《山河稷》 第1章 凶案 第1章 凶案 “姓名?” “陆行舟。” 镇魔司里,盛元瑶停下记录的毛笔,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这名字可不是好彩头,是真名?” 陆行舟微微一笑,声音很是磁性好听:“乍听有文化嘛,重名的还不少呢。说来我甚至还见过有人给孩子起名‘殇’‘妄’之流的,姑娘何必认真。” 盛元瑶眼神微动,似是因这个“殇”字想起了什么,又仔细打量陆行舟。 这男人白衣银带,面如冠玉,温文尔雅,饶是盛元瑶见惯了京师贵公子,也觉得这位的英俊与气质都足以排在第一梯队,真叫一个陌上人如玉。 遗憾的是,他是个瘸子,此刻还坐着轮椅。 盛元瑶在镇魔司资历尚浅,眼力却也不差,看得出这男人的腿部肌肉已经萎缩,这是装不出来的。 是个真瘸子,还瘸很久了,可惜。 她收拾心神,神色再度严肃:“年龄?” “十九。” “听你口音,是夏州本地人?” “确实出身于此,十一二岁跟家人去南方投亲了,半年前才回来。” “你昨日午时一刻进了霍家老宅,是去干什么的?” “我是个丹师,自然也懂治病。”陆行舟平静回答:“霍家老爷子近期有些心绞痛,请我治病,这半个月来我每天都会去一趟,姑娘随便问问便知。” “今天又来,也是为此?”盛元瑶紧紧盯着陆行舟。 无形的压迫感传来,陆行舟心中微动,额头很快顺应着压力渗出了汗水,有些勉强地道:“当然是啊,霍老爷子的治疗还没结束,约好了的。姑娘把我带到镇魔司问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何意?” 盛元瑶收回压迫,冷冷道:“首先,那不是霍老爷子。霍家全族都已搬迁京师,留在老宅的只是个老管家。” 陆行舟愕然:“这我不知,我以往并不认识霍家人,看他排场还以为就是老爷子呢。” 盛元瑶紧紧盯着他:“其次,昨日未时末,霍老管家被人发现死于屋内。” 陆行舟立刻摇头:“他的心绞已经快治愈了,不会猝死。” 盛元瑶拍桌:“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姑娘的意思,该不会说他是被人杀死的?”陆行舟并不吃她恐吓,神情反倒恢复淡然:“我昨天午时入内,才呆了一盏茶工夫就离开了,未时我都已经回山了。不管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都与我无关。” 盛元瑶还是紧紧盯着陆行舟的眼睛。 她是诈陆行舟的,想看看他的反应。实际上霍老管家只是失踪,死者是其余佣仆——霍家老宅有一定年纪资历的佣仆尽数死绝,十几岁的年轻佣仆却尽数活着,情况很怪。 按照活下来的佣仆们证词,这位陆先生离开之时凶案确实并未发生。而死者全是被利器割喉,并非毒药,提前下了延缓发作的毒药可能性可以排除。 盛元瑶再度打量了一眼陆行舟的腿。暗道偌大的霍宅,占地十余顷,死者东院一个西厢一个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把特定的人选挑出来杀了还不引起别人警觉,这种无影无踪的功夫也不像是眼前的瘸子能办到的。 更何况那需要对霍家各处地形都十分了解,一个只是直奔主屋去治病的外人很难做到这一点。 从陆行舟的反应看,也不像知道发生了什么。各方面看都似乎没多大嫌疑,倒是失踪了的霍老管家嫌疑最大。 只不过这位好歹是案发当日进入过霍家老宅的唯一外人,嫌疑再轻也不能完全略过,还要细查一二。 盛元瑶终于道:“你说未时已在山上,何以为证?” 陆行舟笑了:“我出来之时炼下的丹快要出炉了,急着回山。姑娘不妨随我回山去问,恰好帮我推轮椅。” 盛元瑶才不亲自推呢,叫来下属两个八尺大汉帮忙推,一路跟在后面出了镇魔司。 她可是京官外放历练,来夏州镀两年金就回去的……没想到才上任几天,连下属人面都没认熟就遇到了二三十条人命的大案子。心中又是恼火又是刺激,恼火的是这凶手等于冲她的脸上抽耳刮子;刺激的是,自己选择干这行不就是因为破案好玩嘛! 这可是一线吃瓜! 大乾修行氛围浓郁。夏州离京师颇远,算个偏远山区,却不穷困。因为此地各色药材产出极多,算是大乾国的药材基地之一,这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宗派、家族、帮会,都是依托药材贩卖立足的。 其中有些不满足于做个药贩子,便也培养或聘请丹师驻扎,炼制成品丹药售卖。陆行舟半年前到夏州,不知出于什么前因,被城东丹霞山上的丹霞帮聘请为首席丹师,自此丹霞帮从原本的药材贩子开始有了炼丹制药的能力,发展颇为可喜。 莫说世上修行者大多都能炼几手丹,可真正优秀的难求,地位是很高的。这个陆行舟据说是个八品丹师,品级有丹药司正规认证的,这个品级在偏远地方已经算是很不错,在这个年纪更是潜力十足。 陆行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丹师虽然并不需求太高修行,却是很需要经验的行当,年纪轻轻的能入品已经不容易了,何况还入了八品。 丹霞山距离霍家老宅并不远,实际就是霍宅后山的邻山,这大约也是霍老管家请陆行舟治病的原因。山也不高,斜坡为主,陆行舟坐着轮椅也可以上下,只是颇为辛苦。 早年的丹霞山相对原始,树木繁茂,山顶曾经有一座破败道观。后来道观没人了,此山被丹霞帮盘踞,建起颇大的驻地,漫山种着药草,空气宜人。 跟着陆行舟进入丹霞帮的主丹房,迎面一个硕大的丹炉映入盛元瑶眼帘。丹炉已经微微有些颤动,丹香隐隐溢散出来,陆行舟刚才的话没骗人,确实是新炼的丹药即将出炉。 盛元瑶目光落在丹炉边上的小道童身上,小道童约莫五六岁,胖乎乎的圆圆脸,圆圆的道髻,粉雕玉琢极为可爱。此时似乎没注意有人到了门口,小手搓搓着,小心翼翼地取了根棍子探往丹炉底下拨啊拨,悄摸摸地拨出了几枚烤红薯。 烤红薯的香味把丹香都压过去了。 盛元瑶抽了抽嘴角。 这红薯还是前些年远海新舶来的物事…… 炼丹掌火的童子用丹火偷偷烤红薯,万一影响成丹,陆行舟不打死你啊? “啊,师父!”小道童这才发现门口的陆行舟,一蹦而起,扑通扑通跑了过来,举着烤红薯笑:“师父吃地瓜。” 盛元瑶觉得这简直叫当面跳脸,陆行舟却只是宠溺地揉揉小道童胖乎乎的脸:“你吃吧,我先看看丹。” “哦……”小道童瞥眼见到盛元瑶,又举着红薯给她:“漂亮姐姐吃吗?好香的。” 盛元瑶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吃。陆行舟笑笑:“姑娘稍待,这丹即将出炉,我得先把尾巴收了。姑娘若要问询别人,请自便。” 他毕竟不是犯人,盛元瑶也没说什么,看着他盘膝坐到丹炉边调节丹火,调整片刻,又向炉底打出一道助火诀。 炉火骤盛,炉盖边缘微起霞光,丹香满溢。 盛元瑶颇有兴趣地观摩炼丹,连跟着盛元瑶过来的两名镇魔司下属都下意识屏起呼吸,见证新丹出炉的场面。 炉盖缓缓飘起,九枚丹药自动飘了出来,在丹炉上方悠悠旋转。 盛元瑶心中狂跳:“八品益气丹,一炉出九丸,品质均为极品……这居然还是离开一个多时辰,仅由童子掌火的情况下炼成的!看似八品丹药,可八品丹师绝对做不到这水平,他根本不是八品丹师,是七品!很可能还是七品上阶!” 如果说十九岁入八品叫做潜力十足,那么十九岁的七品上阶呢? 那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各大势力抢着要的那种!这样的人怎么会躲在夏州这偏远之地,为丹霞帮这种九流帮派工作?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陆行舟把三枚丹药悄悄笼在袖子里,只剩六枚在空中旋转,一副这一炉只炼出了六枚的模样。小道童小手探啊探,又悄摸摸收走了一枚。 陆行舟瞪了一眼,小道童赔笑,又分别在剩下的五枚丹药上摸了一把。 盛元瑶眼睁睁看着五枚极品丹被小道童吸收了部分药力,效力降等,变成了优品。 小道童露出舒服的表情。 盛元瑶:“……” 门外传来轻佻的声音:“嗤,炼区区八品丹药,一炉仅成五枚优品……烟儿,你们丹霞帮的首席丹师就这水平?” (本章完) 第2章 该走的是你们 第2章 该走的是你们 盛元瑶神色古怪地转头去看,这谁家部将如此骁勇? 老实说,这九枚极品益气丹变成了五枚优品,看上去确实普通了许多,但也绝算不上泯然众人。如果以八品丹师应有的水准来评判,这依然算是很优秀了才对。 一般炼丹只能一枚一枚的炼,效率很低。只有高水准的丹师炼制相对简易的丹药时,敢尝试一炉同时开炼多枚,提高效率。当然,同时炼制越多,对丹师的掌控力要求越高。能够一炉炼五枚,已经算很不错了。 何况大量的丹师还在良品率上折腾,经常只能得到整炉整炉的废丹或次品,能稳定炼制常规的良品已经不易,何况优品?优品的价格可比良品翻了倍呢。 陆行舟虽然监守自盗,但与别家同样的药材成本投入,他炼制出这五枚优品丹药带来的效益与别家相比已经是胜出了的,没亏了丹霞帮。怪不得丹霞帮这半年来发展挺好,这是下金蛋的母鸡啊…… 来者是多厉害,敢说这个水平不行? 进门的是一个华服中年,带着一对年轻男女,说话的便是那年轻男子。陆行舟只是微微一笑:“见过帮主、小姐。不知这位是……” 盛元瑶心中有了数,原来是丹霞帮帮主柳擎苍和他女儿柳烟儿。 柳烟儿冷哼一声:“这是我们费了好大工夫请来的八品上阶丹师白驰先生,白先生还正在冲击七品。” 陆行舟神色如常:“所以柳小姐的意思是?” 柳烟儿道:“既然有更强的丹师来了,你的首席丹师之位可以交卸了……” 盛元瑶眨巴眨巴眼睛。八品上阶……其实想炼出一炉五枚优品还是很困难的,你确定他真有鄙视陆行舟的资格? 小道童悄悄坐到一边,剥了红薯皮悄悄啃了一口,又递给盛元瑶一个,无声地做着口型:“姐姐,这回吃吗?” 盛元瑶悄悄接过烤红薯,挺香的。 陆行舟只是淡淡地笑:“这是柳帮主的意思,还是仅仅是柳小姐的意思?” 柳擎苍摆摆手:“本座知道,我丹霞帮炼丹体系是你从无到有一手打造,下面的丹师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心有不舍可以理解。但世事莫非如此,能者居之,这也是为了我丹霞帮的发展。行舟可以给白先生当个副手,也是向高品丹师近距离学习观摩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 陆行舟哑然失笑:“这么说,陆某还要谢谢柳帮主?” 柳擎苍一脸慈和:“行舟,这也是对你的期许。我知你对烟儿颇有好感,副手的工作没有之前那么繁重,你也可以空出时间……” 柳烟儿顿足:“爹!” “等等。”陆行舟神色古怪起来:“是谁说我对柳小姐有意的?贵帮没镜子总有尿吧。” 柳家父女神色都僵了一僵。 陆行舟来了夏州就直奔丹霞帮,被柳烟儿接收入帮,又从无到有帮助丹霞帮建立炼丹体系、培养丹师,任劳任怨。平日里看柳烟儿的眼神也透着深情款款的样儿,帮内几乎人人以为你是为了柳烟儿才做到这样。不是为了柳烟儿,那难道是为了做牛马? 陆行舟看出他们在想什么,悠悠道:“其实只不过是诸位给得实在太多了……” 丹霞帮给陆行舟的薪资确实很高,毕竟当初没有丹师,求贤若渴,得到陆行舟可是欣喜若狂。此外盛元瑶还目睹他监守自盗,暗地里的油水还远超别人的想象,他大概还真是为了钱留这的…… 遗憾的是,当初的求贤若渴到了如今,也只剩过桥抽板。 柳烟儿叹了口气:“行舟,我知道你没面子不可能承认,可你平日里看我的款款深情,莫非都是装的么……” 小道童在一旁嘀咕:“他那桃眼,看狗都深情……” 自作多情的柳烟儿话语憋在喉咙里,盛元瑶啃了一口红薯。 “副手什么的就算了。”陆行舟淡淡道:“陆某没有给人打下手的习惯,既然丹霞帮有了更优秀的丹师,陆某另寻别处便是。” 柳烟儿冷哼:“就你这瘸子……” “烟儿!”柳擎苍快速打断。被惯坏了的千金可以乱说话,他可不会不懂,陆行舟就算是水平比不上白驰,在这夏州也是佼佼者了,真让他去了别处可不合算。真能留在这里做副手的话,丹霞帮才是赚大了。 只是误判了,满心以为陆行舟会为了柳烟儿留下,想不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那你平时那么认真是图啥呀…… 柳擎苍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行舟再考虑考虑?实话说,这么久的相处,大家已经当你是一家人了……以后的薪资上浮一成如何?” 陆行舟摆手笑道:“不用如此勉强。你我缘法,止于今日。” 柳擎苍脸色也终于冷了下去:“你可要考虑好了,莫以为有一手炼丹术就不怕行遍天下,要让你在夏州无人收留可不难。” 陆行舟失笑:“那就不劳费心了。” 白驰在旁悠悠道:“既然铁了心要走,建议搜一搜,免得带走了帮派重要物事。” 旁观半天的盛元瑶忍不住了:“喂,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本以为陆行舟监守自盗有点过分,想不到这伙人更过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就算了,还要逼迫羞辱。 柳烟儿冷笑:“我们帮派内事,和你这狐媚子有什么关系?” 盛元瑶大怒:“你!” “吵什么……”陆行舟打断盛元瑶的发作,悠悠道:“谁说我要走了?” 柳烟儿露出早知如此的自得之色:“舍不得就直说,这以退为进的手段可不高明……” 陆行舟道:“我的意思是,该走的是你们。” 众人愕然。 这瘸子该不会被打击得失心疯了吧? “丹霞山上曾经有个道观,名为丹霞观,这个丹室及周边三里本应属于丹霞观的地盘。”陆行舟淡淡道:“据我所知,柳帮主向官府买山之时,缺了这个区域的地契未能完整,严格来说这里不属于阁下。只是原主不在了,阁下暂时占据而已。” 柳擎苍心中一跳:“那又如何?原主都死了,我们还时常扫墓祭拜。如今这里就是无主之地,先到先得!” 小道童又在嘀咕:“你们装模作样去后面拜祭的那个土丘根本不是原主坟墓,那里埋的是一只染了猪瘟的母猪,叫小。” 柳擎苍:“???” “原主确实逝世多年,可不巧他有传承。”陆行舟微微一笑,摸出一张地契来:“更不巧,陆某便是此间新主。以后招人记得先做好背调。” 柳家父女连带那白驰都目瞪口呆。 地契还挺新的,看来是陆行舟到了官府换过契。旧地契归属的名字原先肯定是个老道士,现在却明白无误地写着“陆行舟”。 还真是他的! 盛元瑶死命眨巴着眼睛。 这师徒俩好玩,感觉很有瓜。 那白驰反应过来,冷笑道:“谁说这地契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随着话音,柳家父女也想到这一层。这陆行舟简直愚蠢,胆敢在他们丹霞帮核心之地暴露地契,那杀了夺契岂不完事?他一个瘸子加一个小孩,不是妥妥的找死?被埋了都没人知道! 柳擎苍立刻向前,就要出手。 陆行舟悠然把地契塞回怀里:“姑娘,帮会中人强夺良民地契,你管不管?” “唰”地一声,腰刀出鞘,拦在陆行舟面前。柳擎苍的大手刚刚探过来,紧急回收,差点爪子都被剁了。 似是才留意到盛元瑶与其身后的两名下属,柳擎苍神色很是难看:“阁下是?” 盛元瑶面无表情,身后下属厉声道:“这是我们夏州镇魔司盛统领!老实点!” 柳家父女和白驰的脸色跟吃了翔一样,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谁想得到你是新任镇魔司统领盛元瑶啊!还以为是什么客户在这里等丹药的呢! 柳烟儿更是面如土色。她刚才说谁狐媚子? 见盛元瑶冷眼的模样,三人只得行礼:“参见盛统领。” 盛元瑶怎么会在这里?这回麻烦了,盛元瑶是刚来的京官,不是本地人,大家在地方再多关系也没用。如今当着官府的面,别说杀人夺契了,便是以后陆行舟出了事,盛元瑶都难免把目光盯在他们丹霞帮身上,这想法彻彻底底不可行了! 那怎么办? 这座山大部分都是丹霞帮买下的,只缺山顶这三里方圆的核心地,如果陆行舟扎在这里不走了,就像坐在他们丹霞帮脑袋上拉屎,怎么想怎么恶心人。 更别提帮派主厅、众人的居所、以及整个炼丹体系都在这个区域内,山腰那些地方大部分没有建筑,都是药园,他们这是连家都没了。 搞了半天,还真是他们要反被赶出去? 不就踢个人吗,怎么就成这样了! (本章完) 第3章 失踪的管家 第3章 失踪的管家 陆行舟悠悠然从小道童手里拿了个烤红薯,慢条斯理地吃着:“本来呢,看在大家一场缘法,我就不追究你们私占地皮的事了,一起住也没什么……既然诸位急不可待地赶我走,那不好意思,出门左转,斜坡下山,那边才是你们的地方。慢走不送。” 柳烟儿怒道:“就算地是你的,房子也是我们盖的,凭什么让我们走!” “哦?”陆行舟失笑:“私占他人地皮盖的房子,你猜本朝律法保不保护?” 众人都看盛元瑶,盛元瑶面无表情。 看她模样,恐怕律法还真站陆行舟那边,便是拆了他们房子也白拆。柳擎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向你买,开个价吧。” “现在你们知道我驻留在此是因为什么了?”陆行舟笑笑:“其实我建议柳小姐改个名字叫如烟,那位格就提起来了,普信些就比较正常。” 柳烟儿一个字没听懂,有些茫然。 陆行舟总算说了人话:“所以这是我家,不卖。” “你!” “咳。”盛元瑶终于还是说了句公道话:“那个,你拆了房子都没什么好说,但也不能直接占了当你家……此事本统领既然遇上了,便调解一二,诸位还是协商为好。” 陆行舟幽怨地看了盛元瑶一眼,盛元瑶偏过脑袋。 怪不得说看狗都深情。 这一眼看过来竟给人一种大家关系很密切、不站他一边挺对不起他的感觉,看得人心中砰砰的……可咱们什么关系啊,我是来查你案子的好不好! 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长得好看真犯规。 柳擎苍终于道:“还是盛统领公道。行舟,这地契我们按市价翻倍购买,不会让你吃亏,你看如何?” 陆行舟似笑非笑:“五倍。而且我要的是等价灵石,不要金银俗物。” 柳擎苍大怒:“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行舟淡淡道:“希望柳帮主明白一件事……是你们需求此地,而不是我需求房子。要不是给盛统领面子,我大可拆了这里重新盖个道观,有什么可跟你协商的?” 柳家父女气得脸皮都涨紫了。 其实市价五倍的话,丹霞帮也掏得起。只不过仔细算算,好像陆行舟这半年来为丹霞帮赚的钱,要被一分不少地全部收回。 一朝回到没有陆行舟的时候。 他是算好的?连同盛元瑶莫名出现在这里,都是一环么? 柳擎苍心中泛起寒意,又看了看神色难看的白驰。 现在不比当初从无到有。丹霞帮的丹师学徒们已经被陆行舟带起来了,从捡药到配比到炼制到质检分类整个体系建立完善,丹方俱在,又有了比陆行舟炼丹手段更强的白驰,要把钱重新赚回来也是很快的事。还不如真出点血把地盘买下来,免去多少啰嗦。 想到这里,柳擎苍断然道:“五倍就五倍。拿了钱快滚!” “不急。”陆行舟笑眯眯道:“还有个赔偿要跟柳帮主谈谈。” 这世道可不兴什么离职补偿,柳擎苍气得声音都在发颤:“还有什么名堂?” 陆行舟悠悠道:“柳帮主未经许可强行推倒了我的道观,用以搭建帮派驻地……我那道观所用可都是上好的木料,观内还有一些寄托情思的旧物,对陆某价值不可估量……” 柳擎苍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话都说不出来。那道观本地人都知道,早就衰朽不堪,一钱不值,可这会儿怎么证明?尤其所谓旧物,还不是由他说什么是什么! “噗……”盛元瑶还忍得住,倒是她下属的大汉忍不住笑出了声。 过桥抽板,该当此报,看得人挺爽的。 他们也忘了,自己是来查陆行舟杀人嫌疑的。 陆行舟悠悠道:“我的要求也不高……贵帮还没大举入驻此山的时候就已经叫丹霞帮了,是因为原驻地就在山外不远对吧?嗯……和霍家老宅毗邻。那地方不大,灵气稀薄,年久失修,不算值钱,便交换给我如何?” 又是霍家……盛元瑶心中一动,狐疑地在陆行舟脸上打量许久,陆行舟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特别。 ………… 柳擎苍答应了这个赔偿。 丹霞帮原本是个小帮派,帮派原驻地也就容纳几百人。更兼年久失修,屋梁都蛀了,一副随时要塌的模样,本来就打算处理掉。既然能用这个打发陆行舟,他也省得多啰嗦,交换立刻成立。 把灵石和新地契塞进戒指里,小道童推着轮椅,师徒俩在柳家父女要杀人的眼神中笑眯眯地离开了丹霞帮,徒留一地的红薯皮。 回望了一眼柳家父女的表情,两个人都像快裂开一样,头上都在冒烟。 陆行舟耳内传来柳擎苍的传音:“不要以为盛元瑶能永远护着你!本座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今天这出的下场!” 陆行舟微微一笑:“拭目以待。” 小道童也转头笑嘻嘻地冲他们做了个鬼脸,推着轮椅扬长而去,毫不在意。 由始至终,陆行舟甚至都没看过白驰一眼。 盛元瑶对这师徒俩一肚子好奇,她甚至觉得陆行舟的根本目标就是那所谓年久失修的老宅。她很想跟上去问几句,却只能先按捺着性子查案。 案件还真没什么可查,昨天未时陆行舟确确实实已经回山,沿途无数丹霞帮弟子亲眼目睹。柳家父女没能预先交待,想陷害他一把都做不到。 盛元瑶有点憋气,感觉自己此来就纯粹是为了替陆行舟撑个腰似的,被借势借了个完完整整……要是没有自己杵在这,陆行舟有地契有什么用,早就被埋山里了,修行之世、帮会争斗,谁跟你讲律法? 但无论怎么看这也只是个巧合,不可能是他计划好的吧……天知道柳家父女什么时候来赶他走,时间怎么可能掐得如此恰到好处? 可又总下意识觉得不对,尤其陆行舟索要帮会老宅又是与霍家毗邻,总感觉这里很有猫腻。盛元瑶都懒得在丹霞帮里多查多问了,交待两个下属继续取证,自己急匆匆赶下山去追陆行舟。 一路追到山脚却都不见人,一个小道童推轮椅有这么快吗? 盛元瑶心中纳闷,试着往丹霞帮原驻地方向追了过去。 快到霍家老宅的路口,盛元瑶心中猛地一跳,瞪大了眼睛。 所谓“失踪”了的霍老管家踉踉跄跄地出现在路口,浑身破烂,满是伤痕,已经干涸的血迹遍布身躯,看着狰狞可怖。 口中疯疯癫癫地叫喊:“是他,他回来了,来索命了!” 立刻有守在此地的镇魔司下属围了上去,把他控制起来:“你说谁回来了?” 霍老管家眼神迷茫地想了一下,却似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又痛苦地捂着额头,奋力挣扎:“不是我,当年不是我杀的你!你去找太师!” 这是彻底疯了。 镇魔司下属头疼地抬头,求助地看向路口皱眉静立的盛元瑶。 盛元瑶转身进屋,取了纸笔现场作画,唰唰画了一副陆行舟的画像,惟妙惟肖:“你说回来的人,是他吗?” 霍老管家迷茫地看了半晌,却只是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 如果凶手真是陆行舟,这画像必然会更加刺激霍老管家,可这表现又着实不像。盛元瑶头疼得要死,只得吩咐左右:“先好生看押,请人治疗。分派人手问问周边老人,早些年霍家到底出过什么大事,得罪过什么人?” 之前以为是普通凶案,倒还好说。可现在似乎涉及了霍家往事,这就麻烦了。 霍家可不是普通家庭,霍老太爷当朝太师,现任家主一等封侯,这种世家显贵的旧事是能随便探的? 本打算破了案再去信告知京城,现在不行了。盛元瑶提笔写了封信吩咐人送往京师霍家,抬头看看窗外渐斜的落日,心中还是浮起了陆行舟的身影。 总觉得这件事的线索还是可以往他身上找找……便是不能,也可以让他给霍老管家治治疯病不是? 感谢大家的海量打赏,已撅好屁股~ 话说昨天开书第一天,盟群就炸了……有流浪在外的盟主见信找我或苏木或蘑菇回群。 新书期惯例一天两章,平均一章3k左右。 (本章完) 第4章 沈棠 第4章 沈棠 盛元瑶以为自己下山没追到陆行舟,还在困惑小道童推轮椅怎么那么快……其实陆行舟此时压根还在半山没下去,她追过头了。 下山到了半途的时候,师徒俩就看见西方岔道通向的山崖边,有个女子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远处斜阳出神。 那意态萧索惆怅,轮椅距离崖边很近,看着随时都能摔下去的样子。 小道童越走越慢,一步一回头地去看女子的背影。 陆行舟面无表情:“又怎么了?” 小道童小胖脸抽抽巴巴的:“师父,那个姐姐不会是要寻死吧?” 陆行舟扭头看看,单从背后看去,女子确实很像生无可恋的模样,却依然道:“与你何干。” 小道童哀求:“那也是坐轮椅的,还孤零零,好可怜的……” “原来你一直觉得师父很可怜?” 小道童拍胸:“师父可不孤零零,师父有我呀!” “就是因为有你个小东西,师父才可怜。” 小道童拍胸的动作顿在那里,神情幽怨无比。 陆行舟看那萌样就想笑,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小道童便知道了他的意思,乐滋滋地推着轮椅飞奔过去。 沈棠坐在崖边,静静地看着天上的霞光,看似出神。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清冷传音悄悄传入耳内:“白驰已经当上了丹霞帮的首席丹师,原丹师陆行舟被逐。是否就地诛杀白驰?” 沈棠嘴唇微动,看似无声,实则声传远处:“那个陆行舟如何?” “修行普通,身有残疾,但似有秘密。至于炼丹水准,看似和白驰不相上下。” 沈棠沉吟片刻:“暂不考虑杀人。你我初至夏州,动静不宜过大,也别给元瑶添乱子。” 说到这里便停了交流,她已经感应到身后有人接近。 很快就听到男人温文的声音传来:“姑娘,麻烦让让,挡我路了。” 沈棠回眸看了一眼,重点在轮椅和陆行舟的腿上看了很久,颇觉有趣:“这是山崖,哪有去路?该不会是嫌我挡了你寻短见的路?” “是啊。”陆行舟道:“要么排队?姑娘先。我跟着跳下去,倒可以和美人儿融个不分彼此,挺赚的。” 沈棠微微一愣,目光又落在轮椅后探出半个脑袋的小道童脸上,小道童眼睛眨巴着,似有同情。 沈棠心中好笑,这师徒俩好像误解了什么……这陆行舟的话听着像调戏,细思竟是拐弯抹角的阻止自己跳崖来着。 他自己刚刚被逐呢,倒有这等好心管闲事。 想到这里,沈棠眼波微转,轻笑道:“那你又为何寻短见,是因为刚刚如丧家之犬被人逐出丹霞帮,心丧若死?”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知道?” “因为我是跟在白驰身后来的,如今他留下了,你出来了。至于你的身份,轮椅太好认了不是么?” “那姑娘呢?大好年华又为何如此?” 沈棠同样叹气:“因为我好不容易聘请的丹师白驰,刚来夏州就被挖了墙角,你说我往这里跳下去是不是能给丹霞帮添个堵?” 两人都顿了顿,忽地同时一笑。 双方在这件事上的遭遇强相关,居然还都是坐轮椅的,极为有缘。 陆行舟也醒悟第一印象误会了,这女人看着萧索,却绝不是来跳崖的,大概是本想跟来尝试挽回白驰之类的原因才来到这里。按理应该也有个推轮椅的随从,不知道此时出了什么状况临场不在,她只是在这等人。 “随从不在的话,一个人坐着轮椅离崖边这么近很危险,万一滑下去可追悔莫及。”陆行舟向小道童打了个手势。 小道童扑通扑通跑过去,见对方没有阻止自己接近的意思,立刻高兴起来,拉着轮椅往后挪了数尺,还转了过来,恰与陆行舟正面相对。 之前她回首对话,只能看个侧脸。此时正面相对,陆行舟才发现这女人真漂亮。 不施粉黛,却掩不住的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虽是坐着轮椅,可此时微微笑着,显得温柔且大气,第一印象让人十分舒服。单论这雍容气度,别说什么帮会千金柳烟儿了,便是京城来的颇有背景的盛元瑶与之相比似也弱了一筹。 日已渐斜,天际一片霞光,映照在女子身上,更添三分神秘飘渺之意,如同神女临凡。 沈棠也在打量陆行舟,心中暗暗称奇。都坐轮椅,都一副世家公子千金的气质,两人几乎能在对方身上看见性转版本的自己。 小道童赞叹:“姐姐好漂亮啊……” 陆行舟失笑:“你见谁都喊漂亮,刚刚还喊盛元瑶漂亮姐姐。” 小道童嘟囔:“她确实也很漂亮嘛……” 沈棠微微一笑:“小妹妹你以后会比任何人都漂亮。” 小道童高兴起来:“真的吗?师父嫌我胖。” 沈棠:“……” 陆行舟懒得理她,对沈棠道:“八品上阶丹师,夏州是不多,外面却是多如牛毛。被挖个白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姑娘没必要多纠结。好了,我看姑娘并非寻短见之辈,刚才是在下误会,就此别过。” 小道童恋恋不舍地推着轮椅,半天都没转回去。 这姐姐好漂亮好温柔的样子啊! 沈棠笑道:“我以为你会自荐。”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不好么?丹霞帮从我这里挖了白驰,赶走了你。你来我这里做出一番事业,把丹霞帮打压下去,让他们后悔莫及,岂不畅快?” “报复有很多种办法。让人觉得失去你而后悔,只是你们女人喜欢用的。” 沈棠怔了怔,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沉吟不语。 “便是只想让人后悔,也有很多种办法,可不一定要赌上自己的未来。”陆行舟笑了笑:“所以如果姑娘诚心请我,我希望谈的是更实际的东西。例如谈谈贵方的现状、目标,以及给我的待遇。目前为止,在下连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以为我会自荐进入一个毫无了解的势力?” “是我唐突。”沈棠上下打量了陆行舟一眼:“阁下……不像个少年。” “没办法。”陆行舟转头伸手掐了掐自家小道童的脸蛋,笑得很温柔:“毕竟要养家的男人,没有逞意气的资格。” 小道童幽怨地揉脸:“你明明嫌我胖。” 沈棠看得莞尔,又很快消敛,神色恢复初见时的萧索,低声道:“我叫沈棠,原是雍州天行剑宗少主。一个月前本宗得罪了人,死伤惨重,连我师父都……只余我带着残部转移夏州,用的是外来行商名目。” “为何选择夏州?” “既是偏远之地能躲避仇家、又有不错的医药条件尝试治腿的,可选之地不多。” “这么信得过我,不怕我宣扬出去?” “我们诚心邀请陆先生,总不能连自身来历都欺瞒。”沈棠笑笑:“相信陆先生也没有出卖我的必要。” 陆行舟不置可否,盯着她的腿看了一阵:“腿是之前争斗断的?” “是。”沈棠平静道:“从宗门发展来看,我等剑宗也是缺少炼丹人才,有失偏颇,故而寻求……公子的顾虑没错,我们是丧家之犬,又是外来之客,条件比丹霞帮差了很多。公子若是不愿来,那也怨不得公子,只能说没有缘分。若是愿来,我愿支付丹霞帮给你的薪酬两倍,并立为丹堂之主,炼丹制药相关大权一应交付。” 这条件相当不错。之前陆行舟在丹霞帮为什么不叫堂主,只是首席丹师?因为丹堂堂主其实是柳烟儿,哪怕她并不管事。毕竟一堂之主可是宗派高层了,不可能随便给个外人,总要考核一段时间,柳擎苍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这沈棠直接就给这个位置,很有诚意。 陆行舟却并不买账:“贵宗有强敌在外,风云难测……恕在下带着孩子,不立危墙,哪怕给我个宗主做做也没意义。” 沈棠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只是冲着山间道:“清漓,我们回去吧。” 人影一晃,一名白衣少女出现在身边,面无表情地扶着轮椅,直接从陆行舟师徒身边推了过去,连看都没看陆行舟一眼。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师徒俩极其同步地转着脑袋,目光跟着清漓转。 少女一头白发,眼瞳微蓝,肤白胜雪,清冷无双。胎穿至今十九年,连妖魔都见过不少,却还是第一次在这世界看见这么二次元的人类诶! 沈棠正有些歉意地对陆行舟解释:“清漓性情清冷,陆先生请勿计较无礼。” 陆行舟盯着清漓看了好半天,忽然道:“听你的意思是初来乍到,那有地方落脚么?” 沈棠愣了愣:“暂居客栈,正在寻求合适之地。” 陆行舟露出整齐的八颗白牙:“加入贵宗不太方便……但我可以给贵宗做个房东,你看如何?” 两个女人加一只小道童,看着陆行舟的目光都变得很是古怪。 就算只是做房东,那也是立了危墙啊……放在说书人故事里,你这是不是叫看不上小姐,却看上了丫鬟? (本章完) 第5章 霍家旧事 第5章 霍家旧事 清漓面无表情:“你们刚才在丹霞帮的变故我看见了,你所谓的宅子是丹霞帮原址,已经很久没有人住,都快塌了。” 陆行舟问:“大小合适不合适?” 清漓不语。 她们“残部”来夏州,当然没多少人,那地方既然原先是个能容数百人的帮派驻地,显然大小是足够的。 “大小既然合适,翻新修缮一下也不费什么工夫。”陆行舟笑眯眯:“我有钱,你懂的。” 你刚才是黑了挺多钱的……清漓冷冷道:“我们为什么要等翻新?” “因为便宜。相信你们带不了太多钱逃难,能省一点算一点。” 清漓闭上了嘴。 其实她们挺有钱的,并不会纠结这点价格,当然,不太合适在这种初识者面前把财露白。另一方面说,清漓本就不可能和谁市侩地谈钱议价,更别提这种似乎对自己有别样心思的臭男人。 不过之前柳烟儿自作多情笑掉人的大牙,清漓还真不敢判定这男人到底什么意思,别整得自己也自作多情就搞笑了。 结果沈棠饶有兴致地说话了:“先带我们去看看地方,才好决定。” 清漓微微蹙眉,看向沈棠的目光有些诧异。 你还真打算继续和这人搅和在一起? 霍宅依山而建,是个独立的大庄园,并没有邻居。丹霞帮原址所谓的“毗邻霍宅”,实则还是间隔了很大片的田园。 一行人抵达丹霞帮原址门口,陆行舟没有进去,反倒转头回望。 目光越过茫茫田园,依稀可见远处连绵的霍宅,杨柳掩映之下,绿瓦青苔。 陆行舟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 “这就是你的宅子?”沈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颇有几分兴致:“地方不错,僻静清幽,周遭空旷,演武也很方便。就是如果我们要演武的话,那边的邻居……” 陆行舟收回目光,淡淡道:“至少短期内,那个邻居不会有闲工夫过问我们的事。”略顿了顿,忽又笑了起来:“贵宗如果想发展,单这宅子可不够。你说,那边连绵田舍、背靠群山,是不是极好的扩张方向?” 沈棠笑道:“那当然好,可惜就算别人肯卖,我们的实力也吃不下。” “梦想还是要有的……”陆行舟道:“此外……那间大宅灵气特异,隐含一丝活死人肉白骨的造化之奇。尤其对于伤筋断骨的外伤,在其中治疗事半功倍。” 清漓微微一怔,沈棠眼里骤起精芒,下意识把手放在断腿膝盖上。 细细感应那边田庄的状况,果然有那么点隐约的感觉,好像是真的。 单靠所谓特异灵气是否能治疗另说……关键是按陆行舟这个说法,霍宅底下是不是有宝物?如果能取得宝物,是不是更有希望治愈?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陆行舟微微一笑:“宝物是没有的。或许曾经有过,已经被带走了,如今只是残留的灵气还没散尽。” 沈棠断然道:“我们租了。” “沈姑娘要搞清楚,有残余灵气的是那边的霍家老宅,可不是我们这边。” “没关系。”沈棠若有深意地看了陆行舟一眼:“陆先生自己也不良于行,或许我们的目标会很一致。” 陆行舟露齿笑了:“那要加钱。” 清漓:“?” 沈棠忍不住道:“你不是说这里便宜?” “不那么说,你们怎么会来看房,亲自体验一下那边的灵气?” “……” “柳烟儿前例在先,姑娘可不要轻易认为谁看上了谁,虽然我真喜欢白毛……”陆行舟示意小道童推轮椅离开,一路远去:“这里的修缮只是换些梁柱刷刷漆,三五日便可入驻。五日之后,你我此地再见。” 小道童扭头挥手:“姐姐再见。” 目送师徒俩往城内方向远去,沈棠和清漓对视半晌,各自面无表情。 过了好半天,清漓才低声道:“真要和此人搅和在一起?感觉过于神秘难测,徒生枝节。” 沈棠道:“国师卦象指引来夏州……越是莫测的,岂不越可能应上了卦象?” 清漓凛然:“是。” 沈棠目光幽幽:“先知彼。尽全力查清此人的一切信息。” ………… “统领,霍太师家前些年并无变故,也没什么仇家。”镇魔司里,有精通夏州旧事的老捕头对盛元瑶汇报:“当年霍太师失了圣眷,一家子赋闲在夏州老宅,那种处境都是谨小慎微的,并不敢太过跋扈,又怎能得罪如此凶残的仇家?” 盛元瑶听着就不信,冷冷道:“以他们的身份在这荒僻边城,真能多么谨小慎微也是有限。此地没有霍家人,不用为他们遮羞。” 老捕头有些尴尬:“若说略有欺压乡邻,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咳。但若是因这类事得罪了谁,那就真真无法追溯了。” 这一听就是多得都没法找了,还谨小慎微呢……盛元瑶板着脸:“除此之外呢?没有特殊一些的事件?连我在京师都听说过十年前霍家七公子夭折了。” 老捕头擦着汗:“这种霍家内事,除了霍家伺候了十余年的老人之外,外人如何得知详细?霍家传出来的风声也就是重病夭折。” 盛元瑶心中忽地一跳。 霍家伺候了十余年的老人……这次凶案里,死的岂不就是这些人么? 盛元瑶沉吟片刻,问道:“你对这霍七公子生前之事知道多少?我在京师听霍家人交谈时提起过一个叫霍殇的名字,是他么?” 老捕头道:“对的,就是霍殇。当时我们也嘀咕过,霍家怎么给自己孩子起这么个名……不过据说是卜算得来的名,倒也不稀奇就是了。” “嗯,还有呢?” “这位七公子的生母据说就是个低贱丫鬟,是霍家家主一次酒后……事后被扶为妾室。要说霍家在这一点上倒是可以的,对这七公子也一视同仁,好生培养着,可惜八岁那年因病暴毙,他母亲也抑郁而逝了。” 盛元瑶摸着下巴,知道老捕头为什么说霍家这一点还可以。 如果是子嗣稀薄的家族,这种意外得来的儿子说不定会是个惊喜。但霍家子嗣旺盛,这都是第七个儿子了,各房堂兄弟更不知道多少,那情况就悲剧得多了。 子嗣旺盛的前提下,这种意外和低贱丫头搞出来的孽种别说不如正常妾室所生的庶子,甚至还不如外室私生子呢。毕竟妾室外室,一般也颇为得宠。而这种意外搞出来的,其母地位又低贱,显然没什么得宠可言,这种庶子在很多时候和家生仆的地位区别不大,往往会是各房欺辱的对象。 还能够一视同仁地培养,当然算个可夸的“仁慈”。 但这种修行之世,高门大族的医药与修行优势下,可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容易夭折。养到八岁了还能暴毙,怕是关照有限,这所谓的“一视同仁”是不是仅仅做给外人看的还不好说…… “在那前后,还有其他变故么?” 老捕头回忆了一阵,又道:“那几年天下灾情严重得很,各地歉收。好像就是在七公子死后没多久,老太师向朝廷献策去海外找红薯,后来找到了,霍家因此功起复,举族搬往京师去了。据说这利国利民之策是霍大公子提的。” 盛元瑶心中一动:“确定是七公子死后不久?” “应该差不离,要么就是之前不久?反正肯定是那左右的时间。” 盛元瑶眯着眼睛沉吟良久,终于点点头:“知道了。嗯……关于丹霞山上以前那个丹霞观,你又知道多少?” “丹霞观以前就是个破败道观,里面只有孤零零一个老道士,也没人知道道号。就自己炼丹度日,也帮人卜卦算命,据说也不怎么准。也不知道啥时候人都不在了,也没人留神。” “他收过徒弟么?” “最后那几年似乎确实边上有个道童,看着很虚弱,病恹恹的样子,时常只见他坐地上。” 盛元瑶急促问:“坐地上,因为残疾么?” 老捕头歉然道:“当年没在意这些,只是见他坐地上,不知道是否残疾。统领想知道详细,可以再多问问其他去过丹霞观的老人。” 盛元瑶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老道士身边出现道童的时间,和霍七公子死亡的时间,是否相合?” (本章完) 第6章 阿糯 第6章 阿糯 盛元瑶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霍七公子的死亡时间还可以了解到确切日期。可丹霞观老道士僻处山间,道观香火又稀少,时间又如此久远,老道士身边啥时候出现的道童压根就没人能说得分明。 别说明确时间了,就连到底是不是残疾也没人说得清。 谁会记得十年前的无关紧要的人呢…… 不过陆行舟夏州口音、手头有丹霞观地契、还能炼丹,他多半就是当初那个道童。如果他同时还是霍七公子,那就连霍家凶案都差不多可以宣告破案了,盛元瑶几乎可以脑补出一幕完整的恩怨情仇。 遗憾的是,道童和霍七公子之间找不到明确关联,破案不能凭臆测。 年龄上,陆行舟和霍七公子也有些差异,霍七公子如果活着,今年该是十八,陆行舟十九了——他能去换地契,身份路引都是很正规的,当然也不能排除作假,可这很难取证。关键的是,盛元瑶认识霍家许多人,陆行舟和他们长得并不像。 盛元瑶调查问询折腾了好几天,进展仅此而已。 总之从面上的证据看,陆行舟确实和霍家凶案没有半点关系。 她有些疲惫地站起身来,直接出了镇魔司,一路往霍宅方向而去。据下属报告,这些天陆行舟一直在那边的丹霞帮旧址搞修缮,她觉得必须去见一次陆行舟,有大把东西想问。 结果没走出两条街,就看到街角的一家杂货铺门口坐着个胖脸小道童。 小道童笼手窝在那儿,眼睛上架着两片黑色镜片,快把脸都挡了小半,边上挑着一杆小幡,上书“测字问卦”。 别说问卦了,单看这副场面都能让人笑出声来。 盛元瑶闷了几天的心情忽然就变好了许多,笑吟吟地踱了过去,蹲在小道童面前:“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小道童伸出食指,把黑色镜片往下压了点,眼睛从镜片上面瞄了盛元瑶一眼:“漂亮姐姐,是你啊,算卦吗?” 盛元瑶笑道:“说来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叫阿糯,糯米的糯。” “你看着道童打扮,不该用道号吗?” “阿糯就是我的道号啊,我的大名叫糯米团子,姓陆!” 盛元瑶差点笑出声来,她现在最大的冲动是去揉这小娃娃的脸,可惜大家关系没到那份上,她还得保持个镇魔司统领的格调…… 见她那样,阿糯挠头:“怎么,阿糯不能做道号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嗯……阿糯真人,你师父呢?” 被喊“真人”的阿糯很是高兴:“师父在修房子,我出来赚外快。” 盛元瑶颇为无语:“你们刚刚大笔进项,也不穷啊,怎么感觉一副特别缺钱的样子,还需要你这么个孩子出来贴补家用,陆行舟也不怕出事。” 阿糯叉腰:“阿糯很厉害的,能帮师父很多忙!” 盛元瑶还是笑:“所以你开张过几次?” 阿糯赔笑道:“只等有元人。” “那我是不是你的有缘人?” 阿糯扑闪着大眼睛。 谁知道有缘没缘,阿糯只知道元宝的元,这位姐姐肯定有。 盛元瑶笑道:“你一卦多少钱?给我算一卦如何?” 阿糯眼睛立时亮了:“一两银子,就一两!” 一两银子很贵的……你说哪来的冤大头会找这么个小孩子算卦还出一两! 但盛元瑶还真摸出了一两碎银,笑眯眯道:“算算我的姻缘怎样?” 与其说是算姻缘,还不如是在逗小孩玩。 果然有元人!阿糯一把抢过银子,笑嘻嘻道:“姐姐根本就没打算找姻缘啊。家中长辈倒是挺想催姐姐嫁人的,这也是姐姐远遁夏州的原因之一。” 盛元瑶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来夏州有多方面原因,但不可否认,躲避家族催婚说亲绝对是其中重要方面!而这个原因,除了自家人之外,外人根本没有人知道! 真是算出来的?连字都不测,掌纹也不用看,掐算都不需要,就看面相看出来的? 有点离谱…… 她的神色严肃了好几分:“那之后呢?我的正缘何在?” 阿糯又上下看了盛元瑶好一阵子,墨镜遮掩下的神色也有了几分古怪,小胖手困惑地挠了挠头。 盛元瑶心中居然紧了起来:“如何?” 阿糯尴尬地笑了一下:“姐姐放心,姐姐日后嫁的必是自己心悦之人,就是、就是可能会有几个姐妹。” 盛元瑶面无表情。 放屁。 以老娘的身份地位,将来的夫君敢纳妾? 剁不死他丫的! 阿糯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悄悄把银子藏稳了。猜也猜得到这姐姐在想什么……可是姐姐,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夫妻宫不像正宫诶…… 盛元瑶面无表情地又摸出一锭大元宝,阿糯两眼放光就要去拿,盛元瑶忽地收了回来:“虽然你的姻缘算得一点都不准,但如果你能算出霍宅凶案的凶手是谁,这银子就是你的。” 阿糯赔笑:“没人能卜这样的卦,最多算算线索。” “那就线索。” 阿糯掐指算了老半天,嘀咕:“恶鬼索命啊……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呗。” 盛元瑶收回那锭银子,换了一两碎银。 阿糯欲哭无泪:“姐姐别急,还有线索,还有线索……嗯,祸起萧墙之内也。” 盛元瑶眯起眼睛,忽然问:“你师父以前在丹霞观的事,你知道多少?” 阿糯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才六岁!那么早的事师父也没说过啊。” “……你不是还知道那里埋了只母猪叫小?” “那是师父背地里笑话柳帮主的时候我听见的。” “嗯……你们这几年在哪里生活?” “在南方,妙音山。我是师父捡来养大的,师父腿脚不便,被人欺负了,就带我回老家来了。”阿糯委屈巴巴:“结果回来没半年,又被欺负。” 盛元瑶不语。 陆行舟被丹霞帮过河拆桥的事,虽然当场打脸回去,本质上确实是被欺负了。 如果他是捡到襁褓中的阿糯养到现在,算算那年他自己都才十三岁……这些年想来着实不易。也怪不得师徒俩都一副掉钱眼里的样子,不想方设法赚钱,怎么活到这么大,又怎么供给修行? 盛元瑶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需要特意问陆行舟的了。假设他是凶手,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的,那厮可不像六岁小孩这么老实,还是得考虑旁敲侧击。 想到这里便道:“那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我这里有个疯病病人,请他治病。只要真能治愈,价格好说。” 阿糯高兴起来:“好的,我这就去跟师父说。” 说完扑通扑通跑进后面的杂货铺,举手把碎银放在和她差不多高的柜台上:“来两斤老婆饼,不要老婆,能打折吗?” 盛元瑶终于笑出了声。 老婆饼显然是打不了折的,阿糯哭丧着脸抱着两斤饼,一溜烟回了丹霞帮原址——这几天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既然是天行剑宗租用,目测明天开始这里就该叫天行剑宗了,或者改个商会名目。 如今天行剑宗的人尚未入驻,大宅之中到处是工人在换梁刷漆。陆行舟独自在角落辟了个丹房,正在炼丹。 阿糯跑了进来,老远便笑:“师父,今天赚了二两银子!” 陆行舟看着丹火,微微一笑:“盛元瑶的生意?” “是啊是啊。”阿糯把饼放在一边,笑道:“盛姐姐请你去治病呢,你去不去?” “那是自然要去的。” “可是师父……” “怎么?” “你泄露的线索是不是太多了,真不怕被抓进去啊?” “如果是地方老油子,这会儿也该把我抓进去严审甚至屈打成招了,但她是盛元瑶。”陆行舟悠悠道:“盛家世代干镇魔司的活计,盛元瑶初出茅庐,还是有股心气在的,还讲个程序正义,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她不会乱来。所以我一听是盛元瑶来这里镀金,就知道行动机会来了。” “那你不怕盛姐姐真查出是你?我看她很聪明也很用心的。” “可是人不是你杀的么?” 阿糯:“……” 陆行舟笑了起来:“其实我漏给她的线索与我们关系不大,只不过在证明我是道观传承。至于凶手,我始终都在指引她往霍殇身上想,正是要她把霍殇可能没死的情况告知京城霍家。” “为什么要让他们觉得霍殇没死呢?只是为了甩锅?” “如果仅仅死一些佣仆,霍家来处理的大概也就是个管事,没什么意义。但如果霍殇现世,来的就必是霍家人。”陆行舟看着炉火,火苗映在眼瞳中,仿佛眼中有火在烧:“我治腿的希望,与霍家的地狱,都将从此开始。” “如果他们非觉得你就是霍殇怎么办?” “然而我确实不是霍殇,怎么验也没用。”陆行舟微微一笑:“当然,他们若是真这么认为,倒也有些别的好处。” “那沈棠姐姐她们呢?” “如果她们确实是天行剑宗残部,那会是一支很好用的打手……”陆行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也微有些蹙眉:“但我很怀疑,她们是不是天行剑宗。” (本章完) 第7章 缘木求鱼,陆地行舟 第7章 缘木求鱼,陆地行舟 夜色渐深,还落了点小雨,淅淅沥沥。 宅子里刷漆的工人们都辞行走人了,可容数百人的连绵屋群又只剩下师徒俩窝在小小的丹房。陆行舟掏出从丹霞帮弄来的灵石,在摇曳的炉火边上摆了一个聚灵法阵。 师徒俩盘膝修行,过不多时,灵石便失去了灵气,黯淡无光。 这是费大量灵石所布的、质量极高的聚灵阵,竟在顷刻间被吸收完毕。 如果有外人仔细关注,会发现实际上陆行舟吸收的灵气只有小部分,大半都进了阿糯小小的身躯里。 区区几天,从丹霞帮黑来的大量灵石已经消耗殆尽。真是赚多少钱都不够这吞金兽吞的。 阿糯当先睁开了眼睛。 窗户没关严实,秋风带着雨水卷入屋中,有些肃杀之感。 阿糯托腮坐在一边看师父盘膝闭目的帅脸,依然那么平淡温和,她却总觉得师父自从回了夏州,心中也像这天气一样肃杀。 那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回来索命。在外无论做着怎样的风度,一回到这里便按捺着冲霄的杀意。 阿糯今年根本不是六岁,她十岁了,所谓十年前的往事,她压根就是亲历者。只是体质特殊,吃再多东西都长不大,必须喂高品质的丹药才行,因此极为难养,看着小了很多岁的样子。 陆行舟挖空心思赚丹赚钱,一大半都喂在这四脚吞金兽身上了,千辛万苦才拉扯到这么大。 阿糯不仅体质特殊,其他方面也很特殊。便如当初只在襁褓,对于发生了什么她却全部知道得一清二楚。 养她的那年,陆行舟自己都才九岁。 那年他叫霍青。 虽也姓霍,不过霍是乡里大姓,和霍家没什么关系。 盛元瑶虽然已经问了霍家有没有欺压乡里结下仇怨,最终却还是只会把目光放在霍七公子身上。毕竟若是霍殇寻仇才有意思,才是从官府到民间都喜闻乐见的豪门恩怨剧本,特别吸睛。 那些被轻易略过的受欺压者们,没有故事,没有噱头,没有人在乎。 哪怕他们全家十余口尽数死绝,破布把尸体一卷,全部从后山丢了下去,也没有人在乎。 其中有个九岁的孩子还剩一口气,更没有人在乎。 但凡有人能去看一眼,就会发现霍宅后山与丹霞山中间的山坳里,土中不知何时“长着”一个婴儿。霍青被丢下去的时候,正滚在婴儿身边,牙齿撞到了婴儿的小脑袋,磕出了一丝血迹进入口中。 濒死的霍青莫名就活了过来。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小团子正在大哭,不知是激起了怎样的潜能,硬生生抱着孩子爬上前方的丹霞山,晕倒在道观门口。 并没有什么好心老道士收养孩子们的故事。 老道士确实救活了霍青,但不是收养,而是觉得这按理早该死透的小孩怎么还能活着爬上山,起了兴趣。于是作为实验药人,用各种药物生生折磨了两年。 为了应对官府盘查人口,老道士还真给他入了牒,成为正儿八经的丹霞观传承。 如同酷刑般的两年下来,霍青身体被折磨得像块破布,那原本如果得到及时救治可以接好的断腿更是彻底失去了治愈的希望。 为了药人别太容易暴毙,老道士倒也教了霍青一点基础修行。 这么小就断腿,体质还被搅得乱七八糟,等于断绝了原先他自幼学习的武修之路。只能考虑改修道法,但也很有障碍。 毕竟体内运转气机,少了足经,自是不达涌泉。上可应天,下不着地,达不成大周天。加上体质太差,这灵气修行终归难有成就。 更何况道法更需求悟性和资质,并不是想学就能学的。 但霍青还是很珍惜这个机会。作为药人虽苦,可断腿不可能带着阿糯离开,离开也很容易被霍家发现,不如就在这里先熬着,还能学习。于是在各种试药酷刑之中默默学习了两年,同时省下可怜巴巴的稀饭,喂养阿糯。 小小的糯米团子,睁着亮亮的大眼睛看他,是小霍青在这人间炼狱里的唯一温暖。 起初阿糯长不大,老道士认为缺乏营养很正常,没太在意,反正过几天都夭折了,管她作甚。结果小东西生命力顽强无比,还真活了下来,只是两年后还那么小小个的成长完全停滞,终于惹起了老道士的困惑,打算拿阿糯做研究。 这个举动彻底触怒了霍青。 两年来霍青一直逆来顺受的样子,早已消除了老道士的警惕性。他不知道霍青幼时已经有过阵法基础,这两年来又偷学偷看了他的体系,已经偷偷解析了他的很多独门手段。 趁老道士一次深层入定之时,霍青悄悄破坏了他布下的防护法阵,一柄菜刀轻而易举地砍了老道士的脖子。 可惜老道士虽然不是多强的修仙者,倒也有个七八品,临死的反击都不是他这种破布般的身躯吃得消的。 脖子都被砍断了的老道士血液喷涌,血箭都能要了他的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拂过,挡住了血箭的攻击。娇俏可人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有意思的小弟弟……你本应该死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霍青转头,看见了一张十四五岁,宜嗔宜喜的俏脸。 就像一道光,洒进了幽暗的地狱里。 死两次?一次是之前霍家所杀,还有一次是……上辈子穿越至此? 霍青深深吸了口气:“姑娘是……” “我是赊命人。”少女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你本该没命了,我赊你一条,有朝一日你要还给我。” 霍青沉默片刻:“姑娘救了我,我的命本来就是姑娘的,姑娘要拿,随时拿去便是。” “嗯嗯……你在此山多久了?” “两年。” “有没有听这老道士提过什么丹药?” “他天天都在炼丹,姑娘指的什么?” “嗯……当然是那种级别很高的,吃了能让人直接飞升的仙丹。” “他有这种丹,就不会只有七八品的修行,还死在我手里。”霍青面无表情:“或许他做梦都想炼这种丹吧,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为此?” “哈……”少女笑嘻嘻:“说来倒也是,我觉得相比于这里,倒是霍家更可能有。卦象应该有点偏差。” 霍青立刻怂恿:“那姑娘何不去霍家搜搜?” “哈……霍家挺强的,目前我不想招惹。”少女笑道:“我离家出走,要做一番自己的事业,缺人手。我看你小大人似的颇有点意思,来帮我如何?” 见她不找霍家麻烦,霍青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命是姑娘的,姑娘让我去哪里就去哪里,唯一的前提是让我带上阿糯。” 少女转头看着襁褓中的小团子,眼里倒也有几分喜爱:“当然可以。” 霍青点点头,开始从老道士怀里掏摸东西。 少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掏摸功法秘籍丹药,甚至还有一张地契。 霍青全都递了给她:“无以为报,这是谢礼。” “不用,你自己留着吧……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我叫元慕鱼,你呢?” “……陆行舟。” 缘木求鱼,陆地行舟。 鱼姐姐是师父的新生,但师父是阿糯的命。 ………… “砰”地一声响,丹房窗户被冲破,阿糯的回忆也如镜子破碎,回到了现实。 抬头看去,一点寒芒在秋雨之中飞射而来,直奔丹炉边上看似闭目入定的陆行舟。 陆行舟两指一伸,不知何时已经夹着一张符箓,无火自燃。 寒芒却到不了陆行舟近前,阿糯袖袍一拂,已将其拦截下来,却只是一枚飞镖。 与此同时,符箓燃尽。 夜空乍起惊雷,一道闪电直劈而下。窗外一道黑影正要远遁,却如何避得开这雷霆之速? “轰”地一声,闪电准确地劈在黑影身上,黑影发出一声惨叫:“陆行舟!你、你根本不是八品道修,你竟敢向阎君隐瞒修行!” “我什么都没有瞒她,只不过瞒的是你们这些蠢货。” “我奉阎君之命而来,你敢杀我!” “你说你连我修行都不知道,怎么敢号称是她派遣的?”陆行舟淡淡道:“在我面前假传阎君之命……真随你主子,蠢不自知。” 那人惨叫着打滚,声嘶力竭:“你……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假传!快放了我!否则……啊!” 声音越来越小,很快细不可闻,顷刻之间已经濒死。 濒死之际,耳畔传来陆行舟的叹息声:“我和她从来就没有反目……我的离开更不是因为你主子的谗言排挤,只是因为……她不爱我而已。” 窗外已无声息。 阿糯爬起身来,到了窗边探头去看,外面的雨水淋在尸体上,仿佛化尸水一般,渐渐将尸身腐蚀殆尽,连个灰都没能留下。 阿糯不知道对方临死有没有听见最后这句话,希望没听见,否则临死还要吐出来,那才可怜。 “师父,这次怎么不像以前那样放回去了,香火情不顾啦?” “这都找到夏州来了,放回去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在夏州之事很重要,没闲工夫应付那帮满脑子只会雄竞的蠢货。” “鱼姐姐生气怎么办?” “仙路高远……元慕鱼的目光根本不可能落在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身上片刻,无论是谁。”陆行舟叹了口气:“明天又要让人补窗子,浪费钱。” “切,没意思。”阿糯一看就知道这男人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不就是舔不上女人嘛,搞得多神秘一样。 鱼姐姐漂亮是漂亮,脸又没有阿糯圆。 丹炉微晃,丹香满溢。 三枚金灿灿的丹丸漂浮而出,蕴含的灵气让阿糯差点醉氧。 七品养魄丹,一炉三丹,品质……极品。 阿糯流出了口水。 陆行舟却还是对自己很是不满意,出神地看着炉内的废渣,低声自语:“废了两枚……实力还是不足。” 阿糯道:“已经很厉害了呀,师父。七品丹师炼七品丹,就没见过能稳定出极品的,别提多枚了。” “但若满足于此,我又怎么突破六品?” “呃……” “七品终究只是下三品,还是有质的不足。想要真正治愈我的腿,必须突破到六品,方有一线可能……”陆行舟叹了口气:“至于突破的契机……希望霍家别让我失望。” (本章完) 第8章 如炉之世,承我之炎 第8章 如炉之世,承我之炎 次日一早,陆行舟便自己找上了镇魔司。 盛元瑶迎出门外,看陆行舟自己双手滚着轮子艰难前行的模样,顺手上前帮忙推了进门。 陆行舟倒有些意外:“谢谢。” “举手之劳。”盛元瑶奇道:“阿糯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这么不方便的……” “宅子在翻修,一堆人在上工,总要有人看着。” “你还真放心一个六岁小娃一个人行事啊!她镇得住什么人?” “如果连一位入了品的道修在夏州城里都不敢独自行事,那在下觉得应该先问问夏州镇魔司是怎么震慑地方的。” 盛元瑶:“……” 没注意过,敢情那娃娃居然是入了品的道修? 那她的卜卦…… “要我治的病人在哪里?”陆行舟问。 盛元瑶回过神来,默默推着轮椅转过回廊,进入一间紧闭的黑屋。 刚刚打开门,里面就传来铁链哗哗的声音,和人的低声嘶吼:“不要找我……不是我杀的……” “这不霍老管家嘛……”陆行舟斜睨盛元瑶一眼:“你说他被人发现死于屋中,因此审讯了我老半天。” 盛元瑶干咳:“那是诈你的,当时他只是失踪,后来找到了。他这疯病你能治不?” “镇魔司高人无数,为什么叫我治?” “因为你曾经给他治过病,有始有终。” “终归还是在试探在下罢了。”陆行舟笑笑,也不再多说,滚着轮子进了屋。 说来也怪,一直在嘶吼的霍老管家,见到陆行舟进门,嘶吼就停了,呆愣愣地看着他接近,好像挺信任。 陆行舟伸出两指,点在霍老管家眉心,过得片刻,霍老管家眼皮渐沉,昏睡过去。 盛元瑶饶有兴致地看着陆行舟的操作,问道:“如何?” “只是给他先安神。”陆行舟取出昨夜炼制的养魄丹:“此丹给他连服三日,每日一粒,三日之后神魂即可恢复正常。” 盛元瑶道:“能否判定他的病因?” “就是被吓得失魂,小事一桩。等他恢复了,你问问他看见了什么就行。除此之外,他手筋被人挑断,这个我治不了。” 盛元瑶知道这个很难治,如果断筋能轻松治好,那陆行舟自个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坐在轮椅上。 其实修行之世,治疗这种伤,只要有合适的药材也不是太难的事。可惜的是这种药材往往属于宝贝,起码不是夏州这样广泛种植贩卖的药材里随便找找就能找得出来的。 想要治这个,或许得看霍家会从京师带来些什么。 正思忖间,陆行舟伸出大手:“给钱。” 盛元瑶:“?” “我三粒优品养魄丹,加上诊疗费,镇魔司想白嫖?”显然极品又被吞金兽吞了档次。 盛元瑶很是无语。这种事情走的是镇魔司公账,她当然没打算白嫖,只是看陆行舟的形象真的和这种开口闭口只要钱的形象完全不搭,看着十分违和:“你除了钱,就没别的可谈?” “你我只是查案的和嫌疑人的关系,不谈钱,难道谈情么?”陆行舟笑笑:“不过我治他醒神,也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诊疗费可免,把药钱按成本价给我就行。” 盛元瑶让陆行舟来治病,确实只为试探。如今看霍老管家见到陆行舟的反应、以及陆行舟这态度,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终于消散。 她塞了一张银票过去:“你那天是不是在利用我的势?” “何出此言?”陆行舟收起银票,笑道:“我都不知道下山会被你当嫌疑人提溜到镇魔司问询,事后跟我回山更不是我能决定,也不可能知道柳擎苍什么时候过河拆桥,怎么利用你?” “这正是我费解的地方。”盛元瑶眼珠子转了转,忽地又摸出一锭元宝:“你若能解我之惑,这就是你的。” 陆行舟眨巴着眼睛盯着元宝:“你拿我当阿糯?” “呃……” “看人真准。”陆行舟飞速把元宝收进兜里,眉开眼笑。 盛元瑶:“……” “其实很简单,柳烟儿是个蠢货,根本藏不住话,那天我下山之前就知道他们去迎接某强大丹师了。” “然后呢?” “我虽然不知下山会被你当嫌疑人,但既然被盯上了,自然知道你肯定还要上山详查,直接邀你就完事了……这算利用么?你本身就要去查案,可不是我替你决定的。所以本就是巧合,只是我心中有数,显得好像算好了似的,没那么复杂。” 事实上,整个凶案都是陆行舟的策划,他对下山要被问询显然是心中有数的,压根就是等着把盛元瑶带上山。 确实从头到尾都是算好的。 盛元瑶不知这一层,被陆行舟说得索然无味:“就只是这样啊……” 陆行舟转头看着她的表情,颇觉好笑。两人说话间,已经一路推出了镇魔司外的巷子,有摊贩在巷口摆摊卖西瓜。 陆行舟停了下来,买了一个递给盛元瑶:“送你。” 盛元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瓜!” 陆行舟若有所指:“以后吃到你撑不下。” 盛元瑶抱着瓜,偏头看了他一阵,忽然问:“你当年在丹霞观,对霍七公子之事知道多少?” 陆行舟故作愣怔:“我被师父收养的时候,霍七公子已经死了,我所知不多。不过毕竟算是毗邻,也听师父提起过一些,盛统领想知道什么?” “所有,你知道的。” “师父听来观里烧香的霍家佣仆提起过,霍七公子从小习武资质挺好的,可惜不受待见,没什么资源,估摸着也学不成什么。”陆行舟摸着下巴回忆:“所谓一视同仁,对外说说而已,霍七公子吃不饱穿不暖,几乎算是杂役待遇,更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因何而死,你知道么?”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反正不太可能是得病夭折就是了。” “为什么?” “你看,连我这水平,只要有药,治一些疑难杂症都不算多难的事。霍家水平比我高的人多了去了,资源又尽有,怎么可能让公子暴毙夭折?” 盛元瑶点了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陆行舟又道:“我随便猜,你随便听。据说霍七公子从小就很多奇思妙想,被斥为异想天开,大公子却是一直被夸奖沉稳的。如天外飞仙般突如其来的红薯提案,更像哪个提的?此议之后,霍七暴毙,霍大却得了封荫。” 盛元瑶打断:“臆测过多。这个以后不要随便和别人说。” 陆行舟微微一笑。 盛元瑶说是这么说,实际结合自己调查的东西,明显已经在心中有了定论。 其实这定论也没有错,红薯提案真的是霍殇提的,因为他是陆行舟的朋友。陆行舟也没有想过,当年告诉朋友这个方案,希望能帮助他在家中地位提高一些,却反倒为朋友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他自家的祸倒与此无关,那是意外得了宝物,怀璧其罪。 盛元瑶低声叹了口气:“和霍家为敌,犹如蚍蜉撼树,这位如果真活着……活着不好吗?”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存有少许怀疑,在点自己。 但依然回答:“每个人活着都有他活着的意义,否则不如死了。” 他岂能不知,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撼动霍家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活着干什么? 盛元瑶欲言又止,忽然问:“那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陆行舟看着地面,目光幽幽泛着涟漪,良久都没有回应。 他从没有好好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乍然被问到,倒有些思绪起伏。 胎穿山间武道之家,自幼其乐融融,本以为可得一世逍遥,谁知道面对的却是无尽的不公与欺辱,更是面临绝望的死亡。身躯幼小,修行不足,蚍蜉撼树,无力回天。 才离虎口,却入狼窝,两年药人,忍尽苦楚。 本以为遇上救赎,并肩携手,呕心沥血八年,辅助创立庞大的组织,却换不来她目光的须臾停驻。表白之日,便是被逐之时。 这一生真如陆地行舟,怎么划都是白费气力。 身边永远只有阿糯,唯一不会背弃的人,如命相连。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求个公道?还是只求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 陆行舟长长吁了口气,抬头看着远方天际,忽然问:“你看那朝霞,像丹火么?” “啊?” “若这世间就像个丹炉,你我都置于其中炙烤……”陆行舟终于慢慢回答:“那么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终将把这炉下的丹火,换成我的火焰。” 盛元瑶的神色有点变了,张了张嘴,却半晌无言。 推本老作者的韩娱作品,明天上架,想看韩娱的别错过哈~ (本章完) 第9章 天行剑宗 第9章 天行剑宗 此时已修缮完成的宅院门口,一群天行剑宗人士团团围着门前,围观坐在门口的小道童。 “这小妹妹长得真喜庆。” “这么小就出家啦……” “少宗主,不要告诉我这个小胖丫就是我们的房东?” 阿糯的目光变得十分幽怨。 沈棠看得好笑,柔声问:“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师父呢?” 阿糯抽抽鼻子:“师父说,只要我坐在这里迎接客人,客人看我可爱一定会给我吃。他骗我,你们不但不给我吃,还骂我。” 这话一出,刚才脱口说她小胖丫的天行剑宗老者顿觉不好意思,摸了摸身上哪有带,便赔笑着封了一个红包:“小妹妹,拿去吃。” 下一刻十几封红包揣进阿糯怀里,阿糯抱着红包站起身来,一溜烟进了大门,“砰”地关上。 老者:“?” 门内传来阿糯的声音:“师父说,他回来之前,小孩子是不能开门的。” 门外鸦雀无声。 所以你刚才坐在这里卖萌,就是专门为了骗钱? “沈姑娘来得挺早。”陆行舟的声音传来,沈棠转头看去,却见陆行舟独自一人划着轮椅慢慢接近,看那模样很是辛苦。 沈棠抿了抿嘴,她每每能在陆行舟身上看见自己,每次一见到,心中都会变软许多。 明明知道这种心态不是太对……这个男人理应不需要谁的同情。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特意让阿糯在门口演这么一出……我天行剑宗的品性,先生可还满意?” 陆行舟怔了怔,这沈棠竟似比世代镇魔司出身的盛元瑶更敏锐,竟一眼看穿自己是在观察天行剑宗的人品。 “姑娘想多了。”陆行舟环顾一圈:“清漓姑娘呢?” “清漓另有要务。”沈棠神色颇有几分怪异,你还真在乎清漓啊…… 可她的要务之一就是去调查你诶…… 陆行舟打开大门指着西厢一角:“那边是我和阿糯的住所和丹房,不外租。其他地方是你们的了,你自己安排。” 说完直接进门,似是清漓不在,他也没有和其他人招呼的兴致。 有青年看着陆行舟进门的背影,有些不悦地低声道:“这人无礼。” 沈棠淡淡道:“终究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需要多热情?你我如今落魄,早已不比从前,收收你的傲慢。” 青年有些不服气地抿嘴不搭腔。 沈棠也不理他,转头对那个给阿糯红包的老者道:“忠叔,上牌匾吧。” 老者点点头,腾身而起,把身后的牌匾挂在门上。 牌匾幕布揭开,上书“沈氏商行”。 天行剑宗诸人神色各异,颇有些人面露不悦。 虽说大家算逃难,不可能再挂天行剑宗的牌子,必须用商行名目遮掩,但完全可以另起个商行名称。用“沈氏”是什么意思,这成了你的家族产业不成? 你沈棠也只是前宗主的弟子,不是女儿,就算是女儿,咱们也是宗门不是剑道家族啊! 但不知为何,没人当众发难,只有少数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沈棠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当先进门。 “这么一支丧家之犬,竟也是貌合神离。”丹房里,陆行舟和阿糯对坐吃饼,正在叹息:“其实让外人误解是家族产业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不会往宗派方向去猜。明知是遮掩名目了,当然误导得越彻底越好,他们到底纠结个什么呢?” 也不知他们师徒俩是怎么看见的门外场面。 阿糯托腮:“不服气一个姑娘做主呗。当年鱼姐姐那么厉害,也是因为小姑娘的缘故,平添好多麻烦。” “元慕鱼外表看上去十四五岁,别人眼里那是真小姑娘……沈棠起码二十一二了。” “反正不管是当年鱼姐姐,还是现在的沈棠姐姐,都比你大是吧。” “……是大是小和我有什么关系。” “哼哼。”阿糯哼哼唧唧的:“真封心锁爱啦?” “女人只会影响我养娃的效率。” 阿糯神色都不自觉亮堂了好几分,喜滋滋道:“对了,师父不是说他们未必是天行剑宗么?” “不确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陆行舟说了一半,忽地怔了怔:“沈棠冲这边来了……她初来乍到的不先安置人员分配房屋,反倒先来找我?” 阿糯闭上了嘴,好奇巴巴地看向门口。 过不多时传来敲门声,沈棠的声音传来:“有些话想和陆先生说说。” “进,门没锁。” 沈棠推门而入,看见一大一小对坐吃饼的样子,不自觉笑了一下:“没打扰二位用餐吧。” 陆行舟道:“姑娘该不会是来蹭饭?我可请不起你们几百人的饭。” 沈棠笑道:“恰恰相反,我们会雇厨子负责商行膳食,以后贤师徒倒是可以跟我们一起吃饭。” “客气。沈姑娘此来,有什么需要我这房东做的?” “这几天丹霞帮派人在城中传言,说你炼丹手段普通得很,之前炼制的丹药都是别人协助的成果,并且还监守自盗……” 陆行舟一挑眉:“哟,他们居然知道啦?” 沈棠倒被哽住了,半晌才续了下去:“我觉得他们并不知道,只是在恶意抹黑,让你以后在夏州混不下去,没人愿意收你。毕竟你这次得罪丹霞帮得罪得狠了,柳擎苍不把这气出了才奇怪。” 陆行舟笑笑:“何止……他昨夜还买凶刺杀我。” 沈棠神色微变,却见陆行舟续道:“如今和沈姑娘住在一起,他们要是还打算武力方面搞我,有人帮我顶着了不是么?” 沈棠凝视着他的眼睛:“你设计让我租屋,是否只是为了让我们挡灾?” 陆行舟并不否认:“有一部分原因吧……但姑娘自己也乐意不是么,毕竟白驰是从你这里挖走的,姑娘也想给他们点颜色,否则以后队伍可不好带了。” “既然先生需求我们的武力,我们也需求先生的丹术,自当合作。我们初来乍到,就算有心找白驰的麻烦,也不合适强行和丹霞帮武力冲突,如果能从丹药层面打击他们,是最佳选择。” “我说过,我不入贵宗。” “不需要先生入宗。我们提供药材,出钱请先生炼丹。先生自己提升炼丹水准本身也需要大量炼丹,这也是此前愿意呆在丹霞帮做丹师的原因之一,对不对?” 陆行舟有些惊讶地打量了沈棠半晌,奇道:“我对姑娘颇多算计,姑娘为什么还很迁就……夏州丹师多矣,我不相信姑娘请不到愿意入宗的优秀丹师,何必如此……” 沈棠柔和地笑笑:“一个自己满腹心事还愿意多事来劝我别寻短见的人……值得一番迁就。” 陆行舟抿嘴不答。 动了恻隐之心的是阿糯,并不是自己,这番善意倒是受之有愧了。 “更何况……”沈棠拍拍自己的轮椅,又看看陆行舟的腿,笑容里带了些许惆怅:“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当互助。” 阿糯一直很懂事地没插话,小口吃着饼,目光来回在师父和沈棠之间转来转去。 陆行舟的目光也落在沈棠的腿上,但却没什么焦距,似在出神。良久才道:“我在丹霞帮的监守自盗是真的,不知那时清漓姑娘是否看见。” 沈棠怔了怔,没有立即回答。 陆行舟续道:“我这种品性,你真敢和我混在一起,不怕我占了你们便宜?” “呵……”沈棠笑了起来:“我了解了一下,他们给你的待遇,也就是比普通八品丹师略高,你给他们的回馈已经超出预期。不仅炼丹超出所需品级,还无偿帮助建立炼丹体系培养学徒。你只是丹师不是堂主,本来不需要劳心劳力做这样的事,难道不是你有意在支付给他们丹药钱?” 是的,所以柳家父女觉得陆行舟做得太牛马了,无法理解,都脑补成他是为了柳烟儿了。 然而事实上他只是在以这种方式偿还自盗的丹药钱,旁人又如何看得明白? 盛元瑶从头到尾旁观都没想明白这一点,沈棠只是听了清漓转述,居然能如此理解。 “你倒是会帮我找借口。”陆行舟沉默了好半天,淡淡道:“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不择手段捞钱的人?” 沈棠看着他,眉目柔和:“就当是吧。” 陆行舟忽地觉得这种目光有点刺眼,抿了抿嘴,偏头问:“贵宗从剑派转为商会,主要做的什么生意、什么模式?” 沈棠愣了一下,醒悟这人终于是从疏离的“房东与租户”关系,到了想要互助一二了。 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 ps:为啥表白失败成了女频的东西啊,我昨天看你们的评论挠了一天脑袋没想明白。以前明河不也拒绝秦弈嘛,果然秦大爷是女频妖妃吗? (本章完) 第10章 房客与房东 第10章 房客与房东 此世虽是修行之世,但在陆行舟这么多年的观察理解上,觉得最多算个低玄或低仙。 以陆行舟如今七品道修的水准距离能飞都还挺远,治个区区断腿跟要命似的……那些所谓移山填海的都只在传说里,更别提什么爆星爆位面了。最顶尖的那撮修行者都在追求“飞升成仙”,也就是在那之后才算得上仙人。 仙人是否有宗派、宗派是如何运作资源的,暂且不知。总之以眼下的低仙水准,大家都只是俗人,金银货币在大部分时候都还很有用。每个宗派或帮会自然都需要赚钱赚资源,个人也需要“工作”来为自己攒资源修炼的。 让陆行舟形容的话,帮会就类似于各个公司,宗门就类似于各个私立大学。宗门里出师的弟子们进入各个帮会或者加入朝廷各部门,当然也有许多“留校”拿个职司或者继续深造的。 商会也属于帮会一种,主营业务就是做各种资源流转的生意,高端点的会涉及天材地宝。 当然,这些都是正道。另有魔道宗门和帮会,做的可就是烧杀抢掠的活计,又或者一些灰产了。两个世界道理还是能够互通的。 此前陆行舟辅佐元慕鱼建立的,就是如今大乾最让人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阎罗殿”,是典型魔道。 之前突兀来刺杀他的那个阎罗殿杀手,肯定是受雇于丹霞帮,要是阎罗殿里的敌对者想杀他的话肯定不会只派一个低级杀手。说来丹霞帮挺有意思,踢人踢到了房东,请个杀手杀到了自家组织元老,这冤种气运杠杠的。 而天行剑宗是很正统的剑道宗门,门内有不少弟子出师都选择加入朝廷部门。以剑客们的修行方向,主要集中在镇魔司和军队。因此天行剑宗在官方有一定的势力,但表面看去,相对较为基层。 沈棠知道陆行舟问“生意什么模式”的意思,便道:“天行剑宗以往背地里就是皇商之一,帮助皇室处理财货、经营私库。” 陆行舟极为意外这个答案,心中一动:“所以你们所谓得罪了人被灭门,其实是卷入了皇室嫡争?我听说上个月,大公主失踪了,和这事有关么?” 沈棠始终挂着的柔和笑意终于有些凝固:“你的消息倒灵通,这事朝廷并未公开,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有渠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不是卷入了皇室嫡争?” “原因未知,朝廷也在追查此案。总之我们也不敢公然托庇于京师,怕进了京更是死得不明不白。”沈棠叹了口气:“目前只有我知道与皇室联络的渠道,所以他们再不甘愿也只能奉我为主,否则哪轮得到我这个残废?” “这渠道可不好瞒,皇室运送货物过来给你们,以及你们上解财物回去,这条线可太明显了。” 沈棠本以为陆行舟追问嫡争相关是更有退避之意,不料看着态度并不像,便也松了口气:“不仅如此,我也不想又让仇敌盯上。所以短期内我不会和那边联络,需要自己先打开局面。” “至少先肃清内部?” “不错。” “所以你的所谓商会,目前根本没有货源……或许有点钱,便打算在夏州收购药材自己炼丹,算是新起炉灶了。为此特意聘请了出身著名炼丹宗门焚香楼的丹师白驰,下一阶段的计划都是围绕着他进行的。结果被丹霞帮截胡了?” “是。”沈棠苦笑:“白驰是夏州人,本来挺合适。可我们也没想到他和柳烟儿青梅竹马,几句话就被勾走了……” 陆行舟轻轻拍着轮椅扶手,沉吟道:“丹霞帮自己有药山,你却需要收购药材,双方的炼丹成本不是一个层级。你要从这个角度和他们竞争,必败无疑。如果你信我,那我的建议是放弃炼丹计划,另寻方案。” 沈棠叹道:“我何尝不知……但我们短期内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方案可用。” “我既然这么提了,自然另有方案让你们立足。事实上,夏州做这种生意的人太多了,就算白驰还在,也最多让你们成为第二个丹霞帮,那有什么用……你们的原方案就是错误的。” 沈棠点点头:“道理我们倒也知道,原先也只是想着先安稳下来便好。既至夏州,当然第一反应就是药材相关。” “这便是思维误区,谁说药材产出多的地方就一定要做药材相关啦?” “但若是做别的,又何必选择夏州?” 陆行舟笑笑:“夏州作为大乾药材基地之一,却没几个高明的丹师在此,可知何故?” 沈棠道:“自然是因为这里的药材只是普通作物,适合炼的也就是低品丹药,高品级的丹师看不上此地。” “但相应的,如我一般的低品丹师大量往这里钻,此地出产的低品丹药数量冠绝大乾,价格越竞争越低。很多商会都是从这里采购丹药卖往别处赚取差价,本地修士更是拿低品丹药当豆吃。”陆行舟眨眨眼:“问题来了,既然夏州人丹药吃得这么多,为什么修行并没有比别处快?” 沈棠脱口而出:“一是多吃同类丹药,效果变差。二是他们的丹毒积累太多!” 是药三分毒,丹药自然也一样。 极品优品丹药之所以比普通的良品值钱,药效更强倒是其次的,真正的关键在于丹毒更少。所谓极品,就属于几乎没有丹毒,可遇不可求。然而极品少,优品贵,绝大多数人吃的还是正常的良品。 其他地方的丹药可比夏州贵多了,便是良品也不会吃太多,丹毒基本可以自我排遣,问题不算大。而夏州人吃太多了,或多或少都积累了一些丹毒在体内深处,却因为氛围如此,很少有人反省这一点。 其实不仅是夏州人,绝大多数道修都极为依赖丹药,明知有毒也甘之如饴。反倒是剑修对此更加排斥。 果然就听陆行舟道:“剑宗最讲纯粹,剑骨如玉、剑心通明,往往最不屑依赖药物,对于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杂质比别家更有心得。如果贵宗用的是什么特殊心法来办到这一点,那是否能把这术法镌刻于符箓或者法器饰品之流,让人长期携带,净化丹毒?” 沈棠愣了愣,心中过了一遍,眼睛渐渐变得亮闪闪。 丹毒当然可以靠解毒丹去解,积累严重的用高品解毒丹也就是了,不算什么难题,问题在于贵啊。 而搞这种净化剑符却很便宜,只是需要人长期携带,没有解毒丹那么立竿见影罢了,对于夏州的情况来说正合用。 这种主意说起来很简单,很多宗门都能做,不限于剑宗。但别处不像夏州这样把低级丹药当豆吃的特性,丹毒不算什么太大问题,自然没人研究这些。这是针对夏州风土人情的特定策略,偏偏夏州人自己没有这个意识去做! 也就是说,她们会是第一个干这行的,只要能够推广开,这便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沈棠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问:“其实利用我们的资源,炼丹和丹霞帮打对台,对你也更出气不是么?为什么你始终拒绝那么做,反而送这样价值万金的主意给我?” 陆行舟笑了一下:“你们一直没意识到,炼丹比拼并不是在和丹霞帮打对台,而是陷入整个夏州丹药竞争的汪洋大海。对于丹霞帮,最多不过拼得他们有点难受,没什么实际意义。” 沈棠奇道:“难道你真不打算搭理他们?” “原先我想出的气已经出了,如果他们不找我麻烦,我还真懒得搭理他们。”陆行舟笑得很和煦:“但如今他们既然不想让我在夏州活下去,那我也只好先让他们活不下去了。” 沈棠清晰地看见,男人脸上笑意吟吟,眼中却闪过令人心悸的杀机。 他想让丹霞帮活不下去? 他修行并不高,孤身一人带个小孩,能怎么做到? 沈棠犹豫片刻,低声道:“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很难去和别家帮派起武力冲突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们武力冲突了……”陆行舟杀机已然消敛,依旧笑吟吟:“如果沈姑娘觉得我刚才的主意还值点钱,那不妨帮我采购一批寒莹草,越多越好。” 寒莹草,去腐生肌颇有效果,常捣烂后外敷,用于治疗肌肤溃烂、腐蚀、烫伤等等。由于炼丹不太用得上,夏州种这个的不多,价格也不高。 沈棠不知道陆行舟炼丹要这个干嘛,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会筹措。感谢先生指点。” 说完划着轮椅转向出门。 陆行舟目送她慢慢远去的样子,半晌不言。 阿糯的声音此时才从身边响起:“师父你在干嘛啊师父?居然真教起来了……” 陆行舟回过神,板着脸道:“那一脸温柔的样子,说着迁就与理解的言语……明明我才是房东,却搞得像是她收留了我似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阿糯刮着脸:“如果生气的结果是送对方价值万金的主意,那求求师父生我的气吧。” 陆行舟伸手揪住她的两边脸蛋往横向扯,又忽地松开,“吨”地一声弹了回去,胖肉一颤一颤。 在阿糯幽怨的目光中,陆行舟面无表情:“那只是让自己重新站在高姿态罢了。这个主意听着简单,实则靠她们自己大概率实施不了,后续还有得求我的。” 阿糯叹了口气:“何必呢,师父……” 陆行舟冷冷道:“因为寄人篱下的滋味,我这辈子再也不想体验。” 阿糯幽幽道:“师父,你这么懂人心博弈,那你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吧?” “砰!”小道童被盘成一坨,丢出了门外。 (本章完) 第11章 出师不利 第11章 出师不利 时间一晃而过,天行剑宗的人已经入驻了三天。 沈棠这三天除了让人分批送来大量寒莹草之外,忙得轮椅不沾地,没空再与陆行舟交流。分配房屋、划分堂口、布置器具,督促弟子练功,一个快要散架的剑宗残部三天之内肉眼可见地在她的管理之下恢复了一些严整的模样。 陆行舟悠悠然地炼丹、制符、修炼,足不出户。 奇怪的是,他炼丹用的并不是特意让沈棠搞来的寒莹草,寒莹草如山堆积在库中,动都没动过。 阿糯从库房清点回来,笑嘻嘻道:“沈棠姐姐回馈很诚恳啊,这么多寒莹草……种这东西的本就不多,这怕是把夏州的快买光了。” 陆行舟微微一笑:“她出多少力,就会有多少回报。” 阿糯转头趴在窗口,托腮看着远处广场上剑气冲霄的演武模样,啧啧叹气:“别人剑出各峰,听着就让人神往。这里挤在演武场,活脱脱就是个小武馆嘛。” “一些残部,可不就是小武馆。” “但他们之中有很强的吧?”阿糯犹豫道:“这几天我看有好几个人,气息强大得很,五品的都有。要是围攻起来,连我都不一定顶得住的。”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阿糯自觉失言,闭嘴不说话了。 陆行舟却只是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这么强,沈棠却一副虚弱破碎的样子,为什么这些人不直接擒下她逼问皇商渠道,反而要和她博弈?” 阿糯想了想:“难道因为她更强?” “嗯……遮掩气息的方法我们会,别人当然也可能会,不是什么稀罕事。沈棠是因为断腿不便,否则实力应该凌驾别人不少的,纵是现在也能自保。再加上还有忠诚于她的人,有异心的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陆行舟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露出一丝笑意:“另外,她还有一点和我很像。” 阿糯:“啊?” “她和我一样,自己站在面上,实则真正的杀手锏是身边人。” 阿糯挺了挺不存在的胸。 压根不会有人想到,单论能打的话,身为徒弟的小孩实际比师父能打。 “师父的意思是,那个白发姐姐其实比沈棠姐姐强大?” “嗯……她根本不可能是个丫鬟。不管修行怎样的功法,能把人练到白发蓝眸的异变,一定不是低级修行者能办到的,只有可能是某类功法修到极深的程度。至少丹霞帮那出戏,清漓在偷窥,却连你都没能发现。因此在沈棠断腿的当下,清漓大有可能比她更强。” 阿糯挺直的胸膛忽然垮了。 按这么说,那个白毛姐姐可能比阿糯强诶…… 话说大家都是一样和沈棠清漓聊这么几句话,怎么师父能判断这么多…… “那么问题来了……”陆行舟微微一笑:“如今清漓不在,单只沈棠就足以和别人博弈。若是沈棠加清漓,那便是镇压全场,那些人到底哪来的胆子还敢谋她?再加上清漓画风不对……” 阿糯聪明了一点:“师父是说,清漓不是天行剑宗的人,那些人根本不懂清漓的实力。所以之前师父觉得怪怪的。” 陆行舟老怀大慰:“总算长脑子了。” 阿糯噘了噘嘴,不太想说话。 她知道师父一直试图教她多思考,以便将来独当一面。但阿糯不想独当一面,那意味着要离开师父。 阿糯要是走了,师父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怎么办啊…… 想到那个场面就难受。 反正现在阿糯还小,出师还早,想那么远的事干嘛啊…… 师徒俩谈话间,陆行舟新炼的丹药出炉。他收起新丹,和之前两天炼制的一起数了数,笑道:“够了,出去巡视巡视我们的地盘。” 阿糯乐滋滋地推着轮椅向外狂飙,这些天憋在屋里炼丹可把她憋坏了。 此时的天行剑宗……不,沈氏商行主殿议事堂内,正有人向沈棠发难:“少宗主,你说来夏州可以聘请丹师炼丹立足,我们信了,结果刚来不到一天,丹师就被拐跑。拐跑也就拐跑了吧,却一不擒拿叛徒立威、二不聘请别人……” 另有人接着道:“那天孙长老就说了,这是少宗主事务能力欠缺的表现,应变迟缓。你们还帮她说话,说什么既有新的思路,不妨试试再说。现在呢?试成什么样了?” 陆行舟教给沈棠的主意,在当天是说服了天行剑宗很多长老执事的,都认为可以试试,把一些质疑压了回去。这三天天行剑宗的人紧赶慢赶弄出了一批特色剑符,长期放在怀中可以慢慢帮助净化排出丹毒,本以为可以很快推销出去,结果现实很骨感。 夏州人根本不觉得自己需要这项消费,到处推销了一整天,几千张符只卖出可怜巴巴的三五张。 “我们并不歧视少主如今断腿残疾,依然尊你为主,希望早日治愈。但天行剑宗已经苟延残喘,不能让毫无事务能力的宗主带领,否则早晚消亡于世,少主你能理解我们的意思吗?” 陆行舟师徒晃悠悠地经过外面,虽是间隔颇远,里面的声音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传到耳内。 阿糯低声吐槽:“这几天这破宗门全面复苏的严整气象可都是沈姐姐的功劳,划着个轮椅到处去,我看得都心疼。可没见这些人做了什么事,还好意思说她事务能力不足。” 陆行舟笑而不语,只是选择地面位置,指挥阿糯挖坑埋下刚刚炼制的丹药。 里面沈棠冷冷地看着出声发难的几个人,心中冷笑。 白驰刚到夏州就走漏了风声被挖走,她就知道必有内部人在搞事。这种内奸的性质不是叛变,而是很明显想夺权,给她这个宗主下绊子。这种人应该不少,但沈棠无法一一揪出来。 之前不去擒杀白驰、也没成功挖来新丹师替代,已经有不少人跳了出来,但这种判断不够准确。有些人表面上帮她说话,实则是不是想让她更丢一次大脸,更加彻底无法翻身?有些人看似批评,实则会不会反而是真心为宗派着想? 所以这几天她忙内务,把制作与销售剑符的职责分发下去,就是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做。剑符销售打不打得开局面另说,谁是用心的、谁在敷衍,这表现才是她要观察的东西。 每个人是什么心思,不看他们怎么说,只需要看怎么做。 这几天观察下来,原剑宗高层竟然有三分之一不希望自己做宗主。 比自己原先想象的多一点,但没到超出理解的范围。 正冷眼观察间,又有人说:“另外,陆行舟就是个丹师,他能出什么宗派发展立足的好主意?少宗主居然听信这种嘴上没毛的年轻人,真是可笑。该不会是看他长得好看……” 一直被攻击都冷眼没什么反应的沈棠此时却终于开了口:“陆行舟不过提个主意,而是否采纳通过是我们集体的决定,与他何干?稍有挫折就迁怒怪罪他人,这就是孙长老身为剑客的担当?” 屋外陆行舟正在构建阵法,闻言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怔忡。 那孙长老冷笑道:“这就护上了?得,既然说到担当,近期这些事乱七八糟,少宗主身为剑客的担当何在?” 沈棠冷冷道:“诸位批评本座不通事务,我却觉得不通事务的是你们,连区区剑符销售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打不开局面。” 这回不止是孙长老,其他几个反对派集体气笑了:“宗主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简单?要不要宗主自己试试?” “你们不认?”沈棠淡淡道:“那我们立约如何?这事本座亲自负责,若是打不开局面,便退位让贤。反过来如果打开了局面,那该退位让贤的应当是谁?” 这话一出,厅中都是悚然,继而有人狂喜。 这当着宗门全体高层的面说出这种话,那可根本无法反悔,再无退路。这女人毕竟年轻,竟然如此受不得激! 那孙长老立刻道:“如果宗主真能打开局面,那自然是我等退位让贤。不过宗主可要定个时日,总不成一年半载之后?” 沈棠淡淡道:“你们用了三日,我也用三日。”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有站她一方的忠诚长老顿足:“宗主,你……” 沈棠摇了摇头,淡淡道:“总归要有服众的东西,那就看这一次吧。如若不行,我自己也做不下去。” 说完也不顾厅中各异的神色,划着轮椅到了门口。 正要推开门,忽地一怔。 她感觉到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热力从地脉深处弥散,漫过小腿,漫过膝盖,断腿感觉隐隐有被滋养的意味。 虽然很轻微,对治疗没有什么直接用处,但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下,日后想要治愈应当会更添几分把握。 这是之前感受过的霍宅那边的特殊灵气,怎么在这里也感受到了? 沈棠豁然推开门,就见前方不远处陆行舟手中收起一个法诀。 虚空之中灵气流转,沈棠可以感受到一种阵法的线条穿梭,遍布屋舍。 沈棠判断得出这阵法的用途——从霍宅偷灵气用的,同时还加上了陆行舟作为丹师的独有匠心,额外有药物滋补温养之效,如泡温泉。 这阵法造诣很高啊……加上他的炼丹术,此人掌握的“术”的水准,远胜他的修行,这是何故? “你租房可是为这灵气加了钱的。”陆行舟见她打量自己,笑得很温和:“这是应得的服务。” 沈棠也笑了:“既然如此,你出的主意,是不是也该负责参谋到底?” (本章完) 第12章 布局 第12章 布局 “姑娘在厅中立得好大赌局,莫非只是在寄望于我能出主意?”陆行舟笑道:“我可不信姑娘自己没点底气,就敢这样与人立约。” 沈棠也不讳言:“我是有点想法,但不够有底。这事既然是你提出的,你肯定有更通盘的考虑,二人计长嘛。” 陆行舟瞥了厅中一眼,做了个手势:“换个地方说话,请。” 阿糯很头疼。 她一个人推不了两个轮椅,手太短。 好消息是陆行舟没让她推,坏消息是他自己和沈棠有说有笑地划走了。 被抛弃的阿糯呆愣愣地看着这俩一起划轮椅的样子,忽地冒起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这俩谈上了,这亲嘴儿要怎么亲啊……那画面脑补不出来。 不过阿糯知道师父没有那种意思。 现在师父怕是对谁都不会有意思了,也不敢轻易动念。 毕竟先动情的人总是先受伤的。 阿糯背着手叹着气,一摇三晃地回了屋。 那边两人到了后方一片小园,园中还有小池,两人停在池边,异口同声地叹气:“真不方便。” 说完又都愣了愣,似是都惊诧于双方的同步,继而陆行舟不吱声了,沈棠也低头看着池水不言。 池水未经清理,很是浑浊,倒映不出两人的影。 过了好一阵子,沈棠才道:“想让剑客们做生意,本就强人所难。以往是固有渠道,事情都是铺好了的,大家实际做的不过是个镖师用途。这次我让他们负责推广,本就知道不可能有成效。” 陆行舟“嗯”了一声。 其实他本来觉得沈棠也不会做,如今看来沈棠还是与一般剑客不同。 沈棠道:“这种东西是不可能靠自己推销的,夏州人自己没有这意识,不是靠推销就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因此这种事情要从官府自上往下推,丹药司发句话可比什么都有用。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过这一点,竟然真的一个一个去卖……” 陆行舟颇有些惊诧地转头打量沈棠,这种思维模式可别说你手底下那些剑客了,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这还真是做惯了皇商的人才会想的角度。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们之所以会选择来夏州,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夏州官方有你们的人吧。曾经从天行剑宗出师的弟子们,很多在各地基层,夏州必是你们大本营之一。” 甚至盛元瑶会选择夏州来镀金,都有可能和你们的背景有很大关系。这个只在猜测,陆行舟没说出来。 沈棠笑道:“你早想到这一层,所以给我出这种主意,认为合适我们做?那么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补充?” “这东西没有技术壁垒,虽然剑宗更适合做,别家也不是不能做了。而本地也有许多大势力,别到时候你让官方推动下去,市场却争不过别人,被摘了桃子。”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需要先不动声色大量囤积,等官方一推动,立刻大规模抢占市场,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当然,如果你有能力做成官方指定,那就最好不过,如果做不成官方指定,也要借机和各大丹药铺签订长期约。等别人也想做,就只剩零散市场了。” 沈棠若有所思:“所以实际上我们的主要客户是丹药行业者,而不是大众。” “不错。官方一推动,丹药铺就必然先进货,和丹药捆绑销售。没人是傻子,这可是平白多了笔大生意。” 沈棠露出一丝笑意:“听你这么一说,这方向更清晰了些。” 陆行舟随意道:“后续的话……其实这以后还会衍生出一个新变故。” “什么?” “不同的丹药,由于所用原料不同,毒性自也不同。大众既然要为了解决丹毒多出这么一块支出,以后自然会更加抵制毒性重的丹药。不过一般人对这么专业的细节并不是太了解,我们可以暗中宣扬科普,比如这几天丹霞帮主打的‘神气丹’,毒性就比一般的益气丹重了七八成。” 沈棠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斜眼看着陆行舟若无其事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形容。 您等在这呢? 白驰并不是绣枕头,是已达七品的丹师。柳烟儿说他“正在冲刺七品”无非是和陆行舟一样没有经过正式认证,在“就业市场”上不认,七品的实力是在的。他接过丹霞帮首席丹师的位置之后,几天之内就建树颇丰。 原本陆行舟在丹霞帮是炼制市面上最常见、几乎人人需求的益气丹为主打,以高品质为卖点,让丹霞帮在丹药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 所谓益气丹,就是辅助恢复灵气用的,能让灵气恢复速度大大提高,也就是属于持续性恢复类。 瞬回类的药物品级都很高,大部分普通修行者只能用得上益气丹,用量极大。 而白驰出身名门焚香楼,自有外界所无的独门丹方,近期主打炼制的叫做“神气丹”。此丹同样只是八品丹药的层面,却能够瞬回一点点灵气,然后再持续恢复。虽然瞬回的部分很少很少,但真遇上紧急险情,这一点点就有可能救命或反杀,是焚香楼的招牌之一。 它的成本大概比益气丹多了三成,售价却比益气丹翻了倍,还是很受市场青睐,投放夏州没多久就引起了轰动。 白驰炼这丹的效率同样也是一炉五枚,有优品有良品,虽然没有陆行舟那么稳定,可胜在暴利,确实比陆行舟在时更赚。 当然,一个帮会不可能只靠首席丹师一个人炼的那点丹过活。陆行舟曾经替他们培养的学徒们大量炼制简单的九品回气丹、炼气丹等等,才是更广的收益,首席丹师炼制的那叫招牌菜。 可若是招牌菜被抵制,这整个势力出品的丹药风评也就悬了…… 这神气丹,丹毒确确实实比益气丹重很多。 所以这陆行舟从提出净化丹毒方案的时候,就埋着对付丹霞帮的引线? 不过目前看来这也只是能打丹霞帮一巴掌,却也致不了命。毕竟白驰丹方那么多,这款出了岔子,换一款也就是了。 沈棠也没多想,只是笑道:“挺好,舆论形成规模需要时间发酵,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先暗中传播……这便从你出个主意,变成了你我的互助。” 陆行舟微微一笑:“不错,是场互助。” ………… 两人各自分开,沈棠让全宗上下加班加点赶制剑符,自己划着轮椅出门去了城主府。 天行剑宗的真正后台是夏州城主徐秉坤,所以才会来夏州。 修行之世,城主和城主之间可能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都大。 如果地方上没有什么特别强势的势力,城主自然很有权威。 如果辖区内有强悍的宗派势力,那城主基本很难说得上话,甚至城主直接就是出身于该宗派的人,反倒听宗主命。 但即使是后一种,这些宗派自身也是臣服于大乾仙朝,很少有胆敢割据不臣的。 终究皇室本就需要强大才能为皇,背后还靠着天瑶圣地,镇压天下。 世间另有许多遥远国度,大致也是类似模子。国度之间互相竞争虽有,倒不算激烈,毕竟所有人类都另有共同大敌妖与魔。 夏州城就属于没有特别强大势力的那种,城主徐秉坤说话极有份量。 “此议一是为夏州民众身体负责,二也是给老夫一笔政绩,又是沈宗主的面子,老夫岂有反对之理?”徐秉坤对沈棠极为客气,笑容满面:“本以为沈宗主到夏州也是做丹药行当,想不到另辟蹊径,果然英才天赐。天行剑宗能有沈宗主接过担子,老夫也就放心了。” 他是天行剑宗出师的,与沈棠师父同辈。既已出师,便不算宗门之人,大致算“母校”。只是这种关系比现代社会的母校关系更紧密许多,沈棠虽然不能直接命令他,但在社会共识上,他还是必须给宗主面子,否则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沈棠却没什么姿态,微微欠身致意:“徐城主高义,沈棠在此谢过。” “好说,好说。老夫这便让人知会丹药司,让他们配合行事,沈宗主不妨留下用个晚膳?” 沈棠怔了怔,本来想说能否指定供应,结果对方开口就已经是逐客之语,搞得话还不好说了。 说了怕也没用,何必自取其辱。 她很快恢复笑容:“宗门初立,诸事繁杂,就不多叨扰了,我还是去丹药司与他们详加计议。” “也好。”徐秉坤笑得更加和蔼:“以后有事让人递个信来便是,沈宗主不良于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面见城主,岂能失礼?” 徐秉坤爽朗地笑:“来人,护送沈宗主去丹药司。” “不用了。”沈棠客气地笑:“我有护卫。” 随着话音,厅中仿佛冷了好几度,白发少女骤然出现在身边。 徐秉坤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这位是……” “我的护卫,独孤清漓。” 徐秉坤有些忌惮地打量了独孤清漓一眼,还是继续保持笑脸,一路送出门外。 独孤清漓也没说话,直到推着沈棠离开两条街外,沈棠才轻轻叹了口气:“国师说得对,人心诡谲,不逊妖魔。” 独孤清漓低声道:“你的意思,徐秉坤也有异心?” “是。”沈棠微微叹息:“还好陆行舟有过预案……走,先去丹药司。” (本章完) 第13章 风起 第13章 风起 独孤清漓并不负责思考这些,也没兴趣,她只保障沈棠的安全:“徐秉坤会对你不利么?” “他要名声,不会太过公然,最多暗示怂恿那几个长老。” “那你这次托他办的事,会有问题么?” “这同样关系到他的政绩官声,以及利益……事情他是一定会做的,只是可能暗中让别家来竞争。但陆行舟认为我们有先机,只要现在立刻借着他的口令快速推动丹药司行事,别家备货可来不及。” 独孤清漓点点头,继续推着轮椅往丹药司前行。 没危险就行。 沈棠看她那小脸板板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好玩,但实际上她俩也并不算太熟,不好调侃,只能问正题:“你这几天有什么收获?” 独孤清漓道:“霍家老宅经过多番探测,确认下方没有宝物,灵气确实只是曾经的遗存。此宝应该在如今的京师霍家。” “这么多年,霍家有这种宝物也没传出风声,瞒得真严实。”沈棠嘲讽地笑笑,又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嗯,陆行舟之事查得如何?” “他这些年就像不存在一样。我已经动用了师门的人手查探,还是没有他半点在世间活动的痕迹。”独孤清漓很是严肃:“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没有痕迹本身就是一种痕迹。”沈棠道:“多半是魔道中人,而且是很隐秘的那类魔门。” “是。” 沈棠沉默不语。 独孤清漓也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沈棠的身份真不仅仅是天行剑宗少主这么简单,牵系重大,老实说独孤清漓不太理解为什么她竟会和陆行舟这样不知底细的人搅和在一起,就因为师父的卦象? 师父的卦象只说风起夏州,也没明确应在陆行舟身上啊。 或许真因为两个破碎的人,都在互相身上看见了自己……这就不是旁人能切身体会的感受了,何况清漓情感比一般人更加淡漠。 要不是师父特意命她出来保护沈棠,她至今都还在冰川里抱剑独行。 沈棠低声叹了口气,如同自语:“我总觉得,一个能那样全心温柔地养孩子的人,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独孤清漓没说什么。 沈棠又转了话题:“丹霞帮近日如何?” 独孤清漓道:“丹霞帮正在收购一种叫寒莹草的药材。前两天我不在夏州,听说是不知被谁突兀地大量采购,导致寒莹草稀缺,现在价格飞涨。” 沈棠:“……是我帮陆行舟买的。” 独孤清漓:“……” 顿了一阵,独孤清漓才续道:“原本夏州种植寒莹草的就不多,如今见价格高昂,丹霞帮决定自己多种。于是把原先药山里的成熟药材收割之后,全部换成了寒莹草种下,以期收成之后大赚一笔。” 沈棠若有所思。 陆行舟好像不仅仅想打疼丹霞帮,似乎还埋着别的局? 一路谈话过来,前方丹药司已经不远,沈棠也就没继续多想,进入丹药司协商剑符推广事宜去了。 说来清漓虽然冷淡,但只要是安排她做的事就必然一板一眼做得完美至极,这样的实力这样的素质,为什么这些年名声不显呢? ………… 霍老管家的疯病果然连吃三天养魄丹就治好了。 盛元瑶问询得清楚明白,凶手是个血肉模糊的孩子,用着极为标准的霍家剑法,其中的精义只有霍家儿女会,连老管家都未得传授。 虽然精义,却不全,恰恰正是当年霍殇学得的部分。 死亡的佣仆当年全部都欺辱过霍殇,一个不少。而刚来的年轻佣仆无辜,则一个都没事。 当年霍老管家亲手押着霍殇的双手,让他被霍大公子恣意凌虐,于是凶手也挑断了霍老管家的手筋。 本就心疾未愈的老头哪受得了这个,左看右看怎么看也是恶鬼索命,直接就吓疯了。 盛元瑶把老管家送回霍宅,派了些下属守着,叹了口气。 这案子可以结了……凶手明显就是霍殇,不知他当年是怎么活下来还不被霍家知道的…… 所谓血肉模糊的孩子要么是霍殇的传承,要么是霍殇本人用缩骨功之类的装腔作势。她要做的也就是把报告呈给更上级,要不要缉捕霍殇都不是她能定的。 毕竟那是霍家内事,而且不太光彩,霍家未必愿意发布缉捕把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 早在前几天她已经写信给了霍家,不出意外的话,霍家此刻应该已经来人在路上了。 盛元瑶离开霍宅,看着田园对面的“沈氏商行”,有些蹙眉。 霍家来人单是调查霍殇之事也就罢了,万一借着“搜捕霍殇”的名头又来欺辱乡邻,欺负到这沈氏商行里面的话…… 她想了想,迈开长腿直奔商行,敲了敲门。 门开,守卫纳闷地看着一身公服的盛元瑶:“这位官爷,我们没犯事吧……” “我找你们房东陆行舟,或者阿糯。他们在么?” “他们师徒啊……”守卫一脸的古怪:“一天到晚就缩在丹房里,连面都很少见着,丹师就是这样的吗?” 盛元瑶直奔丹房,陆行舟师徒却不在里面。盛元瑶左右探头看看,却在边上的屋子见到陆行舟坐在窗前,正在捧卷读书。 这个视角看过去是看不见轮椅的,只能看见公子如玉,闲读诗书,温文闲适。 那场景真的极美,可以入画。 她踱了过去,就站在窗外盯着陆行舟看了一阵,忽然开口:“你为什么不继续做道士?” 陆行舟头也不抬:“我这么好看,出家太可惜。” 美感瞬间支离破碎,盛元瑶哭笑不得:“不请我进去坐坐?” 陆行舟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统领有事?霍老管家疯病应该好了吧。” “嗯,基本结案了。” “能不能问问结果?” “不能。” 陆行舟笑笑,没说什么。反正从盛元瑶这态度,应该不再怀疑自己了,这就够了。 本来也没必要把那老登弄疯,浪费时间。可惜阿糯那矮墩墩胖乎乎的,不干扰对方的心智哪有那么容易误导成霍殇…… 盛元瑶道:“霍家很快就会来人,你们毗邻,最好避着他们点儿,没事别出去瞎逛。” “你就是来提醒这个?” “嗯。” “提醒我,还是提醒沈棠?” 盛元瑶欲言又止,终究道:“当然是提醒你。” 陆行舟看了她半晌,终于收了书,俯身拿起一个小篮子,从窗子塞了出去递给她。 盛元瑶奇怪地接过一看,篮子里是数十张剑符:“这是……净化之用?” “这两三天丹药司应该会推动这个剑符,净化丹毒,面向全城的。看在你居然会主动来提醒我小心霍家……送你一批,不要钱。” 盛元瑶“呵”地一声:“你这种财迷还能免费送我?” 陆行舟笑道:“倒是有个要求。” 盛元瑶没好气道:“说吧。” “这是送给镇魔司各位官爷的,唯一的要求是让他们佩戴的时候不要藏在怀里,就贴胸口,挺好看的不是吗?” 盛元瑶掂起一张剑符打量一阵,一柄古朴剑型,确实挺好看的:“明说吧,你打算干嘛?” 陆行舟露齿一笑:“只是助推一把。丹药司虽然会推动,但效率我信不过。沈棠和人打赌时间太紧,只约三天,我怕到时候不一定成行。一旦镇魔司的老爷们配在胸前满城巡守被人看见,那风潮也就能迅速带起来了。” 盛元瑶有些震惊:“你帮沈棠谋划?做商行生意?” “不可以么?” 盛元瑶沉默下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好半天才道:“行。反正这是好东西,确实对他们有益,戴外面和放怀里没什么区别。” 陆行舟拱手:“那就多谢统领了。” 盛元瑶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是该谢我,而不是号称的免费送我东西了?” 陆行舟只是笑:“那我再送统领一个功劳怎样?” “有屁就放。” “三天后统领带人来这儿,应该能抓一批试图弑主的凶徒,又或者能阻止一场帮会冲突。” 盛元瑶磨牙:“你确定这是送我功劳,不是帮沈棠打下手?” “阻止帮会冲突、预防见血命案,你就说算不算个功劳吧?” “……”盛元瑶话都懒得说了,拎着篮子拂袖而去。 好生奇怪,这陆行舟只是租个房,怎么就这么为沈棠着想了? 盛元瑶并不认识沈棠,但她知道自己来夏州干嘛的。 临行前父亲若有深意的目光犹在眼前:“元瑶,此去夏州,多关注一个叫沈棠的人,能帮衬的话暗中帮衬一二,切记不要太过明显。” “她谁啊?” “非你可知,去做便是。” 盛元瑶总觉得,家里在明知道自己想躲避说亲的前提下,依然能够同意自己外放夏州,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沈棠。但她怎么查也只知道沈棠是天行剑宗少主,这身份凭什么让身为镇魔司四大副总捕之一的父亲这么在乎? 陆行舟已经够神秘了,又加上一个更神秘的沈棠。 这两人一旦交会……盛元瑶一路蹙眉,忽地有了点心惊肉跳之感,总觉得区区夏州装不下这样的风云。 我只是出来镀金加吃瓜的,怎么成这样了? 远处屋顶,独孤清漓白发飘飘,安静地看着陆行舟屋子的方向,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也有些惊奇。 这男人……竟然真在帮沈棠?而且似乎还帮忙考虑得很周详。 陆行舟的声音忽然远远传来:“清漓姑娘,让沈姑娘再来见个面,有些细节需要安排明白。” 独孤清漓蓝眸微动。 这陆行舟凭什么发现的自己? (本章完) 第14章 毒士 第14章 毒士 丹药司筹备了两天,终于遵行城主指示出台新规。 新规指出,夏州人因为长期大量服用低品阶丹药,导致人人体内丹毒淤积,不仅对修行不利,还可能导致病痛缠身甚至影响寿命。 整个夏州立足于丹药,官府自然不会号召减少丹药用量,而是申饬各大丹药铺,必须将解毒丹与净化符摆放在最明显的位置。 官府这么整,夏州人终于有了点重视,买解毒丹的首先开始多了起来。 但解毒丹好贵啊……何况这玩意也是丹药,是不是有点脱裤子放屁之嫌? 净化符是什么玩意?听着属于符箓的一种,可没见有人卖啊…… 有与徐秉坤相熟的大丹药商去见了徐秉坤:“城主,新规都出了,许多民众来问净化符。原本沈氏商行那边说有大批货源,直接可用,但城主为何让我们先晾着?” 徐秉坤微微冷笑。 当然晾着。 他徐秉坤有自己的势力,自己的势力也能做类似的符,到时候大把银子都是自己的,所以他一定会推动这件事,沈棠这个倡议倒是挺好的。但若是给沈棠那边做,最多给一点分红也顶了天了,哪个利益大根本不用考虑。 更何况他并不是太乐意让天行剑宗在夏州崛起。 他这个城主在道义上是要尊重宗主的。现在天行剑宗衰败,得指着他关照,倒还好说,一旦天行剑宗崛起,那到时候谁说了算还很难讲。 沈棠像个有想法有能力的主,徐秉坤宁愿换个不通事务的剑客长老来做宗主也不想看见沈棠中兴,当然要给她使点绊子。 拖着沈棠的剑符进店时间,让自家势力赶制取代,既能压制沈棠又给自己赚钱,一举两得。 本来连新规都拖着迟点出就更好,谁知这沈棠也灵醒,当场就去丹药司把事给落实了。这当着她的面说出去的话没法当场自打脸,只能先认下,还得做出一副高义的样子督促丹药司速速出台新规,别提多憋闷了。 徐秉坤没和丹药商们说透,只是道:“反正你们先拖个两三天即可。” 丹药商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说。 城主虽然有权势,但这年头谁没几个后台啊,夏州名字好听是个州,实际就是个大县规格,城中多的是人有郡上的关系,可未必什么都听你的。单我们几家拖着有啥用? 徐秉坤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捋须道:“至少让他们拖延几天的小小面子,他们还是必须给老夫的,且去吧。” 话音未落,就有下属匆匆赶来:“城主,城主!” 徐秉坤皱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下属陪着小心:“济世阁、云魄轩、愈元丹坊等十余家丹药商,已经和沈氏商行签订协议,上架她们的‘剑魄净灵符’!” 徐秉坤愕然起身。少数几家也就罢了,沈棠或许有点别的关系。这么多家是这么回事? 全都不给这个城主面子? “本来沈棠自己确实只谈妥了三四家。可今天一早,镇魔司的人出巡时胸前就贴着这个剑魄净灵符,满城传遍。有些丹商本来还在婉拒沈氏,结果见镇魔司都先用了,觉得此事不可阻挡,唯恐落后于人,便很快就和沈氏订了协议。” 徐秉坤捏着脑袋头疼无比。 镇魔司是朝廷直管,只遵城主政令,不受节制。盛元瑶又是京官,还是盛副总捕的掌上明珠!这种千金小姐,他真管不了。 这回不好办了,有十余家大丹药商的长期协议,足以使苟延残喘的天行剑宗瞬间涅槃重生,沈氏商行直接立住了,沈棠和那些长老的赌约更是毫无悬念。 纵使几天后别人也搞出类似的东西来竞争市场,也会有很多民众先入为主的就认沈氏招牌,何况这娘们还把名字起得那么好听、符做得那么漂亮。 “罢了,终究也能分杯羹……”徐秉坤微微眯起眼睛:“来人,去请丹霞帮柳帮主来见个面,他们似乎和沈氏有过争夺人才的龃龉?” 柳擎苍最近痛并快乐着。 快乐的是“神气丹”很受市场青睐,价格越炒越高,眼见要财源广进。 所以说,陆行舟有个屁用,只会炼那些大众化的丹,连白驰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痛的是,神气丹的主材之一是寒莹草。 寒莹草本来是外敷药草,不适合内服,自然也不是太适合炼丹,因此种植历来不多。他们才刚刚开始炼神气丹没多久,暂时有点库存,也没想过要大量囤积。 结果前几天不知道哪个脑子有毛病的,突兀大量收购,导致市面上本就不多的寒莹草变得极其紧俏,价格飞起。 他们丹霞帮连忙高价把市面上剩余的寒莹草全买了下来,还是不够支棱多久用度的。 柳擎苍双管齐下,一边派人去其他城市收购,一边在自家药山上广泛种植。这玩意成熟挺快,两三个月就长成了,反正现在寒莹草价格高,就算自己用不了那么多,转手一卖也是大赚。 接到城主邀请时,柳擎苍正很满意地视察山上的寒莹草种植情况,闻言更是志得意满:“连城主都要和本座合作了,果然白先生就是福将。” 白驰在一边矜持地笑:“陆行舟带出来的学徒,水平也太差了……待得我缓过手来,重新带一批。” 柳擎苍如何听不出这是在给“陆行舟旧部”上眼药?事实上这些时日白驰成天没事就以找那些学徒的麻烦为乐,当牛马使唤还克扣工钱,学徒们怨声载道。 但现在白驰是香饽饽,柳擎苍自己也想去除陆行舟遗留的影响,便也睁一眼闭一眼,克扣工钱也是肥了帮会嘛……反正学徒契约摆在那,那些人想跑都跑不了。至于陆行舟,他自己现在都只配和一个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有的商会混在一起,还能帮得上这些旧部不成? “哦对了。”白驰又道:“还是希望外出采购的寒莹草快些才是,快要用完了,等这些长成还是来不及。” 柳擎苍拍拍他的肩膀:“本座先去见城主,回头必当尽快落实。” 下山没多远,就迎面一队人手护送一辆马车回山,正是自己派出去收购寒莹草的帮众。 柳擎苍皱眉:“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帮众们忙行礼:“帮主,我们是刚出城不久就路遇一支邻县的商队,恰好他们有一车寒莹草,我们就带回来了。” 柳擎苍揭开一看,果然满满一车寒莹草,品质看上去还挺好:“这么巧……什么价格收的?” 帮众笑道:“帮主放心,就是现在的市价,这一车二百五十两黄金。” 贵是真贵,毕竟药草可都是按几钱几钱计价的,一整车的数量级摆在那,就算按以前价格还低的时候也得大几十两了。现在价格飞起,这个价倒也没太离谱。 柳擎苍略估了一下,发现比市价其实还略低少许,好像就是为了凑个整似的……可依然很是肉痛。 之前被陆行舟黑了几乎所有灵石,近期又高价收购市面上剩余的寒莹草、以及收购大量种子自己种,现在丹霞帮真没有多少现钱了……如今这二百五十两黄金快把流动资金又抽了一半。 算了,反正很快就能赚回本。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先上山入库。” 沈氏商行,陆行舟把玩着手中的金元宝,一抛一抛。 阿糯盘膝抱着一大堆金元宝,乐得趴在上面笑:“柳帮主真是好人。” 陆行舟笑道:“错了,我们才是好人,柳帮主还得谢谢咱解救了他的燃眉之急。” 沈棠无语地坐在他们面前,转头看看那边的库房,原本装满了寒莹草,如今空空如也。 独孤清漓站在她身后,清冷的蓝眸紧紧盯着陆行舟,依然面无表情,不知道想些什么。 没错,所谓的“邻县商队”,是天行剑宗的人假扮的,卖的就是他们之前囤积的那些寒莹草。 “你早就知道他们神气丹的主材之一是寒莹草?”沈棠忍不住问:“这是焚香楼的独门丹方,你怎么得来的?” “嗯?我不知道他的独门丹方啊,但我作为丹师,磕个丹品一品主材大致有些什么成分还是很容易的。能让我掏钱买了一颗神气丹,白驰已经很有面子。” “……” 陆行舟露齿一笑:“谁想得到寒莹草这么不适合炼丹的东西,居然能被焚香楼用上,也不得不佩服丹师前辈们的敢想敢试。可惜了,神气丹的丹毒过重,也是因为这味药草……尤其白驰急功近利,配比还可能有点问题,毒性更重。” 沈棠抿嘴,不知道怎么说。 恰恰因为这玩意不适合炼丹,所以种植很少,被陆行舟利用出来。但凡是个广泛种植的东西,这钱都赚不了。 现在的问题好像还不止是赚这一笔的事儿…… 陆行舟收起笑意,低声道:“让人散布了么?关于神气丹的丹毒。” 沈棠深深吸了口气,又吁了出来:“那天就已经让人散布了,这两天应该就能发酵。” 神气丹丹毒过重的事一旦在这时候发酵,别说神气丹销路没了,丹霞帮刚刚高价购买的寒莹草更是亏出血本。这也都算了,终究只是几百两黄金的亏损,丹霞帮不是亏不起。 可那药山大面积种植的寒莹草又怎么办? 临时又挖掉寒莹草,再种别的? 陆行舟从来不是要打丹霞帮一巴掌,他提出这个净化丹毒的创意之时,从头到尾就是要丹霞帮死! 他真的不需要和他们拼炼丹,还附送了天行剑宗立足之策。 这毒士到底是哪冒出来的……丹霞帮把这种人硬生生从自己人推成了对立面? 沈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那天给我提出净化丹毒的主意,一直都只是为了这一步?” 陆行舟转头看她,温和地笑笑:“你说的,这是互助。” 说完指了指窗外,正有不少天行剑宗人士往议事厅汇聚:“看,三日之期已到,你们的赌约要履行了不是么?提前恭喜你,沈宗主。” (本章完) 第15章 妖妇 第15章 妖妇 议事厅内,沈棠高坐正中,清漓安静地按剑立于身后。 沈棠美目环顾周围,少数人神色悻悻,绝大多数长老执事们喜形于色。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兜售半死也只能卖出三五份的玩意,落在少宗主手里竟然能在相同的时间内全部卖了个一干二净。 筹备时间不长,他们弄出的剑符最终也只有万余份,东西便宜,钱赚不到几个。 但长期协议已签订,这就是日后稳定的财源。即使这东西再便宜,胜在量大,起码以后想要好好在夏州生存下去已经没有问题了,效果远胜原先计划的炼丹制药。 大家也知道自己是有官面关系的,但从来没想过生意可以这样做。 毕竟大家只是剑客,思维模式真不是这一路的。 而单论这个方法,是沈棠本人的意思,不是谁教的。仅此一事,就很明确谁才有能力带领大家立足。 那挂牌匾的忠叔斜睨着此前最跳的孙长老,冷笑道:“当日之约,孙长老可还有什么话说?” 孙长老面无表情:“这不过是借了徐城主的势,又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那你是不认识徐城主吗?” “……” “宗主入宗之时徐城主都出师了,你才和他更熟才对吧,怎么不找?” “我……”孙长老没话可辩,心里是真很不服气的。 这类主意往往是看别人用就会觉得“卧槽就这么简单我早该用的”,然而别人没用之前,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往这儿想。 人们往往不会觉得这是自己不行,只会觉得对方狗屎运,又或者是因为当初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好好办事,自然不会多费心思考。 孙长老憋了半天,愤然道:“区区商务,付一堂主足矣,是宗主该做的事吗!” 忠叔冷笑:“立约之时你怎么不这么说?约定既立,驷马难追,现在退位让贤的该是你们!” 立马有旁人劝道:“那个……宗主,孙长老也是为了宗门,何必如此逼迫?” 沈棠终于开口:“谁说我是让孙长老退位让贤了?” 厅中一片吁气的声音:“就知道宗主大度……” “本座说的是,你、你、你……”沈棠抬起手指,一个一个点了过去,足足点出八个人:“你们八个,全部交卸职务。” 被点到的八个人脸色大变,就连忠叔都有点忐忑地看了看沈棠,低声传音:“宗主,我们经不起这种大动荡……” “不破不立。”沈棠不为所动:“本宗骤逢大难,本当齐心协力,共克时艰。却有这么一批人,蝇营狗苟,私谋权位,外泄丹师信息,阻挠剑符事宜……本宗风雨飘摇,岂能经得住你们如此败坏?都给我拿下!” “呛!”厅中一片拔剑的声音,那孙长老失笑道:“沈棠!你该不会以为这么区区一件事就让你奠立无上权威了吧,真是可笑!师叔教你个乖,现在立足已成,便是没有你,本宗也可以继续做剑符生意,没有人会因此受制于你。” “呵……”沈棠美目流转,一只手肘支撑着椅子扶手,斜靠托腮,神情有着陆行舟从来没在她身上见到的慵懒媚意:“你以为本座真的很在乎你们,又或者很忌惮,才和你们博弈这些时日?” 孙长老怔了怔,神色凝重地盯着她,没说话。 沈棠淡淡续道:“那只是因为我在借助这些事宜观察判断到底有哪些人该杀,不想杀错了人,仅此而已。如今既已确认,你们也就可以死了。” 话音方落,满室寒光。 孙长老等人心中骇然,正要举剑反抗,喉头已是微凉,一点鲜血从喉头溢出,瞬间凝霜。 独孤清漓持剑立于厅中,剑尖鲜血滴落,在半空变成蓝霜,落于地面,碎如尘沙。 八具尸首砰然倒地。 那孙长老临死都不敢相信,沈棠居然真就这么二话不说地直接下了杀手。更想不到他们一群高辈长老,竟连一个白发少女一剑都没能接下。 他们还等着和人里应外合呢……可他们被瞬秒了,外面的人怕是连消息都没收到…… 连忠叔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厅中的独孤清漓,许多中立者抖如筛糠。 宗主身边有这么恐怖的剑士,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那点武力? 看着沈棠慵懒斜倚的模样,厅中的血色仿佛只是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场歌舞,眼中还含着笑意,毫无波动。 这还是之前大家认知中温婉萧索的少宗主? 这不是个妖妇吗! 沈棠美目掠过,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孙敬辞等八人勾结外人,图谋不轨,已然伏诛。剑锋堂、外务堂等,由副堂主直接补位。唐云忠兼任寻剑堂主,负责招收新人。还有……” 她顿了顿,声音转寒:“本座已经继位,便是宗主。此前有人依然在喊少宗主,别以为本座不知是什么意思,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口误。散会!” 全宗凛然。 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的模样,看着依然虚弱破碎,可再也没有人敢小看这个瘸子少宗主……不,宗主。 丹霞山脚,柳擎苍带着一群丹霞帮精锐娴熟无比地直奔自家旧址,远远刚看见宅院大门,就被一群镇魔司悍将堵在了外面。 盛元瑶身披大氅,排众而出:“柳帮主,半夜下山赏景呐,景致如何?” 柳擎苍脸色跟吃了翔一样。 他可是由城主大人牵线,和沈氏商行里的长老们里应外合的,这连地方都没接近就被镇魔司拦住了,这是搞个毛啊! 镇魔司还是不是夏州城治下的镇魔司了? 但这话可没办法明说,柳擎苍只能悻悻道:“还好,还好……盛统领你也散步啊,不知城主可安好?” “镇魔司是朝廷直管,不是地方衙役,不需要向城主请安的。”盛元瑶笑眯眯地替他拍了拍肩头不存在的灰尘:“夜黑风高,柳帮主还是早点回去歇息,以免出了什么事故,镇魔司不忍见。” 柳擎苍暗叫晦气,只能陪着笑脸:“盛统领也早点休息。” 盛元瑶转身进入队列,头也不回:“药贩子就做好一个药贩子的事,不要分心太多……别到头来,本职出了岔子,悔之莫及。” 柳擎苍吃了口苍蝇,无奈率众回归。 其实这时候盛元瑶的脸色也像吃了苍蝇。 她漫步进入沈氏商行,低头看着议事厅中还没来得及被处理的尸首,冷冷道:“沈宗主滥用私刑,随意杀戮,是彻底不把国法放在眼里?” 这年头镇魔司很难做,理论上她们主要负责的是妖魔事,和地方官衙职能不同。但也会负责各类重案,就像她要查霍家凶案一样。 可这玩意怎么负责?眼前这种帮派宗门私刑多如牛毛,凶案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世情如此,她们压根没法管。宗派之间的冲突就更难管了,只要不是公然大冲突,江湖上宗门斗法到处都是,天天在死人,谁管得了…… 虽然刚才阻止了帮派血拼的冲突,算是个安靖地方的功劳,镀金履历上又多了一笔可写的,可心情却好不起来。 她也知道怪沈棠没意义,这是世情如此,不是沈棠的事儿。要是沈棠不够杀伐决断,说不定死的就是沈棠自己,找谁说理去?但还是忍不住冷冷讥刺了一句,管她沈棠什么神秘背景,天大地大,乳腺疏通最大。 沈棠却收了刚才的妖妇姿态,低声回应:“抱歉,我本来……并不想给你添麻烦。” 盛元瑶愣了一愣,这语气什么情况,你认识我? 转念想想,丹霞帮挖走白驰重重得罪了沈棠,沈棠却没有按照宗派处置叛徒的惯例去杀人报复……以前还以为是她们没实力,现在见独孤清漓这水准,怕是能让白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她们却没有这么做。 难道还真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盛元瑶一肚子怪怪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国法大于家规,希望沈宗主以后行事三思。” 沈棠很是柔和:“知道了。多谢盛统领此番相助。” 盛元瑶确实是在帮沈棠,却只能说:“消弭冲突争端是我们的职责,与其谢我,你不如去谢陆行舟。三天前他就知道要有这一出了,说是给我送功劳,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说到这里,盛元瑶也留心打量了沈棠几眼。 明明漂亮温婉、大气端庄,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冒出了一个词“祸国殃民”。 推荐蛤蟆新作《剑啸灵霄》,难得的传统武侠,成绩很好,喜欢武侠味的不可错过~ (本章完) 第16章 谁立危墙 第16章 谁立危墙 在盛元瑶堵上柳擎苍的时候,商行的后门处,几道鬼影悄无声息地越墙而入。 正是徐秉坤另外派遣的死士。 天行剑宗内部、丹霞帮、城主死士,三方里应外合,纵使有一批忠诚门人护着沈棠那瘸子,这一次也要地覆天翻。 刚刚进入后院,就看见一个小道童独自坐在池水边上,正对着地上的篝火搓着手手。 烤红薯的香味悠悠飘传。 死士们面面相觑,却也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狠厉。 谁叫这小鬼倒霉呢,这大晚上的出来烤什么红薯! “嗖嗖嗖!”众人飞速掠过小道童身边,死士首领顺便一剑抹在她的脖子上。 一剑方出,忽地“咦”了一声,剑尖没有接触到什么的反馈啊…… 他愕然转头看了一眼,刚刚还在那边烤红薯的小道童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炊烟袅袅,蔓延小院,浑浊的池水似乎扭曲起来,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夜,哪里是水。 就连身边人都不见了,只剩茫茫的黑。 “糟了,幻阵!”死士首领厉声喝道:“停止前行,结阵自守!” 话音方落,面前又出现了小道童的胖脸,一手吃着红薯,一手挑着一面小幡,大眼睛乌溜溜地盯着他。 那幡上还写着“测字问卦”呢。 死士首领厉声怒喝:“你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你们居然不害怕?”阿糯很困惑,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幡,恍然大悟,伸手把小幡拨了一面。 那一面转了过来,终于不是“测字问卦”了,上书“人皇幡”。 阿糯露齿一笑:“现在怕了吧?” 死士们心里确实有点难言的惶恐,那不是因为这什么狗屁人皇幡,而是因为这小孩本身就很诡异。这惶恐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发声喊,一剑刺了过去。 白幡轻动。 鬼哭之声忽地响彻黑夜。 死士们只觉得脑海一阵翻涌,头疼欲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鬼哭停歇,小院重新清幽。地面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尸首,个个睁圆着眼睛,好像临终见到了最可怕的梦魇。 “我就说你们怎么可能不害怕,师父用这杆子打我屁股,我都怕。”阿糯收起小幡,一路啃着红薯回了西厢。 陆行舟坐在院子中央闭着眼睛,此时慢慢睁开,看着阿糯蹦蹦跳跳回来的样子,眼神宠溺。 阿糯把小幡递了过去:“师父,这里有妖气诶。” 陆行舟接过小幡,凝视片刻,蹙眉低语:“他们不是妖,不过有所沾染……说明有妖魔潜伏夏州左近,并与这些人有所接触。这情况,徐秉坤知不知道?” ………… 夜凉如水,独孤清漓推着沈棠到了陆行舟的西厢院落。 陆行舟没有回屋休息,也不像往常那样炼个没完的丹。 他就安静地坐在院中,静静地看着天上清冷的月光。阿糯搬把小凳子坐在旁边,也抬头看月亮。 一大一小跟雕塑似的。 沈棠看得有点好笑,悄悄问阿糯:“阿糯在看什么呢?” 阿糯咕哝:“师父说月亮里有兔子有桂树,还有人在砍树,我怎么看都没有。师父就是不想让我觉得月亮像颗丹,骗我里面有人,不能吃。” 陆行舟无奈道:“我不骗你有人,你就能吃了?” 阿糯流下了口水:“可是看着好好吃啊!” 陆行舟随手塞了一粒到她嘴巴里:“吃完记得刷牙漱口,然后去睡觉,我有事和沈姑娘说。” 阿糯蠕动着腮帮子吃,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又想说你是修行者不会蛀牙,不要漱口?我不认识这么腌臜的小孩。” “不是……”阿糯抽抽鼻子:“说到月亮,你都好久没给我讲故事了……” “乖。”陆行舟揉揉她的脑袋:“我们就说几句话,等会儿一定给你讲,好不好?” “好吧。”阿糯神色又亮堂了少许,转头看了沈棠两人一眼,扑通扑通跑进了屋。 过不多时,又端出一个小茶几,上面摆着茶杯茶壶,很乖地替客人泡茶。 沈棠觉得这小胖丫一开始根本不欢迎自己,觉得打扰了师父给她讲故事,得到了等会一定讲的承诺之后又高兴起来待客了。 其实这小丫头内心也很孤独。 她只有师父。 众人一时无言,淅沥的倒茶声在院中响起,倒衬得夜晚更加清幽。 陆行舟终于开口:“沈姑娘今日肃清宗门,权威无两,不趁机提拔亲信、清洗余孽,反而跑来找我,有何贵干?” “你于院中望月,难道不是等着我来找你?” “那倒未必。”陆行舟笑笑:“丹师真的不是一天到晚缩在丹炉边上的,那种日子没法过。带娃赏景讲故事,才是生活。” “那算我想岔了吧。”沈棠很是干脆地笑道:“我只是来谢你的,你不但帮忙镇守后院,还把盛元瑶都拉扯上了,是真心全力在确保我今夜无虞。” “既是互助,自当圆满。后来我倒是觉得我多此一举了。”陆行舟看了看独孤清漓,叹气道:“我猜到清漓姑娘很强,但没想过强成这样。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打进来送死的好。尤其柳擎苍,还省得我以后再费手脚。” “那可不好,我不能让清漓的实力对外暴露得太明显,也不想被镇魔司当成要犯来盯,能像今夜这样处理显然是最好的。” “嗯。”陆行舟嗯了一声,却没继续搭腔。 气氛好像有些冷,沈棠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先生对我的杀伐有什么看法?” 独孤清漓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你没事吧?明知道这位九成是魔道出身,你怕他对你区区这么点杀伐起看法? 他徒弟刚才在后院杀的人恐怕都比我们杀的那几个多。 陆行舟笑了笑:“沈姑娘其实是担心我会认为你此前的温柔是装的,今晚的霸道才是本性。继而质疑姑娘演我,从此戒备疏远。” 沈棠不语。 独孤清漓微微怔了怔,原来如此。 这男人好剔透的心。 陆行舟端起茶杯致意:“人心中的柔软只会给一些特定的事物,我倒是很庆幸姑娘不是个对谁都温柔的小太阳。多谢姑娘的特殊对待,敬你。” 沈棠吁了口气,重新绽放出笑容,举杯碰了一下。 两人一饮而尽,陆行舟放下杯子,又道:“不过姑娘,这次互助完成,合作愉快。此后各过各的,并不需要觉得你我同坐轮椅就有什么另眼相待。” 沈棠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点了点头:“好。” 谈话就此结束。 陆行舟又多看了几眼独孤清漓,这小白毛依然是从头到尾不说话,跟人偶似的。 可以,白毛就该这样。陆行舟耸耸肩:“阿糯,我们回去讲故事。” 阿糯大喜,一蹦而起。 独孤清漓推着沈棠离开了很远,才终于低声道:“他对此间一切变故了然于心,应当是他阵法的结果。我那天还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窥伺……” “嗯。” 独孤清漓欲言又止。 这长期被监视,你居然无所谓? 那我们洗澡怎么办? 她终究没这么问,只是道:“你居然真是怕他对你有看法,特意来分解?” 沈棠有些出神,依然只是“嗯”了一声。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沈棠终于道:“他是个很难得的人才……而他看似用冰冷的心计武装自己,实则你对他好一尺,他就会还你一丈。” 独孤清漓想了想这个事件中陆行舟的行事,认同地点点头:“所以你只是认为此人应该交好,仅此而已?” 沈棠抿了抿嘴,还是道:“仅此而已。” 独孤清漓又问:“现在你们已经有过互助,他也认为你对他另眼相待是真,那按常理是开始交好了,为什么忽然反倒更加疏远,说各过各的?而你明明打算交好,又为什么那么干脆的结束?” 沈棠失声笑了起来:“国师让你出山,是想让你多看人情世故么?” 独孤清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并且我认为我看这些没有意义。” “既然没有意义,你事事问得像个好奇宝宝干什么?” “既然我要保护你的安全,你身边的一切事宜我都必须掌握。这人就是你身边最未解的变数,应当了然于心。” 沈棠抬头看着温柔的月色,良久才道:“我是危墙,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现在是他不想连累你我。而我们得罪城主,外敌也还在,麻烦缠身,又何必连累他?” 独孤清漓微微蹙眉,有些难解,却终究没再发问。 以免被人当成好奇宝宝。 虽然她觉得这对男女都不太正常,哪来那么多默契的心眼子。 倒还是阿糯正常点,又厉害……要是保护对象是阿糯就好了,哪有这么麻烦。 却听沈棠笑道:“即使只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但你既然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说明你不完全是块冰坨子。那你完全可以直接去问他,我看他会很喜欢……毕竟刚才区区几句对话间,他看了你八次。” 独孤清漓终于有了几分属于少女的没好气:“我不是好奇宝宝,也没必要让他看。” ———— ps:今天是新书活动最后一天,大家记得去活动页领取徽章和抽奖。 (本章完) 第17章 丹师之争 第17章 丹师之争 次日一早,陆行舟难得地让阿糯推着他出了门,目的地是丹药司。 他是去进行七品丹师资格认证的。 丹药司负责上市丹药的把控核验,避免以次充好或者货不对板之类的问题;以及负责丹师们的品级评定、向朝中推荐优秀丹师苗子。 丹师在此世是极受重视的职业。 因为丹师往往同时是医师,谁都难免有个三灾六难要治病,对医师本就尊敬,何况很多疑难杂症是必须针对性炼制对症丹药的,在市场上根本买不了。 更关键的因素是,那类辅助冲关的、瞬回治疗的、长生延命的等等重要丹药,一般不会像低品丹药这样满街售卖。就算卖也很少,往往只是作为各大丹坊吸引人的招牌。大部分能炼制此类丹药的丹师都被强大的势力重金招揽,在各自势力中地位都很高,甚至有资格配备比丹师本人都要强大得多的仆从来护持。 更别提真正能让人飞升成仙的九转金丹了,那是至高追求。 朝廷对于建立完善的丹师评定与推荐体系自然是很重视的,最好的丹师当然要为皇帝所用。 能得到官方认定高品,自然走到哪里都要受人尊敬,不愁资源。正常来说,天下丹师都会以通过朝廷品级评定为重要目标,一级一级的向上升。 也会有少数不想被朝廷盯上的优秀丹师不爱参与评定,陆行舟就是典型,明明是七品上阶水平,甚至可以说是半步六品,却始终只以八品示人。并不是为了扮猪吃虎坑什么丹霞帮,只是以前不想被朝廷关注而已,这半年没去认证也是个惯性使然。 这次沈棠与丹药司的交集,倒是提醒了陆行舟这事儿,其实现在他已经可以公然示人了,别过于突出就行。 毕竟现在和阎罗殿已经没有关系了……反而是认证高品之后,对以后的一些计划有利。 结果刚进了丹药司,就愕然发现柳擎苍父女和白驰也在这里。 看似也是在进行七品认证,都进行一半了。 丹师的评判标准,与修行不一样。修行为丹师提供稳定的火焰和掌控力,以及足够的高温。想炼出高品丹药,自然需要相应品级的修行,这是先决条件。但炼丹的水准自有另外的评判体系。 七八九品属于下三品,考核相对容易。九品认证只需要你能按丹方精确配比,炼制出相应品阶的丹药、并且良品率有八成即可。若能稳定出优品、又或者能同时炼制多枚,那是中上阶的要求。 八品已经是能带学徒的等级,除了炼制相应品阶的丹药之外,还需要多考校你对丹药的理解。例如是否能针对不同的病人调整同一个丹方的配比,能够做到因人对症。终究还是在已有丹方上发挥微调,并不难。 七品则要求能根据病症拟定属于自己搭配的丹方,又或者是不按照成法,以自己的理解配制出和已有的成品丹药一样的效果。例如陆行舟的益气丹,其实配方和市面上的丹方是很不一样的,但效果一致,也是益气丹。 总体来说,七品已经有点登堂入室的味道了,至少在这夏州不多。 陆行舟进来的时候,白驰都已经炼好一枚指定的七品丹药,完成炼制考核了,剩下的就是考核丹方的理解。 面前一位老者捋须看着手里的丹方,不断点头:“你这份解毒丹虽只九品水准,但确与市面所见所有丹方都不相同,并且成本低廉。缺陷是能解的毒品类太少……” 白驰有些自矜:“这只是为了更易推广,若是解毒品类增加,那就得升品了。” 老者略有犹豫:“你是为了七品认证,只提供一份九品丹方是不足的,要么便把这丹方升品,要么老夫便另加一题……” 说着目光落在刚进屋的陆行舟身上,眼睛一亮,笑道:“这位少年脏腑经脉早年曾经受过严重毒害,经过多年调养,余毒已清,可脏腑终究未能彻底尽复,还是有些微损。你可拟定一个方子帮他调理,这就是你的七品试题。” 白驰愕然转过头,看着同样愕然的陆行舟,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我帮他治病?” 老者愣了愣:“怎么?老夫可没让你治腿,那超纲了。调养脏腑而已,有什么难度?” 白驰拂袖道:“陈掌司还是另出一题吧,我不会帮他治疗。” 陆行舟微微一笑:“那这题给我如何?” 老者陈掌司奇道:“你也是来认证七品?” “不错。”陆行舟示意阿糯把他推到桌前,取过桌上笔墨,唰唰写了一张丹方:“此丹可名返生丹,抚平体内暗创,调养经络。掌司品鉴一二?” 陈掌司仔细看了一阵,神色有些欣喜:“此方可入七品。自拟七品丹方,这么年轻竟有如此丹药理解!你叫什么名字?” “陆行舟。”陆行舟递过自己原有的八品认证牌。 白驰忍不住道:“他自己的病,怕是琢磨了多年,还不知道是不是有过别人指点而成,不能作数。” 这话倒也没错,陈掌司看向陆行舟:“陆先生有什么说法?” “倒也确实,其实我的身体原先就是我自己调养好的,只是当初过于严重,这么多年还没好彻底而已。自家的事自己太过清楚,确实不能作数。”陆行舟笑道:“不过他不帮我治,我却可以帮他治。白驰先生身上有隐性柳,如今未曾显现,早晚发作……我这有张方子……” 柳烟儿脸色都白了,白驰暴怒一拍桌子:“陆行舟,少血口喷人!” 陈掌司打量白驰一眼,闭上嘴不说话了。 柳烟儿:“?” 柳擎苍:“……” 陆行舟压根懒得搭理神色扭曲的白驰,悠悠然写了一张方子递给陈掌司:“他治不治是他的事,我们认证我们的,这方子可以么?” 陈掌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丹方,也没说品级,只是道:“陆先生的丹药理解确实胜过白先生。可以进行炼制环节,让老夫看看炼制水准……嗯,炼七品归玉丹如何?” “等等!”白驰忍着怒气:“先来后到,怎么就让他这样插队?” 陈掌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也莫说老夫为难你,你再提供一份与市面不同的八品丹方,就算你过关。对了,别拿焚香楼独门丹方来忽悠老夫,老夫就算不认得丹方,也认得出焚香楼特色。” “我师门独门丹方也不可能拿给你看啊!”白驰脸都气歪了,再度拍出一张丹方:“看看这个!” 陈掌司微微蹙眉看着,似是有些犹豫。 由于直接拍在桌上,也被陆行舟给看见了,一眼就失声笑道:“这是丹药还是毒药呢,阴阳失衡,君臣失调,毒性这么重。” 白驰倒不在乎被看见,毕竟当着丹药司掌司的面,以后如果陆行舟真偷炼他的丹方,他一告一个准,能叫陆行舟赔得倾家荡产。闻言傲然道:“你懂个什么,这可是辅助突破八品修行的破境之丹,破境自是需求虎狼之药,再毒也大堆人甘之如饴!” 陆行舟失笑:“破境丹啊,厉害,这玩意我确实没配过。” 陈掌司沉默半晌,慢慢道:“此方确实有效,但也确实很毒……从丹师角度,老夫不喜欢这种急功近利的配药思路,但从资格而言,你勉强算是……” “通过”二字还没出口,陆行舟忽然打断:“等等。” 白驰怒道:“你又要干什么?” 陆行舟又唰唰写了几个字递给陈掌司,眨了眨眼:“别给他看哈……” 陈掌司看了一阵,豁然站起:“好,好!如此一调整,效果不失,毒性大减,好思路,好思路!” 白驰脸色黑如锅底。 陈掌司悠然靠回椅背上:“夏州丹药司,起码有三年没认证过七品丹师了……今日白先生来此,本来老夫寻思是不是勉勉强强通过便算,给夏州遮遮面子。但如今陆先生珠玉在侧,白先生这点手段对比之下直如萤火比之皓月,实在没法昧着良心通过。白先生还是回去练练,下次再来吧。” 白驰气得都快炸了:“你们这是沆瀣一气,恶意刁难!我要向城主检举!” 陈掌司翻了个白眼:“老夫在政务上虽听城主指令行事,私底下城主对老夫也得陪着笑脸,真当我们丹师没点面子?来人,送客!” 白驰还想说什么,旁边始终黑着脸一言不发的柳擎苍终于出手拉住他,微微摇头示意,白驰愤然闭上了嘴。 柳擎苍转向陆行舟,淡淡道:“行舟,想用这种手段让我们后悔,那可想错了。近期我丹霞帮蒸蒸日上,比你在时气象好上十倍,你跟着沈棠卖那种便宜剑符能有什么前途,如果愿意回来……” 陆行舟摆手打断:“我知道你急,你先别急。” 柳擎苍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呛死。 “真的蒸蒸日上吗?”阿糯怯生生地在陆行舟身后探头:“能不能先给五十个元宝,看看实力?” “你!”柳擎苍深深吸了口气,拂袖而去:“冥顽不灵!” 柳家父女与白驰三人憋了一肚子气,愤然离开丹药司,刚走到门口,就有个帮众急匆匆赶来:“帮主,帮主!不好了!” 柳擎苍一脚踹了过去:“有事说事!” 帮众被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地爬起:“这几天城中不知道谁在流言,说我们的神气丹丹毒比一般益气丹重了七八成!正值如今全城净化丹毒的风口上,很多民众叫嚷退货,各大丹药铺已经拒收神气丹了!” 柳擎苍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这个消息,脸色唰地惨白。 推荐一本书《昏君系神豪》。 多女主纯爱文,作者说了,很纯爱,但十八以下请勿观看。 (本章完) 第18章 蒸蒸日上 第18章 蒸蒸日上 神气丹被抵制,那可不是亏个神气丹的事儿,不是换个丹炼就完事的…… 而是会连锁导致寒莹草价格血崩,刚刚昨天买来的那一车价比黄金的药草在一瞬间就会跌得跟个狗尾巴草没两样。 而自己种了半山的寒莹草怎么办? 柳擎苍浑身发寒,随便推演一下都会觉得手脚冰冷,头晕目眩。 想要解决流言有一个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丹药司“辟谣”,证明神气丹的丹毒不重,也就完事了。 柳擎苍反应极快,迅速转身回了丹药司。 陆行舟正在里面进行炼制七品丹的考核,见柳擎苍冲了回来,陈掌司皱眉阻拦:“柳帮主,请勿影响炼丹。” “我是来找陈掌司的。”柳擎苍忙道:“之前我们的神气丹是通过了丹药司许可才开始售卖的,如今被人恶意诋毁,说丹毒过重,陈掌司可要替我们分说呐……” 说着就摸了块玉,悄悄塞进陈掌司手里。 陈掌司神色抽搐,瞥了眼一旁炼丹的陆行舟。他身边托腮坐着个小道童,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这里看呢! 你就当着别人的面给我塞东西!小孩子就不会出去乱说吗,小孩子更会乱说好不好! 陈掌司气得直接把玉扔了:“柳帮主,丹药司是通过了神气丹的许可不假。若有人问询丹药司,我们也会如实回答,神气丹的丹毒虽然相较一般丹药高,却也没有超过许可标尺,不需要柳帮主额外交待,请回吧。” 柳擎苍气急。如实回答没有超标有什么用,现在人们管的是标准问题吗?大家只是在这净化丹毒的大环境下,自然而然地不想用丹毒更重的丹药罢了! 陈掌司神色扳了起来:“怎么,柳帮主莫非是打算让丹药司为你撒谎,掩盖事实?” 柳擎苍说不出话来。瞥眼见到那边看似一本正经炼丹实则看笑话的陆行舟师徒,那胖道童嘴巴都咧到耳根了,心中更气。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胖丫这么讨厌! 其实不提陆行舟杵在这儿搞得没法走后门的问题。单说如果刚才没有陆行舟横插一杠子,让白驰顺顺利利通过认证,倒能和陈掌司算半个座师缘分,让他帮这个忙还是有机会的。 但现在呢? 不但没能交好,还给得罪了,现在塞钱都没用了。 这回怎么办! 在这一瞬间,柳擎苍简直要觉得白驰是仇家派来害自己的,从炼神气丹开始直到今天的七品认证过程,全都在给自己挖坑。 但理智上也知道不关白驰的事,这厮除了炼丹急功近利导致毒性重之外,别的不是他有意的。 也不可能是巧合……起码前些日子有人突兀搜刮夏州城的寒莹草,就是有备而来的恶意,挖坑的另有其人。 那是谁? 柳擎苍颤巍巍地转头,看着陆行舟。 是他? 是了,只有陆行舟会专门对此做出设计。这是他的报复,报复的是那天的刺杀、以及丹霞帮近日对他炼丹水平的诋毁…… 从沈氏商行开始搞净化丹毒的事开始,这环环相扣的局就开始了! 柳擎苍是打上来的武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帮会争斗方式,好像整个丹霞帮的武力完全失去了意义。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这陆行舟不仅仅是个能谋划的人才,就连炼丹本职也比白驰强啊!当初为什么会觉得白驰出身名门就一定比陆行舟厉害,毫不犹豫地换人? 更后悔的是,就不应该因为被他坑了灵石而心生杀机。如果没有派过刺客,陆行舟赚完了钱估计都懒得搭理他这个小帮派。不过还好,刺客一直没复命,陆行舟理应不知道这件事,还有余地。 柳擎苍很快换上一脸笑容,对陆行舟道:“行舟……之前的事,咱们怕是有点误会。” 陆行舟看着丹火笑眯眯:“确实,柳帮主误会我喜欢柳烟儿。她身上也有……嗯,正常人看不上的。” “嗐,不是指这个误会。”柳擎苍气得牙痒,还得故作爽朗地笑道:“行舟,你有这么强的炼丹水平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们早就让你当丹堂之主了,又怎么可能被白驰的出身哄骗?咳,现在既然知道了,行舟不妨回来,薪资三倍,立为堂主,你看如何?” 陆行舟的目光终于从丹火上挪开,微微一笑:“所以这是第二个误会……柳帮主,陆某选择丹霞山上驻留半载是另有缘由,真不是去讨工作升职加薪的。什么堂主,对我而言还不如看白毛养眼来得重要些。” 柳擎苍只好道:“既然行舟豁达,那这件事……” 陆行舟打断:“柳帮主,刺客没有找你复命,你该不会是觉得他还没动手吧?” 柳擎苍脸色骤变,强行道:“行舟说的什么,本座没听明白。” “柳帮主,你觉得我像个蠢货嘛?”陆行舟叹了口气,若有所指:“话说回来,只要你不继续作死,我也很难继续做什么操作……丹霞山虽小,过点小日子倒是挺好的,请回吧。” 刺杀之事既然被陆行舟知道了,就再也没有转圜的可能,柳擎苍不再说什么,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阿糯阴阳怪气的声音:“柳帮主,蒸蒸日上哦~” 陆行舟表扬徒弟:“阿糯真有气度,还祝福柳帮主……” 柳擎苍喉咙里憋着一口血,加快步伐飞速离开。 否则他怕在丹药司当场杀人。 走出门外就看见柳烟儿和白驰在那打架,柳烟儿哭着抓白驰的脸:“你身上的病是怎么回事,我有没有!你这个混蛋!” 白驰左闪右避:“这病能治,能治!我是丹师……” 柳擎苍此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一脚踹了过去:“你们还有闲工夫打架!想出解决办法了没!” 柳烟儿嘤嘤地哭。 白驰擦着汗道:“想过了,只要我们能推出效果更好的丹药,立刻就能扭转风向。伯父放心,我马上把破境丹推出使用,这东西市面上可不多见……” 柳擎苍差点想一巴掌甩他脸上,愤怒地打断:“你那丹被陈掌司当面批评毒性重,你还敢在这风头火势下推出,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白驰苍白着脸。身为名门出身的丹师,这厮竟然对这种局面没什么办法。 因为焚香楼的独门丹方不是随便让你带出去替别人随便炼的,他被许可使用的只有神气丹而已。而他自拟丹方的能力在刚才已经被证明十分一般,整一些九品丹方出来有个什么用? 想要替代神气丹,就只能炼那些大众化的丹,那他的水准倒也确实挺好的。可是这种局面,你炼大众化的丹,能破局吗? 柳擎苍憋了半天气,终于恨恨道:“你们先回去,把那些寒莹草挖掉,重新种上别的,并改炼常规的益气丹!还有,让那些学徒炼丹时长翻倍!” 整个帮会丹药售卖的大头终究是学徒们大量炼制的低级丹,神气丹这事件被坑得再多,还是能从这里压榨回来。 “想让我丹霞帮死?没那么容易!”柳擎苍丢下一句,冷然道:“沈氏商行得罪了城主,陆行舟和她们混在一起,还想置身事外?你们先回去,本座再去找一趟城主!” 屋内陈掌司吃瓜吃了个完完整整,斜睨着陆行舟半晌:“你们是在说,柳擎苍赶走了你,选择了白驰,因此结怨?” “是啊。” 陈掌司看着丹炉上跳出的极品归玉丹,老脸抽了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叹息:“这柳擎苍是眼瞎了吗?你胜白驰何止十倍!” 陆行舟淡淡笑了笑:“其实不是他的问题……掌司大人,整个天下谁不重名门、谁不矜身份?人皆如此,我这样无父无母又只师承于破败道观的瘸子,有谁真正重视过。” 陈掌司沉默半晌,递过一块七品丹师认证牌:“你还年轻,如此造诣万中无一,人才难得。既然你是我夏州出身的丹师,那只要老夫在一日,总归不会让你蒙尘。我若推荐你去郡上进修,你可愿意?” 陆行舟心中微动。 其实他有很高明的丹师传承……不是当初老道士那点破烂东西,而是来自元慕鱼。 他的修行由于受到体质与断腿牵累,一直长进艰难,能够在这年纪突破到七品道修,已经是他十分天才加努力的结果,想要更进一步太难了。但各类技能的掌握却远超修行,那是因为元慕鱼所学极为高妙,八年指点,受用不尽。 某种意义上,元慕鱼是他的师父,虽然大家从没有师徒相称。 但严格来说,元慕鱼没有教过他根本修行法,也不完全算师徒。他的根本法是阎罗殿搜刮的战利品,属于邪修,品阶倒也算挺高的,但不是什么顶尖传承。 总之学无止境,知识并不是八年就能学完的,如今离开了元慕鱼,陆行舟确实还需要寻找其他的学习机缘。除了更好的炼丹术之外,最好还能得到顶尖修行法的造化。 只不过不是现在……并且所谓郡上的水准,也未必够得上他的需求,没什么用。 但陆行舟还是很感怀陈掌司的好意,收下认证牌,诚心行了一礼:“多谢掌司,陆某现在脱不开身……将来若是有机会,还望掌司不嫌愚钝,多多提携。” (本章完) 第19章 此非枝节 第19章 此非枝节 回到商行里的自家小院,陆行舟静静地坐在窗边发呆。 在丹药司想到后续修行,心中思绪便纷至沓来。 世上大多数人炼丹,并不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几乎每个丹师炼丹的意义都是炼出让自己快速突破的丹药,甚至直接成仙。 虽然吃了直接成仙的丹药只存在于传说里,但每一个世人都坚信存在。 因此丹师们都不太重视修自身,反正都靠磕丹来提升。绝大部分丹师一天到晚搁那炼丹,修行又是嗑上去的,导致战斗力都不咋地,往往需要侍从保护。 表面上看,陆行舟也是一直都在磕丹,但他与别的丹师不同,并不是用这种方式提升,只是为了治病。 苦学炼丹术,本就是为了给自己治病的,他对炼丹本身的兴致并不太大。 不把身子调养好,别指望好好修行。 早些年那真是病弱军师,坐个轮椅还不够,成天没事在那咳嗽,病恹恹的脸色苍白。经过这么多年的漫长治理与修行,现在总算是唇红齿白丰神俊朗,旧疾如今只剩一点尾巴,也很快就能彻底解决。 他的修行虽不高,却很扎实,是自己一点一点苦修而成。就算借助外物,那也是借助灵石所布的聚灵阵法,吸收天地灵气,不靠磕丹。 所以陆行舟真的没有炼过破境丹。 增长修行的炼气丹倒是炼过无数,只是全进了阿糯的肚子里,那是阿糯的饭。 但是这样的前提,在下三品练练还可以,一旦想要进入中三品,这断腿就是横亘在面前的最大障碍。达不成天地交会,永远不可能突破六品。 阎罗殿这些年的积累下来,资源是挺丰富的,高品阶的修行法都有,治腿的药物不可能没有。但元慕鱼愿意为他治病提供药材,愿意教他各类技能,愿意任他挑选修行法,却独独不肯给他治腿。 “行舟,你是我的军师,不需要你出去杀人,修行没有那么重要……” “不管我做的是什么方面,不管我需不需要多高修行。首先我是一个人……身为一个人,我想站起来。” “……我让他们找过了,没找到所需药材。”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说,陆行舟心思诡谲,如今残疾修行低下也就罢了,一旦被他解决了短板,就再不可控?” “我没有这么想过。” “但你这么做了。” “……” “姐姐,我在你眼中,算是什么?” “你的命是我的,如此而已。” “我十八岁了,已经成人。” “那又如何?” “我想要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 “那我明确答复你,再说这种话,你就可以走了——恰好也释你之疑,我没想用你的腿把你困在身边,因为你在不在,没那么重要。” “既然如此……这是我的令牌,便即交卸。往后余生……阎君保重。” “你!” 当时她是什么表情? 已经转身,再看不见……也没有意义。 是不是话赶话说到这种份上,也不重要了,她不肯帮忙治腿总归是事实,没有人能一直这么干等下去。 光阴似箭,一别经年,她也没有让人来寻。想必有没有陆行舟,对她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谁离了谁都一样过……何况她的强大,是陆行舟生平仅见。 所谓军师……惭愧,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只要有元慕鱼一个人,阎罗殿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别人只不过锦上添罢了。 “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呐?”阿糯的声音传来,陆行舟转头看去,小丫头摇晃着小胖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从丹药司回来就发呆,该不会在想鱼姐姐了?” “没有。”陆行舟板起了脸:“我是在想柳擎苍会怎么对付我,八成是找城主去了。徐秉坤要对付沈棠,柳擎苍要对付我,双方那叫一个干柴烈火,朕与先生解战袍……” 阿糯也不揭穿他,笑嘻嘻道:“可是城主没办法公然对付沈棠姐姐呀,派人暗杀有什么用,不够给清漓姐姐练剑的。” “一个城主能对付人的角度多了去了……除非沈棠现在敢和皇家搭上线,否则很难扛一城之主。” “她不是说肃清内部之后就敢了么?” “那只是个前提,她现在最多只能开始试探接触,灭门前因不搞明白,哪敢那么傻白甜。” “既然城主都知道了,她能瞒过朝廷吗?” “现在这事神秘得很,徐秉坤应该对情况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是哪方的人要她死,哪方的人要保她。贸贸然往上报,万一对方反而是要保她的,那徐秉坤岂不是自己送人头。他才不敢呢。” “直接对外散布消息说天行剑宗残部就在这,吸引敌人过来呢?” “那他这个天行剑宗出身的城主先会被人当成保护伞摘了脑袋,他不但不敢乱传,反而要帮助隐瞒。” 阿糯:“……” 门外传来沈棠的笑声:“陆先生果然心如明镜,徐秉坤确实不敢对外说。” 陆行舟早知她过来,淡淡道:“不是说了各自安好,沈姑娘此来何为?” “首先来恭喜先生通过七品丹师认证。”沈棠进了屋,笑道:“其次来给先生送点东西。” 说着递过一方手绢包裹着的物事,陆行舟纳闷地接过,放在鼻尖一嗅,神色微动:“五蕴草……” 沈棠笑道:“刚才我去丹药司沟通一些剑符后续事宜,听陈掌司对你赞不绝口。陈掌司听说我就住在你这里,便聊起你给自己列了一张治病丹方,我冒昧问了问大致药材,觉得你会需要这个。” 陆行舟沉默。 五蕴草确实是炼制返生丹的重要主材。 七品丹药所需主材,在夏州已经算得上比较高档的了,一般店里不太容易找到。陆行舟之前的调理还没到这一步,便也没刻意去找。 想都没想过,竟会有个外人为此上心…… 沈棠问道:“对先生有用?” 陆行舟回过神,低声道:“有……沈姑娘费心了。” “这个没什么费心,因为丹药司就有收藏,我直接买的。”沈棠柔和地笑笑:“要是你多问陈掌司一句,自己就能买。” 陆行舟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难得的不是东西好不好找,而是有人会听着你需求,就想替你找。 哪怕只是一根狗尾巴草,此心也难得……尤其在刚刚的回忆蔓延之下,仿佛一柄重锤,将画面敲得支离破碎。 “先生不用多心,便是普通乡里,做了点水饺也会给邻居端一碗的。”沈棠直接转过轮椅,出门离去:“不会影响先生的各自安好,各过各的。” 陆行舟一直没说话,连句谢都没说,默默目送沈棠远去。 过了好久,忽地对阿糯道:“对万魂幡中的残魂搜取记忆,看看妖气怎么回事,是否和城主相关。” 阿糯眨巴着眼睛:“你之前明明不太想管,不想在霍家即将来人之时横生枝节。” 陆行舟低头看着手中的手绢,手绢散发着清香,也不知是药香还是什么香…… 良久才低声回应:“这不是枝节。” 阿糯叹了口气,转身去了。 她说归说,心中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事对师父的触动有多大。 阿糯自己也很感谢……沈棠姐姐真的好好啊…… 陆行舟又静静想了一阵,划着轮椅出门,找到独孤清漓:“清漓姑娘,能否烦请帮忙办件事?” 独孤清漓盘膝坐在自己小院里练功呢,闻言睁开眼睛,淡淡道:“我既非你下属,更非朋友。” “若与沈棠姑娘相关呢?” “沈棠刚刚去找你,相关事宜你不直接和她说,找我何干?” “她不太方便。”陆行舟递过几张方子:“烦请姑娘今夜潜入丹霞山丹坊里,把这几张方子给炼丹的学徒们,任意给哪个都行,不要被丹霞帮守卫发现。只有姑娘有这样无影无踪的实力,沈棠自己和天行剑宗其他人恐怕都不太行。” 独孤清漓接过方子,不解道:“深夜丹坊有人炼丹?”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不但有,而且很热闹。” 独孤清漓秀眉微蹙,似是很努力地思索了一下:“此事和沈棠有什么关系?” “沈氏商行和丹霞帮已经结怨,那天夜里柳擎苍也来攻打,是被盛元瑶堵回去的。他必将和城主勾连再次搞事……因此对付丹霞帮,也是断城主一臂,让沈姑娘轻松一些。” 小白毛倒也不傻:“……丹霞帮是你自己的仇人,你大可不必说这是为了沈棠。” 陆行舟沉默片刻,慢慢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只有自己清楚,只为自己的话,他原本行的是其他思路,并不想这么急躁。如今想要做些什么……只是为了那手绢里包着的心意。 (本章完) 第20章 深渊 第20章 深渊 次日一早,柳擎苍再度苦着脸坐到了城主府里。 昨天他来找徐秉坤,希望城主能对现状施以援手。毕竟沈棠只是让徐秉坤推动了一个很简单的新规,就让什么都没有的沈氏商行直接立足夏州。他这么好的底子,城主若也能帮助扶持,还不吊打十个沈氏商行? 然而推动新规的提案是沈棠提的,又不是徐秉坤,单论徐秉坤自己可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好策略。 他只能安抚柳擎苍,说会让丹药司掌司陈瑾年发个通告,说神气丹的丹毒没问题。 条子是递给陈瑾年了,陈瑾年面上也笑吟吟说遵城主令,但到底什么时候发通告谁也不知道。陈瑾年可是夏州丹药第一人,堂堂六品丹师,在这偏远之地堪称镇城之宝,他徐秉坤也不能逼迫过甚,否则以后出事要他治病可怎么办? 一夜过去,丹霞帮的情况没半点好转,反而更发酵得严重。 民众跑去各大丹药铺退货,丹药铺也以“丹药有重大瑕疵”为由,中止了和丹霞帮的进货协议,有点后台的甚至还来找柳擎苍索赔。 丹霞帮自己所属的丹药铺一大早更是挤得人山人海,不是来买药的,全是来退货的。 退的不仅仅是神气丹,还有那些低品回气丹什么的。 低品丹药全是陆行舟带出来的学徒们炼的,严格遵照陆行舟的丹方,虽然炼制水平一般,倒也绝对不会有神气丹那样的过重丹毒。可惜被神气丹的风评一带,民众们大部分可不专业,连带着也会觉得你这些低品丹药是不是也比别家丹毒重,都不想要了,任凭丹霞帮的人怎么解释也没用。 继续这么下去,丹霞帮的丹药生意彻底别想做了,一夜退回当年做药贩子生意的时候。 “城主,等不了了!”柳擎苍在徐秉坤面前捶胸顿足:“陈瑾年现在被陆行舟收买,不会那么好意帮我们辟谣的,就算真肯,也不知拖几天之后,黄菜都凉了。” 徐秉坤神色难看,他死士全军覆没都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正烦恼着呢,哪有心情多搭理这种破事。心中暗道你自己的丹药生意出了岔子怎么搞得像我的责任一样……新规面向全城,别家怎么不出事就你出事? 不过眼下他也确实需要柳擎苍来和沈棠打明面的对台,便忍着恼火道:“那你待如何?” “陈瑾年不肯为神气丹作证,但可以让他为其他丹药说话啊。”柳擎苍忙道:“我们其他丹药是确实没有问题的,丹毒甚至比别家的还轻呢!就算陈瑾年靠不上,也可以让丹药司其他人说话。” 徐秉坤道:“为什么都是你们炼制,神气丹的丹毒重,其他丹药却轻?” 这是连徐秉坤都不信…… 柳擎苍憋红了老脸,哪好意思说其他丹药是陆行舟留下的遗泽,他却把人赶走了,换了个柳男? 徐秉坤来回踱了几步,终于道:“据说你家的丹药铺现在正在被人堵门……这种风头火势,让丹药司空口白牙一句话,没什么效果。如果你确实有把握,那最佳策略就是摆在面上当众检验,那便瞬间洗清质疑,还能顺势有所宣传。但你若是欺瞒本官,到时候检验出了岔子,那可是天崩之局,你要考虑好了!” 柳擎苍大喜:“其他丹药绝无问题!” 徐秉坤强调:“民众多为修行者,可不是全都不懂行的!丹药司大庭广众之下检验,只会说实情,不可能替你撒谎!” 柳擎苍胸脯拍得啪啪响:“若有问题,我自承担。” 徐秉坤要的也就是这句话,沉着脸又写了个条子,让柳擎苍去丹药司找人。 柳擎苍松了口气,拿了条子正要离开,忽地回头:“城主大人,若觉得自己不方便公然对付沈棠,那我建议可以先断其臂膀。” 徐秉坤怔了怔:“此言何意?” “沈棠到了夏州飞速站稳脚跟,我们的攻势被化解得轻而易举,自己却焦头烂额……城主以为都是沈棠自己的能耐?不,是因为有人为她筹谋。” “陆行舟?” “不错……趁着这两人还未曾彻底合流,还只是个房东租客的关系,各个击破还有机会。等到他们更加亲密,我怕沈棠之崛起再不可挡。” 柳擎苍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也觉冤孽,那两人本来啥关系都没有,关系的起始竟是因为他挖了白驰赶走陆行舟。 谁能想到风云会是如此交会起来的…… 他也实在没心思多说,留下这句话就飞快去了丹药司。 这回倒是连陈瑾年都同意去检验,他只是不肯为神气丹说昧心话,不代表不肯为正常丹药出证明。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丹霞帮的药铺,民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差点要把屋子给拆了。柳擎苍声传全场:“诸位父老莫急,我们的丹药绝无问题!陈掌司会当众核验,以释大家之疑……大家便是信不过柳某人,总该信得过陈掌司!” 陈瑾年的声望确实很高,闹成一团的人群总算是安静下来,探着脖子看结果。 “诸位稍安勿躁。若是信不过我丹药司,也可请行家入内,随我们一同查验。”陈瑾年对众人拱拱手,率众踱进丹药铺。 药铺里还摆着几筐凌晨刚刚送来的丹药,被大家闹得都没来得及入柜呢……陈瑾年伸手随意掂起几枚分发给下属,自己也拿了一枚掰开轻嗅。 柳擎苍期待地看着陈瑾年的表情……继而眼睁睁地看着陈瑾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闹!”陈瑾年捏着掰开的丹药,手都在发抖:“这种最普通的回气丹,成千上万年来不知道多少丹师自我发挥新的构思,几乎算是入门之作。连这样的入门货色,你们也能配得如此歪瓜裂枣!你实在不会配,可以来丹药司买公方啊!” 柳擎苍怒道:“怎么可能,谁不知我们的丹药质量最优?我丹霞帮就是以此立足的!陈掌司,你不会是故意……” 话音未落,旁边就另有自告奋勇跟进来查验的民间修士厉声打断:“当着众人的面,谁敢信口开河?你们这回气丹明明效果奇差,这加了大量红薯泥在里面是怎么回事,难道为了好吃吗?” 柳擎苍:“?” “被这一中和,甚至都不如没有炼制的药草直接嚼的有效!这东西也叫丹药,简直丢人现眼,还好意思诬赖陈掌司!” 另有人叹息道:“也就是无毒……否则你这坑害民众罪过可大了!便是如此,这以次充好之嫌也避不过去,你竟真敢让我们当众检验,哪来的胆子……” 民众哗然。 须知丹药司的职责之一就是查验各家丹药铺是否有以次充好,一旦查实,这是能直接查封处理的,罚金都能罚得人倾家荡产! 柳擎苍目瞪口呆,半年来学徒们炼得熟极而流的回气丹,怎么突然变样了?难道当初陆行舟带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想到这里,忙道:“陈掌司,大家都知道我们回气丹用的是陆行舟的方子,人也是他教的!若回气丹有问题,那也是陆行舟的问题!” 陈瑾年板着脸不说话,合着你的意思,我们丹药司以前还渎职了是吧,连这种红薯丸都审批通过了? 他踱到柜台上,点了点柜面:“往日之丹,取几枚出来看看。” 掌柜颤巍巍地取了几枚分发,陈瑾年查验片刻,勃然大怒:“往日之丹毫无问题,质量颇高。这分明是你们近期亏损之后擅改丹方以次充好,妄图以此快速回本,还想把脏水泼给曾经的功臣!丹霞帮如此品行,老夫知矣!” 柳擎苍脑子里嗡嗡作响,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想过,把学徒们当牛马,牛马们也是会撅你一蹄子的。 这一蹄子撅得如此之重,重到踩入了十八层地狱,几乎无法翻身。 可是丹药并不是瞎改瞎炼就能成丹的,学徒们擅自瞎改只可能炼出整炉整炉的废渣,这是行家里手才能改的! 若是陆行舟干的,这时间怎么会切得如此狠准? 陈瑾年满脸怒气地对外宣布:“丹霞帮的丹药铺即日关停,后续丹药司会敦促整改,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开张!” 陈瑾年拂袖率众走了,柳擎苍看着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民众,头昏脑涨,一片茫然。 街头转角,独孤清漓推着陆行舟的轮椅站在那边看了半晌,才神色复杂地低声问:“你怎么敢肯定你的那些学徒胆敢这么做,居然还认为交给谁都行。” “只要是人,都是有气性的。”陆行舟淡淡道:“这些时日柳擎苍纵容白驰欺压他们,已经让人怒不敢言,昨天为了弥补损失,又让他们工作翻倍,这强压的暗涌只缺个引线,就能汹涌决堤。作为手把手带了他们半年的师父,我的挑动便是充足的引线。” “你……不怕柳擎苍回去之后对他们不利?” “所以我本来觉得这手段有些急躁,不想这么快实施的。但既然决定做了,那便彻底一些。”陆行舟悠悠道:“他们在这里焦头烂额的时候,阿糯已经去接学徒们离开了……沈氏商行接收这样一批学徒,也可以建立自己的丹药体系了,就是不知清漓姑娘敢不敢应对柳擎苍的怒火?”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 沈氏商行做决定的人是沈棠又不是我,你激我的将有什么用。 话说回来了,你来这里看热闹,为什么要特意让我来推椅子,就因为我参与了这件事?这跟我推轮椅有什么关系? 白发少女板着脸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这里的逻辑。 (本章完) 第21章 人机小白毛 第21章 人机小白毛 正思考着呢,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搞的好大事!” 陆行舟转过脑袋,看见盛元瑶从街角转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丹霞帮今日遭遇,是你一手算计,是不是?你还是不是人了?” 陆行舟有些无语,你的表情和你的语气好像有点对不上诶…… “盛统领,你好像不负责这种事……再说我算计这些也没犯事啊,怎么就不是人了?” “你哪里像个人了,让我半夜去保护你姘头就有本事,有热闹就把我撇一边不让我看?”盛元瑶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子:“把这次事件的始末清清楚楚跟我说一遍!下次再吃独食,我就以煽动闹事罪把你抓起来!” 沈棠不是他姘头…… 白发少女张嘴想说,却又闭上了。 也难说。 “说来我还真有点事想要和盛统领说的。”陆行舟看看街边,指着一家茶肆:“进去坐坐?” 盛元瑶质疑地看了他一眼,倒退半步:“你又想利用我什么?” 可怜娃都应激了…… 陆行舟叹了口气:“这回是真的……有点妖魔事。” 盛元瑶神色转厉,一把夺过独孤清漓握着的轮椅把手,飞一样地推进了茶肆。 独孤清漓:“……” 她觉得自己可以走了……但妖魔事……独孤清漓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见陆行舟和盛元瑶在一边小包厢里对坐的样子,便进去站在了陆行舟身侧。 盛元瑶和陆行舟都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陆行舟奇道:“你怎么不坐?” 独孤清漓认真道:“你并没有邀请我喝茶,是我自己跟进来要听妖魔事。” 陆行舟呆了一下,神色古怪。 敢情还是个人机。 “那我现在也邀请你,请坐。” 独孤清漓坐了下来,腰背笔直,如剑一般。 气氛居然被整得足足静默了好几息,直到小二进来上茶才打破了沉寂。 “咳。”陆行舟干咳一声,接过小二手里的茶壶:“我们自己来,出去麻烦把门关上。” 目送小二出门,陆行舟飞速丢出几枚灵石,布置了一个隔离阵法。 见他这姿态,盛元瑶神色越发严肃,终于问:“什么情况搞得神秘兮兮的?夏州这里我没听说有妖魔啊。” 陆行舟慢条斯理地给两人倒上茶:“妖魔又不是一直在,这个应该是新来的,又或者是曾经受过重伤躲在这里疗养,近期才出现……”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行舟可不敢说那是万魂幡里搜残魂……真敢这么说出来,对面一个官爷一个正道人机,怕是齐刷刷先拔剑架自己脖子上。最要命的是他的万魂幡还弱,不足以完整拘束灵魂,阿糯昨夜特意去搜也几乎找不到什么记忆,能得到的信息很少。 他斟酌片刻,只能道:“那天城主派死士进入商行,被我们杀了。战斗之时发现他们有些妖气沾染,我能确定的是,他们沾染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天,肯定不是其他地方带回来的。” 盛元瑶骇然不敢信:“与城主相关?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严重的事,这话可不能瞎说!” 陆行舟抿着茶,淡淡道:“我虽然常骗人……但不会拿这种事骗人。” “那……那会不会是城主派他们斩妖除魔刚回来……” “可能性比较小,因为这帮人很弱……而且官面上的事你知道,如果城主发现妖魔,肯定会知会你镇魔司,怎么可能连你都懵然不知?如果是意外斩了妖怪,哪怕只是击退,那城主也必然会把这当成一大政绩满天下宣扬,不会这么悄无声息。” 盛元瑶沉默片刻,慢慢道:“是。只有可能是这些人与妖魔有所接触……你还知道什么信息?” “我窥探到少许记忆……似乎是在给谁送东西,十分模糊。地点不是山间野外,更像屋内的样子。就这些。” 盛元瑶深深吸了口气:“送东西……若是妖魔受伤,在给妖魔送药治疗,倒还稍好。若是送食物……” 这话一出,连独孤清漓万年不变的眼眸都微微一动。 妖魔的食物,有极大概率是血食。 如果是城主帮助妖魔血食,这可是重案。 陆行舟道:“我建议盛统领双管齐下,一方面暗中派人盯着城主府,看看他们有没有派人去哪,以及调查那些人前些日子去过哪;另一方面调查城中是否有失踪案,无论是人类还是牲畜。” “嗯。”盛元瑶一口茶都没心思喝,豁然站起就要离开。 “等等。”独孤清漓低声道:“还有一个地方也可以去看看……” “哪里?” “死囚。”独孤清漓认真道:“有过类似案例。” 盛元瑶打量了她一阵,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陆行舟也看了眼独孤清漓,继续给她添茶:“这种案例,不会流传于外,比如我自命信息还是比较丰富的,却没听说过这些。清漓姑娘出身何地?” 独孤清漓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朋友。” 陆行舟笑道:“那现在开始交朋友,需要什么前提?” “我不需要朋友,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概念。” “沈棠不算?” “她只是我的保护对象,仅此而已。” “我却不这么认为。”陆行舟悠悠笑道:“你们已经携手合作过,这就叫战友,战友也是朋友的一种,还比一般朋友更亲密。比如那晚如果你打不过那些人,沈棠一定会出手帮你,因此你们已经是朋友。” 独孤清漓思考了一下,回答:“虽然和我理解中的朋友有些区别,或许也勉强算。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和你交朋友。” “为什么?” “因为你没事总看我。”独孤清漓面无表情:“没有人会喜欢和一个把自己当怪物的人多接触。” 陆行舟呆了一呆,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总是看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怪物?” “不然呢?我可不会自作多情,你也这么说过。” 陆行舟哭笑不得:“虽然我看你确实和那种事没什么关系,但也绝对不是当怪物……嗯,这么说吧,你走在山间,看见一丛特别美的,会不会多看两眼?” “我不会,无意义。” “……” “但我能够理解旁人这种表现。” 陆行舟叹了口气:“那就得了……你在我眼中,就是那丛特别美的。”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但阿糯说,你用这种眼神看的是狗。” 陆行舟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一次和小白毛套近乎的交流,宣告失败。 失败归失败,小白毛还是安安静静地推着轮椅送他回了沈氏商行。刚进大门就看见阿糯带着二十几个局促的少年站在院子里,沈棠坐在轮椅上默然看着。 “这些都是我师父带出来的弟子,都是我师弟!”阿糯小胸脯拍得震天响:“他们炼丹都很厉害的!姐姐你以前不是也想找人炼丹的嘛,就收留他们你看好不好?” 其实学徒不算正式弟子,大多数时候和佣工没什么区别,哪有阿糯这样的嫡传上赶着认师弟的,显然只是在抬他们的身价,生怕沈棠不收。 但表现得太过拙劣,沈棠看她那模样实在好笑:“你年纪小,难道不是应该叫他们师兄?” “先入门者为大!”阿糯急了,恶狠狠地揪着身边一个少年:“说,你是师兄还是师弟!” 少年赔笑:“当然是师弟,糯大师姐。” 阿糯叉腰:“这种称呼要正规!得喊陆大师姐,我叫陆糯米团子!” 少年们也都笑,齐声道:“陆大师姐。” 阿糯极为高兴。 可少年们虽是在笑,眉眼里也都掩不住的忧虑。一时冲动坑柳擎苍一把容易,可后续显然要迎来极其惨烈的报复。 大家的学徒契约可都捏在柳擎苍手里,那是极为苛刻的奴隶契约……就算沈棠把大家藏起来和丹霞帮硬扛着,可大家大部分都有父母家人,被报复怎么办?全接过来?沈棠自己都是租住的宅子,能不能接收这么多家庭?还是各过各的,让陆行舟自己接收? 刚到门口的陆行舟也静静地看着沈棠的背影,看她怎么决定。 却听沈棠笑道:“我以前和你们师父说过,我们缺乏炼丹人才,有失偏颇,本就需要建立这个体系。便是不做这项生意,培养自家的丹师也是必须的。要是你们师父也肯入伙才叫好呢……他不入伙就罢了,你们这么多这现成的熟手我怎么可能不要?忠叔!” 唐云忠很快赶了过来:“宗主。” “带一些人去,帮忙把这些兄弟的家人全部接收过来,让大家再无后顾之忧。” 唐云忠小声提醒:“宗主,这会和丹霞帮不死不休。” “本就已经是仇敌,难道你还指望握手言和?”沈棠淡淡道:“被灭过一回,剑骨都丢了么?” 唐云忠挺了挺背脊:“当然不是,只是属下需要为宗主剖明利弊,待宗主决断。” “记住,我们要的不是立足,而是中兴。便是他们只肯跟随陆行舟,我都要把他们挖过来,何况让我自己选择,那根本不需要选。”沈棠微微一笑:“去接人吧,迟恐生变。” (本章完) 第22章 霍瑜 第22章 霍瑜 “沈宗主不厚道。”陆行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就这样公然挖我的人?” 沈棠转头,看着独孤清漓推轮椅进门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却觉得,你从认识起就想挖我的人,而且已经正在进行。” 阿糯目光像钉子一样盯着独孤清漓推轮椅的手看,独孤清漓收回了手。 陆行舟笑了起来:“挖不动,碰了一鼻子灰。” 沈棠笑道:“你回来得正好,我刚才在想,柳擎苍拿他们的契约打官司怎么处理?官府介入,我们可藏不住人。这事既然是你发起,应该有预案?” 陆行舟无所谓地道:“这就根本不用在意……因为当初学徒是我挑的,契约是我签的,那些固有的奴隶项目早都给我删了。柳帮主日理万机,哪会细看这些啊……” 整个院子的人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 连独孤清漓都愣了一下。 宽松的学徒契约,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坑柳擎苍用的,那只有可能是陆行舟对学徒们的好意而已,谁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他的主意明明都那么阴毒,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唐云忠做事很快,飞速接来了学徒们的家人安置完善。沈氏商行就此建立了自己的炼丹堂口,不做对外售卖的生意,只做精品给宗门自用。 学徒们已经不是学徒了,成为商行正式人员。沈棠明显会有所考核,若是通过,将收入天行剑宗正式传授修行法。若真能入宗门,倒也算得上一种造化。 天行剑宗既然能和皇室挂上钩,他们的修行法可不弱。 而一个原本有所偏颇的破败剑宗,也肉眼可见地越发焕发生机。 陆行舟并没有再多过问,他们这种“师徒”缘法是很浅的,负责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至于其中是否会真出现优秀的丹师人才,那得看沈棠的气运——陆行舟亲自挑选的学徒炼丹资质肯定是有的,但距离人才还是有所差距,只能是个学徒。然而很多事并不是只靠天资吃饭的,勤能补拙,大器晚成的人也从来不缺。 他只是把自己的炼丹术与心得整理成册,一股脑儿送给了沈棠:“既然贵宗要建立炼丹体系,丹学知识典籍还是要有的。我这点东西算不上典籍,给你们当教材。” 沈棠愕然:“这是你吃饭的家伙,就送给我了?” “教材人人都有,能考清北的有几个?” “啊?” “哦,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我这些东西并不怎么高档,毕竟我自己也只是个七品丹师,没什么大不了的奥秘。反正他们怎么也算我弟子,教给他们也属应当。后续我自己都还要寻求更高的传承……” 看沈棠眼眸微动的样子,陆行舟忙补了一句:“不要再想着帮我找了。” 沈棠忍不住笑:“怎么听起来你很害怕我帮你找东西的样子。” “是。”陆行舟并不讳言:“人情债很难还,最好不要有。” “但实际上,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承你的情。”沈棠微微叹了口气:“陆行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像。各种意义上。” 陆行舟“嗯”了一声。 自己想还沈棠的人情,实际上在沈棠看来明明所有事情都是她在得利,便又总记挂着从什么地方回馈一点。 她这一记挂,陆行舟就受不了,于是恩恩相报何时了,没完了。 从一开始,双方都觉得像是看见了性转版本的自己,随着接触越深,就越发像了。 但越是心软,自己就越警惕退避,两个各自一肚子秘密的人,连交流都始终不敢更深一点,每每浅尝辄止。 沉默了好一阵子,沈棠忽然笑了笑:“别的不提,你一个男人带着孩子,总是看你们吃饼吃红薯,终归是不好的。今天起,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陆行舟也抬头笑笑:“好。”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哐”地一声,大门被踹开,柳擎苍率众涌了进来:“沈棠!把人交出来!” “嗖嗖嗖!”四处剑芒大起,天行剑宗的人飞速结成剑阵,把丹霞帮众堵在院中。 沈棠悠然划着轮椅出来,淡淡道:“柳帮主,擅闯我沈氏商行,真当我们无人?” 柳擎苍怒道:“把本帮学徒交出来!” “学徒?你们的学徒如何来我这里找?”沈棠冷笑:“柳帮主既非衙门更不是镇魔司,哪来资格擅闯民宅找人?滚!” “呛!”冰蓝的剑光闪过,柳擎苍骇然提剑一挡,腾腾倒退数步。 低头看去,寒霜在剑上一路蔓延,直奔手腕,那冰凛之意冲得手臂血液都快要冻结。 一个白发少女持剑静立面前,淡淡道:“出去。下一剑,你会死。” 柳擎苍很想说话,冰凛之意直钻血管,沁入灵魂,他竟然牙关发颤冷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一剑奔着的是杀人,自己头已经没了。 这是什么功法,什么剑? 沈棠悠悠道:“依大乾律,擅闯民宅者,杀了也白杀。柳帮主,我数三声,若是再不退出去,那就再也不用走了。三……” “二”都没开口,来时气势汹汹的丹霞帮潮水般退走,连狠话都不敢放一个。 柳擎苍勉力压制着体内冰凛,苍白着嘴唇往回走。 早知对方这么强,就不该这样硬来。 事实上对方接收这批学徒是一步臭棋,城主正没借口公然对付你沈棠,这回只要状告上去,借口不就来了?根本不应该来强闯。 希望这次城主靠得住,否则这次事件得不到解决,丹霞帮是要彻底破产了…… 怎么区区几日之间,就混成这副模样了……生意被阴得要破产,打又打不过。 正气恼间,却远远看见一支车队向这个方向过来,那马车极其华美,连坠饰都散发着隐隐的灵气,气息强横无比,竟然都是法器。 连马车装饰都用法器的人家……这又是哪来的强龙? 双方错身而过,马车内倒忽地传来“咦”的一声:“这不是柳帮主嘛,怎地如此仓惶……” 随着话音,窗帘揭开,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是个世家公子,有点面熟。 柳擎苍回忆了半天一时没想起来:“阁下认得我?” 那人自矜地笑笑:“哦,我离开夏州时也才十二岁,尚未长开,柳帮主不认得也是正常。” 柳擎苍心中一震:“您是霍家的……” “我行六,霍瑜。” 柳擎苍狂喜:“原来是六公子回来了!” 从名字就知道,这可不是霍殇那种不受待见的,而是当宝玉一样养着的嫡六公子! 他丹霞帮之所以和霍宅这么近,因为当年他就是霍家养的一条狗嘛。 那年有个山户意外得宝,还是他柳擎苍告密给霍家的,此后得钱得功法,从七品修行直升五品,从一个几百人的小帮到了盘踞丹霞山的大帮,平步青云。 他不知道陆行舟是来干嘛的,知道的话还得拜个佛……陆行舟并不知道当年的事还有他的份,不然手段可没有这么温和。 可惜霍家没过多久举族搬迁京师,而留在这里的霍老管家又被人挑断手筋,佣仆死了一大堆。他的倚仗也没了,搞得这次如此被动……否则哪里需要那个不靠谱的城主帮衬,明明自己想对付沈棠都不敢公然对付,真他妈废物! 现在霍家嫡六公子回来了,什么沈棠什么陆行舟,还算个屁啊! “柳帮主这是怎么了,感觉刚刚被人欺负了一样。”霍瑜正奇怪地问着:“怎么看这模样,像是被人赶出帮了?” “六公子!”柳擎苍开口便嚎:“六公子可要替小的做主啊!” “这夏州是怎么了?”霍瑜似笑非笑:“我们离开这么几年,管家被挑断手筋,佣仆被杀无数,这边柳帮主也受人欺凌……是我们姓霍的名头不好使了?” 事实上霍家离开之后,这里确实不怎么算霍家势力了。主要是霍老太师起复之后更谨慎避嫌,不想被人弹劾搞独立王国,所以夏州真没留什么门生故吏。反正这也就是个乡下地方,没啥意义。 但暗中跟在屁股后面舔的人还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就连徐秉坤,背地里也是听霍家的。只需要一个主心骨来了,瞬间就能让夏州变色。 柳擎苍忙道:“六公子有所不知,本地各家倒还好些,那些外来的如何知道霍家威名,那是根本不把霍家、不把公子放在眼里,嚣张跋扈啊!” 外来的,盛元瑶是,沈棠也是。其实连陈瑾年也不算夏州本地人。 霍瑜冷冷地笑了笑,眼里有些与外表截然不同的阴狠,慢悠悠道:“且先跟我回宅慢慢聊,事无巨细都说说……既然本公子回来了,自然会让他们知道,夏州还姓霍。” 沈氏商行,陆行舟眼眸幽幽:“终于来了……” (本章完) 第23章 医患 第23章 医患 此刻的陆行舟正带着阿糯,在沈棠的院子里吃饭。 一张四方桌,坐着四个人,两个坐轮椅的正面相对。独孤清漓小口吃饭,阿糯睁着大眼睛盯着独孤清漓看。 独孤清漓也不知道这小屁孩干嘛忽然就一直看自己,难道就因为推了轮椅,动了你的专属? 谁爱推那玩意,没人跟你抢。 沈棠正在问陆行舟:“你说什么终于来了?” “哦,没什么。”陆行舟笑笑:“近期收缩一下商行的行动,尽量少出门。对面邻居来人了,他们家在夏州风评可不好,欺压乡里横行霸道。咱们这么近,容易撞上。” 沈棠知道陆行舟在这宅子内外布过很多阵法,连独孤清漓暗中窥伺都能被他发现,外面有人经过更是瞒不过他的感知。 当然这种东西是看不了洗澡的……陆行舟的实力终究只有七品,可没有什么神奇的神念。 闻言也不觉奇怪,笑道:“你居然怕恶邻?” “终究是太师家,谁不忌惮几分。”陆行舟慢慢吃着饭,随意道:“我倒是要提醒你,能在夏州做城主的,肯定是暗中投效过太师府,面上不显而已。所以徐秉坤从来就不能算你的人,只是表面功夫。” “我有数。” “既然有数,应当知道,徐秉坤不好公然对付你,却可以怂恿霍家人瞎搞。与你住在哪里倒是没什么关系了。”陆行舟似是随意问:“有预案么?” 沈棠不答反问:“你有什么主意?” “没有。”陆行舟慢慢道:“霍家来人是为了霍宅凶案的,那才是他们第一要务,正常情况不会为别的事情过多分心,所以你们收缩即可。除非霍瑜真是个铁脑残……反正到时候自会有变故。” 沈棠抬眼看了看他,陆行舟神色如常。 沈棠忽地一笑:“吃饭呢,你就说这么多正事。我们招的厨子手艺如何?” “好吃!”阿糯举手,又赔笑:“姐姐,我以后都来吃好不好?” 沈棠笑得眼睛弯弯,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阿糯的脸蛋:“想吃什么随时来吃。哦对了,这里还有点,带着回去吃。” 阿糯大喜:“姐姐你就是我亲姐姐!” 陆行舟有些无奈,如果说他这些年养娃有什么不足,那就是真没法做好吃的给她吃。孩子天天拿丹药当饭,能量是强横,可治不了嘴馋啊…… 但是阿糯可不好拐,当年元慕鱼也很喜欢这小娃糯叽叽的样子,小零食每天不带重样的,阿糯也是一口一个鱼姐姐叫得比谁都甜。结果到了他陆行舟要走,阿糯二话不说就推着轮椅走了,背地里还蛐蛐她脸没阿糯圆。 也不知道元慕鱼有没有背地里骂这小白眼狼。 回忆一闪而逝,陆行舟看着沈棠笑意温柔的样子,眼神也不自觉越发柔和:“我们吃饱了,多谢沈姑娘。” 沈棠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喊得这么生分?” 陆行舟笑道:“这该怪你。” 沈棠一愣:“怎么?” “单字名不方便喊。”陆行舟一本正经地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独孤清漓:“比如我就很乐意直接喊清漓姑娘的名字。” 独孤清漓腮帮子一动一动,懒得搭理他。 不过他的态度……好像确实不是看怪物,反倒总有一种没来由的亲近,真是奇怪。独孤清漓这辈子见人把她当怪物的多了,或者因为她的冷淡也自然对她冷淡,都是常事,从来没陆行舟这态度的,让她很是困惑。 我真是一丛很漂亮的?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沈棠失笑:“这也算个事?直接喊沈棠便是了。” “好。”陆行舟爽快道:“你说吃饭不想谈正事,那我们说点你的个人之事如何?” 沈棠奇道:“什么?” 陆行舟指了指她的腿:“你在这灵气之中也住了有些时日了,腿上有什么感觉?” 沈棠认真了些:“本来膝盖以下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但现在很偶尔会感到发痒。这是否好转的迹象?” “是,毋庸置疑。”陆行舟沉吟片刻,试着问:“你……愿不愿意,让我看一看腿?” 两个女人加一只阿糯,都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他。 陆行舟略有些尴尬,还是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明我就是丹师而且自己也要治腿,说明对治腿的研究是很深的。即使当初你我还不熟悉的时候,问医看诊也很正常,你掏点诊金便是,可你一直没打算喊我看看,这是何故?” 沈棠难得地板起脸:“因为不想让你赚钱,打算等混熟之后免费。” 陆行舟哪里信这个:“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治腿怎么也得伸手接触,你我男女不便,你不想让我看……但从医患角度,真的不需要这样想。” 沈棠不说话了,当然就是这个原因啊。 筋骨之伤可不像脏腑,陈掌司看陆行舟面色就能分析他脏腑有些问题,筋骨可不能从面色看出来的,肯定必须拿手去摸。 被男人抓着小腿摸来摸去的,沈棠才不肯呢,因此明明知道陆行舟对此道研究肯定很深,却也一直憋着没说想让他治一治。 独孤清漓也反应过来,立刻道:“陆行舟说得有道理。如果你非要找个合适的女医师导致迁延岁月耽搁治疗,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沈棠瞪了她一眼:“那你给他摸摸。” 独孤清漓不解:“伤腿的又不是我。” 沈棠憋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说,索性赌气道:“我不给钱的。” 阿糯眼睛乌溜溜的,心中暗道这事儿可能师父肯反过来给你钱…… 怪异的气氛中,陆行舟划着轮椅绕过餐桌到了沈棠面前,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却总感觉这姿势很不方便。陆行舟想了一想,又将轮椅调转九十度,侧在沈棠面前。 阿糯会意地上前抬起沈棠的腿搁在陆行舟腿上,小助手的事儿阿糯可熟悉了。 沈棠侧过脑袋不去看,一直以来大气温婉的面庞终于流露出了一点嫣红,继而越发扩散,直红到了雪白的脖颈。 陆行舟其实没什么绮念,伸手捏了捏小腿,发现触手还颇有弹性,肌肉不像他自己这样萎缩。 挺好摸的…… 独孤清漓下意识伸长了脖子。 “有感觉么?”陆行舟用力捏了捏,忽然问。 沈棠别着脑袋,声音仿佛从鼻子里冒出来:“没。” 心中忽然觉得反正没感觉,好像确实没啥,便悄悄把头转了回来,偷看了陆行舟一眼。 陆行舟神色认真地在检查,没有抬头看她。那认真的模样……真的好看。 片刻之后,陆行舟干咳:“我……需要撩起你的裙摆。” 沈棠脸红似血,紧紧咬着下唇,半天才“嗯”了一声。 陆行舟撩起她的裙摆,一路直撩到膝盖,露出下方两只圆润修长的小腿。 肌肤如玉,晶莹雪白,触手温润弹性,陆行舟一直没什么起伏的心终于不自觉地跳了起来,自己的脸也开始有点红。 沈棠看着他那脸,于是自己就更红了,再度偏转了脑袋。 气氛一时很安静,安静得阿糯都屏起了呼吸,总觉得空气中有什么扑通扑通的声音在响,打鼓一般。 陆行舟的手落在沈棠膝盖下方两道伤痕上,指尖忽地泛起柔光。 沈棠“嘤”地一声,浑身都有些发颤。 那声音简直魅惑至极,陆行舟更憋着脸,忙问正事转移心思:“有感觉?除了麻痒之外,会不会疼?” 沈棠抿了半天嘴,低声回应:“不疼。” 美目流转,不经意瞥过小腿边上,那里似有帐篷。 她暗自啐了一口,偏头不语。 还医患关系不建议那么想呢……你的表现证明了之前的顾虑就没错。 “疼比不疼好,不疼反而证明了,你早治疗可以更简单的事情被你拖严重了。”陆行舟皱着眉头:“你这腿伤原本不算麻烦的那一档……恕我直言,你和清漓的身份都绝对不简单,要找医找药肯定不像我这么难,为什么拖到现在?” 沈棠闷声道:“起初是真来不及,有敌人堵我,清漓护送我和忠叔他们会合,然后直奔夏州。一开始我也以为夏州医药氛围浓郁,应该不算太难,到了才发现夏州的医药如此低级……发现你都治不了自己的腿,我心都凉半截了。” “你背后的势力呢?” 沈棠没想到陆行舟会把话揭得这么明白,思考了一阵,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们在解决一些事情之前不敢轻易联系我,怕反而因此泄露我的行藏,清漓是因为在世间名声不显,没人认识她,才被派来跟随保护我。” “也就是说,即使你有通天的背景,短期内也用不上。” “是。” “那你就该早点求助陈掌司,难道也因为他是男的?胡闹。”陆行舟板着脸道:“每个人受伤的状况不一样,我的难治不代表你的难治,我不仅脚筋断了,膝关节也碎了,还拖了十年连肌肉都萎缩了,你就区区断个筋能和我比?” 沈棠偷眼看看他生气的样子,颇觉有趣:“你……生的什么气?” 陆行舟怔了怔,竟一时说不出子丑寅卯,半天才道:“医者看见病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都生气。” 沈棠柔声道:“那现在托付于先生,先生肯帮我治好么?” 陆行舟沉默半晌,帮她把裙子盖好,放了下去:“续筋的药,炼制难度不算很高,品级只算得上六品,但主材往往很稀有难觅,夏州是真没有。我给你列张单子,你可以让属下先找,要做好短期内找不到的打算……但你要有数,每拖一天,你的治疗难度就增加一分,别拖得跟我一样。” 沈棠美目凝注在他脸上半晌:“好。” “不用想着替我找,我们情况不一样,所需药材并不相同。”陆行舟说着,忽然转了话题:“对了,这几天我和阿糯不住这儿,你找到了药材再说。” (本章完) 第24章 旧部 第24章 旧部 沈棠没明白,明明一起吃饭其乐融融,饭后还主动治腿,为什么之后陆行舟就忽然切割了。 此外她等柳擎苍向城主提告关于学徒的事,结果这件事没有下文。不知是不是柳擎苍发现了这套没用,已经放弃。 明明这几天激烈的冲突似乎已经变得平缓,进入了发展期,但沈棠还是察觉气氛似乎更加山雨欲来。 隔着田庄的那个霍家老宅,前些时日由于出了凶案,又没主心骨,一直是关门锁户,一片萧条的。这两天主家有人回归,门外车水马龙,无数夏州名流前来拜谒,天天丝竹阵阵,喧嚣无比。 了解了一下,回来的是霍家六公子,身边护卫强者如云。沈棠也按照陆行舟说的,约束弟子们近期尽量不出门,免得招惹祸端。 沈棠还察觉到陆行舟临走已经暂时收了那个从霍宅偷灵气的阵法,似乎也是不想引起对方警觉。 “他忽然要给我治腿,是不是因为这个?”沈棠问独孤清漓:“觉得灵气不能用了,觉得我额外多付的租金吃亏?” 独孤清漓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是纯粹想给你治,之前你只是租户,他也不想费太多心。” “那现在是什么?” 独孤清漓脑子里划过盛元瑶说的“姘头”,抿嘴不答。 反正你们都摸腿了。 沈棠又问:“那他为什么忽然走了?” 独孤清漓:“你是好奇宝宝?” 沈棠:“……”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心中微爽。 沈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阵,问道:“之前盛元瑶调查霍家凶案,是不是曾把陆行舟列为嫌疑?” 独孤清漓道:“是,初见那日,便是盛元瑶上丹霞山调查,凶案时陆行舟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后来镇魔司结案,没对外公布,可知是以什么结果结的案?” “之前你让我调查陆行舟的时候我就打听过,盛元瑶提交的报告上说,凶手当为十年前夭折的霍七公子霍殇,学成回来报复的。”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冒出了同样的想法,齐声道:“他是霍殇?!” 沈棠低声自语:“是霍殇的话,就可以解释他哪来一副世家公子的气质了,幼时再不受宠,也还是受过世家相关教育的……” 其实盛元瑶至今都还存有这种怀疑,所以那天会点他一句“活着不好吗”,后来还提醒他避一避霍家。 怀疑的理由相同,人们自幼所受的教育能决定气质,陆行舟很明显不应该出身孤苦。谁也不会想到,那是现代象牙塔的学子,自然是温文书卷气的,而陆行舟当初还不仅仅是个学子,毕业后一直做的都是管理岗,更有气度。 所有人能进行的猜测都只能靠向霍殇。 此前陆行舟感觉沈棠她们不像天行剑宗,除了独孤清漓画风不对之外,沈棠的气质也是重要疑点。天行剑宗是剑客宗门,沈棠却像是大家小姐,这种气质差异很明显。 可知这对儿是多像,连给旁人的疑点都一样。 沈棠继续捋着:“以他展现出来的环环相扣的谋算,他若是霍殇,那么霍家凶案绝不是为了杀几个佣仆泄愤这么简单,而是想把霍家人勾过来杀……把霍老管家手筋挑断,也是吸引霍家带治疗的药物过来。这类药物不好找,但对霍家却很轻松,这是他最便捷的方案,他要夺药治腿!” 独孤清漓都听愣了:“就他们师徒俩,敢谋霍家?” “这便是他的危墙……他不想牵累你我。”沈棠靠在椅背上,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终于明白了他的退避,也明白为什么他临走想给我治腿,他是怕万一所谋失败了,也可以给我留个方子。” 独孤清漓看了她一眼:“你这语气……想帮他?” 沈棠幽幽道:“你不想?” 独孤清漓脱口想说与我无关,可不知怎么的,撇清的话语终究没说出来,只是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并不希望你盲目涉足麻烦之中。” 沈棠笑了起来:“换言之,如果不为任务,你个人倒是挺乐意帮一把的?” 独孤清漓板着脸:“霍家不是好人,师父也讨厌他们。” 沈棠悠然道:“其实不管我帮不帮他,这麻烦本来就已经上门了。柳擎苍既然和霍瑜混在一起,当然会借霍瑜之手对付我们。” 独孤清漓点点头:“是。” 沈棠又道:“你说,霍家的麻烦,与我的麻烦相比如何?” 独孤清漓脱口而出:“不值一提。” 沈棠眼眸幽深:“那我又怎么会怕再多一个不值一提的麻烦呢……” 独孤清漓抿嘴不言。 ………… “师父,你本来不就是想利用天行剑宗做打手的吗,特意用那很一般的偷灵气效果哄她们租房不就是为了这个。” 陆行舟:“……红薯堵不住你的嘴巴了吗?” 阿糯叹气道:“可你现在这副不想牵累她们的表现是怎么回事,就算你想撇清,到了现在已经撇不清了呀!即使没有你,单说柳擎苍和沈氏商行结怨,他也会找霍六帮忙对付沈棠的。” 陆行舟闷闷道:“霍六终究是为了霍殇之事而来,柳擎苍算个什么东西,他的仇怨怎么可能让霍六优先处理……更何况柳擎苍恨我也远超恨沈棠,真要怂恿霍六对付人,那也是先对付我。如今我们住出来了,第一波打击必然先落在我们这里,我会借此搞点事牵扯住霍六的目光,不让他关注沈棠。” 阿糯怪异地看着他:“这要全面推翻你之前的预案,让你自己站在风口浪尖。” “本来我就有两套预案。首先本来就未必确定能忽悠到人当打手,难道我会等着有傻子送上门才行动?其次利用别人当打手总归不太好,别人无辜,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就骗自己吧。” “我说你个小东西,之前一口一个姐姐你就是我亲姐姐……” “我之前还喊鱼姐姐呢,还不是跟着你跑了。” “……” 阿糯道:“反正你不利用打手,就只靠我们两个人,怎么实现目的?” “办法当然还是有的。”陆行舟冷笑:“没想到霍六这么多年,那么好的资源,竟然只有六品实力,真是可笑。” 阿糯也是笑:“确实是个窝瓜。” 陆行舟什么条件,霍瑜什么条件,霍瑜还更大了两岁。陆行舟一身伤病都能修到七品,霍瑜那么好的资源居然也就高出一品实力……真不知道哪来的脸装模作样,还顶级世家呢。 她阿糯都五品了,看来堂堂霍家家主养娃的本事还不如陆行舟。 “不过他手头宝物多,必定还有强悍法宝存在,也不可轻忽。”陆行舟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另外,他带的左右随从,倒是两个五品……” 单听这实力就麻烦至极,两个五品护卫、霍瑜自己六品还一身宝,其余的护卫队也没有一个好惹,七八品的一大把。连柳擎苍都是个五品武修,城主徐秉坤也是个五品。 这边可怜兮兮的一个五品小孩,一个七品瘸子。 这还只是一个公子出来,便已让人感觉蚍蜉撼树。 陆行舟却没有多少凝重之色,悠悠然划着轮椅出了客栈街角,在墙根上画了一个图案。 当夜,一个黑衣人鬼魅般出现在客栈屋中:“是你要买无常索命?……咦?判官大人,怎么是您……” 阿糯坐在一边窗台上吃红薯,小脚一晃一晃的,挥了挥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啊,阿糯大人您也在……” 陆行舟道:“别……我已不是判官,现在是以客户身份,找贵殿买凶的。” 黑衣人:“……” 领导变成客户了怎么办,组织培训没说过这个啊…… “怎么,别人买凶杀我,你们都接活,我买凶杀别人,你们就哑巴了?” 黑衣人无奈道:“柳擎苍买凶杀您这事,我们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是您。毕竟您这名字,重名的很多,我们确实没想过柳擎苍口中在他丹霞帮干了半年活的叛徒居然会是您,柳擎苍何德何能啊,他算老几能让您辅佐……这谁想得到啊这……” “现在拍我马屁是不会提拔的。” “真不是……总之如果出任务的是我,我见到是您一定撤退了……” “算了,我知道出任务的恰好是那些傻逼的人,才胆敢真对我出手。他见势不妙,还妄图骗我是阎君之命,想让我饶一命呢。” “那……”黑衣人擦着汗:“大人……哦不,陆先生既然告诉我这个任务失败的始末,我、我可以上报吗?” “不可以……当然不是以判官身份命令你,而是建议。如果让我的朋友们知道你们居然接了杀我的任务,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八年呕心沥血,阎罗殿里当然不会只有反对者和竞争者,同样会有肝胆相照的好友,以及如眼前这人一样还很尊敬他的旧部。 他陆行舟做人可没那么失败。 但陆行舟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拂过的念头却是……如果元慕鱼知道了,她会杀你们吗? 黑衣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先生这次要杀谁?柳擎苍吗?我们这就回去拟个方案,三日之内把他的人头献于麾下。” “我有没有教过你们,接任务之前要做好调查,心中有数?之前连是不是同名都不做调查就敢胡乱行动,现在也不知道柳擎苍跟在霍瑜身边,你杀,你凭什么杀?送人头吗?” “我……” 陆行舟越说越恼怒,拍着扶手道:“我离开才不到一年,阎罗殿规矩就变得如此疏松?简直乱七八糟!那些人是怎么做事的!元……” 说到一半闭上了嘴,神色难明。 我在与不在,真的对你没有区别? (本章完) 第25章 拉仇恨 第25章 拉仇恨 黑衣人低下脑袋,又偷看了他一眼。 您还说您只是个客户呢,我们规矩疏松,客户生什么气……还骂我,我是客户能骂的嘛…… 阿糯坐在一旁吧唧吧唧吃红薯,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算了。”陆行舟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淡淡道:“你们区区驻夏州的分部,实力不够。往上递个要求,来高手。” 黑衣人小心问:“什么时限,什么要求?” “明晚入夜之前必须到,能来什么级别?” “明晚……”黑衣人盘算了一下:“这时间,我们以通讯符最快速度让人过来,路途也不及,最多只能从郡上派来五品的。如果还要刻意避开那些人的话,能来的人数就更不好把握,能确定的可能只有一个。” “够了,我本来也不想找太高的,越高越容易被那些人知道我在这。五品恰好,与这次任务也相合。”陆行舟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递过两个元宝:“这是订金……再高的,其实我现在请不起。” 黑衣人的神色变得很古怪:“这钱我不能收……” “不,你必须收。” “那也太多了……” “多出来的钱,你带些人,帮我暗中盯着霍家的动向。一旦霍瑜出门,你就立马帮我做件事……” ………… 盛元瑶踏入了霍宅。 她这两天加班加点在调查妖魔案,外部暂时没发现线索。 独孤清漓提议的去看看死囚,她也暂时没有打草惊蛇,准备找个恰当的借口不动声色地探探。这当口上霍瑜邀请她去霍宅,详谈霍家凶案以及霍殇之事。 盛元瑶查案累得要死,实在不想去。老实说她身为有品级的镇魔司官员,霍瑜只是个没有任何职务的公子哥,稍微知点礼节也该是霍瑜去见她才对,却这么二五八万地邀她去见,实在让人反感至极。 但很遗憾,她爹只是个副职,不是首座。镇魔司首座才是一品重臣,想要得到霍家的充分尊重,那得把副字摘了。 为了不给老爹添麻烦,盛元瑶再反感还是不甘不愿地进了霍宅。 刚进大厅就看见一派歌舞靡靡,霍瑜抱着个侍女在乱啃,旁边还有侍女剥着葡萄,见缝插针地喂上去。 盛元瑶脸色黑如锅底。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别提她还是女的,这简直都可以算骚扰之嫌。 还有人想给自己和这货说亲呢,真恶心,还好父亲并不想和霍家牵扯太多,直接就婉拒了,不然单是议过这事都能成为自己的案底。 心中不经意划过陆行舟的影像……如果他是霍殇,那霍家子弟真的没有一个比得上。 好在霍家也不至于脑残到没事把镇魔司副座推成敌人,让霍瑜真调戏倒也是不敢的。瞥眼见盛元瑶黑着脸的样子,霍瑜终究没有太离谱,还是干咳两声放开手里的侍女,端正了一下坐姿:“盛小姐请坐,咱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吧?” 盛元瑶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坐到一边客座:“闲话少提……案件细节我的报告上已经写得很清楚,霍公子应该看过。” “确实看过。”霍瑜有些小惊艳地打量着盛元瑶,暗道这女人漂亮归漂亮,可在京的时候一派到处瞎跑的野样子,没啥感觉。出来当了个小地方一把手,身披大氅手按腰刀,俏脸一板,倒是气质凛然,无端诱人了七八分,这也没多久啊…… “既然看过,并且如今老管家更是清醒,霍公子问他比问我直观得多,还请我过来想问什么?” 霍瑜勉强遮掩住眼里的欲望,努力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自然问的是霍殇的线索。盛小姐毕竟查了这么久,应该有点收获?” 盛元瑶面无表情:“抱歉,元瑶能力不足,确实没查到什么线索,所以才需要霍公子亲自出马不是?” 其实说到这句,盛元瑶心中是非常看不懂霍瑜在干嘛的。 你霍瑜是来调查霍殇线索、发现了直接诛杀的,结果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全城都知道了,真要是霍殇潜藏在这早跑了!你到底来干嘛的,就为了衣锦还乡逞威风?简直本末倒置。 结果霍瑜说的话更让盛元瑶震惊:“若是霍某出马解决了此事,算不算给盛小姐一笔功绩,盛小姐要怎么感谢在下?” 盛元瑶差点没吐出来:“这是霍公子自己的家仇,难道我不感谢,公子就不查了?那公子吃好喝好,吃完回京便是。” “霍某从来就没把那贱种放在眼里,当年他就是个废物,如今又能强到哪里?”霍瑜呵呵一笑,转而道:“听说盛小姐之前查过一个叫陆行舟的瘸子,他有没有可能是霍殇?” 盛元瑶明明觉得陆行舟还是有一定可能性是的,但却回答:“理应不是。霍家诸位公子,元瑶都认识,外貌都有相似处。这陆行舟却与诸位一点都不像,更找不到令尊的半点模样。” “外貌难道不会被改过?或者术法遮掩。” “……他的脸没有此类痕迹。”盛元瑶倒是想说他比你们好看多了,你脸上才动过。 霍瑜冷笑道:“他母亲是个贱婢,或许他随他母亲也未可知。” 盛元瑶终于忍不住皱眉:“霍公子说这些何意?” “宁杀错不放过,就算不是他,难道就不能杀了?” 盛元瑶豁然起立,厉声道:“盛某身为镇魔司统领,不会坐视这种滥杀无辜之事!” “玩笑,玩笑,盛小姐何必紧张。”霍瑜笑眯眯的压了压手:“想不到如今盛小姐如此正气凛然,英姿飒爽,真令人刮目相看。嗯……也快到饭点了,不如一起用个午膳?” 盛元瑶忍着心中恶心:“元瑶尚有公务,就不打扰霍公子了,若无其他要事,先行告辞。” 目送盛元瑶大步远去,霍瑜的目光变得有些狰狞:“不识抬举。” 后方转出柳擎苍,赔笑道:“如何?我就说盛元瑶和陆行舟之间必定有鬼,很怀疑陆行舟就是霍殇,盛元瑶在替他遮掩。否则堂堂镇魔司统领查了这么久,何至于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若是她自己协助遮掩就说得通了。” “一个区区七品修行的瘸子,加上一个刚入品的小孩儿?”霍瑜简直想笑:“看来父亲派这么多护卫给我是小题大做了,福叔,你出个手吧,别打死就行。具体是不是霍殇,还得带回来再确认一下,免得被真霍殇浑水摸鱼跑了。” 他身后侍立的老者微微躬身,很快消失不见。 霍瑜叹了口气:“柳帮主,你怎么也是堂堂六品武修,带着一个大帮会,怎么也会被区区一个瘸子搞成这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是没有用的,他坑你,你不会杀他?” 柳擎苍也叹气:“我何尝不想,结果要么盛元瑶在阻挠,要么是沈棠。这瘸子倒是艳福不浅。” “艳福?”霍瑜坐直了少许:“意思是,那沈棠也和盛元瑶一样漂亮?” 柳擎苍这次说得真诚无比:“人如其名,如棠盛开,风华绝代……可惜也是瘸子。” 霍瑜眼睛都亮了,豁然起立:“就是占据了你旧日驻地的那个沈氏商行?” 柳擎苍心中暗喜:“对,不过公子要注意,她身边有一个白发蓝眸女子,修行诡异,剑道极强……” “白发蓝眸女子?”霍瑜倒是对此不感兴趣,皱眉道:“这怪物般的外貌,又极强的,怎么可能名声不为人知?恐怕再强也有限吧,柳帮主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柳擎苍想想反正霍瑜应该对付得了,便也不多提醒,只是赔笑:“是是是,公子出马当然手到擒来。” “那走吧。”霍瑜摇着扇子,悠悠出门:“让我见见那风华绝代的瘸子。” 霍瑜带着护卫队,一行人越过田庄,一路直奔沈氏商行。 还没到门口呢,身后传来下属心急火燎的呼喊:“公子!公子!不好了,管家被人劫走,墙上留了一个血色‘殇’字!” 霍瑜紧急刹住脚步,阴晴不定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沈氏商行,神色阵青阵白。好一阵子才切齿决定:“先回去,霍殇要紧,沈氏的事以后再说。” 商行内,听着下属汇报霍瑜率众来了又被事情调走,沈棠沉默良久,低声道:“我判断没错吧。” 独孤清漓默然。 他居然真的吸引霍瑜的目光,把自己暴露在风口浪尖,只为了不牵累她们。 可这不仅仅是不牵累,这已经是保护。 此前突兀要治腿,确实属于一种“交代后事”,万一失败了,给沈棠的方子还在。 “盯着霍瑜。”沈棠淡淡道:“会有我们出手的时候。” (本章完) 第26章 风口浪尖 第26章 风口浪尖 回到霍宅管家的房间,霍瑜看着墙上硕大的血色“殇”字,脸色铁青。 霍老管家现在住的可不是主屋了,而是十年前他所住的管家房间,对方能趁着他率众出门这么短短的时间直接把人劫走,毫无疑问是对霍宅的布局和众人的居所了解极深。 老实说之前霍家对于盛元瑶的调查结果是有些持怀疑态度的,毕竟当时霍殇都被埋了,怎么可能从地下爬出来。可此时再看,除了霍殇真的再无其他可能,估计未曾死透,被什么人挖出来带走了。 实际上陆行舟也不是很懂霍宅布局和各人居所,当年和霍殇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聊到这些方面去。 他是在丹霞山上居高望远,慢慢研究清楚的……这才是他回夏州后呆在丹霞山上的最主要原因。 下属没说完全,这里不仅有字,还有个图,画着一个斜眼笑的表情,极尽嘲讽,简直是冲着霍瑜的脸上抽耳刮子。 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告回来处理霍殇的事,结果屁事没做,先被霍殇入屋劫人,留图讽刺。这要是传出去,霍瑜都要成笑柄了。 “谁能告诉我,这贱种劫走老管家干什么?”霍瑜的声音简直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他要杀管家,之前就可以杀,特意断个手筋等我过来了再劫,莫非只为了抽我的脸?” 众人都沉默,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只有柳擎苍神色微动:“公子给老管家敷上治疗断筋的药了么?” 霍瑜眯起眼睛:“你是说,他是故意挑断管家的手筋,就等着这一刻?” 柳擎苍低声道:“如果霍殇确实是陆行舟,那陆行舟是个瘸子……” “可是谁能告诉我,一个瘸子怎么来无影去无踪!” 柳擎苍张了张嘴,也回答不出来。 “福叔怎么还不回来?”霍瑜忽地反应过来:“走,去看看!” 一行人飞速冲往陆行舟暂住的客栈小院,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地上横躺着福叔的尸首,瞪大着惊恐的双眸,死不瞑目。 霍瑜浑身如坠冰窖。 自以为带着强势力量入驻夏州,刚来第二天,从小跟随的忠仆就死了一个…… 福叔倒不是两位五品护卫之一,但也是位资深六品武修,六品上阶!就这么死得悄无声息……甚至从这屋中家具来看,感觉压根就没进行过什么激烈战斗,也就是说一位六品武修连反抗都没怎么反抗就尸横当场! 那瘸子加小孩是怎么做到的? 柳擎苍更是浑身发麻。 一直以为陆行舟谋划阴毒但自身实力并不怎么样,可一位与自己同级的强者惨死当场的模样摆在面前,柳擎苍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和一个什么样的人作对了这么久……他之前的手段还真是够温和了,霍家来人之后,才真正展现出了他的酷烈狠辣! “不管怎么说,陆行舟就是霍殇,这事可以定论了。”霍瑜断然道:“给我发布命令,搜遍全城,找到陆行舟的行藏!提供消息者赏金百两,取得陆行舟人头者赏金千两!” 霍瑜觉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并且全城都会卖霍家这个面子……然而命令发布出去,效果却和霍瑜想象的不是很一样。 如果实锤陆行舟就是霍殇,那么这是霍家内事……内事的意义就在于,霍殇也特么是霍家人! 谁知道霍家主怎么想,那终归是他亲儿子,霍家人自己杀也就算了,外人杀?万一霍家主认为他的儿子外人没资格杀,那不但没功劳反倒要落个杀子之仇,谁脑子进水了做这事? 就连城主徐秉坤都低声吩咐心腹:“这事……面上敷衍着,我们手上不沾这个腥。” “城主,这几天盛元瑶的动向有点怪异,好像在查什么……” “镇魔司查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案子也正常,不用风声鹤唳。就算她察觉了什么,有霍瑜在这,她什么都办不到。” 命令发布了一整天,夏州沸腾,看似缇骑四出的热闹模样。结果直到深夜都没有半点消息,仿佛陆行舟压根没有存在过。 ………… “这次可是全程让你吃瓜包熟,可别说我吃独食了哈。” 全城找不见的陆行舟却公然坐在镇魔司统领的小家里,悠悠然地拆着霍老管家手上的绷带,刮下一层黑乎乎的药膏。 盛元瑶冷眼坐在一边看他的动作,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冷冷道:“不装了?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抓起来?” “你之前查案是为了夏州清安,后来知道是霍殇之事,那就不是凶徒作恶,而是霍家内事,你早都已经不想管了不是吗?”陆行舟笑笑:“镇魔司本就不管这类事,何况霍瑜好像还让你非常反感,你帮他干什么。” “所以你真是霍殇?” 陆行舟不答。 “那你得告诉我,你当初怎么犯的案,竟能让我怎么查都感觉与你无关?” “那天我独自下山被你问询,造成了一个思维误区,你自然会觉得我前一天去霍宅也是自己去的……实际上日常都是阿糯推的轮椅一起去的。我提前回山制造了不在场证明,阿糯留在那没跟我一起回,你只查我未时在不在山上,没问阿糯。” 盛元瑶扳着个批脸。 作为主查此案的,被案犯误导了个七荤八素,简直是职业生涯的耻辱。盛元瑶真想咬牙把这厮抓起来,太气人了。 瞥眼看看蹲在一旁笼着手赔笑的小道童,盛元瑶更是切齿。 还挑个算命幡子在那演呢,原来你这小东西才是凶手,还老娘二两银子! 不过把瓜吃完整的体验极佳,好歹让心情舒坦了几分,盛元瑶硬邦邦道:“你这次行事风格和以往很不一样,激进得很,并且似乎是故意把自己摆在风口浪尖。是为了吸引霍瑜的目光钉死在你身上,没心思搭理沈氏商行?” “嗯……”陆行舟淡淡道:“沈氏商行和这件事没关系,不能因为租了我的地方就承担这些,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盛元瑶有些讽意:“宁愿让自己更加危险?” 陆行舟笑笑:“当我是霍殇的时候……倒也没想象中那么危险。至少你不会管了,别人也大部分不会,剩少数想舔霍瑜屁股的,那能有几个值得看的。” “你不想拖累沈棠,倒跑过来拖累我?是坑我上瘾了是吧?” “我身份暴露后,觉得你会很气我戏耍你……我来这里其实是表示歉意,把事情和你说明白就离开,你就当没见过我。” 盛元瑶沉默片刻,问道:“你刮这些药膏,有用么?” 陆行舟正把药膏在鼻尖轻嗅,分析成分,继而摇了摇头:“真是凉薄,霍老管家好歹兢兢业业为他们霍家卖命一辈子,手筋断了就给他带这样档次的药膏……这玩意对接续断筋确实有利,但单靠这个不够,还得有内服药,应该在霍瑜身上。” 盛元瑶奇道:“你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这个么,对这结果不失望?” “错了,我对这个本来就没抱太大期待,能有效果已经挺好了,起码对沈棠有用。”陆行舟收起药膏,笑容有些森冷:“我情况很严重,就连他们带的内服药对我也未必有大用,我瞄准的是别的。” 盛元瑶心中有些发寒,自从认定陆行舟是霍殇,谁都猜测他会冲着霍瑜带给霍老管家治手的药而来,可实际上居然不是! 她吃瓜的心又被惹了起来,想问又不好问。这事情问下去,那后续陆行舟做些什么,她可就成知情者了,性质就变了…… 可是好想问啊!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放心,这事之后,只要我活着,爬也爬回来告诉你始末。” 盛元瑶心情好多了,很是满意:“算你有点良心。” 陆行舟忽地想起什么:“话说回来,现在全城的目光都在我这儿,城主亦然。这是你查妖魔案的良机,就别去搭理霍瑜了。” “我知道。”盛元瑶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个问题。” “嗯,你说。” “你为什么敢判断霍家不会直接派来上三品的强者,永绝后患?只要来的人足够强,你谋划什么勾人过来杀岂不是自寻死路。” “嗯……知道为什么我留在夏州半年才动手么?” “为什么?” “等时机啊,比如镇魔司来了个你做统领就是其一。你不会像地方老油子那样抓个嫌疑人就往死里拷打,会按我想要的,调查出霍殇相关往上报。” 盛元瑶脸又黑了:“其二呢?” “其二……上个月京师有变,公主失踪,此时的京师应该处于紧张状态,暗流汹涌。霍家人除非是脑残,才会在这重要当口把上三品的强者调走……上三品是大白菜吗,走了一个都能让他们少条臂膀,这当口外派就为了对付一个十八岁的霍殇?” 盛元瑶:“……” “来这的是霍瑜,就可以判断霍家是把这件事作为对年轻人的培养历练对待的,甚至霍家主可能都觉得派来的高手有点太多了,会失了历练之效。”陆行舟笑笑:“他会为了这种判断,后悔终生。” (本章完) 第27章 拉扯 第27章 拉扯 深夜。 徐秉坤被霍瑜喊到了霍宅。 “你这个城主是怎么当的!”刚刚走进去,霍瑜就愤怒地摔了个杯子:“人就在你夏州,还是个行动不便的残废!你身为城主,一整天了连个残废都找不出来,干什么吃的!” 徐秉坤面无表情。 他固然暗中靠向霍家才能被扶上这个城主之位,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不是什么忠臣,暗中豢养妖魔的事就是他自己的小算盘。 当然有霍瑜这种蠢货在,他可以轻松借势压得镇魔司服服帖帖,甚至让盛元瑶做个光杆统领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指望查他的案子,所以还是得捧着这蠢货。 他深深吸了口气,换上一脸笑容:“六公子,我们地方上的衙役修行都很低下,对方是个连六品武修都能随便杀的强者,存心遮掩行藏的话,衙役真的没有这个能耐。地方上的高手主要集中在镇魔司,可镇魔司我们使唤不了啊……” 霍瑜想起盛元瑶那态度,恐怕是真和霍殇有所勾结,心中更是恼火:“分不清好赖的蠢女人,真以为那个贱种也能得什么势?镇魔司可不是她一人说了算,你去把那些副统领喊来,我自有计较!” 徐秉坤露出一丝笑意:“公子英明。盛元瑶初出茅庐不懂事,以为自己统领一镇,心气高着。要是让她知道谁都不听她使唤,落差大了,到时候她自然会向公子服软,说不定还可以……” 霍瑜倒也被说得有几分期待,颔首道:“去喊人来吧。” 一群镇魔司副统领乃至中层都被喊到了霍宅密会,而此时的盛元瑶压根就没指着这些人,趁着所有人目光都在霍宅与寻找陆行舟,她正好做自己的事。 夜深人静,盛元瑶独自悄悄到了夏州大牢。 连原先打算的“找个借口”都弃用了,盛元瑶直接祭出一个铃铛,轻轻摇晃。 干这行的总有点宝贝,这种迷魂铃能让人短暂迷糊,本是审讯套话之用,用来潜行探查也十分合适。 很快大牢守卫眼眸都变得浑浑噩噩,盛元瑶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从牢头腰间接下钥匙,直接进了门。 如果这里真的有猫腻,那守卫极可能全部都是徐秉坤的人,找什么借口也会被警觉,还不如这样实在。 果然进去晃荡一圈,盛元瑶就察觉不对。 从她查阅的卷宗来看,这里至少该有接近三十名死囚,可这一路走进去大部分牢房都是空的,怎么数也只有十个出头,大半都没了。 死囚被私下处理了…… 盛元瑶面沉如水,又摸出一面小镜子,在各处牢中探测,寻找最近的活人生存痕迹。继而跟随痕迹,一路跟了出去。 这招查探敛息高明的强者没用,查半死不活的死囚恰好,活人的热量反应会清晰显现出来。 离开死囚牢又跟了一段,前方不远便是……城主府。 盛元瑶深深吸了口气,神色难看至极。果然是真的,死囚真的被私下带入城主府……没有别的解释,陆行舟没骗人,城主居然真的私下豢养妖魔投喂血食!他要干什么! 现在的情况非常麻烦。本来案件指向城主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了,单靠夏州镇魔司可不能掀桌,必须暗中上报,让上头率众围剿。但这种事想要上报可不能仅凭目前这点线索,需要更多实锤,这怎么查? 值此霍家来人之际,盛元瑶发现自己无人可信,无人可用! 哪怕上报郡里让人来查,都不能确定收到消息的人会不会把自己给卖了。 盛元瑶倒是相信养妖魔的事霍家是不敢干的,但直接去告诉霍瑜,你们的人在养妖魔吗?这对霍家也是天大丑闻,为了捂个盖子都可能让自己消失。 心中不经意闪过陆行舟的影子……盛元瑶自己都觉得滑稽,到了这种时候,唯一能相信的人居然是这位案犯…… 可他现在身处风暴中央,怎么能这时候去烦他?何况现在也不知道他躲哪去了,联系不了。 对了……查死囚还是独孤清漓的提示,她应当可信,可以探讨。 盛元瑶毫不迟疑,飞速掠往沈氏商行。 等不及叫守卫通报,盛元瑶直接越墙而入,刚刚落地就看见独孤清漓推着沈棠的轮椅,静静地站在面前看着她。 盛元瑶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二位,我有急事找你们。” 沈棠笑笑:“我以为你是来找陆行舟的,他不在这。” 盛元瑶炸了:“我为什么会半夜来找陆行舟!” “我们怎么知道……” “我……”盛元瑶忍气吞声:“独孤姑娘,上次你提醒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独孤清漓愣了一下。 才想起陆行舟一直喊的是清漓姑娘,以至于对“独孤姑娘”这个称呼居然感觉很陌生,不习惯。 “所以是真有妖魔?” “嗯,在城主府。” “盛统领来找我的意思是?” 盛元瑶略微解释了一下现状,又补充道:“这种事拖不得,每拖一天,妖魔就可能壮大一分,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养出一个什么东西。可现在我暂时不敢信任别人,陆行舟又身处漩涡……” 沈棠忽然插话:“确定在城主府?” “嗯,八九不离十。” 沈棠微微一笑:“陆行舟人手不足,他会很需要一场城中的混乱来牵扯官方力量,本来我还在考虑怎么找个切入点帮他,这不就是现成的?一举两得。” 盛元瑶呆了半晌才醒悟她的意思:“你……你不会想直接去冲城主府吧?” “有何不可?”沈棠划着轮椅直出大门:“徐秉坤和他的亲信随从现在全都在霍宅,岂不正是最合适的时机?瞻前顾后,什么事做得成?” 独孤清漓也二话不说地推着她去了,盛元瑶呆愣半晌,一顿足,飞速跟了过去。 刚到城主府外,就听到角落传来弱弱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 三人转头看去,阿糯在角落阴影处缩成一团,手里拿着张焚炎符,正呆愣愣地盯着她们看。 沈棠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符纸,神色一样古怪:“你不会是来纵火烧城主府的吧。” 阿糯呆愣愣地点头:“我放了火捣个乱就要回去帮师父的。” “你去吧,这里有我。”沈棠拿过她手里的符,笑得眉眼弯弯:“看来我们和你师父步调一致,回去告诉他,没什么可切割的。” 连独孤清漓也道:“早和我们联手,就霍瑜这点实力哪够我们杀的,装模作样。” 阿糯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他不想牵累你们的不是单指这一仗,霍瑜算个什么呀,连块红薯都不如,姐姐可低估我们师徒了。” 沈棠道:“那是什么?” “师父是不想你们以后被霍家记本本上。我们干完这一票就可以走,天高海阔谁也找不到,可你们还要立足夏州发展宗门,跑不了庙,所以师父才要给你留方子呀……” 说到这里,阿糯顿了顿,抬起头,小圆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既然姐姐们已经涉足进来,那就只能……让霍瑜的人,全都回不去。” ………… 那边霍瑜正在召集镇魔司的人密会,布置次日怎么搜寻陆行舟呢,陆行舟就又给霍瑜送了一份大礼。 “公子,公子!”霍宅守卫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厅:“霍老管家被人送回来了,就丢在门外。” 很快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昏迷不醒的霍老管家入内。 管家衣服上留有血字,字迹十分清晰:“嫡六公子,就这?” 满座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想笑都不敢笑。 霍瑜脸皮涨得青紫,拍案起身:“送他来的人呢?” “只有个坐着轮椅的黑影往丹霞山方向去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追!他坐轮椅能走多远?”霍瑜愤怒地跳脚:“恰好你们这么多人都在,给我封山,搜!” “公子稍安勿躁。”身后护卫终于道:“我们兄弟俩出去追就可以了……之前我们不敢擅离,怕调虎离山,如今这么多人都在这,正好可以保护公子,我们去去就回。” 这两位五品护卫叫霍雷霍霆,是霍家自幼训练的家生护卫,他们当年甚至见过霍殇。 当然,也欺负过。 霍瑜深深吸了几口气,颔首道:“也好……之前只派福叔出去,是我小觑了这贱种,害了福叔。这回你们一起出手,不信那瘸子还能飞天遁地!” 霍雷霍霆一拱手,忽地消失不见。 循着丹霞山方向而去,沿途确实可以感受到灵气爆发的遁逃痕迹,实力颇强。 可是追了好长一段,都已经到丹霞山脚了,还是追不到半点人影。 霍雷低声对兄弟道:“我在想,要么陆行舟还有同伙,要么就是他所谓坐轮椅是假的,根本没有残疾,只是表面示弱降低别人的警惕。” 霍霆赞同兄弟的判断:“对,这两次劫走管家又送回,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可能是瘸子办到的。而且这种风格,我感觉有点熟悉……” 霍雷心中一凛:“是不是感觉有点像阎罗殿?起码这潜踪匿迹的功夫很像。” “而且是前几年那种策划严谨的阎罗殿风格,各种拉扯调离,让对方露出破绽之后由最强者一击必杀,极少人就能让一个团团防护的势力分崩离析。近年来,好像阎罗殿也没打出过这样的局了……” 半空中忽地传来桀桀笑声:“看来我们阎罗殿倒也有点名声,霍家居然还针对性研究过……” 两兄弟骇然色变。 (本章完) 第28章 猎杀 第28章 猎杀 真是阎罗殿! 而且居然冲着自己两人来,那难道有更强者去刺杀公子? “公子身边那么多人,徐城主也不比我们弱,并不空虚啊……” 霍雷心中刚闪过念头,远处忽起大火,映红了天际。 又过了片刻,妖气冲霄而起,狂风肆虐,飞沙走石,妖魔的狂啸之声响彻云霄。 “妖!”两人骇然回望:“那边是……城主府?” “糟了!城主府异变,还是妖魔事,徐秉坤和镇魔司会不会被牵扯过去?” “中计!”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空荡荡的轮椅,在原地滴溜溜地转着,空中那笑声更近了几分:“你们追着轮椅而来,既然都见到了,何必急着回去?” 两人循声望去,一道剑芒直冲而来,剑芒之后是一双残忍的眼眸:“既然来了,就陪爷玩玩。” “铛!”霍雷飞速架住剑芒,急促道:“五品刺客……我来对付,你快回去!” “回去可以,起码呆个半盏茶。” “嗖嗖嗖!”左右山道人影幢幢,法宝气息流转山间,隐然布置了一个困龙之阵。 霍霆气急:“对方给了你们阎罗殿多少钱,这么卖力!我们出双倍!” “便是你出十倍,在我们眼里,也比不过他一句话。” ………… 派出霍雷霍霆兄弟之后,霍瑜也有那么一刹那的小心虚。 福叔死了,霍雷霍霆兄弟离开了,他身边属于自己的护卫就只有一批七八品的,忽然就感觉好像挺薄弱似的。 可是看看这满堂强者,城主徐秉坤和他的卫队、镇魔司各大副统领和中层、柳擎苍也是个强者,怎么看也还是个鼎盛局面。而且一旦这边出了动静,霍雷兄弟回转支援也很快。 对方再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手。 霍瑜很快就按下了心中小小不安,冷哼道:“诸位安坐,先喝喝茶,谈谈怎么搜捕那贱种的事宜。” 徐秉坤捋须笑道:“既有镇魔司诸位同僚在此,事情就好办许多,毕竟镇魔司有非常丰富的探查经验和相关宝物,一旦发现踪迹也有足够实力把人拖住。” 其实镇魔司众人真的不想掺和,被架到火上也只能回答:“明日一早我们就分派搜寻,只要他还在夏州,不可能躲得无影无踪。” 柳擎苍道:“如果躲在民宅呢?挨家挨户搜?” “自然是挨家挨户搜。”霍瑜有些不满地瞪了徐秉坤一眼,本来今天就该挨家挨户搜的,这城主办事不够利索,硬拖到现在。 徐秉坤仿佛看不见,捋须道:“那近在咫尺那一户,是不是该先搜搜?” 陆行舟吸引仇恨把霍瑜的目光从沈棠那拉开,但他也知道拉扯不了太久。霍瑜身边从徐秉坤到柳擎苍各种挑事,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能把霍瑜的目光重新拉回去。 所以陆行舟从来打算的就是速战速决,就没想让霍瑜活过第二天晚上。 霍瑜被徐秉坤说得有几分心动,现在正是深夜,把沈氏商行搜进去,是不是还可以…… 正这么想着,远处忽起狂啸。 众人都愣了一愣,飞速出厅,跃上高处往声音来处看。 城主府火光大起,妖气冲天。 所有人都豁然转头盯着徐秉坤,徐秉坤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强行道:“难道有妖魔攻打我城主府?” 妖魔攻打……这说辞倒是把他自己养妖魔的嫌疑摘了不少,立刻有镇魔司副统领厉声道:“妖魔入侵才是第一要务,霍公子恕罪,我等必须立刻前往!” 也不等霍瑜回话,镇魔司的人瞬间走了个一干二净,徐秉坤更是心急火燎率众便走。 霍瑜觉得自己也能干一干妖魔,拉住徐秉坤道:“城主莫急,我们一起去。” 徐秉坤暗道要是妖魔乱说话,只是一群夏州僚属在场还可以设法遮掩或强压,你在场听见了就糟了,便劝道:“不知道那妖魔是什么修为,胆敢入侵我城主府,想必极强。公子千金之躯,还是别立危墙,便是要去也请等那二位护卫回来了再一起去。” 霍瑜想想倒也对,颔首道:“他们很快回来,城主且去,我们随后便来。” 眨眼间实力鼎盛的霍宅就只剩霍瑜和他的护卫队,冷清了下来。 看着厅中通明的灯火和狼藉的杯盏,霍瑜心中那种心虚感忽地越发浓郁,总觉得偌大的霍宅形如鬼屋。 他来回踱了两步,还是道:“霍雷霍霆怎么还不回来……不等了,去斩妖除魔!” 护卫们哪知道这公子色厉内荏到了这程度,还以为他真要去打妖魔呢,倒是难得地起了点敬意:“既然公子想去,我等拼死也会护持公子周全……” 话音未落,清风席卷,烛火一阵摇曳,空气中传来呵呵笑声:“霍六公子不怕妖魔,那怕鬼么?” 鬼哭之声响彻厅堂,烛火全息。 霍瑜完全是下意识地往厅外冲,厉声喝道:“贱种还在装神弄鬼,有种给我出来!” 刚刚踏出厅外,他就觉得哪里不对。 转头一看,护卫们一个都没有跟出来,厅中悄无声息,仿佛隔绝了次元。 唯一能听见一点声息的,倒是柳擎苍的怒吼声:“臭小鬼,怎么是你!” 没等霍瑜搞清状况,一道坐着轮椅的影子从阴影处慢慢划了出来,月色之下渐渐现出陆行舟平静的脸:“霍公子,别来无恙。” “你……”霍瑜愣神了几息,猛地醒悟:“你根本不是霍殇!你是那家猎户的……”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霍殇。”陆行舟淡淡道:“毕竟跟你们一个血脉,我想霍殇也觉得挺晦气的。” 霍瑜总算想明白了什么问题:“所以其实你一直就藏在我们后山!” 陆行舟打了个响指:“啧,难得聪明了一次。” 霍瑜愣神的表情消失了,反倒挂上了讽刺的笑容:“趁我这里城中官府势力大聚,引导我派走了护卫;又用妖魔引走官府,瞬间让我鼎盛之局分崩离析……是不是觉得自己布局很精到,终于和本公子面对面了?” 陆行舟淡淡道:“你早一盏茶之前想到这些,可能不会死。” 霍瑜神色变得狰狞:“可你难道没想过,你自己打不过我?” “嗖!”一柄小小的飞剑骤然出现在霍瑜面前,继而瞬间涨大,璀璨的剑芒冲着陆行舟直冲而去。 这么短的距离,根本避无可避。 陆行舟手中出现了一张符。 符箓燃烧,面前出现了一面弧形的镜面,那剑芒擦着镜面被带偏,轰然刺在院墙上,轰得粉碎。 “镜光符……”霍瑜愣了一下,就看见陆行舟指尖夹了三四张符,同时燃烧。 “很有实力的道修……可惜遇上了霍家。”霍瑜笑了起来,忽地祭出一枚玉佩。 玉佩光芒笼罩整个院落,陆行舟手中符纸忽地熄火,灵气散尽。 “这是我霍家的禁法灵玉,下三品的道法尽数失效,你这瘸子还能有什么本事?”霍瑜哈哈一笑,伸手一招,飞剑从墙边绕回手中,挺剑飞刺过去:“死吧!” 道法失效的陆行舟从头到尾脸上没有表情,定定地看着霍瑜人剑合一飞刺而来的样子。 直到近在咫尺,左手闪电伸出,轻轻一拨,那剑芒轻而易举就被带偏了向。 完全错估了的霍瑜心中骇然,陆行舟根本不止是个道修,他还是个武修,道武双修! 这谁想得到,一个坐轮椅病恹恹的瘸子,实际还是个武修? 心中震骇未完,陆行舟搭着轮椅扶手的右手忽地轻按。 “砰”地一声,扶手前端忽地炸开,无数细针砰然发射,仿佛千树万树梨盛开,又如暴雨如注铺洒乾坤。 暴雨梨针……不是暗器,是法宝! 陆行舟那不显山不露水的轮椅,竟是个法宝…… 特制法宝,品阶还一点都不逊色于他霍瑜……陆行舟哪来资源做到这样的事? 霍瑜这才醒悟,这一仗根本不知彼!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东西对敌,而对方对他的一切却了如指掌。 霍瑜没有时间思考,胸前挂着的玉坠砰然碎裂,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柔和的护罩。一阵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无数闪烁着恐怖能量的细针冲在护罩上,霍瑜喷出一口鲜血,倒跌而回。 “宝物还挺多……”陆行舟一拍扶手,整个人腾身而起,如苍鹰展翅,凌空追击。 霍瑜倒跌半空,眼见无法躲闪,眼里却闪过兴奋之意:“你也大意了吧!” 随着话音,侧方阴影之中迅捷无伦地闪过一个身影,刀光冲着陆行舟拦腰怒斩。 大家都不会飞……身在半空就是最危险的时候,避无可避。 陆行舟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你暗中跟着影子侍卫,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出现了,那你就没底牌了……” 从说第一个字起,此前仿佛被隔绝了的厅中鬼哭停止,一个糯叽叽的小团子如鬼魅般闪现而出,一掌印在了霍瑜身后。 霍瑜身后再度炸起护身宝衣的救命华光,碰到阿糯肉嘟嘟的手掌,能量却光速消弭,如同普通衣物一样半点防护作用都没起到。 “砰!”手掌严严实实地按在霍瑜身后,骨裂声起,脊骨断折。 与此同时,陆行舟半空急停,恰好让过影子护卫的刀光。那影子从面前直掠了过去,陆行舟顺手一根细针就拍在他肋下。 直到此时,一句话正好说完。 “噗……”霍瑜猛喷一口鲜血,跌落在地。 (本章完) 第29章 主客易位 第29章 主客易位 那影子护卫踉跄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见。 阿糯直接追着去了。 陆行舟翻身坐回自己的轮椅,叹了口气:“霍家子都有一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影子,必要的时候其实就是替死身,小时候霍家也有人找过我,希望我做你的影子来着……你怎么会以为我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怎么配呢……” 霍瑜咬牙。 果然知己知彼才是混江湖最重要的事,可惜这代价太过惨痛,第一次受到的教训就是要用命来付费。 陆行舟兀自嘲讽:“看来他这忠诚也不怎样啊,就这么跑了?” 霍瑜看着影子消失的方向,似也有些失神,不可思议地呢喃:“你……你身边的小孩,竟是阎罗殿鬼童子!那你……你是……” 怪不得这一仗有如此浓郁的阎罗殿风格……这是从头到尾都是阎罗殿的人啊…… “别这么喊,阿糯很讨厌这个外号,被她听见要发火的。”陆行舟笑眯眯地弯腰伸手,在霍瑜身上搜了一遍,将一些都没来得及用的法宝全部收缴,又摘走了霍瑜的随身戒指。 “不错,戒指里药材灵石都很丰富,正合其用。” 阿糯此时回转,低声道:“让人跑了。” 陆行舟点点头:“影子自有一套奇怪的潜踪匿迹法门,一旦丢了视野,他立刻隐匿就找不到了。算了,反正不重要。” 说着冲霍瑜微微一笑:“六公子,请上路。” “砰!”一掌印在天灵,霍瑜圆睁双目,当场气绝。 “走吧。”陆行舟回转轮椅,轻松地笑:“去城主府看看热闹。” 阿糯笑嘻嘻地推着轮椅去了:“想不到这霍六公子这么菜啊……厅中那些人,反倒是柳擎苍最厉害,造成了一点麻烦。” “哈……柳擎苍也活得差不多了,天天挑事没完没了,该歇歇了……” 师徒俩一路笑着离去。 过不多时,那影子气喘吁吁地到了霍瑜身边,弯腰查验了一阵,吁了口气。忽地并起双指,插入霍瑜尸身胸膛,硬生生从胸骨处挖出了一枚丹药。 药如白玉,柔光流转,灵气沁人。 “陆行舟不过如此,呵……”影子取得丹药,喘了几口气,如释重负。 正要离开,阿糯的声音突兀在背后响起:“小哥哥,你在干什么呐?” “嗖”,丹药不知何时已经被阿糯夺到手里,又飞速塞进怀中。 影子骇然,正要夺路而走,陆行舟又从侧门悠然而入:“六公子,别来无恙。” “唰”地一声,陆行舟随手一挥,厉芒闪过。影子一声惨叫,两腿断折。 影子痛苦地抱着双腿蜷缩着,声音都在发抖:“你……你……” 陆行舟看都不看他,划着轮椅四处溜着,不停往地上各处插阵旗,似在布阵。 口中随意回答:“我都说了,知道影子必要的时候替死。那你猜我有没有怀疑过,那个霍瑜从头到尾都是假货,影子才是真霍瑜?” 影子……不,霍瑜辛苦地抱着腿:“你凭什么这么猜?他不够跋扈么?” “因为柳擎苍一开始没认出霍瑜,霍瑜还好言好语地解释当年还小没长开……他跟柳擎苍解释这个干什么呀,有点强行自我介绍的味儿。难道不该是‘居然认不出本公子,给我掌嘴’?” 霍瑜:“……就因为这?” “有了怀疑还不够么……”陆行舟布好了阵,回到尸首面前伸手一掀,揭了一张面具。果然地上的尸首是戴着形似霍瑜的人皮面具。 陆行舟似笑非笑地把玩面具,叹了口气:“何必呢,六公子,那么多法宝放在他身上,自己弱多了不是?哦,原来是因为你本来就比他菜多了,不如把他摆面上?” 霍瑜气得扭曲:“你既然早怀疑,那鬼童子刚才为什么不继续追我,真不怕我真跑了?” “我的跗骨钉在你身上,你跑哪去?” “……那为什么要演这一出?” 陆行舟神情变得有些幽远,抬头看着天上星月,半晌才道:“你们既然认出了我,自然该知道,我很清楚当年那个丹炉的意义。它蕴含着极为浓郁的造化之气,医死人肉白骨,霍宅如今遗存的灵气就是它的残留……用那丹炉祭炼恢复类丹药,是真的有可能给出第二条命的。” 霍瑜紧紧盯着他。 陆行舟续道:“当然,单靠丹炉也不行,需要丹药本身档次够。这样的丹药不会很多,霍家嫡子每人分一个也差不多了,紧急时可以救命……而这种救命之物不会直接放在戒指之类容易被人搜走的地方,你们会藏在哪里,我不知道。因此要设个局,让你们自己拿出来,都杀了可不行。” 霍瑜喃喃自语:“原来……你从头到尾图的就是这个……” “如果东西在你身上,那片刻之后跗骨钉爆发,你身受重伤,必然取药救命,我就知道了。如果东西在他身上,你可舍不得这种宝物遗失,必然回来取,我也知道了。”陆行舟说完,平静地道:“在这场局里,其实你是霍瑜还是影子,没有区别,我猜错也无所谓。还有什么问题?” 霍瑜忽地哈哈笑了起来:“你机关算尽,却没想过这东西治不了你的腿,你的腿早都畸形了,是靠丹药能重组的吗,你就没想过根本不对症吗哈哈哈哈!” 话音落定,霍瑜身上忽然四处暴起血光,刚才随手拍在他身上的钉子此时汹涌爆发,如同凌迟碎剐。 霍瑜惨叫一声,再度蜷缩成一团,汗水涔涔而下:“霍青!折磨人算的什么好汉,有种给个痛快!” 陆行舟淡淡道:“误会了……至少当年你还小,出手对付我家的没有你,我折磨你没什么意思。之所以跟你聊这么多,无非是等人。” 神色中也难免有些阴霾……这药治不了腿么……确实是有可能的,因为自己的腿不是接续就行…… “嗖!”远处雷霆电闪,霍雷霍霆兄弟终于挣脱阎罗殿的拖延,直奔此地。 身后追着一个五品刺客,有些狼狈地喊:“判……先生,我们尽力了,这两人很强,困不住他们太久,小心!” 陆行舟抬头笑笑:“够了,已经超额完成,我还等了你们一会儿。” 霍瑜厉声道:“你们快走,这里有阵,还有鬼童……” 话没说完,被阿糯封了哑穴。 实际上此刻重伤的霍瑜声音太小,霍雷兄弟根本没听清,见场中似乎霍瑜被人擒住,心中大急,飞速掠至。 刚刚闯入院中,四面离火轰然而起,万千剑气交错纵横。 两人猝不及防,这特么是自家宅院,怎么变成了敌方主场? 只来得及凝起罡气硬扛了一下,旁边一个圆嘟嘟的小孩握着小拳头如炮弹般电射而来,重重轰在霍雷腰侧。 身后的阎罗殿刺客如影随形,一柄长剑飞刺霍霆后心。 与此同时,几张符箓飘然上天,在空中无火自燃。 “轰隆隆!”粗如儿臂的雷霆直轰而下。 犹如绽开了漫天雨,凄艳绝伦之中带着无尽的死亡。 陆行舟悠然展开一面小幡。 万魂幡是他的,不是阿糯的。 成千上万黑暗的鬼气缭绕盘旋,如同万鬼撕扯,咬着两人的手脚不放松。 他的实力距离五品有较大距离,能欺负霍瑜不知彼,越阶打霍瑜的六品,却对这些五品强者没什么输出。但作为干扰与限制还是办得到的,只要限制片刻,胜负即分。 “砰!”阿糯一掌拍开霍雷的剑,小拳头重重轰进了对方胸膛。看似糯叽叽的拳头一挨上,便是胸膛塌陷,五脏零碎。 阎罗殿刺客“唰”地闪身而过,霍霆咽喉出现一道血痕。 地上的霍瑜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最强的护卫陷入了死亡的陷阱,交手不过数息,连个水都没扑腾起来,便双双陨落。 在自家主场,被人打援伏杀,死得如此轻易。 那阎罗殿刺客喜悦地对着陆行舟鞠躬行礼:“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在判官大人指挥之下设局行事,同级敌手竟能一个不留,杀得几乎不费力气。这种爽快,属下已经许久未曾体验,甚是怀念。” 判官……霍瑜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为对付一个瘸子,对手却是阎罗殿元老智囊、阎罗殿的组织架构建立者、阎君的左膀右臂,蚍蜉撼树的是谁? 陆行舟摆摆手:“慎言,我已不是判官。去吧,后面的事你们不方便出面了,任务就此终结,记住回去后别告诉上头见过我。” “是。我们也没必要上报雇主信息。”刺客恭敬地再行一礼,瞬息不见。 阿糯正喜滋滋地摸尸,搜刮战利品,搜完了眼睛碧油油地盯着霍瑜:“师父,鱼饵利用完了,现在杀吗?他敢骂我。” 陆行舟摇头:“解他哑穴,还有用。” 霍瑜已经被作为鱼饵把自家护卫钓死了,听着似乎还要再钓一次,更是怒不可遏:“霍青!有种直接杀了小爷,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陆行舟灿然一笑,语气和蔼:“六公子,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何?” 霍瑜明明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求生的欲望还是忍不住让他问了出来:“你待如何?” 陆行舟抬起头,看向妖气冲霄的城主府,仿佛能听见那边的厮杀远远飘传:“妖魔肆虐,可是我们人类的共同大敌。你如果能命令徐秉坤控制住他养的妖,这种大功当然能换命。就算我要杀你,盛元瑶她们也会阻止我的,对不对?” 霍瑜愣了一下,心中闪过之前徐秉坤有些欲盖弥彰的表现……妖魔还真是徐秉坤养的? 新的一周,来点月票~刚知道这玩意居然对新书榜有利~ (本章完) 第30章 皇极惊世 第30章 皇极惊世 早在霍雷霍霆兄弟被调去追杀假轮椅之时,城主府。 沈棠绕到后院柴房位置,取出从阿糯那拿来的焚炎符,直接往里面就抛。 盛元瑶嘴角微抽,这沈棠做事比自己这个出名风风火火的人还要直接了当,但细思本来就没什么好犹豫的,没毛病。 道修在未达一定层级之时,术法往往都要念咒,无法即时瞬发——其实即使高品,有部分威力大的咒法同样需要念咒施术,很是不便。因此诞生了符箓这种方式,把术法提前镌刻于符箓之中,临战掏出来就是瞬发。 根据画符者的水准、符箓的用器档次,还能让术法效果提档,因此即使高品道修也是随身带着一堆符箓乱砸的。 毕竟法宝终究难得,大部分人只能带那么几种,符箓只要你有钱有时间筹备,那就要多少有多少。 阿糯这张焚炎符足足七品,用来烧个房子简直大材小用。 但问题在于,武修一般催动不了,大家修行体系并不相同。盛元瑶瞥了沈棠一眼,她不是剑修?还是说,不仅仅是剑修? 不等盛元瑶多想,“轰”地一声,焚炎符落,城主府瞬间烧红了半边。火势飞速往其他方向蔓延,府中顿时兵荒马乱,无数人起夜救火。 可以想见,如果她们没有参与此事,陆行舟让阿糯做的也就是放火之后用万魂幡模拟妖鬼之气,达成类似的效果,引走霍瑜身边的官方力量。但她们来了,那就无须模拟。 “趁现在。”沈棠急促对盛元瑶道:“你探查死囚痕迹的手段还可以用吧?” 盛元瑶收回思绪,点头道:“可以,跟我来。” 趁着城主府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救火,三人飞速直扑另一角方向,盛元瑶当先跃入院墙。 独孤清漓看了沈棠一眼:“抱你进去?” 沈棠微微摇头:“我身体拖累,就不进去了,在外自有我的用处。你和盛元瑶小心,这妖魔不知底细,是场不知彼的战。” “那你自己也留心。”独孤清漓也不废话,闪身入院。 盛元瑶已经在一间密室之外等着了,边上是两具守卫尸体。独孤清漓有些惊讶地看了盛元瑶一眼,看不出来这捕头也挺厉害的,杀人无声无息,这么快。 盛家家学渊源,果然也非易与。 见独孤清漓进来,盛元瑶小心地将密室门打开一条缝。 妖气扑面而来,扑鼻的腥臭之中伴随着恐怖的能量压迫。 四品! 在这偏远之地,足以称王! 但气息有些散乱,多半受着伤,未必发挥得出四品实力。 里面传来低吼声:“徐秉坤在搞什么名堂,到处乱哄哄的,万一被人撞破这里……” 盛元瑶心念电转,启动留声石,故意瓮声瓮气道:“城主说了,有个叫霍瑜的到处追查你的踪迹,十分麻烦。你现在给出上三品妖修法,城主还可以勉强再帮你遮掩一二,继续帮你疗伤。” 盛家世代干镇魔司的活儿,可懂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凡是人类和妖魔勾结,一般就几种情况:一,被外貌蛊惑爱上了又或者是被收买作为奸细叛徒;二,为自己的某种野心暗中豢养打手;三,为了从妖怪那里得到妖修锻体之法。 夏州偏远却又不是边境,第一种可能相对较小,与眼下这个妖魔的属性也不搭;而这妖魔比徐秉坤强大,他控制不住这样的打手,所以第二种可能性也较小。 剩下最可能的就是第三种情况:徐秉坤是武修,但资质所限,学天行剑宗的法门只够他练到现在的程度,所以早早出师了,之后也没什么长进。想要更近一步必须另辟蹊径,要么就是得到顶尖的秘籍或者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要么就是看看妖魔的锻体之法是否有可参照之处,于是铤而走险。这种案例古往今来已经很多了。 果然盛元瑶一诈之下,里面立刻传来愤怒的咆哮:“果然人类奸狡,最是无信!说好了再供三日丹药与血食,少一天都不行!” 盛元瑶道:“三日之后你若恢复了,找谁要去?” 那妖魔暴怒:“那就你来当今日血食!” 石门轰然洞开,一只无形的魔手抓了出来,恐怖的吸力同时笼罩盛元瑶与独孤清漓。 “呛!”白发轻扬,冰剑出鞘。 独孤清漓人剑合一,电射而入。 “吼!”恐怖的剑气侵袭,妖魔再无法躲在密室,房屋瞬间崩裂。 碎瓦乱石之中,一道身高过丈的人影破屋而出,妖气冲霄而起。 上方柳叶刀如同一片月光,铺洒而下,挡住了妖魔遁逃的去路。妖魔一爪拍在柳叶刀侧,盛元瑶脸色微白,却一步没退。 下方剑气紧追而上,四周寒岚如狱,封锁夜空。 三者激战一处,正在救火的城主府卫兵个个手里的桶都掉了,目瞪口呆。 妖? 怎么会有妖从城主府一角冲上天,镇魔司盛统领正在堵人? 那白毛是谁啊,也是妖吗?怎么和盛统领在合作? 盛元瑶的声音传遍全场:“妖魔强大,不要靠近!八品以下继续救火,七品以上的远远结阵封锁四周,算你们大功!” 实际上盛元瑶压根不敢让城主府的人靠近,天知道哪些是知情者,靠近了暗中抽个冷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当众喊不要靠近,哪个还敢不识相的靠近,那直接劈过去就对了。 远处也有修行颇高的夏州各势力人士,果真远远散开,在四处要道结阵封锁。 妖魔一旦暴露在人类社会,这就是必然的结果。 盛元瑶吁了口气,看着独孤清漓剑寒百里的模样,心中也是佩服。这妖魔随手一挥就是飞沙走石,本身绝对是四品实力,因伤发挥不出,算个准四品。自己是接一击就浑身气血乱涌,这独孤清漓竟能寸步不让,扛过了绝大部分压力。 但仅靠自己二人,最多也就是缠住这妖魔,时间久了怕还会落下风。 盛元瑶奋起精神缠斗,心中有些忧虑。等到徐秉坤等人赶到,还不知他会暗中下什么阴招,局面会有什么变故……这直冲城主府的策略是对的吗? ………… 徐秉坤心急火燎地往城主府冲,他使出了全力,不仅把镇魔司的人甩在老远,连自家卫队都跟不上他。 一旦豢养妖魔的事传出去,别说什么城主之位了,那是别想在人类社会混下去,死定了。 现在妖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暴露在府中,徐秉坤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想办法把这妖魔救出去,要么趁乱把它杀了,一了百了。 不管哪种,都绝对不能被看见是自己干的,自家卫队也不能带,否则别人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徐秉坤转入城主府后的巷子,飞速脱掉外袍换上一身随处可见的武士劲装,又摸出一张灵气流转的面具覆在脸上。 面具都还没戴好呢,他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轮子滚在石板上的声音传来,巷子一边慢慢过来一个轮椅,沈棠的身影从黑暗之中渐渐清晰:“徐城主、徐师叔,您在干什么?” 徐秉坤猛省:“妖魔是你们放出来的?” 沈棠失笑:“我以为徐城主还要和我装一下。” 妖魔既然是你们放的,那就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装的。徐秉坤心中冷笑,手上慢慢抽出了剑:“虽然不知你们是为什么知道的妖魔事……沈宗主既然在这,怎么不去围攻妖魔呢?” 沈棠淡淡道:“我身子不便,就算也去参战,一时半会也是拿不下妖魔的。反倒是激战之中若有徐城主这样级别的强者突兀偷袭,局面很容易崩盘……因此本座刻意在外面掠阵,就是为了等着阁下。” “我”变成了“本座”,城主变成了阁下。 那一刹的气势让徐秉坤有些恍惚,仿佛见到的是当年自己在剑宗的师父,而不是区区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宗主。 沈棠又道:“阁下身为城主,还有什么不知足,为什么要做投喂妖魔血食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徐秉坤冷哼:“我投喂的是死囚,早死晚死还不都是要死?” “死囚若是不够,它继续索要别的,又当如何?当它彻底复原,肆虐夏州,阁下又当如何?”沈棠冷冷道:“如此倒行逆施,蠢不自知,那就莫怪本座清理门户。” “少跟老夫拿宗主腔调!”徐秉坤冷笑:“你既然自知身子不便,连围攻妖魔都不敢去参战,却还来训诫老夫……是不是太自信了。” 长剑出鞘,光华急闪。一句话没说完,剑光已到了沈棠面门。 沈棠伸出两只指头。 “叮”地一声细响,剑尖竟然被两只指头轻轻松松夹在手里。 剑光消敛,露出徐秉坤震惊的神情:“你……怎么可能……” 沈棠嘴角微挑,似在嘲讽:“用天行剑宗的剑法对付天行剑宗的宗主……徐城主,你很有想法。” 徐秉坤愤怒抽剑,沈棠却松了手,徐秉坤用错了力道差点踉跄了一下,又羞又怒:“天行剑宗藏私不教,秘法都留给你们这些嫡传,老夫为了突破另寻道路,又有什么错!” 随着话音,他身上缭绕的剑气隐隐开始改变,清冽的剑气变得泛黄,就像此刻激战中心的飞沙走石,妖气弥漫。 连带着眼眸也变得有些泛红,杀机凛然:“让你看看本座在外所得,比天行剑宗何如!” “嗖!”剑光再起,狂风呼啸,那股煞气与威压,似乎比之前那一剑翻了倍。 “就等你露妖气呢。”沈棠微微笑了笑,忽地长发自动,眼中紫光大盛。 “砰!”排山倒海的气劲轰然冲来,狂猛霸道得完全不讲道理。 徐秉坤只觉得自己撞上一堵墙,剑断人飞,在半空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皇极惊世经!你是……” 求月票,屁股撅好了~ (本章完) 第31章 先天病? 第31章 先天病? 徐秉坤的话没能说完,浑身骨骼尽碎,栽倒在地。 他犯了和霍瑜一样的错误……毫不知彼。 如果大家都是五品上阶,表面修行相当,那除了经验技法的差距之外,最大的差距在哪里? 当然是所修功法的品阶,大家的灵气量相当、质不一样! 皇极惊世经,世上寥寥几部超品功法,碾压他这点法门如同碾只鸡。 可他想不明白,沈棠明明是自幼在天行剑宗修行的弟子,他是认识的,也是所有天行剑宗长老都公认的少宗主,怎么莫名其妙会有其他身份、其他修行? 早知道她有这样的恐怖背景,之前那些长老们凭什么敢有异心! 又是谁能把她打断了腿,如丧家之犬一样带着残部逃来夏州? 可惜没有机会让他解谜了,徐秉坤的意识很快涣散,死不瞑目。 一击毙命! 沈棠微微抬头,看向院中激战的方向,那边镇魔司大批人马早已赶到,团团围上了妖魔。 盛元瑶倒是信得过这批人,大批镇魔司精锐的到来让她压力大减,脸色苍白地喘了好几口气。 看向独孤清漓,白发少女的嘴角同样微淌着血迹,显然打得并不轻松。 四品的妖魔,哪怕受伤,那对技法与力量的理解同样不是五品强者能媲美的,何况妖魔的身躯力量原本就超过人类武修,要对付它们最好得配上道修做出各种削弱术法。 两个少女能拖住它这么久,已经足以自傲。 妖魔本来就伤,被两个少女拖得更是疲惫,大批镇魔司精锐生力军的参与没过多久就让妖魔变得狼狈万分,心中更是暴怒。几乎大半个夏州城的人都能听见妖魔的震天怒吼,风云变色。 瞥眼见到更远处还有城主府护卫,其中几个他还认得,却无一人上前帮忙。妖魔勃然大怒:“某个人,再事不关己袖手旁观,就别怪老子把事情抖出来!” 可惜某个人已经躺在外面小巷没法回应它了。 妖魔气急败坏地又在阵中支撑了一阵,终于怒声喝破:“徐秉坤你言而无信!” 如同接戏似的,远处传来霍瑜的声音:“徐城主,本公子已知始末。若是现在收手,共诛此妖,我霍家可以保你将功折罪。” 全城哗然! 真是徐秉坤! 单是妖魔自己说还可能有胡乱攀咬的嫌疑,霍瑜这戏一接那就是铁锤。 原来霍公子调查霍殇是假,暗查妖魔才是真啊! 霍瑜见众目睽睽,松了口气,暗道这还真可能活下来。正打算补一句,屁股忽地传来一股巨力猛踹,整个人直接射向激战中心。 “我日……”声音忽然断了。 那边结阵的镇魔司众人下意识地避让开了一条路,霍瑜直挺挺地冲进盛怒中的妖魔攻击范围。 “哈哈哈哈!”妖魔狂笑:“就你是霍瑜是吧!就你在查我是吧!死吧!” 霍瑜:“?” 魔手一拍,霍瑜连个招架都来不及,左右独孤清漓盛元瑶没有一个人帮他接招,直接就被拍成了肉泥。 围观众人:“???” 镇魔司:“!!!” 夭寿了……霍六公子来夏州查霍殇案,却因为不自量力怒冲妖魔,死于妖魔之手! 可霍六公子好菜啊…… 这里镇魔司众人一大堆只有七八品实力的都能结阵困敌,盛元瑶也是个六品武修都能硬扛这么久,你也是六品武修冲进去连一招都没出直接被拍死了? 你何必呢! 独孤清漓和盛元瑶交换了个眼色,她们当然看得出,这个霍六公子浑身穴道被封,分明是被人丢过来的。连哑穴都被封了,那句“我日”背后估计跟着一个“陆行舟”,可惜骂不出来。 这回围观群众上报的信息,霍瑜的死亡别说和沈棠没半点关系了,甚至都和陆行舟没关系……那是妖魔干的,主谋是徐秉坤。 说不定他的护卫都被徐秉坤派人暗中阴死了咧…… 空中燃起数张符箓。 术法的气息蔓延,妖魔眼眸一缩,暗道麻烦了。 御妖符、迟缓符、卸力符…… 陆行舟! 品级虽不高,那精准无比的术法控制隔着老远都准确地落在它身上,也是十分难受。 刚刚挣脱术法控制,一道璀璨剑芒如九天揽月,锁定它的灵台,直冲而下。 沈棠,天行剑宗,破云飞剑! 独孤清漓冰剑一横,妖魔四周尽是冰晶,凝成一个囚牢,让它短暂无法闪避沈棠的杀招。 “砰”地一声,冰晶破碎,妖魔勉力一闪,飞剑擦着肩膀过去,妖血飞射。 一个小小的人影突兀出现在上空,一拳砸了下来。 狼狈万分的妖魔哪里还躲得开这一拳,被轰了个结结实实,向地面倒栽而下,鲜血狂喷而出,溅在阿糯身上。 阿糯忽地一声闷哼,她觉得这血很不舒服,身上的灵气像被火炉炙烤,忽地燃烧起来似的。 “咦……”明明末路穷途的妖魔眼里却忽地闪过精光:“你这……哈?哈哈哈哈……” 沈棠独孤清漓的剑、盛元瑶的刀、陆行舟的惊雷符,几乎同时落在它身上。面临绝杀之局,妖魔奋起浑身妖气硬生生吃了这一波攻势,合身向阿糯的方向直撞过去。 明明平日里身法如鬼魅的阿糯此时却露出极为难受的表情,似乎傻了一样避让不开。 对阿糯极为熟悉的陆行舟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失声大喊:“阿糯快让开!” 手中一拍,轮椅“嗖”地弹射而起,向场中直冲而去。 可哪里来得及? 独孤清漓火速出手,一把将阿糯拉开,那妖魔就从阿糯身边冲了过去,瞬息跑远:“哈哈,有趣,哈哈哈哈……” 盛元瑶有些担忧地看了阿糯一眼,可职责在身还是无法多看顾,只能厉声道:“追!” 镇魔司众人飞快追了上去,陆行舟抵达场中一把抱住阿糯,声音都在发抖:“阿糯怎么了?不要吓师父……” 阿糯软绵绵地靠在陆行舟怀里:“师父,我好像发烧了……” 沈棠独孤清漓面面相觑,发烧……一位道武双修的五品强者,发烧? 陆行舟急得汗水直冒,手中柔光泛起,按在阿糯眉心仔细检查。 阿糯体内灵气好像烧起来一样,连带着浑身血液沸腾,像烧开的水一样汩汩冒泡。 体表更是滚烫,真要说发烧,那得烧到一个凡人即死的度数了,起码五六十以上。 饶是陆行舟学了这么多年丹学医术,竟还是根本查不出这是什么引发的。看得见的是被妖血侵染,可妖气明明已经被阿糯自我抵御在外,根本没有形成任何伤害,如今阿糯体内也完全查不到任何妖气相关,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奇怪的结果? “查不出……我查不出病因……这是怎么了……”陆行舟脸色苍白,转头四处寻觅:“陈掌司,陈掌司在不在,帮我看看……” 陈瑾年很快从围观人群里跑了过来,陆行舟抱着阿糯想要上前,差点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沈棠急忙扶住,紧紧抿着嘴唇,心中暗叹。 历来只见平静淡然成竹在胸的陆行舟,竟然有如此仓皇无措的失控表现。 如他所言……人心中的柔软只会给一些特定的事物。而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把这小团子一手养到现在,阿糯于他如命相连。 沈棠毫不怀疑,如果阿糯真的出了什么事,陆行舟会发疯。 明明一切谋算成功,正是尘埃落定的大庆之时,却忽然急转直下。悲剧的是,大家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陈瑾年搭着阿糯的脉搏查探了好一阵子,也蹙起了白眉:“好生奇怪……老夫查探的结果,这应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病根,可为什么会这时候突兀发作?没个引子啊。” “先天病?”陆行舟眼睛倒是微亮:“阿糯先天确实有亏,小时候极为难养……是病症就好,总是能治的对不对?” “问题就在这,老夫也查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病,根本无法开方啊……”看见那么生龙活虎的小女孩一瞬间就气息奄奄的样子,陈瑾年也急了:“老夫立刻传书郡上,让我师兄火速前来……他或许有办法……” 郡上来人……那要到什么时候去?看如今小丫头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虚弱模样,感觉撑不到的样子…… 阿糯窝在陆行舟怀里,小手很勉强地去摸陆行舟的脸庞:“师父……我是不是要死了……” “少胡说,我死了你都不会死!”陆行舟一手抱着滚烫的小团子,一手摸在戒指里。 那里躺着刚刚得到的战利品,不管阿糯是什么状况,那颗丹药是一定可以治的…… 那是能把濒死之人救活的救命丹,造化之力磅礴无匹,可不仅仅是治腿用。 那是自己谋划了这么久的东西……若是阿糯的状况陈掌司能治,那轻易不会往这里考虑,但现在顾不得了,什么都不重要。 陆行舟飞快摸出刚才那丹药,直接往阿糯嘴巴里塞进去。 阿糯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着:“那是你治腿的……你这十年,只为了它。” “少放屁,治腿的东西满天下都是,我家阿糯只有一个!”陆行舟飞快捉开阿糯的手,二话不说地把丹药怼了进去:“何况那货说了,这个未必能治我的腿。” 顶级丹药的特色就在于入口即化,阿糯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药力已经入喉。 阿糯恼怒地瞪着陆行舟,陆行舟紧张地看着她。 小女孩无力的双眸重新变得亮闪闪,刚才烧得通红的脸蛋开始消退,重新变成了白里透红的健康色泽,粉嫩嫩的圆脸嘟嘟的,正在和师父生闷气。 陈瑾年差点把自己胡须都捻断了,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你刚才给她吃的什么?仙丹吗? 陆行舟哈哈大笑起来,抱着阿糯举了两下高高:“草,这么胖,师父都快举不动了!哟呵小东西还敢瞪师父!” 阿糯目光变得轻柔,低声问:“你怎么办?” 陆行舟高兴地把她放回腿上,伸手在她脸上揉来揉去:“你好了就行,多大点事。” (本章完) 第32章 不许说见过我 第32章 不许说见过我 盛元瑶率众循着妖气直追,妖魔受了重伤,加上妖气很容易追索,是肯定跑不掉的。 她嘴上骂那死小孩骗她二两银子,心里倒是没怨怪过,包括这次看似是因为阿糯出了篓子导致被妖魔跑了,盛元瑶也没怪她。 本来已经形成绝杀,出了意外谁也不想。妖魔所受最重的伤还是阿糯打的呢,那一拳打得妖魔胸骨都塌了。 真看不出那小娃娃糯叽叽的身子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简直不可思议。 死瘸子还说那是“入了品的道修”,那是入了品吗!嗯,是入了品。 盛元瑶一边肚子里吐着槽,一边追。反正追杀妖魔是她镇魔司的职责,要是伤成这样都还能被跑了,夏州镇魔司集体抹脖子算了。 妖魔被追得慌不择路地往城外山林乱窜,窜着窜着忽地就感觉一阵心悸。 妖和魔其实是两回事,只是人类统称妖魔。 魔物之属暂且不说,妖类的本体一般都是某种异兽,或者也有植物成精的,相对较少。身为异兽的直觉往往要比人类敏锐很多,常人察觉不出的危机在它们这儿往往就能提前心生警兆。 仿佛山间有极其恐怖的凶兽,如同曾经远远地觐见着妖皇……只是远远一瞥,那心中的悸动与惊骇就深入骨髓。 它骇然驻足,抬头上望。 前方山岗上,一个紫色衣裙的女子静立顶端,脸上戴着一个阎王鬼脸。 山风拂过,带得她的裙摆微扬,更衬身姿曼妙,气质卓然。明明看不清容颜,却总能让人觉得风华绝代,冠盖天下。 妖魔却没有半点欣赏美的心情,凛冽的杀机几乎沁入骨髓,忍不住失声喊:“阎君!” 外人只知阎君,世上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她的名字。 元慕鱼。 元慕鱼突兀地就从远处的山岗上直接出现在它面前,面具下的凤目冰寒,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府:“是你让他失态至此……” 妖魔:“?” 元慕鱼伸出纤手,一把掐住它的脖子:“你怎么敢的!” 妖魔被掐得眼球鼓起,“嗬嗬”地发着无意义的音节,连个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更说不出话。 元慕鱼另一手虚按在它的胸腹之间,妖魔痛苦地扭曲起来,那胸腹间竟肉眼可见地鼓起。过不多时,一颗妖丹破腹而出,竟是被隔空生生吸出体外。 单是这一手,便惊世骇俗。 “砰!”妖魔的尸首被丢垃圾般甩在山道旁,元慕鱼已渺无踪迹,仿佛从来未曾存在。 下一刻盛元瑶率众追到,一眼看见了道旁的尸体,震惊道:“谁杀的它,竟连半点战斗都没发生?” 有捕快上前检视,也很惊骇:“妖丹没了……似乎还是被生掏的……不,甚至都没有破腹的伤,这像是被从内而外活活吸出来的!” 镇魔司上下集体悚然,冷汗都冒了一身。 那是什么修行?你试试把一个人的脏腑隔空吸出来看看? 盛元瑶深深吸了口气,沉默地看着妖魔尸首,良久才道:“谁杀的也不重要了,擅入人国被人杀了取丹是自作自受,我们可没义务为妖魔查案。把尸身带回去,可以结案。” 众人都沉默着点点头,心中都知道这不是帮不帮妖魔查案的问题,而是这手生吸妖丹有点耸人听闻,如果是个恐怖的魔修,那夏州…… 算了,一码归一码,先把这事处理了再说,城主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山岗上,元慕鱼静静目送盛元瑶等人离去的背影,美目凝注在盛元瑶飒爽的身姿上好一阵子,才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冷哼。 身后跪着一大群阎罗殿杀手,头都不敢抬。 尤其夏州分部的,更是胆战心惊。之前传言判官离去,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与阎君反目了。如今这么一看,反目个屁,还好有人跑去杀陆行舟这事元慕鱼应该不知道,否则这里所有人都要成肉酱。 元慕鱼确实只是刚来,此前她并不知道陆行舟去了哪里,等到夏州从郡上调强者的事传到耳朵里,元慕鱼想到陆行舟的老家就是夏州,便过来看看。 也就是看看夏州为什么要调人,和那大小两个白眼狼才没有关系呢。 元慕鱼手中隐隐升腾紫火,正在徒手祭炼刚才那颗妖丹,过不多时已经改变形态,妖气尽去,反倒像是一个特异的果实。 直到祭炼完毕,元慕鱼才淡淡道:“没你们的事,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都有嘉奖。” 众人大喜:“多谢阎君。” 元慕鱼把“果实”递给那个五品刺客:“这个叫……嗯,叫血肉复苏果,蕴含很精纯的生命之力,对炼制相关丹药有很好的效果。世上一般人不认识,陆行舟肯定也不认识。” 刺客接过果实,一脸懵逼。 元慕鱼负手道:“你去送给他,说是你意外获得,不许说见过本座。” 刺客垂下脑袋:“是。” 如果陆行舟在这看得见刺客藏在下面的表情,就会觉得很像流汗黄豆。 元慕鱼又沉默了好一阵子,低声自语:“霍家被坑过这一次,下一次会更加谨慎,难度倍增。有了这东西,起码他不需要那么铤而走险,可以更加从容。” “那种失态……不应该属于他。” 话音渺渺,人已消失不见,徒留香风。 近在咫尺的夏州,她终究没有进去。 那边陆行舟倒完全不觉得自己期待了十年的药没了是什么问题,压根就不当回事。 只要阿糯一恢复,他就像整个人被激活了似的,早已重新恢复了从容,转向沈棠笑道:“城主何在?” 沈棠盯着他的腿看了半晌,又看看阿糯,终于微笑着摇摇头:“已被我杀了。陈掌司可以去查验,徐秉坤浑身妖气,已经练得很深。” 陈瑾年拱拱手,顺着沈棠所指的方位去了。 片刻之后带着徐秉坤的尸首回来,都不用他说,周遭有眼力的都看得出徐秉坤尸身残留的妖气浓郁,那手上甚至都长毛了…… 陈瑾年若有深意地看了眼沈棠。 徐秉坤浑身骨骼尽碎而死,是遭受极为强势霸道的功法冲击,可不像沈棠之前展现的飞剑风格。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看来此事可以定案了。徐秉坤贪图妖修之法,豢养妖魔,害死了霍六公子,万人亲见,没什么疑义。” 盛元瑶拎着妖魔尸体回来,有些疲惫地道:“不错,我还有过录音,铁证如山。烦请丹药司出个城主尸首上的妖修检测报告,与我的证据一起提交京师。” 陈瑾年颔首道:“理所应当。” 盛元瑶目光落在阿糯脸上,见阿糯似乎没事了,不由有些惊喜:“没事了?” 阿糯甜甜地笑了:“漂亮姐姐真好。” 盛元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陆行舟,欲言又止:“算了,没事就好。明日再与你详谈。” 这一夜注定夏州无眠。旁观惊天剧变看了个饱的民众们怀着各异的心思,一路谈论着离去,场中终究只剩陆行舟师徒和沈棠独孤清漓,两对人推着两个轮椅,慢慢地走在夜晚的街巷。 陆行舟当先给独孤清漓一枚丹药,有些歉意地道:“抱歉,刚才被阿糯的情况吸引了心神,忘了清漓姑娘也受了伤……此丹治疗内伤有点效果。” 独孤清漓抹去嘴角血迹,摇摇头:“剑客诛妖,受伤是常事。不过受了点反震内伤,我自己打坐就好。” “可你们是为了帮我,才选择这么激烈的手段,否则不必这么冒险。” 独孤清漓想了一下,也觉得确实如此,便拿了丹药。 陆行舟这才转向沈棠:“我好像做了件画蛇添足的事?” 沈棠失笑:“倒未必是画蛇添足,互相佐证倒是真的。” 两人相视一笑。 陆行舟故意让霍瑜当众叫破是徐秉坤养妖,沈棠故意逼得徐秉坤用出妖修之法才杀,留下尸体证据,双方目的是一样的。其实只要有其一,这事基本都能达到效果,尤其陆行舟这个操作有些风险,确实可以不需要。 但陆行舟不知道沈棠会这么做啊……两人完全没经过商量,却不约而同的一起做了,把徐秉坤的罪行钉得死死,让后患几乎消失殆尽。当然陆行舟这操作也不是没好处,这把霍瑜之死的锅都甩清了。 独孤清漓磕着丹,心中又拂过盛元瑶的评价:姘头。 她天天和沈棠呆一起,都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能这么同步。 沈棠又道:“所以你若早和我们摊牌,商议着做,这次的事情会好做很多,你也不需要联络阎罗殿……以后还自以为是么?” 这语气怎么整得跟训夫似的……陆行舟干咳一声:“徐秉坤的伤势可不像剑修造成的结果。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沈姑娘的神秘,真的可以什么都商量么?” 沈棠轻笑:“在套我秘密之前,你还是先把阿糯身上的变故搞明白。我的事……会有找你的时候。” (本章完) 第33章 父亲 第33章 父亲 阿糯的事确实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四人回了沈氏商行,陆行舟师徒再度躲进了西厢小院不出来了。 陆行舟不顾阿糯的挣扎,强行把她摁在床上,从头到尾做了个身体检查:“挣什么挣,就个糯团子,从小到大洗澡还不是我帮你洗的!” 阿糯委屈巴巴,很想说自己现在已经十岁,不是表面看着的六岁……这师父什么都聪明,却总是会被外表迷眼。就像人家鱼姐姐,你明明知道她不止十四五,说不定都是个老太婆了,还是忍不住的爱慕。 真傻。 算了,十岁好像和六岁也没有什么区别。 陆行舟哪知道小屁孩在想什么,板着脸严肃地检查了一遍,眉头却蹙得更深了。 他还是查不出任何问题。所谓的先天病,不知道是已经被刚才的丹药根治了呢,还是隐藏得太深以至于他的水准根本查不出来。 希望是前者。如果是后者,这依然是个巨大的隐患。 陆行舟一直知道阿糯很特殊,襁褓之中就能有记忆这就不提了,谁家孩子吃正常食物不长大,非要吃丹药才开始哐哐长? 这种现象只有一种原因,就是普通食物蕴含的能量对于阿糯而言不值一提,根本提供不了她的成长所需,只有高能量的丹药可以。 也就是说,阿糯的先天血脉极为特殊,很可能不是人。 但不管陆行舟和当年的老道士怎么查探,就连元慕鱼都查探过,得出的结论依然是人类,不是妖魔之属。并且阿糯修行人类功法没有任何阻碍,不存在妖魔与人类的修行差异。 毕竟是修仙之世,世上有可能存在仙人,那完全可以认为阿糯是仙人血脉,她的一切特异都可以解释得过去,陆行舟这些年也就没再纠结这事儿。 倒是有暗中调查阿糯的生父母,可惜多年来一无所获,最后也放弃了。 总之她会出问题,虽然没预料到,但真发生了也会有一种并不奇怪的感觉。 这几年来,阿糯是参与了不少阎罗殿战斗的,倒不是阎罗殿缺人手到这地步,主要是为了她的战斗历练。元慕鱼认为实战始终是修行最重要的环节,陆行舟深以为然。 于是不仅是阿糯,连陆行舟都暗地里参与过很多实战。不过陆行舟主要还是属于策划者,一般人没见过他,倒是阿糯时常被派出去干脏活,闯出了一个让她很讨厌的“鬼童子”外号。 其中面对妖魔的战斗也是有过的,阿糯身上沾过的妖血妖气不在少数,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那么为什么今天莫名其妙出问题了? 要么这问题与妖血无关,只是恰好碰上那个时间发作,属于意外……但那妖魔的态度可不像无关啊…… 那就是因为,以前阿糯没撞上过四品以上的妖魔? 可四品有什么很特殊的吗?四品终究只是中三品,没有突破上三品的分水岭,连列入镇魔司《群雄榜》《妖魔榜》的资格都没有……和阿糯以前遇过的五六品有什么质的区别吗? 或者是……四品的妖血,压制了如今阿糯的五品导致的?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阿糯打妖魔似乎确实没有越过级。 而等级压制的妖魔,也可以感觉出阿糯的特殊来,所以那妖魔表现惊喜。 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但不一定对,尚需验证。 阿糯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陆行舟坐在床边皱眉沉思的样子,忽然低声道:“师父……” 陆行舟醒过神,“嗯”了一声。 “对不起,害你还是站不起来。” “怎么又说这个。”陆行舟揉揉她的脑袋:“要是没有你,仅凭师父也拿不到这东西。这是咱们的东西,你用我用,有区别吗?” “师父如今有别的帮手了,没有阿糯也能谋。” “别胡扯。别人和你怎么比?” “可是……阿糯想让师父站起来。” 陆行舟俯身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柔声道:“师父会站起来的……你今天战斗很多,又出了岔子,丹药只是治病,治不了你的疲累。你先好好睡一觉,别多想,说不定睁开眼睛,师父就站起来了。” “……你又用几年前的话术哄我。”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要我哄睡觉的小团子。” 阿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良久才咬着下唇道:“你当众喂我药,不怕露馅吗?” “确实有点问题……霍瑜死在这,丹药又消失了,我又恰好掏出丹来治你,要是霍家来人前后一串,确实不妥。可当时师父脑子里只有怎么治你,压根思考不了这些七七八八的了……”陆行舟摸着她的脸蛋:“所以小东西,你别出事,你出了事师父也就出事了。” 师父何止是出事了,都差点不像那个人了。 阿糯这辈子也就见过陆行舟没脑子过一次,那就是完全不自量力地去暗杀老道士。杀是杀成了,可要不是元慕鱼恰好到来,当时反溅的血液就已经要了陆行舟的命,他当时完全就没考虑过自己会不会被反杀的事。 这是第二次失去应有的理智,两次都是为了她。 阿糯心里很难受,低声道:“师父……这后患……” “没啥大碍……你的病症与我们几句对话,远处旁观者是搞不明白的,只有沈棠独孤清漓和陈掌司清楚。沈棠她们不是问题,陈掌司那儿我会再设法找他找补一下……实在不行,我们就提桶跑路。” 阿糯忍不住笑了一下。 其实本来也打算离开的,之前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勾引霍家人过来,现在霍瑜全军覆没于此,霍家人除非是傻子,才会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排队送。一旦下次霍家人再来查霍瑜之死,那来的必定是高端战力,谋不了。 如果陆行舟还要找霍家人搞药,就必须另外设局,新局必须新起炉灶,不可能继续选择夏州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会处理,没你的事。”陆行舟帮她拉上被子:“这次的事,我思来想去有可能是因为妖魔等级压制导致的,以后你见到修行高于你的妖魔先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至于具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会再设法查证明白。” “那我是妖吗?” “你是仙。”陆行舟再度揉揉她的脸:“仙魔相对,有所互克毫不稀奇。” 阿糯的小圆脸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那我睡觉了!” 看着阿糯浑身轻松地入眠,陆行舟再度整了整她的被子,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 他怕半夜又出问题,不敢离去。 直到晨曦渐起,远方隐隐传来鸡啼。见阿糯小嘴咂巴咂巴的似乎都快醒了,看来再无问题,陆行舟轻轻吁了口气,这才小心地划着轮椅离开,不让小丫头知道自己在这呆了一夜。 刚刚离开阿糯的小房子,床上的阿糯就睁开了眼睛。小丫头抽了抽鼻子,转头趴在枕头上呜呜地哭了。 不管怎么说,师父腿药没了,还多出了后患,都是因为她。阿糯从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临场出什么岔子。 可师父连半点责怪的想法都没有过,反而温柔守护,这更让阿糯想哭。 师父从来不是师父,那是父亲。 陆行舟不知道小丫头偷偷哭,在他认知里,这丫头很坚强很乖的,从来就没哭过…… 他径自出了门,直奔丹药司。 果然丹药司灯火通明,陈瑾年也一夜未睡,在做尸检和写报告。 听说陆行舟来访,陈瑾年并不意外:“让他进来。” 有下属带着陆行舟入内,陈瑾年屏退左右,看了陆行舟一阵,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丹是不是霍家的?” 陆行舟爽快地点点头:“是。” 陈瑾年有些出神地捻着胡须,呆愣了好久才道:“奇怪,这种能从阎王手里抢命的丹,举世也没出现过,霍家哪来的……这东西要是被皇室和圣地知道了……” 陆行舟笑笑:“所以如今陈掌司知道了,倒要小心别漏嘴,否则霍家多半是会灭口的。” 陈瑾年有些无语:“所以你是笃定我不敢传出去,才敢当我面用呐?” “不,我确实是乱了方寸,那时候真没心思考虑别的。不过事后想想,觉得还是来明着告诉陈掌司最好。” 陈瑾年犹豫了一阵,叹气道:“看来你真是霍殇了,霍家这么隐秘的事你都知道。” 陆行舟:“……” 陈瑾年终究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道:“你们家内事我不管,那丹的丹方,能否……” “别说霍殇了,霍瑜也不会知道丹方。但我好歹经手过……虽然没法具体分析,不过主材应该是这几件……”陆行舟很干脆地把几味药材写在纸上,他知道像陈瑾年这样的丹师,心中真正在意的只有这个。 但很遗憾,陈瑾年再怎么研究也最多提升一点配药理解,是不可能真达成霍家丹药的效果的。 毕竟那丹药真正的重点在于丹炉,而不是配方本身。 陈瑾年哪知道这些,得到几味主材就很满意了,这意味着他多做尝试,说不定就能配出来。 老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纸条,一看那心思就已经在飘:“行,这事我不会说的……有人问起具体情况,我会说你徒弟被妖气侵袭引发恶疾,你自己是丹师,又得我提点,自然轻松处理了。” 陆行舟吁了口气,行了一礼:“那就多谢陈掌司了。” “不用谢我。”陈瑾年目光从纸上挪开,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喟叹:“舐犊之情,谁不感触……我的小孙女,也和令徒差不多年纪。” ———— ps:看吵得烦,早点更。连载文能不能不要一出什么就吵啊……这件事陆当然是犯错了的,但就是为了表达他面对“女儿”的生死攸关会导致方寸大失,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凸显的是对阿糯的极度在乎与极重情的人物性格。 老实说,我家人要是出事,我表现会更严重。 (本章完) 第34章 为了孩子 第34章 为了孩子 回到沈氏商行,天色已经大亮,陆行舟便直接去了沈棠的主院。 沈棠和独孤清漓已经在院子里吃早餐,见陆行舟过来,两人也不意外,沈棠很随意地招呼:“来一起吃点?” 陆行舟也不客气,很快到了桌边,取过桌上的包子就啃。 沈棠笑道:“怎么不客气了?” “之前吃饭也没跟你客气啊。”陆行舟啃着包子随意道:“这两天我们躲外面,是怕你们被霍家盯上,但目前来看这问题似乎已经不成问题,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和柳擎苍结仇,他本来就会怂恿霍瑜对付我们,和你的私事本没有关系。你本就该和我们合作。” “再跟我算账,我就不帮你治腿了。” 沈棠怔了怔,眼里闪过惊喜的光:“你的药已经用掉了,还能治?” “能。”陆行舟三两口吃完包子,抹了抹嘴:“救命药用掉了,但霍瑜带给霍老管家的伤药还是在的,对你恰好合用。只不过效果比较一般,可能会需要一定的时间慢慢恢复……但一定能成。” 沈棠压着期待,深深吸了口气保持镇静:“那你呢?霍瑜带来治霍老管家一个人的,不会带双份药吧,必然只有一份。” 陆行舟沉默片刻:“我说过,我的情况严重,这种药对我没什么大用,对你恰好。” 独孤清漓一直悠然捧着杯豆浆在喝,仿佛事不关己。闻言终于看了陆行舟一眼。 没什么大用,可还是有用的。 至少单独把断筋给续了应该没问题,别的方面再找别的办法,能好一点算一点。换了谁瘫痪十年有能够稍好一点的机会在面前还能管别人啊? 可他还是打算给沈棠。 陆行舟给自己也倒了杯豆浆喝着,叹道:“可能你们见我行事会觉得我是什么谋算者,其实不太算的,你看昨晚我就做了很丢人的事情。” “丢人?”沈棠有些出神:“你为什么会认为那丢人……说真的,我羡慕阿糯,她有世上最好的父亲。”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他在沈棠面前漏了很多底,沈棠同样在他面前漏了不少。虽然一些关节还没明了,但沈棠确有可能是公主,那她的父亲……显然,她确实很难得到阿糯这样的父爱。 甚至有一定的可能,她的腿都是亲爹打的。 想了想,还是不和她扯这个,继续道:“我想说的是实际我的谋略也就那么回事,做得更多的主要是组织管理工作和一些方案策划上的事。” 沈棠回过神,一时不解:“这又怎么了?” “对于组织管理者,如何更合理地分配资源是一项基本素质……便如这药给我,改变不了我依然必须坐轮椅的现状,但给你却能完全治愈,彻底解决一项问题,还能得到一个完整战力。不管怎么考虑,也是该给你。”陆行舟冲她眨眨眼:“除非你是为了不给我摸腿。” “先生说笑了。”沈棠脸上再度泛起红霞,半晌才道:“资源分配的前提是一伙的,否则那只是各自的东西。” 陆行舟奇道:“难道现在我们还不算是一伙?” “并不是。”沈棠盯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不管怎么分析,也觉得你不会继续驻留夏州,继续留下去对你没有意义。之前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把我摘出去,而不是为了你自己,当你让阿糯出手对付妖魔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决定离开夏州了。” 陆行舟怔了怔,沉默。 沈棠的思维从来敏锐,可对他的了解真是让人吃惊……大家也没认识多久啊。 见他沉默,沈棠咬着下唇,似是纠结了好一阵子,最终下定决心道:“但你决定离开之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腿依然没治好……所以现在情况不同。你也知道我和清漓背景不一般,只是暂且有些麻烦。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帮我,当解决一些事情后,帮你找药易如反掌,不需要再自己独自筹谋。” 陆行舟微微眯起眼睛。 沈棠又道:“另外,无论你之前曾经出自何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今是独行客,已经缺失了传承与提升的路径,处境还不如徐秉坤。若是入了我的伙,解决这个问题也有了途径。” 说到这里,像是怕伤到男人自尊似的,又小心地补了一句:“就当……为了孩子?” 这即视感……陆行舟没忍住笑出了声:“好。” 如此干脆利落,倒让本以为陆行舟可能会拒绝的沈棠愣了一下,继而大喜:“真的?” “这还能骗你不成,难道就为了哄你治腿,你又不是小孩子还吃这套。”陆行舟失笑道:“另外我话说在前头,我未必有你认为的那么有用,别抱太大期待。” “这就是你刚才说自己不是谋算者的原因?” “嗯……看得出你缺个参谋,虽然你很聪明,但不是这一路的。从当初选择的立足方案就知道,很难评,选择白驰,更难评……” 沈棠:“……” “这也是你从剑符提案之后就对我另眼相待的原因不是吗?”陆行舟自嘲地笑笑:“虽然……可能也有点共情的因素,只不知占几分。” 其实沈棠自己也不知道当初对陆行舟另眼相看,其中共情的因素占几分、想得到陆行舟谋划能力的因素占几分,而时至今日,是否又在各种互相帮助之中隐隐掺杂了一些别的。 此刻被说得有些出神,良久才道:“我要的也并不是什么军师算计……当初阎罗殿能从你们区区几个人变成如今威震大乾的势力,如今我要的也是这个。” 终于是揭了他阎罗殿的底子,陆行舟也不意外,平静地点点头:“阎罗殿主要并不是我的功劳,以她……以阎君之强,想让强者闻风景从很是容易,我不过锦上添做做架构。一定要我试试的话也可以,我只以朋友身份帮你,如清漓一样,并不是你的下属……当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我还是会走。” 沈棠叹了口气:“说穿了还是那句,你不入宗?” “是。” “那你以后便是本宗客卿长老。”沈棠也不纠结,递过一枚玉符:“这是我的信物,见之如见宗主。” 独孤清漓想说什么,终究忍了没说。 说是和我一样,可我都没这种东西。 话说他刚才是不是连“清漓姑娘”的后缀都省了,直接喊清漓了? 陆行舟接过玉符,灿然一笑:“现在算一伙了,心安了,可以治腿了么?” 沈棠脸上又有点红,微微垂首:“请先生施救。” 治腿不仅仅是治腿,那是要摸的啊,还是撩起来摸。听他刚才的说法,需要长期,那大概还不止一次完事。 这“请先生施救”说起来,和“请先生摸我”有区别吗? 陆行舟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请入屋。” 独孤清漓站了起来,把有点想跑路的沈棠推进了屋。 沈棠急道:“错了,这是我的房间……” 独孤清漓一脸莫名:“给你治腿,在你房间,有什么不对吗?” “我……”沈棠都不知道怎么跟这货解释,你完全可以把我放客舍去,这里是我闺房啊!女人的闺房,男人能随便进的嘛! 可当着陆行舟的面,这话说出来又感觉有点伤人心的样子,沈棠憋了老半天,终于认命地垂下脑袋。 陆行舟也没想到这人机小白毛居然会把沈棠往闺房推,跟着进了屋中才呆了一下。 窗台养着鲜,室内芳香宜人,有着和沈棠身上一样的清香,很舒服。粉色的纱帐,粉色的床褥,甚至还有一条雪白的小肚兜随意丢在床头。 肚兜上还绣着一朵海棠呢。 沈棠的脸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忘了这个,这两天这么多事当然没心思整理,换了衣服随手一丢,谁想得到会有男人进屋里啊! 其实这也是陆行舟在此世第一次进入女孩子的闺房……元慕鱼的房间他哪敢进啊……嗯,阿糯不算。 独孤清漓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个主角的尴尬脸色,一把拎起沈棠放在床上,还脱了鞋子。 沈棠咬牙:“你脱我鞋干什么!” 独孤清漓很是费解:“你上床不脱鞋的么?” “我……”没等沈棠说出什么,独孤清漓又扯出被压在下方的肚兜打量了一眼:“这什么东西?” 沈棠:“……” 陆行舟:“……” 您没见过肚兜?我都见过,电视里。 沈棠躺在床上切齿:“总有一天会让你用用的。现在,能不能,先,出去?” 独孤清漓认真道:“我要保护你。” 沈棠都快气炸了:“陆行舟在这,有什么需要你保护的?” 独孤清漓更认真了:“就因为他在这,我才要保护你。” 说你不懂吧,你还挺懂! 陆行舟面无表情:“有外人在,干扰治疗。你是要确保治疗呢还是别的什么,自己斟酌。” 独孤清漓考虑了一下,觉得保证沈棠腿部的完整会比保证那个完整更符合自己的任务要求,便转身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陆行舟划着轮椅到了床边,和床上的沈棠你看我我看你,两个人都没忍住同时笑了。 沈棠道:“清漓长期独自修行,很少与人接触,不谙世情,别怪她。” “我什么时候怪她了,就该这样啊!”陆行舟笑道:“不是这样才不好玩。” 沈棠转回头,看着天板:“你很喜欢清漓?” “是很喜欢。”陆行舟顿了顿,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怎样,你又知道了?”沈棠似笑非笑地撇撇嘴:“怎么治?” ———— ps:提前更完,6点的没有了哦。 (本章完) 第35章 治疗 第35章 治疗 沈棠预感到治疗或许要比当初检查更加旖旎,所以要把独孤清漓赶出去,不能再被看个没完。 事实也确实如此。 检查那会儿无非是捏捏肌肉摸摸筋,确定情况而已,而治疗则需要先顺筋。 因为筋断了,需要把断裂的两端先凑在一块,才能考虑接续,和接骨一个道理。 没人能肉眼看见断筋在哪,需要用手摸着,灵气探入,一点点地捋顺。 沈棠眼睁睁看着陆行舟伸出手来,把她的裙子撩到大腿,又捉住她的脚踝,按着脚筋所在一路向上轻抚。 一次没找准位置,还要再来一遍,反复摩挲。 这回别说脸了,怕是浑身都是红的,哪怕沈棠实际并没有知觉。 她没知觉,陆行舟有啊,那一路触摸,手感简直无法言表。 她的鞋还被脱了,剩一双白袜子,更显得玉足秀美小巧,有些玩法里还特意得这么穿呢,实在诱人至极。 没有人知道,陆行舟并不是纯情小处男,上辈子还是谈过两任女朋友的,只是都分手了…… 这辈子倒确实是十九年不知肉味,尤其天天跟芳华绝世的元慕鱼混在一起,能看不能碰更是难受。元慕鱼初期还玩小妖女人设,一天天巧笑倩兮的调戏小弟弟,挨挨碰碰吐气如兰的。元慕鱼是以为他那时候十来岁,觉得好玩故意挑惹,天知道这壳子里装的是个成人灵魂,那滋味别提了。 换句话说,其实阎君大人被一个成年人吃了好几年的豆腐,自己都不知道……陆行舟也不是表面的那么君子,有豆腐真吃。 但再怎么吃豆腐也没有撩起裙子摸腿的程度……两任女朋友加起来都没有沈棠的脚好看,那手感更是天壤之别……这玩意儿不仅靠天姿,修行能改善肌肤,真正的玉骨冰肌,这是现世找不到的优势。 憋了十九年的陆行舟这是真的有点受不了,心中那不叫一荡,简直都荡成秋千了。 手中也下意识地多摸了几轮,等反应过来也暗自鄙视了自己一下,不管怎么说这是在治疗呢,确实不应该分心……于是定了定神,仔细地顺着脚筋往上推。 沈棠一直靠在床头看着他的侧脸,虽是没有被多摸了的知觉,也仿佛能从他微红的脸色看出他那一刹的心思变化,暗暗啐了一口。 你刚才趁机多摸了几次?可这话问出来只会让大家都尴尬,沈棠只好硬生生憋着,还好他也不是小人,很快就正常了。 沈棠轻轻吁了口气。男人呐…… 他还毫不掩饰喜欢清漓。 还以为你对我毫无感觉呢,还不是也色色的。 沈棠心思渐渐有些走神。他喜欢的是清漓……挺好的其实,至少现在的自己不是考虑男女事的时候,他的身份也不合适……可为什么看他对清漓的态度时,总是有点吃味? 如果清漓真是自己的下属,那牵个红线还挺好,起码他不会一直想着要走……可清漓不是下属。 这红线也不是很想牵。 正神游万里,左腿膝盖下方隐隐传来一阵麻痒,走神中的沈棠毫无准备,下意识“嗯~”了一声。 那声音真是荡人心魄,陆行舟手都滑了一下,触到了膝盖上方。 更是柔软如脂。 那“嗯”越发多了,还多出了喘息:“你……你……” 陆行舟很快收回手,若无其事道:“意外。” “你……”沈棠哪分得清这是意外还是故意,只得装着没那回事,咬着下唇道:“你轻点……” 陆行舟:“……” 门外,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地站在那,旁边一只小脑袋靠在门上听,听到这里眉飞色舞:“清漓姐姐,你不听吗?” 独孤清漓:“……我不需要贴在门上也听得见,你也一样。” 阿糯道:“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有师娘了?” 独孤清漓道:“常人都不喜欢自己有个后娘……你连我占了你一次推轮椅的位置都盯我盯个没完,对你师父找师娘的事倒不在乎?” 阿糯震惊:“你居然知道我不想你推轮椅!” 独孤清漓道:“这是什么很难判断的事吗?” “不难,只不过我以为你是傻……哦,不是,以为清漓姐姐清冷淡漠,不在意。” “剑客若是察觉不出恶意,早死了,就像你吞了的前半句一样。”但独孤清漓是真不在乎这所谓恶意,说到这里还是继续问此前的话题:“你真不在乎有后娘?” 阿糯出神地看着房门,听着里面变得压抑的喘息,低声道:“只要师父喜欢,什么都可以,包括让你推轮椅。” 独孤清漓忍无可忍:“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大度了,然而根本没有人想跟你抢推轮椅的位置!” 里面的声音忽然变大了,两人同时闭上了嘴,支着耳朵听,却再无声息。 阿糯震惊:“这么快?这才几下啊……” 独孤清漓懒得理她,几下关我什么事。 里面陆行舟满头是汗,注入了灵气探入小腿内部去顺筋的,可不轻松。还要忍受沈棠的声音,那就更不轻松了。 她的声音当然是因为断筋两端靠近,神经已经有所反馈,有知觉了,那麻痒确实很难忍。 “好了,不用忍了。”陆行舟挑了一抹黑色药膏,小心翼翼地敷在她的断筋处,又取出绷带缠好:“这里近期注意别沾水。” 沈棠只觉麻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凉,舒适无比,长长吁了口气。 却哪里还答得出话来,刚才的声音不用想也丢死人了。 这还有一只腿呢,还要来一次…… 可看陆行舟满头是汗的样子,沈棠神色复杂得很,又是羞恼又带着感激,想来想去还是说:“你累了,先歇会。” 陆行舟也不客气,当真坐着休息,顺手从怀中掏了个丝巾擦汗。 可刚擦一下就怔住了,沈棠那原本就已经很红的脸这回更是鲜红似血,都快滴出来一样。 那不是普通丝巾,是之前送他五蕴草的时候包着的手绢。 陆行舟顿在那里,声音都有些结巴:“这个,这个是洗好打算还给你的,可这几天事多,给忘了……” 沈棠憋了老半天,终于偏过脑袋:“不用还了。” 那就从来没打算要回来啊……何况男人还用来擦了汗,哪个正常人会重新收回来继续用。 可此情此景,这么一说,总觉得反倒更暧昧,不知道怎么的……感觉陆行舟同样是收也不是,还也不是。 陆行舟都索性懒得多想了,继续就拿这手绢擦了汗,又塞回怀里,硬邦邦道:“另一条腿。” 此前治疗的是靠外的腿,如今要治另一条,陆行舟坐在轮椅上就显得远了,不太方便。沈棠把两腿都挪近了几分,靠外那条都挨在陆行舟腿上了。 两人装着不知道,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继续治另一条,过不多时,屋内再度响起了嗯嗯声。 “嗖!”盛元瑶出现在屋外,见到独孤清漓和阿糯站岗的模样,还没发问呢,就被里面的声音惊了一下。 独孤清漓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盛元瑶同样不说话,支着耳朵的人变成了三个。 自己来干嘛的来着……算了,什么事情也比不上这现场瓜重要! 里面终于治疗完成,两人都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陆行舟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后不需要像今天这样顺筋,我每天来给你换药就行。” 沈棠一直侧着脑袋看墙壁,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都这样了,以后还需不需要像今天一样还有什么区别…… 陆行舟又取出一个瓷瓶,放在床头:“这是内服药,里面本该有十粒的样子,每日一粒,连服十天。如今应该已经被霍老管家吃掉了一粒,还有九粒……问题不大,我再炼个其他的弥补一下,到了这份上已经不难。” 事实上沈棠的修行远非霍老管家可比,要是真到了治疗尾声的程度,她恐怕都可以自我恢复了,还真不差那一粒。 沈棠终于鸵鸟不下去,坐了起来,惊喜交集:“你之前说的我以为需要很久,难道十天就可以治好了?” “十天可以续好筋,但彻底恢复是个长期的过程,你以后还需要进行恢复性训练。常人是要很久,以你的底子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沈棠深深吸了口气,按捺着激动对陆行舟施了一礼:“多谢先生。” 陆行舟道:“你之前说我生分,如今怎么更生分起来了?” 沈棠顿了几秒,终于美目流转:“嗯,行舟。” 那不经意的风情,便是惊人的媚意。陆行舟心中闪过一个词“媚骨天生”,实在有些吃不住,偏头道:“我回去休息了……喊清漓进来扶你起来?” “不用劳烦。”沈棠纤手轻按床榻,人便如仙子飞天,凌空一个盘旋,准确地坐在了一边自己的轮椅上,冲着陆行舟一笑:“走。” 两人并行出门,沈棠到了门边伸手一拉,一个小女孩咕噜噜滚了进来,外带一个盛元瑶踉跄栽进,差点撞进陆行舟怀里。 (本章完) 第36章 如何结案 第36章 如何结案 好在盛元瑶终究修行不错,双手飞速一撑陆行舟的肩膀,轻触即分,近在咫尺地刹住了身形,连陆行舟的轮椅都没被推倒退。 陆行舟拎起趴在地上如同咸鱼的阿糯:“盛统领功夫不错,阿糯学学。” 话说你一身公服,怎么也香香的…… 盛元瑶尴尬地后退:“你们……完事了啊?” 这是什么话……沈棠一肚子没好气:“盛统领此来,有何贵干?” 陆行舟摆手笑笑:“盛统领当然是来问,霍家护卫与柳擎苍之死怎么处理。” “不错。”盛元瑶总算进入了正事节奏,肃容问道:“昨天本来就想问,你把霍瑜那些人怎么了……后来觉得大庭广众不好问,不如我自己先去看一眼。” “然后呢?” “霍宅遍地尸首,霍瑜带来的人死了个干净,其中还有柳擎苍。但很奇怪,没找到两个五品护卫的尸首。” 事实上,不仅是霍雷霍霆,连影子的尸首都被陆行舟处理掉了,只是盛元瑶不知道影子的存在,怎么数也只是少了两个护卫。 陆行舟笑道:“盛统领想怎么结这案?” “原本霍瑜来这里大张旗鼓的找你,现在人死光了……哪怕众目睽睽之下他是被妖魔所杀,那些护卫之死还是很难洗清你的嫌疑。我想先问问,你自己有什么说法?” 陆行舟有些惊讶:“难道你还能按我的说法?” 盛元瑶面无表情:“也是一种参照。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会如实上报你的嫌疑,毕竟知道的人太多,我也藏不住。” “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个护卫见霍瑜死了,害怕被处罚,自己杀人跑了?”陆行舟眨眨眼:“说不定还带走了什么宝贝。” 盛元瑶没好气地瞪着陆行舟,她自然知道那是陆行舟杀的,才不会信这鬼话。 但又很快若有所思。 这里的问题不是她信不信,而是别人信不信、以及怎么上报最有利。盛元瑶再年轻,那也是家学渊源,深知官场的道理。 现在大众的认知是,霍瑜表面在查霍殇并且认准了陆行舟,但实际上在暗查妖魔事宜,这是他本人大庭广众之下说的,甚至妖魔还回应了“就你在查我是吧”。 不得不说这坑还是她盛元瑶给挖的,密室外面告诉妖魔是个叫霍瑜的在查它…… 然后霍瑜奋勇抗击妖魔不幸牺牲,这也是万众之中被看着的。 虽然可能有些强者会看出情况不太对,但没人能有实证。霍公子抗击妖魔英勇牺牲,这对霍家也是好听的,要是你非说他被人绑了糊里糊涂被杀,又拿不出实证,你猜霍太师更喜欢听哪个?因此一般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去自找晦气。 要以此上报的话,这里有个关键问题:霍瑜抗击妖魔的时候,护卫在哪? 如果护卫早被别人杀了,霍瑜哪有心思独自去抗击妖魔呢?怎么想都不合理。 另外如果护卫是被杀,那地方的责任呢,她盛元瑶的责任呢?霍公子的护卫被人杀光了,你们夏州在干什么! 最合理的解释还真是护卫起了异心,故意坑霍瑜去送死,然后杀了其他护卫夺宝走人。 这种上报方式是最简单、最没责任的,所有责任都在临阵脱逃的护卫和豢养妖魔的徐秉坤身上。然而这么一捋,就真和陆行舟没有半点关系了,之前霍瑜追查陆行舟完全可以是掩徐秉坤耳目的举措。 事实上霍家由于知道还有个影子身上带着丹药不见了,这个说法更能让霍家相信,是霍雷兄弟劫走了影子。 盛元瑶心知肚明是陆行舟干的,让她这么上报总会有点不是滋味,那是摆明了全盘造假。但她很清楚全体镇魔司下属和夏州城全体官员都会很乐意这么写,省了多少事情。 “你这些都是事先计划好的?”盛元瑶终究叹了口气,很不是滋味地问。 “单论护卫尸体消失这事,确实是计划好甩锅给他们的。”陆行舟坦然道:“我说过,会把所有瓜都给你包熟。” “那么你早早提示我妖魔案,也是在利用我?” “这倒真不是,毕竟我不知道你们会在那时候去诛妖,没预计过能打这种配合,我真不是神仙。当时提示你城主养妖,是真给你找功劳的。后来见妖气冲天,我自然调整了方案。” 盛元瑶黑成炭的脸色总算好看了几分,旋即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这夏州之行,让我区区这么点时间就变成了和别人一样的官油子……我做镇魔司,真不是为了做成这样的。” 陆行舟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低声道:“我说过……这世间就是个丹炉。我们居于其中,早晚都会被炼成一般圆滑的模样。” 盛元瑶有些嘲讽地道:“如果不想变成一般模样呢?让这炉火变成自己的火焰?” “是,如果你有足够的力量,那么你可以不搭理夏州官员怎么想,不在乎霍家什么反应,直接把我抓起来扭送……但现在不行。” 盛元瑶倒被逗笑了,似是无意地瞥了旁边听瓜的沈棠一眼:“我真要抓你,怕还要顶住这里某些人的反应。” 沈棠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盛元瑶伸了个懒腰,有些意兴萧索地往外走:“就这样吧。这事过去,我会让父亲把我调回京师……没意思。” 沈棠暗道你可能回不去,却终究没说,目送盛元瑶远去,才低声道:“元瑶挺不错的……现在有这样赤子之心的衙内千金,真不多了。” 陆行舟也笑笑,拱了拱手:“那么宗主大人,我回去休息了。” 沈棠柔声道:“去吧,辛苦了,我一会让人给你送些补药。” 陆行舟冲着独孤清漓挥挥手:“再见,小白毛。”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 阿糯很快推着陆行舟走了,独孤清漓板着脸问:“你们还挺快?” 沈棠脸红红的:“比预计的久……他中途休息了一会。” 独孤清漓:“这是我能听的吗?” 沈棠:“你在说什么?” “你们做的什么,我就说的什么。” “我们在治腿!”沈棠懒得和她瞎扯,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腿:“他说只要十天,后续就是恢复性训练。我真的可以站起来了……” 独孤清漓有些犹豫:“你好了的话,实际比我更强,足以自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这一刹那沈棠心中居然有种绝不该有的恶意,觉得让独孤清漓走人也没什么不好,免得陆行舟眼睛总是钉在她身上,临走道别都冲着小白毛而不是她…… 可心知这个想法绝不应该,便道:“国师吩咐你的是保护我的安全呢,还是保护到腿好为止?” 独孤清漓无奈道:“是保护你的安全,可我觉得你后续也没什么危险。” “那就错了……从盛元瑶对我们的态度可知,至少盛青峰是知道我身份的。盛青峰既然知道,别人早晚也会知道,我的身份瞒不了太久。到时候就算让我安稳立足,总归还是免不了各种暗箭要冲着我来。此外,夏州为什么会出现妖魔,它从哪来的,这也是一个潜藏的危险,不可不防……” 独孤清漓道:“真到那时候,我的力量也护不住你。但属于你自己的力量倒是可以用上了……” 沈棠问:“你四品快了么?” “和这个妖魔一战,倒是颇有所悟,感觉四品关卡有些松动,应当突破在即。可师父说我须历红尘,方可进窥上三品,我至今没察觉有什么用处。” 沈棠有些喟叹:“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今年还未满十八,真是天才。” 独孤清漓不语,她不觉得自己这有什么了不起,因为沈棠已经四品,那才是惊才绝艳。虽说沈棠年纪比自己大,可自己所谓的关卡松动那也没突破啊,天知道突破要几年。 “至于你说历红尘没什么用……因为历得少了呀。”沈棠笑笑:“至少你体会不了盛元瑶刚才的灰心。” 独孤清漓想了想,倒也认同:“我确实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明明她自己也不想揭发陆行舟。” “那是两回事……”沈棠看了她一阵,忽地笑了:“诶,等我能站起来了,你去保护陆行舟怎么样?” 独孤清漓怔了怔,脱口而出:“我才不和那小孩争推轮椅的位置!” “如果那是你的上三品之路呢?” 独孤清漓沉默下去,没有回答。 沈棠抿了抿嘴,心情忽然不那么好,自己划着轮椅转身:“我去看看库房有什么东西,给陆行舟送一些……你且修行。” 刚刚转身,两人心中同时一动:“谁!” “嗖”地一声,独孤清漓仿佛瞬移,挡在了一个黑衣蒙面人面前。 阎罗殿刺客暗暗叫苦,他潜踪匿迹的本事还是第一次没能瞒过同级,这白毛到底哪冒出来的,所谓剑心通明真的这么离谱? “误、误会……”刺客举手示意自己没恶意。 独孤清漓长剑轻指:“你是何人?来意?” 刺客本想解释,心中忽动。 有什么好解释的,阎君要我送果子给判官,又不让我说是哪来的,判官那么聪明,我要找什么理由才骗得过去?这任务就没法做。 倒还不如让这两个女人转交,不就撇得干干净净了,绝对不会泄露阎君存在…… 想到这里,直接取出个烟雾弹往地下一炸,转身闪现,鸿飞冥冥。 独孤清漓正要去追,忽地察觉到一股气息有异,低头看去,烟雾之中躺着一枚果子,光华隐隐。 (本章完) 第37章 果实 第37章 果实 “这是什么?”沈棠凑了过来,很是吃惊:“没见过这东西,如此浓郁的生命能量……” 独孤清漓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若有所思:“若我所料不差,这有可能是某种妖丹,被人为改造的。形态与气息虽然改变,但那种属于生命精粹的意味还在,改不了。” 沈棠有些惊喜:“此物是不是适合炼陆行舟治腿的丹?” 独孤清漓搞不明白这种遇到什么事都能想到别人有没有用的脑回路是怎么来的,只是道:“我不是丹师,你可以去问他自己。未必属性相合之物就适合炼丹,这是两回事,别忘了寒莹草。” 沈棠哽了一下,想了想:“刚才那人是不是来自阎罗殿?” “没有直接交手,不好武断判定,只能说有些像。” 两人一头雾水,都有些懵。 陆行舟是阎罗殿判官应该错不了,但阎罗殿里未必都是他的旧部,也有敌对者。这人到底是什么属性谁也没法猜,何况还不一定是阎罗殿的。 那这是有意遗落送给陆行舟的,还是仓惶逃跑之时不慎遗失的,也没法判定了,毕竟连是不是适合炼丹都不知道。 沈棠取过果子:“我去问问他。” 独孤清漓总有一种沈棠是找借口去和他说话的感觉……明明果子在我手里,需要你划着轮椅去?不累嘛? 算了,你爱去就去,我练功去。 此时的陆行舟没有休息,摊着一张稿纸写写划划,在琢磨怎么给沈棠配齐最后的药。 由于霍老管家已经用了一天的药量,他得给沈棠补完,虽然沈棠已经没那么需求,有始有终总是好的。 从霍老管家这些药中,他也得到了一些启发。能炼好的话,对自己当然也是有效的,很是重要。 “怎么琢磨也还是缺了一味辅助血肉复苏的药,这种东西夏州实在不好找。不过档次要求不那么高的话,不像以前那么限定几种,范围大不少,让人去郡上找找应该能找到……” 阿糯道:“其他药呢?” “其他药直接从沈棠库房拿,没有就让她们去买。” “现在就直接用她库房了?这可不仅仅帮她自己治哦。” “怎么的,治腿没收她钱,收点药材不行啊?” “可你收了腿的。” 门外传来沈棠的干咳声,阿糯忙迎了出去,狗腿般推着她的轮椅赔笑:“宗主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说他收了腿的时候。”沈棠有些好笑:“你这狗腿样儿怎么回事?” 阿糯赔笑:“现在师父是客卿,宗主就是我们的金主嘛……” 沈棠似笑非笑地看向陆行舟:“你就是这样对徒弟定位我们的关系?” 陆行舟哭笑不得:“我可什么都没跟她说。” 阿糯眼珠子滴溜溜的,哪里是金主的原因哦,是因为这个很可能要做后娘了,得巴结。 听说有了后娘就会有了后爹…… 当初还是阿糯看你坐在崖边可怜兮兮,才让师父去拉你的…… 沈棠也不多扯,直接摸出那个果子:“这个,对你炼丹有用么?” 陆行舟诧异地接过查验了一下,十分震惊:“这……这果子不仅有益于血肉复苏,这还蕴含着很精纯的能量,用来炼制增长修行的丹药也是极好的材料。此物若是评级,我看得有四品,这是什么果子……” 沈棠犹豫了一下,没说独孤清漓关于此物可能是妖丹的判定,毕竟有很多人对妖的东西有洁癖不肯用的,而且清漓也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便只是问道:“确定对炼丹有效?” “对。”陆行舟极为惊喜:“不仅补上你缺的那点儿是没问题了,就连我自己的伤也大有机会,这可不仅仅治个断筋!” 沈棠吁了口气:“有用就好,我还怕白高兴一场。” “可我真不认得这东西。”陆行舟翻来覆去地看果子,颇有些喟叹:“我曾在阎罗殿见了很多奇物图谱,以为见识足够丰富了,看来真是学无止境,世上奇物多了去了,真不是我那几年能够尽窥。话说你这从哪弄到的?” 沈棠实话实说:“刚才有个疑似刺客的,被我和清漓拦下了,逃跑时遗失的。我和清漓都不好判定是故意留下还是真遗失。” 陆行舟想了一下也没想透彻,其实也懒得多想,此物的惊喜太强烈了:“不管哪种,那也是你们所获之物。金主这个定位好像也没错,你看我们这不就是被包养着么……” 沈棠啐了一口:“原来你真不是什么好人。” 谁家好人会说这种调戏的话,还故意多摸我。 陆行舟心情极好,笑吟吟道:“谁告诉过你做阎罗殿判官的人是好人了……你现在要逐我出门还有机会,迟恐不及。” 沈棠白了他一眼:“配药吧你。还需求什么其他辅药赶紧说,我让人去寻。” 陆行舟沉吟片刻,写了张单子:“这是你的,先配好再说。我的有些复杂,立足于这种新药材我得考虑一下怎么搭配,恐怕不止需要配一种丹。” 沈棠接过单子,看着陆行舟眼中那从所未见的明亮和期冀,心中也难免有些小小的悸动。 十年期待,真是种执念。他能把救命药给阿糯,把续筋药给她沈棠,实则心中压着的失望与难过真的难以言表,但面上压着看不出来,直到此刻才一时尽显。 两人对视间,都想起了初识那一刹的共情,那一刻心中转过的“ta和我好像”。 直至如今,双双有了好转之望。 阿糯托腮坐在一边看着,也仿佛看了一场互相救赎的过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不管再难,有望就好。”沈棠感觉自己有很多话,却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终化为一句:“我等着你,一起并肩站起来。” “嗯。”陆行舟眼神亮闪闪的:“我会的。” 其实沈棠本来还想问一问对她商行的下一步发展计划,但想想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让陆行舟分心,也就没再多言:“那你琢磨着,我先让人找齐药材。” 片刻之后药材找齐,沈棠一时没走,坐在一边看陆行舟拣药。 丹药配比,和普通抓药的要求不同。一般大夫抓药对于某药几钱差不多就得了,并不需要精细到毫厘不失,而丹药不行,但凡差之毫厘,就可能导致炼不成丹甚至炸炉。如何精细地捡药不出差错,是每一个学徒的必修课。 沈棠饶有兴致地看着,本以为到了陆行舟这个级别的丹师对于这种极基础的事宜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可他还是非常用心专注,居然还取了一个法器级的秤,很仔细。 当初聘请白驰的时候大家也见过他炼丹,白驰对此显然比陆行舟随意了很多,经常用手称量。 或许这就是陆行舟的炼丹水准能超过名门出身的白驰的一项重要因素吧。 她没再多打扰,很快离开,喊来长老唐云忠:“忠叔,丹霞帮现状如何?” 唐云忠道:“柳擎苍死于霍宅,丹霞帮靠柳烟儿肯定无法支撑。现在听丹霞帮的帮众在议论,说白驰建议柳烟儿把帮派卖了,带着她回归焚香楼。” “那就希望白驰真心待柳烟儿了,否则这姑娘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沈棠叹了口气:“这姑娘虽然骄纵了一些,其实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唐云忠有些古怪地看着沈棠,犹豫道:“宗主……” “怎么?” “你近些时日,心软了很多。” “啊?是吗?我杀人没手软呀。” 唐云忠压低声音:“真让陆行舟行宗主令?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如果说考核,这些时日还不够么……他的品行这些时日已经得到了证明。” 唐云忠欲言又止。 他想说的不是这些方面的品行……老实说他观察着也觉得陆行舟不错,有恩必偿,还加倍偿之的那种,没问题。但问题在于,宗主和他是不是走太近了,你毕竟是个黄闺女…… 可这个实在不好多说,只好道:“如果柳烟儿真的出售丹霞帮产业,我们是否买下?” 沈棠有些犹豫。 撇开被陆行舟坑坏了的炼丹产业来说,丹霞帮原先是种植药材贩卖的药贩子,整个丹霞山都是药山,算是优质产业,包括帮众打手也不算弱。如果是以前,沈棠肯定二话不说地买了,但现在的发展规划是否还适合走这个路子,需要咨询一下陆行舟。 心有所思,也就直接说了出来:“如今发展规划的事宜,我已交付陆行舟做参谋,这事我去问问他。” 唐云忠终于忍不住顿足:“你刚刚才从他屋里离开,这又进去,干脆直接住里面算了!” 推荐老王的新书《重启人生》,不好看去骂他,好看把月票给我~ (本章完) 第38章 在外而安 第38章 在外而安 沈棠自己都没意识到今天往陆行舟那儿跑的频率,高到独孤清漓都懒得搭理她了,也高到唐云忠等忠心长老看着一肚子无语。 面对霍瑜、城主、柳擎苍之死,夏州风云剧变,别家势力谁不是加急开会议事,研究接下来的举措?可这边倒好,连一次宗门议事都没召开过。 好像这些事与她们无关似的……天知道这些事她们就是主角呐! 早上说在治腿也就算了,这一下午还呆陆行舟那儿,晚上还想去! 沈棠想到这里也有些尴尬,逃命般划着轮椅溜了:“那明天,明天再问。” 回到自己的闺房,沈棠“砰”地把自己砸在床上,双手摸着滚烫的脸颊,低声自语:“沈棠啊沈棠,你在干什么啊……” 一条肚兜被她砸在床上的时候震得飘飞,又慢慢悠悠地落了回来,罩在她的脑袋上。 “……”沈棠一把扯下肚兜,切齿道:“是不是逼我找丫鬟收拾,我不想找的。” 她秘密太多,丫鬟这种贴身的很难现招,不敢信任。 她腿脚不便,有时候独孤清漓都很无奈地充当了半个丫鬟,挺对不住清漓的。 不过还好,腿就快好了……明早陆行舟会早早来治腿吧? ……怎么又想到他了。 沈棠恼怒地把肚兜丢到了老远。 独孤清漓正推门进来,一看有什么扑面而来,“唰”地拔剑,肚兜变成了碎末,飘飘荡荡。 “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扔了?”独孤清漓很是不解:“我看陆行舟很喜欢,昨天眼睛盯在那儿起码好几息。” 沈棠瞥了她一眼:“他眼睛盯你身上的时间,可比那多多了……要不改天你穿着那个,看他会不会喜上加喜?” 独孤清漓惊了:“那竟然不是大手绢?是穿的?这东西怎么能穿,只遮得住一小半身子啊!” 沈棠眨眨眼:“你要试试吗?其实很舒服的,肯定比你的裹胸布舒服。” 独孤清漓深度思考:“穿这种东西肯定不方便使剑,这就是你修炼皇极惊世经的原因?” 陆行舟就喜欢这样的?沈棠脸垮了:“出去,我要洗澡。” 独孤清漓很认真:“不好意思,陆行舟说你不能沾水,我此来就是特意提醒你这个的。” 沈棠一头闷在枕头里,再发不出声音。 ………… 次日一早,陆行舟踏入沈棠的院子,却不见两个女人在吃早饭。 他困惑地敲了敲沈棠的房门,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没关,进吧。” 陆行舟推门而入,就看见沈棠生无可恋般靠在床上。 没洗澡,也没丫鬟帮忙擦身,臭了怎么办…… “这是怎么了?”陆行舟左右看了一圈:“清漓呢?” 沈棠脱口而出:“你难道是来给她治腿的?” “呃……”之前也没见你有啥意见啊…… 陆行舟倒也知道别和女人讲道理,还是微微笑着到了床边,把一颗丹药放在床头:“好了,昨天的丹炼成了,补齐了你最后所需。” 沈棠那些不知道哪来的小怨气瞬间消失殆尽,终于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低声道:“谢谢。你……你自己的呢?” “已有头绪。我今天得闲再慢慢研究,现在先给你换药。”陆行舟划到她腿边,很娴熟地撩起了裙子。 目光不经意掠过她的袜子,发现居然换过一双,不由莞尔。 沈棠发现他的目光,脸也有点红。脚当然是要洗的呀,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怕你熏着吧…… 以为今天换个药就好,结果陆行舟还是在她腿上捏了两把:“有感觉么?” 沈棠其实觉得他还是有点故意,却没证据,只能闷闷回答:“有。” 不但有,而且反应比之前更剧烈了,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和粗糙的触感,如同触电一般,浑身发麻。 “恢复挺好。”陆行舟倒也没再多摸,慢条斯理地拆着绷带,小心地刮掉残余药膏,给她换上新的敷上。 沈棠定定地看着他柔和专注的神情,看了好久,才忽然问:“据说柳烟儿可能会出售丹霞帮,买么?” “出售……她去哪?” “据说白驰会带她去焚香楼。” 陆行舟手头顿了顿,想了一阵子:“如果打算去焚香楼,那她不该卖的。手头捏着药山,将来在焚香楼还说得上话,一旦卖掉,她在焚香楼的地位比丫鬟还糟。” 沈棠猛省:“不错,这就是白驰怂恿她卖产业的原因,实际上真正想买的是焚香楼。这应当是白驰回宗的条件,否则已经离开师门的没道理回去。” 陆行舟点了点头:“但如果柳烟儿一直捏着产业,她身边却又没有得力的人,早晚也是被杀了夺产。如果我是她,第一选择就是低价卖给别人,带着钱换个地方,过个平凡富婆小日子。就不知道她够不够灵醒了……” 沈棠笑笑:“她当然没这智慧,但我们可以去陈说利弊,这低价买山的人为何不能是我们?柳烟儿再蠢,也不至于真把未来寄托给一个柳男,无非是现在不知所措,有人指点的话应该是能说明白的。” 陆行舟换好了药,扎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买了山,或许意味着和焚香楼有了冲突。” 沈棠道:“只需要你说一句买不买。” “买。”陆行舟随意道:“但不是为了做药山,想自己种药的话开辟一部分做药园就可以了,大部分地方可以作为剑宗之地,剑出丹霞,岂不比现在这个小武馆格局舒服?另外丹霞山多半有点秘密,真买下来了,我们慢慢探索……” “是哦,你才是原主来着。”沈棠笑了起来:“你哄我租屋的时候,就说过那是扩张方向。” “当时说那话还包括了霍宅的,霍宅还有后山,和丹霞山连成一体,那真就有点连绵群山剑出各峰的味道了,山下的田园都可以是宗门产业,气象尽出。”陆行舟沉吟道:“现在不知道霍家人怎么想,那老宅已经成大凶之宅了,不知他们有没有处理掉的可能性,有的话还真可以收下来。” 沈棠道:“你是不是把天行剑宗残部想得太旺盛了,我们就这点人……” “首先你要中兴肯定还要大量招人,其次你手里也肯定不止这点人。”陆行舟叹了口气:“时至今日,你该把你的秘密和我说明白,不然很难做什么筹谋,不过空谈。” 沈棠沉默片刻,低声道:“你猜到了几分?” 陆行舟道:“我本来猜疑你是失踪的公主,但觉得很多关窍没能想明白。如果你是公主,霍瑜和盛元瑶不应该不认识你,并且你沈棠这个身份是天行剑宗的人都认的……除非你戴了人皮面具,但我感觉没有。” 沈棠难得地露出促狭的笑意:“我本来就自幼在天行剑宗修行,沈是母姓,师父是我亲舅舅。要不是有这种皇室姻亲关系,天行剑宗怎么做的皇商?不过天行剑宗的人并不知道我是公主,觉得就是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子罢了。” 陆行舟:“……” “我母亲不过普通妃嫔,我自幼过得也是谨小慎微,你真是霍殇的话,那我们又多了一条相似的地方。”沈棠笑笑:“不过我是长女,出生之时父皇倒是挺喜欢的,授我皇家武学并不藏私。但我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天行剑宗,很少回京,盛元瑶不认识我并不稀奇……我倒是见过她的,那时候她十四五岁,钻别人侯府宴厅后面就为了偷听个红杏出墙的秘事,哈……” 陆行舟也忍不住笑:“那霍家呢?” “霍家的恩宠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高……霍太师并不知道沈棠是谁,倒是我曾以公主顾以棠的身份见过他们。霍瑜是见过我的,可惜这次霍瑜被你折腾得根本没见到我不是吗?” 陆行舟想想这次霍瑜还真的没见到沈棠,不由失笑:“你长期化名在外,是养晦?” “嗯。很小的时候,国师就给了我批语:在外而安。父皇还是很尊重国师的意见,所以送我到天行剑宗,任我使用化名,也算得上一种保护……但我还是希望你称呼我沈棠。” “当然……我也叫不惯别的名字。”陆行舟问:“那你母亲……” “前年已经逝世,说是病逝。”沈棠冷笑:“我也不知里面有没有鬼。” 以当时大家对于霍殇夭折的判定类比,妃嫔就更不该盛年而逝了,有鬼的几率很大。只是很可惜,沈棠没有办法调查这样的事情。 陆行舟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所以你的腿……” “一个很俗套的政治斗争。”沈棠淡淡道:“父皇前些年与妖皇一战,两败俱伤,身体越发不行了,这几年太子之争也是挺激烈的。你知道的,本朝女子可以为帝,我身为长女,自然也就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 陆行舟忍不住道:“你既不是皇后所生嫡女,又是从小长期在外的,大堆官员都不认识你,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政治资本,能有什么威胁?” “有啊。”沈棠嫣然一笑:“因为皇子们太废物了啊……你知道我的修行么?” 陆行舟沉默片刻:“四品。” “但他们最高的只有五品。”沈棠淡淡道:“修行之世,实力就是最大的政治资本,虽然父皇从来没有传位给我的意思,但有人怕了。有人怕了,就会想削弱我的势,最好杀了我……于是在一次我和师父送货入京的时候,遭遇了伏杀,远在雍州的山门也同时遭遇袭击。我至今都不知道是哪个弟弟干的,抑或是……父皇亲自干的。” 可能得说下,不少老友说什么女频其实是在玩梗开玩笑,感觉有些兄弟被带偏了节奏。 我虽然看女频,也会吐槽甚至还发过讽刺短文,但我正常写书和那玩意儿完全没关系。比如开篇丹霞帮剧情那是经典的裁员裁到大动脉,男频全职高手玩这套的时候女频这种写法还不知道在哪里,要是说有点短剧味倒说得过去,这种东西挺适合改编是真的。 再比如男主离开元慕鱼那个,这是最典型的病娇+傲娇的男频拉扯和姬叉祖传虐初恋,和女频有啥关系,男频有病娇柴刀番的时候世上甚至还不存在女频。真别歪了节奏看啥都像女频,我天天讽刺吐槽那些东西怎么可能自己用…… 刚开始看大家玩笑我还笑呵呵的,可后来感觉味儿不对了,连妖女调戏小弟弟都有人猜疑女频了,感觉挺莫名的。这风可得刹一刹,不然我怕写个嫡女都有人要说是女频了……没错我就是写到这词的时候心里一咯噔…… (本章完) 第39章 见龙在田 第39章 见龙在田 陆行舟沉思下去,没说话。 天子脚下,皇帝自己干的几率还挺大。 如果是兄弟干的,那多半不会只往你腿上招呼……皇帝则很有这种可能。 怪不得沈棠见自己对阿糯的感情,那种触动确实很难言说……不仅是前一夜的事情,应该是很早就心中感触了。 人的好恶,总是有其来由。 沈棠续道:“总之无论是谁干的,这种骨肉相残的举动引起了国师的极度不满,所以派清漓来护送我离开,并贴身保护。” “所以清漓是国师弟子,圣地嫡传?” “是。”沈棠道:“清漓和我有些类似,她从小在冻月寒川苦修,很少与外人接触。不过她是因为所修功法的缘故……原本她应该修到四品才出山行走,寻求上三品之路,恰逢我的事情,国师就让她提前出来了。”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们俩的背景,可以把整个夏州掀一百个来回,捏成个丸子。夏州是个县城,怎么容你们这样的大佛,还两尊。” 沈棠失笑:“其实夏州有点特殊的。很少会有县城被称为‘州’,那是因为早年州治郡治都在这。后来这里灵气变薄了,州治迁移,这里也就成了个大县规格。” “这我小时候倒是听过。难道背后还有故事?” “有没有故事,或许是我们可以探索的课题。”沈棠道:“国师指引风起夏州,我想总有其因……此前的事情对常人而言已经算是风起云涌了,可对于我们而言,似乎也不太够格。” 陆行舟点了点头:“继续说你的事吧。国师帮你,然后呢?” “我的事,如果是父皇亲自干的,事情还简单点,他废了我已经足够了,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徒坏名声,也惹圣地不满。为此还会约束我那些弟弟不许胡来。” “圣地对皇权的限制这么大么?” “互相依存吧,圣地并不能完全凌驾皇室……但皇室绝不会愿意和圣地闹翻。被圣地认为倒行逆施,不是什么好事。” 陆行舟接口道:“那么如果是你那些弟弟干的,在圣地的压力之下,他多半还得做个交待,最少要推出一批替罪羊。等这案子结束,你其实也可以公然以天行剑宗示人了,在你安心做个瘸子的前提下,没了威胁,他们不会再来公然动你,最多可能有暗算、或者以帮派斗争名目做些打压。” “不错,所以就算我治好了,我也会继续装个瘸子,做给他看。” 陆行舟心中微动,倒也觉得如果自己治好了也不是不能继续装瘸子…… 沈棠忽然话锋一转:“行舟,你知不知道,初见时,你有一句无意的话,给我触动很深。” 陆行舟怔了怔:“哪句?” “你说,让人觉得失去我而后悔,是我们女人喜欢用的……”沈棠低声说着,仿佛自语:“我原先确实只是想离得远远的,看他们兄弟相残、父子相忌,早晚后悔。天知道当时突兀听见这样一句,我心里想了多少。母亲、舅舅、剑宗无数无辜弟子的血,实际都是因我而流,我真就这么退避看着,对得起谁……” 她顿了顿,看向陆行舟的眼睛,目光熠熠:“总之我现在只想让他们像柳擎苍一样……因为失败而痛悔。” 陆行舟“哈”地笑了:“没想到我和丹霞帮的故事,在你旁观之下还有点别样的意味……” “所以你我是真的很有缘呀。”沈棠眼波流转:“涉足这样的事,你退避么?” “你的事麻烦,我早有预料。”陆行舟笑道:“既然我敢接你的玉符,就不会轻易放弃,宗主大人。” 沈棠咬着下唇:“那么……你什么时候,可以把手从我腿上拿开?” 陆行舟触电一样挪开了手。 这是听故事思考出神,不是故意的,真的! 沈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阵,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那么你现在给我怎样的发展建议?” 陆行舟摸着下巴想了想:“先等一个变动,再做决定。” “京师结案么?” “不,看看新任城主是谁。这段时间,先安心治腿,这比什么都重要。” ………… 此刻的京师,正在为两件事沸腾。 一是前些日子的天行剑宗灭门案。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天行剑宗是皇商,也不知道“公主失踪”这种事情,此前陆行舟知道这事还让沈棠颇为吃惊,后来自然猜得到陆行舟背地里一直在用阎罗殿的情报网。 不过天行剑宗是正道、宗主沈超群是三品剑修,在三品之中还算比较强的一档,名列大乾《群雄榜》第一百零三位,颇有盛名。天行剑宗的整体实力也算得中上游水准,一朝灭门确实震惊天下。 尤其沈超群还是在天子脚下、京师城外被杀的,更是重案。 皇帝勃然大怒,下旨彻查。 京师上下经过一个月的兵荒马乱,近日终于有了定论。 三皇子、齐王顾以恒见财起意,杀人截货,罪证确凿。着贬为庶人,圈禁在府不得外出。参与此案的齐王下属势力被杀得人头滚滚,京师震怖。 这是皇帝给圣地的交待…… 至于到底真是齐王干的呢,还是齐王在其他斗争中出了事,被用来以这种方式背锅呢,谁也不知道。 同时皇帝还下了旨意,扶持天行剑宗残部,不可因其败落而欺辱。 “国师如今安否?”顾战庭缓步踱上观星台,看着高台正中烟雾缭绕下的身影。 他的目力自可穿透重重雾霭,看见那身影的曼妙无方,盘膝而坐,平淡从容。 天瑶圣地之主、兼任大乾国师,大乾《群雄榜》天下第一,听澜真人。 可惜戴着面纱,看不透面貌。 但不需要看,在她年轻的时候,顾战庭见过,他还知道当年她也不是“真人”,还用着本名夜听澜……那或许是顾战庭此生所见最美的女人。 可惜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嫁入内宫,他无法肖想…… 隐世怪物无法统计,皇家自己都有一堆老怪,圣地更多,群雄榜无法罗列出来。他们俩就是大乾在面上活动的仅有的两个超品,看似同级相配。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夜听澜,在与妖皇之战中受伤至今未愈后,就更比不过了。 终究群雄榜上,堂堂皇帝屈居第二。 夜听澜不会看上实力低下的男人,或者索性说,她的眼中就不可能有男女情爱……她的眼中只有仙途,甚至对阎君的兴趣都比对其他的大些。 天下第三……阎罗殿阎君,超品之下第一,一品同阶无敌。 不过圣地之所以是圣地,并未避世,好歹她们还讲个公道,也掣肘着大乾这艘船不会轻易偏离航向。 “那是你自己的女儿,你问本座安否?”夜听澜缓缓睁开眼睛,美丽的眼眸无悲无喜:“不妨问问你自己,此心安否?” 声音平淡而磁性,一如当年的好听。 仿佛岁月从来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顾战庭沉默片刻:“以棠武学天资既高,又有自己的势,可惜是女子。为江山后计,不得不为之。” “你还不如你祖宗开明。” “事实上,曾经的几任女帝……做得都很是胡扯。史官秉笔春秋,给她们留几分颜面罢了。” “她们做得确实不行。”夜听澜声音微讽:“但你七尺男儿,就做得很不错?” 顾战庭正容道:“朕外抗妖魔、内抚民生,无一日懈怠,对得起列祖列宗。” 夜听澜淡淡道:“天行剑宗何辜,被天子无故屠戮,天下宗派人心惶然,是所谓的不错么?其中知道内情的,还知道父亲弑女、嫁祸亲子,确实不错。” 顾战庭沉默。 夜听澜又道:“昨日听人传信,夏州城主暗养妖魔,投喂血食……若是没有及时查出,真到了夏州涂炭之日,是陛下所谓不错么?” 顾战庭这个有话说:“那不过一介地方官吏违法犯禁,古来有之,如何怪得到朕身上?” “这些年来类似案例比往年倍增。涉及官员,陛下身为天子不负责,难道让百姓负责?别的不提,单是徐秉坤一个只知道修行突破的剑客为什么有资格任城主,总不是本座任命的。” 顾战庭再度沉默。 徐秉坤是霍太师推荐的人,而霍家是他所信用。 结果夜听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霍家鱼肉乡里,怨声载道,天子用为臂膀。非天子之失,难道是本座的?” 顾战庭堂堂皇帝也不是来挨训的,终于脸上开始挂不住,冷冷道:“国师是不是过界了?” 夜听澜轻笑一声:“夏州算是好的……江山各处,宗派、官僚、家族……以强凌弱,率兽食人,甚于妖魔。若真到了倾颓之日,希望陛下说得出那句对得起列祖列宗。” 顾战庭冷哼一声,拂袖离开,谈话不欢而散。 夜听澜冷冷地看着顾战庭离去,纤指忽地轻掐法诀,做了个简单测算。 “乾,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夜听澜微微一愣:“怎么会是这种卦,主客不对啊……我算的是以棠,谁是大人?” (本章完) 第40章 群雄榜 第40章 群雄榜 天行剑宗事件在知情人眼里的重要性无与伦比,那是宣告着夺嫡之争进入了开始动手的白热化阶段。 公主险些被杀,齐王贬为庶人,风起云涌。 但普通人不知道天行剑宗和皇室瓜葛,大家的目光反倒更凝注在另一件事上。 霍家六公子在夏州调查老宅凶案,不知怎么的查出了城主徐秉坤勾结妖魔。六公子英勇抗击,死于妖魔之手。其左右护卫畏罪,杀了其余护卫潜逃。 这也算得上近年来最夺人眼球的事之一了。 不是因为城主勾结妖魔,类似这种事其实时常发生;也不是因为死人多,死人可比天行剑宗少多了。 而是因为霍家这种高门望族、鼎盛势力,嫡子被杀,已经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 死再多泥腿子,也不如死一个霍公子吸引眼球。 霍家家主霍行远在家中愤怒地砸碎了古董瓷瓶:“混账东西!夏州是怎么保护小六的!” 周围一群霍家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吱声。 自从霍行远获封一等镇远侯,霍老太师就把家主之位传了给他,自己算是半退休状态。此时霍老太师靠在椅子上眯眼看儿子发火的模样,好久才慢慢开口打断:“夏州上报的始末,你们怎么看?” 霍行远怒道:“显然不可能!小六虽不成器,对霍雷兄弟倒是很义气的,他们怎么可能坑小六去死?” 霍太师淡淡道:“如果丹药事泄,巨大的诱惑在前呢?” 霍行远沉默下去。 虽然霍家人自己都不可能把丹药的事外泄,但他们也知道部分没脑子的子弟怎么操作的——有好几个都把丹药藏在影子体内,觉得这样更安全,但却没想过影子也是可能泄密的。 一旦丹药事泄,发生了什么都不稀奇,霍家被抄家都不稀奇。 所谓红薯提案只是让霍家进京的引信罢了。真正让霍太师重获荣宠的,是陛下当年受了妖皇重伤时,霍太师假借一颗祖传仙丹的名义将他治得七七八八,这份大功才是关键。 要是被知道霍家有的不是一颗仙丹,而是丹炉,所谓的一颗祖传仙丹还是早几年试着炼的,药效甚至不如现在霍瑜身上的……那霍家死定了。 想到这事可能泄密,霍行远连发火的功夫都没有了,蹙眉权衡良久,才低声道:“如果真是他们觊觎丹药做出来的事,我们怕是不能声张,只能吞了哑巴亏。” “恐怕他们也是看准了我们不敢声张……”霍太师叹了口气:“小六抗击妖魔,英勇牺牲,有这身后名倒也不枉了,不宜多生事端……当然,不管我们面上怎么认,这事也不能听夏州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歹查个仔细。行远,你选个得力的人去接这城主,这次招子擦亮点……” 霍行远有些为难:“徐秉坤是我们推荐,如今捅了这么大篓子,陛下盛怒。恐怕新的夏州城主不会愿意再用我们的人了……” “陛下用谁是陛下的事,你就不能拉过来?再说我们也只是想要为孩子讨个公道,又不是做什么枉法之事。” “是。” “此外……那个陆行舟,到底是不是小七……” 霍行远脸上有些难堪:“这事……我再派人调查一二?” 霍太师没理他,低声仿佛自语:“他和殿下混在一起了……如果真是……” 霍行远眯起眼睛,把握到了父亲的意思。厅中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霍家以前不知道沈棠是谁,可这次齐王被废的事一出,真是不知道都难了。现在的情况下,短期内真是谁也不敢再公然对付沈棠,就算其他皇子想对付,恐怕都只能通过一些帮派斗争手段悄摸摸的打压着,更别提他们了。 如果霍殇和沈棠混在了一起,那日后的变故推演…… “如果他真是小七……”霍太师叹了口气:“先让人接触看看,是否有可能化解他的恨意,如若不能……” 话没说下去,霍行远知道意思,颔首道:“我知道了。” 霍太师环顾厅中儿孙,冷然道:“不管小六到底是不是因为这种原因死的……总之谁还把丹药放在影子身上的,全部收回,影子处理掉。” 众人都躬身行礼:“是。” ………… “凭什么不让我回京啊!”盛元瑶在镇魔司里对父亲派来的下属大发脾气:“就算不提我在这连破几个大案子的辛劳,他也得看看这短短时间里夏州多少风险吧?我还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说这话的时候,盛元瑶还是有点小心虚。 几个大案子,她破案的功劳都很难评。一个霍家家仆凶案,她结案是霍殇所为,结果“霍殇”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关系还挺好;一个霍家护卫与柳擎苍死亡案,那结论就彻头彻尾是造假;然后霍瑜案,从霍瑜来此的起因、到霍瑜的死因,她简直能算凶手之一。 值得称道的其实是破获了城主暗养妖魔案、且力战妖魔而不退,最终还斩获妖尸而归。可这最值得吹的功劳无端端的被啥都没干的霍瑜分走了一半,起码现在别人议论的焦点都是霍瑜,没她什么事。 乱七八糟的……她实在不想混下去了,还不如回京听命做事,好歹没这么多纠结。 下属无奈:“小姐,你才刚来都不到一个月,哪能就回去的,世上没这样的履职规矩。” “少来这套,这种规矩还不是他说了算,什么功劳足矣之类的理由他们用得少了?我这些功劳论起来够升职了!”盛元瑶气道:“什么一个月,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怎么过的吗?” “呃……”下属压低了声音:“小姐,霍六死在这,大家多少都要带几分责任……” 盛元瑶炸了:“该不会压我功劳吧?老娘辛辛苦苦力拼妖魔,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他霍瑜废物关我们什么事!” “不会不会,最多延后,不要在这当口刺激霍家而已。” 盛元瑶气得要死,倒也知道这很正常,功劳没被削就不错了。 下属又道:“另外,京中刚刚发的旨意,您或许不知道……” 盛元瑶竖起了耳朵:“什么瓜?” “圣上下旨保天行剑宗。” 盛元瑶一时莫名:“那怎么了?” 下属的声音越发低了:“沈氏商行,就是天行剑宗。” 盛元瑶:“!” “之前令尊不敢告诉你,怕你年轻藏不住事,现在可以说了……我想多半沈氏商行这几天自己都会改回天行剑宗的招牌。” 盛元瑶来回踱着步,很是纠结:“他们的瓜是真多啊……” “后续肯定还有很多风云,我们不知道具体内情,但令尊大人肯定知道。既然令尊还是认为小姐留在夏州有利,那想必是真有利。” “好吧。”吃瓜的最大爱好终于还是盖过了其他纠结,盛元瑶冷哼:“反正陆行舟前后不知道该算欠我几个人情了,我事情做不下去,就找他做去。” 说干就干,盛元瑶抓了一本册子,直接出门找陆行舟去了:“本来就有个事儿要找他。” 到了沈氏商行,守卫不敢拦盛元瑶,盛元瑶径自直入,陆行舟果然在丹房里炼丹。 让人吃惊的是旁边打下手的不是阿糯,居然是独孤清漓笔挺地站在身后守卫。 盛元瑶差点想问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可看两人平静的样子忍着没问出来,只是委婉道:“阿糯呢?” “沈棠去找柳烟儿,双方互不认识,阿糯倒是相熟,带她做个引荐的。” “所以你们互换,把独孤姑娘调来保护你了?” “是啊。” 盛元瑶觉得怪怪的,这是在沈氏商行内部,你们这么着紧干嘛,炼的丹很重要? 炼的丹确实重要,这是陆行舟自己治腿的丹。 理论上第一批炼制的当是骨骼恢复的丹药,先把骨头拼好,再续筋,最后恢复肌肉。 但别的药难度更高,现在陆行舟还是在先试手,把最简单的续筋药炼出来。 陆行舟这个真比沈棠麻烦太多,因为他断腿的时候年纪很小,这些年小腿缺失成长,现在连骨骼都是畸形的。就算接好了,都得额外用药催生骨骼,使之成长到相匹配的程度,难度极高。最后那萎缩了十年的肌肉恢复同样极度麻烦,都不知道那颗果实作为主材负责这么多事到底够不够用。 所以陆行舟心思一直很凝重,盛元瑶来了也分不了他什么心神,只是随口问:“盛统领来此有何贵干?” 盛元瑶道:“你知道镇魔司还负责编纂世间强者名录吧?群雄榜、妖魔榜。” “知道,缺个绝色榜挺可惜的,你要吃瓜吃这个多香……” 盛元瑶:“……有点道理。” 陆行舟又道:“总之这和我们没关系吧?我区区七品……” “你修行是一般,但独孤姑娘未满十八,五品上阶,这早就该入群雄榜中的新秀榜。一直不为人知,算是镇魔司的失职。而你十九岁的七品上阶丹师,也是够资格入各职业副榜的。” 独孤清漓道:“我不入榜,会强行把我放上去么?” “会。”盛元瑶道:“那么多魔道修士,我们可不会去过问他们的意见,直接就根据战绩列入了。好歹我们熟悉,来知会一声。另外不仅是独孤姑娘,还有阿糯,这个更离谱……” 独孤清漓道:“镇魔司听皇室的么?” 盛元瑶老实道:“那自然是听的。” “那你且回,晚些会有公主口谕,让你别列。” 盛元瑶:“?” 陆行舟忽然插话:“陆某支持镇魔司工作,可以把我列入丹师副榜。” 盛元瑶觉得陆行舟很给面子,心情好了几分:“你以前不是一直藏拙,现在不藏啦?” “没办法,现在卖给沈氏商行了……商行拥有一位榜上有名的丹师,是个有用的招牌,对后续发展有利。” 盛元瑶面无表情。 敢情你面子不是给我的,是给沈棠的。 (本章完) 第41章 换骨之议 第41章 换骨之议 “群雄榜有新版了么,给我看一眼。”陆行舟伸出大手。 盛元瑶没好气地把手里的册子丢了过去,陆行舟接过一翻,眼睛就像有钩子一样钩在第一页一动也没动过。 两个女人都猜得到他在看谁,现在这厮出自阎罗殿在她们心中已经不是秘密了。 盛元瑶语气凉凉:“怎么,看你家阎君名次上涨,更加威震天下,是不是后悔跑了?” 陆行舟出神地看了好一阵,才低声道:“她怎么忽然涨到了第三,近期有过什么力战一品的事么?” “没,这个是因为一年前的一战……在天瑶圣地两名一品长老、多名二三品的夹击之中轻松脱身,还伤了好几个,真叫一个魔焰滔天。” “哦,那次啊……都一年了,你们群雄榜更新太慢了吧?香蕉主笔的?” “半年前就改版了,你是为什么不看?” 陆行舟不说话了。 “本来就不可能因为一个战绩就把所有榜单全换掉,都是累积的,基本都是等半年一换。这次也正好是要到换新榜的时候,所以才来问你们啊。”盛元瑶说着,忽地起了点兴趣,哥俩好似的搭着陆行舟的肩膀,小声问:“该不会一年前那一战也有你的份?说说细节呗?” 陆行舟偷看了独孤清漓一眼:“没有没有,我区区七品瘸子怎么可能参与这种高端战局。” 那一战算计了她师门诶……还好没有死人,不然小白毛不知道会不会翻脸。不过小白毛和那些长老应该也不熟…… 独孤清漓也看了他一眼,大致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其实并不在意。 师门……除了师父之外,别人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面,没有感情。即使见面,也是见他们看着自己白发蓝瞳的怪物模样蹙眉的样子。 谁爱搭理他们。 这个世界上,会觉得这很好看的,好像真的至今只有陆行舟……就连沈棠也不过是不在意,而不是觉得好看。 不过这是因为陆行舟奇怪吧? 盛元瑶才不信陆行舟的鬼话,没好气道:“那这事先这样,你们接下来能不能消停点,别让我难做。” 话音未落,门外跑来一个商行守卫,急匆匆道:“郡上来人,说找盛统领。” 盛元瑶很是纳闷,出门一看,就见到几个官员笑眯眯地冲她拱手:“盛统领,恭喜高升。” 盛元瑶莫名其妙:“什么高升?” “吏部觉得盛统领在此役功勋赫赫,又了解具体情况,因此打算让盛统领暂代夏州城主之职。” 盛元瑶惊了:“我镇魔司编制独立,与其余官吏不统属的啊!何况我压根就不会政务,城主我怎么做得来?这不胡闹么?” “只是暂代,为的是快速稳定局面。此事过去,盛统领妥妥提拔郡统领了……” 盛元瑶捏住额头,无力吐槽。 自己还想回京呢,这不但回不去,还代起城主来了。 不过大致也可以想到怎么回事,别的不提,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妖魔还没彻底搞明白,万一有更强的呢?这城主之职短期内算个烫手山芋,暂时没人想碰这位置。 倒是自己老爹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把自己摁在这里。上头看这个态势,感觉还不如就让她做做,过渡这段时间,反正继续追查妖魔案的事情也符合她的本职,没指望她做什么政务。 郡上官员见她模样,知道她领会了,都笑眯眯道:“恭喜盛城主,未满二十身任城主,是本朝最年轻的城主了……今日大家都在,我等在醉仙楼设宴,恭贺盛城主升职大喜如何?” 盛元瑶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随便吧。” 目送盛元瑶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去,独孤清漓才道:“你和沈棠说的等城主任命,是这个?” “那倒没预计过会是她……不过是她的话,事情确实好做不少,很明显盛元瑶一直是暗中在关照你们的。” “没看出来。” 陆行舟笑笑,没多解释,他的精力主要还是在调节丹火上。 独孤清漓看着他略有些忧虑的样子,低声问:“你不敢炼骨骼之丹?” “近乡情怯那种感觉吧……谨慎些,一步一步来。” 独孤清漓犹豫片刻:“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换骨之法?我总感觉那种更适合你的状态,你的骨骼真不是接续就有用。” 陆行舟有些出神:“听过……说穿了就是做义肢呗,用各类宝物祭炼成骨骼换上……但这个对我来说,似乎奢侈了些,没指望过。” 独孤清漓道:“可不仅仅是义肢。更早年前,还有人去寻找远古仙魔遗落之地,用仙骨给自己换上,连手足完好的人都故意这么换,毕竟那种仙家造化能造就更强的修行根骨。不过现今已经很少听说过还有这种秘地了,这几年一个都没。” “是啊,这么多年,该找的地方早被各方势力探索完了,还能遇上这样的造化该有多狗屎运,我没期待过。阎罗殿情报网打造了这么久,这些年下来也没探到类似地方。” 独孤清漓有些犹豫,却没说出口。 其实这种东西,皇室有,圣地也有。 只是以沈棠现今的状况没可能去向皇室要这样的东西,她独孤清漓倒是有点资格找师父要点宝贝,但以什么理由?理由不够,这种级别的宝物,师父根本不可能同意。 说穿了,师父可能都不太希望沈棠治好腿,毕竟残疾状态反而更有利她养晦保命。否则前些时日就该暗中送药才对,怎么可能拖到等陆行舟治…… 另外皇室与圣地的收藏适不适配陆行舟,谁也不知道,这种东西讲缘法,不是给谁都行的。 两人各自沉默,过了一阵,丹炉微晃。 陆行舟收拾心神,小心调整丹火。 过不多时,炉盖轻跳,一颗丹药缓缓漂浮。 六品续筋丹,品质极品。 单这一手,实际陆行舟的丹师等级已经该是六品了,无论是丹方还是炼制,都是一手操作,在品阶评定上已经足够。丹师这种极其需求经验的行当,这年纪的六品不会比她独孤清漓的五品修行简单。 也许和陈瑾年还有些差距?毕竟年纪见识差距摆在这,陆行舟见过的人可能都没有陈瑾年见过的病人多……但真的已经很了不起。 说她们是修行天才,其实陆行舟各方面也都是天才,只是被身体所限,困顿于此。独孤清漓不敢想如果陆行舟解决了问题之后,能怎样一飞冲天。 到那一天,沈棠真留得住他么? 或许阎君没有给他治腿,就是因为觉得他一朝顿开枷锁,从此化龙登天,就再留不下。 陆行舟收起了丹药,心情大好,转移到窗边去调配外敷药。瞥眼见独孤清漓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在想什么呢?” 独孤清漓正要回答,心中微动,长剑出鞘。 一个人影骤然闪过,避开她这一剑,在身边露出身形:“且慢!” 独孤清漓护在陆行舟身边,冷冷盯着来人:“你是谁?” 来人拱了拱手:“霍家供奉杨德昌,见过二位。” 陆行舟神色不变:“既然来了,藏头缩尾在旁边观察,意欲何为?” 杨德昌当然是来暗中观察这人有没有可能是霍殇的,他也是霍府老人了,认得霍殇。 但很头疼的是,当年霍殇死的时候就八岁,和一个青年的外貌是真的不好比较。霍瑜认得出陆行舟是霍青,是因为当初年龄相仿,儿时还欺负过的,交集颇多,才能依稀记起。别人怎么可能记得当年山里其他人家小孩长啥样,杨德昌更是索性都没见过霍青。 暗中观察了老半天,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倒也觉得还真与霍殇有点相似,但不能完全确认是不是,反倒因为见他成功炼制六品丹药还能出极品而心中微动,被独孤清漓察觉了气息。 杨德昌想了想,索性道:“公子已经进入霍家视线,其实一些事情不妨开诚布公。如果公子不是七少爷,那霍家真没与公子交会的前提,各自相安便罢。如果真是七少爷,血浓于水,有什么仇恨不能尝试化解呢?” 陆行舟似笑非笑:“怎么化解?” 这话听在杨德昌耳朵里简直无异于直接承认了,便笑吟吟地取出一份地契:“据说沈氏商行此地是租公子的。既然公子之地与霍宅毗邻,或许看得上?” 陆行舟失笑:“那老宅已经是凶宅,霍家要么一辈子闲置在那,想卖的话早就值不了多少,这叫废物利用?” 杨德昌笑呵呵道:“公子这可就低估了……这外面大片田园,包括后山,全都在此契囊括,可不是区区一栋宅院。” 陆行舟沉默片刻:“明算账吧,我出钱买,阁下可以开个价。” “何必如此,就算阁下不是七公子,大家也可以交个朋友。”杨德昌留下地契,忽地闪身不见:“将来有缘再与公子把酒言……” “欢”字都没说完,前方突兀出现了一块金元宝,上面贴了一张符。 传送符。 杨德昌心中微凛。这妙到毫巅的法术控制……如果这是传来个法器突兀炸开,自己还可能吃亏。 手中下意识接住元宝,身后传来陆行舟冷冷的声音:“无功不受禄……如此两讫,阁下请回。” 独孤清漓瞥眼看着陆行舟:“一块金元宝换这么大片地盘,你是怎么好意思说两讫的……” 陆行舟靠在椅背上,声音却是森寒:“说是两讫,只是不想让他们自以为送了我东西。这点利息想化解恩怨……想得倒美。” (本章完) 第42章 龙虎环抱 第42章 龙虎环抱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同意做沈棠的客卿,是否存有借沈棠的背景,将来用以报复霍家的打算?” 陆行舟怔了怔:“你居然会这么想。” 独孤清漓道:“一般情况我确实不会想这些……但这人是你。” 陆行舟哑然失笑:“该你敏感的时候不敏感,这种地方敏感上了……因为你的指令集里保护沈棠是第一位?” “指令集是什么?” “没什么……霍家如今会试图化解恩怨而不是直接杀了一了百了,确实与沈棠有关。但我若是告诉你,我决定帮助沈棠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问题,你信吗?” 独孤清漓认真道:“信。” 陆行舟又愣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或许我只是想听见你这么说,仅此而已。” “那样会让你舒服一点?” “那样会让沈棠舒服一点。” 陆行舟看了她半晌,终于道:“事实上,我没有任何把握帮助沈棠达成目标,她的目标太大了。在这个过程里,那些横生枝节的事更不应该多加考虑。” 独孤清漓点了点头。 陆行舟道:“杨德昌来之前那会儿,你是想和我说什么?” 独孤清漓很简单地回答:“没有了。” 那会儿也是想问他会不会走,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需要问的。 “那我倒是有话想说了。”陆行舟嘲讽地笑:“杨德昌来这里,不会是专程为了我来的。” 独孤清漓愣了愣:“怎么?” “他肯定要负责继续调查霍瑜案……这个倒是小事,如今盛元瑶是代城主,这事她自己牵扯得挺深,而且她机灵着呢,杨德昌什么都不可能查出来。真正的大事是……”陆行舟顿了顿,低声道:“你说如果皇家夺嫡分党的话,霍家是哪一党?” 独孤清漓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这种事情我不知道。” “霍家面上是皇帝孤臣,不会倾向于任何皇子,似乎与此事无关。但是从霍家丹药隐瞒皇帝这件事,就可以知道霍家必然也在找后路,肯定暗中押注了其他皇子。无论是哪个皇子的人,他都不会愿意见到沈棠崛起,对我的示好同时也有麻痹沈棠的意思,实则接下来必将对天行剑宗的暗里打压,并且马上就会开始。” 独孤清漓心中抽了抽,仔细想想这个结论没毛病。 霍家有大事隐瞒皇帝,肯定要找后路。 “所以沈棠如今看似阴霾散尽正在崛起之中,实则是立马就会受到打压,而这个打压不仅仅是来自各皇子的恶意,还有夏州本土势力的警惕。他们不知道沈棠是谁,但没有人愿意好端端的在身边崛起一个强势的剑宗,这种心态很容易被各皇子利用,形成众矢之的的局面。”陆行舟抖了抖手中地契:“如今十里田庄,两山连绵,气象万千,足够夏州人侧目了……” 独孤清漓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给你地契还存有挑拨夏州人的意思?” “当然有,要不然哪有那么好心呢……面上还说化解恩怨,嗤。” 独孤清漓真的挺佩服这些家伙的玲珑心,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居然背地里都藏着多种意义,更佩服的是陆行舟看似在和杨德昌纠结恩怨,实则瞬间就看得门清。 “你知道这地契不怀好意,那你还收?” “送上门的干嘛不收?发展是必然的事,而发展就一定要和本地势力有冲突,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还玩个什么……”陆行舟淡淡道:“我想要霍宅很久了,在这个诱惑之下,什么都值得。” 独孤清漓道:“霍宅我暗探过,确实没东西的。” “暗探何如明探?你再怎样也不可能掘地三尺,也做不到把连同丹霞山在内的这整片地势勾连起来,从整体上琢磨这个区域,但现在已经具备了条件。” 整体地势…… 独孤清漓怔在那里,这真没想过。 “我这半年在丹霞山上,天天自上而下的眺望勾勒,心里约莫有了点数,尚需验证。”陆行舟笑笑:“现在就等沈棠回来,看看她和柳烟儿的交集如何。” 陆行舟说完不再多言,低头静静地调配自己的外敷药。 天色渐渐黄昏,两人安静地一个配药一个护卫,没有言语。 独孤清漓始终愣神,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能从这区区七品的家伙身上看见自己师父的影子。 那种纵观全局的目光,似乎看透时空雾霭的深邃。 而且这人真奇怪,有人的时候就口的什么再见小白毛,真独处了却没见他有什么调戏之言,感觉很割裂。本来对于来保护他的事有点不甘不愿,如今这么看来也没啥,他比沈棠都正经,还能让人感觉颇有东西学学的样子。 陆行舟如果知道她的想法,想必会告诉她,群聊和私聊的时候确实不一样。关系没到那份上,有些话放在群聊是玩笑,私聊叫骚扰,那就不太好了。 静谧之中,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阿糯推着轮椅的咯咯笑声传来:“那柳男真可笑,居然真把自己当丹霞帮主了哈哈哈……” 轮椅到了门前,笑声忽止。 一大一小探头看里面,黄昏晚霞之中,陆行舟专心熬制药膏、白发少女安静侍立的画卷,心里莫名都有点怪怪的。 陆行舟头也不抬:“事成了?” “成了。”沈棠进了门,笑道:“说柳烟儿蠢吧,她还真不蠢,实际上要出售丹霞帮的消息就是她自己暗中散布的,她早想甩开那个柳男了。我们找上门,算是一拍即合,她只额外提了个要求,就连这要求你都算准了……” 陆行舟憋着笑:“治柳。” “对。”沈棠笑道:“我把你备好的丹药给她,她二话不说就把整个丹霞帮转给我了,帮主令牌都送我了,只要了一堆银票……” 阿糯接口道:“她走的时候被白驰发现了,白驰还大呼小叫让丹霞帮的人拦住她,师父猜怎么的?” 陆行舟想了想:“我猜白驰反而被丹霞帮的人打了一顿。” “哈哈!”阿糯笑道:“没错,丹霞帮的人本来觉得这半年日子好过得很,就是因为他来了之后才开始崩坏的,本就恨他恨得牙痒。他还拿腔拿调,使唤别人追少帮主,差点被活活打死。” “果然人如其名,白痴一个。”陆行舟冲着沈棠笑:“你本来就需要招人,丹霞帮的人手怎样?” “起码人手够多。”沈棠眨眨眼:“可以考核,优秀的吸收,不太行的列入外门。” “那就恭喜沈小姐不用担心占据丹霞山之后人手太少的冷清了。” “同样恭喜丹霞帮首席丹师陆先生以他们的主宰身份君临旧地。” 阿糯笼手窝在一边,独孤清漓抱剑,两人面无表情地看。赶明儿把户政司搬过来,您二位原地立个婚书如何? “我是主宰?我不过一客卿。”陆行舟笑道:“哦,不对,我是房东。” 沈棠哼哼道:“我们可以不租这里了,丹霞山如今是我的,包括以前属于你的那部分地契。” 陆行舟取出霍宅地契:“那这个你要么?包括田园与后山。” 沈棠瞪大了眼睛:“这怎么来的?” 陆行舟嗤地一声,语含讽刺:“我是霍殇嘛……” 沈棠神色怪异无比,初见之时陆行舟随口画了个饼,说是极好的扩张方向。这才不到一个月,竟然如做梦一样就这么实现了。 陆行舟把刚熬的药膏放在案上晾着,转头笑道:“黄昏晚霞,景致正佳。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致与我一同游览丹霞,俯瞰属于你我的地方?” 沈棠眨眨眼,笑道:“荣幸之至。” 独孤清漓看了一眼,阿糯还站在沈棠的轮椅后面呢。她心念着陆行舟所谓的整体地势,也没多想,顺手就抄起陆行舟的轮椅把手向外推。 阿糯:“?” 之前是哪只白毛说不跟我抢推轮椅的位置的? 这才几天呢,都已经当面明抢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师父,希望师父说句话,结果陆行舟啥都没说,笑眯眯地靠在轮椅上出去了。 爱会消失的是吗? 阿糯梦游般推着沈棠跟了出去,沿途见到许多天行剑宗弟子和之前收容的丹霞帮学徒,见到这四人两轮椅的模样,都是笑眯眯的,竟没有一个人察觉推轮椅的人不太对。 阿糯很生气,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这里距离丹霞山着实很近,过不多时便又回了山间。 陆行舟指着半山上大家初遇的崖边:“当初你在这看晚霞,有没有发现,落日霞光被那边的山遮挡了许多。” 沈棠略一沉吟,明白了陆行舟的意思:“你是说,这两座山的高度是相当的?” “不仅相当,是一模一样,连形状都是相似的,我观察了很久才得出这个结论。”陆行舟示意大家继续往上,到了最高处:“你俩应该都能短暂浮空?” “能。”沈棠知道意思,一拍轮椅扶手,直接飞窜而起,悬浮在高空往下看。 独孤清漓也跟了上来,两人向下看了一阵,心中剧震。 所谓一样高度的两座山,并不是第一反应的那种双乳之形,居然是极其类似阴阳鱼,阴阳怀抱之形!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阴阳鱼还像极了一龙一虎,丹霞山这边是龙,霍宅后山是虎形。双方交界的山坳,就是龙虎之腹心。 (本章完) 第43章 糯团团威震丹霞 第43章 糯团团威震丹霞 就算沈棠和独孤清漓都没学风水堪舆相关的东西,也能一眼看出这种态势绝对不寻常。 陆行舟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这龙虎环抱的地势,若说没点特异,谁也不信。你之前说早年夏州是州治,灵气旺盛,后来灵气消散,降格成县……或许原因都可以从这里追寻。” 陆行舟没说出来的是,当初害得自家灭门的丹炉就是龙虎腹心之处挖掘。 捡到阿糯,也在这里。 就连元慕鱼都是被这里的特殊吸引而来的,所谓卦象指引……不过好像当时对他陆行舟的兴趣比继续探寻其他秘密的兴趣更大些,懒得继续探索的样子,直接就走了。 陆行舟相信她那样的人不会无的放矢、卜卦也不会轻易出错,这里肯定有问题,只是自己此前没有条件追寻,而现在有了。 沈棠落回轮椅上,神色有些复杂:“这周遭没有更高峰,一般不会形成这种俯瞰。你怎么会想到从空中去看这里的地势?”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都知道我是原主了,当年这里的老道士天天念叨龙虎环抱、阴阳九转,我听多了。只是小时候不懂这么多,以为是他炼丹炼魔怔了,后来这些年学习了很多阵法知识和风水堪舆,重临故地当然有了些其他想法。” 独孤清漓问:“那老道士怎么知道的?” “应该也是还有更早的传承吧,反正他挺菜的,不太可能是他自己懂的。” “那……”沈棠有些迟疑:“这么重要的事,你就这么跟我们直接说了?” “哈?”陆行舟笑了起来:“我们不是一伙的?” 沈棠看了他半晌,“嗯”了一声:“是。” 陆行舟笑道:“实际是因为,我虽看得出这里有特异,却找不到方法去解开它,终究所学不足,吃不了独食。你们二人传承渊博,说不定比我更有希望,到时候别撇开我就好。” 沈棠失笑:“哪能呢。” “话说霍家世代高门,选择在这边上建宅,把虎型圈为后山,我也不信没有缘由。不过我倒是相信,传承到这两代的霍家,已经不知道这些了,那态度完全不像懂的……”陆行舟沉吟道:“不知道霍宅还有没有典籍什么的,我这几天会去翻翻,同时尝试以阵法勾勒。你们也思量思量。” “嗯……”沈棠低声道:“你之前说我有其他力量,确实有,这两天联络上了。我自己见识不足,或许可以让他们帮忙。” “哦?信得过?” “母亲和舅舅这些年来暗地里给我培养过一些忠诚死士,之前事发突然,失去了联络,近期都联络上了,绝对信得过。另外还有一些天行剑宗的强者,山门被破之时他们恰好在外的那种,这些做秘事未必可靠,但作为宗门战力是可靠的。” “看起来实力很足啊……” 沈棠没有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秘密力量具体什么实力都交代个底朝天,只是道:“相对夏州来说,是很强。” “对于郡上呢?” “也足够。” 陆行舟:“清漓借我吧,我看你真用不上了。” 阿糯:“……” 独孤清漓淡淡道:“他们还在路上。等他们到了,我功成身退,便外出历练去了。” 陆行舟道:“难道你不想探索这里的奥秘?” 独孤清漓犹豫了一下,不说话了。 确实很想。 再说这也是历练…… 沈棠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小白毛总有一天要被陆行舟卖掉。 谈话间,最后一抹霞光落入天际,天色彻底黑了。 身后的丹霞帮屋舍里燃起了连绵烛火,一伙人蹲别人家门口聊天倒有了点不好意思的味儿,正想跑路才想起现在自己才是他们的帮主。 沈棠便笑:“既然来了,我召集帮众做改制……你在他们心中声望挺高的,帮我镇个场子?” “……我在他们心中有个什么声望?被赶走的败犬?” “一个势力之中,丹师声望都是最高的,谁都有需要治病的时候。就像天行剑宗的人看你可不顺眼,然而因为你是丹师,没一个想得罪的,都装哑巴。何况丹霞帮还曾经因你而兴盛呢,你可小看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了……” 陆行舟似笑非笑:“天行剑宗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沈棠脸色微红,偏过头不说话了。 陆行舟笑道:“我可以帮你召集丹霞帮会议,但想让他们服服帖帖,我可不够,另一个人才是行家。” 沈棠愣了愣:“谁?” 陆行舟随手一伸,摸了摸阿糯的脑袋:“她。” 沈棠:“……” “哦对了,喊个人通知盛元瑶……” “让新城主镇场?” “不,让她来吃瓜,不然怕她会骂我。” 沈棠哭笑不得。 丹霞帮近期整个精气神都是蔫的,帮主莫名死于霍宅,据说还是霍家护卫干的,如今在逃,连霍六公子被坑死都没个说法,帮主更是跟白死了一样。这两天更是传言少帮主要把帮派卖掉,丹霞帮人心惶惶,都不知道何去何从。 虽然柳家父女做事一言难尽,但从帮派性质上,丹霞帮是很典型的正道。主营业务是种植药草贩售,帮众起到的作用主要是作为护送的镖师,本质上和天行剑宗作为皇商货物的镖师是一样的,这是正统得不能更正统的帮派立足方式,帮众主体都是夏州良家子。 因此这确实是很优质的资源,无论是产业还是人手,很值得吸收消化。 天色刚黑,正是所有丹霞帮众都回山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陆行舟通过传音符传遍全山的声音,让大家到山门大广场集合。 陆行舟在丹霞帮帮众心中确实是挺有地位的,这传音仿佛给了主心骨一般,上千帮众一股脑儿全来了,一个不漏。 见到主位上坐着的绝色女子,绝大多数帮众一脸懵逼,都不知道这是谁。 陆行舟接过沈棠递过来的帮主令牌,声传全场:“想必诸位都听过少帮主即将出售丹霞帮的传言。我来解释一下,这不是传言,今天傍晚少帮主已经正式将丹霞帮转售给天行剑宗沈棠宗主。” 天行剑宗! 许多人心中一跳。 皇帝扶持天行剑宗残部的旨意刚刚传到这里,本以为是吃了个无关紧要的瓜,没想到这瓜砸自己头上了! 陆行舟续道:“大家都知道,天行剑宗即使败落,也是三品剑宗的底子,修行之法可远超丹霞帮。即日起撤销丹霞帮名号,并入天行剑宗,有意入宗的根据规矩一视同仁,若是无意,现在就可以离去,绝不阻拦。” “陆行舟!”有个虬髯大汉跳出前列:“少帮主出售产业,可没说把丹霞帮的名号都摘了!你这是公报私仇!” 陆行舟淡淡道:“帮派都卖了,留不留名号还不是新主说了算?怎么,赵副帮主有意见?有意见你倒是向少帮主买呀,近水楼台,少帮主岂能不卖给你,是没钱吗?” 赵副帮主卡了一下,买什么买,他打的主意是逼柳烟儿让位,白嫖丹霞帮!本来都做好暗中弄死那丫头的准备了,只是因为时间这么短不能做得太明显才暂时缓了一手,没想到这才区区几天,柳烟儿居然真就把帮派给卖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冷然道:“丹霞帮不是柳家个人产业,是这么多老兄弟一起打拼下来的,别说她柳烟儿了,就算是柳擎苍活着,也不能全盘说了算!” 旁边响起阿糯的声音:“是吗,那柳擎苍上个月去你老婆房间,你为什么不敢说话?” “嗖!”盛元瑶瞬间出现在阿糯身边,眼睛亮闪闪的:“我来了我来了!多说点!” 陆行舟差点没笑出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盛元瑶普通少女打扮,居然还化了个淡妆,一眼看着完全不像平日里见到的公服统领,像个十足的吃瓜小姑娘。 别人也没认出盛元瑶,那边赵副帮主脸都绿了:“小鬼胡说八道!” 阿糯道:“那天在门口我不是遇上你了吗,问你屋里什么声音,你说你老婆在唱戏。” “混账!”赵副帮主气得理智都没了,飞身而上,一掌向阿糯劈了下去。 “唰!”剑光闪过,赵副帮主胸前现出一道血痕,踉跄跌退。 坐在轮椅上的沈棠若无其事地收剑:“再敢试图伤人,可就不是这点伤了,阁下考虑清楚。” 赵副帮主捂着伤口,脸色阵红阵白。前胸的伤还算好的,沈棠手下留情了,可身后上千帮众火辣辣的目光盯在后背上,如芒在背,这伤顶不住啊! 他终于一顿足,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陆行舟笑眯眯道:“还有谁有意见?” 另有老者干咳两声:“那个,赵副帮主虽然暴躁了点,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丹霞帮是大家一起拼起来的……” 其实是放屁。丹霞帮纯粹是柳擎苍借着霍家扶持做起来的,基本就是个人产业,别人全是跟着混的下属而已。可现在柳家父女不在,他们这些高层非要这么说也没人能辩。 阿糯笑眯眯道:“严爷爷,你也不想你偷看烟儿姐姐洗澡的事被大家知道吧……” 老者脸色剧变,倒退一步。 盛元瑶眼睛亮晶晶。 另有一中年干咳:“阿糯,你……” 话都没说出来呢,阿糯笑眯眯道:“张堂主,两个月前,你骗了王堂主和叶执事的丹药配额,说是柳帮主的意思,实际截留下来送给城东怡红楼的小桃红了……” 张堂主冷汗涔涔,身后传来怒喝声:“姓张的!你他妈……” “嗖”!张堂主跑得比赵副帮主都快,慌不择路地从侧面夺路而逃。 阿糯目光又落在前排高层们身上,扫过来扫过去。 目光好像有毒一样,全体高层后退一步,神色紧张莫名:“我们坚决拥护新宗主!” 阿糯托腮:“王堂主,你……” 王堂主大惊失色:“王某坚决支持沈宗主的一切改制!”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要提醒你,你老婆趁你出来了,正在和她表哥……” “嗖!”王堂主迅如电闪,瞬间不见。 全场鸦雀无声,沈棠独孤清漓目瞪口呆。 本以为需要杀人立威的帮派兼并,在阿糯区区几句话间……群雄俯首,尘埃落定。 盛元瑶转头看着阿糯,那眼神就像猹看见了人形的瓜。 (本章完) 第44章 如果她不那么好 第44章 如果她不那么好 “阿糯这都是你算出来的吗?原来你真会算啊?”盛元瑶兴奋地揉着阿糯的脸蛋:“还有没有,再算一点?” 阿糯想后退。 我真会算的话,你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纠结那个姻缘的事儿吗? 所以你是单单那事不信,别的就信? 可惜小短腿逃不过大姐姐的魔掌,阿糯被揪住揉成了个面团,无奈赔笑转移话题:“姐姐你这身小白似的打扮真好看。” “是吗?哎呀谁管这个,再算几个?” “其实没那么多啦,刚才王堂主老婆这事是算的,其他是我真看见的,前几个月我满山跑,看见的多了,他们当我是小孩,不怎么避着……” “小小丹霞帮,真是人才济济啊……”盛元瑶很是喟叹:“以后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 阿糯忙道:“这次是师父记着喊你的。” “够义气。”盛元瑶满意地拍拍陆行舟的肩膀:“那个霍家的杨什么来着,要不要帮你打发了?” 陆行舟哭笑不得:“你自己也要打发他,拿这个来赏我啊?” “那能一样?”盛元瑶瞪眼道:“要只是为了我自己,那我敷衍着他就可以了。” “真想帮我们的话……那十月十日,天行剑宗开宗大典,盛城主来做个贵客撑撑门面?” 沈棠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其实大家根本没商议过什么开宗大典,更别提那么具体的日期了……不过陆行舟会这么说必有其因,听着就是了。 盛元瑶父亲那么早就叫她暗助沈棠,如今更是没啥好说的,很是干脆地应下了:“这个本就应当,扶持天行剑宗也是陛下的意思。不过陆行舟,你做事总是藏着一些其他目的,搞典礼能不能就是搞典礼,别整事行不行?我刚上任……” 陆行舟叹了口气:“城主大人,整不整活儿,决定权不在我,在夏州各势力首脑怎么想。如果大家相安,我们当然乐得少事端,谁愿意在自家大典上多事?老实说,请你镇场子,也是希望新城主的面子能压住一些不该有的事。” 盛元瑶想了想,点了点头:“行。十日是吧,我会来的。” 盛元瑶丢下这句溜了,刚走两步,又转回头揪住阿糯的脸揉了几把,才心满意足地彻底闪人。 阿糯:“……” 沈棠终于声传全场:“诸位也都先回屋歇着吧,明日起天行剑宗进驻丹霞山,合并事宜会有长老负责。本座向大家承诺,只要资质符合,三品剑修之法就在大家眼前。” 广场人潮在各自私语之中散去,沈棠的目光终于落在陆行舟脸上:“这典礼,有什么说法?” “别忘了你邀我为客卿的主要目的是宗派发展而不是单为了治腿。而你现在人手够了,高端战力也在赶赴此地的路上,如今你最重要的就是赚钱,需求大量的资源养人。” “是。你之前说等城主落定……如今是盛元瑶,是不是更方便?” “当然。有盛元瑶在,我们要把之前的净化剑符生意搞成垄断并不难,这玩意看着便宜简单,真能垄断那生意可大得很,后续还可以向周边推。当然这不够,还需要真正的支柱产业,你说垄断个飞剑制造,做个军火商怎么样?” 沈棠愣了愣,她以为陆行舟又会出一个如净化剑符那般大家都没想过的主意,不料提的是这种此世到处都是的生意,反倒让她意外得很。 “发展策略不一定要新颖,但一定要符合实际,因地制宜。根据地方状况、你们的特长,选择最优解。”陆行舟自然看得出她在想什么,认真道:“你们以前是皇商,货源都是现成的,而现在没有了,需要选择一个符合自身特长的产业支柱。对于剑宗而言,飞剑炼制是其中典型,此其一。” “其二,修行之世,丹药、法宝、符箓、飞剑、防具,全都算得上命脉产业。而夏州这个地方,主打产业是药材与炼丹,其他项目虽有却都不怎么擅长,档次一般不说,还有许多都是从其他地方进货来卖。我们有这种优势却不占领这个市场,才叫可惜。” “其三,夏州多山,它可不仅是药材多,其实外围矿产也是挺丰富的。当然,缺乏高端材料,但足够供给普通飞剑的锻造所需,高端材料另外采购便是了。而且夏州多地火,所以炼丹多,地火可不仅仅适合炼丹,它也能炼器的——丹霞山上就有地火,地火红热外显,故称丹霞,可与丹霞地貌没什么关系。” “如此得天独厚,还去考虑什么新玩意新思路,那才不合道理。” 沈棠听得颔首:“受教了……那我们具体怎么做?” “你们可以轻松弄出六品甚至五品的飞剑,夏州人大多还在下三品折腾。咱们表面不需要和别人竞争那些普通货色,主打高端定制,甚至拍卖。等到牌子做起来,下三品的市场自然也会认我们的牌子,不争而胜。” “那先拿一把高品飞剑出去拍卖夺眼球?” “当然是我们的开宗庆典,庆典之上有的是戏。”陆行舟悠悠道:“不过注意了,这个庆典一定会有人给你搞事,盛元瑶压不住的。” “明知有事,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方式呢?” “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是前些日子躲躲藏藏的沈氏商行了,这不想惹事的心态要调整过来。”陆行舟叹了口气:“我的公主,我不是君临丹霞,你是真的君临夏州、舍我其谁。如今恰逢皇帝的态度做令箭,不趁机一举镇压夏州宗派,等到风头冷下去,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沈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知道了。” 陆行舟有些疲惫地笑笑:“好了,天色晚了,你们回去歇着吧……我晚上给自己治腿,明早再去给你换药,最后一次了。” 沈棠想起出门前晾在案上的药膏:“你自己敷药方便么?” 陆行舟愣了愣:“哪是我自己敷,我有阿糯辅助的啊。” 沈棠下意识问:“要不要我来?” 话刚出口,又觉得这好像有点太那啥了,脸颊瞬间绯红,有些结巴地道:“那个,算了,我不会。阿糯名师高徒,还是阿糯来吧。” 说完手转轮椅,溜得飞一样。 独孤清漓无奈地追了过去,心中再度暗自琢磨把户政司搬过来的可行性。 阿糯探着脑袋目送两人远去,长长吁了口气,满心轻松地握住了属于自家的轮椅把手。 一路看陆行舟有些沉默的样子,小心地问:“不真让她敷一敷?我看你也心痒痒的。沈棠姐姐这态度,你使点手段说不定就真滚上了……” 陆行舟无奈道:“这是小孩子说的话嘛?” 阿糯哼哼:“你明明色色的,多少次故意摸人家,装什么呐。” 陆行舟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果她不那么好,我可能会有点手段。” 点到为止,阿糯是懂的。 自幼那种经历,又是魔道出身,哪有什么真君子,元慕鱼的豆腐都敢吃,何况别人。沈棠人间绝色,若说没点想法那肯定是个太监,陆行舟断的又不是第三条腿。但沈棠对他很好,他反而没法去算计。 若真说起情之一字,却又不敢。这东西的滋味他尝过了,可不怎么好。 更何况在能站起来之前,也没太多其他心情,轮椅play怎么玩啊。 前方屋舍隐约出现在眼帘,陆行舟终于道:“先不回去,去趟霍宅。” 霍宅已经没人了。 在早前陆行舟复仇杀了大龄佣仆时,本还有一些年轻佣仆留存的,可这次大案一出,就真跑光了。 被劫来劫去的霍老管家完成了历史使命,早死了,霍宅好几天连个管事的都没有。没人是傻子,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的卖身契全烧了完事,连带着还翻走了剩下的值钱货。 于是这次进入霍宅,到处乱七八糟如同被劫过一样。 陆行舟自然也不在意这些,阿糯推着直入主屋,去看看有没有典籍可查。 佣仆们大多不识字,不懂书籍价值,书籍多了也重,这些东西倒是没被顺走。陆行舟随手从架上抽出一本旧书扫了眼:“呵,还是珍品孤本。” 阿糯道:“真值钱的早带京师去了,还能留在老宅的也不怎么值钱吧?” “那倒未必,留着老宅本来就存有告老还乡继续住的准备,干嘛全搬走?带走的只会是修行类典籍,这些文化类的装逼用品一般没必要带。所以就算有关这地势的记载典籍被搬走了,还是有可能存在一些前人随笔之流,我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阿糯点了点头,见陆行舟翻查明面上的书籍,她便闭上眼睛感知。 ——所谓卜算,阿糯真的只会一点皮毛,看盛元瑶的夫妻宫也看不出正主到底是哪个。 王堂主老婆在偷人,是因为其他手段知道的。 阿糯从还没开始修行的时候就有种天赋,能接收周遭草传递的信息,还能交流。 随着修行日增,天赋范围越发扩大,现在已经可以覆盖大半个丹霞山。 霍宅肯定存在密室,大家不知道在哪。但某些密室里会种些草盆栽来调节空气,那就有可能被阿糯感知。 过了片刻,阿糯睁开眼睛:“有密室,就在这下面,盆栽里的都快死了……” ———— ps:上架前百盟了,是我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感谢大家的鼎力支持,屁股撅好了~ (本章完) 第45章 软玉温香 第45章 软玉温香 确定密室在哪里,那就很容易找到入口。 密室机括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种类,反正没人打扰,慢慢试总能试出来。 过不多时,陆行舟掰着一个瓶转了一圈,书架后方就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真没创意。”陆行舟无奈地看着阶梯,轮椅不便就在这里,连自家屋子都要把门槛拆了,别提阶梯。 阿糯露出整齐的八颗白牙:“没事,起码这通道还够宽的……” 下一秒单手举起轮椅,抬着师父一溜烟冲下了楼梯。 到了密室把轮椅一放,阿糯冲向了盆栽,取出一张御水符,哗啦啦给浇水救命去了。 刚才儿求救的信息太可怜了…… 陆行舟在密室架子上摸索,密室可不小,但大部分架子都是空的,这里确实放置的是霍家的修行典籍和宝物,早被带走了。 从这空了的架子看,典籍着实很多……这么多典籍也怪不得后人没法全部了解,陆行舟敢打赌其中必然有记录关于此间地势的部分,可惜霍家后人不肖,应该是没能留意到。 留下来没被带走的,陆行舟翻了一下,基本是一些比较低端的、盘剥乡里之类的因素所得的剑经术法等类,品级不高且杂,没带去京师的必要性。 他的手停留在一本箭术秘法上……眼神里恨意闪烁。 这是他家的。 把别人破门灭户搜得的东西,对于霍家不过是随意丢在秘籍架上、连带都懒得带走的无用之物,甚至连翻阅恐怕都没翻过。 陆行舟沉默着翻开,看着自幼熟悉而现在根本没有条件使用的法门,神色复杂。 其中还有不少此身的父亲写的小注与心得,虽然以如今的见识去看,认知比较初级,陆行舟看得还是很认真。 翻着翻着到了后面几页,出现了这种字样:“我们的法门终究低下了,将来青儿不可困顿于此。咱们姓霍的世代居于丹霞,与霍太师家很早年前应该是一家的,我们的修行法应当是霍家的残篇或旁支。若能得到霍家主系修行,才是将来青儿的路子,不知以后是否有机缘……” “其实若能走出山里,去外面寻求拜入一个大仙门才是最好的……但祖传龙虎环抱,山势如炉,日出其中,如丹成九转之象,造化成也……造化,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轮得到我们,或许就在青儿呢?” 陆行舟手指摩挲着这句话,久久沉吟。 想不到霍家找不到记载,居然在自家的典籍看见了,只是有点含糊。这含糊应该与父亲无关,是祖传就这样,这么看来霍家应该也知道这么几句,至少前几代肯定知道,但没能解出啥玩意,最后放弃求解了。 这山势,不说太极,说如炉…… 日出其中,如丹成九转之象,造化成也。 表面上看,解开此地秘密应该与时间相关,正好在日出的时候,太阳从山坳里升起,就像丹药从炉中升出一样。 但在什么位置观测到这种现象才算呢?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山与太阳,那观测到的情景肯定不一样,解开这个秘密多半与观测位置相关。 如果这么简单,霍家应该早解出来了……他们可以派无数人在不同的位置观测,选择最恰当的点。 那么还缺失什么条件? 另外……这个秘密会不会在当年丹炉现世的时候已经算是没了,后续再调查也未必有什么意义了?所以霍家走得这么干脆。 陆行舟沉思良久,暂无结论。合上书册收入怀中,最后再找了一圈密室,再无所得。 阿糯也在旁找了很久,没收获,有些担忧地看着陆行舟:“师父……” “啊?”陆行舟醒过神来,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小脸:“有所得就已经很高兴了,最高兴的是,这是来自我自己的家学,与霍家没有关系。走吧,把这里的普通典籍带走,天行剑宗会需求的。” 阿糯一边收拾,一边有些小忐忑地问:“师父今晚治腿吗,我怕我不太行……”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才是最好的丹师天赋,不是我,怂得包子似的干嘛。” “因为……那是治师父的腿。” “别怕,阿糯就算吹口气,师父都能好三分。” 阿糯再度高兴起来,飞速收好东西,扛着轮椅出去了。 ………… 次日一早,陆行舟惯例去给沈棠换药。 京师纷纷扰扰,到了反馈于夏州,随便也是几天过去,治疗至今已是第十天。 理论上的最后一天。 看着陆行舟进门,沈棠神色有些按捺不住的小激动。 陆行舟感觉她这反应不知道是因为可以站起来了,还是因为终于可以洗澡了。 其实陆行舟很难理解这些女人纠结这个干什么,沈棠可是四品修行者,就算还不能飞天遁地,起码不染尘埃清凉无垢是完全没问题的,这些天下来身上依然是香喷喷的啊。 何况现在是初冬,过几天都要下雪了,又不是盛夏。 陆行舟坐到旁边给她拆药,随意问:“飞剑与大典事宜筹备了吗?” “嗯,已经吩咐下去了。大家对于做这些的期待,倒比之前那净化剑符的热情高。” “那是自然,格调不一样。” “那……你自己的治疗如何?” “阿糯帮我疏通的筋脉,敷的药膏,她水平是很高的。”陆行舟有点小郁闷:“当初你第一天就能隐隐有点知觉,可我第一天却如同没治,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棠愣了一下,心中第一反应是既然阿糯水平很高,为什么不是她来治我,反而是你来摸。 臭男人你故意的是吧。 可终究没问出来,还是道:“慢慢来,现在我们条件好起来了,早晚可以的。” “嗯。”帮沈棠换好了药,见她在磕最后一粒内服丹,陆行舟有些谨慎地问:“这颗丹是我根据那个果子炼的,和之前九颗不一样,你服用什么感觉?” 沈棠尝试气脉运行小腿,很是惊喜:“药效类似,但你的丹比他们的品质高……如果以我自己的感受,这腿甚至已经大好了呀,气机通畅,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阻碍。” “你试试自己抬个腿?” 沈棠慢慢尝试了一下,秀足微抬。 独孤清漓睁着大眼睛在旁边看着,心里也有些小紧张。 那玉足竟然真的慢慢抬了起来,离床数寸。 沈棠感觉到有些无力,却不服输,又咬牙继续抬。结果一阵酸软,失去了力气,又重新砸了回去。 陆行舟飞快捞住。 独孤清漓伸长了脖子,看男人抱着沈棠小腿的样子,感觉那空气就像定格了一样。 沈棠的脸红透到了脖颈:“放、放我下来。” 力气是不足,可触感知觉是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了,他这大手一捞,浑身就像过电一样麻。 明明这么多天,天天被摸,本以为会习惯得如同左手摸右手了,想不到知觉尽复之后,还是这么羞人。 陆行舟干咳一声放了下去,还要一本正经地问:“触碰什么感觉?” 沈棠又羞又愤,难道你要我说怎么过电怎么微痒怎么心跳吗! 憋了半天才愤愤然道:“正常知觉。” 陆行舟伸手按在她膝弯里,帮她曲腿又伸直,反复数次感知状况,终于转向边上的独孤清漓:“你扶她起来,尝试着慢走几步,小心些。” 说完也不等回应,自顾转身划着轮椅出了门。 两个女人奇怪地目送他的背影,沈棠伸手摸着被男人按过的膝弯,低声问:“他今天怎么有点躲着的样子?” 独孤清漓感觉有点知道,却又好像不知道,只得板着脸道:“与我何干,你要不要起来?” “要。” 独孤清漓把她架了起来,穿好鞋子尝试慢慢走。 虽是大半力气压在独孤清漓身上,但真的已经可以很勉强地走了。 沈棠心中的感触与喜悦真的难以尽述,好久才咬着下唇道:“清漓……谢谢你。”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我觉得你想谢的不是我。” “没有没有。”沈棠赔笑:“不是清漓一直帮助,我也撑不到今天。” 独孤清漓觉得这话实在太假,懒得辩,一路扶着她慢慢到了院子里。 陆行舟就坐在外面沉默地看她们走出来的样子,心中虽是有些说不清的退避,其实眼中也是欣慰。看见她站起来,往往能看见自己,仿佛这么多年的期冀都完成了一半似的。 独孤清漓下意识地扶着沈棠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主要是她觉得这俩对视的眼神中间像是有丝,不帮他们凑近都感觉有点罪孽似的。 实际沈棠走这几步已经很辛苦了,有点儿走不动,可看着陆行舟的眼神,好像说“扶我回去”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只得咬牙坚持。 结果还没走到陆行舟面前呢,就两脚脱力,直接往下栽。 明明有独孤清漓在侧,根本不需要担心,可陆行舟还是本能地一拍扶手,轮椅电射而出。 独孤清漓本想扶稳,见这德性索性松开了手。沈棠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扑通”一声栽进了陆行舟怀里。 软玉温香抱满怀,陆行舟一时懵了,沈棠脑子也只剩一片空白。 北风拂过,卷起院中几片落叶,带得两人发梢轻扬,场景还挺漂亮。独孤清漓拍了拍手,转头走了。 陆行舟:“?” 这白毛,你走了我怎么办!这总不能把人丢下去吧! 推《师尊先听我解释》: “你的意思是,你虽被迫成了卧底,但却一心为我玉桓宗?” 面对着师尊似笑非笑的眸光,陆清远竖起四根手指:“天地可鉴!弟子绝无半点欺师灭祖之心,都是那贵妃逼得厉害…前因后果,还请师尊细细听我解释…” —————— “你的意思是…昨夜你哪也没去,老实本分苦练了一晚上功法?” 陆清远腰杆笔挺:“事实如此…” “是么……本座道你身上怎会有那贵妃的胭脂水粉味?”师尊大人又是冷笑,“原是那贵妃逼得厉害?!” 陆清远冷汗泠泠,双手高举:“师尊先听我解释…” (本章完) 第46章 是他笼络我 第46章 是他笼络我 低头看去,沈棠还处于发懵状态里,小嘴半张着,那模样和日常的理智温婉和对敌的霸道有极度强烈的反差,看得陆行舟心中也忍不住地微跳,竟也一时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仿佛交响。 不知过了多久,倒是沈棠先恢复了思绪,抬头见陆行舟愣愣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反倒有点想笑,羞意都散得差不多了。眼波流转间,再度露出了那隐藏的媚意:“你……还要抱我多久?” 陆行舟也反应过来,淡定地把怀中沈棠调整了个姿势,让她背靠在怀里坐在大腿上。 这才腾出手来,一手环着她的腰肢,一手划着轮椅往屋里开:“抱到回去为止呗。” 沈棠背对着他,微微撇嘴,暗自啐了一口。 还装淡定,什么东西硬硬的顶着我,你敢说吗? 随着轮椅滚动颠簸,还一顶一顶。 这糟糕的姿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从院中到屋内床边着实没多少路,可这区区距离整得像是走了一年似的漫长。 好不容易到了床边,陆行舟把沈棠抱了下来放回床上,依然很淡定地说:“我会再给你炼一些锻骨强筋的药物配合使用,此后每天让清漓扶你走一走,感觉再有十来天,你就彻底复原了。” 说完不等回答,直接调头闪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棠靠在床头,紧紧咬着下唇,那表情不知是哭是笑,脸红得灿若云霞。 发了不知多久的呆,才像是活过来似的,忽地大喊出声:“死白毛你给我出来!你就这么保护我的?” 独孤清漓咻地出现:“你不能喊我白毛,十分失礼。” 沈棠气笑了:“他这么喊就可以?不是,现在这个问题是重点吗?” “他也无礼,但他好歹没加个‘死’字。”独孤清漓道:“话说回来,既然是你俩,做同一件不妥的事好像也并不让人意外。” 沈棠差点被岔得忘了喊她干嘛的,呆了一下才气道:“我问的是你就看着我摔下去,就这么保护人的吗?” 独孤清漓道:“我想了想,我不能把户政司搬过来,但我可以把你放他身上。” 沈棠:“?” 独孤清漓努力翻译:“我觉得你应该更喜欢由他接住你。” “我为什么更喜欢,能不能别代替我思考啊?” 独孤清漓比她更费解:“你们明明对互相与众不同,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不理解为什么嘴巴上就是不肯承认。” 沈棠呆了好一阵子,又有些无力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嘟囔:“如果是你呢?” “我肯定会直接告诉他,不知道憋着干什么。”独孤清漓道:“就像他也直接告诉我一样。” 沈棠:“??” 坏了,闭环了? 独孤清漓又道:“但这种假设没有意义,因为我是不会有这种情感的。” 沈棠瞥了她一眼:“等你到了一定时候,总是会有这一天的,我等着你直接告诉的那一刻,一定要通知我旁观。” 质疑盛元瑶,理解盛元瑶,成为盛元瑶。 “我不会有那一天的。”独孤清漓说得理所当然:“我的修行特异,本就情感淡漠,何况师父都孤此一生,我只会效仿师父。” “那你师父找男人呢?” “那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沈棠露出礼貌的笑容:“希望你能永远这么自信。” 独孤清漓道:“不管以后我如何,总之我刚才不扶你没问题了吧,那我走了。” 刚要转身,就听沈棠叹息:“以后别这样了……会让我们很尴尬。” 独孤清漓皱眉:“为什么呢?” “我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也不想,而且……”沈棠笑了笑:“他心里有人。” 独孤清漓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直觉。”沈棠平静地道:“其实吧,这世道男子有几个女人,倒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也不是什么妒妇。如若他心里的人是我,在外面有几个排遣寂寞的,我还真没那么在乎……但我沈棠却不能是被用来排遣寂寞的那一个,你明白吗?” 独孤清漓呆愣在那里,感觉有点复杂,要宕机。 沈棠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那什么表情,刚才不是很能侃侃而谈么?” 独孤清漓犹豫道:“哪有那么复杂的事啊,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难道不该是觉得,要让自己成为他心里那个人么?” 这回轮到沈棠愣在那里,半晌才道:“成为不了呢?” “那就成为不了啊,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沈棠目瞪口呆。 独孤清漓同情地看着她:“皇极惊世经练多了吧,满肚子乱七八糟的,好好练点剑吧。” 说完转身走了,沈棠看着她的背影磨牙。 你练剑,你很懂咯? 等着! 片刻之后,窗外传来有节奏的轻敲:“殿下。” 沈棠深深呼吸了几下调整情绪,淡淡道:“进。” 有人穿窗而入,单膝跪地:“殿下咨询的地势问题,我们讨论之后认为,应当是需要勾连阵法来解,但所需阵法的具体种类还需商榷。主要是,需要知道这个地势的大致意义,比如是埋藏了宝物呢,还是与失落的秘境相关……或者它本身就是人为布置的一类山河阵法,布阵者的目的是什么,确知之后才能判定该怎么去解。” “只要知道了,所需任何类型你们都有办法么?” “有些未必可以,届时或许可以咨询国师?” “知道了,我会再了解清楚。” “是。” “去通知一下忠叔他们,该上丹霞山了……此后丹霞山便是天行剑宗新的山门。” 来人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就说啊。” “初闻殿下率残部逃离,隐匿踪迹之时,我们绝没想过,区区这么短的时间又能建立上千人的山门,两山犄角,田舍连绵……这位陆先生很有能耐,当好好笼络。” 沈棠又有些发怔地看着天板,良久才低声道:“沈七……” “啊?” “一直以来,都是他笼络了我啊……他让我站了起来、助天行剑宗成今日气象、甚至他还让阿糯送了一批低级典籍充实剑宗藏经楼……我给过他什么?一株五蕴草吗?还是那颗果实?果实不是我的,而且我自己也用了。” 沈七:“……” “他对这个地势之秘很重视……如果真对他有用,倾尽我所能,也要助他成此事。” 沈七道:“近期夏州有些暗涌,甚至有临近州郡的其他强大宗门的影子……殿下还是不宜过多分心。” 沈棠冷笑:“焚香楼?” “焚香楼只是其一,还有一些别的。”沈七道:“其中霍家杨德昌串联了不少,背地里几乎在煽动所有夏州宗派,暂且不知要怎么做。” “无外乎共同在大典上给我们难堪,让新收的丹霞帮众以及其余观望者对我们失望,宗派名声败了,发展自然受阻。此外后续我们无论做些什么,都来竞争抢占,让我们陷入产业泥潭。”沈棠冷冷道:“现在他们不敢公然对付我,无非只能从这些方向去打压,只要让我们无法起势就行。” “殿下既然知道他们的想法,那可有预案?如果公然比武之流,那我不太方便出面,单靠天行剑宗……” “明面上的事情,如果都要靠你们,那我沈棠修行至今何用?”沈棠懒懒道:“是别人让我们难堪,还是我们一举镇压夏州,就在此刻。” 沈七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家殿下是堂堂四品强者……此前让人感觉破碎柔弱,无非是断了腿,并且还刻意隐藏了修行。 但她现在已经快好了。 一个完好的沈棠,自身就是旗帜,足以让皇室夺嫡之争忌惮,何况区区一座夏州? 新版的《群雄榜》尚未发行,但各州已经上报总司准备刊印。其中独孤清漓阿糯都被刻意隐藏未曾上榜,而沈棠要作为剑宗招牌,自然不再隐藏。 天行剑宗新任宗主沈棠,二十二岁,四品剑修,大乾新秀榜位列三十。 新秀榜前三十,在人们眼中已经很旗帜了,等到发行出来必将震撼夏州。可那还是因为盛元瑶上报的时候按照她断腿来报的,并且战力估测只按照以往的表现以及近期妖魔战中的飞剑表现,皇极惊世经并未列入其中,镇魔司给予的战力评估偏低。 她的实际排行应该多少,没有人知道。 (本章完) 第47章 丹霞之秘 第47章 丹霞之秘 十月初,丹霞山山腰处伫立起一座山门,山门上硕大的匾额“天行剑宗”熠熠生辉,曾经改名换姓躲躲藏藏的“沈氏商行”仅仅不足一个月便成历史。 山上建筑经过重新规划,仿原先的天行剑宗模式,划分各堂口、藏经楼、各类试炼场,山上剑气纵横,终于开始有了剑宗的影子。 地火最盛之处被划分成铸剑堂,铸剑堂主已经开始炼制五品飞剑——丹霞帮的库房里还颇有些储备的锻造材料,一个地方帮派这么多年的积累,底蕴还挺好的……事实上沈棠为了盘下这些,掏给柳烟儿的钱还真不少。 就不知道以柳烟儿的智商,守不守得住了。 钱是小事,这样的帮派基础属实太方便了,一个重新崛起的剑宗肉眼可见地成型。 原先种植满山的药草,由于前些日子改种寒莹草被铲了,一时半会没种新的,这回倒也方便,新的直接不用种了,地盘划分给剑宗各堂口使用。只保留了一片颇大的药园,依然由原先丹霞帮负责种植的弟子管理,原炼丹学徒尽数搬到附近居住,成为剑宗丹堂,只负责宗门自用。 陆行舟理论上没有宗门职司,只是客卿,实际上丹堂的人什么事都去找他汇报,压根就是个堂主。 哦,也不是堂主,他做客卿长老连个薪水都没领,反倒是库房随意领用,爱拿什么拿什么。 天行剑宗的人觉得这有些不太好,总觉得这也不像客卿长老……但什么话都没法说,因为他们的宗主大人找陆长老汇报事宜比丹堂弟子都勤快,连各堂规划都是参照他的意见来的。 忠叔等人私下里吐槽,说如果要给陆行舟一个定位,哪是什么客卿,明明像宗主夫人…… 夫人甚至都不住丹霞山,他住在霍宅后山,自己搭了个竹屋带着阿糯住,宗主还是每天往那跑。 独孤清漓每天推着轮椅下山上山,远得要死,脸色扳得铁青。 实际上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沈棠已经在尝试自己走了,从一开始需要独孤清漓搀扶,到不再需要,历时仅仅三天。 “你的底子真好,恢复比我预计的还要快得多。”陆行舟看着沈棠离开轮椅慢慢走来的样子,眼里难得的流露出些许嫉妒。他自己的断筋接续才刚有点起色,别的更是差得老远。 沈棠站在面前,轻轻一礼:“是你近期依然在炼制强筋锻骨的药物给我辅助,单靠我自己,没可能这么快。” 陆行舟没说话。 这几天两人见面,气氛难言的尴尬,沈棠几乎不敢独自见他,身边必须带着小白毛,陆行舟也不敢打发阿糯出去打酱油,必须蹲一边。 两人不经意对视,又都很快地转开目光。 那天的轮椅play还是太超前了…… 看现在这对白,居然还客气上了……独孤清漓觉得简直脑子有坑,皇极惊世经果然不是什么好修行。 她实在不想听这两人假客气,忍不住打岔:“你为什么要住这边山头?多不方便。” 陆行舟道:“丹霞山那边有地火,这边却没有,被霍家圈着做个普通的后山……我觉得既是龙虎环抱,那边有火,这边也该有它的特异,需要研究。” “那你这些天研究出什么结果?” “理论上应该是水火既济,这里也确实清溪流泉景致更佳,但我感觉还不够。”陆行舟反问:“这些天让你们安排人手在不同位置观测日出,什么结果?” 沈棠道:“巧合得很,就在我们之前的商行最高楼往这边看日出,太阳升起时就像极了从两山的山坳中间跳出来的丹药。说明更早年前,霍家在那个位置建屋子就是有意义的,只是后来又发现没什么用处,才又弃置给了柳擎苍。” 陆行舟脸色变得很难看:“也就是说,柳擎苍早年实际是负责替霍家观测山中变故的。” “应该是。” 陆行舟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他死早了!” 两人一时不解,都愣愣地看着他。 “算了,死都死了,我也没那么无聊去鞭个尸。”陆行舟没去解释这个,又道:“这地势虽非人为,但必然是有极其强横的仙家借用这个地势来炼丹,丹炉原本是隐藏在山坳里的,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跳了出来。也就是说,此地的灵气被此人炼丹吸收殆尽,退化成了如今稀薄的状况,导致夏州降格。” 沈棠心中有些震撼:“吸收了一城地脉,以致夏州降格……” “嗯……霍家得到丹炉,以为再无秘密了,我却认为不然。按理说此人布局之前,这里的地势本身就含有很大的造化,才会被他选择借用,对不对?” 沈棠沉思片刻,点点头:“对。” 陆行舟断然道:“所以细分起来这其实有两件事。此人的布局必然还造成了一种遮掩的效果,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里很可能还隐藏着一个仙家秘境!” 沈棠与独孤清漓对视一眼,如果有秘境,那这个秘境的档次可能很高。 陆行舟轻拍轮椅扶手,低声自语:“以山河为祭,炼日月之丹……不知这位是谁,好气魄啊……可他哪去了,怎么任由丹炉被收走也没有反应?”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人能回答。 独孤清漓考虑了一阵,很慎重地道:“如果是这种级别的人物所设的遮掩,以我们的能力是破解不了的,要么我传书给师父,让师父指点。” 陆行舟不语。其实不是很想让圣地参与这件事,因为一旦圣地起意,那东西多半没自己的份儿。但独孤清漓说得没错,如果是这种级别的人物所设的禁制,那大家的能力有可能解不了的……何况就算解了,里面会不会还有一些大家应付不了的危险? 解不了也不能送给圣地……陆行舟皱眉沉吟,心中闪过元慕鱼的俏颜。 找她么? 正迟疑间,就听沈棠道:“暂时先别问你师父,我们自己先试着破解,实在不行再说。” 独孤清漓似乎也看出他们的想法,点了点头。其实她想问师父,目的反倒是想帮陆行舟,如果是对于个人历练,显然没有什么都去问师父的道理。 对个人历练来说,破解这样的谜题是极有价值的修行经历,独孤清漓也想自己试试,便道:“那我们尝试在两山布置一个破幻类的阵法如何?” 陆行舟沉吟道:“从先祖箴言分析,如果需要阵法来解,那么阵眼大有可能与山本身无关,那个能看见日出如丹的观测点更有可能是真正的眼,否则那箴言就没有意义。” 众人心中一动:“有理。霍家找不到猫腻,很可能就是因为把心神都放在山间。” “阵眼和入口有可能是两回事,入口更大概率还是在龙虎环抱的正中心山坳。”陆行舟续道:“因此我们需要两个阵法,一是聚灵之阵,把大量灵气汇聚阵眼,方可‘开锁’;二才是破幻之阵,设在两山之间。至于我们的阵法力量够不够,那是另一回事了,先试试总是没问题的。” 两个女人都点头,这个设想很合理。正因复杂且有误导性,霍家才无所得。 “另外,单是这些肯定还有缺失。世上不可能就我一个人能想到这些,霍家这么多年也不是只出蠢货,之所以还是无所得,必然还缺了条件……我想有可能是这座后山的水元问题,这里绝不该只有普通清泉。对应丹霞地火,这里应该有一眼灵泉或者灵潭才对。” 两个女人都愣愣地看着他,到底是我们传承渊源还是你啊…… 阿糯坐在一旁吃红薯,毫不意外。 山河之势,阵法之道,鱼姐姐可厉害了。不知道她是从哪得来的传承,总之绝不该是独行小妖女,不知道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从零开始打造自己的势力。 不过这些东西,知识是一回事,能解谜还得够聪明,师父当然很聪明,虽然不如阿糯。 陆行舟转着轮椅到了门外,看着天上阴积的层云:“这天气,快下雪了。” 沈棠走到身边,柔声道:“今日立冬。” “立,建始也;冬,终也,万物收藏也。某日立冬,盛德在水。”陆行舟喃喃道:“你们说,这灵泉归藏,是否与时节相关?” 沈棠悚然一惊,独孤清漓浑身一个激灵。 确实有可能。如果是一般修士布的阵,或许不应该想到天时层面,可既然判断与仙家相关,那涉及天时的可能性反而极高。 单是利用地势,少了天地交感,谈的什么仙? 既是立冬之日归藏,那在立冬之日去解也必然更容易发现线索。 说着难解难解,可在陆行舟东一句西一句之下,此山之秘好像已经快要揭开面纱。 (本章完) 第48章 水火并济 第48章 水火并济 山顶本就有个小潭,形如弯月。 潭水顺流而下形成清溪,汇入山下霍宅后方。陆行舟这个竹屋便是搭在潭边,此刻出屋便可见眼前一片粼粼波光,在北风之下微漾。 “我这几天住在这里就是琢磨这个……”陆行舟低声道:“基本可以断定,不是这个潭,或者说不仅仅是这个潭……这依然是误导人的障眼法,霍家的蠢货们就是绕着这个潭被骗了不知多少年。” 沈棠欲言又止。 别说霍家了,她们的目光也只会被这片潭水吸引,所以大家都是蠢货吗…… “来这边。”陆行舟划着轮椅到了屋后,那里是一大片山岩,别无特色。 “两山呈阴阳合抱之形,丹霞山地火最盛之处我勘察过,确实属于阴阳鱼眼。那么这边对应的鱼眼位置才应该是真潭所在,也就是这片山岩。”陆行舟道:“前两天我试过一些办法,感觉差点什么……今日立冬,或许正当其时。” 随着话音,手中忽地出现一批符箓,随风一甩,尽数贴在各块山岩上。 山岩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被符箓挪开,绕着空地围成了一个环形。 五鬼搬运之法。 沈棠惊讶地发现,这些山岩互相居然是能够完全贴合的,环绕得严严实实,仿佛本该如此。 陆行舟低声喊:“清漓。” 独孤清漓下意识回应:“在。” “我已经在这四周布下牵引阵法,或许还缺个引子……以你霜天冻月之剑自上而下刺在正中,你的冰元寒气,应该是个很恰当的牵引。” “呛!”冰剑出鞘,转瞬飞天。 独孤清漓人剑合一,犹如一柄极为酷炫的寒冰剑型自上而下,飞刺山岩中央的空地。 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冰剑怒破数十丈之下,形成一个深坑。 深坑之中寒意泛起,霜雾缭绕,陆行舟阿糯齐齐探头,看得都有些咋舌。 这小白毛好强啊…… 独孤清漓剑势已尽,独处地底,心中微动。 她所修寒冰之力在此刻有了极其强烈的共振之感,这山腹之中必有水元之灵,正在应和! 只是似乎被封印了一般,想要仔细感知,总有隔阂。 正迟疑间,上方听见陆行舟的咒法之声:“坎位生波,地脉开阖,阴阳既济,化炁为形……起!” 独孤清漓心中一凛,这陆行舟的咒法怎么有点熟悉感,感觉和圣地似有相通处……他不是邪修么,这么正统浩大的咒法是怎么来的? 没等她多想,上方陆行舟“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这种牵引地脉之水的法诀,对他现在的状态而言超负荷了,修行远远不足。 阿糯焦急地给陆行舟塞了一颗丹,陆行舟正要说话,掌心忽地传来一阵温热。 转头看去,沈棠纤手握住他的手掌,浩大绵长的灵气毫无保留地渡让而来,竟能与他的修行基本兼容。 陆行舟来不及多言,右手一翻,法诀再起。 周遭阵型大动,直冲云霞。 下方的独孤清漓终于察觉周遭传来微微震颤,仿佛有一种极强的吸力绕过她的存在,直达九幽地底,呼唤下方灵泉升波。 独孤清漓再无犹豫,手按剑诀抹过剑身:“以吾剑魄为引,天门洞开,九幽通彻,破妄归真……现!” 双方法诀果然是有些接近的…… “锵!”寒芒洞彻云霄。 抬头看去,天上的层云渐散,立冬暖阳浮现高空,正好照进这个深井里。 众人紧张地低头去看,一汪泉水慢慢从下方溢出。独孤清漓“嗖”地回到地面,探头下望,下方灵泉越涨越高,渐与地面平齐。周遭预设的山岩仿佛护持,恰恰把泉水围在中央,没有丝毫溢散。 浓郁的灵气沁人心脾,在这灵气稀薄缺失的夏州呆久了,乍然接触此泉,简直能让人醉氧。 独孤清漓收回冰剑,怔怔地看着。 明明算是自己亲手造就,她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梦幻感。 这里真的有灵泉,还真被大家配合着引出来了……想要历练的少女发现自己好像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完全是让干啥就干啥,这历练有效吗? “果然,冬至这天,天时相助,封印是最薄弱的……水火并济,阴阳相偕,其势成矣。”陆行舟却并无自得之色,飞速在周围布置了一个遮掩灵气的法阵。 这才吁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在轮椅上:“我说,以后宗主居所应该搬到这里。这日月之潭,灵气满溢,很适合你。” 适合我什么,洗澡吗?沈棠面无表情地把纤手从他手掌里悄悄抽了出来,偷看了独孤清漓一眼,不知道死白毛有没有看见。 还好独孤清漓在发呆,不然又要被她说了。 这种灵泉,除了泡在里面修行有利之外,对于一个宗派更重要的是引泉灌溉药园、以及锻造用水都有大利。起码以后丹霞山种植的药材可以往高端考虑了……这人刚刚那么正经,这会儿就只想着洗澡。 另外你住这儿了,我也往这搬算什么…… 沈棠终究没扯这个,事实上眼下的变故让她心中也很是震撼,总感觉自己来夏州的意义好像快揭晓了。 如此地脉之变,假以时日这里的灵气会越来越浓郁,两座普通的山忽然变成了风水宝地,似乎比原先的天行剑宗山门所在还要高端。国师指引来夏州,单是为了这些,此卦也已经算准了。 她有些慎重地问:“既然这里的秘密解开了,后续怎么做?” “当然首先遮掩这里的变故,别让外人知道,否则还有麻烦的。至于解密,其实我们只解到一半。”陆行舟道:“这就像是一个完整的机关组里面掉了个榫头,如今接上了,机关现在才可以启用。我们依然需要找到解开机关的钥匙。” 沈棠道:“那么开启的钥匙还是按照你先前说的去布置,破幻之阵与聚灵之阵,我这就去安排。” 独孤清漓有些犹豫:“破幻或许还好些,聚灵的话,此地暂时没有那么多灵气可聚,力量多半不足……你刚才都吐血了。” 陆行舟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丹霞山的方向,低声自语:“那就看大典之日,我们能不能聚到足够的力量了……希望夏州百派,别让陆某失望。” 沈棠和独孤清漓都怔怔看着陆行舟的侧脸,心里都有些麻。 他要办大典,还藏着这么一层用意? 难怪盛元瑶说搞典礼能不能就是搞典礼,别整活了……那个瓜妹被他坑多了,真了解。 两个女人有些浑浑噩噩地离开这片山头,直到都快回丹霞山上了,推着轮椅的独孤清漓才忽然说了句:“之前他不想利用你为打手,但这次算不算?” 沈棠怔怔出了会神,又摇了摇头:“他既然明说了,那就不算,只能算一石多鸟。而且……” 她顿了顿,低声自语:“我愿意。” ………… 时间一晃即过。 这些时日吸收了丹霞帮充足人手的天行剑宗早就广发英雄帖,遍邀夏州以及周边的高门大派参与十月十日的开宗大典。 所谓开宗实际该算“乔迁”,天行剑宗本就存在,不过是从千里外的雍州转移到这里而已。但现在的天行剑宗和原先的早已经大变样,说是涅槃重生也说得过去,算得上一次开宗了。 原本这种事儿不会引发太大的波澜,世上天天都有宗派消失与建立,随处可见,给面子的来随个礼捧个场,不给就不来。但被皇帝的“扶持”态度一整,瞬间变得举世瞩目。 人们依然不知道沈棠是公主,夏州及周边势力只觉得如临大敌,总觉得如此强势的势力崛起会挤占大家的空间,打破原有的平衡稳定,甚至可能造成压迫。 所以皇帝的“扶持”到底真达到了扶持效果还是起了反效果,难说得很。毕竟嘴巴里说着扶持,实际好处却一件没看见,连一文铜板都没赏。 十月十日,天行剑宗开宗典礼之日,新版的《群雄榜》也已经发行。有点关系的已经早早弄到了一本,榜上关于天行剑宗的名字,原有的第一百零三位沈超群除名,取而代之的是另两个名字。 新秀榜三十,宗主沈棠。 副榜,丹师新秀榜,第三十八,客卿陆行舟。 这也是陆行舟的名字第一次公然出现在世人眼帘。 前来参与典礼的人们鱼贯上山,看着半山上的山门匾额,个个神色难明。 这涅槃重生的新宗门顶梁,一文一武两个新秀,能战能医,看似生机勃勃,如同龙潜于渊。加上如今有山有田有人,气象很好,几乎可以断定,假以时日这新宗门的成就绝对不会逊色于曾经的天行剑宗。 但潜龙终究只是潜着的,还未必经得起风雨。能否翱翔于天,那就先看今天典礼之上,他们能交出怎样的答卷。 (本章完) 第49章 开宗大典 第49章 开宗大典 大典不在殿中,来客太多,原丹霞帮的主殿安置不了,于是在大广场上开办。 沈棠高坐主位,陆行舟坐在身边。 一眼看去差点没把来客们笑死,还说生机勃勃的新秀呢,结果一眼两个坐轮椅的,还挺般配。 客座第一位坐着新任城主盛元瑶,好歹让来客们注重了一下素质,都藏着眼中的讽意,打着哈哈道贺入座。 沈棠仿佛没看出来客们的讥讽,带着无可挑剔的笑意迎客回礼,陆行舟正在和盛元瑶传音骂娘:“我这个排名是不是你搞的鬼?” 盛元瑶一手拎着阿糯在揉,目不斜视:“总司定榜,和我这个县城统领有什么关系?” 陆行舟一时也恍惚了一下,感觉这世道应该没有骂人三八的说法,更不存在妇女节,难道还真是个巧合? 可看这死瓜妹憋着一副绝对不笑的模样,怎么感觉这么怪呢……算了,反正今天过去,这排名就得变。 不对,要半年后才能变…… 人力统计就是不便,怎么不来个实时的天道垂榜,闪个金光,逼格多高。 盛元瑶才懒得管他在想什么,她观察着天行剑宗,心中还是挺放松的。这天行剑宗残归残,比起鼎盛期是凋零败落,但比起夏州那依然是个镇压之局了。 最高的沈棠四品。另外还有一位剑锋堂首座晋明修,也是四品上阶剑修,很是强横——出事的时候他是率众在外做别的任务,躲过了灭顶之灾,刚刚前天才率部回归宗门。忠诚不好说,陆行舟甚至有怀疑过事发时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信息故意躲外面的,这无证无据暂且不提。 唐云忠等人原本不是真正的高层长老,高层基本死光了,他们都是各堂口侥幸活下来的副职甚至闲职,大部分都是五品修行甚至只有六品。在刚来夏州不久后就被小白毛一剑杀了八个,现在更是凋零。 两个四品,三个五品,七个六品,这是天行剑宗目前所有中三品战力。而夏州的宗派,最强的也就只有五品,还不多。 终究只是个灵气稀薄的县城。 看来这大典是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 但盛元瑶忘了,夏州拉胯不代表周边拉胯,周边多的是灵山俊秀,虽无顶级强宗,可三品四品的宗门帮派着实不少。 著名炼丹宗门焚香楼,就是个三品宗门,门内四品强者都没比沈棠这边中三品人数加起来少哪去了。而且焚香楼广出丹师,遍布州郡各大帮派势力,很有人面。 “焚香楼白长老到~”守卫弟子唱喏声远远传来,还在窃窃私语的大广场瞬间安静了好几分。 一个白须老者带着两名护卫,身后还跟着一个白驰,四人缓缓走入场中。 白须老者是焚香楼长老白镜天、白驰的爷爷,其炼丹实力高达四品,是极有名望的丹师。他的修行人们不是很了解,不过丹师的修行众所周知,嗑药堆起来的没啥实战能力,所以他还随身带着两个人保护,两个应该都是四品道修。 很多人都知道沈棠聘请了白驰、刚到夏州还没落脚就被挖角了的恩怨,如今看来这个挖角的背后可能是焚香楼想吃丹霞帮绝户的算计,结果丹霞帮又被沈棠截胡。焚香楼白家和沈棠陆行舟的恩怨算是摆在了明面,这个道贺只会有恶意。 盛元瑶眼珠子滴溜溜的,从主位的两个轮椅人和走来的白驰之间看过来看过去。 “你说这对儿轮椅人如果能成,首功算不算白驰的?”盛元瑶悄悄捏着阿糯问。 “算。”阿糯幽怨地揉着脸,她不知道啥时候起自己变成城主姐姐的私宠了,明明之前自己还骗她银子。 “那今天你师父不该对付白驰,该给他磕一个。” “……你该说白驰别对付我师父!他们杵在那,眼里都冒火了你没看见嘛,城主大人去调解一下啊!” “你师父还能怕他们?嗤。”盛元瑶揪住想跑的阿糯后领子:“别跑,乖乖在这陪姐姐吃瓜。” 那边白镜天走到沈棠面前,有些倨傲地拱了拱手:“焚香楼祝天行剑宗开宗大喜。” 沈棠淡淡一笑:“多谢白长老。说来当初本座去焚香楼求丹师,还是白长老推荐的白驰先生,此情本座记下了。” 陆行舟微微眯起了眼睛。 从白驰有意吃丹霞帮绝户这里看,当初他们先想的是吃沈棠绝户呢?只是沈棠开始没把财露白,白驰到了夏州发现丹霞帮比沈棠家业大多了,恰好儿时和柳烟儿熟悉,互相一勾搭立马干柴烈火,直接转了目标。 所以沈棠这句“记下了”,那是咬牙切齿的。 “驰儿修行不足,让沈宗主见笑了。”白镜天敷衍了一句,目光落在陆行舟身上:“这位就是陆行舟陆先生,丹师新秀榜位列三十八?” 陆行舟却压根没理他,冲着白驰笑笑:“本来以为白兄和我所差无几,还想在榜单上再续缘法,想不到找遍了榜单没见到白兄的名字,看来是没缘分了。” “你!”白驰怒火中烧。 他可也才二十岁,如果之前成功认证了七品丹师,妥妥也能上新秀榜。可惜被陆行舟给破坏了,卡在八品那当然什么榜都上不了。特意跑到夏州这种小地方来认证,本以为可以钻空子,想不到连这点小算计都碰到了鬼。 不过他现在也知道自己和陆行舟不好比,陆行舟之所以能排到三十八这么高的名次,那可不仅是因为七品,而是因为七品上阶。丹师这行当极重经验,以陆行舟的年纪妥妥的天才,只有那些顶级宗派的天之骄子可以相比。 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勉强保持住笑容:“当日与陆兄一会,受教良多。他日有缘再请益。” 陆行舟笑眯眯道:“一些时日不见,白兄的病居然治好了,看来确实有点长进。” 白驰青着脸不说话。白镜天面沉如水,因为那是他给治的:“年轻人恃才傲物,甚是无礼。沈宗主,这便是你的御下之道?” 沈棠同样笑眯眯地看着陆行舟瞎搞,此时才道:“我只见我家客卿长老关心白兄的身体,原来这也无礼吗?” 白镜天冷哼一声,拂袖入了客座:“希望二位能一直笑得开心。” 终究城主在这,大典都没开场,不是闹事的时候……等人到齐了自有计较。 盛元瑶悄悄对阿糯道:“他在闹,她在笑,好宠啊……” 阿糯:“希望姐姐也一直笑得开心。” 守卫又在唱喏:“苍山剑派吴宗主到~” “东江帮王副帮主到~” “凌云门玄鹤真人到~” 随着这几句唱喏,广场上越发安静,盛元瑶终于笑不出来了。 这几个都不是夏州势力,都是较远的,东江帮是这东江郡第一大帮,苍山剑派和凌云门更是处于灵秀仙山宝地的强宗大派,几乎不和地方扯上关系,各个都是四品势力。 这几个再加上焚香楼,场中势力要反压东道主不少了。如果原先盛元瑶还觉得天行剑宗还可以压制夏州势力不出乱子,可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了,连带着她自己的城主威慑力也不怎么看得见了…… 外面的宗派,为啥要给你夏州城主面子? 沈棠却似乎并不在意,依旧带着恬淡优雅的笑意和刚来的诸人见了礼,继而看了看天色,声传全场:“吉时已到,没来的就不等了。” “我宗不幸遭逢大难,幸得天不弃之,圣皇垂怜,得以重新立足于夏州。诸位不嫌鄙陋,来为本宗典礼共贺,实乃我天行剑宗的荣幸。还望诸位同道此后多加帮扶,沈棠在此谢过。” 本来还要说些场面话,比如天行剑宗日后会如何回馈乡里云云,之后便是展示一下宗门气象,万剑齐发什么的壮个声势,然后大家吃好喝好,就是一个普通的典礼过场。 结果沈棠后续的场面话还没开始说呢,场中就传来不和谐的声音:“沈宗主,这些话不用多言,诸位乡邻更想知道的是贵宗以什么立足……如今贵宗继承了原丹霞帮,是继续做药材种植与贩售么?” 打断别人开宗演讲,那是极度无礼的行为,等于把天行剑宗和沈棠的脸往泥巴里踩。 盛元瑶转头一看正是白镜天,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 陆行舟没整活,果然是你们这些王八犊子要整活! 沈棠一直和煦优雅的笑意也消失了,神色微沉,眼眸转厉。 广场成千上万人士心中都一个咯噔……这女人看着漂亮端庄,可一旦板起脸来,好重的势! 四品剑修,终归有几把刷子。 却听旁边陆行舟悠悠开口:“药材种植贩售,是夏州乡邻广泛的生意,我们天行剑宗是练剑的,对此并不擅长,因此退出这项产业,不与诸位同道争竞,也算我们立宗的第一项与邻相偕的举措。” 这话让场中绝大部分夏州势力神色好看了许多。如果真按这个说法,天行剑宗立宗对大家而言反倒比原先丹霞帮还好呢,少了一个拥有大片药山的竞争者。 陆行舟续道:“甚至前柳帮主尝试涉足的炼丹产业,本宗也大部分退出……” 仿佛找到了他言语的漏洞,白镜天冷笑:“何谓大部分?” “自然是那些低品丹药,我们不做了,同样不与乡邻争竞,和气生财嘛……”陆行舟淡淡说着,语气却渐渐转厉:“但那些六品之丹,尤其是融雪归元丹此类,本宗还是会做的。” 白镜天愣了一下,继而全场哗然。 融雪归元丹,焚香楼著名宝丹,同时恢复气血与灵气,兼顾疗伤与回气之用,是焚香楼的命脉之一。 这天行剑宗,向一群品级颇低的乡邻示好,却开口就向三品宗门焚香楼宣战! (本章完) 第50章 我说焚香楼全是垃圾 第50章 我说焚香楼全是垃圾 连白镜天听了这种宣战都猝不及防,想都没想过现在半残废的天行剑宗居然有这种胆色。 他本意是想让沈棠承认后续要继续贩售药材,惹起夏州诸势力的不满警惕。毕竟区区柳擎苍做这事和拥有两个四品的天行剑宗做这事,给人的压力完全不一样,天知道后续会不会暴力兼并或者强占市场,让大家都没法过? 如果天行剑宗表示不种药了,他还可以纠合其他势力逼宫,随便拿块地给沈棠换药山,这种地火温热的药山很是特殊,不好寻求的,他们一直想要的就是这个。 结果天行剑宗确实表示不卖药材了,却卖丹,卖的还是他们焚香楼极其重要的融雪归元丹! 白镜天忍不住一拍案几:“竖子欺人太甚!” “嗯?”陆行舟悠悠道:“怎么着,我们若是种植药材和夏州乡邻竞争,你不说欺人,和你竞争就欺人太甚了?大乾律法规定了只有你们焚香楼可以炼制类似效果的丹药?” 白镜天深深吸了口气抚平情绪,冷笑道:“年轻人骤得虚名,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本宗融雪归元丹的药效,是谁都可以仿制的么?大言不惭!” 陆行舟招了招手:“阿糯,给诸位乡邻分发一颗我们的归元丹,算是大家参与大典的回礼。” 夏州诸势力纷纷动容。 六品丹,价值可高了,这真分发一圈可是出了血本,那点随礼钱根本补不回来,这陆行舟做事这么败家,沈棠不管的? 偷眼看看沈棠,沈棠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看陆行舟表演。 陆行舟说了,这是广告费,这钱得。 那就吧。 阿糯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机会挣脱盛元瑶的魔掌,从戒指里摸出一个小玉盒,打开盒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丹药。 阿糯看了盛元瑶一眼,有些不甘不愿地分了给她一个。旋即屁颠颠地绕着广场分发,只发给夏州各势力首脑和丹药司陈瑾年,对于焚香楼东江帮什么的看都不看一眼就绕过去了。 毕竟主打生意是夏州人,外面的以后再说。夏州打开局面,自然还会传出去的。 说来人多,那是因为各宗派帮会家族各种势力每家赴会者都带着随从护卫之流,总体看上去就很多,实际势力也就数十家,这广告费实际也没多少。 每个势力首脑手头拿着丹药,神色都有些震撼,陈瑾年更是鼓起眼珠子,胡须都在颤抖。 都是有见识的修行者,大家不需要吃,大致也能感受到丹药之中蕴含的效力。 这确确实实是和焚香楼的融雪归元丹效果极为近似,有效安抚气血紊乱、压制内伤,同时还能恢复真气。 虽然都属于持续性治疗与恢复效果,还不算太高端,可这种东西的价值已经不言而喻。 更关键的是,这数十颗丹药的品质,全是极品!而焚香楼对外售卖的融雪归元丹,大部分都只是良品,少量优品还端着架子竞价,其中极品更是经常表示“非卖品”。 和这一甩手数十颗极品的比起来,谁特么还看得上你那些良品! 陈瑾年都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陆行舟炼什么丹都是极品,七品丹药这么炼也就算了,六品也行?他都不行啊!夏州丹药司掌司你来做呗? 见众人震撼的表情,白镜天心里一个咯噔,冷笑看好戏的表情没了。 想都没想过这陆行舟居然真的掏得出类似融雪归元丹的丹药,还全极品!这对焚香楼可是一记重锤! 他们当然不是炼不出极品,只不过高品丹师自去炼高品丹药去了,相匹配的丹师炼制相应等级的丹药确实不能稳出极品,不是为了藏着极品自抬身价的。 如果被陆行舟这么一冲击,以后怎么办,高品丹师要负责炼低品丹?乱套了这…… 他有些气急,心念电转,找了个事:“诸位真相信这么多极品的六品丹药是这七品丹师一人所为?想来是背后另有高人相助,可未必是天行剑宗常备。此时自抬格调,恐怕日后便需要诸位拍卖竞价了……” 陆行舟失笑道:“如果真是那样,也不关你事啊,真就拍卖几十颗,能对你焚香楼有什么冲击,你怕什么?” 白镜天拂袖道:“老夫只是提醒在座诸位!” “提醒得挺好的,恰好也提醒了在下,我们要炼的并不仅仅是融雪归元丹,以后还会继续推出清灵丹、护心丹、通神丹等等,这融雪归玉丹只是先做个展示,后续敬请期待。” 众人哗然,白镜天目瞪口呆:“你是打算以区区七品丹师之力,全盘复刻我焚香楼不成?” “焚香楼,很厉害吗?”陆行舟嗤声冷笑:“我说焚香楼浪得虚名,其中的四品丹师尽是土鸡瓦犬,你待如何?” 白镜天被挑衅得终于再维持不住风度,拍案而起:“真是大言不惭!” “是不是大言不惭,试试不就知道了。”陆行舟淡淡道:“今日夏州群雄俱在,盛城主、陈掌司监督,你我一同炼制融雪归玉丹,让大家品评一二,也算给我宗大典助助兴,老爷子意下如何?” 盛元瑶陈瑾年看着陆行舟,如看疯子。 就算你炼这丹能出极品,一般六品丹师确实做不到,可白镜天是四品啊,他要做到这点还不是轻轻松松?而且他基本是能同时炼多枚的,场面上肯定完爆你,你怎么敢自取其辱? 就连天行剑宗的人看着自家客卿长老都呆若木鸡,剑锋堂首座晋明修暗自传音沈棠:“宗主,你就让他这样胡闹?” 沈棠依然支着脑袋慵懒地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嫣然一笑:“为什么不让?他不是盲目之人,看似奇怪的举措自有缘由,看着便是。” 晋明修:“你……他们说宗主被男人迷了魂,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唉。” 那边白镜天都气笑了:“也好,让你这小辈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以后就不会如此狂妄。” “那行。”陆行舟打了个响指:“炉来!” 两个丹炉从后方殿中晃悠悠地飘飞过来,“哐”地落在高台之上。 陆行舟笑道:“不是什么好炉,都只是七品货色。老爷子远来是客,先挑一个?到时候不要说什么场地不好、炉子用不惯之类的……” 白镜天的修行也不达“神念”,只是粗粗扫了眼,感觉两个炉子没啥区别。想来大庭广众之下,陆行舟也不敢在炉上动手脚,便随意选了一个:“区区六品丹药,还不到老夫需求好炉的时候。” 陆行舟手一招,另一个炉子飞到身边:“我就炼一份,老爷子要炼几份,让他们取药材。” 白镜天寻思都炼一份的话哪怕出极品也压不了陆行舟,便道:“五份。” 陆行舟眼里有些嘲讽,四品丹师炼六品丹,居然只敢同时炼五份,这四品也够欺世盗名了。若是他陆行舟跨两品炼低级丹,不同时炼九枚以上都算对不起自己的时间。 但口中还是道:“老爷子果然自信。那便开始吧?” “慢着。”白镜天冷笑道:“老夫不是来陪你这种小辈过家家的,自当有赌注。” 陆行舟笑道:“老爷子待如何?” 白镜天道:“你若输了,便在夏州诸位英雄面前大喊三声:陆行舟无知狂妄,此生再不敢挑衅焚香楼。” 陆行舟很无所谓地回应:“那与之相对的,老爷子若是输了,就在大家面前承认焚香楼浪得虚名。” 白镜天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那就当老爷子默认了。”陆行舟打了个响指,阿糯飞奔过来给各自递上药材。 两人分别拣药,放置入炉。 炼丹往往需要很久,十分枯燥,但此刻全场屏息,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 这是一位新秀在挑战老牌丹师……就像一名七品修士挑战四品一样。虽然白镜天没能进入群雄榜,但这足足跨越了三个品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 每个人都想知道,陆行舟怎么敢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行舟的炉盖先跳动起来,一颗丹药旋转着浮上炉口。 他只炼一颗,先完成是正常的。众人都翘首去看,六品丹药不同于那些低品,大家都不熟悉,隔这么远没人分辨得出品质来。 陆行舟随手一指,丹药飞到阿糯手里:“去展示给大家看看。” 阿糯手捧丹药,屁颠颠跑进场中,举着手向人们一一展示。 “果然还是极品丹。”陈瑾年叹了口气:“此前白先生所言有高人相助的猜疑可以休矣,陆行舟确实是自己就有这水准。” 沈棠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行舟,实际上不管白镜天炼出啥玩意,陆行舟这番广告效应已经出来了。 瞧场中那些夏州人士两眼放光的表情,只要天行剑宗的定价不要太离谱,恐怕这生意都得卖爆。 至于白镜天…… 他的炉盖也已经开始跳动,众人下意识屏息上望。 夏州整体水平低,这六品丹药、一炉五枚极品同时出炉的场面,对于夏州人来说倒也算一出难得一见的盛景,人们都很期待。 丹炉越来越晃,白镜天原本胸有成竹的脸色渐渐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药草们好像有了情绪,越来越不肯融合成丹,各自都在发小脾气似的闹别扭。他费尽了心神去调和,却几乎没有效果,越来越压制不住。 这丹炉的晃动,不是成丹的晃动,是…… 炸炉! “砰!”万众瞩目之中,丹炉里一声爆响,五份药材齐刷刷变成了废渣。 全场哗然,白镜天的脸色涨成了猪肝。 (本章完) 第51章 打得一拳开 第51章 打得一拳开 人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镜天通红的老脸,想都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 四品丹师炼六品丹,居然炼炸炉了! 白镜天自己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丹炉,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控制不住药性导致暴走炸炉的事,恐怕要追溯到自己小时候当学徒的日子了,这几十年来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这是为什么! 甩锅药材不对?是自己经手拣的药啊。 甩锅丹炉不对?自己挑的炉啊。 甩锅地火吗?可高台之上没有地火,用的是自己的火焰术法啊! 何况他确确实实没察觉丹炉和药材有什么问题,但怎么就控不住呢? 谁也不会想到,无论是陆行舟“必出极品”,还是白镜天的炸炉,都是阿糯的功劳。她能帮助陆行舟抚顺药性,也能让别人药性失控。 事实上陆行舟至今修行没能突破六品,炼制六品丹是可以,但有些吃力。终究自身火焰温度不足、操控精微度也不太够,能保证成功炼制已经十分不易,再怎么天才不可能稳定出极品。但只要阿糯在侧,那就一定是极品。 而这种加成和破坏无声无息,目前为止陆行舟见过的人里除了元慕鱼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察觉出来。 全场哗然之中,陆行舟可恶的笑声在一边响起:“那么……白老爷子什么时候兑现赌注?” 如果有个地缝,白镜天估摸着都会钻进去,可惜没有。 赌注那是不可能的,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把自己老脸豁出去也不能当众丢了焚香楼的脸。白镜天嘴唇颤抖了好一阵子,终于憋出一句:“老夫适才身体不适,要重炼!” 场中所有人面带讽意,暗道这老东西脸都不要了。天行剑宗的人更是嗤笑出声,唐云忠大声道:“原来这就是四品丹师的气度,见识了!” 焚香楼护卫都垂首面红耳赤,不敢吱声。反倒是陆行舟笑吟吟地说话了:“不要紧,既然老爷子有这个心意,那就再炼一炉吧。嗯……这次炼几份?” 白镜天实在很想只炼一份,求稳。但这种局面你也炼一份,就算炼得再完美,实际和输了也没有任何区别。 憋了半天居然憋出一句:“两份。” 场中没绷住,终于泛起了笑声。 陆行舟反倒是最不介意的一个,依旧笑眯眯的:“好的,阿糯,给老爷子再准备两份药材。丹炉就用我这个吧。” 这回沈棠很清楚陆行舟在干什么。 两个丹师竭尽全力的释放火焰与精微操控,实际上也是一次激烈斗法。双方释放的能量已经被聚灵阵吸收,转到原商行阵眼所在了。包括炸了炉的丹,虽然炸了,丹药的能量却没散尽,全部被吸收入阵。 四品丹师实战再拉,他的能量终究是在线的,说不定要比阿糯和小白毛都强,至少差不多。陆行舟是巴不得这老东西再多使点劲,越卖力越好,破解秘境记他一功。 白镜天是真使足了吃奶的力,人们几乎可以看见他催动火焰老脸都憋出了青筋。 阿糯在跟他玩,药材一会儿药性暴走,一会儿又安静抚顺,硬生生逼得他实力全开。白镜天从来没炼过这么难炼的六品丹,这简直比他尝试炼三品丹都难! 阿糯耳边传来陆行舟的传音:“让他憋得脑子短暂充血略微迷糊的程度,然后让他成功,能控制到这么精微么?” 阿糯再度露出了整齐的八颗白牙:“能。他的耐力太差了,没受过毒打。” 白镜天真是憋得脑子都快充血了,好不容易抚顺了药力糅合成丹,看着丹炉微晃的样子,老眼都有了些迷糊。 看着丹药缓缓浮起,白镜天简直像是几十年前炼制第一颗丹药成功,那心里的百感交集别提了。 陆行舟的声音响起:“阿糯,把老爷子炼的两颗丹拿去给大家验验。” “好嘞!”阿糯屁颠颠地一把抓过丹,一溜烟下了高台。 白镜天从没想过众目睽睽之下能出什么幺蛾子,更没想过这么个小孩子能干些啥。 直到场中传来叹息声:“白长老终究是老了啊,炸了一炉也就罢了,这炼两枚居然也只得优品……虽然离极品很近了,可差一点终究是差一点,可惜可惜。” 叹息声越来越大,好多人看过之后都发表了类似的言论。白镜天听着乱哄哄的一团,脑子里一阵迷糊,猛地激灵:“不可能!” 转头看去,无数人同情地看着他,那目光除了同情似乎还有些别的……嘲讽,鄙夷,不一而足。 修行之世,菜是原罪。 盛元瑶掐着阿糯的脸,附耳道:“虽然高台之上,原货什么品质我们看不出来,但既然经过你的手,哼哼。” 阿糯赔笑:“我都给你掐了……” 盛元瑶干咳一声:“我镇魔司讲证据,这次没证据,放你一马。” 陆行舟又在台上很客气地问:“老爷子,还要试一次吗?” “不可能!”白镜天猛地站起身来:“我不可能才炼出两个优品,你们一定是调换了!” 远处传来叹息声:“白兄,算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如何能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偷龙转凤……你今日想必状态不佳,还是先歇歇吧。” 白镜天转头看去,竟是苍山剑派的宗主吴剑尘,也是一位四品强者。 苍山剑派里的丹师也是他们焚香楼出去的,大家关系很近,连吴剑尘都这么说,那想必不会有假。白镜天呆愣了半天,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昏倒在高台。 两名护卫急忙上前把他带到自己座位上,从始至终都没吱声。 焚香楼今天这脸是丢大了,万众瞩目之下,四品丹师打不过别人七品,他们怎么敢吱声……不,陆行舟不是七品,他绝对是六品,群雄榜刚刚出新版,又得改了……但不管是六品还是七品,焚香楼的声望自此一役怕是要一落千丈。 那吴剑尘看向陆行舟,又看看沈棠,眼里也多了三分慎重。 谁都不爱得罪强大的丹师,多个丹师多条后路嘛……但他身为剑派之主,和天行剑宗的冲突要比焚香楼的更直观,因此别家都是长老或者副帮主过来看情况,他是身为宗主亲临。 见他眼神,沈棠微微一笑:“吴宗主有何见教?” 吴剑尘肃然道:“也没什么……就想问问贵宗除了丹药立足之外,还有其他想法么?” “我们都是剑宗,吴宗主很清楚剑宗的立足之法无非那么几项,我们确实是有打算涉足飞剑炼制。”沈棠很平和地回应:“我知道贵宗也有此类产业,如今夏州的飞剑基本都是从贵宗那边进的货。不过贵宗售往夏州的飞剑都是下三品,我们无意于争夺这个市场,只炼制高品飞剑少量拍卖,和贵宗未必有什么冲突。” 吴剑尘愣了愣:“在夏州卖高品飞剑?” 夏州灵气稀薄,普遍修行一般,六品的已经很少了,五品更是凤毛麟角能当城主的程度。其中道修又占了一半,武修才几个?武修里剑修又占几个?在这里卖高品飞剑,能卖个啥啊……怕是卖个两三柄就饱和了吧…… 沈棠淡淡道:“我们知道市场小。初来乍到,还需诸位同道帮衬,我等也是绞尽脑汁不愿过多得罪……不过眼下看来,倒是诸位要和本宗过不去。本座立宗,典礼未完,白长老颐指气使,吴宗主紧随其后。是真欺我天行剑宗无人,还是欺我沈棠年轻!” 随着话音,纤手一挥,一柄古朴飞剑悬于身前,剑气肃敛。 被她拿住了理,吴剑尘气势先衰三分,有些凝重地后退半步:“沈宗主这是何意?” “此乃本宗铸剑堂方堂主刚刚炼制而成的五品飞剑,名为断岳,不如就请吴宗主为大家品鉴?”沈棠一掐剑诀,断岳剑冲着吴剑尘轰然飞刺。 夏州人士看傻了眼。 这一边说初来乍到需要同道帮衬,一边左右开弓,左打焚香楼右揍苍山剑派,全是你们主动邀战的,你们天行剑宗这是想上天啊! 只有少数明眼人心中清楚,此刻来参加典礼的十个里倒有九个是想来给天行剑宗难堪的,最佳策略就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恰恰借着皇帝的“扶持”之意,天行剑宗就算把人得罪光了也不会导致什么围攻灭派的事情发生,不趁着这种时候一举立威,更待何时? 怪不得陆行舟开口就是主动刺激人跟他比炼丹,生怕闹不出事。这沈棠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公然比起剑来了……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想好好办典礼,就等开战呢,连酒水钱都省了。 该佩服这两个年轻人的敢战与果决。但前提是,你们得赢…… 瞧那些不请自来的东江帮、凌云门……战斗不会只有这么一场的。但凡输了一次,这营造的势便尽付东流。 单论这场来说,沈棠四品,吴剑尘也是四品,但沈棠用的只是刚刚锻造的一柄五品飞剑,甚至都没温养过……她打得赢吗? 推荐我老婆听日新书《天灾信使》~ (本章完) 第52章 免得百拳来 第52章 免得百拳来 “呛!”在人们心念电闪之中,断岳剑已经飞刺吴剑尘胸膛。吴剑尘右手一挥,寒芒骤闪,准确地劈在断岳剑侧。 理论上飞剑无处着力,被这么一劈就该变式或收回了。 但吴剑尘骇然发现,这一劈如劈山岳,基本劈不动,那剑光只略略偏斜,继续掠往他的肋下。 沈棠的声音悠悠传扬:“断岳虽只五品,其势沉凝,厚重如山。吴宗主可别漫不经心,伤在这里可就不好看了……” 盛元瑶神色有些古怪。 这明明是你自己的力量加持的结果,和剑有什么关系……所以你这是在战斗呢,还是在宣传你的飞剑? 吴剑尘一时误判,身形飞闪,已到了十丈之外。断岳剑如影随形,继续追刺。 吴剑尘这才有机会凝起力量,手中宝剑绽起灿然神光,恶狠狠地劈在断岳尖端。 “嗖!”断岳剑光一分为二,灵活绕往左右,如灵蛇交缠。 什么鬼的厚重如山,这剑分明是灵巧型的! 吴剑尘再度误判,狼狈地再一次闪身想要避开。耳后风声忽起,下方传来自家随从的惊呼声:“宗主小心身后!” 不用提醒,吴剑尘已经感觉有异,三度闪身。 但这一次的闪身却直接撞在了一股剑气上,肩胛骨剧痛。 转身看去,沈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轮椅,飞临身后,并指作剑戳在他闪避之路上,仿佛自己把肩胛骨撞在她的指剑上似的。 何等预判! 看着沈棠眼中的冰寒凌厉,与此前懒洋洋靠坐轮椅上的小女人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吴剑尘都来不及做任何事,肩头血光喷溅,下意识回剑戳向沈棠肋下。 沈棠轻而易举地挥手架开,借力倒跃而回,稳稳当当坐回了轮椅。 吴剑尘落回地面,捂着肩头踉跄两步,看向沈棠的目光简直不可思议。 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强!她这断了腿比别人腿脚完整的还要灵活好不好! 全场的目光也都呆滞着,刚才那一刹兔起鹘落神女飞天的画面久久印在人们心里,一时半会都缓不过味来。 不止是强,还好美啊…… 尤其配着此刻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模样,更是反差剧烈无比,无端更美了三分似的。 阿糯啜着一根棒棒,咕哝道:“师父说,这叫美强惨,特别吸睛,沈棠姐姐占齐了。他还说女版无情是他很喜欢的演员演的,这句我没听懂。” 盛元瑶欲言又止。要这么说的话,感觉你师父三项也占齐了,怪不得老娘被他坑得不要不要的还是生不起气来,关系反倒变好了。 “嗖!”断岳剑回到沈棠手中,重新恢复成一柄古拙的剑型。 沈棠微微一笑:“吴宗主,我们的飞剑如何?” 吴剑尘脸色黑如锅底,现在才回过味来——这死女人口口声声的“品鉴飞剑”,把他的思路也带偏到和这把剑较劲了。然而剑怎样压根就是次要,沈棠只不过是想赢!只要打赢了,剑的格调自然就被抬高了,剑本身压根不重要。事实上那剑就是很一般,威力符合五品水平,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认真对敌,不说能不能反过来赢她,那起码不会这么几招之内就落败。这是被个二十多岁的女娃娃带到了坑里! 可众目睽睽之下,输都已经输了,吴剑尘身为剑客倒也不会像白镜天那么死缠烂打,只是板着脸道:“确实好飞剑,沈宗主也是好剑法。将来有机会,再来讨教。” “吴宗主客气了。”沈棠美目流转,目光落在远处沉着脸的东江帮王副帮主和凌云门玄鹤真人身上,悠悠挑明:“不知二位有什么想指教我们天行剑宗的,不妨趁此机会一发说明白。” 王副帮主和玄鹤真人对视一眼。不管哪家宗派,都不会希望周边崛起一个强邻,这很正常。但若无人串联,倒也没谁会在别人大典上搞事,那可是要结大仇的。 他们又不像焚香楼与苍山剑派那样与天行剑宗有旧怨或产业上的冲突,此来很纯粹的是因为受到杨德昌串联暗示的缘故,想压制天行剑宗起势。只要在万众瞩目之下让天行剑宗丢大脸,沦为笑柄,想要说什么崛起当然难了。 如今眼见天行剑宗经这两场比试要声威大涨,他们也觉得真的必须压一压,否则天行剑宗经此一役威震周边千里,以后那万千气象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必须压制这种势头。 玄鹤真人终于出列,淡淡道:“贵宗飞剑、丹药,确实令人刮目相看。不知对术法一道,可有讲究?” 沈棠失笑:“我们是剑宗,当然不研术法。” “贫道的意思是……破解术法。”玄鹤真人叹了口气:“另外恕贫道直言,贵宗除了宗主,其下无人了么?” 这话也阴毒的,如果一个宗门只有宗主拿得出手,别人都是土鸡瓦狗,那自然也没多大面子。毕竟这宗主也不是强到镇压天下,只是个新秀,可没有阎罗殿阎君的号召力。 沈棠目视晋明修。 所谓剑锋堂,就是专门负责外战攻坚的,在这种时候晋明修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 晋明修微有犹豫,还是踏前一步:“那就由晋某领教真人高招。” 他的犹豫落在陆行舟眼里,忽地打断:“且慢。真人说得有理,这么一两个人的比斗终究显不出宗门之势。这样吧,终究我们是东道主,便占真人一些便宜,由我们门下弟子出个剑阵,真人门下以术法来破。既比较破术之能,也比较阵法底蕴,何如?” 沈棠闭上了嘴。 玄鹤真人道:“晋堂主不出手?” “若真人不出,他当然也不出。”陆行舟笑眯眯道:“陆某不才,来做这个阵法主持,真人没意见吧。” 玄鹤真人瞥了他一眼,眼中难掩轻视:“当然没有意见。” 他玄鹤带来的凌云门随从都全是五六品的。一个七品修行的瘸子,就算阵法之道学得不错,这阵心的薄弱就是最大的破绽,不值一提。 陆行舟知道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划着轮椅到了广场中央,忽然又道:“等会……” 玄鹤真人笑道:“陆先生若是怕了,可以回去安坐,不用勉强。” 陆行舟悠悠道:“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刚刚想到,个人争斗大家还可以点到即止,可若是借助阵法,阵法无情,威能可未必控制得住,若有伤亡当如何?” 玄鹤真人哈哈一笑,摆手道:“自凭天命。” 陆行舟拱了拱手:“真人豁达,那开始吧。” 沈棠冲着周边唐云忠等人示意,唐云忠很快带了三名弟子围在陆行舟身边,组成了一个最基本的梅阵,也是这几天来陆行舟与天行剑宗门下排演过的唯一阵法。 “就这?”凌云门道修宗门,对阵法可是无比门清的,看了这个基础阵型都看笑了,五名道人甚至都懒得去解阵,居然一对一的各自冲向天行剑宗门下。 其中冲向陆行舟的是一位六品道修,入阵的过程里就已经开始按念法诀,等到了陆行舟面前,一道火龙已经劈头盖脑地轰了下去。 火光之中,依稀可见陆行舟意味深长的笑。 “轰!”火龙完全失去了目标,陆行舟连人带轮椅都消失了。 那道人骇然回望,却根本看不见任何人影,仿佛自己独处于一个独立次元。能感受到四周剑气冲霄,如若龙吟。 龙吟声中,一道惊雷凝于虚空,在四剑拱卫之中轰然直下。 耳畔传来玄鹤真人惊怒的呼喊:“不好!那不是梅阵,是玄金雷火通幽阵!回来!” “五雷汇聚,四象归一,人通幽冥,剑出八方……破!” “轰!”地火全开,天雷骤亮,剑芒洞彻九霄。 大广场地动山摇,修行差一些的被狂暴的雷火冲得站不稳身形,向四周踉跄跌退。 玄鹤真人骤然甩出一个碧玉如意,试图以法宝救援。 沈棠的声音传来:“真人不得出手,可是违规了。” “嗖!”高台之上剑芒乍现,比此前比剑之时凌厉数倍的恐怖炫光直冲碧玉如意,在半空把法宝光芒断然击破。 玄鹤真人“噗”地喷出一口鲜血,颤抖着手指向高台。 他这才知道,陆行舟刚才那几句话不是在怕,他是存心要他们死! 一片混乱之中,焚香楼原本护持白镜天疗伤的两名四品护卫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之上,一左一右突袭沈棠。 沈棠拦截碧玉如意的飞剑刚出,看似最薄弱之时……而且她腿脚不便,主动出击或许还好点,被动防守的时候压根就是个靶子。 焚香楼觑准了这个机会,要一举重伤沈棠! 晋明修长剑出鞘,飞刺而去:“宗主小心!” 却似是慢了一步…… 沈棠嘴角依然挂着慵懒的笑意,双手闪电伸出,准确地捉住两名袭击者的手腕。 两人只觉得沛然莫测的磅礴大力涌来,明明大家同等修行却一时半会根本挣不开。 “嗖”地一声,飞剑回转,准确地擦过右侧袭击者的咽喉,鲜血喷溅。 沈棠丢开右手,左边猛地一拉,右手狂拍而出,重重轰在左侧袭击者的胸膛。 “哗啦啦”骨骼碎裂声起,那人已经被打成了一滩烂泥。 两个同级敌手,一击毙命! (本章完) 第53章 威震千里 第53章 威震千里 正在接近的晋明修心中骇然:“这不是本宗之法,这是什么功法如此霸道?” 沈棠这次不露紫气,一时半会不好分辨。晋明修心念电转,剑光迅速没入了死人后心,旋即歉然:“是老夫反应不足,出手迟了……还好宗主神威无敌,不被宵小所侵。” “轰隆隆!”雷霆之中,沈棠微转侧颜,似笑非笑:“晋堂主知道就好,以后将功折罪。” 看在晋明修心中,沈棠这美绝人寰的笑颜却直如妖魔,看得人胆战心惊:“多谢宗主宽宥……” 风止雷消。 广场之中躺着五名凌云门的道士,已经被天雷地火交击,死得透了。 更远之处,东江帮王副帮主面前站着一名白发女子,冰剑横指,区区一人拦得东江帮五六人不得寸进。 陆行舟坐在广场正中,向高台眺望,正好看见沈棠也向他看来,两人对视之中,同时一笑。 全场目瞪口呆。 落在场中人们眼中,这含笑对视的男女简直是两个妖怪。 一个区区七品,利用丹霞山的地火为基,布置出运用天时地脉的顶尖阵法,凌云门闯阵修士连个法器都来不及用,尽数坑杀于此,狠辣无比。其中玄鹤真人本命法器被沈棠飞剑击碎,至今重伤瘫软,神色如坠梦里。 一个四品……好像挺高,可她的对手也一样高。飞剑重创玄鹤,又在没有飞剑的情况下,电光火石之间秒杀两个焚香楼同级强者,这还是人吗? 还有那边那个白发女子,此前人们的目光没在那边,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人能拦得住东江帮这么多人,王副帮主也是个四品武修啊,这女子不是才五品吗? 这都是一群什么妖怪,聚在这个所谓败落的天行剑宗里? 败落你个鬼啊……这宗门说比以前更强都有人信。 盛元瑶摸着下巴,悄悄问阿糯:“你怎么不出手?” 阿糯眨巴着眼睛:“我是个小孩子能干什么呀……” “切。”全场只有盛元瑶知道这伙人其实还藏了拙的,至少阿糯都没出手。曾经她查探霍家护卫和柳擎苍尸体所见的邪修摄魂痕迹,这里也没有出现过。 那东西当然是不好当众展露的。 她还不知道沈棠实际都能站起来了,这更是藏中之藏,绝对不能对外显露。 也就是说,这伙人在藏了一堆杀手锏的情况下,还是达成了场面上的绝对镇压。瞧眼下广场上人们震恐的眼神,盛元瑶事先是真没想到。 经此一役,天行剑宗真可谓威震千里,再无人敢撄其锋。 陆行舟邀请自己来典礼,好像这次还真没坑自己,啥事都不用干,反倒是吃了一场完完整整的瓜,心满意足。 她低声问阿糯:“杀了这么多人,可把这些势力得罪死了。就算他们现在当着陛下诏令在前,不敢围攻天行剑宗,你们就不怕等风头过了要出事?” 阿糯愣了愣:“风头过了……那是多久?” 盛元瑶也愣了愣:“一年半载后吧。” 阿糯看着盛元瑶的目光如看傻子:“姐姐,我以前还觉得你很聪明。” 盛元瑶:“?” “一年半载后,我们还能是现在的实力吗?” 盛元瑶:“……” 沈棠的声音响起:“玄鹤真人……尊驾说的,阵法威能无眼,生死各凭天命,应当算数?” 委顿在地的玄鹤真人看着随从的尸首,脸如死灰,连话都说不出了。 如果知道自己的“打压”会得到如此惨淡的结果,早在杨德昌来挑唆的那一天就该把他轰出去,这次的典礼压根就不该来。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生死各凭天命还是自己当众说出去的话,现在怎么吞? 那话是被陆行舟吊着说出来的……玄鹤真人看着陆行舟始终笑吟吟的神情,眼眸里终于有了些恐惧。 沈棠还不饶人:“所以本宗门下弟子的能力,以及破术之道、阵法之道,真人以为如何?” 玄鹤真人还是不说话。 压根不需要说话,万众之中展示如此威能,这时候夏州各势力脸都是白的。 柳擎苍曾经把陆行舟这种变态赶出去? 沈棠等不到他的回应,又继续说自己的:“王副帮主,东江帮也要和我们比划一二么?” 王副帮主看了看眼前白发蓝瞳的女子,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道:“误会,东江帮只是来观礼的。” 他和独孤清漓只是交手了一合,就没有再动。 说一千道一万这是别人的开宗典礼,皇帝旨意还压在那呢。公开的挑战还说得过去,可趁乱围攻那就等着被夏州城主往上参本吧,说不定东江帮都要毁在这件事上。此前混乱之下有点脑热,结果被独孤清漓一拦也就清醒了,这时候傻子才会继续作对。 沈棠也抬了个轿子:“东江帮乃本郡第一大帮,周遭货物基本都是贵帮负责运送流转,以后本宗货物说不定也有委托贵宗之处,大家完全可以合作。” 王副帮主勉强笑了笑:“当然,今日沈宗主神威震千里,本帮很乐意合作。” 沈棠的目光又落在吴剑尘身上:“适才吴宗主没有如焚香楼那般趁乱搞事,沈棠在此谢过。” 吴剑尘慢慢道:“万众之中公开挑战,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那种趁乱行刺之举,本宗不为。” 沈棠点了点头,看看脚下的尸体:“无论是吴宗主也好,玄鹤真人也罢,公开挑战,无可指摘。唯有焚香楼,在别人比武较量之时暗施偷袭……本宗在此宣布,与焚香楼从此敌对,道左相逢,不死不休!” 白驰扶着委顿的白镜天,厉声道:“沈棠!你敢!” “那就看本座敢不敢。”沈棠淡淡道:“来人,将他们押下去。” 很快有曾属丹霞帮的天行剑宗弟子狞笑着过去,“砰”地一巴掌抽得白驰牙都掉了两颗:“奶奶的,吃我们的绝户,好不好吃?” 白驰:“……” 那弟子一把封住白驰哑穴,一群人将白家两人拎狗一样拎走了。 沈棠看了看天色,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诸位,没想到之前炼丹炼了那么久,现在天都黑了,晚饭时间过了……” 盛元瑶:“?” 马上有人识相地起身:“我等还有事,就先告辞。沈宗主开宗大喜,愿此后大道精进,威震四方。” 沈棠客气地道:“今后本宗丹药与飞剑生意,还望诸位鼎力支持。” “那是一定的。”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喊了:“沈宗主,你刚才那把断岳,我买了,出个价吧。” 沈棠笑得眉眼弯弯:“这事我们有外务堂口专职负责,诸位若是有意,欢迎咨询。” 一片宾主祥和的气氛中,盛元瑶被下属拉走,还踢着脚在骂:“陆行舟你个小气鬼,老娘帮你镇了这么久的场子连水都不请喝一口,你给我等着……” 闹哄哄的万人广场,人潮渐散。 沈棠看着西斜的落日,有些疲惫地吁了口气。 陆行舟划着轮椅过来,笑道:“累了?” 沈棠也还以一笑:“我今天的表现,算是完成你的交待了么?” 这个大典乱七八糟,根本就不该是一个常规的典礼,可想要的效果却全部实现。 对外威势打出来了,该有的震慑有了,对夏州本地的善意也释放了,该做的广告全做了。周边强大宗派也算拉一批打一批没有全部得罪死,集火了焚香楼,其次凌云门。和东江帮与苍山剑派反倒留了几分交好的可能。 最关键的是,能量汇聚足够多。单靠他们自己,根本汇聚不了这么多。 整体策划完全按照陆行舟的思路,一点都没有偏差。 陆行舟笑道:“我们公主做事,历来最让人放心的。” 沈棠微微撇嘴。这些事说来简单,谁要重点打击谁要轻轻放下那都是有策划的,如果没有陆行舟,沈棠知道自己很难做得这么有条理。 黄昏晚霞之下,两人静静对视着,眼中似有光影闪烁,却都无言。 独孤清漓和阿糯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咳。”陆行舟干咳转移了话题:“如今焚香楼算是真的不死不休了,凌云门死了这么多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宗主大人怕么?”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沈棠笑了笑,瞥眼见到侍立周围的晋明修等人,懒懒道:“大家今天也累了,且去休息。” 众人行礼散去,沈棠却没回自己的屋子。陆行舟做了个手势,一行人很快绕往大牢。 “你当时打断晋明修出战,是看出他有问题么?”直到离开了很远,沈棠才开口问。 “那时候不是很确定,但我看他犹豫,觉得还是求个稳妥好点儿,万一他临战故意输一场,我们积攒的势都要被他败了一半。”陆行舟微微冷笑:“后面看他去帮你的态势,倒是真确定了他必有异心。如果你处理那两个焚香楼的没那么干脆利落,稍微拖延片刻,他的剑可能都刺到你身上了。” 沈棠低声叹息:“想要一些能信任的人,可真难……” 陆行舟看看她身后的独孤清漓,笑道:“你已经很幸运了,我的公主。” (本章完) 第54章 日出其中 第54章 日出其中 沈棠白了他一眼,没多说,众人已经到了剑宗地牢。 陆行舟没让她们进去,只让阿糯推着入内。 过不多时,里面传来白驰的怒吼声:“陆行舟,你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祭炼魂幡!” “别瞎说啊,什么魂幡,这是正儿八经的人皇幡!”陆行舟的声音传来:“陆某这人皇幡,只差几个魂灵就达千魂了,可以升格。白兄一家子来坐把交椅,面子大大的。” “陆行舟你……啊!” 声音止歇,独孤清漓摇了摇头,推着沈棠转身离去。 她也很不理解,以前自己对这些东西很反感的,可陆行舟用着,她却又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真是奇怪。 于是她就问了:“陆行舟行邪修之法,正道不容,朝廷也是严禁的,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在乎那个干什么,白驰怎么死的关我何事。”沈棠奇怪反问:“我倒是要问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独孤清漓张了张嘴,半晌居然复读了一句:“白驰怎么死的关我何事。” 沈棠笑出声来,又问:“焚香楼倒也罢了……你会觉得凌云门那些人罪不至死么?” 独孤清漓想了想,摇头:“不会。如果在我师门大典上闹事,恐怕死得更难看。他们敢来这里闹,无非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以为再怎样我们也不敢杀人。但凡是个强宗大典,谁都知道挑衅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欺负我们弱罢了,哪想我们真敢。”沈棠有些出神地看着黑蒙蒙的夜空,低声自语:“我更想知道,今天的事情传到京师,他……怎么想。” 深夜,京师镇魔司接到了夏州的传讯符,火速入宫汇报顾战庭。 顾战庭负手看着报告,久久沉默。 良久才低声叹了口气:“以棠人中之凤,区区夏州自是阻不住她的风采。还好,她也算有默契……以她如今立足之稳,身边还有丹师,不可能没办法治腿,却至今没治。那是在告诉朕,请父皇安心。” 顿了顿,吩咐左右:“不管暗中串联唆使的是谁,让他滚回来。朕说扶持天行剑宗,难道是放屁么!” 左右唯唯,心中都有了些许判断。 陛下这是心中对公主有些愧意了…… 明明人中之凤,却自愿远遁荒城立足,还被一群普通势力欺上门;明明能治断腿,却任由自己瘫着,表示不争之意。 当皇帝的再是铁石心肠,那也是自家亲闺女、小时候曾经很喜欢的小团子,见她委屈至此,心中岂无一丝柔软? 可惜有点柔软,但不多。否则就应该治串联者之罪,而不是只让滚回来。 便有人问:“陛下,焚香楼恶意行刺公主,这事……” 顾战庭冷冷道:“焚香楼实力一般,只是人面较广,以棠怕是不好应对。传下去,焚香楼违背朕的意思,此后谁也不许襄助,否则便是挑衅朕。至于它本身,我们就不用管了,留给以棠自己慢慢玩。” “是。” 此刻的沈棠与陆行舟已经到了此前商行所在,站在最高楼的楼顶,远眺两山之间。 冬夜的云层很厚,星月难明,没有光亮。两山近在咫尺,却还是黑蒙蒙的一片看不分明。 乍看上去,混溶一团更像一个硕大的丹炉了。丹霞山上的烛火点点,像是丹炉上镶嵌的宝石辉光。 他们在等,等日出时刻。 楼底藏着一个硕大的的聚灵法阵,此刻阵中灵气磅礴无比,已经达成上三品的能量层次。白天的典礼无论有多少目的,收集灵气汇聚此地才是最终环。 聚灵阵有两类,一类是日常汇聚天地灵气,便于修行吸收用的,一类就是这种盗取与存储战斗溢散之力,包括死人的魂力,也是聚灵所需。 这类属于彻头彻尾的邪典,本质算是一种献祭之法。若是扩大化了,那便是山河献祭。 沈棠和独孤清漓在此之前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参与邪典,还是主力。 沈棠有时候在想,自己像不像个被妖道蛊惑了的昏君? 可是此刻和他并肩坐在楼顶,静静地等待着日出的场景,却让人心中很安宁。 如果没有站在背后那两个推轮椅的,就更完美了……现在搞得话都不好说。 她想了很久,憋出了一句:“如果破解这个也需要对应一个具体的日期,那怎么办?” “真是那样也没办法,但我觉得应该不至于……毕竟封印灵泉已经借了天时,重复的意义不大。”陆行舟有些出神地说着:“我现在倒是另有一种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沈棠愣了愣:“怎么?都进行到这一步了。” 陆行舟叹了口气:“如果这里确实隐藏了一个曾经的仙家秘境,它未必是我们承受得起。” 沈棠笑笑:“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在此地被封印之前,夏州比现在更好。可见它即使强大,也不属于那种会对外不利的类型,最多是危机只在内部。对不对?” “嗯。” 沈棠柔声道:“那不就结了。有没有危机还是未知,可能就是一个祥和宝地。纵然是有,不过内部事宜,不害他人。我们一起面对也就是了。” 陆行舟转头看着她的侧脸,他知道沈棠对于这场解密是没有多需求的,目前的天行剑宗底子已经打好,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不需要多久就是一个鼎盛强宗。想要解密大可等势力强盛了慢慢来,没有必要现在就急着冒险。 真正着急的是他陆行舟。 不久前独孤清漓对于换骨的建议犹在耳边,此前是没有这种条件,不会去瞎想。但如果这是一个仙家秘境,则有很大可能真的存在仙骨之类的东西,或者会有一些其他有益的天材地宝。 陆行舟看着面如平湖,实则心中不知压着多大的渴望,近期的一切布置都是为了这个。 但也知道里面存在未知的危险,他并不想把别人牵扯过甚。 可她说,一起面对也就是了。 陆行舟一直有些紧绷的神色慢慢平缓下来,露出一丝笑容:“嗯。” 远处渐渐泛起第一缕天光,两人都不再言语,紧紧盯着前方两山之间。 山坳里缓缓出现了太阳的上方一点光晕。 陆行舟忽地燃起一张符箓,楼底的聚灵法阵仿佛得到了信号,存储的力量开始向地脉深处缓缓释放而下。 汇聚的力量不断下沉,远处的太阳缓缓上浮,看上去就像是因为这里的力量下压导致了远处太阳上升一样,场面很是玄奇。 当存储的能量用尽,太阳还剩一小部分藏在山坳之下,没有完全出来。陆行舟早有准备,符箓直飞而下,将自己的力量全部转移入阵。 紧接着阿糯清漓沈棠,轮流接力。 当沈棠的灵气注入过半时,太阳终于跳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像极了从丹炉里跳出来的丹药。 陆行舟符箓再起,预先布置在山坳之中的破幻法阵熠熠生辉。 那柔和的初生暖阳忽地绽起了炫目的光华,映照在山间法阵上,霎时间流光四溢,覆盖山坳。 山坳整个空间像是被光线映射得微微扭曲,可细看却又没什么变化。 “就是现在。”陆行舟一拍轮椅,冲着山坳电射而去。 众人紧随其后,直奔山坳正中心。 饶是早有准备,还是被入目的景象震惊了一下。 原本平平无奇的山坳土壤,不知何时遍布了各种玄奥的纹理,连颜色也从普通土壤的颜色变成了有些许白玉的色泽。中央呈阴阳鱼型,一半火焰,一半冰蓝,此刻两侧并不咬合,微微张开,像是开门。 山坳是很大的,可不是一小亩地方。放眼望去,目光可见之处都已经全部变样,看上去很是壮观,仿佛置身于仙家奇景。 沈棠深深吸了口气:“你说得没错,这门是聚灵阵开的,开门的点是商行那边。门开之后,阳光照进下方,破幻之阵应和生效,才能展露真正实景。加上之前的水火并济,三个环节但凡缺失一个,这谜题都解不了。” 看沈棠简直有些崇拜的目光,陆行舟摇摇头,并无自得。 看上去似乎是得到霍宅之后才开始琢磨,实际上他琢磨这些已有半年多了,从跑丹霞山去做丹师就开始了,甚至应该说,在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引信。 一朝揭秘,颇有些百感交集。 “嗖嗖嗖!”此地的玄奇变化自然引发了天行剑宗弟子们的注意,晋明修唐云忠等人飞遁而来,见状都很震惊:“宗主,这是……” 陆行舟慢条斯理地在周围布置遮掩法阵,没说话。 “是个秘境,具体未知。”沈棠若无其事地回应:“等陆长老布好法阵,此地也将遮掩,忠叔率信得过的核心弟子守护,连一般弟子都不许泄露。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记住封住外面路口,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打扰。” 说着美目落在晋明修身上,似是随意吩咐:“下方或有危险,晋堂主修行精深,和我们一起进去。” 众人都觉得这安排十分正常,唐云忠肃然领命,安排守护去了。阿糯和独孤清漓一人扛着个轮椅,当先跃下。 晋明修眼眸微动,似有笑意,也很快追了下去。 众人身影刚刚消失,都不用陆行舟布置的遮掩法阵生效,地面已经自然闭合,纹理消失,重新恢复普通山坳的模样,再无特异。 (本章完) 第55章 龙虎秘境 第55章 龙虎秘境 在进入之前,谁都会以为下方应当是个地宫模样。 毕竟处于地底,上方有门开合,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地底建筑。 可晋明修身在半空往下看,心中就一个咯噔。 下方竟是一片平原。仿佛上方的镜像似的,是一龙一虎的骨骼在下方环抱,中央本来应该安置有什么东西,可已经缺失了。 那龙虎骨骼巨大无比,如山一般,龙的半边大地火红,虎的半边冰蓝如晶,视觉效果着实十分震撼。 至少在大乾,人们没有见过龙,也没有见过大成这样的老虎。 浓郁无比的灵气几乎像是要化成实质,让人下落的速度都减缓了三分。再环顾四方,周遭黑暗之中似乎可以看见边界,那边界像山却不是山,那是……灵石矿脉! 晋明修屏起了呼吸。 若能独占这个地方…… 瞥眼看去,除了自己之外下来了四个人,其中只有宗主和自己一样是四品,那个白发少女是五品,另外两个忽略不计。只要找个机会偷袭宗主,此地岂不是任由自己肆虐? 这落下来着实不高,心念电转,脚已踩到实地,正是龙虎骨骼的中央空地。 晋明修还没来得及想个偷袭策略,那四个人倒是先动了。 那看似忽略不计的小孩和白发少女一左一右,骤然突袭。沈棠端坐前方,双掌平推。 磅礴无匹的紫气排山倒海地涌来,晋明修迅速拔剑怒劈,就像破在一堵墙一样,勉强把气劲分开,自己也是气血紊乱踉跄后退。 左右小孩的拳,白发少女的剑,再也来不及闪避,被齐刷刷击中双肋。 晋明修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没偷袭,先被这群女人小孩给偷袭了,更想不到这小孩也这么强!他一声痛哼,飞速震开阿糯和独孤清漓,转身飞遁而去:“宗主偷袭忠臣,倒行逆施,本座会出去告知全宗上下,让大家给个说法!” 还好这小孩也就五品,白发少女也是五品,自己虽伤,品级摆在这里,速度甩开她们还是有自信的。 沈棠反正瘸了,追不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忽地传来风声呼啸。 晋明修骇然回望,却见沈棠闲庭信步般跟在身后不足一丈:“可惜你出不去。” 晋明修如同见到了鬼:“你、你的腿……” “不巧,昨日刚刚恢复如初。” “原来你让我下来,就是有意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杀我!” “那你倒是想多了。”沈棠微微一笑:“只不过因为你心思难测,留你在外反而不知道要找谁告密,倒不如带你下来,提前解决。” 晋明修心中绝望,这位宗主以前真的没有这么多弯弯绕啊,现在是怎么了…… 两句话间,沈棠已经追至身后,右掌再拍。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暴气劲再度涌来,受伤未愈的晋明修极为勉强地回剑相对。可那平时引以为傲的高品飞剑在沈棠霸道无匹的紫气面前几如废铁,掌出,剑折。 “砰!”玉手轻松拍散剑气,重重轰在晋明修胸膛。 晋明修狂喷一口鲜血,栽倒在地,看着缓步走来的沈棠如看魔鬼:“你……皇极惊世经练到这份上,简直……” 哪怕皇极惊世经是世间超品功法,可也没说空手拍同阶飞剑如拍豆腐的,这不仅仅是功法本身的强大,更是修炼者自己的强大,锻体已经达到极其惊人的境地,且将功法气劲凝聚得犹如实质。 晋明修几乎可以肯定,即使某位皇子同样修到四品,依然不可能是沈棠的对手。 同阶无敌,指的就是这样的人。 “你现在才知道是皇极惊世经,可见你不是父皇的人,而且父皇的人现在也不会杀我……”沈棠踱到他面前,低声道:“说说你是谁的人,或许还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晋明修冷笑:“不过就是看你年纪轻轻上位之后倒行逆施,屠杀八名辛苦护持你逃到夏州的长老,不配为主!” “何必把自己取而代之的想法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沈棠叹了口气,微抬手掌就要使出逼供手法。 “姐姐等等。”阿糯扛着白幡跑了过来:“师父说咱们的人皇幡刚刚升阶,现在拘禁魂灵能保有更多记忆的,要不要试试?说不定可以挖出更多秘密。” 沈棠转身揉揉她的脑袋:“交给你了。” 阿糯看着委顿在地的晋明修,露出憨厚的笑容。 沈棠回到龙虎中央,陆行舟压根都懒得看那边的追杀,在这勘察有一阵子了,独孤清漓也去了周边灵石矿脉查探状况。 “如何?”沈棠问。 陆行舟看着中央一块凹陷,皱眉道:“这里肯定原先是个丹炉。我想知道当年丹炉为什么会飞走,可惜从这里依然无法看出结论。至于其他……” 他指了指周围巨大的龙虎骨骼:“这些骨骼原先含有莫大能量,现在早已经被吸收成无用枯骨了,爆发强烈一点的冲击就会散。我建议好好保留下来,应该还有点价值……起码可以考古,研究这些到底是什么,毕竟大乾真没有。” 沈棠点点头:“好。” 陆行舟说完便沉默下去,沈棠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这龙虎骨骼还是初始状态,那仙骨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大约全都能算。可现在颇有一种空入宝山却发现宝贝已经废了的感觉,可以想象得出陆行舟心中的失落,还不如找不到呢。 陆行舟振奋了一下精神,笑道:“我倒也不是特别想要这种牲畜之骨,别扭……这么大的地方,勘察才刚刚开始,不会只有这点东西的。话说回来,即使只有这点东西,天行剑宗这回也是赚大了。” 沈棠点了点头,且不论这浓郁无比的灵气和特殊的阴阳环抱氛围可以打造宗门极佳的潜修试炼之地,单说周边这灵石矿脉,就是成为顶级宗门的必要条件。 没有什么顶级宗门是靠卖药材卖飞剑卖起来的,那是普通宗门立足的方案,要是说天瑶圣地靠卖药来供给弟子们的资源,简直笑掉人的大牙。有矿才是最具底气的,其中最最重要的就是灵石矿。 当然也不能坐吃山空,各类产业还是得有的,达成良性运转,与此前的立足策划并不冲突。 最妙的是,这灵石矿脉还是隐藏在秘境的,不需要摆在明面上惹人觊觎。 可沈棠还是开心不起来,看陆行舟的模样总觉得有点强颜欢笑的味儿。她也不多说了,飞速去了独孤清漓的反方向探查。 所谓灵石矿,当然不是纯粹由灵石堆起来的,其主体本身那还是山,既然是山,那山内就依然有可能存在别的东西。如此浓郁能量汇聚的山体,诞生特殊造化的几率还是很高的,比如很可能存在仙家洞府。 这龙虎骨骼、原先的丹炉,无不证明着必有人为布置,那此人原先在哪里?总不会直接就住旷野上的吧。 独孤清漓从一开始查的就是这个方面。 小白毛独处冻月寒川那么多年,在冰川底下亲手挖的古墓古洞府可能比陆行舟听过的都多。 “陆行舟。”独孤清漓敲着某处山体沉吟良久,忽然扭头喊:“你掏些灵石,放置在龙虎眼眶里试试。” 陆行舟心中微动。如果有仙家洞府,开启必有窍门,以此地龙虎眼眸所望来判定,很有道理。 他一拍轮椅,飞身而起,迅速从戒指里掏出四块灵石,准确地投掷在龙虎空洞的眼眶之中。 灵气沁入眼眶,渐渐的龙虎双眸似乎有了少许灵动之意,光芒微闪。 明明只有萤火微光,却已经足够。以众人的目力都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四道极细的光线射在独孤清漓面前的山壁上,形成不太规则的四个小点,但上下左右依然算是很明确。 四人都很快汇聚过来。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开启的禁制所在,而且必然是以四象之力去对应。”独孤清漓认真道:“四象之力,我有冰凛之力,可应玄武;陆行舟是丹师修火,可应朱雀;沈棠剑修可应白虎……” 说着看向阿糯:“我虽然不知你的具体修行,总觉得你木属极盛,有错吗?” 阿糯点头:“我可以。” 四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奇怪的天缘之感,大家从来没有刻意凑过什么属性,可不知不觉就是四象齐备。 沈棠谨慎问:“既是仙家之地,我们这些修行够开启么?” 独孤清漓道:“按理这是自家门禁,而不是墓禁,并不需要太强的力量去开,没谁回家想费力气的,恐怕八九品的能量都够……现在我无法确认的是,需要同时呢,还是有顺序?” 门禁这东西,打开或许确实不要什么力量,可要是乱按触发错了,恐怕杀贼也不会容情。 原主大概率是只有一个人,但以其修行,要同时触发四点是很容易的事,确实不好判定。如果要按顺序点,那就麻烦了,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密码顺序是啥。 陆行舟摸着下巴看着四个小点沉吟良久,忽然笑了:“当然是同时。既然是回家,能一下打开,谁耐烦点四下?我能刷脸就绝不按密码。” (本章完) 第56章 古仙洞府 第56章 古仙洞府 四色光芒同时亮起,四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低的九品能量,同时击中相应的点。 山壁不声不响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果然陆行舟的懒人判断还是很正确的……沈棠独孤清漓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陆行舟面不改色:“人类幻想修仙,除了想长生不死之外,最大的意义难道不是图方便?所以我敢说,每个修道的都很懒。” 独孤清漓想了想,莫名觉得有道理,就像陆行舟那些五鬼搬运法,确实方便。 所以自己练剑干嘛? 是不是小时候被师父骗了…… 当然,皇极惊世经依然不是什么好功法。 “咳。”独孤清漓神色平静地干咳一声:“目前的情况看,有很大的可能原主已经坐化在里面了,导致他在外的炼丹布置都成空谈。这意味着,我们原先的判断没错,原本此地确实是个祥和之地,没有危险……但现在则可能有了变故。” 沈棠道:“原主尸身?” “是,这种意外的坐化必然不在原主的预计之中,所以不会对身后事做出什么布置。那尸身长期处于这种灵气极浓的风水宝地,有可能尸变,外来的生气就是最常见的引信。” 阿糯忍不住吐槽:“清漓姐姐你这是挖了多少坟啊,熟练得让人心疼。”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淡淡道:“我从小到大,所见最多是冰川,其次是死人。保护沈棠这两个月来,说的话比我之前十几年说过的都多。” 她没多说,只是看向陆行舟,等他决定。实际话不太好说……她的意思是里面比较危险,陆行舟修行在这里是最低的,而才智在面对无理智的尸傀之类更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最好别进去。 可这话明说有点伤人自尊的样子……独孤清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按理这就不该是自己会考虑的事情…… 陆行舟一直都挺沉默的,此刻才慢慢开口:“我修魂鬼之术,应当有作用……不该进的另有其人。” 说着叹了口气,低声道:“阿糯,你在外面守着,千万不要进去。” 阿糯傻了:“为什么啊?” “你和此地主人必有关联,我害怕上次妖血压制致病的事会再度发生,而且这几率……挺高的。”陆行舟揉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唐云忠那些人不一定守得稳秘密,万一有人闯进来搞破坏也是个麻烦,阿糯帮忙守卫外部好不好?” 阿糯想说的话被后半句卡回了喉咙里,幽怨地看了他半晌,终于垂下脑袋递过白幡:“好。师父把法宝带着……” 明明知道师父只不过找个理由……这么多年来,阿糯从来没做过师父的拖油瓶,可回到夏州之后却总觉得自己好没用。 不管怎么说,要听师父的话,不能添乱。 此地没外人,沈棠甩开了轮椅可以自己走了,阿糯眼巴巴地看着独孤清漓推着陆行舟的轮椅进门,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窝成了一个团团。 其实阿糯觉得自己感应草草的能力对于探索洞府还是很有用的……可惜这外面看似旷野,一片沃土的样子,却怎么连棵野草都看不见,是地脉被炼丹吸废了么?可不像啊,地脉明明还很肥沃,否则也不足以形成灵石矿的呀…… “咦……”阿糯忽地从膝盖里抬起小脑袋,目光闪闪。 此地没有草,本身就是个异常现象。师父和清漓姐姐她们的思考方向不是这些,脑回路没转到这里,阿糯转到了! 果然阿糯不进去是对的,这外面肯定还有未知遗漏没有探完! 阿糯最聪明了! ………… “砰!”那边三人刚刚进了洞府都还没走几步呢,迎面就是一道极强的能量狂暴冲击而来。 开路的沈棠一时都没明白对面是个啥,下意识双掌齐出重重一推。 气劲交击,对方向后飘荡,沈棠也被震得踉跄后退,脚下撞上了陆行舟的腿,直接跌坐在他怀里。 沈棠:“……” 陆行舟很是习惯地一把揽住,右手已从她身边探出,白幡轻摇。 独孤清漓正要出剑,却愕然发现敌人不动了。 仔细看去,敌人只不过是一团很模糊的人影,形如幽魂。 “这是符灵,也有个称呼叫魁召,经常被用来看门或者守护某些宝物,把它归于幽魂类也不是不可以。”陆行舟摇着白幡道:“我的魂幡是这类东西的克星,如果你们强行战斗反而很不好打,它们不怕痛的。” 听出陆行舟在为之前自己的轻视而挽尊反击的意思,独孤清漓嘴角抽了抽:“你这魂幡……是很强悍的法宝,不是普通法器。” “是。”陆行舟收起魂幡,叹了口气:“它是随我成长的本命之宝,是我耽误它了。” 独孤清漓实在很想问为什么选择这么邪气的本命法宝,可还没问出来,陆行舟的怀里就先有人说话了:“放开我~” 独孤清漓:“……” 你喊什么喊,你堂堂四品要自己站起来很难吗,说得他箍得住你似的…… 练功练傻了。 沈棠也察觉自己脑子进了水,面红耳赤地挣扎起来。就听陆行舟面不改色地在问面前痴呆的符灵:“你的主人是谁?” 符灵很是辛苦地皱眉思索了一下,似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沉闷的回响回荡在通道中:“总之……你们没有主人的气息……不得入内……” 陆行舟很怀疑阿糯说不定有它主人的气息,但这个险不敢冒。略一沉吟,从戒指里摸出一个小福袋摇了摇:“有气息吗?” 符灵怔了怔,倒也没认主,只是让开了路。 这表现,像是气息有些熟悉,但没到主人的程度,大概认同你是个亲善的客人。 陆行舟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福袋,沈棠顾不得脸红,悄悄问:“这是?” “这是我今年生辰,阿糯为我编织的福袋,里面有她的头发和一枚疗伤丹……”陆行舟眼神温柔:“阿糯丹师天赋极佳,可惜没有火焰亲和,修不了火焰术法,很难自己炼丹。这是她依赖丹霞山的地火辛苦炼制的,当时控不了地火,整得灰头土脸的,灰猴子一样……” 阿糯的头发……至少可以证明阿糯和此间主人确实有关系,但暂时不好判定关系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亲缘。 总之没让她进来是正确的,现在没有另一颗仙丹了,经不得意外。 见陆行舟没再多言,独孤清漓便直接推着轮椅从符灵身边经过,经过的刹那间,陆行舟魂幡一卷,符灵滋溜一声钻进了幡里。一张符纸飘飘荡荡,落在半空。 “既然明确和阿糯有关,我必须带回去详查。”陆行舟一把捞起符纸收好:“走吧。” 门口通道很短,过不多时三人便到了一处空旷之地,按自家洞府布置来说应该是个前厅。可刚刚踏进去,沈棠立刻绷紧了浑身灵气,停下了脚步。 前厅乱七八糟,有石桌石椅之类被打得粉碎,地上居然还有杯子的碎片,各处隐约还能看见术法烧灼过的痕迹。 “这里经过交战……是很古老的残留了。”沈棠低声道:“看情况很像是有客来访,然后主客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导致打了起来。” 此前独孤清漓对于“意外坐化”的推断瞬间被推翻,这不是意外坐化,是人为! 从杯子碎片看,来客不止一个,有多个客人。 “那么连常规的寻找洞府核心都免了,顺着打斗痕迹走,能找到战斗最终之处,那才最要紧。”独孤清漓推着陆行舟转向左边廊道,沈棠飞速追了上去。 廊道上更是四处术法残留,看得三人胆战心惊。 这种洞府本身在山腹内部,想摧毁本就非常困难。何况洞主为了避免意外把自己埋里面了,往往都会布置极其坚固的加固法阵,以沈棠如今的实力轰个小坑都几乎做不到。 但这一路看去,可以看见洞壁被打塌了许多,大片大片的岩壁掉落堆积在地上,满壁坑坑洼洼,甚至有深达丈许的大洞,不知战斗双方到底是什么实力。 快到廊道尽头,终于看见了第一具尸体,在拐角之处露出了一双腿。 按独孤清漓的经验,这很容易有尸变的。三人各自聚了个大招在身,小心翼翼地靠近。 到了拐角往尸体方向一看,三人头皮都开始发麻。 什么一具尸体,这里起码十几具尸体好不好……这可都是上古仙家,若是同时尸变…… 心念方动,一阵微颤传来,拐角之后的十余具尸体同时仰首,眼里泛着碧油油的磷火。 (本章完) 第57章 被毒死的武修 第57章 被毒死的武修 再度证明了独孤清漓判断的正确……根本不需要去触碰这些尸首,他们这些生人的气息就是尸变的引信! “嗖!”一柄紫光隐隐的神剑悬于沈棠身前,那是从陆行舟相识至今都没见她动用过的压箱底飞剑。 “轰隆隆!”排山倒海的剑芒轰然碾过,尸体慢悠悠的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这一剑狂碾而过,瞬间变成断肢残臂,凶残至极。 皇极惊世,神鬼辟易。 可沈棠一剑奏效,神色却更凝重了。 那些尸体开始蠕动,又重新自我拼接。 “呛!”独孤清漓冰剑出鞘,人影闪过,剑芒一现。 白发少女横剑立于尸群中央,周遭正在蠕动的尸首渐渐冻结,继而砰然碎裂,冰晶四散。 陆行舟觉得,不管这二位实力怎么说,起码从美感上都拿捏得死死的,真漂亮啊…… “没有想象中的强。”独孤清漓评价:“这些应该是客人带着的随从,绕过回廊就猝不及防被此地阵法坑杀……生前实力有上三品,但死了这么久,力量消失殆尽,残留的魂火极弱,不难对付。” 上三品做随从,还这么多,换了其他人在此恐怕要胆战心惊,可在场的三个人却都没有表示多么意外。 三个都是有渊博传承的,巧得很恰恰是如今大乾前三……虽然各自都嫩、所得传承都只有一小部分,说出去已经够自称新秀知识天板了。 他们都知道真正的仙家甚至压根不是用现在的九品分级法,那是现在的修行者们自己整出来的分级。现在的所谓上三品,在仙人眼中大概刚入门?具体不是很确定。 “阵法……”陆行舟划着轮椅绕了一圈:“这里确实藏着一个摄魂阵,他们是直接被抽离魂魄瞬死的,阵法很快被人破坏……嗯,你们离开十丈外。” 两人都退开十丈,看陆行舟掏出一套阵旗,左边插插右边补补,又一溜烟飞速划走:“这阵已经被我改过,现在是一种定魂阵。如果一会存在难搞的对手记得把他引到这里,死人的魂火摇曳,很被这种阵克制。” 独孤清漓瞅他那死命表现的样,就很有一种“看你还说不说我没作用”的意思,嘴角下意识牵出了一抹笑意。 总觉得陆行舟深沉难测,可说穿了还是个年轻人嘛…… 她却不知自己的这抹笑意看在沈棠眼里,更如同见了鬼一般。 这可能是沈棠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她笑!可那笑瞬息消敛,沈棠一时有点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看了眼。 算了,不是关注这些的场合。 独孤清漓依旧推着陆行舟,沈棠依然在前方开道。前方有了分区和岔道,大致是丹房炼器室诸如此类。 沈棠也都推门看了一眼,炼器室里没有什么成品,倒是有少许好材料,直接收了;丹房里面全是已经失效了的药材,没有成品丹,也没有炉。 很正常,炉和丹在外面呢……这里大致也就是做个药材存储,可惜时日太久已经没用了。 整体布局来看,这个洞府不大、也较为简陋,就是个临时居所。再向前不远就到洞府核心,一个站立的尸身映入眼帘。 尸身身躯肌肉是完好的,高大威猛,肌肉虬结块垒分明,可以看得出生前锻体的强横,便是死了也是圆睁怒目站立着死,感觉生前应当是个勇猛的武修。 小心地绕到面前一看,发现死状极惨。后面看着身躯完整,前面一看腹部穿肠烂肚,完全腐蚀,露出一个空荡荡的大洞,里面五脏六腑已经尽数不见。 陆行舟心中一动:“前厅的茶有问题……他是发现中了毒才愤怒追杀原主,但终究毒发而亡。” “那么……原主呢?”沈棠环顾一圈没看见,却见尸身眼中磷火骤亮。 早有准备的独孤清漓立刻一剑刺在尸傀眉心,霜寒瞬间从眉心蔓延,冻结魂火。 “霜天冻月?”尸傀居然说话了:“怎地如此弱小……” 独孤清漓:“……” 钢铁般的手臂如闪电抽向独孤清漓小腹,一旁沈棠挺剑一斩,“铛”地一声,手臂连道口子都没破,但沈棠霸道的力量还是斩得尸傀攻势微微偏移。 但也只是微微偏移。 独孤清漓闪身避开,冰剑已临尸傀后脑。 尸傀依旧不闪不避地吃了她一剑,一手荡开沈棠的剑:“皇极惊世……天行剑法?呵。” 这熟稔的语气除了证明大家的传承都很久远之外,什么都证明不了,甚至证明不了曾经的敌友。事实上不管敌友、不管此人善恶,在尸傀状态下这些都毫无意义,他只会残存临死的恨意,平等地创死所有生人。 两女不搭腔,转灯般绕着尸傀叮叮当当一轮猛攻,毫发无损。 这似乎没法打,破不了对方的防,而对方的拳劲却是挨着即伤。 就算死了这么久实力退化无数,这尸傀现在也是妥妥的三品往上!还好这不是被刻意布置好的炼尸,否则保有生前实力大家根本对付不了。 陆行舟观察片刻,一拍轮椅向后便退:“来。” 两人立刻记起之前改过的阵法,迅速遁走。 尸傀即使会说话、有灵光,那灵光其实也是混乱的,魂火摇曳,反应迟钝。见两个围着他激战的对手忽然就跑了,他居然愣了好几息,才大踏步追了上来:“懦夫……果然是摩诃门下,都是懦夫……” 摩诃?那是谁…… 他认出霜天冻月剑,认出皇极惊世经,难道这俩都是摩诃传承?可大家的典籍记载没这人啊…… 或者是另一个解释,摩诃是此地原主,这人脑子不灵光以为正在和摩诃交战,觉得大家都是摩诃门下。至于摩诃门下为什么会这些功法,他脑子不够回路去想。 第二个解释可能性高点。 心念闪过,三人已经退回阵法前方。 “轰!”尸傀一顿足,炮弹般弹射而来,直奔看似最不能行动的陆行舟。 陆行舟一拍轮椅,轮椅极为灵活地弹射数丈,尸傀似乎没见过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微一错愕,已经整个人落在阵中。 下一刻抱紧了脑袋,一声痛苦的嘶吼,眼眸中的魂火忽明忽暗。 定魂阵! 沈棠独孤清漓就等此刻,两道凌厉无匹的剑芒左右直奔他的太阳穴。 陆行舟符箓在手,飞速燃起,半空一道惊雷重重劈在尸傀脑门。 五雷正法,阴尸类的绝对克星! “吼!”尸傀身上爆发出狂猛的罡气,把沈棠独孤清漓齐齐震飞。 沈棠修行更高还好些,独孤清漓明显被震出了内伤,在半空就喷出一口淤血。 陆行舟恰在她倒飞的方向,立刻调整轮椅过去接。 “砰”地一声,独孤清漓栽了进来,陆行舟双手居然抱不住,整个人栽进了怀里,撞得五脏六腑都快要挪位。 轮椅更是被撞得向后狂溜,直接撞在墙壁拐角。 没想到恰好是一处旋转暗门,这一撞直接转了进去,暗门一转又直接闭合。 “草!”陆行舟收不住势,在暗门闭合的刹那飞速甩出一张符。 那边沈棠止住倒跌的身形,紧急飞遁过去试图开门,这回却怎么推也推不开了。 沈棠看着闭合的墙壁,傻了眼。 你们就用这样搂抱的姿势,躲进了暗室里? 我是不是要在外面吹个萧助助兴? 尸傀还在呢,形势不容许沈棠慢慢找开关。她迅速捡起刚才陆行舟特意丢出来的符箓,持剑转身,紧张地盯着阵中的尸傀。 尸傀木木地站在那里,眼中魂火闪烁:“我……是死了?” 定魂自然会有这样的效果,让他魂海安宁,自然就分清现状了。适才她们的剑、陆行舟的雷,也在起到相关效果。 沈棠不敢大意,谨慎道:“是。我们是前来探险的后辈,并非前辈之敌。刚才前辈魂火混乱,我们只能得罪。” 尸傀沉默片刻,慢慢道:“摩诃呢?” 果然摩诃是原主……沈棠道:“我们没见到。” “是了,他重伤远遁了……但他一定会回来……”尸傀慢慢道:“他借用山河之势,祭炼龙虎之丹,妄图一步登仙……此丹当时未成,待得丹成之日,他一定是会回来取的……” 沈棠不语。 原来原主当时是重伤遁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始终未归,甚至都错过了丹成之日……有一定的几率还真死在外面或者被擒被困。但只要没死,随时还是有可能回来。 尸傀又道:“摩诃当时遁逃急促,不少东西没有带走。你既是来探险的,过来,我告诉你摩诃的东西在哪里……” 沈棠慢慢走了过去,踏入阵中,旋即一惊:“不好!” “贪婪的蠢货!”尸傀狂笑出声:“尝尝自己的定魂阵滋味如何?” 随着话音,魂火骤盛,一道阴冷无比的气息直冲沈棠灵台:“此躯破败,等不到摩诃回转了……你虽是女子之身,皇极惊世经倒是修习甚佳,倒够资格让我暂存……” 夺舍! 沈棠眼里露出讽刺的笑意,手中忽地出现一张符,“啪”地贴在自己脑门上。 尸傀:“?” 一张简简单单的驱鬼符! 沈棠嗤声道:“真要告诉我摩诃的东西在哪,为什么需要我走近,真当我傻?” 尸傀神魂仿佛一头撞在墙上,本就破败的魂火差点撞得魂飞魄散。尸傀惨叫一声,魂归躯体,竟然挣开了定魂阵的束缚,向洞府核心退去。 沈棠回望暗门一眼:“这里有宝,我不能让他脱离视线,万一被他恢复或者取得什么强大法宝,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我去缠着他,你们早点出来……可别整出个娃!” (本章完) 第58章 灵水凝晶 第58章 灵水凝晶 里面一时半会是整不出娃的。 那不是个房间,居然是个暗道,不知通向哪里。 陆行舟勉强止住了溜个没完的轮椅,独孤清漓两眼迷茫。 明明很想站起来,可这跌在男人怀抱里怎么会是这样的,浑身发软、手足无力,尤其他左手下意识箍住腰的时候,更是浑身发颤,像是有电流把脑子电麻了似的,连思绪都凝聚不了。 然后本能的发声也是:“放开我~” 这会儿闪过的思维是:误会你了,果然自己站不起来,你四品都不行,怪不得我五品不行。 陆行舟松开手,独孤清漓松了口气,勉强试着站了起来。 结果刚刚站起,气血一阵紊乱,头晕目眩,又跌坐了回去。 陆行舟弓了一下:“你……” 这次坐的位置有点要命,有东西要被坐碎了…… 这一弓更是紧贴她的背,脑袋都从她肩头擦了过去,擦过滚烫的脸颊。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忽地就只剩两人急促的呼吸。 独孤清漓深深吸了几口气,声如蚊蚋:“我受伤了……一时站不稳……” 其实陆行舟刚才也被撞伤了……别看小白毛人嫩嫩的,实则这种武修身躯撞进怀里真不是闹着玩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撞散了似的,嘴角也淌着血呢。 他没说什么,直接摸了两枚丹药,自己吞了一颗,又塞了一颗到独孤清漓嘴里。 手指擦过红唇,温润柔软。陆行舟心中猛跳了一下,似比被撞的都动荡。 独孤清漓更是跟宕机了一样,半天没吱声,只是默默消化药力。 陆行舟也默默地划着轮椅回到门边位置,探查片刻,也傻了眼。 到处都是光滑的墙壁,压根找不到开关在哪啊! 自诩脑子不错的陆行舟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有点没面子地问:“那个,你探洞府经验丰富,能找到出路么?” 独孤清漓声音还是很轻:“这是逃生之门,遇到强敌往里一钻,门直接封死,阻止追兵,他就从后方通道离开了,因此沈棠那边是肯定不存在开关的。” “我们这边呢?” “这边会有开关,但却未必一定在门边,可能在后面通道的任意位置隐藏。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意外从通道那端进入,如果开关就在门边,太容易被找到开了,因此随意藏个位置,主人自己知道在哪就行……” 陆行舟捋了一下:“情况有些怪异。按你这个分析,如果原主之前是从这离开,那门就该是封死的,我们不该撞得进来。” 独孤清漓点点头:“对。” “所以要么原主不是往这儿离开……这种可能性较低,一个很临时简陋的洞府,不该有那么多出口。要么就是这头的开关被触动过,让门恢复初始状态,导致我们能撞进来。” 独孤清漓心中一动:“有人触动过这边的开关,那怎么不进门?”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陆行舟调转轮椅,抱着独孤清漓一路向通道深处前行。 独孤清漓算是体验到当时沈棠坐在他怀里被一路颠簸乱顶是个什么滋味了,此刻脑子都是迷糊的,茫茫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尤其这位置坐得可真好,几乎就是完美嵌合,要不是隔着裤子说不定都进去了。那奇怪的感觉一下一下冲击着脑海,散进四肢百骸。独孤清漓迷茫地睁着眼睛,微微张着小嘴,脑子里彻底空白,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完全没半点力气。 实际上疗伤丹磕过了,她自我恢复能力也强,这么几句对话已经足够让她伤愈站起,可这会儿脑子完全是懵的,什么都忘了。 突然之间沈棠和他做过的事自己也做了……如果他们是姘头,那我是什么? 怪他吗?可这是自己坐下去的…… 小白毛陷入了深深的人生质疑,彻底宕机。 这路还比当时从院子到沈棠床边远多了,独孤清漓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尽头…… 其实陆行舟比她更难受,这种滋味实在不足与人言,形容都形容不出来。可眼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环境啊?自己被困暗道,外面沈棠独自在面对可怕的尸傀呢! 那尸傀被大家整了一轮,此刻应该虚弱了很多,沈棠不说能不能胜,至少缠斗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可无论如何谁也不可能没心没肺,这种时刻还有心情瞎搞啊!何况这其实也并不舒服。 看似漫长得没有尽头的通道终于还是抵达了终点,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点柔光。 像是因光亮激发了羞耻似的,独孤清漓忽地抖了一下,更加瘫软后靠,手脚都坠了下去,眼神涣散。 “……”陆行舟紧紧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说。 你一身剑气冰霜的修行,没想到还挺敏感…… 轮椅终于滚出了通道,前方竟是一个水潭。有一个柱状玉晶模样的物品悄悄漂浮在潭水上方,散发着极为柔顺的水灵之息。 独孤清漓消失的灵光慢慢恢复,失声道:“灵水凝晶!” 陆行舟心中一动。 他听过这东西,属于灵气极其浓郁的灵泉之中历经千万载凝聚水灵,渐渐凝成固态精髓。 狭义上的先天且不提,广义上这东西已经可以算得上先天之物了,至少是顶尖的天材地宝,世间但凡出现一小颗都是无价之宝! 这里竟有这么一大块柱状体,简直看着像个骨头一样…… 骨头…… 陆行舟屏起了呼吸。 独孤清漓呢喃道:“我知道了……这个水潭便是直通我们那个后山日月潭,此前那边灵泉消失,是因为原主用这凝晶堵塞泉眼。那天我们破解此禁,等若把它冲开了。” 陆行舟也续道:“所以它会呈现这种柱状,是因为塞在泉眼造成的形状。也是因为所有灵泉的灵气不断向堵塞处聚集,也使得它越聚越大。” 独孤清漓道:“此外它也是开启石门的开关,它被冲开,那道暗门就开了,我们才得以撞进来。” 两人同时住了口。 独孤清漓好像才醒悟目前依然是坐在他怀里的状态,腾地站起往前几步,背对着他不说话。 可怜小白毛此刻压根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感觉有的地方是湿的,很难受。 陆行舟道:“你……需求此物么?” 谈正经事好歹让独孤清漓松了口气,很快回答:“单论宝贝,自然是有点想要的,但若是论及我的修行,其实并不太搭。我一修剑气二修冰凛,冰凛与这种水柔仙灵不是一回事。” “水柔……”陆行舟仿佛自语:“它够不够坚韧……” 独孤清漓醒悟他的意思,豁然回眸:“你想用它炼骨?” 陆行舟出神地“嗯”了一声。 这便回归了此前讨论的“义肢”提案,用这种至宝炼的“义肢”那可不仅仅是义肢,它完全可以取代正常骨骼,与正常感知无异,比用仙骨替换还要更完美。毕竟别人的骨骼总归是别人的,而自己祭炼而成的宝物只会完全贴合自己。而其中提供的先天水灵之息,能够快速造就一个极品水系修行根基。 陆行舟的火属修行反正只有七品,废了重修都不算什么事,有这种宝物完全值得。何况还有兼容的可能,搞好了都不用废功。 但可惜只有一个,只能解决一条腿。 独孤清漓很明确地道:“它的坚韧虽然不及其他以坚韧著名的宝物,但绝对远超骨骼所需,我的霜天剑的锻造材料里就含有它,用以调和过刚。” 霜天剑,独孤清漓的本命冰剑,其品级和本命法宝一样可以随着自己的修行不断提升或重锻。目前霜天剑只有五品,但它的底子是冲着超品去的,可以说单论坚韧难损这一项就是超品,乃天下第一人为自家宝贝徒弟量身定制。 连锻造超品飞剑都能添加之物,锻骨的坚韧度当然绰绰有余! 听见陆行舟明显变得粗重的呼吸,完全能够体会到他此刻心中的渴望,独孤清漓心中也泛起一种为他高兴的感觉,很快道:“那你坐这,我去取。” 说完就要闪身入潭。 “等等。”陆行舟飞快伸手拉住她的左手,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独孤清漓一惊,左右两道剑气冲着她前方交错而过:“擅入者死!” 定睛看去,潭水左右有两张符纸,符纸上漂浮出两个符灵。 独孤清漓暗骂自己从进门开始到现在都心思混乱,失去了惯常应有的警觉,反而是陆行舟当着毕生执念近在眼前,倒依旧保持着灵醒。 那边的门都有符灵守卫,这边可也是门,还有重宝,守卫只会更强才对! 受限于符箓能存储的能量,若是仅仅释放一个术法或许可以做到一品乃至超品,但想做成这种有指令的长期存在的灵,那能有三四品就顶天了。那边守门的和沈棠对过一掌,大约四品,可以判断这边也是,但这边是两个! 独孤清漓横跨一步,紧紧护在陆行舟的轮椅面前,也不知道她区区五品哪里来的底气。 陆行舟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难明。忽地甩出那张从门口顺来的符纸往边上一抛:“别动手,自己人!” (本章完) 第59章 霜天冻月映寒川 第59章 霜天冻月映寒川 符纸里同样钻出一个符灵,和前方攻来的两个长得几乎一样,只是有点黑。 此前陆行舟将这符灵收入万魂幡,就抹掉了它的原主烙印,经过简单祭炼勉强能算自己控制的。缺点是肯定不如原版强,并且它已经没有原主气息了,压根不算“自己人”,已经变成了小黑。 两只符灵愣了一下,继而都冒起了被欺骗的火气,愤怒地冲着小黑符灵轰了过去。 陆行舟魂幡在手,再度轻摇,两只符灵受招魂影响,如先前那只一样变得迟缓愣怔。 小黑一拳轰在了其中一只脸上,独孤清漓一剑削过另一只,两只符灵色泽都开始变得黯淡。 看似有陆行舟辅助兼控制,这团挺好打,他的万魂幡对这类幽魂完全是天克。 可陆行舟却没再出手,任由小黑与独孤清漓和符灵纠缠,眼眸盯着灵水凝晶,似有思索。 以此地原主之强,这里的守卫是不是太弱了点? 假设自己是一个超品修士,给自己弄个临时洞府。门口守卫只用一个符灵,说得过去,基本算是个迎客与示警的作用,无须过强。但后方逃命通道更兼至宝在此,守护只是多了一个符灵而已?说得过去么? 如果是自己,必然是奇阵迭加、还要加上恐怖禁制才对。 可这潭边却没有任何阵法的痕迹。 想到这里,陆行舟忽地出了一身冷汗:“符灵不能死,符灵的死亡导致符纸碎裂,恐怕会是触发此地禁制自毁的前提!此前的招魂策反才是唯一解。” 独孤清漓猛地收剑后退,陆行舟迅速策动万魂幡,黑风席卷,很快将两个符灵收入幡中。 继而又从幡中摇出柳擎苍的痴呆魂体,策动它飘去潭中取灵水凝晶。 柳擎苍魂体刚刚入潭,潭水骤然暴走起来,水浪一翻,瞬间将柳擎苍的魂体卷得魂飞魄散。 陆行舟并不意外,魂幡再动,霍瑜护卫们的魂体飘了出来,再进潭中。 “嗖嗖嗖!”四面八方不知何时缠来粗如儿臂的藤蔓,眨眼把这些魂体缠绕其中,只在顷刻间就卷得灰飞烟灭。 白驰的魂体闪过,在浪藤蔓之中准确穿梭,抓住了灵水凝晶。 刚刚触碰,灵水凝晶中骤然爆发出恐怖的炫光,白驰魂体一声惨叫,化作青烟不见。 独孤清漓像是个打下手的小媳妇,啥都不用干,目瞪口呆地看着陆行舟一个人操作一支军队。 果然面上祥和,实际只是削弱误入此地者的警惕心,一旦真要夺宝,便是杀机迸发,凌厉无匹。 其实这种表面祥和但接触核心就危机爆发的地方,独孤清漓闯过不少,对于这个场景并不吃惊。但陆行舟不该有这些经验,纯粹是谨慎思考所得,而这种“化敌为友”让以前的敌人帮忙去趟雷的操作,这辈子没见过。 果然邪修还是挺爽的,如果是自己单人独剑要破解这样的地方可难了……应该说,多半解决不了。 搞了半天,原先认为最薄弱的陆行舟才是此行的主力? 胡思乱想中,白镜天的魂体抓住了灵水凝晶,屁颠颠地回归陆行舟身边。陆行舟抿着嘴,有点谨慎地看着,没有伸手去接。 独孤清漓低声问:“在忌惮什么?” “这些终究是魂体,不是血肉之躯,说不定有些东西魂体不触发,你我一碰还是要触发的。” 独孤清漓道:“那我试试?” “不行。原主过强,若是真有强大禁制,你和我其实没啥区别……”陆行舟沉吟片刻,还是道:“我们先把回去的门开了,和沈棠相见再议。” 说完又甩出晋明修的魂体,让他钻入水底去开启开关:“门的开关应该不是拔插凝晶导致,而是拔插过程中带动了边上的机括,晋明修的实力强,魂体凝实,应该够力气触动。” 独孤清漓:“……” 果然过不多时,潭底传来隆隆响声,仿佛能感觉到通道那头的门有了“咔嚓”松动。 “走。”陆行舟收回晋明修的魂魄,这还有事要问的。 继而调转轮椅,独孤清漓很自然地站在背后推,旁边飘着个白镜天的魂体,手捧灵水凝晶跟在一边。 两人似乎都没发现,那魂体的眼眸越来越红,越发狰狞。 到得通道口,刚刚进入黑暗之时,白镜天魂体手持凝晶,如剑一般戳向独孤清漓侧颈。 独孤清漓早有准备似的一个后仰,灵水凝晶从面前划过,霜天剑已然从肋下穿出,直接切断了魂体的手。 陆行舟魂幡一摇,白镜天魂体滋溜钻了回去,灵水凝晶掉落在地。 一股极其阴寒的意志从凝晶之中蔓延,魂音从两人脑海里直接回荡:“两个小辈,竟有如此警觉和见识……破除所有陷阱与禁制之后竟然还能忍着不碰宝物,尔等不简单呐……” “看来最终保险是预留的意志……”陆行舟吁了口气:“还好不是残魂。” 是残魂的话,自己和小白毛百分之百打不过这种大能残魂,大家压根就没修行到神魂阶段,差老远。 只是个意志烙印,那可夺不了舍,只能影响心灵之类,那相对好办。虽然也不一定搞得过,但有戏,否则对方也不需要偷袭。 只要不去触碰就行。 陆行舟飞快祭出万魂幡,下一刻鬼哭狂起,上千黑雾汹涌而出,冲向地上的灵水凝晶。 陆行舟自身修行只有七品,但万魂幡的威能与自身修行关系并不大,主要取决于吸收了多少魂灵。当积攒上千之后,便跨越到了中三品法宝,其中面对魂魄类特攻,可以对付四品魂体,所以此前解决符灵恰如其分。 意志烙印本质上也是一种魂力的表现。 但这仅仅一抹意志,其实力就超过四品符灵。 千道怨魂冲击撕扯,万魂幡不停震动,陆行舟骇然发现白幡隐隐有了开裂的迹象。并且透过自己的操控,隐隐开始震荡自己的魂海。 似有一种极强的威压,压得头疼欲裂,魂海欲碎,不知不觉间七窍都在淌血。 这还是有最最专业对口的法宝硬扛,余波都能震得自己七窍流血……换了别人,哪怕是沈棠,恐怕都很容易被震成痴呆,独孤清漓的修行略逊沈棠,更不能由她扛,否则怕是一接触就要出事。 还好对方也就这样,很明显的感受到那意志也在摇曳,越发虚弱。 这就是拼谁支撑到最后。 为了治腿的希望,陆行舟足以豁出一切。一波又一波地死扛着威压冲击,渐渐连思维都开始混沌,眼前茫然一片模糊影像,“嘶”地一声,魂幡终于有了个裂口。 本命法宝有了裂口,意味着魂海已受重创。 看似撑了很久,实际在旁观的独孤清漓眼中,就只是陆行舟千魂呼啸,和地上的灵水凝晶快速互冲了两回合,一回合七窍流血,二回合魂幡开裂。 也就眨巴一下眼睛的功夫而已…… 她立刻反应过来,一把将陆行舟的轮椅推开,分开二者的纠缠,自己一剑刺在了灵水凝晶上。 这回面对那意志冲击的换成了独孤清漓,陆行舟反而解脱了出去,心中一震,忙喊:“你别……” 话音未完,就见独孤清漓蓝眸大盛,整个魂海化为万里冰川,空无一物,那魂力震荡而来如同飓风吹过冰川,毫无意义。冰川岿然不动,飓风却快消失殆尽。 可比陆行舟自己应付轻松多了……虽然是因为陆行舟已经削弱了对方不少…… 陆行舟:“……” 妈的圣地嫡传,天下第一的宝贝徒弟,果然不能从表面去看待。 “霜天冻月映寒川,你是……”那魂音有了几分震惊,旋即再度变得狰狞:“好好好!就算我意志消亡,你们也得死在这里!” 随着意志的最后蔓延,潭水边那曾经把霍瑜护卫的魂体抽得魂飞魄散的藤蔓“嗖”地甩了过来,直抽呆立不动的独孤清漓。 独孤清漓脸上也有了点小小的扭曲痛苦之色,很明显是被对方用尽最后力量缠住了,魂海拉扯,动不了! 陆行舟急速一拍轮椅,飞身而起,一把将独孤清漓扑倒在地。 那藤蔓擦着上方掠过,又极快调整过来,向下重重一拍。 陆行舟扑在独孤清漓身上,自己腿脚根本无法用力,没法像常人一样蹬腿前窜,只得整个人把独孤清漓死死护在下面。 “砰”地一声,藤蔓抽在左小腿上,腿骨尽碎。 那意志最后和独孤清漓的撕扯也用尽了力量,藤蔓再也不动,空气中传来最后遗憾不甘的声音:“狗男女……早晚……取你们狗命……” 阴冷和威压渐渐散去,声音彻底不见。 ——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60章 被抓包的狗男女 第60章 被抓包的狗男女 狗男女上下相对,盖得严严实实,四目相对,凑得极近,互相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麻麻痒痒。 还能够感觉到小白毛起伏的胸膛,颇为柔软,比表面看着的有料。 陆行舟知道这样压着不好,可爬不起来。 不是因为腿,是因为刚才魂海的重创,能够飞身扑过来已经是最后的力量了,现在只觉头晕目眩,连视线都是模糊的,手想撑地起来,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独孤清漓如玄冰般的蓝眸静静地看着压在身上的陆行舟,安静地问:“神魂之创有点难治……你身上可有相关丹药?” 陆行舟思维都有些迟钝,头疼欲裂地想了想:“阿糯的福袋,帮我……” 独孤清漓怔了怔,你自己都练不出神魂相关丹药,居然是阿糯送你的那颗有效? 她探手入怀,取出阿糯的福袋摸出丹药塞进陆行舟嘴里。 手指触碰他略带干裂的唇,犹如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见陆行舟磕了药,那种痛苦的神色略缓,独孤清漓抿嘴问:“疼吗?” 陆行舟努力想了一下,她这是说什么来着……哦,原来小腿碎了。 本来就没知觉的地方,怎么抽也不疼啊,还比不上刚才七窍流血的千分之一疼。 于是咧嘴一笑:“本来就要把这畸形的腿骨换掉,帮我敲碎了还省了个工序。”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既然不疼了,还压在我身上想干嘛?” 陆行舟:“……” 想。这话能说吗? 可虽然气氛旖旎,这话问得似乎更旖旎,陆行舟反倒感觉小白毛比之前更冷了。 主要是神情过于平淡,没有羞恼或者玩笑的意味,从问药到拿药到最后问话,那眼眸就像万载冰川,看不出任何情绪。 之前还是一台努力想学习人类思维的人机,现在是一块冰,好不容易学得的那点人味儿倒退回去了。 看来是刚才那个封印魂海的大招有点后遗症? 丹药磕完颇为有效,他略微恢复了点精神,也没好继续赖着,双手撑着两侧地面,就要起来。 通道里传来一声惊呼:“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啊?” 陆行舟:“?” 独孤清漓:“” 沈棠的脑袋从通道口钻了出来,震惊地打量。 陆行舟:“我、我们不是,那个……” “吼!”通道中传来尸傀的怒吼声,沈棠飞速一闪,尸傀从身边冲了过去,沈棠跟着就是一剑戳在他后心。 陆行舟一撑地板,闪身坐回轮椅,独孤清漓顾不得羞愤,一剑直刺尸傀灵台。 算算两人误入暗道至今,说来话长,其实大致只过了一盏茶功夫,并没有多久。可此刻再看那尸傀,浑身都已经被沈棠戳得七零八落,原本看似完好的身躯肌肉早就坑坑洼洼。 看得出此前被定魂阵和驱鬼符整过之后他虚弱得多了,反应又迟钝,被沈棠风筝游斗之下越发不是敌手。 再给沈棠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单杀了…… 只是忽然察觉门开,沈棠担心这俩货,迅速冲进来看,这回门是固定开的,被尸傀跟了进来。 沈棠心里那个气啊,还以为你俩在里面遭遇什么困难,进来一看你们在迭迭乐,还特意把门开了迭给我看是吧! 原来你是这样的白毛! 尸傀发现一直游斗的沈棠这回暴走了,那气势凶残得仿佛她才是怀着恨意要创死所有人的尸傀。 紫剑呼啸悬空,气贯山河,汹涌奔袭。 尸傀“哐”地一砸,把紫剑砸了回去,自己的手又被削掉了大片肌肉。 沈棠跟这种玩意儿力拼也不好过,踉跄倒退。陆行舟强忍着魂海的混乱不适,勉力祭出一张符。 他现在只够力气用出最普通的符箓,迟缓符……或许只够对这种级别的尸傀生效刹那。 但已足够。 独孤清漓的剑转瞬又临尸傀后脑,尸傀感应到凌厉无匹的剑气正试图闪避,那本来就很迟缓的动作被迟缓符拖延得更慢了半拍,完全没有闪过,被刺了个结结实实。 早先交手的时候尸傀完全无视独孤清漓的攻势,连防都破不了,可此时破败不堪的躯体和虚弱的魂火再也无法保有之前的防护力,独孤清漓剑气直接贯穿灵台魂火之处,魂冻冰魄全面发动。 “咔”地一声,那魂火仿佛都被冻结一般,由磷火的青蓝色变成了冰川般的湛蓝。 沈棠终于找到了机会,右手持剑架开一拳,左手猛地拍在尸傀眉心。 “砰!”魂火终于碎裂,随着冰散若青烟。 尸傀砰然倒地:“我……不甘……” 沈棠再喷一口血,拄剑于地,委顿下去。 独孤清漓急忙把她扶住:“怎么回事,忽然这样力拼……” 我为什么忽然这样勇猛你没数吗!沈棠气得差点还要喷出第二口血,生生止住了:“因为你们在啊,力拼出他的破绽,最是简便。” “哦。”独孤清漓点点头,很是认同这个战斗策略,又批评道:“以后别这样了,你命重要着呢,可别让我任务失败。” 沈棠神色扭曲,偏过头不想说话,怕一说话就要崩人设。 这一偏头就看见陆行舟七窍的血迹和血肉模糊的腿,心中一凛:“你这伤……” “腿没事,而且找到了合适的换腿之物,此番出去就能设法祭炼。”陆行舟摸出丝巾擦脸,发现丝巾是沈棠的,又干咳一声收了回去:“对了,这边现在可以作为连通我们那个日月潭的通道,短期内我们可以走这边,并不需要每次都从山坳中间走,太过醒目。” 这转移话题的生硬怕是阿糯都骗不过,沈棠的眼睛在两人脸上转过来转过去,半晌没说话。 所以你们是砸断了腿都要迭迭乐? 独孤清漓也终于保持不住冰块脸,偏过了脑袋。 “走吧,先去外面。”沈棠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通道:“刚才游斗之中,发现了那边有点东西,可以看看。” 她走得飞快,似是不想看狗男女表演。 独孤清漓默默捡起地上的灵水凝晶递给了陆行舟:“是你的了。” 陆行舟接了过来,感受着浓郁的先天水灵之力,心中也难掩激动。 不容易啊……这战比想象中的艰难多了,现在魂海还受着伤,法宝还半损,回头修复也是件头疼事。 可得到了换骨材料,一切都值得。 即使只有一条腿,好歹可以玩天残脚了,还能改善修行根骨,这最重要。 终究幼时身体受的伤害太大,就算这些年辛苦调养好了,体质根骨始终不可能比得过沈棠清漓这些人中英杰,其实连自家徒弟阿糯都远远不如。 咦等等,哪不对…… 转头看去,独孤清漓默默越过自己进了通道,一点也没有推轮椅的意思。 陆行舟忍不住喊:“诶诶,我呢?”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你不是能自己划么?我的任务是保护沈棠,而不是你。所以推轮椅的对象也只是沈棠,不该是你。” 陆行舟很想说,你这像什么你知道吗?像小三被原配抓包后的心虚,欲盖弥彰…… 但这话可不会说,他知道怎么对付人机:“除了任务,我们还是战友嘞。” “战友有必须推轮椅的要求么?” “没有。但战友的请求,不该援手么?” 独孤清漓想了想,还是默默走到轮椅后面,飞快推着跑了出去。 这又抱又压的,以后怎么见面啊……还被人骂狗男女了。 我是女,陆行舟是狗,哪有男。 “其实清漓啊……”陆行舟忽然道:“都只是意外,战斗之中各种意外接触多了,你不当回事,那就不是事。” 你先问问沈棠当回事吗? 独孤清漓抿了抿嘴,没说出来。其实道理没错,刚才被扑倒那会儿,心中倒是感谢居多……沈棠误会,说明白也就行了。更主要还是之前坐轮椅颠簸那个,什么感觉都有,还、还……实在很难当成一种战斗意外去看待。 谁家战斗意外是那样的啊! 她憋了老半天,憋出了一句:“我理解你连轮椅都是暗器法宝,但理解不了你为什么要在裤裆里藏剑柄!怪不得沈棠那么气我把她丢你怀里。” 陆行舟:“???” 不是,什么剑柄? 还没想出怎么答复这个哭笑不得的问题,独孤清漓又低声道:“刚才……谢谢你奋不顾身……那藤蔓往上抽一点,就不是断腿了……” “没啥,是你先救的我。” 一人一句之后,终于再也无声。 看得出独孤清漓之前被压着那会儿的冰川感已经消退,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但那一刹的冰冷还是陆行舟心中开始有了点小忧虑——按她这种修行再深下去,该不会真变成冰坨坨了吧? 那可没现在的人机少女可爱。 ————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61章 阿糯的奋斗 第61章 阿糯的奋斗 独孤清漓飞奔起来,那就远比来时的颠簸乱拱快多了,不等陆行舟想个头绪,已出了门。 沈棠站在洞府核心一处墙角负手打量,却是一面在墙壁上凿出的架子,架子上也没多特别,就是几枚玉简。 “此前这墙也是封闭的,我和他游斗之间,恰好他一拳把外面的墙皮轰烂了,露出这个架子来。”见两人出来,沈棠撇了撇嘴,板着脸道:“这些玉简必然是此地原主的功法和各类术法,可能还有丹学笔记与丹方。行舟目前缺失传承,不管这些合不合用,可以先琢磨看看。” 我在外面打生打死,还在替你考虑功法,你们在里面迭迭乐…… 陆行舟此时也觉得有点怕见沈棠似的,干咳一声,随手收了玉简:“带回去慢慢研究……嗯……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了。” 沈棠点了点头:“是,你们磨磨唧唧出来前,我又检查了一圈。这里不像是老巢,就是个临时洞府,最多算个别苑,东西本就不会太多。” 这姐现在是每句话都带刺了,独孤清漓面无表情:“法宝符箓之流应该在原主和这尸傀交战之中就会用上,不会还有留存。若是担心还有残留,等我们休整之后再来一次,现在大家状况都不佳,万一遇上变故不好处理。” 陆行舟逃命般离开这个奇怪的漩涡:“走,出去找阿糯。她一个人在外面呆久了,不知道会不会瞎跑。” 阿糯没有瞎跑,从狗男女们进去起,就在外面绕圈跑,试图找到这里没有草草的缘由。 地方很大,阿糯跑了好久好久都感应不到任何情况,可心中却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疑,这里肯定有鬼。 她终于回到龙虎交会处盘膝坐了下来,摸着圆溜溜的下巴,看着中央那个坑沉思。 四处没有感应,如果有东西,估摸着还是得着落在这里。 师父判定这里必是原先丹炉所在,阿糯也觉得肯定没错。可师父终究没往下深挖,会不会下方还有东西呢? 其实阿糯大致也想得到,这里是炼丹的地方,如果下面有东西,那就是地火,这很正常,师父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判定而没有继续深挖。如果挖下去,应该就会有地火喷涌而上的。 阿糯很怕火。 她不仅仅是没有火焰亲和,而是怕火。连独孤清漓都看得出她木属浓郁,木属浓郁的人当然很怕火。 好歹修行到现在的程度,可以克服对一般火焰的畏惧,还能烤红薯、能借用地火帮师父炼丹,但内心深处还是不想碰火的。 阿糯不做拖油瓶,不就是地火嘛,有什么了不起! 阿糯抽抽鼻子,从兜里摸出一堆符来,贴了一身都是。 全是避火符。 继而深深吸了口气,小短手一拳轰在坑底。 土石飞溅,被岁月堆积掩盖的地火轰然喷发,瞬间熏得阿糯灰头土脸。 地火的形成有多种情况。第一种就是普通火山,那种火焰是凡火,并且很不稳定,没人会拿火山炼丹。第二种是特殊地脉带来的火,火焰稳定,且一般都带有一些特色属性,很多丹师选择洞府都会特意找这样的地方。缺点是这种火焰温度比较低,真是足够高温的话,没人能生活。 还有一种就是有特殊的天材地宝造就,那好处可就多了。 丹霞山是地脉之火,这里本质是连通丹霞山底的,理论上也是地脉之火。但阿糯觉得不太应该,普通地脉之火最多影响到适合生长的植物种类,不会导致寸草不生,就像丹霞山的温热还特别适合种植药材来着。 就算本身是地脉之火,也大有可能被添加过一点别的,应该就是这点添加,才导致此地寸草不生。 阿糯一咬牙,直接往地火之中跳了下去。 身上的避火符已经开始卷边,炽热的高温熏得阿糯睁不开眼睛。 但阿糯心中反倒高兴起来,判断对了,下方有空间的! “踏……”小脚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鞋子瞬间被烧成了灰。 阿糯紧急凌空一转,落在下方地面。 所谓的地面,大部分是又黑又硬的岩石块,还有少许岩浆模样的流体从岩石间歇穿插,阿糯必须凝实罡气护着脚底板,否则踩在这种地上都要被烫焦。而整个环境都是火,阿糯完全就是站在火焰中央。 她也没心情搭理别的,怔怔地看着火焰之中漂浮的一枚凝晶。 她根本没见过,却莫名在心中浮起四个字:炎火之精。 然后有一种难言的恐惧在心中泛起,隐隐约约的好像看见这凝晶上露出了什么恶魔之脸似的,浑身血肉骨骼都开始幻痛。 好像曾经被这恶魔肢解碾碎,又揉成一团,做成了一个包子。 又有更多凌乱的记忆在脑子里闪过,不成剧情。 阿糯恐惧地向后退着,另一只鞋踩到岩浆,滋滋地变成了灰。 阿糯如梦初醒似的,忽地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喊,恶狠狠地一拳头砸在了晶石上。 晶石微晃,黑暗的魔气从晶石里渗出,透过阿糯的拳头直冲灵台。 依稀传来恶魔的低笑:“想不到有朝一日,还有好吃的送上门……” 这不是灵水凝晶里原主的意志烙印保护,而是此宝之中诞生了真正的魔……因为长期处于烈焰之狱、又因身处炎火之精这样的宝物之中,汇聚火焰的毁灭之意渐渐凝成了一点灵性,这就是最典型的炎魔初诞。 恐怕原主把此物放置这里也没想到会诞生炎魔的……正是炎魔的诞生使得周遭荒芜。 只不过目前看来,这炎魔还是个初生体,连火焰之躯都还没凝成,相对弱小。 阿糯浑身被火焰包裹,灵台忽明忽暗,忽地问:“你见过我吗?” 那炎魔反倒愕然:“我从未见过其他生物……”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觉得见过你似的,难道在梦里?”阿糯困惑地挠了挠头:“不管了,反正你这种魔,就是个小孩子。” 炎魔:“……” 说得你不是小孩子一样。 下一刻炎魔发出一声惨叫,魔气倒卷而回,阿糯重重一拳轰在炎火之精上,露出整齐的白牙:“我师父玩魂幡的,怕我意外被侵袭,特意让鱼姐姐给我下的神鬼禁,你也敢钻!” 炎火之精被按在地上,左一拳右一拳地胖揍,魔影被困在其中怒吼:“小鬼,你在找死!” “轰!”四面烈火聚合而来,本就身处火焰之中烧灼的阿糯开始经不住了,身上的避火符一张又一张地燃尽,发梢都开始烧焦。 阿糯一把抓住炎火之精,弹身电射,钻出洞外。下方火焰如影随形,如一条活着的火龙直追而来。 阿糯从戒指里摸出了一块……饼。 大饼一晃,变得比井盖都大,“哐”地一声扣在洞口处,严丝合缝。 阿糯也是有法宝的!攻防两用,只是有外人的时候一般不爱用。 谁家小孩会掏一块井盖把人脑袋砸得稀巴烂啊……阿糯还是讲形象的。 炎火之精奋力挣脱阿糯的掌握,阿糯差点抓不住,便双手用力把它压在地上,整个人都快盖上去了。 炎魔怒吼:“你是疯了么!这样按住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身上的那些避火符已经没了!现在你压住我就是把自己置于火中烧!” 晶石之中迸发烈焰,包围了阿糯小小的身躯。 阿糯咬着牙:“我只要控制住你,等师父他们出来就行……这晶石对师父的腿不知道有没有用,我觉得应该有……得让师父看一看……” “就为了让人看一看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东西!”炎魔气得暴走:“你明明特别畏火,不怕死的么!” 阿糯被烧得神色抽搐,可掩不住在笑:“可师父是阿糯的命啊……” 炎魔感觉和人类无法交流,疯狂想要逃离。可这死小孩的力气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直如龙虎之力,将它死死控在那里。 左右龙虎如山般的骨骼静立,似是拱卫一般。 阿糯被烧得也有些神志迷糊,隐约想起了刚有记忆的那几天。 一个婴儿在山坳之中,好冷,好饿,也好怕。 隐隐能听见有野兽呼啸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把她吃掉。 想要遁逃,却完全没有力气,一动都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升月落,感觉已经快要饿死的时候,脑袋被人磕了一下,好痛。 是不是要被人吃掉了?阿糯大哭。 却是一个濒死的孩子滚到身边,虚弱地抚摸着她的脸:“这里……怎么会有个小糯团子……好可爱……” “不知怎的又有点力气……我似乎能自救了……可不能看着她丢在这里……”孩子咬牙把婴儿绑在背上,拖着断腿,用膝盖和手,一点一点地爬上了丹霞山。 山路之上,尽是他留下的血迹。 然后画面又变成了那一天,已经变得剑眉星目的俊朗师父,不由分说地把丹药塞进她的嘴里:“治腿的药到处都是,阿糯只有一个!” 耳畔忽然传来脚步声和滚轮声,记忆中的声音惶急地响起:“阿糯!你怎么浑身是火?” 阿糯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黑乎乎的脸上露出整齐的白牙:“师父,这里有炎魔,帮我揍它。” (本章完) 第62章 阴阳极意 第62章 阴阳极意 阿糯昏迷了。 其实此刻的炎魔也快昏迷了,说穿了它就是个初生之魔,诞生灵智的时间可能都不足一年,实力也就那样,遇上阿糯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同归打法,被折磨得也只剩一口气了。 陆行舟愤怒地取了一堆符箓,啪啪啪地一阵乱贴,晶石内传来惨叫声:“你们人类才是魔!全他妈有病!” 魔气飘飘荡荡,一个黑影死命往外钻。 陆行舟取出半毁的万魂幡,滋溜一下把炎魔之魂收了进去:“回头慢慢炮制你!”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余一个火红的晶石留在阿糯手里,紧紧抓着不放。 “炎火之精。”独孤清漓眼神怪异:“和灵水凝晶档次相当的先天火晶。” 陆行舟知道阿糯为什么这么拼了,阿糯的医疗知识同样丰富,她应该是一眼就感觉得出,这东西有很大概率可以炼骨,而且还特别贴合他陆行舟的火属修行。 这孩子明明那么怕火……明明那么怕火。 陆行舟默默把脉查了查阿糯的状况,神色变得有点怪异,很快掏出丹药给阿糯喂了进去。 阿糯小道袍被烧得破破烂烂,露出的肌肤却依然是晶莹如雪,一点烧伤都没有。此刻的昏迷竟只不过脱力透支,以及在透支状态下因怕火怕死给吓出来的…… 估摸着都吓出走马灯了…… “这小东西……”陆行舟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把阿糯抱在怀里,低声道:“回去吧。” 三人都抬头上望,虽是从这里落下来的,反倒从这里看不出怎么出去。此时此刻也无心细查,走潭水就好,陆行舟的轮椅还有避水罩呢…… ………… 初雪终于开始飘扬。 陆行舟坐在屋后潭水边,静静地看着雪飘落,落入潭中,消融不见。 回来已经第二天,陆行舟自己的神魂创伤睡过一觉都已经好了,阿糯透支还在睡。 沈棠从这边钻出来之后重新找了个轮椅,一副破碎的模样回了丹霞山那边。 晋明修跟随探险,“不幸牺牲”,她还得对门下有个合适的说法,毕竟晋明修明面上可没什么问题,在天行剑宗弟子们心里还有一定的威望。 不过沈棠自己和独孤清漓都受了不轻的伤,可见战况之激烈,比较容易交待。 独孤清漓自然是保护受伤的沈棠去了,那才是人机小白毛的第一指令,于是热闹的探险团队又只剩陆行舟独自一人。 他也无心管那些,正在思索这次的收获。 收获太大了。 这水火两份凝晶,确确实实都可以用来炼制骨骼,其中灵水凝晶甚至连形状大小都挺接近的,稍加祭炼雕琢就行;炎火之精是一块棱形晶石,另需祭炼变幻形状才行。 两个宝物的等级相当,看似一股脑儿把两条腿的问题都解决了,但“水火不容”。 理论上这样的属性很难凑在一个人身上,会有很大的冲突,谨慎点只能择其一。 但陆行舟觉得还是有机会的。 因为这个秘境从根本上就是水火并济的意象,地势如此、秘境如此、炼丹布置如此……那从里面得到的精华呢?难道就冲突? 难道就不能把它们炼在一起,也达成水火并济? 一般情况下做不到,但这个洞府原主既然能以此炼丹,那么参考他的东西多半能有所得。 陆行舟抽出一枚玉简。 那个书架上的玉简,绝大部分都是炼丹记录与心得,还有不少丹方,品级都很高,这些需要日后慢慢吃透。而功法相关只有一份,名为《阴阳极意功》。 原主龙虎环抱、阴阳调和、水火并济,全部都可以从这功法里找参照,这就是这部功法的核心思想。 但这部功法是残缺的,它只有总纲和武经。 是的,原主这么一个典型的道修、典型的丹师,参考材料是一本武经。 这肯定不是原主的传承,他在自家洞府根本没打算身后事,更没道理好端端的留一份传承。只可能是从别处获得的,经常日夜研究,才会放在架上,和经常记录的炼丹笔记放在一起,都属于时时回顾揣摩的那种。 并且他大概率是得到了这本功法参考之后才开始后续的一系列操作。 理论上这功法这么注重阴阳,应该是道修宝典才对,或者应该说,道武双修本身就是阴阳的体现,但这里只有其中武经部分,显然缺失。 即使缺失了大部分精要,它依然是妥妥的超品功法,不会逊色于皇极惊世经。 所以想要同时用上水火两个宝物来炼骨,前提就是先练这部《阴阳极意功》,才能同时兼顾水火不会冲突;反过来,等到两个宝物炼骨成功,还能促进《阴阳极意功》的修行,相辅相成。 陆行舟身上的武道修行早已不是自己的家传功法,同样是得自阎罗殿,很偏向刺杀与暗算,跗骨钉什么的……此时也不犹豫,直接散功,毫不可惜。 散功对经脉丹田有一定的损害,若是修高了再散功可能导致人废了。但陆行舟这区区七品修行还没到那地步,感觉到经脉丹田有些微损,很快磕了一粒丹,调养完整。 继而毫不停留,直接按照功法指示,引天地阴阳二气,成自身宇宙之极。 在这龙虎之山,阴阳环抱,优势得天独厚。 过不多时就感到阴阳二气从丹田滋生,又迅速增长壮大,按照功法线路运转数个大周天,那真气就汹涌澎湃,直抵九品边缘。 散功虽有弊端,好处同样明显,那就是对于修行与突破有十分充足的经验。 陆行舟连想都没想,双手虚抱,环绕太极,丹田二气猛然旋转起来,渐渐从虚无不可见的气到了可观测的薄雾。 虚气可见,武修炼气入门的标志,也就是九品。 陆行舟睁开了眼睛,这区区九品的真气质量就已经感觉没比之前的七品真气差了…… 他试着向潭边岩石挥出一拳,拳风过处,岩石激荡,被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这才特么初入九品……仅仅拳风就能达到这程度!在此之前想都不敢想。超品功法果然是超品功法,怪不得沈棠打同级简直是一拍一个小朋友,跟玩一样。 内视体验身体内部的阴阳二气,以前混溶难分的气现在可以非常明确地区分阴阳,但二者交叉螺旋,有点像dna链条一样,遍布身体各处。 如果水火双晶祭炼成腿,能量对应进来,应该也是可以照此区分又统一的。 “师父。”身后传来阿糯的声音。 陆行舟转回头,就看见阿糯揉着惺忪的睡眼,扑通扑通走到门边:“师父,我怎么感觉你气息有点变化的样子……” “啧,敏感的死小孩。”陆行舟转过轮椅,笑着张开手:“给师父抱抱。” 阿糯笑吟吟地跑了过去,直接“吨”地跳进陆行舟怀里。 “诶,轻点,你这么重撞过来,轮椅要滑下潭了……” “师父你是不是又喂我仙丹啦……我明明都感觉快死了,怎么一觉醒来一点事都没有,不是应该像块烤红薯一样黑糊糊一团的嘛……” “……”陆行舟绷着脸:“本来是块烤红薯,给师父拿刷子又刷白了。” 阿糯挠头。 “以后别这样了。”陆行舟认真地掐着她的脸:“师父不需要你多厉害多能帮忙,只希望你好好的。” “不怕!”阿糯捏着小拳头:“要不是因为我怕火,换个属性我揍死它,区区一个小魔头……” 陆行舟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一点都不怕火?虽然你是木属,确实被火所克,但我们所见的木属修士也没谁怕火怕成这样啊。” “啊?” “事实证明,这次的炎魔根本就烧不动你,连个皮都没焦。” 阿糯眼睛都成了斗鸡,自己都想不明白。 明明天生恐惧,怎么可能烧不动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阿糯眼睛亮晶晶的:“那块炎火之精,有没有用?” “有。”陆行舟揉着她的脸:“炼骨和炼丹有一定程度相似……这两枚凝晶都是主材,我还需要添加一些其他辅材,相对简单,我已经让沈棠去找了。等材料齐了,咱们就开炼。” 阿糯犹豫道:“你七品火焰够吗?” “我不够,但你自己跳下去挨烧的那个地方够,那里连炼龙虎仙丹都能炼,何况这点东西。” 阿糯咕哝:“那个火都烧不死我,真有用吗?” 陆行舟再度打量了她一眼,眼里也有些沉思。 固然有避火符的因素,那些避火符不是自己做的,是阿糯以前从阎罗殿里顺的,品级很高。避火符毁了之后阿糯就跳出来了,面对的只是小炎魔的火,不可同日而语。 但即使如此,能在底下呆那么久还是很离谱的,那热浪都不是正常修士能忍受,换了他陆行舟怕是一秒都呆不住。 阿糯又道:“还有啊,那炎火之精长期都在那里面,都没烧化掉,你现在拿去烧,就能改变形状吗?” 陆行舟没好气地敲了她一个暴栗:“你以为我让沈棠去收集的辅材是什么?她们祭炼飞剑时辅助化开各种高品矿物用的东西!这里可是剑宗!” 阿糯抱着脑袋,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全是喜意。 她哪里是真想不到这些,那只是因为师父毕生夙愿将成,她感同身受,患得患失。 毕竟师父求索的十年,也是她阿糯的十年。 ———— ps:轮椅人要准备起飞啦,求月票~ (本章完) 第63章 骨骼是怎样炼成的 第63章 骨骼是怎样炼成的 “行舟。”沈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师徒俩转过头,就见沈棠独自一人划着轮椅艰难上山,冒雪而来。 陆行舟怔了怔,第一反应就是:“小白毛这是连你都不推了啊?” 沈棠的笑容一下就没了:“我要不要帮你把你俩关进密室里,时时看,天天看!” 陆行舟抱着阿糯,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我这关心的明明是你,这下雪天,你一个人划着轮椅上山……” 沈棠明知他那副可怜样是装模作样,不知怎的却实在恼火起不来,只是板着脸道:“我是四品武修,你跟我说下雪。” “但改变不了这就是冒雪而来。” 沈棠不说话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清漓和你在那边是怎么战斗的,感觉她大有裨益,正在闭关突破。她本来就在四品的坎儿上,出来也当是四品了。” 陆行舟点点头。 这次行动表面看几乎所有收益都是他的,别人出力都极大,却都没分到什么。实则这个地方探索清楚了能算是天行剑宗之地,整个秘地包括灵石矿都是沈棠的。他虽然有这座后山的产权,理论上秘境归属也有他一半,但显然不会去和沈棠争这个。 至于阿糯,自家闺女从来不分彼此。 所以只有小白毛才是真正的一无所获,既然她能从战斗中得到裨益突破,倒也算没白去一趟。 至于物资上的,以后再想办法回报一些…… 说来她这突破多半和神魂冲击相关……就是别越突破越冷漠就好。 沈棠又道:“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战斗的,我在现场没有看见任何敌人……她的突破是源于调和阴阳吗?” 陆行舟:“……” 迎着阿糯乌溜溜吃瓜的眼神,沈棠终于觉得自己这阴阳怪气的表现好像没啥道理,归根结底大家的关系只是房客与房东、客卿与宗主。 她终于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做着淡淡的语气:“你真喜欢清漓,得抓紧机会了。因为清漓出寒川,本来首要意义是历练,寻求上三品之路。所谓保护我只是她历练中的一个任务,如今天行剑宗立足安稳,她恐怕没有长留的意义,如今又突破四品,恐怕随时会走。” 陆行舟道:“安稳倒也未必,眼见焚香楼已成死仇,我们这边又失了晋明修,实力对比是弱很多的。如果对方狠下心来,我们可没什么必胜把握……” 沈棠磨牙。 没否认喜欢清漓……是了,认识起他喜欢清漓就是摆在面上的。 陆行舟又道:“此外,之前徐秉坤的妖魔从哪来的、被谁伤的,这事没个了结,我心中没底,总觉得还藏着什么未知风险。而这个风险还是有一定可能与我们秘境相关的,毕竟夏州特殊的地方主要就集中在这……你也多留意一下。” “知道了。”沈棠对这些自是有数的,又问:“所以你的战力挺关键的……现在阴阳极意如何?” “可行。此地练这个功法更是得天独厚,今天练了大半天,已经九品。” 沈棠怔了怔:“这么快!” “对于有经验的武修,重新入门很简单,后续可没有这么容易了……”陆行舟有些头疼:“一门全新的功法,我单是吃透都还要好一阵的,里面一些地方我甚至没太理解,越往高深了练,阻碍会越大。” 沈棠点点头:“这个难免……有问题可以找我和清漓讨论一二。说来既入九品,阴阳之意已具雏形,现在是真可以尝试炼腿骨了吧?” “可以。”陆行舟目光闪闪:“东西准备好了么?” “我来这里,当然就是给你带东西来了呀。” 陆行舟深深吸了口气:“那……再去一次。” ………… 阿糯再一次被留着打酱油。 祭炼骨骼和炼丹再是相似,那也真不是炼丹,本质和炼器更接近,炼丹辅助外挂阿糯在这事上没啥用。陆行舟以“你刚刚透支尚未复原需要好好休息”为由,把阿糯留家里看家,自己和沈棠钻进了潭水。 阿糯抱着膝盖蹲在潭边,幽怨地看着潭中扩散的涟漪,总觉得师父其实就是想和沈棠姐姐私下泡澡澡,不想旁边有个大灯笼。 阿糯猜得很对。 沈棠钻进水潭浑身浸湿的模样特别好看,人多不好意思多看,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看。 沈棠湿漉漉地钻出水潭,一眼看见陆行舟坐在轮椅上干净清爽的模样,都气笑了:“你的轮椅很有意思啊,还能水下航行呢。” 陆行舟滴溜溜地打量她因湿透而勾勒得更加优美的曲线,里面的肚兜都隐约可见,实是美不胜收。 口中回答得一本正经:“毕竟坐了一辈子轮椅,是按照法宝规格打造的,上刀山下火海都要能应对……” 沈棠哭笑不得,默默运功蒸干衣物。 见陆行舟打量得目不转睛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一眼:“色鬼。” 这一眼实是风情万种,陆行舟感觉被电了一下似的,干咳:“别乱说啊,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几眼怎么了。” “是是是,治腿的时候偷摸了那么多次也是爱美之心。” 这直球打得陆行舟猝不及防。 你现在这样直说了吗? 看陆行舟发愣的模样,沈棠似是什么也没发生,很是自然地推着他的轮椅往通道走。 陆行舟也沉默下去,气氛一时静谧,只有轮椅滚在通道里的声响,在无人的洞府之中特别清晰。 两个人心中都有同样的感觉……明明好像有很多话想要向对方说,可不知怎的话到口中却又觉得无话可说的怪异感。似乎一旦想说什么,就要触及窗纸,于是欲说还休,终究无言。 不如静静地推着轮椅相伴而行……仿佛很多年后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推着老伴的轮椅,饭后黄昏,月上柳梢,漫步在县城的街巷,轮椅滚动在青石板上发出有韵律的咯咯声,两个人的心都随着这声响渐渐变得安宁。 陆行舟原本面上平静,实则心中比刚才阿糯还要患得患失,紧张得抽紧心弦,也在这安宁之中慢慢平缓。 回头一想之前在紧张什么? 不记得了……压根就没个敌人,只不过是祭炼宝物,这到底有什么可紧张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到了龙虎交会处。 阿糯的井盖此前已经被陆行舟收了,什么法宝长期在这种烧灼之下也要烧坏,陆行舟可不舍得阿糯醒来哭唧唧。 如今入目便是一簇烈焰从洞口升腾,火舌吞吐间,高温遍布整个秘境。 “我知道这里必有地火,只是没有想过火中有东西……阿糯这孩子……”陆行舟叹了口气,终于出声打破了宁静。 沈棠柔声道:“你把她当自己的命,她自然也会有一样的心。” 这话一出口,脸忽地又有点烫,总觉得有点双关暗示似的。 陆行舟也不知听出来没有,思维似乎并不在这些事上,很快从戒指里摸出一个丹炉,“吨”地镇在地火喷涌之处。 不同的丹炉,起到的炼丹作用是有挺多区别的。陆行舟随身备好几种,眼下这个就是属于能够更聚高温,专门用来炼化一些融不动的天材地宝,但对药效提炼与揉合没什么价值,用在此处却恰如其分。 “先炼火的,虽然更难熔,起码不会发生互斥,不容易炸。”陆行舟深深吸了口气,先把炎火之精投入炉中,又取过沈棠递过来的几件助熔材料一起放了进去。 炉盖闭合。 丹炉有特制窗口观察内部丹药状况,陆行舟紧紧盯着,看着助熔材料一点一点将炎火之精慢慢软化。 炼丹外行沈棠把脑袋凑了过来,有些好奇地一起看。 外行人很难想象一堆药草或者矿物啥的揉在一起投入炉中怎么就能变成圆溜溜的形状了,如今这么旁观倒涨了点见识。 丹炉内部有点像个漩涡,随着加热不断旋转,把投入其中的东西全部搅成一团,历经千百转,自然就会变成圆滚滚的模样。 实际上在陆行舟这些有强大操控力的丹师手中,内部的旋转是可控的,比如可以分成好几个区同时转,一炉同时炼多枚就是这样出来的。而若是不需要如此糅合药性,丹师也完全可以控制旋转角度,自我选择把丹药炼成其他形态的。 阿糯就尝试炼过小兔子模样的丹,只不过药效不匀,是个废丹。 有地火的情况下,陆行舟完全不需要考虑丹火问题,所有精气神都投入在内部控制上。 沈棠眼睁睁看着炎火之精软化,像一块红彤彤的软。陆行舟又向炉中投入几分祭炼骨骼拟态与血肉相融的辅药,打散了揉进软里。继而各种角度压力旋转,生生把炎火之精压成了一个细柱型。 然后左磨磨右磨磨,一根骨骼的外形渐渐展现,赤如红玉,又泛着隐隐流光。 此地高温,陆行舟又全身心投入,不知不觉汗水流到了眼睛。 陆行舟下意识要擦,沈棠已经取出一块丝巾,轻轻擦在上面:“不用分心,这里有我。” (本章完) 第64章 脱胎换骨 第64章 脱胎换骨 秘境无日月,这一场祭炼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陆行舟的道修只有七品,虽然无须自发丹火,这精神损耗也极为难熬。 但这事无论如何也不敢请别人帮忙,沈棠除了擦擦汗,别的也帮不上。陆行舟自备了一戒指恢复精神的药物,跟磕豆一样不停在吃。 好不容易炉盖自启,红彤彤的腿骨浮出炉口,连腓骨、膝盖骨、脚踝脚掌都完备,完全当作截肢后做义肢来对待了。 沈棠吁了口气,暗道陆行舟以前说没想过“换义肢”的问题,实际上肯定是萦绕过无数个午夜梦回,这腿骨的造型就像刻在他心里一样。 “我没力气了,得休息一会再炼第二根。”陆行舟伸手招过腿骨,有些小期待:“要么我现在先换上这根,你帮我。” 瞧他那眼睛亮闪闪的期待模样,沈棠忍不住笑了:“你啊……现在看着才像个少年。” 两人同时想起初见那天,她说的“你不像个少年”,又同时一笑。 “明明就十九岁,平时那装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九十九。”沈棠笑骂一句:“行吧,说说要姐姐怎么帮你?” “姐姐”二字一出,陆行舟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的笑靥,有些出神。 “怎么了?”沈棠纤手在他眼前摇晃:“忽然发什么呆?” “没什么。”陆行舟微微垂眸:“我的姐姐……不好做的。” 沈棠怔了怔,失笑:“要被摸腿是吗?”她眼波流转,目光落在陆行舟的腿上:“现在你还不是求着我摸你的?” 陆行舟:“……” “好了。”正事在前,沈棠没多逗他:“怎么做?” 陆行舟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腿,之前援护独孤清漓那会儿被藤蔓砸碎了,既然本身就打算换骨,碎不碎无关紧要。倒是筋肉都还连着,此前用那颗“果实”炼制的续筋药效果还挺好,骨碎筋没断。 这种情况可以不需要截肢,毕竟让骨头外面平白诞生血肉经络也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情,自己本身的血肉虽然萎缩那还是有的,留着那叫血肉复苏,截掉那叫重生血肉,还是留着好点。 “我需要把小腿里的碎骨全部挑出来,自己低头去找不是很方便,恐有遗漏……” 沈棠也不多说,坐在旁边龙骨上,把他的左腿抬起放在自己膝盖,想了想,先取了一颗夜明珠悬于面前,又取剑笔直划开他的腿,就着光亮低头挑骨。 理论上续了筋就该有知觉了,可陆行舟的情况还是知觉迟钝,被敲碎了骨头都没多疼。眼下也是一样,连血都很少,沈棠一片一片把骨头夹出来也没感觉多疼。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沈棠认真的侧脸,紧紧抿着嘴唇。夜明珠的光亮在她身上泛开柔和的光晕,此时看去特别美。 刚才那擦汗之时眼中的柔光,自己不敢分心,刻意的不去想。此时再看,感觉心都随之化掉一样。 她的腿是自己治的,如今自己的也算是她在治么……如此温柔,如此专注。 姐姐么? 曾经这是专属于元慕鱼的词,现在…… 回顾两人的交集,陆行舟更愿意称之为互相救赎。 无论是双方的腿,还是因过往而诞生的,她的退避与他的阴暗,都在这些时日的互相接触之中渐渐消融。 阿糯说师父到了夏州,心中就藏着冲天的戾气。这些时日戾气虽还在,却肉眼可见地少了很多。 至少在她面前,一丝一毫都没有。 “好看吗?”沈棠忽然问。 “好看。” “有你的小白毛好看吗?” “……”陆行舟憋了一下,还是道:“我说过,对清漓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以前可能不是,现在你们都迭一起了。” “那是意外。” 沈棠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愿意解释了?” 陆行舟不语。 沈棠手头微顿,低声道:“你腿好了之后,会离开么?” 陆行舟道:“你需要我留,我就留。等哪天公主殿下觉得陆行舟没什么用了,那我就走。” 沈棠夹出最后一片碎骨:“那你想等到这天可挺难的。” 陆行舟没有回答。 反复检查数遍,确实没有碎骨残留,陆行舟小心地取过膝盖骨和大腿骨拼接上,又取过小腿骨链接膝盖,又拼接脚踝…… 沈棠觉得挺有意思的。明明看着像拼凑人偶一样很是过家家,但每一块骨头拼接之后,黏合之处都闪过柔和的光,然后骨骼就真的“生长”在了一起,筋脉贯通,血肉贴合。 很是神奇。 这不是拼接,是炼骨。 别人还有抽了脊柱换成仙骨的,还挖人至尊骨啥的换上……沈棠原先不知道怎么做到,如今这么一看也不是多稀罕,因为仙灵之物本身就具备这样的仙家意义,在祭炼之时以各种辅材赋予了“骨骼”的属性后,它就能自己贴合生长,把自己当成骨骼的作用。 否则何以称“仙”? 陆行舟看着自己的腿也觉得挺好玩。原本小腿畸形、肌肉萎缩,被如今正常形态的骨骼一撑,那点血肉都覆盖不完整了,到处漏风露出里面的火红,活脱脱像个终结者。 他早有准备地取出药膏和绷带,一圈一圈缠得严严实实:“这就是用你之前给我的果实最恰当的用法,它用来续筋挺亏的,主要价值是血肉复苏。这么缠着一段时间,血肉就能恢复完整,到时候的新生血肉可嫩着,我才是玉足。” 沈棠忍不住笑:“就你,我看是火腿差不多。” 陆行舟傻了一下,还真是火腿…… “嘶……”他忽然抱着脚,神色痛苦起来。 沈棠一惊:“怎么了?” “这血肉在快速恢复的感觉,麻痒难当……还有这死火腿里澎湃的火元之力正在乱涌,我热……” 说完这句,忽然愣了。 沈棠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忽地一笑。 “我有知觉了……我有知觉了!哈,哈哈哈……”陆行舟兴奋地抓着自己的小腿,屈膝又放直,哈哈大笑:“我能动了!” 沈棠第一次看见陆行舟笑得像个孩子,心中有些柔软,也感同身受。 自己治好的那一天,岂不也是一样的心情?而陆行舟憋了足足十年! 她悠悠取过灵水凝晶,敲了敲陆行舟的肩膀:“别高兴太早,休息够了继续,你还有一条。” 陆行舟接过凝晶,咧嘴一笑:“遵命,我的公主。” 水骨的祭炼和火骨不太一样,想要融软了简单,反倒是怕水火互斥而炸炉。 但刚刚修习阴阳极意之后,对这方面的控制与调和已经有了些心得,陆行舟小心翼翼地祭炼着,最终发现比火骨炼得更快更简单。 看着浮出丹炉的水骨,陆行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祭炼的过程本就是一次水火调和的预演,从刚才的体验看,当阴阳极意功在身,这水骨确实是可以与火骨并存,有功法在身就不会冲突。 这就意味着将来的路子定死了,再也不可能换成别的。 那么道修的方向也定死了,必须找到阴阳极意功的道修部分,这便是接下去的主要目标。 沈棠正在帮忙把他的右小腿骨剃走,这边没碎,取走更为简单。 陆行舟小心翼翼地把水骨凑到腿上。 黏合的瞬间,水火之力就同时从小腿传到大腿,又传往小腹,交会丹田,开始暴走。 一边炽热暴烈,焚毁一切,一边柔和包容,却暗藏杀机。 陆行舟强忍着腿上的麻痒和小腹水火两重天的怪异感受,阴阳极意功全面运转。 那原本像dna链条一样的真气迅速膨胀,疯狂旋转,过不多时变成了一红一蓝的阴阳鱼,在丹田之中轻轻悬浮。 虚气可见——其形奠基。 这不是九品到八品。 是从下三品直破中三品。 在两个天材地宝的恐怖能量和相应功法的调和运作之下,陆行舟愕然发现……自己六品了…… 真正的……脱胎换骨! 可见在真正的天地灵物面前,下三品根本不值得分三级,本身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级而已……倒是中三品的坎儿还算值得看一眼。 角落还有一道黑气,那是自己的邪修道法根基,在极盛的阴阳之力下瑟瑟发抖,被全面压制。 陆行舟眨眨眼,撑着轮椅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双足触地,地脉之力直入涌泉,上方灵气直贯天灵。 若说武修是修自身,道修则是修天地关联,御使外物。 此前陆行舟的道修等级一直卡在七品上不去,就是因为断了腿,导致下不达涌泉,达不成天地交会,没法突破中三品的大坎。 而此刻一朝成型,在这秘境的灵气涌入之下,轻而易举地一鼓而破。 那瑟瑟发抖的黑气忽然威武了起来,像个叉腰站在红蓝阴阳鱼面前的小恶魔,想要挑衅。 然后发现,品级上去了,质量跟不上。 这练了十年的邪修功法完全干不过才练一天的阴阳极意,黑气被红蓝阴阳鱼锤了一顿,踢到角落没声音了。 陆行舟睁开眼睛,退出内视。 他自己看不见,自己的双眸左边闪过红光,右边闪过蓝芒,在这黑暗的秘境之中虚室生电。 陆行舟道武双修,齐齐突破六品。 下一刻两腿一软,刚刚黏合的腿骨经不得如此长久站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软玉相依,温香袭来。沈棠轻轻伸手,将他扶在怀里。 (本章完) 第65章 好姐姐 第65章 好姐姐 站起来的陆行舟属实很高,这么一压就整个人盖在沈棠肩膀上,脸颊凑得极近。 他转头去看沈棠,沈棠也正转头看他,这么一对差点唇都触在一起。 沈棠心中扑通直跳,慌忙转回头,有些勉强地低声道:“你骨头刚接上,不稳当,连血肉都像个被戳过的尸傀,经络也是一片乱糟糟,怎么敢随便站起的……” 陆行舟就像没听见似的,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 她的鬓角也有汗渍,发梢已经微乱,脸上不知是被此地高温热的还是羞的,红彤彤的像个苹果,诱人无比。 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悸动,完全是本能的,轻轻凑过去亲了一下。 沈棠瞪大了眼睛,下一刻一个背摔,把他掼回了轮椅上摁着,怒目圆瞪:“不装了是吧!” 陆行舟抿着嘴,眼中不知是怎样的情绪,半晌才低声道:“抱歉,我……太高兴,忘形了。” 沈棠胸膛起伏着,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淡淡道:“你自己……想好了么?” 陆行舟没有回答,神色忽明忽暗。 沈棠瞪视着,很恼火地发现,她气的不是陆行舟的偷袭,而是自己。 气自己居然没有多恼怒。 气他心里有人,还挑挑惹惹。 小白毛曾经那句很魔性的话反反复复在心里回荡:难道不该是努力让自己成为他心里那个人? 可自己做好这种准备了吗? 沈棠甚至连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这个男人都没分明白。实际上大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这种互相帮助互相救赎的感觉很触动内心,平日里会想见他,想回馈他,愿意尽努力帮他……对他的一些小小的吃豆腐举动也并不反感。 但像刚才这样的亲热,没想过,也感觉这不应该。 可是看他和清漓亲密,却又忍不住的心里泛酸。 这算什么呢? 没分清双方的心思之前,怎么可能就贸然“努力让自己成为他心里那个人”,又怎么去实施呢?难道真顺势啃一起啊!哪能那么随便啊! 更何况……父皇就是再不想让自己继位,那也是公主,父皇不会愿意看见自己的长女找一个魔道出身的孤儿。真贸贸然去做些什么,一旦父皇知道了,说不定为他招灾。 这么想着,口中梦呓般说了一句:“你不是霍殇,对么?” “对。”陆行舟对外有点想用这个身份搞事情,对沈棠却并不讳言。 沈棠低声说着,仿若呢喃:“如果我想你是呢?” 陆行舟怔了怔,忽然笑笑:“你想是,那就是。” 顿了顿,又低声道:“但如果为了霍家身份,其实……没什么必要。因为身份这东西……我自己会有的。” 沈棠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感觉状态怪怪的,脑子乱七八糟都不知道想哪儿去了。 被陆行舟这么一揭更是脸如火烧,嗔道:“我要你身份干什么……只是觉得你会更方便行事罢了!” 陆行舟笑:“是。” “你……”沈棠愤怒地踢了轮椅一脚:“不要得意忘形,好好休养!” 陆行舟还是顺着回应:“是~好姐姐。” 明明是个玩笑语气,沈棠脸上却泛起了妩媚的笑意,有些挑逗似的挨在他肩膀上,呵气如兰:“姐姐……呵,你就是这样对待姐姐的?亲你姐姐的脸?” 陆行舟::“……” 沈棠伸出一只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喂……你心里的人,该不会是你姐姐吧?” 陆行舟心中一跳,偏过脑袋:“什么心里的人,别胡说……” 别说,她现在这副挑挑逗逗的姿态,还真像当年的元慕鱼…… 不过这两三年来,随着他陆行舟的越发长大,成为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元慕鱼就再也没有这样的表现了…… 沈棠打量着他闪烁的神情:“啧,是不是阎罗殿里的女刺客?” 她倒是知道阎君是女的。不过世上很少有人见过阎君真容,想来阎君至少也该和自己父皇差不多年纪,不会往那想,更不会觉得陆行舟色胆包天敢看上那种恐怖的女人。 因此首先排除阎君。 分析了好久,总觉得陆行舟心里的人很可能是阎罗殿里的某个女刺客,一起行动多了,起了火。 陆行舟倒被她这话问得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拨开她的食指,笑眯眯道:“你想多了,阎罗殿女刺客那属于下属,我可不会玩职场骚扰。” 沈棠没听懂最后这几个字,但整体意思听懂了,首先他真没有否认心里有人,其次这意思是他不喜欢下属,喜欢平级或高位者呗。 那现在我是宗主,你是客卿长老…… 沈棠心中又莫名跳了一下,再也保持不住挑逗姿态,愤然站直身子,有意地终结这种暧昧氛围:“你治腿到了现在的份上,剩下的应该就是休息等待恢复。如今你是要回山上休息呢,还是在这下面灵气更为充足,便于修行?” 陆行舟知道她皮薄演不下去了,也顺着扯开:“现在天行剑宗处于积累期,各项产业都在铺开的时候,弟子们的修行选拔也不是一蹴可就,我呆在上面作用不大。近期我就呆在下面洞府,修复一下我的魂幡、储备一些丹药符箓。不过你要盯好焚香楼的消息,一旦他们有什么动向,随时通知我。” 见他识相,沈棠吁了口气:“好。” 陆行舟从半损的魂幡中招出了晋明修:“之前事多,没时间拷问他,现在恰好问问。” 晋明修的神魂呆滞,显然已经被抹去了自主意识,但如今的万魂幡还能保有他的不少记忆。陆行舟伸指虚点他的眉心,问道:“你背后是谁?” 晋明修呆滞在那里,似乎理解不了这句话。 陆行舟索性问:“你与哪个皇子交好?” 晋明修慢慢回答:“齐王。” 沈棠色变。 陆行舟也被这个答案雷得不轻。齐王顾以恒,正是皇帝公布的天行剑宗惨案责任人,已被废为庶人圈禁在府。原本大家都没当回事,觉得天行剑宗的事就是皇帝自己做的,顾以恒是犯了其他事情,被皇帝拿来背这口锅。 可晋明修背后的皇子是他的话,那这事就有点别的意味了。 至少证明顾以恒确实对天行剑宗有想法,渗透已经达到剑锋堂首座的级别了……另有可能他压根就是自愿在替皇帝背锅。 所谓的废为庶人圈禁在府,这并不意味着政治前途的彻底消失,因为那还可以翻案的。如果他一直就是在与皇帝打配合,那这所谓的圈禁反而是种养晦与保护才对。 可无论陆行舟再怎么问晋明修,也是一问三不知,以晋明修的级别确实很难知道背后多少事情。 见陆行舟脸色难看,沈棠摇摇头,止住他继续逼问的想法:“算了,这种事情我们心里有个底就好,晋明修不可能知道太详尽。” “嗯。”陆行舟想了想,继续问了一句:“关于夏州妖魔案,你知道多少?” 结果这不抱期待的随口一问,反而问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夏州妖魔案根本不是特例,大乾遍地皆是。所谓受伤的妖魔,伤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城主觉得有机可乘,可以与虎谋皮。实则日渐熟悉侵蚀,要么被拿捏把柄成为妖魔代言,要么自己都被妖魔吃了,被化形取而代之。” 化形取而代之……沈棠心中大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晋明修阴魂的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因为我曾协助齐王破过一例这种案件,当年咱们连山郡的郡守就是妖……但事后风平浪静,朝野无事发生,仅仅郡守‘遇刺’了事。” 沈棠深深吸了口气,手心里尽是冷汗。 怪不得晋明修会说遍地皆是。 当看见一只蟑螂,说明屋子里还有很多。 而晋明修阴魂别的记忆都很难保有,偏偏这件事记得极深刻,开口就是大段大段的,可知此事对当时他的心态造成了多重的冲击。一个原本锋锐坚毅的剑客变成现在的样子,与世界观颠覆可能也有很大的关系。 沈棠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给他个痛快吧……或者抹掉意识,不受折磨,可以么?” “可以。”陆行舟道:“我收魂本来就并不想保有原魂记忆,搞个不好碰到什么特殊状况会导致造反的,保有他的记忆只是为了问话。” “嗯。”沈棠露出一丝笑意:“谢谢。” “你我就不必说这个了,你宗门事多,回去吧。” 为什么你我就不必多说?我是你谁?姐姐吗? 沈棠终究没问出这句话,逃命般转身跑进洞府入潭回家,连轮椅都不推了。 脸颊至今似乎还留着他偷袭的触感,直到钻进潭水里都洗之不去。 (本章完) 第66章 走不了的小白毛 第66章 走不了的小白毛 陆行舟自己默默划着轮椅去了潭水边,看着沈棠钻下去的涟漪扩散又消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那一刹的冲动,岂止是沈棠至今心乱,他又何尝不是? 此前一直压着自己的欲望,主要因为几乎所有心思都在治腿上,真没有其他心情。 但现在腿好了……好像可以考虑一点别的了…… 其实对男人来说,心里有没有人,并没有那么重要的…… 而且那个人的影子,这些日子也越来越淡了。 陆行舟脑子有点空的呆了一阵子,终究还是摇摇头,取出了万魂幡,先做正事。 人都走了,在这发呆有什么意义。万魂幡半损,他要修复。 万魂幡这类的法宝重在神魂,其本身的材质相对易损,至少在这级别尚低的时候是易损的,历年来损坏是常见状况了。这次损坏比以往都重些,修复也没有多难,搞个强悍的主魂上去都可以自我修复,最多慢一点。 这幡一直没有什么好的主魂,陆行舟历来是收了哪个阴魂最强就用哪个暂代主魂,但这次他却没打算用晋明修或白镜天这些四品修士。 因为这次有个有趣的魂灵……炎魔。 杀人取魂是死者强度如何就是如何,没法养。而这炎魔本身就是魂体,寄居在炎火之精内成长,这是一个可以不断继续成长的魂灵。 只是被摄入万魂幡抹去意识之后,它的属性也得有变化。 那种炽热的阳火是不可能存在于万魂幡的,自己幡都得被烧了……但它可以转为魂火,或者其他类似冥火的属性。 陆行舟再度认识到了《阴阳极意功》的伟大,这种由阳转阴,也在功法范畴。在一天之前,他还根本做不到这个操作。 如今却是可以尝试的,突破六品后做得更加轻松。 陆行舟伸出手指,点在魂幡之中小小的炎魔眉心,那原本与魂幡格格不入的烈焰之息慢慢转化,变成了诡异的黑炎。 白幡上隐隐出现了一团黑炎的图案,看上去倒还挺酷炫的。 黑炎化作鬼脸,声音恭谨:“主人……” 陆行舟测试了一下,有些惊奇:“这不是魂火,我似乎没见过这种……你这是什么火?” 他只是逆转阴阳,自己是制造不出什么火焰的,能转成啥玩意完全看炎魔自己。 黑炎老老实实回答:“这就是黑炎啊……最终形态应该是……无天黑炎。” 陆行舟一指潭边曾经拍得他腿骨粉碎的藤蔓:“烧它试试。” 万魂幡中黑色火焰悄无声息地漫过,藤蔓静悄悄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未曾存在。 陆行舟自己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说这黑炎多强吧倒也未必,但它属性极为诡异,明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实际却炽热无比,一般人没个准备得被活活阴死。 一旦进化到它号称的“无天黑炎”,那时候如何? 陆行舟默默把万魂幡放置在潭水中,对炎魔下达了指令:“吸收灵气自我修复,需要多久?” 炎魔老实回答:“自己修复要七七四十九天,有这潭水相助约十天。” 十天……陆行舟感应了一下至今麻痒难当的腿,除了还使不上力之外,一边冷一边热的不适感都还没能适应,不知道十天之后能恢复成什么样。 ………… 对于修行者而言,十天时间只是弹指。 陆行舟此前积攒的丹药和符箓在这些时日的各场战斗中早就消耗得七七八八,十天光是炼丹制符补充储备都不太够,而且还需要分出时间炼制融雪归元丹给天行剑宗去冲高端丹药市场。 突破六品之后,陆行舟能炼的丹药就更多了。 洞府原主留下的炼丹笔记和丹方也是很宝贵的资料,其中有很多类的瞬回药物,陆行舟直接放弃了原先常备的疗伤丹和益气丹,改炼品级更高的瞬回类丹药备用。 并且已经开始尝试炼神魂类的丹药。 这次神魂受创自己没药医,反而是阿糯给的丹药勉勉强强凑了点效,这提醒了陆行舟今后的敌人涉及神魂将会更多,有备无患。 符箓方面倒是暂时不急,毕竟这玩意儿可以直接找别人买更高品的,还好用。 实际上突破六品之后,对于下三品的术法陆行舟已经可以做到瞬发了,那些低端的符箓储备也可以减少,做个省力的储备即可。 陆行舟一直觉得这七品到六品之间这个坎才是有质变的坎,之前的七八九三品没有很明显的质变感受。《阴阳极意功》里索性压根没提过什么九品分级,提到这个门槛时反倒是屡次用了一个词叫“琴心”。 这词什么意思很难解,若拿看过的修仙网文来对应的话,似乎这个坎更像对应筑基。 那么是不是上三品算金丹?只不过没有一个明确成丹的表现,所以概念渐渐的被淡化了。 所以沈棠晋明修白镜天吴剑尘玄鹤真人等大量人物都是卡在四品,想要冲刺上三品好像很困难。独孤清漓更需要历练天下,寻求上三品之路,可见这是连圣地都要慎重对待的坎儿。 上三品也是进入大乾群雄榜的标准,四品再怎样也只能称一句新秀,等年纪大了就叫一把年纪还卡在四品的老登。 如果上三品算金丹,这些现象就说得过去了,毕竟那不管在哪个世界观都是一个典型的大坎。 超品功法之所以超品,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它跳出了这个强行划分的九品制,指向更正确的修行核心。在超品功法的俯瞰之下,所谓六品,刚刚入门。 “我来取今日份的融雪归元丹,炼好了么?”远处传来独孤清漓的声音。 陆行舟转头看去,独孤清漓一路走着,身上的潭水就自动化成冰雾缭绕,配着她的白发蓝眸,那场面像极了动画acg的画面,真的好看。 这些时日沈棠没再来,也不知是真的宗门忙碌呢还是因为那天被吻脸后的小脾气,负责送药材和取成丹的都是阿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是独孤清漓来抢阿糯的活。 陆行舟回头看丹炉:“你突破了?” “嗯。”独孤清漓站在身边,语气很平淡:“我想请辞,沈棠不肯,让我来找你说。我就顺便也帮她取丹。” 陆行舟道:“沈棠跟你说近期会和焚香楼有冲突了么?焚香楼三品宗派,人面又广,沈棠再缺了你,几乎不用打就输了。” “说了。” “那你还要走?”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这种宗派之争,以后时时刻刻都会有。就算天行剑宗崛起,以后还会继续对上其他的三品二品乃至一品宗派,无穷无尽,什么时候算是头?” “确定只是这个因素,和我无关么?” “……与你无关。” “既然与我无关,为什么沈棠让你来问我,你就来了?” 独孤清漓握着剑鞘的纤手紧了一紧。 她也不知道。 本来她的任务就和陆行舟没有一文铜板的关系,向沈棠请辞就行了,管陆行舟怎么说呢? 可沈棠让她来问陆行舟,她还是来了。 陆行舟依然在看丹火,淡淡道:“尊师让你出来历练,是说要历世情?” “是。” “那你孤身出游,能历什么世情?远观别人的恩怨情仇?那你不如找个话本看看,效果差不多。” 独孤清漓沉默。 她本就不解师父为什么要让她历世情,反正这两个月来感觉没啥用。 不对……有一点用…… 至少那天颠轮椅和后来被他压在身上,两个场面这些日子反反复复在心中闪现,连突破都差点维持不住清静心。 这算不算? 要知道她这种整个人都如寒川的修行,心若冰清不起涟漪是最基本的,都无需刻意去运作什么清心功法。就算是被人捅了一剑的大仇,在日常也不会影响到任何思绪。五品到四品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大坎,按理她的突破压根就不需要闭关,自己在屋里打个坐就突破了。 可这次居然要找剑宗密室,在最凛冽的剑意辅助之中摈除万念,才能甩开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陆行舟转头看她发懵的样子,下了结语:“所以你的历练,不在这里,又在哪里?” 独孤清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难道师父的历世情,这意思是找个男人吗?哪有这样解释的! 那师父自己怎么不找! (本章完) 第67章 强宗之路 第67章 强宗之路 见她沉思,陆行舟又道:“世情有很多方面……我不知道你们天瑶圣地的修行需不需要堪男女情的,但在沈棠身边这些时日,你本就看到了很多其他的……” “比如?” “皇室嫡争,兄妹相残,父亲断了女儿的腿,母亲之死疑雾重重却无力追究,这亲情之变,岂非世情?城主养妖,荼毒治下生灵,只为了区区妖法,岂非世情……你全程亲历,没有一点触动与思考?” “没有。” “那是因为这始终是别人的事,与你无关。当什么时候你觉得与你相关,你会为了那些事辗转反侧的时候,或许那就是你的上三品之路了。” 独孤清漓这回觉得有点道理,但可能师父的意思也不全是这样,应该是什么时候当自己亲历了还能心如寒川,那才是自己的修行。 她没去辩,只是问:“你自己都才刚刚得到超品功法,怕是还没钻研透彻,为什么会懂别人的路子?” 陆行舟叹了口气:“因为我有一个世界的后盾。” 小说实在看太多了,所谓红尘炼心之类无非就是这么几种因素。就在刚刚还在分析这九品制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分级,这是大乾习惯于此的人会想的事么…… 独孤清漓没理解这句话,又道:“自身亲历,我无事可历。我是孤儿,自幼被师父收养,没有亲情。若说亲情……师父就是。” 陆行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面对沈棠很多话都说不出口,面对明明更清冷得多的小白毛却总是按捺不住有种调戏欲。 比如现在就很想调戏小人机,忽悠她试试男女情,就从你我开始……可话到嘴边却想起了沈棠温柔的目光,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换了一句:“从友情开始呗。”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幽幽道:“你真是凡事都在为她想啊,就连这都要把我绑在她身上。” 陆行舟欲言又止,有些汗颜。 这句话指的是自己,不是沈棠……这理解一错,好像升华了诶。 可小白毛那幽幽的语气,像升华后的表扬嘛? 心念电转,直接回应:“我也是你的朋友。” 独孤清漓分辨不出那一刹那心中的小小不满到底是源自什么,听了这句话之后就立马舒服了很多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世情的一种么? 好像有点感觉了……这确实是十余年的冰川里从来未能体验的心情变化,虽然波动很微弱。 炉盖跳起,五枚融雪归元丹跳了出来。陆行舟手一挥,丹药自动飘到独孤清漓面前:“这些时日我们卖融雪归元丹,市场什么反应,焚香楼什么反应?” 独孤清漓道:“我刚刚出关,没过问这些。想知道的话,回头我让沈棠来找你。等等……” “嗯?” “这些天她没有来实时和你通报状况?” “……没有。” 独孤清漓狐疑地打量着他。要知道前些时日陆行舟带着阿糯住后山,沈棠每天都往他那跑,上山下山累死个白毛了。现在明明身边没人打扰,就连阿糯都因为下面温度太高不爱久呆,沈棠还不趁机日日来,时时来?怎么反而不来了…… 陆行舟干咳两声:“你现在还想不想离开?” 独孤清漓认真道:“既是修行有利,那我会再呆一段时间。如果确知没什么用,我再走。” “不走就好……让沈棠来一趟吧,除了要问问情况,我还有些事要她帮忙。” “什么忙?既然你也是我朋友,怎么不找我?” 陆行舟:“……” 其实是因为这些天养下来,他感觉自己能尝试进行恢复性训练了,偶尔自己也会站起走几步。但这肯定比不上有人扶着多走一走,阿糯太矮了,没法扶,此地短期内又不合适让别人进来,陆行舟能想的只有沈棠。 大家挨挨抱抱那么多次了,沈棠应该也不会太计较,那天不就主动扶么……多接触一二还能缓解那天亲脸的尴尬。 结果小白毛这一问,还认认真真的…… 陆行舟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就是需要扶着走走,就像你之前扶沈棠那样。” 独孤清漓站在那,半天不吱声。 刚刚还号称朋友帮忙怎么不找我,结果现在朋友真说了,然后就拒绝了? 怎么回复?线路烧了,宕机中。 陆行舟看她那样实在好笑,故意调戏道:“你受伤了我都扶过你的。” “你哪有扶……”独孤清漓说了一半忽地顿住,想起自己受伤坐在他大腿上前行的过往。 你那叫扶?用剑柄扶的吗? 不说这事还好,说了这事独孤清漓哪里还敢跟他挨挨碰碰。她至今都没弄明白为什么那次莫名其妙的会脑子空白浑身无力,还流水……要是说起危机的话,那恐怕是修行以来最危机的时刻了,随便来个九品的偷袭恐怕都能死在那里。 想到这里,简直是吓跑了:“这忙我帮不了,我去喊沈棠。” 陆行舟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哑然失笑,本来还怕她突破之后更冷,没想到还是这么萌。 不过这终究只是四品……三品才是分水岭…… “看你笑得像个街边姨母,真的那么喜欢清漓?”沈棠的声音传来,神色板板的。 “……”从这突然出现的时间看,沈棠这是早来了啊,躲哪里看自己和白毛交流呢?这什么心态呢…… 陆行舟只是笑:“清漓思维单纯,很可爱。” 沈棠板着脸道:“我思维很复杂是么?” “但我还是让她去找你扶我。”陆行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事实也证明了,只有你会帮我。” 和他眼睛对视着,沈棠只一息就败退下来。 怪不得说看狗都深情,这眼神太能杀人了,简直是作弊。 她撇了撇嘴,还是走到身边,硬邦邦道:“起来吧,扶你走一段。” 陆行舟站起身来,沈棠主动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又板着脸警告了一句:“再敢像那天一样偷袭,看我怎么抽你!” 陆行舟只是笑。 沈棠也不说什么了,小心地搀着他走了一段,老夫老妻似的说起正题:“丹药和飞剑的产业,这些时日的走向完全按照你之前的预计进行。” 那天的吻,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再无痕迹。 陆行舟也回应得很自然:“说具体些?” “我们委托夏州最著名的拍卖场万宝阁拍卖了几柄‘断岳’,反响都很热烈,如今夏州名流谈论飞剑基本默认本宗出品的最佳。表面上看,我们只拍卖少量高品,和苍山剑派的低品飞剑没有冲突,但看这个趋势,只要我们推出低品飞剑,市场就必被我们所占。”沈棠说到这里也有几分佩服:“走势完全和你预计的一样,你小小年纪……” “停……是不是又想骗我喊姐姐?” “哼。”沈棠哼了一声,咕哝道:“也有长老提出看法,说不知道是否会和苍山剑派矛盾激化。” “那是后面的事。此前我们和苍山剑派没有彻底反目,他们会继续观望。如果我们能成功镇压焚香楼,苍山剑派只会拱手退出夏州市场,毕竟这么区区县城得失,并不是太严重的事。” 沈棠若有深意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如今秘境开启,夏州的地脉便会逐日恢复,今后夏州说不定还要升格回去呢……” 陆行舟微微一笑:“那就只能怪他们失了这个先机。” 这才是所有策划的最终手,别人以为的“县城立足”,实则是州治之地、龙虎灵山,俯瞰千里。只不过天行剑宗要在这之前强大起来,扛得住风雨,否则只会为人做嫁衣。 陆行舟又道:“知道为什么选择焚香楼为首要大敌么?” 沈棠愣了愣:“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想争丹霞山,有天然冲突?” “这只是面上的矛盾诱因。”陆行舟道:“这种丹师宗门和别家宗门不太一样的,他们主打丹术,战斗并非所长,因此他们宗派内的武力大部分不是自己培养,而是收纳各方成名强者投奔。强者们贪图稳定的丹药资源,愿为护持,基本就是和世家们聘请的保镖护卫一个性质……” 沈棠闻弦歌知雅意:“你的意思是,这种生态下,焚香楼强者的忠诚度和可靠度都有待商榷。” “是,还不如世家从小培养的护卫们可靠,本质上压根就是外人。”陆行舟慢慢道:“我一直在想,那天刺杀你的两个护卫,真是白镜天指使的?就算白镜天真的指使过,他们就真那么听话么?大概率只不过是别人手中枪而已。” 沈棠若有所思:“这和你先对付焚香楼有什么关系?” “有啊。”陆行舟道:“天行剑宗兼并丹霞帮后,现在不缺弟子,但很缺即时能战的强者,所以必须强留清漓,其实对清漓也不是很公平。真等你按部就班培养出一批上三品的弟子,那要等到哪一年去……打垮了焚香楼,那些无处可依的强者们,难道你不能用?” (本章完) 第68章 山雨欲来 第68章 山雨欲来 沈棠呆愣愣地看着他,心中再度有了之前几次那种发寒的感觉。 从与焚香楼结怨开始,他打的主意就是借此扩张天行剑宗的高端力量,这一开始谁能想到? 就像那一天,表面在给自己出净化剑符的立足之策,实际埋着的是要柳擎苍死。 说阎罗殿这些年的飞速崛起,只因为阎君的号召力……沈棠现在绝对不信。 陆行舟继续在说:“焚香楼用他们还得担心被反客为主,可你只要暗露身份,谁敢?等到时日再长,有归属感的自家强者培养出来了,他们这些外聘过渡的能吸收则吸收,不能吸收的辞退。这才是我给你准备的强宗之路,以焚香楼的尸骨铺就。” 沈棠忍不住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必须先观察情况是否如我想象的推进,如果不是,那我提早说了叫夸夸其谈。”陆行舟叹气道:“姐姐,你真当我是什么神仙,能看见几百步后的事?当参谋不容易的,海口夸大了容易被打脸,说小了怕老板觉得你没啥用……” 沈棠斜睨着他:“你所谓的观察情况推进,该不会是指观察我们的关系推进,觉得现在就算吹了牛我也不会怪你,所以敢说了?” 陆行舟摸着下巴:“实话实说……有点。” 瞧大家现在什么状况,他陆行舟还被沈棠架在肩膀上扶着慢走呢! 沈棠没好气地不吱声了。 陆行舟赔笑道:“现在各方面确如所想,还差一个焚香楼自己的态度……一直这么风平浪静么?没道理啊……” 沈棠没好气道:“有变故,但和预想中的有些不同。” “怎么说?” “焚香楼的一大特征就是人面很广,方圆千里内的势力起码有两三成是他们培养的丹师进驻。我原本以为我们的对外交集会很困难,比如我们铸剑想采购一些九锻精钢,派人去找了东江帮,本以为东江帮不会卖给我们,没想到很爽快的卖了。” “嗯……其他的呢?” “如果说东江帮是因为那场典礼有意缓和一些关系,那其他还有几家完全不熟悉的也笑脸相迎,这就很奇怪。说穿了,连万宝阁肯接我们的拍卖生意都很奇怪,焚香楼可是万宝阁的大主顾。” 陆行舟笑了起来:“有人在帮你……咦……不对。” 他的笑容很快收敛,喃喃自语:“这忙帮得可有点问题。” 沈棠大致也懂他的意思,神色难明。 焚香楼虽然比天行剑宗强,她倒也不怕,怕的正是形成集体的孤立,那一个新生的势力确实难熬。所以当初大典要尽量给夏州本地卖好,以及和东江帮等门派留个脸,只要孤立没那么严重就还有戏。可没想到算了半天,这种孤立压根就不存在,这没有别的解释,只有顾战庭发了话。 大典之时焚香楼公然行刺,已经和皇帝的“扶持”旨意对着干了,只要皇帝发个小脾气,别人必然忙不迭的和焚香楼切割。 表面是妥妥在帮忙了。 但焚香楼这明摆着的违抗上意却又没有直接被收拾,态度暧昧得很,能给人很多解读。也不知道是想留着焚香楼给沈棠磨砺呢,还是内心深处觉得索性让焚香楼再打压打压天行剑宗的好。 毕竟表面的实力对比,新生的天行剑宗真的打不过焚香楼,差距很大。就这么留着焚香楼,到底是磨砺呢还是要沈棠死? 沈棠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总之焚香楼那边起初应该也是没预料到孤立无效,但现在他们必定反应过来了,甚至会判断皇帝内心想让他们打。至于皇帝是不是真这个想法……我不知道,他们也未必知道。” “他们必定会策划武力攻击。”陆行舟断然道:“现在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在麻痹,实则他们必有强者分批潜入夏州了,一旦发动便是雷霆之击!” 原本宗派争斗很少有这么直接爆发全面战争的,陆行舟原本的打算也是文火慢炖,从各个角度去打击焚香楼,慢慢瓦解。以其大部分强者都是外聘的特性,陆行舟能想出很多角度去慢慢针对。 结果一分析居然最大可能性会是爆发雷霆攻击,想到这种局面还是在皇帝默许之下变化的,陆行舟简直想爆粗:“你爹真tm……” 话音未落,脚下一软,差点栽倒。 沈棠也正走神,立刻反应过来抱住,陆行舟也本能地反抱住她。 那姿势压得,活脱脱一副想强暴姑娘的饿虎扑食,糟糕至极。 沈棠憋红了脸,索性将他扛了起来,抱回轮椅上放着。两人你眼望我眼,都有些疲惫地笑了。 现在居然是这样抱成一团都没太大感觉了……啧。 仔细想想,这才发现已经漫步很久了,陆行舟刚刚开始恢复性训练的腿能走到这份上已经非常不容易,可比沈棠当初的表现好多了。 “你这是因为两根仙骨的力量强吧?”沈棠笑道:“等过几天彻底好了,谁都不会想到,你全身最强的法宝是这对看似要坐轮椅的腿。” “过几天……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陆行舟叹了口气:“我要结束闭关,提前出去一趟。” 沈棠怔了怔:“去哪里?” “去见我们的城主大人。外面的宗派人士潜入夏州,要对夏州势力发动袭击,这妥妥是她的职责范围,不能说我坑她吧?” ………… “哟,这是哪阵风把二位贵客吹到我这小小衙门啊?”镇魔司,盛元瑶坐在统领房里,冷笑看阿糯推着陆行舟进来的样子。 到了门槛上,阿糯双手一抬,把师父连人带椅搬了起来,咚咚咚地进了门。 原本一脸冷笑的盛元瑶看了这姿态差点没保持住冷脸,实在很想笑,却硬生生忍住了:“不要一天天的就知道在本官面前卖弄可爱,本官不认识开个大典连饭都不请一口的吝啬鬼。” 陆行舟失笑:“城主大人哪里话,我们明明送了融雪归元丹,那可是六品丹药,不比一顿饭值钱?” 盛元瑶冷笑:“那是你自己做宣传所需,难道还真是大方客气不成?” “好好好。”陆行舟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阿糯:“去给你漂亮姐姐补个礼物。” 阿糯赔着笑屁颠颠地跑了过去,盛元瑶一手摁住她的脑袋:“少来这套,现在给那叫行贿,本官不收。” 阿糯小心道:“那姐姐收脸蛋吗?” 盛元瑶很是满意地把她拉了过去,开始揉脸。 阿糯:“……” “说吧,今天来干嘛的?”盛元瑶打量着陆行舟,奇道:“怎么脸色苍白的样子,受了伤?” 这倒不是什么受伤,而是长期处于地底不见光导致的。陆行舟没解释这个,只是笑道:“城主大人怎么不在城主衙门,倒让我们好找。” 盛元瑶这个城主做得与众不同,她一天的城主衙门都没坐过,从头到尾在镇魔司上班,反正还兼着镇魔司统领呢。烧成废墟的城主府就更没去住了,一直住在镇魔司分配的宅子。 就是完全没把自己当个城主。 盛元瑶没好气道:“你明知道我这个城主是赶鸭子上架,不就是徐秉坤妖魔案的后遗症,没人想碰这烫手山芋才丢了给我。反正我早说了我压根不会政务,爱咋咋。” 陆行舟道:“所以妖魔案有后续么?” “没有。”盛元瑶有些疲惫地撑着脑袋:“我这些时日费尽心力,不管怎么查,这妖魔从哪来的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如今感觉就像埋着个随时要炸的火山,让人寝食难安。” “城主大人有没有想过,你在城主任上反而更有可能找线索,而不是镇魔司?” 盛元瑶豁然抬头:“什么意思?” “让你做城主,是个很荒诞的任命,想必令尊也知道。但令尊为什么点了头?他做了一辈子镇魔司,应该有点隐约的猜疑……我没猜错的话,令尊给你的家书里,应该还提示过你一些东西。” 盛元瑶想了好一阵子,皱眉道:“没有啊,他只让我多拜访其他城主,尤其是多拜访郡守。这不是官场惯例么,有什么好特别交待的……反正交待了我也不做,谁耐烦应酬那些官僚,一个个面上正气凛然,眼珠子转得色眯眯的,你都比他们好得多,起码你光明正大的看。” 陆行舟:“?” 阿糯:“……” 她的制服诱惑确实好看,那天跑去吃瓜时换掉公服的少女打扮也有种反差的美,陆行舟确实一直都在光明正大地看。 陆行舟当然不会跟她扯这个犊子,叹了口气道:“如果想破这案子,城主大人确实该去见见那些同僚的……不过我倒是想劝城主,最好别继续追查下去了。” 盛元瑶瞪眼道:“有妖魔为什么不查,那是要害人的!” “那会让你很危险呢?” “我可以请求支援啊,我有一个国度的后盾,又不是你们宗派单打独斗。” 陆行舟不语。不知道盛青峰让女儿外放的意义,是否与国师让小白毛历练的意义相似,想让一腔赤子之心的女儿认清世情。前阵子已经让她学会了在事实面前圆滑,接下去不知是否要让她学会在罪恶面前妥协。 慢慢的炼成与他一般模样。 但那其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本章完) 第69章 知己知彼 第69章 知己知彼 盛元瑶奇怪地看着他:“你特意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陆行舟认真道:“这事……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许可以找我。” “这么好?”盛元瑶狐疑:“不会是又想坑我吧?” “交换而已,互相帮助。”陆行舟坦然道:“有外来宗派势力,要对夏州宗派发动灭门之战的话,城主大人怎么看?” 盛元瑶眯起了眼睛。 她是知道焚香楼与天行剑宗敌对关系的。那场大典她亲自参与,亲眼看见焚香楼护卫行刺沈棠,这整个事件她都写成报告上报过京师,算是做镇魔司的职业病。 只不过她不知道皇帝另有其他视角的报告,和她的在一起看。 单论这个事件,她的报告和皇帝的人所报告的视角不同,对于事件表述却能完全对应,这事儿还让她爹被皇帝表扬了,说教女有方,认真负责…… 但盛元瑶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焚香楼居然真敢和天行剑宗全面开战。 这可不是普通的灭门战,这是皇帝明示“扶持”的宗门,他焚香楼怎么敢的啊? 哪来的胆子? 以至于陆行舟这么说,盛元瑶第一反应是不信,可看陆行舟完全不像说笑的神情,她的心中才凝重起来:“你说这个,可有依据?” 陆行舟叹气道:“城主大人,我虽然有不少事利用了你,但事件从来都是真的,什么时候完全虚构捏造来骗过你?” 盛元瑶松开阿糯,起身踱步沉思。 朝廷对宗派斗争的态度很特殊。理论上是禁止,毕竟杀人在什么体制都是重罪。 但修行之世,有些事情很尴尬,就像此前沈棠在自家“清理门户”杀了八个长老,她盛元瑶就管不着。大典上挑衅被杀的,她也管不着。 那么宗派战争,她能不能管? 如果在夏州城内爆发,她能管,那是对夏州城民负责。那次柳擎苍试图袭击沈氏商行,就被她堵回去了。 而如果是远离城镇的那些名山大川上爆发战斗,镇魔司一般不会管,这种仙门某种意义上游离于体制之外。 如今的天行剑宗坐落在丹霞山上,属于郊外山中,擦着边。管也正常,不管也没人能说她什么。 所以陆行舟要“交换”,换来她出手相助。 过了好一阵子,盛元瑶才低声叹了口气:“陆行舟……沈棠是朝凰公主吧……” 朝凰,公主顾以棠刚出生就给的非正式封号,凸显了当时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顾战庭对她的喜爱,这份喜爱或许在日后随着皇子们一个个出生而淡去,当时那一段时间的父爱还真不假。 可惜人心易变。 陆行舟笑道:“你终于看出来了?” “我所得的提示已经太多了,现在才看出来已经算是愚钝。”盛元瑶叹道:“之前我来这做镇魔司统领,父亲只是让我暗助沈棠,连她的身份都不透露给我,你知道这里的意思吧……” “嗯,想做个投资,但不敢光明正大,否则难免被解读成站队,你爹才不肯呢。”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敢公然率众帮助天行剑宗打宗派之战?就算以城主的名义也是很不妥的,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 “所以我才说交换。”陆行舟道:“另外,也并不需要城主大人率众参战的。” “哦?”盛元瑶神色好看了点,终于坐回了椅子:“那你要我怎么出手?” “会出来攻打别家山门的,那肯定没几个是丹师,毕竟战斗并非丹师们所长,基本是他们的护法强者们出手,对吧。” “对。如果真来攻打你们,最多有几个丹师率领,主体肯定是他们的护法们。” “宗派山门往往都布有护山大阵,非常危险,天行剑宗怎么说也是老牌的三品剑宗,传承下来的杀伐之阵可比焚香楼凌厉。大家都是为了点丹药资源,卖什么命啊……我可不信每一个护法强者都愿意豁出命去出生入死。” 盛元瑶柳眉一挑:“所以?” “如今他们是分批次潜入的夏州,正好给我分化搞事的机会。我只需要镇魔司对于这些人的情报,修行、背景、派内关系等等,这是镇魔司专业吧。” “你都知道他们是分批次暗中潜入的了,我连来了些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这种情报?” “城主大人,您还在查妖魔案呢,搜查城内妖魔线索、排查外来人士,还用我教嘛?” 盛元瑶:“……那你所谓的交换,是指怎么帮我?” “此间事了,我会陪你前往郡上。相信我,妖魔案必须在郡上查。” 盛元瑶沉默片刻,幽幽道:“焚香楼在郡外山中。他们派遣大量护法强者来攻打你们的山门,他们自家山门留存的强者就不会很多,剩一群丹师在那。你去郡上,是为了帮我,还是为了反攻?” 陆行舟和阿糯同时眨巴眨巴眼睛。 这瓜妹变灵醒了好多啊…… “咳。”陆行舟干咳一声:“我确实会考虑反攻焚香楼,但形势未必如我所想,不一定能成。就算我是去反攻焚香楼,咱们也是顺路,天行剑宗的力量也会为城主大人所用,一起应对妖魔案。” 盛元瑶盯着他半晌,才慢慢道:“我之前一些事被你利用,譬如上次帮你们拦截柳擎苍,我心中不是没数,只是我有意暗助沈棠。这次也一样,你所谓的帮助查妖魔,此刻犹如画饼,我是不会抱有什么期待的,之所以帮你,还是为了暗助沈棠。你必须把这些对朝凰公主说明白,别整得全是你的功劳,拿我当傻子呢?” 陆行舟笑了起来:“是,城主大人。” 盛元瑶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你此前做事风格,挺狠毒的……无论是身为城主还是镇魔司统领,我希望你能够稍稍收敛,别搞出一个烈焰焚山,把来犯者斩尽杀绝什么的,那到时候舆论一起,会让我很难做。” 陆行舟很干脆地笑道:“听城主大人的,这次一定会比以往平和很多。” “别喊我城主大人了,这词出自你口,总让我觉得有种讽刺的恶意。” “并没有。”陆行舟收起笑容,很认真地回答:“我喊别的什么城主,心中倒真有点讽刺的恶意,偏偏对你没有。官员配不配当一个城主,看的不仅仅是会不会政务。” 盛元瑶倒笑了起来:“那就谢了。” 当城主之职与镇魔司统领合为一体,对地方的统治力是很恐怖的。 当初霍瑜让人搜索陆行舟的踪迹,看似热闹了一天,实际阳奉阴违的多,镇魔司毫不配合,连衙役们都是走个过场,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而这次陆行舟刚刚离开盛元瑶的办公室还没多久,夏州城缇骑四出,以查妖魔案的名目,大肆排查外来人士,认真无比。 这事本身就是让盛元瑶兼任城主的应有之义,过了这么久才开始搞动静已经算是很慢了,整个夏州都没谁觉得奇怪的,连带着被查到身上的焚香楼人士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到了深夜,一堆资料就摆在了陆行舟案头。 看着这一大迭资料,沈棠一阵后怕。别的不提,这先证明了陆行舟判断的正确,焚香楼真的正在分批次潜入夏州,不知何时就会发动雷霆之击。 如果还在慢悠悠的打算和焚香楼用常规敌对方式拉拉扯扯,说不定明天天行剑宗山门被掀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常清,三品丹师,带队者。焚香楼大长老。” “朱连峰,三品道修……是从八品之时就加入焚香楼,一直培养至今,算得上焚香楼自家的强者,第一护法。” “张少游,三品剑修……原为散修,在突破三品之路上踟蹰了十余年,后加入焚香楼得到大量丹药辅助,借此突破三品。此后为第二护法,在焚香楼资源极为倾斜,是利益共同体……”陆行舟低声念到这里,微微冷笑:“利益共同?倒也未必。” “秦不妄,四品上阶道修,和张少游一样,也属于希望借助焚香楼丹药突破的,但目前加入焚香楼五年,还没突破……” “赵归山,四品上阶武修,锻体者。是被灵石与丹药招聘而来的护法武师,加入焚香楼两年……” “曹强,四品上阶道修,焚香楼自家培养。原本少年时拜入焚香楼是学炼丹的,但炼丹没学好,弃丹转战,成为颇强的火系修行者。” “属实很强啊……有钱就是为所欲为。”陆行舟翻着还有一迭的材料,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这样出自五湖四海,都是自家培养的话,那还真难顶。” (本章完) 第70章 谁的死期 第70章 谁的死期 这份名单确实让人压力山大。 如果独孤清漓不计,单论天行剑宗自己,在晋明修死后全宗上下就剩一个沈棠是四品,别的全不堪一击。 而焚香楼这名单里光是三品就有三个,其中两个战斗序列,带队的丹师就算实战不咋地,碾低级的一样如同碾虾米。 沈棠就算同阶无敌,和三品之间横亘的是上三品大坎,想越级战胜是很困难的,能持平就算相当了不起了,可对面有三个。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场碾压局,盛元瑶看见名单的时候都没法想像天行剑宗要怎么赢。 所谓分化瓦解,你起码要拿得出让对方动心的条件吧……就天行剑宗这么个败落宗门,盛元瑶怎么脑补都想不通凭啥,难道要破坏默契,自己宣传公主身份? 那带来的后果可能更严重。 天行剑宗不会就被这一举灭门了吧…… 夏州没有势力敢轻易参与这种有上意牵涉其中的战争,没有势力能大量接纳藏匿焚香楼强者。为了避免大批强者在夏州聚合会引起官府和天行剑宗的警觉,焚香楼的人是分批进入,各自潜藏。 有些直接住在客栈,有些去了相熟的友人家里借住,只等接到信号,就齐扑天行剑宗。 张少游就坐在客栈的独门小院里,静静地擦拭温养自己心爱的飞剑。 这些天的雪越来越大了。雪夜杀人,颇合剑客格调,明明是自己挺喜欢的氛围,但张少游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些不安。 也许是今天突如其来的镇魔司问询? 虽然镇魔司的人只是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走了,可要是被发现这么多焚香楼的人进了夏州,不知道夏州城主是什么反应。 如果是他张少游做决定,应该会选择提前发动,不能再等预定时日了。有人没到齐就没到齐,反正现有的力量已经足够把天行剑宗犁几个来回了…… 如果真被天行剑宗有所防范,反而可能有伤亡。张少游自己是剑修,很清楚一个曾经的三品剑宗护宗大阵会有怎样的威力,一旦被对方反应过来有了准备,平添难度。 可惜带队的不是他,是丹师常清。不仅有丹师常清,还有向来与自己不对付的朱连峰。 张少游脸色不知不觉地有了点阴霾。 说穿了,这是焚香楼并不信任自己这些外来护法。面上自己人,到了关键处,从来没给过他张少游独当一面的机会。 小院忽地响起敲门声。 张少游心中一动:“谁?” 外面并未回答,那门却自动开了。一位白发少女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气质绝佳的美人,正冲着他礼貌地笑:“不请自来,张护法莫怪。” 笑容绽放,便似海棠开。 沈棠! 张少游下意识握住了剑柄。 “张护法不用紧张,外面没有人知道。”沈棠微微一笑:“我也不是来和张护法为敌的。” 张少游淡淡道:“沈宗主日前杀了本宗两位护法,还当众放言与我焚香楼道左相逢不死不休。我不认为与阁下是可以面对面交谈的关系。” “我却不这么认为。”沈棠悠悠道:“否则张护法独处此地,我大可集中精英围猎刺杀,何必来此开诚布公?” 张少游沉默下去,沈棠这话没错。 他感觉到了,沈棠身边这个白发少女是四品剑修,而沈棠的战斗力在大典时体现得很明显,秒杀两名同级如切菜一般。据说天行剑宗还有一位剑锋堂首座也是四品,有这三位打底,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确实有一定刺杀成功率。 至少他现在若是想突袭沈棠,在不知外面布置的情况下,没太大把握,不敢妄动。 但沈棠却选择来对话。 而且沈棠此来,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焚香楼的计划已经彻底暴露在天行剑宗眼下? 见张少游沉默的样子,沈棠知道他捋明白了,微笑道:“事实上在本座心里,张护法和焚香楼并不是一体看待的。” 张少游下意识道:“请勿妄言。” 沈棠悠悠道:“难道在焚香楼眼里不是如此?” 张少游卡了一下,竟无法回应这句话。 “先生终究是外来客,和朱连峰那种从少年时就培养的相比,亲疏自是有别。我看在焚香楼眼中,先生是吃了他们的丹药才得以突破三品,他们是以有恩的姿态对先生的,对么?” 张少游还是不说话,这次更砸在了心里。 确实焚香楼是以一种对他有恩的姿态,好像他不报答就是忘恩负义似的。然而事情哪能这么算,丹药本就是焚香楼聘请他的报酬,他收了焚香楼的丹药,但也为焚香楼卖了命,这么多年来哪次焚香楼和别家爆发冲突不是他冲在第一线? 本质来说这就是收薪水入职罢了,怎么扯上恩义去了……只不过这个世界上人们的观念中,总会觉得助你突破就是大恩,与之相比出点战斗力真不够还,就连他张少游自己也潜意识这么认为的。 可此刻被沈棠这么一说,那股委屈之意还是难免泛上心头。 老子豁出命帮你们干活换来的丹药,怎么就成你们的恩义了? 沈棠笑道:“此外,我还听说张护法在焚香楼颇得资源倾斜,是利益共同体?” “放屁!”张少游本能地爆出了一句,旋即自觉失言,闭上了嘴。 “让我猜猜……张护法修行摆在这里,职级居于高位,每月定例就是比其他人多,这本属于理所当然的职务收入。但在他们眼中,却总觉得是先生占了多大的便宜、得到了多少培养似的……”沈棠微笑道:“朱连峰是第一护法,其定例收入比你更高,但却没有人说他得到什么资源倾斜……因为他是焚香楼自己人,先生不是,他们要让先生觉得你欠他们的。” 张少游的呼吸终于粗重起来。 “另外……”沈棠顿了顿,轻笑道:“先生自从突破三品,这些年来好像也再无长进了吧?” 张少游沉默半晌,摇头道:“九品九重天,一重比一重困难,老夫资质不足,也就这样了。” “那倒未必,事实上三品破二品的难度,并不比四品破三品的难度高……难道不是因为,焚香楼炼丹最高也就只得三品,对先生的帮助已经很小了?就像朱连峰也卡在三品一样。” 张少游听了这话,反倒忍不住笑了:“难道贵宗那位七品丹修,反倒能比焚香楼的丹有用?” 沈棠下意识就是帮陆行舟说话:“首先,他已经是六品丹师了;其次,他炼丹能胜过四品的白镜天,在敝宗大典上已经得到了证明。” 独孤清漓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咳。”沈棠干咳一声,又道:“不过他倒确实炼不出超过三品的丹,本座和先生说的也不是他的事。” “那是什么?” “先生是剑修,我们剑修本来就不爱借外物。” 张少游默然。要不是没办法,谁爱乱磕丹……又不是你们夏州人。 沈棠续道:“既然先生从丹药方面入手已经无法提高,难道就不考虑回归本质,从剑修本身考虑?焚香楼是个炼丹宗派,他们能对剑修有什么有益见解?有剑修们历年来的心得参悟?有多种不同的剑意以供参详?有专为剑修而设的试炼之所?” 张少游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就听沈棠悠悠结语:“而我天行剑宗,是有着悠久传承的剑宗……曾为三品,不过是家师只有三品,然而我们的天行剑法可是一品剑诀!” 张少游有些口干舌燥,极为勉强地说着:“沈宗主……此话的意思……” “不过是让先生考虑清楚……众所周知我天行剑宗如今破败,急缺人才,此时每一个人加入对我们而言都算元老。而焚香楼对你并不信用,并非良木,先生若是继续蹉跎,此生也就这样了……不妨另开眼界,或有新天。” “老夫……张某不是背叛之人。” 说话间,远处一簇烟火直冲云霄,张少游转头看去,神色大变。 沈棠也瞥了一眼,示意独孤清漓转向离开,院中回荡着她最后的话语:“何谓背叛……一品护山剑阵,擅入皆为齑粉。先生是要去替他们先试剑阵之利,还是转头看一看海阔天高,只在自己。”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客栈,阿糯推着陆行舟离开院落,陆行舟正看着天上的烟火轻笑:“看来贵宗已经召集人马,秦先生不用远送,迟到就不好了……改日先生来访,陆某扫榻相迎。” 焚香楼四品护法秦不妄送走陆行舟,远远看着天上的召集烟火,久久无言。 心中暗暗在想,宗门终是觉得今夜突袭才是最佳……只不过眼下看来,这一簇令信,不知意味的是谁的死期。 (本章完) 第71章 上架感言 第71章 上架感言 又到了上架的时候了。 这次上架时间在明天(7号)中午12点,注意是中午,不是以往的0点了。 现在好像0点上架的不多了,我都有点不习惯。 更新的话是直接更五章,约1.5w字吧,然后6点的应该没有了,第二天再更三章万字这样。 上架初期会尽量加更的,emmmm虽然都知道老萎男持续不了多久,反正我尽量,看看能不能第一个月内冲到十次日更万字的徽章。 这次没混上挂件活动,排活动的时候真追一万四千多,就差个几百没达标,结果排完活动没两天达标了……活动来不及改了,不然要推迟一周上架。 挠头。 还是先上架吧。看这势头,挂件后面应该还有机会给大家补一个。 关于这本书的话,说是春秋2.0那肯定不是的,不会有什么现代元素入侵改造仙侠世界之类的,并且老陆也会有大量的战斗,只是做事会更偏向谋划下黑手,不会像赵长河那么刚。 老读者都知道我不喜欢重复写上本的东西,写了一个宅男楚戈之后下一个就是豪侠型的赵长河,豪侠写完了就再写写陆行舟这类初始行动不便必须靠谋划多点的。 所以如果要说智斗文其实并不太算,只不过是主角定位不同而已,实际还是个升级文,加部分种田元素。 终究仙侠这种伟力世界,哪怕是低仙,实力还是第一位的,全靠计谋是不行的。不像春秋那种更偏武侠,没什么直接把人给咒死之类的手段,这里可是有的。所以薛总管可以弱,老陆不行。 至于女主,沈棠和老陆是一种双向救赎的定位。老陆的过往决定了思维会相对阴暗,戾气重,是被沈棠的温柔和信任所治愈;沈棠也是属于被亲情背叛之后退避破碎,被老陆治了腿且唤醒了“让他们失败”的意愿,性格中的霸气一面也开始展露锋芒。 两人初始都只是因为遭遇相近而有点共情,后续在互相帮助之中慢慢动心,这种双向救赎的感觉挺治愈的,我以前没写过这类型的关系,也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至于小白毛,她不是慕剑璃,剑璃没这么人机。阿糯更不是夤夜,夤夜孩童形态很纯真,而阿糯的经历决定了会很腹黑,以后长大说不定倒会更像轻芜点儿…… 我一直都在尝试去写与以往不同的人,希望兄弟们能够喜欢。 对了,写阿糯的时候,想的是糯米团子,那时我真不知道有个阿诺的梗,搞得有点尴尬,感觉都影响代入感了,挠头。 有剧情的暂时就这么几个,其他夜听澜啊元慕鱼啊都只是侧面出现,剧情压根没到她们,连最早出场的瓜妹剧情都没展开。所以那些看着角色表就在嚷嚷才几章就这么多女主的老哥……emmmm很难评。 哦对了,有个东西是旧货,会继续用问道的修炼体系……应该很多人看出来了。 总体而言,写到这里,老陆已经站起来了,初期小主线完成,金手指到位,接下去会是更精彩纷呈的世界。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72章 轮台审判(求订阅求月票) 第72章 轮台审判(求订阅求月票) 时值十月底,风紧雪寒。 天上厚厚的层云遮蔽,无星无月。 数百人在瑟瑟北风之中聚在丹霞山脚,等待同伴聚合。 领头的三品丹师常清伸脚踢了踢前方的丹霞山脚土地,颇有些羡慕嫉妒恨地叹息:“如此风雪之夜,丹霞山的土壤还有些微温,好一片地火之山,竟给天行剑宗捡了便宜。” 旁边有人问:“既然能强攻天行剑宗,早些时日为什么不索性强攻丹霞帮呢?凭柳擎苍怎么守得住。何必让白驰去吃什么绝户,平白迁延时日,为人作嫁。” “你懂个什么,柳擎苍是霍家养的狗,设计夺他产业也就罢了,强攻?你有几条命应对霍家的报复?” “霍家……”问话的缩了缩脑袋:“那如今天行剑宗呢,不是说陛下旨意要扶持?我们这么强攻……” “所以说你们这些只懂得战斗的,就是没个脑子。”常清不屑道:“所谓扶持,说说罢了,我们在天行剑宗大典公然行刺,事后都没个处罚,只是让别家不许掺和。这是个扶持的态度么?” “呃……这意味着什么?” 常清冷笑:“意味着陛下也想我们和天行剑宗死磕!不许别家掺和,只是不想做得太过分,只把事情定性在两个宗派之间的仇怨冲突,那就算天行剑宗灭了门,也不过寻常江湖恩怨导致。” “原来如此……” 常清说着又有些焦躁:“张少游那几个怎么还不来!不是自家的就是养不熟。” 这话刻意压低了许多,免得被站在远处“不是自家”的那群人给听了去。 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抄着手臂靠在远处树干上,看似一个锻体武修,远距离听力本该不怎样,可此时却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别欺锻体者玄经妙法少,实则人家自有自己的一套东西,否则早被阴死了。 他是资料中提到的四品上阶锻体武修赵归山,很纯粹是“应聘”而来的护法。找活儿干换取修炼资源,对很多散修乃至于普通宗门出身的弟子而言都是常事,就连陆行舟也应聘过丹霞帮的首席丹师。 赵归山也期待过焚香楼这种著名的炼丹宗门能给自己突破三品的造化,可现实是来了两年都没资格接触三品破境丹。 这东西珍贵,立功不够是不能给的,当初张少游出生入死多少次才得到,赵归山也理解。他也不是好高骛远的人,默默攒功沉淀便是了。 这一次前来攻打天行剑宗,就是换取大功的好机会。 但意外听见这么一句,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张少游这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护法,“外来客”中的代表性人物,是他们这些后来者想要效仿的对象,结果就连张少游在对方眼中都是“不是自家的就是养不熟”? 那他赵归山还要养多久才能算熟? 违背心中道义,还豁出命攻打别人的山门,难道是为了你那点例钱不成?真搞笑。 心中正盘算,两道人影掠至:“抱歉,来晚了。” 正是张少游和秦不妄。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看出了对方晚来的原因,都偏过头故作若无其事。 这两个被狗男女针对性诱惑过的人,说直接背叛那早了点,但心中的摇摆之意是真有了。他们也想再观察一二,一则看常清会不会有意派他们这些“外人”去趟雷送死,二则看天行剑宗到底实力如何,要是一冲就垮那什么也别提。 常清板着脸道:“你们怎么这么慢?” 张少游地位可不低,淡淡回应:“没超过约定时限,何谓快慢?人既然齐了,大长老做安排便是。” 常清淡淡道:“你是剑修,最是熟悉剑宗套路,便由你开路,锻体的赵归山和道修秦不妄左右护持,有没有问题?” 张少游看了眼第一护法朱连峰,问道:“你们呢?” 朱连峰道:“我们紧随其后,若有不妥立即救援。” 听着好像很正常,要是此前没和沈棠那番交谈,张少游说不定会觉得合理,可此时听着就哪哪都不舒服。第一护法是你,焚香楼第一强者是你,拿最多资源的也是你,现在就说我是剑修我开路? 那秦不妄和赵归山不是剑修啊,凭啥是他们陪我先上,而不是你朱连峰和我并肩子上? 左右看看,秦不妄和赵归山脸上都有些似笑非笑的味儿。 常清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天行剑宗如何可能知道我们今日突袭,便有护山大阵也多半没来得及开启,让你们先上那是让你们立功!” 张少游释然笑了:“行。” 说着又点了一些相熟的部下:“他们跟我一起。” 常清自然没有意见,张少游很快率众从丹霞山侧翼直奔而上。 常清朱连峰等人小心地跟在后方数十丈外,眼看张少游等人越过山门所在直奔上方建筑,始终都没有触发什么护山剑阵,心中也都吁了口气。 看来今夜突袭是对的,天行剑宗还没有收到焚香楼大举入夏州的消息,自然没有应敌准备。 见张少游等人已经越过院墙直入天行剑宗内部,里面传来断喝声,很快剑气四溢,似是已经与人交手。常清一看那剑气绝非什么恐怖剑阵,立刻挥手:“上!” 却不知进入天行剑宗内部的张少游等人此刻浑身都是冷汗。 哪里是没有恐怖剑阵……恐怖剑阵分明就在面前! 只不过是本应护持全山的大阵,被浓缩到了这区区一个院子里,周遭万剑悬停,把他们先入内的几十人困在剑阵中央。 张少游敢肯定,随便一动便是万剑齐发,先入内的这些人全部都要变成筛子。 这不是三品剑阵……但沈棠吹嘘一品倒也吹高了,她们有一品阵法,可惜没有太多高端材料去布置,形不成一品威力。不过当大阵浓缩成这么小的范围,那堪比二品之威还是有的,威慑足够。 主持阵法的却不是沈棠,是一个衣着邋遢、满面胡渣、脚穿一个破烂草鞋的中年人,身上的气息和张少游很是接近……三品剑修! 常清等人在外面看见的剑气交击,就是张少游和此人对了一剑导致。 张少游咽了口唾沫,勉强开口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那邋遢汉子似是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捉虱子,懒洋洋道:“何必问我什么意思,不妨问问你们自己什么意思……被当狗一样驱使来趟剑阵,还一个个这么老实,能说说咋想的不?” 张少游沉默。 身边赵归山拱手道:“我们不过奉命行事……” “少来这套……”邋遢汉子笑道:“难道你们想的不是看看我们的实力?如果一铲就平,那什么都别提。” 众人默然。 邋遢汉子笑道:“宗主很重视你们,护山剑阵专门拿来给你们看,连在下这个不该现于人前的力量都刻意展示,诸位当知诚意。” 是实力展示,也是示威。 他们这么多人合力,如果要闯出这剑阵,机会当然是有的,但肯定会有很大伤亡。人家还有个三品剑修掠阵,这伤亡实在难以预计,一个月那点定例丹药灵石玩什么命啊! 张少游心中有数,叹了口气道:“听说天行剑宗老宗主去世后,就没有三品强者了,不知阁下是……” 沈七呵呵一笑:“我叫沈七,不过宗主的护卫。宗门位置我没兴趣,那是为你们留的……” 张少游沉默片刻,终于道:“我们如果会轻易背叛原宗门,恐怕贵宗也不敢信任我们的人品。何必如此?” 沈七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我们不需要你们的背叛,只要你们留在这里不要乱跑就好……相信你们也没有必要冒着风险豁出命突围——就算阁下自己想,别人也未必配合。” 张少游心中猛地一跳,手心里尽是冷汗。 他们当然是没法突围的……正如沈七所言,就算有几个人愿意拼命也没有用,这个情况只有众志成城一起拼着死伤惨重才有可能让几个最强者突出去,但现在的状况不可能有这样的齐心。 所以只能等。 但等到事后他们这伙先进来的人毫发无伤,而后方的常清朱连峰等人死伤惨重,那落在别人眼里会怎么看?焚香楼会怎么看? 那就妥妥回不去了! 张少游眼神都变了:“这是沈宗主之谋?” 那看着气质绝佳大气柔和的女人,这么阴的吗? 沈七沉默片刻:“陆长老之谋。” 他都已经把我们公主带坏了……我们也很难受的。 旁边秦不妄深深吸了口气:“若是贵宗并未计划用上我们倒戈的力量……那护山剑阵和阁下都拖在我们这里,就不怕沈宗主那边打不过,一切尽成虚话。” 沈七淡淡道:“拭目以待。你们也想等待结果,不是么?” 后方的常清等人发现张少游这批人爆发第一波剑气之后就没声音了,而他们刚刚冲到院墙边,景色突变。 明明是风雪之夜,此刻风雪却消失了。 四周一片黑蒙蒙,万千鬼哭之声响彻山野,搅得人心烦意乱,直欲发狂。 三品的常清和朱连峰还可以看清身边的人,可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全都失去了视听,连近在咫尺的同伴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声音,仿佛置身鬼狱。 很早以前,闯入沈氏商行后院的徐秉坤死士们会告诉他们,这我们熟啊…… 阎罗殿著名幻阵……不是那些收集的战利品,而是阎君元慕鱼自己的真传奇阵,幽冥鬼狱,轮台审判。 不管来了多少人,仿佛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置身轮台之所,面对绝望的黑暗,等待阎君的裁决。 (本章完) 第73章 黑炎首战 第73章 黑炎首战 感受到队伍混乱,朱连峰厉声喝道:“都不要乱!这不过是个幻阵,隔绝视听之用,根本没有伤害!” “轰!”话音未落,地火暴起,天雷阵阵。 还是老朋友,大典之中坑杀凌云门的阵法,玄金雷火通幽阵! 谁说没有伤害!刹那间惨叫声接连响起,许多人向外乱跑,形势乱成一团。 其实这伤害真的不太高,主要依托的是此地的地火,但丹霞山上的地火不比秘境里的,本身就不强。坑凌云门五个人还行,这里几百人,修行还都很高,要是足够冷静,完全能合力镇得阵法如同挠痒。 可惜无论朱连峰怎么喊都没人听见,在鬼狱幻阵之中根本组织不了有效合作,天雷地火更是把形势搅得乱七八糟,团队只在刹那间就分崩离析。 正急寻对策,一道冰寒的剑光破冥逐黯,划破鬼狱,直奔灵台。 剑光之后的蓝眸白发,在这鬼狱之中直如勾魂索魄的无常。 朱连峰是个三品道修,果断祭出法宝,却是一个小小的金斗之形,向独孤清漓兜头镇了过去:“破!” 这金斗能秽乱对方灵气,突兀遭遇多半灵气散乱,攻势全崩,极为好用。 可朱连峰骇然发现,这金斗的光芒根本动摇不了对方分毫,仿佛万载冰川,亘古不移。 “锵!”冰剑挑开金斗,终究对方是三品之强,独孤清漓身躯微晃,一口气尽,落于地面。 但就在冰剑金斗交击之时,朱连峰刚受反震,另一边紫光骤盛。狂暴无比的剑气呼啸而过,仿佛山河之气凝成巨龙,咆哮九天,霸道得不讲道理地冲在他的侧翼。 朱连峰凝起一个气盾术法挡了一下,气盾碎裂,他也被冲得飞退十余丈,那边冰剑又临脖颈,周遭尽是冰晶。 冰狱寒岚! 好在上三品的最典型特征是,他不仅仅是悬浮,而是真的能飞! 朱连峰腾云而起,避过这一系列攻势,心中凝重至极,这两个四品剑修,好强啊…… 单独一个或许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联起手来却极难对付,绝非想象中的完虐低级。此地又是对方主场,不知道还有什么变故与偷袭,搞个不好还要栽在这两个女人手里! 若是有人帮一把手就好办了…… 朱连峰左右对抗着一蓝一紫两把剑,百忙之中向下方望了一眼。 焚香楼带来的人已经四散遁逃,到处乱窜,然后一个一个落入天行剑宗弟子们早有准备的结阵之中,跟捉鱼似的。 毕竟身处轮回审判之阵,大家都看不见……唯一能看见的是带队的三品丹师常清。 可常清在干什么?堂堂三品,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吗? 朱连峰目光来回扫,好不容易在一片混乱中找到常清所在,差点没气吐血。 常清盘膝于地,正念念有词,看模样是尝试在破解这个阵法。 真特么是一辈子窝在丹炉面前的丹师,这战斗嗅觉简直让人无语。表面上第一反应是破阵本来也没毛病,但形势变了,对方宗主都亲自出手打起来了,您作为唯一能看见形势能帮上忙的人,居然还搁那破阵! 朱连峰气急:“大长老,形势已经乱成一团了,就算您现在破了阵,也挽回不了乱局!唯一的挽回之策是来助我一臂之力,拿下沈棠便万事皆定!” 这一分心,差点被沈棠削了个正着,还好沈棠还坐着轮椅追击不便,不然这一下可能都要负伤了。 常清这才如梦初醒,很快燃起一张符箓,一道狂猛的火龙冲着沈棠直扑而去。 虽然这时候选择这种范围性的术法不是很合适,朱连峰好歹也算略松一口气,能帮忙就好! “嗖”地一声,一道人影闪过,火龙结结实实地冲在人影身上,烧得对方惨叫出声,继而重重摔在地上滚动哀嚎。 常清大惊:“曹强,怎么是你!” 三品火龙符,居然被自家护法吃了个严严实实。 曹强怒吃三品火龙,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哪有力气回复?黑暗之中轮椅声起,一个小道童推着陆行舟出现在常清面前:“不愧是焚香楼大长老,三品符箓跟不要钱一样……” “陆行舟!”常清勃然大怒:“就凭你这瘸子和小孩,也敢挑衅本座!” 丹师再不能打,也不能这样跨好几级羞辱的好不好! 就连应付沈棠独孤清漓夹击中的朱连峰,也觉得这陆行舟出来得也未免太过托大,不要命了这是…… 常清二话不说地再度掏出一张三品符,符箓刚燃,却忽地卡了一下,似要熄灭,又顽强地继续烧。 却是陆行舟祭出了一枚玉佩。 霍家禁法灵玉,搅乱场中灵气,下三品道法尽数失效,中三品会受些干扰影响威力,这上三品自是不受影响,仅仅卡了刹那。 常清心中一动:“霍家禁法灵玉……你真是霍家……” 话音未落,那小道童身如鬼魅,忽地就到了常清身前,一拳轰了进去。 术法的刹那卡顿对于有经验的战斗者压根不是事,可常清偏偏失去了预判,面对阿糯的进击他甚至不知道是该继续催动符箓呢,还是换一张防护用的。 终究还是自保的心思占据优势,常清飞快换了一张镜光符挡在面前。 陆行舟白幡一摇,万鬼齐出,袭扰常清。常清刚祭出的镜光符都不知道有啥用,千道怨魂绕过镜光缠向他四肢。 阿糯却根本没打他,脚踩地面,折射回弹。一张大饼一晃变成了一张井盖,如同一张飞盘直奔朱连峰后背。 陆行舟的白幡兵分两路,一道黑炎带着狞笑的鬼脸,无声无息地向朱连峰脚底烧了过去。 朱连峰:“???” 他发现在有三品丹师助阵的情况下,自己莫名其妙反而变成被四个人围攻了。 形势不容多想,朱连峰道袍鼓胀起来,“砰”地弹开身后的铁饼飞盘,一面铜镜迎风而涨,堪堪抵住沈棠的飞剑。 独孤清漓的剑同时从上方贯来,这个最恶心,沈棠的飞剑只是威力强大,这臭白毛每一剑不仅是杀伐凌厉,同时带着的寒风与冰凛总能迟缓人的动作,连带着气血运作都不通畅了。朱连峰决定先破这个臭白毛,压箱底的一枚玉如意骤然飞出,重重撞在独孤清漓的剑尖上。 至于下方烧来的什么黑火,连个温度都感觉不到。陆行舟也就是个低品道修,能有什么强大威能? 直接被朱连峰给无视了,堂堂三品道修,震荡个法力都能把这无用的黑火震散。 “砰!”独孤清漓闷哼一声,被强大的法宝撞得抛飞,与此同时阿糯和沈棠同样被震退。 看似以一敌四威风凛凛的朱连峰都没来得及得意半秒,骤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那毫不在意的黑火根本没被他的随意一震散去,悄无声息地穿透他的法力护罩,瞬间连鞋子带脚板都化成了飞灰。 朱连峰连探索那是什么鬼玩意的念头都没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跑! 此时不跑就再也不用跑了! “嗖!”流光飞遁,朱连峰在半空折向,跌跌撞撞地飞遁而去。 沈棠独孤清漓阿糯三人仿佛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连看都没看朱连峰一眼,下一刻所有攻势齐刷刷转向常清。 从陆行舟放怨魂纠缠常清、同时分出黑炎去烧朱连峰、朱连峰以一敌四之后惨叫遁逃,整个过程都只在一眨眼间。 若是一位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修士,这一眨眼就能做出很多反应,可惜常清不是。他刚刚解决缠绕的怨魂,场中已经剧变,四人的攻势已经落他身上了…… 院中看守张少游等人的沈七微微一笑:“现在要我放你们出去么?” 张少游沉默。 沈七淡淡道:“摇摆不定首鼠两端也没什么意思……以后也只能是个边缘人。真想在新宗门有些位置,投名状还是要的。” 张少游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不用沈七放开剑阵。张少游一拍剑鞘,一道剑光如流星追月,转瞬消逝在朱连峰遁逃的方向。 几乎与此同时,轮台审判之阵效果消失,焚香楼人士发现眼前可以看见东西了。天空剑光爆现,包括常清在内,所有人震惊地抬头,看着第二护法张少游熟悉的游龙剑直贯百里,贯入远方遁逃的第一护法朱连峰后心。 天际传来惨叫的余音,一具被剑气贯穿的无足尸体砰然砸落在夏州城中央。 在镇魔司坐立不安的盛元瑶听见重物坠地声,急匆匆出门一看,人都傻了。 这不是焚香楼的第一护法、堂堂三品道修朱连峰么? 怎么死这了? 他的脚呢? 丹霞山上,常清声嘶力竭:“张少游!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少游从院墙跳了出来,一拳揍在常清脸上:“去你妈的!老子算是看出来了,如果你没让我们去趟剑阵,大家一起走,天行剑宗原本压根不是我们的对手!什么轮台审判,什么地火雷阵,若是我们全在阵中,根本起不了作用,眨眼可破!如今这个结局你自己担着,焚香楼就算明天灭门,也是灭在你们这等蠢货手里,老子不伺候了!” 常清原本就在狗男女女女的围攻之下左支右拙,如何挡得住张少游这突然一拳,直接被打得飞起,鲜血狂喷。 (本章完) 第74章 你要怎么赏我 第74章 你要怎么赏我 山坡一片兵荒马乱,四散遁逃的焚香楼强者被天行剑宗弟子一个个抓了起来,个个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家大长老挨揍的模样。 张少游瞥见另有许多没捉住,跑了……他知道不是天行剑宗抓不了,是故意放的。 一旦这些人回归宗门说起此战,他们真的回不去了……至少他张少游回不去了。 在一个时辰之前,谁也不会想到单从纸面名单对比犹如一场碾压的战斗,最终会打成这个局面。 天行剑宗零伤亡……就连焚香楼都没多少伤亡,死者就只有焚香楼极为核心的常清朱连峰曹强三个人,其他弟子在混乱中有受伤的,但没有一个死亡,大半被捉,小半跑了。 盛元瑶要的“别太狠毒”,也完成得非常完美。 事实上以弱敌强完胜焚香楼已经是场可怕的立威,并不需要多加杀伐来证明,反而传个中正平和的名声,对沈棠有利、对收服这些强者有利——对沈棠未来想做的事更有利。 所以根本不需要盛元瑶交待,这次陆行舟都不会做得太狠辣。 张少游自是不懂这些,看看这天行剑宗的核心……三个年轻人,加一个小孩,如此朝气……张少游简直觉得这辈子修行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焚香楼的丹师们更是死气沉沉,两个宗门的风格几乎是逆着来的。 院子里秦不妄赵归山等人带着数十人慢慢走了出来。 其实单是这些人突然爆发都能让沈棠吃个大亏,但沈棠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似的,反而很柔和地笑:“如果诸位有不愿入宗的,本座不勉强,可自行离去。” 没有人动。 过了好一阵子,还是张少游代表众人发言:“沈宗主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处置?”沈棠奇道:“何出此言?该说安置。” 顿了顿,又笑道:“这次留给我们找诸位谈话的时间实在太紧迫,我们也只来得及分头找了张护法与秦护法,本来还想找赵护法的,时间实在不够。知道为什么我们特意选择你们去找么?” 张少游道:“因为在焚香楼外聘护法之中,我们最强?” “不,是因为你们的品性都挺好。”沈棠认真道:“或许诸位至今不敢相信,我们是真心邀请诸位共同发展宗门,而不是单纯为了焚香楼战斗的胜负而动摇你们的倾向。” 众人都愣了。 陆行舟忽然转向锻体武修赵归山:“赵兄是吧,本来我想找你的,没来得及。现在和你说也不晚。” 众人更愣得不轻,宗主在和别人说话呢,你一个客卿还插起嘴来了,更离谱的是宗主还真老实闭上了嘴,美目盈盈地看他说话。 赵归山怀着一肚子省略号,拱手道:“陆先生请说。” 陆行舟收缴了常清的戒指,摸出一粒丹药晃了晃:“这是你很想要的三品破境丹。常清手上就有,但不会给你们,因为需要用这个吊着你们做事。你们是否觉得焚香楼这么做挺正常?” 赵归山默然。撇开心情来说,他也觉得这个操作挺正常的,直接把你最想要的东西给了你,你转头不认人了怎么办?换了他是焚香楼管事的也不可能直接给啊。 陆行舟笑道:“这种做法,乍看有理,其实是很恶劣的。因为焚香楼没有给你们定下标准,就像绑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真正的做法应该是提前说明白,完成了怎样的任务就能得到,如果长期没有符合档次的任务,那多少低级任务累加起来也能得到。当标准定下,赵兄就有目标、有奔头,不会像这样日日煎熬,不知何时是个头。” 赵归山眼里骤起亮光。 陆行舟道:“我找秦不妄秦兄的时候,就把这些明确告诉他了。如果当时还有时间找赵兄,也是说一样的话。” 赵归山看看秦不妄,秦不妄点了点头,表示确实说过。 陆行舟道:“所以我们君子之约……接下去我们必然会反攻焚香楼,如果秦兄赵兄能在此役之中有亮眼表现……嗯,这么说不好,是否亮眼也没个标准……那就这样,如果二位能在此役之中击杀同等修行的强者,那么此战之后,三品破境丹拱手奉上。其余诸位所需,以此类推。” 赵归山心中一跳:“我们拿了就走呢?” “那大家交易两讫,我也没亏啊。”陆行舟笑笑:“当然,还是刚才宗主那句话,我们诚邀诸位加入天行剑宗,这种事情终须自愿,强求没有意义……我们也相信,天行剑宗会是诸位很好的归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都有点古怪。 如果真跟你们打了焚香楼,那除了你们还有谁家敢收留这种倒戈背主的玩意儿,要么隐姓埋名远遁他乡,要么就只能被你们天行剑宗捆死了。 但陆行舟能够这么说,还是让大家心里很舒服。 因为感受到了尊重,而不是焚香楼那摆在面上的“外来客”。 即使明知道他只是在拿焚香楼的战利品做大方…… 张少游终于开口:“反正若能让我研习贵宗一品剑诀,老夫愿为贵宗客卿。” “不是客卿。”沈棠微微一笑:“学了本宗剑诀,那就是本宗之人。嗯……剑锋堂首座之位,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 张少游心中猛地一跳,简直不敢相信。 当真如此大气? 环顾其他人,脸上也掩不住的动容。张少游虽然并不是这些“外聘者”的领袖,其中很多都只不过点头之交,但他的旗帜效应是很明显的,如果张少游能直入天行剑宗核心,那其他人又怎么会怕排挤歧视? 并且这也等于张少游入宗自带一批很强的势力……这沈棠是真不怕到了一定时候,张少游反客为主造你的反吗? 沈棠很平静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诸位不用怀疑。若是诸位都愿意入宗,都会有职司任命。” 张少游深深吸了口气,单膝跪地:“得见宗主,才知道往年在焚香楼空耗多少光阴。张某愿为驱策。” 沈棠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虚扶他起来,实际心中藏的比他更激动。 这是三品剑修!还有四品上阶的道修和体修!其他众人都是五六品不等,真得这股力量加入,天行剑宗就彻底成为一条盘在夏州的龙了。 在得到陆行舟之前,沈棠以为天行剑宗达成这个实力起码要努力十年的,想不到地覆天翻,只在区区两个月。 得一陆行舟,少奋斗十年…… 独孤清漓的眼神也很复杂,她可是看着沈棠从怎样一穷二白连请个丹师都被挖角的窘迫境地,一路走到现在的,简直说是再造都不为过了。 “先安置大家住宿吧。”陆行舟冲沈棠使了个眼色:“宗主,我……嗯,属下有话跟你说。” 自有天行剑宗唐云忠等人负责安顿新人,沈棠带着陆行舟回到了寝室。 两人都没觉得进寝室有啥不对,反正都来多少次了。独孤清漓守在外面,两眼迷茫。 当初我推你进门,你还骂我,现在? 不是,我为什么要站外面啊? 旁边探出阿糯的小脑袋,贴在门上听,独孤清漓抽抽嘴角,面无表情。 算了,还是这个场景比较熟悉。 里面陆行舟正在对沈棠说:“唐长老等人虽没说什么,脸色都有些忧虑,你下一步的做法是提升你原有的天行剑宗核心层。” 沈棠揉着眉心:“我也意识到这点了,但提升不是一朝一夕。” “提升不是一朝一夕,但信心是。”陆行舟笑了笑:“秘境可以对他们开放了,只对他们。” 沈棠眼里闪过亮光。 原来如此,就这么简单。让忠叔他们感到最大程度的信任,自然不再忧虑,并且秘境磅礴的灵气对他们的突破也有益,不用多久就能把他们的修行拉上来,也能平衡麾下力量。 “如果真能成功反攻焚香楼,焚香楼储备的丹药还可以分发给他们。莫说剑宗不爱磕丹,破境这种时候还是值得磕来辅助的。” “嗯,我知道了。”沈棠咬着下唇,美目里似有秋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陆行舟失笑道:“你暗藏的力量?” “嗯。”沈棠微微垂眸,这可以算是她唯一对陆行舟有保留的事情了,如果连自己身后的底牌都全部敞开,那对他就再也没有秘密可言。 不知怎的,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莫名有种被扒光似的羞耻感。 结果陆行舟若无其事:“你本来就告诉过我你有死士,至于具体实力、还有多少人……谁都该有一点自己的隐私,我并不过问。” 沈棠心中微动,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倒是姐姐……这么大的功劳,你该怎么赏赐我?” 沈棠心中怦怦直跳,开口就有些结巴:“客、客卿长老立点功劳,就想要赏赐,赏你个大巴掌要不要?” 说着扬起巴掌,作势欲抽。 实际绵软无力,陆行舟随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静谧。 沈棠心跳越来越快,忽地有些感谢两人的轮椅。 要不是这种糟糕的阻碍,像是常人一样面对面站着的话,沈棠很难想象那气氛要有多要命。 正这么想着,陆行舟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75章 奖励 第75章 奖励 沈棠人都傻了。 别人腿好了谁不是先用来阴对手,你腿好了第一件事是用来干这个的? 不对,他腿并未大好,只能慢走,还不能乱动的……这是到底要干什么啊…… 在沈棠胡思乱想中,陆行舟手上微微用力,把她也拉了起来,面对面站着。 见沈棠发懵的模样,陆行舟忍不住笑了起来,附耳过去:“怎么,姐姐忘了自己也能站么?” 这附耳过来,气息痒痒,本以为对两人亲密都习惯了的沈棠下意识缩了一下,脸上迅速变得嫣红。 连声音都下意识地变得无力柔弱:“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陆行舟却没有进击,只是双手环上她的腰,轻轻抱住:“你说过……等着我一起站起来。我也不要别的奖励,就给我抱一下……不是那些治腿的搀扶,就是抱一下……” 沈棠安静下来。 两人之间有意无意的拥抱已经太多了,如果这叫赏赐,那简直如同没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他差点摔倒时抱成一团,两人明明都觉得没啥感觉了,可今天就这么静静站着、轻轻相拥,那心跳频率就直线上涨,越跳越快。 沈棠自己都快忘了什么时候说过等他一起站起来,更没有想过这句话在他心中有着怎样的意义。可却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宁静,仿佛彻底放下了一件什么执念似的…… 她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慢慢地也环抱过去,主动抱着他的腰,低声说着:“这样的奖励才完整,是么?” 陆行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拥着,感受她心跳的频率。 沈棠的额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仿佛呢喃:“行舟,你知道么……你初见我的那一天,我坐在悬崖边……” 陆行舟“嗯”了一声:“怎么?” “你和阿糯觉得我要寻死,出声阻止,后来觉得是误会。”沈棠低声道:“其实你们都非常人,直觉可是准得吓人,你们能同时感觉到寻短见的意味,可未必是误会……” 陆行舟不语。这话确实,自己和阿糯的直觉都很准的,一个人的感觉可能出错,能让师徒俩同时都觉得她有寻短见的味儿,那恐怕是真的有点。至少那时候她的背影,非常萧索怅然。 “那段时间是我心情最低谷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怀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坐在崖边看白云苍狗,心中时不时就会冒出一种……如果摔下去是不是一了百了的想法。” 陆行舟终于开口:“以后可不许这样想了……” “可自从认识你之后,本来就再也没这样想过了。”沈棠低声道:“人只有绝望的时候才有那种意味,但凡还能有点希望,谁也不愿意那么想。而有了你,就是希望。” 说着,如同下定决心般,忽然仰起头,主动在他侧脸啄了一下。 继而飞快推开,后退半步,嫣然一笑:“那奖励太轻,这才是奖励……只得这些,不可贪多。” 看着她笑容里藏着的紧张味儿,陆行舟踏前半步。 战斗中霸气无比的沈棠竟被这小小半步吓退,勾在自己的轮椅上,一下跌坐下去。 陆行舟俯下身去,也在她额头轻轻一啄:“按你的理论,这才完整……” 又很快站直身子,笑道:“这次不是偷袭。” 沈棠脸蛋灿若云霞,嘴唇微噘,眼波里尽是羞恼嗔意。 陆行舟坐回轮椅,调转出门:“天都快亮了……好好休整一二。午饭后启程去郡上,以城主随从的名义偷入……若是勘察之后觉得时机合适,夜里便是反攻焚香楼之时。” 沈棠愣了愣:“这么快?你腿都没大好……” “兵贵神速,焚香楼也想不到我们来得这么快,可别等他们做好了布置,徒增难度。至于我的腿……”陆行舟划到门边,呵地一笑:“焉知到时候没有惊喜。” 门开,犹如预知似的伸手一揪,把正要栽进来的阿糯揪进怀里,抱球一样离开了。 依稀还能听见他远去的骂骂咧咧声:“就知道偷听,就知道偷听,那么好的修行天赋,就用来做这个的吗?” 阿糯的回应理直气壮:“你要是去问元瑶姐姐,她也会告诉你修行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哟呵,都元瑶姐姐了?” “起码元瑶姐姐看见喜欢的脸蛋她真揉,不像某些人,明明喜欢得要命还不敢动。” “我今天亲了……” “噫~细说……”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 沈棠的脸颊滚烫,感觉都快烧起来一样。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沈棠似是有点不敢看她,低声嗫嚅:“清漓,我……” 旋即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又闭了嘴。难道说我现在真觉得喜欢他,可他喜欢你,我在抢你男人?这不对啊,我先来的,你还叫我努力成为他心里的人呢。 独孤清漓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自己还挺磕的一对儿,现在看着有点奇怪的不高兴。却也没说这个,只是绷着脸道:“他比你冷静多了,知道现在正事当头,此刻又出门找盛元瑶了,也就你这时候还脸红红。你悠着点,我是负责你安全的,你别坏我任务!” 翻译:少跟男人亲来亲去。 沈棠恢复了一点思维,看着独孤清漓的冷脸,小心道:“清漓,如果国师知道你和魔道男子有了私情,会怎样?” 独孤清漓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我是说,如果,如果……” “我不知道,没见过师父面对过这种事情。不过师父对阎罗殿好像特别重视……”独孤清漓说到这里,也有些困惑:“师父诛灭过那么多魔道,但从没见过对阎罗殿这种态度的,好生奇怪……另外陆行舟的一些法诀……” 沈棠欲言又止,其实很想说,我只是打比方说如果你和魔道男子,可没说那就是陆行舟啊……您这代入倒挺快,还阐发更多更远了…… 她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国师如何,但我知道父皇如何……” 独孤清漓这回知道她非要问这“如果”是干嘛了,敢情是怕家里有阻力啊,想找参考意见。 我不光保护你,你亲亲的时候还给你站岗,最后还要给你做参考是吧? 独孤清漓冷冷道:“剑客一剑既出,再不复回,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皇极惊世经果然不是什么好功法。” 沈棠:“……” “休息吧你,今天和三品一战,你我都有点内伤,当尽快恢复最佳状态。”独孤清漓淡淡道:“上三品,果然了不起。” 确实了不起,沈棠和独孤清漓这样超品功法在身的修行、自己又是天资绝世,越级挑战是家常便饭了,面对高一级的对手往往独力就能越级拿下,拿不下也能全身而退,一点都不怂。 妖魔与尸傀那些概念不同,暂且不计。今晚面对朱连峰或许是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联手挑战一个高一级的对手,却居然联手都占不到半点优势,要不是对方太过轻视陆行舟的黑炎,这一战还未必拿得下来。 就算打赢了,对方能飞,大家也追不了……最后还是靠张少游百里飞剑将对方诛杀。就算不靠张少游,也必须动用沈七,她们自己杀不成。 上三品大坎,果然非同一般。 沈棠沉吟道:“表面上看,朱连峰和张少游身为第一第二护法,是焚香楼能战的护法中最强的两个,留守的三品没有他们这个水准。但作为历史悠久的三品宗门,往往会藏有闭关潜修的老怪物。” 独孤清漓点头,这点她非常了解,天瑶圣地里隐世不出只求突破的老怪多了,可不是单单师父一个超品在镇压当世。 不过以常规判断,最高的依然只有三品。宗门为了壮大名声,但凡有二品强者都会摇出来做招牌,二品宗门的声威那可比三品大多了,对宗门发展的好处不言而喻。没谁会把二品藏着掖着只为了阴人,得不偿失。 也就是应该存在三品上阶,或者准二品的老怪物,不知道会有几个。 另外,虽然焚香楼剩下的主体都是丹师,丹师的实战能力确实挺搞笑的,但等级摆在那里,并不能真当不存在,随便几张符箓祭出来就能让人非常头疼。 再加上护山阵法……所以这个反攻,即使己方加入了张少游等人,依然未必能打。 具体如何,得去观察一二才能定论,发现实在打不了,也不一定非要打。反正焚香楼如今元气大伤,陆行舟自然会有很多办法慢慢将其拖垮。 嗯,反正有陆行舟。沈棠发现自己啥都不用想,闭目恢复伤势以最佳状态迎接下一战就完事了…… 此刻的陆行舟还是在镇魔司衙门里。 天色都已经亮了,盛元瑶一夜没睡在关注这一战。 朱连峰尸体就摆在镇魔司大堂,盛元瑶负手踱过来踱过去,神色很是怪异:“你们真的打赢了,零伤亡,也没屠杀?” “是的。”陆行舟笑容满面,显得心情很好,也不知道是因为打赢了仗还是因为亲了人:“城主大人既然不让我太狠毒,这面子是要给的。” 盛元瑶眼神都和蔼了好几分,低声道:“谢了。” 阿糯不忍直视地偏过小脑袋。 陆行舟道:“我们今天就去郡上,城主大人准备好了么?” 盛元瑶认真地看着陆行舟的眼睛:“希望你所谓的帮我查妖魔案,是真的有线索,而不是仅仅利用城主卫队的名目潜入东江郡。” “线索我也需要核实,现在不能盲目说……”陆行舟笑了笑:“今晚郡守如果有设宴请城主吃饭,城主介不介意多带个护卫?” (本章完) 第76章 又不是没摸过(五章,求订阅求月票) 第76章 又不是没摸过(五章,求订阅求月票) “你们说什么!” 焚香楼,宗主逸阳真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踉跄而来的残兵败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事实。 全军覆没? 这怎么可能! 天行剑宗只是一个败落了的小宗门,号称三品宗门那是因为大家习惯这么喊,实际上整个宗门都没有上三品,就连四品就只有宗主沈棠一个人! 对于焚香楼而言,这种对手压根就是个鱼腩。 他已经算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了,派出了数百精兵悍将,其中三品都有三个,有丹师有道修有剑修,四品的都有五六个,五六品的三四十个! 都已经快把焚香楼能战之力抽空了,这种实力碾个区区天行剑宗有什么难度? 就算是一群这个品级的猪,放开了乱跑,天行剑宗也不可能在区区那么点时间内抓完吧! 更何况这次突袭本来很隐秘,对方正常情况下连护山大阵都未必开启,本该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屠杀才对…… 结果中三品往上全军覆没,一个都没回来,连三品强者都没回来,跑回来的全是七八品打杂的…… 这一棒槌快要敲没了焚香楼四分之三战力啊! “宗主,是真的。”跑回来的弟子哭诉:“原本常长老让张护法秦护法他们打头阵,他们进了天行剑宗就再也没出来了,剩我们在外陷入奇阵……最后朱护法还被张护法飞剑所杀!” 外聘护法叛变! 逸阳真人瞬间全懂了。 凭区区天行剑宗怎么可能打得赢这种仗,这是因为张少游秦不妄那些人临阵倒戈啊,怪不得! 也怪不得对方怎么就有了准备,张开了大网在等……这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叛徒导致! 逸阳真人头晕目眩,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跌坐在座位上低声切齿:“就知道这些人不可信……” 霍家供奉杨德昌就站在他身边,眼里也有些惊艳。 真想不到朝凰公主能打出这样的仗来,这种战果事先说给任何人听都不会有人相信。也不知道疑似七公子的陆行舟在其中占了几分功劳……对于朝凰公主加霍七公子的组合,看来还要重新评估才是。 “杨先生!”逸阳真人急促道:“无论是大典闹事,还是此番突袭,都是先生说有晋王在背后支持,我们才做的!如今这番形势,先生有什么说法?” 杨德昌眼中有些微不可见的轻蔑。 这么强的实力,被弱小的天行剑宗打成这样,怎么好意思问我什么说法,我怎么知道你们废物成这模样? 这种事情他只可能是背后串联,怎么可能自己到面上?无论是泄露了霍家还是泄露了晋王,那可都是要命的事情。 当然他也怕逸阳真人顶不住了到处去喊这是晋王让干的,那也是件麻烦事。杨德昌沉吟片刻,还是露出了笑脸:“真人此番付出甚大,晋王是知道的。这样吧,我去禀告一下晋王,让晋王暗地里再多给真人派一些强者,以及各类资源扶持。晋王所派的人,真人就尽管放心了,绝对可靠。” 逸阳真人顿足:“等你回禀晋王再派强者,那都到什么时候去了,眼下焚香楼的危机迫在眉睫!” “沈棠就算煽动了张少游等人倒戈,一时半会也不敢吸收任用,双方信任度有缺,磨合还需要时日。”杨德昌安慰道:“何况进攻不比防守,贵宗自有护山大阵,还有隐世前辈。就算沈棠已经磨合好了,你们实力依然不相上下,沈棠又不是疯了,怎么敢就这么贸然来攻打?” 逸阳真人心中倒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从未想过的惨败让他极为心慌:“杨先生既如此说,那速去速回……尔等传我指令,今日起闭山,全员召回,开启护山大阵!” 杨德昌微微一笑,飘然消失。 ………… 晌午,一支车队挂着城主旗帜离开夏州。 城主盛元瑶身着镇魔司公服,骑着骏马当先开道,风雪之中火红的披风轻扬,高马尾干练俊俏,看得队伍中很多人都目光闪闪。 队伍是镇魔司的悍将,其实盛元瑶刚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这么个少女能做什么镇魔司的活儿,还统领……别是个娇蛮千金胡搞一气就不错了,可这两个月下来大家的观感倒是好得出奇。 虽然盛统领很多事上还有少女的理想与梦,有时候稚嫩得让人想笑,可认真负责的态度没得说的,而且大家看得出来,她对这行是真爱。 城主职务丢那儿都懒得管,天天吃住都在镇魔司,满脑子追查妖魔案,从来没有颐指气使做过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钱更是一分不贪。 人漂亮飒爽,又元气满满的样子,还养眼。 要是好奇心别那么过剩,别天天听下属们的小道消息就好了……前两天老王家里偷人被抓包,关你堂堂统领什么事嘛,居然亲自去围观…… 之所以是车队,因为队伍里有辆马车,马车不是堂堂城主大人自己坐的,而是坐了一对狗男女。 瘸子就是有特权……虽然镇魔司同僚们都不知道统领带着这对儿瘸子干嘛的。 独孤清漓就没有这对瘸子那么不要脸,不好意思钻车里,抱着阿糯另乘一骑,无形中又给了狗男女一个私密独处的空间。 “很好看?看得目不转睛的。” 陆行舟揭着帘子一直笑眯眯地在看前方盛元瑶骑马的英姿,都看了小半时辰了,同车的沈棠实在忍无可忍,终于酸溜溜地问了这么一句。 陆行舟放下帘子,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我主要在看雪景,你信不信嘛……” 沈棠臭着个脸:“不信。你就是在看盛元瑶。” “风雪冰天,女骑士英姿飒爽,这景本就如画。”陆行舟笑道:“还有你看清漓,换了套衣服也挺有爱的。” 沈棠转头看去,因为假扮“城主卫队”的缘故,独孤清漓也换了一身镇魔司公服,无端从冰坨坨小白毛变成了另一种严肃冷峻之感,真叫一个人靠衣装,气质果然是可以从装扮上改变的。 “那我呢?”沈棠放下车帘,眼波流转:“我也是这么穿的哦。”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陆行舟看着眼前镇魔司公服的沈棠,抿了抿嘴,下意识略微偏开了视线。 真要命,平时没感觉她这么大,怎么换套相对紧身点儿的公服,衬得鼓囊囊的。再配上此刻浅怒薄嗔的表情……别人这么穿都是严肃或者英姿的感觉,你这么穿怎么无端端的魅惑了很多…… 真·制服诱惑。 见他略有退避的样子,沈棠咬着下唇,故意媚声道:“怎么,我没她们好看?” 凌晨的拥抱与互相的吻,让大家的关系有了点小变化,往常卡在喉咙里总觉得一说就要突破某些窗纸的言语,此刻说起来却如此随意。 反正沈棠现在也基本摸清了陆行舟的脸皮。如果此刻两人是并肩坐的,说不定他会动手动脚,可这样相对而坐,他反而不会那么着相地坐过来,那就调戏调戏也没什么。 结果陆行舟面无表情地弯腰,一把抓住了沈棠的脚踝。 沈棠:“?” 陆行舟一本正经:“宗主大人,身为您腿伤的主治医师,我有义务提醒,你的腿伤需要时常复查,避免复发。尤其是经过昨夜的激战之后,更要小心……” 昨夜的激战……沈棠压根就坐在轮椅上装瘸没站起过呢,和腿有什么关系。 秘境里尸傀那一战才是离开轮椅的激战,那时候你怎么不说? 沈棠正要抽回小脚,鞋子就被脱了,露出秀美的小脚丫。陆行舟神色严肃:“别乱动,腿伤复发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说着还真一本正经顺着小腿揉了上去,好像真在检查似的。 沈棠又好气又好笑,眼似秋波,脸红过耳:“早该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以为曾经都被他摸了十天小腿了,早该没什么感觉了……可那时候真在治病,这时候是捉着把玩,那心理体验真是完全不一样,羞耻得差点喊出声来,生生咬着下唇才没露馅儿。 可这是自己挑惹的,怎么办? 早知道不逗他了…… 不过摸过那么多次了,好像也没什么…… 可怜公主殿下压根就没想过,直接收回来就可以了,有什么怎么办的…… 独孤清漓从窗外瞥了一眼。 练黄极惊世经练的,没错字。 远处有风拂过,独孤清漓神色微动,手按剑柄。 杨德昌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姑娘莫急……在下有事想和朝凰公主与七公子商议。” 独孤清漓淡淡道:“你自传音他们就可以了,找我干什么?” 杨德昌尴尬无比:“可是……朝凰公主与七公子现在这……他们那个……” “哦,他们在观察腿伤。”独孤清漓顺手摘了路边一截枯枝,“嗖”地丢进了车厢。 陆行舟的手正要越过膝盖向上呢,被树枝“啪”地打了一下,触电般收回。 独孤清漓的声音传来:“别治了,有人找。” ———— ps:五更完毕,求订阅求月票~今天投票还可以参与抽奖的哦~ (本章完) 第77章 敌人也有敌人(4K求票) 第77章 敌人也有敌人(4k求票) 杨德昌出现在车厢内,镇魔司队列无人察觉。 厢中狗男女早就放下了脚,正襟危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杨德昌干咳了一声,知道陆行舟现在在辅佐沈棠,可实在没想到两人的关系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这一刻他心里转过了很多…… 抛开孤男寡女躲车厢里摸腿这举动不太妥当之外,杨德昌倒觉得单论治腿这事挺正常的。如今在所有人心中,这依然是两个瘸子,连镇魔司的队伍都让他们坐马车,礼让残疾人…… 他倒是好意点了一句:“其实……公主殿下的腿,不治反而好些……” 两人都看了他一眼,颇觉惊奇。 这话说来冰冷,其实还真的属于好意来着……他居然会有好意? 那这来意就有点意思了……陆行舟心念电转,微笑道:“杨供奉此来,又有什么新的指教?” “不敢。”杨德昌居然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才道:“杨某是来向公子请罪的。” 陆行舟看了眼沈棠,神色难明。 她说想自己做霍殇。 陆行舟叹了口气,淡淡道:“杨供奉说我是霍殇……是缺乏依据的。” “那不重要。”杨德昌微微一笑:“只要公子希望自己是,那就是。” 这话还不如说,只要被霍家派遣来确认陆行舟身份的杨德昌能够力证他是,那他就是,至少在和霍家人以各种手段鉴别之前,杨德昌说的话就是最大的佐证。 陆行舟手指轻敲椅子,慢慢道:“所以杨供奉所谓的请罪,指的是?” 杨德昌叹道:“以公子之智,应该是心如明镜的。” 陆行舟淡淡道:“串联各家在我们大典上搞事的果然是你……暗示焚香楼破坏规矩行刺的也是你。这次在背后支持焚香楼发动全面战争的,还是你。” “是。”杨德昌承认得很爽快:“因此请罪。” 陆行舟看了沈棠一眼,沈棠道:“阁下是不是认为,我们没有伤亡,所以此罪很容易揭过?” 杨德昌不语。事实就是如此,首先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其次他没有亲自出手做任何事,最后不管他在背后拱了什么火,天行剑宗终究没有半点伤亡反而赚了不少。因此这是很容易揭过去的,沈棠不管怎么说也算个政治人物,她应该考虑更多而不是纠结这点仇怨。 沈棠道:“但杨供奉有没有想过,你之罪不是我们能决定如何的,你得罪的实际是父皇。当然他眼下未必知道是你干的……但总有一天会知道。” “如果公主和公子愿意体谅,那陛下就不会知道。” “焚香楼呢?” 杨德昌微微一笑:“二位此来,岂不就是为了让焚香楼再也说不了话?” “是你另外有什么不想让他们说的吧……”陆行舟悠悠道:“杨供奉倒是个人才。” 杨德昌再度一礼:“公子过奖。” 陆行舟沉吟片刻,笑道:“若杨供奉能把焚香楼现存的力量、他们外部的亲善与仇敌关系网、尤其是他们护山大阵的类型或薄弱点,整理一份完整资料给我,前事一笔勾销。” 杨德昌看了沈棠一眼,沈棠微微笑着没有插话,好像陆行舟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 杨德昌心中暗暗称奇,很快摸出一枚玉简:“早准备好了,资料尽在其中。此外……公子如果需要杨某做些什么的话,在不暴露的前提下,杨某或许也能出个手。” 陆行舟接过玉简在手心轻拍,沉吟道:“老杨,你应该是上三品吧?” “惭愧,也就三品,上阶。” “让你对焚香楼出手,或许你担心暴露,不愿意……但若我委托你另一件事,杨供奉能否帮忙?” 杨德昌忙道:“公子大可吩咐。” 陆行舟指了指队伍前列的盛元瑶:“保护她,别让她出事。” 杨德昌怔了怔:“怎么可能在东江郡内会有人对夏州城主不利?” “我不知道,但有备无患。你若愿意出手,我心中会更安一些……” 杨德昌肃然道:“这种事的话,杨某义不容辞。” 看着杨德昌消失的身影,陆行舟有些出神。 不管这种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体制之内的人物,与焚香楼这些游离于体制之外的仙门想法不同。起码保护盛元瑶的安危对他来说是一件能捞盛青峰人情的大好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别的…… 沈棠的身份不敢宣扬,对于焚香楼这些猜不透的蠢货而言也就没了意义。但对于盛青峰杨德昌这些人来说,是个奇货呢……连带着霍家与杨德昌对自己的态度,都受此动摇。 自己原本没打算利用沈棠的公主身份来谋划霍家之事,可不知不觉,被动的自然就卷在一起了。 “在想什么?”沈棠的声音传来。 陆行舟醒过神,笑了一下:“没什么。” 沈棠哼哼道:“你在想我的公主身份,和你的复仇之计。” 陆行舟眨了眨眼。 “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沈棠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支着脑袋休息:“用吧,我就这点东西不是你帮忙的了。你要是不用,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面子?” 陆行舟哑然失笑,再度伸手捉起她的脚:“这也不是,是不是也能用?” 沈棠没有睁眼,脸蛋却不自觉地红得灿若朝霞。 你都已经在用了,还问。 陆行舟随手把玩着小脚,另一手拿着刚才杨德昌给的玉简,心神探入。 这些政治人物真狠啊……利用完焚香楼,觉得对方没有价值甚至可能会泄露他们的秘密,那卖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手软,这份资料详尽得都快可以当焚香楼年度考核表了…… 他这是想要焚香楼寸草不生啊…… 至于焚香楼的护宗大阵薄弱点,杨德昌倒真不知道,不过对于此阵是什么性质倒是描述得很清楚。 陆行舟自己是阵法行家,想要找到破阵之法还是有机会的,只是面对三品级别的阵法,需要时间。 沈棠感觉到他手不摸了,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就看见陆行舟摆了个阵盘,在上面插着各色小旗,似在推演模拟。 那认真推演的样子,真的好看……偶尔蹙眉沉思的时候,更好看。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一路看到了东江郡。 ………… 在夏州是州治加郡治的时候,东江只不过是个下辖县。 自从夏州灵气消逝,东江倒反天罡成了郡治,距今不多不少,恰好百年。 也就是说,实际上龙虎秘境被摩诃藏匿,祭炼龙虎之丹,这件事并不算久远,至少在这修行之世算不得久远。 霍家的箴言流传,实际也就几代人而已。 摩诃当然不会是什么上古仙人,不过是一个妄图祭炼仙丹一步登仙的人……这种人在这世界上一直很多,包括焚香楼也是此类,只是级别低点。摩诃低则一品、高则超品,焚香楼就算了…… 因此东江郡距离夏州是很近的,也就大几十里路。众人脚程也不慢,晌午离开,黄昏之时恰恰抵达。 盛元瑶带的卫队一共就十几个人,除了套个公服混在卫队的狗男女之外,张少游秦不妄等人各自都是化整为零悄悄回归东江郡,集体蹲在张少游私下在东江郡购买的大宅里,早就到了。 独孤清漓推着沈棠的轮椅进了宅子……现在是越推越没好气了,这狗男女在车厢里玩脚玩得不亦乐乎,出了车厢就装瘸子让人推。独孤清漓实在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形容这种脸皮,感觉再这么下去友谊快没了。 进入宅子的时候,张少游等一群人围在院子里吃饭呢,见沈棠入内,都起身行礼:“宗主。” 沈棠看着这群昨夜还是敌人的强者现在恭敬的态度,心中还是有点怪怪的感觉,颔首道:“不用多礼……焚香楼情况如何?” 张少游道:“焚香楼已经召回在外的弟子,全面闭山,护山大阵已经开启了,感觉没有可趁之机。” 沈棠笑了笑:“逸阳真人倒也灵醒。” “他这不是灵醒,是怂。”张少游冷笑道:“我们的实力也没见能胜过焚香楼多少,真打起来也不见得就会输给我们。这就全面闭山,等于自绝发展之路,总有闭不住的一天。老子就算蹲在这里等着,他们出来一个杀一个,早晚都能让焚香楼崩溃。” “焚香楼外面是有人脉的,迁延岁月并不妥当。”沈棠摆手道:“别急,我们还可能会有助力……大家先用餐吧,等陆长老的信号。等会我们有可能要先参与另一件事,或许是焚香楼之事的前置。” 众人这才发现陆行舟不在,推轮椅的小孩也不见了:“陆长老这是去……” 沈棠微微一笑:“城主车队路过东江帮的时候,他就下车了。” 张少游心中一动:“东江帮难道会与我们合作?” “那可说不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东江帮的石帮主,是个有追求的人……”沈棠叹了口气:“陆行舟说,把势力战争打成一对一的战斗是最愚蠢的事情,焚香楼的人脉是因为外力因素没办法,我们可不能犯这样的傻。” 东江帮帮主石铁龙正在和王副帮主等人议事呢,听见“镇魔司有人来访”全都愣了,请人进来一看,却是阿糯推着陆行舟悠然而入。 “陆行舟……”王副帮主可是去过天行剑宗大典的,一下就认了出来:“你怎么穿着镇魔司公服?” 陆行舟悠悠道:“这事另说,陆某是有事来找诸位的。” 时隔不足一天,东江郡的人们并不知道焚香楼突袭天行剑宗反而全军覆没的事,只知道焚香楼莫名其妙忽然就闭山了……见到陆行舟突然出现在这里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石铁龙神色严峻地抬手示意:“来人,给陆先生上茶。” “茶就不用了……陆某实际说几句话就走,城主那边还赶场呢。”陆行舟笑道:“我也就开门见山了,那天贵帮参加我们的典礼,明明算是和焚香楼有串联的,可表现却与焚香楼截然不同,我想或许诸位和他们是有龃龉的,对么?” 石铁龙干咳一声:“陆先生言重了。都是乡邻,小小不愉快是有的,别的也不至于。终究我们和焚香楼也没什么产业上的冲突……” “如果有冲突才有争斗,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流血之事了……”陆行舟悠悠道:“莫怪陆某说话直……首先,东江帮号称东江郡第一大帮,但由于焚香楼的存在,贵帮是不是有点名不副实?郡内各势力附庸或孝敬,可未必都找贵帮的面子,这是贵帮与焚香楼的根本冲突所在,一山不容二虎嘛。” 石铁龙的脸色沉了下去,没说话。 陆行舟笑道:“其次,帮派和宗门的立足意义并不太相同……出来混帮会的,主要是为了钱,为了资源。获取资源有很多种办法,老老实实做生意是一种,抢……也是一种,还更快。恰好,焚香楼很有钱。” 石铁龙面颊抽了抽,终于道:“我听不懂陆先生的意思。” 陆行舟道:“昨夜焚香楼突袭我宗,精锐尽失,不少强者倒戈。目前焚香楼是最虚弱的时候,全面闭山就是个佐证。如果石帮主有意,你我一同踏破焚香楼,所得资源五五分账,你看如何?” 石铁龙豁然起立,椅子都翻了:“你……此言当真?” “当然,否则焚香楼为何闭山?石帮主不妨派人去暗访,当知陆某没有虚言。” 石铁龙脸上都显而易见地泛起了激动的潮红,向左右示意了一下。众人会意,很快飞奔出去探访去了。 石铁龙冲着陆行舟尴尬地笑笑,又搓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无故攻山,郡守必然干涉,怎么解决?” “到饭点了,石帮主可以先吃饭。”陆行舟和煦地笑:“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穿这衣服嘛……我这就是去和郡守吃饭的,吃完回聊,相信不会让阁下失望。” ———— ps:4k字求月票~ (本章完) 第78章 宴席之变 第78章 宴席之变 “陆行舟呢?”郡守府门外,盛元瑶看着空马车,脸色漆黑:“说来帮我的,果然就只是为了跟我车队混进来是吧?老娘还特意为了这俩瘸子弄了马车!要不是被他们拖累,我们奔马过来早到了!” 事实上进入中三品之后,道修已经可以御使一些能够飞行的法器了,只不过这种法器比较珍贵,一般购买不到。武修想御剑倒还更麻烦些,起码盛元瑶不会。 盛元瑶有时候很怀疑陆行舟的轮椅就能飞,不过目前为止没见他飞过,不确定。 疑似能飞的混账东西还坐马车拖累大家的速度,最后一溜了之,人都找不到!盛元瑶气得简直想杀回夏州,给天行剑宗贴个封条。 “算了,拜访郡守呢,帖子都递了,来都来了……”盛元瑶没好气道:“进去吧,不等了。” 正要率众进门,就看见街角跑来个镇魔司公服的,盛元瑶转头一看,看见一张不认识的脸。再细细一看,察觉到了人皮面具的痕迹,面具用术法遮掩过,很难透过面具窥见真容。 盛元瑶瞪着眼睛,来人小声传音:“是我。” 盛元瑶也传音:“你的脚……” “能站能走,战斗会差点。”陆行舟道:“你赴郡守之宴,带着个别家宗派的瘸子在身边算什么事,当然得遮掩一下。同时也是为了遮掩我能站起来的事,我轮椅人以后还要阴人的……城主大人别泄密啊。” 盛元瑶又好气又好笑:“那你倒肯让我知道?” 陆行舟眼里微有笑意:“我陆行舟爱算计人,但不包括朋友。” 盛元瑶偏头看了看他的面具丑脸,“嗤”了一声:“真不容易,能被你这种人当朋友。” 说是这么说,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从认识第一天就被他利用,到了现在居然能从他嘴巴里听见一句“朋友”……而且明显不是说说而已,竟然把他腿好了这么重要的秘密暴露在她面前,只为了陪她进去参加宴会。 即使明明知道陆行舟后续的目的也没那么单纯,盛元瑶还是有了种“不容易啊”的喟叹感,一甩马尾昂首挺胸地进了郡守府:“进去吧。对了阿糯呢?” “小孩子怎么适合来这,去沈棠那了。”陆行舟一板一眼地跟在她侧后方半步位置,低声道:“强大的妖魔对于收敛妖气不被察觉都是很有一手的,你对此有什么特殊的准备么?” 盛元瑶目不斜视:“我随身带有感知妖气的宝物,只要不是上三品的大妖,应该都逃不过宝物反应。” “那万一真是上三品呢?” “如果它刻意隐藏,那难办……但如果它发怒或者战斗之类的,泄露了哪怕一丝妖气,应该都能被察觉出来。话说回来了,真有上三品大妖,跑这种破地方来干什么?郡守都才四品。” “谁知道呢,四品妖魔也不弱了,还不是一样躲夏州那小地方,城主都才五品……不对,现任城主六品。” 盛元瑶:“……我快突破了!” “恭喜。”陆行舟说着倒有些吃惊,盛元瑶今年未满二十,和自己同岁。六品上阶的修行算还不错,上不上新秀榜都可以,如果突破五品那妥妥能在新秀榜上捞个不低的位置了。看不出来这瓜妹修行天赋还可以啊……比起霍瑜那废物强多了。 虽然比不上小白毛十八岁破四品的惊才绝艳,可人家小白毛是圣地嫡传,整个大陆就这么一两个的盖世天才,不好比的。一般来说有资格上新秀榜就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了,新秀榜的设立意义就是为了这个。 几句闲聊间,已经越过外院,到了郡守府主厅。 郡守郝靖川带着一些郡上官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盛元瑶提前派人递过拜帖,对于她夏州城主兼盛家千金的身份,郝靖川还是给予了极高规格的礼遇,并不当个普通下属官员看待。 见盛元瑶率众进来,郝靖川抚掌笑道:“久闻盛总捕千金英姿飒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盛元瑶抱拳行礼:“原本就任城主之时就要来拜访郝郡守的,可诸事延误,至今才来……郡守莫怪。” “不晚不晚。”郝靖川很是爽朗地笑:“正值饭点,不妨直接上席,我们边吃边谈。” 盛元瑶也不矫情,拱手道:“那就叨扰郝郡守了。” 宴席分了内外几桌,盛元瑶带来的镇魔司下属们坐在外厅,自有郡守府的属吏陪他们用餐,盛元瑶只带着一名“亲信”,和郡上官员们同席。 郝靖川看着陆行舟那张死人脸,笑问:“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亲信部将,姓苟,郡守大人喊他小苟就好了。”盛元瑶一本正经地介绍。 陆行舟:“……” 瓜妹我记住你了。 郝靖川当然不会去喊小苟,呵呵笑道:“苟捕头也是年轻俊彦。” 瞧瞧人家当郡守的,多会说话。陆行舟很是低调地笑:“不敢当。” 很快有仆从端上菜肴,郝靖川也不墨迹,直接问道:“盛城主此来,是纯为上任拜访,还是另有什么公务一并要谈?” 盛元瑶笑着敬了杯酒:“主要是拜访郡守大人,家父也让下官多找大人汇报提点……当然,也有一些小小公务,希望得到大人的帮助。” 郝靖川哈哈大笑,举杯相碰:“好说,好说。” 两人饮尽,郝靖川笑道:“不知是什么公务?盛城主尽管说,在座都是郡上极有经验的同僚……呐,你右首边就是穆郡丞,政务极精。” 郡丞穆风坐在盛元瑶右首,很是客气地笑:“盛城主有事尽管开口。” 盛元瑶微微一笑:“那下官就说了……诸位都知道夏州徐秉坤豢养妖魔案,下官这些时日主要在追查这个妖魔从哪来的线索。” 其实郡上众人早知道这货不是来问政务的,多半就是这个话题。郝靖川笑容不变:“外面流窜而来的妖魔,不算什么稀罕事。盛城主也不用过于钻牛角尖的,否则多少工作还做不做了……” 盛元瑶摇了摇头:“便是流窜而来,我们也当分清楚来源。假设是大乾内部诞生的新妖,需得溯源,搞清楚是哪里诞生的、该处为何会诞生妖魔,及时处理,以免日后还会持续诞生新的妖魔。” 席间一时有些冷,陆行舟冷眼旁观每个人的表情,静静地啜着酒。 盛元瑶没得到回应,自顾续道:“假设是北方妖族潜入,我们也得分清是从何处潜入,该处的防御有什么缺漏,及时补足,以免日后还有入侵。看似一个流窜妖魔,实则关系并不小的,郡守大人久镇地方,经验丰富,必有以教我。” 席间鸦雀无声,原本笑吟吟的郡上官吏们神色都有些僵。 盛元瑶这话看着礼貌,实际无异于在说郡守尸位素餐,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但不管,反而还劝想管的人别钻牛角尖。也就差没直接骂出来了…… 陆行舟心中有些叹息,其实就连夏州的很多人也不是太理解盛元瑶为啥那么纠结一个妖魔,结了案不就完事了?可瓜妹的责任心远得很,真不是一般碌碌官员能够体会。 郝靖川僵着脸尬笑了一阵,放下酒杯叹息:“盛家有虎女啊……也是大乾之幸。所以盛城主此来,是要郡上配合查这个案子?” “实不相瞒。”盛元瑶左手暗自握住了一块玉石,一字字道:“下官得到一些线索,觉得那妖魔有可能就来自郡上。” 一句话说完,玉石轻震,似有一个小指针在掌中轻刮,方位指向的是……她右手边坐着的郡丞穆风。 那可是郡守佐官,二号人物! 陆行舟没胡说,果然妖魔案要来郡上查!只区区这么一句话,就让妖魔心中震动,泄露了妖气。 竟然还是这么高级别的人物,单论官品比自己都高……从妖气等级来看,约五品。 眼下陆行舟坐在自己左手边,这个妖魔穆风坐在右边,位置不太合适夹击……是现在设法策动突袭还是事后再议? 正寻思着,左手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是陆行舟示意先别妄动。盛元瑶按捺住性子,那边郝靖川已经沉下了脸:“盛城主年轻气盛,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妖魔来自郡上?” 你就算说是郡外山中都好点,直接说来自郡上什么意思?这话要是传出去,他这个郡守的责任可就大了。 盛元瑶正要说话,陆行舟忽地站了起来,笑呵呵地举起一个酒壶:“我们城主年轻,说话没有那么精准,郡守大人海涵则个……来来,我替城主敬诸位郡上的大人,大家海涵,海涵……” 说着拎起酒壶离座,越过盛元瑶,赔笑着往主位过去敬酒。 路过穆风身边的时候,似乎是脚下被凳子勾到了,一不小心往穆风身上栽了过去。穆风下意识扶了一下:“诶,苟先生小心……” 陆行舟顺手搭住他的手臂,一枚跗骨钉无声无息地刺进穆风手肘。 功法散了,东西可还在呢。 穆风“嘶”地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左侧刀光如练,盛元瑶的腰刀已经劈向他的脖颈。 ———— ps:汇报一下24小时首订是1.68,没挂件活动的情况下算挺不错的了,我预期是1.5的,还算超出。 之前说补挂件不是玩笑话,如果两个月内能冲到三万订就能补的,那么我爆更、大家订阅,一起冲一冲如何? (本章完) 第79章 满座皆妖 第79章 满座皆妖 变起突然,无论是穆风还是郝靖川都没想过,这种郡守亲自请客、一郡官员在座的官方场合,这对年轻人竟然会突兀地暴起伤人。 穆风连反应都没能反应过来,盛元瑶的刀都已经劈中脖颈,那边陆行舟左手拍进一枚跗骨钉,右手早丢了酒壶,一拳轰在他的丹田。 穆风什么都来不及做,一声怒吼,衣物尽碎,肌肉鼓起,整个人都粗了一大圈,身躯遍布怪物般的毛发。连带着眼瞳变红,獠牙毕露。 “妖!”席间不少人骇然避席,躲得老远。 这是爆发了所有妖力导致的本体变化再无遮掩,实际对现状没有太大帮助,妖的体格虽强却也不是刀枪不入。盛元瑶的刀已经切进他的脖颈,陆行舟的拳劲冰火螺旋,重重轰在妖丹之处。 穆风脖子都被切了小半,尚未成型的妖丹尽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座:“你……你们……” 盛元瑶一把将它敲晕拎住,外席的镇魔司下属立刻团团防护过来。盛元瑶吁了口气,冷笑道:“大人,如今下官说妖魔出于郡中,有错么?” 郝靖川似有动作,却又强行忍下了,唉声叹气道:“盛城主既怀疑穆郡丞……穆风,当私下知会本官一声,何必如此席间暴起,是信不过本官?” “大人言重了。”盛元瑶淡淡道:“下官原先也不能确定是谁,不过试探一二,恰好此人沉不住气,露馅了……在下生怕事后被它逃逸,还不如趁这种时候没防范,暴起突袭,容易得手。并非信不过大人,也不是有意在大人宴席闹事,得罪莫怪。” 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郝靖川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叹了口气:“也罢,既是如此,此妖便交由郡上处置。盛城主除妖有功,本官会如实上报。” 盛元瑶柳眉一挑:“郡上处置?” 郝靖川道:“既是在本官座上发现的妖魔,自是本官的责任,当由本官处理。” 其实一般情况下,交给上官处置也没什么不行的,责任一甩,还免得去和上官顶撞。但盛元瑶无所谓,自己又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的城主,而镇魔司是朝廷直管,郡守再大也管不着。官面礼节应酬也就罢了,涉及功劳她才不鸟什么郡守呢。 尤其是她心中还有一点隐约的不安……穆风只是心态不怎么好,被自己那句话一诈就泄露了妖气,不代表这里只有穆风一个妖。把穆风擒回去细审说不定还有其他收获,直接交给郝靖川的话不用想也是被捂着盖子不会再有下一步了。 毕竟是他的郡丞出事,他郝靖川责任大着呢,怎么可能还继续扩大化,帽子还要不要了……而且这还不是他一个人的官帽子,是整个东江郡官员们要人人自危的事。 “首先,这是镇魔司的职责,与城主郡守都没太大关系。”盛元瑶直接顶了回去:“其次,此案从勘察线索到现场战斗缉凶,都是夏州镇魔司一手操办,如何就必须交由郡上处置了?盛某如何对夏州镇魔司同僚们交待!” 郝靖川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身边长史出来劝说:“盛城主这么做,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盛元瑶明知故问:“朝廷哪条律法规定,镇魔司捉的妖,需要移交郡守处理?” 当然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你真要掀了大家的官帽子不成……郝靖川神色难看得很,这话当众怎么说? 碰到一个有从一品大官做老爹的千金小姐,这些体制默契不管用了。郝靖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盛元瑶扯这个,一直很无奈地在那叹气。 说话的只是长史:“客随主便,既然在这里擒的妖,郡上的意思就是规矩!” “哦,原来是个人的规矩。不知这个郡上,指的是郝郡守还是你谢长史?”盛元瑶嗤之以鼻:“姑奶奶跟你客气的时候喊你一声长史大人,不想客气了你是谁,你的规矩算个什么东西?” 谢长史气得发抖:“你!” “我们走!”盛元瑶率众后退。 别看她话说得牛逼,心中也有点虚的,这里终究是别人的地盘,如果郡上官员们不管不顾非要把他们强行留下,那还真不好办。 不过看郝靖川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这事似乎确实和他关系不太大。 “盛城主稍等。”郝靖川终于说话了:“能否借一步说话?” 盛元瑶下意识看了眼陆行舟,陆行舟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示意可以听听他说什么。 盛元瑶对陆行舟的判断莫名信任,便把妖魔交给了属下们团团防护着,自己跟着郝靖川走了几步,到了侧面回廊外。 郝靖川低声道:“盛小姐,谢长史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这事儿……唉,确实是让我们整个东江郡非常难看。要不咱们各退一步,这个事件交由我东江郡处理,说是东江郡发现了穆郡丞是妖魔,这样咱们郡上不吃挂落;而夏州这边,就说是线索由夏州诸位提供的,最终捉拿妖魔也是夏州诸位拼死战胜,这样如何?” 说得极为诚恳。用“小姐”不用“城主”,更是一种以私谊恳求的意味了。 老实说盛元瑶对这个上司的观感倒还挺好的,起码不拿上司的调调,有点老好人的样子,而且这种和稀泥的方案也是这种老官员常规操作,并不稀奇。 但这事确实不能这么处理……盛元瑶也收起刚才怼谢长史的态度,很诚恳地道:“郝大人,这事不是怎么弱化责任与分功劳的官面事宜,而是意味着东江郡还可能藏匿有其他妖魔。大人这种手段看似皆大欢喜,实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说到这里,心中微动。 父亲让自己多拜访郡守,是否就是明知此事有异,想让自己学一下怎么妥协退让?明知还有妖魔未完的情况下? 这怎么可以…… 郝靖川正在问:“那么依盛小姐之见,是否有其他转圜的办法?” 盛元瑶道:“如果郝郡守愿意主持东江郡大清查,搜出所有妖魔,那么此事可以交由郝郡守全权负责,下官只做协助。所谓功劳什么的……其实没那么要紧。” 郝靖川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颇为喟叹:“盛小姐是一片公心呐,老夫岂无感触?就按盛小姐说的办。” 盛元瑶吁了口气,转身回厅。郡上真愿意大清查,那当然是最好的,比她区区一个夏州城主能做的事多多了。 看来郡守只是老油条了,本性是可以的…… 正这么想着,手中一直捏着的探妖石剧烈地震动起来,盛元瑶心中骇然,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身后这位看似老好人的郡守,居然也是妖? 而且是三品大妖! 他才是这东江郡所有妖魔的根源,藏得真深啊…… “砰!”一双手掌悄无声息地印在盛元瑶后心,盛元瑶自知躲不过去,正等死呢,一道剑光悄无声息地从廊后阴影直贯而出,刺向郝靖川后颈! 与此同时,身后泛起镜光,却是陆行舟早有准备,提前祭出一份高品镜光符,作用在盛元瑶后背。 郝靖川突然遭遇莫名袭击,暗袭盛元瑶的一击自然减弱。镜光砰然破碎,盛元瑶也来得及反应了,迅速闪身离开,竟然毫发无伤。 盛元瑶看向救自己的剑光,竟也是个熟面孔。 在京城就见过的,霍家供奉杨德昌,此刻正与郝靖川战成一团……一时势均力敌。 霍家的人……怎么会潜伏在这里及时救下自己? 是了,陆行舟那个模棱两可的身份……盛元瑶看了陆行舟一眼,顾不得多想,飞速回厅厉声道:“速速带着妖魔走!” 刹那间,厅中官员和外面的卫队直接包围过来,那谢长史厉声笑道:“事已至此,你以为你还走得掉么?” 盛元瑶心中发寒,夏州镇魔司诸人也不敢置信。目前为止包括郝靖川在内都没人露出妖魔真貌,怎么看都还是一群人类官僚,可妖气已经满溢,手中玉石都快震麻了…… 这区区东江,竟是满座皆妖!大家在妖魔治下生活了这么久,竟一无所知! 怪不得连陆行舟之前都隐晦地提醒自己,这事最好别查下去了……他是一早就预计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 数十妖魔齐刷刷向镇魔司队伍扑了过来,陆行舟像搓扑克似的搓开一迭符箓。 数道镇妖符、迟缓符、卸力符,精准地落在前列妖魔身上。 与此同时,郡守府外乍起剑光。 张少游等新归附的天行剑宗人士一副镇魔司布置支援的模样,几剑把门外守卫剁飞,破门而入。 张少游第一时间找上了郝靖川,和杨德昌左右夹击。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几分怪怪的……在一天之前,他们也算是一伙的,在焚香楼还聊过几句;一天之后,又成了一伙的,只不过阵营变了。真是世事无常。 这边两人惺惺相惜,郝靖川简直快疯了。 他特意把盛元瑶带到外面拐角,只要暗戳戳把盛元瑶捉了,让麾下妖魔顶了她的脸,一切就解决了。结果这是怎么莫名其妙冒出来两个坏事的三品剑修,还都这么强! 夏州镇魔司又是怎么冒出来的这么多强者……这张少游不是焚香楼的人吗,焚香楼不去打天行剑宗,怎么打起我来了? “砰!”厅中盛元瑶和妖化的谢长史对了一击,吃不住力向后退了几步,恰好陆行舟也被谁震退,两人背靠背碰在一起。 盛元瑶喘了几口气,低声道:“谢了……你这人,真合作起来的时候,实在是靠谱得让人惊叹。” 陆行舟笑笑:“就算你觉得我坑你的那几次,实际也并没有让你吃什么亏。” 盛元瑶“切”了一声:“这么说你对我还挺好?” “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吃亏。”陆行舟忽地将盛元瑶扯开,正好避过谢长史插来的魔爪。 盛元瑶一刀削往谢长史咽喉:“东江是有军队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是妖。战斗爆发在这种地方,我们终究要吃亏,你还有什么鬼主意?” ———— ps:万字完成,0点还有!求月票~ (本章完) 第80章 谁的主场 第80章 谁的主场 盛元瑶都觉得这次席间发作太急了……席间自己就犹豫过该不该爆发,结果是看似思虑最重、最容易“徐徐图之”的陆行舟借敬酒先发动了突袭,她盛元瑶反而是被卷进去配合的。 就连郝靖川“私下谈谈”,也是陆行舟授意自己去的,就是为了逼此人动手,彻底确认猜疑。 你确认是确认了,但这仗可不好打啊! 这里不是夏州,是郡守主场,天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人? 瞧这外面的卫队密密麻麻,就算不全是妖,可在郡守表面没有妖化的情况下,卫队只会听郡守的啊…… 只一瞬间大家就陷入了苦战,张少游等人的补充都不太够,而郡守还有外面的力量呢…… 不远处,郡城大开,马蹄声踏碎长街。 郡守府这一战三品威能乱爆,眨眼间就把整座郡守府拆成了废墟,剑气冲牛斗。战况很快惊动全城,东江驻军反应极快,直扑入城。 在郡守经营不知多少年的环境里,盛元瑶连郡上镇魔司的人都不敢求援,生怕镇魔司的人都可能是妖,就更别提军队了,那更只可能是郝靖川渗透的重中之重。 可见她之前说的“我有一个国度的后盾”,在这里显得多么脆弱。 当郡守就是敌人,国度的后盾也不知道是给谁用的。 如今举目全郡,除了自家麾下之外,能信得过的竟然只有陆行舟的人,甚至可能焚香楼都比别人可靠一点,起码他们真不是妖…… 不得不说是个巨大的讽刺。 但实际上盛元瑶倒也想多了,郝靖川的手没能伸得这么长。如果军队和镇魔司都被控制,大乾体制也就是个笑柄。 真正最容易被渗透的依然是官僚。郝靖川这些年也只不过是把郡上官僚体系渗透了大半,算是烂透了,而他的手还没法伸到与他权责并不交迭的镇魔司与军队之中。就连下辖县如夏州,他也只是刚刚开始尝试就被破坏了。 此前说过,宗门出师的弟子很多加入帮会或者进入体制,很像现世大学毕业去各个公司或者考公,其中天行剑宗的弟子很多都在基层,还出了徐秉坤这么个城主。 那么军队各级将领会是什么出身? 基本分三类,各个世家出身、由基层靠战功打上去的,以及……天瑶圣地出身。 东江郡的军队主将屠于归,就是天瑶圣地出身,这是不可能被妖魔替换的。 但问题在于,他有可能被收买或被骗……郝靖川终究是郡守,妖气遮掩得又好,理论上当地驻军是要听郡守之命的,一旦反咬一口,形势还不知道会如何。 结果屠于归火速率众入城,在城门大街上就看见一个白发少女安静地站在那里。 “吁~”屠于归心中剧震,勒马停军,神色凝重无比:“阁下这气息是……” 霜天冻月,天瑶圣地也没什么人练的,这玩意儿会把人练得不像人,越来越像一片冰川。但不妨碍屠于归大致有些了解,看独孤清漓的模样就有点猜疑。 独孤清漓取出一面玉牌示意了一下。 屠于归吓得直接翻身下马,单膝跪倒:“见过圣女。” 怪了,没听说圣地立了圣女,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可能不是圣女,但这见之如面代表夜听澜的玉牌可不会有假,至少是听澜真人嫡传! 独孤清漓淡淡道:“师叔此去何为?” 屠于归忙道:“郡守府爆发大战,此事严重,我们得去看看。” 独孤清漓简单道:“郡守是妖魔所化,师叔竟然这么多年没发现,东江军队不合格。” 喊着师叔,说最冷的话,屠于归冷汗都流了下来。 郡守是妖魔所化?他还喝过酒呢,竟一点都没察觉! 屠于归当然不可能怀疑自家圣女的判断,圣女就算牵一头鹿来说是马他也得认了,立刻二话不说地拍胸保证:“圣女放心,我们一定将功补过!” 同一时间,另一街头,阿糯推着沈棠堵在了郡镇魔司人马面前。这次由于牵涉大妖,陆行舟死都不肯让阿糯参战,又被换来推沈棠了。 镇魔司众人看着沈棠身上的镇魔司公服都愣在那里:“阁下是……” 沈棠和煦地笑笑,摸出一个令牌递了过去。 郡统领万诚接过令牌,脸色大变:“霍……” 没错,郡镇魔司统领万诚是霍家的人。这块牌子是从霍瑜身上拿的,没有六公子专门标记,只证明了霍家子的身份。 沈棠指了指郡守府的方向:“万统领难道分辨不出,那边与郡守交战的其中一人,是杨德昌供奉?” 万诚仔细看了看那边的剑光,心中一凛,肃然道:“我知道了。诸位跟我来!” 离开之时再度打量了沈棠一眼,感觉有些面熟……是不是天行剑宗新宗主来着?敢情霍家一边派杨德昌暗中串联想打压天行剑宗,实际背地里是一伙的吗?这是闹哪样呢…… 是了……据说当时霍瑜查陆行舟,是因为疑似霍殇。 沈棠目送镇魔司众人匆匆赶往郡守府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掐着阿糯的脸蛋:“阿糯,你师父这么阴险,你不怕他把你卖掉换吃。” 这是真阴险,恐怕打死杨德昌都没想到,陆行舟委托他出手帮盛元瑶还藏着利用他霍家身份的意思,同时还让沈棠来干这活,引导人解读成霍家也在暗助沈棠。 那不管接下去打焚香楼,还是日后君临东江,都再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了。搞个不好,还能离间霍家与他后面的皇子…… 陆行舟没有利用她的公主身份做什么,反倒先利用霍家身份帮了她一把。沈棠一念及此,简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感觉小脚又有点痒。 阿糯被掐着脸,说话都含糊了:“我会不会被卖掉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已经把你买了,还不钱。” 沈棠没听清。 如果听清了不知道会不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边城主府正在激战,左右军队与镇魔司飞速包围过来。郝靖川依然保持着人类的造型,连妖气都坚持不露,就是等着这一刻。见人来了,厉声喊出早想好的说辞:“焚香楼叛变,不知如何煽动了夏州镇魔司!诸君帮我镇压!” 声音远远飘传,十里皆闻。 张少游:“……” 所以沈宗主没参与此战,只让我们参与,是为了这个? 军队和镇魔司如潮水涌入,屠于归和万诚的剑直接冲向了……郝靖川。 “?”郝靖川妖都傻了:“我是郡守!是焚香楼叛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两人哪里理他,大招齐出:“妖孽受死!” “唰!”那边盛元瑶压力大减,终于一刀剁翻谢长史,疲惫地按着肩头一道小伤喘着粗气。 看场中风卷残云的碾压局面,好像忽然就没她什么事了。盛元瑶喘息道:“我都不敢找他们,生怕信不过,就算他们不是妖,也难保被收买……你怎么敢的?” 陆行舟递过一枚疗伤丹:“收买可大不过上面的关系……我敢陪你来郡上干这活,就是因为至少确定军队能听小白毛的,不然我拿头跟你来?当我像你一样不要命么……” 盛元瑶默默磕丹不语。 “重要的是,你必须引入他们,只能信一把。否则话语权在郡守手里,你争不过,到时候反贼反倒成了你。只有让军队和镇魔司这些不同的体系共同参与,才能把一郡之首的影响力压下去。尤其事后如果还要主持清洗,难道靠你的权限能做?” 盛元瑶低声道:“所以如果没有你帮这次的忙,我只会栽在这里,要么被妖魔替换,要么身败名裂变成个叛逆?” “也不至于……没我的话,你也不会自己在宴会上发癫。说来奇怪,你不知道我另外有些什么布置,你怎么敢就陪我一起在宴会上发动的?” 盛元瑶没好气道:“你都发动了,我当然只能出手。要是你后续没有布局就敢乱发动,姑奶奶死了都要到下面咬你!” 陆行舟道:“你最后四个字,调换一下顺序好点。” 盛元瑶:“?” 那边郝靖川在团团围攻的压力之下,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下一刻衣物破裂,一对肉翅振空而起,就要突围:“盛元瑶!你给老子等着!” 一紫一蓝两道剑芒兜头刺来,郝靖川哪想得到都这副场面了外面居然还有两个四品剑修等着堵人呢,猝不及防被阻了一下。 只这么一刹,身后杨德昌张少游等人齐齐追上,两把飞剑同时刺入郝靖川后背。 妖血洒遍长空,郝靖川低头看着从胸前冒出来的剑尖,至今都有点没回过味。 怎么就盛元瑶来这里吃个饭,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经营了这么多年,被人一顿饭破了,其实席都没开吃,此刻酒应该都还是热的…… 军队、镇魔司,在他郝靖川压根没暴露妖气的情况下,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站在了对立面,这到底是谁家主场? “砰”,妖尸坠地,卷起漫天飞雪。 郝靖川伏诛,剩下的其他妖魔更是无法抗拒这几方汇聚的强大力量,眨眼之间就被荡平,全部捉拿。 厅中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阵子,屠于归才犹豫地拱了拱手:“这事……应当怎么定性?” 盛元瑶沉默。 此时冷静下来,她也觉得之前自己怼郝靖川的那些话细思是有些幼稚的,就算郝靖川不是妖,真就是个老官僚,多半都会翻脸。 这种一郡官僚大半是妖的事情,属于惊天大案,如果真这么揭开,要引起举国震恐的……到时候人人自危,各自猜疑,天下要大乱。 所以父亲心中其实隐隐有数?他还知道更多?只是没法去揭,至少以父亲的级别不敢揭。 环顾镇魔司万诚、军队将领屠于归,甚至是霍家杨德昌,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见她看过来,都有些躲闪。 盛元瑶有些求助地看向陆行舟,陆行舟也低声劝:“不太合适。你担不起,会出事的……还要影响整个家族。你爹都不敢。” 见盛元瑶似乎挺听这位“苟捕头”的,杨德昌终于松了口气,劝道:“这位捕头说得有理,此事不能这么不顾后果地捅出去。” 盛元瑶疲惫地道:“那当如何?” 万诚指着穆风那妖化的身躯:“有郡丞一个妖,差不多了……这么多郡上官吏乃至郡守的死亡,都推到它身上。以这个为引信,也有足够借口清查全郡。万某会负责起来,包保不会漏下一个。” 屠于归也道:“军方也会配合此事。” 盛元瑶道:“溯源呢?” 没有人回答。 这种情况你还能溯什么源,要把天掀开么? 我们就负责自己郡上的事,别人的事与我们何干? 盛元瑶低声问陆行舟:“私下密报给陛下呢?” 陆行舟道:“我说的会出事,就是指你密报给陛下。说不定先把你解决了,这事再慢慢考虑……反正据我所知,皇子都压着这种事,他们都不敢猜自家老爹会怎么反应,你怎么敢?” 盛元瑶:“……”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疲惫地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做镇魔司,到底为了什么?” 迎着她的目光,万诚偏开了脑袋。 盛元瑶却没问他,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事你们商议着报吧,我……我先回夏州。这一次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止我回京,没意思透了。” 陆行舟沉默片刻:“我送你。” ———— ps:又是近4k,求月票~ (本章完) 第81章 碎梦 第81章 碎梦 雪夜。 刚刚破获惊天大案的盛元瑶,连个参与后续讨论的事情都懒得做了,连夜冒雪回归夏州。 来时意气风发策马疾驰,去时牵马步行,脸色难看。 身后跟着一群各自带伤的夏州镇魔司下属,看着她的背影也都很沉默。 这次的事不管最终怎么个定性,大家的功劳都不会小,看来普遍要升一级。但实际上这件事大家基本什么都不知道,很是盲目地战斗负伤,一直到了最后才恍然,跟白捡似的。 然后也知道这位心中有梦的少女统领,梦碎得差不多了。 陆行舟一直陪着她踱在城外官道上,如同饭后陪着散步。 直到出城数里,盛元瑶才终于开口:“你的脚可以走这么久没事么?我看你战斗的时候都尽量不挪动。” “现在走路还好,应该说需要尽量多慢走……战斗的话,没逼到那份上,能不动就不动。” 盛元瑶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谢了。” “我没有达成你想要的结果。” “……那不是你的问题。你做的事早就超出了一个帮手的范畴,说是你主导都不为过。”盛元瑶想了想,忽然笑了:“你在沈棠那边也是如此……这是你惯常的行事风格?” 陆行舟倒没有细思过这方面问题,被问得自我反思了一下,颔首道:“是吧,我似乎都是这样。” 盛元瑶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太强势,做辅佐的角色都做得像个做主的,要设法限制你?” 陆行舟怔了怔,沉默下去,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良久才道:“沈棠不会就行。” 盛元瑶嗤了一声,悠悠道:“那我就等着看咯。” 陆行舟没回这话。 两人又安静漫步了片刻,盛元瑶才低声说起了正题:“在你说线索要在郡上找的时候,我心下是认同的,觉得我查不出夏州妖魔线索,大有可能是因为郡上有人遮掩了。所以你一这么说,我就立刻打算来郡里看看……但即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郡守,不仅因为这太惊悚,同时因为他的官声很好。” 陆行舟知道她的意思,郝靖川的官声确实很好,从来就没听过什么贪腐啊欺男霸女啊这类的事情,并且他的不少为政举措对东江郡的繁华还挺有些贡献的,十足算个好官。对比霍家当年在夏州的名声可谓天壤之别,比徐秉坤的名声都好很多。 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你甚至都不能因为他是妖而断定他背地里必有血食之类……大概率还真没有,因为大规模血食很难逃过东江郡镇魔司的怀疑,瞒不住这么多年。 当然,这么好并不代表他就是什么好妖,这种大规模的渗透只能证明谋划甚深,不想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被拱下台。说不定还想提拔呢,到时候能做到的更多。 盛元瑶自嘲地笑笑:“现在我分不清所有地方官僚是人是妖……你看,出了妖魔案,妖想遮掩,人也想遮掩,多可笑。” 妖想遮掩就算了,正是因为人也想遮掩,还是普遍这么认为,这彻底敲碎了少女的梦。 盛元瑶续道:“我甚至分不清他们到底该是人好点还是妖好点,郝靖川做官比不少官僚都好呢。” “这就不用阐发去想了。”陆行舟终于回应:“妖魔不管现在怎么做,最终目标也是想拿你我做食物的。我便是在阎罗殿的时候,最魔道的思维期间,都没打算和妖魔有什么交往,因为大家有最本源的差异……阎君也如此,诛妖如屠狗。魔道都如此,你朝廷中人还想这个?” “嗯,我知道,也就那么一说。”盛元瑶伸了个懒腰:“唉……反正很没意思……查出了案子,不敢追查也就罢了,甚至连说都不敢说的,这活儿干的有什么意义?要说等到位置爬高了就好点吧,可我爹都不行,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爬到我爹的一半。回去做个混吃等死的衙内挺好,调戏民女去。” 陆行舟道:“这是环境问题,又不取决于你们盛家,没必要自我内耗。” “反正地方上我是真不想呆了,怕每到一地就忍不住要去掀这些底子……你知道我的,我好奇心太重,早晚掀出事来。”盛元瑶转头冲他笑笑:“以后夏州可少了我一个能被你利用的帮手,下一任城主和镇魔司统领不知道是谁,你自个解决去。嗯……相信对你来说不是问题,霍公子。” 盛元瑶其实已经很确定陆行舟不是霍殇,但也知道他正在引导人往这边想,索性帮他坐实一些:“我看现在万诚都听你的了,以后助力在郡上,也不需要夏州如何。等我回京,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坐实霍殇身份?” “含糊即可。因为真正的霍殇如果活着,他也不会愿意承认这个血脉,越是含糊反而越真。对我来说,就算我想用这个身份,可让我自己说是霍家人挺恶心的,含糊也能让我舒服几分……虽然也算自欺欺人没什么意义。” “能让自己舒服几分就是意义,我现在想让自己舒服几分都挺难的。” 陆行舟:“……” 盛元瑶笑道:“你现在往这个方向靠,是因为对朝凰公主有利?” 陆行舟坦然道:“嗯……一部分吧。另一部分是这个身份也确实对我复仇有用。” 盛元瑶撇撇嘴,陆行舟对沈棠好得让她这个常被利用的莫名有点妒忌,但细思也知道没啥好妒忌,人家是姘头,你是什么?真以为车厢里乱摸,堂堂镇魔司统领一点都没听见呢? 不过既知沈棠是公主,那这个姘头的称呼或许可以改改,叫面首? 却听陆行舟道:“其实你自己的心结,有没有想过,从这里也是一条解决之路?” 盛元瑶脚步顿了一下。 陆行舟这话很明白,当今皇帝不靠谱,其他皇子也很难说,反而是沈棠说不定在这方面会好很多。如果她盛元瑶还希望镇魔司能做到镇魔司该做的事,那么她盛家应该选择沈棠。 盛元瑶盯着他的侧脸:“这就是你特意出来送我的意义?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一句?” 陆行舟摇摇头:“不是,只是因为我朋友心情不好,陪着走走。这些只是顺便聊到,事实上你也改变不了家族倾向,和你说这个并无大用。” 盛元瑶看了他半晌,露出一丝笑意:“从你选择霍殇的身份来看,你绝对不会一直在夏州,早晚会用这个身份进京闹事。或者索性是和沈棠一同进京,那时候更好玩……到时候有瓜记得喊我,可别是行魔道之举被我抓了。” 陆行舟也笑了:“一定。” “这次出京挺不爽的,不过交了你这个朋友也不算亏。”盛元瑶翻身上马,转头一笑:“跟阿糯说,小胖脸别太早消瘦,下次我还想揉。走了。” 骏马飞驰,转瞬去远。夏州镇魔司下属慌忙跟了上去,陆行舟没再相送,远远看着火红的披风消失在夜色,才慢慢转身回城。 阿糯扛着轮椅跑了过来:“师父,没有人追踪。” “那就好,看来是我多虑。”陆行舟有些疲惫地坐回轮椅,取下面具,又笑道:“盛元瑶很喜欢你呀。” “那是当然,阿糯是最可爱的。”阿糯飞也似地推着轮椅往回跑:“反正再喜欢也没用,我才不去给她揉呢。” “那边怎样了?” “清漓姐姐和杨德昌在那,这妖他们想遮也遮不了,就那样咯。接下来应该会开始大清查吧,好歹能让瑶姐姐心心念念的事情完成。” “她心心念念的可不是查一个东江郡的妖魔……算了。”陆行舟没再多说,转而问道:“关于郝靖川最后喊的焚香楼造反,在场的人有什么表示?” “都知道那老头是妖了,当然没表示,这会儿他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些事上。” “我还怕他们有表示,借这个借口抢先推了焚香楼呢,那我们就连口汤都没了。”陆行舟微微一笑:“现在正好,有郝靖川那一嗓子,我们怎么凌虐焚香楼也不会有人帮他吱个声了。” 说话间,轮椅到了郊外岔道,沈棠等人已经在那等着了。 同时在场的还有东江帮石铁龙等一群强者。 见陆行舟到来,石铁龙的神色凝重至极,郡守府之战的细节他不是太清楚,但郡守那一句“焚香楼造反”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知道事情成了。不仅攻击没有问题,就连事后都不会有人为焚香楼叫屈的。 “天时地利人和。”陆行舟瞥了眼黑暗之中,似是和谁在说话:“放心,焚香楼今夜之后,保证什么话都说不了。” 杨德昌在黑暗中苦笑,他知道今晚还是被陆行舟摆了一道,如今他和沈棠的关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上面交待。 不过话说回来……陆行舟这一局他细思惊艳无比,好像陆行舟除了是个瘸子、修行跟不上之外,霍家其他几个兄弟真的没有一个能和他相比。 如果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呢? (本章完) 第82章 破山 第82章 破山 郡中发生的一切,全面闭山中的焚香楼一概不知。 张少游就表示过,全面闭山是怂货所为,并不是好选择,像这样两眼一抹瞎就绝非好事。只是短期内闭山自守或许会让人无从下手,算个应急之策。 一般情况下,只要闭了山,即使敌人实力比你强也很少会选择强攻,毕竟容易有较大伤亡。大家手下战力都来之不易,没谁舍得乱送。昨夜焚香楼突袭天行剑宗,那也是以为对方没有准备。 逸阳真人自从闭了山,心中安了很多,总觉得这几天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撑到杨德昌从晋王那里请来援兵就行。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杨德昌不仅没有去晋王那里,就在刚才都还在郡上打架。 更不会想到,才闭山第一天夜里,天行剑宗和东江帮已经携起手来直扑山门。其中天行剑宗除了狗男女四人组之外,主力全是焚香楼自己出去的叛徒。 “敌袭!敌袭!”看守山门的弟子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传遍全山,正在炼丹的逸阳真人豁然起立,丹炉都差点踢翻了。 飞速出门居高望远,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堵在护山大阵之前,一个坐轮椅的瘸子正掏出阵旗,左插插右插插,似乎在尝试破阵。 逸阳真人差点吐血。 一般情况下外人连护山大阵的范围都未必清楚,贸然进入就被攻击了,谁打头阵就很容易伤亡,此前常清正是因为这个才让张少游等人先上的。 结果这会儿一大堆自家人马,他们即使不懂怎么破解此阵,但大阵什么范围那是一清二楚,极度精准地带着人站在范围一步之外,看着死瘸子四处划着轮椅尝试从外面破阵。 这还玩个屁呢? 逸阳真人再顾不得观察,厉声道:“全员出关听令!集中所有远程力量,攻击那个瘸子!” 旁边居然还有人问:“哪、哪个瘸子?有两个。” 逸阳真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在破阵的那个男的!” “嗖嗖嗖!”无数正在闭关和炼丹的焚香楼人士纷纷出关,祭出自己最强的法宝,各种威能如飞蝗而下,全向陆行舟轰了过去。 陆行舟不闪不避,抬头看向天空灿烂如烟火的各色攻击,失声轻笑:“让一个丹师主持战争……焚香楼至今没醒悟自己错在哪里。” 旁人侧目,说得你不是丹师一样…… “轰隆隆!”狂暴无比的各色威能在陆行舟面前炸起,陆行舟连眼睛都不动一下,仿佛有圈圈铁索围绕在前,所有威能在他一尺之外不得寸进。 他刚才根本不是在解阵,而是在布阵。 以东江帮著名防御法宝“铁索横江”作为防御阵心,加上吸纳与反弹效果的融合阵法。 各色威能被聚成一团,轰然回弹而出,直破远处山间某个亭台。 逸阳真人心中大震,狂喊:“阻止他!” 却哪里来得及? “轰”地一声,亭台被轰了个稀巴烂,连带着下方地脉都被铲出了数十丈的大坑。 护山大阵咻然消失。 “你们的阵眼在里面,我从外面插旗能破个什么阵呐……”陆行舟抬头看向山上目瞪口呆的焚香楼人士,随手一挥:“上!” 东江帮石铁龙收回了铁索横江,神色复杂地看了陆行舟一眼,与沈棠那边默契地兵分两路,左右冲向了山顶连绵建筑。 山顶传来逸阳真人愤怒的吼声:“石铁龙,擅启战争,你就不怕朝廷怪罪!” 石铁龙简直都听笑了:“那就让郝郡守来治石某之罪吧。上!” 无数遁光冲向山头,各色术法冲突的视效如烟绽放。 陆行舟却没有参与正面作战,他从来都不负责攻坚。 阿糯一溜烟推着陆行舟的轮椅往后山绕,直奔藏宝秘库。 那里的东西才最有价值,说不定有二品好货……趁着东江帮不知道秘库在哪,他们这又有叛徒在手又有杨德昌资料的,不趁着所有人都在前方激战的机会先去拿了还等什么时候? 难道真等着和东江帮五五分赃啊? 秘库往常是守卫森严,可在这被两方势力集合攻山的危机时刻,能战之力显然都出去大会战了,不会有强者杵在秘库蹲着,只剩一些小角色。 见阿糯推着陆行舟过来,齐齐发声喊,居然从后山跑了,连个抵抗姿态都懒得做。 从中也可以看出,护山大阵被破、大堆己方护法倒戈反攻的情况下,焚香楼人无战心。见对面两帮人马乌泱泱的冲上来,压力奇大,恐怕此刻偷跑的强者还不知道多少,远远达不成众志成城的抗击。 这一战说不定比预想中的更简单……但也意味着马上就会有焚香楼自己人跑来秘库劫掠跑路,要尽快。 阿糯弹射过去,一把揪住一个看似小头目的揪了回来:“别跑,帮忙开门。” 小头目瑟瑟缩缩地哭丧着脸:“小姑奶奶,我没有钥匙啊……要是有,我早就自己开进去拿了东西跑路了!” “不用钥匙。”陆行舟道:“只需要告诉我这机括有没有自毁设定就行。” “那绝对没有,这里都是焚香楼重宝,谁舍得自毁呀。” “那就行了。”陆行舟魂幡一展,黑炎悄无声息地烧灼门锁位置,过不多时“咔嚓”一声,内锁烧断,厚重的石门一推就开。 头目看傻了眼。 “你走吧。”陆行舟摇了摇手上魂幡:“没有在一年前惹我,你们焚香楼也算运气。” 头目连滚带爬地跑了。 师徒俩进了门,忽地一愣。 轮椅不受控制地乱颤起来,阿糯竟然把握不住前推的方向。包括手上的戒指也在摇晃,戒指里的铁饼井盖,都不受控制地在戒指空间里乱飞。 那头目又出现在门外,哈哈大笑:“这里虽然没有自毁设定,却有元磁干扰,金属之物入内便即失控,连法宝也全部失效,正是防止外敌入侵。没想到恰好还是个坐轮椅的,现在是不是连动都动不了?想不到我开不了门,还有别人帮我开,哈哈哈……” 师徒俩都神色奇怪地转头看着他。 那头目笑容有点僵了,转身试图去按室内机关:“死到临头还看!” 陆行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头目:“?” “我控制不了轮椅……那这样控制行不行?”陆行舟举起了轮椅。 头目:“???” “砰”地一声,陆行舟抡着轮椅重重砸在他脑袋上,血浆迸裂。 “早想这么玩了,真爽。”陆行舟舒适地放下轮椅:“别的强者配合这元磁干扰说不定真能给人造成不轻的麻烦,你个区区小头目也敢装。” 阿糯在周围看了一圈,很快找到一个机关按了下去。 元磁干扰瞬间消失。 陆行舟摸出了万魂幡:“本来现在不想杀伐太重,还说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还有人自己想进人皇幡的。” 那头目惨叫都来不及,一缕黑雾已经被摄入幡中,死得透了。 阿糯看都懒得看一眼,飞快地往戒指里收东西,再迟要来别人了…… 陆行舟也瞥了一圈,大致都是些药瓶,以及几株看似有点意思的药草和果子。便把药草果子先收了,又在架子上翻找片刻,拔开几个药瓶嗅了嗅,收起其中两瓶。 才做完这些,外面就传来破空声,逸阳真人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地落在门外,一眼大怒:“陆行舟!” 陆行舟划了出去,失笑道:“看来真人自己也不是什么与宗门偕亡的英雄,打到一半跑路来秘库拿东西走人呢?” 逸阳真人脸色阵青阵白,这不是废话嘛……他在外面被好几个三品围攻,才一会儿就身受重伤,眼见不可能守了,还不跑路等什么时候? 这是别人没反应过来,真要反应过来了恐怕一股脑儿都会来抢东西跑了。 逸阳真人倒是发现陆行舟这里居然没强者,只有他和一个小孩,那眼里的恨意与戾气瞬间满溢:“陆行舟,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先拿你的人头找沈棠收利息!”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不会真以为是自己实力超群,能从这么多人的围攻里突围吧?有人跟着你来了,沈棠知道他不会让你活着的,只是想给他一个投名状的机会……” 话音未落,逸阳真人身后乍起剑光。 本就受伤颇重的逸阳真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已被剑气贯胸。 逸阳真人愕然转头,瞬间圆睁怒目:“杨德昌……你不得好死……” 杨德昌比他更无语:“我已经不想公然参战对你们的人出手了,怕被谁看了去……你独自跑我面前来跳,还怨我咯?” “砰!”逸阳真人扑倒在地,死不瞑目。 临死都没想明白杨德昌为什么会把杀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像不杀对不起组织似的。 陆行舟把刚拿的丹药丢给杨德昌一瓶:“二品破境丹,对你应该有效。” 杨德昌抛了抛手中丹药,眼中若有深意:“你不怕我杀了你,抢这里的宝物?那也用不着你分给我了。” “沈棠拿我牌子和万诚搭上线了,你还想这些啊,那我是不是太高估你了……”陆行舟叹了口气,指了指秘库里的东西:“说白了,焚香楼特性在这,此处也不是什么灵山宝地。主要收藏都是丹药和符箓啥的,品级虽然不错,却实在没啥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我都有点失望……不值得,老杨。” 杨德昌苦笑摇头。 陆行舟忽然问:“老杨……有没有霍家哪位公子出门去哪的消息?” 杨德昌心中一凛:“你想干嘛?” 陆行舟若无其事:“皇室嫡争都你死我活,我想要几个兄弟的命难道很难理解?他们不死,几时轮到霍殇上位。” “你不该和我说这个。”杨德昌很是无语,这种事还能公然说的?我和你关系很亲近吗? “但我觉得就该和你说这个。”陆行舟淡淡道:“回去后想明白了,有什么消息给我传个信……传到天行剑宗就行。” 杨德昌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陆行舟道:“做不做,决定权在你自己,我可不逼你。” 杨德昌收起丹药,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消失不见。 ———— ps:万更完成。今晚0点没有了哈,稍事休息,明天再冲~继续求月票~ (本章完) 第83章 覆灭 第83章 覆灭 陆行舟静静坐在秘库山头,看着前面的山头火焰焚天。 焚香楼的主体建筑都快被毁完了,四处都是飞剑法宝的威能爆发之声与惨叫声。 依稀还能听到这样的厉喝:“张少游!秦不妄!你们这些首鼠两端的叛徒,真以为天行剑宗会信任你们,别等到此战过后便是兔死狗烹!” 那边是什么回应,已经听不清。 悠远得仿佛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师父,东西搜刮完啦!”阿糯喜滋滋地跑了出来,秘库里已经像是被狗舔过一样干净。 “有什么好东西?” “法宝都不怎么样,而且很多也只不过是法器档次……也不知道有什么脸藏在秘库里,白高兴一场。不过高品丹药符箓还是挺不错的。”阿糯乐滋滋道:“至少可以管我一年的饭,看上去我的四品就要来啦~” 陆行舟哑然失笑。 自从离开阎罗殿后,绞尽脑汁给阿糯赚钱买丹吃、连炼丹都要监守自盗的这一年好像浮云一样掠过……本以为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很长时间,可不知不觉就又回到了前几年丹药随便吃符箓随便拿法器随便用的状态了。 不,比当初更好。 “你别拿焚香楼和阎罗殿的收藏比,那能是一个档次么……” “好歹三品和一品都叫上三品。” “可你鱼姐姐不是一般的一品,焚香楼却是很拉的三品,这中间的差距比你我的身高都大。” 阿糯踮起脚尖,发现自己努力踮到最高都只能和陆行舟靠坐在轮椅上差不多高,垂头丧气地耷拉下了脑袋。 说话间,人声逐渐接近。一阵熙熙攘攘之中,天行剑宗和东江帮的人都渐渐汇聚到了这边。 看着一个个杀气冲天的,浑身是血,看着便是塞满了杀人抢来的戒指和法宝,以及在其他库房搜刮的丹药灵石。 不知不觉,战斗都结束了…… 真快,完全是场一面倒的屠杀。 陆行舟对此几乎没有感觉,跟着元慕鱼那几年,灭门案可干得太多了…… 他平静地祭出万魂幡,漫山黑雾汇聚而来,那些刚死的、濒死的,万千怨魂收集汇聚,是万魂幡成长的养料。灭门案干得虽多,可惜他大部分在幕后,很少有机会收集怨魂,目前只积攒了一千多魂。等真汇聚万魂,那便是此幡进阶上三品之路。 黑炎在魂幡中露出了舒服的呻吟:“好爽~多来点……我还要~” 陆行舟:“?” 等等,这主魂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石铁龙等人来时,黑雾都已经消敛了,只看见陆行舟师徒俩杵在秘库门外好像在等他们似的。 目光越过师徒俩往秘库一看,干净得狗都不爬。石铁龙神色不太好看:“陆先生,这不好吧?约定一起进攻,五五分账,你趁着我们在战斗,先来把最值钱的秘库拿了?” 陆行舟微微一笑:“阁下战斗之中也分兵劫掠其他库房,无非是不知道秘库位置在哪,若是知道了难道还能错过?大家都一样,先到先得,仅此而已。” 道理就是如此,只是打了半天最高级的秘库一点份儿都没有,难免有点憋气。 石铁龙正想说什么,陆行舟又补了一句:“石帮主,你也看得出,这一仗对方心气早就散了。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也最多打得辛苦点,会有点伤亡,但不是不能打,完全可以吃这个独食。所以这仗对你们来说几乎是白捡的,既除去并立东江的三品宗门,又平白得了无数资源,陆某完全是为了交东江帮这个朋友,不然找苍山剑派也行……” 石铁龙知道事实不是如此,所谓对方心气散了,正是因为他东江帮大量强者的参与,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才导致的。真让天行剑宗独力来打,那对方心气可未必散,要打得双方死伤惨重才是,哪有这么简单。 但陆行舟非要这么说倒也没法说他错,至少他真的可以找苍山剑派之类的其他宗门来干这活,不是非得他东江帮的。之所以找他东江帮,还真是为了结个善缘,他这仗的资源也确确实实是白捡,没什么底气非要和天行剑宗争大头。 再想想郡守府之变,石铁龙此刻越看陆行舟越觉得深不可测,实在不想和他有什么冲突。 想到这里,索性拱了拱手,露出了笑容:“陆先生既然这么说,我们也不是斤斤计较之辈。此番大家合作愉快,希望日后更加亲密才是。嗯……此番捉了许多焚香楼的丹师俘虏,这个贵宗应该不会和我们争?” “当然不会,谁捉到的算谁的,我们也有俘虏的嘛……”陆行舟也堆着和善的笑容:“此外,以后我们还会分驻人手,在焚香山上种植药园,到时候还有大量与贵帮合作的机会,还望石帮主多多照拂。” 石铁龙愣了一下,神色都变了。 忘了这一茬……这可是一整座山啊,还是丹师宗门最眼馋的药山!山契在哪? 低头看看,逸阳真人死不瞑目的尸体还横在地上,手上的戒指已经没了……山契大概率在这呢,已经被陆行舟拿了! 焚香楼想贪丹霞山的地火种植药材,这是双方冲突的起因。搞了半天,焚香楼自家的强者、资源、连带着山都送出去了…… 说是说让东江帮白捡了这一仗,可不管怎么算,好像东江帮最终都只不过是被陆行舟拿点资源外聘的打手而已,连破阵所用的宝物铁索横江都是他石铁龙的呢…… “这次算是认识了陆长老……以后多多亲近。”想想不知倾向的万诚和屠于归,石铁龙心中再憋屈也终究什么都不敢动,青着脸摆了摆手:“收工。” 看着东江帮的人陆续下山,阿糯撇了撇嘴:“明明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还一副吃亏了的样子……” “人心苦不知足。”陆行舟微微一笑:“谁让我们赚得更多呢?连山都拿了。” 众人都笑,陆行舟的目光落在张少游等人身上:“诸位此战如何?” 张少游有些小紧张:“张某与宗主和独孤姑娘一同击退逸阳真人,宗主没让我追……其后又击杀了焚香楼一名太上长老,三品上阶丹师……” 一个逃逸,一个也是共同杀的,按照之前“杀死同阶敌手”的立功之约,他不知道够不够拿新丹奖励。继而自己也有些小尴尬地说:“这功劳恐怕不是太够,可以记着等待累积……” “何用等待?”陆行舟正要丢过一个瓶子,忽地想起之前盛元瑶说的话,便伸手悄悄戳了沈棠一下。 沈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会意地道:“独力击杀同级,谁都不敢自夸能做到,立功要是这种要求,那叫苛求,能协力击杀就够了……何况郡守府一战,张首座也立功不小,就算累功也已经足够。” 陆行舟及时取出瓶子:“这里是辅助三品修行的丹药,有三颗,张首座先努力修到二品门槛上,到时候再争取尝试助你突破二品。” 张少游狂喜接过:“多谢宗主,哦,也多谢陆长老!” 秦不妄和赵归山都带点期待地说:“我们合力击杀了两个四品……嗯,虽然都是丹师,有点胜之不武。” “我也是丹师。”陆行舟递过两个瓶子,一人一份:“这是三品破境丹,一人一枚。” 两人大喜,就听陆行舟续道:“作为丹师,我需要提醒二位,破境丹只是辅助冲关之用,而不是吃了就必定破境。并且若是一次失败,下一次再服用相同的丹药,效果更不可靠,二位一定要有所准备。个人建议不要立刻使用,还是等修行到了感觉关隘有松动迹象之时再配合使用,切记切记。” 两人对视一眼,都肃容回应:“多谢陆长老关心,我们有数。” 这是真对自己人的关心才会说的。焚香楼别说给不给你丹药了,就算给了也是懒得啰嗦这些,因为他们对你的未来没有责任,何必多说惹人厌烦。 那种从雇佣军到自己人的感受转变,非常明显。 陆行舟又取出数十丹药塞给沈棠,沈棠又全都递给了张少游:“其余兄弟们的付出,张首座应该都看在眼中,这就由张首座分配了。作为剑锋堂首座,这是你的职责。” 张少游深深吸了口气,接过丹药肃然应道:“必定公平分配,不负宗主所托。” 环顾新入伙的强者们喜形于色的脸,沈棠知道原本有些人参与此战只是不想焚香楼存在,以免将来报复他们的“背叛”,打起来可卖力了,个个都是“大功”。 然而事实上他们对于事后是否真正加入天行剑宗还是心有犹疑的,但此时此刻,忐忑或去意基本取消,凝聚力是初步有了。 不吝赏赐、让他们看见了与在焚香楼截然不同的尊重,这是一回事。其实真正更重要的是,让他们看见了摧毁焚香楼的轻松程度……是个人心里都知道跟着这样的老板会比以前更有前途。 双管齐下才能收心。 不仅是他们……恐怕整个大乾也不会有人想到,天行剑宗居然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借助各种关系,以零伤亡的代价彻底覆灭焚香楼。 经此一役,天行剑宗再也不是需要在大典上应对各种挑衅的新兴宗门了,而是整个大州数得上号的一流宗派,真正的三品强宗! 沈棠扫过远处的火光,低声道:“大家都累了,把俘虏押上,先回郡上歇着吧,后续事宜慢慢再处理。嗯……陆长老跟我来一下,有事相谈。” 独孤清漓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本章完) 第84章 我也是第一次 第84章 我也是第一次 郡中客栈。 沈棠站在屋内窗前,静静看着远处焚香楼方向的烟尘,那是被毁成废墟的烽火余烟,仍在飘散。 在城中另一端,郡守府也是一片废墟,整个夜晚东江郡人心惶惶。 她们作为两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带着装饱了的行囊,在静静地俯瞰。 “在想什么?”身后陆行舟也离开轮椅,从后面环抱过来,陪她站在窗前看。 被他这么抱过来,沈棠身躯微微一僵,心中都捋不明白大家啥时候关系变成这样自然了,想抱就抱的? 可确实是自己邀他入屋“相谈”的……在这孤男寡女的客栈夜晚。 “你……”沈棠有些艰难地说着:“怎么就这样抱我了……” 陆行舟的声音就凑在耳边:“难道今天这局,不值得个奖励?” 沈棠嗔道:“那也没有不问自取的!” 说是这么说,身躯的僵硬倒也真放软了下来,仿佛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就可以。 感受到她身躯的变化,陆行舟继续附耳道:“我这种魔道中人,岂不就是不问自取。” “你……”沈棠咬着下唇:“你以前不这样……现在觉得我好欺负了是吧?” “我以前……治好腿之前,没有心情想别的啊。” 沈棠气道:“就不该帮你治腿!” 陆行舟不说话了。 沈棠敏锐地意识到这句话对他似乎有点不一样,语气便缓了下来:“其实说帮你,也没出多少力……破解秘境主要靠的是你自己,炼骨也是完全你自己操作的。” 陆行舟没搭这茬,转移道:“你喊我进来,想谈什么?” 沈棠道:“想问你……你今天把丹药给我,让我对张少游他们示恩,是在自我避嫌?” “倒是没什么嫌可避的,不过需要突出你……终究你才是宗主。” “而你终究会走?” 陆行舟不答。 沈棠追问:“哪怕我们都这样了?” “怎样?”陆行舟微微侧头,吻在她的脸颊上:“这样?” 沈棠呼吸粗重起来,身躯微微用力,似是想要挣开。 却听陆行舟含糊不清地说着:“并不是因为我想走,而是因为我觉得不能喧宾夺主,之前我一些表现……或许不是太好。会让别人心中嘀咕,对你的权威不利,以后我会多注意这方面。” 沈棠挣扎的力气一下就散了,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任他吻。 她身为公主,当然很清楚这种事情。以前不在乎,只是因为宠着他,内心当然是知道不好的。 但并不需要自己斟酌着去和他提这些,他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有意收敛。 单论这点,沈棠都想奖励他更多一点。 迷迷糊糊间,感觉下巴被他掰过去了一点,然后他的唇就从脸颊转移,吻到了唇角。 沈棠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红唇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沈棠瞪大了眼睛,脑子轰然一炸,一片空白。 殊不知此刻陆行舟自己脑子也挺空的,心跳得极快,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也是他在此世的初吻。 一时紧张得像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小毛头,别说前世早已忘却的那点经验,就连看了那么多片子都快忘光了。只觉得她的唇好软,好舒服,还有点甜……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刹,沈棠猛地醒过神来,手肘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拱了一拱,身躯也是本能地一转,脱离了他的怀抱。 陆行舟也回过神,沈棠后退半步,双手向后撑着窗台,面对着他紧张地说着:“你……你……” 那刚被吻过的红唇,娇艳欲滴。 陆行舟举手示意不会进击,反而向后走了几步,坐回了轮椅。 沈棠总算松了口气,咬着下唇看了他半晌,低声道:“满意了?满足你魔道妖人的风流没?” 陆行舟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鞋尖:“我……也是第一次。” 他没看见,沈棠眼里那一刹那绽放的惊喜,像是有光一样。 继而光芒又有些黯淡,低声道:“行舟……我可能……无法回应你什么。” 陆行舟抬头看她。 “皇家之事,终究与江湖不同,也与仙门有异。如果我真的想奔着那个目标走,那么婚前绝对不能有丑闻,一旦被人看出来了,那路也就断一半了。再加上父皇的态度,另一半也没了,还会害了你。” 陆行舟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 老实说他还真没想过上床什么的……和沈棠的亲热,完全能算是互相吸引情不自禁,并没有想过更深的事情,否则刚才手上也不会那么规矩的没有乱碰。 但看起来反而是沈棠考虑过啊……是了,她心中觉得自己是个魔道出身的妖人,肯定对这些事较为放纵,可能都不知道玩过多少了,甚至可能都怀疑过是不是妖人有意玩弄她? 呵,女人。 沈棠哪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呆愣的样子,还以为颇受打击。 她缓步踱了过去,主动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你说,我曾说过我们要一起站起来,你很重视这话……那现在我说,我们不仅要一起站起来,还要并肩携手,一起屹立在大乾之巅,好不好?” 陆行舟笑了起来:“好。” 这话简直跟定情相约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在陆行舟现代的观点上,现在起都已经能算是女朋友了。沈棠说完也是脸蛋滚烫,看着陆行舟的笑容总觉得越看心跳就越快,有点呆不住了,转身想走。 刚刚转过身,手就被拉住了。 陆行舟微一用力,沈棠不舍得用力对抗,无奈地栽了回去,被拉在他的腿上侧坐着。 沈棠有些嗔怒地推着他的肩膀:“你又干嘛啦?” 陆行舟实在好笑:“宗主大人,这是你的房间,你去哪?” 沈棠:“……客、客栈房间,随便住,让给你便是。” 陆行舟横抱着她站了起来,转身走向床榻,将她轻轻放了下去,继而俯身在她唇上再度一吻:“晚安,我的公主。” 第二次两唇相触,双方却都没有了刚才那种空白发懵感,只剩一种甜甜的味道蔓延。 沈棠眼波如水,柔柔地看着他,低声道:“晚安。” 目送陆行舟坐回轮椅出门的样子,沈棠咬着下唇呆呆的,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莫名笑了起来。 然后趴在枕头上,拉起被角盖住了脑袋。 ………… 次日一早,几个当事人还在回味昨夜的情动,东江郡先炸了。 经过一夜讨论,万诚与屠于归等人终于给出了最终定论—— 郡丞穆风是潜伏已久的妖魔,趁郡守宴席之时与焚香楼部分叛徒一同策动叛乱,致使郡上官员从郡守往下十余人死亡。幸得夏州城主盛元瑶在场,率夏州部众堪堪抵住叛军,撑到了郡镇魔司与驻军到来,将叛逆一网打尽。 事实上盛城主正是因为追查当初夏州妖魔案,顺藤摸瓜查到了郡丞穆风,才能及时应对,此功赫赫。 遗憾的是,东江的好郡守郝靖川好不容易撑到军队来时,在即将得救的关头没熬过去。 可惜焚香楼叛变事宜没有明确证据,郡上仍需调查。然而这事惹怒了各方仙门,当夜,天行剑宗与东江帮为郡守复仇,速攻焚香楼,尽诛其众,焚之一炬。 故事关联了当初的夏州妖魔案,始末完整,加上郡守之前一句“焚香楼叛变”声传十里,太多人听见了,这剧情说到哪都说得过去。 消息一出,震惊东江,继而迅速蔓延天下。 此前夏州城主养妖也就罢了,如今连郡丞自己索性就是妖,着实让东江郡出了个大名。镇魔司与军队携手,展开东江郡大清查,连带下辖县都不放过,把所有官僚查了个遍。 而天下间对妖魔之事的反响倒是平平,似是各地都有意压着这种热度,各方势力的关注焦点主要在——天行剑宗踏破焚香楼。 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很多人以为对方说反了,难道不该是焚香楼踏平天行剑宗? 这双方的实力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好么?就算加上东江帮,也没道理就一夜踏破焚香楼啊…… 再三确认之后,证实消息为真,各方震惊不已,简直都没法想象是怎么做到的。推演了半天只能认为,应该是镇魔司和军队暗中出手助阵,否则没法解释。他们找不到焚香楼叛变的证据,只能以宗派冲突的借口暗助天行剑宗,很合理。 不管人们怎么尽量去猜测外力的功劳,也无碍于天行剑宗一夜崛起于东江,成为整个大州数得上号的强大宗门,再也无人敢以破落户视之。 顾战庭负手立于御书房,看着报告叹息:“以棠现在的性情似有变化,以前她很恬淡柔和、与人相善,不会这么锋芒毕露的。” 左右有太监赔笑:“此一时彼一时,公主恐怕也是有意以威镇四方,免得麻烦无尽。” “说得也是,连开宗大典都敢有人挑衅……现在总归没有人敢了吧?”顾战庭笑笑:“朕的凤凰儿,果然走到哪里都是最璀璨的光。” 南方,妙音山。 元慕鱼斜靠软榻,手上握着一卷《新秀榜》,耳边听着下属的汇报:“天行剑宗以丧家之犬的态势远避夏州,却飞速崛起,区区两个月内覆灭三品宗门焚香楼……着实让人震惊不已。” 元慕鱼的目光落在新秀榜上的两个名字。 新秀三十,天行剑宗宗主沈棠;副榜丹师榜,新秀三十八,天行剑宗客卿陆行舟。 元慕鱼闭上眼睛,淡淡道:“既然是他在帮天行剑宗……那无论天行剑宗怎么崛起,本座都不会意外,有什么可震惊的。” 下属小声进谗:“据说沈棠可是美人儿,判官他这是……” 元慕鱼很是淡定:“你想多了,那不可能。之前柳烟儿在常人眼里也算是个美人呢……行舟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客卿的位置便证明一切,他压根就不会愿意真心入伙,我要是没猜错,行舟做完此事也快离开夏州了。” 下属欲言又止。进个谗言也就罢了,他可不敢真的驳斥阎君,只能唯唯而退。 就在元慕鱼说这句话的时刻,从东江回归夏州的官道上,陆行舟再度和沈棠同乘马车。这一次并肩坐着,沈棠窝在陆行舟的肩头,陆行舟低头亲吻,沈棠宛转相就,一路生香。 ———— ps:今天0点有哦。求月票~ (本章完) 第85章 有本事你去泡清漓 第85章 有本事你去泡清漓 沈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夜里谈话时还对他说“不能有丑闻”,按理应该更避嫌才对,何况现在随行的张少游等人忠诚度还不是完全可靠呢,在他们面前就更该避嫌了。 结果因为两人继续装瘸子、需要共乘马车的缘故,还是独处车厢小空间里。 这也就算了,独处就独处,大家也不是没见过。 可不知怎么的就从面对面的对坐变成并肩挨坐了,沈棠想了好久一开始是怎么变化的,最终想起是自己先挨过去的…… 甚至起因都不是陆行舟挑惹她。人家陆行舟一路都在整理戒指,然后还塞了好几个戒指给她:“这是秘库的战利品,我留了一些对自己和阿糯有用的,其他的归给天行剑宗公库吧。” 沈棠完全都没想过这批东西,早默认都属于陆行舟了……反正她们也有很多战利品,比如焚香楼的钱库、灵石库和基础资源库,还有从对方强者身上缴获的储物戒,里面个别好东西说不定还比宗门收藏更强。张少游等人自己夺取的,沈棠也没让他们上缴,默认谁夺取的就是谁的。 按这个常例,陆行舟和阿糯自己搞定的秘库自然也属于陆行舟的。 结果陆行舟居然还真把大部分归公了…… 沈棠一时有些懵,没去接:“这是你和阿糯的战利品。” 陆行舟失笑:“这是大家在正面战场拼命,我只是负责去捡漏,这是公有战利品。” 沈棠目光渐渐化成了水:“是因为我么?” “这是应该的,我是天行剑宗一员,没打算把自己割裂看待。理论上我想要其中哪些还得经过你的同意,这步我省略了,想要的自己留了,这才是因为你。” 沈棠听得有点想笑,敢情给东西不是因为私情,留东西反倒是。 她咬着下唇,媚声道:“那……是不是又要奖励?”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又落在她的脚上。 沈棠下意识缩了一下,有些小羞恼:“你这人,是不是哪有点毛病……” 现在都到亲嘴儿的份上了,你怎么还想着脚啊…… 是因为缺什么就喜欢什么吗?那你现在脚也好了啊! 陆行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沈棠的小脚特别感兴趣,也许是因为治腿时第一眼的心动吧,还是因为自己名字带个舟呢? 想想现在好像可以索取更多,真没必要试试探探的只碰个脚了,便故意道:“那宗主大人想赏我点什么?” 沈棠半站起身子,做贼似的左右看看,车帘拉得很严实。便飞快凑了过去在陆行舟脸上袭击了一下:“也就值这点……” 正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手就被拉住了,整个人被拉到他身边搂紧。 “你……别啊……”沈棠推了一下没推开,有些慌乱:“那么多人在外面……” 陆行舟慢条斯理地插了一套阵旗,环绕小小的车厢:“至少能隔音。” 沈棠都没来得及拒绝,樱唇又被吻上了。 沈棠从微微挣扎到彻底闭目享受,也就过了一秒。 这个时候的元慕鱼正在发表“那不可能”宣言。 终究外面都是人,即使能隔音也未免过于刺激,两人心中都砰砰乱跳,除亲吻之外手脚也是僵的,不敢乱动。 等到分开了,沈棠早就媚眼如丝,浑身无力地靠在他的肩窝:“真是个淫贼……我怎么就被你骗了……” 陆行舟轻轻拥着她,嗅着近在咫尺的体香:“怎么不说是我被公主殿下骗了……” 沈棠抬高了声音:“我哪骗你了!” 陆行舟左手摸出一个丝巾:“从这里开始。” 沈棠一下就不说话了,俏脸红扑扑的。明明当时只是包着药草的丝巾,现在活脱脱变成定情之物了,还被用来调笑。 但很可能……触动陆行舟的心,确实是因为这一回。在此之前,陆行舟明明还有很多算计和利用,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见她娇艳欲滴的模样,陆行舟食指大动,再度亲了下去。 此番情热,更忘了外面有人。陆行舟的手几乎是无意识的开始探索她柔软的身躯。 沈棠吓了一跳,紧张地按住他的手掌,飞快向外看了一眼。 恰好北风拂过,窗帘微卷,露出一条缝隙,外面独孤清漓斜睨的眼神一闪而过。 那眼神简直了,无法形容……沈棠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快炸开了一样。 “咳。”陆行舟也有点尴尬,小心地挪开了手。 沈棠恨恨地拍打他的手:“得寸进尺,得寸进尺!臭淫贼!” 陆行舟绷着脸不说话。 沈棠拍打了一阵,终究还是靠在他肩窝里,幽幽道:“不管是不是场合……我都无法回应你。行舟,你会觉得不公平么?” 陆行舟倒没想这些,摇头道:“想哪去了。” “不是,我是看见清漓想到的……”沈棠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道:“你不是喜欢清漓么……” 陆行舟瞪大了眼睛:“你想说什么?” 沈棠咬着下唇,想说什么却半晌说不出来。 陆行舟何等聪明,一下就领悟了她的意思,神色古怪无比。 意思是不介意自己泡小白毛,甚至还有意怂恿呗? 所以说,穿越古代的最大好处是不是这个?前十九年只体验到了坏处,现在好处终于要来了吗? 如果细思,沈棠这个想法可能并不是单纯在表达大度,说不定隐隐的还有点政治考量。清漓是圣地嫡传,如果…… 也不知沈棠自己到底有没有想到这么多,见陆行舟古怪的神色,她也觉得自己这种表态是不是太那啥了,吭哧了半天说不出话。 最终愤然坐直身子:“反正清漓才不会找男人的,你再喜欢也没用!有本事你就上手,我倒想看看她还能不能保持那副冰块脸。” 陆行舟抽抽嘴角,终于道:“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继续留她下来,而不是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你还想留她的话。” 沈棠怔了怔,沉默下去。 独孤清漓此前已经多次表示想走,不知道和秘境的意外亲密有没有关系……总之是因为焚香楼之战迫在眉睫,需要她这样的强大战力以及圣地背景,才说了一堆修行突破上的歪理继续强留着她。 独孤清漓又不是傻子。现在焚香楼之战打完了,短期内沈棠是真的再也没有什么能危及安全的事情,她随时都会再度提出离开,这回还用什么理由去留? 真叫她谈一场恋爱炼心吗? 这话敢直说,小白毛可能都敢拔剑劈过来。 何况一直这么留着人,是不是也太自私了点……人家独孤清漓是为了仙道剑道而求索的绝代剑客,一直拉着人家留在这里干什么? ………… 一行人回归丹霞山。携灭门之威,沈棠那边大把的宗门事务要处理,陆行舟便没有跟上山,自回了霍宅后山潭水边自己搭建的小屋。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地推着沈棠,沈棠目不斜视地看着山道。沈棠还特意打发张少游等人先上山,看似有话和独孤清漓说的样子,结果两人沉默着快到半山了都没说话。 最终还是独孤清漓先打破沉寂:“你打发走他们,想和我说什么?” “咳。”沈棠道:“你……刚才看见了多少?” “我看见了动物都不会做的事情。” 沈棠:“?” 独孤清漓道:“我自幼所见动物,雌雄之间都没有这么奇怪的表现,别人的口水不恶心吗?” “我们没伸舌……等等,不是……”沈棠气得语无伦次:“这是吻,人类男女都有!” “是吗?”独孤清漓轻飘飘地说着,一副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信的样子。 你们居然还想伸舌……啧。 沈棠恨得牙痒,本来还有点小惭愧小羞耻的早都不知道飞哪去了,恨声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那个到底恶不恶心……到时候你可别自己求着要!” 独孤清漓语气怜悯:“怪不得练剑讲究心无杂念,这就是人为什么必须修行,我算是参悟了。至于有些功法……唉。” 沈棠张嘴,又张嘴,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语言功能,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这话。 她现在极度后悔把别人打发走和这货说什么私密话,本来还想得到几句鼓励祝福,现在这闺蜜友谊没了! 其实她不知道独孤清漓的心绪并没有面上看着的这么淡然无关,小白毛不知道自己瞥见的时候心中那一刹那的怪异感觉是什么,除了讽刺几句似乎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讽刺之后看沈棠气得话都说不出的样子,心中莫名也有些爽。 继而悠悠道:“你要开宗门会议,我就不参与了。现在我要云游历练,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可阻止的了?” 沈棠还是那句:“那你去问陆行舟。” 独孤清漓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辞行到底和你男人有什么关系,很奇怪的是自己也觉得需要和陆行舟说一声才合适。 把沈棠送到大殿,独孤清漓就飘然而去,直赴霍宅后山。 这后山早年或许有名字,但被霍家圈为后山大几十年,早年的名称已经无人知晓,现在陆行舟自己给这山起了个名字叫灵泉山,对应此山灵泉。 陆行舟回来就坐在潭边,取出从秘库里得来的药草和果子研究。 他觉得自己的腿恢复还是有点慢了,走路没什么问题,想用力就总觉得差了什么。这一仗中没能发挥腿好了的信息差打脸效果,只是抡了个小头目,挺遗憾的……虽然自己也没什么单打独斗的必要,历来都只是个做策划做辅助的,可不想自己站起来抽人脸的参谋不是个好丹师。 焚香楼好歹是个炼丹宗门,能被特意收藏在秘库中的药材显然是天材地宝一类,非比寻常。他想看看是否对腿的恢复有利,加点速。 结果研究之下,有点意外。 这药草没认出名目,但可以分析得出是种很可怕的剧毒,不是炼丹的。 可以先收着,以后说不定有用上的时候。 果子倒是个好东西,是旺盛自身气血、赋予龙象之力的,对于武修尤其是锻体者是个极好的宝贝。 只不过与小白毛那种剑修或者与他陆行舟这种调和阴阳的功法都不是太过合拍,最适合的是阿糯,她不讲道理的只要能量,人看着小小的一团实际上力气大得出奇,挺合适这个的。 其次是沈棠,她那狂猛霸道的皇极惊世经与此还是有一定契合度的,但需要调和别的东西一起炼,否则吃成个肌肉棠那就搞笑了。 既然考虑调和,其实陆行舟自己和独孤清漓也是可以考虑用上的,用不同的药配比,突出不同方向的作用即可。然后若有剩余也可以给新来的那个体修赵归山安排一点,他的方向也相当合适。 不过以陆行舟此刻的炼丹级别,还是最好等升升级再炼,否则有点暴殄天物。 怪不得焚香楼单独收着这些药材没开炼,那是对他们丹师宗门都不太合适,不知道炼给谁用所以收藏起来。但其实很蠢的,这种东西可以造就好几个不同方向的武修,藏着掖着干什么…… 独孤清漓抵达的时候,陆行舟正把果子绑好泡在灵泉里。独孤清漓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哦,增长气血气力的,以后炼丹给大家锻体用,你也需要锤炼筋骨,也用得上。” “我?”独孤清漓默然片刻:“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是来辞行的,还考虑我干什么?你们能用就行了。” 在这一刻,独孤清漓忽然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几次三番没舍得真正离开。 因为十余年独自跋涉在冰川,从来没有与人合作携手应对危险,更没有人得到了什么之后,会考虑“你能用”。 而这一点在这两个月的生涯中,却时时刻刻都在看见与体验,包括现在。 陆行舟终于转头看她,微微一笑:“你稍等,阿糯在屋里研究一个东西,我觉得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 ps:又是4k,求月票~ (本章完) 第86章 魔道 第86章 魔道 独孤清漓这才发现,只要陆行舟没在和女人腻歪的时候必定形影不离的阿糯这回不在,奇怪地进屋打算看看她在干嘛。 刚踏进去就感到屋里轰然一炸,阿糯浑身黑炭一样,就剩个眼睛白白的眨啊眨。 独孤清漓奇道:“阿糯你在干嘛啊?” 阿糯抽巴着鼻子:“我从焚香楼秘库里挖了他们的元磁,想试试自己控制,没成功……” “元磁……”独孤清漓看了看阿糯手心,一团诡异的黑洞似的磁场正在闪烁着细细的电光。 “这东西,焚香楼怎么会有……”独孤清漓有些纳闷:“这东西很克我们剑修,连道修带着掺有金属的法宝都会被搅乱克制,怎么看都不像焚香楼这点能力能拥有与掌控的。” 真要能掌控,焚香楼带着这个去打剑修宗门,都能让那些宗门很难受。 不过看起来这团玩意儿还小,可能影响范围不大? 阿糯道:“焚香楼也有祖宗啊。” “唔……” “清漓姐姐,你说我把这个练成自己的法宝好不好,我自己那块饼越来越不好用了……嗯,或者揉进我那块饼里?” “那你那块饼的材质得改改,得找个非金属却够强韧的东西。”独孤清漓不喜欢这东西,感觉都快握不住自己的剑了,便后退到了门外:“别捧着了,先收起来……用玉匣收。” 身后传来陆行舟的声音:“这是一位有志于历练的剑客,面对能克制自己的东西的态度?” 独孤清漓怔了怔:“就这一小团死物,你要我怎样,和它打一架征服吗?” “瓜妹都懂得溯源……”陆行舟叹了口气,取出了万魂幡。 逸阳真人的残魂呆愣愣地出现在面前。 陆行舟伸指点着他的眉心:“这元磁的由来是?” 逸阳真人道:“我们焚香山底有大片怪异磁场,磁场之中诞生的……这磁场早年让焚香山土质变化,适合种植不少类型的药材。但这些年越发扩大,已经有点影响居住,并且已经开始干扰药材成长,所以我们瞄上了丹霞山。” 原来还有这个前因……独孤清漓心中微动:“你们去探索过磁场吗?” “探索过,取走了元磁。但磁场依然在扩大,我们没有办法。” “磁场有什么特殊作用么?你们探索后觉得是人为还是天然?” “干扰修行,似乎也有点干扰心智的作用,没什么益处……应当是天然的。” 陆行舟看向独孤清漓,独孤清漓也在看他。 陆行舟笑了起来:“怎样,算不算你对抗性修行的一个好场所?” “应该算。”独孤清漓爽快道:“不过也必须实地看看,瞎猜是不行的。” 陆行舟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逸阳真人的残魂可以提供很多经验参考。” “好。”独孤清漓祭出霜天剑,看似想要御剑离开,又犹豫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能飞么?” 随着话音,轮椅飘了起来。 独孤清漓:“……” 这轮椅还真的是个飞行法器……这陆行舟太能藏了。 陆行舟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道修使用飞行法器,得进入中三品才能驱使,在几天之前我只有七品,用不了……六品是腿接上的时候刚突破的。” 独孤清漓斜睨着他:“那你去东江郡来回都坐马车是为了什么?” 这白毛,明知故问不是? 陆行舟直接不回她,冲屋里阿糯喊:“阿糯,你在家先玩着,我和你清漓姐姐去看看磁场就回,不会很久。” 阿糯抽了抽鼻子,很想说阿糯也能御饼飞……算了,师父喜欢小白毛,还是别去做灯笼了。反正那里肯定没有危险,焚香楼的人都探过了。 最近阿糯越来越帮不上师父的忙了……因为沈棠姐姐和白毛姐姐都很厉害,阿糯也要更厉害才是。 小女孩愤愤然把琢磨不了的元磁塞进一个玉匣藏进戒指,又摸出一把丹药当饭磕了。 未满十八岁四品很了不起吗?等着,阿糯十岁就可以! 对于马车单程都只需要小半日的路途,能飞的话那就几乎不算距离,哪怕此刻两人飞行速度都很慢,也只用了小半时辰就到了。 向下看去,此刻的焚香楼废墟里还有许多东江郡左近的修行者在翻找东西,希望能找到一些漏下的资源。没有背景没有宗派依靠的普通人在这世上修行真的很不容易,资源太少、功法缺失,这种战争后的废墟往往都是他们的机缘。 要知道此刻的废墟还有很多尸首没有清理呢…… 要说有没有收获,还真有……天行剑宗和东江帮往往看不上一些低品药材法器,以及药园种植的未长成的药材,对一般人来说都是大收获。 甚至还有人因为争夺一瓶九品练气丹打了起来,各自头破血流。 陆行舟对这类事司空见惯,他自己幼年可比这惨多了……倒是独孤清漓俯瞰了一阵,神色有些怔忡的样子,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捡垃圾都能打起来的生态,有些惊到了。 说是自幼抱着一柄剑踟蹰于冰川,那只是历练环境苛刻,单论资源功法她可不缺的,毕竟她有天下第一的师父、天下最强的宗门。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什么人机什么冰坨坨,终究不过是对世事见闻不足的少女罢了,数据库还不够丰富。 “走吧,别让他们发现,免得啰嗦。” 独孤清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按道理来说……这里的东西都属于你们的,你……不介意他们拿?” 陆行舟摇头:“都不容易,何必为难。” 独孤清漓沉默下去,没再说话。 有逸阳真人带路,那就如同回家一样,很轻易地就在一团乱哄哄中找到了地底通道。陆行舟布阵封住了路口,又布置了一个能感知外面状况的阵,两人直奔往下。 过不多时就来到一片镂空的山腹中央,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隐隐约约的磁场在这里发散,搅得独孤清漓的剑都拿不太稳,心情更是有些莫名的烦乱。 逸阳真人老实道:“早前元磁就悬浮在中央。原本我们以为取走元磁就没事了,后来才醒悟本末错了,磁场不是元磁导致,反而是元磁因磁场震荡而汇聚形成。” 这种磁场震荡对魂体很不利,逸阳真人才说了这么一句就有点要被震散的感觉,陆行舟立刻将他收回幡内,摸着下巴沉思。 这所谓的磁场和物理学上的磁场不是一个概念,属于仙道地脉上的事情,物理在这种世界不是太管用……所谓“灵山宝地”,这其实就是一类,只不过不是属于适合生活居住的一类,但对于打造特殊的试炼场是很好的选择。 比如独孤清漓锻炼对剑的控制力、稳定度,以及锻炼心若寒川的心法,都很有益处。同样他陆行舟锻炼灵台稳固也是很好处的,指不定这种磁场震荡对交融水火都有一定的用途。 另外还有一定的可能性藏有什么宝物在里面……焚香楼探索过认为没有,可不代表真没有。 “怎样?”陆行舟问独孤清漓:“打算直接在这里修行呢,还是和我一起勘测一下有没有宝物?” “不是宝物形成。”独孤清漓摇头道:“这就是地脉现象,我师门有载,名为‘玄磁地脉’,好处坏处都有。如果这磁场继续扩散,焚香楼的人长期处于其中,大概都活不长。但它却又有可能治疗某些特殊病症,以及改变土壤性质等等。” 陆行舟沉吟片刻:“那行,你修行,我尝试能不能布置个阵法,阻止它继续扩散。这山咱们还有用的。” 独孤清漓也不多言,直接盘膝而坐,横剑膝前。 那剑不受控制地颤动着,独孤清漓也不用手握,凝聚精神去御使,借此磨炼自己的飞剑控制力。 实际上身处这样的地方,她的实力等于被削弱了一大截。陆行舟比她好点,虽然万魂幡也颇被克制,但他现在主打的阴阳极意功是个空手功法,不靠什么兵器。 等于现在陆行舟算是她的护法。 但若论及对精神的影响,她又比陆行舟好多了,那种对精神的干扰和烦躁之感她几乎可以无视,陆行舟倒是需要强压。 忍着恶心烦闷研究了好一阵子,陆行舟蹙眉摇了摇头。 他琢磨不出怎么阻止磁场扩散……这玩意太过无形无质,感觉无法阻止。 难道好不容易占了山,转头就得废弃?废弃还是小事,如果继续扩散呢?东江郡怎么办? 这事儿感觉该找镇魔司万诚研究一下,说不定官方有主意。 正打算和独孤清漓打个招呼先出门找万诚,陆行舟心中忽地一动。 此前布置在外面的感知阵法有了反馈,隐隐然听到外面传来惨叫声,又有人厉喝:“你们是谁!天行剑宗都没有阻拦我们,你们凭什么……啊!” 陆行舟皱紧了眉头,想不到这废墟还有来蛮横杀人强占的? 仔细感知外部,阵法的反馈传来隐隐的影像——一批黑袍人突兀出现在废墟里,二话不说就杀人炼尸。 黑袍下摆绣着骷髅图案。 出身魔道的陆行舟自然知道他们是谁,往年是有过交集的。 著名魔道阴尸宗。 在官方与正道力量都很强的大乾,魔道人士大部分都是暗地里行事,平时很少看见。最嚣张的阎罗殿那也只是元慕鱼嚣张,其他人还是隐匿得比较到位的,他陆行舟想找旧部还得靠暗号,都不知道他们躲哪。 这还是陆行舟第一次见到魔道人士这么嚣张,光天化日出现在一大群普通修士面前乱杀,还是在他陆行舟的地盘上! (本章完) 第87章 姹女合欢宗 第87章 姹女合欢宗 仔细想想,陆行舟倒也知道原因了。 天行剑宗此来攻山的都是原焚香楼的精锐强者,不管是谁来安排也不会继续把他们留在这里主持后续工作,那无异于自我分裂。 因此沈棠是带他们回去开会,另外安排别人过来驻扎。在这短短一两天的空档期内,此山是暂时无人驻守的。 而郡上镇魔司和军队又恰好因为妖魔案正在焦头烂额,一时半会这里就是个没人管的地方。 这里有残余资源、有好用的修士尸身,阴尸宗嗅着味儿就来了,反正一波卷完走人,谁也不知道。 结果这里大量附近的普通修士来拾荒,这就冲突上了。 陆行舟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如果没有这种冲突屠杀,他肯定不会去管,但实际上这冲突本也不关他的事,如果是以前依然是不会管,没必要因为外人和同道起冲突。 但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有点想管。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已经自觉不属于魔道了呢,还是因为有人的温柔眼眸把心化开,此时分外见不得这些。 再说如果坐视这些,那自己幼年吃的苦算什么?算也让别人体验体验? 他只犹豫了一秒,就飞着轮椅出去了。 身后的独孤清漓睁开了眼睛,眼里微有笑意:“师父说得对,是否魔道心思,不是看出身的。” 废墟之中,一名阴尸宗弟子追逐一个东江郡修士,狞笑着正要下杀手。忽地浑身一麻,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被隔空抓了回去。 扭头一看,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把他摄到身边,继而声传全场:“都且住手。” 阴尸宗的人怔了怔,很快围拢过来,一个似是头领的人排众而出,冷笑道:“架场子?你是何人?” 陆行舟淡淡道:“天行剑宗陆行舟。这是我天行剑宗的地方,你们是不是过界了?” 天行剑宗现在有点声威,那阴尸宗头领一时也有些忌惮。他们阴尸宗是个二品宗门,但天行剑宗能把三品宗门焚香楼灭门,也不是好惹的。 然而魔道终究是魔道,真就这么被一个人一句话就灰溜溜离开,以后还混不混了? 那人很快冷笑起来:“阴尸宗办事,阁下还是回避一二。看你是此地之主,我们不动你,其他人与阁下可没什么关系,莫要多事,免得惹祸上身。” “在我地盘上做事,让我回避?”陆行舟哑然失笑:“这么着吧……魔道有魔道的规矩,很简单,你我打一架,你若输了带人滚,这事就过去了。” 魔道规矩很简单,就是拳头说话,双方有了冲突,谁强谁说了算。尤其是两个魔道之间更少诞生宗派冲突,大家都知道自己是阴沟里的老鼠,应对正道围剿都应对不完,更没有同道打得你死我活的道理,一对一的决胜是常见状况。 那人有些惊奇地打量陆行舟一眼:“你年纪轻轻,和魔道打过交道?” 陆行舟微微一笑,没回答。 那人冷笑道:“若是你输了呢?” 陆行舟若无其事:“若我输了,此地当然任由阁下处置。” 那人打量陆行舟一眼,哈哈大笑:“那你就滚吧!” 话音未落,一股阴气已经向陆行舟席卷而去。 他虽只是小头目,可也有五品,这人只有六品还瘸,居然敢提议单挑,简直笑…… 心思都没闪完,那团阴气已被陆行舟捏在手里,揉啊揉的揉成一团,又呼地散去。 那人看呆了眼。 陆行舟微微一笑:“轮到我了?” 一杆白幡立起,那人魂飞魄散:“万魂幡!这他妈你是魔道还是我是魔道!” 邪魔外道的行为被人厌恶或恐惧的程度也不一样,阴尸宗这种玩弄尸首的算是神憎鬼厌,而万魂幡这种玩弄灵魂的比玩弄尸首还恶心人,那是真让人死不超生,死了都要被拘禁着永恒折磨。 怨魂呼啸,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然而陆行舟的怨魂却压根不是冲着他去的,鬼哭厉啸声起,冲向了侧方一个看似小喽啰的纤瘦身影身上。 那小喽啰斗篷遮脸看不清面目,实则手里早就暗凝一个术法想要偷袭。见陆行舟似是早有防范,不禁“咦”了一声,咯咯笑了。 右手轻挥,凝起的术法骤然爆发,轻而易举就把怨魂击散:“有意思……阎罗殿前判官,果然有意思。” 声音妩媚妖娆,仿佛挠进人的心里。 那阴尸宗的人都傻了:“谁教你魔道决胜的时候可以暗施偷袭的?一旦传了出去,我阴尸宗如何在同道面前立足……不是,你是谁啊?我手下哪来的女人?” “那是因为你蠢。”小喽啰咯咯笑着:“他也就一个人,要是死在这里,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说是吗,陆判官?” 随着话音,一种奇怪的靡靡气场弥散,在场所有人一阵恍惚,身躯都有些燥热。 “操!姹女合欢宗!”那阴尸宗头目简直气急败坏:“我们走!” 眨眼之间阴尸宗的人竟被这么区区一个被遮在斗篷里连容貌都看不见的女人吓走了,那腿跑得比车轮都快。 若说玩弄尸体神憎鬼厌、玩弄灵魂让人恐惧憎恨,那姹女合欢宗就让人又爱又恨。 把活人控制成她们的狗,是恨;把人活活榨干吸死,是恨……可子非鱼焉知其乐,多少人就想主动跪在地上舔她们的脚、当她们的狗呢? 不管怎样,和尸体打交道的阴尸宗绝对没这个兴趣,还不如回家陪尸体。 “判官大人,他们怕我。”那身影轻笑着:“你呢?” 陆行舟不语,只是驱动魂幡。 刚才这货绝对是要暗算自己,谁跟她好言好语……和魔道打交道最烦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搞事情的,还不如阴尸宗的人光棍,坏就是坏。这女人不仅坏,还想让阴尸宗背锅呢。 黑炎无声无息地侵袭,女子起初不当回事,随手一挥,结果刚刚接触立刻发现不对,“轰”地一声狼狈后退,斗篷都烧没了。 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魅惑无比的容颜。 “姹女合欢宗什么时候又出了个这样厉害的嫡传?”陆行舟仿佛没看见似的不为所动,魂幡继续驱动。 “判官真是不解风情呢……”女子身形一闪,已到了轮椅背后,纤手拂向他的后脑。 若被拂上,轻则痴呆,重则被入侵识海,成为傀儡。 正在此时,身后剑光大起,独孤清漓人剑如一,电射她的后背。 “你中计啦,天瑶圣女……我等的是你呀……”女子娇笑着,纤手向后一拂,粉色的雾瘴瞬间蔓延:“真想不到,身如寒川的修行,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遇险而主动出击……哈……” 剑光与雾瘴一搅,瞬间搅得粉碎。但独孤清漓心中却是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此前这女人一直在隐藏实力,看着就是个五六品的样子,这一交击才察觉她竟然也是四品! 她确实是为了蹲自己! 既然是故意蹲自己,那这雾瘴必有针对性……独孤清漓瞬间闭紧了浑身毛孔,却已经有少许渗入。 刹那间浑身燥热起来,湛蓝的眼眸有点迷蒙。 这状态怎么的有点熟悉……姹女合欢宗的秘藏绝技,其实就和陆行舟颠轮椅差不多吗? “霜天冻月,尽染尘埃……这冰川一化,不知是否春水泛滥呢……咯咯……”女子纤手一点,直戳独孤清漓眉心。 她是要彻底废了这个天瑶圣地嫡传!就算杀不了,也得让她功法染尘,再无寸进。 独孤清漓看似迷蒙的蓝眸忽地变了。 那湛蓝似乎蔓延开来,连带着眼白都一片蓝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万载玄冰,再无人气。 “唰!”霜天剑出,鲜血飞溅。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明明看着已经中招了的独孤清漓不但没有弱化,反而更强了三分。这一剑居然没闪过去,肩头被挑出了一抹血。 她捂着肩头微退一步,若有所悟:“呵,封闭灵台,如映寒川……你这状态不可持久,还能撑几息?” 她身躯一旋,一把掐住了陆行舟的咽喉:“若要他死,你就继续。” 兔起鹘落间,整个战局只是一眨眼。陆行舟刚刚转过轮椅呢,喉咙就被纤手摸上了。 他二话不说地双掌平推,直轰对方小腹。 就算被掐死,这一下也能让对方丹田破碎。 女子左手一按,抵住陆行舟的双掌,砰然交击。 她的左肩被伤到了,此时力度不足,没想到陆行舟阴阳轮转,螺旋般的刁钻气劲竟然能和她相持不下。 无论多少前置条件,这也是六品敌四品!女子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惊诧之色,身后独孤清漓的剑已经再度袭来。 女子正要闪身,陆行舟一直坐在轮椅上看似无用的腿忽然从下往上踢了上来,毫无烟火气地踢在她两腿之间。 女子眼珠子都鼓了起来,身子下意识一弓,陆行舟平推小腹的双掌好像触到了什么,一颤一颤的。 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后方独孤清漓的剑已间不容发地刺进她的后心。 女子只来得及闪身避开要害,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瞬间消失不见,空中落下一簇血迹,在漫天飞雪之中如盛开。 “陆行舟……我记住你了……早晚有一天,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咳嗽声渐渐远去,已不知何往。 独孤清漓忽地一软,向下栽倒。陆行舟飞快抱住,正要说话,远处再度传来阴尸宗的声音:“哈哈……臭娘们走了,该轮到我们捡漏了吧?” 陆行舟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抱着独孤清漓一个弹射,直接跳回了玄磁地脉里,再度封上了洞口。 ———— ps:万字完成。求月票~ 今晚木有了。 (本章完) 第88章 不许碰我 第88章 不许碰我 轮椅落在磁场,立刻开始乱飘。 陆行舟无奈收了轮椅,盘坐在地上把独孤清漓扶好。 明明刚才她也没受伤,怎么就软了?真要说受伤,他陆行舟和合欢妖女对的那一掌反倒是受了点震伤的,四品妖女终究非同一般。 仔细一看,小白毛此刻的状态很怪。 她的眼眸冰冷无比,看着陆行舟简直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不,甚至比陌生人都要不如,就像在看路边一块石头。 但她的身躯却滚烫火热,又软绵绵的,完全是中了强力媚药的表现。 身魂像是割裂的一般。 所以她即使冰封灵台,看似阻止了神智的迷乱,却阻止不了自己身躯的欲望呗,所以也打不了架……陆行舟一下就懂了。 原本合欢妖女只要拖得片刻,到她陷入这种状态就可以随便凌辱了,结果那片刻拖延都被陆行舟破坏,可想而知对方此刻会气成什么样。 “噗……”百里之外,一个绝色女子靠在无人的山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肩头背上都是伤,却无心处理,双手紧紧捂着下方,整个人弓如虾米:“陆行舟……” 她深深呼吸了几下,颤巍巍地挪开手。不知陆行舟那一脚附带了什么功效,此刻低头一看,裤裆都被烧了,一阵清凉。 最气的是毛都被烧没了,现在一片白地。 女子紧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陆!行!舟!今日之辱,日后必将百倍奉还!” 可惜怎么念叨也不可能念死陆行舟,此刻他正痛并快乐着。 小白毛的态度冷漠无比,身躯却是完全本能地向他贴近,还扭动,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像极了口嫌体正直的被俘女侠,一边被挑惹得浑身潮红,却是发丝凌乱眼神不屈,恨声说着“咕,杀了我!” 表现不同,味儿一样。 陆行舟看得还挺乐的,手上不动声色地吃着豆腐,反正是她自己挨过来的,实际还是摸出一粒解毒丹给她喂了下去:“我没有带针对解媚药的丹药,这种普适性的解毒丹先吃着,好歹能缓解一些……” 独孤清漓磕了丹,还要说:“你别碰我。” 陆行舟乐了:“小白毛,现在是你在碰我。” “不要叫我小白毛。” “好的小白毛。”陆行舟不但喊,还在她白发上摸了一下。 “你!”独孤清漓顿了顿,决定不和他掰扯:“你这丹药,我几乎感觉不到多少效果……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彻底解毒?” “说话要凭良心。”陆行舟哭笑不得:“我一大男人,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解这玩意的东西?这合理嘛?这解毒丹还是从焚香楼秘库里摸的,品级很高,要是我自己的更没效果。要知道你中的是合欢秘术,不是一般媚药。” 独孤清漓不说话了,她知道这个难办。 对方绝对是早有预谋的刻意针对她而来……这种媚功很是蔫坏,一般媚药如果交欢也就解了,没什么后遗症。但独孤清漓如今月映寒川的心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如果真的交欢,霜天冻月之功必破无疑,以后满心都是和男人亲热,再也不可能保持得住剑心与冰凛。 那是要自己完全破功!只要破了功,即使刺杀失败也无所谓,恶毒得很。 这种针对性的功法,确实不是普通解毒丹能解的了,能舒缓一些就算不错。 这次针对的来源……有可能是因为在东江军队面前露了身份,军队之中可能潜伏有合欢宗的人,汇报给了上面。各家魔道针对天瑶圣地搞事情那就太顺理成章了,谁家能弄死天瑶圣女那在道上简直可以鼻孔朝天。 原本她不让盛元瑶把自己写进新秀榜,就是为了这个。自己历练不足,四品实力看着不错,实则在有魔道人士会刻意针对的前提下那可完全不够看的。 只来个合欢妖女,大概是因为她恰好离得近,要是惹来阎君那可就死定了…… 但这次泄露身份是为了这种全郡妖化的惊天重案,身为正道魁首义不容辞,没什么可说的,当时也没想这么多。 还好自己可以冰封心灵,不至于被媚功搞得失了智,还能冷静对待…… 正这么想着,心中忽地一个咯噔。 她发现自己的心灵冰封正在动摇,冰川有破碎之兆。 这才想起,这里是磁场!本身就能震荡心灵!平时可以无视,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压不住了! 独孤清漓的呼吸隐约有些急促,转头看看陆行舟,他在干什么? 他居然心神沉浸在戒指里,似乎在翻找什么……找药吗?还是打算现场炼丹? 如果自己理智崩溃,被媚功效果占据心灵,他会怎样? 他那么色,一定会趁机那个的吧……像对沈棠一样?又摸又亲。 口水真恶心。 独孤清漓的眼波越发迷蒙,慢慢伸手握住不断颤动的剑柄。 如果他转头啃过来,就给他一剑! 仿佛心有灵犀般,陆行舟还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独孤清漓下意识就要挥剑,却发现自己连力气都没有,剑都捅得歪歪扭扭。 陆行舟一下就发现了,好笑地捉住了她的手:“你干嘛呢?” 独孤清漓咬牙:“你、你不许碰我!” “刚才还挺冰川的呢?咋这样了……”陆行舟环顾一眼,也很快想明白了,摇头道:“这种情况我建议你不要强行对抗,神魂封闭而身躯不受控的话,尤其还在磁场的震荡之下,我很怀疑你再撑下去会搞得精神分裂。” 独孤清漓喘息着,也不知道他说的有没有道理。 但解除封闭状态,岂不就意味着要陷入媚功效果?他果然不怀好意! “淫贼……”独孤清漓勉强抓着剑又要捅。 陆行舟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她箍得紧紧:“别乱动,再动我就亲你了。” 独孤清漓吓了一跳,果然僵着不动了。 陆行舟看她那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实在好笑:“你放轻松些,我正在找办法。” “能、能有什么办法?”独孤清漓已经感觉自己的理智快崩了,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很好看。 内心有一种欲望,自己都想抱过去,亲过去……尤其此刻被他紧紧搂着的环境里,身躯更是热得蒸腾,只想和他揉得更紧一点。 但理智终究没崩,还是死死按捺住了。 心中不经意地闪过——他们嘴对嘴,是源于这种冲动吗?可这不是魔功的负面影响吗? 皇极惊世经果然不是好功法,没事都有魔功效果。 陆行舟正在说的话她便迷迷糊糊没怎么听清:“我总觉得,不管什么媚功还是媚药,总归是激发体内荷尔蒙……哦,说白了就是激发放大女子的阴性或者男子的阳性,普通人其实释放之后也就贤者了,也就是自己搓搓完事……” 独孤清漓:“?” “但你这种情况恐怕自己搓是不行的,需要调和阴阳。我现在修的功法应该有点办法,但我没修到家,你等我研究一下……” 现场研究功法? 独孤清漓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概念:莫非是双修功? “我说你能不能别扭了……还有小嘴儿离我远点,别往我脖子呵气。”陆行舟实在无奈:“这里的磁场对我的心灵也有影响,别惹得我按捺不住把你就地正法!” 独孤清漓憋红着脸,搞了半天,你的意思是我在勾引你? 哦,好像是。 瞧这什么姿态,自己整个人都伏在他肩头,脸就凑在他脖颈边上,身子还在一蹭一扭的,总觉得那会让自己舒服点…… 可真的憋不住啊……冰川都已经开始淌水了,你还让我放开心灵封印,那不就更…… 实际上陆行舟真的已经很能忍了,磁场的干扰让他也是心烦意乱,克制力远比平时低。再加上沈棠之前刚刚那么说过……好像真做出什么也是女朋友许可的,这种认知更是挑战男人的忍耐力。 可陆行舟丹道医道学到现在的地步,大致也猜得出如果小白毛真的做了估计要废功,这是真觉得不能害了小白毛才硬生生憋着,换了没这情况的估计都已经上了。 阴阳极意功是肯定有这种帮别人调和阴阳的办法,本质上也确实属于一种广义上的双修功,并不是非指做那事。但他的阴阳极意功是残缺的,只有武经部分,双修功属于道经范畴,所以这里语焉不详,只有只言片语需要自己去琢磨。 人身如炉,投阴阳二气以炼之,化而为丹,复归己身…… 这尼玛是采补啊! 炉鼎的称呼由来就是这个…… 不过理论倒是懂了,现在对方体内阴气极盛,把自己的阳气输入进去,以对方的身躯为炉,练就阴阳调和之丹,攫取回自身,就是一场干脆利落的采补,对于对方是有很大损害的。 但如果不攫取回来呢? 是不是就算调和好了? 那算不算反向采补,会让自己有损失? 另外一点就是,自己的阳气怎么输入呢?如果是按照手掌对手掌的传输,那是输入自己的常规真气,并不能做到单独分出阳气给她,这个是怎么操作的?难道真要做那事才算? 按理不应该啊,大家都不是修行上的初哥,很清楚广义上的双修概念并不需要真做那事的。 正犹豫间,耳畔传来“嘤”的一声,独孤清漓已经彻底崩没了理智,用力搂抱过来,红唇就在他侧脸乱亲:“别碰我……” “妈的……到底谁在碰谁啊!”陆行舟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扶住她的脑袋,转头就吻了下去。 手对手的渡气分不开阴阳,那现在这个算不算阴阳相对?总该有点区别吧! (本章完) 第89章 你也很好看 第89章 你也很好看 事实证明,陆行舟想得太复杂了。 阴阳从来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概念。 以男女双方的修行,只要是他的真气输入女方体内,和女方的修行相比那本身就属于是阳气了,再调和女方的修行,那就是阴阳调和,以身为炉,以气成丹。 所以并不需要特意分出什么阳气出来,也不需要嘴对嘴,更不需要真做什么事。 真就只是手掌对手掌传功就可以的…… 真正交合只是效果会更强很多而已,毕竟那样才是真正的阴阳和合。 在双方力量对接、且对方修行弱于自身或者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运功一方可以轻易以对方的身躯为炉,把双方的阴阳之气炼化和合,又回到自身,这便是采补魔功的由来。 但若是双方都清醒自愿,且双方都会双修功法,那就可以交相往返,互有裨益,达成和合共进的双修效果。那效果显然不如采补来得快,但胜在对双方无损,可以长期共进。 独孤清漓修行强过陆行舟,但此时神志不清,不管她会不会双修功法,也无法做到双修。 陆行舟只能自己单方面主导,在她的体内调和阴阳,看着双方灵气渐渐融合。 独孤清漓的力量很强……陆行舟有些出神地感应着,深深知道如果把这融合的灵气攫取回来,能让自己修行暴涨多少。但那会让独孤清漓损伤很大,起码几年白练了。 他心神全部沉浸在功法运作中,没能注意到独孤清漓的扭动已经停止,迷蒙的蓝眸重新恢复清明。 既然阴阳正在被调和,她所受的媚功效果自然开始渐渐消退。 独孤清漓意识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无暇在意目前两人双唇相接,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状态不对劲。 但她此时无力阻止,力量已经被陆行舟主导了。别说阻止体内炉鼎成丹,就连挣脱他摁着自己脑袋的手都办不到,小嘴还被亲着呢…… 独孤清漓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这是在被采补…… 应该不会有人放弃攫取这么强大的力量……一旦放弃,不仅意味着失去采补效果,反而是反向的,陆行舟此前注入的力量白送给她了。 也罢。就算被采补了几年修行,看在他刚才没有借机破了自己身子,也算还恩两清吧。 就是也做了和沈棠一样嘴对嘴的事情,好恶心。 独孤清漓闭上了眼睛。 正在此时,陆行舟果断切断了自己与独孤清漓体内灵气的联系。 刚闭上眼睛的独孤清漓骇然睁眼。 他真的反向采补,把力量白送给自己? 眼见陆行舟那好不容易突破六品的修行都快倒退回七品了…… 陆行舟稍稍后仰,离开了她的唇。 四目相对,依然可以看见独孤清漓的蓝眸里有些春水,那是此前的余韵未消,但灵智肯定是恢复了。 红唇被亲得湿润,娇艳欲滴的样子,让陆行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微微偏开眼睛:“好了?” 独孤清漓定定地看了他好一阵子:“嗯。我……我要怎么把力量还给你?” “哈……”陆行舟笑了起来:“你肯定不会双修功,还什么还?” 独孤清漓很认真地道:“你会。你可以采回去,我配合你。”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独孤清漓依然认真。 下一刻陆行舟再度吻了上去。 独孤清漓睁着眼睛,静静等待他的采补。 结果并无灵气入侵,反倒是他亲得不亦乐乎。 独孤清漓呆呆地等了一会儿,终于醒悟这是在干什么,脸颊迅速泛红,一把将他推开:“你、你……” 陆行舟一脸无辜:“不是你让我采的么?” “那你的力量呢?” “哦,我第一次玩这个功法,不太熟练,失败了吧。再来一次?” 独孤清漓再呆也知道男人在调戏,气道:“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修行倒退了!” 陆行舟只是笑:“重要吗?又没有真正降品,练一段时日就补回来了。你要是过意不去,再给我亲一口?” 独孤清漓抿紧了嘴唇。 不得不说,以为的恶心,其实不会。不仅不会,还……挺舒服的。 迷乱中的记忆一帧一帧地闪过脑海……原来这种事是自己会想要的。 面对他再一次调戏索吻,小白毛心里乱糟糟的,心跳得飞快,明知道不应该,却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他救了自己……明明可以趁机采补,却一点都没要,反而付出了很多修行。而且刚刚都亲了,再亲好像也就那样。 见小白毛深度思考的懵样子,陆行舟真没忍住,再度搂上就吻。 这里的磁场搅得双方定力都变弱了很多,而且……又不是没亲过。 独孤清漓睁着眼睛,懵懵地迎合着,不知不觉被他叩开贝齿,有什么伸进来了。 就像有什么轰在脑子里,冰川摇动,冰洋轻晃,茫然不知所以。迷迷糊糊间,想起了沈棠的话。 他俩都没伸舌,居然自己先了! 独孤清漓呼吸急促起来,终于一把将他推开,垂首喘息:“过了。” 见陆行舟想说什么的样子,独孤清漓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很严肃地站在他面前认真道:“你这次救了我……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但不该是这种方式。” 陆行舟偏头看她:“贵宗有禁绝男女情爱的门规么?或者是这事会影响修行的说法?” 独孤清漓摇了摇头:“没有。” 陆行舟倒愣了一下,这和看的小说不一样诶。剑客、尤其还冰系,难道不都这德性吗?何况圣地高层都是“真人”,也是出家之意,居然不禁情爱?有些意外。 却听独孤清漓道:“陆行舟,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可能……因为意外的亲密,对你有些不同,但却知道我并不像沈棠一样满心是你。所以我们不是恋人,不该是可以这样的关系。” 陆行舟居然被说得有点无言以对,不知道怎么回应。 应该还是修行问题,她这种特殊修行,情感确实比正常人淡漠很多。要不是各种意外搞得亲密接触那么离谱,小白毛应该是属于对感情根本不可能起涟漪的类型。 要是古代正常女子,都亲密接触成这样了,应该早都非君不可了,她也只是“有些不同”…… 果然就听独孤清漓续道:“我的修行,最终的追求是如月映于寒川、万物不萦于怀,不管怎么看也不该是像沈棠那样耽于情爱,我也做不到。如果你非要我用这种方式报恩……” “别。”陆行舟终于摆手:“别说得我挟恩望报似的……我没那么想,并且这是理所当然的互助,压根不是什么恩。” “如果你仅仅是贪图色欲……”说到这里,独孤清漓略有羞意,从一开始陆行舟就没掩饰过觉得她好看,看来是真的。谁能对自己觉得难看的人起色欲呢…… 她顿了顿,认真规劝:“若是任由这种低级的欲望主宰自己,对修行不利。你胸有锦绣,不该如此。” “好好好。”陆行舟实是哭笑不得:“被你一本正经的一二三四,说得我这低级欲望没了。” 独孤清漓微微一笑。 陆行舟看得有些失神。 或许小白毛很偶尔有露过刹那收敛的笑,但这应该是她第一次露出这样释然的、毫无掩饰的笑。 虽然只是微笑,却犹如冰融雪化,很美。 他忍不住道:“清漓……” 这称呼让独孤清漓心中微跳:“嗯?” “我不觉得欣赏美是低级的欲望。”陆行舟道:“并且我认为,人没有必要把自己练成冰川。所谓霜天冻月映寒川,应当指的是一种心境,而不是物理性的把人练成那德性。” 独孤清漓出神地想了想:“也许。这是我需要探求的事情。” 说完又是一笑:“你这是第一次一本正经和我论道,之前扯的那些,只是找借口留我而已。” “倒也不全是。”陆行舟终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你这次终须别离……但我相信,夜深人静之时,你会不经意的想起沈棠,想起阿糯,想起我。那便再也不是旁观别人的故事,而是你自己的反侧。” “若是那么说……”独孤清漓静静地看着他:“忘了你们的时候,那便是我的道途。” 双方很默契,一个扯上沈棠阿糯,一个多了个“们”字,实际想说什么,双方都懂。 否则沈棠阿糯能让她反侧个毛,能让人辗转反侧的,只有那天的颠轮椅、压身上,以及今天比沈棠进度都高的、伸了什么的吻。 “我会忘的。”独孤清漓后退两步,抱剑行了一个很庄重的剑客礼节:“谢谢。” 陆行舟道:“还需要继续磁场修行么?” “不需要了……你给我的能量和感悟都很多,如今三品之路有望,需觅安全清静之地潜修。”独孤清漓说着,似乎知道陆行舟要说什么,提前道:“这是一场长期修行,不会回丹霞山,否则你们总能找借口让我走不掉。” 陆行舟想说的话被堵完了,由衷道:“素材喂多了,数据库升级了啊……” 独孤清漓没听懂,再度一礼:“后会有期。” 陆行舟也还了一礼:“后会有期。” 独孤清漓御剑向洞外飞去,空气中忽地留下她的别语:“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你也很好看。” (本章完) 第90章 裴初韵 第90章 裴初韵 刚刚留下好看宣言的小白毛,刚钻出洞口就吓得踉跄了一下。 边上一堆阴尸宗的尸首,阿糯推着沈棠面无表情地杵在一边。 所以说这阴尸宗的人何必呢,跑都跑了还回来送……不是,这也没多久啊,她俩怎么就追来了,沈棠你不是在开会吗…… “你说谁好看?”沈棠问。 独孤清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沈棠盯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看了半天,又问:“所以有的事情是连动物都不会做的吗?” 独孤清漓再退了一步。 沈棠三问:“口水恶心吗?” “……再见。”独孤清漓转身化虹而去,跑得比合欢妖女都快,从头到尾一个问题都没法回答。 感觉沈棠这三问比师父的鸡毛掸子都难顶,至今脸上跟被抽了似的火辣辣的。要说以后会不会忘了某些事,恐怕午夜梦回记起最多的反而是这三问。 变成被原配抓包了的小三似的……可我是中招了啊,不是我有意的,是你男人亲我…… 我独孤清漓,没有抢男人! 只是说你男人很好看! 阿糯才不管这些女人在说什么呢,抢推轮椅的臭白毛终于走了,喜滋滋的低头看洞:“师父怎么还不出来?” 沈棠看似板脸实际问得巨爽,这回旋镖回得可真快啊……让你鄙视皇极惊世经。 目送天际的流光去远,才从鼻孔里哼出声来:“缅怀着呢吧……” 陆行舟确实在缅怀刚亲热就跑了的小白毛,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大乾已经很大了,世上国家还不止大乾一个,如小白毛这种历练天下的剑客,真不知道下次会跑到哪里。如果无缘,说不定此生都未必能再相见。 老实说如果非要强留小白毛,以她那人机思考的模式,陆行舟有一百种办法忽悠她继续留下来,指不定还有机会加深攻略。但终究没有这么做……如沈棠所言,一直强留人家是自私的。 如今天行剑宗安稳,她的保护任务已经算是顺利完成,应该放人家去追寻自己的剑道之路。 希望将来某日有缘还能相遇吧。 但他留在下方倒不完全是在想这个,依然是试图研究怎么阻止磁场扩散。按小白毛的说法长期处在这环境会危及健康甚至生命,肯定不能放任。 琢磨了半天依然不得要领,还是打算先去镇魔司找万诚。 刚刚驾着轮椅跃出洞外,陆行舟也抖了一下,差点连人带椅栽了回去。 沈棠那幽幽的目光简直了…… “陆行舟!”沈棠一把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子:“不是就逛个磁场吗?这是磁场还是窑子!” 陆行舟举手投降:“你们怎么来了……” “不来等你们在里面生个娃?”沈棠悲愤:“那天在秘境水潭,我就该知道……你还说只是意外,我信了你的鬼话……” 她也不知怎么的,明明不久前刚刚跟陆行舟说过有本事去追清漓,理智上看绝对是好处大于坏处的;明明面对清漓还回敬得舒爽无比,恨不得再看见她钗横鬓乱一些才好呢。结果看见陆行舟之后,那心中感觉忽地难言,酸甜苦辣一时冒出来,呛得鼻头都有些酸。 情之一字真的没道理啊…… 陆行舟也没去说明明是你同意的现在后悔啥,只是赔笑:“其实这也是意外……” “你敢说自己不想?” 陆行舟顿了一下,只好道:“想。” 沈棠愣了愣,倒不继续说了。 他要是遮掩哄骗反倒更气。这么坦荡光棍的,倒让人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初识起,他就没掩饰过对清漓的喜爱。 “算了。”沈棠幽幽道:“我刚才拷问了阴尸宗的人,说是姹女合欢宗?” “嗯。” “你曾为同道,认得出是谁么?” 这女人,明明吃小白毛的醋都吃飞了,可这言下之意还是想为闺蜜讨场子。 陆行舟摇了摇头:“所谓同道之间,只是偶尔会有些时候合作会面,互相见的人都不太多。相对来说,同道里认识我的还多些,我经常代表阎罗殿和别人商谈事宜,也曾与姹女合欢宗的人进行过合作……她认得出我不奇怪,我还真认不出她。” 沈棠沉吟片刻:“应该是刚培养出山的,所以她的经验也不足,犯了想当然的错误。总以为阎罗殿判官只是个智囊角色,吃了你的大亏。这事要重视起来,她既然吃了大亏,早晚会报复你的。” 原来不是为闺蜜讨场子,是怕男人出事。 这世上没有女人不怕自家男人被姹女合欢宗盯上的……在男女事上,你找不出另一个更可怕的敌手了。 “我会让阎罗殿旧部去查一下她的根底。”陆行舟笑笑:“但有些事你倒不用太过担心。” 沈棠柳眉一竖:“什么事?” 陆行舟偏头:“合欢宗那点伎俩,对我用处不是太大的。” “何以见得?”沈棠倒被说得有些好奇:“我就算信得过你的定力……其实也不是很信……” 陆行舟:“?” “咳。”沈棠干咳:“单论她们的媚术惑心,你的修行能扛?” “能。”陆行舟不欲多说,因为这个方面他真的有宝物,当初去和姹女合欢宗打交道的时候元慕鱼就刻意给他弄了个玉坠子,专门挡这种事的。所以他对这方面的信心,比对自己定力的信心还足。 要是真被合欢宗的妖女勾搭上了床,那恐怕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沈棠和元慕鱼担心的都是同一件事嘛……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姹女合欢宗针对的是清漓,现在就算报复也是报复我个人,你的身份没暴露的话按理不会在势力层面针对天行剑宗,这点魔道的行事我还是有数的。所以你不需要在这事上考虑太多,倒是该琢磨一下怎么阻止地底磁场扩散,这个会影响地方,朝廷是必须重视的。我们分头,你去找万诚,我去找旧部。” 沈棠还是有些担忧:“你自己出门要小心。你看这次,才出来就和人起了冲突。” 陆行舟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沈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脑袋:“开完会就去找你,阿糯说你和清漓出来了,我……” 陆行舟心中闪过独孤清漓的那一句“沈棠满心是你”。 他叹了口气,柔声道:“日日相见,不急于一时……我们有很长的时间。” 沈棠轻轻“嗯”了一声。 ………… “判官大人,此来之意是……”郡上的五品刺客正是之前的熟面孔,配合击杀霍雷霍霆兄弟,以及……送妖丹果实的那位。 见陆行舟找上来,刺客心中忐忑无比,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果实事发,被判官大人发现那是阎君送的吧? 实际陆行舟压根都忘了这事,虽然当时果实来源存疑,可东西确实有用,谁有那心思追根究底是哪来的,反正是沈棠拿过来的。 他直接问:“姹女合欢宗现在新出了嫡传?” 刺客愣了愣,很快道:“是的。刚刚出山没多久,据说也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区区十八已经四品,若是镇魔司知道了,下次新秀榜说不定数一数二。” 陆行舟颔首:“这就对上了……叫什么名字?” “名字倒是挺大家闺秀的,叫裴初韵,与姹女合欢宗惯用的那些烟视媚行的名字不太相符,我们怀疑过是不是哪个大家闺秀沦落,还有人去暗访裴家,时间不长,暂时没什么下文。” “啧,怎么叫沦落,看不起同道呐?”陆行舟拍拍他的肩膀:“要我说,大家闺秀做合欢宗,那叫菩萨。” 刺客抽抽嘴角,觉得判官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开朗了很多……不像曾经那默默置身阴森森的判官殿中,看着在笑,实则眉眼都是阴翳。 他陪着小心问:“这位是得罪了大人?” 陆行舟笑笑:“我得罪了她。” 刺客:“……” “还有什么信息?” 刺客信息也不多,只能陪着提供参考:“姹女合欢宗自从上上代宗主死于天瑶圣地之手,此后败落了很多,这两三代都再没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世上都快没她们的声名了。这种情况下居然出了个天才,应该是打算扶上位了。” 陆行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恐怕未必。” 刺杀天瑶圣女这种难度有点高,这也就罢了,关键还是独立行动,有点怪怪的。真是宗门的宝贝疙瘩打算扶上位,哪里需要这么重的功绩,差不多就行了……这更像是她个人想要做出成绩来压别人,所以在附近一听天瑶圣女在这,就忙不迭自己策划了行动。 这么一想,这妖女更是要恨死自己了…… 没办法,再怎么菩萨,你也没法和小白毛比啊。 想了想,陆行舟还是掏出一些灵石递给刺客:“这是佣金……帮我盯着姹女合欢宗尤其是这位裴初韵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若能知道她在哪就最好了……” 刺客小心道:“需要上禀么?” 陆行舟瞪了他一眼:“你平时接这种刺探别人情报的任务,全都向上报吗?无不无聊啊。” 刺客欲言又止。 别说刺探情报的小任务了,就算是杀人任务也没有个个都向上报的道理,最多就是会把有价值的情报递交给上头使用。但这是你陆行舟的任务……还特么涉及女人,还是个倾国倾城能榨死男人的妖女。 想到阎君面具下冰冷的眼眸,刺客浑身打了个寒噤。 “别报了。”陆行舟叹了口气:“阎君不一定希望听见我的消息,别惹她厌烦。更何况……” 他微微一笑:“我的名字出现在新秀榜,阎罗殿里其他一些人是不是该来找我麻烦了?” 刺客摇了摇头:“大人想多了,其实他们不敢的。没有人敢去揣测阎君到底在想什么,万一自以为拍马屁实际拍到了马腿呢?” 陆行舟笑道:“你就不怕?杀我可能是拍到马腿,和我交往过密可能也是。” 刺客嘿嘿笑了。 果实都是老子给的,老子能不知道?别当你是“前”判官,直接继续当判官对待就对了,也过密不到哪去。 说白了,至今阎罗殿都没有新判官,难道不能证明什么? 这只要有点灵醒的人都该能判断出来,可明明那么聪明的判官自己却似乎看不见。 陆行舟找上旧部问询的同时,裴初韵弓着腰,一瘸一拐地进了郡上一处青楼后院。 她的衣服倒是换了,不再是之前假扮阴尸宗的黑衣斗篷,反而是一身素白长裙,配着此刻有伤在身的样子更是看上去楚楚可怜,眼波一转便是泫然欲泣,极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便是合欢宗自己人也不得不夸一句,圣女真是千年来最得天独厚的造化所钟,无论是修行天赋,还是美貌。 此时大白天的,青楼前厅就已经酒靡靡,后院她们合欢宗的秘密据点同样也是不少人在饮酒作乐。 见裴初韵一瘸一拐地回来,有女子笑问:“圣女怎么受伤了?” 女子身边跟着一个神情呆滞的壮汉,那眼眸从头到尾都黏在女子身上,透着无尽的依恋。 裴初韵眼里有些讽意,谁知道这位汉子曾经还是位著名剑修,一柄飞剑打遍三四州呢……此时此刻却跟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裴初韵装作若无其事地靠坐在一边,懒懒地自己倒了杯酒轻抿:“去查探了一下所谓日前出现在街上的天瑶圣女,结果中了伏。” 厅中嬉笑玩乐之声顿止,每个人都交换着意味难明的眼色,最终还是那女子轻笑道:“能从天瑶圣地的埋伏中杀出来,圣女也是给我们长脸了……不过咱们的地方没暴露吧?” “没有。” 那女子叹了口气:“初韵,听师姐一句劝。打算控制天瑶圣女之类的想法,想想就算……何如换个男人做目标,便是比天瑶圣女强十倍,对我们来说难度也要降十倍。男人嘛……” 裴初韵嗤笑一声,正想说什么,心中却忽地闪过陆行舟可恶的脸。 她的酒杯在红唇间顿了一阵,幽幽问:“对阎罗殿前判官陆行舟,师姐们知道多少?” ———— ps:偷袭4k~求月票~ (本章完) 第91章 只待开春 第91章 只待开春 裴初韵知道陆行舟,看过画像,那是基于“认识同道重要人物”的必须,要做到见到了心中有数,实际却没多了解。 终究也是一直在潜修的小妖女,她在世事见闻方面也不一定比小白毛好到哪里去。只知道阎罗殿的组织架构是判官建立,后来一直负责的是内部管理与外交之类的文事工作,起初还做过一些贸易往来的事情,后来交给别人负责了。 “阎罗殿判官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师姐们知道的就比她多不少:“他刚陪着阎君崛起之时,才十岁出头的样子,自己坐个轮椅就罢了,手上还常抱着个婴儿。一开始人们觉得是阎君带着个拖油瓶弟弟,都在暗笑这种小姑娘着实搞笑,这样还做什么事业呢……” “后来呢?” “后来人们是眼睁睁看着阎罗殿飞速崛起,一般人都觉得是阎君太强了,可稍微做过点管理工作的自然知道,单靠一个人能打是很难稳定扩张一个庞大组织的。要么就是阎君不仅仅能打,要么就是身边那孩子是个很厉害的辅弼。后来也正如所料,判官之名很快传开,据说在阎罗殿内部,判官说话和阎君一样管用。” “那阎君不猜忌?就算是亲弟弟都可能翻脸的吧?” “所以判官不是被赶走了么?” “……” “反正即使被赶走,却没追杀,甚至连放话‘此人今后与本殿无关’这种声明都没有过,这态度属实难解。无论正魔两道,脱离宗门出走的从来没有这么悠闲的,说穿了各家高门也从没有任何一家的高层是下三品修士担任,唯独阎罗殿给大伙开了好几次眼界。你说区区下三品瘸子做高层,魔道这些桀骜不逊的能有几人服气?所以听说判官在阎罗殿里挺多对头的。” “下三品?”裴初韵终于磨牙:“他明明是六品,功法还很特别,强得很!还瘸子,他……” 话说到这忽然截断,裴初韵抿着酒,眼神难明。 按这么看,陆行舟腿好了应该是个世人都不知道的信息,自己捏手里说不定能起到作用,比如作为威胁陆行舟的一个手段……总之没有随口就散布出去的道理,那自己的受伤有什么价值? 付出这么大代价换来的信息,就为了帮这些废物提个醒? 从中也可以看出,裴初韵和这些“师姐们”,还真未必是一条心。否则单是为了提醒自家人,都不会把话吞回去。 最终转为这么一句:“服气不服气,得看阎君多护着。没修为的文人都能做宰相,那靠的是什么?作为共同创建阎罗殿的元老,功劳得占一半,能被人不服挑衅,那是因为阎君也希望压他而已。” 师姐们都认同:“确实如此。” 裴初韵又问:“他修为低下,地位却高,能力又强……各家没有尝试过魅惑控制了,收为己用?尤其是咱们,没试过?可别告诉我为了同道之谊这么可笑的理由。” “很早交集之时就试过惑心之术,施术那位被反噬了,终究不敢和阎君撕破脸,只能吃了哑巴亏。”有知道的师姐叹了口气:“后来还有人用勾搭的手段,判官压根不为所动。那年他十六吧,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居然能有这定力,倒是挺让人佩服的。” 裴初韵抿着酒,陷入沉思。 “喂,你该不会是想去魅惑他吧?”有人道:“这没有意义,他如今不在阎罗殿了,权柄皆无,天行剑宗客卿的身份不值得。若是为了个人,他这点修行……哪怕你说他六品了,也不值得你圣女出手。”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多收条能干的狗,不是挺好?”裴初韵轻笑:“咱们难道还只能收一条不成?” 众人也都笑:“随便收收还成,要是需要用破身手段的话还是免了,那得留在关键处用。” 裴初韵眼里闪过意味难明的嘲讽。 贞洁只为了用在关键处……你们真的都当自己是拍卖初夜的妓女,只给最高价的不成? 可惜了……若能收服天瑶圣女,多半可以给她们这种可笑的思维敲一棒槌,也能让自己今后的选择更加自主。 谁知道被一个装瘸子的混账东西破坏了。 惑心之术会被反噬,多半是有宝物……勾搭手段无效,因为定力高? 那可不见得……他和沈棠以及天瑶圣女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有了沈棠还勾搭天瑶圣女,难道不是个好色之徒? 勾搭不成,那是因为你们庸脂俗粉,人家看不上吧…… ………… 此时陆行舟已经和沈棠阿糯回了灵泉山。 三人漫步在潭边山间,沈棠悠悠地笑:“朝廷对这种玄磁地脉之事果然有经验,说想阻止它的扩散很难,但可以用阵法或宝物引导它的扩散方向,也就是说设法让它往下扩张就行。” 陆行舟也失笑:“果然,国家的处理经验,可比我冥思苦想的有用多了。嗯……要说这种牵引之法,我倒是有的。” “你终究只是一个人。”沈棠道:“姹女合欢宗那边什么情况?” “暂时让人盯着,没什么情况。”陆行舟笑道:“反正我这次回山也是潜修,那裴初韵总不至于来闯我们天行剑宗吧。” 沈棠抬头想了想:“所以近日纷扰皆散,我们终于有些安定时日了?” “是。”陆行舟看了看她红扑扑的侧脸,知道她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他自己也这么想。 状况安稳,大家各自修行,等待沉淀……那才有心思前月下嘛。 沈棠又低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难过,感觉天行剑宗热闹了,反倒身边冷清了……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清漓。” 阿糯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你真想见到清漓? 陆行舟心中比沈棠更复杂些,不仅因为和小白毛的暧昧,同时他算是短短一两日之间连续送别了两个朋友,心中分外难言。 热热闹闹的夏州风起,如今盛元瑶走了,独孤清漓走了,就像一场宴席终局,只剩一地冷寂。 其实元慕鱼的判断基本还是对的。陆行舟虽然没打算离开天行剑宗,但这与出门是两回事,他并不想一直蹲在夏州,比如还让杨德昌关注霍家子弟出门的消息,一旦知道了那肯定是要追过去搞人的。 但短期内他还真不想走。自己走了两个朋友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如果自己也走了,那沈棠的寂寞想想就难熬。 这么想着,他悄悄伸手,捉住了沈棠的纤手。 沈棠脸色微红,飞快瞥了阿糯一眼,垂下脑袋,但那手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 一家三口慢慢散着步,渐渐走到悬崖边。 天色又渐黄昏,晚霞映得远方天际一片灿然。 丹霞山间,剑气冲霄,弟子们正在练习。 唐云忠等一批忠心耿耿的老天行剑宗人士已经悄悄进入龙虎秘境,在庞大的灵气之中潜修,集体破境指日可待。 山下霍宅与原沈氏商行之间大片连绵田园,已经外雇佃农准备等春季开垦。商行与霍宅都被作为对外的堂口,负责不同的商务交集。 新来的秦不妄被任命为焚香分舵主,率领一批原丹霞帮弟子在焚香山上种植灵药,以及负责郡上各势力交连。 一个占据两山、田舍连绵、外有分舵的庞大宗门,肉眼可见地正在崛起。 在灵泉涌现、阴阳环抱之势破解的现今,灵气不知不觉间在山间滋长,渐渐蔓延夏州。 此消彼长,东江凋零,郡守府破败,焚香楼湮灭,气象开始下滑。 北风忽起,上空厚厚的云层变幻,几乎可以看见清晰的龙虎之形汇聚夏州之上,一片王气蓬勃笼罩,只待其时。 两个坐着轮椅在崖边初遇、各自心事满腹的男女,此时迎着山风并肩站立崖边,紧紧握着双手,俯瞰属于自己的气象万千。 沈棠心中有些激荡,不知不觉轻轻偏过脑袋,靠在陆行舟的肩头,低声说着:“瑞雪正好,只待开春。” 陆行舟伸手拥住,下意识低头去寻找什么。沈棠心有灵犀般微微抬首,两人的唇就准确地对在一起,相拥而吻。 山风越发大了,带得裙摆衣袂猎猎飞扬,夕阳之下男女热烈拥吻,仿若神仙画卷。 一个小女孩负气地坐在一边抱着膝盖,嘴巴噘得老高,像是画卷一角的印章。 【第一卷终】 (本章完) 第92章 新的开端 第92章 新的开端 春雨连绵。 从丹霞山上看去,远处夏州城内处处烟爆竹,家家户户换新联。 眨眼便是春天,又是近一个半月过去,过年了。 山中修士们没有过年的习惯,沈棠和陆行舟也没有,倒是原属丹霞帮的弟子们有很多都请辞回了夏州自己的家里陪家人过年。 终究他们还没有成为枯坐山中弹指数年的剑修。 不过大家的实力倒是普遍增长,原丹霞帮弟子很多都只不过是八九品的低级入门者,现在近半七品;其中丹霞帮和天行剑宗有几个原先就七品的,如今已经在尝试突破六品关了。 长老唐云忠和另一位原天行剑宗长老章何,在秘境内双双突破四品,还在增长。 张少游等新人拿了丹药也在苦修,求稳没有急于突破。 这些时日陆行舟沈棠倒没有原先想像的那么天天腻在一起。沈棠在四品上阶磨砺,也在寻求上三品之路,陆行舟修行几天恢复了在小白毛身上损失的修为,也开始积极准备突破五品。 陆行舟的腿彻底好了……此前感觉不得力,事实上并非腿没好的结果,而是因为“不适应,不协调”。不适应由凡骨到仙骨的变化,短期内御使不住,而随着这些时日,水火双腿的仙灵之气渐渐已经改造全身,整体协调起来了,腿也就彻底正常。 随之而来的是修行速度的提升,此时修行一天,差不多能有早年修行十天的效率,那灵气澎湃进入体内的感觉,简直如同江河倒灌。这便是脱胎换骨带来的全面改变。 于是也能体会阿糯这么点大就能五品的爽感,她的能量摄入才是真正的江河倒灌。 小东西正在寻求突破四品,并且已经快了……天天大把大把的丹药当饭吃,养猪都没这么费钱。 今日新年,天行剑宗也难得地开了个祭典。祭天、祭祖,把天行剑宗今日气象告慰给去年无辜惨死的前宗主与各位同门,气氛很是肃穆。陆行舟现在思维有些转变,往常会议他很少参与,现在大部分是参与的,这种宗门严肃的祭典他也没有落下。 只不过若让外人旁观祭典,会很惊奇陆行舟所站的位置。 他就站在宗主侧后方,差一点就并肩了。 这往往是属于太上长老之类对于宗门极其重要的德高望重的长辈,地位仅次于宗主,甚至有些宗门里这样的人地位要凌驾宗主。而这里居然给了个客卿,客卿修行在宗门内还属于很一般的……但宗门上下竟没有一个反对,不是面上不反对,而是连想法都没有。 谁都知道几个月前的天行剑宗是什么德性,想立足还打算聘请个垃圾七品丹师呢……现在的天行剑宗是怎样的? 以前大家总嘀咕怕陆行舟喧宾夺主,现在发现倒也不会,他日常很低调,大部分事宜都是沈棠主持安排,他只在后面出个主意。 以前大家也怕宗主没事总和这个男人腻在一起,对风评有害,更怕真弄出事来……近期也发现不至于,两人各自修行,单独见面其实不算很多。 在公开场合,陆行舟还会向沈棠行礼来着,沈棠也正儿八经,神色肃然。 那大家曾经担心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对于陆行舟都极为尊敬。 当然没有人知道,在面上正儿八经的背后,两人已经成啥样了……面上越正经,私底下反而越刺激。 就像现在。 “陆长老,稍后本座有事相商。”典礼之后,沈棠神色平淡地当着所有高层的面这么说。 人们更觉得光风霁月,想必是什么重要公事商谈。 陆行舟也拱手微微一礼:“宗主不用客气,我在灵泉山上等候宗主。” 两人不经意对视,都如触电一般偷偷偏过脑袋。 “今天要不要休息休息,过个年?”半炷香后,陆行舟坐在潭边把水火双腿泡在潭里吸收灵气。沈棠跑来潭边找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陆行舟含笑抱着她:“怎么,宗主大人有事相商,指的这个?” 沈棠吃吃笑着,挨在他怀里:“不然怎么……大过年的,真找你谈正事啊?” 陆行舟的手就往她身上抚:“公主殿下莫非也和我一样,往常没怎么过年?” 曾经在马车上乱摸会被她按住的脏手,现在沈棠反而会微调一下姿势,方便情郎的爱抚。 可见这些时日,见面虽然不算多,进度反而随着每一次见面飞速提高……现在都习惯得这样了。 对陆行舟而言,在面上正儿八经尊敬的“宗主”,转头就抱着轻薄,别有一番偷情般的刺激。 “确实难得啊。”沈棠被摸得声音有些撒娇:“在天行剑宗的时候,仙家剑宗没有这样的风气,说白了大家基本都算‘断俗缘’。然后我呢,大部分会回京,参加一些皇家的春祭仪式……但那也没什么年味儿,过于肃穆了,过节不是该和家人开心吗?” 言下之意,现在我的家人是你。 陆行舟便笑:“那我们也出去开心开心?逛街怎么样?” 屋内传来阿糯的吐槽:“师父你到底懂不懂的啊,过年到处都是关门闭户,没街可逛。” 陆行舟这才反应过来,笑道:“那你以前在阎罗殿,过年不是还经常跑去城里玩?都玩什么呢?” “我去和小孩子们抢鞭炮呀!”阿糯探头:“今年我也想去,你去吗?” 陆行舟:“……我就不夺人所好了,你去就好。” 阿糯喜滋滋地去了,往常过年也是她难得放开小孩心怀到处乱玩的时候,平日里窝在阎罗殿修炼得多。 何况今年也没什么可腻着师父的,都有后娘了,师父过年肯定要和后娘腻歪,瞧那手揉的,揉阿糯的脸都没那么认真。阿糯不应该在边上,应该在床底。 阿糯一溜烟跑了,沈棠笑着刮了刮陆行舟的侧脸:“你这是有意打发阿糯出去玩吧……” 陆行舟正气凛然:“家长要办正事了,打发孩子出去打个酱油难道不正常?” 沈棠似笑非笑:“什么正事?” “当然是人伦大道。”陆行舟一把将靠在肩头的沈棠放平到腿上,低头就啃:“天下还有事正过这个的嘛?” 沈棠顺从地躺了下去,任他亲吻着。 那轻抚的手,不知不觉挪到罗带之上,轻轻解开。 户外潭边,春雪仍寒。修行者的好处就在这里,即使这风雪冰天的,日常都是一件轻裳一条肚兜,解开都不冷。 伸舌再也不是小白毛独有,还多出了勇攀高峰的进度。 只不过双方各自都很理智,这些时日即使最是情浓之时,都抱在床上滚了,陆行舟也没有尝试真正做什么。 他知道那对沈棠不好……也对他自己不好。 这世道可是有观女术的,万一被人看出公主婚前就和鬼火黄毛破身,那啥事都别提了,他陆行舟自己还可能被盛怒的顾战庭大卸八块。 一开始沈棠还担心男人会控制不住地乱来,还很是挣扎了一阵,后来发现他比自己都理智,于是就分外顺从。 心中隐隐还有点亏欠感,觉得他克制得辛苦。 两人亲吻了一阵,变成沈棠靠坐在他怀里,衣裳半解,罗带轻分,白色的肚兜绣着海棠,在潭边一颤一颤。那是有什么正在肚兜里游走。 肚兜上的海棠开,整个人也似海棠开,春满灵潭。 沈棠星眸半闭,眼眸迷蒙地看着前方潭水,实际都不知道在看什么,眼中蒙蒙秋水比潭水的波光都要荡漾:“行舟……” “嗯?” 沈棠伸手按住在肚兜里作怪的脏手,低声求恳:“别弄了……” 情浓之时,莫说男人想要,女人又何尝不想要?再弄下去,她忍得要比他还辛苦。 陆行舟从善如流地停了手,又在她晶莹剔透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好。” 沈棠整个人抖了一下,更软了:“行舟……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和一个男人腻在一起,任他如此轻薄,却还很开心,想让他多要一点……” 陆行舟附耳笑道:“你当时不是说,奖励只此一点?” 沈棠噘了噘嘴,负气道:“翻旧账了是吧?” “没。”陆行舟低声道:“我只想姐姐、公主殿下、宗主大人,多奖励一点……” 这迭得,沈棠听了有点好笑,旖旎气氛都快被破坏了:“你区区下属、臣子,哪有自己讨赏的份。” 陆行舟大手拨了一下。 沈棠随之又抖了一下,幽怨地咬着下唇看着他。 下属、臣子,不但逼宫讨赏,还倒反天罡欺负人。 她下意识左右看了眼,有些艰难地支起身子,也在他的耳垂上轻轻一咬,还作怪地舔了一下:“还你的,看你还乱来不……” 两个菜鸟经过这些时日在对方身上的研究摸索,都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点,原来比摸脚更吓人。 见陆行舟的呼吸也明显粗重的样子,沈棠吃吃地笑:“还讨不讨赏了?” 陆行舟磨牙:“小妖女。” “哟,你喊着小妖女,心里想的哪一只?”陆行舟最近多方让人查探裴初韵,沈棠可是知道的。 陆行舟才不会陷入自证陷阱呢,哼哼了两声,手上加力:“小妖女挑惹本座,要是不负责灭火,可别怪本座自己拿你灭火了……” 沈棠心中微跳。 两人此前再是情浓,也没有触碰过灭火的话题,因为都知道很危险,一个把持不住就会出事的…… 但沈棠心中却真觉得很亏欠,每一次都能感觉他憋得很炸,都不知道后来他怎么解决的。自己解决吗? 那多可怜啊,岂不是像那些特意买了春宫图回去解决的少年男女,哪里还是个魔道呀…… 沈棠想着越发过意不去,终于咬着下唇道:“臣子只有等赏的份……陆长老乖乖坐好了,本座自有赏赐。” 说着扭身坐开,洁白如玉的小脚丫轻轻伸了过去,如玉的脚趾夹住他的腰带轻扯。 陆行舟吸了口气,惊讶地转头看去,宗主大人媚眼如丝,昵声低语:“新的一年,要有新开端的嘛……你我相见的开端从足而起,新的开端也由此而始,陆长老你说对吗?” 陆行舟向后一靠,彻底躺平。 你说得都对。 当时是谁说过这是个妖妇来着……之前没怎么体会到,今天才算是知道,这是真的。 什么叫内媚啊……只要你打开了她的心扉,那便是海棠盛开的妩媚。 其实沈棠自己心中打鼓得很……因为感觉亏欠陆行舟,她是特意偷偷去找了春宫图谱研究有没有什么办法,才发现这一招的。看图的时候觉得怪异,这岂非隔靴搔痒,真有用吗? 可看陆行舟舒服的样子,一切都值得了。 原来真有用啊……真不是因为陆行舟断腿的缘故,兴趣爱好和正常人不一样吗? (本章完) 第93章 小妖女一闯丹霞山 第93章 小妖女一闯丹霞山 “你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这始于足下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怎么这么久!我脚酸了。” 阿糯回来的时候就在门外听见这样的对话,吓得不敢进。 小团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始于足下,但沈棠声音里的撒娇和媚意听着就让人胆战心惊,感觉是不是亲亲得缺氧昏过去了。 终究都不是上三品啊,都还达不到自身毛孔就与天地循环,还需要呼吸的。 但是话说回来了,能让沈棠这样的四品武修脚累,那是什么级别的战争?难道真的是因为皇极惊世经太菜了? 阿糯挠头,抱膝蹲在门外,下巴垫在膝盖上发呆。 里面陆行舟发出了一声很奇怪的声音,沈棠的声音再度传来,气愤莫名:“好恶心啊……你让我怎么走路?” 陆行舟的声音好似有点抖,赔着笑说:“属下帮宗主大人洗脚。” 阿糯抖了一下,她确信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听见师父这么狗腿的表态,哪怕是面对鱼姐姐的时候师父都是很淡然的,现在这个师父是不是被谁附体了呀…… 脚步声起,阿糯挪开了些,边上门开了,陆行舟横抱沈棠走了出来。 阿糯迅速偏过脑袋,简直没眼看。 平日里气度雍容的宗主大人也像是被夺舍了一样,软绵绵地窝在男人怀里。衣裳敞开也就算了,还从肩头剥落到手肘,看着上方一片洁白如雪,一条小肚兜遮在面前简直啥都遮不住,到处漏风。 阿糯从侧面还可以看见有什么在跳,一颤一颤的,就像刚才在城里和其他小孩抢拍的皮球。 至于什么导致要洗脚…… 阿糯晃了一下,没看清,两人已经抱着坐到了潭边。 阿糯探过头去,就看见有什么白白的东西顺着潭边特意开出的豁口,随水而流,盘旋着往山下去了。 不知道山下有没有人喝这个水哦……阿糯双手合十,为对方祈祷。 “不是,阿糯你怎么在这?”那边你侬我侬地洗脚,等脚都快洗完了,两个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抱膝坐在那旁观。 沈棠吓得立刻离开陆行舟的怀抱,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阿糯暗地里撇撇嘴,就这警觉,还判官,还宗主,真要是个来行刺的你俩都没了。 这个家没阿糯得散。 面上却是带着讨好的笑,捧出一把:“城里有人成亲撒,我抢了好多。师娘吃吗?” 一句师娘说得原本心慌慌的沈棠心怒放:“阿糯真乖。” 说着摸出一大块金元宝:“这是压岁钱。” “嗖”地一声,阿糯的动作迅如电闪,沈棠都没反应过来元宝已经没了。 “……”陆行舟冲阿糯猛使眼色,阿糯得了好处再不卖乖,兴高采烈地捧着元宝跑了。 小俩口对视一眼,都是一笑,之前的旖旎和尴尬终于消散,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相处。沈棠面向清澈的潭水整理乱糟糟的头发,陆行舟在后面帮她梳头,不好意思地笑:“那个,前面一年我们师徒俩穷疯了。” 沈棠笑道:“阿糯难养啊,你一个人再能赚钱也难填这无底洞,我第一次见吃丹药长大的孩子。” 陆行舟心有戚戚焉,何止是吃丹药长大,随着她的修行越高,需要吃的丹药品级还变高了,这一般人是真心养不起。他陆行舟已经算很有手段了,才没在之前那一年断供。 沈棠道:“阿糯这情况必有特异,你没尝试追索?” 其实时至今日,陆行舟心中有点猜疑阿糯自己就是个丹药,是随着那个丹炉一起跳出来的……或者应该说,是因为阿糯跑了,带着丹炉一起出来的。 但主要问题是不管怎么查验她都是人类,连当初元慕鱼查都如此,那谁也没法得到一锤定音的证据,只能作为一个猜想暂且放那儿。 如果元慕鱼的实力都不足以分析,那得谁来?顾战庭?夜听澜? 不可控,万一真查出点什么呢?那会坑死阿糯的。 “何妨糊涂。”陆行舟伸了个懒腰,笑道:“不管阿糯是什么来历,她都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 沈棠觉得不止是相依为命的问题……陆行舟从小的经历很容易黑化成魔的,之所以良知未泯,和养着可爱的娃有很大的关系。要是没有阿糯,现在的陆行舟绝对不是这个脾性。 这么说,大家先得谢谢阿糯呢。 说话间,头发梳好,陆行舟变戏法般摸出一根玉钗给她插上。 沈棠看着潭水中倒映着的他的动作和那根玉钗,仿佛能从水中看见自己的眼波,盈盈的,和潭水一样。 “这么久以来,你都没给我送过东西,今天怎么忽然送了?”沈棠轻啐了一口:“该不会是因为始于足下?” “哪能呢,我买钗子的时候就能猜到这个嘛?”陆行舟把她转了过来,后仰端详了一阵,认真道:“我没经验,一时忘记了送礼物这种事情……前几天想起要过年,便去万宝阁拍了一份。这钗子能防神魂冲击,对惑心之术也有很强的抗性,现在既然与姹女合欢宗有了龃龉,这个挺适合你。” 沈棠微微一笑。 法宝功效适不适合的,其实无所谓,夏州万宝阁也不会有什么档次很高的法宝可言。但哪怕这只是一枚普通的玉钗,那都能让人高兴到心里。 她倒是想笑陆行舟,这种时候说一句“真美”,可比一本正经介绍法宝功效戳人得多了,可他好像还真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有些青涩。 所以他俩是怎么变成现在的关系的,想细细捋起来都捋不分明,好像自然而然就这么走在了一起。 且不提这边狗男女腻歪个没完,那边阿糯一早拿了元宝一蹦一跳地顺着溪水下山,打算再去城里淘点东西。 走到半山忽地微愣,一个衣着朴素的民女在山间乱走,好像迷路了。 阿糯知道这不是迷路,而是此山被师父布置了迷阵的,并且若是飞行进入区域就会遭受极其凌厉的阵法攻击,否则就他们腻歪的时候那点几乎为零的警觉怎么敢独自躲山上…… 地面不设攻击是担心有夏州普通修士误入,用迷阵就不会误伤。只不过夏州人都知道这里是天行剑宗的地盘,一般不敢乱闯的,这几个月来没发生过有人误闯迷路的事情。 这女人身上确实有点隐隐的修行,八九品的小模样……是普通修士么? 见一个小孩站在溪水边上看她,女子也很快发现了,老远挥手:“小妹妹,我好像迷路了,你知道怎么上山吗?” “上山?”阿糯奇道:“这是私人之地,你上去干嘛?” 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辛苦地弯腰撑着膝盖喘气:“我、我走不动了,小妹妹有水吗?” “没有。”阿糯眼珠子转了转,让开身位:“这不是有溪水么?” 女子犹豫道:“我听说这是私人灵泉,乱喝会有事么?” “没事。”阿糯笑眯眯道:“我请你喝。” 女子欣喜地道了谢,蹲下身去掬水猛喝,看上去是真在这里转悠半天给渴坏了。 阿糯抄着手臂站在侧后方滴溜溜地观察,眼尖地看见刚才师父从后娘脚上洗下来的东西正好飘过。女子也不知是做个口渴猛喝的姿态给阿糯看呢还是真的,总之一时不察,竟把那玩意喝了进去。 “呕……呸呸呸……”女子差点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啊,应当是灵气凝成固态所致,姐姐你运气真好。” 女子:“……” 阿糯笑眯眯道:“所以姐姐上山干什么来着?” 女子缓了口气,神色怅然:“我母亲生了怪病,听说新秀榜上的丹师陆先生住在这里,特来求助。” “怎么不去找丹药司陈掌司呢,我师父都经常去向他讨教的。” “陈掌司轻易不为人看诊的,否则以他的声望,求医排队的人都要排到明年去,那也轮不到我。” “别人治不了么?” “治不了,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打扰陆先生的。”女子焦急道:“小妹妹你是陆先生的徒弟么?能否帮忙通传一二?” 阿糯摸了摸圆溜溜的下巴,老实巴交地笑了:“当然可以。” 说完也不下山了,一蹦一跳地往山上回转:“跟着我哦,别超过五步远。” 女子也老实巴交地跟在身后,看着阿糯左一摇右一晃,明明很麻烦的迷阵却似乎一点作用都没起到,看着完全就是顺着溪水往上走似的。 女子眼里闪烁着惊奇的光。 “陆行舟修行一般,阵法造诣是真的高明,这迷阵我竟然堪不破。还好小丫头好骗,我记着她的脚步落点,此阵可参。” “姐姐。”阿糯在前面道:“我叫阿糯,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子小心道:“民女姓霍,贱名有辱清听。” 霍是夏州大姓,随意起这个姓最是不惹怀疑。却不知阿糯在前面眨巴着眼睛,裴姐姐,你这么急着要入我师父家门,那也得看我阿糯同不同意。 裴初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但她越走就越觉得有点不对,总感觉走了很久的样子,山间景色却没有变化。这山本身不算太高的,之前已经走了一半了,继续往上还要走这么久吗? “小妹妹,是不是走错了?”裴初韵起了几分警觉,小心地问。 “迷阵嘛,本来就要多绕点路的。”阿糯摆摆手:“看,就快到了不是?” 裴初韵抬头眺望,果然看见隐隐出现了建筑的一角,心中略松,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建筑渐渐显露全貌,却是一栋庄严肃穆的殿阁。裴初韵有些惊讶,不是听说陆行舟自己师徒俩住在一座山头的么,怎么要这么大的殿呢? 走近一看,殿阁牌匾上的字样终于映入眼帘,上书三个大字:“剑锋堂”。 阿糯忽地向前猛蹿:“张爷爷,出来打妖怪呐!” “嗖!”三品剑气从殿中骤然而出,伴随着剑锋堂首座张少游冷淡的声音:“何方高人敢闯我天行剑宗!” 裴初韵闪身就跑,四周影影绰绰,已被剑阵包围。 裴初韵终于不得不承认,惯常骗人的自己,这次被一个小孩子给骗了。 之所以走得远,不是因为迷阵绕路,而是到了另一座山头,直接送到了天行剑宗最强的剑锋堂门口! (本章完) 第94章 如果让你赴京 第94章 如果让你赴京 还好裴初韵反应极快,那边剑气刚出,她身形已经后闪,周遭剑阵没能成功包围,还是给她趁着合围的空档退出阵外。 一朵合欢在身前悄然绽放,张少游的剑气戳在上面砰地炸开,粉色烟雾瞬间弥散。 张少游出现在场中驱散烟雾,裴初韵人已不见。 张少游感应了一下,极为震惊:“怎么失去气息了?能跑这么快?” 阿糯在旁叹了口气:“师父说,之前清漓姐姐的剑都戳她背上了,还是能被她瞬息消失。要么就是有某种遁逃的秘法,要么就是有个瞬移的法宝。” 张少游有些惭愧,拱手道:“惭愧,糯小姐,是我等无能,我们这就分散去追。” 阿糯眨眨眼,你这对我的态度好奇怪诶……怎么就小姐了…… 宗主继女,所以喊小姐?是这个意思吗? 原来大家嘴巴上不说,心中早把师父当宗主相公看了呀,那师父和师娘在人前装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是戏台上的丑角儿么…… “追就不用了。”阿糯摇头:“刚才触动阵法,师父应当是知道的,他应该在后面布置了,搞得好能堵住。堵不上也怪不了谁,真有瞬移法宝直接到了城里那谁也没办法的。” 张少游欲言又止,即使如此大家也可以一起撒网追啊,为什么就不用了? “张爷爷再见。”阿糯摆摆手,一溜烟跑了。 当然不用,万一师父在对小妖女酱酱酿酿,你们去看见了多不好。 陆行舟确实在山外布置了,可惜也确实没堵上,没法酱酱酿酿。 作为姹女合欢宗这一代最寄予厚望的天才种子,合欢宗高层们不管心里在想什么,也不会愿意她轻易陨落在外或者被谁捉了去。给她的最强保命法宝确实是瞬移类的,整个天下这种宝贝都不多。 “嗖!”只在刹那间,裴初韵就骤然出现在城中客栈里,扶着床板辛苦地喘息。合欢雾没能完全阻挡剑气,溢散的剑气依然把身上民女的衣裳给刮得破破烂烂的,四处是春光。 还好合欢雾能遮挡视线,没人能看见…… “阎罗殿鬼童子,是她吧……”裴初韵咬牙切齿:“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这么小的小孩,怎么能这么阴险!” 她却忘了,如果按出道时间来说,阿糯妥妥是她的魔道前辈。 只能说阿糯圆溜溜糯叽叽的外表实在太具欺骗性了,看她的脸蛋你几乎没办法把“鬼童子”这种邪恶的称呼和她联系在一起,只有被坑之后才会恍然醒悟这是前辈啊! 前段时间她也在养伤,伤愈出来之后就盘算怎么阴陆行舟一道。在这里转悠了好几天,陆行舟宅得就像是闭关潜修了一样,几乎不出门的,很难单独逮到。 山又有幻阵破解不了,想潜入上去都办不到。 蹲守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见阿糯下山去城里玩,裴初韵跟踪了一个时辰,跟着她上了山。 结果迷阵之中不好跟,一不留神阿糯就滋溜没了影子,她一个人在山中傻了眼,迷路了…… 正头疼间,却看见阿糯又捧着个金元宝跑了下来,裴初韵这才换了一身民女衣服,还略略改变了点容貌,试图骗小孩带自己上去。 结果被带进了坑里。不但想跟着破解迷阵的想法没能实现,好不容易等冷却的瞬移法宝短期内又不能用了。 问题是直到现在裴初韵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哪里露了馅,鬼童子是怎么认出自己是敌人的?就算她看了自己的画像,这容貌气质也已经变了的啊。 “必须再想个办法……”裴初韵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了……” 虽然没能破解迷阵,但跟着阿糯走了这么久,总归有点经验总结,裴初韵拉出一个阵盘开始模拟,尝试琢磨破阵。 她的阵法造诣可也不低!有了这番经验,机会还是有的! 那边陆行舟一群人正在裴初韵消失的位置围观,勘察气息流动。 陆行舟勘察良久,有些蹙眉:“上一次没机会仔细琢磨……这种灵气的突兀爆发又消失,并且灵气几乎找不到流动的走向,确实不是循方向的遁逃,而是瞬移类的宝物。” 沈棠道:“一般而言这种宝物都有限制,没法连续使用,下一次能使用最低都得三天,高则十来天。具体如何需要看挪动的距离。” “距离再短,从此山到城中还是不难的,终究我们这只是郊区的山,没有太远。”陆行舟沉吟道:“也就是说如果要捉拿这家伙,必须趁着她宝物短期内不能用的空档,否则捉多少次都没用。” 众人都点头,道理是如此,但找不到妖女影踪,怎么捉? 她一个人可不比当初焚香楼大批人马,独自想藏匿可实在太容易了。现在夏州城主和镇魔司统领又不是盛元瑶了,想让官方帮忙做这事也不太现实。 陆行舟问阿糯:“阿糯你怎么认出她的?” “我一开始没认出她呀。”阿糯蹲在一边吃:“她那淳朴无害的民女样儿真的很像的,为母亲治病的惶急也好感动啊……我就是请她喝了喝灵泉溪水,如果是夏州普通八九品的修士乍然喝到这种灵气浓郁的溪水,会如同醉氧的,她大口大口的,一看就是常喝。” 陆行舟笑:“那她为了装一副焦急口渴的样子骗阿糯,付出可太大了……” 阿糯笑嘻嘻:“可不大吗,她还把师父从师娘脚上洗下去的东西给喝了……” 沈棠:“?” 陆行舟:“……” 坏了,第一个体内被注入那东西的,是裴初韵。 张少游抬头望天。 你师父都能帮宗主洗脚了?那在大典上还装什么“陆长老有事相商”呢,商量怎么洗脚? 陆行舟有些狼狈地转移话题:“她既是想报复我,那我们不妨设计一出以身做饵引蛇出洞?” 沈棠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了,她是四品修士,骤然发难,我们离得远的话根本来不及救援。”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难道我以后还不能独自出门了么,总是要担些风险,先设法把这事解决了再说。”陆行舟想了想,笑道:“她的态度不像是想杀我而后快的那种,否则不会一直只有单人行动。按照姹女合欢宗的惯例,估摸着想我拜倒在石榴裙下呢……” 沈棠一下就炸了:“她敢!” 陆行舟摸了摸她的头发,如同给炸毛的猫顺毛:“明日一早,我去给陈掌司拜年,你们预先布下天罗地网,看看她会不会往里钻。” ………… 这几个月来,陆行舟是时常拜访丹药司掌司陈瑾年的。 夏州这破地方,能让他有些敬意的人不多,盛元瑶走后,陈瑾年大概就算唯一的一个了。老人经验丰富无比,时常能让陆行舟感觉到炼丹品级并不能代表一切。 就像他现在实际也是六品丹师,理论上和陈瑾年在同一水准,可实际上两人论及医理药理以及对疑难杂症的见闻,陆行舟依然感觉自己被陈瑾年完爆。 于是时不时会去交流请益,感觉受益颇大。 将来丹术若是能达到五品,和陈瑾年这些时日的交流功不可没。 实际上陈瑾年也有类似看法,经验似乎也不能代表一切。陆行舟自从得到摩诃的炼丹笔记,所学越发高妙,人又十分聪明能够举一反三,经常能提出他没有想过的观点,颇有启发。两人算得上亦师亦友,相处很好。 过年说要拜年的话,这样的良师益友当然是应当去拜会的。 只不过这次想钓鱼,便没让阿糯推轮椅,自己划着去了。 陈瑾年见陆行舟来访也非常高兴,将他迎进自家院子:“行舟有些时日没来啦?” “前些天在练功呢。”陆行舟拎了一提酒给老人:“这是用我山上的灵泉所酿,饮之颇有益处,不过这是新酒,口感或许不够醇。” “哈,行舟也懂酒呢?还能自酿!”陈瑾年很是高兴,很快吩咐仆从:“去把这些酒埋后院树下,几年之后这就是宝贝。另外把我之前埋的陈酒挖出来,今天待客!” “诶诶,酒就别挖了,我就来拜个年。”陆行舟笑道:“也顺便问问,陈掌司之前琢磨的那个丹药……有进展么?” 一听这个,陈瑾年颇有些眉飞色舞:“还是你之前说得对,不用去硬挨霍家之丹,取其药理,配出自己的丹药才是正途。老夫这些时日琢磨出一张方子,你且看看。” 陆行舟接过方子琢磨片刻,心中微动:“好丹。” 若说霍家之丹算某种意义上的“仙丹”,能活死人肉白骨,那意义太过空泛,至少大家现在的水准是不可能追求的。并且实际上人体病症或者伤势各种各样,一丹尽消也不太可能。 霍家那丹,恐怕还是他陆行舟给予了过高的期待。比如之前那颗丹,就算能把濒死的人救活,也真的不一定能把当时陆行舟那畸形了多少年的腿给复原,只能说是个美好的愿景,细思并不现实。 如果取其一个方向细研,弄出专门针对某一种伤的药,大概可以弄得更合理。 眼下陈瑾年这张丹方若是炼成,应该可以“速效救心”,若是心脏突然停摆,无论是因病症还是因被人打伤导致,只要心脏没被打坏,这丹药应该都可以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效果比现代的速效救心丸可强百倍,算是功德无量的一门针对性丹方。 这些真正有志于医药研究的,和焚香楼或陆行舟这种炼丹只为了修行的,考虑方向确实不同。 陆行舟颇为喟叹地行了一礼:“此丹一出,陈掌司功德无量。” “还是要多亏行舟提供的参考意见。”陈瑾年很是高兴:“行舟也认为此方没有问题?” “一定能成。”陆行舟很确定地道:“此丹炼成,陈掌司应该也升五品了,可以提拔郡上?” “应当可以。”陈瑾年捋须笑道:“说到这个,我也有事问你……之前我说让你去郡上进修,你看着兴致不大,我现在也觉得州郡之地恐怕也没谁真够资格教你。但若是郡上有名额举荐赴京师丹学院进修,你怎么想?” 陆行舟心中一动,有些出神。 (本章完) 第95章 小妖女二猎轮椅人(求月票) 第95章 小妖女二猎轮椅人(求月票) 现在陆行舟不仅是有摩诃洞府得到的炼丹笔记,其实还有焚香楼的炼丹典籍、以及逸阳真人等人的心得记录。 还有逸阳真人的宝贝丹炉,三品好货,比以前从阎罗殿带的更强。 焚香楼的修炼功法不咋地,被丢给天行剑宗充实功法库了。而炼丹这块还真不好黑,不管是典籍还是用具都确实有一手,反正比陆行舟的水平高。 但还是那句话,自己看典籍与笔记自学东西,和有老师教是不一样的,否则陆行舟也没必要时常跑来和陈瑾年探讨。 单是阴阳极意功自己练着就很艰难了,再多自学别的就更累。陆行舟觉得自己能自学到现在的份上已经很厉害了,实在佩服穿越前辈们得到一本秘籍就哐哐学得吊打一切,穿越前给他们一套教材不知道能不能自己上清北。 总之靠自学典籍笔记想得到提升确实很艰难,若真有进修学习的机会,陆行舟确实有兴趣,单是把典籍笔记中的疑难点找个牛人答疑解惑都能让自己的水平上涨一大截。 毕竟现在除了谈恋爱和修炼,在夏州真的没有太多事可做。 这个世道极重视炼丹,别家宗门的丹师都有资格配备护法,朝廷专设丹药司选拔炼丹人才,京师丹学院更是举国群英荟萃,培养最优秀的丹学人才储备。 在如今皇帝有旧伤未愈的背景下,尤比往年还要重视。 除了圣地之外,或许这就是大乾对于丹学的最高学府了。若能到这里进修,不仅可以提升自己的丹学水平,还能兼具一个好处——官方的优良出身。 京师丹学院走出来的高品丹师,能不能配得上公主另说,反正足以匹配一般的世家名媛、宗门嫡传。甚至有人抢婿都说不定。 沈棠会想看见的。 而在京师丹学院进修的身份,对于霍家…… 陆行舟心中转过无数念头,神色认真了很多:“陈掌司,若是郡上上报名额,京师丹学院一定会接收?” “会有一场入学考核,若是走关系被报送上去的,直接就被刷了。”陈瑾年叹息道:“这个考核极为严格,据说有时候陛下都会亲自去看,所以有不少真有真材实料的都有可能被阻之门外,最终真能入学的很少。其实老夫年轻的时候也几次三番被刷下来,深为遗憾。” 有那么点科考的味儿了……也看得出来你被刷了,不然怎么一把年纪还在县城做掌司…… 陆行舟这话没说出来,只是直身行礼:“此事陆某真的有兴致,还望陈掌司多多帮衬。” “好说,为国选拔人才,本来就是我们丹药司的使命之一。你是夏州丹药司发现的年轻一辈最佳丹师,真能推入京师丹学院,那也是我们的功绩,颜面也有光。” “难说,连陈掌司当年都没过考核,我对自己的信心也不大。” 陈瑾年笑眯眯地拍拍陆行舟的肩膀:“你当初胜过四品的白镜天,内情如何我不好说,但我清楚你至少是个能做县城掌司的水平。如果这水平都入不了学,那还能有几个同龄的配?京师丹学院要是全收一大堆胡子一把的,那也丢人现眼。好了,若是年后我能成功进郡上,到时候替你操作此事。” “多谢陈掌司。” 离开陈瑾年家,陆行舟琢磨着这事第一步似乎是找关系确定陈瑾年能提拔郡上再说…… 由于东江郡官员死了一堆的缘故,现在都没补充完。其中原丹药司掌司是陈瑾年的师兄,刚被提拔做了郡丞,丹药司掌司之位空缺。以陈瑾年的资历加上师兄的关系那资格是足够的,但他六品丹师的水准低了些,若能成功炼出刚才那个救心丹,成功晋级五品,那就彻底没问题了,只需要防止其他空降的。 这事儿给镇魔司万诚递个信,有他活动就很容易。 霍家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正寻思间,有个女子路过身边,似是踩到一块石头,小脚崴了一下,“哎呀”一声就往陆行舟怀里跌。 陆行舟刚刚走神,本能地一把扶住,女子已经坐到他怀里。 远处阿糯死死拉住沈棠:“师娘,师娘,别冲动……” 沈棠头发都在冒紫气,剑都快拔出来了,闻言恨恨地插了回去:“你就不怕小妖精一记摧心掌轰在你师父身上!” 阿糯笑嘻嘻:“师娘怕的是一记摘心手吧……” 沈棠强行道:“你师父不是那种人。” 你看见白毛姐姐和师父啃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棠懒得搭理她,紧张兮兮地看陆行舟那边。 陆行舟软玉温香抱满怀,很快心思恢复过来,打量了怀中女子一眼,有点好笑。 这裴初韵易容挺强的,这么看上去还真认不出之前的模样,连带气质变化都很大,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板,好像是谁家过年出来闲逛的小姑娘。 此时似是被崴了脚,泪眼汪汪的坐在他怀里,都快哭出声了。 陆行舟玩味地笑笑,松开手臂:“姑娘走路小心呀……” 裴初韵抽了抽鼻子:“谢谢公子相助。” 说着似是要撑着站起来,又没能站稳,再度跌坐下去。这次索性还调节了一下姿势,手都环到陆行舟脖子上去了。 沈棠紧紧捏着手,额头隐有青筋。 阿糯神情抽搐:“师娘你捏的是我的手。” 陆行舟叹了口气:“看姑娘脚伤了,要不在下送姑娘回家?” 裴初韵羞得满脸通红,螓首都快埋他脖子里了,声如蚊蚋地说着:“公子这般坐着轮椅,一路抱着我回家……路人们看见了,小女子的名节……” 陆行舟道:“那姑娘待如何?” 裴初韵含羞看了看身侧巷子:“巷内有客栈的,公子抱我去客栈暂歇,寻药敷脚可好?” 孤男寡女,身入暗巷,小客栈,揉脚…… 那会发生什么也不用说了。 裴初韵偷偷打量陆行舟的反应,暗道如果此人真照做了,那妥妥就是个色中恶棍,不堪一击。 “行。”陆行舟很爽快地回应着,放开一只手去摇轮椅。 那手掠过裴初韵身上,从高耸之处抹了过去,看似无意。 这吃豆腐水准登峰造极,有位天下第三挑挑惹惹的时候都被这样不动声色地吃过豆腐,还不好吱声,遑论区区合欢小妖女。 裴初韵被摸得银牙暗咬,脸上还要带着含羞带怯的笑容,柔声道:“真是谢谢公子了……将来有缘,小女子愿为公子推轮椅。” 阿糯:“?” 沈棠:“阿糯你捏的是我的手。” 其实沈棠和阿糯都没看懂为什么裴初韵会在刚刚闯山失败、陆行舟明显最有警惕的时候真冒出来勾搭,别说是陆行舟这种聪明人了,哪怕是一般人也会觉得有点问题吧? 但裴初韵心中很清楚,男人都是自负的,哪怕他心里觉得你有点问题,也会自以为可以扛住诱惑,把豆腐吃完了走人。现在的陆行舟就很明显是这样的表现。 甚至有些更头铁的,会觉得可以上完了提了裤子走人,白嫖。 然而合欢妖女和一般女人不是一个概念,白嫖合欢宗女子,你不如去上树好点。 她正是抓住男人想要看她打算干啥的心理,有意接触。如今相依相抱这么久,她体内暗暗散发的媚功就已经入侵陆行舟身躯,渐渐的就会不由自主,欲望勃发。 并不需要去碰他可能存在的抵御惑心的宝物,和对付独孤清漓一样从身躯本能的欲望入手就可以了。 真到了孤男寡女进入暗巷这种强烈心理暗示的时候,中术者往往就会心火上涌,只以为是自己欲念发作了,实际上是中术而不自知。 到时候根本无需真做什么,只需要她继续欲拒还迎的引导下去,中术者自然而然就依恋无比,为求一亲芳泽连做狗都愿意了。真有埋伏,他都会主动护在她面前,让埋伏者气得吐血。 所以真正理智的,应该在她装崴脚的第一时间就拉开距离,不能有任何接触。 “判官不过如此,好色之徒罢了。”裴初韵心中冷笑,等到了暗巷之内,忽地“哎哟”一声,伏在陆行舟脖颈上喘息:“我……我脚疼……” 只等陆行舟按捺不住抱住她啃,她巧妙挣开不让真碰,整出戏就算引导完成了。欲念勃发的陆行舟会忘了自己姓什么。 “是吗?”陆行舟道:“我是丹师,可以先帮你看一眼的。” 不等裴初韵说反对的话,陆行舟一手探了过去,捉住她的小脚,直接把鞋子都脱了,露出一只晶莹美丽的玉足。 “你这脚没伤啊……这么会骗人可不好,鞋子没收了。”陆行舟直接把鞋子塞进了戒指。 裴初韵:“?” 她豁然抬头,看男人清明的眼神,哪里有中招了的欲望反应? 就算她挨坐的地方也没东西顶起来啊。 裴初韵猛地意识到这是真被白嫖了,豁然出手就要制住陆行舟,却见轮椅上泛起淡淡光芒,以陆行舟为圆心,一面气罩猛地张开,将她弹了出去。 原来由始至终,陆行舟都没有和她有过任何真正的接触,轮椅法宝的护罩一直无声无息地防护着,隔离她暗中的功法入侵。 所谓吃豆腐,都算是戴手套的…… 左右风声呼啸,沈棠阿糯从巷子两端急轰而来:“妖精去死!” 与此同时,陆行舟双掌再度平推。 糟糕的记忆掠过脑海,裴初韵的雪山都有点幻痛,同时幻痛还传到了下方白地。 裴初韵豁然一掌震开陆行舟,在沈棠阿糯夹击来临之际向后猛撞,撞进身后巷子墙壁里,闯入别人宅院。 空中剑芒大起,无数天行剑宗强者包围。 沈棠闯入墙壁破洞,只见整片空间遍布合欢雾,稍微吸入一点便是欲念勃发,视线更是被遮得严严实实,不知人在哪。 “遁走了……这次不是瞬移,是土遁术。”陆行舟看着地面上如水泛过的涟漪,啧啧称奇:“合欢宗、土遁术,真难联系在一起啊。这是以后要吸土的意思?” 沈棠神色难看:“这样围猎都失败,你还开得出玩笑,是摸摸抱抱很开心吗?” 陆行舟笑道:“我在她身上种了印记,下次再出现在一定范围之内,都逃不过我的感知。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都这样了,她还敢不敢来猎我第三次?” 沈棠忽地想起以前在行镖时无意中听酒客们聊的荤笑话,一个进山打熊的猎人……不知道是去打熊的,还是去享受那个的。 但话说回来,这小妖女其实极度灵醒,一发现半点不对就立刻转移,但凡反应慢半拍刚才都死定了。逃命遁术更是五八门,没有完全的了解还真不好抓。 她现在只是经验还有些稚嫩,这种天资,成长会很快的。某种意义上,现在大家反倒成为了话本主角的历练对象,再次相见说不定就是个非常难缠的超级大敌。 此时在京过年的盛元瑶得到了国师的召见。 盛元瑶知道国师找自己干嘛,问沈棠,问独孤清漓嘛,大家在夏州交集挺多。 到得观星台,便见夜听澜独自一人高坐台上,纤指掐算,似在算卦。 盛元瑶好奇地踱了上去,小心地偷看了一阵,看不懂,就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等。 好一阵子,夜听澜睁开眼睛,看盛元瑶老实小心的模样,不禁莞尔:“听说你在郡上可威风了,怎么这般老实?” 盛元瑶赔笑:“国师威势……” 话说一半忽然有点想挠头。夜听澜完全返璞归真,还真没从她身上看见什么威势,真要说威势,不如说是这个环境与夜听澜的地位带来的。 夜听澜微微一笑:“元瑶有直堪本源之心,不被外物所惑,此天份也。” 盛元瑶壮了壮勇气:“所以国师刚才算的是什么卦?” “算你们在夏州的旅程中,浓墨重彩的那个男人……” 事实上此刻夜听澜也明白,当初那一卦“见龙在田”,指的就是这个男人,这让夜听澜十分困惑。从卦象解,这男人的地位竟比沈棠高,这是什么道理? 盛元瑶心中也是一跳:“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过算了一个他接下去行事如何之卦。” “结果呢?” “即鹿无虞,元瑶可知其解?” 这基本的象爻,盛元瑶家学渊源还是听说过的:“进山猎鹿,却无向导,易迷失于林。当果断舍弃,否则会有风险?” “不错。”夜听澜颇为赞许地点点头:“别人对他如此,他对别人也如此……他是不是有鹿要猎?” ———— ps:偷袭4k2,求月票~ (本章完) 第96章 贵圈真乱 第96章 贵圈真乱 若说陆行舟要猎鹿,当然不会有人觉得是问鼎逐鹿,这卦象要是放在沈棠身上还差不多。 当然,要是说夫妻一体,那这卦要这么解也没什么问题。 单说陆行舟的话,盛元瑶第一反应就是他那满心向霍家报复的刻骨恨意,那简直是不可能有人能阻止的必然行动,脸色有点难看:“风险大吗?若不舍弃,真会出事吗?” “有危机有风险,却不代表必然失败,终究事在人为。”夜听澜打量了盛元瑶一眼,失笑道:“元瑶……很关心他?” 那大概是不如你徒弟那么关心他。 盛元瑶心中吐槽了一句,其实倒也没真觉得独孤清漓会和陆行舟有什么私情,只是小心道:“终究是朋友,若有危险,总是不能不在乎的。” “即鹿无虞,只是因缺向导。若是有了呢?”夜听澜笑了笑:“卦象只是一种方向,让人大致心中有个参照,切不可当作既定事实。世上没有既定的未来,未来都在你的脚下。” 盛元瑶暗道你这不是说了如同没说,却不敢辩,只能尴尬地笑笑:“国师教导得是。” 夜听澜如何看不出这丫头口不对心,也不计较,笑道:“元瑶熟悉这位……陆行舟?能否说说他的状况。” 盛元瑶以为国师是召自己来问沈棠和独孤清漓的,想不到句句都是陆行舟,心中也有点怪怪的。想了想,还是如实道:“陆行舟行事邪性,但实际是个正人……嗯,应当算是吧,起码不是真坏。” 夜听澜笑笑:“即使他屠杀霍家那么多人?” 盛元瑶沉默片刻,换了个角度道:“若他真是坏人,朝凰公主不会委以重任,独孤姑娘也不会与他相处那么久。” 其实夜听澜问陆行舟,还真有部分因素是担心自己不谙世事的徒弟会不会被男人骗,虽然以清漓那种修行,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做师父的难免还是要关注一二的。见盛元瑶也觉得此人起码不坏,夜听澜心中略安:“还有呢?” “是个厉害的谋士。每每行事都有多重用意,觉得他只走一步,实则布置到好几步外去了。天行剑宗今日气象,说是他一手造就也不为过。” “所以阎罗殿……真是得他之力。”夜听澜低声自语。 盛元瑶愣了一下,听说国师对阎罗殿的重视程度与众不同,这么看还真是啊,连这都能拐到阎罗殿。所以她问陆行舟,到底是为了沈棠还是为了元慕鱼? 夜听澜似是醒过神,笑了一下:“此人看着有点意思,若有机会本座也会亲见一二。嗯……朝凰公主现状如何,身体还好么?” “别的都挺好,就是腿还没治好,我看是有意不治。” “嗯。”夜听澜再度沉思下去,半晌没说话。 盛元瑶欲言又止。 夜听澜看了她一眼,笑道:“元瑶有什么想说?” 盛元瑶鼓起勇气:“想让国师帮忙算一卦。” “哦?想算什么方面?” “姻缘。” 夜听澜莞尔:“看来元瑶这是年纪到了呀,居然在乎这个了。” 盛元瑶叹了口气,哪里是因为年纪到了,她压根就没这想法好么?只不过是当初被某小屁孩忽悠了一句,直到今天还辗转难安,这遇到此道顶尖的国师岂能不趁机问个心安? 夜听澜不以为忤,还真帮她算了一下,笑道:“放心,你的姻缘是自己选的……咦?” 盛元瑶紧张起来:“怎么?” “哦,没什么。”夜听澜笑道:“感觉有些像是联姻,但觉得元瑶的性情不像能接受联姻的,故而有些怪异。但恰如方才所言,卦象只是一种参考,最终如何还是在你脚下。” 盛元瑶吁了口气,不是有一堆姐妹就好。联姻这种事对她们这种家庭真不稀奇,现在不接受,以后自己会怎么想连自己都不好说,若是真能选到自己中意的,倒也算个挺符合自己未来的设定。 果然臭小孩就是骗人的,除了脸好揉一无是处。 她元气一下就满了起来,抱拳道:“国师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元瑶就先走了?” 夜听澜道:“你刚外放两个月,就连破两起妖魔大案,能力和气运都很强,以后真就赖在京中不出去了?诚为可惜。” 盛元瑶抿了抿嘴,有些意兴萧索:“再说吧。说不定玩两年玩腻了想做点事了呢?” 夜听澜意味深长:“这次功劳,够你升两三级的……且先在京司熬些资历,将来还想做些什么,不妨来和本座说说。” 盛元瑶豁然抬头,看着夜听澜美丽而深邃的目光,心中忽有所悟,深深吸了口气:“知道了,届时一定向国师请益。” 见盛元瑶大步离去的背影,夜听澜微微叹了口气。 好好一个有理想有赤心的女孩子,怎么会和人共事一夫呢……要说是做小又不太算,算起来好像还是她先认识那男人的嘞…… 官僚圈子真乱。 还是自家徒弟好,清冷淡漠,不需要担心这个。 ………… 若是夜听澜的卦象被陆行舟知道了,他估计会觉得那指的是裴初韵。 目前要说猎鹿,还有什么比裴初韵猎他这个陆更直观的。 但这卦要是被元慕鱼听了,估计不止是陆了,连虞都要解成她这条鱼,然后盛怒。 所以卜卦这种事,是修仙诸艺之中陆行舟最不爱学的,因为答案太过模糊,大多数时候只能自寻烦恼。而且这东西还算不了自己、又算不了比自己修行高的对手,那有啥用……元慕鱼学得就很好,卜个卦觉得丹霞山有仙丹,然后呢?十年了啥都没找到。 也就阿糯觉得好玩,跟着元慕鱼学了点皮毛,最终因为师父不太看得上这玩意,终究没去精研,也就是玩玩。 陆行舟还是觉得真正掌握知己知彼的信息比卜卦所得有意义得多,这次钓裴初韵没能抓到,立马找来旧部:“退钱。” 刺客:“?” “让你们盯着裴初韵的动向,一无所获。这也就算了,理解她这种实力又单人行动,行踪很难掌握。但你们至今连她会几种遁法都没个消息,那我钱白了?” “其实您也不用给我们钱……算了。”刺客很是无奈:“遁法涉及保命,这种消息便是在姹女合欢宗内部也是隐私,我们真没法掌握。” “我不信姹女合欢宗内部完全没人知道这些,去收买,一定有知道的。不仅是遁法,还有什么其他特殊的绝技、以及她在姹女合欢宗里到底是个什么处境,任何信息都要。需要多少来找我报销,注意别自己反被勾搭走了就好。” 刺客只好道:“我们尽量试试。” 沈棠板着脸看着刺客离去,忽地伸出纤手:“交出来。” “啊?”陆行舟愣了愣:“什么?” “鞋子。”沈棠揪着他的衣领子:“你收着妖女的鞋子打算干什么,闻吗?” 陆行舟哭笑不得:“不是,我这是有用的。她随身之物在我这,我才能感知她的靠近,这是阎罗殿常用的一种追索之法。当时我还能拿她什么,撕她衣服嘛?” 沈棠没话说了,气鼓鼓的偏过脑袋:“是不是摸得很开心?” 陆行舟终于抱了过去:“她又没你的大,有什么好摸的……” “滚。”沈棠摁住他的大手,偷眼看看蹲一边吃瓜的阿糯,飞速转移话题:“找陈掌司说什么了?我看你离开陈家就走神的样子。” 说到这事陆行舟立刻严肃起来,低声道:“如果我去京师丹学院,你有什么想法?” 沈棠心中剧烈一跳,瞪大眼睛,一时失声。 两人现在热恋期,真舍不得顷刻分离。但沈棠也很快就知道陆行舟这话的意思。 如果他从丹学院进修归来,这官方金身一镀,正儿八经的提亲说不定都有机会了。此前不敢突破界限的一些阻碍,至少可以排除一半。 至少是走在光明正大迎娶她的路上,迈出了重要一大步。 现在天行剑宗稳定得很,一切都在等宗门弟子们广泛的突破与沉淀。就连以前陆行舟需要负责的炼丹事宜,由于捉了焚香楼丹师俘虏,现在也有一些归顺了,担子也分担了过去,不再需要陆行舟一个人辛苦炼丹。 那陆行舟继续留在这里除了潜修之外真没有其他事做,不管怎么想也该支持他去做更该做的事,岂能蹉跎在温柔乡里。 只是……好舍不得啊…… 她沈棠没法陪着一起去……去别的州郡或许都可以,偏偏去京师不行,父皇反应难料,平添枝节。 沈棠哽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环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久久不动。 陆行舟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那么快的,陈掌司先要掌郡上权力,才能推我。这段时间我也需要先沉淀,否则真去了京师被人刷下来才叫搞笑呢……丹学院招新似乎在夏季吧?那还有两三个月时间。” 一听两三个月不是马上走,沈棠心情略微好了点,主动抬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那你今天哪都不许去,只许陪我。” (本章完) 第97章 锻骨腾云 第97章 锻骨腾云 秘境之内,丹火暖暖。 沈棠靠在陆行舟肩头,陪着他一起炼丹。 若说陈掌司炼救心丹可以让他的丹师品阶提升,那陆行舟同样有一个类似的经验值。 那就是从焚香楼秘库得到的那枚果子,此前打算用来炼各种不同丹药给大家锻炼气血使用,因为觉得自己炼丹水准还有不足,怕暴殄天物,暂且搁置。 但这么长时间了,所需辅药是早就让天行剑宗弟子们去四处搜罗,现在已经齐备。 所谓炼丹水准不足,其实炼自用的倒还好,如果打算对沈棠的修行都有益,那至少得四品丹,陆行舟的丹师水准之前是六品,确实不敢乱炼。 这些时日研究摩诃笔记和焚香楼典籍,大有进益,估摸着也已经提升到了五品水准,只是尚未认证。 五品水平当然是可以尝试越级炼制四品丹的,若能炼制成功,那就算是妥妥的五品水平,甚至已经在四品的经验上迈出的坚实的一大步。 毕竟从丹方到炼制都是自己搞定的,按照丹师认证的方式来说都可以认证四品了,但成功率不高,不能直接那么算。 既然打算要走,当然要把没做完的事给做了,把这果实丹药给炼了就是其中之一,既能帮大家修行提升,也能让自己参加考核时多点经验积累。 陆行舟小心地备了好几份药材,只投入一份到丹炉,全神贯注在炼。 炼丹外挂阿糯蹲一边吃红薯,眼睛眨巴眨巴地看里面的丹药旋转:“失败啦师父。” 有外挂阿糯在侧,失败一般也不会炸炉,丹勉强是成型的,只是药效基本没融合。看着是一体,切开就会发现这里一坨那里一坨。这种非要算的话,药效也有,一般称为次品。 陆行舟取了丹,掰开研究了好一阵子,沉吟道:“秘境地火没问题,丹炉也没问题……现在问题是我的精神不济,炼久了就有些精神涣散,控制力欠缺。强行再炼也就是这样……还是得夯实自身才是硬道理。” 阿糯看了沈棠一眼,暗道你注意力不集中、精神涣散,难道不是因为抱着女人? 谁家炼丹这么炼的,京师丹学院的道长们听了不打死你啊…… 这话说了怕被师娘打,阿糯只好委婉道:“秘境空旷,难免分心,试试密室静修呢?” 狗男女如何听不出孩子的真正意思,沈棠脸蛋一下就红了,狼狈起身:“那个,我也先回去修行……明天再来看你。” “别。”陆行舟一把拉住她,一本正经道:“阿糯提醒得好,我们确实该去密室静修……” 阿糯:“……” 小团子眼睁睁看着师父横抱起师娘,一溜烟钻进了密室里。 一个时辰后,陆行舟提着裤子回到丹炉边,那神情果然是万物不再萦怀,专注无比。 沈棠自个儿躲里面洗了手,慵懒地顺着头发出来,小嘴微噘坐在一边。 阿糯叹了口气,感受着这一次丹药成型的过程,明显比前一次顺滑了许多……果然看师父这次是再也不会分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丹炉微晃。 丹药飘起,满室生香,还带着一些七彩祥云般的光芒,一看品级就很高。 四品龙象丹。 陆行舟吁了口气,一手搂住沈棠:“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沈棠一把捂住他的嘴:“哪来一套一套的,你倒是吃丹啊。” 陆行舟挪开她的手,用嘴唇叼着丹,俯身喂了过去:“这丹是炼给你的呀……” 沈棠愣了一下,嘴唇已被堵住了。 对于炼丹沈棠是外行,陆行舟炼丹之前确实没说过这丹是炼给她的,她都不知道自己需要吃什么丹,现在也没到破境之时呀…… 丹药被顶入了口中,沈棠都没来得及发问,药力已经化入咽喉,继而散进四肢百骸。 沈棠只觉浑身筋骨都开始咯咯作响,庞大无比的龙象之力涌入身躯,气血成倍旺盛,骨骼坚实,经脉强韧。 体内皇极惊世经的力量受到牵引,开始疯狂运转,气血与真气交融往返,成倍滋长。 沈棠飞速盘膝闭目,引导丹田。 身如山河,紫气氤氲,漫遍乾坤。有点像是陆行舟脱胎换骨之时的感受,她觉得自己的凡骨开始隐隐约约有了点玉化的迹象。 上古之时,据说武修有种境界叫“锻骨”,不知是否如此? 在肉身牵引之下,灵台启窍,明堂辉光,魂海初凝。隐隐然有种羽化而升的错觉……这不是错觉,而是此时往后,身如轻清,驾雾腾云再非梦想。 上古之时,据说道修把此境称为“腾云”,现在算是么? 不管算是什么……沈棠心念闪过,很清楚地知道,现在大家把它称为“上三品”。 那是九品之中最重要的大坎,区分真正强者与“新秀”们的典型分水岭! “轰隆隆!”上空忽地凝聚阴云,似有雷霆在半空闪烁。 这可是秘境底下啊,这雷哪来的…… 灵台之处也似有火起,开始煅烧魂海。 “这是……”沈棠心中闪过念头:“上三品大坎果然有小天劫……我这居然还是双重雷火劫。” 上引天雷,下勾心火,属于相当困难的一种劫。 困难没关系……那代表着在四品的修行中,她比别人强多了,所以三品劫也比别人的难度高。听说比较拉的磕丹修行,甚至可能都没劫……意味着天道认为“您也算三品?” 那她这就意味着天道认为“您强度超标,最好别活着”,才会给予强劫。 那就算好事! 沈棠骤然睁眼,玉手轻挥。 紫剑出鞘,磅礴紫气汇聚如龙,咆哮登天。 “轰!”紫气与天雷对冲一处,震得秘境都似有微晃之感。 陆行舟早看明白了什么情况,给自家老婆喂个增长力气的丹药,她居然顺势突破三品大关,然后居然还引来小天劫了!在沈棠飞剑出鞘的同时,他也飞速给沈棠再塞了一粒丹。 渡劫这种事情,旁人一般是不能帮忙的,会导致渡劫者少了这么一层历练,突破都成半吊子。但不妨碍可以嗑药辅助,天经地义。 陆行舟一眼看出沈棠体内正有劫火,主要是侵略灵台。这颗丹就是镇念清心,其实是备来解媚术用的…… 沈棠很快察觉魂海之中似有甘霖降下,阻止沸腾烧灼的火焰。 她微微一笑。其实她可以不用帮……但得此辅助自然是更加轻松、更有把握。 紫气漫过,带着丝丝细雨,沸腾的魂火轻而易举地平息。 天雷消散,劫火止歇。 沈棠睁开了眼睛,对上了面前陆行舟和阿糯亮闪闪的眼。 无人得知的秘境之中,朝凰公主、天行剑宗宗主沈棠突破三品大坎,刚刚过了二十三岁的虚岁新年,周岁生日都没到。 要是被镇魔司知道了,这新秀榜可以直接除名,该去群雄榜上争排位了。 “三品成了?”陆行舟惊喜地问。 “成了。” 陆行舟抱起她打了个转:“我家老婆真是天才!” 确实是天才。 这丹药根本不是什么破境之丹,也不是增长修行之丹,只是锻炼气血、增加力气的。也就是在同级之中比别人力气再大一点,同级对比更加有利。 想不到沈棠借此巨力助推,居然一不做二不休地开启了破境之路,还一鼓作气地真的冲破了。 那在一般人看来恐怖无比的雷火双劫,她也应对的极为轻松,看上去没有自己那颗清心丹的辅助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了,她本来就是天资碾压众多皇子,让皇帝都必须出手压制的凤凰。 可这样的女人,在一个时辰之前,柔顺地被自己抱在密室里“静修”,樱唇任尝、香津暗渡,任由自己解开她的衣裳把玩,含羞带怯地用小手帮他解决“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 是的,这一次她用的是手,不是脚。 “谁是你老婆了?”沈棠被他横抱在半空转得直笑,伸手揪着他的脸皮:“叫宗主大人!” “宗主大人。”陆行舟从善如流:“大功告成,再亲个嘴儿。” 沈棠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声音柔得几乎听不清:“我再是天才……那也是得你丹药之助。行舟,你就是上苍送给我的至宝。” 陆行舟含糊不清地回应:“你才是。” 阿糯在一旁打了个寒颤,捂着耳朵跑了。 太恶心了。 这些人说话,自己不会起鸡皮疙瘩的嘛? 师父以前真不这样啊…… ———— ps:修炼过渡章,别急哈。今日万字完成,再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98章 古法 第98章 古法 既给沈棠炼好了丹还导致了突破,陆行舟也就足不出户地继续炼给自己和阿糯的丹。 一个果子加上大量不同辅药,可以炼很多丹的。 大家的需求方向并不相同,必须分开炼。给沈棠的主要是强化骨骼经脉,尽量避免对肌肉有什么改变,否则那会把陆行舟给悔死。 给他陆行舟自己炼的则相反,会在强化肌肉上多做文章。 由于长期坐轮椅的缘故,陆行舟的身躯相较一般人是会消瘦不少的,武修主要在内家上,肌肉线条没经过锻炼,典型的“文弱书生”型。但这样的武修是偏颇的,没能内外兼修,在人体美感上也差了一截,就靠脸吃饭了。 磕这个丹能改善一些……可炼多枚,需要配合进行外功锻炼,费一段时间去改变。 恋爱中的男人对于想让老婆满意八块腹肌这件事,十分用心。 而给阿糯的又是另一种方式,完全的能量堆积,充分激发原果实的效果,能涨多少力气就涨多少力气。 阿糯的身躯根本不会因为这些玩意儿有任何变化,所有能量都能被有效消化。 师徒俩各自分了丹,最终陆行舟发现阿糯突破了,自己没有。 阿糯五品挺久了,这些时日又猛吃丹,早在突破的临界点上,这大力丸一吃直接突破了四品,身高随之稍微长高了一寸…… 而他自己由于分炼多枚打算细水长流练肌肉的缘故,药效较慢,却也堪堪助力推到了六品中阶。 这个结果已经算是超出期待了,陆行舟足够满意。 “按理说这种磨炼根骨肌肉的药和修行所需能量不是一回事,并不应该导致修行突破的。阿糯能突破另论,她从来与众不同,咱俩的提升是不是有点怪?”小俩口在山中漫步,陆行舟随口和沈棠探讨。 “其实不奇怪。”沈棠道:“根据皇家典籍所记,上古武修应该有一个锻骨阶段……当时的易筋锻骨非常痛苦,导致武修稀少。而道修又太讲悟性根骨,所以仙家虽然比现在强,但整体数量比现在稀有很多,不像现在全民修行的样子。” 陆行舟听着颇感兴趣:“后来呢?” “后来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变化,修行之法有所改变,武修没有那么痛苦了,这个方向的修行者便多了起来。你看今日修行者多,实则大部分都是武修,道修比例并不高的。” “嗯……”世上武修比例确实高,莫说天行剑宗这种典型的剑修宗门,就说皇家、霍家、盛家,镇魔司、东江帮、丹霞帮……熟人里大比例都是。 沈棠说是道武双修,实则她也是典型武修,只是皇极惊世经有些特别,会含有一些法力御物的要素,所以当初沈棠能使用他的符箓。 沈棠续道:“修行之法有变之后,武修与道修的分界也开始模糊,最终连‘锻骨期’这种概念都消失了。再后来由于高等级的境界无人达成的缘故,索性连道修境界也没什么人提了。否则按上古的话大家修个半死也就两三境,那还有什么意思……于是渐渐演变成了今日的九品制。” “原来如此……” “所以以我为例,这丹药强化了我的筋骨,无意中合上了古法易筋锻骨之意,突破也就来了。”沈棠笑道:“不仅不奇怪,反而应该是正途才对。” 陆行舟道:“那不会导致你疼了吧……” 见男人第一反应是关心这个,沈棠心里甜丝丝的,笑吟吟地握着他的手:“不会。倒是你日后的修行可以往这个方向靠拢,毕竟你现在才六品都已经算是锻过两条腿骨了,会比别人有些先发优势。” 陆行舟点了点头,参照古法应该不会有错,这才是修行正途。 此刻的两人真的在逛街。正月初三了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开门营业,小俩口谈恋爱至今都没有好好学常人情侣那样出来逛过,今日也就懒得管裴初韵如何如何,自己逛自己的。 只不过他们逛街有点尴尬,两个轮椅并排滚,很是吸人眼球。不想被灯笼打扰的缘故,还没人推轮椅了,都得自己划,看着分外辛苦且滑稽。 两人被路人看得老脸都有点红,都在暗中质疑自己装瘸是不是自找麻烦。 可惜沈棠是真得装,没办法,不像陆行舟纯为了阴人。 “娘,那一对儿坐轮椅的,好有爱啊……身残而不离。我以后找相公也要找这样的。” “你敢找个瘸的,老娘打死你。” “我说的不是瘸,是他们那种、那种……”小姑娘想了半天,想不出贴切的形容,脸色苦巴巴的。 母亲虽然批判,实则知道孩子的意思,那种不离不弃的感觉确实很甜的。 都坐轮椅了,还分出一只手来相握,啧。 于是两个轮椅人发现路人们看自己的眼神倒也不是什么恶意,倒是姨母笑的多一点,陆行舟的老脸也就不红了,变得笑嘻嘻;反而是沈棠的脸越来越红,低声嗔怒:“都是你,逛什么街嘛……好不容易在大家面前装的风评……” 她想把手抽回来,陆行舟哪肯让她抽,握着不肯放:“那有什么的,一般人又不认识我们……” 话音未落,便有镇魔司巡城的打招呼:“哟,沈宗主、陆先生,出来逛街啊?拜年拜年哈!” 沈棠:“……” 陆行舟脸上火辣辣的,借着拜年礼节不露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拱着手皮笑肉不笑:“拜年拜年……你们镇魔司新统领来了吗?” “年前已经提任了的。”那巡城捕快笑道:“陆先生也认识,就是原先的张副统领,大家一起在郡守府并肩作战过的,以实打实的功绩升上去的。” “那大家也都升了一级吧?” “那是自然。”捕快笑道:“还得多谢陆先生的帮衬,以后有事尽管找兄弟们。” “好说,好说。” “可大家还是怀念盛统领啊……能力强,负责任,还养眼。” 陆行舟笑:“盛统领就算不回京,她那功绩也是必须升职的,肯定不会留夏州啊。” “也就那么一说。诶,陆先生,你们有没有发现,夏州灵气比以前浓郁了一些?” 小俩口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夏州的灵气复苏并非灵气忽然冒出来,而是因为地脉的改变而变化,这是一个较长的过程。灵气每天浓郁那么一点点,不够敏感的人是察觉不到的,得好久以后恍然回神,怎么变得不一样了……目前为止大部分人都还没察觉,只有镇魔司的强者有那么点敏锐。 这种迟滞的反应对于天行剑宗也是个好事,等到人们发现那是灵山宝地,天行剑宗早就今非昔比了。目前沈棠都三品了,底气也比以前足很多,要是再有大规模突破就更稳。 陆行舟也就随口应和:“夏州是个好地方嘛……说不定你们想见盛统领,以后还真有机会。” 一旦夏州又重新升格,以后盛元瑶又还想外放的话,做个州统领还挺合适呢。 辞别捕快,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失声笑了起来,终于没法在大街上手拉手划轮椅了。陆行舟便转向一边的茶肆,要了个小包厢:“这个包厢,我和盛元瑶与清漓坐过……” 话说一半暗道坏了,小心去看沈棠的表情,沈棠似笑非笑:“怎么,陆先生也会心虚哪?” 陆行舟赔笑:“哪的话……” 沈棠道:“难道你想说和她们清清白白?” 和小白毛都那样了,强行说清清白白也没人信啊,陆行舟只能赔笑倒茶,不去搭这腔。 结果沈棠神色真变了:“好啊,原来和盛元瑶也有?” “不是,你说她们……”陆行舟很是无奈:“我和盛元瑶是真的清清白白好吧。” 沈棠抿了抿嘴,也没继续乱吃飞醋。 其实她何尝不知陆行舟和盛元瑶那确实是真没什么,只不过想到盛元瑶此刻在京,立马就想起陆行舟也快去京师了,心情就很不好。 沉默了好一阵子,反倒说的是:“真去了京师的话,你该联系盛元瑶……有盛家的势力在背后,起码能让霍家对你有几分投鼠忌器。最少最少,做事也有个向导。” “我知道怎么做。”陆行舟没多说,只是取了块甜点凑近她嘴边:“啊~” 沈棠被逗得一笑,略带郁闷的心情很快散了,白了他一眼,在甜点上浅浅咬了一口。 两人挨坐在一起,小小的甜点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老半天都没吃完。 进来倒茶的小二斜睨了一眼,牙都快酸掉了。 正在此时,有个天行剑宗的弟子急匆匆赶来:“宗主,有用符法传来的信件,看似很重要。” 两人一块甜点刚吃完,沈棠正准备拿一块喂陆行舟呢,闻言顿了顿:“哪里来的信?” “是京师,上面写了个霍字。” 沈棠的手微微一抖,就见陆行舟接过信件拆封。 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一句话:“年后,霍四将赴梦归城。” 没有落款,可两人都知道这是杨德昌。 他正在通报霍家子弟出行的信息。 霍家四公子霍琭,年后会去梦归城…… 沈棠担忧地转头看了看陆行舟的表情,陆行舟这些时日一直挂在脸上的柔和笑意肉眼可见地消失,眼里再现掩不住的戾气。 沈棠轻轻叹了口气,手上的甜点终于还是递到他嘴边,柔声道:“从夏州赴京,梦归城恰在半途,你要去,是么?” 陆行舟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正想说什么,沈棠把甜点塞进他嘴里:“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要复仇,我只会帮你,又怎会强留你在身边?” (本章完) 第99章 同床共枕 第99章 同床共枕 所谓年后,其实现在就算。 两人回山略作筹备,正月初四,就听说陈瑾年赴郡上,以新炼救心丹成功提拔郡掌司的消息。 陈瑾年提拔第一件事,就是应上头要求,给京师丹学院推荐夏季入学人选。 老头在夏州丹药司任上就先写了夏州方面的举荐公文,到了郡上自己批了自己的公文,算是人生之中极为难得的一种体验,颇有乐趣。 然后郡上筛选各县名单之后,确定上报的人选便是陆行舟。 这事儿还真不算走后门,陈瑾年深知现在陆行舟的丹师水平已经是五品,除经验尚缺之外和自己一个水准。单独比炼丹成色,说不定自己都有可能要被陆行舟给爆了。 整个东江郡包括郡治东江在内八个县,其余七个县报上来的人最高的七品,拿什么和陆行舟比啊……那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人物。 连郡内先举办一个筛选比赛都没有必要了,单是陆行舟列在丹师新秀榜上的六品就足够让所有人闭嘴,比赛反而是殴打小朋友。 举荐陆行舟去京师丹学院的公函在正月初六晚间送到了天行剑宗,可谓效率无比。 陆行舟接了公函,久久沉默。 此物一到,就意味着他真要走了。 前些日子在人前装“和陆长老单独见面也不算多”的沈棠,这几天不装了,天天腻在陆行舟的屋子里。见陆行舟看着公函发呆,她反而伸手把公函拿了下来,帮陆行舟塞进他的戒指打包:“好啦,你可一定要通过入学考核,别辜负了陈掌司的一番好意。” 陆行舟回过神,笑了笑:“天下优秀的人多了,我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比其他地方的英杰强的。” “我可不信,你可不仅仅是新秀三十八的水平。要是同龄人都能比你强,那新秀榜索性别办了。” “瓜妹她们的信息不足,列榜漏了很多的。更何况还有迟滞性……诶,我觉得这东西做得不好,以后你有了权柄,咱们搞个比较实时性的榜单玩怎么样?” 沈棠笑了起来:“看你还有这心思,我就放心了。” “哪的话,我之前最是满心复仇的时候,也没见我紧绷着啊。” “那是,那时候你还有心思欣赏清漓好看。” “……”陆行舟果断不去掰扯这个,拥着她低声道:“之所以心情沉闷,你知道的,不是因为担忧那些,只是因为要与你别离。” 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分外心中闷闷。 沈棠这辈子从来没想过,只是和一个男人短暂分别,他去的目的地还是自己老家呢,镀金归来也不需要太久的,压根不是什么从此难见的长期分离,可心情居然能这样不舒服。 陆行舟也一样,离开元慕鱼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心情……那时候心中想得更多的是,你既无心我便休,春风与你皆过客。 而这时候万千思绪在心头,想要准确表达出来都挺难的。 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今晚……别走了好么?” 沈棠抬头看他,他眼中并无这些时日情浓时的欲念,倒是有些小执拗。 她便微微一笑,低声道:“好。” 两人很是自然地相拥着躺在床上,和衣共枕。 桌上烛火未熄,沈棠靠在陆行舟肩窝里,在明灭灯火之中看着他的侧脸。 陆行舟转过头,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声道:“晚安,我的公主。” “不晚安。”沈棠说:“你平时都色色的,又亲又摸,今天装什么君子呢?” 陆行舟:“……” 沈棠嘟嘴:“亲我。” 陆行舟失笑,便转身覆了上去,叩关而吻。 沈棠微分贝齿迎接着,闭上双眸,用力地反拥着他的脖子。 山风拂过,烛火终于熄了。 屋内的温度反倒越发炽热。 “我有时候想啊……不去管那些事了,是我勾引你的……”黑暗中,传来沈棠低低的喘息。 “别。”陆行舟停了动作,将她拥回肩窝靠着:“我是来帮公主殿下实现目标的,不是来毁公主殿下的。” 沈棠轻轻“嗯”了一声,很是主动地把纤手往下伸,不让他憋着。 陆行舟这回没有阻止,只是低声道:“我此番赴京,不会太过纠结在复仇这件事上,我知道以现在的实力想要扳倒霍家太过痴人说梦,能给他们搞点破坏就搞,搞不成就算。我的主要心思是丹学院的金身,以及基本的官面交流……为了你我的将来打底子。” 沈棠在他耳畔亲吻着,柔声道:“我相信。” 顿了顿,又有些难以启齿般说着:“在外如果有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我。我、我不介意。” 这话挺难懂的,其实特指盛元瑶,沈棠终究还是觉得这俩可能未必有那么清白,并且觉得盛家能帮陆行舟很多,不是吃飞醋的时候。 陆行舟叹了口气,再度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 次日一早,两人几乎同时从沉睡中睁开眼睛。 第一眼就对上了对方含笑的眼眸,又同时开口:“早。” 所谓的“和衣而眠”,自欺欺人,此刻看看互相身上,都剥得和白羊差不多,相拥得紧紧。 可两人连半点羞涩感都没有,沈棠很自然地坐了起来,整理歪歪扭扭的肚兜,又披上了外衣。 陆行舟非要在临走前和她共枕而眠,那意味她能领会。但当真正一起相拥入眠、一起起床之后,那种互相归属的夫妻感真不是事先想一想就能完全体会到的。 好像昨夜两人心中的烦闷在此时都消散一空,留下的只有甜蜜与自然。 陆行舟披上外衣,将本欲自己下床的沈棠拦腰抱起,放在桌边坐着,又变戏法般掏出个镜子摆在桌上,摸出梳子给她梳头。 沈棠看着镜子有些好笑,这镜子是个法宝诶,用来反射一些术法的,被他用来给老婆梳头,不知道法宝有灵会不会哭哦。 不管法宝会不会哭,沈棠只想笑。镜中人笑意甜甜,脸颊红润,杏眼中那惊人的媚意和熟透了的风情,恐怕让几个月前的自己来认都不敢认那是自己。 镜中看见身后的陆行舟,那轻柔梳头的认真,莫说别人了,就算是相依为命的阿糯这些时日吐槽也快找不到词了。 直到头发梳好,簪上玉钗,两人携手起身,很自然地去了院外吃早餐。 阿糯抱着个盆子蹲一边扒拉,眼珠子乌溜溜地看着这对儿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本以为要走了,两人会沉着脸甚至哭唧唧,想不到还是笑意盈盈的,还很自然。 吃完了早饭,沈棠看似无意地问:“就走么?” 陆行舟“嗯”了一声。 沈棠起身再度给他整了整衣襟,柔声道:“路上和阿糯别分开,别总想自己钓裴初韵……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直赴梦归城便罢,以免节外生枝。” “知道了。”陆行舟笑道:“我得闲就会回来,希望那时候天行剑宗人才鼎盛。” “会有的。” 阿糯瞪大眼睛,怎么都想象不出这两人的道别竟能如此云淡风轻,这啥道理来着?你俩不是腻歪得恨不得揉成一个人的嘛? “走了。”陆行舟拎起阿糯:“为了避免裴初韵盯上,咱们直接飞着去。” 阿糯滋溜掷出一块饼,在空中变成了圆溜溜的飞盘。 飞盘上散发着强烈的磁场,冲得陆行舟的轮椅到处乱转。 这些时日她祭炼自己的铁饼和元磁糅合,也已经成功。 陆行舟没好气地一把将阿糯抱进怀里:“师父抱你飞就行,你那饼先收了。” 阿糯咻地收起飞盘,喜滋滋地窝在师父怀里,冲着沈棠挥了挥手:“师娘再见。” 沈棠很怀疑小丫头是故意祭出铁饼,就是为了让师父抱,可没证据。见她可可爱爱道别的样子,勉强露出笑容:“阿糯再见。” 陆行舟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们走了。” 沈棠微微一笑:“路上小心。” 轮椅飞天,很快东去。 沈棠站在崖边目送,直到轮椅消失在天际再也看不见,都久久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有弟子匆匆而来:“宗主,唐长老他们等您开会……” “嗯。”沈棠终于转过轮椅下山:“吩咐下去,全宗灵石丹药分发定例,接下来这一年内翻倍。我要在他下次回归之时,让他看见最鼎盛的强宗。” 某处高空,裴初韵摸着下巴看着轮椅飞遁的流光,悄摸摸地跟了上去。 她研究灵泉山的阵法这些天,起码弄清楚了阵法攻击空中的范围,于是远在范围之外悬着偷窥陆行舟行止,已经偷看了好几天了。 见沈棠进了陆行舟的屋子一晚上没出来,裴初韵撇撇嘴,有些小鄙视:“还说我们姹女合欢宗骚,你天行剑宗宗主也不遑多让嘛,说着凛然剑客,怎么婚前就住男人屋里去没羞没臊啦?” 没等鄙视完,却见陆行舟驾着轮椅抱着娃单独远行。 裴初韵想都没想到,蹲了这么久的陆行舟独自出行时机忽然就出现了,差点没反应过来。醒悟之后狂喜过望,直追而去。 没了天行剑宗的护持,老娘就不信搞不定你个臭男人加个小孩子! 吃我豆腐偷我鞋子,剃我的……去死吧你! ———— ps:山河祭畅销越来越好啦,亲个嘴儿~ (本章完) 第100章 阴阳磨与太极罡 第100章 阴阳磨与太极罡 大乾疆域很大,单论大小大致和华夏差不多,当然地理形状都完全不一样。 京师在北方,略微偏东的位置。夏州在西部,二者相距虽不是天南地北,倒也挺远的。 当时的小白毛不知道能不能御剑飞,总之护送受伤的沈棠从京师跑夏州,真是辛苦了…… 如今六品中阶的陆行舟自己也不能飞,得御轮椅飞。轮椅虽然海陆空三用,效果齐全,但速度方面很是羞耻,大概也就几十码的时速,在空中晃悠悠的像个老爷机。 梦归城是个郡城,这个城名有点儿文青,出处据说是某任皇帝出巡到了这里想家了之类的。反正皇帝放个屁,地方官员也会当圣旨包起来,从此就变成梦归城了。 陆行舟恶意地想如果皇帝在这梦个遗,那这城该叫什么? 梦归城大致在京师与夏州中间的位置,相对距离夏州这边还更近一些。空中没有山河阻碍,老爷轮椅依然飞了整整一天,到了晚间才落到梦归城外,阿糯蹬蹬蹬地推着轮椅进城。 到了这里才会知道,东江郡那种因为夏州降格才勉强被立为郡治的地方,和梦归城这种传统大郡相比,差距有多大。 此地的灵气浓郁程度几乎是东江郡翻倍,城内的修行者们肉眼可见的整体修行都要强过东江郡一档。城市比东江大几倍的基础上,人口还茂密得多,车水马龙四处是人。 周边更是遍布名山大川,颇有二品宗门屹立,气象十足。 和这种地方一比,夏州完全就是乡下。 梦归城内还有不少城中山,山虽都不高,各个灵气充沛,其中还有些具备地火。城中客栈都有不少建在山中,给外客提供“洞府”修行。 这在东江郡就别想了,夏州早年或许有,现在也别想。 但师徒俩对这倒是见怪不怪,他们可不是潜修者,这些年的见闻可多了,南方诸郡里更繁华的地方还不少。 阿糯推着轮椅直奔城中山的客栈,掏灵石订了个洞府,一气呵成。 反倒是裴初韵跟在后面有点两眼圈圈——她们姹女合欢宗并不像其他合欢宗前辈能在到处开青楼,朝廷管控力量强的前提下,镇魔司闭着眼都知道合欢宗喜欢搞青楼那套,所有青楼都是被重点筛查的,合欢宗的人混不下去。 她们的大本营在山中秘境,虽也是活得酒池肉林,但与繁华大城还是很不一样的。 初出茅庐没多久的小妖女反倒是土包子进城的那一个,跟着进了陆行舟的客栈,看着掌柜就有些犹豫。 掌柜奇怪地看着这个美艳少女:“客官住店不?” “这一个个山间洞府挖进去,他们不会觉得像坟包吗?”裴初韵道:“这种地方阴尸宗才狂喜吧?” “?”掌柜道:“你来捣乱的?” “不是,第一次来,好奇,就问问。” “修行者只在乎灵气,谁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信不信要是坟包里真有灵气,也大把人会和死人抢坟?”掌柜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看你长得漂亮,没想到也是个拎不清的。” 裴初韵眼波轻转。 掌柜忽地觉得这女子简直是自己三生三世追寻的白月光,老泪纵横:“姑娘,能不能再笑一下……” 裴初韵面无表情:“给我刚才那个带孩子的客人边上的洞府,有么?” “有……但他都有孩子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呜呜呜……” 合欢媚术,恐怖如斯。 裴初韵轻而易举地拿了陆行舟隔壁的洞府牌子,悠悠然拿牌开门,钻了进去。 继而在洞壁上敲了敲,暗自沉吟。 这种洞府的洞壁构造都是很坚固的,土遁过不去。看来还是要制造一些出门偶遇才是……在这千里之外的地方遇到的女人,他总不会怀疑是她裴初韵假扮了吧? 此时隔壁的陆行舟确实也不知道裴初韵跟来了,路上她小心地跟得很远,到了这里人都进洞府了,隔绝了外部感知,没收的绣鞋暂时没能发挥作用。 这时候的陆行舟在做各种肌肉锻炼呢…… 阿糯惊恐地看着师父伏在地上做俯卧撑,抱着膝盖缩得老远。 完了,师父自从和师娘在一起之后,疯了……师娘人都不在,他也要压空气。 “小眼珠子在那转什么呢……”陆行舟跳了起来,开始打一套阴阳极意功记载的拳法:“你不要练功的嘛?” 阿糯抽抽鼻子:“师父都好久没和我对练了。” “哦,那来吧。”陆行舟勾了勾手:“我也正好试试阴阳极意功完全放开的感……” “砰”,小拳头轰了过来,陆行舟架了一下,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起,“啪”地贴在洞壁上,慢慢下滑。 “你哪吒啊你……” 阿糯脸都绿了,慌忙跑了过去:“师父,你怎么了……你以前七品的时候接我五品攻击,都能接五成力。现在大家都升一品,我这才用三成啊……” 陆行舟辛苦地爬了起来,神色淡定:“没什么,你之前磕的那颗大力丸,效果有点太好了……” “可是师父你……”阿糯欲言又止。 你升的可是中三品大坎啊,而且得了阴阳极意功,战力不是应该比以前暴涨嘛……怎么反而弱了…… 陆行舟板着脸不说话。 正是因为自己觉得比以前强了太多,以为可以装一下师父的逼了,就没用全力。没想到小东西吃了大力丸这暴涨得比自己更恐怖,一时不察……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挨一拳倒发现了阴阳极意功此前没发现的好处。 阿糯的拳劲突入,自己体内的阴阳二气如磨盘轮转,竟能把她的力量尽数磨掉,最终只是没扛住冲击力倒飞,却没受半点内伤。 阿糯也发现了,检查了一下,吁了口气:“没伤就好……师父这功法有点特别呀。” 陆行舟也觉得,没想到此功在挨揍上别有好处。他想了想,再对阿糯招了招手:“再试一拳。” 阿糯小心翼翼地把力量收到一成,陆行舟摇摇头:“还是三成。” 阿糯脸绿了:“不要吧师父……” “说三成就三成,我又不会受伤你怕个啥呢……” 阿糯无奈,只得出了三成力,一拳再出。 陆行舟同样一拳相对。 阿糯眼前一,觉得师父的拳头上似乎有红蓝二气螺旋而转,细看却又没有。没等想明白,双拳已经交击。 有一种明明看着一个鞭炮毫无威胁,却骤然爆炸的感受,水火二气交相冲突,却冲出了远超一加一的效果。阿糯只觉爆炸巨力轰然传来,自己也没扛住力量向后倒飞,“砰”地贴在墙上,慢慢下滑。 “啪”,阿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师父的眼神幽怨无比:“师父你故意的吧?” 陆行舟把她抱了起来,在脸上啵了一口,赔笑道:“怎么可能故意,师父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招到底有多少效果啊。” “这是抽调水火双腿的力量糅合?”阿糯奇道:“但这种爆发和你之前用的螺旋气劲不太一样,有名目吗?” “嗯,刚才体内消弭你力量的,叫阴阳磨。如今这个水火互爆产生巨力的,叫太极天罡,都是阴阳极意功里所载的招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学……” 阿糯的功法就是没有功法,完全的能量自我堆积爆发,所以她能学绝大部分单一属性的招式,但这种特殊阴阳糅合的不知道可不可以。 阿糯显然颇感兴趣:“我要学我要学。” “好~看师父的动作,拳头这样收,体内气劲这么转……” 洞府之中,小小的人儿跟着师父身后,模仿着师父的动作。在夜明珠的光亮之下,地面投影着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很是温馨。 实际上,说着“师父”,这还是阿糯第一次跟着师父学招数打拳呢……因为师父以前站不起来呀。 他教的只是知识、丹术、处事,以及许许多多阿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听过的故事,三十六计,各类权谋。 真正论起打架,阿糯倒是跟元慕鱼学得多,那才是真师父。 很可惜,就这么第一次学打拳,阿糯还是学不会师父这招绝技。那体内自具阴阳二气的特殊性,这个世界上本就没几个人有,陆行舟要是没有得到水火双腿,这阴阳极意功恐怕都练不成。 “算啦。”师徒俩累得一起瘫坐在地上,看着对方笑。 阿糯笑嘻嘻道:“反正阿糯从来没学过师父的修行,那就一直没有吧。” “谁说没有,魂幡之术不是我教的啊?” “我又没有魂幡。”阿糯眼珠子转了转:“要么师父以后送我一个?” 陆行舟摸了摸下巴:“单搞个魂幡问题不大,不过这玩意儿需要很多杀伐,师父终究不希望你走这样的路子。” 说着捧起阿糯的脸蛋揉了揉:“按我家阿糯的属性,本来应该是救死扶伤的仙子呀……” 阿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咧嘴一笑没有回答。 裴初韵快要疯了。 她不知道这对师徒来梦归城到底是干什么的,本以为是中途落个脚,休息之后就走的,结果居然连续在洞府里呆了整整三天,连动都没动一下。 天天盯着空荡荡的洞府门口一动不动,那是什么感觉有人能体会吗! (本章完) 第101章 梦归城风云 第101章 梦归城风云 陆行舟不出门的原因很简单,他在等霍琭。 杨德昌的信息就一句话,陆行舟无法从中知道霍琭来梦归城干嘛的。 而他等了丹药司公函才出门,明明比霍琭来此的时间晚几天,结果公子哥儿一路游山玩水到了现在还没到呢,他一路飞来倒是先到了。 陆行舟也不想每到一地都找当地阎罗殿刺客干活,于是索性在东江那位五品刺客来找他汇报裴初韵信息后,把他先行派了过来,让他去对接这边的阎罗殿人士了解霍琭相关情报。 也是直到这种时候他才好好问了人家的名字,这位刺客叫应双。 他需要等应双的调查消息,在一切信息茫然未知之前,陆行舟历来不会妄动。 如果裴初韵知道这个道理,恐怕也不会盲目被吃那么多次豆腐。 裴初韵盯了三天实在不想盯了,这里不比夏州破地方,繁华大城多的是东西想去参观的,硬生生蹲这儿算什么事嘛……可都已经盯三天了,沉没成本太高,裴初韵舍不得。 正百无聊赖,忽见一个黑袍人摇响了陆行舟洞府外的铃铛。 裴初韵精神一振,就见洞府开了道缝,黑袍人滋溜进去了,洞府重新关闭。 裴初韵:“……” 她决定如果这个黑袍人再进去三天不出来,她就把客栈炸了。 “大人,情况不复杂。”应双喝了口茶,神色轻松地笑道:“和咱们东江那边类似,也是个郡丞的事儿……” 陆行舟摆摆手:“别,东江可不是个郡丞的事,别报告看多了把自己都骗了。这个梦归郡丞怎么了?” “呃……”应双干咳两声,续道:“是当地一个姓钱的豪族,据说是行了魔道之举,杀了很多婴儿做什么百子汤。苦主告到郡上,郡丞包庇着,不但姓钱的没事,苦主反倒好几家家破人亡。” 陆行舟抿了抿嘴:“然后呢?” 也无怪乎应双神色轻松,阎罗殿虽然自己不干这种事,但同属魔道,更恶毒的都见过。 说白了,玩万魂幡的大部分都比这个恶毒,陆行舟是个特例……然而在外人眼中,陆行舟既然玩万魂幡,那便是恶毒代名词之一了。 应双续道:“原本案件都被压了,风平浪静的。只有郡镇魔司一个姓景的统领,死命追查……最终也是四处碰壁,没法查下去。镇魔司号称与地方并不统属,可实际上嘛,人情的网,谁都逃不过……他终究不是盛元瑶,没个好爹。” 陆行舟道:“所以他也被杀了?” “那倒不是,此人倒是个硬气的,官面上没法查是吧,他索性直接辞了官。就在年三十那天晚上,把钱家上下杀了个干干净净,最后提刀去了郡丞家里,一刀割了脑袋挂在城门,扬长而去。说是他干镇魔司就是讨公道的,既然在司里没法讨,那就自己出去讨便完事了……” 陆行舟点了个赞:“是条汉子。这事与霍琭又有什么关系?莫非郡丞那条线的人又是霍家的?” “是不是霍家的倒不清楚,不过郡丞空缺,霍琭看上了,他是来补缺的。” “之前东江连郡守都空缺,他看不上?” “东江那种穷地方,和梦归城这种繁华大城能比嘛?再说梦归城回京也近了一半呢。”应双笑容似有深意:“再说了,霍瑜死在夏州,面上都说是妖魔所杀,霍家人难道真没疑心是大人您干的?他霍琭哪会自己往你眼皮子底下跑啊……” 陆行舟嗤笑一声,意味难明。 过了好一阵才问:“那霍琭现在到哪了?” “应该再有两三日就到了。”应双压低了声音:“大人,如果你要谋霍琭,那可得在他接了郡丞之前下手。一旦他正式补了郡丞位,那可就是谋杀朝廷命官,性质不一样了……” “嗯……他带了多少力量?” “霍琭是来做官的,倒是不会带太多人。他本人只有五品中阶的样子,随身卫队大致也就和霍瑜差不多,都是些下三品的普通护卫,但应该会有三品以上的护道者。” “三品……”陆行舟轻敲扶手,陷入了沉思。 应双做了个切的手势:“要不要索性联系咱们阎罗殿一流刺客,直接来个刺杀斩首完事?” 陆行舟摇了摇头:“这种刺杀报复并不是我想要的……否则当初我求姐……请阎君帮我杀几个人,那她还是乐意的,但我没这么做。” “大人要亲手杀?” “是,我要亲手敲断他们的骄傲,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陷入深渊,在恐惧之中挣扎。”陆行舟叹了口气:“如果要做这些,那就要拖着阎罗殿陪我慢慢布局,这事是我没麻烦阎君,离开之后才想着自己干。” 应双不说话了。 陆行舟沉思片刻,忽然问:“之前那家姓钱的行魔道之举,被景统领所杀这件事……背后的魔道是谁?处理了么?” 应双愣了愣:“这个应该是没调查出来,终究被压了没法查,景统领可能都不知道,最终只能杀了姓钱的完事,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郡守是一定知道的。单单靠一个郡丞就想一手遮天,压得镇魔司统领无可奈何呐?”陆行舟嗤笑一声:“如果郡守与这事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包庇捂盖子,那还好说。如果郡守才是真保护伞,这大乾真是烂透了。” 应双迟疑道:“大人该不会想管这个吧?” “倒不是想管。我在想,景统领做了那么久的镇魔司,不至于想不到这一点……他悬头城门而去,大有可能只是做个姿态,说不定暗中还在查郡守呢。你们帮我留意一下,若有这位的线索,我要和他谈谈。” 应双不懂这事和霍琭有什么关系,还是领命:“是。不过这个应该不好找……” 陆行舟笑笑:“没事,我也会试着找。” 应双更是一头雾水,你初来乍到,人手皆无,怎么找?却也没说什么,很快告辞。 见应双离去,陆行舟转向阿糯笑道:“不复杂,没什么天罗地网等我们,可以出去逛街了。” 阿糯一蹦而起,推着轮椅就跑:“这里的东西想必很好吃!” 裴初韵泪流满面,你们终于出来了…… 陆行舟戒指里的绣鞋忽然动了一下,人都愣了。 不是吧,小妖女你还真跟到这里来了,还蹲了三天? 你说你有这毅力干些什么不好……就算是去青楼做菩萨,现在也财务自由了吧…… “师父师父,我要吃这个!” 陆行舟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用麦芽摊子,用淋成十二生肖之类的图案,串在签上,一大堆小孩子围着看。阿糯也看得目不转睛:“我要那只猪。” 所以龙啊凤啊的销量都不如猪,可爱才是必杀技。 陆行舟莞尔,陪着眼巴巴的阿糯排队,买了三只猪。 阿糯把猪塞进嘴里,奇怪地看着师父:“为什么买三只?” “留一只做纪念。”陆行舟笑呵呵地揪揪她的脸:“走,再看看别的。” 其实就连第二只陆行舟也没有吃,见阿糯的吃完了,又把自己的也递了给她。 阿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裴初韵跟在后面看着阿糯圆嘟嘟的笑脸,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那猪整个儿塞嘴里,脸都变形了…… 阿糯对玩具兴趣不高,一路只看吃食,经常抛开陆行舟的轮椅蹲摊子边上等。裴初韵有很多机会可以偷袭陆行舟,可不知为什么,跟着跟着却什么都没干。 陆行舟也基本什么都没干,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孩子玩,那眼里的宠溺看得裴初韵很是费解。 他不是个恶毒的魔道前辈么…… 阎罗殿这些年,杀了多少人啊……他还玩万魂幡。 就连鬼童子,现在看着也不鬼。好像只要和她师父在一起,鬼就变成人了。 一路默默地跟着,却发现陆行舟师徒俩似乎是有明确目的地的,走着走着就到了一栋大宅。 大宅里隐约飘荡着白幡,行人匆匆路过,都显得很是晦气。 陆行舟随意问了个行人:“请问这是钱家么?” 行人吐了口唾沫:“找姓钱的?别找了,死绝了。” 这态度……怕是钱家搞什么百子汤的破事儿是人尽皆知了,但景统领依然被逼得只能做这样的极端之举。陆行舟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找姓钱的,只是来看看……里面还有人么?” “不知道,怕是有镇魔司的人在里面吧。”行人不欲多言,匆匆走了。 陆行舟沉吟片刻,直接推开宅门。 里面空无一人,无数棺材堆在院中,白幡处处,看着很渗人。 估摸着官府也只不过是收敛了尸首,没人有心思来帮他们守灵。 陆行舟取出万魂幡测试了一下,所有尸体神魂已灭,没得收魂了。他略带遗憾地摇摇头,到了第一个棺木面前,随手掀开。 里面躺着一个浑身发黑的胖子,脖子已被割了,那尸身上的黑色魔功痕迹依然十分明显。 “这魔功……”陆行舟查验了一阵子,微微摇头。 如果魔功涉及锻体,他的医术大约还能从尸体的体魄上分析大致练的是个什么功,从而追溯源头。如果只是炼气,那死尸气散,就很难判断了。 可惜这尸体是炼气的,肌肉松垮得还不如他陆行舟。 陆行舟想了想,忽然道:“黑炎。” 魂幡发出声音:“主人。” “能否感知此地残魂状况,若是我布九阴洞冥之阵,能短暂聚敛一点阴魂灵光么?” 黑炎道:“不是太容易……主人,您对自己魂幡的能力是不是高估了,此幡终究只有千魂……” 陆行舟:“……是啊,我高估了你的能力。” 黑炎不说话了,似是才想起自己才是魂幡的主魂,魂幡废物代表着它是个废物。但为啥别家主人的魂幡有万魂,所以还是主人的问题嘛。 阿糯道:“师父,你真要管这事?” “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霍琭会来接这摊子,应该代表着他知道内情,否则按他们那趋利避害的性子怎么会来淌这浑水?所以万一这背后的魔修和霍琭联合在一起,会让我们的事更难做。”陆行舟冷冷道:“另外,这种杀婴儿的,已经不能算人,就该早点去死。” 远处屋顶,裴初韵静静站在高处远眺,紧紧抿着嘴唇。 她或许知道对方是谁。 同道之中不是谁都打过交道,各人交集并不相同,陆行舟没见过对方,她倒是可能认识。 但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真是熟人的话,难道不该是合作起来一起弄死陆行舟? 阿糯恍然:“师父不出去堵霍琭,就是怕此人说不定都已经和霍琭在一起了?” 陆行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笨蛋,霍琭身边有三品护道者,我堵个毛啊堵。查这案子,为的是联合景统领,那才是值得一交的汉子……若能帮他把这案子解决了,他当然也能帮我们几分。” “是么?”宅子里传来冷冷的声音:“但我不信你。” 陆行舟灿然一笑,“吨”地掏出一坛酒来,直接顿在棺材上:“我请阁下喝酒,能信几分不?” 一条大汉背负长刀,大踏步从宅中走出,虎目如电,紧紧盯在陆行舟身上。 陆行舟若无其事地在棺材上摆上大碗,拍开酒坛倒酒:“这是我自家灵泉自酿,目前为止只送给一位师长,他应该还没喝过,这第一次待客就交给景统领了,也不枉了这酒。” 裴初韵面无表情。 不,我喝过。 那景统领神色也有几分古怪,大步走了过来,也一屁股坐在另一棺材上:“你这人……邪得很。当着这么多棺材死尸,面不改色地喝酒……你说谁能信你是好人?” 裴初韵用力点头。 陆行舟洒然笑道:“阁下一刀屠尽钱家,杀官砍头悬于城门,朝廷通缉,天下不容。我却信你是好人,如之奈何?” 一边说着,倒酒不停,一句话说完,一碗酒正好倒满。 陆行舟随手一拂,酒碗飘到景统领面前:“请。” 景统领接过,暗自查验了一下,没发现毒素,却还是有些谨慎地暂且没喝:“阁下高姓大名?” 陆行舟继续给自己添酒:“天行剑宗,丹师陆行舟。” (本章完) 第102章 行繂 第102章 行繂 景统领神色微动。 陆行舟是阎罗殿判官的事还没传播开,现在人们认知的是他天行剑宗客卿的身份、以及丹师新秀榜上三十八的排名,算得上小有名气。 两个月前的东江妖魔大案,由于陆行舟当时是易容行事,导致在其中浓墨重彩的作用不太为人所知。 但镇魔司系统内好歹比别人多知道一些细节,起码事后天行剑宗破焚香楼的存在感太高了,镇魔司系统内的人用屁股都想得到天行剑宗在妖魔案中必然是个主要角色。 景统领果然一下就想到了这些,紧紧盯着陆行舟:“东江妖魔案,不是面上那么简单的吧?” 陆行舟失笑:“郡守是妖魔所化,郡上官僚大半是妖。” 景统领怔了怔:“就这么直接告诉我?” “官僚系统内不敢乱揭,但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 陆行舟笑道:“东江事件里盛元瑶的表现,和阁下在梦归城这件事的表现……挺像的。大家都是想求个真相和公道的人,只不过东江那事并不是被压了没法解决,而是解决之后的说辞问题,盛元瑶也就没那么激烈。我到了此地听了阁下的事后就在想,如果盛元瑶遇上阁下这种无法解决的状况,她会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景统领有些惊奇:“盛家千金?” “是啊。”陆行舟端碗相敬:“这大乾烂得很,之所以让我觉得还没烂彻底,就是因为里面还有盛元瑶和阁下这样的人存在。以及……”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自家老婆是公主。 小白毛还是圣地的……按国教算,也算是官面人物。 景统领冷笑:“我是通缉犯。” 陆行舟无所谓地自己饮尽,又道:“有些人披着官皮,实则是妖是魔,谁说得清?有些人是通缉犯,此心可昭日月。” 景统领沉默片刻,忽然一饮而尽:“就算你是来赚我的,这酒我也陪你喝了。” 陆行舟终于笑了:“有毒无毒?” 在外查验不出,这喝进去感知那就清楚多了,景统领神色怪异地内视片刻,真的无毒。 “觉得可能有毒还敢喝……啧。”陆行舟又给他添了一碗:“所以酒看着再可能有毒,还是有机会真无毒的……至少朝廷里还有盛元瑶这样的人,景统领又何必绝望?” “陆兄屡次提盛元瑶的意思是,你会帮她应对东江妖魔案,所以也会帮我解决梦归城此案?” “当然。难道景统领开口便问妖魔案,不是这个期待?” 景统领“哈”地笑了起来:“不是统领了,喊着别扭。姓景,单名一个戈字,戈矛的戈。” “很适合景兄。”陆行舟笑道:“景兄躲在这里,是为了蹲背后的魔修?” 景戈道:“不错,我见你进门就掏魂幡,本来以为是你。可看身边孩子可爱,又有些犹豫,觉得不像。” “我的魂幡和景兄的长刀一样,不过工具罢了。”陆行舟淡淡道:“恕我直言,景兄在这里蹲魔修,无异于缘木求……呃。” 在一旁乖巧听着的阿糯差点笑出声来。 景戈眼里也露出笑意:“无异于陆地行舟?这陆行舟不就来了么?陆兄有什么想法?” “首先我们捋清楚景兄查案的目的,是为了揪出幕后的魔修,既给受害者讨个公道,也是避免今后还有类似之事发生。因此阁下表面离开,实则潜在这里暗中查访。” “对。”景戈道:“钱家的百子汤,没能完成,被我破坏了。如果幕后有魔修,那么此事还会重启,老子绝对不能坐视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继续发生。” “那么这个魔修此刻肯定去找新目标了,怎么可能还回这里被你蹲?”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原本还想过暗访郡守府,可难度太高。”景戈话锋一转:“所以陆兄有什么主意,莫非是陪你去蹲霍琭?” 陆行舟怔了怔,笑道:“我和劣徒那几句话,确实是为了说给景兄听的,目的是让景兄知道我是因为别的事而来,与此魔无关。但不是真想直接忽悠景兄去对付霍琭,景兄又不是盲目之人,我忽悠几句有什么用。” 景戈笑了笑,低头喝酒。 陆行舟又道:“但我也不瞒景兄……霍琭未必和此案有关,但他绝对知道这人是谁、在做什么。所以我一听此案,就觉得和景兄是可以合作的,才特意来找你。” “怎么合作?” “想必不见兔子,景兄是不会撒鹰的……这么着吧,如果我能让这个魔修主动现形,让景兄抓了,那么后续我对付霍琭的时候,景兄帮我一手,如何?” 景戈举碗碰了一下:“如果你能让这个魔修主动现形,那么即使我失手抓不到他,也承诺后续会帮陆兄一把。” “那就一言为定。”陆行舟仰首饮尽碗中酒:“景兄近期暗中盯着我就可以了,相信不会让景兄失望。” 见阿糯推着轮椅离开,景戈在身后忽然问了句:“你特意找我,只为了得个帮手对付霍琭?那你不如去买凶找刺客,岂不方便多了?” 陆行舟头也不回:“景兄想阻止魔行,难道陆某不能同此心?一举两得,何必买凶。” 远处裴初韵一直静静看着这边交流,直到陆行舟离开钱宅,裴初韵忽然想起什么,傻了眼。 现在景戈暗中盯着陆行舟,看会不会有“魔修”出现。 那她裴初韵这典型的魔修,还怎么对付陆行舟?怕是魔功一放就要被景戈先兜头一刀砍过来了…… 我是魔修,可我不是那个魔修啊! 繁华大郡的镇魔司原统领,妥妥的四品上阶甚至有可能已经三品了,再加上陆行舟师徒俩本身,那还怎么打? 裴初韵一时怀疑自己之前到底鬼迷了什么心窍,为什么不在他俩在街边买吃的时候就偷袭出手啊!现在怎么办? 那边陆行舟悠悠然和阿糯进了一家餐馆,点了一桌好菜。裴初韵面无表情地看着,更气了。 这几天盯着这王八蛋,生怕错过什么,搞得什么都没吃,就磕丹补充能量。现在更好了,看他们师徒俩一路吃零食喝酒点大餐,自己还是只能干看着! 不对,为什么要干看着,我易个容一样可以大摇大摆点东西吃啊! 裴初韵二话不说地跳下对面屋顶,光明正大地进了餐馆。 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没桌了,您看这……” 裴初韵美眸扫过陆行舟那桌:“那不是有空位么?” 小二有些尴尬:“那得看人家肯不肯拼桌。” 话音未落,陆行舟就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有美人儿拼桌,岂有不愿之理?姑娘请坐,这顿我请。” 色狼。 裴初韵心中暗自啐了一口,面上摆出腼腆的笑容:“那怎么好意思……” “我们师徒俩吃这么大桌子菜也吃不完啊,免得浪费,还要打包回去喂狗。” 裴初韵:“……” 她暗自磨了磨牙,浅笑着坐在对面:“这位公子真能说笑。” 阿糯坐在侧边,一边扒饭,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她。裴初韵银牙磨得更厉害了,想到被这小鬼头骗到剑锋堂的过往,那瞬移法宝至今都没冷却呢…… 陆行舟似是随意搭讪:“姑娘是本地人?” 裴初韵柔和地笑笑:“也是初来此地。” “独自一人?没人相伴的么?”陆行舟有些惊讶:“这世道可不太平,姑娘这么漂亮,还是小心些,免得被欺负了去。” 至今为止只有你欺负过我!裴初韵叹了口气:“别的还好,就是差点被路边野狗咬过,可吓人了。” 阿糯差点一口饭喷了出来,辛苦地掩着嘴巴咳嗽去了。陆行舟面不改色,桃眼深情地盯在裴初韵脸上,柔声道:“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今后可以相伴而行的。” 哟呵对老娘放媚功? 不对,这不是媚功,没有功法反应……可这眼睛好作弊啊,怎么和人放媚功一样的? 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是不是意外达成了“接近勾引陆行舟”的初始意图?裴初韵心念电转,做出个含羞垂首的样儿:“公子带着如此可爱的孩儿,怎能信不过?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陆行舟声音忽然大了不少,好像很骄傲:“敝姓霍。” 热闹的餐馆忽地安静了许多,无数食客偷眼往这边看。 霍琭虽然人还没到,但霍家四公子要来这里做郡丞的事早就传遍了,这人大庭广众喊姓霍,莫非…… 裴初韵也做出一副崇拜的眼神:“公子莫非是霍郡丞的……” 陆行舟故作高深地笑笑,举杯轻抿。 一顿饭没完,“霍家已经有人在城里暗访了”的消息便悄悄传遍了梦归城。 陆行舟笑道:“敢问姑娘名讳?” 裴初韵眼珠子转了转,嫣然道:“公子叫我阿繂就好。” 行繂,系舟之绳。 裴初韵觉得自己很有文化,可惜别人听不懂。 阿糯很是同情地看着她的脑袋,怎么还有人自己想绿的呢,好可怜。 ———— ps:虽然晚了点,万字还是完成了。求月票~ (本章完) 第103章 诗韵 第103章 诗韵 陆行舟笑问:“是红绿之绿?” 裴初韵微微冷笑,没有回答行繂,而是换了个词:“藻繂之繂。” 心中暗道这小白脸看着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模样,很可能是个银样镴枪头,只是出点鬼主意的军师,肚子里没什么文化,这句藻繂恐怕他也听不懂。 陆行舟手指轻敲桌面,悠悠道:“火龙黼黻,藻繂鞶厉,姑娘出身不俗。” 裴初韵愣了一下,脸色都有点变了。 陆行舟也暗道看来应双他们猜测你的出身底子可能是个大家小姐,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修行典籍的生僻字很多,但一般不会出现这一类……这一类字眼是什么,是那些美玉的垫子、坠饰,雕镂的形状文饰等,典型的钟鸣鼎食之家才会玩的“文化”。 他是因为行动不便,这么多年天天坐在阎罗殿里又没个手机电脑的,只能看书作为修行之外的消遣娱乐,不知不觉饱览群书,这才有所了解,一般修士压根不会了解这些没用的玩意儿。 难道真是裴家……那可不比霍家差。裴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沦落到姹女合欢宗? 心念闪过,陆行舟笑道:“不管姑娘是谁家小姐,独自出游想必也不想让人知道,在下也不多问了。来,这家的排骨做得挺好,姑娘吃些。” 说着还真取了双新筷子给裴初韵夹了一块排骨,真叫一个体贴入微。 裴初韵压着心中怪异感,低声道:“谢过公子。” 阿糯拿着筷子在碗里戳戳,奇怪地看着师父,您不会真在泡妞吧…… 却听陆行舟笑道:“阿繂姑娘饭后可有什么想逛的地方?我们师徒也是第一次来,可以同行。” 裴初韵道:“我听人说,梦归城的弘法寺气魄恢弘,游人如织,想去看看。” “好,那我们就去弘法寺。” 裴初韵低头吃饭。 一顿饭吃得气氛有些小怪异。 陆行舟完全就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旅游偶遇美人儿正在搭讪套近乎,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就是腆着脸要凑一起的样子,连旁边的食客听了都在暗骂狗东西。 偏偏这狗东西长得人模狗样,风度翩翩还时常冒出一两句妙语,逗得美人儿掩嘴笑。 食客们自认没那长相也没那文化,别提多难受了。 其实裴初韵一点都不想笑,哪怕陆行舟说的一些笑话还确实挺好笑,裴初韵满肚子也只在想什么时候结束啊……那笑全是装出来的。 这面对面吃饭,没接触的余地啊,没法暗施功法。 话说回来了,之前跌坐在他怀里施术,都被他提前有意识地隔绝了。这次呢? 对于陆行舟这次有没有认出自己,裴初韵还真不敢再抱有曾经的自信了。表面看上去千里之外的偶相逢、连吃饭都是他先邀请的,并不该联系到姹女合欢宗的妖女身上,可吃多了亏的裴初韵难免心中有点虚,决定多相处一阵再说。 如果他确实没看穿是自己,真当一个路遇的小美人勾勾搭搭,那这次真是可以要他好看的。 好不容易吃完饭,阿糯推着师父往所谓弘法寺方向去了,裴初韵便悠悠跟在身边打量热闹的坊市,心情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之前跟踪,不管他们怎么停驻买东西,自己也是不敢买的,生怕一个转头把人跟没了。现在就无所谓,大大方方地看,想买什么就买。 还有冤大头付钱呢。 裴初韵驻足在一个书摊前,纤手轻抚一本诗集,有些出神。 陆行舟看了一眼,只是一本今人的诗歌摘抄汇编,不知道裴初韵看着这个在想什么。 按理说姹女合欢宗培养传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属于必须学习的课程,这是勾搭王孙公子们的利器、也是培养气质的必须,所以裴初韵在姹女合欢宗不应该没法接触这些才对,有什么可出神的? “阿繂姑娘喜欢这个?” “嗯。”裴初韵回过神,笑了一下:“私自离家了嘛,好久都没看过现在的才子们有什么新作了,有点想看看。” 陆行舟便丢给摊主一块碎银:“那便买了。” 裴初韵道了谢,随手翻阅了一下,神色似笑非笑。 陆行舟笑道:“怎么,姑娘这表情,觉得水平不行?” “尚可吧,能流传于世的总是有些斤两。”裴初韵随手把诗集塞进怀里:“休息时再细看,还是和公子去弘法寺要紧。” 陆行舟转头看着她漫步前行的身姿,忽然道:“若是家中阻碍,姑娘可以用自号署名,未必要用名字的。” 裴初韵心中猛地跳了一下,这男人好剔透的心!居然真就这么一眼看穿自己想要什么。 是的,她当然不是不能接触诗集,而是不能把自己的诗留在上面。看见别人不如自己的诗都能留名,心中滋味难言。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意义。无人知是我,那便不是我。” 陆行舟笑了起来:“何谓无人知?至少我知,阿糯知。” 裴初韵笑笑,没去辩。 陆行舟知道文人用“号”署名,要么是出名得人人都知道那是谁的号,要么是因为名流想写一些“不入流”的话本之类,不想被人知道才改个马甲,像兰陵笑笑生。 裴初韵如果想署名,更贴近后一种,她不能被人知道她是谁。然而人家兰陵笑笑生是自己不想被人知道是谁,她裴初韵是想让人知道,却不敢,索性连马甲都没有意义了。 陆行舟没理解为什么不敢……按理说打造一个天下崇慕的才女,实则背地里是合欢宗妖女,这人设不是挺好用的嘛,姹女合欢宗为什么不这么干呢? 这应该涉及姹女合欢宗内部的一些问题,以及裴初韵的身世问题,有些顾忌? 话说回来了,这位小妖女居然是个文青妹,这事先谁想得到啊…… 想了想,终究还是说了句:“姑娘可以先做的,便是现在不敢对人言,将来却未必。等到可以揭晓的那一天,世人方知原来此号是姑娘所有,再一看美若天人……我倒很期待看见那时的场面。” 裴初韵笑道:“哪来的美若天人,公子莫要取笑。” 陆行舟顺口便道:“在我心中便是天人。” 这话已经极为暧昧,可裴初韵却有点恍神,没太在意。 她心中还是难免对陆行舟的提案微有动念。先起个自号,先做么?等到将来某一天能够揭晓了,再看那时的场面。 她咬着下唇,低声道:“若是让公子起个号,公子会叫什么?” 陆行舟眨眨眼:“夫人。” “呸!”裴初韵嗔怒地锤了他一下:“登徒子。” 阿糯目瞪口呆。 师父你在干什么呀师父? 远处暗中观望的景戈也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你说的暗中跟着你一定会揪出魔修?就靠你这一路泡妞吗? “铛!”撞钟声传来,陆行舟抬起头,庄严的弘法寺已经出现在面前。 寺外广场游人如织,香火鼎盛。四处佛音颂唱,伴随着有韵律的钟声,人潮虽多,气氛却显得宁静且肃穆。 钟是送客之意,佛寺大门洞开,几名高辈僧人簇拥着一位中年男子出门,都很客气地合十行礼:“大人慢走。” 中年男子还了个佛礼:“大师们客气,都且留步吧,不劳远送。” 香客们的议论声飘飘忽忽地传进陆行舟耳内:“那是郡守大人呀……” “是啊,谁不知郡守崇佛,平日里也是乐善好施,多行善举的。” “圆慧禅师是真有道行的,才能得郡守如此尊敬。” “别说,弘法寺的香火极为灵验,之前我来求子,回老家当月我老婆就有了,这次是特意来还愿的。” 和他对话的香客忽然闭了嘴。 当月就有,你就查得出来? 怕不是已经两个月了……你来这里还愿,不如去你老家隔壁还个愿呢? 裴初韵终于“扑哧”笑了,陆行舟也在笑:“走吧,进去礼佛?” 裴初韵美目流转,故意问:“你也求子?” 陆行舟柔声道:“我求姻缘。” 裴初韵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意。 阿糯笼着手,神色有些小苦恼。 他俩真的好能演啊……就问你这脸蛋想红就红这招是怎么学的,能教教么? 说话间,两人和郡守错身而过。广场外有个随从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人,霍郡丞已经入城。” 郡守有些意外:“咦,之前不是来人通报说大约后日才到么?怎么这么快?” “他是先微服来的。”随从低声道:“据说是因为有人在这里冒霍家之名,被人通传给了霍郡丞,他特意来看看。” 郡守失笑:“来看冒名的,需要微服私下看?恐怕不是冒名,是他们家七弟吧。” 随从道:“好像是,听说那人坐轮椅的……” 话音忽地截断,随从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寺庙门口。 那边正有一个小孩推着轮椅进庙,轮椅上坐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身边陪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姑娘。 郡守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一看,忽地笑了:“有意思……你去通传霍郡丞,说人在这里。” (本章完) 第104章 霍琭 第104章 霍琭 庄严的佛像前,裴初韵合十闭目,似在许愿。继而看似虔诚叩首,敬礼上香。 上香之后,取过香案上的爻杯,往地上一掷。 爻杯落地,呈一正一反,正是阴阳成对,意味着她许的愿能够达成,裴初韵神色颇喜。 陆行舟在一旁看着,神色怪异。 这种民间的掷杯筊,你一个在寻求腾云的修士也玩?瞧瞧人家是怎么算卦的,你怎么算的? 不如阿糯。 “姑娘许的什么愿呢?”陆行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裴初韵看似脸红红地瞥了他一眼,垂首低言:“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许的愿当然是能不能搞定这个男人……裴初韵也知道这种民间卦爻方式不准,只是求个心理安慰,更别提她压根不信佛,虔诚全是装的。可一掷就是阴阳,心中总是高兴的。 不知怎么的此时看陆行舟都顺眼了很多,暗道等到真把你变成本姑娘的狗,大不了对你好一点,不折磨你报复了,最多也把你踢一脚,剃光就行。 “公子来都来了,不上个香礼个佛么?”裴初韵问。 陆行舟笑道:“我腿脚不便,跪不了。” 裴初韵抽抽嘴角,偏过了脑袋。 是是是,你腿脚不便,踢人可麻溜了。 身后传来声音:“腿脚不便,何不请圆慧方丈看看?方丈治病救人可是声名在外。” 陆行舟转头看去,一个二十七八的公子站在殿门口,神色淡漠,目光上下扫视,有些无礼。 陆行舟笑了笑:“四公子还能关心我呢?” 霍琭神色瞬间就变了。 他私下前来,当然是想自己验证一下这人是不是霍殇,搞个不好此人压根都认不出自己,那就纯属搞笑。结果对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霍殇概率瞬间就提高到了红线。 这陆行舟长得和霍殇并不一样,但修行之世改变个外貌实在不算多复杂的事情。怪不得杨德昌回霍家,严肃表示此人应该就是霍殇。 而这混账当众直接喊破,挺蔫坏的。弘法寺游人如织,此刻这佛殿里都一堆人呢,霍琭再有杀机也没法当众做些什么。兄弟相残这种事哪能对外明言,反倒在外人面前得装一个兄友弟恭的表面姿态。 霍琭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总归姓霍不是?” 陆行舟笑笑:“那是。” 他当然姓霍,其实不仅姓霍,按照父亲的笔记来看,还确实是同族分支。按照摩诃秘境的时间,一共也就百年,分家时间还要更晚,那大家血缘还挺近的,可能也就霍太师上一代、甚至就是霍太师本代分的。 妥妥的堂兄弟,喊声四哥都没错。 但两人正面相对,气氛可与兄弟没什么关系,两人的眼中都是杀机。 霍琭想了想,在外人面前索性按照面对失散已久的弟弟态度对待,便道:“什么时候回家看看?腿脚这种小问题,家中总是能有些办法的。自己漂泊在外,也没什么前途。” “天行剑宗挺好的。”陆行舟也和善地笑:“若是不在天行剑宗,四哥可能也没这么客气。” 霍琭被提醒才想起,沈棠是朝凰公主,现在的陆行舟已成公主近臣,说不定还是入幕之宾……那就更不能公然对付了,脸色更不好看。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能干些什么?”陆行舟轻笑道:“六哥自己去冲妖魔被拍死了,莫非四哥怪我没劝阻么?” 霍琭眼神阴翳。 陆行舟又道:“不过你们倒是挺有意思的,夏州有妖魔,六哥就往妖魔身边跑。梦归城刚出过魔修案,四哥就跑梦归城。小心些,别蹈了六哥覆辙,这可别说小弟没劝阻过了哦。” 霍琭冷冷道:“彼此彼此,魔修凶残,你可要小心。你这身边不是小孩就是女人的,要不要哥哥派些护卫给你?” “四哥客气了。”陆行舟笑得眉眼弯弯:“小弟此来,就是想看看魔修长啥样的。霍家急公好义,总往妖魔身边钻,不惧风险,我又岂能落后?何况我宗可是正道宗门,除魔卫道是我们的本分。” “凭你个瘸……咳。”霍琭似笑非笑:“既然你有这心意,当然是好的,想必父亲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陆行舟笑笑:“那就祝令尊笑口常开。” 霍琭看似随意地问:“有落脚之处么?要不要住在为兄那里?” “此前住客栈,已经退房了。”陆行舟看看殿外天色,也近黄昏,便笑道:“常听文人墨客借宿寺中,看山寺月色、听夜半钟声,很是雅致,小弟心向往之。弘法寺若还有客院,小弟今晚倒是想住一住的。” 旁边立有僧人,听这“兄弟俩”各种语中带刺的话都有些胆战心惊的,听到这一句忙道:“自是有客院的,七公子若是……” “别。”陆行舟摆摆手,笑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 僧人有些尴尬,霍琭淡淡道:“我这弟弟自小调皮,不知礼数,大师莫要计较。” 陆行舟也不辩驳,呵呵一笑:“烦请大师带路?” 僧人忙道:“请随小僧来。” 阿糯推着轮椅离开,陆行舟转头笑道:“四哥要一起去坐坐,吃个斋饭么?” 霍琭笑道:“我自有事,就不去了。出门在外,凡事小心,别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多谢四哥提醒。”陆行舟转回头,轮椅消失在殿后。 霍琭身边一个老者低声道:“公子,这看来真的是七公子了,别人没道理这种态度……” 霍琭一直挂着的笑意消失了,眼里杀机毕露:“就算他真是那贱种,真以为我们不敢杀?” 老者低声规劝:“不合适……这么多人听着,如果他突然死了,霍家名声会很难听。而且他现在颇得朝凰公主信重,公主将来未必没有起势的可能,真这么撕破脸,很是不利。” 所以霍家要串联打压沈棠崛起之势,可惜屁用都没起到,反而白贴了个焚香楼,让天行剑宗更加壮大。以后的政局更是扑朔迷离,谁都不敢轻易下注。 霍琭冷冷道:“谁说我们自己杀了?他刚才不是当众说了,要除魔卫道……自不量力死于魔修之手,与我们何干?” 老者心中微动,颔首道:“公子现在越发成熟,不愧是要做郡丞的人了。” 那边陆行舟进了客院,坐在院中看山寺晚霞,久久不言。 裴初韵托腮坐在院中石桌上,面前阿糯在泡茶。她觉得这翩翩公子满怀心事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山寺晚霞,身边童子在泡茶的场景,很如诗。 远处寺院钟声飘扬,更是为此如诗如画的场景加上了美好的配乐。 正这么想着,就听陆行舟道:“姑娘可有诗?” 裴初韵心中跳了一下,暗道这人真是奇了。沈棠和他在一起,这种时候是不是会甜丝丝的觉得这叫知己?可身为敌人,只会心生寒意好不好…… 如果沈棠知道她的想法,想必也会告诉她,大家没好上的时候,她沈棠也心生寒意好几次了。 但其实没什么好寒的,无论敌友,本质上这就是知己。 她定了定神,尴尬地笑笑:“哪能一眼便有诗呢?” 陆行舟道:“我却有诗,姑娘要听么?” 裴初韵很是好奇:“愿听公子佳作。” 陆行舟看着天边夕阳,低声道:“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裴初韵愣了愣,默然看着他,没再说什么。 陆行舟反倒转头一笑:“怎的,姑娘觉得水平不行么?” 裴初韵叹了口气:“不是……公子有很多心事啊……” 水平的话……不说行不行,总之是超出了裴初韵的期待。但这句里同样有些东西,让裴初韵心中有所共鸣,于是出神。 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陆行舟转回轮椅,阿糯的茶也已经泡好了,陆行舟举壶给三人都满上一杯:“谁又没有心事呢,姑娘岂不也是心事满腹。” 裴初韵没回答。 大家的心事都是想报仇,只不过我的仇家还包括你。 陆行舟却在此时道:“用过这茶,姑娘便去隔壁院落吧,我刚才已经和知客僧人说好了。” 裴初韵嫣然笑道:“我知道公子要了两间院落……不过倒是挺好奇的,公子一路殷勤,为的岂不就是今夜?为什么又忽地君子起来了?” “哎,为的什么,说出来就尬了不是?”陆行舟洒然笑笑:“姑娘想必也看出来了,我有仇家。日间携美同游,饮茶论诗,已经让我此行增添了不错的回忆,接下去的危险可不能再把姑娘拉扯上,到此为止便罢。若是有缘,将来自可再续。” 裴初韵深深看了他一眼,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地敬了一下:“公子说得是,也是小女子此来梦归城不错的回忆。” 两人一饮而尽,裴初韵放下茶杯转身离去:“公子要再续此缘,那可得小心了,别死在这里。” 陆行舟笑道:“如果活着呢?” 裴初韵回眸一笑:“那就看你的本事。” (本章完) 第105章 谁还不是个召唤师啊 第105章 谁还不是个召唤师啊 夜色渐深。 裴初韵抹掉易容,悄悄从隔邻院落离开,以原貌潜入方丈殿后窥伺。 陆行舟问她想去的“景点”,裴初韵脱口便是弘法寺,当然是有原因的。她知道弘法寺的一些内幕,下意识就把人往这边引。 弘法寺当然不是什么大德高僧所在,而是魔道强者“婴鬼”的据点。 婴鬼曾修采补法,与姹女合欢宗做过一些炉鼎交换的事情,人是送到弘法寺来的,故而有数。 原本裴初韵并不是很确定几年过去婴鬼还在不在这,可听了陆行舟和景戈聊的那个案件,心里自然有数了,应该就是婴鬼干的,从名字都差不多能猜出来。 只不过裴初韵也不好确定婴鬼到底是庙里哪个,是不是方丈?或者只是婴鬼借用此地干活?所以还需要探访一下。 把陆行舟往这边引,那时候第一反应想的是联合魔道人士一起对付陆行舟。她们姹女合欢宗和婴鬼有过交情、并且陆行舟想要对付婴鬼,这是天然合作者,把他拉上一起揍陆行舟,起码婴鬼能扛下景戈。 可现在对这个想法却有些犹疑。 她只想收服陆行舟,把他变成自己的狗……而婴鬼景戈双双入场的话,那结果必然是你死我活。 自己的报复需不需要到这份上?裴初韵有些举棋不定。 心中暗恼陆行舟这白痴,为什么一定要装风雅,住什么寺庙,看什么月色啊?你住回那个客栈坟包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不对! 裴初韵忽地心中一跳。 陆行舟对景戈说盯着他就会揪出魔修,又主动住在这里,挑衅霍琭时又明示要除魔卫道…… 这一步步的,如果陆行舟是明知道魔修就在这里呢?他故意的? 他凭什么知道魔修在这?该不会是因为她阿繂姑娘说想来弘法寺吧? 裴初韵心中正发寒,前方却已经到了方丈殿。 方丈殿内灯火通明,隐有人声。裴初韵悄悄从窗后看,果然是霍琭在这里和方丈对坐饮茶。 白天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此时的声音听着就有了点阴森:“……帮四公子杀人,老衲有什么好处?” 霍琭淡淡道:“莫非方丈没听他公然号称是来除魔卫道的?” 老和尚笑了起来:“他连所谓魔修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除魔卫道,更不可能无端怀疑到老衲头上。无非口头说说而已,老衲又何必多事。” 霍琭道:“他身边的女子百媚千娇,方丈这都没有兴趣?” 裴初韵:“?” 老和尚摇摇头:“老衲已经放弃了采补之道。” 裴初韵微微颔首,确实这些年婴鬼没有再与合欢宗合作过,原来是已经摈弃此道。 采补之道应该算是魔道之中最流行的一门了,就算正道都有些人在养炉鼎,视为理所当然,可不料有人尝过好处还放弃,倒让裴初韵有些吃惊。 霍琭沉吟片刻:“方丈,不是霍某危言耸听,我这七弟突兀重现人世之后,有点诡异。我六弟率众去夏州,全军覆没得不明不白,这就不提了,单说夏州城主妖魔案、东江郡妖魔案,都有他的影子在其中。他说的除魔卫道恐怕未必是空穴来风,方丈还是稍微上心些的好。” 老和尚似在沉思,没有回答。 霍琭又道:“说白了,施郡丞这次也算是为了方丈平白遭灾,方丈也欠我们一个大人情。杀个六品修士这点区区小事还推三阻四,可真有点说不过去。” “他算平白遭灾?”老和尚冷笑:“他是自己也练邪婴功,怕被姓景的顺藤摸瓜揪出来,才硬压着不让查,导致姓景的暴怒,可不是老衲害的。” 霍琭奇道:“方丈的表现,让霍某觉得……你似乎在忌惮陆行舟,一点小事如此推脱。” “不用激将。”老和尚淡淡道:“老衲只要霍郡丞一些承诺,用以交换罢了。想空手套白狼就让老衲出手帮你们除去家族大患,你看老衲像个傻子么?” 霍琭平静地道:“不就是需求一些婴儿么……小事而已。” 老和尚失笑:“说来此人也算得上地狱无门偏闯进来,没事居然要住我寺中……那真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方丈莫急,霍某还得去怡红院撒点钱,做个不在场的样子。”霍琭起身,叹了口气:“终究是家丑,让人看笑话。” 老和尚呵呵笑着,陪同霍琭出了门。 裴初韵想了想,就没再出现找什么合作,没有必要了。 理论上有景戈埋伏,单是婴鬼去偷袭陆行舟,恐怕会吃大亏。但问题是这地方是弘法寺主场,不知道多少是婴鬼门下魔修,陆行舟的布置够吗? 可这局面似乎就是陆行舟自己引导出来的,就等这一刻的吧……他应该有所防范,没那么容易被包饺子。 还是潜伏着看看战况如何……最好是能两败俱伤,然后她黄雀在后偷袭出手,捉了陆行舟,那是最完美的。 瞬移法宝今夜正好冷却结束!说不定还能算是救了陆行舟的命呢! 裴初韵一溜烟回头,蹲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然后发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像阿糯不见了……就陆行舟独自一人坐在院中,自顾抿酒赏月。 真不要命了? 裴初韵甚至都能感觉到远处有风声接近,客院外围已经有包围圈了…… “嗖!”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接近陆行舟身后,迅如电闪。 裴初韵看得分明,是一个黑色的婴儿身躯,脸上却是恐怖的狰狞,双手箕张,插向陆行舟脖颈。 陆行舟白幡忽地在手,无数怨魂呼啸而出,和那黑色婴儿纠缠在一起。 婴儿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啼哭,漫山响彻。 却是怨魂之中夹杂着黑炎,把婴儿的手都烧没了。 但这声啼哭却冲得陆行舟神魂剧震,连带着怨魂也尽数被震得飞散,陆行舟忙收了回来,扭过轮椅就是一拳。 红蓝二气在手中螺旋爆发,“轰”地一声,犹如注入了威力极强的炸弹,黑色婴儿被轰得粉碎。 空中传来暴怒的声音:“陆行舟!坏我法宝,给我死!” 黑影飞速接近,恐怖的黑雾笼罩院落。 “锵!”天际飞来一道璀璨的刀光,照亮夜色,冲散雾霭。 景戈从天而降,重重一刀劈进了黑雾里,将攻势拦了下来。 汉子怎么都没想到,尾随陆行舟看着他泡了一天的妞,怎么晚上就真的蹲来了魔修! 不过此时这魔修完全看不出老方丈的样子,黑雾之中是一个枯瘦的身躯,浑身都是黑色的,在丹田之处又有一个婴儿的脑袋钻出,看着极为可怖。 景戈勃然大怒:“婴鬼!果然是你!” 婴鬼桀桀怪笑:“景统领何必阴魂不散?单你一人,怕是要陷在这里。” “谁说单他一人了?”陆行舟手上一搓,一张三品五雷符迅速燃起:“焚香楼的符,品阶还可以哦。” “轰隆隆!”专克阴尸的五雷正法照亮天际。 婴鬼迅速闪开,景戈的刀芒如影随形,封住了所有去路。 婴鬼只能祭出一个黑色斗篷,硬扛五雷:“霍琭说你有些诡异,果然如此……随手能掏三品符箓也就算了,你竟然够力量御使,真是稀奇。” 是的,符箓也不是能随便越阶御使的,要让夜听澜画个符送给初学者,初学者想用也只会被反噬而亡。 这陆行舟六品御使三品符,跨得过于离谱,以至于连景戈都有点想不明白。 本以为陆行舟等级差得有点大,插手不了三品之战,想不到双方都吃了一惊。景戈的战斗方式立刻变成了缠斗,保护己方施法者。 婴鬼冷笑:“这就想缠住本座?你们以为我为什么练的邪婴之法?” 随着话音,身侧左右忽地又长出了好几个婴儿虚影,狞笑着脱离躯体,绕开景戈冲向陆行舟。 景戈正要回身帮助陆行舟,却见陆行舟叹了口气:“不就是召唤师么……我魂幡弱了点,但有别的……” 三张符箓飞了出来,“嘭”地变成了三个四品符灵,和婴儿虚影缠斗在一起。 魂幡再起,怨魂厉啸。 这回变成了有头目顶在前面的怨魂大军,效果不一样了……那几个婴儿虚影也不过四品实力,被符灵和怨魂疯狂缠绕撕扯吞噬,惨叫声凄厉无比。 景戈抽了抽嘴角,默不作声地砍人。 他总觉得自己在参与魔道决战,这场面诡异得,你甚至不知道哪方是坏人。 双方攻防不过顷刻,包围圈已经迅速接近。 自己人包围过来了,婴鬼却反而没有了刚才的狂意,神色有些凝重:“你们既然猜到本座在这里,就该知道这是本座的地盘,还敢这样两人杵在包围圈里缠斗不走……是什么用意?” “方丈不好了!”远处有和尚气急败坏地一路喊过来:“郡守卫队突入寺中,在一个小孩带领下直奔藏骨堂!” 婴鬼骇然色变。 郡守怎么会突然插足? 连景戈都叹了口气:“陆兄的判断,老子现在真服了。” 潜伏着的裴初韵目瞪口呆……在自己跑去偷听霍琭和婴鬼对话的时候,陆行舟做了什么? (本章完) 第106章 还能召唤合欢妖女嘞 第106章 还能召唤合欢妖女嘞 那边阿糯飞快率众突入一个佛光四溢的大殿,有僧人阻拦,阿糯一巴掌拍了过去。 僧人挡了一下,一股巨力涌来,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起,“砰”地嵌进墙壁,墙壁嘎啦啦裂如蛛网。 别说场中和尚了,连城主卫队都看得眼睛滚圆。 这是个小女孩? 你等一下,我们先查一下你是不是妖魔…… 阿糯才没心思陪他们慢慢扯呢。这寺中的草草能告诉自己藏骨在哪,需要自己带路。可师父此时在应对三品魔修,那个女人还在后面等着插刀子,可谓危险至极,阿糯要回去帮师父。 她飞快掷出一块饼,轰然砸向殿中佛像。 佛像被铁饼一砸,如豆腐般倒塌,很快露出下方一个坑洞。 城主卫队上前一看,看见了一大片小小的尸骨。 所有人目光都在喷火:“畜生!” 郡守沉着脸看了一眼,厉声道:“全军擒拿弘法寺妖僧,不得放走一个!” 喊杀声四面响起,阿糯从头到尾连句话都没说,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回去帮师父去了。 郡守都被她的速度惊了一下:“这么小的孩子,这实力是怎么养出来的?原来陆行舟的修行偏低,是因为把天材地宝都让给孩子吃了吗?” 这话起码猜中了一半…… 那边婴鬼的包围圈陷入了混乱。老家被郡守突兀端了,婴鬼现在甚至不知道应该先集中力量把陆行舟灭了呢,还是应该调头回去对抗郡守或者索性溜之大吉。 可看陆行舟淡然轻笑的鸟样子,看着实在太过来气,魔修的戾气很快占据了上风,婴鬼眼都红了:“都给本座上!除魔卫道是吧,老子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代价!” “嗖嗖嗖!”数名和尚已经接近陆行舟,金光灿灿的佛光狂轰而来。 这下面的和尚们学的居然还是佛门功法嘞…… 佛光轰到面前,陆行舟终于没有余地再燃符箓,飞速祭出一面镜子。 佛光轰在镜面上,反射而回。 和尚们闪开射回的佛光,拳头已经轰向陆行舟面门。 这陆行舟再强也不过是个道修,被近身缠住就很难受,何况还是个坐轮椅的瘸子,更是没法打……等等。 陆行舟忽地伸手捉住轰向面门的和尚手腕,众目睽睽之中站了起来。 “砰”地一脚直接踹在和尚小腹,和尚狂喷一口鲜血,手腕被握着倒跌都跌不出去,被陆行舟随手一带,同伴的拳头轰在他脑袋上,瞬间死得透了。 场面仿佛静了刹那,这一脚的力量,你说你是个瘸子?你平日里一直坐轮椅不嫌烦的嘛,就为了这一下? 怎么世上还有这么无聊的人! 又是“砰”地一声,陆行舟一个潇洒的回旋侧踢,另一个和尚倒飞而出,哗啦啦撞塌了院墙。 婴鬼倒吸一口凉气,这回再没心思和景戈缠斗,就要遁逃。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兀出现,一拳轰向他的后心。 婴鬼一手架开景戈的刀,百忙之中转身对了一拳,身躯晃了一下,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这小孩是什么鬼力气! 这一下遁逃之势被骤然截断,婴鬼忽然发现自己成了被包围的那一个。 陆行舟的符灵加魂幡已经彻底把那些鬼婴驱散殆尽,此刻散开对付其他和尚去了,仿佛陆行舟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怪不得他根本不在乎所谓包围圈……只要有人能扛住婴鬼本人,其他下属他自己就能处理。 陆行舟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看似肆虐,实则眼眸如冰,似是在等。 他在等裴初韵出手。 这最胶着最混乱的时候,就是妖女最可能骤然偷袭的时候。 他还埋伏了一个应双,就等此刻。 但让应双意外的是,算无遗策的判官这次好像算错了。 从头到尾,妖女都没有半点想要出手的迹象。她躲在旁边客院屋顶,静静地看着战局,动都没动一下。 战局说来话长,实则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这边阿糯都参战了,郡守也随之而来。 最强的力量显然不可能用来捕捉其他和尚,捉拿婴鬼才是核心。 被阿糯截断了遁逃之势,婴鬼一时半会压根甩不开景戈加阿糯两块牛皮,只被缠斗小片刻,周遭风声呼啸,郡守与身边最强的护卫团团包围而来。 婴鬼暴怒:“孟观!你与我交往也密,我的事情泄露出去,你以为皇帝会给你好果子吃?” 郡守孟观双手一合,一股比弘法寺和尚都要纯正的佛光轰然击出,同时笑道:“为查案件虚与委蛇,陛下岂能不理解?” 婴鬼左支右拙,极为狼狈:“你就没想过顾战庭未必信你鬼话!” “他信不信,倒是没有那么要紧……”孟观道:“我反倒很惊奇,陆先生是怎么判定我不是婴鬼一伙的,居然会遣弟子与我相约。你明明目睹我与方丈把臂而行,如此密切。” 陆行舟抬头看着半空战局,终于开口:“我去见景统领的时候,钱家无人蹲守,任由景统领住在里面,当时就疑心郡守说不定是个好的……真有意缉捕景统领,钱家这种地方该是天罗地网才对,景统领哪能那么舒服的。要么郡守是个尸位素餐啥都不想干的,要么就是有意放景统领一马……” “……”景戈默然猛砍,不吱声。 孟观笑道:“这点猜测好像不够,说不定我真是尸位素餐呢?” “但郡守却让人通知霍琭我在这。郡守没事针对我好像没什么道理,之所以这么做,恶意似乎是向着霍琭去的。”陆行舟笑笑:“想想倒也对。换了我是郡守,也是绝不会乐意霍家子跑过来做郡丞的,那用不了多少时日郡守就会被架空,谁能甘心?” 孟观笑容没了。 “郡守既然希望我和霍琭干起来,至少可以证明郡守和霍琭不是一伙。而我已认定霍琭和婴鬼是一伙,那就证明郡守和婴鬼也不是一伙。”陆行舟叹了口气:“单是这么猜或许武断,可配合上一条郡守有意放景统领,两相印证,也就差不多了,至少值得让阿糯去试着通个信。若是郡守敷衍阿糯,那我师徒俩早提桶跑了,既然郡守愿意出兵,那陆某也愿意涉一次险。” 场面再无人说话,只剩默然交战之声。 连婴鬼都不自觉地听得有些分心,暗道孟观之前一直和自己虚与委蛇,就是因为毫无证据,只能设法接近暗访。显然不可能说出兵就出兵,否则他早就出了,哪需要等陆行舟啊? 所以陆行舟交战第一件事就是祭出魂幡,万鬼嚎哭之势给了外界观察者一个信号“这里真有魔修”,孟观也就觉得抓住了证据,果断率众而入。 可那魂幡是他妈陆行舟的,不是我的! 婴鬼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极度滑稽的局,这要是死了是不会瞑目的! 他都没忍住想做个明白鬼:“那你怎么知道弘法寺是魔修之地?” 陆行舟眨眨眼:“姹女合欢宗告诉我的。” 裴初韵:“???” “砰!”别人都略微分了心在想这事的门道,阿糯可不想,趁着婴鬼似有分神,小拳头轰破黑雾防御,擦在婴鬼肋下。 剧痛让婴鬼醒过神来,忽地咬牙,本就瘦小的身躯再度猛缩,小腹的婴孩头颅呈现痛苦之色。 一直默不作声缠斗的景戈忽地厉喝:“小心,他要自爆身躯,以邪婴遁逃!” 孟观阿糯都飞速防护自身,场中“轰”地一声爆响,恐怖的爆炸把这客院小山包都夷为平地。 趁着所有人防护之时,一个婴孩虚影厉啸离去:“陆行舟,姹女合欢宗!老子记住了!” 裴初韵:“……” 流光瞬息远遁。 景戈神色难看:“追!绝对不能放这种魔修跑了!” 孟观神色也很难看:“怕是追不上。” 陆行舟转头看看空荡荡的周遭,微微一笑:“没事,有人不在交战中心,随时在边上等策应呢,她遁法好得很,来得及。” 那边邪婴正在遁逃,眼前忽地出现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都不知道是怎么拦在面前的。 “姹女合欢宗!”邪婴骇然绕路。 可他这奄奄一息的残破邪婴此时又如何跑得过裴初韵这样的生力军? 合欢骤然在眼前盛开,邪婴神志迷糊下去,后颈已被一只纤手拎了起来。 邪婴虚弱地骂:“贱货!本座没有得罪你们,为何……” 裴初韵比他更恼火:“当你信了他的挑拨,恨上了我们,那当然只能是这个结局。” 邪婴愣了愣:“误……会?既是误会,何不放了在下,冰释前嫌,一起对付陆行舟……” “晚了。”裴初韵面无表情:“我可没法相信你后续会不会记恨……再说了,我也是魔修,送上门的狗,傻子才不要。” 邪婴:“?” 裴初韵一指点在邪婴眉心,邪婴魂海天旋地转,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 裴初韵先将邪婴收入一个收纳袋里,蹙着秀眉想了一阵,忽地轻笑起来:“真是个混账。可我现在既然多了三品邪婴的杀手锏,你真那么有自信,我接下来杀不了你?” (本章完) 第107章 走上台前 第107章 走上台前 裴初韵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战况最胶着之时自己没有出手偷袭。 也许是因为感觉到陆行舟已经怀疑自己,应该有所准备了,不是偷袭的好机会;也或许是因为,她也很恶心婴鬼,觉得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给陆行舟捣乱。 但她很清楚陆行舟马上就有第二场仗。 陆行舟是不会等霍琭正式当了郡丞之后再动手的。 虽然霍琭接了任命之后,已经就是郡丞。但没有正式上任,大众不知道,就算案发也可以辩称自己不知道,只要拉扯上郡守帮忙转圜,就多的是操作余地。所以想要动他就只能现在,若等正式上任之后就真不好动了。 而霍琭这一场,郡守是不可能出手的,陆行舟能用的只有阿糯和景戈,或许得加上之前去客栈找他的黑衣人。 霍琭身边可也有三品护道者,力量没有多大倾斜,依然会是一场相对胶着的战斗,还有偷袭的机会。 “你知道我在……”裴初韵低声自语:“但我真想不明白你还能有什么手段对付我和邪婴。最后试一次,如果还是失败,我裴初韵这辈子对你退避三舍。” 反正瞬移法宝冷却好了,出了岔子还能跑路,裴初韵怀揣最后的底气,飞掠而回。 她现在甚至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复仇的执念呢,还是为了想看看陆行舟还能有什么操作了…… 婴鬼之战引入郡守孟观,实在让裴初韵过于惊艳。在知道此案的绝大部分人心中都还把孟观归于和魔修勾结的嫌疑人之时,陆行舟竟已经尝试合作,裴初韵连想都不敢往这里想,恐怕景戈霍琭等人此刻也是如坠梦里。 初出茅庐就遇上这样的对手……几次栽他手里,真的不冤。 阎罗殿少了这样的军师……阎君真舍得?裴初韵可觉得自己真想要。 ………… 那边孟观和景戈却没法相信陆行舟空口白牙的“有人策应,来得及”,两人都想去追。 这种畜生玩意要是跑了,以后梦归城真是永无宁日。 陆行舟坐回轮椅上,悠悠道:“之前我说跟着我就能揪住魔修,景兄怕是不太信的,如今怎样?” 景戈干咳:“信了。” 虽然至今都没看明白婴鬼怎么就莫名其妙自己跑出来杀你,但事情真的发生了,得服气。 陆行舟笑道:“那我现在说,景兄若是履行承诺,帮我对付霍琭,就还能再见婴鬼,景兄信么?” 景戈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半晌才道:“既是陆兄这么说,那我就信。” 陆行舟转向孟观:“郡守大人,做个交易如何?” 孟观有些凝重地看着他:“陆先生想说什么?” “我想杀霍琭,郡守大人也希望借我手除去霍琭……” 孟观立刻道:“这事本官不可能出手。先生若是除不掉霍琭,那便除不掉,可不是本官让先生去做的。” 陆行舟摆摆手:“郡守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确定对付霍琭时会闹出什么动静,是否被人看见。若真有那状况,希望郡守大人帮我遮掩,至少把谋杀朝廷命官这种大帽子给摘了,陆某不想做通缉犯,更不想连累天行剑宗。这点小事,大人看在你我目标相同的份上,搭把手不难吧?” 见孟观有点犹疑,陆行舟补了一句:“当然我也会做出一些场面,让郡守好说话。最低限度,霍琭若是呼救,郡守这边设法拖延一二就好。” 孟观略吁一口气:“可以。便是为了先生揪出婴鬼的功劳,本官也当酌情帮助一二的嘛。” 所谓拖延,便是陆行舟不说,孟观也会做的…… 陆行舟笑笑:“真提这个功劳的话,我倒想和郡守大人再讨一点小小的人情。” “请说。” “我知道郡守大人本身也不想追究景兄……加上景兄在此亦有大功,能否把他的通缉撤了?” 景戈愣了一下。 这厮讨人情,为的居然是自己? 孟观叹了口气:“官面上的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除非陛下特赦,否则本官做不了。” 景戈摇摇头:“无所谓。” 孟观看向他:“你我共事多年,我实在不希望你就此沦落,要么以后隐姓埋名来我郡守府做事如何?” 景戈哈哈一笑:“我之前就说过,做镇魔司就是求个公道,而不是为个饭碗。这次的事正好提醒了我,公道未必要囿于身份……此间事了,我自行遍天下,去行我的公道,何谓沦落?孟郡守府上就不必多添那双筷子了。” 说罢转向陆行舟:“陆兄,现在去找霍琭?” 陆行舟笑笑:“是。” “走。” 阿糯推着陆行舟一溜烟跑了,景戈背负长刀大踏步跟在身后,孟观目送三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霍琭觉得陆行舟身处魔修窝点,简直是必死无疑。 为了营造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姿态,霍琭大张旗鼓地在怡红楼和人竞拍魁,价格飙到黄金千两,壕气震得梦归城的人瞠目结舌。 霍琭对此效果很满意,想必明天自己这手笔就要轰传出去,无论陆行舟是死还是失踪,都能撇清关系。 那边郡守卫队踏破弘法寺,这边魁竞拍也尘埃落定。 实则霍琭对女色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年少时倒是好色过,随着年岁渐长,自然知道暗争家业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也就收心不少,可比霍瑜懂事多了。 反正拍都拍了也不能浪费,霍琭搂着魁悠悠然正要入房,一个护卫飞快跑了过来,急促道:“公子,弘法寺那边出事了!郡守率众踏破弘法寺,挖掘出大量婴孩尸骨,圆慧方丈身份暴露!” 霍琭骇然,第三条腿都软了:“这是怎么回事?郡守是怎么知道的?那个贱种呢?” “不知,现在军队封锁弘法寺,捉拿妖僧,没人知道里面的细节。只知道上空鬼哭厉啸,魔气冲霄,弘法寺这背景是再也遮不住了。” “走。”霍琭一把推开魁:“去看看。我好歹也是郡丞,有这个资格。” 一行人飞速出了青楼,向弘法寺方向直奔而去。 这已是深夜,再繁华的城市路上也已经几乎无人,冷冷清清。 脚步声在黑夜之中回响,正值春寒,冷寂的月色之下无端显出了几分肃杀。 黑暗的街巷尽头,陆行舟静静地坐在那里,默然看着霍琭一行的接近。身边一个童子静立,明明白天看着还挺有爱的场面,在这黑夜之中倒衬得更加诡异。 霍琭心中一跳,紧急刹住脚步,冷然道:“你还活着……” 黑暗之中看不清陆行舟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森冷的声音,与日常的风度很不相同:“你们都没死,我又怎么舍得先死?” 霍琭深深吸了口气:“你想干什么?当街谋刺?” 陆行舟笑了一下,声音却殊无笑意:“当街这么干确实不是太好,但我忍不住……其实我本来有两个简单得多的方案,被我自己弃用了……四哥想不想听?” 这话等于明说“我要杀你”,霍琭身边的老者踏前一步。 霍琭摆手制止:“听听他想说什么。” 陆行舟淡淡道:“原本我认识不少杀手,你身边这老登真护不住你……但我觉得杀手刺客骤然取命,四哥死得太过没有痛苦,太过便宜四哥了。” 霍琭冷笑:“第二个方案呢?” “弘法寺之战设法把四哥引来,之后像霍瑜一样,搞个死在魔修手里的说辞,我也就没多少后患……”陆行舟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却又不舒服,凭什么你们几个垃圾的身后名一个比一个好听?于是弃用,宁愿当街堵人,后患无穷。四哥你说,我对你是不是比对霍瑜好点?” “你要这么说,为兄对你也挺好的,当街弑弟,名声也不太好听,为兄此番也担了。”霍琭终于不再纠结什么兄弟相残的名声问题,挥了挥手:“林叔,杀了他。” 老者林叔剑芒一闪,飞刺陆行舟。 上空刀光乍现,怒劈而下。 “铛”地一声爆响,景戈与林叔同时一晃,势均力敌。 三品武修的刀剑交击,气浪都冲得街巷周边窗户爆裂,无数人在睡梦之中惊醒,悄悄躲在屋里看。 “这不是通缉犯景统领嘛。”霍琭冷冷道:“果然不知耻的东西,便是和通缉犯混在一起。” 陆行舟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观战的人们心中,真会把景戈当成通缉犯? 反倒是此刻在景戈对立面的霍琭,才是人们眼中和前任郡丞一样的东西。 上回替霍瑜搞个英勇抗击妖魔的名头,这事做一次都嫌恶心,那次是为了给沈棠和盛元瑶善后,不想把她们牵扯进霍家恩怨,无奈为之。 而这一次要做的,是把霍家声名踩到泥巴里。 同时也将是陆行舟从幕后策划者走上台前的第一战。 除了魔修那类无所顾忌的,正常上三品的修士若是在城中起了冲突,为了避免误伤群众,都会主动上天打,这是高品修士之间不成文的规矩。林叔和景戈对了一击,便极度默契地主动打上了云霄。 地面上陆行舟和霍琭再度相对,阿糯推着轮椅往霍琭方向接近,陆行舟轻笑道:“小弟离家十年,很羡慕诸位能够承欢父母膝下,每当念及都是咬碎了牙。如今看来,似乎锦衣玉食的霍四公子,反倒不是我这丧家残喘之徒的对手,才需要让护道者出手,贻笑梦归城。” 霍琭几乎能感受到无数躲在屋后偷看的目光里都带着讥嘲,神色铁青:“你要和我单打独斗?” “当然。长街约斗,生死不论。”陆行舟微微一笑:“四哥是不敢?” (本章完) 第108章 小妖女三猎陆行舟 第108章 小妖女三猎陆行舟 就算没有外人旁观,霍琭都未必受得了这个激。 他面上再怎么表现风度、再怎么对婴鬼说“七弟有些诡异”,实际内心也不可能真重视一个六品的瘸子。更何况还是从小被活活欺负到死的“霍殇”,更是打心眼里就没看得起过。 否则说的也该是“今非昔比”,而不是“有些诡异”,霍琭从来就不愿意承认霍殇有可能强大到威胁自己。 这么一个废物玩意,居然当街挑衅,生死不论? 霍琭差点都气笑了:“很好,很好……想不到当年跪在兄长脚下求饶的废物还有这样硬气的一天。” 陆行舟哑然失笑:“看来四哥也就欺负小孩的时候有点心得。” 霍琭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再懒得废话,身形忽闪已到了陆行舟面前,一剑很是飘逸地削向他的咽喉。 这一次众目睽睽,陆行舟再也没搞人皇幡的套路,所有魔修手段尽数收敛,平平无奇地伸指一弹。 手指准确地弹在剑侧,剑尖偏斜。陆行舟另一手闪电轰出,直取霍琭小腹。 霍琭身形一扭,从陆行舟侧面再刺,就是欺负他行动不便。 旁观者都有些惊讶。 陆行舟表现出来的实力是六品中阶,霍琭大致是五品中阶,差了恰好一品。表面上说,差一品能打得有来有去并不稀奇,但这种事往往只会发生在名门和普通修士之间。 名门所学功法技法都比一般人高妙,越阶对敌很正常。 但现在霍家是一品名门,陆行舟只是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路子,他加入天行剑宗都只有几个月。 结果反而是霍琭被越级打得平手……还要欺负别人腿瘸,玩游斗呢…… 单是这种事传出去,霍家脸就已经丢得差不多了。 霍琭老脸憋得通红,他何尝不知这丢人?可他根本想不明白陆行舟这诡异的气劲怎么会那么强,区区一弹指,力量就像个螺旋钻头似的往里钻,经脉里一边烧灼一边冲刷,怪异无比,差点没拿稳剑。 要还是傻憨憨的正面交锋,指不定真得输在这瘸子手里。 结果游斗之下,陆行舟一点不见忙乱,轮椅自动微转,手指左一弹右一弹,无论剑势从哪来,自岿然不动,轻松化解。他的气定神闲倒衬得闪过来闪过去的霍琭很是小丑,打得越久那场面就越是难看。 他就是恶意在打霍家的脸面!霍琭忽地意识到这一点,神色难看至极。 “四哥怎么不猴子一样左跳右跳了?”陆行舟悠悠开口:“之前六哥就让我感觉废物得很,霍家在京莫非只是天天斗鸡走马喝酒嫖娼,正事不干?” 霍琭气得快炸了,剑尖上暴起了炫目的光芒,威能四溢,看似大招。 “哟。霍家破天剑……建议改个名哈,咱都姓霍了,不如叫念冬剑,会有意外惊喜。” “轰!”恐怖的剑罡碾过轮椅,四周飞石乱溅,沙尘漫天。 沙尘之中轮椅依旧,陆行舟连个皮都没破,此时视线混乱,旁观的实力差点已经看不见陆行舟刚才做了什么了……暗中观望的裴初韵看得明白,陆行舟只是简简单单地祭出一个镜子,稍微偏斜法宝,就把剑罡直接带偏,擦身而过。 裴初韵摇了摇头,霍瑜怎样她不知道,其实霍琭并不算很差的。或许少年时浪费了一些时间导致修行并不高,但功底很扎实,这种实战能力放在姹女合欢宗里也算个中坚了,并非鱼腩。 一般五品都扛不住这招念冬……哦不,破天剑的。 是陆行舟自己强得可怕。他那功法不知道怎么回事,质量高就算了,糅合反应更是奇诡,非常难防,第一次和他对敌的人更会特别难受。然后他还是道修,各种法宝符箓咒法暗戳戳地在放,霍琭左蹦右跳跟猴子一样主要就是拜这些暗中术法所赐,不是真正面对陆行舟的人很难理解有多恶心。 至于实战经验,陆行舟再怎么做幕后那也是杀手组织走出来的,魂幡都有千魂了……霍琭这辈子打过几次生死战? 一对一,霍琭真的不是陆行舟的对手。 “唰唰唰!”霍琭脸色铁青地换了个大招。 无数剑芒从四面八方穿梭交错,光芒闪烁变幻,虚实难测。 “四哥憋了半天就这?”陆行舟差点笑出声来,索性什么都不干,轮椅光罩一放,“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烟尘之中,轮椅依旧。 裴初韵:“……” 你能别装嘛,你那破轮椅防护很强的,我都没攻破,这护罩一放少说半炷香之内不能放第二次了,别搞得好像是随意挡挡似的好吗? “看来四哥的进攻仅此而已了,真让人失望。”陆行舟失笑道:“那就轮到小弟了?” 霍琭刚放两轮大招,正后撤一步略作调息,就见陆行舟伸手一搓,三四张符箓像搓扑克一样张开,同时燃起。 霍琭:“……” 符箓还能这样玩的? 下一刻雷霆火海冰凛加个迟缓术同时在霍琭身上暴起,视效华丽无比,场面乱成一团。 霍琭也祭出一个玉坠法宝阻挡这些复合术法的侵袭,心中却是微动。 这混乱的场面,周遭旁观的居民多半是看不见场中发生了什么的……这是个机会。 指令暗传,一道影子无声无息从陆行舟后方出现,一剑抹向他露出轮椅靠背的后脖颈。 霍琭从雷霆火焰之中穿出,再度一剑猛攻陆行舟前胸。 裴初韵眯起了眼睛。 外人并不知道霍琭身边还跟着个潜伏的影子,裴初韵有些意外。该不会连这混乱都是陆行舟有意为之,就是逼出影子吧? 就在影子出现的同时,始终蹲墙角吃瓜观战的阿糯也同时动了,迅如鬼魅。 影子的剑还没到陆行舟后颈,阿糯的拳比他更快,已经轰在了他的后心。 而与此同时陆行舟也换了策略,再不是弹指剑侧偏开攻击了,而是忽地聚起拳劲,猛然对轰而出。 拳头上的红蓝二气一闪而过,裴初韵知道这是连婴鬼的四品法宝都能轰碎的一记大招! 太极天罡! “轰!”剑罡拳劲剧烈对冲在一起,激起了惊天爆炸。 爆炸中央,陆行舟无声无息地踢出了一脚。 霍琭:“???” “砰!” “啊!!!”霍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伴随着什么碎裂的声音。 裴初韵幻痛了一下,俏脸都有点抽搐。霍琭就算本身打不过能跑,被这一脚下去怕也不用跑了…… 但她动作可没停着,就在陆行舟燎阴腿的同时,香风已至侧脸,一只玉手从混乱视效之中伸出,点在他的肩井穴。 双方底牌尽出,这是裴初韵最佳的偷袭机会,错过这一下就再也不用考虑了。 “你还是来了……”陆行舟的声音有些落寞般的叹惋。 轮椅间不容发地自动侧移一尺,裴初韵这一抓落空,潜伏已久的应双一剑已然飞刺她的侧颈。 应双蹲了特么一整天了……判官吩咐不管什么战局都不要动,唯一就等裴初韵出手的时候动,人都等麻了,可算是来了…… 裴初韵见过去客栈找陆行舟的黑衣人,也是早就备着他的份儿,纤手一边拍开应双的袭击,右手一甩,邪婴冲着陆行舟呼啸而出。 可就在陆行舟轮椅侧移的同时,他又燃起了一张符。 飓风符。 狂风掠过,场面的砂石、残火、气劲余波,尽数刮了个干干净净。无数旁观的居民没看见陆行舟的燎阴腿,恰恰看见了陆行舟一拳轰退霍琭,却被一个浑身都是媚术魔功的魔修女子和一个邪婴夹击侵袭。 这意思是…… 霍琭和魔修一伙的? 怪不得他来接任郡丞,怪不得景戈会对付他!他果然和前任郡丞一样,和魔修勾结! 可正面面对邪婴的陆行舟怎么办! 邪婴意志虽被裴初韵所控,可记忆没全丢,对陆行舟那刻骨的恨意更是毫不掩饰:“陆行舟!你给我死!” “啪!”一张三品驱鬼符贴在陆行舟自己脸上。 邪婴话都没说完呢,忽地一声厉啸,扭头就要撤开。自爆身躯后的邪婴,不是魔修,而是魂类! 与此同时,观战的孟观再也忍不住了。 他只是不可能出手对付霍琭,而不是会坐视婴鬼继续遁逃,首恶逃了那他踏破弘法寺的功劳都没意义了! 佛光从天而降,郡守孟观再度亲自出手,轰向邪婴。 裴初韵击退应双,纤手再拍陆行舟肩井。陆行舟做的操作太多,此时是实在避不开这一击了,只来得及仓促伸手对了一掌。 磅礴气劲涌来,陆行舟体内阴阳磨疯狂运转,消弭气劲,却终究消不尽,嘴角依然溢出一丝血迹。 下一刻应双的剑、阿糯的拳,同时轰向了裴初韵。 裴初韵深深吸了口气,在孟观再度出现的同时她就知道事不可为了,一击没能拿下陆行舟,她飞速架开应双阿糯的夹击,立刻策动瞬移法宝就要跑路。 阿糯摸出了一块饼。 磁场乱流震荡,裴初韵整个人动了一下,却压根没传走。 就这一个误判,陆行舟右手已然拂在她的胸前,制住了要穴:“事不过三……我殷勤了一天,确实为的今夜,该再续缘法了,阿繂姑娘。” (本章完) 第109章 是不是很公平? 第109章 是不是很公平? 裴初韵心中绝望。 如果有人告诉她“最后一次”这种东西叫flag,不能随便立的,她一定不会来。 能想到孟观不会参与霍琭之战,怎么都想不出陆行舟还有什么力量可用,可却没想到恰恰是自己的出现使得孟观再度参与,这份力量从来就在。 世事是根据情况的变化而变化的,没有本来不会出手就必须不会出手,这是初出茅庐的小妖女付出被擒的惨痛代价领悟的道理,可小妖女不知道自己这个领悟还有没有命用了。 要穴刚刚被封,阿糯就兴冲冲地掏出麻绳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顺便抓了个麻薯塞进她嘴里。 裴初韵恨恨地一口吃了麻薯,瞪着阿糯没说话。 羞辱人也不是这么羞辱的吧,拿麻薯就想堵嘴,拿我当什么了? 阿糯道:“姐姐你误会了,我是请你吃东西,饿了吧?” 裴初韵嘴巴一动一动地吃着东西,“哼”地一声视死如归地偏过脑袋。 那边陆行舟封了她的穴,却没有继续搭理她,第一件事是一把将地上打滚的霍琭抓了起来,一拳轰在他胸口。 “喀拉拉”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霍琭痛苦地瞪大了眼睛,浑身骨骼尽碎,丹田破碎,眼见废了。 “四哥就这啊?”陆行舟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脸:“欺负小孩的时候很了不起,打起成年人怎么就拉了?” 霍琭满嘴是血,恨恨地盯着他,含糊不清:“你……不怕……父亲……” “哟……”陆行舟再度一巴掌抽他脸上,抽掉了两颗牙:“先顾好你自己吧。” 霍琭痛得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 上方林叔发现下面的剧变,疯狂震开景戈直奔而下,却已经来不及了。 孟观擒获邪婴,一手隔开林叔。周遭郡守卫队影影绰绰,将此地团团包围:“林先生且慢发疯,你与霍琭勾结魔修,万众为证,还是到大牢慢慢分说吧。” 霍琭至今没法说话,林叔瞪大了眼睛,怒道:“我们压根不认识这个魔修女人!” “所以婴鬼也和你们没关系?” 林叔张了张嘴,竟无法回答。 现在否认容易,可婴鬼已经被擒,一旦搜魂那就什么都暴露了,至少霍琭指使婴鬼杀陆行舟这事板上钉钉。 孟观冷笑:“都给我带走!陛下御前,本官要好生问问霍太师,怎么教的子孙!” 陆行舟笑眯眯地在霍琭身上搜了一圈,最后摘了他的戒指,把瘫软的霍琭丢给了孟观:“战利品归我,没问题吧?” 孟观深深看了他一眼:“先生别急着走,本官还有事与陆先生相谈。” 陆行舟笑道:“我本来就有事走不了啊,郡守安排个住处?” 孟观神色古怪地看了裴初韵一眼,理论上这种魔修他也要带走,但此时此刻谁都知道陆行舟要“享用战利品”,傻子才为了这种事和他争,便微微笑道:“我留个护卫,带陆先生安排静室。不过陆先生可要悠着点,姹女合欢宗的女子不是那么好享用的……可别到本官要找先生的时候,先生人没了……” “咳,郡守大人放心……” 霍琭、影子、林叔,以及交战之中半点忙都没能帮上的那些下三品护卫,尽数被捕,押入大牢。 景戈落在陆行舟面前,神色复杂:“还真是帮你打霍琭就能再见婴鬼。还好老子信你,没有打赌,否则裤衩子都没了。” 陆行舟莞尔:“景兄日后什么打算?” “你是不是想忽悠我加入天行剑宗?” “不瞒景兄,确实是这个意思。” “算了,我背着通缉身份,对你们不利……再说我也不想坐困一地,只为修行,非我所愿。” 陆行舟点点头,并不强求,拱手道:“那就祝景兄行遍天下,得偿己道。今后江湖之中或可再遇,到时候再请景兄喝酒。” 景戈哈哈大笑:“到时候是我请你喝酒。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汉子背负长刀,腾身离去,陆行舟目送他消失在天际,才笑眯眯地转头看向裴初韵。 裴初韵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愤然转开了脑袋。 旁边郡守亲卫笑眯眯的:“陆先生,静室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 静室之中,香烛暖暖。 裴初韵五大绑,被丢在床上。 陆行舟笑眯眯地坐在身边,伸手进她怀里掏摸。 裴初韵咬着下唇,恨恨地瞪着他。 陆行舟摸出那本诗集,翻了两页,轻轻摇头:“确实很一般。” 裴初韵不说话。 陆行舟随手把诗集放在枕边,偏头打量她半晌:“你原貌比阿繂姑娘还更好看。阿繂姑娘已经算得上千娇百媚了,你原貌……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裴初韵眼珠子转了转,索性媚声道:“既然落你手里……弱肉强食,妾愿奉枕席。” “哈?你想我干什么?”陆行舟的手掠过山峰:“这样?” 裴初韵咬牙,媚声道:“难道先生不想?” 陆行舟道:“你想得美。” 裴初韵:“?” “想骗我与你合欢,然后不是被控就是变人干啊?” 裴初韵心中怪异。 你怕这个?那可以先废了我啊。不要告诉我你那么聪明的人连这个都没想过?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陆行舟悠悠道:“真没想过……不舍得。” 裴初韵:“……” “诶,我问你,寺庙客院那一战,你为什么不出手?” 裴初韵那装出来的媚态终于不装了,闷闷道:“你有准备。” “那这一战我也有啊。”陆行舟笑道:“是因为你也觉得婴鬼那种人不该活着对吧?” 老实说裴初韵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不知怎的居然反问了一句:“你判断弘法寺是婴鬼窝点,真是因为我随口一句要参观弘法寺?” “当然啊。就算你事先了解过景点,以你魔女身份怎么可能会选择先去看庙呢?佛光这东西对你们有点克制性,本该是下意识回避才对的,你说是去看什么名楼名园之类的也比这个正常多了,我一听就寻思多半有点问题。” “那前提也是你知道阿繂是我,我哪里露了破绽么?” 陆行舟摸出一只绣鞋:“它告诉我的。” 裴初韵脸红似血:“还我!” “那我可亏呢,你要拿什么换?” 裴初韵早摆烂了,事实上被捉的那一刻就没奢求还能清白:“我又抗拒不了你,你要干什么我还能阻止么?” 陆行舟果然就把手往她衣服下摆伸了上去。 裴初韵身躯颤抖着,死死咬着银牙。 却发现陆行舟是往背后伸的,把她肚兜后面的绑带扯松,又绕回前面一扯。 裴初韵:“?” 一条肚兜被悄悄扯了出来,粉色的。 “用这个换就差不多了。”陆行舟一本正经地收起了肚兜,把鞋子还了给她:“呐,还你。” 裴初韵:“……” 不知怎的居然有点想笑,可那脸却红得滚烫,连脖子都红透了。 陆行舟伸了个懒腰,很自然地和她并肩靠在床头,随手搂着她的肩膀,如同小夫妻闲聊似的说着:“我让人调查过你,可惜钱至今白,得到的信息都让我很不满意。这只能证明一点,即使在姹女合欢宗内部,你的信息也属于一种隐秘,大部分人都懵然不清楚。” 裴初韵被他搂得无奈地靠在他肩头,被这么自然闲聊的氛围弄得莫名其妙:“你想说什么?” “这不是一个培养圣女的态度……你屡次独自涉险,就更不像个掌控权柄的高层。”陆行舟道:“你自己对这事有什么想法吗?” 裴初韵神色古怪莫名:“你这意思,想帮我成事?” 我五大绑,手还反剪着,然后你一副跟我关系很好的样子,搂着说要帮我? 你有病吗? 陆行舟很自然地回答:“先要知道你的情况,才能说我有什么想法。” 裴初韵沉默片刻,慢慢道:“宗门是以圣女名义培养我的,身份清贵,资源尽有,但却没有授予我什么权柄,我使唤不了谁,也养不了权威。如日间我们聊到的作诗之类,本来打造一个才女身份,背地里却是合欢圣女,是往年常有的做法……但我提议如此,却被师父驳回,我理解不了这是为什么。” 陆行舟看着天板沉思:“这种操作,大致只能理解为是不想你过于瞩目……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不知,几岁前的记忆很模糊。” “有没有想过你是裴家女,被姹女合欢宗偷了。” “想过。我也背地里查过裴家,没有丢失孩子。” 陆行舟摇头:“那倒未必……狸猫换太子,裴家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裴初韵道:“那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而且若是如此,更该给我换个名字,还姓裴干嘛?” “需要调查,乱猜没意义。”陆行舟道:“我这次是赴京,需要呆挺长一段时间,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调查的。” “不是……”裴初韵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我们到底什么关系?” 陆行舟终于笑了:“你要报复我,却一直吃瘪的关系。其实我左想右想,也觉得我们没什么深仇大恨。” 裴初韵咬牙。 错了,有。 陆行舟转过头,嘴唇就在她的耳畔轻吻:“其实……你如果不是只擒拿我肩井穴,而是直接用绝技杀我,我不一定能应对的。我的硬实力比你差远了。” 一阵麻痒传来,裴初韵呼吸开始急促:“我……我就该杀了你……”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是想捉我也好,想驯服也罢,既然没下杀手那就算得上是手下留情,那我自然也会承情。”陆行舟轻抚她的身躯,慢慢说着:“你只是想捉我,我也就只是捉你,算不算扯平?” 裴初韵被摸得浑身发软,咬牙道:“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抓了个倾国倾城的妖女,我总得赚些什么吧?你看我像个蠢货么?” 裴初韵无言以对。 陆行舟又问:“诶,要是你捉到了我,会采补我么?” “不会!”裴初韵咬牙:“我的清白才不会浪费在这里!” “那你放心。”陆行舟继续摸:“既然你不会,我也不会,是不是很公平?” 裴初韵气得差点都要冲开穴道了:“我宁愿你会!” (本章完) 第110章 摆烂小妖女 第110章 摆烂小妖女 裴初韵宁愿这厮兽性大发上来就推,可惜不管做出一脸恨意还是做出妖娆媚意,两种可以对一般男人起暴击的表现,对陆行舟全都没用。 换来的只是一把乱摸,反把自己挑逗得不上不下,难受得要死。 心里气得要冲穴,水流得也快冲了穴。 但不管怎么样,总比真被废了功再玩弄的好多了。反正他也就过个手瘾,裴初韵索性摆烂,老实被摸摸算了,合欢圣女对这个还真没那么纠结。 陆行舟感受着她不自然的颤抖,其实有点乐:“听说姹女合欢宗的功法会把自己变得很敏感,看来是真的啊。” 裴初韵面无表情。 那手不知不觉来到了不毛之地。 陆行舟顿在那里,神色古怪。 裴初韵看着天板:“动啊,怎么不动了?” 陆行舟小心问:“是那个原因吗?” 裴初韵僵着慢慢转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回答,却像是什么都回答了。 陆行舟小心地抽回了手:“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我的深仇大恨?” 裴初韵道:“你给我烧一下。” 陆行舟抽了抽嘴角,气氛一时安静。 烧肯定是烧不成这样干干净净的,此时几乎可以脑补小姑娘泪汪汪地在那剃掉残余的场面,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陆行舟忽地就笑出声来。裴初韵勃然大怒,一偏头就恶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 “嘶……痛痛痛。”陆行舟哭笑不得地伸手捏着她的脸,看着她变了形的脸蛋,小嘴被捏得嘟嘟的却还满眼怒意的样子,越发想笑了:“行吧行吧,第一次见这么萌的合欢妖女。” 说着松开了手,反倒捏了捏她的脸蛋:“本来说你几次三番找我麻烦,要给你点教训……算了。” 陆行舟转回身子,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不管怎么说,我俘虏了你,却没杀没废。理论上也算个不杀之恩,向你讨个人情如何?” 裴初韵愣了:“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放了你……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对付清漓,请放弃。还有什么恨意,可以冲我来,捉了你又玩又摸的人是我,烧你……的也是我。我接着。” 裴初韵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会采取一些措施。”陆行舟淡淡道:“阎罗殿有很多控制人折磨人的手段,我还是个丹师。只不过我不是太想对你这么用,不要逼我。” “所以你捉我,归根结底只是为了独孤清漓?” “可以这么认为,不然我又不上你,难道只为了摸吗?” “你!”裴初韵深深呼吸了几下,气得胸膛起伏:“我答应了你,你就信?我转头又去对付她呢?” “只要你答应,我就信。”陆行舟睁开眼睛,笑了一下:“我想你不会希望变成是我要找你的麻烦……除非你能先搞定我。” 裴初韵沉默。 “何况你和清漓也没什么仇恨,不过是宗门上的天然对立,上次你又恰好知道她落单在东江,顺势出个手罢了。如果其中还涉及你对宗门内部权威建立的考量……那相信我,在这种事上,你和我合作,要比和我对立有益。” 裴初韵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低声道:“好,我答应你,不找她麻烦。” 陆行舟终于转身帮她解了绑,却没解穴:“抱歉哈,解了穴道你当场就要弄我,不敢解。你离开了自己找办法吧。” 裴初韵揉着被绑得酸痛的手腕,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走吧,呆萌小妖女。”陆行舟拍拍她的肩膀:“郡守以为我只是想享用一下,实际等我用完了他还想抓你这魔修的。别等天亮了他找上门,我还要和他讨价还价,走人完事。” 裴初韵如坠梦里。 真就这么放了?只是摸了一顿? “哦对了,有个东西忘了给你。”陆行舟忽地变戏法般摸出一根小猪麦芽,塞进她嘴里:“当日是我们三人逛的街,这当有你一份。” 裴初韵把小猪从嘴里拿了下来,呆愣愣地看了看猪,又看了看他,有些迟疑地问:“你……为何对我这么友善?” 说是泡妞,说是因为女色,说不通的。他真的可以废了自己,囚禁着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还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因为你也觉得婴鬼该死,而放弃了和他合作对付我的本意……因此善意实际是你先释放的,哪怕你自己未必意识到。”陆行舟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如果寺庙之战你真的出了手,那你现在已经被灌满了,小妖女。” 裴初韵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梦游似的离开了。一路无意识地舔着,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走出屋子,夜风一灌,才感觉肚子有些发凉。 这才想起肚兜没了……想摸戒指却发现力量被封锁,连戒指都打不开,也没法腾挪闪现,只能走出去。 小妖女呆站了两个呼吸,又面无表情地啜着转回了屋里。 陆行舟:“?” 裴初韵面无表情:“如果你不像有些魔道喜欢玩露出调教,那把肚兜还我。” 陆行舟捂着戒指:“不行。” “那把我穴道解了。” “也不行。” 裴初韵点了点头,吃完了,把签子一丢,直接躺回了床上,抱着被子睡觉了。 陆行舟:“???” 自从认识这小妖女以来,这还是陆行舟第一次完全没猜到她的操作。 长进了是吧? 那谁怕谁啊……陆行舟伸手“啪啪”再把点穴补结实了点,想了想还不够稳,索性又塞了一粒暂时封锁功力的丹药到她嘴里。 然后钻进被窝,转身抱着小妖女香香软软的身子,当抱枕睡觉。 裴初韵翻了个白眼,也直接睡觉。 ………… 这一觉裴初韵睡得比陆行舟安稳多了。 不管怎么补点穴喂丹药,陆行舟内心总归有点不安和警惕,压根不敢睡沉,一晚上迷迷糊糊的。 倒是裴初韵什么都懒得想,反正这人压根不敢上合欢妖女,又不肯废功,那怕他干啥?摸?早哪都被摸完了,也不差再摸几下了。 小妖女睡的很宽心。 被封了力量的小妖女不太能御寒,这春寒料峭之夜,夜里有些冷。上半夜还是陆行舟抱着她,到了下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小妖女转身抱着陆行舟,两腿还缠了过去,八爪鱼般抱得紧紧。 可怜陆行舟被她一缠给缠醒了,无奈地看着小姑娘抱着自己靠在肩窝睡得香甜的小模样,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沉睡中的小妖女没有日常经常表演的媚意,也没有装成阿繂姑娘时表演的小家碧玉,安安静静的就像一只小猫。 陆行舟不忍心推开,索性闭上眼睛,默默练功去了。 直到日上三竿,裴初韵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缠着男人的模样,神色也有些怪异。 小心地抬眼偷看一眼,陆行舟正闭着眼睛。小妖女吁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把手脚抽了回来,转身想下床。 下一刻腰被揽住,整个人被抱了回去。 裴初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你就只敢用个手,不行就别挑挑惹惹。” 陆行舟:“……” “怎么?不服气呀?”裴初韵转了个身,主动伏在他怀里凑过香唇,嘟在他面前示威:“你连亲个嘴儿都不敢。” 一般情况是真不敢,唇舌相对,合欢妖女就已经可以运作很多手段了。 但小妖女挑惹的时候却忘了自己功力被封着……真上是不敢,亲个嘴儿哪能不敢呢? 陆行舟二话不说地啄了一口。 裴初韵睁大了眼睛。 陆行舟翻了个身,把发懵的小妖女压在下面,恣意攫取。 所以什么叫造化所钟、天生丽质?这睡了一夜起来,一点口气都没有,还是甜的。 裴初韵憋红了脸,努力地想要运作合欢功法,却丹田无气,运作不动。 又被白嫖了。 陆行舟好生享用了一阵子,才微微抬头,伸手轻抚她娇艳欲滴的唇:“起床了。等会郡守来了,你躲屋里别动。” 自然得好像已经是他的人了似的…… 裴初韵看着他起床穿衣的臭模样,恨恨地抓起枕头砸在他脑袋上:“我就要动,就要出去告诉郡守你才是和合欢妖女勾结的那一个!” “乖,你没肚兜,不许乱走。我让阿糯去给你买,顺便给你带早餐。” 门外已经传来孟观的声音,似是在问阿糯:“姑娘,令师可起来了?” 阿糯正啃着包子,咕哝不清地回答:“不知道啊,兴许也在吃着吧。” 陆行舟很快出门:“郡守大人这么早?” “日上三竿了,还早呢?”孟观笑道:“良宵苦短日高起,陆先生昨晚安乐否?” “陆某要请罪……大意了,被妖女给跑了。” 孟观似有深意地看了陆行舟半晌,失笑摇头:“合欢妖女没法收心的……她们立道与众不同,若是自己动情,那功法基础可能都会出问题。自古以来多少自以为可以收服合欢妖女的英雄好汉,最后的结果可都不怎么好看。” 陆行舟不置可否:“多谢郡守关心。” 他是要收我的心么?裴初韵在窗内静静地看着院中的对话,觉得不像。 昨晚要不是自己跑回来,早都离开了……此后山高水长,再见都不知道猴年马月,甚至一辈子也不会见面,哪有这样收人心的? 何况孟观说得没错……合欢妖女是没法收服的,除非是在功法层面压制,反过来把她们变成你的狗。 但世上还没见过能反压姹女合欢功法的双修功,这是最源远流长的一种上古之修了。 (本章完) 第111章 同行 第111章 同行 正思索间,阿糯悄悄跑了进来,递给她两个包子,一个小袋。 裴初韵打开小袋一看,用两个指头捻起一个小小的肚兜:“这是什么?” “肚兜啊。”阿糯挠头:“师父悄悄吩咐我去买的。” “所以你买了一个儿童肚兜?” “啊?这不就是肚兜吗,还有别的肚兜?” 裴初韵拿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面无表情:“你看是这样吗?” 阿糯转身就跑。 裴初韵伸手拎住她的后领子,咬牙切齿:“去重新买一份!” 阿糯转头赔笑:“阿繂姐姐……” “干嘛?” “相信我,你真这么穿给我师父看,师父大概就要吃你姹女合欢功了。我这是在帮你。” 裴初韵:“你这是六岁?” 阿糯挺胸:“年都过了,该是七岁了!” 实际上该是十一岁了……阿糯两手食指碰了碰,很是苦恼。 有些人家,这岁数的女孩子都可以定亲了……怎么阿糯还是这么小小个的,丹药吃得还不够吗…… 阿糯在走神,裴初韵斜睨她半晌,趁机把她拎近了几分。 阿糯走神中没怎么留意,裴初韵忽地甩起玉手,一巴掌抽在小屁孩屁股上:“你也是我仇人,还在这装可爱!让你骗我喝泉水,让你带我去剑锋堂!” “屋里什么声音?”外院石桌,孟观在和陆行舟泡茶,若无其事地问。 陆行舟面不改色:“哦,可能是劣徒在玩猫。” 孟观失笑:“算了……本官此来,是想问问陆先生,这事你是怎么计划后续的?” “郡守大人真不怕得罪霍家?” “霍家权势再大,那也不是一手遮天,总归有政敌的。” “裴?” 孟观笑而不语。 陆行舟道:“那么如果我要霍琭死在押送京城的路上,永绝后患,郡守大人怎么想?” 孟观摇摇头:“不建议这么做。事实上也没有必要,霍琭丹田尽毁,骨骼全碎,便有仙丹也治不回来。” “如果能治回来呢?” “霍家真有这本事……那也不敢治。” “嗯?”陆行舟怔了怔:“为什么?愿闻其详。” “因为当初霍太师进献了一枚‘祖传丹药’,把重伤的陛下拉了回来,但一直无法彻底治愈。如果霍琭这种程度的伤势能突然被治好,那意味着什么,陛下会怎么想?” 陆行舟自然不知道皇帝曾受重伤这种事,闻言眼睛亮了,沉思不语。 这事以后说不定是个好雷…… 那还真没必要弄死霍琭了,甚至以后对霍家其他人都可以这么弄…… “这些年霍家圣眷虽隆,倒也不是没有破绽。”孟观若有深意地低声道:“七公子如果有去京城的话,不妨去见见裴相,他应当会很乐意和七公子一晤。” 陆行舟道:“那郡守大人给个介绍信?” “这次的案件,我会写明你的大功。京中各位自然心中有数,这立功的陆行舟便是霍七……届时你的名字就是介绍信。”孟观笑道:“除非七公子自己不愿意太过高调,还希望夏州与东江两案之中隐藏自己的作用?” 陆行舟笑笑:“不用藏了。” 孟观道:“我见你当街堵霍琭,便知应该是不想藏了……怎么,后续有正面进入朝廷的想法?” “有。”陆行舟道:“我此番离开梦归城,就直接赴京,参加京师丹学院的考核。郡守大人对此有什么提点之处么?” 京师丹学院的考核就算再是严格,也不像科举严得那么离谱,背后还是有人情可做的。沈棠是没法发挥这作用,别人却未必。 在没有“州牧”只有负责监察的“刺史”体制下,孟观这种大郡之守堪称一镇诸侯,他会有超出背后的裴家之外的、属于自己的面子。 孟观“哈”地一声:“你问对人了,丹学院的孟礼教谕,是我亲兄。” 说着还真提笔写了封信,又道:“不过想走后门进去的想法还是收收,这个基本没什么可能。但让你不被恶意刁难、博得个相对公平的环境,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否则……呵呵,怕是你的日子不好过哟。” “已经很感谢了。”陆行舟避席一礼:“多谢郡守大人关照。” “本官为什么关照你,倒也不纯粹因为敌人的敌人……而是因为你这次以身为饵不惧危险的除魔之举,本官自认没这个胆气。”孟观写好了信递给他,喟叹道:“以后有了朝廷身份,也切记今日之心,不要被这官场的磨盘碾碎,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陆行舟神色肃然:“郡守大人放心。” 孟观忽然板了脸,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就凭你屋里的猫,本官就放心不了。” 陆行舟:“……” 本来这次和孟观相见主要是想问后续怎么发挥霍琭这件事,有什么要他陆行舟做的地方。可看孟观这态度也没有必要问了,不管他们是选择暂时先压着呢还是即刻爆发,裴家和孟观等人自然会有他们的政治考量,反而不需要自己插手。 这件事够霍家焦头烂额的,儿子被废了,还因为“勾结魔道”一屁股屎。 陆行舟心怀大畅地回了屋,还哼着小曲子。 进屋一看人都傻了,裴初韵被阿糯压在床上,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抽:“还不是我师娘呢,就敢打我屁股,现在我才是你的前辈!” 臀浪翻滚,煞是好看。 裴初韵趴在那里,一脸生无可恋:“有本事你解开我的穴道……” “你叫我解我就解呀?”阿糯兀自在抽:“惹到我,你算是惹到……” “阿糯。”陆行舟干咳一声:“你在干嘛呢?” “……啦。”阿糯“咚”地跳下床,嘤嘤嘤地告状:“师父,她打我……” 陆行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啵了一口:“师父帮你教训小妖女。” “……”你看不出是谁打谁吗?裴初韵心丧若死地趴在那一动都懒得动。 陆行舟瞥眼看看,包子都还丢桌上没吃呢,实在哭笑不得。我和郡守在外面谈了多久,敢情你俩就在屋里打了多久? 他放下阿糯揉了揉脑袋:“出去玩会,我和阿繂姐姐有话说。” 阿糯从陆行舟腋下钻出脑袋,冲着裴初韵略略略地吐了番舌头,转头跑了。 裴初韵依然趴在那不动。 陆行舟从桌上取了包子踱了过去,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好啦……闹腾这么久,吃点包……” 声音忽然截断在喉咙里。 裴初韵衣裳半解,正面绑着一个儿童肚兜,四面漏风几乎啥都挡不住,两边头都冒出来了…… 陆行舟傻在那里,裴初韵一脸灰败:“看够了么?这就是你叫你的好徒弟去买的肚兜。” 陆行舟沉默片刻,忽然喊:“阿糯。” “嗖~”一条崭新的肚兜从窗外打着旋儿飞了进来。 陆行舟伸出食指一挑,肚兜在食指上滴溜溜转了好几圈,终于停了下来,裴初韵一看,正常肚兜。 果然死小孩之前就买好了的,故意装着不懂,就是为了坑人呢? “咳。”陆行舟忍着亲自给她换肚兜的想法,把东西放在她身上,一溜烟跑了:“你自己穿,我们在外面等你……” “滚~”裴初韵终于有了反应,解下身上的儿童肚兜用力一甩。 肚兜呼啸而出,砸在门上,竟发出“砰”地一声。 经过这么久,无论是丹药还是封穴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愤怒让小妖女冲破了最后的穴道封锁,实力恢复了! 裴初韵三两下穿好衣服,握着拳头冲了出去。阿糯正把轮椅给师父端过来,一看这态势,把轮椅一丢拔腿就跑,一大一小两个妖女转瞬跑出院子,眨眼不见。 轮椅滴溜溜地在院中打转,陆行舟捂住了额头。 ………… 轮椅在梦归城的车水马龙中穿梭,阿糯嘴里含着棒棒,双手推着轮椅,眼睛斜斜盯着右边,生怕有人突然袭击。 裴初韵也叼着根棒棒,斜睨着那对师徒,面无表情地跟在一边。 前方就是出城的路,裴初韵从来没有想过,梦归城的名字其实是给自己设定的。 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个,裴姑娘。”陆行舟终于说话了:“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 裴初韵叼着棒棒,声音像是咬着牙根:“你管我怎么走?这路是你的?” 那语气,别提多贴切了。陆行舟实在想笑:“还是想报复我们?” “不行吗?” “你宗门真没事干啊?让你一个圣女到处溜达。” “我本来就是出山历练之时,谁管我去哪历练?” 陆行舟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那要不要一起去京城,给你随时报复的机会。” 裴初韵没有回答,心下有些犹豫。 所谓报复,是真的不想了。他放了自己一马,确实属于不杀之恩了,哪里还能继续不识相,那叫胡搅蛮缠……现在反而是更想揍那小屁孩多点。 而裴家……昨晚陆行舟提案去京城再调查一次她与裴家的关系,说实话裴初韵是有点动念的。 自己查,查不出什么,不代表着陆行舟也查不出。 他本身聪明也就罢了,主要是他似乎可以光明正大出入裴家,而不是像自己这妖女只能擦着边儿暗访,这可完全不是一个难度。 说不定跟他混,还真有机会查出点什么。 但如果是这样,还报复个锤子啊,反倒是自己得求着他了。 更何况如果是两人分开各自行事,那他出入裴府也就不能带上自己。如果要公然和他一起出入,那得找个合适的身份。 那能有什么身份?妻妾朋友都不合适。 唯一合适的只有丫鬟……进京赴考,带个童子和丫鬟,很常规的配置。 报复不成,还把自己整成了丫鬟。世上有这么丢人的合欢圣女吗?要是被宗门知道了,怕是都不肯承认这货是咱们宗门的圣女。 打死裴初韵也不肯这么说,半晌才闷闷道:“京城我会去的,就算为了给你添个堵我也得去。” “真要给我添堵,不需要我帮忙啊?” 裴初韵哼了一声,却不敢傲娇说不要,生怕他真不帮。 陆行舟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转头一笑:“日前与阿繂姑娘携手同游,很是开心。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和我们同行,共赴京师?这一路想怎么添堵就怎么添。” 裴初韵面无表情:“你说的啊。” 说话间,三人路过市场。 裴初韵瞥眼见到一个杀鸡的摊位,便上前丢了个碎银子,把死鸡拎在手里,一根一根地拔着毛:“那你小心。” ———— ps:有两三天没万字啦,今天来一波。顺便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112章 妖女怎么可以文青 第112章 妖女怎么可以文青 年关刚过,丹学院考核时间没有这么早。 陆行舟赴京也就不像来梦归城的时候那么紧赶着飞,一路悠悠然地观赏风景,逢城必入。 要不是因为霍琭这事,本来这时候都应该还在沈棠香香软软的被窝里,起码下个月才出门的…… 既然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又往回跑。陆行舟阿糯与裴初韵三个人都是极少旅游的,往常出门必有任务,行色匆匆。难得放松心怀单纯为了游山玩水,倒也是颇不容易的体验。 “我错了啊……”站在一个大瀑布前,看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雄奇壮观,陆行舟跌足叹息:“梦归城说是好多景点,就被个傻子忽悠去看庙,别的全都没看,第二天走人了……完全可以不要急着走的呀……” 裴初韵神色惊喜地打量瀑布,理都懒得理他:“是我让你走的吗?别说其他的了,就算看庙你也只看了一个殿,连留宿看山寺月色也是满腹算计,全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要是不满腹算计早死了,可能还是死你手上。” “那你慢慢算着吧,少算一点万一又死我手上。” 陆行舟没搭这茬:“据说霍琭拍了个魁,我都没去看看长啥样的,找她唱个曲儿算不算绿了霍琭?” “你现在还可以去看魁,没人拦你。” 陆行舟就盯着她的侧脸看。 裴初韵斜睨过去。 陆行舟笑:“魁除了可以绿霍琭之外,别的肯定不如合欢圣女好看嘛,我傻了才去看她。” “有什么用?”裴初韵冷笑:“再好看,有的人不也是除了动个手,什么都不敢做。废物。” “我明明动嘴了。” 裴初韵:“嗤。” 陆行舟有几分没面子,现在没封她修行,还真的不敢再动嘴了。 别说动嘴了,其实没封修行连动手都不太敢了……当初她二猎轮椅人,自己从头到尾都得靠轮椅护罩隔离的,否则媚功侵袭身躯就会像那天的小白毛,惨不忍睹。 虽说现在裴初韵主动向自己下手应该是不至于了,但要是自己作死被她搞了那可怪不了谁,人家不主动对你下手不代表可以让你随便摸的。 感觉到陆行舟有点小憋闷,裴初韵如何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心情莫名好了许多,故意冲他挺了挺胸:“喂,好看吗?” 陆行舟摸出那个儿童肚兜:“好看。” 裴初韵脸色黑了。 阿糯悄悄往旁边挪移三尺,免得被人想起始作俑者是谁,平白挨打。 陆行舟面不改色地收起肚兜:“那个,探讨一下学术问题如何?” “什么问题?” “双修功法。” 裴初韵似笑非笑:“真想从功法层面解决问题?别做梦了。” “没打算解决你们姹女合欢的问题,我解决自己的问题行不行?我有老婆,研究双修很奇怪吗?” 裴初韵笑容消失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半晌才冷笑道:“你有个什么老婆,有父母之命吗,有媒妁之言吗,拜堂了吗办酒了吗就老婆了?无媒苟合,和我们姹女魔修有什么区别?” 面对一长串问题,陆行舟只用了五个字回答:“我也是魔修。” 裴初韵:“……我们不研究双修,只研究采补。” “为什么非得采补呢,双修虽然效果慢点,但这属于大道,没有后遗症的。采补短期看着进境快,实则有很多不妥之处是众所周知的,连婴鬼都弃用了。” 裴初韵沉默片刻,慢慢道:“采补的话,只需要把炉鼎体内之丹攫取过来就完事了……双修的话,需要把自己体内的渡让过去,再由对方返回来,如此不断交相往返。” “是啊,那怎么了?” “他不返怎么办?” 陆行舟愣了一下,一时竟无言以对。 裴初韵冷冷道:“我们从不寄望于此,只追求自己能控制的东西。所以你找我探讨双修功法是问错人了,我不会。” 这不是功法问题,这是信任问题。 因此双修历来是有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一旦遭遇背叛,那就会崩塌。 见陆行舟沉默的神色,裴初韵忽地又笑了一下:“其实要对付姹女合欢,也未必需要研究功法,还有个更简单粗暴的方式。” 陆行舟道:“修行碾压?” “是啊。但要碾压多少才能压制呢,哎呀好难猜啊。”裴初韵伸了个懒腰,笑嘻嘻道:“总之某个六品死瘸子是别指望了。” 陆行舟板着脸道:“我说了我没打算解决你们姹女合欢的问题。” “嗤。”裴初韵眼珠子转了转,挨了过去:“判官阁下终究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想温昨晚旧梦,我可以给机会哦。” 陆行舟不动声色地撤开一步:“我真要重温旧梦,再设计抓你一次就完事了,没多难。” 裴初韵磨牙。 她当然还是在尝试挖角,更激烈的手段现在不用了,纯女色勾引不知道能不能试试。陆行舟的定力很强,昨晚都那样了居然真能抱着睡得着,让裴初韵没什么自信。 不过小妖女知道男人想要什么:“你就算再抓我一次,想做的事依然不敢做……但如果我自愿,那就可以的哟……” 陆行舟似笑非笑:“怎么自愿?” “你加入我宗,成了自己人,那宗内女子任由交欢,不会有人有半点扭捏的,更不会瞎采补,保证如临仙境哦。” “是吗?那你先亲我一口,看看实力。” 裴初韵:“?” “看,这都不肯,吹得再多不还是空手套白狼,看我像个傻子么?” 裴初韵气道:“那你还不是什么都没给就先要人亲,你不是空手套白狼啊?” 陆行舟乐了:“那你要什么?” 裴初韵什么都不要。实际上就算“挖角”,她口头说“加入我宗”,内心才没有为姹女合欢宗挖军师的意思呢,她要的是属于自己的军师。 也就是只想要陆行舟这个人。 这怎么说?说了陆行舟也不会搭理。 裴初韵眼珠子转了转,看见边上的瀑布,笑嘻嘻道:“这瀑布雄奇,细雨拂面,尽是诗情。陆公子若能作一首让我满意的诗,我就主动亲一口。” 陆行舟沉默片刻:“还是算了。” 裴初韵愣了愣,其实陆行舟能敷衍一首,她都会亲一下,意思是你能达成其他条件就能得到更多。按理陆行舟不应该看不出这点小意味,从那天的“人间犹有未招魂”来看,他敷衍一首诗也不算难的,怎么就拒绝了? 却听陆行舟诚恳道:“有的诗太恐怖了,一旦面世,世上瀑布诗全部黯然失色,让所有人提起瀑布脑子里就只剩一句了……这种事情不是太好……” 裴初韵没好气地斜睨着他:“原来你也会吹牛。” “这是真的……”如果是咏其他景,陆行舟还能记得不少诗,可一说瀑布完犊子了,满脑子就只有一句了,相信绝大部分华夏老乡都如此。 什么叫诗仙的威力啊。 裴初韵翻了个白眼:“别说压得其他诗黯然失色了,只要真能做出让我服气的诗,我今晚就让你封锁功力,重温旧梦。” “算了,不用。”陆行舟摸出纸笔,唰唰写了两句递了给她:“留着玩。” 裴初韵撇撇嘴,接过随意瞥了一眼。 下一刻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再也一动不动。 陆行舟转身牵着阿糯,悠悠下山:“走吧,前方入城还要挺久的,别错过晚饭。” 直到师徒俩都走远了,裴初韵才恍然醒神,小心地抱着那张纸扑通扑通追了过来:“等等我~” 直到跟入城,坐在客栈院子里吃饭,裴初韵心中都还有点恍惚。 她觉得自己也完犊子了,以后说起瀑布,怕是心里也只剩这一句了…… “怎么了?”陆行舟敲敲筷子:“吃个饭不停偷看我干什么?” “啊?”裴初韵低头扒饭。 她看的不是陆行舟,完全是发呆。 陆行舟没好气地教育阿糯:“看见了吗,长大了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做文青妹,太呆了。” 阿糯想笑。 其实鱼姐姐有时候也挺文青的,你写给鱼姐姐的几首诗,她半夜托腮坐窗前看个没完,你自己知道吗? 好笑的是这都是魔道女子,反倒是正道的比如什么小白毛啊小白毛之类的,你送她诗,她估计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能在努力分析里面是不是含有什么剑法奥秘。 说不定还真能从“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里悟出一招剑技呢…… 一顿饭在裴初韵梦游般的表现里吃完,陆行舟懒得理她,自顾登上小楼,站在窗前看月。 饭后开始有些微雨,细毛似的拂在脸上,很是舒服,空气也越发清新起来,月色却仿佛罩上了一层纱,朦胧不清。 陆行舟觉得这时候裴初韵如果也在推窗望月,说不定又在诗情画意。 其实陆行舟自己也挺文青,连“火龙黼黻,藻繂鞶厉”这种玩意儿都看的人,说不文青谁信啊……只是曾经这些年,困顿在轮椅之上,拘束于阎罗殿中,满心的戾气与阴翳,便是有诗也是忧郁款,没有心情欣赏什么诗情画意。 他都没想到自己的诗意居然是被一个合欢妖女惹起来的,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叩叩~”敲门声忽然响起。 没等陆行舟出声,门就被推开了,裴初韵垂着脑袋走了进来。 陆行舟奇怪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裴初韵垂头丧气地站在面前:“我想不出比那个更好的瀑布诗。你封我穴吧,愿赌服输。” 陆行舟差点笑出声来:“都说了不用……这种事情,我胜之不武。” (本章完) 第113章 旧梦 第113章 旧梦 “哦。”裴初韵很是机械地应了一声,却还是站在那里没动。 陆行舟笑道:“又干嘛?” 裴初韵犹豫片刻,带点小期待地抬头看他:“还有诗吗?当此夜色微雨。” 这个诗就多了。 陆行舟却没念,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脸。 裴初韵脸色微红,做贼似的回头看了一眼,似是在看阿糯有没有偷窥。 又很快掂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继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撒娇:“我都亲了,快点快点。” 陆行舟道:“我觉得有一句挺适合你。” “哪句?” “自在飞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陆行舟道:“你本该是个精灵,如似梦,只勾人心,了无痕迹。但一边身世成谜满腹轻愁,一边身处姹女合欢,不知何时就要成为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模样,急于建立权威,让自己多几分自主……我总能想到你独处屋中看着月色清寒掩卷叹息的样子。” 裴初韵亮晶晶的眼眸变得呆愣愣,只怔怔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陆行舟好笑地捏捏她的脸:“你是我见过最萌的合欢妖女了,你说你这样能勾搭谁呀,初见时的妖精样呢?” 裴初韵呆愣的眼眸又有了几分妩媚:“想我妖精样?那还不是苦了你。” “我怎么苦了?” “你不重温旧梦,难道不是因为表面摸得舒服,实则强忍欲念更是难受,不如不要?” 陆行舟:“……” 还真是。 裴初韵咬着下唇,伸手轻抚他的脸颊:“连我亲你,你都下意识要御气,随时准备抵御我媚功的入侵……难受么?” 陆行舟挂不住脸:“好了,诗也给了,去去去。” 裴初韵咯咯笑了起来,忽然再度偷袭,啄了一下,笑眯眯地转身背着手走了:“说我呆,你不也很可爱。” 身后袭来一指。 裴初韵明明知道,却没闪避,任由他点中了穴位。 陆行舟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丢在了床上,板着脸道:“你说的,重温旧梦。” 裴初韵撇撇嘴,看着天板不说话。 陆行舟钻上床,搂着她的肩膀。 裴初韵微微一笑,顺势靠了过去,轻轻扭动着,故意在他耳畔轻吻:“想要妖精么……真妖精了,你消受得起么……” “我……”陆行舟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气道:“你昨晚不这样啊!” 裴初韵眼含讽刺:“因为昨晚我若是过于挑逗,意味太明显了……你可能会杀了我。” 陆行舟怔了怔,气道:“我现在也鲨了你。” “来啊……不弄死我不是好汉哦。”裴初韵吻上了他的唇。 陆行舟下意识闭气暗抗,才想起自己刚刚封了她的穴道,绷紧的精神又放松少许,翻身把她压了回去,低头就啃:“怕你不成?” 裴初韵心中暗自撇嘴。 唇舌交渡,她是真能搞手段的,凌晨不行是因为除了封穴之外还有药效,而这次只封了穴而已。 但她却没用任何手段,任他亲吻把玩。 既是重温旧梦,答应了的……配合他便是。 除了弄得一身口水,他还能干嘛? 事实上身上也沾不了口水,在身上他就只敢动个手。 裴初韵有时候觉得挺好笑的,姹女合欢功在身的女人,原本做什么举措都是为了骗男人上床,但在他俩之间,却几度三番成了她的保护色,让男人心痒痒却又不敢动她。 其实她依然想骗他上床,姹女合欢之时的精神控制不是闹着玩的……可惜这男人的理智非比寻常,骗不了,只能变成这种结果。 “好了好了。”裴初韵摁住他的手,嗔道:“什么用都没有,乱动什么,睡觉。” “草。”陆行舟生无可恋地翻身躺平,直勾勾地看着天板。 昨天是裴初韵一脸生无可恋,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陆行舟了。 所以说谁更不要脸,谁就赢对吗? 裴初韵越发好笑,小猫一样伏在他肩窝里,媚声呢喃:“你要不要……真的试试?” 陆行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明明不乐意把身体用于交易,又是何必。” 裴初韵的笑容僵在脸上,还好窝在他的肩头,夜色深浓,看不分明。 “你……为什么会这么看我?”裴初韵低声问:“包括你刚才说的,我想建立权威是为了摆脱……我从来没有这样的表现,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你对清漓出手也不是下杀手,而是媚功啊,你居然想控制清漓,而不是杀之立威。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试图用这个取代你们宗门里只想着魅惑男人的思路?那么是不是可以推导,你不想去勾引男人?” 裴初韵不说话了。 “好啦小妖女。”陆行舟一手伸了进去,舒服地握着:“别挑逗了哈,就这样多好。” “呸,你倒是好了。”裴初韵说是这么说,却没拒绝,安静地躺在他肩窝没动。 这一晚陆行舟倒是开始睡得安稳下来,怀里的裴初韵却始终睁着眼睛,在夜色里灿若星辰。 其实这是个很好的拔毛机会,可小妖女忘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早。 陆行舟睁开眼睛,似有所觉:“喂,不要告诉我你没睡。” 裴初韵伸了个懒腰,坐直身子:“比你醒得早而已。” 陆行舟狐疑地看着她。 裴初韵抓起枕头盖在他脸上:“别一天天的看透人的样子,看那模样就来气。” 陆行舟哭笑不得地抓开枕头:“好好好。去洗一把,吃饭去。” 裴初韵“哼”了一声,蹬蹬蹬地跑到门口,拉开门缝看了一眼。 天色很早,估摸着阿糯没醒。 她吁了口气,一溜烟钻了出去,回自己屋去了。 陆行舟哑然失笑。 这小妖女,明明穴道都解了,还是一副被封穴了无奈的样子。 不过好像也改变不了根本性的问题……陆行舟低头看了看铁硬的舟楫,苦着脸叹了口气。 两人都洗漱了一把,很默契地几乎同时从各自房间开门,在院中相会:“早啊。” 阿糯端着早餐进来,好像也什么都不知道:“师父,阿繂姐姐,吃早饭啦。” 狗男女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面对而坐。 然后就看见阿糯给陆行舟拿了两个大馒头,又在裴初韵面前摆了根硕大的油条,笑得眉眼弯弯:“二位慢用。” 说完迈开小短腿转身就跑,裴初韵拍案而起,追了出去:“死小鬼你给我站住!” 油条都不吃了? 陆行舟慢条斯理地把馒头掰开夹着油条,一口啃了下去。 ………… 清晨的雨比昨夜更大了些。 阿糯推着轮椅,按下机括,一个护罩张开,把雨水挡在外面。 裴初韵侧目而视,阿糯赔笑:“阿繂姐姐,进来躲雨么?” 裴初韵一时没回答,就听阿糯续道:“反正你装清清白白也没有人信。” 裴初韵面无表情地挪过两步,躲进了护罩里。 但我们真的清清白白,你凭什么不信……我连毛都忘了拔,亏死我了…… 陆行舟干咳两声:“说来我们此后同行进京,称呼要有个定议,我们都喊你阿繂吧。你需不需要易容?” 裴初韵道:“没什么人见过我真容,易容也没什么意义。” 陆行舟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如果跟我进裴府,真容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用处,易容没这效果。不过你真容实在太漂亮了,可以稍微调整一下,别那么亮眼。否则京师斗鸡走马的纨绔多了,太漂亮惹麻烦。” 裴初韵便从善如流地取出化妆材料,边抹边道:“那我喊你什么?陆公子?” 陆行舟道:“公子。” 裴初韵斜睨过去,你真把我当丫鬟呢?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最合适的身份就是丫鬟,陆行舟没直说是给她留点面子。裴初韵心里有数,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好吧,知道了。” 陆行舟看她那小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到时候可别这副鸟样,穿帮就不好了。” “我能演着呢。”裴初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旋即又有点小心虚。 自以为能演,可从来就没瞒过这对师徒,不知道他俩眼睛怎么长的:“那个……我之前在你们面前演戏,除了鞋子露馅之外,还有什么问题没?” “演得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出现的时机那么突兀,让人警惕……你急于求成,自然是有问题的。”陆行舟悠悠道:“所以也别临时抱佛脚,要演就现在一路演着去,习惯成自然,那谁都看不出问题了。” 裴初韵气道:“我看你就是故意占我便宜吧?” “你身上还有什么便宜可以让我占的嘛?” 裴初韵握拳要揍,前方已至城门。 城门守卫齐刷刷地盯着三人看,裴初韵的拳头落在陆行舟肩上已成了揉捏:“公子,今日风寒,你穿得是不是单薄了些,可要添衣?” 陆行舟一把捏着丫鬟的小手:“有阿繂给我取暖就够了。” 小丫鬟似是怕被人笑话,脸红红地抽回手,含羞带怯的样子看得城门守卫目不转睛。 阿糯叹了口气。 师父这京师之行,本以为是孤寒学子,瞧瞧现在变成啥样了…… (本章完) 第114章 本座说得没错吧 第114章 本座说得没错吧 既然裴初韵都要提前适应角色,陆行舟自然也要做好自己的表演。 随着离京越近,陆行舟也不再爬山观景了,继续做回了瘸子该做的事情,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丫鬟童子躲在车厢里悠悠赴京。 “霍琭多半要被押回京的,他一回去,你不是瘸子的事就暴露了,还装个什么呀?” 裴初韵靠在车厢里悠悠然地剥橘子,却不是剥给“公子”吃的。自己舒服地塞了一瓣进了小嘴儿,嘴巴还要巴拉巴拉嘲讽公子。 “你就这样做丫鬟的?橘子自己吃?”陆行舟也靠在车厢掂着一枚玉简在琢磨,头也不抬。 “在车厢里还要装呐?”裴初韵鄙视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是想借着演戏的借口,白嫖一个丫鬟。你看我像那么贱的人吗?” “世事都是有价码的。”陆行舟随口回应:“帮你查身世,我有什么好处?要不是因为能赚个丫鬟照料我的求学时光,我揽这事儿干嘛。” 裴初韵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也想借这事和裴家拉好关系?” “也算吧,但这事是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你压根就和裴家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那我能落个什么好处?到时候唯一得到好处的只有确认了身世的你,不管是不是裴家女,得到了确定总是放下一桩心头大事,对不对?” 裴初韵没话说了。 陆行舟指了指自己的嘴:“啊~” 裴初韵气鼓鼓地塞了一瓣橘子进去:“噎死你。” 陆行舟满意地吃了橘子,悠悠道:“至于装瘸子,现在我也不想让皇帝觉得我是个瘸子啊,对娶……对仕途不利的。所以在京我肯定是要找个机会彻底抛开这个设定的。” “那你现在装什么?” “我轮椅集成好多功能的,一时半会不太舍得丢……反正能忽悠多久就忽悠多久,指不定还有傻子来送。那突然一脚撩阴腿的感觉,很舒爽的。” “啪!”裴初韵捏爆了橘子。 阿糯也窝在角落里偷偷吃着橘子,一边小心地盯着她,生怕小妖女暴走起来要打师父。 事实上当裴初韵想要陆行舟帮忙查身世的那一刻起,就被拿捏了个完整,想发作也不敢了。 裴初韵咬牙切齿了好一阵子,臭着脸道:“那你现在拿着玉简又在琢磨什么坏事?” “拜托,我需要琢磨自己的功法,我要修行的好吗?”陆行舟很无奈道:“小嘴叭叭叭的,吃你的橘子。” 裴初韵愣了愣:“你若是连坐马车都在修行的人,为什么至今只有六品中?” “因为我之前的断腿是真的呀。如果我不是连坐马车都在修行的人,那现在我可能连七品都不一定有。”陆行舟笑笑:“知道你住我隔壁洞府的时候我在干嘛么……我和阿糯在练功。” 裴初韵沉默。 陆行舟精神依然沉在玉简里:“之前问你双修功法,没有玩笑的意思。我的功法很讲究阴阳调和,这一项我以前没有深研,以至于现在对一些概念琢磨得很累,沈棠也和我差不多……而你恰好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些东西想要向你讨教。” 裴初韵犹豫片刻:“你说的,世事都有价码。要我提供经验参考可以,你要给我写诗。而且我最多帮你分析一些常规概念,涉及核心秘要就别指望了。” 陆行舟笑了:“那就足够。我对姹女合欢宗的核心秘要也不感兴趣。” 听出陆行舟对自家功法的鄙视态度,裴初韵哼哼两声,悠然给自己塞了瓣橘子:“我改主意了,要你求我我才说。” “阿繂啊,你想知道昨天那句诗的全篇吗?” 裴初韵紧急停住即将塞进嘴里的橘子,迅速塞给了陆行舟嘴里,赔笑道:“想。” 陆行舟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捏捏。” “不说拉倒,去死吧你!” 官道之上,马车车厢“哐哐哐”地跳了几下,又归于沉寂。 倒是奇怪的对话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隐约传来:“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 “夫阴阳者,道之本。寒暑生杀动静之气也,而清浮圆动明阳也,浊沉方静暗阴也……” “淡烟流水画屏幽……” “阳不能独生,待阴而成;阴不能自成,须阳以生。” “自在飞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一消一息,有虚有盈,二气和合,万象乃形……” “你说你们这么牛逼的大道认知,怎么会修成个姹女合欢呢……” “要你管,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 陆行舟在路上游山玩水沉迷学习的时光,梦归郡魔修案经过郡守孟观多日审理结案,骇人听闻的魔修杀婴案也终于轰传天下。 魔修婴鬼假借佛门方丈圆慧之名,潜藏弘法寺多年,寺中还挖掘出大量早年白骨,经鉴定为早年被婴鬼采补过的女子遗骸。 近年白骨均为婴孩,是修炼一种“邪婴”魔功,所谓“结成元婴”之用。 典籍确有“元婴”之说,但方法早已失传。有识者更知道,“元婴”也只是上古之修的一种方法,在那个阶段不一定非得有个结婴,上古更重视的是光耀明堂,所谓晖阳。此阶段阴神外放,看着像个小人出没而已,你也可以是一个圆溜溜的小幽灵。 婴鬼的修行根本没到可以尝试结婴的阶段,用邪术强行去结,对自己不是修行正途,对别人更是丧心病狂。 为了大量婴孩,区区一个寺庙过于醒目。婴鬼以收买或传授长生邪法等各类形式,让郡上官员与其他豪族共同参与,织成一张犯罪网。其中钱家行事过于跋扈,被苦主发现,闹开了此事序幕。 原郡丞与婴鬼勾结,强压此案,被原镇魔司统领景戈一刀枭首,霍家四公子霍琭补缺。人刚到梦归城,还没正式上任呢,便因为与陆行舟私人冲突,悍然指使婴鬼与另一妖女魔修刺杀陆行舟,长街之上万众见证。 也正因此役,婴鬼暴露,被孟观所擒,并踏破弘法寺挖掘出大量白骨罪证,此案终于大白于天下。 与案卷一起送达京师的,还有孟观携郡内生民被荼毒的盛怒,对太师霍连城的弹劾奏折:“霍琭勾结魔修,目无王法。若是个人所为,太师疏于管教,治家之过也;若是霍氏家风如此,霍太师意欲何为?霍琭初至便熟识婴鬼,何时相识,敢问太师知否!” 弹劾折像个核弹在京中炸开,整个京师官场都震了一震,一片肃然。 顾战庭也拍案盛怒,先给了一个表态:“将霍琭一行押解京师,朕要亲自审问!” 与此案一同进入人们眼帘的还有陆行舟的名字。 不少人暗暗称奇。这事儿好玩得很,陆行舟人到哪里,哪里不是妖魔案就是魔修案。之前的案子他的存在感还朦朦胧胧的,这一案就浓墨重彩,明确是因为婴鬼当街刺杀陆行舟而暴露的。 婴鬼为啥那么傻,这里大有文章,怎么看都像陆行舟以身做饵,故意引出来的样子……既然此案是陆行舟唱的主角,那之前两次呢? 更有趣的是,几次案件里,霍家子都涉足其中。上一次霍瑜死于妖魔之手,这一次霍琭勾结魔修,不管哪个是真实的霍家之风,总之实质结果是霍家子都很惨…… 据说陆行舟是霍殇…… 谈到此事的人交换着眼色,都很有些怪异。 基本可以断定,连霍瑜那次都是死陆行舟手里的……这是公开的复仇,都不演了! 连顾战庭在表态亲自审问之后,都问左右:“陆行舟,是不是以棠在夏州招揽的客卿?记得在新秀榜上见到过,是个不错的丹师?” “是,陛下,据说公主初至夏州,是租赁的陆行舟的房子立足,因而结识。” “嗯……他到梦归城去干什么?” “东江郡推举的京师丹学院名额就是他,想必是赴京参加考核的,路过梦归城。” “咦……”顾战庭起了兴趣:“他会赴京?” “是。” “和丹学院说一声,这次考核,朕会亲自去看。” 城外,盛元瑶提着一头野猪,策马打猎而归。 到了城门就听见一堆人在闲聊,隐约听见“陆行舟”字样,盛元瑶耳朵竖了起来,立刻凑了过去:“什么瓜什么瓜?” 旁人略说了一下,盛元瑶神色古怪起来:“霍四又撞他身上了啊?啧,我看霍家子弟还是别出去了,有陆行舟在外面盯着,姓霍太危险了……” “呃,可陆行舟就要来京了。我们都很期待,他和霍家会有什么火。” 盛元瑶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心情不知怎的变得很好:“今天姑奶奶请客,把这猪分了!” 丹霞山,沈棠吁了口气:“就知道区区霍琭难不住他……不过这消息里的妖女魔修怎么回事,怎么就提了一嘴,被抓了还是被跑了?怎么有点不对呢……” 南方,妙音山。 元慕鱼微微抬首,斜向下看着下属:“本座之前说得没错吧,行舟根本不会在夏州久留,这就去梦归城了不是?” 下属擦汗:“阎君明见万里,属下佩服。” (本章完) 第115章 镇魔司VS小妖女 第115章 镇魔司vs小妖女 陆行舟穿越至今二十年,第一次到京城。 京城其实有名字的,叫万仙城,取万仙来朝之意,但世人很少这么喊。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人配称仙,而真正的仙人压根就懒得搭理你,这城名也就显得有点小丑。 别说真正的仙人了,就算圣地之主也不鸟你皇帝,大家还能相互制衡。 圣地本身不在京,具体位置比较飘渺,很少外人知道。圣地之主以前也很少兼国师,国师往往会是圣地派遣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者来担任,夜听澜这一任圣地之主亲自来兼国师,是历史上比较少见的状况。 一般这种状况意味着圣地认为这国家形势挺严峻的了……但顾战庭自己不这么认为。 虽有妖魔暗侵、魔修残民,都破案了不是,大部分人还是好的嘛。 与北方妖族的战争也打赢了嘛。 从表面上看,京师也确实繁华,单是城市的规模大小,夏州放在这里都不知道够不够京城的一个坊市大。前些日子盛赞的梦归城繁华,到了这里一比就立刻不够看了,入城的人流都不知比梦归城多了多少。 连去梦归城都如土包子进城的裴初韵,这回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公子”身边,左顾右盼。 “你不是来探过裴家?怎么还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样子。”陆行舟目不斜视地问。 “我夜探的,来去匆匆,没好好逛过,不熟。” 陆行舟心中一个咯噔:“为什么要夜探,你不会是因为没有路引不能直接进城吧?” 裴初韵:“……没有。” “那你不早说!”陆行舟气得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你那嘴巴就只会用来吃橘子,要么就叭叭叭个没完?一路上小半个月了这么重要的事不说。” “我忘了。”裴初韵理直气壮:“给丫鬟解决身份问题是公子的职责。” “小心我真给你弄个卖身契。”陆行舟没好气地从戒指里摸了份路引丢了过去:“将就先用,进城我找人走个后门,给你弄个阿繂。” 裴初韵好奇地打量:“你怎么还随身备这个的?” “我以前干刺客的,经常需要假身份。我说你们姹女合欢宗怎么这都没有啊,按理不会比我的假身份少才对……”陆行舟摸着下巴:“我看是没给你整,有点变相限制出行的意味。总之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初出茅庐,她们给忘了。” 裴初韵皱起了眉头。 “路引!”城门守卫拦了下来,三人都很老实地掏路引,连阿糯都有。 守卫看了一眼,压根没人在乎裴初韵那份,纷纷看着陆行舟的,神色都很古怪:“你是陆行舟……” 继而跟看明星似的,好几个守卫围着打量。 陆行舟怔了怔:“哟,我名气传这儿来了?” 守卫们都笑,可不有名么,这几天朝中党争得厉害,霍太师被孟郡守的弹劾发起进攻,近期各类弹劾雪片般往朝堂上飞,焦头烂额。其中陆行舟在这件事上的作用、以及疑似霍殇的身份,现在全京师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尤其是那霍殇身份,豪门内斗,庶子复仇,爆点满满。据说人会来京师丹学院,全京师都磕着瓜子等他进京呢,还有人赌现在这个风头火势他是不是缩卵不敢来了,没想到这就见到真人了! 不但没缩卵,还带了个娇俏小丫鬟呢。 哦,还有个小孩,不熟,没看见。 陆行舟自然也知道自己为什么出名,笑眯眯道:“守卫大哥,问个路……请问盛家怎么走?” 京师姓盛的当然不止一家,但有资格被这么问起的,守卫们很快就知道指谁。便有人笑着指了路:“盛小姐前些日子听说你要来,还在城门直接分猪请客呢,当时也是城门一景了。” 陆行舟怔了怔,瓜妹这是在给京师传递“这人是我罩的”信息啊…… 虽然面对霍家她罩不了什么,她爹都不太够。霍家现在自己焦头烂额多半顾不上她,但愿意这么站出来还是很不容易的,瓜妹义气! 进了城,陆行舟没直接去盛家,到了附近的街上先找了个客栈安置下来。 才刚入住,盛元瑶就如一阵风般刮进了他的院落:“阿糯……咦?” 话音未落就看见站在院中吃橘子的裴初韵,裴初韵眨巴着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盛元瑶。 盛元瑶一下子故友重逢的好心情都快被看没了。这防备狐狸精般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儿,人家沈棠都没防我呢,姑奶奶光风霁月清清白白,你这个狐媚子是谁啊? 阿糯从一旁屋子跳了出来,两手直挺挺地往盛元瑶身上抱:“瑶姐姐。” 盛元瑶心情立刻又变好了,一把捧住阿糯的脸就揉:“看看手感变了没?不错不错,居然还稍微胖了点,更好揉了……” 阿糯短手没抱住人,自己倒先被摁住揉了一轮,眼神幽怨无比。 盛元瑶俯身凑到她耳边,冲着裴初韵使了个眼色,小声问:“这个女人是谁啊?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糯乐了。裴初韵此时是一身小丫鬟的装束发饰,绿裳白裙,看着跟个清纯小白菜一样的,哪有什么妖里妖气。瑶姐姐不愧是镇魔司出身,一眼透过白菜看本质嘛。 “那是师父新收的丫鬟阿繂姐姐。”阿糯心里在乐,面上老实巴交地介绍:“阿繂姐姐,这是镇魔司的瑶姐姐。” 裴初韵打量了老半天了,此刻才终于悠悠道:“镇魔司统领,一阵风般刮进来找男人的效率还挺高……” “?”盛元瑶大怒:“我进来明明喊的阿糯!什么找男人,陆行舟关我屁事。” 裴初韵语气凉凉:“是呢,男人偷腥的时候也是说他去看猫的。” 阿糯:“……” 盛元瑶气得冒烟,低声问阿糯:“这个没眼色的丫鬟从哪找的,客人来了她自个在那吃橘子就算了,还叽叽歪歪的。” 阿糯挠头。 裴初韵按理很能演的,还预演了一路了……虽然这一路都在拌嘴,但也不该是这样啊…… 难道这真是在吃盛元瑶的醋?还是故意在演一个会吃醋的小丫鬟呢? “阿繂。”陆行舟划着轮椅从屋中出来,沉着脸道:“盛小姐是我们的贵客,你这是在干什么?” 裴初韵抽着鼻子垂下脑袋,委屈巴巴。 “去,给贵客泡茶。” “哦……”裴初韵老实巴交地烧水去了,盛元瑶目送她的背影,气得笑了:“你这奇葩丫鬟哪找的?” 陆行舟头也大,还得走盛元瑶的后门给裴初韵搞个阿繂路引呢,这货怎么上来就把人给得罪了,不应该啊…… 他只得赔笑:“路上捡的流民,不懂规矩,还没调教好。那个……她现在算个黑户,帮忙弄个身份?” 盛元瑶抄着手臂:“哟呵,我还道是哪来的过江龙,原来有事求我还这么嚣张,不帮。” 陆行舟赔笑道:“看我的面子嘛……” “你面子很大吗?”盛元瑶斜睨着他:“你是不是忘了你才是坑我最多的那一个?” 陆行舟叹了口气:“枉我遇到其他镇魔司的人,还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呢,你就这么看我的啊……” “景统领?” “是啊。” 盛元瑶沉默片刻,也叹了口气:“他可惜了……我们家里还讨论过这事儿,说将来大家遇上他应该怎么处理,他是通缉犯,我们该出手么?” “预设这种难题干什么,我想他见到你们也会回避。” 说话间,两人坐到院中石桌。裴初韵拎着茶壶过来,给盛元瑶添茶。 盛元瑶嫌弃地往边上让了让。 裴初韵泫然欲泣:“盛小姐,都是奴婢的错,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不要怪公子……” 盛元瑶目瞪口呆:“不是,你这茶还挺绿的,怪不得叫阿绿。别倒了,我已经饱了。” 陆行舟差点笑出声来。 他大概也知道裴初韵在干嘛了,故意得罪,反倒让人不会怀疑她别有来路,毕竟别有用心的绝对不会上来就得罪人,现在打死盛元瑶也不会觉得这是个合欢妖女。 但其实没啥必要的,小妖女还是太绷着了,没什么安全感。 裴初韵老实倒茶,暗地里撇了撇嘴。她何尝不知没啥必要……只不过一个女人大呼小叫地跑进来,一看还很漂亮,忽地感觉就像领地被入侵了似的,十分不爽。 这得罪虽半是故意的,倒有一半不用演。 盛元瑶正在说:“给你家绿茶搞个身份不是事。现在的事是,你怎么好色起来了,开始玩丫鬟了?” “熟归熟,乱说话一样告你诽谤啊,我怎么玩了?” “你和她没关系,她拿我当大敌呢?大好年华,别总钻在这种事上。”盛元瑶很是沉痛地敲敲桌子:“那么多正事呢……” 陆行舟失笑:“什么正事,丹学院考核还有段时间。” “整瓜啊,你这段时间要整什么霍家,一定别忘了通知我哈。我这几个月的乐子就指着你了,你可别沉湎玩丫鬟,憋不出个屁就回去了啊!” “能不能及时通知不好说……不过我倒是在猜,今晚霍家会不会先来找我麻烦。你要不要留在这里看戏?” “现在霍家被万千眼睛盯着,一时半会应当不会找你麻烦的。”盛元瑶笑道:“还有,你问我盛家的路是不是想拜访我爹,也别来,我爹说了不见。” 陆行舟:“……你爹真怂啊。” “你不涉官场,不知漩涡……这种东西行差踏错是可能要九族小命的好吗?”盛元瑶拍拍他的肩膀:“先别想太多,我代表个人旧交,请你吃个饭接个风还是没问题的。走吧,带着你家绿茶团子,一起去吃饭。” (本章完) 第116章 裴钰 第116章 裴钰 一行人出了门,转角就有个酒楼,在京师建筑里还算挺高。 盛元瑶却没停步,直接带着路过了。 “诶诶诶。”陆行舟奇怪地喊住她:“这酒楼不好吃吗?看楼还挺高。” “这叫烟雨楼,共七层,是京师名楼,酒菜当然是好吃的,还有些罕见的珍奇。”盛元瑶悠悠道:“若能上到顶层俯瞰烟雨,品酒论文,算得上一景。” “那怎么不吃这家?”裴初韵听着就砰然意动:“听起来就很不错诶。” “因为你家公子坐轮椅,真要你扛着上七楼吗?找个一层的包间吃吃得了。” 裴初韵:“……其实可以的。” 都是这混账东西为了个无聊的撩阴腿,让大家吃饭都不方便。 盛元瑶道:“想上去不容易的,每一层要打架的,打赢了每层守卫才能上去。所以顶楼虽无包厢,大家都在一层看景,但往来无白丁。” 这回变成陆行舟有些意动:“最高守卫多少?该不会一楼一品,最终到三品吧?” “不会,三品走到哪都是别人的座上宾,岂有刁难之理?最后三层是五品下中上三阶罢了,连四品都没有的,本意是筛选一下年轻苗子以便招揽培养。年轻人若是到了四品往往都是新秀榜前列了,还用得着这酒楼来筛呀?” “这酒楼很有背景?一般人玩不了这样的活。” “裴家的。”盛元瑶道:“其实也是说说而已,比如我真要上去不用打……终究是讲人面的地方。” 这裴家一出,陆行舟和裴初韵对视一眼:“就这里了。” “……我不要打,你们要。” “你面子就这?” 盛元瑶没好气道:“如果你们是我随从,不要。但你们是外客。” 陆行舟失笑:“意思是我打就可以了,她俩不用。” 盛元瑶上下打量他一眼:“喂,你刚来,真这么出风头?” “我此来京师,注定要出风头的,你不还想吃瓜么……”陆行舟悠悠调转轮椅:“走吧。” “哎呀,盛小姐。”刚进酒楼,掌柜就迎了上来:“盛小姐有些日子没来了呀。” 盛元瑶道:“我要上七层。这几个都是我随从,这个坐轮椅的是我帮闲小苟。” 陆行舟:“……” 掌柜似笑非笑地打量陆行舟一眼:“那就随我来。” 连盛元瑶都愣了一下,本来也就开个玩笑,想不到还真不用打?烟雨楼现在规矩这么疏松了吗? 结果掌柜补了一句:“这位陆先生,打最后一层就可以了。前面几层只是筛一筛无名之辈,陆先生怎么也是新秀榜有名,用不着慢慢打。” 盛元瑶脸上火辣辣的,梗着脖子道:“什么鹿,我说他是狗就是狗。” “好好好,盛小姐说他是啥就是啥。”掌柜笑着带路上楼:“主要是今天裴公子在上面请客,小的不好擅专。不然就冲盛小姐的面子,都免打了。” 盛元瑶神色一动:“裴钰请谁?” “新秀第七,二十二岁的四品上阶,浣剑派楚轻尘。” “不错。”盛元瑶神色颇喜:“我也去认识认识。” 到了楼梯,阿糯就要扛轮椅,裴初韵无奈地拦住她:“我来。” 这让你小孩子抬,我这丫鬟白演了。 盛元瑶瞥眼看裴初韵吭哧吭哧抬着轮椅爬七楼的样子,心中颇为好笑,这绿茶也挺萌的…… 陆行舟正在问:“喂,凭什么都是二十二岁的四品上阶,这楚轻尘第七,沈棠才第三十啊。” 实际上沈棠现在都三品了,妥妥爆杀这个楚轻尘。 盛元瑶叹了口气:“因为你家沈棠腿断了啊,真能和同阶比嘛?” 陆行舟哼哼两声:“那倒未必,哪能这样算的。” 说话间,很快到了七楼楼梯前,一个中年人守在那里。 掌柜让开身位:“陆先生要挑战么?张先生可是五品上阶,您才六品中,身子还不方便。若是不想挑战,就在六楼也不差的。” 陆行舟道:“正好让盛小姐看一眼,坐轮椅影响不影响打架。” 盛元瑶饶有兴致地退开,裴初韵翻了个白眼,压根都懒得看。 一般五品修士都未必打得过霍琭,霍琭所学可高着呢,都被陆行舟玩菜鸟一样,还有余力设计捉自己呢。普通修士怎么可能和陆行舟玩啊…… 何况陆行舟已经不是人们认知的六品中了……就在这一路游山玩水的马车里,他静悄悄地达成了六品上阶,这些对于一般人算个坎儿的小突破,对于陆行舟来说和没坎差不多。 突破那会儿他还在借着拿点心的借口偷偷摸她裴初韵的手呢,她反手一个巴掌,陆行舟吃了一惊飞速招架,就这么突破了…… 那张先生看着陆行舟,眼里有微不可见的轻蔑:“陆先生是吧,您先出手。” “真让我先?”陆行舟笑眯眯的:“那怎么好意思。” 张先生摆摆手:“本就是客人先。” “这样啊,那先生小心。”陆行舟一副菜鸟似的握拳,几乎看不见有什么能量汇聚。 张先生瞥了一眼,都懒得做什么防备。 一拳击出,无声无息。 张先生随手架了一下,“砰”地一声倒栽而出,撞在墙壁上。 墙壁似有法阵加持,坚固得很,否则换了一般酒楼早塌了。 “早说加固过,我就不收着了。”陆行舟收回拳头,转向目瞪口呆的掌柜:“我们可以上去了么?” 掌柜如梦初醒,赔笑道:“可以可以。” 楼梯上传来笑声:“我看陆兄的实力,不该呆在丹师副榜,早该进新秀正榜才是。镇魔司情报不合格呐。” 盛元瑶很没面子:“喂,陆行舟的实力情报是我递交的。” “哈……那就是陆兄在夏州藏拙了。” 陆行舟抬头看去,一个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冲着他拱手:“河东裴钰,见过陆兄。” 陆行舟下意识想转头看裴初韵,试图找找两人眉目是否有相近的地方,又强行忍住了,拱手道:“幸会。裴兄只比我大一岁,却已经突破四品了,位列新秀十二。这可是真正的人中龙凤,陆某不好比的。” “真正的人中龙凤,该是陆兄辅佐的那位才是。”裴钰很是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裴初韵抬着轮椅上楼,和裴钰擦身而过,看似毫不在意。 如盛元瑶所言,顶楼没有包厢,空旷的楼顶只分布了四角四个桌子,各不干扰。楼上也没有墙壁,凭栏望远,烟雨蒙蒙,京师景色尽收眼底,感觉很有味。 此时四个桌子也只坐了裴钰一桌,盛元瑶带着陆行舟一行在隔邻坐了。 陆行舟悄悄传音裴初韵:“怎样,感觉像嘛?” 裴初韵摇摇头,不好分辨。 终究男女不同,强行说像不像都有点先入为主。不过裴钰确实很英俊,反正这些世家公子小姐几乎没有丑的,代代基因优化,想丑也不容易,何况修行之世总是能让人肌肤气质都更佳。 盛元瑶拿着菜单在点菜,那边裴钰隔桌笑道:“我在想要不要拼桌,大家都没几个人。” 陆行舟笑道:“裴公子和我交游过密,怕是不太好。” 裴钰“嗤”了一声:“霍家那点事?便是没有陆兄,我们和霍家也是相看两厌。陆兄做的事对我们来说那叫大快人心,裴某本就想请陆兄喝个酒了。” 陆行舟看了看盛元瑶,征求她的意见。盛元瑶看着菜单悠悠道:“你裴家想请客,可以再约啊,陆行舟来京城要呆很久,又不是今天就走。我故友重逢接风洗尘,这主位可不想让。” 所以实际是盛元瑶不想和裴家交游过密,不愿意在党争里掺和过深。 裴钰倒也理解,失笑道:“盛家小姑奶奶还是这么不给人面子,也罢,再约。” 盛元瑶点完了菜,把菜单一递,靠在椅背上冲着陆行舟笑:“你还懂得征求我意见,我以为你迫不及待要过去和裴家密谋了呢。” 陆行舟笑道:“你才是我的朋友,他们又不是。” 盛元瑶很是满意:“你们那些事,我只吃瓜,别让我掺和。不过像给你家绿茶搞个身份这类小事你可以找我,我现在虽然不是什么说了算的统领了,级别倒更高。” “现在什么职务?” “治安缉盗。”盛元瑶叹了口气:“京城地面,真有什么强者大案也轮不到我们,基本就是一些小偷小摸、普通斗殴凶案……就连这些其实大部分也是京兆衙役们的活儿,轮到我们做的很少,算躺平吃饭。” 陆行舟笑道:“看你这态度,让你出去负责一方,你要回京。让你回京躺平吧,你又有种无用武之地的感叹。你说你是何必?” 盛元瑶道:“别的倒也还好,就是一闲下来,家里就要给我相亲,烦得要命。现在又后悔跑回来了……” 陆行舟悄悄指了指裴钰那边:“我看那个还挺合适,结婚了没?” “人家早成亲了。”盛元瑶嗤笑道:“这种的门第太高,也轮不到我。” “哟呵,敢情你还真想过啊?” “哪个适龄的我没想过?”盛元瑶瞪眼道:“你又没人逼婚,懂个什么?” 陆行舟正想说什么,楼梯又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众人下意识停了交谈转头看去,就见一青年昂然而入,目光扫视了一轮,落在陆行舟脸上看了半晌,淡淡道:“家父请陆先生入府一叙。” 陆行舟自顾倒酒,头也不抬:“你爹哪位?” 来人傲然道:“家父镇远侯。” 整层楼鸦雀无声,只有陆行舟倒酒的声音淅淅沥沥。 镇远侯霍行远。 这个青年是霍五公子,霍瑾。 裴钰饶有兴致地看着陆行舟,陆行舟悠然抿着酒,淡淡道:“我道是谁那么没有家教,打扰人吃饭,原来是霍家,那就不奇怪了……” 霍瑾脸色沉了下去:“本公子亲自相邀,已经给足了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亲自相邀?你算什么东西?”陆行舟懒洋洋道:“回去告诉你爹,霍家的饭我吃着恶心,不去。” 霍瑾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好。 他真没想过,陆行舟居然连个面子功夫都不做,一到京师就公然叫板霍家……真不怕死在暗巷? (本章完) 第117章 让你爹自己来请我 第117章 让你爹自己来请我 其实就连裴钰都觉得,换了他在陆行舟的位置上也会去霍家走一走。 因为现在霍家在风口浪尖上,无论如何也不敢请人吃饭却扣留或杀害,那真是给政敌递刀子,所以这顿饭是绝对安全的。 那就大可以去走一圈,看看霍家有什么说辞。 指不定趁着这种时机,可以获得一个正式承认的身份——绝大部分人都还是认为霍殇想要的是家族身份乃至于继承权,如果只为了复仇,那霍瑜之死为什么要营造成“妖魔所杀”,霍琭又为什么只是废而不杀? 种种迹象都能感觉出霍殇大概是想“争取应有的位置”,因此“弑兄”之举,半是报复半是剪除障碍,这是各家都很容易理解到的思维。 陆行舟之所以一直半真半假地利用霍殇身份,也正是让所有人误判这一点。霍家也以为他想要家族权力、想把所有欺负过他的人踩在脚下,那也就不会选择派个顶级强者直接斩草除根了事。 毕竟作为“公主辅弼”的身份,还是让霍家觉得有投资价值的。若是直接杀了也把沈棠得罪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作此选择。 此前让杨德昌去送老宅给他,也是此意,看看是否能“和解”,如果霍殇愿意认祖归宗,那也不是不能考虑。 终究是“家事”嘛……弑兄都得遮遮掩掩,你还敢弑父不成?出气出得差不多也就得了。 至今为止谁都没想过,陆行舟真的只是想让霍家所有人死,就连始终在吃他这个瓜的盛元瑶都没想过。 因此这次霍家喊他回去吃饭,是真想摊牌问他想要什么,并且看看能否商议一下让陆行舟把霍琭勾结魔修的嫌疑给消除,他作为当事人,说话是有分量的。 霍太师都没想过这货居然真拒绝,把爷爷的脸都当众踩到泥巴里。 霍瑾就更想不到了,被当着不对付的裴钰面前拒绝,至今脸色涨红,极度丢脸。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忍怒意:“你如今也是成年人了,不要只知道意气用事。你应该知道家里叫你回去是好事!” “这好事还是给你消受吧。”陆行舟无所谓地喝着酒:“我只知道正常成年人不会在别人吃饭的时候强行把客人拉走,霍家这家教丢人丢到全京师,可不是我害的。” “你!” 陆行舟悠悠道:“想给霍琭勾结魔修案说话啊?让霍行远或者霍连城自己来,带着礼物来求我!你霍瑾算什么东西,配嘛?” “你敢直呼父祖名讳!” “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怎么着,霍家人的名字喊出来丢脸吗?”陆行舟嗤笑道:“不知所谓。” “好好好。”霍瑾脸都气青了:“裴兄,此人无礼,辱及家祖家父,小弟要教训他,裴兄不会拦吧?” 裴钰饶有兴致地举杯示意:“私人恩怨,裴家当然不会插手。” 霍瑾快步上前,一爪抓向陆行舟肩头:“今日便擒你回去,交由家父发落!” 陆行舟顺手一抓。 明明看着速度也不快,却是后发先至。霍瑾却发现自己根本闪避不开,自己抓他肩头的手就像是送上门去似的,手腕直接就被握住了。 紧接着一股巨力扭来,“咔”地一声,小臂已经脱臼。 身后的三品护道者都没想到,五品的霍瑾对上六品的陆行舟,居然一招即伤,跟打小孩一样……想要上前救援都慢了一拍,霍瑾的手已经脱臼了。 惨叫声中,陆行舟随意丢开霍瑾,冷冷道:“我都搞不明白,老四老六都在我这里吃过大亏,你怎么还敢跑我面前狺狺狂吠。” 护道者紧急接住霍瑾,看向陆行舟的目光简直不可思议。 是知道霍琭霍瑜在陆行舟这里吃了大亏,但事情发生在外,谁也不知详细。你可以是陷阱、围攻、伏击,谁能想过真是一个六品的瘸子单打独斗碾压的?这霍瑾实力并不算弱,居然真连陆行舟一招都接不下来。 陆行舟淡淡道:“这是裴家之地,又是朋友请客,我不想见血。带着你家五公子滚。” 霍瑾抱着手臂,冷汗淋漓:“陆行舟,你如此跋扈,家父不会放过你!” 阿糯好奇巴巴地问裴初韵:“姐姐,这人几岁了,是不是没断奶,来这里才说几句话,句句都带他爹。” 裴初韵忍不住笑:“是呢,可能还没阿糯大哦。” 裴钰那桌好几个人在笑,霍瑾又羞又气,转身就走:“我们走!”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丧家之犬,一场闹剧很快终结。裴钰始终笑眯眯地看着,此时才开口道:“陆兄真不怕霍家报复啊?他们真要让陆兄死于暗巷可不算难。” “如果他们要杀我,我谨小慎微陪着小心,和嚣张打脸,会有什么区别吗?” 裴钰想了想:“如果面上过得去,他们未必会杀你。” “可我闹得越大,他们也越不敢杀我。” 裴钰承认:“确实如此。终究是天子脚下,陛下看着呢,霍家近期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不敢再给我们攻击的口实。” “你看,既然结果一样,我为什么不能选择让自己舒服的方式?” 裴钰失笑:“不错。” 陆行舟眨了眨眼:“何况若是我真跟他回去了,裴兄大概从此也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我可还等着裴兄另约呢,不能亏了那顿饭。” 裴钰哈哈大笑:“好,好。既然陆兄少了霍家家宴,不如来我裴家吃顿家常如何?嗯,就明晚吧?” 陆行舟微微一笑:“固所愿也。” 旁边裴初韵屏起了呼吸。 陆行舟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淡定点。 裴初韵脸色微红。趁着此刻上菜,悄悄抽出手,拿起了筷子。 盛元瑶瞥过两人的小动作,倒也不以为意,反正谁家贴身丫鬟也是默认陪床的。她倒是心满意足地吃了一肚子瓜,笑眯眯地给陆行舟夹了口菜:“这是京师独有的龙鱼,尝尝。” 陆行舟吁了口气:“不是豆汁就好。” “那是什么?” “没什么……”陆行舟笑道:“你说不想掺和我那些事,但你和我这么密切不避嫌,会对你有影响么?” 盛元瑶“切”了一声:“我是怕掺和这些,但他们只要没病也不会主动多惹我家一个敌人啊。” “要是他们判断你家靠向了我呢?” “你有什么值得人靠的。”盛元瑶忽地压低声音:“也没人会觉得你能代表沈棠,说穿了你代表的终究只是霍家的私怨。” 陆行舟点点头,确实如此。 在裴家眼中,自己也不过是打击霍家的一枚好棋。 老实说陆行舟并不想把盛元瑶拉下这滩浑水,裴家倒还可以考虑,但前提是要保证自己这枚棋子不会被人用作炮灰。 实力差距有点大……要不是因为想进丹学院镀个金身,这时候进京本来是太早了。 当然早也有早的玩法,起码各家没有太重视自己,不会太置于风口浪尖。 至于沈棠的背景,暂时不好决定用不用,那有可能把事情变得更复杂。起码现在皇子们的目光不会盯在自己这个小卡拉米身上,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个客卿,那结果难料。 心中思索着,口头倒也不再和盛元瑶扯这些严肃话题,随意闲聊些盛元瑶离开后的夏州变化,陈掌司提拔什么的,一顿饭吃得倒是宾主尽欢。 耳畔有一句没一句地传来邻桌裴钰和楚轻尘等人的闲聊声:“楚兄此番赴京,所为何来?” 楚轻尘道:“本是游历天下,增长见闻。尤其是想见见新秀榜第一人,阎罗殿叶无锋。可惜江湖浪荡数个月,阎罗殿的人影都见不到。” 裴钰道:“这一年来,阎罗殿很少出没了,不知和他们判官离开有没有关系。” “阎罗殿又不靠判官出去刺杀,理应关系不大。何况所谓很少出没,也不是没有,叶无锋不是上个月还在京郊杀人么?” “所以楚兄赴京,主要是为了找他?” “是的,不知道裴兄有没有他的消息。” 裴钰失笑:“上个月在京郊,可不代表一直会在京的。镇魔司都没找到人影,我裴家消息可没有镇魔司灵通。” 陆行舟酒杯在唇边打转,似笑非笑。 盛元瑶低声道:“这位你熟悉吧?” “熟悉呀。”陆行舟悠悠道:“一个整天想要雄竞的蠢货,自以为比我优秀很多,天天在那秀啊秀,我怀疑阎君都未必记得他长啥样。” (本章完) 第118章 近乡情更怯,不敢撩文青 第118章 近乡情更怯,不敢撩文青 听他这么说,盛元瑶愣了愣,眼睛亮了:“按你这么说,你和他是仇家?” “算是吧。怎么?”陆行舟笑道:“闲不住,想立功?” “当然啊!”盛元瑶拿筷子敲桌:“你知不知道,他上个月京郊杀人,是我在京师任上遭遇的第一个案子?结果我们明知道谁干的,却抓不到人……” “阎罗殿杀人,也没几例被镇魔司抓到人的,应该没人责怪你吧。” “别人是别人的事,我不要面子的?”盛元瑶脑袋凑近了几分,手肘拱了拱:“诶,既然是你仇家,又是阎罗殿出身你很熟悉他的行事方法,那帮我一把怎么样?抓到了有你好处!” 这么凑近,已经能闻到少女的发香。 陆行舟偏头看了眼少女期待的样子,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本来你的事,我该帮,换个别的对手我二话不说。但阎罗殿的,我这么做是背刺老东家,不义。” 盛元瑶敲桌:“别让我看不起你啊,对方是你仇家诶!又不是旧部!我要是没猜错,他的部下曾经还刺杀你吧,你就这么怂?” 陆行舟不说话。 盛元瑶补了一句:“我看你是怕阎君报复吧?理解!她那么强谁不怕?但你放心,我们到时候不会泄露是你帮忙的,阎君也不会找你头上。” 陆行舟下意识道:“谁说我怕她了!” 阿糯眼睛眨巴眨巴,低头吃鱼。 盛元瑶似笑非笑:“真不怕?” 陆行舟撇撇嘴,随手夹菜:“算了,你说得也对,那货先想杀我,我不还他一报岂不是显得我像个包子?这事我接了。” 盛元瑶高兴地又凑近了几分:“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你这话倒像心里有数?” “只要他还在附近。”陆行舟淡淡道:“我来京师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他想必也知道了。而我仇家这么多,到时候杀了我他还能嫁祸霍家……所以他主动来找我的几率很大。你只要盯着我,说不定就有结果。对了……” “怎么?” “你……这些时日不会都在追捕他吧?” “是都在搜他下落啊,没得到消息。但我也没都亲自去搜,前几天还打猎去呢。” 陆行舟停下筷子,皱眉盯着她看。 盛元瑶奇怪地自己低头看了一眼,没菜掉身上啊:“怎么了?” “此人心胸极为狭窄,如果你不停在搜查追捕他,他必然记恨上你。而你自己又不设防,还敢去打猎……起初他不一定知道你是真打猎,指不定以为你在钓他,不太敢动手,一旦观察几次发现你真这么大条,那我感觉他杀你的可能性比杀我都大。” 盛元瑶眼睛都瞪圆了:“他敢?” “他真敢。”陆行舟叹了口气:“这人挺疯的……就说他登上新秀第一这件事吧,谁敢想他居然蹲了当时的第一程远足足一个月,找了个机会一击必杀,只为了向阎君证明他的优秀。程远可也是官身!” 盛元瑶:“……” “他杀我还得顾忌阎君的反应难测。杀你可真没这顾忌,还能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变相对我示威,让我伤心。”陆行舟很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今日起你必须加强身边护卫,盛家如果也有护道者之类的,让他们形影不离,上厕所都跟着。” 盛元瑶俏脸微红:“什么上厕所,粗俗。” “哈……”陆行舟倒被她逗笑了:“咱们盛统领脸红红的样子真少见,居然就因为这么一句……拜托这话的关键是你很危险,麻烦找到重点。” 盛元瑶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知道了。” 可那脸上的红润却一直没消。 天知道这句话里她真正抓的重点是“让我伤心”。明知陆行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别的意思,谁朋友被杀都会伤心的,可这王八蛋该死的桃眼深情款款地看着人说这句话,真的难顶。那心脏仿佛不受控制似的突地一跳,至今都没平复妥贴。 太作弊了,盛元瑶都忍不住怀疑这货如果真的深情款款的来表白自己顶不顶得住。真想把他那破眼睛给挖了,我又不是狗,那样看我干什么! 说穿了要不是这厮长得太好看,大家的关系都不会这么轻易走近成了朋友。盛元瑶承认自己是很颜控的,包括控阿糯那张可爱的脸,明知道被她骗了二两银子都还是忍不住喜欢。 对了……盛元瑶恶狠狠地揪着阿糯的脸:“死小鬼,你骗我姻缘卦,这账忘了跟你算!” 阿糯嘴里的肉都掉了,懵然喊冤:“我没骗你啊……” “那就是你算卦不准,以后别算了。”盛元瑶得意洋洋:“我可是让国师看过的!” “哦……”阿糯缩着脖子,心中有点小小的不服气。虽然自己算卦只学了点皮毛,可盛元瑶这卦好基础啊,阿糯不信自己会算错。一加一等于二这种题,蒙童和太学博士算的有区别吗? 什么国师,欺世盗名,改天站面前,阿糯也算她一卦! 晚饭终于结束,楼外已是灯火万家。 盛元瑶起身结账,裴钰笑呵呵地示意掌柜收了:“这要是不收,盛小姐要说我裴钰看不起她。” 盛元瑶很是满意地点头:“还挺懂我。” 裴钰失笑,冲着陆行舟道:“明天来裴家,别忘了。” 陆行舟拱了拱手:“不会忘。” 裴钰又问盛元瑶:“盛小姐要不要一起来?” “我就不去了。”盛元瑶叹了口气:“所以说我不喜欢你们这些人,明明知道我不会去,偏要多问一句,显你不失礼?” “哈……”裴钰并不和她计较:“我的礼数到了就行,至于盛小姐怎么看,那不重要。” 一行人离开烟雨楼,盛元瑶才悄悄问陆行舟:“楚轻尘也要找叶无锋的麻烦,你不联络他一起?” “主要是这种少侠剑客,感觉傲着,不会轻易听我安排,你们官府联络合作倒更合适些。” “我还以为你另有什么想法呢。那行,我找他说说,就不送你了哈。”盛元瑶挥手告别:“夜里悠着点,别在丫鬟肚皮上找不到北。” 阿糯推着陆行舟回客栈,裴初韵跟在身边悠悠道:“这位盛统领,性格真不错啊。” “那是当然,知道自己无缘无故的得罪人家没意思了吧?” 无缘无故?那可不见得。裴初韵肚子里吐槽了一句,却没说什么。 陆行舟道:“裴钰看上去也还可以,起码面上的风度做得可比霍家人到位很多,不愧是千载名门。” 裴初韵“嗯”了一声,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陆行舟道:“你一餐饭都没吱声,尽竖着耳朵听那边说话了,怎样,有什么收获?” 裴初韵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聊一些江湖趣闻,以及一些共同友人的现状什么的,好像是两年前裴钰出去历练江湖,和他们有了交情……总之与我们想知道的事无关。” “你虽易容,整体变化不大。理论上如果有什么的话,裴钰看见你的脸就该有点反应,但他也毫无反应……”陆行舟沉吟道:“这么看来你和裴家有关系的几率下降了不少。” 裴初韵也是这么想的,心情变得不太好。 是不是裴家女,本身并不是很重要,裴初韵也不想蹭什么名门荣光。但如果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身世线索更是完全断了,不知道往哪找;并且自己在姹女合欢宗的处境也更是迷糊一团,没有破局点。 回到客栈,各自打水洗澡。 裴初韵泡在澡桶里随意搓洗着身子,一直都还是心不在焉。 回想今天见到裴钰的感觉,还是感觉有种难言的亲近,下意识就想多听听他说什么、多看几眼。但裴初韵很难分辨这种感觉是真源于有什么血脉关系呢,还是只不过源于自己想探知真相的好奇心。 这种情况她甚至不敢和陆行舟说,怕干扰了陆行舟的判断。 裴初韵怔怔地出着神,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骤然惊觉,才发现水都凉了。 裴初韵慌忙起身收拾整齐,开门一看,正是陆行舟。 “有事?” “没,只是知道你心情肯定很不好,来陪你喝几杯。”陆行舟看着她刚刚出浴的模样,那秀发还湿漉漉的披散着,香气袭人,看着比平时更加诱惑。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微微偏头:“不知道你洗这么久……算了我等会来。” 裴初韵嫣然笑了:“你还怕这个啊?我身上你哪没看过,这会儿来装君子。” 陆行舟:“……” “进来吧。”裴初韵懒洋洋地让开身位:“从来也是我想勾引你上床,你要是看着这副样子兽性大发,我求之不得。” 说是这么说,却一点勾搭的意思都没有,神思不属地坐到了桌边托腮看烛火。 陆行舟便坐在身边,开坛倒酒:“不用那么忧心忡忡,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能差这两天?明天去裴家,我会尝试旁敲侧击的问。” “嗯……”裴初韵犹豫片刻,还是道:“陆行舟,你说如果真不是,怎么办……” 陆行舟认真道:“你放心,答应了帮你这件事,我就会帮到底。即使确认了不是裴家,以后我还会继续帮你找。” 裴初韵微微一笑:“嗯。” 其实心中并不太抱指望,毕竟这种事情毫无头绪,你陆行舟聪明也没啥用。 陆行舟道:“但不管是不是,你忧心忡忡也没什么意义。这种事情如果会成为你的一个心结,对你突破上三品的修行很不利——你也在此门槛上寻求突破的吧,否则宗门不会这个时候让你出来历练。” “是。”裴初韵想了想,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怎么的,明知道纠结这些毫无意义,但心里总是奇怪的挂着这事。更奇怪的是,明明如此挂念,我竟然还怕明天你去问,万一问了真不是,那时候的失望会如何。宁愿没个结果也比万一问了不是的好。” 陆行舟笑了起来:“来,再送你一句诗。” 裴初韵眨巴眨巴眼睛. 陆行舟取了纸笔,写了一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裴初韵看着看着,人就痴了。 陆行舟笑道:“合欢妖女,真不该如此善感,你这真是个异数。诶,你说,会不会因为你这么文青善感,导致你师父不敢太重用你啊?” 裴初韵回过神来,嗔道:“说得你多了解姹女合欢似的……宗门里比我还善感的人多了去了。合欢宗吹拉弹唱无一不精,最是歌舞靡靡,是世上最文艺的宗门才对。文艺的人,多半善感。” 这倒有些超出了陆行舟的理解:“不是说合欢之道,有欲无情?既是无情人,如何能善感呢?你们自己不觉得这很矛盾?” “刺杀之道更是冰冷无情,可我看你却有情得很。你也不觉得矛盾么?” 陆行舟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自己修的并不算刺杀之道,也许元慕鱼算吧。所以自己追求她,本来就是追求着一个永远不可能的影,终究缘木求鱼。 合欢之道是否如世人的理解、是否如自己以前看的小说带来的老印象,这还真不好说。一书一世界,谁能知道眼下这个姹女合欢究竟是怎样的道?只可惜裴初韵显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功法核心给你剖开看,无从了解。 见他走神,裴初韵嫣然一笑,扭身坐进他的怀里,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不管怎么说,一首诗换一个吻,是你我之约。你既有诗,那我自然是要履约的……” 她轻轻吻上他的面颊,又端起酒杯喂到他唇边:“公子,喝酒么?阿繂喂你好不好?” 陆行舟低头喝了,裴初韵媚声道:“公子不喂阿繂么……” 陆行舟感觉她这像极了是被一句诗撩得情动的表现,又或者是心绪纷杂以此排遣。他也不纠结,低头冲着红唇就吻,然后二话不说地叩关,把酒液慢慢渡让过去。 裴初韵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慢慢分食了他渡来的酒液,继而激烈地搂着他的脖子。两人唇舌不分,继续激吻。 陆行舟隐隐防备着的媚功侵袭,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倒是有点按捺不住自然散发出来的,效果仿佛助兴。 ———— ps:4k,万字达成~ (本章完) 第119章 叶夫人 第119章 叶夫人 这一夜陆行舟难得地有点真正的情迷。 小妖女太能撩了,还放得开。浴后清香,媚功袭人,那迷蒙的眼波都快滴出水来,伴随着勾魂夺魄的声音,真是神仙都能沉醉。 两人不知不觉从桌上转移到了床上,等到陆行舟略微醒神,都已经兵临城下了。 他喘息着停了下来,对上裴初韵迷离的眼眸。 空气仿佛静止了几息,陆行舟抿着唇,看见小妖女眼中的嘲讽与失望。 她在失望什么? 失望终究没能勾搭成功,准备好的姹女玄功还是没能用上? 还是失望……她并没有打算运用功法,可男人不敢信她? 不知道,不敢猜。 裴初韵也不会说。 她眼中的迷蒙春水终于退去,却只是有些无力似的笑了笑:“给我抱着睡一觉。” 陆行舟没说什么,安静地躺了下来搂住她。裴初韵便靠在肩窝,腿脚毫不客气地缠了上来,咂巴两下小嘴,闭目沉眠。 陆行舟却彻底失眠,只能沉下心去练功度日。 他觉得招惹上这个小妖女之后,日子过得比以往难熬多了……沈棠会帮忙解决问题,小妖女压根管杀不管埋,事后都还要缠着你。 这样下去非憋坏不可……必须想个主意了…… ………… 次日一早陆行舟携孟观的信件去拜访了孟观的兄长,丹学院教谕孟礼。 教谕,在太学与丹学院都有设立,若是郡县教谕往往是一把手,在京师太学大概算个教导主任,负责教育工作。丹学院里的这个职司则有点类似政委,不负责炼丹专业教学,负责的是把控学员的思想教育和医品,教导忠君爱国、为民炼丹、医者仁心等等…… 位在院正之下,二把手。以如今丹学在大乾的受重视程度,院正与教谕品级都极高,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小丫鬟裴初韵今天耍脾气撂挑子,不肯随行。陆行舟也知道她发的什么脾气,没好意思喊她,依然是阿糯推着轮椅去孟礼家。 有弟弟的关系在,孟礼对陆行舟十分友善:“你的事我知道了,你与霍家不对付,据说昨天晚餐之时还被霍瑾打扰?” “是。晚辈别的不太担心,就怕在丹学院考核之时,霍家下绊子搞黑幕,还望孟教谕多多帮衬。” 孟礼捋须笑道:“其实这一次,霍家想搞什么事也难……因为陛下前些日子说了,要亲临观看,谁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幺蛾子。” 陆行舟倒也不意外,这些年皇帝亲自看这个考核的次数并不少。他倒是没觉得皇帝会特意为了看他,毕竟在他心里皇帝对沈棠着实不算上心的,沈棠身边区区一个客卿更没什么值得特意一看。 “黑幕的担忧基本可以放下,但陛下亲临也会意味着考核更加严格,甚至连考题都可能是陛下自己出的,没点真才实学,怕是场面会很难看。”孟礼打量了陆行舟一眼:“不知你实际水准如何,老夫给你出张卷子,试试你的医理?” 陆行舟拱手行礼:“孟教谕尽管出题。” 孟礼便取了张现成的试卷出来递给陆行舟,陆行舟当场取笔作答。 见陆行舟思考答题的样子,孟礼颇为惊讶。 因为这不是什么入学考核的卷子,这可是丹学院这个学年的“期末考卷”,是用来检验入学深造一年的丹师们学习成果的,其中涉及了大量的上三品丹修知识,入学的考生能蒙个两三题出来就很了不起了,交白卷都算正常现象。 结果这陆行舟虽然答得挺慢,需要经常思索,却居然答出了近半……并且只要是落笔作答的,都是正解。 殊不知陆行舟也答得冷汗直冒,尼玛这也太难了吧!入学医理考这个? 自己是有摩诃笔记加焚香楼传承的,远超正常的五六品丹师应有的知识量了,居然还有一半知识没接触过……本来以为算是考清北,这么看来好像在考清北博士生啊! 正冥思苦想答题时,有仆从进来通传:“叶夫人来访。” 孟礼神色一肃,竟有几分紧张:“请她进来。” 一位面戴轻纱的女子缓步进门,见屋里有人伏案答题,便传音问:“孟教谕,这是……” 孟礼微微躬身:“陆行舟,是本届入丹学院考核的学子,老夫先看看他的学识。” 叶夫人似是怔了怔:“他就是陆行舟?” 说着下意识往陆行舟边上挪了几步,低头看他答题。 只看了片刻,美眸越发惊奇:“这……有些医理是焚香楼能知道的,他会倒是不奇怪,而有些……” 孟礼低声道:“夫人也看出来了吧,他这有些解答的角度,很高妙……虽是三品知识,那思路倒像个一品……” “一品?”叶夫人笑笑:“那是因为你只知一品。” 孟礼骇然。 两人都只用传音,陆行舟师徒都听不见。阿糯一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叶夫人,她觉得这姐姐一定很漂亮,单是那美眸就如星空一样好看。 可惜这个姐姐的轻纱好像也是个宝物,根本看不穿。 于是尝试着算了一卦。 什么都算不出来,差点吃了反噬。阿糯吃了一惊,不敢再算。 这小屁孩在算自己,叶夫人自然发现了,笑眯眯地蹲下身,捏了捏阿糯的脸:“你算我啊?” 阿糯赔笑:“姐姐你好厉害啊,我错了……” 叶夫人饶有兴致地问:“你的卦术哪学的?” “那个,跟游方老道士学的……” 叶夫人眼带笑意,不愧是元慕鱼的卦法,这开口就骗人的死妖精德性也和元慕鱼一脉相传。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敢算自己了,没想到这来了个无知无畏的小孩。她也起了点童心,笑眯眯道:“小姑娘,我收敛功力,让你算,看你能算出什么来,好不好?” 阿糯奇道:“姐姐这是前路迷茫,也想索性真卜个卦么?” 叶夫人怔了怔,点了点头。 潜意识应当是如此吧。 自古算人难算己,也从来没有别人能算自己,前路迷茫,疲惫不堪。借着逗孩子的童心,随意一看,有何不可? 阿糯这回掐指再算,果然不反噬了……可算着算着,小胖脸反而愈发古怪起来。 “怎么了小姑娘?” “那个,你的卦象怎么和我认识的一个姐姐那么像啊……” “谁?”不会是元慕鱼吧,那你这小孩还有几分道行。 结果阿糯回答的是:“盛元瑶。” 本座和盛家丫头能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左想右想除了都是女人之外也不会再有半点相同了,显然是个错卦。 叶夫人连问问具体卦象是什么都懒得问了,意兴索然地摇了摇头,起身对孟礼道:“孟教谕,我此来是想问问令弟孟郡守对婴鬼案有什么私下的说法,别用官面说辞来搪塞本……搪塞我。” “呃……”孟礼指了指陆行舟:“当事人在此,夫人与其问我这转了手的说辞,何不直接问他?” 恰在此时,陆行舟叹了口气,转身交卷:“孟教谕,实在只能答这些。看来丹学院的入学考核难度远超我的预估,要卷铺盖回家多学两年才行了。” 孟礼拿着卷子手都在抖。 居然考及格了…… 虽然才刚刚及格……可你还没入学诶,知道这届学了一整年的学子有多少不及格么? 连你都要卷铺盖,那丹学院关门算了。 孟礼声音都飘了:“这个,这不是入学考核的难度,是其他的,其他的。入学考核会比这个简单些,你回住处再多读丹书,不要懈怠。下个月才考核,机会很大,机会很大……” 叶夫人忍不住笑。 陆行舟吁了口气,目光也落在叶夫人身上:“这位是……” “这位是叶夫人,丹术卦术都很有造诣。”孟礼忙道:“叶夫人是来问婴鬼案细节的,正好趁此机会,你也可以向叶夫人多多请益。” 叶夫人……听着像个人妻,可能是名门内眷,怪不得要戴面纱。 既然是孟礼介绍,那应该和孟观是一条线的,可以有保留地说一些。陆行舟便行了一礼:“见过叶夫人。不知夫人想知道什么?” 叶夫人凝视着他:“我觉得霍琭会请婴鬼当街杀你,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不可能蠢到这个地步。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在此事上构陷了多少,是否无懈可击。” 陆行舟笑道:“霍琭请婴鬼杀我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便是搜他俩的魂,得到的也是这个答案。只不过是他们选择的刺杀地点在弘法寺内,长街之上是我营造给人看的,但这无所谓,事实成立,不是么?” 叶夫人眼眸轻松了不少,重新带上了笑意:“不错。你希望得到丹术上的什么指点?” 陆行舟沉吟片刻:“夫人的修行强得我看不透,绝对是上三品。不知可否求教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叶夫人颔首:“可以。” 这气场,这自信……连哪方面的修行问题都不问,好像修行上不管什么方面,她都可以解答似的。 陆行舟咬了咬牙:“夫人莫怪唐突……我想问阴阳调和方面的问题,近期对我甚是困扰。” (本章完) 傍晚又得推迟啦 傍晚又得推迟啦 榨干了~一旦下午有事就完犊子。 晚上再战~ 对了,上头认为《山河祭》因书名会给人有些邪恶的观感,需要改书名,征集书名~ (本章完) 第120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第120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说起阴阳调和的话题,确实很唐突,搞个不好就要被人当成在调戏的。 孟礼在一边都听傻了。 这世界上还有人敢当面调戏国师!还是第一次见面直接开大! 陛下都不敢! 这可是天下第一! 老夫让她直接问你话,是想帮你争取个造化机缘,陆行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夫人当然是“夜”,只是一般人提起这个姓氏音,只要不特意解释,谁都会想当然认为是“叶”,并不是她有意改换。 夜听澜经常微服出门,只自称一声夫人,为的是亲自看一看民情,别像顾战庭那样什么都信息靠下属传递,太过闭塞视听。 其中偶尔也会亲自去一些较为信得过的官员家中问访,孟礼当然是见过国师,认得她的。这次就是听说霍琭快要押解到了,便想起来孟礼这里问问具体案情。 霍家再糟糕,若是用构陷的方式也是不妥的,万一被抓住破绽反咬,裴家孟家都落不了好。 此案马上就要卷起血雨腥风,她得做到心中有数。 有意提点陆行舟修行,更不是区区答个话就能换得的。那是因为宝贝徒弟不久前闭关了,说要突破三品,闭关前怕师父担心失联,特意来过一封信。信中一板一眼地总结了一下此番历练过程,其中提到曾被姹女合欢宗偷袭,幸得陆行舟帮手,此役也对其突破有着很大助推作用。 那这个陆行舟算对宝贝徒弟有个大人情,指点一二也算还此因果了。 结果这厮开口就是阴阳……夜听澜眼眸微沉,冷冷盯着陆行舟。 那眼中的凌厉和威势让陆行舟心中微凛,这是个长期居于上位的女人啊,绝不仅仅是个“内眷”,就算是估摸着也是当家的了。 哪家名门是少妇当家? 心中闪过念头,陆行舟面上没有任何瑟缩,依然认真地看着对方。 夜听澜看了一阵,终于淡淡开口道:“你也知唐突?既知唐突,还问?” 陆行舟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现在只急于研究这方面课题……我倒宁愿夫人是个男的,问起来还没有这种尴尬。” 夜听澜笑了笑:“因为你如今的功法是这个性质?可你区区六品修行,想要突破五品并不是什么大难关,问谁都行,孟教谕都能轻松指点于你,确定要把机会浪费在这?” 陆行舟摇了摇头:“不是为了突破。我是在想,我现在的功法理论上对姹女玄功会有点优势,但我并不知道如何针对性去发挥这个优势,是否能够做到即使修行不如对方,也能不被姹女玄功所侵。” 夜听澜听得微愣:“你有信心对姹女玄功起优势?你的修行给我看一眼。” 陆行舟坦然伸出手,夜听澜伸出一指点在他掌心,蹙眉感知。 孟礼侧目,怎么您还真和他研究上了…… 事实上这还真是修士们的常规课题,阴阳调和的修行、以及如何应对魔修功法,都是真的可以摆在面上讨论的,只要自己心中没鬼,那就是堂堂正正的事情。 夜听澜感知片刻,美眸再度上下打量他:“你的功法很强,来源怕是也挺神秘的,真就这么展示给我,毫不避忌泄密?” 陆行舟道:“夫人是位连孟教谕都尊敬的大人物,对陆某算得上难得的机缘,这时候不迅速抓住机缘,藏着掖着,岂非蠢货?事实上我这功法尚有残缺,如果夫人知道其余部分该去哪里寻求,在下感激不尽。” 夜听澜道:“你这顺着杆儿往上爬的功夫,比你的修行强多了。” 陆行舟微微一笑。 “你这功法的残缺部分,只有可能存在于某些古仙遗迹之中,这得看你的造化,我提供不了什么信息。”夜听澜沉吟道:“但应对姹女玄功的话……你这功法确实极有优势,我倒是有些思路可以与你参详。” 陆行舟大喜:“请夫人指点。” “首先你要告诉我,你试图应对的是什么级别的侵袭……若是常规交战,你自身阴阳轮转极为稳固,一般媚功很难通过交战入侵动摇。除非被偷袭击伤,自身宇宙散乱,那不是功法的问题了。” 陆行舟道:“这点我已经有数了,所以才觉得自己的功法有点优势。” “所以你想问的,莫非是交合?” “……”陆行舟沉默。 孟礼眼珠子都鼓了起来,国师你在干嘛啊国师,真探讨阴阳就算了,怎么连交合都说了,这是您说的话吗? 还有那陆行舟,你特么真的想和姹女魔修交合,你咋不去上老虎呢?研究拔了老虎的牙也比这事稳一点啊。 夜听澜面无表情:“那我的意见是不交合。姹女玄功的磅礴阴气冲入你体内,你的自身宇宙必乱无疑,尤其在修行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只可能被彻底主导,毫无悬念。如果对方还是处子,那元阴之精纯,可越大阶制敌,是她们的杀手锏。你还想反越阶?色迷心窍,不知所谓。” 陆行舟弱弱道:“我只是担心被擒被骗之类的情况,是否能有点惊喜。” “一定要惊喜的话,只有一种办法……你筹备一个阳气极盛的宝物,在对方入侵之时骤然引宝物阳气入体,与之对冲,剩下的就看你功法自身的调和能力了……这招一般人用不了,外来的阴阳二气突然在体内对冲,经脉承受不了,必废无疑,只有你的功法可以稍作期待。” 陆行舟若有所思。 夜听澜转身离去:“此议只是给你应对意外之用……若是你仗着有点办法,主动去猎姹女魔修……那到时候浪涌舟翻,不会有人为你叹息。” 目送夜听澜离去,孟礼看着陆行舟的眼神简直如看神仙:“你……你竟然真和她谈论阴阳和合的话题,她、她居然没发怒……” 陆行舟道:“因为真的是讨论怎么应对魔修的话题啊,真诚才是必杀技嘛……姹女合欢宗就这性质,讨论自然就要涉及这些,人家叶夫人居高望远、坦荡磊落,才不会纠结。对了她哪家的啊……” 孟礼:“……你连她哪家的都不知道,就居高望远坦荡磊落了?她走了,听不见,不用在后面也拍马屁的。” “我这是真心话。那气度那见识,一看就不凡啊,何况教谕你对她那么恭谨,怎么也是一品豪门。” “嗯,是。”孟礼绷着脸道:“我不便背后议论他人,你们既然认识了,以后自己去问。” 远处的夜听澜微微一笑,飘然而去。不好意思,我听得见。 她愿意指点陆行舟这些,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什么居高望远坦荡磊落,而是觉得陆行舟惹上姹女魔修应该是因为自家徒弟的缘故。有这因果在前,自然应该帮一手,否则再坦荡也不会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谈论什么阴阳和合的话题。 说起来这男人坦荡是有的,学识也是有的……不过还是好色,姹女魔修都想收,自古动了这种念头的男人没见过好下场的,还是让乖徒弟离他远点,免得溅一身。 不过清漓应该也用不着提醒,一旦突破三品,更是一座冰山了,谁来都没用。 ………… 那边陆行舟辞别孟礼,一路沉思着回客栈。 阳气极盛的宝物,都不用特意去找,因为他的火腿就是。 这两只腿的功效远远没发掘完呢,至今都只是作为一个能量源、以及一个“地脉根基”逐步在改造根骨。至于本身蕴含的能量太过庞大,并非此刻的六品修行能完全发挥,暂且只能封存于腿骨之中。 一旦释放,火腿就是极磅礴的阳气来源,水腿就是极磅礴的阴气来源。 自身宇宙阴阳自具,他的基础属实比谁都好,只待渐渐开发。 也就是说,如果裴初韵元阴入侵,自己释放火腿之力,有没有用?以及自己的功法是否能及时接下这阴阳冲击,将之抚顺? 如果可以,姹女玄功在自己这里就彻底失去意义了,那时候才敢放开心怀,该干嘛干嘛。 是否可以,需要测试……这怎么试? 回到客栈小院,不见裴初韵。到她房间一看,小妖女依然抱着个抱枕在床上海棠春睡。 陆行舟坐在床沿,轻轻拨开她脸颊上的乱发,看着她睡得小猫般的小模样,良久才叹了口气,低声自语:“其实你先前说得对,我之所以带你来京,只不过是为了试试能否得到裴家的大人情,而不是真心为你。我自己没有真诚,对别人自然只会更加猜疑。” 顿了片刻,又低声道:“但昨夜见你情怯之时,为你寻找答案的念头已经超过功利,不知你是否相信。” “我现在倒更盼着,今晚就能找到答案。到时候你没有理由再跟在我身边,我也无须再有念想,一别两讫。” 不管她到底睡没睡着,是否听见,反正想说的话说了,陆行舟也不纠结,回到桌边取出丹学笔记开始研读。 今天的题太特么难了,让他有了点紧迫感……别的反正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想那么多干嘛。 床上的裴初韵眼睛悄悄睁开一点缝隙,看着他捧卷闲读的背影,看着看着,侧卧支腮,久久不言。 (本章完) 第121章 今天的笑容最好看 第121章 今天的笑容最好看 裴初韵跟了陆行舟有段时间了,印象挺颠覆的。 以前受信息所限,总觉得陆行舟今年都二十了,修行也不过六品,应该是费了大量时间在阎罗殿的文事上,很少修行,实力和其他丹师水平差不多……这个错误认知让她付出了惨痛代价。 现在发现,陆行舟日常几乎是没有任何闲暇的。 除了那些必要的交际之外,他足不出户,不是琢磨修行就是琢磨丹术,活脱脱的修炼狂徒。 他家小孩阿糯也是如此,日常窝在屋里都在修行。卖萌只是副业,鬼童子才是她的真实,即使是在外,阿糯其实绝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 赴京路上那小段时间,是她裴初韵第一次游山玩水,同样也是陆行舟师徒的第一次,大家都没有浪费在游玩上的时间。 若说闲事,可能也就泡妞的时候不务正业。但他的所谓泡妞,裴初韵很清楚,至少对她裴初韵不是真心。 就连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也不知道含有多少人心算计,真诚占了几分。 裴初韵有点想笑,昨夜失望他不信自己,可其实自己却也从没真信任过他。 大家扯平了。 说白了裴初韵自己都不是很信自己。也许当场那一刻情动,愿意和他欢好,但之后呢?做着做着就觉得机会太好,想用姹女玄功控制他了呢?裴初韵都不敢替自己打这个包票。 他的防备是应该的。 裴初韵叹了口气,起身披衣,给沉迷丹术的陆行舟泡了杯茶。 陆行舟有些诧异于她的态度,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不喝拉倒。”裴初韵白了他一眼,坐在一边托腮。 “喝,阿繂的爱心茶,为什么不喝?” “你这人……”裴初韵啧了一声:“真不知道说话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意。” 陆行舟笑了笑:“彼此。” 裴初韵讽刺道:“你定力这么好,其实挺适合做和尚的。” 陆行舟诚恳道:“这事儿是互相的,你的定力其实比我更好。我去做和尚,你在隔壁陪着做个尼姑怎么样?” “为什么要陪你,你是哪位啊……” “我是你公子,阿繂小丫鬟。” 裴初韵飞起一脚,陆行舟顺手捞住。 脚上穿着的是他还给她的那只绣鞋。 陆行舟顺手脱了丢一边,一手把小脚丫抓在手里把玩,一手还在看书。 明明被乱吃豆腐,裴初韵还是很想笑:“沈棠有没有说过,你这人不正常啊……” “我以为对于合欢圣女而言,这种程度属于认知里的低端。” 裴初韵小脚动了动,脚趾头在舟楫上轻轻拨动:“这样是不是高端点?” 陆行舟鼓起了眼珠子:“妖女,我在读书,休要坏我修行。” 裴初韵脚拇指拨拨拨:“你不知道我实际还是你的敌人吗,把敌人放在身边注定没好下场,坏你修行是基本的。” 陆行舟实在好笑:“真看不得我好啊?” 裴初韵托腮道:“反正你说的,今夜之后,一别两讫。我再怎么打扰你修行也就一天而已,影响不了什么的……陪我出去逛逛京师怎么样?” 不知怎么的陆行舟反倒总能从这家伙身上找到一种撒娇小女友的感觉,故意道:“让我放弃修行陪你,总要给点奖励吧?” 裴初韵咬着下唇,媚眼如丝:“你要是肯呢……今晚如果又憋着,我就帮它放出来。” 陆行舟立刻收起了玉简:“走。” 裴初韵吃吃地笑:“男人。” 陆行舟任嘲不吱声。 之所以没法玩素的解决问题,因为这种事得对方主动啊,你总不能抓着她的手或脚自己来吧,万一她笑出声那多尴尬。如果小妖女肯主动,那甚至连功法的研究都没有那么大必要了…… 两人招呼了阿糯,阿糯欢天喜地地推着轮椅一溜烟出门。 裴初韵陪在身边,悠悠叹道:“你看看你这个做师父的,把孩子憋成啥样了。” 陆行舟道:“说得你和阿糯关系很好似的。一路打了几架了你自己算得清么?” “一码归一码!” 阿糯道:“师父又没限制我出门,我是自己不出门的。” “哎呀你个死小鬼,帮你说话呢!你自己不出门,那怎么出了门这么开心?” “因为自己出门和跟师父一起出门不一样呀。” 裴初韵愣了愣,没话说了。 她也可以自己出门,为什么一定要找陆行舟陪着出来? 一样的。 这么一想就忽然觉得阿糯圆圆的脸像极了灯笼,裴初韵弯下腰,语含魅惑:“阿糯,小小年纪还是修行为重的好,要不你回去吧,推轮椅这种累活交给姐姐干就好了。” 阿糯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姐姐,你还是去台子上唱戏吧……” 裴初韵捏着粉拳,恶狠狠地冲她示意了一下。 阿糯才不怕她呢,“哼”地一声偏过了脑袋。 说是出来逛街,其实裴初韵并不像普通女人那么有逛街购物的兴致。在宗门里她属于资源尽有,想要啥有啥,对于珠宝首饰衣裳什么的真的没有兴趣,能提起兴趣的大约只剩天材地宝了,可那也不是逛街能逛出来的。 结果是阿糯抢戏无比,看到什么吃的就往摊位上钻。裴初韵在身后看着,撇了撇嘴。 陆行舟忍不住问:“是你提议逛街的,怎么这么无欲无求?那次也只是买了本诗集。” “不知道。”裴初韵低声道:“我也从不觉得我想逛街。” “那今天这是……” 裴初韵出神地看着阿糯掂起脚尖把铜钱摆上柜台的小萌样,忽地笑了笑:“你捉到我那天,说是我先对你释放的善意。” “嗯。” “我后来想了很久,没想明白我的善意哪来的,我那时候明明恨死你了……”裴初韵叹了口气:“想来想去,或许是因为那天跟在后面看你和阿糯开开心心逛街的样子吧。那或许是我从小期待着的,却从来没能实现的梦。” 陆行舟怔了怔,又点了点头。 其实和沈棠也差不多,父爱有失,看着这种亲子场景便尤为感触。说起来有个可爱的娃对于把妹好像是个利器,和家里有只会后空翻的猫差不多…… “你既羡慕阿糯,又为什么不像阿糯那样做呢?”陆行舟柔和地笑笑:“我看你也爱吃甜的,又不怕胖。开开心心去买了吃就好了……难道是修行太久,又被圣女身份束缚着,已经找不到快乐的模样?” 裴初韵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大人,哪能像她一样瞎跑啊?” “你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而已,有满街瞎跑的权力。” “切,说得你很老似的。”说是这么说,裴初韵放眼看去,还真有不少少女嘻嘻哈哈地在街上打闹,很大声地在摊位前对着老板笑:“老板老板,我要这个!” 阿糯的脑袋从两个少女腰间钻了进去:“我也要,两串葫芦。” 裴初韵气鼓鼓地跑了过去,一把拎起阿糯:“凭什么两串?” 说着转头冲着老板喊:“要三串!” 果然满街也没有人觉得她有什么不妥的。 根本不需要像在宗门里堆着一脸的气度与浅笑,不需要像出去面对敌人时做出那虚伪的妩媚。 只是一家子出来玩乐的小丫鬟,有满街瞎跑的权力。 可以和阿糯抢东西吃,可以和其他少女争先后。 陆行舟轮椅都没人推了,跟着后面自己划着,脸上始终都是淡淡的笑意。 裴初韵不经意转头看见,脸上有点发烫,却又哼地一声继续去追阿糯:“小屁孩别跑,这桂糕是我的,你买的是糯米糕,一口吃完了又来抢我的,给我站住!” 阿糯捂着袋子跑:“你再买就是,又不是没钱……” “死胖妞,怎么撑不死你!” 陆行舟笑眯眯地跟在后面,忽地手上现出一张符,却没燃烧。 驱鬼符。 某处楼上窗台,一双毒蛇般阴狠的眼眸消失在窗后。 绕出街角,正好见到一队镇魔司巡城队伍,陆行舟划着轮椅路过,不动声色地传音说了句:“烦请通知盛小姐,叶无锋确实还在京,务必加强戒备……若想行动,一定要找我,不要自己行动。” 镇魔司头目神色肃然。 陆行舟笑吟吟地继续追着自家丫鬟孩子去了。 应双说得没错……叶无锋这些人似乎真不敢动自己,阎君态度难测? 真有意思,在阎罗殿的时候那些人恨不得自己死,真离开了反而不敢动了……自己以符骂他是鬼,快滚,他居然都忍了下去。自己刚才到现在可都算是落单呢…… 但也就意味着,他把气撒向别人的可能性变高。希望瓜妹把那天自己的提醒记在心里,不要不当回事,还去斗鸡走马打猎什么的…… 瓜妹按理会听自己的劝,但重视度未必充足,毕竟这可是京师!可能自以为布下足够的天罗地网之类的就想捕猎。 但叶无锋这人真的很危险,没有足够的认知有可能翻船的……就连陆行舟自己,这都一年半没见了,也不敢肯定现在的叶无锋有多少成长,曾经的认知够不够。而且阎罗殿在京师还有其他人的,陆行舟也不知道哪些是叶无锋的人,找都不好找。 正思索间,裴初韵和阿糯又打打闹闹地跑了回来。 裴初韵笑嘻嘻地抓着一根葫芦塞进陆行舟嘴里:“呐,别说我们不记着你。” 陆行舟咬了一颗,偏头看着裴初韵的笑脸,笑道:“认识你这些天,也许今天的笑容最好看。” 小妖女或许怕乱用功力会误伤路人,功力全隐着,以至于这瞎跑居然跑得有点微汗。发丝微乱贴在鬓角,脸蛋红扑扑的,眉梢眼角尽是属于小丫鬟的青春,那日常的妩媚挑逗好像只在梦里,咻忽不见。 (本章完) 第122章 裴府家宴 第122章 裴府家宴 这天裴初韵在外面疯了整整一个下午,陆行舟始终笑呵呵地陪着,像极了宠着两个孩子的老父亲。 直到夕阳西下,裴初韵倒也记得今晚是裴府请客,并且这才是自己此来京师的重头戏。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陆行舟身边:“那个,是我拉你出来逛街的,结果你就在后面跟着看了一下午,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啊?” “别人陪逛街不就是这样的么?”陆行舟笑眯眯:“我比很多男士都幸运,因为我可以坐着。” 裴初韵觉得好像有点不一样,可具体哪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哦是了,别的男人和恋人逛街是你侬我侬的,尽说些私密话,哪有笑眯眯跟着的。 裴初韵有点不好意思,附耳低声道:“晚上补偿你。” “陆兄。”裴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裴初韵如同受惊的小兔子,飞也似的站直身躯。 裴钰似笑非笑地踱过来:“听人说陆兄和丫鬟孩子逛了一天,特来找寻……看来小弟来的不是时候,打扰风流。” 裴初韵俏脸红扑扑的,低着脑袋含羞站在陆行舟身边,做足了偷吃被抓包的小丫鬟形象。 陆行舟一本正经:“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并不是想把裴钰一起搂肩窝,而是想着如果裴初韵真的是裴钰妹妹,那这个兄目前犯倒还挺刺激。 裴钰听不懂梗,只是笑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陆行舟拱手:“裴兄有心了……烦请带路。” 三人跟着裴钰向裴府而行,裴钰随口问:“京师风貌如何?” 陆行舟笑道:“京师气象,不是区区夏州山野可比。别的不提,人物都强好多……路人之中都好多比我强的。” “哈哈……”裴钰失笑:“真不愧是修士的观察角度。不过那些人,气息看着强,真说强于陆兄倒也不见得。霍瑾看着都强于陆兄,还不是一招落败的份,大部分人都还不如霍瑾,磕丹上去的占多数。” 其实这不是什么修士的观察角度,而是怕刺杀的谨慎角度。陆行舟自己的观察角度倒更多在人文,只是京师太大了,逛区区一个下午连九牛一毛都不算,并没有什么代表性,不如不说。 磕丹上去的占多数,本就是修行之世普遍的生态,毕竟绝大部分人并没有修行的资质,但提升品级却可去病延年,能不能打倒是次要了。只不过普世都如此,京师强大的却还是比别处多。 见陆行舟笑而不答,裴钰便自顾道:“霍家没有打扰陆兄吧?” 陆行舟笑道:“听说霍琭快被押到了,他们现在应该在做各方串联的工作,没心情节外生枝吧,至少暴力手段是不敢当众玩的。我倒是想过,如果霍家还要来找我,有可能会是霍行远亲至,看似和蔼地许诺一些条件……但这也没有发生。” “说不定明日就会发生。”裴钰若有所指。 “裴兄怕我扛不住压力?”陆行舟悠悠道:“你们现在不就是正给我底气么……” 裴钰哈哈一笑,没有回答。 确实裴家要请陆行舟,随便请个酒楼就可以。会往家里请,就是为了和霍家昨天“回家吃饭”针锋相对,至少表明态度的诚意。 说话间,已至裴府。裴府大开中门迎客,做足了姿态。 裴初韵抬头看了看“相府”的匾额,抿了抿嘴,有些怔忡。 一直有些患得患失的踏入裴家,到了真正发生的时候也就这样。 反正沿途所有人看见自己的外貌都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和去其他任何地方做客没什么区别。 到了客厅,倒也没有什么裴府重要人士济济一堂,只是裴钰的父亲、当朝宰相裴清言在座,眼眸也是落在陆行舟身上,而不是他身后的丫鬟。 “久闻贤侄相貌堂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裴清言捋须笑道:“倒是长得比霍家几个都好看。” 言下之意,你到底是不是霍殇,能否给个准话。 陆行舟却不搭这茬,只是笑道:“论及外貌,裴家属实是佼佼者,霍家一般。与裴相相比,霍行远就像个粗鄙武夫。” 裴清言差点没绷住:“镇远侯本就是武修,还是领军之将。” 霍家之所以权倾朝野,可不是光靠幸进的,修行之世靠虚溜拍马可不够,连下属都不会服气,你自己要争气才行。陆行舟以当初七八品的破修行长期居于阎罗殿高位,才引起一堆不服和雄竞蠢货,要是他一品,包保风平浪静啥都不会有。 而霍家强就强在,霍太师和镇远侯,父子双一品。 据说长子霍琦也已经三品了,上三品大坎已过,假以时日未尝不能祖孙三代皆一品,那也是个美谈。 陆行舟却觉得,霍家早年也不见高品这么多,这几年多半和丹炉有点关系,恐怕炼的不仅是救命性的丹药了。可惜年轻的几个着实不太争气,不然一门精英还真难搞。 裴家的人丁就比霍家单薄很多,至少在京师这边,裴清言的上一辈人似乎都不在这,堂兄弟不知道几个在,而裴清言自己这一支,裴钰是独子,而且是中年才得子,宝贝异常。 是的,一个独子,并且裴钰起码比裴初韵大三岁以上,不存在偷换的可能。如果说偷换,只能是堂房的,裴初韵并没有期待过裴清言就是她爹。 而裴清言早年没有孩子丢失或夭折,这是随便问些老仆都能问到的情况,不需要特意进裴府了解。 裴清言笑道:“先吃饭吧,就一些家常,你我几个随意吃些。” 众人入了座,裴初韵老实巴交地侍立在陆行舟身后。这才让裴清言终于看了一眼,却是微微一怔:“这位是……陆公子的丫鬟?” “是啊,我的丫鬟阿繂。”陆行舟观察着裴清言的表情:“怎么了?” “哦,没什么,来者是客,阿繂姑娘也入座吧。” 这种世家规矩最多,可从来没有丫鬟与主人同座的道理……陆行舟和裴初韵对视一眼,笑道:“还不谢谢裴相?” 裴初韵行了一礼:“多谢裴相。” 裴清言道:“阿繂姑娘是哪里人?” 裴初韵摇摇头:“不知,自幼流浪,被多方拐卖,不久前才被公子买下的。” 这回连裴钰都忍不住道:“姑娘这般美貌,还能辗转多地?” 言下之意,一般人买了早就收了。 倒是裴清言摆了摆手:“问人隐私,甚是无礼。” 裴钰忙告罪:“裴某失言,姑娘莫怪。” 陆行舟此时道:“裴相家中兄弟都在河东么?我看霍家赴京,拖家带口恨不得把狗都抱来。” 裴清言失笑道:“我们与霍家可不一样……裴氏扎根河东数百年,枝繁叶茂的,想搬也搬不来。我们主宗这一房,我是长子,其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在外做官,一个专注修行。” 陆行舟心中微动。裴家内事他当然是不太了解的,不过在外做官的那个想必裴初韵自己探过,专注修行的那个说不定还有点东西可找。 结果不用找了,裴清言下一句就是:“阿繂姑娘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可惜故人早逝,见到姑娘难免有些喟叹。” 裴初韵掩不住神色微变。 还以为这事需要各种旁敲侧击来着,却想不到才开席没闲聊几句,就已经有了直接结果。 她深深吸了口气,小心道:“不瞒裴相,小女子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裴相故人是……” 裴清言道:“是本相当年江湖相遇的一位知己,但她已经逝世很久了……姑娘相貌与她有几分相似,或许沾亲,但很可惜本相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人,时间又过去这么久,怕是很难帮到姑娘。实不相瞒,刚才问姑娘籍贯,反倒是想借此去探访故人出身来着……” 这回连陆行舟心中都是一动。 这事儿不对,很可能不需要找裴家其他人了,就特么是你! 裴初韵极可能就是那位“故人”的孩子,而裴清言未必知道自己把人搞大了肚子。 所以裴初韵才会姓裴,而裴家却不知道这事。 姹女合欢宗多半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不想裴初韵太过亮眼惹起裴清言的注意,特别是什么才女啊作诗啊,那太容易让裴家关注了。 并且高层估计有人担心裴初韵还是会被裴家找回去,暂时观望着不太想给予宗门权柄;但另有人意见相反,觉得这等天资应该培养,甚至可能会觉得应该借此背景入侵裴家才对。 争议不下,才会导致裴初韵的宗门处境怪怪的。 这么一分析就几乎豁然开朗,什么都得到了解释。 现在的问题反而是怎么确认,难道直接问裴清言,你搞过人家没有? 陆行舟沉吟良久,忽然问:“裴相这位故人,是自己安葬的么?若是与阿繂沾亲,或许可以让阿繂去祭拜一二。” 裴清言摇了摇头:“没有。十八年前,死于姹女合欢宗之手……等我赶到之时,时间已经大半月了,当地官府已经安葬。” 裴初韵终于色变。 (本章完) 第123章 你想不想 第123章 你想不想 如果按裴清言这个说法,是姹女合欢宗杀了她母亲,她还认贼作父的在宗门呆了十八年? 裴初韵一时连思绪都失去,脑子一片纷乱。 小手忽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手掌,陆行舟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裴初韵转头看了他一眼,陆行舟眨了眨眼,示意别慌。 裴初韵心中一下就安宁下去,不管这事具体怎样,陆行舟心里肯定有分析。现在不是谈话时机,回头和他好好商议便是。 想到这里便也堆起笑容,低叹道:“那可惜了。” 裴清言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难言的和蔼,似是有种尘封的思念在心里微漾,却不是场合,不好表达,几次三番有点欲言又止的味儿。 裴钰看看老爹,又看看“阿繂”,神色开始变得古怪。 明明是邀请陆行舟商谈霍家事宜,怎么这焦点好像不对诶…… 难不成真是父亲当年在外的风流债?私生女找上门了? “咳。”裴钰终于干咳一声,试图把话题掰正:“那个,陆兄……霍琭勾结婴鬼之事,不日有司便将审理,你身为当事人,或许会传唤于你。” 陆行舟笑道:“裴兄请我家宴,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吧?应该说,裴兄有什么需要陆某做的,不妨明言。” 裴钰道:“陆兄应当知道,区区霍琭一事,只能让霍琭本人无法翻身,对于霍家却不致命。即使我们心知,和魔修勾结之事未必是霍琭自己做的,他初至梦归城如何认识的婴鬼?很有可能婴鬼本就是霍家养的狗,甚至霍家还不止养了这一条,我们正在从这个角度攻击霍家父子,但缺乏实证。若是只到霍琭为止,诚为可惜。” 陆行舟摇了摇头:“若论这事,我也无法提供出霍家养魔修的实证,还不如搜婴鬼的魂实在。” “问题就在这里,孟郡守尝试浅层搜婴鬼之魂,却发现他的主子是合欢圣女,和霍家没啥关系。现在我们不知道是合欢圣女与霍家有勾结呢还是怎么的,孟郡守不敢深入搜魂,怕直接给搜废了,有些左右为难。孟郡守传信给我们,说找陆兄或可有点作用。” 陆行舟:“……” 裴初韵俏脸憋得通红。 恐怕孟观在梦归城正在跳脚呢,他陆行舟在屋里养的猫妥妥的合欢圣女,当时怎么就没揪着多问两句? 陆行舟干咳两声:“这样吧,等他们押解到了,让我去见婴鬼一面,或可有点别的收获。” 裴钰又道:“此外,霍家凌虐庶子,以致亲子夭亡,这种事一旦摆在面上,对于霍家的声望也是个沉重打击。霍行远至少也得吃个降职,留家自省的结果。不知陆兄……” 陆行舟笑了笑:“你们希望我出面告状?” 裴钰试着问:“陆兄有什么顾忌么?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解决。” “没有别的顾忌。”陆行舟淡淡道:“只是以子告父这种名声,我也不想担。打死霍殇的是霍琦,日常凌辱的每个兄弟甚至恶奴都有份,要我告他们倒是可以。” 裴家父子对视一眼,裴清言终于出声:“江湖宗派人士,并不怕担这种名声……看来陆公子赴丹学院深造,竟是想走朝堂?” 陆行舟淡淡道:“未来怎样不好说,但我不能还没选路就先把自己的路给堵没了一条,对么?” 裴初韵看了陆行舟一眼,暗道裴家对陆行舟显然也只不过是利用为棋,才不会替他考虑人生。所以陆行舟才要拿她的身世做个敲门砖,如果裴家欠了他人情,那关系就会有点不一样。 可直到现在陆行舟都没继续扯那个身世话题,反而是聊着聊着让双方有点陷入死胡同的味道了。 是为了她么? 裴钰终于道:“若是裴家承诺,将来给予陆兄朝堂上的扶持,陆兄怎么看?” 陆行舟摇头失笑:“陆某真的不是初出茅庐的小毛头……裴兄,看来诸位还没想好,可以等想好了再聊。” 裴钰看了父亲一眼,按理这时候裴清言要出面说些什么了,可裴清言居然沉默不语。这让裴钰尴尬得很,父亲不配合,这戏唱不下去了怎么办…… 他只能打着哈哈:“不急于一时嘛,来来,陆兄尝尝我们裴府家常,不要光顾着聊天。” 家常便饭吃不了多久,过不多时陆行舟就起身告辞:“感谢裴相款待,陆某还要研读丹书,这便先回客栈了。” 裴清言也没有多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钰儿送送客人。” 裴钰奇怪地看着父亲,送陆行舟一行离开。 走到院外,裴钰压低了声音:“陆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合不合适……” 陆行舟颔首道:“裴兄请说。” 裴钰看了裴初韵一眼:“这位阿繂姑娘,不知陆兄可否割爱?” 陆行舟一挑眉,裴钰忙道:“陆兄请勿误会……我是看父亲今晚有些神思不属,恐怕是阿繂姑娘惹起了他对故人的思念所致。身为人子,为父分忧嘛,小弟就想着若是能让阿繂姑娘入裴府……我们绝对不会把她当个普通丫鬟看待,不知陆兄……” 陆行舟笑着摇摇头:“裴兄……阿繂名为丫鬟,实则我的朋友,来去自由,不是放在柜台上称量的货物。所以裴兄,刚才那句话还有效,感觉很多事情诸位还没想好,可以等想好了再聊。” 裴钰怔了怔,还真没想过买个丫鬟这种区区小事陆行舟都会拒绝。 之前拒绝“以子告父”,已经算是得罪裴家了,只是终究算是有理的,裴家自有气度不会计较。这回是个正常人也该用这丫鬟之事缓和一下关系,没想到居然二拒…… 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拱了拱手:“那陆兄慢走。” 阿糯推着陆行舟离开,裴初韵始终垂首一言不发跟在身边。 “怎么?”陆行舟淡淡道:“难道你想留裴府啊?” “不是……”裴初韵低声道:“我是在想,对你来说,留我在裴府吹吹风不是更有用?反正裴家又困不住我,我还是想走就走,何必这么硬邦邦得罪人。” “哈?”陆行舟笑了:“我们要的是搞清楚你的谜团,不是为了给裴家吹什么风的。我的事情……不需要用你当筹码。” 裴初韵哼哼道:“明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用我当筹码。” “但我已经说了,现在不会。” 裴初韵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陆行舟悠悠道:“说穿了裴家现在并没有真正看得起我,一切只因我疑似霍殇的身份对他们奇货可居,这没什么意思……面子是要靠自己挣的。如果不是为了你的事,其实今天这饭都可以不吃,不对等的商谈早就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 裴初韵没回话,阿糯笑道:“可裴府的饭很好吃啊,白赚。” 陆行舟哈哈笑道:“没错,白嫖一顿饭。” 夜晚的京师依然很热闹,四处灯火通明,人流如织。三人也暂时不说这些话题,笑呵呵地走在京师的春夜。 “砰!”远处有烟冲霄,裴初韵抬头看着,眼神渐渐迷蒙。 陆行舟正在问阿糯:“今天不会是元宵吧?” 阿糯摇头:“元宵在我们赴京路上就过去了啊,正月都快过了,师父。” “那居然有人放烟……”陆行舟抬头看了一阵烟,又转头看裴初韵的侧脸。 文青小妖女眼带迷惘的俏颜,其实比烟美多了。 陆行舟忽地失笑:“感觉这突如其来的烟,就是为了证明没你好看。” 裴初韵眨巴眨巴眼睛,还有些迷茫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扑哧一笑:“喂,你这些情话还是拿去跟沈棠说吧,对我没什么用。” 陆行舟笑道:“真心话总是被人当虚假。” 说话间,已然回到客栈。三人入了小院,把院门一关,外界的灯火与喧嚣便隔开了次元,漆黑的院落反倒显得更加幽寂。 裴初韵进了屋,点起烛火,站在桌边出神。 陆行舟甩开轮椅走了进来,搂住她的腰:“在想什么?” 裴初韵道:“席间你示意我的事,现在能说了么?” “如果真是姹女合欢宗杀了你母亲,为什么不除根?养着你还继续让你姓裴,是等着你将来找到线索报复么?这显得很怪异,背后应该还有一些问题,不像裴清言说的这么简单……” 裴初韵略吁一口气:“我也是这么想,这事有点怪。但……裴清言的态度……应该不像在说谎。” “所以不要只听一方面的说法就先下判断,无论裴清言是否说谎。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可他所知的信息也未必就是对的,毕竟他不在现场,连收葬都不是他。我觉得你如果有机会,可以尝试旁敲侧击问你师父,把双方说法做个对照……嗯,切记不要直挺挺的问……” “我有那么傻么?” “有时候,有的……” 裴初韵叹了口气,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有些无力地说着:“没想到本以为是得到了最直接的线索,却反倒更扑朔迷离了……” “不管背后有什么门道,裴清言大概率真的是你爹。你如果只为身世,其实已经算是差不多揭开了,并没有白来。”陆行舟道:“只不过我也知道,你查身世并不仅仅为了身世,而是想解自己在合欢宗内的处境,这事未完,我也会继续帮你探访。” 裴初韵懒洋洋地笑了笑:“当然,谁是我爹一点都不重要,没养过我一天,我在乎么?不过……现在我倒真相信你是在为我考虑。” 陆行舟吻了吻她的侧脸:“我说的本来就是真话。” “你明明还是想骗我的……” “嗯?我还骗你什么了?” “想骗我上床。” “……” 裴初韵转身搂着他的脖子,笑吟吟道:“说,想不想?要是不想,那就没了。” (本章完) 第124章 小妖女二品灵泉 第124章 小妖女二品灵泉 陆行舟眼含笑意:“我说想,你就给么?” 裴初韵噘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看她小嘴嘟嘟的样子,陆行舟低头吻了上去,裴初韵闭目迎合。 很快就感到天旋地转,已经被陆行舟横抱起来,往床上放。 低头看他埋首亲吻的样子,裴初韵迷蒙的眼波里有那么一丝柔和,忽地轻声喊:“陆行舟……” 陆行舟含着什么,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的元阴……挺重要的。” 陆行舟顿了一下。 “如果我用来收服你,倒也说得过去……白送的话,师门会打死我的。你之前防备我,是对的……但凡我还有半点清醒,都不会白送的……” 陆行舟动作停了,声音里忽地有了几分冷意:“你的意思,将来元阴要用在别人身上?” 裴初韵定定地看着他,陆行舟抬头对视,两人眼中都有什么闪过,看不分明。 过了好一阵,裴初韵才柔声道:“有本事你先拿了,自然就不会给别人了。” 陆行舟沉默片刻:“纵然不是元阴……也不能给别人。” 裴初韵惊奇地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了:“喂……合着你不是想玩我身子,竟是想收作私宠?” 陆行舟臭着脸没回答。 “哈……哈哈哈……”裴初韵笑得差点把陆行舟掀了下去:“我的公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其实陆行舟知道她今天说这些,还真有点豁出去送你一次的意思。 但话中的意味反而让陆行舟心中不舒服。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也就不过是贪她美色而已,真能让合欢圣女送你一次而不去算计你,那已经是个前无古人的壮举了,到底还想什么? 她自幼的功法立足于此,合欢之道立足于此。你让她不能给别人,那和让她叛出宗门有什么区别? 看陆行舟顿在那里不动作了,裴初韵翻了个身,反把他压在下面,笑眯眯地挠着他的下巴:“有时候你聪明得让我心寒,可怎么有时候觉得你有点呆呢……居然想这个……” 陆行舟板着脸道:“不能想么?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裴初韵眼珠子转了转:“该不会在想铲平了姹女合欢宗这个不合理的破宗门,把裴初韵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妖女绑回家里调教吧?” “哈……”陆行舟没有回答。 裴初韵附在他耳边,柔声道:“别生气……我说了今天补偿你的……” 一边说着,慢慢亲吻着他的脖颈,纤手解开他的衣襟分开,又顺着衣裳解开的幅度慢慢往下亲。 两人肌肤相亲已经很多很多次了,但恍惚回想,这才是裴初韵第一次主动行事,之前再怎么装一脸媚意,都只不过是在挑逗撩拨陆行舟去主动。 自己肯不肯主动,或许代表了很多。 可偏偏今天陆行舟心情没那么投入,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舟楫没入温润,陆行舟才激灵一下醒过神,神色怪异地低头看着小妖女俯首侍奉的模样,有些震惊。 沈棠宠极了他,都还没这么做过…… 虽说合欢妖女自幼受教育不同,对这些事的开放程度和别的女子不可同日而语,但裴初韵终究也还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黄处子,而且身为圣女自有骄傲。 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做这样的侍奉,是不是已经足以自豪? 感受到他不可思议的注视,裴初韵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似的含羞垂首,继续侍奉。 实际上,让合欢妖女做这件事也是很危险的。连亲吻都危险,这个也属于一种交合,比亲吻严重多了,如果想玩活,估计此时的陆行舟还真不一定扛得了。 但又比直接交合的程度好很多,恰恰可以测试叶夫人指点的方案。 陆行舟提起几分戒备,随时准备调取火腿的阳气。但最终发现,自以为的戒备与方案毫无意义,裴初韵自始至终都没有运用任何功法,真的只是在让他舒服。 陆行舟下意识轻抚她的头发,神色有些怔忡。 这小妖女……居然真能做到这一步。 直到灵泉入口,裴初韵顿了一下,表情忽然变得很怪异,如丝的媚意消失了,变得愤怒无比。 继而在陆行舟目瞪口呆之中,飞速披衣冲出屋,一脚踢开阿糯的房间:“臭小鬼,你骗我喝的泉水里到底是什么!” 阿糯从修行中睁开眼睛,大惊:“你怎么……难道喝到了?” 房间里传来“哐哐哐”的打架声,过不多时,“砰”地一响,一个小女孩惨叫着飞上天际:“反正你现在都自愿喝了,还怪我干什么……” 打死阿糯都没想到,这谜底揭晓得这么快。 裴初韵气鼓鼓地捏着拳头回到屋子,看着陆行舟呆若木鸡的表情,又捋了捋秀发,淡定一笑:“公子,这补偿满意么?” 自觉能言善辩的陆行舟从头到尾连个话都说不出来。 裴初韵叹了口气,挨在他身边躺下:“不管怎么说,裴家该探的已经探完,我该回宗寻找别的答案了……” 陆行舟终于有了语言功能:“如果我还想留你几天呢?” 裴初韵微微一笑:“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霍家和叶无锋呢,还是想让我再伺候你几天?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更进一步?” “都没有想过。”陆行舟搂着她,低声道:“只是单纯不想你离开。” “但我总要离开的,我不是你的丫鬟。”裴初韵低声道:“除非你真把我当俘虏,制住我不让走……” 陆行舟想了想:“再过几天如何……你我今天刚进裴府,触发了裴清言一堆回忆,当夜就消失了,裴家恐怕会起怀疑。你好歹得在裴钰面前再晃荡几天,指不定还能再得到一些信息?” 裴初韵笑了笑:“好。”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这就是借口。 但总是被骗的小妖女这次明明没有被骗,却当作被骗了。 ………… 次日裴初韵难得地起床比陆行舟早,没别的原因,只是想趁陆行舟没起来,出去再揍阿糯一顿。 结果历来睡眠不多的阿糯这次却在睡懒觉,裴初韵在院中逮了个空气,气冲冲地去客栈要早点。 刚刚端早点回院子,就听到院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裴初韵不爽地擦了擦手,出去开门。 一眼就看见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站在门外,虎目如电,盯着她看。 裴初韵微微皱眉:“阁下是?” “一等镇远侯,镇北军统领,领枢密事,霍行远。” “我不记得这许多名字。” “伶牙俐齿的小丫鬟。”霍行远失笑:“让陆行舟来见我。” “我家公子在睡觉。”裴初韵直接关了门:“真没家教。” 吃了闭门羹的霍行远傻在那里,过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丫鬟给甩了脸子,还被骂没家教! 身后的随从们更是勃然大怒,就要踹门,霍行远挥手拦住,淡淡道:“不要落人口实。” 随从紧急收脚,怒道:“这丫鬟也太过无礼!” “区区丫鬟哪敢如此自作主张,这是陆行舟在给我们下马威呢。”霍行远冷笑:“真是逆子。” 说来好笑,陆行舟越是对那身份模棱两可,还经常流露出根本不是的意思,霍家人反倒越发坚信他就是。 修行之世,改变外貌并不是太难理解的事,反倒让霍家人觉得这小子真的数典忘祖。姓氏都丢了也就罢了,父母给的外貌都丢,还如此虚荣特意弄得那么好看。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想过,当初那么对待一个庶子有多过分。 院中传来陆行舟的声音:“刚才是不是有人敲门?” 丫鬟的声音回答:“没有,一条老狗冲撞了门而已。” 霍行远:“……” 陆行舟“哈”地一笑:“这个话不好骂。” 毕竟确实沾亲,还挺近,霍家真是狗的话,那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干净。 结果这话听在外面的霍行远耳朵里,脸色倒是好看了几分,终于再度开口:“陆公子若是醒了,霍某有事相商。” 门里传来脚步声,门再度吱呀一声开了,这次探出的是一个圆溜溜的小胖脸:“大叔你谁啊?” “霍行远。” “有拜帖吗?” 霍行远:“?” 阿糯嫌弃地打量他一眼:“果然没家教,拜访人的基本礼节都不懂。” 霍行远强忍怒气:“陆行舟,这就是你的态度?” 陆行舟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我前天对霍瑾说了,让阁下带礼物来求我。如今不说礼物,连张帖子都没,恕不接待。阿糯,关门。” “砰”,院门关闭,霍行远二度吃了闭门羹。 街上可有不少行人,小心地躲在一边看戏,神色都十分精彩。 霍侯爷被自己“亲儿子”两度关在门外吃瘪,恐怕京师老头老太们这个月磕瓜子都可以指着这件事做谈资了。 这条街的老头老太还不是一般的老头老太。这客栈所在的街靠近盛元瑶家,离裴府也不远,能和他们住在一个区域的基本都是朝臣,身份可都不低,霍行远更加没办法当着这些人的面强闯别人院子,气度还要不要了。 霍行远深深吸了口气,压着阵青阵白的脸色,淡淡吩咐左右:“去,筹备一份礼物,写好拜帖,正式登门。” (本章完) 第125章 瓜妹危 第125章 瓜妹危 过了片刻,随从带了一封拜帖和一箱金银过来,还真的正儿八经依足了礼数拜访。 这次陆行舟没再拿乔,让阿糯开了门,皮笑肉不笑地冲着霍行远道:“镇远侯为了救儿子,可真是能屈能伸。要是能一碗水端平就好了……” 老头老太们手抓一把瓜子,伸长了脖子听,眼睁睁看着院门被关上,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 陆行舟觉得瓜妹的性情养成,多半和所处的环境有那么点关系…… 门关,霍行远大步到了院中石桌边,刚才可恶的丫鬟和小孩都老实立在陆行舟身后。霍行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丫鬟和小孩比他更凶,气鼓鼓地瞪了回来。 陆行舟觉得这场面好萌,霍行远只觉得:“这便是你陆行舟的家教?” 陆行舟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家没家教,毕竟爹死得早。” “你!” “镇远侯请坐,五十了吧,跟小丫鬟和小孩子较劲,真不嫌寒碜。” 霍行远深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 随从很快把金银端在桌上,霍行远淡淡道:“你的要求,我照做了,气消了几分?” “镇远侯说笑了。”陆行舟失笑道:“这只不过是见面礼,论及消气,那是哪跟哪啊?” 霍行远沉默片刻,慢慢道:“琭儿终究是你兄长……” “停……”陆行舟摆手示意:“有事说事。” “你与琭儿私怨冲突,已经交战有一阵之后,才有婴鬼当街偷袭之举,这未必代表着琭儿和婴鬼就有事先的勾连。恰恰相反,应该证明二者没有勾连,否则以婴鬼三品之强,先出手的该是他,对么?” “这话骗骗自己就得了。”陆行舟嗤声道:“押到京师,必然搜魂。你们和婴鬼有没有勾结自己没数么?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我们自有主张,只要你作为当事人,表示看不出琭儿与婴鬼有什么默契之处,这事也就过去了。” 陆行舟似笑非笑:“我是苦主,帮对方说话……镇远侯当我是什么大圣人?” 霍行远淡淡道:“此事之后,让你回归族谱,族中兄弟应有的,你都有。并且家族力保你将来的发展,予以扶持倾斜,以作弥补……还有,你的腿,家族尽全力治疗。” 陆行舟冷笑:“霍瑜的事呢?” 霍行远沉默片刻:“小六的事,无论内情如何,既往不咎。” 陆行舟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如此优厚,是因为良心发现呢,还是因为别的?” 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沈棠。但霍行远没有这么说,只是叹了口气:“终究血浓于水。当然,你如今有出息,名列新秀榜,又得举荐进入京师丹学院……家中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陆行舟一副颇有触动的样子,沉默不语。 让别人听着,也会觉得霍家这次很有诚意,理由也明白:陆行舟有出息,霍瑜没啥出息,死个霍瑜若能换得陆行舟消气回归家族,那对霍家是大赚的事。何况还有沈棠的因素在背后,让霍家日后的进退更有余裕。 霍行远知道陆行舟看明白了,又道:“那天让小五请你回家吃饭,小五的态度不好,我已经教训过他。你好好考虑,若是想好了,家中永远有你一席。” 见陆行舟依然不搭腔,霍行远却感觉他意动了,倒也不逼着,很快起身告辞:“先这样吧……老人家年纪大了,思念孙辈,不要让家人等太久。” 说完率众离开,前后就这么几句话。 过不多时,一道影子从陆行舟屋里鬼魅般穿窗而出:“侯爷,已经取得陆行舟头发。” 霍行远看着下属手中的头发,也拔下自己一根递了过去:“去查验。” 下属行礼离去,口中还要吐槽:“男女头发混在一起,让我好挑。这位若真是七少爷,倒也是个风流种。” 霍行远想到那个恶劣的丫鬟,漂亮倒也是真漂亮的,就是欠调教。摇了摇头,大步离去。 院中阿糯抱着霍行远送来的金子笑逐颜开:“正好近期凡间金银用得多了,有点不够。这钱真好赚。” 裴初韵低声道:“刚才屋里的……” “多半在拿我头发之类的去检验呢。”陆行舟笑道:“不用管它,血脉共鸣术罢了,这玩意含糊得很,不如科学。” 裴初韵听不懂什么科学,以为他是真货,当然不怕验,便道:“你刚才这态度,莫非真要回霍家啊?” “怎么可能,只是逗他玩罢了。”陆行舟伸了个懒腰:“他们觉得我有用,想让我回去……那这种想法会让他们倒大霉的。” 裴初韵撇嘴,自己不也是觉得他有用,想要收服,结果倒大霉的那一个么…… 只不过现在算起来,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还不好说。 陆行舟道:“正月都要过去了,今天我是真的要闭门研读丹书了,小丫鬟要不要来红袖添香?” 裴初韵哼哼道:“我真呆你边上,你又别想读书。算了,我出去找一下我宗门的人,晚上再回来。” 陆行舟点点头,对阿糯道:“阿糯去趟镇魔司吧,找一下你瑶姐姐,看看她对叶无锋的事有什么安排。这两天她没动静,我有点担心她不够重视,会出岔子。” 裴初韵正转身往外走,闻言忍不住回眸大怒:“还说你俩清清白白!” 陆行舟倒被她的怒气弄得有些发愣,旋即失笑:“喂,想做我私宠了?圣女阁下。” 裴初韵的怒意僵在脸上,“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扭头就走。 那边霍行远到了霍家,太师霍连城和一群霍家人都围在院中看一个道士施法。 两根头发缠在一起,随着法诀微微颤动着,过不多时,各自成灰,融成一团,不分彼此。 道士起身一礼:“确实有血脉相关,无误。” 术法效果,可比古代不靠谱的滴血验亲靠谱许多了,也做不得假。很可惜,终究没有现代基因技术的精确,陆行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霍家人神色各异地互相看看,各自想法难明。 霍连城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身份是没错的了……真是冤孽。” 众人都不吱声,霍行远也不吱声。 欺负霍殇甚至打死,他作为父亲是没参与,但他的偏袒与纵容才是主要因素,包括霍太师也一样。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参与过欺辱,其中霍琦更是亲自出手打死霍殇的元凶。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是无辜的,陆行舟恨所有人都不奇怪。 如今陆行舟出息了,倒是次要。关键是他很奇怪的,总能借着各种势,让人无从下手。 在夏州的时候一会盛元瑶一会沈棠的,到了梦归城又拉扯上孟观,这回赴京既是丹学院赴考学子、又夹着霍琭魔修案当事人的身份,万众瞩目、皇帝也上了心。别说杀了,态度恶劣点都会出问题,憋屈无比。 真想杀,还是得等他丹学院进修完毕,离开京师之后途中才能杀,那得到什么时候去……可气的是这次丹学院的入学考核还特别难搞黑幕,想让他早点滚都办不到,还真赖在这了。 当他在京的时候,只能是硬着头皮拉拢,连霍行远自己的脸都豁出去了。 霍行远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适才交谈,他的恶劣态度也只是通过丫鬟和孩子来表达,他本人的态度……其实还不算差。” 霍琦道:“那是自然,父亲当面,他敢?落在别人眼里,不管有理无理,也先无理三分!” 霍连城道:“那他对于回归之议,怎么表态?” “沉默以对,但那态度倒也像是有些动念。”霍行远道:“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一是出气,二也是想得到家族认可吧……” 霍琦嗤声道:“总不成是想掀翻咱们霍家吧。” 一个六品的瘸子……面对双一品的庞大家族。确实举世也没有人敢这样想。 霍连城道:“既是如此,以后多加示好便是。你们几个,若是路遇,不得再行刁难……现在形势不太好,多让他三分。” 霍家几个子弟有些不服气,却不敢违拗,只得唯唯。 在各异的心思中散了伙,霍瑾夹着脱臼的手臂夹板找上了大哥霍琦:“大哥,真就这么对那贱种笑脸逢迎?我不服。” 霍琦神色也很难看,如果说霍殇有可能对别人冰释前嫌,但对他这个“杀身之仇”则未必。并且假设公主崛起,陆行舟因此水涨船高,到时候搞个不好自己的位置都要被他抢了,那才叫纯纯的悲剧。 沉思片刻,霍琦眼里闪过厉色:“老五,你去联络一下阎罗殿……叶无锋上个月还在京,如果他出手刺杀陆行舟,我们倒未必有多大嫌疑。” 霍瑾愣了愣:“为什么?爹不是说,现在这种风头火势下,无论谁杀的陆行舟,陛下都可能怀疑到我们身上,不可妄动?” 霍琦冷笑:“从多方面信息猜测,这贱种有可能是阎罗殿前判官,而叶无锋恰恰与判官是死对头。你可以先去联络,如果他真是,那我们可以给叶无锋营造机会,届时便是阎罗殿内部仇杀,与我们无关。” ………… 阿糯从镇魔司回了客栈,陆行舟还在看书,随口问:“怎样,盛元瑶怎么说?” 阿糯挠头:“镇魔司的人说,瑶姐姐今天没有坐班,和裴钰出去游园了。” “游、游园?”陆行舟愣了:“瓜妹还有这种雅兴呢?真看不出来。她今早蹲我们门口吃霍行远的瓜都比去游园正常一点。” 阿糯道:“说是二月春风,京中公子小姐们这种时节经常组织此类游园。瑶姐姐以前不太爱参与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是裴钰的面子大呢还是怎么的……” 陆行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以前不太参与、这次忽然参与……裴钰在瓜妹面前有个什么面子啊,那天瓜妹顶他好几次了……裴钰,是不是还有那个啥楚轻尘?” 阿糯心中也是一跳:“不会是他们想借这种机会钓叶无锋吧?可镇魔司的人说她没带镇魔司下属呀。” “正是因为要营造一个游园的表象,所以没带……他们认为靠自家随从以及裴钰楚轻尘自身的实力,就足够围猎叶无锋了。”陆行舟皱眉:“知道在哪个园么?看来得去看一眼。” “知道,城郊青瑶园。”阿糯挠头道:“按照楚轻尘也是四品上阶的水准来看,应该问题不大吧,裴钰也是四品中来着,瑶姐姐也五品了,他们还一堆护道者。” “理论上如此,可我不安。”陆行舟道:“要知道叶无锋登上新秀榜第一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这一年之内还有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按照滞后的新秀榜去判断人物实力是最愚蠢的行为。人们总是推己及人,认为四品破三品大关要很多年,但新秀榜之所以是新秀榜,那就是和庸人的分水岭,他真不一定需要多少年的。” 阿糯也紧张起来:“如果叶无锋已经三品,挑准时机骤然发难,瑶姐姐真的不一定能应对。那我们去看看,好歹提醒一下瑶姐姐。” “赶得巧了,小妖女还正好去找宗门的人,少了一大战力。”陆行舟想了想:“也好,她要全力发挥,难免当众泄露姹女玄功,不去也罢。我们先去。” ———— ps:万字完成,十次万字的徽章20天内达成了,够可以吧。 双倍月票也恰好开始,求月票! (本章完) 第126章 千钧一发(求月票) 第126章 千钧一发(求月票) 事实上,盛元瑶并没有想要钓鱼。 夏州东江几件事陆行舟的表现实在让人惊艳无比,使得盛元瑶对陆行舟的判断有种盲目的信任。 既然陆行舟几次强调如果想猎叶无锋,必须找他一起,切不可妄动,那盛元瑶在没联络陆行舟之前是不会启动这个计划的。 今天的游园是真游园,内核其实是一场相亲。 浣剑派是正道名门,门下出师的弟子还挺多在镇魔司当差的。盛青峰并不喜欢和顶尖世家联姻以免诞生过多政治瓜葛,这类与镇魔司关系亲密的名门正派嫡传便成了很好的选择。 镇魔司终究和江湖交道多些。 楚轻尘是浣剑派嫡传弟子,名列新秀第七,年纪也合适。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会是一个比较合适的联姻对象。 起初盛元瑶没想过这些。那天听说裴钰的客人是楚轻尘,倒还有点喜意,终究都是年轻人,对结交年轻俊彦也是很有兴趣的,新秀榜第七耶,不值得认识认识? 要是早知道老爹存有联姻的念头,说不定那天她都要找楚轻尘麻烦呢,喜个屁喜。 不过倒也不用找麻烦,那天被霍瑾一搅和,陆行舟光芒大放,盛元瑶就已经失去了结交楚轻尘的兴致。一顿饭吃完,她都没注意过楚轻尘长啥样,注意力都在陆行舟身上了。 也是有些意兴索然……同龄人和陆行舟一比,好像除了武力能说几句之外,别的真没啥意思。就连武力这方面陆行舟也正在大步追上,认识他的时候才是个七品,现在才三四个月吧,都六品上阶了。这还没完,他能一招秒五品的霍瑾。 和陆行舟坐一桌,心思真的很难放在别桌的谁身上。 倒是因为想对付叶无锋的缘故,饭后盛元瑶去找了楚轻尘商议,由此结识。 蛋疼的是回去就被爹妈揪住了,说浣剑派楚轻尘来了京师见过没?然后撺掇着相亲,还委托裴钰牵线作陪。 这两天盛元瑶没动静,就是因为在和爹妈闹呢,连捉叶无锋的正事都没心思安排。今天是实在闹不过去了,只因为老爹一句话:“你过完年都二十了!这也不想那也不想,难道你还真想找陆行舟!” 盛元瑶人都傻了:“和陆行舟有什么关系啊?我和他就是朋友,他的姘头可是沈……” 说到一半急忙住嘴,盛青峰切齿道:“他和公主的关系,你要守口如瓶,不能再漏嘴。” “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他和公主关系不一般,那你还想干什么?” “说了我和他就不是那个关系!什么干什么啊!” “证明给我们看。” 盛元瑶:“……” 算了。 于是只得勉强出来应付一下这场相亲,然后回去告诉爹妈不合适就完事。 记挂陆行舟提醒的叶无锋问题,盛元瑶身边还带着个老家仆保护。裴钰及其随从也不是吃素的,加上楚轻尘本身,还有一群跟着游园的公子小姐一大堆。这等阵容感觉也不会被人找到空子,盛元瑶也就放下心来,索性真游园放松放松。 二月春风,莺飞草长,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园中姹紫嫣红,湖面光洁如镜,整个环境确实是很舒服的。 盛元瑶立于湖畔感受着湖面微风,短暂地放松着烦人的心。 “盛姑娘,不知此湖何名?”身边传来楚轻尘的声音。 这种典型的搭讪让盛元瑶有些不爽。瞥眼看看裴钰等一堆公子小姐号称一起游湖的,结果都躲老远,反把自己身边空了下来,留个二人世界。 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味,盛元瑶就更不爽了,好你个裴钰,一点义气都不讲。 却忘了人家裴钰和楚轻尘才是朋友,义气当然是冲着楚轻尘去的。 但这也意味着,楚轻尘是真看上盛元瑶了,才会让兄弟帮这个忙。 看上盛元瑶多正常啊,瓜妹属实一身是优点,性格爽快责任心强,家世好,人又漂亮。 盛元瑶自己却没这种自觉,总觉得这些示好的人如同苍蝇,远不如和陆行舟相处的自在舒服。便冷冷敷衍:“湖名瑶池。附会传说的,没什么可提。” 楚轻尘却不在意她的冷淡,反正佳人肯回话就是个好的开始,精神反倒大振,继续问道:“那此园叫青瑶,瑶是此湖,青字何解?” 盛元瑶没睡醒般懒洋洋地随手一指:“那边的小山包,叫青黛山。” 那语气敷衍得,恨不得直接说你快滚,别打扰我看湖。 可偏偏越是高冷拒绝,男人往往就越是贱得心痒难搔,楚轻尘本来也只是觉得挺喜欢的,现在都差点感觉深爱不移了。搜索枯肠想了半天,小心地笑道:“姑娘名字含瑶,在下名字也有个轻,感觉此园与你我还是有些缘分的。” 第127章 拘魂使 第127章 拘魂使 阿糯把翻倒的轮椅搬了过来,陆行舟双手一撑地面,翻身坐回。 盛家老仆慌忙扶盛元瑶起来,一看后背鲜血淋漓好长一道口子,好在不深。 事实上被陆行舟的镜光符偏斜攻击之后还能造成伤势的,这也是第一次,看得陆行舟都有些沉默。 老仆撒上药粉给盛元瑶包扎,陆行舟又递过一枚丹药:“这个,止血生肌,及时服用可不留疤。” 老仆忙致谢:“这次真的是太感谢陆公子了。陆公子若来盛家,盛家上下同感大德。” 别看现在这伤不重……若是再深个半寸,那就叫致命伤了。更别提若非陆行舟的镜光符,那都已经一剑穿心。 连裴钰也是心有余悸地致谢:“多谢陆兄,要是盛小姐真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裴某也抬不起头了。” 陆行舟冷冷道:“当然,什么时候了还在那给人营造二人世界呢?我原先还以为你们是钓鱼,原来是真蠢。” 裴钰尴尬不答。原本出来游园真没什么,只要大家都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刺杀,正是因为这番操作才被人找到了空子,没得洗。 更尴尬的是楚轻尘,营造二人世界给人偷袭机会是因为他要追妹子,两人失去警觉满脑子乱七八糟也是因为他的纠缠,甚至最后的临场反应也是他犯了大错。如果盛元瑶真的出事,他简直算个帮凶。 别的不提,佳人是飞了,瞧现在盛元瑶的目光从头到尾简直是黏在陆行舟身上,连给他分一点余光都没有。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错误已经造成,英雄救美的机会拱手送人。 盛元瑶包扎完毕,有些辛苦地低声问:“叶无锋这事,你还有什么看法么?” 陆行舟发完脾气也没继续骂,认真道:“我和你说过,这人是个非常有耐心的毒蛇,当初盯程远可是足足盯了一个月。像刚才这情况,应该是尾随你们确定目的地是这个园子,便先行潜入,在水中硬生生憋着等到最合适的时机骤然出手。” 众人都沉默,确实是这样。 “所以完全怪你们没警惕心倒也有失偏颇,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被这种人暗中盯着,早晚都能找到下手的机会,谁也不可能时时都一群人团团围着……因此我们必须主动布局,永除后患。” 盛元瑶奋然道:“等我伤好了,你来安排,再钓他一次。” 陆行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当他是傻子么,会不知道我们钓鱼?我都说了,你之前打猎他都会疑心钓鱼,先观察着,何况现在这事发生之后,想钓他就更难了。” 盛元瑶被训得垂头丧气,又不好驳,坐在那里小狗似的可怜巴巴。 “新秀榜第一,不是随便上的……哪怕是你们镇魔司这种信息缺失的榜,榜末或许可以混混,榜首不可能有好对付的。你真以为我骂他蠢货他就真是蠢货了?”陆行舟叹了口气:“你先回去休息,养好伤势,这事我会筹谋,到时候再找你。” 一伙人再也没有游园和相亲的心情,都默默散伙回去。 陆行舟忽地转头:“那位楚兄,你得小心。” 楚轻尘愣了愣,默然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若是叶无锋在前,盛姑娘当知结果”,对方那种心胸狭窄的,当场打完脸怕是还不够,指不定下一把就刺杀到自己头上了。 裴钰道:“楚兄便住我裴府,量他也不敢乱来。” 楚轻尘没说什么,却是暗暗握紧了剑柄。 叶无锋想杀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想杀他?丧家之犬一样躲裴府算什么事?仔细分析刚才对方出手的速度与力量,正面对决未尝不能取胜,只要给自己对决的机会。 那边叶无锋回了阎罗殿在京师的暗中驻点,便有下属迎上:“拘魂使,适才霍家有人暗中联络我们。” 谁都可以通过暗号联络阎罗殿,终究是要做生意的……只不过阎罗殿出去对接的就是个小喽啰,并且对接之时另有不同人在远处不同角度观察对接者是否被跟踪,很难通过这种方式摸到阎罗殿驻点所在,往往想要顺藤摸瓜就发现已经人去楼空。镇魔司也知道这条线,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叶无锋看着通报的下属,就想起这整套体系都是陆行舟设计的,曾经借此戏耍甚至坑杀过很多想要端阎罗殿老巢的正道人士,心中有点滋味难言。如果陆行舟真要背刺,这套玩意儿怕是防不住他本人,老巢非被端了不可。 但叶无锋再怎么讨厌陆行舟,心中却坚信陆行舟不会这么做。 他最多是把自己钓出去杀了,不会对付阎罗殿的。 事实上在缺了陆行舟的今天,阎罗殿很多人都有些心下不安,总觉得缺了陆行舟的主持,原本觉得缜密的设计忽然就没那么缜密,有种随时会被人端进来的危机感。连叶无锋自己都有这样的感觉。 缜密靠的不单是体系本身,还有主持的人,能随时根据不同的情况变化而调整。但现在大家没有这样的人了。 叶无锋自己都承认,以前觉得陆行舟就是个吃软饭的,很是看不起,但当他离开了才会在很多不经意的角度发现他的价值,于是对陆行舟的评价也不知不觉地变高。尤其今天,和楚轻尘对比之下,才能体会到陆行舟的意识是多强,无怪乎这些年在阎罗殿里自己使绊子最终全碰得一嘴毛。 “霍家……”叶无锋冷笑:“霍家上门,只有可能是买凶杀判官的,你们接了?” 下属偷看了他一眼:“我们敷衍着,终究得拘魂使拍板。” 叶无锋道:“判官虽走,并未决裂,我们接不了这生意,回绝了吧。” 下属心知肚明,陆行舟刚走的时候,到处搜索他的下落想杀之后快的人就是你,哪有说得这么好听。真正不敢出手的原因是,大家发现阎君还在一直偷偷关注判官,谁敢去赌阎君在想什么…… “霍家的人说,这不仅是生意,还可以是合作。” 叶无锋怔了怔,醒悟过来。 霍家自己高手一堆,杀个陆行舟有什么难度?只是他们不敢而已。之所以要买阎罗殿出手,显然是为了让外界觉得这是阎罗殿内斗,撇清霍家的关系。 但反过来看,假如他真的出手杀了陆行舟,是不是也可以栽给霍家,让阎君认为是霍家干的? 如果自己想杀陆行舟,这反倒是唯一的机会,错过这村,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甩锅点了。 想起陆行舟在街上随手出示的驱鬼符,明明落单自己却不敢动的憋屈,叶无锋捏着剑柄沉默良久,低声问:“霍家的人在哪?” 霍瑾坐在茶楼包间里悠悠喝茶等待,过不多时,眼前一,忽地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影。 身形消瘦,眼神阴鸷,才一对视,那森冷的杀机就刺得霍瑾浑身一个寒颤。 阎罗殿拘魂使叶无锋,剑下亡魂不知凡几,凛冽的杀机真不是他这种斗鸡走马的公子哥能承受。 “霍家霍瑾,见过拘魂使。” 叶无锋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就是霍瑾?在烟雨楼被陆行舟越阶一招折了手的那个?” 霍瑾:“……” 叶无锋嗤声道:“怎么合作,说来听听。” 霍瑾道:“有人猜疑陆行舟是阎罗殿前判官,不知是真是假?” 叶无锋摇头:“此非你我生意范畴,有事说事。” 霍瑾憋了一口气:“若是我们营造一个陆行舟落单的环境,拘魂使敢不敢出手击杀?” 叶无锋冷笑道:“你们霍家打的好算盘,说是落单,到时候是不是万众见证是阎罗殿杀了陆行舟,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霍瑾道:“拘魂使多心了……” “那你们给我证明一下。” “如何证明?” “有个叫楚轻尘的小子,我看了不顺眼……你们先营造一个环境让他给我杀杀,证明一下你们是怎么做的。” (本章完) 第128章 盛青峰(求月票) 第128章 盛青峰(求月票) 那边陆行舟担心叶无锋不依不饶来补刀,师徒俩一路和盛家老仆一起护送盛元瑶回盛家。 盛青峰在上班,盛夫人也不知去哪串门子了,盛家没有长辈在。盛元瑶偷看了老仆一眼,小声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陆行舟坦然道:“刚才外人太多不好说,实际上你如果不在意的话,伤口最好让我治一治。剑锋是否藏毒,内部是否有剑气残留,需要好好检查一遍。” 理论上这些东西伤者自己就能有感觉,但确实也不排除潜藏的可能性。盛元瑶弱弱道:“那……你跟我来。” 老仆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这次让小姐差点丢了命,已经是极大的失职。万一真有什么残留没发现,夜里暴毙什么的,自己也该抹脖子了。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别去纠结什么孤男寡女了……何况那都当众抱着打滚了…… 终究不像沈棠有一个小白毛在旁边坑人,盛元瑶没带陆行舟进自己闺房,只是进了客房,好歹让老仆心中略安。 “趴着。”陆行舟面无表情:“阿糯去帮这猪头一把。” 盛元瑶扁了扁嘴,老实在阿糯搀扶之下趴在了床上。 阿糯趁机揉了揉盛元瑶的脸,盛元瑶怒目而视,阿糯望天。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撕开她背上伤口边的衣服,解掉了老仆包扎的绷带。 盛元瑶“嘶”了一声,伏在枕头上不动了。 本来以为会有点羞耻,事实证明不会,都是疼痛感,能羞耻个锤子。 包括陆行舟也没啥心思看她伤口边上的白皙肌肤,这伤说是不重,老长的一条伤口看着还是很吓人的,没法在意别的。 “叶无锋早年会淬毒,现在居然无毒……看来现在更加自信了,开始觉得淬毒下三滥了,嗤。”陆行舟嗤笑了一声,还是另撒了点药粉:“确实有些剑气潜藏,但不严重,不入经脉,只在肌肉……主要是他当场也没预料到,力量没能集中。” 药粉刺激在伤口,盛元瑶“嗯~”了一声。 陆行舟恍若未闻:“此前大庭广众,你家老仆也只能给你连着衣服包扎,那是很不妥的,衣服碎屑渗在里面很容易感染。现在无人,让阿糯把你衣服脱了,包好了再穿衣。” 说完划着轮椅直接出了门,到了门槛上不知怎么的,轮椅一跳,跳了出去。 盛元瑶偏头看着,忽地觉得这个场面很萌,扑哧笑了出来。 阿糯小脸板板:“你还笑啊?” 盛元瑶瞪了她一眼:“你管我怎么笑呢?再趁机揉我,我就……” 话音未落又被阿糯摁住揉了一把。 盛元瑶被揉得嘟着嘴:“你给我记着!” 阿糯笑嘻嘻地给她脱衣服,低声道:“瑶姐姐……” “干嘛!” “师父刚才很恼火哦,我都很少见师父发脾气。” 盛元瑶撇撇嘴,脸上有些不应有的红润:“他气我不重视他的劝告,我也是活该。” “不是。”阿糯附耳悄悄道:“难道你不觉得,师父更气的是你跟人相亲?” 盛元瑶瞪着眼睛,阿糯趁机在她胸前偷袭了一把,兔子吨吨吨地跳了好几下,阿糯大乐:“看不出来,还有点料!” 盛元瑶切齿:“陆阿糯!” 阿糯眨巴眨巴眼睛:“诶,我以后大名就叫陆糯糯好不好?” 盛元瑶摸着下巴:“陆团团也可以。我说你也确实该有大名了……什么陆糯米团子,这是能说出去的嘛?你该和你师父正式聊一下这个话题,让他给你改改户籍。” 那个是不是更气相亲的话题,就这么了无痕迹,再也没提。 但盛元瑶脸上的红润至今没消,眼里总有走神,也不知道和阿糯偷袭兔子有多大关系。 敲门声响起,陆行舟的声音传来:“好了没啊你们。” 盛元瑶慌忙从戒指里摸了件新衣穿好,阿糯扑通扑通跑过去开门:“来了来了。” 门开,盛元瑶急匆匆系衣带的样子还在眼帘。 陆行舟装着没看见,一手将阿糯提出门槛,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阿糯:“???” 盛元瑶趴在床头咬着下唇:“干嘛,把阿糯关外面,是要趁人之危行禽兽之举了?” 陆行舟没好气道:“这是你家!” 盛元瑶板着脸:“不是我家你就想啊?” “你伤在背上,不在脑子啊?”陆行舟伸手贴在她额头测了测温度:“没烧啊,怎么就烧起来了。” “呸。”盛元瑶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偏头不看他。 心中是着实有点打鼓的,他把阿糯赶出去干嘛啊? 孤男寡女的…… 刻意被压在内心深处不去想的那一刻的抱着打滚,那一刹的上下相叠压在身上……那日常看着款款深情的桃眼难得的全都是怒意,骂出的却都是担心安危的言语…… 至今心中都还有一只小鹿在跳。 阿糯说,他更气的是相亲? 老娘相亲没有十七八个也有十三四个了,他气个屁气。 陆行舟却没说这些话题,反而道:“这次的事,你爹估计会盛怒,我来讨个人情。” 盛元瑶怔了怔:“什么?” “当整个镇魔司发起狠来,要掘地三尺把阎罗殿在京的驻点连根拔起,恐怕不是太难的事……但恕我直言,这可能会让阎罗殿的人死伤惨重,却未必能抓住叶无锋,与本意不符,反倒打草惊蛇。” 盛元瑶鹿撞般的小心心都平复了,奇道:“你的意思,是在为阎罗殿求情?” “嗯。”陆行舟低声道:“十年香火情总是在的,阎罗殿里很多人都是我的旧部……替他们讨个人情。你我只针对叶无锋,可好?” 盛元瑶绷着脸不说话。 陆行舟又道:“说穿了这件事真的不是阎罗殿的事,只是叶无锋个人的操作,本质上是他在针对我而已……你倒是被我连累的。” 盛元瑶摆摆手:“你也说了,杀我能让你伤心,但会选择我的主要原因是我追查他,他记恨。所以不是你的事,不用自己扛黑锅。” 陆行舟不语。 盛元瑶又确认了一遍:“你把阿糯赶走,只是说点儿为阎罗殿求情的话?” 陆行舟有点想笑:“不然你想我说的是什么?” 赶走阿糯当然是怕阿糯笑话自己忘不了鱼姐姐……但实际上这和元慕鱼还真没关系,阎罗殿是真有香火情的,没法坐视他们被一个自以为是的疯子害得死伤惨重。 “呸,我什么都不想。”盛元瑶忽然发起怒来,伸手推着陆行舟的轮椅:“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 她伤在背上,人是趴着的。这么探身去推人,一眼看着简直像是埋首到人怀里咬似的,姿势糟糕至极。 门“吱呀”一声开了,盛青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手拎着阿糯,一边看着女儿和男人打情骂俏的姿势。 盛元瑶僵在那里。 陆行舟自己倒觉得光风霁月,不卑不亢地行着礼:“见过盛总捕。那个,不知劣徒怎么得罪了盛总捕……” 盛青峰放下阿糯,板着脸道:“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盛某会在自己家里,被一个小孩子张开双臂拦着不让进门,我一时怀疑是不是走错了人家。” 阿糯抽着鼻子,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陆行舟:“……” 不卑不亢没了,老脸倒是有点发烧。 盛青峰脸色却和缓下来:“听说陆公子今天在青瑶园救了小女,盛某在此谢过。” “不敢当。”陆行舟再度行礼:“盛小姐是陆某好友,这是应该的。” 应该的,你抱着她打滚,压在她身上,一群人围观还半天不起来?盛青峰抽了抽嘴角,终于没这么问,只是打量陆行舟的目光带上了八分探究。 长得是真有资本啊…… 但他的身份……很麻烦。 而且他不是公主的面首吗,元瑶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 却见盛元瑶趴在床上大怒:“你还在那看犯人似的看人家干什么!这次的事难道不是你惹出来的?” 盛青峰傻了一下:“我?” “不就是你逼着我去相亲!还相不相了?相不相了?”盛元瑶抓起枕头就丢:“我要是死了,都是你们害死的!” “这……”盛青峰很是尴尬,这么一算还真是。 可谁能想到相个亲会变成这样啊……盛青峰很是无奈,抓住女儿和男人孤男寡女打情骂俏的探究之心都被先发制人地骂没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好好好,爹以后不逼你就是。” 盛元瑶神色一喜:“真的?” 起码短期内是真的。盛青峰无奈地摇摇头,冲着陆行舟道:“陆公子,在这用个午膳如何?也有些事想和公子聊一聊。” 陆行舟很干脆地回答:“好。” 盛元瑶的怒意一下就没了,神色倒是有些小欢喜:“我也要吃。” 盛青峰看了看陆行舟,目露征询。陆行舟颔首道:“盛小姐的伤不算很严重,无碍于日常行动,只是别剧烈动作牵动伤口就好,不需要一直趴床上的。” “你早说!”盛元瑶一下就翻身而起,喜滋滋地拎起阿糯:“走,姐姐带你参观我家。” 丝毫没注意到老爹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你俩真的清清白白?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啊! ————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129章 呈堂证供 第129章 呈堂证供 “当家的,那就是陆行舟?” 盛夫人也收到女儿遇刺的消息,从闺蜜家里急匆匆地赶回,一眼看见的情况十分神奇。 陆行舟坐在茶室里和盛青峰对坐泡茶,但双方一言不发。 由于有椅子坐了,可以腾出轮椅。于是轮椅被盛元瑶抢了,自己坐在上面指挥阿糯推着她参观房子,美其名曰伤号不良于行。其实就是想体验一下陆行舟的轮椅和推轮椅的人,也不知道啥心态。 盛元瑶是乐了,结果盛夫人一眼看见女儿坐在轮椅上被一个小孩推着晃来晃去的样子,以为女儿腿瘸了,吓得差点当场哭出声。 见老公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和一个年轻人泡茶,气得直接进去揪住盛青峰的耳朵往外就扯:“女儿腿瘸了,你倒悠哉!怎么当爹的!” 盛青峰好说歹说才让老婆相信女儿只是小伤,然后话题就变成了陆行舟。 “没错那就是陆行舟。”盛青峰黑着脸:“你想说什么?” “瑶儿和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关系,怎么人都带家里来了……” “陆行舟是个水平不错的丹师,来治伤而已。” “我们出去喊一声,能喊来十七八个能当陆行舟师父的高品丹师,至于喊他孤男寡女的来治伤?”盛夫人翻着白眼:“少跟我来这套,说实话。” “实话就是老子也不知道瑶儿到底在想什么。”盛青峰气道:“你看这还带个娃呢!没过门都要当妈了。” 盛夫人眉飞色舞:“别说,那小女娃真可爱!” 盛青峰:“?” 盛夫人也醒悟自己这个重点好像有点偏差,忙道:“所以他和公主那事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那也就是元瑶自己嘴巴扯的,天知道小姑娘家家脑子里瞎想的玩意儿能不能当真?要不你再去问个仔细?我也试探一下陆行舟,咱们分头行事。” 夫妻俩简直把这当作重大对敌任务分配工作,盛青峰满心肃穆地回到茶室,陆行舟正在泡茶分杯,动作优雅,气度沉凝。 盛青峰风风火火的动作都被带得文雅了三分,干咳一声坐回主位:“拙荆着急女儿,言行无状,见笑了。” 陆行舟给他分了茶,低声道:“我很羡慕盛小姐。” 盛青峰怔了怔,才想起这厮如果是霍殇,那是自幼母亲就去世了。 “所以……”他斟酌着问了句:“你留在这里,实际是想和我说霍家的事情?” 你妈的,我以为你要和我聊元瑶的婚嫁问题! 陆行舟道:“同时也是叶无锋的事情……我觉得霍家和叶无锋勾连在一起对付我的几率很大,他们会各自想让对方背锅,形成一种各怀鬼胎的合作。如果我们应对得好,不仅能成功捉住叶无锋,还可以再让霍家栽个跟头。” 明明是个很有意义的话题,可盛青峰不知怎么的反而浑身不舒服,感觉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低头抿着热茶,慢慢平复了一下心绪,才淡淡道:“霍家栽不栽跟头,与我无关。” 陆行舟道:“伯父对付叶无锋,我对付霍家,同样各取所需。” “据我所知,霍家今早还在与你和解。” “那是他们一厢情愿。” 盛青峰不动声色:“你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我不对付霍家,你也不对付叶无锋?” “即使伯父依然不愿意涉足霍家之事,叶无锋胆敢伤盛小姐,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如果镇魔司不出手,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独力对付叶无锋的能力,这种海口夸着没什么意义。” 陆行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 “叶无锋之事,现在是镇魔司大案,并不需要外人插手。你与霍家之事,更与此事拉扯不上关系。”盛青峰淡淡道:“所以你如果只是聊这些,那就不用聊了。” 陆行舟很是客气:“好的。那伯父想聊什么?” 盛青峰欲言又止。 妈的你能不知道我想聊什么? 犹豫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瑶儿没有兄弟姐妹,只得这么一根独苗苗,自幼也是当男孩子养,性情难免顽劣些。但我们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招赘的想法……盛某从来认为,元瑶很优秀,值得好的夫婿,若是招赘为了传宗接代,那对元瑶不公平。” 陆行舟颔首道:“伯父开明,对盛小姐也是真的好。” “所以我们虽然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却从来不愿逼她选择不喜欢的。张罗相亲那么多次,她说看不上,那便看不上。”盛青峰叹道:“我们之所以着急,主要是年纪摆在那里。这世道十六而嫁,多的是女子十四都定了亲,元瑶今年都二十了……她现在觉得没什么,可一旦年纪再大,那就没有好人家看上了呀,只能越发退而求其次,那时候又哪来好的?” 陆行舟小心道:“伯父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首先你作为朋友,可以帮忙劝劝元瑶。”盛青峰观察着陆行舟的表情,暗道如果你俩有私情,这么说你还不炸裂? 果然陆行舟立刻道:“其实伯父想岔了。” 盛青峰藏着肚子里的“呵呵”,淡淡道:“此言何意?” “伯父说的,是俗世一般女子。但盛小姐是修行者,寿算绵长。便是皇室对朝凰公主也没有急着谈婚论嫁,正是因为朝凰公主英才天赐,一旦突破三品,那便是七老八十了也只如少女,什么时候议亲那太无所谓了……” 盛青峰气道:“你也知道那需要突破三品?老夫突破三品的时候都快四十了,所以你看我像个少年吗?” 陆行舟赔笑道:“伯父很年轻,很年轻……” “少来这套。”盛青峰道:“元瑶可比不上朝凰公主的天资,她就算能破三品,那也该是徐娘半老了,这辈子还嫁不嫁人了?” 陆行舟强行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快了呢……” 盛青峰瞪眼。 陆行舟忙转移话题:“伯父说这是首先,其次呢?” “其次,我们也担心她自己瞎找。我们既不愿她过度卷入政治漩涡,又担心她被人甜言蜜语欺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相亲,我们还能帮忙把关,要是任她自己瞎找,到时候找个什么玩意误了终生,可悔之莫及。” 陆行舟低头喝茶。 盛青峰淡淡道:“所以你那霍家身份……” “等等……”陆行舟无奈道:“首先,霍家这事正在解决。” 盛青峰:“呵呵。” 还挺急……咱还没说你公主面首的身份呢。 却听陆行舟续道:“其次……伯父实在是过虑了。我与盛小姐真的只是知己好友,绝无觊觎之心,伯父大可放心。” “我与陆行舟真的没什么关系,我和阿糯的关系都比跟他的亲!”同一时间,盛元瑶也在跟母亲说同样的话。 盛青峰夫妇同时在说:“记住你这呈堂证供,以后若是翻供,有你俩好果子吃。” 其实都不用日后翻供。 单是午饭的时候,盛家夫妇就总觉得哪哪都不对。 盛元瑶坐在陆行舟身边,笑眯眯的,悄悄用手指戳他胳膊:“刚才老盛跟你说什么了?” 陆行舟便低声回:“说他家白菜养得多不容易呗。” “切。”盛元瑶低声道:“你说这些当爹妈的是不是哪有点毛病。当年送我到镇魔司讲武堂深造,那眼睛盯得碧油油的,就怕我被哪个小毛头拐走了。结果我学成出来,工作都没上任呢,就又开始急吼吼的给我物色婆家了,那之前防备的你说是不是脱裤子放屁?” 陆行舟忍不住笑。 “这次也是哈,一边叫我相亲,一边又严防死守的,是不是有毛病?”盛元瑶说着,嫌弃地瞥了陆行舟一眼:“你说说你哪里值得我看上了,是看上你和沈棠在车厢里的声音不够大?还是看上你出门没几天就有了贴身丫鬟?” 陆行舟低声道:“喂,给留点面子,你爹修行那么高,听得见。” 盛元瑶飞快地抬头看了眼爹妈,又低头扒饭。 盛家夫妇脸色一直是黑的,吃饭都没胃口。 别提那当面说悄悄话的小俩口模样了,单论以前有其他年轻俊彦来家里吃饭,盛元瑶那脸板得就像别人欠了她八百万,啥时候有过这么亲亲热热悄悄话的?看那模样,对于陆行舟来家里吃饭、和父母言笑晏晏的场面,不知道多开心。 口头说得再嫌弃也没用啊,你确定知道自己心里咋想的? 不过话说回来,感觉这俩真的挺般配的啊,女儿和他相处也亲密自然……如果真的喜欢,是不是也可以考虑…… 夫妻俩不经意地对视一眼,脑子都有点乱糟糟。 原本陆行舟留在盛家确实是打算商议一下霍家与叶无锋问题,见盛青峰不想配合,也就作罢,吃完饭很客气地告辞离开。 盛元瑶原本元气满满的模样,在送走陆行舟师徒之后就变成了一脸病容:“我受伤了,要休息,别吵我哈……” “某人在的时候就没见你耷拉个臭脸。”盛夫人咬着牙,伸着手指点着女儿的脑袋:“老娘看你伤的不是背,是小心肝!” “切~才没有。”盛元瑶趴在床上,拿抱枕盖住了脑袋:“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和陆行舟双方都没那种意思…… 但不知为何,当屋子安静下来,身边的喧嚣停止,脑子里就反反复复地浮现陆行舟如天神降临,千钧一发之际把自己抱开的场面。 然后变成了相拥翻滚,最后又定格成他压在身上,气息拂过脸颊,麻麻痒痒,如同背上的伤口一样。 伤口容易好……但这番动不动就让心里小鹿乱撞的记忆不知能不能快点消? ————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0章 罗生门 第130章 罗生门 当盛元瑶在青瑶园遭遇人生大危机时,那边裴初韵也遇上了人生中的重要节点。 姹女合欢宗在京师是有潜在势力的……不是青楼,而是很多官员后宅都被她们入侵。 其中还有一位侯府的当家老夫人,面上德高望重,实则是姹女合欢宗的高层。先小三上位害死正室,扶正后又吸死了老侯爷,“含辛茹苦”养大小侯爷,至今小侯爷视之为母,孝顺无比,整个侯府大权都是她在掌控。 姹女合欢宗用类似套路入侵朝堂,不在少数。 其他魔宗多少也有点儿类似活,因孟观孟礼等人的缘故在陆行舟眼中还算有救的朝堂,在各大魔宗眼里早就是千疮百孔。 裴初韵按照陆行舟的建议,本想拜访一下侯府老夫人,旁敲侧击问问是否知道裴清言的往事。 结果刚刚翻进侯府后院,浑身一个激灵。 后院中一个女子悠然坐在那里品茶,明明没有任何特殊动作,衣着也很普通,可便是同为女子,都能感受到那令人胆战心惊的魅惑。 姹女合欢宗主,裴初韵的师父。 她们名字往往不为人知,世人只称“玄女”。 裴初韵压着心惊,行礼道:“见过师尊。师尊怎的来了京师?” “你既进了裴府,我当然要来。”玄女淡淡道:“否则让你听裴清言胡说八道,是不是要和我们离心?” 裴初韵忙道:“师父多虑了,韵儿怎么可能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但你心有疑虑,所以才会来苏夫人这边试图听听多方说法,不是么?” 裴初韵沉默。 玄女淡淡道:“裴清言是怎么说的?说我们杀了你娘?” 裴初韵“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我没信。” 玄女嗤声道:“实际如何,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你。你娘是本座师妹,当年确实是故意接近于他,想要像苏夫人一样……有点区别的是,裴清言的原配当年生裴钰的时候难产死了,他身边没有正室,只要能成功嫁入裴家,再养大当时还在襁褓中的裴钰,自可攫取裴家权柄。这是我们的常规套路。” “后来呢?” “那时候裴清言的修行不像如今这么高,你娘的姹女玄功隐瞒得很好,他没有发现。后来两人确实成了‘知己好友’,你娘也瞅准了一个机会使了些手段,让他误以为意乱情迷,滚上了床。” 裴初韵心中微动:“既已成事,为什么不索性用姹女玄功控制了他?” “裴家是个大家族,族中强者不知凡几,只要裴清言回了河东族内,就会很容易被人发现有被控制的迹象,所以你娘采取的是另一种方法……”玄女微微一笑:“你可知,男人最信任你的是什么时候?” 裴初韵以前不知,现在可懂了:“他防备你用姹女玄功,可实际上你没有动用,只是真心在让他舒服。” “不错。”玄女颇为赞许地点点头:“裴清言不是一般人,起初姹女玄功是瞒过他了不假,但一旦交合,那种时刻就真瞒不过。而你娘明知道他发现了,紧张防备着,却始终没有动用功法,你说裴清言会怎么想?” 裴初韵抿了抿嘴,按理说会很感动了,还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居然真的摘得了合欢妖女的芳心。可事情的结局好像不是这样走的…… 玄女冷笑:“裴清言确实感动得很,然后许了你娘一个外宅之位。” 裴初韵:“???” “顶级世家之主,世代簪缨,能收纳你一个魔宗妖女为外室养着,你还不觉得恩宠?”玄女哈哈大笑:“我们什么都想过了,算尽男人的心,却栽在这世家子弟与常人不同的价值认知上……他是真心觉得这特别合理、对你娘特别恩宠哈哈哈哈……” 裴初韵:“……” 虽然她娘也不是动真心,无非捞女遇上了渣男,被天克,但这听着真的挺难绷的。 “你娘气得不行,也自认栽,分道扬镳便是。结果两个月后发现怀孕了……”玄女叹了口气:“对宗门而言,出去骗男人结果被玩大了肚子回来,那是真的太过丢人现眼。她没脸回宗,却又舍不得打掉你,自己偷偷在外面生了下来。” “那是怎么死的,也是难产?” “老实说,怎么死的是个疑案。”玄女道:“你娘修行很高,按理说不该难产。何况她手头也不是没钱,虽然自己躲起来,条件也不至于简陋……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身边没有稳婆,只有你卡在那里,都没气了……我怀疑是裴家人来‘清理门户’导致的,否则为何我刚到就有一群镇魔司的人突然猎杀我?” 裴初韵沉默。 “我只来得及把你抱走,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玄女冷笑:“至于这‘清理门户’的是裴清言本人,还是裴家其他人而裴清言自己不知,老实说,我没有证据。非要说是难产死的,说不定也对,反正我也没有证据。” 裴初韵沉默良久,有些疲惫地开口:“裴家其他人的可能性居多……所以瞒着裴清言还有个孩子的事,我看他是真的不知道……并且传递给裴清言的消息是姹女合欢宗所杀,或许在他的角度看来,倒是你在清理门户。如此两方的说法也就对上了。” 玄女颔首:“我们探讨之后,也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居多……这是你该探索的问题,如果真是如此,是否为母复仇也是你该考虑的事。” 裴初韵定了定神,问道:“那师父为何不直接告诉我,让我寻亲进入裴家暗谋?” “你当裴清言是个蠢货?无论是什么借口找上门寻亲,他也必然会探查你的根底,你那一身姹女玄功如何瞒得过他?那便休想得到信任。”玄女冷笑:“最佳方案当然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出道之后做出些别的事来,名声传到裴清言耳朵里,他自己起疑,自己去寻求答案……那种时候,便是发现你是自幼被我们收养,有一身姹女玄功,他的心态也不会一样。” 这才是依然让她姓裴、并且还自幼教了一些没用的文化知识,但却不肯明确告诉她的缘故…… 裴初韵眼神都变了:“师父的意思……那样他更可能会心疼我蒙在鼓里认贼作父,会设法告知我‘真相’,一起找你们报仇?” “不错。人心便是如此。”玄女淡淡道:“所以我们为什么不按惯例给你打造什么才女名声?就是因为还是匠气太重,裴清言还是可能起疑。反倒是让他觉得你身负一身天分才华却被我们打压,更能坚定某些判断。” 裴初韵呆愣愣地杵在那,脑子有点空。 “至于没给你什么权柄……”玄女嘴角微挑,似是冷笑:“韵儿,你得证明……如果有朝一日进入裴家,你不会攀附顶级豪门,反过来对付我们。这不仅是普遍高层的意思,也是本座的意思。” 裴初韵如同梦游般离开了侯府,浑浑噩噩地回了客栈。 回去的时候陆行舟师徒还在盛家吃饭,裴初韵等了半天没回来,心中越发难熬。 好像没了主心骨似的…… 她很想很想和陆行舟讨论,此时此刻只有陆行舟说的话能让她纷乱的心绪正常些。 心中还隐隐的在想,母亲不动用姹女玄功,感动了裴清言之后结果也就那样……那自己和陆行舟之间的默契与心动,到底能有几分可靠? 陆行舟的恋人可是沈棠……从来就不是她裴初韵,她最多不过是他贪恋着的美色罢了。 忽有微雨,淅淅沥沥,飘洒院中。 裴初韵微微仰首,任由细雨冲刷着面庞,试图让自己的心思清醒一点。 结果心中反复回荡着的,却是陆行舟那一句“无边丝雨细如愁”。 裴初韵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轮椅滚过地板的声音,裴初韵睁开眼,看着师徒俩笑眯眯进门的样子,忽地觉得恍如隔世。 “咦……”陆行舟到了身边,奇怪地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怎么看着有心事呢……一个人坐着淋雨,不要告诉我还没吃饭?” 裴初韵勉强笑了笑:“去哪了?等了你好久。” 陆行舟神色严肃起来,一把拉着她进了屋:“进来说。” 到了屋内,风雨拦截在外,便显得有了点暖意。 陆行舟起身取了块毛巾,轻柔地帮裴初韵抹着脸,又放下她的长发慢慢擦干:“谁欺负我家小丫鬟啦?” 裴初韵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铜镜,镜中映照着他温柔的模样,终于开口道:“我直接见到了师父……并且师父也直接告诉了我实情。” “嗯。”陆行舟道:“看你模样,应该是心中纷乱不定……不妨和我说说。” 裴初韵一五一十地慢慢说了。 陆行舟也出神地想了想,轻笑道:“这是裴家觉得你的仇人是姹女合欢宗,而姹女合欢宗觉得你的仇人是裴家。” 裴初韵噘了噘嘴,有些负气地靠在他身上:“其实什么仇啊,我甚至都在想,到底关我什么事……” “这么想也挺好,只要我们摆烂,就没人能利用,对吧。”陆行舟笑眯眯道:“另外呢,表面看来,双方的说辞是能对上号了,但这里还有个问题,不知你想过没有……” 裴初韵就知道找他聊会有新想法,不由起了点精神:“什么?” “按你师父的说法,你娘是没有和宗门联系的……可她为什么那么清楚这些细节,不仅连用不用姹女玄功的细微心态变化都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她事后怕丢人,如若目睹?这小作文写的,跟她本人亲历似的……” 裴初韵怔在那里。 “要我说啊,这事其实很简单的,如果你真愿意摆烂不去想报不报仇的话……”陆行舟替她梳着头,悠悠道:“你就不主动不拒绝,等着裴清言发现你的身份来认亲,当个舒舒服服的裴家小姐,又是舒舒服服的合欢圣女,两边希望你干的事都不干……总有一天,会有人先忍不住,那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裴初韵愣了半晌,忽地扑哧一笑。 什么事情被他整几句,好像都会变得很简单。 (本章完) 第131章 新秀第一的压迫力 第131章 新秀第一的压迫力 “诶,按你这么说,现在你在我这做小丫鬟,你师父是知道的啊……”陆行舟忽然道。 裴初韵回过神,似笑非笑:“怎么,你怕啦?知道我后面有人,欺负我是会挨打的啦?” “我又不欺负你,怕什么?倒是你师父会不会任你一直在这玩啊?” “无非是觉得我在钓你,这对我们宗门有什么稀奇的……”裴初韵悠悠道:“具体我要怎么实施,她可不会管那么多……不过……” “什么?” “她和我说的往事,指不定有点警醒的意思在里面呢。”裴初韵转过身,搂着陆行舟的脖子,笑眼弯弯:“毕竟我娘被人白白搞大了肚子,你猜我听了之后会不会有点自我警示?” 陆行舟立刻道:“我可不会像岳父大人那么渣。” 裴初韵啐了一口:“谁是你岳父大人?” 说着眼波流转,笑嘻嘻道:“不过你本来很有希望骗到的东西,现在难度倍增了哦。” 陆行舟附耳道:“本来真有希望?” “没有没有。”裴初韵怕痒似的缩了缩脖子,嗔道:“你现在一回来就像只发情的猪!” 陆行舟哭笑不得:“明明是你开口闭口都是这个话题,我顺你心意又怨我。” 裴初韵哼哼两声,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在他回来之前心绪不宁满脑子混乱的感受,几句话之间烟消云散,反倒只剩满满的安宁。 好像只要他在就能安心,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他就行。 真气人,明明自己的实力可以暴打他的,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裴清言那边什么态度暂时不好说,师父这边的态度倒是明显得很,也不惮直言:就是想让她成为姹女合欢宗插在裴家的钉子,并且还不给予充足的信任,需要她自己给出证明。 虽说这是魔道宗门理所当然的相处模版,但终究是自幼成长十八年的宗门,给人的停泊依赖之感却比不上刚刚认识没多久的陆行舟,不免让文青小妖女心生喟叹。 真可笑……还玩笑般威胁他“后面有人”,天知道自己后面的人,竟恍惚是他。 嗯,他是在后面抱着呢。 裴初韵舒服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嘟囔道:“我累了,抱我睡觉。” “这大中午的……” “午睡不行啊?” “好好好。”陆行舟很宠溺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却没顺势躺下去,只是坐在床沿轻抚她的发梢:“好好歇着,我就在旁边看书。” 裴初韵捉着他的手不让走,声音还是带上了几分忐忑:“裴……他从昨天见我之后那态度就是神思不属的模样,我看一定是开始暗中调查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他就会上门。” 陆行舟知道裴初韵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渴望亲情的,尤其在魔宗这种赤裸裸的利益关系之下,她更想知道父亲那边是不是会好一点点。 像一只骤逢变故的无助小猫咪……她并不是想要什么答案,只是需要自己陪着。 陆行舟揉了揉她的小手,露出轻松的笑意:“随心意去做,就算裴家有人会对你不利,裴清言当是会保护你的。记得我们的纲领,只要足够摆烂,那我们就是无敌的。” 裴初韵道:“你的事呢?” “嗯?我什么事?” “你今天出去了,还这么晚才回来,有没有事?” “我啊……我在等霍家请我吃饭、或者也请我游园。” 裴初韵瞪大了眼睛:“你也要认亲不成?” “错了。”陆行舟微微一笑:“我要杀人。” 裴初韵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我帮你。” 陆行舟捏了捏她的鼻子:“当然,你是我家小丫鬟,公子要杀人,你还不递刀?” 裴初韵愤愤地捉下他的手,却没反驳,反倒抱着他的手臂闭上了眼睛:“小丫鬟要睡了,不许说话。” 陆行舟无奈地看着自己被她抱着的手臂,没有抽出来。 阿糯在自己屋里叹了口气。 所以说当初包这个三间屋的院子干什么呢?永远有一间是空的,直接开两间房不就完事了,多省钱。 ………… 午后的镇魔司,各部门一片肃穆。 第一副总捕盛青峰家的独女、京城缉盗司主事盛元瑶,于清晨游园之时遇刺负伤。 据目击者说要不是有个轮椅人从天而降,那就该叫遇刺身亡了。 凶犯是盛主事近期在调查的上月京郊杀人案主犯、阎罗殿拘魂使叶无锋,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同时在游园的还有裴相家的公子裴钰,以及京师大大小小十余个家族公子千金。这不仅是把镇魔司的脸往泥巴里踩,还是对大乾京师治安的严重挑衅。裴相亲自过问,久不问事务只喝茶等退休的老首座大发雷霆,难得地摔了杯子。 盛副总捕更是黑着脸把相关下属挨个喊进去骂了整整半个时辰,然后亲自担起了这个任务。 以他的级别,很少亲自负责三品以下的案件了……此案第一负责人还真就是盛元瑶,现在趴床上了,当爹的必须找场子。 不过这个场子不是太好找。 原本镇魔司对于阎罗殿在京的窝点所在,多少是有点模糊判断的。毕竟阎罗殿一直在接生意,放风体系做得再细,一成不变的话也是很容易被找到破绽,镇魔司一直在盯,已经有点把握。 要打击报复的话,盛青峰有十足的把握在一天之内找到这个窝点端掉,至少面上打出气势来,不丢镇魔司的脸面。 结果女儿趴床上闷闷地说,放阎罗殿其他人一马……理由还很有道理,说是叶无锋人都未必在阎罗殿窝点,盲目打击动静太大,很容易被叶无锋跑掉。她的仇人是叶无锋不是别人,打了芝麻丢了西瓜不是白搭么…… 被这么一说,大动作不好搞,那要精密地针对叶无锋擒拿又谈何容易?天知道这会儿叶无锋在哪里,说不定早都离京了呢?那镇魔司还得吃这哑巴亏不成? 盛青峰来回踱着步,吩咐道:“你们先去伪装顾客,指明要拘魂使出马杀人,看看阎罗殿的人怎么回应。” 下属道:“任务对象呢?” “任务对象筛选一下,找个不惹阎罗殿怀疑并且叶无锋会有兴趣出手的……” “大人,从各方面信息猜测,陆行舟有一定的可能性是阎罗殿前判官。要不要就选他为目标?我们去和他先通个气如何?” 盛青峰:“……不要选他。万一出了岔子,有人要跟我闹。” 下属:“?” “另外陆行舟疑似判官这事,先憋肚子里。未曾确认的事情胡乱猜疑,对人名声不利,这是要进丹学院考核的新秀丹师,不是任泼脏水的。另一层面说,即使他曾是判官,如今也已不是了,真进了丹学院便是弃暗投明,也不该再拿来说事。” “是。” “再去筛一些人选。京师这么多人可用,你们就只想到一个陆行舟?要不去找找裴钰,他奶奶的这事他不要给老子一个交待?” “报!”门外气喘吁吁跑来一个下属:“又出事了!” 盛青峰皱眉:“慌什么?慢慢说。” “楚轻尘说是赴人之约,离开裴家去茶楼喝下午茶……才到茶楼门口,就被潜伏已久的叶无锋一剑封喉,继而留下一句‘叶某就在当面,你待如何’,远遁不见。” 镇魔司大堂内,气氛忽地安静。 每个人都在偷看盛青峰黑如锅底的脸色。 太嚣张了……茶楼,这可是城内杀人!这是京师!天子脚下! 阎罗殿以前就嚣张,因为阎君嚣张。想不到下面的新秀也学阎君,一样嚣张! “还真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窃窃私语:“这话是在回敬此前楚轻尘的言语吧?” “楚轻尘好歹也是名门出身、四品上阶,位列新秀第七,竟如此不堪一击,一招都接不下?” “第一终究是第一呀……何况还是暗杀。” 盛青峰冷冷道:“楚轻尘赴谁的约?” “听说……”下属犹豫道:“听说是霍瑾。” “混账!”盛青峰一掌拍碎了桌子:“霍家是在干什么!” 众人不答。实际上这也未必就能证明是霍家和叶无锋勾结,霍家想结识一下新秀第七挺正常的,消息走漏了被叶无锋获悉,提前埋伏,这一点都不稀奇。 不得不说,叶无锋这压迫感是营造足了。 新秀榜第一人,果然非同一般……被这么一整,得罪过他的人甚至都不敢轻易出门。说来这叶无锋这么搞,似乎也有点故意扬威的意思,有点像在证明阎罗殿没有了判官,也有更强者? 这若没有高辈强者出马,盛元瑶那些年轻人是不可能对付的,搞到如今死伤狼藉的场面好像也说得过去。 盛青峰怒极反笑:“他只是个新秀第一,不是天下第一!让阎君亲至都不敢如他这么嚣张!陈执事!” 下属忙行礼:“在。” “先带人远点布控,盯着疑似阎罗殿驻点的范围。但凡有叶无锋的半点踪迹,立刻传信。” “是。” “伪装顾客之事立刻去做,就约裴钰。” “是。” 盛青峰扯了扯衣领子,骂出声来:“什么新秀第一,不过鼠辈罢了。若不靠偷袭,他的正面能力都未必比得过朝凰公主。” 下属都不答。话或许是这么说没错,但人家本身修的就是刺杀之道啊…… “楚轻尘挂了?”客栈内,陆行舟也听见了外面人们的惊呼交谈,低声自语:“没一个听劝。” 午睡醒来的裴初韵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打着呵欠:“怎么不说是你们阎罗殿的刺杀之道恶心人呢?” “刺杀之道……”陆行舟叹了口气:“听起来很恶心人……但也就意味着,只要能营造让他不得不正面交锋的局面,他的威胁能弱一半。” 裴初韵目光闪闪:“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敲门声:“陆公子可在?” 阿糯开了门,探头问:“谁啊?” 一个仆从模样的人在赔笑:“我是霍五公子的随从……五公子请尊师烟雨楼再叙,说是前几日得罪,想向尊师陪个罪。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冰释前嫌。” 陆行舟似笑非笑:“这不就来了?” (本章完) 五月月票抽奖活动,求保底月票! 五月月票抽奖活动,求保底月票! 做了一些周边,送给大家。 定制图案的正方形抱枕准备了200份,定制图案的鼠标垫也准备了200份。 一共400个中奖机会。 因为山河祭字数还不多、图也还没出,所以这次准备的是秋秋和《乱世书》的图。 以后等山河祭图出了也会给大家做点大家想要的周边……哦不对,已经叫山河稷了嘤嘤嘤,有点别扭。 只要是5月1日0点到5月7日的晚上十二点,给《山河稷》投过月票就可以。最后以“月票纪念册”显示的月票序号进行抽奖。 8号运营官会在书籍简介里的活动群直播抽奖,结果出来以后我也会发个单章或彩蛋章。 求大家手里的保底月票支持,1号还会有万字更新的~ 话说粗略算了算,1号更新第一章后应该就满20万字v章了,可以有精品和万订徽章。7号上架到1号,二十四天,二十万字,托腮,好像挺猛的诶…… (本章完) 第132章 姹女玄功(求月票) 第132章 姹女玄功(求月票) 裴初韵低声道:“喂,他不会这么夸张吧,刚刚杀了一个,立刻又约,生怕镇魔司抓不住他啊?” “错了,他这一次是必然不会出手的,就是在玩镇魔司。”陆行舟悠悠道:“对我的话,也是种羞辱。我要是因为怕他,吃个饭都得团团保护,不管走哪出门都提心吊胆……那对他而言简直是种享受。” “怎么,他对你有不可言说的情感啊?”裴初韵想笑。 “那可能真有。” 裴初韵笑出了声:“别贫,万一他就是不走寻常路,非要这时候出手呢?” “我又不去,他怎么想关我啥事……” 裴初韵:“?” “叶无锋想出手的话,一定是会栽给霍家的,不会直接出手……”陆行舟悠悠道:“所以他时机有两种,一是我赴宴终局之后,回家的路上;二是等着,等我早晚有亲赴霍家的那一天,就等那时候突兀截杀……你猜是哪一种?” 裴初韵想了想:“第二种,你说他一贯很有耐心。要是今晚就动手,恐怕镇魔司的人真的要笑死了,管他是开局还是终局。” “咦,开始变聪明了……”陆行舟老怀大慰:“今天这事如果是霍家小辈瞒着霍行远干的,那霍瑾这类蠢货真不够叶无锋玩,他们不会想到叶无锋根本不跟他们的节奏,照样能泼他们一脸屎。倒平白帮叶无锋约了楚轻尘,害死了人。” 裴初韵兴致勃勃:“你既然猜得到,现在怎么玩?外面那人还等回话呢。” 陆行舟加大了声音:“让霍瑾等着,我会去的。” 霍家仆从大喜:“那我就去回禀五公子。” 裴初韵:“……你真去啊?” “让他等着呗,我又没说我什么时候去。”陆行舟笑道:“我们等会去游园怎样?” 裴初韵才不管霍瑾等多久呢,闻言有些意动:“晚上游园?” “别人谈恋爱,都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们晚上游园怎么不行啦?” 简单一句小词,又让裴初韵眼睛亮晶晶:“我要全诗。” 陆行舟偏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失笑道:“那小丫鬟帮我递刀。” 裴初韵往床里缩了一下,警觉:“你要干嘛?” 陆行舟凑近几分:“我要你唇舌渡气,使用姹女玄功,与我双修一回。” 裴初韵愣在那里:“喂,你不要命啦?” “是啊,我不要命了,圣女阁下敢不敢来拿?” “你……”裴初韵正想说什么,就见陆行舟磕了一粒丹药,再度看向她时,眼中色彩难明。 “你来真的?”裴初韵惊道:“这时候吃破境丹……” 破境丹是辅助冲关之用,并不会导致根基虚浮。但是破境丹本身不提供能量,能量哪来? 双修? 怎么聊天聊得好端端的,忽然就双修,这牙都还没…… 裴初韵正发懵,陆行舟已然覆了上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些时日亲热实在是太过习惯了……裴初韵连半点闪开或阻止的意识都没起,已经被叩关而入,自己还主动交缠,舒服得很。 等意识到自己在主动回应,裴初韵又羞又愤,正想推开他,却感到口中渡来一股精纯的灵气,沁入丹田。 来真的? 裴初韵二话不说地直接昧下了这股灵气不还。 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陆行舟没好气地把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开始揉面。 裴初韵有些幽怨地睁眼,心里不太理解。 她如果要还,这么直来直往的还回去是没有意义的,陆行舟想要的是双修……双修的话,她又不会那些温润平和的双修功,只会姹女玄功,即使只是通过接吻传递,恐怕陆行舟也是吃不消的诶。 这怎么还有人主动要求吃姹女玄功的啊…… 不管了。 裴初韵终于运转了姹女玄功,磅礴的阴气包裹了陆行舟渡让而来的灵气,又送了回去。 阴气进入陆行舟体内的一瞬间,陆行舟就感觉体内被极其舒适的微凉气息渗透,就像三伏天泡了一个清凉的澡,澡池之中有无数双轻柔的小手在按摩,香嫩的舌尖游走,舒畅无比。 比泡泡浴还泡泡浴。 实际上在男人舒服得不知所以的时候,姹女玄功的阴气已经主导了其体内的修行运转,被姹女玄功庞大的阴气带着卷入,渐成一个气旋之丹。 如果裴初韵想要采补,此刻趁着陆行舟无法反抗,直接把此丹攫取回来,陆行舟的修行就得被采走一半。 但反过来,如果陆行舟成功压制这阴气,把主导权夺回来,那就能让裴初韵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送了一大股阴气进来。 目前来说,陆行舟的实力是肯定不足以压制裴初韵的……如果是真交合,裴初韵庞大的处子元阴至少可以控制三品上阶甚至二品的对手,如今只是唇舌渡气,裴初韵也至少能控制同等修行。 她四品上阶,陆行舟六品上阶,足足差了两大级,陆行舟是不可能挣脱控制的。 裴初韵搂着他热烈地吻着,母亲的经历在心中一闪而过。她可以切断控制,那就只能被动地等陆行舟愿意把气旋返还。 略一犹豫,陆行舟体内忽地有了变故。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炽热阳气突兀蔓延,中和了她的阴气,继而双方似乎在较劲争夺控制权似的,裴初韵略一恍神,就已经失去了绝对控制,只能略微干涉了。 “哪来的阳气?”裴初韵心中有些惶急,想要全面回收。 一旦失控,自己刚才注入的修行就要被留在陆行舟体内了…… 可对方阳气干扰拉扯,竟然一时收不回来,眼睁睁看着气旋逐渐成丹。 裴初韵心中越发焦虑,连身躯都开始有了反馈,小手推着陆行舟的肩膀,小脚蹬蹬蹬。 下一刻就被全面镇压,两只手腕被握在了一起,举上头顶。 裴初韵挣扎:“唔唔唔……” 心中正惶急间,陆行舟体内的阴阳气丹已经彻底成型,下一刻毫不犹豫地送进了裴初韵体内。 这一波整整抽走了陆行舟起码四分之一的修行,全给了裴初韵。 裴初韵挣扎顿止,心中一片空白。 不需要自己考虑是否切断联系、是否要卑微地等待他返还。 事实是,他已经靠实力夺取了控制权的情况下,依然毫不犹豫地返还回来。 他真这么返还了……裴初韵一时都不敢相信。 裴初韵静静地感受着回到体内的气旋。此刻的气旋是阳气的比重更大,就像刚才陆行舟感受到的泡泡浴一样,现在轮到裴初韵来感受了。 阳气偏重的气旋使得她体内的阴气下意识地卷入,再度平衡,裴初韵发现自己可以控制了,犹豫片刻,又送回给陆行舟。 这便是交相往返,渐渐地各自壮大。没有哪一方主导,各自轮流,全凭自觉与信任。 这个过程实际上要比普通做那事舒服很多,可怜合欢小妖女居然是第一次体验,陆行舟都体验过了……对象是正道冰冷剑客小白毛。 迷迷糊糊间在想,原来这事真的这么舒服的……无怪乎宗门里如此放纵,这一旦上瘾,几人能停? 不知过了多久,气旋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各自回收。 没有谁被采补损失,反而双方都有所增长进益。裴初韵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男人修行激增,毫无阻碍地突破了五品坎儿。 别说他这六品破五品的小坎了,裴初韵都觉得自己四品上阶的修行都在涨,感觉距离三品关隘更近了一步。 这要是继续多几次,是不是三品就能成了? 两人相拥着感受余韵,迷乱的神智都恢复清明。裴初韵清晰地感觉到舟楫正在溪谷外划啊划的,忽地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陆行舟有点没面子地停了动作。 裴初韵搂着他的脖子,媚声道:“有本事动真的啊?” 陆行舟还真不敢。只是渡气没那么严重,正好可以测试叶夫人指点的方法,好歹自己能争夺控制权。要是玩真的,保证应付不了,根本无法控制,那就把一切寄托在裴初韵怎么想了。 就算敢信裴初韵,那种一切寄托于别人怎么想的事情,陆行舟也不想做。 不过等自己修行再高点,说不定可以…… 口头当然不会去说这些,只是附耳道:“你先答应不许笑。” 裴初韵忍着笑意,任由舟楫在外划过。 其实也笑不出来,清醒时面对这种场面,心中额外复杂。 这模样……和动真格的,还有多大区别? 过不多时,陆行舟顿了一下,两人相拥喘息。 直到各自平复,陆行舟有些疲惫地翻开,一动不动。裴初韵嫌弃地取了丝巾在肚皮上擦拭:“真恶心。” 你不是喝得挺开心……陆行舟肚子里吐槽,没力气回。 裴初韵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问:“怎么忽然这时候修炼啊?莫名其妙的。” 陆行舟舒适地四仰八叉看着天板,悠悠道:“今天早上我从叶无锋手底下极限救出盛元瑶,叶无锋会很清楚我的实力在六品上阶。但如果今晚我忽然五品了呢?这种致命的误判,会是他的丧钟。” 裴初韵擦拭的动作都停了,愕然道:“你……这是想今晚就……” “嗯……猜他出不出手,什么时候出手,那是落入他的节奏,只能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应当是我们出题,让他来应才是。” 裴初韵想到刚才被征伐般的体验,脸上又有些红。 这男人很强势的,什么都要主导,连这种事也是。 “他靠的就是潜踪匿迹,让人防不胜防。要是贸然现身,镇魔司都够他死一百次的,你要怎么出题才能让他主动应对?直接找上阎罗殿窝点么?” “此刻阎罗殿窝点必然被镇魔司布控,他不会在的。”陆行舟道:“但我对于叶无锋而言,和别的敌手不同……他分外受不了我的鄙视,尤其在武力方面。别人找他需要绞尽脑汁,我找他,实际只需要开几个嘲讽就行了……” 说完翻身而起,穿好了衣服:“走吧小丫鬟,公子带你去杀人。” ———— ps:不知道会不会过审,提前点发布试试。理直气壮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3章 羞辱(求月票) 第133章 羞辱(求月票) 两人穿戴整齐,陆行舟喊了阿糯,一家三口悠悠出门。 镇魔司的人紧张布控。 原本他们想“买凶”钓叶无锋杀裴钰,让裴钰配合捉拿。人都还没找呢就听说霍瑾请陆行舟吃饭……那不用考虑了,先分人手在陆行舟这边布控再说。 却见陆行舟到了街角,随手在墙角涂鸦,画了一只老鼠躲在阴沟里探着头。画得很精巧,老鼠探头对着的位置正好是灯火阑珊的大街,形成很艺术的对比。 老鼠头上还画了一片树叶,绿油油的。 陆行舟后仰观赏片刻,很是满意:“艺术性越发好了,看来画符练出来的画功没落下。” 阿糯道:“师父你这老鼠怎么没牙啊?” 裴初韵倒是很欣赏:“可不就是无锋么……” 一家三口都很同步地露齿笑,暗处的几个镇魔司捕快也悄悄笑出了声。 很可惜镇魔司的人需要暗中跟着陆行舟以防刺杀,显然不可能蹲守一幅画,不知道叶无锋什么时候会看见这画,真想知道他的表情。 实际就在街边某栋民宅阁楼里,屋主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叶无锋潜于阁楼看着陆行舟一家三口离开,目光森冷地盯着墙边的画,手都捏出了青筋。 自己想要看陆行舟在恐惧之中团团保护着出门,走到哪里都胆战心惊……可见到的却永远是这样的云淡风轻,只能换来一脸的挖苦讽刺。 现在镇魔司盯得严,自己确实不敢动。让霍瑾请陆行舟,原本既是想看陆行舟紧张的表情,也是在玩弄镇魔司,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得到的只是自取其辱。 就像曾经在阎罗殿里无数次自己的挑衅,最终换来的也差不多…… 叶无锋深深吸了口气,远远尾随而去。 霍瑾请客的烟雨楼离客栈很近,没过多久陆行舟就到了街口,拐进去就到了。但叶无锋和镇魔司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陆行舟路过街口压根没拐,一路笔直前行,不知想去哪。 镇魔司众人面面相觑:“他不赴宴,那还跟不跟?” 上司一巴掌拍在问话的人脑袋上:“废话,当然跟!真又被在眼皮子底下刺杀了,你去找盛总捕交待?” 两句话间,陆行舟已经拐进旁边另一条街,看不见人了。 镇魔司众人忙追上去,一看傻了眼,那原本很好认的小孩推轮椅的画面再也找不到了,一家三口都不知去了哪里。 “糟……陆行舟居然甩开我们的保护,这是想干什么?”镇魔司头目心中一凛:“分一个人去通报盛总捕,其他人通报其余各组,扩大范围搜索,务必找到陆行舟!” 镇魔司的人都知道陆行舟是故意甩开自己,远远缀着的叶无锋就看得更分明了。 陆行舟甚至连模糊术都用上了……这种术法在夜晚人堆里确实很容易让人一晃眼就丢失目标,但陆行舟应该很清楚,这套对阎罗殿里大家都很熟悉这一手的同门没什么用,甩得开镇魔司,甩不开他叶无锋的。 这是一种极为明确的信号,意思明摆着就是:别顾虑镇魔司,我帮你甩开他们了,来找我吧。 叶无锋眯起了眼睛,化作暗影直追而去。 却发现陆行舟的目的地极为明确,就是早晨的青瑶园。 夜晚的郊外园林,无人游园,也没灯会。园子里很黑,一片死寂。 一家子到了湖边,感受着扑面的夜风,裴初韵幽幽道:“我真是信了你的邪,还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呢,今晚月色都不见,乌漆嘛黑的湖边风又冷,跟鬼狱似的,谁家正经人来这种鬼地方谈情说爱啊?” 陆行舟微微一笑:“可不就是鬼地方么,酆都地府,阎罗治下。” 裴初韵撤开一步:“阎罗殿和我有什么关系,别来沾边。” 陆行舟笑道:“你是我的小丫鬟呀。” 说着伸手一搂,把裴初韵抱在腿上坐着:“你现在想撇清关系,可来不及啦。” 裴初韵咯咯笑:“有杀手潜伏呢,你还有心思抱我。” “废物潜伏再多那也是废物,我们在屋里欢好会怕地上有蟑螂路过么?” 声音不大,但在这幽静的湖边却显得震耳欲聋,叶无锋在远处差点咬碎了牙。 却听裴初韵笑道:“蟑螂嘛,没看见的时候是不怕的,看见了还是影响心情。” “那可不正好,咱们看不见恶心玩意,只有他偷偷羡慕嫉妒的份儿……其实一贯如此,以前在阎罗殿的时候,我和人摸摸手什么的,也有一只蟑螂老鼠眼睛碧油油的躲在一边看,可能有点什么癖好。” 裴初韵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不揍他,是打不过吗?” 叶无锋心中暗自冷笑“当然”,结果就听陆行舟道:“那是我懒得理他,看在阎罗殿不能内讧的份上让一让。” 叶无锋:“?” 陆行舟叹了口气:“别藏了,丑角儿一样,被骂成这样了还做缩头乌龟,修行修到你这样,真是修到狗身上去了……放心,阎罗殿内部事宜,你可以相信我不会引入外人,镇魔司的人暂且甩开了不是?” 黑暗之中,叶无锋终于慢慢现出了身形:“陆行舟,你如此辱我,是不是真当我不敢杀你?” 裴初韵坐在陆行舟腿上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 新秀第一耶…… 瘦干干的,中等身材,脸色有着常年处于阴影的不正常苍白,使得原本也算得上小帅气的容颜变得有了点诡异感,破坏了感观。那眼神残忍而阴鸷,是魔道之中惯见的神采,但姹女合欢宗的审美并不喜欢。 “你当然敢杀我。”陆行舟正在回答:“尤其今晚,虽然和你预想的有点偏差,但我也确实是应霍瑾之邀而出门,有很多人可以见证……阎君人又不在京,还是可以蒙蔽的,你回去完全可以把锅推给霍家。” “即使如此,你还敢甩开镇魔司?”叶无锋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敢信,他确确实实观望很久,眼下镇魔司是真的没找到这里来。 眼下的陆行舟身边真的只有一个丫鬟和鬼童子。 鬼童子实力很强,但叶无锋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对手。至于陆行舟,意识再好,硬实力摆在那里也是跟不上的,何况还是个瘸子…… 唯一的变数是这个丫鬟……叶无锋谨慎地看了裴初韵一眼,小丫鬟修为虽不显,他还是本能地有种危险的直觉。 这也是他一直被羞辱都憋着不出现的原因。 陆行舟淡淡道:“你我之间的事,本质属于阎罗殿内事,别说没有引入镇魔司的道理,便是引入我这丫鬟,恐怕你都不会服气。” 叶无锋失笑:“你这意思,你和鬼童子要和我殿内对决?” “曾经你邀战过我很多次,我没有搭理你。”陆行舟笑笑:“如今我正式邀战你,就不知你敢不敢应?” 叶无锋道:“就以你这战前还把女人抱在腿上的姿态?” 陆行舟终于松开裴初韵,还抓住她的小手揉了揉:“乖,去一边观战,这事你参与不合适。” 裴初韵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退到了一边。 她还真不想参与。她参与围攻的话,叶无锋当然必败无疑,但很难说能不能留得下人,万一被人跑了去找阎君告一状,那姹女合欢宗涉足阎罗殿内斗是很失道理的,真不合适。就算能杀了叶无锋,那尸体留下的姹女玄功残余也不好解释。 说白了陆行舟也不想让这种事掺进姹女合欢宗的痕迹,勾结外人杀曾经的同门,很难向阎罗殿交待。 叶无锋也想到了这一层,判官根本不敢引入其他势力动手,他不需要顾忌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存在,最多就是判官落败的时候救命用的! 想到这里,原本一直备着想闪人的叶无锋真正有了些出手的意愿。事实上和陆行舟正面对决本就是他期待了很多年的事情,他甚至都不敢想像有实现的一天,直到现在都还在怀疑陆行舟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知道你和鬼童子离开阎罗殿后都有长进……看来你是觉得我的提升不大,你师徒二人可以正面击败我了。”叶无锋深深吸了口气,谨慎地慢慢拔剑:“莫说我欺负你残疾人和小孩子,让你们先出手三招如何?” “等等。”陆行舟神色古怪:“你在想个什么呢?我和阿糯一起打你?你以为你算老几?” 叶无锋皱眉:“你又玩什么把戏?” 陆行舟叹了口气:“小叶啊,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些年一直不应你的邀战,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而是不想欺负你?” 叶无锋目瞪口呆地看着阿糯老老实实地退开老远……被骂一万次老鼠蟑螂也没有这个小小的举动对他的羞辱严重,极致的羞辱让他差点崩没了理智。 “陆行舟……你是在找死!”剑光乍起,划破夜色,直临陆行舟咽喉! 想随时闪人的想法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上云层乍破,月光终于透出了天穹,仿佛这愤然一剑将天都划破。 旁观的裴初韵却知道,刺客永远是不知所在的时候最令人忌惮,他的剑也永远是未出的时候最有威胁。自从他这盛怒的当面出剑,所谓阎罗殿拘魂使就已经被生生扯出了让人忌惮的暗影,再也没有任何神秘。 ———— ps: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4章 谁跟你雄竞,只要你死 第134章 谁跟你雄竞,只要你死 有别于曾经的很多对手完全不懂陆行舟的手段,如今阎罗殿内战,双方对于对方都是很了解的。 出剑的刹那,叶无锋脑海中掠过陆行舟的信息。 离开阎罗殿那会儿,他七品上阶,并且因为断腿导致经脉不畅的缘故卡在这里很久,始终没能突破中三品的关隘。 离开后不知是得了什么造化……轮椅依然是坐着的,感知双腿也依然不像人腿,看似没治好,但关隘却破了。今天早晨救援盛元瑶,已然明确那是六品上阶,发挥到了极致的结果。 六品上阶、道武双修。 武道是阎罗殿的刺杀术,由于身体不便的缘故,更偏向暗器之道,跗骨钉、牛毛针,包括轮椅都有暴雨梨针,偷袭是一把好手。 道修是阴鬼类邪修,练的万魂幡,还要恬不知耻自称人皇幡。术法掌握很多,但用得很少,绝大部分时候都在玩符箓,毕竟在阎罗殿的时候财大气粗养成了用符如水的习惯,不好改。 法宝主要集成在轮椅上,可能覆灭焚香楼后有缴获一些未知法宝,应该不强。 此外,阵法造诣很高,炼丹水准优秀。 综合起来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可六品上阶的硬实力摆在这里、又不属于正面对敌的战法,只要他掏不出超出预料的法宝,那就连这一剑他都未必接得下。 他凭什么和自己单挑啊! 心念闪过,剑光已至陆行舟面门。 陆行舟眼里闪过笑意,忽地伸手一切,正切在剑侧。 一股和预计中的真气截然不同的水火螺旋之气,像钻头一样忽地钻进经脉,无论是修行还是功法性质都完全误判了的叶无锋虎口微麻,剑势瞬间偏斜。 五品?叶无锋心念方动,陆行舟右手闪电击出,直拍叶无锋小腹。 “啪!”叶无锋飞速切出左掌,砰然交击。 那螺旋气劲又变了,变成了一种水火互相作用的互爆,狂暴的爆炸轰然炸响,不远处的湖水像是被投入了无数巨石,浪飞溅。 虽是提升到了五品再加太极天罡的核爆之威,陆行舟依然没能扛住叶无锋这一掌之力,轮椅被推得后滑,体内阴阳磨飞速消弭力量的入侵。 与此同时,轮椅扶手张开口子,暴雨梨针冲着叶无锋面门就是一梭子,阻止他的追击。 叶无锋连想都没想过……虽是上风,但也仅仅是上风。 本以为知己知彼,压根是个错觉,叶无锋发现自己完全就不了解现在的陆行舟,仿佛换了一个全新的人。 想象中一击必杀的场景根本不存在,陆行舟固然被冲击倒退,他的气血也一时没那么通畅,暴雨梨针就已经冲到脸上了。 叶无锋飞速扭身避开,身后隐有风声。 顶尖刺客的直觉让他再度扭身一闪,阿糯悄无声息地错身而过。 “陆行舟!说了单挑,鬼童子还是在偷袭!” “师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笨呀。” 叶无锋气得差点吐血,还以为陆行舟今晚整这一出是真为了在“情敌”面前表现一下实力,想不到这厮压根不要脸的! 当然不需要脸……因为陆行舟就压根没把他当情敌,谁特么搁这雄竞? 他只不过是差点杀了瓜妹的仇敌罢了……当引他现身的那一刻,陆行舟要的就是他死! 阿糯偷袭失败,就知道自己不用藏了,小手一晃就摸出一张大饼,错身而过的同时就劈头盖脑地拍了过去。 叶无锋身躯再闪,同时本能地一剑反刺阿糯肋下。 结果剑身颤抖,竟一时不听使唤。叶无锋紧急控制住,差点被拍个结实,狼狈地闪开,左肩已经挨了一下。 鬼童子什么时候也四品了……还有这诡异的大饼又是什么玩意? 身后风声呼啸。 叶无锋紧急让开身位转头看去,陆行舟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轮椅,整个人飞跃半空,双掌拍向他的腰间。 前面阿糯还在挥舞大饼乱拍呢,叶无锋左掌轰然拍在饼面上,同时反手一剑直刺陆行舟掌心。 “砰”地一声,恐怖无比的力量从饼上压了下来,叶无锋简直觉得自己拍在了一座山上,那饼丝毫不动,手却震得生疼。 这什么鬼力气?到底是谁在越级战斗来着?叶无锋如坠梦里。 被这么一拍,右手刺向陆行舟的剑势也就软了,陆行舟一把拍开剑侧,凌空借力,一个极为潇洒的飞踢直踹叶无锋侧脸。 “???” 瘸子踢人了? 叶无锋想都没想过还有这场面,极为仓促地伸手一架,“轰”地一声,招架交击之处原地起火,炽热无匹的火焰直冲面门,头发都焦了。 远处吃瓜的裴初韵抽了抽鼻子,遗忘的记忆再度掠过脑海。 但这一架也确实把陆行舟的侧踢架开,陆行舟微一旋身,连环踹出另一只脚。 阿糯的大饼再度到了脑门。 区区几轮交锋,叶无锋便着实有了些心力交瘁之感,说穿了习性如此,一旦陷入围攻苦战的第一选择就是远扬千里,并不是越战越勇的类型。 打成了这副德性,叶无锋已有去意。 他不再去硬接阿糯的大饼,身形一扭让开,同时一剑削在陆行舟踢来的腿上。 只要陆行舟收腿,他就可以顺势连人带剑直接突出去闪人。 结果陆行舟不闪不避,那一腿直挺挺地迎向了剑。 出乎叶无锋的意料,这一腿和刚刚的爆烈完全相反,一剑切在上面,腿上泛起了涟漪般的光芒,柔波微荡,长剑仿佛切在了水里,阻碍重重。 就这么一个误判,剑势阻隔,阿糯拍空的饼横切过来,“砰”地砸在了他的胸侧。 叶无锋猛喷一口鲜血,身形忽地再闪,不知使了个什么遁法,仿佛闪现似的脱离师徒俩的围攻,继而化作流光远遁。 空中传来他的咳嗽声:“陆行舟,你的隐藏,我已尽知……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噗……” 话音未落,遁逃的方向上忽地出现一个人影,什么都没做,只是张开一面镜子法宝挡在那里。 裴初韵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她只是用了闪现法宝,闪在叶无锋遁逃的路上。这无中生有似的突然出现,叶无锋急速飞遁之中哪里收得住势头,“砰”地一头撞在镜子上面,差点撞得骨头都碎了。 镜子是陆行舟揉她手示意她观战那会儿偷偷塞给她的……不管谁来查,叶无锋身上也没有半点姹女玄功的痕迹,全是陆行舟的…… 被她这么一挡,陆行舟师徒已然追上:“论及遁法,你叶无锋从来不是我见到最棘手的,而是我家这位捉了三次才捉到的小丫鬟。” 裴初韵脸红红地“呸”了一声。 远处无数遁光闪过,却是镇魔司的人终于找到了此地,老远看见的场面是叶无锋不知为何从半空跌落,阿糯陆行舟电射而至。阿糯比陆行舟快,一张大饼“砰”地一声,把叶无锋拍球一样拍向师父那边。 镇魔司众人都抖了一下,看着叶无锋血洒长空的样子,感觉这一拍把人都拍成肉泥了…… 陆行舟紧接而上,双掌砰然拍向叶无锋胸口。 叶无锋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喀拉”一声响,胸骨尽碎,断线风筝一般落向湖面。 有经验丰富的镇魔司强者已经看出,这一掌已经轰碎了叶无锋的心脏,连个遗言都没让他留,狠辣绝伦。 陆行舟借着这一掌,又翻身飘退,一个轮椅悠然飞上来迎接,直接坐了回去,潇洒至极。 一时之间,四处遁光都停了下来,所有人呆愣愣地看着叶无锋坠落的样子。 刚刚下午还被人们认为压迫感十足的新秀第一,一晃眼到了晚上就跟块破布似的从半空坠落,连个遗言都没有。 杀死他的只是一位赴京入学的丹师,和他的童子。 镇魔司,夜晚依旧灯火通明。 盛青峰在殿内走来走去,隔三差五就问一句:“有陆行舟的消息么?” 叶无锋的消息已经不重要了,陆行舟这个狗娘养的甩开镇魔司的保护自己跑出去浪,这个才重要。 万一死在哪里,不敢想女儿要怎么闹,更不敢想镇魔司的名声以后还要不要了。 搞不明白死瘸子在逞什么英雄,明明知道有刺客对他不利,非要甩开镇魔司的保护干什么! “副座,别着急,据孟郡守的说法,陆行舟还是很厉害的……” “厉害,厉害得过新秀第七楚轻尘么!那可是叶无锋,楚轻尘都没撑过一招!年轻人真是不知所谓!” 下属不敢吱声。 您这态度,真是姑爷? 其实无论是不是姑爷,盛青峰也不愿意朝凰公主的左膀右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更别提女儿的反应了。 盛青峰焦虑地踱着步:“叶无锋的消息如何?阎罗殿的窝点那边有没有反馈?” “没有……” “妈的……” “报!”有下属匆匆从外面进来:“有消息了!” 盛青峰停下踱步,忙道:“谁的消息,陆行舟的还是叶无锋的?” “都、都是。”下属喘了几口气,神色很是复杂:“就在刚刚……陆行舟斩叶无锋于青瑶园。” ———— ps:加更送到,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5章 她不在乎(求月票) 第135章 她不在乎(求月票) 陆行舟斩叶无锋于青瑶园…… 很难想象这句话的魔力,让镇魔司大堂比拍过惊堂木都要安静,让盛青峰这种老油子整个人愣怔在那里,半张着嘴巴如同一个雕塑。 直到下属结结巴巴地说了参战的还有陆行舟身边的童子,盛青峰神色微动,才像是解除了石化状态一般,很沉痛地拍拍下属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明天去公文科报到,以后的标题你来起。” 心里有数的知道鬼童子的联手夹击在此事中的重要意义,好歹冲击性没那么离谱了点,但依然很离奇。 因为不管怎么推演,叶无锋那种靠身法吃饭的人,就算打不过你,起码想跑还是不难的。 击败和击杀之间有很大的差距……这到底是怎么死得这么干脆利落的…… 不管怎么说,困扰镇魔司的案子一朝了结,镇魔司上下包括盛青峰本人在内心情都变得非常好。 盛青峰回顾着陆行舟在家里说的那一句:“即使伯父不愿涉足霍家之事,叶无锋胆敢伤盛小姐,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谁能想到,原以为是夸口的一句话,竟然当夜就兑现了…… 盛青峰想了一阵,挥手吩咐:“去,把叶无锋的尸体带回来,他尸身上的伤势不可被外人研究、你们也不许外传。此事镇魔司欠了陆行舟一个大人情,需得保护他的战法隐私。” “是。” 目送下属离开,盛青峰舒坦的神情慢慢又有点僵了。 糟了,这小子如此靠谱,女儿那边什么心情? 对绝大部分心中没数的人来说,一个小孩参与战斗那几乎不会被放在心里,阿糯在其中的作用直接被忽略,如今轰传京师的依然是那一句:陆行舟斩叶无锋于青瑶园。 烟雨楼上,霍瑾看着一桌子凉菜如坠梦里。 陆行舟没来,他还当是故意拿乔迟到,暗道等一等也好,陆行舟在外晃荡越久,叶无锋机会越多不是? 结果这是什么……陆行舟都晃荡到青瑶园去了,那南辕北辙的地界,就是压根没想来! 霍瑾看着桌上的菜,感觉盘里的猪脸都像在笑自己。 而且那什么……陆行舟怎么杀的叶无锋?想起被叶无锋眼睛一盯自己就浑身发麻的场面,霍瑾简直没办法想象,心中跳得打鼓一样,火速回家去了。 盛家。 趴在床上养伤的盛元瑶一骨碌跳了起来,揪住来报信的丫鬟:“你再说一遍?” 丫鬟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看向小姐的眼神都有了几分羡慕和瓜味儿。 盛元瑶读懂了丫鬟的眼神,俏脸不觉也有些烫。 在哪打不是打,为什么会选择青瑶园? 当然因为那是她盛元瑶遇袭之地,陆行舟就是明摆着告诉叶无锋,他这是在为她盛元瑶报仇,这一点毋庸置疑。 早上她遇袭,当夜叶无锋就授首,连一天都没过去…… 陆行舟原本连答应对付叶无锋都有点勉勉强强,答应之后也没咋上心,都在各做各事,只是提醒自己要小心,一点主动性都没有。可她盛元瑶遇袭当夜,陆行舟就出手了…… 想到自己受伤时陆行舟的盛怒,盛元瑶下意识轻咬下唇,原本休息了一天已经平复了的鹿撞感再度跳起,还更严重了。 盛元瑶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终于按捺不住:“我、我出去找他,表示一下感谢。” 丫鬟忙拉住:“小姐你是伤号,不要随意出门啊……” “没事,他住的客栈离这里很近的。”丫鬟哪拉得住盛元瑶,声音犹在,人已经跑没了。 那边陆行舟一行正悠然回客栈,裴初韵笑眯眯道:“老实说,出发之前,我以为是需要我出手的。” “确实有预计需要你出手,那是不得已的情况,能不留你的痕迹尽量不留……总的来说,你是我有信心击杀他的底牌,没有你的遁法,我不敢夸口能留下他。” 裴初韵点点头:“他挺强的,但正面作战,比较一般……单打独斗他恐怕打不过我,阿糯有元磁饼的前提下应该也能赢他。” “他隐匿暗杀时呢?” 裴初韵沉默片刻:“那我还真没把握,他刺杀和正面作战,可以算是两个等级的人物……按他隐匿刺杀时给予的压力算,新秀第一我还是认可的,水分不大。说真的,这种人竟然会抛下自己的最大优势,愿意跑出来和你正面决斗,简直可笑。” 陆行舟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恐怕也就是我能让他这样了……男人可悲的胜负心。” “但你原本没把他当敌人?” “嗯。”陆行舟有些出神,低声自语:“终究都不在她眼里,同为败者,算什么敌人呢……可惜他悟不透。” 裴初韵斜睨着他,真是人家悟不透?我看悟不透的是你哦…… 旁人以为叶无锋没有留下遗言,实则是有几句的。 就在陆行舟一掌轰向他胸膛的时候,被阿糯拍得头昏脑涨的叶无锋还是很勉强地说了一句:“陆行舟……你杀了我,便是斩断了阎罗殿最后一丝情分……我是输了,可你也没赢。” 陆行舟的回应是:“其实她怎么看待我,与任何人事都无关。你的进谗,你的奋斗,你的死亡……她不在乎。” 这句话好像让叶无锋怔了一怔,眼中最终竟是有点释然:“是啊……何必。是我错了,怪不得你的离开,突飞猛进。” 裴初韵心中暗道对追求者的什么都不在乎、生死都不在乎的那种淡漠女人,她不可能让别人摸手吧,可她让你摸手啊!竞争者们把你当成最特殊的那一个,有什么不对吗?你事实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啊,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也是败者?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女人谁啊,阎罗殿里还有这样引发优秀年轻男子群起追逐的魅魔? 裴初韵怎么都不敢想这魅魔居然是阎君,合欢小妖女有点不服气:“喂,这女人谁啊,你在阎罗殿的时候才几岁,就跟你摸来摸去,要不要脸的啊?我姹女合欢宗都不对未成年男子下手!” 推轮椅的阿糯鼓起了眼珠子。 可以啊阿繂姐姐,这么多年来敢骂鱼姐姐不要脸的,您是第一个。 说来也对,这么多年来不夸阿糯可爱,还天天逮着机会就揍的,你也是第一个。 陆行舟只是回答:“过去的人,何必纠结是谁……现在我的身边是你。” 裴初韵一下就抛开了那点小不服,笑眯眯的:“虽然只是渣男情话,可我爱听,多说几句?” 陆行舟也笑眯眯道:“大街上呢,回屋慢慢说,说一晚上。” “说什么一晚上?”前面出现盛元瑶的身影,目光不善,跟看狐狸似的上下打量裴初韵:“当丫鬟的不辅佐主人家学好,成天就知道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高高兴兴来感谢陆行舟,结果一眼看见这家伙居然在和丫鬟腻腻歪歪,好心情忽地就没了。 裴初韵泫然欲泣:“姐姐,阿繂知道自己没家世也没文化,比不上姐姐优秀,阿繂只是想多陪伴公子……要是得罪了姐姐,阿繂道歉便是,不要赶我走,呜呜……” 盛元瑶一个头胀得三个大,背上受伤的时候恐怕脸色都没现在这么扭曲。 “咳。”陆行舟忙打圆场:“你还伤着呢,跑出来干什么?” “你不是说无碍日常行动嘛,何况现在危险已经被你解除了。”盛元瑶笑道:“喂,这次表现这么好,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买来给你做谢礼。” “这是应该的,朋友嘛……终究你受伤也有我一份责任。买什么礼物就不用了,多见外。” 也不知道是收礼物见外还是拒绝礼物见外……盛元瑶磨了磨牙:“不要拉倒,笑死,也没有很想给你买!” 说完踏前两步,从轮椅后面揪出阿糯揉了好几把,又一溜烟走了。 来时兴冲冲,结果一看这身边茶里茶气的丫鬟腻歪着,他还客客气气什么“应该的”“责任”。忽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盛元瑶好心情败了个一干二净,挎着个批脸回了家。 到了家门就撞上刚回来的老爹,盛青峰一把揪住女儿,上下打量她一眼:“受着伤呢乱跑什么,这脸臭的,陆行舟欺负你了?” 盛元瑶板着脸道:“就凭他也想欺负我?” “他连叶无锋都能杀,你也只配给叶无锋练剑,怎么不能欺负你了?” “我……” “好了好了。”盛青峰摆摆手制止女儿的暴走:“理解你想要上门道谢的冲动……不过这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跑男人屋里去干什么,他能客气应付你两句就不错了,否则你风评还要不要了?” 盛元瑶愣了愣,心情忽地又好了起来:“是这样啊……” 盛青峰斜睨着女儿:“不然怎样?真想感谢呢,明天家里光明正大的摆酒致谢便是。” 盛元瑶跳着进了门:“你安排就好,我也没有很想谢他。” 盛青峰看着女儿一跳一跳的马尾,结案的好心情也崩得差不多了,暗道老子也没有很想谢他。 ———— ps:继续求月票哈~ (本章完) 第136章 十个你也比不过他 第136章 十个你也比不过他 叶无锋之死对于阎罗殿也是一件大事,死于前判官之手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阎罗殿在京窝点的人们不敢怠慢,火速以符传信,在当夜消息便传达了妙音山。 阎罗殿震动。 叶无锋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新秀,他也是有师父的。 阎罗殿五方鬼帝,五位二品乃至一品下阶强者,阎罗殿举足轻重的人物。其中有三位都是陆行舟的友人,还有十分肝胆相照的。但也有两位不对付,其中西方鬼帝谈信鸿便是叶无锋的师父。 谈信鸿闻讯勃然震怒,召集了此时尚在妙音山的另两位鬼帝开小会:“陆行舟叛出阎罗殿,当日我就说要斩草除根,否则此人对我们内部事宜过于了解,想要出卖我们的信息掀翻各地分舵与驻点跟玩一样!你们吱吱唔唔!如今呢!” 中央鬼帝戴着个面具一言不发。 东方鬼帝纪文川冷笑道:“所以我们哪个驻点被出卖了?京师分舵的传信说过这种事?” 谈信鸿大怒:“无锋都死了!” 纪文川淡淡道:“本座只知道,如果陆行舟想要铲平京师分舵,确实跟玩一样,但连个喽啰都没碰,至今分舵的具体位置外人都没找到。叶无锋连续刺杀盛元瑶楚轻尘,嚣张跋扈,不把镇魔司放在眼里,你是真以为镇魔司发起狠来铲不掉京师分舵?至今分舵没事,我看倒要算在行舟身上才是。” 中央鬼帝终于点了点头,这是唯一解释。 事实上他们也没想到叶无锋敢嚣张成那样,他们五方鬼帝也不敢在京师跋扈,那是什么地方啊!叶无锋这是太过初生牛犊不怕虎了,真惹出一品强者,他那点隐踪匿迹的功夫能躲个屁……无非是觉得出面对付一个四品的新秀太丢人,没谁放下这个面子,可一旦多拖两天,个人面子比不过体制面子,必然有强者出手的。 至于分舵位置更不可能无懈可击,至少镇魔司确认个大致区域一点都不难,真想发狠,整个里坊区域都给你掘地三尺,能怎么躲。 但至今风平浪静,仅仅死个叶无锋,要说不是因为陆行舟卖过面子,谁都不信。 谈信鸿也一时卡着不知道怎么回应,却听纪文川冷笑:“至于叶无锋为什么死,别人没数,你也没数?怎么着,只许你们试图杀他,他不许反击?” “你!” “你什么你!”纪文川声音也大了起来:“早在行舟尚在阎罗殿时,你们就试图暗算过他,当时倒是行舟为了内部和谐劝我们不与你们计较。怎么,你们在他尚在之时就内讧倒不算事?他离开才杀人倒罪大恶极?” 这便是当初陆行舟对应双说过的,你们真把曾经试图杀我的信息上报,我的朋友会杀了你们的。 阎罗殿里可不是只有敌对者。 谈信鸿怒道:“他可没死!现在无锋死了!便是不提内不内讧,单说拘魂使死于人手,阎罗殿是不是就这样认栽?以后威严何在!” 纪文川嗤笑道:“不好意思,按照京师分舵的说法,是霍家找了叶无锋,意思就是,这是任务。阎罗殿任务失败而亡,规矩是什么?” 杀手组织自有规则,如果是江湖争斗被杀或者仇杀之类,那大家自然是要报复回去,维护组织威严。但如果是任务失败而亡,那可不算仇恨,只会是商议放弃任务还是重新派遣。要是把任务失败算仇恨,杀手组织复仇都复不过来——虽然阎罗殿本身任务失败极少,但规则是开始就立的。 中央鬼帝终于道:“任务失败,规矩是重新计议任务强度,或退还雇主订金以示放弃,或重新派遣强者。不按仇怨计。” 纪文川笑道:“所以回信给京师分舵,让他们重新计议一下任务,该退钱就给霍家退钱。” 谈信鸿气得站了起来:“便是按任务算,为何不是重新派遣?阎罗殿什么时候有过放弃的前例,威名还要不要了!” 纪文川冷笑:“刺杀和平离开未曾反目的前判官,不顾香火情,这种任务是阎罗殿正常人该接的吗?本来就是错误的举动,难道还为蠢货的错误延续不成?你若不服,自去找阎君说,先找我们开个屁的小会!浪费爷的时间。” 大门忽地自启。 元慕鱼缓步而入:“殿中大事,不汇报本座,倒先在这里开小会。” 谈信鸿有点尴尬,他是真不想直接找元慕鱼说,实在没法猜测元慕鱼对陆行舟是个什么心态,万一直接堵一句不得报复,那就没转圜余地了。所以先开小会,试图争取共识,那时候再一起跟元慕鱼说,效果应该会好一点。 结果纪文川这个王八犊子一句顶一句,压根没法取得共识,还把阎君惹出来了。 事已至此,他也索性直接道:“阎君,陆行舟不顾香火情,杀死叶无锋,必须有个说法。” 元慕鱼淡淡道:“你想要什么说法?” 谈信鸿道:“总归是杀死本殿重要人物,便是不按复仇计,也得将其列为敌对者。若是不闻不问,实在对威名不利。” 这话倒也有道理,拘魂使、新秀第一,算得上阎罗殿对外的招牌之一。真任由人随便杀了都没个说法,甚至连个割席断交的公告都没有,那对阎罗殿的威名是真的有损的。所以叶无锋死前会说陆行舟此举也切断了最后一丝香火情,无论纪文川等个人对他情义如何,在组织角度上是真得有个说法的。 “那就给个说法。”元慕鱼淡淡道:“叶无锋自以为是,在京师擅自刺杀盛副总捕之女、刺杀浣剑派嫡传,给阎罗殿四处树敌,即日开革。” 谈信鸿人都傻了:“阎君……” “怎么?”元慕鱼冷然盯着他:“难道你觉得阎罗殿真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到处树敌,置分舵人马的安危于不顾、视阎罗殿的整体处境如无物,成就他个人的名气?威名威名,如果下面都是这种蠢货,阎罗殿早几年前也该举世皆敌不可终日,如何来的今日威名!” 谈信鸿:“……” 你在外面比叶无锋可嚣张多了,杀人也从来不看对方是谁,这得罪圣地的事都没少干,不都是学你的么…… 元慕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曾经本座每树一敌,陆行舟都要在后面擦一次屁股,要么琢磨怎么除根,要么琢磨拉拢敌人的敌人,形成势力制衡。叶无锋做这些事,是有谁帮他擦屁股?你吗?还是你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分毫?” 纪文川终于叹了口气:“老谈……陆行舟这么多年殚精竭虑,内使组织发展、外使环境清安,才让阎罗殿从区区几人发展到今日。你们内心始终看不出他这些算什么贡献,而这种乱七八糟无脑四处树敌之事,你倒觉得很了不起……夏虫不可语冰。” 谈信鸿沉默半晌,终于道:“既是如此,谈某即日起也开革了吧。好聚好散。” 他何尝不知道元慕鱼说的有理,但情感上无法接受徒弟都挂了不但没人报仇反而被开革,他还一言不发地继续呆在这里,那是真呆不下去。 既然阎罗殿不肯报复,那他个人离开去报复便是。 只是很可惜,谈信鸿不知道“好聚好散”这种待遇也是专属的。 他这话落在元慕鱼耳朵里,空气瞬间森寒:“你是在威胁本座?觉得本座缺你不得?” 谈信鸿一个咯噔:“没这种想法……” “阎罗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元慕鱼缓步踏前。 谈信鸿心中骇然,立刻化作暗影就要遁走。 元慕鱼纤手虚抓。 整个时间空间仿佛静止,四周被明珠映照摇曳着的影子都停顿了似的,不再摇晃。 谈信鸿仿佛被人从虚空里生生抓了出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元慕鱼!你就是个疯子!” 他是看明白了,什么“阎罗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凭什么陆行舟可以,别人不行?别人也未必不行,而是不能放你出去对付陆行舟而已! 为了这种原因,不惜自废阎罗殿二品上阶的大将,自损势力! 这不是疯子谁是? 你早说你对陆行舟是这种感情,当年他在的时候我们挑衅他打压他你怎么毫无反应?你他妈早说啊! “我是疯子?”元慕鱼声音平淡,说话的内容却真的挺疯的:“我是疯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重要……可损失十个你,也比不上这一年半没有陆行舟,我是疯了才把他气走……” “砰”地一声,纤手拍在谈信鸿胸膛,谈信鸿堂堂二品上阶强者,连个抵抗力都没有,胸腔尽碎,死不瞑目。 师徒俩倒是意外的一个死因。 纪文川和中央鬼帝交换了个眼色,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吱声。 阎罗殿其实真的不缺一个二品上阶,但缺了陆行舟,这一年半来各种不顺真的只有他们自己内部人才知道。 可既然如此,阎君您倒是去服个软说几句好话,他随随便便就回来了呀……你为他杀得一手血,他又不知道,有什么用! ———— ps:难得的牢鱼专场章,继续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7章 父女 第137章 父女 万里外的阎罗殿怎么个流血变动,鬼帝陨落,陆行舟一概不知。 这一夜他抱着小丫鬟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院外传来对话声才迷迷糊糊醒转,仔细一听是盛家家仆来请吃饭:“阿糯姑娘,尊师可在?我们老爷和小姐摆酒感谢尊师。” 阿糯正在说:“瑶姐姐就请师父?我呢?” “当然也是请姑娘的。” “阿繂姐姐呢?” “……我们小姐没提这名字,多半不认识。” 陆行舟低头看去,裴初韵在怀里似笑非笑:“这位盛小姐,恐怕真动心了哟。” 陆行舟道:“没吧,瓜妹成天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压根就没打算找男人的,我怀疑她在这个方面压根都没开窍。” “是吗?”裴初韵哼哼道:“如果只是朋友,她对我为什么敌意这么大?” “难道不是因为你每次见她就茶里茶气?我听得都一身鸡皮疙瘩。” 裴初韵咯咯笑:“对付她那种女人,这招最有用,一开口就能恶心得她吃不下饭。” “所以你对她又是哪来的敌意呢,为什么要恶意恶心她?” 裴初韵美眸在他脸上转了好几圈,才悠悠起身顺头发:“我也不知道啊,你那么聪明,你猜。” 真以为合欢小妖女不怕白给,就真愿意像这样每天晚上都让你抓着馒头睡觉?那是两个概念。 裴初韵暗暗叹了口气,她怀疑自己听陆行舟说的情话说不定比沈棠听的都要多,但从来不知道那些话几分敷衍几分真。 当然陆行舟也很难确定自己怀中亲密无间的小妖女到底在想什么……大家扯平了。 “算了。”裴初韵穿好衣服,悠悠道:“本来去赴宴也很少有谁随身带着丫鬟去的,那天去裴府是故意,正常情况都不太合适。你和阿糯去就好。” “那你去哪?” 裴初韵愣了愣,笑眼弯弯:“我的公子,我也是要修炼的啊,为什么要去哪。” 陆行舟敲敲脑袋,自顾自笑出声来。 这一天天懒洋洋的窝在怀里的小猫,没事就要睡觉,总经常会让自己忘记她前半生也是每天都在修行的魔宗新秀,且是此世佼佼者。 感觉她的睡觉好像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陆行舟也不多想,带着阿糯吃饭去了。裴初韵自个在院中吃了点早餐,静静坐在那修行。 她其实只是想等裴清言。这都第三天了,以裴清言的权势和资源,想查什么会很快,此时多半是有些结果了……不知道裴清言会不会找上门,她没什么心思在这当口跑别人家里去卖茶。 区区瓜妹不堪一击,欺负她都没有成就感。 果然静静修行了一阵子,心中忽有所感,裴初韵慢慢睁开了眼睛。 裴清言独自一人安静地站在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极为复杂。 裴初韵也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了好几息,裴清言才有些沙哑地低声开口:“你那天……是刻意来探求身世的。” “是。”裴初韵平静回应。 “那你心中应当有数了,为何……为何不说?” “说什么?”裴初韵有点讽意:“回归所谓豪门?我没兴趣,我只是想知道父母是谁、想知道在宗门里的位置为什么那么尴尬。” 确如玄女所言,当裴清言自己调查发现了裴初韵在宗门的尴尬位置,“被打压”的状态,那心态和她找上门认亲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以看见他眼中的愧疚,起伏的胸膛反应了复杂的心绪。 裴清言是真的刚刚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十八年来自己一天都没养过,让她沦落魔宗,还是姹女合欢宗这种一听就是最堕落的魔宗……对裴清言来说简直和女儿流落青楼没什么区别。 如果姹女合欢宗能看在她母亲面上善待,倒也罢了。偏偏并未善待,表面给了个圣女地位,实则处处打压,既无圣女应有的权柄、甚至连打造人设捧红的旧日常规都不干,任她左右不靠,寂寂无名。 这么看起来所谓的圣女地位与善待无关,只不过是因为这孩子天资高,值得培养罢了。倒也确实,她母亲的修行就很高,又有他裴清言的血脉,这孩子的天分说不定还要胜过裴钰。 他们这种世家屁事很多,这个认亲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麻烦,以及姹女合欢宗的后患。但此时此刻裴清言真没心思去多想,冲动之下就是这么一句:“跟我回去,认祖归宗……我……为父会给你十八年来缺失的一切。” 裴初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裴清言胡须微颤,也抿住了唇。 裴初韵终于冷笑:“我出身姹女合欢宗。裴相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可别到时候说出来的话自己吞回去,没意思得很。” 裴清言略微冷静了些,可心中愧疚更深。 姹女合欢宗……这孩子不知是否知道当年的事,但当年自己确实因为对方是姹女合欢宗的缘故,不可能把她娶回去。 他们这样的世家,怎么可能娶一个明知道是姹女合欢宗的女子进门,那成什么了? 当时许的外宅,是唯一解。等到时间长了,慢慢给对方营造一些似是而非的其他出身,再设法接回家,这才是最稳妥的。可不料世事无常,再见无期。 如今又是面对姹女合欢宗的问题,裴清言真的不想再来一次,终于低声道:“此事,为父会处理……只需看你自己的意愿如何。” 裴初韵冷冷道:“如果我不愿呢?” 裴清言脱口道:“那也不能再留姹女合欢宗,那不是好归宿!” 裴初韵有些讽刺地看着他:“我还没认你呢,你就想安排我的人生了是么?真认回去了,是不是又要以为我好的名义,给我安排什么联姻呀之类的了?” 裴清言怔了怔,那是真会。 裴初韵冷冷道:“我倒是在想,裴相发现自己还有个女儿在外,想的是不是多了个联姻工具了,心中狂喜。” “绝无此事!”裴清言忙道:“你放心,裴家并不需要如此!只是……只是姹女合欢宗真的不是好去处,你……” “我觉得裴相没有想好,还是先请回吧。”裴初韵说到这句,忽地有点想笑。 这句是当初陆行舟也在裴家说过的,自己像是学着公子似的……可此时此刻真的能体会当时陆行舟说这话时的心态,对方看似诚恳实则顾虑一堆,没有一个破釜沉舟的决断,那指望得到怎样的回应? 不管是她还是陆行舟,可都不是被随便许诺两句就不知南北的小毛头。 裴清言也觉得这句话听着耳熟,想了一下,终于摇头失笑:“看来你跟着陆行舟倒是学了不少……” 裴初韵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你嫌姹女合欢宗身份不好,我做他丫鬟你倒不觉得丢人?” 这是两人相见至今裴初韵第一次笑,看得裴清言有些失神,半晌才摇头道:“因为这明知是假的……他应该是在帮你探求身世,是么?” “嗯。”裴初韵心中还是想笑,看来陆行舟在裴家眼中形象挺好的,不知如果你知道女儿每天被他抱着睡觉,前天用小嘴儿帮他那个,昨天被他弄了一肚皮,你会不会笑得出来。 这么一想忽地有些乐不可支,自己都不知道这叫什么心态。 裴清言道:“单是这事,就算为父欠了陆行舟天大的人情。等他回来了,你可以告诉他,之前他说我们没想好的事,可以再谈。” 裴初韵暗道又被那混账达成了初始想要的目标……那家伙之所以带着自己赴京,原本就是想达成得到裴家人情的结果,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还需不需求。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替他讨要更多:“你们只欠陆行舟这么一个人情么?” 裴清言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昨天裴钰游园,为了给他朋友制造追求盛元瑶的机会,带着一群人离得远远的,导致盛元瑶险些遇刺。陆行舟救了盛元瑶,也算是重重帮了裴钰一把,否则你们和盛家怕是已经反目。更别提昨晚杀了叶无锋,也算给裴钰的好友报了仇,这可都是人情。” 裴清言这两天专注于调查裴初韵身世问题,对这些还真没怎么关注,如今被这么一说,微微颔首:“我们会再设宴请陆行舟一次。” 说到这里,父女俩忽然就没了话题,安静了下去。 裴初韵沉默片刻,拔了自己的头发递了过去:“先验。你需要明确,我也需要。一些话不该这时候说。” 裴清言默默接过:“好。” 裴初韵终于站起身来,低声道:“姹女合欢宗再怎么不入你们的眼,那也是真正的一品魔宗,我裴初韵身为圣女,对大道修行的追求超过其他。因此裴家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可以权倾天下,可以人人尊崇,可那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父亲。” 说完不再搭理裴清言,转身进了屋。 裴清言抿着嘴,默然看着关闭的房门,良久才低低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离开。 (本章完) 第138章 天缘所定 第138章 天缘所定 陆行舟在盛家吃饭,这次的待遇可就比上一次好多了。 上一次盛家夫妇黑着脸,从头到尾像是在看鬼火黄毛。 这一次黄毛依然是黄毛,不过黄中带了点金。 实际上杀了叶无锋的人情是比不上前一次救下命的,但任何父母都希望看见女儿找的男人是个有本事的,击杀新秀第一这等沉甸甸的战绩显然使得陆行舟身上多出了一层耀眼的光芒。 更别提盛青峰通过尸检心中有数,陆行舟的残疾多半是装的。 不是残疾人!这可就不一样了! 再看看女儿,不顾伤还没好呢,抱着人家女娃不放,多亲呐! “那个……行舟啊……”盛青峰笑眯眯道:“听说这次丹学院考核时间提前了,你有把握么?” 再拿个丹学院进修的金身,这黄毛完全就是个金毛,问题就是和公主那不清不楚的关系,除此之外简直是个绝佳女婿人选。老盛这会儿恨不得陆行舟解释他和沈棠只是纯洁的同事关系。 “应该还好。”陆行舟有些汗颜:“这些时日确实旁骛过多了些,此后这段时间我也要更潜心读书。” “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盛青峰很是和蔼地给他夹了筷子猪肉:“霍琭今天凌晨已经押解到京,这事儿,霍家是不是很希望你以当事人身份为霍琭撇清?事实上这事的审讯和你这个受害者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恰好可以用读书的借口躲起来,根本不出面,霍家什么也别指望,裴家也别想用你做棋。”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陆行舟笑道:“这事就烦请伯父遮掩了。” “好说,要不你那个客栈直接退了,霍家想找你忽然发现找不到,让他们傻眼去。”盛青峰笑道:“这些日子就直接住我这里好了,谁也别想来打扰你。” 盛夫人看了老公一眼。 这可不是为女儿创造机会的意思……这“谁也别想打扰”,更像包含了她盛元瑶在其中。 就放眼皮子底下,小蹄子啥也别想干。 瞧臭丫头脸蛋变得红彤彤的样子,多半想不到父亲这操作看似助攻实则相反吧。 “呃……”陆行舟道:“我住伯父家里,会不会对盛小姐清誉有损?” “啧……”盛青峰斜睨着他:“你们口口声声说好友,结果一口一个盛小姐,生分得一点都不像朋友嘛。” 陆行舟只好道:“嗯……顾忌元瑶清誉。” 盛元瑶揪着阿糯的脸蛋,心里扑通直跳。 “清什么誉,老子又没死,你住我这里谁能瞎想?”盛青峰很有气势地挥手:“只看你自己的意见,别的不用管。” 陆行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太好,伯父若能提供个秘地潜修更佳。” 盛青峰眯着眼睛看了陆行舟半晌,他这个提案当然没那么妥,实际也是想试探一下陆行舟对女儿什么心思,结果这一看还真是光风霁月没那想法。 老盛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呢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捋须想了好一阵子才道:“行,我给你找个地方。” “那就多谢伯父了。”陆行舟又道:“嗯……叶无锋这件事,我需不需要给个说法?” 官面上说,他这也属于在京杀人,哪怕杀的是个案犯,可他又不是官方人物,程序上起码也是要个“笔录”的。盛青峰颔首道:“你自己这么说就好办了,本来我还犹豫找你说这个你会不会不高兴,觉得我们恩将仇报似的。” “工作程序的事情,要理解的嘛。”陆行舟笑道:“何况我这本来就是在盛副总捕的安排之下做的事,更要详细述职。” “?”盛青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醒悟这小登在给自己送功劳! 老首座今年三百多岁了,做了近百年的首座。如今寿元将至,要退了,想回去潜修以求突破延寿。 因为老首座有点倚老卖老不是太鸟皇帝——上三品强者寿算绵长,轻易都是一两百岁以上,一品强者更是随便把持位置一百年的,对皇帝权威不利。因此皇帝这些年也一直在“官员年轻化”,无论霍行远裴清言,看着大几十岁,实则在这种世道都算“年轻骨干”。 新秀榜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的,顾战庭登基以前只有群雄榜,新秀榜以及各类副榜都是顾战庭额外设立的。仅以此项而言,顾战庭对此世年轻强者的提拔激励是有大功的。 他盛青峰也是在这种背景下被皇帝一路提拔任用的,超过了几个老登,成为镇魔司第一副。 但年轻有年轻的劣势,修行时间摆在这里,始终差口气儿。他盛青峰就因为始终卡在二品的缘故,竞争首座之位未必稳。镇魔司是很要害的战斗部门,首座没有一品镇不住魑魅魍魉,甚至镇不住旗下的骄兵悍将。 但另一角度说,但凡一品,无不是各有强悍背景,不是名门大派就是世家顶梁,并不适合做镇魔司这种相对需求独立的工作。很难找到顾战庭亲自培养的一品嫡系了…… 所以他盛青峰上位还是有戏的,至少可能捞一个“暂代首座”,在暂代期间若能突破一品那就稳了。 这种背景下,陆行舟这拱手送上门的功绩就弥足珍贵。 并且还能换来浣剑派的大人情——楚轻尘死于叶无锋之手,他盛青峰运筹帷幄当夜就报仇,浣剑派会感这个情的。 “你……”盛青峰压着心中喜悦,低声道:“原本浣剑派会感念你的人情,你这么做,人情变成我的了。” “但我得到的是伯父的人情。”陆行舟举杯:“这比浣剑派值钱万倍。” 盛青峰看向陆行舟的眼神简直在看儿子。 妈的你和公主到底是不是那个关系,不是的话建议你和元瑶原地结婚,太靠谱了。 “老盛越来越喜欢你了。”饭后盛元瑶笑吟吟地带着陆行舟逛自家后园:“我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年轻人这种态度,那眼神儿,啧……” 陆行舟在这里也就不装了,甩开了轮椅陪着盛元瑶漫步:“真心换真心嘛。” 盛元瑶道:“你换的什么真心,他又不好男风!” 陆行舟转头看她,盛元瑶脸色微红转过脑袋。 瓜妹这两天在家养伤,包括之前游园,都不是镇魔司公服,穿得都很随性。但今天好像特意打扮过似的,一袭秀美的长裙,素蓝优雅,一看那料子就比日常随便穿得贵很多。束腰高高的,越发衬得腰细腿长,让人想到她身着公服之时的飒爽与野性。 似乎……还描了描眉? 陆行舟忍不住道:“你那天相亲,都穿得没今天漂亮。” “那叫什么相亲呢?”盛元瑶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应付。” “我为什么会知道?”陆行舟哼哼道:“那楚轻尘长得也不差,还是名声在外的年轻新秀。” 盛元瑶脑子里闪过阿糯说的“师父更气的是你跟人相亲”,忍不住蹦出一句:“喂,你吃醋啊?” 陆行舟道:“反正有人说不知道我哪值得她看上的,我吃不吃醋有什么意义?” 盛元瑶有点想笑,却不逼问他是不是吃醋的话题了,这话题好像没法深究。 两人静静在午后的园里走着,盛元瑶忽地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了,他是用走的。 盛元瑶悄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厮站起来之后这么高的。自己已经很高了,他还比自己高大半个头,更显得玉树临风,俊朗非凡。单是这么偷眼一看,就能看得人心里乱跳。 “那个……”盛元瑶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说:“你什么时候腿好的,这瓜都不让我吃,还讲不讲义气了?” 明明在东江就见过了,瓜妹这脑子现在是浆糊做的?陆行舟无奈道:“我要是不讲义气,会跑去和叶无锋拼命啊?” “那……”盛元瑶憋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别人可能当你是霍殇,我是知道多半不是的。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真名是什么?这瓜现在让不让吃?” 以前知道,但没有去问。以盛元瑶吃瓜的爱好,能憋住不问真是憋坏了。 可那时候大家关系不到,“朋友义气”并不足以追根究底去问人家这么核心的隐秘。 现在……理论上说好像关系也没什么变化,可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可以问了…… 他都为自己去杀人了…… 还来家里第二次吃饭。你真不知道我打扮是为什么?因为在我心里这才是相亲呀!既是相亲,哪能连对方真名都不知道呢? 果然陆行舟也并不瞒她,很自然地回答:“姓霍是真的,夏州霍是大姓,丹霞山周边更多。单名一个青字,青出于蓝的青。你知道就行了,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你爹……嗯,事实上,我现在也就叫陆行舟,走到哪都是这个名,不算假名。霍青最多算个曾用名了……” 盛元瑶停下了脚步。 陆行舟奇道:“怎么了?” 盛元瑶抿着嘴,心中想到的是楚轻尘那句拉关系的言语,她有瑶字,他有轻字,正应青瑶园,仿佛是有点缘分。可此轻非彼青,只能算个碰瓷。 结果真正的青竟在这里。 青瑶园,他救自己命的地方,帮自己杀了仇敌的地方,起于此,合于此。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缘所定。 女人骨子里的浪漫细胞一时翻涌,看着眼前男子俊朗的容颜,竟失神得说不出话来。 迎着陆行舟越来越古怪的眼神,盛元瑶猛地偏头,有些慌乱地随口找了个借口:“没什么……想起你要向霍家报复,替你担心。” “你应该知道我的报复不是原先想象中的那么激烈,是文火慢炖,别担心。” “可……”盛元瑶想了想:“国师卜你的卦,说是即鹿无虞。” ———— ps: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9章 你别撩我 第139章 你别撩我 陆行舟不修卜算,但元慕鱼精通,还教了阿糯,他概念还是了解的。 虞官,掌管山泽渔猎。进山猎鹿,没有虞官的辅助,那就很难成事。说是凶卦不至于,但不吉是肯定的。 而从卦辞之中得到的未必是“吉凶”、“该不该做”,还可以是提示缺乏什么、指引怎么去做。 提示没有虞官,要么不做,想做那就该去找虞官。 事实上陆行舟一直都在找虞官……盛家就是,裴家也是,他始终都在拉扯能借用的势,否则单枪匹马凭什么对付霍家? 但这卦象的意思是否是说,找的方向不对,始终没能找到真正合适的?不好说。盛青峰在对付霍家一事上未必能发挥什么助力,而裴家本来就在和霍家对着干,拉不拉都没太大区别,这么看好像是不是真得另外找路子? 卦辞这东西最烦的就在这,即使让国师本人在这,她也未必说得分明。 “还是感谢国师这一卦的,至少让我心中更有数了些,我会再考虑考虑其他帮助。”陆行舟没有多言,只是笑道:“话说国师怎么会好端端的给我卜这么一卦,她认识我吗?” “能不认识吗,你和她徒弟什么关系?” 陆行舟脸色绿了:“她不会知道了吧……” 盛元瑶:“?” “咳。”陆行舟忙转移话题:“这卦也可以指别人对我嘛,你看叶无锋不就是典型的没头苍蝇,自讨苦吃。” 还有裴初韵也是。 这么一看,这卦真准。 盛元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笑道:“反正你有数就好,我就怕你盲目复仇,万一出事……” 说到这里声音小了下去,终至低头不语。 陆行舟低头看着她的表情,第一次觉得瓜妹有了点女人味。 有了女人味的瓜妹真的挺好看的……和此前那副执着公务的时候相比别有滋味,而反差更美。 其实不用裴初韵说,陆行舟何尝不知瓜妹这表现极可能是动了心?可他不敢回应。 盛元瑶和裴初韵可不一样,合欢小妖女这方面可以随便,盛元瑶的身份注定不能只图一时欢愉了事。有沈棠杵在那,盛元瑶注定只能把心思藏在肚子里不敢表达,他陆行舟也不敢瞎撩,会出事。 反正这一时英雄救美漾起的涟漪,未经时间考验,就像小白毛那一时中了媚功导致的暧昧,肯定难以久长。说不定下次道左相逢,也就是一句故人安好,过段时间瓜妹心情平复了应该也差不多吧? 这么一想挺悲剧的,当裴初韵认祖归宗之后,那裴家身份更不能随便了……没了,啥都没了。 “你……”盛元瑶微微后退半步,小心道:“那样看着我干什么?” “没有。”陆行舟看似随意地笑笑:“看你好看不行啊?” 盛元瑶咬着下唇:“你别撩我。” 难道你不知道你这句话比什么都撩?陆行舟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变成了:“我撩你干什么,你看我像个男同吗?” “你!”盛元瑶怒目而视,却又很快变成了一脸假笑:“这样啊,诶,我娘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御史家的公子,改天你陪我去相亲怎么样,帮我把把关。” “不用把关了,一律不搭。”陆行舟一本正经:“下一次要是有人给你介绍女孩子,我倒是可以陪你去看看。” 盛元瑶飞起一脚。 由于背上受伤不好使力,这一脚软绵绵的,陆行舟下意识顺手一捞就捞住了。 空气静了片刻,陆行舟眼睁睁地看着盛元瑶的脸越来越红,可那眼中却找不见怒意,反倒有些闪缩:“喂……还不放开……我、我背疼。” 陆行舟忙放了下来,拙劣地转移:“那个,我看看背?” 其实背上那种伤,还真没必要继续找丹师看了。盛家做了这么久的镇魔司,对这种简单外伤自己就很精熟。更何况真要换药也是阿糯看,终究要解衣服的…… 可盛元瑶眼波微动,却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那你看看,我感觉有些不得劲。” 这下反倒是陆行舟骑虎难下,本来就是随意转移个话题,还真看啊?脱你衣服看? 想了想,索性真扶着她走到园凉亭。左右看看,明明四下没人,陆行舟还是随手布了一个遮掩法阵。盛元瑶就定定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你还真敢来脱我衣服啊? 却见陆行舟坐在她身后,伸掌抵住她的伤处。 一股水灵般的灵气漫过,划开淤血、滋长血肉。仿佛泡在灵泉里一样,舒适得让人忍不住轻哼出声。 刚发出一个音,盛元瑶立刻捂住了嘴,眼珠子滴溜溜四处扫,才想起他布过法阵。 完了,这声音要是被外面的人听见,是不是和当初自己在马车车厢外听见沈棠的声音差不多? “你……”盛元瑶勉强道:“原来你会治疗术法啊,那天不给我用?” “不是术法,只是水灵之力。这个我很少单独调用外放,自己并不适应……昨夜和叶无锋之战调用了一次,才开始熟悉。” 盛元瑶不说话了,感受着背上的舒适和微微的麻痒,心神有些飘忽。 明明隐有旖旎在两人心中荡漾,却都压着不敢有半点越界的表达,这种感觉有点压抑,没有了以往相处的轻松自如。 过了好一阵子,盛元瑶才终于平静地问了出来:“你和沈棠,到底什么关系?” 这一刹那她无比希望他与沈棠的关系仅仅是和刚才自己一样,那种声音不过是误会……可陆行舟手掌微微一顿,还是回答:“恋人。” 盛元瑶彻底没了言语。 心中忽地有点想笑,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 如果陆行舟是个会玩弄女子感情的,刚才就说“宗主与客卿的正常关系”,然后呢?自己就被玩弄了是不是? 还好他终究不是那种人。 明明是个值得表扬的坦率,又有什么可不舒服的? 盛元瑶长长吁了口气,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忽地笑道:“喂,那你知不知道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陆行舟怔了怔:“朋友啊。” 盛元瑶哼哼道:“你是我调查的案犯,满嘴谎言。我询问你的第一句话,你时至今日才刚刚交待了实话。” 他们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姓名?” “陆行舟。” 是了,第一句话就是谎言,今天才交待了实话。 陆行舟这么一想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盛统领要不要继续追踪霍家案子?” “你又想说什么鬼主意?” “走,我带你去吃瓜。” 盛元瑶立刻来了兴趣:“去哪里?” “镇魔司啊。” “……那是我带你吃瓜,没有我你进得去吗?” “那我也带你去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哪里?” “阎罗殿分舵。” 盛元瑶一下就站了起来:“走。我要看看里面有没有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没有,马上要进去一只小猪才是真的。” “我是小猪,你是什么?” “小苟啊,不是盛统领亲封的么?” 两人一路拌嘴出门,那隐隐的压抑感忽地烟消云散。 阿糯跟在后面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俩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人? 还说和阿糯都比跟陆行舟亲呢,骗子。 ………… 两人在饭后逛园的时候,盛夫人躲了起来给小年轻一个“相亲空间”,而盛青峰没有这个闲工夫,他去了镇魔司。 霍琭和婴鬼直到今天早上才从梦归城押解到京。 主要是霍琭伤得太惨了,骨骼都碎得差不多了,丹田尽毁,动作大一点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孟观亲自押解,一路小心翼翼地马车护送,这么久才到京。 早上到京,和皇帝那边汇报了一下,午后就开审了。 事涉勾结魔修的到底是霍琭个人行为还是霍家行为,算个严重问题,顾战庭亲自前来听审。 中午霍行远再赴陆行舟的客栈,只有那个恶劣的小丫鬟提着扫帚赶人,陆行舟师徒俩不知所踪。那天带了一大堆金银示好,完全丢进了水里,无奈只得先赴公堂。 在盛青峰审讯之下,婴鬼残魂完全扛不住,有气无力地回应:“确实是霍四公子请我杀陆行舟的。” 盛青峰追问:“霍琭刚到梦归城,如何认识你?” 婴鬼虚弱地回答:“原来那个施郡丞就是霍家人,我和他一伙的,通过他和霍家搭上了线……” 太师霍连城厉声打断:“我根本不认识你,休得胡乱攀咬!” 说着向顾战庭行了一礼:“陛下,魔修说话如何能取信?何况搜魂所知,他的主子是合欢圣女,显然是给霍家泼脏水。” 裴清言抽了抽嘴角。 之前听说婴鬼背后是合欢圣女,还没啥感觉,可这回心中简直百感交集。 老匹夫,想攀咬我女儿是吧? 他立刻出列:“陛下,既然霍太师认为魔修说话不能取信,那直接搜魂便是,总归做不得假。” 之前裴清言也想让陆行舟指证,主要原因也是心中没底,万一搜魂下去真与霍家无关,那就全崩了。可现在心里有数得很,总之不可能是我女儿干的,否则她和陆行舟怎么可能走在一起?这底气不就来了么? (本章完) 第140章 复仇之路 第140章 复仇之路 顾战庭坐在主审位上,始终一言不发,目光在裴清言和霍连城身上看了好一阵子,终于淡淡道:“搜魂之法,有伤天和。不到迫不得已,不该是朝廷选择的举措。你们都是国之栋梁,多方会审,只会提一个这种方案?” 裴清言叹了口气,心知这只是皇帝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只是想保霍家。 霍家本来就在替皇帝做很多不干净的事情,有些事不是霍家的事,本身就是皇帝的事。 只希望这件事不是,否则想靠这件事动摇霍家就不可能了。 霍连城行礼道:“霍琭已然招供。梦归郡丞施崇确实是臣下门生,霍琭与施崇交好,因此早前通过施崇结识了婴鬼,都是个人举措,臣下属实不知。管教不严,是臣下之过,请陛下责罚。” 另有大理寺卿开口道:“婴鬼一面之词不能听,霍琭的招供就能听了?陛下仁德,不愿搜魂,那不妨问问当事人陆行舟的说法如何?他也在京。” 一时各方忽然都不说话了。 顾战庭有些玩味地看着各方的表情,悠悠道:“那便传当事人问问。” 盛青峰有些焦急,他真不想陆行舟贸然涉足这种漩涡,所以想让他躲起来。霍家是不是勾结婴鬼,那是追溯到往事背景,和受害人有什么关系?受害人怎么知道你们以前怎么勾结的?这压根就没有传唤当事人的道理,本来陆行舟完全可以不露面的。 所以裴家霍家才各自都想让他露面,达成各自的需要。 这会儿裴家欠了陆行舟人情不好意思再利用他为棋子,不提这茬了;霍家担心陆行舟态度不对也不提了,本来就没陆行舟的事了。好死不死的大理寺却忽然提,提也就算了,皇帝哪来的兴致还真传唤? 皇帝开口,这就躲不了了啊! 盛青峰无奈,只得吩咐左右:“去传陆行舟,他此刻应该在我家。” 全场肚子里都是一串省略号。 顾战庭有些好笑:“为何当事人会在爱卿家里?” 盛青峰行礼道:“他昨天救了小女,臣下今天是摆酒请客致谢。” 顾战庭玩味地正想说什么,门外忽地传来声音:“陆行舟已经到了。” 盛青峰抬头看去,就见自家女儿推着陆行舟的轮椅进了大殿。 陆行舟目视顾战庭,淡淡拱手:“参见陛下……请恕草民身体不便,无法全礼。” 装瘸的最大好处,就是天王老子当面,也可以不跪。 顾战庭的目光落在他腿上,倒是没去怀疑什么,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陆行舟的整体形象。 除了残疾坐轮椅之外,外表气质倒是都无可挑剔。乍然面见皇帝,且是在这种朝廷重臣济济一堂的环境里,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以修行者而言,那也是一群一品强者盯着你。 这种环境下一般小毛头恐怕连话都说不囫囵,这陆行舟倒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单是这个表现就非池中物。 怪不得能辅佐女儿从那种丧家之犬的态势短时间飞速崛起。 他终于笑了笑:“听说你是来参加丹学院考核的,若能成功通过,倒也不叫草民了。” 这态度听得所有人心中微动,连霍连城霍行远父子都再度认真看了陆行舟一眼,心思难明。 陆行舟道:“承陛下吉言。” 顾战庭道:“霍琭案,你是当事人,也是受害者,有什么想说的么?” 陆行舟道:“所谓合欢圣女云云,当场虽有妖女出没,但无法判断是不是主使。理论上说,婴鬼乃是三品魔修,合欢圣女初出茅庐,也就是个四品,谁主谁从,岂非倒反天罡?问我个人想法的话,我会怀疑这是一种自我催眠类的保护措施,就是防止别人浅层搜魂,混淆视听。” 裴清言憋住了笑意。孟观面无表情。 顾战庭也似有笑意:“所以你认为婴鬼背后确实是霍家?” “我不知前事,不敢妄议,只能说确实是霍琭与婴鬼夹击于我。” 这回连顾战庭都怔了怔,这厮还真不顺杆子咬霍家一口? 真是有意认祖归宗呢,还是另有想法? 却听陆行舟续道:“草民另有事要告状!” 顾战庭饶有兴致地笑道:“你要告什么状?” “草民状告霍家五公子霍瑾勾结魔道阎罗殿,买凶杀人。先以霍瑾相邀为借口,约浣剑派嫡传楚轻尘赴宴,设伏行刺;后又故技重施,邀我赴宴,意图截杀于途,幸得草民早有准备才不致重蹈楚兄覆辙。”陆行舟再度拱手:“浣剑派世之名门,楚兄名列新秀第七前程无量,被人勾结魔修暗害,请陛下做主!” 全场鸦雀无声。 顾战庭一挑眉,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他是看出来了,这陆行舟多半猜到自己不想借婴鬼案动霍家,否则也不会一直拖到今天非等什么霍琭押解进京。所以干脆不在这案件上掰扯,反正霍琭案至少能咬死霍家治家不严,处分是跑不掉了,他索性再踩一脚,把霍瑾也扣上勾结魔修的帽子。 霍连城再怎么洗清自己的关系,治家之风也会成为天下笑柄,并且还把浣剑派的仇恨给拉严实了。 盛青峰的脸色同样十分精彩,勾结魔道阎罗殿?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霍连城忙道:“陛下,霍瑾历来都没出过京城,如何认识所谓阎罗殿魔修?霍瑾请陆行舟赴宴,无非是因为此前有过冲突,想要泯此恩仇而已。非把叶无锋案与这请客赴宴拉上关系,不合道理。” 顾战庭笑道:“陆行舟,指控须有证据,不能凭人家请你吃个饭就臆测不是?” “当然有证据。”陆行舟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镜子:“此乃阎罗殿留影镜,阎罗殿谈大生意基本都会以此留档,既是对上级交代不是自己胡乱杀人,也是避免雇主变卦。” 霍连城霍行远立时色变。 阎罗殿暗中留证据的规矩这世上可没几个人知道,便是知道,这镜子你哪弄的? 身边盛元瑶笑眯眯地接了镜子,递交上去给老爹。她可是旁观陆行舟去阎罗殿分舵拿镜子的全程,阎罗殿的人甚至都有给陆行舟下跪行礼的……哦对了,这个留档的规矩是陆行舟几年前亲自定的。 这瓜吃得可开心了。 霍连城道:“慢,阎罗殿的东西,你是怎么到手的?莫不是伪造?” “哈……霍太师在家遛鸟久了,消息如此不灵通?”陆行舟淡淡道:“昨天夜里,阎罗殿发布公告,说叶无锋罔顾规矩,已经开革。他的罪证是阎罗殿送上门的,以示划清界限。” 盛青峰低声问:“陛下……” 顾战庭点点头:“放。” 镜中涟漪闪过,其中镜像不算很清晰,但还是可以明确辨认出叶无锋与霍瑾的脸。 “若是我们营造一个陆行舟落单的环境,拘魂使敢不敢出手击杀?” “你们霍家打的好算盘,说是落单,到时候是不是万众见证是阎罗殿杀了陆行舟,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拘魂使多心了……” “那你们给我证明一下。” “如何证明?” “有个叫楚轻尘的小子,我看了不顺眼……你们先营造一个环境让他给我杀杀,证明一下你们是怎么做的。” “砰!”顾战庭愤怒地拍了桌子:“这便是你说的不认识!浣剑派乃名门正派,楚轻尘日后未尝不能成为我大乾栋梁,就是这样在你们纨绔子弟与魔道游戏之中送命的吗!” 浣剑派的影响力也不是闹着玩的,搁现代也是权贵纨绔子弟谋杀985硕士,妥妥上热搜的事件。 更气人的还只是个游戏般的添头,作为“订金”一般的存在。 这要是被浣剑派宗主知道了,非和霍家搏命不可。 可谁知道阎罗殿还有这种证据留档啊,居然还屁颠颠主动送出来! 陆行舟悠悠道:“看来霍家不但是四子不行,这五子也不行啊……” 从他的言语,大致也可以判断他依然只是把目标放在霍家这些不成器的子弟身上,没有打算扩大到整个霍家。霍连城霍行远哪能听不明白这里的意思,一起跪倒在地:“陛下,臣治家不严,愿受严惩。” 顾战庭看着陆行舟,陆行舟只是微微笑着,没再说什么。 顾战庭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霍琭霍瑾勾结魔修,残害国之新秀,罪证确凿。即日起革除所有封荫,杖一百,收监三年。霍琭已受重伤,杖刑暂免。霍行远教子无方、治家不严,降爵一等,责令补偿受害方浣剑派与陆行舟,让受害方满意为止!” 霍家父子叩首:“谢过陛下恩典。” 裴清言盛青峰等人冷眼旁观,心中都有些小震动。 本以为陆行舟是需要依靠他们来对付霍家的,可这件事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没借助过他们什么,可以说完全就是陆行舟一个人的操作。 虽然没动摇霍家根本……可打击也不可谓不大了。原本号称人丁旺盛,足足六个嫡子的霍家,如今一个死于夏州,两个声名狼藉入狱三年,基本是废了。 只剩三个,想到外面还有个陆行舟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恐怕也是胆战心惊,寝不安席。 他真在试图以一己之力,一步一步的让整个霍家步入恐惧与煎熬。 可这蚍蜉撼树般的实力对比,一旦霍家豁出去,他怎么办?霍家此前只是没逼到那份上,不想搞个“杀子”的名声,不代表真的不能杀,真逼急了哪有不能杀的道理。 裴清言心中盘算着,见顾战庭似乎要走,忽地出列行礼:“陛下,说及家风……臣也要请罪。” 顾战庭怔了怔:“哦?爱卿何事?” “臣十八年前一夕风流,留有一女流落江湖,却始终不知。近日方得寻回,愧为人父。” 莫说盛元瑶瞬间眼睛变得亮晶晶,连顾战庭都来了兴趣:“这事跟朕说,是想如何?” 裴清言顿首:“臣愿受任何责罚,只求为女儿讨个封荫,让她不受私生之谤,风风光光地回归家门。” 顾战庭若有所思:“你这……也是对自己清誉大损之事,便是有愧于孩子,也当私下与朕计议……这个时间抛出来,有点内情?” “是。”裴清言正色道:“小女流落江湖,是陆行舟公子收留,并帮助寻亲,此乃大恩。裴某公然说这事,便是希望有些人知道,若是再有类于叶无锋谋刺之举,便等同谋刺小女,河东裴氏与其不死不休!” (本章完) 第141章 你有父亲 第141章 你有父亲 顾战庭若有深意地看着一副好父亲模样的裴清言。 都是千年狐狸,演什么话本。 政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双方无论谁得势,还能让对方有什么好下场?所谓不死不休,早就是了,说不说都没有区别。只不过在他们这地位上自重身份,不会这么直白说出口罢了。 而说出口的最大意义,就是博得陆行舟的好感,在回应陆行舟此前的“你还没想好”,意思是现在下决断了。当着皇帝的面反倒显得磊落,因恩情相交,不是私下结党。 当然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放空炮,实质作用也是有的。 裴霍之争本身还在体面范围内,不至于真演变成开打。可有他这句话放这里,陆行舟真出了事,裴家如果没动静就会被人所笑。所以霍家一旦真想杀陆行舟,那要么就得做得干干净净,否则就真得做好和裴家全面开战的准备了,这决断可不容易下。 虽不能真就算什么护身符,确确实实能多几分保障,并且很是抬高陆行舟的地位。 副作用也有,从此陆行舟就刻上了浓重的裴家烙印——从这个角度说,也是让陆行舟被动地站了队,就算他自己不愿意都来不及了。 顾战庭一时没说话,他有点想知道陆行舟会怎么处理这个场面。 一般年轻人得到裴氏这样示好,那肯定是受宠若惊的……陆行舟会吗? 却见陆行舟很是和煦地拱手致意:“裴相客气了……晚辈自幼骨肉离散,分外见不得这种事,帮令爱寻亲也是为自己积福。裴相真能为令爱讨到封荫,晚辈也替裴姑娘高兴,至于其他什么的……有陛下做主,本也不会让草民吃亏的。当然,裴相维护之意,晚辈还是非常感谢。” 裴清言愣了一愣,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是微跳,暗叫有意思。 顾战庭更是一连在心里叫了好几句有意思,不得不承认陆行舟这一句拍得他极为舒服。事实也是如此,有他顾战庭做主呢,霍家要顾忌什么能轮得到你裴清言呐? 顾战庭心情颇好,终于哈哈笑了起来:“裴相拳拳爱女之心,朕知道了。嗯……令爱何名?” 裴清言心神从对陆行舟的惊讶之中平复,恭谨回答:“名初韵。” 裴初韵刚刚出道,名字在同道之中都还没传开,阎罗殿都得打探了才知道,外界基本都不知。即使有人听过也可以说重名,没有人敢想象河东裴氏竟然真的认一个合欢妖女回家,裴清言底气十足,名字都不用改。 顾战庭笑道:“好,先恩荫入太学,视太学表现再议封赏,如何?” 这世道女子是可以为官的,瓜妹当官都有年头了。而入太学基本就是当文官的前置,对于一个“流落江湖”的人设来说算个很好的恩荫了,基本就是铁定会给她一个官身。 至于直接封县主之类的女频yy,想想就算。 裴清言也足够满意:“多谢陛下。” “何时筹办认祖归宗之典?”顾战庭笑道:“若是有空,朕说不定也可以去观个礼的。” 裴清言倒被问得有几分小尴尬:“这个还得和小女商议,她未必愿意闹太大动静。” “哈哈,这等女儿奴一般的发言,可真不像朕认识的裴相。”顾战庭并不计较,心情很好地离座而去:“先这样吧。” 众人恭送皇帝离开,裴清言看了看陆行舟,欲言又止,终于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陆行舟笑了笑,目光落在霍家父子身上,霍家父子也在看他。 双方眼神都很有几分复杂,意味难明。 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陆行舟收回目光,平静道:“元瑶,我们走。” 盛元瑶向座上的老爹挥了挥手,带着一脸吃瓜吃撑了的表情乐滋滋地推着陆行舟闪人。 盛青峰脸色漆黑,你知道自己这表现像什么吗?像个傻乐的丫鬟!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陆行舟真的要名扬京师了……他的表现超过任何人的预计,最关键的是,给陛下留下的印象特别好! 真是奇了,他真的和元瑶同岁? ………… “你真的和我同岁?”盛元瑶送陆行舟回客栈,路上就没忍住停了下来,绕到他面前揪他的脸,试图研究有没有人皮面具:“你不会是个老妖怪假扮的吧?应对裴相那些话,是年轻人能临场说出来的嘛?” 陆行舟任她揪着,含糊不清地道:“你别撩我。” 盛元瑶才不理他,本来单手揪脸的,索性双手齐上揉了好一顿,最终嫌弃道:“没阿糯好揉,果然是个老皮儿。” 陆行舟哭笑不得。 倒是没想到瓜妹玩刀的武修,手还挺嫩。 盛元瑶重新到后面推轮椅,兴致勃勃道:“诶,我看阎罗殿里对你那态度,你到底退没退啊?怎么感觉他们超怕你的?下跪的都有。” “怕我?”陆行舟摇摇头:“京师分舵其实好多是叶无锋那条线的人,他们本来不怕我……只是这次叶无锋被杀了还得被开革……他们怕的是阎君,见风使舵罢了。” “这么说阎君对你很好咯?这次算不算为你出头?” 陆行舟沉默片刻,淡淡道:“叶无锋太有表现欲,导致做事不怎么顾后果,这对组织不利。以前我在的时候,就因为这种事和他们有过不愉快,那时候他们还以为我是针对他,其实我真的没有针对他们个人的闲情逸致。这次阎君……应该算是做了正确的选择,把镇魔司和浣剑派的仇恨转开了。” “是是是,判官大人当然都是公心,到了天行剑宗也是公心~” “你这阴阳怪气的想说什么?” 盛元瑶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谁叫你说沈棠是恋人,说得那么不假思索。 陆行舟道:“我对天行剑宗还真是大部分公心……昨晚的战斗才是私心。” 盛元瑶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下一步怎么打算?对付霍珩?” 陆行舟“嗤”的一声:“又菜又爱玩。” “少废话。”盛元瑶恼羞成怒:“问你下一步呢。” 霍珩,霍家老三。实力四品下阶,倒是好说……比较麻烦的一点是,他有官身,在工部。 老二霍璋,在北地从军,不在京。他的实力有可能是最强的……虽然从军的也很多只不过是喝兵血的玩意儿,但陆行舟还是认为好歹见过血,要比京中纨绔强一些。 加上老大户部侍郎霍琦,这就是霍家剩下的三个嫡子。其中在京的就剩俩了…… “短期内不对付,做得太急会扯到蛋,陛下也会有看法。”陆行舟悠悠道:“我下一步当然是去上学,夯实自身才是硬道理。” 盛元瑶语气凉凉的:“我看是因为裴初韵要去上学,你也要凑趣吧。” “喂,我来丹学院是一早就定的。呃,不对,你认识裴初韵是哪个?这语气怎么怪怪的。” “不就是你那个茶里茶气的阿绿,真当我傻?我可也是查案子的!”盛元瑶鄙视道:“想不到裴家女那么骚,瞧那不值钱的样。” 陆行舟:“……” 说话间,已经抵达客栈小院。 院门没关,阿糯正扒在门边探头往里看,一副瓜样。盛元瑶立刻住了嘴,一溜烟到了阿糯身后,一起探头看。 里面传来裴清言的声音:“陛下恩荫,入太学就读,没有人会说你私生,家族之中也会闭嘴。如此可以回家么?” 裴初韵道:“我需要和陆行舟商量一下。” 裴清言的声音有些迟疑:“你和陆行舟……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裴初韵笑了笑:“很重要?” 裴清言沉默片刻,低声道:“此子非池中物。你若真中意于他,为父可以直接为你提亲,但如果你秉持宗门那套……我怕你吃亏。” “吃亏也无非是步母亲后尘,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 裴清言平静地道:“没有人为你母亲出头。但你和她不一样,你有父亲。”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这句话自己听了都有点触动,怕是文青小妖女心中要挨暴击。 事实上以裴清言的修行,门外一堆人在吃瓜不可能瞒得过他的感知,他这话也是说给陆行舟听的。警告的意味胜过其他。 不管他在陆行舟之事上是怎么个考量……至少对女儿的愧疚与弥补之意应该是真心的。 陆行舟没再听下去,主动划着轮椅出现在门口:“公堂之上,多谢裴相维护了。” 裴清言笑了一下:“我看你倒是对我的‘维护’吓得不轻。” 陆行舟笑道:“哪能呢……维护终归是维护。” “呵……”裴清言也不多言,直接道:“既然韵儿要与你商议,老夫也不紧逼着。议出什么结果、有什么要求,遣人来说一声即可。” 目送裴清言大步离去,裴初韵神色复杂,半晌才问:“你怎么看?” 陆行舟笑了笑:“去吧,至少现在,他是真心。” 裴初韵低声道:“他越是真心,越落入我师父的算计里。我……有些犹豫。” “你说你这么善良,做什么妖女?”陆行舟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管别人怎样,你也有渴望,这就是理由……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别人的事,与你何干?” ———— ps:三更到,求月票~ (本章完) 第142章 妖女归宗 第142章 妖女归宗 次日陆行舟就搬出了客栈,躲进了盛青峰安排的隐秘住处。 那条件可就比客栈好多了,灵气充沛,还有丹炉地火,生生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整出了一个修行洞府。 京师的纷纷扰扰,陆行舟也不再涉足,潜心研读丹书,为了即将到来的考核做准备。 原先丹学院一般是四月初入学,考核在三月。今年不知怎么的提前了,二月下旬就开始,也就没几天了。 实则提前的原因和他关系很大……他在孟礼家里的答题被孟礼递给了顾战庭,顾战庭阅卷觉得这真是个炼丹人才,就别整天在京搞些有的没的了,早点让他入学的好。瞧瞧这厮来京才几天呐,整出了别人一年都整不完的活,还是给他弄点正事干干。 于是整个丹学院考核都被提前,有些人都还在路上赶呢。 当然主因还是顾战庭现在对炼丹比别的事宜都重视。丹学院这一学年的期末考核半数不过关,让他大发雷霆,深感失望。这当口冒出个陆行舟这样的,顾战庭很感兴趣。 所以皇帝对陆行舟的印象,在这次初见之前就很好,这次见面之后的印象就更好了。 前提是不知道女儿已经手足并用,否则可能到来的不是丹学院考核,而是菜市口。 陆行舟潜心读书,裴初韵没再跟进密室。 二月中,顶级世家裴氏之主、大乾相国裴清言宣称早年丢失了女儿,如今寻回,宠爱至极。并为之召开声势浩大的认祖归宗之典,遍邀京中名流观礼,把寻回的女儿介绍给全京师上层认识。 没人知道这女儿怎么冒出来的…… 再怎么修行之世,也不是人人都有修行的资质。比如裴清言正室夫人就是个娇弱的世家小姐,文化很优秀,可惜并无修行,结果在生裴钰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没救回来。此后裴清言不知是要立个深情人设呢、还是因为修行到了上三品没多少男女欲望了,从此再无续弦,裴钰也就成了独苗苗。 你没续弦,哪凭空生的比裴钰小两三岁的女儿? 善意点想,应该是陪房丫鬟生的,然后没重视起来,导致丢失流落。恶意点想那就是外面瞎搞搞出来的,搞个不好还是青楼呢…… 还好,最恶意的都没想过这特么是姹女合欢宗的女菩萨。 但不管是哪一种,有皇帝恩荫打底子,太学金身镀上,流言蜚语都没了意义。也就是皇帝都认同这个女儿是堂堂正正的,其母可视为续弦,你哪位? 不过要是正常情况,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就算是找到了这个女儿也只会悄悄接回,不会广而告之让人议论。想不到裴清言居然真能豁出去老脸,把典礼搞得十分浩大,明显只是为了不亏待这个女儿,向天下宣告她的地位。 于是每个人都知道,裴清言有多宠爱这个女儿。 为了撇清裴初韵曾经做过陆行舟丫鬟的“不光彩过往”,更怕别人质疑她的清白,这个典礼陆行舟直接没去参加,留给别人谈论的也只不过是裴清言当众说过的“帮助寻亲”,把暧昧感降到最低。 去参加典礼吃瓜的是盛元瑶带着阿糯。 “你是没看见,那场面,啧啧,知道的说是个认亲典礼,不知道的以为封禅呢,那奢侈得……真有钱。”密室里,陆行舟在炼丹,盛元瑶掰着靴子盘膝坐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说见闻:“还有他们宣读的一些文稿,我去,一篇文章里起码有一半字眼我听不懂。” 陆行舟很是无奈:“我的盛统领,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有职司的,不要上班吗?” “我养伤啊。” “你那伤几天前就好了。” “我怎么说也是个主事,我那摊子事我说了算,说是养伤就是养伤,不服去告到盛副统领面前啊。” “……”陆行舟哭笑不得:“喂,你以前那副认真负责的态度哪去了?” “都说我回京就是来摆烂的了,要不是叶无锋那件事,我压根就没事做,之前还打猎呢。”盛元瑶拱了拱他的肩膀:“和我一起打猎去不?” “不好意思我是瘸子。” “切。”盛元瑶话题又不自觉地回到了裴初韵:“喂,你家绿茶之前还易过容遮掩了丽色的对吧?今天典礼看见了真容,再加盛装打扮,那是真好看啊!你都不知道,在场多少公子眼睛都直了,连当场求亲的人都有,被裴相丢出去了。” 陆行舟微微笑着:“挺好。” “不是,这你还说挺好?”盛元瑶伸手摸着他的额头:“你没病吧,这意味着有人和你争了,不是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的小丫鬟了。” “她回归裴家之后,本来就已经不是我能随便触碰的了。”陆行舟平静地道:“那并不重要……我说挺好的意思是,她值得被家人好好对待,也配得上万众追捧、名冠京华。” 盛元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怎么,你那什么表情?” “没什么。”盛元瑶悠悠道:“怪不得她揪着阿糯就问你在哪,你也算是值得她惦念。” “倒是你啊,你不是和她非常不对付么?还说起好话来了。” “如你所言……她回归裴家之后,你多半就没份了。你有沈棠,玩个丫鬟还行,裴家女就不可能了哈哈,我还和她较什么劲儿啊……呃……” 说到最后,忽觉失言,盛元瑶憋红着脸不吱声了。 这意思,和裴初韵不对付的根本原因是在争风吃醋嘛,一旦发现对方没威胁了就没啥好较劲的了…… 她心中电转,慌忙找补:“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明明浪得那样,今天倒装得端庄!” 陆行舟转头看着她俏脸红扑扑的样,低声道:“说起好看,你可不比她差。” 盛元瑶结巴起来:“喂,你……” 门外忽地传来声音:“是吗,我不信。” 门被推开,裴初韵拍着手站在那,阿糯被揍趴在一边,两眼圈圈。 “小屁孩,还真以为拦得住我,给你瑶姐姐制造机会是吧?呸,忘了谁跟你同吃同住更久了?死没良心的。”裴初韵拍了拍手,款款而入。 陆行舟转头看去,眼里也不由闪过惊艳之色。 之前知道裴初韵的真容是多么倾国倾城,但终究没有如今这样的盛装打扮,粉黛轻施。于是在日常所见的妖娆之外,增添了端庄与优雅,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名门清贵忽然就冒了出来,分外反差。 单论漂亮,小妖女真可能竞逐江山绝色前三甲,如果有这种榜的话。 瞧瓜妹都看直了眼,这种美貌真是男女通杀。 “你怎么来了?”陆行舟回过神,有些奇怪:“这个时间应该是晚宴之后吧,你身为主角,没事干吗?” “你也知道是晚宴之后了,这个时间名门贵女该在闺阁休息了,可惜我是小妖女呀,偷跑出来不行嘛?” 陆行舟失笑:“何必,演也演几天端庄的啊。你这跑出来,表面没人拦得住,我看你爹心里是有数的,他可是一品猛人。” “不行,我不跑出来,让你在这里和人勾勾搭搭啊?”裴初韵优雅地提着裙子蹲下身,凑在盘膝而坐的盛元瑶面前,笑眯眯道:“盛小姐说我小丫鬟只知道勾勾搭搭成何体统,我以为盛小姐家学渊源正气清风,却原来也是孤男寡女居于暗室,体统何在呀?” 盛元瑶怒道:“我和他清清白白,朋友相交,有人心脏看什么都脏!” 裴初韵冷笑:“岂不知瓜田李下……” 盛元瑶:“哪有瓜?” 裴初韵:“?” 两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地瞪了半天,裴初韵终于再度堆起笑意:“盛小姐,小丫鬟要陪床了,你也要一起吗?” 盛元瑶实在绷不住:“你现在是裴家贵女,要点脸行吗?” 裴初韵开始放大招:“我知道我们做丫鬟的没有资格和小姐争抢,小姐别生气,我这就走……” “你……”盛元瑶差点爆粗。她能和裴初韵吵一天一夜的架,也实在撑不住一杯茶。 本来以为趁着死丫鬟被认回去了,陆行舟身边没人了可以占据,想不到这死不要脸的还夜里自己偷跑出来私会情郎。气人的是这还没办法叫陆行舟说句话,因为她真不合适呆这里,一点底气都没。要让陆行舟说话,陆行舟也只会让她盛元瑶回去,呆太晚了盛青峰会爆炸的。 盛元瑶憋了一肚子气,愤愤然起身闪人:“我就看你俩什么时候翻船,别被裴清言带人堵上门,刚刚认回家的贵女就要被逐出家门了!” 看着盛元瑶气鼓鼓地跑路,裴初韵撇撇嘴:“不堪一击。” 陆行舟叹了口气:“何必呢……” “我吃醋不行啊?”裴初韵转到他身后,伸手轻捏他的肩膀:“公子……阿繂想你了……” “我看裴相对你是真的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你,难道不该是乐不思舟?” 裴初韵咬着下唇,俯身挨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可我在典礼之上万众追逐的目光里,心里想的只不过是……公子若是见到我这样子,晚上会不会更有乐趣?可惜我等啊等,公子始终没有来……于是心就空了一块。” (本章完) 第143章 我在太学等你 第143章 我在太学等你 这些日子裴初韵住进了裴家,陆行舟潜心读书,两人差不多有十天没见了。 原本裴初韵并不觉得自己离开陆行舟这么几天会有什么想念。何况刚入裴家也忙,单是认识人脸、学习一些世家基本的礼仪,就用去了很多时间精力,更不该有什么心思多想别的。 结果每天夜深人静,登上裴清言给她准备的小楼,凭栏望月之时,心中就动不动冒出他那首“漠漠轻寒上小楼”。 然后左看看今夜没有丝雨,右看看挂着宝帘的不是银钩,转头再看屏不够幽,哪哪都不舒服。 最终恍然醒悟,不是这些问题,只是寂寞。 只是……有点想他。 今天归宗大典,裴初韵难得地刻意打扮了一下,人人都觉得她这是为了典礼所做的筹备,想要惊艳世人。谁也不知小妖女只是在想,那色狼看见了会不会眼睛一亮? 结果他没来。 裴初韵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一旦他来了,按照裴清言“有大恩”的说法,裴清言再不甘愿也必须将他待为上宾。那就和裴初韵同处殿中,被人们各种眼神打量围观,脑补他们之间的关系,猜测前几天陆行舟身边的丫鬟是不是这位,两人之间是不是做过什么,等等等等。 陆行舟是有意撇清,淡化自己的存在,只为了她回归的风光不受任何影响。 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想见他。 好在阿糯跟着盛元瑶来吃瓜,她可以悄悄揪着阿糯问地址。 好不容易捱到晚宴结束,裴初韵揉了揉堆着一天假笑都笑僵了的脸蛋,回到自己的小楼二话不说地就穿窗跑路了。 “家主。”有护卫队长急匆匆地找上了裴清言:“刚才似有姹女魔修的气息在后院上空掠过,驻守的兄弟们连人影都没看清,单是闻着一些香气就有些陷入声色靡靡之感,欲念蠢动。对方的姹女魔功着实很强……” “……”裴清言如何不知所谓姹女魔修是谁,头疼地捏着脑袋:“没冲突吧?” “没。我们觉得恐怕是因为小姐今日美名播于京师,惹起了姹女合欢宗的注意,有人来窥探了……说不定是圣女之属。我们都是男性不方便上小姐闺阁,家主恐怕需要考虑招女护卫为好。” “知道了。你们护好后院即可,别的暂且不用操心。韵儿的修行也挺高的,一般自保问题不大……” 护卫队长倒是很认同:“真想不到小姐流落江湖,还能年纪轻轻步入四品,裴家血脉果然厉害,这新秀榜要大变动了。” 裴清言抽了抽嘴角。别人以为这是初入四品,因为裴初韵没有展露真功夫。实际她妥妥的四品上阶,十八岁这个修行已经不叫厉害,简直是有点惊世骇俗的意思了。本来是个值得吹一辈子的事,结果这真功夫不能露啊…… 现在就希望韵儿能好好练裴家功法,把姹女魔功遮掩下去。 可你练功练着练着人呢? 有小姐不当,送去给人当暖床丫鬟是吧! 要不是因为偷偷请了会观女术的嬷嬷看过,女儿确实还是处子,恐怕裴清言都要裂开了。 “算了……之前天天共处一室,他们都能忍得住,如今应该也不至于放纵。”裴清言很是无奈,低声自语:“可能是姹女合欢宗呆久了,没了矜持……好在年纪还轻,还有救,今后多教她点自重,争取带上正途……” 裴清言期待多教点自重的女儿,这个时候已经窝在男人怀里,盛装长裙被从肩头剥落,露出雪白的香肩,男人就凑在她肩头脖颈上到处乱吻。小妖女扬起脖颈,特意抿过胭脂的樱唇发出诱人的喘息。 阿糯抱着膝盖坐在门外抽巴着鼻子。 拦着你不让进,真不是在帮瑶姐姐,而是你一进去就必然变成这样,师父要读书的…… 真是祸水啊,师父什么时候才能醒悟阿糯才是最好的辅助。 但好奇怪啊,师父到底为什么突破的五品,至今阿糯都没想明白。那天傍晚好像也是师父抱着阿繂姐姐在屋里,出来就突破了……而且阿繂姐姐好像也变强了一点点。 里面已经很自然地开始了渡气双修,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简直顺理成章,都不需要说话。两人吻着吻着,裴初韵就很主动地把自己的灵气渡让送了过去,双修适时开启。 直到一轮双修完毕,裴初韵半上不下地靠在陆行舟肩窝里画圈圈:“有没有觉得不够劲了……” 陆行舟忍不住笑:“你是觉得不够舒服呢,还是觉得靠这个不够突破三品?” “都有!”裴初韵说是这么说,却又很快转口道:“我问的是你啊,你不觉得嘛?” 陆行舟明知道她想说啥,故意道:“我倒是不急于突破。其实吧,对于一个丹师来说,炼丹的过程也是修行,这几日颇有沉淀……” 裴初韵咬着银牙,愤愤然踢了他一脚:“那就死去练你的丹,有本事别碰我。” “丹可没你今天的胭脂好吃。”陆行舟凑了过去,再度亲吻:“尤其裴家的胭脂,特别好吃。” 裴初韵推着他,吃吃地笑:“我就知道……怎么,玩弄裴家女的感觉是不是比之前更有劲?” “是裴家女还愿意主动送上门,这感觉更有劲。” 裴初韵怔了怔,失笑道:“你觉得我回去之后会和你割席?” 陆行舟又翻开躺在一边,把她拥在肩窝里低声道:“是担心过……” “既然担心,你还支持我归宗?你要知道,当时你若是劝阻几句,我真不一定回。” “两回事。终究……我也没有父亲。” 裴初韵不说话了,静静地伏在他胸膛,听着心脏跃动的声音。 过了好一阵子,忽然轻笑:“你的肌肉长进了,之前瘦干干的,现在有点意思了。” 这些日子陆行舟也一直在服用此前在家炼制的增长气力的丹药,至今差不多吃完了,配合着近期的锻炼,肌肉越发有了模样。 要是普通人练出优美的肌肉线条,可需要长年累月的,修行之世就是这么bug,把这种事极大地缩短。 如今他的线条虽然不是多好的,也已经很看得过去了,至少不再是以前那样的文弱书生款。男人的肌肉对于女人同样有着很大的诱惑,裴初韵摸着摸着,心中便又有了些小荡漾,媚声道:“要不要再来一轮?”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啊……再不回去,裴清言真要找上门了。” 裴初韵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匆匆一会又要回去,有些不舍:“我都好久没抱着你睡觉了。” “不急于一时的。” 裴初韵气道:“到时候一群人来提亲,我看你急不急于一时!” 陆行舟想了想,忽然笑了:“我问过瓜妹,京师丹学院和太学是连在一起的,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很快就算是同学。” 裴初韵想到那场面也觉得有点意思,却还是道:“那又怎么了,又不能睡觉。” “我可以公然追你啊,到时候看有哪些不长眼的苍蝇,我全挡了。” 裴初韵一下就乐了。 原本对于上太学这种事,文青小妖女兴趣是有的,但没有太大的期待。更主要还是镀个金,打造才女人设所需。但想起陆行舟公然追求的场面,忽然就非常非常的感兴趣,恨不得明天就入学。 “那我先走了,免得我爹真的找上门,把你拉去浸猪笼。”裴初韵附在他耳边一吻,媚声低语:“你一定要通过考核哦……我在太学等你偷情。” ………… 接下来的时间裴初韵很少来打扰,盛元瑶都来少了,大家都不想多打扰陆行舟读书炼丹。 听说盛元瑶差点被盛青峰揍了一顿,责令上班。 曾经说“我是你的敌人,打扰你修行不是理所当然”的小妖女,如今拉了一车裴家收藏的丹书,堆了陆行舟一屋子,看得陆行舟哭笑不得。 他缺的真不是学习材料。 此外,霍家来谈“赔偿事宜”,派来的使者是老熟人杨德昌。 陆行舟没敲什么竹杠,只是让霍家提供了一批他试验炼丹所需的药材,以及大量修行所需灵石,就这么过去了。释放的信号让霍行远心中纠结得很,实在不知道这个“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实际上陆行舟只是懒得在这种事上算计,浪费修行的时间,简单点要些灵石药材是最直接了当的,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需求。 不管怎么说,赴京起纷纷扰扰的事宜总算都过去了,陆行舟沉下心来放在读书炼丹上,恍惚间都有点好笑。 要不是这段时间的安静,差点都要忘记自己赴京原本到底是为了什么。 二月下旬,街头巷尾的年轻道士逐渐变多了起来,客栈开始爆满,酒肆茶馆之中谈论的话题也从之前的叶无锋案、裴家之女归宗,开始转向了大量的丹药相关。 以及猜测谁在考核之中能有最优表现——如今的丹学颇有点科举的架势,丹学院考核同样是要放榜的,若能考核第一入学,与华夏古时状元的荣耀无异。 盛元瑶坐在酒馆吃瓜,竖着耳朵听别人的讨论。 出乎瓜妹的意料,在前几个事件之中挂在人们嘴边的热点陆行舟,这回在讨论之中却没几个水,几乎没什么人提。 在绝大多数人心中,甚至都不清楚陆行舟炼丹有什么特殊的声名,人们能记得的只是已经快要换榜了的新秀榜上,陆行舟排行丹师新秀三十八。 三十八,正常情况不低了,可在这种氛围里就真算不上什么种子选手,前面还一堆呢。 虽然排行前面的有很多都已经入学、或者根本不参与朝廷的考核,可剩下来能排在陆行舟前面的起码还有五六个,陆行舟的热门指数连前三都进不去。 “押注了押注了!”有人在开盘博彩:“我押玄清道人三百两!那可是丹师新秀第三!” “我押鹤回道长!五百两!那新秀榜都老黄历了,谁看那个吃饭!” “我押玄清!四百!” “砰!”一盘硕大的金锭整盘端在了桌上。众人转头看去,一个身穿镇魔司公服的马尾妹子脚踩板凳,手按腰刀:“我押陆行舟,五百两,黄金!” (本章完) 第144章 其他丹师都这么废物吗 第144章 其他丹师都这么废物吗 酒馆的人们看着盛元瑶一身公服的样子,神色都有些抽搐。 大乾不禁赌,但也没有公职人员公然参赌的,别人多少还讲个形象名声。 不过按衙内来看待就正常点……这个女衙内大家都常见,哪里有瓜哪里有她,倒是很亲民。听说之前还去地方做了两三个月的镇魔司一把手,就她那样怎么做一把手啊,靠听八卦破案子?听说还立了大功呢……脑补不出来。 “盛主事,听说陆行舟在青瑶园救了你,又杀了叶无锋给你报仇是吧?”有熟人笑问。 青瑶园这三个字现在对盛元瑶魔力十足,一听就心神激荡,走神了好一阵子才“嗯”了一声。 看在别人眼里倒是有点混不吝的德性,不搭理人似的,便有人笑道:“陆行舟登上新秀榜那会儿只是个七品上阶的丹师对吧……现在几个月过去,算他又有长进,顶多六品?” “那怎么了?”盛元瑶敲着桌子:“年轻人里丹师水准普遍比修行低多了,修行靠天分还可以练得快,丹师需要那么庞大的知识量和经验,必须靠时间积累,不是天赋就可以解决的。” 这是实情,如果按修行的要求,七品上阶压根没资格入新秀榜,但按丹师要求就可以,排得还不低。 “可是盛主事……”人们都在笑:“你难道不知道,玄清道长鹤回道长他们,都是五品丹师了?听说运气好的话还能炼出四品丹。要是这次考核运气爆棚,四品丹药炼出来……啧,陆行舟这种六品丹师差距可实在太大了,你可不要因为恩情,平白送钱啊。” “姑奶奶的钱你管我怎么用,就算丢水里我也乐意。”盛元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有点小滴血,虽然这世道有灵石货币,金银的价值也就相应的没那么高,但能掏出五百两黄金也妥妥是个富婆了,这可是掏空了她这么多年的所有积蓄。 不管怎么说,倾家荡产也要给陆行舟撑个面子不是? 盛元瑶带着点小忧虑,脚步下意识就往陆行舟的密室走。不知道陆行舟这些时日临时抱佛脚有多少效果……别又被那个妖精勾勾搭搭,疏于训练。 刚到密室门口,迎面就看见陆行舟被裴初韵推着轮椅,有说有笑地出门。 盛元瑶一下就炸了,一把揪住陆行舟的衣领子:“你赔我五百两!” 陆行舟很是好笑:“你这是干嘛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狐狸精你侬我侬!”盛元瑶气道:“这些日子不会都偷偷和她在里面滚吧?” “不是,这些日子我也没见初韵啊。” 盛元瑶心情略好,松开手道:“那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和阿糯都不熟路,初韵来送我去考场的啊。” “她?她熟个屁啊她?”盛元瑶一把将裴初韵拱到一边:“裴小姐和你一起来京师的,老娘在这里活了二十年,需要她带路啊?去去去。” 裴初韵倒也不和她争,笑吟吟地站到一边:“盛小姐真要公然推着他去?别人看见了,怕是清誉有损。” 盛元瑶道:“裴小姐这些时日在京师好一朵高洁莲,你倒不怕推他出去被人看见了?” “我毕竟做过公子的丫鬟呀。”裴初韵笑嘻嘻:“至少在出门前的这一段,我推一推很正常嘛……所以盛小姐也是丫鬟吗?” 盛元瑶一下就丢了把手。 阿糯挺胸收腹地占据了推轮椅位。 真正的胜利,无须争抢。 一行人悠悠出了门,直奔考场,盛元瑶随口问:“你这个轮椅还要坐到什么时候啊?自己不觉得装腻了?” 陆行舟道:“我之前装瘸,不仅仅是因为想阴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我赴京前就治好了腿,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治沈棠的腿?” 盛元瑶怔了怔,头皮发麻:“我没考虑过这点。” 陆行舟点点头:“嗯,是你的话,很正常。” 盛元瑶:“?” “所以我可以在人前公然站起来的时机,必须是找了京师的高品丹师帮忙治疗之后,又或者是丹学院深造之后。有了这个由头,我就可以公然站起来了。” 阿糯耷拉着脑袋,胜利昙一现。 考核分三天进行,第一天的是文考,也就是那天的做题模式,考核的是医理药理等理论知识,还有部分行医用药的法规方面。这几天陆行舟读书,更加急抱佛脚的倒是后者,可怜阎罗殿判官什么时候管过大乾法规啊…… 现在的修行也远不到神魂方面,最多就是神志更加清明,记忆力更好,远远没到神识一扫就全烙印在脑海里的地步。这些天可苦坏了陆行舟,真是梦回当年高考死命背书的时光……好在相关法条并不多,还是啃下来了。 文考的考场在太学,外面竟有军队维护,拦截闲人,极为严肃。 管你是裴家贵女还是镇魔司二代,小妖女和瓜妹统统被拦在外面不得入内,反倒是允许带童子。童子与文考无关,而是为了后面的丹药炼制,丹师有童子辅助做些拣药扇火的杂活是许可之内的事情。 阿糯很是得意地在两个姐姐嫉妒的目光中推着轮椅入了场。 入场凭借的是地方的推荐函,倒也无须搜身,自有法宝扫描是否夹带小抄,比搜身简单明了。每个人分配独立房间考试,避免互相干扰,房间内同样有法宝监视。 这等肃穆的氛围让陆行舟心中也凝重了许多,同时也很满意。越是严格肃穆,也就意味着朝野上下的重视度,意味着含金量。这可比小妖女的走后门入学含金量高多了,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 正整理笔墨,房间被推开,一群考官一起进门分发试卷。 陆行舟一眼就看见了孟礼。 孟礼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绷着脸把一堆卷子放在他面前,很官面地表示了一句:“今年有许多题是陛下亲自出的,好好发挥。” 卷子还是蜡封的,陆行舟怀着对当初孟礼家中试卷的敬畏,小心地拆封一看,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孟礼当时说过考核难度没那张卷子那么高,机会很大……你早说“没那么高”的意思是从三品知识掉到了五品啊!四品级别的题都是大题! 这是一个级别的考核吗? 不过……这里有些题有点意思…… 陆行舟手指拂过“妖力渗透血液,持续衰变,试剖析解法”;“血液之变,干扰心肺,试剖析”;“试论血液诞生原理”;“试析浑身换血的可行性,并阐述原因”。 这些题分散在不同位置,乍一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就是医理考核的项目。但单拎出来一起看,就会发现这些题具备关联性和因果性,很少有人会这样出题的,还特意打散。 把皇帝一直潜藏伤势未愈这个信息结合在一起看,大致就可以猜出皇帝是什么伤了。 妖力渗透血液细胞,持续干扰,无法根除……从这些题看,有医者已经在尝试给皇帝全身换血了。 但这种险没人敢冒,皇帝自己也不敢。 拿这种题问学生,肯定是得不到解法的,但年轻人思维更加活络,不被成法所限,并且佼佼者自有各自的特殊传承,指不定能提出一些有益的参考。 这是病急乱投医都投到年轻学子身上了……也挺悲剧的。 陆行舟沉吟片刻,先把这些题给答了,才转向其他题。 主考室内,顾战庭缓步而入:“情况如何?” 众人忙起身行礼:“目前一切正常。考生已经开始答题。” 顾战庭目光落在墙上的“大屏幕”上,上面分了无数区块,各自显示不同考场的状况。 顾战庭一眼就从一群考生里认出了陆行舟,啧啧两声:“怎么别人都开始落笔了,他还在看卷子?” 便有考官道:“陆行舟或许战斗犀利,处事老道,炼丹医药方面不见得有太大优势吧。此人旁骛那么多,要不是看见他入场,我们甚至都忘了他是今年来参加考核的学子。” 顾战庭不搭理他,盯着“屏幕”看了一阵,就见陆行舟忽然就开始动笔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认真看去,却发现陆行舟在挑着不同位置的题答。 顾战庭看了两三题,脸色微变。 这人竟然是挑着他出的题答的!他出的哪些题,便是孟礼都不知道! 顾战庭深深吸了口气:“这个监视能否更细致些?朕要看陆行舟答的具体内容。” 孟礼躬身道:“这个做不到。因为若是有考官这样看过某人答题之后,后面阅卷也就知道卷子是谁的了,会导致舞弊。因此监视法宝的预设就不能看清答题细节。” 顾战庭点了点头,知道这是为了公正,也不强求。只是那目光从头到尾落在陆行舟的房间,动都没动过。 题量很大,好几类卷子,是让人考一整天的。 陆行舟提笔唰唰直写,仅仅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填得满满,把笔一丢:“阿糯,带吃的了吗?” 皇帝和考官们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女孩摸出了一大包糕点,在其他考生还在抓耳挠腮奋笔疾书的时候,师徒俩你一块我一块吃得不亦乐乎。 “师父,能不能提前离场的啊,这点东西怎么要考一天啊?” “估摸着不能……这三天本就不许回家,直接在这里睡觉,明天直接有病人抬进来,考核现场医治能力的。” “那怎么办,好无聊啊……” “什么怎么办,练功啊。” “哦……”阿糯很是不满:“这点事情都要设置三天啊,这里的题我都能答,其他丹师都这么废物的吗?” 两人吃完了糕点,把油纸皮随手一丢,一大一小盘膝闭目,直接入定去了。 一群考官目瞪口呆,你们来郊游的? “这里的题她能答?”顾战庭挥了挥手:“去,给她一套备用题,答给朕看!” (本章完) 第145章 血疡 第145章 血疡 “叩叩~”门被敲响,阿糯从修行中睁开眼睛,奇怪地开门探出脑袋,面前是一群考官:“各位老爷爷,是不是不允许在屋里吃东西?我们不吃了……” “那个,首先,到了饭点是会有人送餐的,后面别再吃了哈,单是你那油纸皮,认真起来都不妥当……”孟礼干咳两声,递过另一份密封的试卷:“其次,这是我们给书童准备的卷子,之前忘了给你。自己做哦,不要让你师父指点。” 阿糯正愁无聊,倒很是欢喜:“好啊好啊。反正我师父在入定。” 考官们对视一眼,离开了屋子。阿糯拆了卷,第一眼就开始挠头。 这大名写什么啊……陆糯米团子? 阿糯咬着笔头想了半天,想起那天和盛元瑶说的,便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陆糯糯”。 主考室一群人围着大屏幕,看着小姑娘滋溜滋溜在卷子上奋笔疾书的模样,简直和她师父答得一样快。唯一停顿思考的地方居然是姓名…… 顾战庭忍不住问:“你们拿的不是同一套题吧?” 考官们面面相觑:“陛下,真不是。” 当然不是同一套,这类考试为了应备变故,都是会备有两套题的,这就是另一套备用题。里面也就是没有皇帝自己出的那些针对性题目,整体难度而言两套卷子是差不多的。 这小女孩才几岁啊,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也不该学得这么强吧! 话说回来,即使是同一套卷子,这小女孩看师父答完就能全盘默写的话,那也妥妥是个天才好吧? 冷场了半天,孟礼终于尴尬地打了圆场:“小孩子不懂,看着答得飞快,可能也就胡乱涂鸦。到时候批完卷也就清楚了,指不定全是瞎写的。” 众人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答案,一片默然。 ………… 收卷时同样是封好了姓名,但这套对于阿糯没有意义,她的卷子和别人都不一样,一看便知。 一群考官连带皇帝本人在内,晚上都没有回去休息,直接加班阅卷。每个人都想抢阿糯的卷子先看,可惜都抢不过皇帝,顾战庭悠然拿了卷子靠在椅子上看,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他自己原本是不修丹术的,但这几年久病成医,倒也变得十分内行,几乎一眼就看得出来,阿糯的答案很有章法,绝对不是小孩子胡乱涂鸦。 嗯……非说涂鸦的话,那丑得不忍直视的字可能算? 有章法也就算了,终究是陆行舟的徒弟,传承有序。但这看着好像全对是怎么回事,这孩子几岁? “秦院正,你来看看。”顾战庭对自己的判断简直开始不自信,把卷子递给了丹学院院正、大乾著名的顶级丹师秦致余。 秦致余接过卷子,看着看着竟下意识站了起来:“这……” “怎样?” “全、全对!” 考官们哗然,纷纷围了上来:“秦院正,可别因为是孩子就网开一面啊,半蒙半猜那种也算人对就不好了。” 秦致余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你们自己看!何止是全对,其中有些思路早该是上三品水准!” 这话一出,孟礼不吱声了,顾战庭也微微颔首。 之前陆行舟在孟礼家中答的卷子,就让孟礼觉得其中有些思路是一品范畴,从高看低的那种。当时国师可还在边上,认为那是因为孟礼只知一品……意思是陆行舟的思路有超品的意思,至少他的传承是超品的。 阿糯是陆行舟的徒弟,所谓徒弟很可能不是武力上的。顾战庭能感受到阿糯的实力好像倒反天罡,比陆行舟高来着……那所谓的师徒,就是炼丹术吧?那这个答卷就可以理解了。 可这一样耸人听闻,这孩子据说只有七岁啊! “这届考核有意思。”顾战庭心情很好地站起身来:“希望明天治疗考核,能给朕更多惊喜。” 孟礼便道:“陛下的意思,让这位……呃……这孩子也一起正式参加考核?” 顾战庭莞尔:“她不是已经正式参加考核了么?还有几人比她强?至于她的大名,直接拆封看吧,独一份的卷子,还遮掩个什么,尽是形式。” 孟礼小心地拆封看了一眼,陆糯糯。 秦致余当场在考核名单上加名,皇帝和帝国最高丹药学府一起心照不宣地给这种肃穆庄严的考试开后门,所有人却都开得顺理成章。 在这种最高学府的考试里,七岁答满分……哪个脑壳坏了死死抱着规矩,把天才拒之门外? ………… 次日一早,门又响了,阿糯揉着眼睛去开门,入目的又是一群考官,身边带着一个枯瘦的病人。 阿糯小胖脸上终于浮起困惑:“老爷爷们,你们每个屋子都是这样所有人浩浩荡荡的一起上门吗,那三天时间够你们用吗?” 众人都有些小尴尬,哪好意思说第二天开考时间都没到呢,一群人特意提前,实际只为了围观她而来。 就连皇帝也一大早就躲主考室里看大屏了。 “咳。”孟礼干咳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尊师可在?” 屋里传来陆行舟的声音:“诸位请进。” 众人带着病患进了屋,陆行舟伸手把脉,过不多时微露笑意。 这病人是血癌。 这种症状和皇帝那种伤,有很大程度接近的。皇帝体内的“妖力”消除不尽,一直在干扰血液,岂不就是与癌症很接近,癌细胞只能抑制但根除不了。 他正要开口,秦致余忽然阻止:“这位小姑娘也来看看病人如何?” 陆行舟笑意更浓了,昨天他们给阿糯做题,他看似入定,实则哪能不知道呢?想想师徒俩去做同学也挺好玩的,便没说什么。 阿糯的医药知识确实全是跟自己学的,并且自己的所有治疗与炼丹时阿糯都是助手,这么多年下来,水准几乎一比一复刻。得到摩诃笔记之后才拉开了点区别,因为自己都没能吃透新知识,能有把握拿出来教人的自然也就少很多。 但应对这个考核,阿糯是绰绰有余。 阿糯却只以为是一群老登在逗孩子玩,便也上前把了脉,翻开病人的眼珠子看了一阵,又和陆行舟对视了一眼。 师徒俩极为同步地露齿一笑,齐声道:“血疡。” 秦致余道:“一般称为血症,为何你二人称疡?” 阿糯道:“就像血中有了溃疡一样啊。直接说血症,太空泛啦。” 秦致余点点头,又问:“你们既然知道症状,可有解法?” 癌症这东西,现代难解得很,偏偏这种修行之世倒是有很多牛逼的丹药可解。但这并不属于这种级别的考核题目,实际能正确诊断出是什么病症就算是过关了。秦致余等人也没指望陆行舟师徒能直接给出解法,只是抱着期待随意问问,毕竟皇帝想听。 阿糯道:“有几种丹药能解的……嗯,但我炼不出来。不靠炼丹的话,有一味天材地宝叫千方血芝的,直接服用好像也能解吧。” 秦致余点点头,这些解法对于这个血症可以,可惜对皇帝的病还是不对症,解不了妖力的损坏。 毕竟只是类似,并非相同的病症。 却听陆行舟道:“单论这患者的情况,换髓可解。不过匹配的很难找,不太指望得上。这事我在试卷里答过的,有足够条件的人,可以尝试用宝物换髓。” 秦致余微微眯起眼睛,顾战庭在主考室里豁然起立。 孟礼忙道:“这可不能信口开河,你确定可以?” 陆行舟道:“单论这个患者的情况确实可以,诸位都是顶尖人物,想必心中自有推断,也可以验证。但诸位应该也清楚,这个患者可以,不代表别人也可以的。” 顾战庭在主考室里默默坐了回去,寻思良久,低声对左右道:“秦院正也曾提过类似提案,陆行舟也这么说……让秦院正着手验证吧,换髓之宝需要怎么炼,他应该有数。” “是。” 顾战庭的目光再度落在“大屏”上,神色难明。 诊断的考核并不是只诊一个病人,一整天下来陆行舟师徒俩至少看诊了二三十个不同疑难杂症,部分需求现场治好,部分需求开方,另有部分需求特殊丹药的,那便是明日的考核项目,炼丹。 说来对于京师民众而言,被选来做这种考核对象也是属于幸运得冒烟的事情,这里的考生水准可比一般情况的义诊强百倍去了。 阿糯忙活了一整天,很是无语地擦着汗:“师父,是不是哪不对啊,我就是个童子,为什么他们要我治啊?” 陆行舟微微一笑:“你也该试试实操了,都做助手有什么好,总有一天要出师自立的。” 阿糯色变:“不要!没那一天!” “好好好,没那一天。”陆行舟揉揉她的脑袋:“那你也要实操的啊,以后万一师父要看很多病人,就像今天这样,自己顾不过来,你也得帮忙出手的不是?” 阿糯吁了口气,笑道:“哪能有让师父一口气治这么多人的场合,难道师父以后还会去开医馆啊?” “说不定哦,等师父想做的事做完了,回县城去隐姓埋名开医馆,做个都市医仙装逼打脸,你说好不好?” “你就骗骗自己吧师父。就你这样不甘寂寞的,还隐姓埋名……”阿糯吐槽:“京师丹学院应该要先祷告,你在里面别闹得天翻地覆就谢天谢地了。” “瞧你说的,咱们能不能通过考核都不确定呢。” “可是师父,三十个人,治好了二十八个了……只剩两个要额外炼丹的,可那丹,我觉得好容易啊……” 陆行舟叹了口气:“炼丹不比这两天的,明天不是考核,是比赛。” (本章完) 第146章 家有丹皇初长成 第146章 家有丹皇初长成 “陛下,换髓之法对治疗血症应当是有用的……嗯,陆行舟师徒所言血疡更贴切。此前我们只是提出这个观点,暂且没去真正实验。陆行舟或许别有传承,既然与我们所思相合,当不是信口开河。” 主考室里,秦致余正在和顾战庭探讨这件事,包括陆行舟的卷子也被找了出来研究:“陆行舟卷子里写得更明白些,老夫觉得可行性十之八九。” 顾战庭道:“对血疡之症有效,对朕的呢?” “很难说……陛下这病症是妖力引发,其根也未必在髓,表面与血疡很像,实则不同,这个方法确实不一定对症。只能说值得试一试,至少能作为一个辅助之策。” 顾战庭轻轻敲着椅子扶手,摇头道:“陆行舟说的话,意有所指……应该是有意说给朕听的。其实等于明说,换髓之法对血疡之症有效,对朕无效。” 秦致余也觉得,陆行舟那说的明显就是有意给人听,至少证明他看出试卷里隐含的东西了。 他明知无用,依然提出换髓之法,不是为了皇帝,是为了真正患上血疡的百姓。 这个判断让秦致余对陆行舟印象大好,但不敢这么明说,只是换角度说了句好话:“换髓之法就连我们也只在提出设想的阶段,陆行舟就已经很确定地提出来了,可见他在这个领域有与众不同的认知。等到在丹学院继续深造,未来可期,指不定陛下的病症还真要着落在这些年轻人身上。” 顾战庭低声道:“他是在向朕展示价值,图的什么呢……他的水准想通过此次考核毫无难度,凭借自己的实力拿状元恐怕也没有多难。” 秦致余笑道:“陛下这话说的……哪有年轻人不想向陛下证明价值呢?这并不可耻。” “他并不像追求功名的人……”顾战庭说着,又自己笑着摇摇头:“也对,看着淡然沉稳,却又有几人真不想向上爬?何况他想报复霍家。” 顾战庭自以为找到了陆行舟的行为意义,心下反倒轻松了许多。 换髓之法能不能治他,其实从陆行舟那么说起,他心里就有底,没抱太大的指望。这种事情只要有进展就是好的,超品强者寿算绵长,早得很,就算真按秦致余说的等年轻一辈成长起来也等得起。 重要的反倒是陆行舟这类天才年轻人有所求……只要有所求,就可以用。 ………… 顾战庭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陆行舟的真正奔着的是为了老登将来嫁女做准备,所以展示价值。 要不是为了老婆,跟顾战庭展示个屁。 说白了他就连入丹学院镀金都是为了沈棠。 不管怎么说,能为此世的血癌治疗提供思路,也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做了再说。至于顾战庭的病,根本不可能是这种方法有效的,最多算个参考。 因为如果这样就有效,那很多丹药也该能有效。连霍家之前的丹都根治不了,那显然不是常规手段能办到的了。 妖皇可是超品,它留下的暗创,估摸着也得超品丹药才能解。 陆行舟懒得多管,治了一天病累个半死,天一黑就倒头大睡,睁眼起来已是最后一天的炼丹考核。 炼丹考核就不是独自躲屋里了,而是转移到了丹学院的大广场,所有考生都能看见别人炼制的成果,童叟无欺。 如果是丹药司定品评级,那昨天治病、列出针对性丹方、今天炼制出病人所需的特定丹药,那就是定品评判的标准流程。 丹学院找来的病人都是很具备代表性的,每个考生最终要炼制的丹药都是恰恰六品。 也就是说,只要把昨天诊断所需的丹药炼制出来,并且品质过得去,就已经可以拿个六品丹师认证了。 陈瑾年做夏州丹药司掌司那么多年才六品上阶,五品是刚突破的。他年轻时来参加考核顶天就是个七品中下水平,没能通过考核简直太正常了…… 但对于此时此刻的陆行舟来说,炼制六品丹药就像阿糯所言,“太简单了”。 大广场上,地火汹涌,一大堆丹炉同时在炼。这一场皇帝坐在高台上看呢,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表现。 “砰”地一声,有人炸炉,痛哭失声,然后被守卫请了出去。 对于陆行舟“太简单了”的考核,对于绝大多数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单是炼制这六品丹药,陆陆续续已经筛掉了一半人。 人们基本没心思去观察别人,如果有人观察,就会发现有一个小孩子也在独立炼丹,不是帮忙大人掌火…… 阿糯悄悄在问:“师父,为什么我炼丹也是自己炼啊,我看他们的童子都在帮师父。” 陆行舟实在好笑:“因为阿糯比他们的童子可爱啊。” “可我要帮师父啊。” “安啦,区区六品丹……等会有你帮忙的时候。” 说话间,几个炉盖差不多同时跳了起来。陆行舟瞥眼看去,两个年轻道人,一个公子模样,加上自己和阿糯……这五个最快炼制出六品丹的,估摸着就是这次竞争前五的了。 这么重要的考核,大家都没玩什么活一炉炼制多枚什么的,都很老实地只炼一枚。 五颗丹药同时浮出丹炉,自有丹学院的人上前检验:“玄清道人,极品。” “鹤回道人,极品。” “陈羽,极品。” “陆行舟……陆糯糯,极品。” “???”这回好多考生都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圆圆脸小女孩坐在丹炉面前,脸上还有黑灰,眨巴着眼睛很是困惑。 “不要告诉我这个小孩也是这次的考生?”有道士目瞪口呆:“这是京师丹学院,不是蒙学!” “肃静!”孟礼巡视了一圈,看着昨天的病人服用刚刚炼制的丹药,病症尽消:“丹药尽皆对症,考核通过。” “???”这小孩通过了? 尚未通过的人都傻了,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不如小孩。 而通过的几人互相看看,眼中有了戒备。 通过并不是佼佼者们的追求……大家追求的是排位,是状元。 前天的试卷分,和今天的丹药比试,综合起来就是最终排位。 六品丹药根本没什么可比,想要分出高下,自然是要加赛的。既然皇帝在场,自然便是皇帝出题,类于殿试。 顾战庭静静看着考生们半晌,淡淡道:“诸位连考三日,也很疲惫,朕也就不出什么活了。简单明了,朕从皇家收藏之中选一种尔等都没见过的四品丹方,各自开炼,以丹药的数量和品质决出排名。” 赌客们和盛元瑶说过,玄清道人这些,实力已达五品,有概率成功炼出四品丹。 人们以为陆行舟和这种水准差距很大,实际上这就是陆行舟赴京之前的水准——当时给沈棠炼的龙象丹便是四品丹,当时失败了一次,后来贤者时间再炼才成功。这么对比,大家实力基本不相上下。 但问题是,那时候陆行舟的修行才六品,导致控制力不足、精神涣散。而此刻的陆行舟修行已破五品,不一样了……阿糯很清楚,师父这几天在密室练习,炼制四品丹的成功率已经是十成,想尝试一炉多枚的话才会偶尔失误一两回。 如果还有她阿糯辅助,那就不叫成功率,叫极品率。 可这次阿糯自己要炼,没法分心帮师父了呀? 就这么一走神,“轰”地一声,炉火乱冲,阿糯脸上瞬间一片黑灰,眨巴着眼睛不知所以。 “扑哧……”许多丹学院的教师都悄悄笑出声来,就这种小娃娃,炼四品丹……这是来卖萌的?你看,要炸炉了吧? 结果火焰摇晃了半天,又渐渐稳定回去,炉没炸。 “咦……”玄清等人分心看了一眼,心中震惊。 陛下给的丹方,属于药性很猛烈的那种,炼制极易炸炉。这小孩丹火都乱了,药性怎么还稳得住不炸? “砰砰砰!”场面上接二连三爆起了炸炉的声音,刚才六品丹顺利通过了的考生这回再也把持不住,几乎全军覆没。 四品丹药的炼制,对于现阶段的年轻丹师而言,属实是超纲得离谱。 结果别人都炸得差不多了,小孩子没炸。 别说丹师们了,就连场边的护卫们都探着脑袋围观,所有人的目光全被这小女娃吸了个干干净净。她人都没丹炉高诶,掰着脚丫盘膝坐在那里的时候,好像都没炉腿高…… 阿糯挠挠头,只要火不跟自己捣乱,炼四品丹好像也很简单啊……他们那样看自己干嘛? 感觉都可以同时炼九枚来着,还是太保守了,以为皇帝给的丹方多难呢,才炼了六枚……这药性不是挺像皇极惊世经的嘛,绵长且霸道,原来皇家连丹药属性都这样啊…… 可丹药太霸道了不好的,果然还是清漓姐姐说得对,皇极惊世经果然不是什么好功法。 “嗖!”炉盖飞转,丹香满溢。 六枚丹药旋转着飞起。 “我好了,老爷爷来看丹吧。”阿糯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撒开脚丫跑到了陆行舟身边:“师父师父,我来帮你掌火。” 陆行舟哭笑不得地摁住她:“今天你也是考生,你跑来帮我就成舞弊了,坐一边玩哈,乖。” 阿糯两眼发懵,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成考生了。自己也没推荐函呀……难道跟师父进来的也算? 那边秦致余孟礼等人围上了阿糯的丹炉,颤巍巍地取下丹药查验了一下,声音都在发抖:“四品八脉破海丹,一炉六枚,品质……极品!” 整个广场轰然,玄清等人骇然起身,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 ps:明天就是双倍最后一天啦,再求一次月票~ (本章完) 第147章 陆糯糯是谁 第147章 陆糯糯是谁 没有人责怪他们在这种场合失礼。 因为从皇帝到丹学院的领导与师长都不敢相信。 这可是四品丹!还是大家从来没接触过、根本不熟悉的丹!这丹的药性还特别爆烈。 炼这样的丹,哪怕三品丹师都得带着小心,专心致志地炼制一枚,才能保证炼出最佳品质。第一次就直接开炼六枚,他们都不敢夸口能稳出极品的,保证良品就不错了,搞个不好炸了都不是没可能。 结果一个小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漫不经心地炼了六份,全部极品……她还是最早“交卷”的! 一时之间人们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只有陆行舟不做梦,他很清楚阿糯在炼丹方面的天赋,对药性变态级的共鸣与掌控,从来都是自己的炼丹外挂。以前阿糯只做辅助,更大的原因是她怕火,怕火的人很难去掌控火焰,能帮忙扇扇火就不错了,所以一直都很少独立炼丹。 但经过炎魔之役,阿糯发现火烧不动自己诶……于是就不怎么怕火了。虽然对火焰的操控度还是很拉,但在这种地火稳定的考试环境下,自己炼丹已经问题不大。 “春山阁陈羽,三枚,优品。”又有人交出了答卷。 算是很不错。如果没有阿糯,这位陈羽估计也能得到人们的一阵惊叹。 “追云观鹤回道人,五枚……良品。” 三枚优品和五枚良品之间的分数怎么计算,陆行舟懒得管,反正这事搞不了黑幕,另外还得加上试卷分才是最终成绩。 他只埋头炼自己的。 阿糯已经没事干了,偷偷坐在边上开挂……不对,从来没关过,不算开。 不过这里皇帝是超品……阿糯担心会被看出来,开得有点小,不知道够不够师父用…… 其实倒也多虑了,顾战庭哪可能吃饱了撑的亲自窥测考生们的细节,监考的人一大堆呢,可惜别人不够实力看出来。 “烟霞观玄清道人……六枚,其中五枚良品,一枚优品。” 玄清道人吁了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怪不得是夺冠热门,强得很。如果没有挂狗,估计这位玄清道人真可能是第一。 事实上他也是丹师新秀榜的第三位,比他更高的两位早都已经进丹学院了,在外的丹师新秀他就是第一。 “这届考生颇强。”顾战庭正在对孟礼表示:“都只是五品丹师,一个个炼制四品丹跟玩一样,成功率这么高,还都炼多枚。去年这样的就两个,今年竟有四五个……” 孟礼笑道:“这是陛下大力扶持丹师,日渐开结果。” 顾战庭颔首,这话有点马屁,却也是实情。他如此大力扶持丹师,增添丹师副榜、抬高丹学地位,肯定是会对世间丹学有促进作用的,这几年可以说是一年比一年强了。 虽然主要是为了自己……于国也算贡献。 不过今年的四五个……四个已经交出了答卷,还剩一个。 顾战庭的目光落在陆行舟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了过去。 这厮不会炼砸了吧…… 若说前天的试卷分,陆行舟和他徒弟小女孩都是满分,并列第一,而陆行舟由于答了换髓问题,在皇帝心中加权分还要高不少。这里只要别差别人太多,综合分稳个前三甲还是妥的。 能稳扎稳打像陈羽那样炼个三枚优品就挺好,综合起来能做个探。 “陆行舟理论扎实,炼丹不一定强。”秦致余在与孟礼讨论:“新秀榜上他才三十八,与玄清的第三、鹤回的第六,都差距很大……看炼这么久,估计有点艰难。” 孟礼倒是对陆行舟更有信心,主要是国师那句“你只知一品”让他对陆行舟高看好几眼:“院正可别犯了别人那种经验错误,新秀榜已经又快到半年换榜时了,半年前的排行岂能作数?” 秦致余倒不计较同僚反驳,只是叹了口气:“炼丹不比修行,你岂能不知?区区半年能提升多少啊……” 孟礼笑道:“那我与院正打个赌?” 秦致余笑道:“赌多少?” “小赌怡情嘛……”孟礼摸出一个铜板:“就赌这些如何?” 正玩笑间,陆行舟的炉盖终于跳动,丹香开始弥散。 秦致余停下摸铜板的动作,所有人都下意识伸长了脖子。 六枚丹药旋转着浮上丹炉。 秦致余差点把铜板塞进自己嘴里,飞速过去探查了一下:“一炉九枚,报废三份,成功六份……尽皆极品!” 全场哗然! 本以为自己稳了的玄清道人笑容僵在脸上,脱口便道:“不可能,这师徒俩一定……” 人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玄清道人醒悟这不是他乱说话的场合,迅速憋了回去,老脸涨得通红。 依然没多少人想责怪他失仪,这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不知多少人心里都是一句“假的吧……” 师徒俩一模一样,六枚极品,秦致余敢说从丹学院里随意抽两个教授出来都不一定能有这师徒俩犹如复制般的结果。关键是这陆行舟干的九份,这厮本来的打算是整出九枚极品啊? 你真特么敢想! 这师徒俩是哪冒出来的变态,这是新秀三十八? 当初上报陆行舟情报的是夏州镇魔司的哪个瓜娃子,这不是坑人么? 连阿糯都有些吃惊,悄悄对师父道:“师父,我没怎么开啊……” 陆行舟附耳道:“这丹药皇极惊世经的味儿太重,我太熟了点……对别人来说是第一次接触的丹药,对我来说简直和棠棠的脚一样……” 阿糯:“……” “我本来可以九枚都炼成的。”陆行舟还在说:“结果别人太菜了,我不想超过太多,自己作废了三份。和我家阿糯一样就可以了……” 阿糯哭笑不得:“你应该比我多一份的。师父和徒弟一样多,师父面子要不要啦?” “面子值几个钱?”陆行舟揉着阿糯的脸蛋:“事实就是,单论炼丹本身,你其实要比我厉害的,炼九枚对你轻而易举,我没你辅助却未必能成。咱们尊重事实,我家阿糯是最强的,那就是最强的。” 阿糯咬着下唇,哼哼道:“就知道装慈父,以后被别人笑话了,我可不帮你。” 陆行舟只是笑。 阿糯心中感动得很,其实同样也有些震撼感。别看师父说得都是开挂的功劳,实际这些挂影响不了决定性的成败,这是师父的丹术本身有了很大的进步。 他之前诸事纷杂,沉下心来训练丹术也就这大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便是没有阿糯,师父自己也是天才。 师徒俩悄悄咬耳朵,场中却是一片安静,从上到下如坠梦里。 这师徒俩成绩相同,并列第一。如果非要分个上下,那年纪小的那个肯定加分,也就是说,炼丹项目的单项状元是这个七岁的孩子! 这大乾疯了。 ………… 丹学院的考核人数比华夏科考少很多,终究只是“职业学院”。一个郡推荐一个人选,大郡或许有两三个。整个大乾都不到两百个郡,总考核人数也就两百,最终录取也就二三十的样子,淘汰率接近九成。 再少也是两百人。两百人的试卷,区区两三天是批不完的,丹学院放总榜没有这么快。 但炼丹单项的排行是当场就出结果的。大广场炼丹,有那么多护卫之流在场围观,太多人知道了,虽是严令不得外泄,难免还是有人偷偷把这个结果透露给了赌场。 单项成绩也是有人开盘的。 实际上炼丹单项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一项,丹师丹师,你能把丹炼得怎样才是最终标准。你要能炼出九转金丹,那文考就算交白卷,你也是天下第一丹师。 赌场刚刚拿到单项结果,庄家便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盛元瑶在外面打转,想进去又不想和一群男人挤,急得跳脚。 裴初韵抱着手臂嗤笑:“你急个什么呢,就算不挤进去,结果能传不出来?挤不挤进去完全没区别嘛。” “是吗?”盛元瑶磨着牙:“有人手上备着一个分海破浪的招式,是打算干嘛啊?” 裴初韵的清贵表象被一句话击溃,也开始磨牙:“比有人握着刀柄想砍人的像样一点。” 两人互相瞪视一眼,同时吩咐自家仆从:“快挤进去,我们要第一手消息!” 里面传来喧闹声:“不要瘪犊子的从后往前说名字了!直接从第一说!” 庄家也在笑:“这是私泄的名单,本来就只有前几位的名字,后面那些仅仅通过的,也没人在乎他们是谁啊。” “那就行,谁是单项状元?” “肯定是玄清道长啦!新秀第三,傲视群雄了吧!” “鹤回道长也说得过去,我可是亲见他炼出过四品丹,还是极品!新秀第六本身就不比第三差吧。” “没人说春山阁陈羽吗?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我看他出丹次次都优品啊,稳定得很。” “陆行舟也不是不行吧,虽然炼丹名声不显,能杀叶无锋至少证明修行厉害,控制力稳定嘛。对了他还灭过焚香楼,那可是三品炼丹宗门,多有典籍……” “我去你大爷的陆糯糯是谁?!” (本章完) 第148章 意外总不能有两个吧 第148章 意外总不能有两个吧 还好参加考核的名单并没有直接公布,大家也都只知道一些“种子选手”的名字,还以为这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荒僻小郡推荐的人物。 那也是妥妥的爆冷。 人们一头雾水地四处探听,没一个人知道陆糯糯是哪冒出来的。 “那我押的钱呢?”有人喊:“妈的这个不能算庄家通吃吧?” “不在赌局上的名字,不算!退钱退钱!” “你们等等。”庄家满头是汗:“这是并列,还有个第一是陆行舟呢!陆糯糯不算,按陆行舟算!” “怎么可能并列?状元榜眼总要分出来的吧?” “官方又不分单项状元,只看总榜,单项并不并列对官方又无所谓!都说了这是私下传出来的名单,面上这俩姓陆的都是炼出了六枚四品丹,品质还都是极品,不分上下,就是并列第一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陆糯糯?” “因为陆糯糯年纪小!传名单的人认为她就是第一!可传名单的人算老几啊,官方认吗?” 人们面面相觑,确实单项状元只是民间自己喊的,官方可没有单列一个炼丹榜,只看总分。 如果陆糯糯是个在赌局上的名字,大家或许还会争到底谁才算第一,去排个年龄大小修行时间之类,可陆糯糯压根不在赌局,那当然只能是押陆行舟的中了注。 本来如果直接说陆行舟第一,同样算匹黑马,也是会引发大议论的。结果被莫名其妙的陆糯糯一冲击,这会儿反倒显得陆行舟拿第一还特么挺正常似的,一时反倒还安静了许多。 盛元瑶终于满面红光地挤了进来:“我押的陆行舟!给钱!” 庄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盛小姐,您押的总榜。” 盛元瑶大怒:“你耍我是不是?” “别丢人了。”裴初韵笑眯眯地把她拉开,青葱玉手悠悠然在台上丢下一张赌契:“炼丹单项,我押了陆行舟一百两。陆行舟单项赔率多少来着?来来来,给钱。” 盛元瑶:“……” 左看右看,中注的只有裴初韵一个人,赔率好像有点恐怖。 我真傻,怎么忘了单项也可以押…… 旁边的讨论声有一句没一句地传入耳朵里:“按这么看,今年总榜必然爆冷。” “是啊,这俩姓陆的炼丹单项这么强,只要文考与医治两项中规中矩,前几也多半是有份的。可连押陆行舟前五的都不多,陆糯糯就更别说了……” “好像押陆行舟状元的只有盛小姐和裴小姐……盛小姐押得多。” “不会真是陆行舟状元吧,如果是的话,盛家十年镇魔司的薪水都比不上这一把,直接血赚一片大庄园。” 盛元瑶心中微动,悄悄吩咐左右:“去帮我问问,青瑶园卖不卖,多少钱。” ………… “无论丹学院的榜单出不出,新秀榜是真的该出新版了。”镇魔司里,盛青峰正在和老首座商议:“虽然惯例的半年换榜还没到时间,但现在变动实在太大,始终拖着总是被人议论,长此以往会失去大乾群雄榜的公信力。” 老首座不太理事了,闻言微微颔首:“青峰啊……其实这个不用和我商议,可以作为你上任后的第一个改革举措。比如把惯例的半年换榜改成三个月一换。” 盛青峰肚子里也是这么想的,面上当然还是要给老首座面子。老首座退休后向皇帝推荐谁继任,也是很关键的意见。 闻言忙道:“首座可别这么说,镇魔司还需要您的经验领导的嘛。再说谁继任还是个未知数,陛下还没定呢。” “陛下已经和我说过了……这几天他是心思都在丹学院的事上,现在炼丹在他心里是第一要务嘛……等这事结束了,应该也有信儿了。” 盛青峰狂喜:“那就多谢首座栽培。” 老首座笑了笑:“我当年在你这年纪,也是一心想要向上爬,生生把铁血威严的活计做成了官油子……如今大限将至,回顾往昔也是如大梦一场。青峰,到了一定时候,才会知道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修行重要啊……也无怪乎那么多宗门魁首,只是笑傲青山,不愿涉足这尘世。” 盛青峰不答。 老首座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盛家世代做镇魔司,父辈祖辈都是在任上牺牲的。你面上和光同尘,做得比谁都圆润,那只是你在保护自己,实则内心有骨头,想做点事情……元瑶随你。” 盛青峰终于道:“不敢当。只是如果人人都像那些所谓的宗门魁首,道一声清风明月竹杖芒鞋,好生潇洒,可事情谁做?便如东江妖魔案,追查的是元瑶;梦归城魔修案,定音的是郡守。一品宗门何在?” “所以继任的只能是你,别人不配。”老首座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委任状就来了。新秀榜什么的,你看着办吧,我老头子跟不上变化,就不去掺和年轻人的事了。” 盛青峰起身相送:“首座慢走。” 老首座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什么,失笑道:“那个陆行舟,风头很劲啊……他和元瑶是那个关系吗?” 盛青峰没想到老领导居然说起这个,哭笑不得道:“孩子们的事,怎劳首座费心过问……” “这可不仅是孩子们的事……此人正在搅动风云,新秀榜根本容不下这条龙。”老首座压低了声音:“便是朝凰公主,也未必能独自划这龙舟。” 草,这话什么意思来着?盛青峰一肚子话哽在喉咙里,愣愣地目送老首座离去。 “副座,副座,丹学院放榜了!”外面跑来一个下属:“各家都会按榜拉人,咱们镇魔司要不要出手?” 盛青峰愣了愣:“今年这么快就放榜了?这不才刚考完?” “陛下亲自盯,听说主考们都在熬通宵阅卷呢。” “草,快去看看!”盛青峰火速出门。 丹师这玩意,“榜下捉婿”的倒不太至于。丹师全是道修、道修大部分是清修之士,炼丹基本是一天到晚窝在那儿不动的,不管是不是出家人都不太适合当女婿,但各势力提前招揽倒是着实常规。 当然也会有些捉婿的,往往是没什么积累的暴发户。 镇魔司当然也是需要招揽炼丹与医疗人才的,在进丹学院深造之前就把人给订了,出来就是镇魔司的人。要是被其他部门抢先倒还好说,被霍家裴家那些世家大族给招揽了去才叫浪费国家人才。 盛青峰火急火燎地赶到丹学院大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一群人翘首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张榜。 就算人再多,盛青峰也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女儿的马尾在前面抖啊抖。老盛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揪,直接拉住了马尾。 “谁拉你姑奶奶,找死啊!”盛元瑶“锵”地一声刀都拔了一半,愤然转头。 下一刻愤怒的脸就变得谄媚:“盛副座~您怎么来啦……” “这么多人,你挤在这里干什么,是千金小姐该做的事吗?形象还要不要了?”盛青峰愤怒地指了指边上的酒楼:“瞧瞧别人裴姓女,在楼上看,多优雅!你怎么跟个猴一样?” 盛元瑶恨恨地瞪了眼楼上看戏的裴初韵,刚才这位裴姓女也在这挤着,是刚被裴钰抓走的……怎么一晃眼就变成别人家的孩子了? 盛元瑶正气凛然:“盛某身为镇魔司主事,是为了公事而来!岂能效那裴家米虫,只会吃饭!” “谁给你布置这任务了,公然跟本座假传公务是吗?”盛青峰揪着女儿的头发就往外扯:“去跟那个裴家女玩儿去,这里没你的事!” 盛元瑶灰头土脸地上了楼,一屁股坐在裴初韵旁边。 等待张榜的考生不在这楼,基本都挤在下面看榜呢,不过陆行舟师徒却不在这,不知道跑哪去了,盛元瑶和裴初韵都没见到人。楼上主要是世家清贵公子们在看戏,其中有霍家老三霍珩。 裴钰正在和霍珩皮笑肉不笑地闲聊:“霍兄家里不是挺能炼丹的么,听说当年一粒仙丹治好了陛下。怎么,如今也要出来招人?自己培养不了?” 霍珩淡淡道:“裴兄说笑了,霍家就算培养了丹师,也是需要进入丹学院深造的。” “哦?”裴钰笑道:“霍兄的意思,这次参与考核的英杰们,有霍家培养出来的?” “培养倒是不敢当,只不过确实会比一般年轻丹师强几分。” 裴钰道:“瞧霍兄这口气……不知道的以为今年丹师状元已经被霍家预订了呢。” 霍珩淡淡道:“倒也差不多,不是状元,榜眼也该会有的。” 听他这么说,众人倒也知道玄清道人基本就是霍家暗中培养出来的了。他确实是夺冠最大热门,就算出了意外丢了状元,保个榜眼应该也问题不大。 意外总不能有两个吧。 这些清贵公子没人去赌坊,今年放榜太快,估计他们都还没听到赌坊那边的私人消息……这霍珩没听说两个姓陆的事迹,还自信得很…… 裴初韵眼珠子转了转,拿着团扇掩嘴轻笑:“霍三公子的话可别说得太满。也许有人本来属于霍家,可现在不是了呢?” 霍珩有些轻视地扫了她一眼:“外面找回来的村姑,就是不知所谓。真以为谁都愿意背上背主负义之名?” 裴初韵随手抓起桌上的砂,看着雪白的砂从指尖溜走:“那霍三公子敢不敢和村姑打个赌,就赌霍家本来能拥有状元榜眼的,但却如指间沙,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属于自己。” 这话说得,人人听了都以为裴家要和霍家抢人了,霍珩也这么认为,便冷笑道:“你若输了当如何?” 裴初韵指着不远处另一桌上的大猪头:“无论谁输了,就冲着那猪头大喊三声:我爱你。” “粗鄙不文。”霍珩冷哼一声,倒也没反对,意为默认。 “来了来了!”下方人群忽地传来喧闹声,孟礼手持一卷黄榜,在一群护卫护持之下挤开人群,把榜文挂在墙上。 所有人第一时间看向了最高位。 状元:陆行舟。 榜眼:陆糯糯。 全场鸦雀无声,酒楼上更是寂静得针落可闻。 一时之间没有人去纠结陆行舟为什么爆冷成状元、陆糯糯是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霍珩脸上,含着铺天盖地的恶意讥嘲。 裴家不需要和霍家抢人……这状元榜眼的人选,本身就昭示着霍家本来拥有,如今却如指尖沙,眼睁睁看着从指缝溜走,不属于自己。 裴钰学着霍珩刚才的言语,阴阳怪气:“倒也差不多,不是状元,榜眼也该会有的~哈哈哈哈~” 霍珩脸色铁青。 裴初韵微微一笑,纤指指向了猪头:“霍三公子,请吧?” ———— ps:双倍最后一天,求月票~ (本章完) 第149章 我就是陆糯糯啊 第149章 我就是陆糯糯啊 霍珩看着猪头,简直想死。 这账是好赖,可赖了其实结果也好不到哪去。不管他说不说,别人心里这个赌注他都是输了的,明天全京城都会传遍霍三公子和一只烤猪头的爱情,并添油加醋说他的“我爱你”多么声情并茂。 人们对于传这样的八卦特别有兴趣,比如那边坐着的两眼发光的盛小姐。 反驳“我没有,我赖账了”?赖账的名声也没多好听。 这个丢脸还只是他个人的玩笑谈资,倒还好说。霍珩知道人们目光里藏着的真正讥嘲是什么。 ——陆行舟是霍殇,本来是他们霍家的! 霍家不比裴家这种千载名门,本身发迹没几代,并且属于“粗鄙武夫”。他们非常需要一些文化上的荣耀来装点门面、营造底蕴。结果子孙个个都不长进,大哥霍琦和他霍珩都是恩荫入的太学,在学也没什么建树,一家子总是想做出一副沉稳风度,却总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候就暴露出浅薄与纨绔。 这一点历来被裴家等家族歧视得不轻。 这回好不容易状元就出自自家,能让名声好听许多,可他们做了什么? 这状元根本不认他们霍家,人家自姓陆! 可不就是本属于霍家,却如指尖之沙么…… 他甚至都能听见别人的私语声:“霍家真的搞笑,一家子纨绔子弟,好不容易有个能装点门面的,却反目成仇。” “不知道霍太师和霍侯爷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错把珍珠当了鱼目。” “陆行舟这表现,后续还有风头的,每出一个风头都是在霍家脸上打一个耳刮子,我看今年份的乐子就指着霍家了……” “嘘,噤声,霍珩修行不算低,别被听了去。” “不算低?他前两年也就在新秀榜下游吊着吧,现在年纪都过了,下榜了……反观他们家反目的七弟,新秀榜一都敢杀,对比起来他哪好意思说修行不算低,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诶,被你这么一说想起来,丹师新秀排前二的两个去年已经入丹学院了,在外的玄清道人就算是第一,这回又被陆行舟‘斩’了。这老陆活脱脱的榜一杀手啊……” “霍三公子?霍三公子?”裴初韵的声音再度回荡:“该履行赌约了。” 霍珩从没有觉得这娇柔好听的声音这么恶心过,愤然拂袖:“赌的不是这个,不算!” 说完在无数讥嘲的目光中愤然离席,待不下去了。 身后还要传来裴钰补刀的声音:“霍家赌品,今日知矣……没关系的霍兄,霍兄与猪头的爱情,我们很感动,会向大家传说的……” 霍珩肝火直冒,火速消失在楼梯,身后传来哄笑声,其他和霍家交好的公子小姐都面红耳赤不好吱声。 实在太丢人了。 裴钰心情甚爽,悠然品着茶看向刚找回来的便宜妹妹,目光和蔼无比。 本来莫名其妙多了个妹妹,虽然争不了家业,裴钰心中难免也是有那么一点小抵触的。嫡子看外室女的目光,人之常情。而且父亲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不顾风评整了一坨大的,让裴家被人议论纷纷,导致他小抵触都被扩大了。 结果这怼起敌人的时候就显出什么叫自家人,兄妹联手的感觉,舒坦!自幼缺少兄弟姐妹玩伴的裴钰这会儿觉得有个妹妹真好。 另外这些时日裴初韵挺给裴家长脸的。除了遇上陆行舟的事有点丢了风度,变得跟盛元瑶一般纨绔瓜样,比如刚才还试图在下面挤来挤去寻找陆行舟,被裴钰给揪了上来……其余时候那真是无可挑剔的美貌与优雅,并且出人意料的文采飞扬,前天跟其他家的小姐们去游园作诗,一首小令冠盖群芳,一曲洞箫惊艳全场。 传回家中,长脸至极,裴清言都高兴得多喝了几杯。 除了霍珩这些敌对者还在嘴硬说“外面找回来的村姑”,全京师哪还有人真把这姑娘当村姑看啊?不知道多少公子为之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现在连说她是京师第一美人的声音都不小。 美貌、气质、才学、家世,个个顶尖,综合加成是很恐怖的,一股名为“裴家女”的风暴这些时日正在席卷京师。 当然,京中美貌的大家小姐多了去了,想要公认第一挺难的,比如也有一些声音,说盛小姐就不比裴小姐差……喜欢英姿飒爽那口味的人历来不少,盛元瑶公服一穿特别加分。 裴钰瞥了一眼,此刻这两位正并着肩儿倚栏下望,好像在找谁,一眼看去确实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十分养眼。 裴钰知道她们在找谁,陆行舟嘛……真奇怪,这时候他怎么不见人? 另外陆糯糯是谁啊…… 在楼上嘲笑霍珩的时候,楼下谈论的当然不是这个,人们谈的是状元榜眼两匹黑马,尤其是莫名其妙的陆糯糯。 “陆行舟倒也罢了,好歹也算知名人物,这陆糯糯是谁啊!谁听过这个人?” “没听过啊!” “瞧这榜上的各项分数,恐怖至极,文考满分、诊断满分、开方医治满分、炼丹水准满分!” “陆行舟也是全满分,还多了一项附加分,说是为血疡之症提供了解决之策,功莫大焉,因此状元。” “这届恐怖如斯,两个满分,往常见一个都难吧?” “这两人拉开了玄清的分数一大截嘞,什么意外,什么黑马,这实力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不?” “按这么说,这位榜眼陆糯糯的实力并不逊色状元,名不见经传的,想挖赶紧。” 民众们只是吃瓜讨论,想要拉人入伙的各势力急得满头汗。 那边有人找到了喝闷酒的玄清,发现他已经是霍家人了,鹤回和陈羽这两个表现优异的也各有势力栽培。陆行舟人人都知道属于天行剑宗,想要挖人也有点麻烦,现在反倒是没人知道哪来的陆糯糯好像可以挖一挖。 盛青峰直接让下属提气纵声在那喊:“陆糯糯是哪位,我们镇魔司盛副座有请!” 别人也不甘心,跟着喊:“哪位是陆糯糯,谢家家主有礼!” “去那些家族作甚,来我们北军!” “我们奇珍阁愿开年薪千两,请陆糯糯先生坐镇。” 一群人喊了半天,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都听不清了。 老远的街角,一个小女孩嘴巴叼着个棒棒,正推着个轮椅探头探脑地往这边走,听见人群的嘈杂声,迟疑着问边上的路人:“他们喊谁来着?” 路人道:“丹学院今科榜眼陆糯糯。” 小女孩一脸蒙圈:“他们找我干嘛?” “他们找……嗯?”路人愣了一下,继而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声音从这边开始安静,一直传到中央,全场肃静。 所有人转过脑袋,眼珠子碧油油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穿的还是个道袍嘞……脸蛋圆圆胖乎乎,眼睛大大扑闪闪,一根棒棒叼在嘴里露出签儿,一脸发懵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唯一与“丹师”能拉扯上关系的,或许是那小小的道袍…… 以及,她推着的轮椅上坐着的陆行舟。 “你……”有人小心地问:“你说你是谁?” 小女孩拿出棒棒,口齿清晰:“我就是陆糯糯啊。” “敢问姑娘与陆行舟公子的关系是?” “是我师父呀。” 全场鸦雀无声,每个人嘴巴里都像塞过棒棒,脑子都是空的。 很多人都见过陆行舟有个童子,帮忙推轮椅的,可就连盛青峰都没想过这位就是陆糯糯。 你告诉我今科丹学院榜眼是一个小孩? 还是陆行舟的徒弟,师徒包榜前二? 这世界疯了不成? 不会是巧合重名吧? 万籁俱寂中,盛元瑶直接从楼上翻栏跳下,冲到阿糯面前抱了起来,在她脸上恶狠狠地“啵”了一口:“阿糯你怎么也去考试啦?” “不知道啊,他们给我卷子,让我治病,叫我炼丹。我寻思别人家的童子都不需要啊,这不欺负人嘛?” 一群人如梦初醒,这是真的! 于是人潮一下就涌了过来:“小姑娘,来我们这,我们每天给你十斤!” 盛青峰胸膛都壮了好几分,率众拦在面前:“诸位请回。难道没看见陆姑娘已经和我们镇魔司盛主事达成一致了吗?” 众人:“?” 瞧这抱在手上啵脸的模样,她这是和你们镇魔司主事达成了一致呢,还是你盛家小姐想做人家后妈? 原来你是这样的老盛! 盛元瑶忽地想起什么,抱着阿糯一溜烟跑了:“差点忘了,我的钱,我的庄园,我来啦!” 陆行舟人都傻了:“我的娃……” 眼前一,裴钰兄妹俩站在面前,笑眯眯地对盛青峰道:“盛副座,既然榜眼被令爱抱走了,状元留给我们裴家聊聊如何?” 盛青峰胸有成竹,很是客气:“二位请便。” 你以为我不想挖状元? 人家是公主的人,怎么挖,裴家了不起吗? 还是元瑶聪明,和阿糯关系多亲啊……听说这个裴家女在陆行舟身边做丫鬟的时候,天天和阿糯打架。 什么叫远见啊! (本章完) 5月月票抽奖活动结果 5月月票抽奖活动结果 5月月票抽奖活动结束了,感谢大家投票支持。下面是中奖的号码。 如果还有书友不清楚自己月票号码是多少的话,可以在“我-月票-头顶的月票纪念册”中查看。 获得抱枕的为以下书友: 105,247,275,399,427,430,472,475,616,652。 868,897,1218,1304,1355,1532,1809,1841,1891,1907。 1952,2049,2232,2239,2287,2428,2743,2944,3073,3226。 3359,3419,3553,3559,3595,3666,3682,3861,3883,4141。 4180,4282,4465,4563,4717,4905,5020,5076,5086,5273。 5287,5392,5684,5824,5864,5865,6008,6085,6261,6354。 6637,6816,6951,7007,7306,7345,7364,7401,7446,7572。 7608,7610,7816,7895,8094,8212,8246,8491,8500,8596。 8821,9032,9205,9255,9442,9478,9524,9611,9648,9695。 9907,9993,9997,10133,10137,10184,10200,10326,10370,10581。 10674,10695,10886,10899,11081,11165,11344,11362,11520,11594。 11778,11860,12072,12118,12489,12566,12568,12811,12814,12986。 13280,13354,13429,13498,13520,13782,13907,13931,13952,13979。 13990,14343,14622,14650,14797,14809,14840,14991,15041,15223。 15748,15833,15907,15961,15998,16059,16218,16242,16254,16330。 16432,16553,16586,16708,16711,16775,16822,16837,16943,16958。 17254,17313,17400,17510,17557,17651,17794,17889,17916,18080。 18277,18685,18812,18818,18862,18872,19057,19371,19424,19495。 获得鼠标垫的为以下书友: 5,227,299,330,437,511,640,646,724,957。 1264,1317,1347,1516,1579,1623,1749,2115,2248,2289。 2292,2444,2642,2691,2758,2838,2919,2967,3026,3084。 3410,3561,3564,3753,3787,3842,4091,4139,4385,4473。 4477,4491,4861,4928,4958,5048,5232,5359,5417,5422。 5653,5656,5659,5748,5763,5888,5927,6091,6113,6323。 6553,6591,6635,6676,6744,6745,7147,7381,7393,7438。 7696,7885,7923,7975,8014,8116,8150,8202,8253,8271。 8898,9075,9298,9300,9359,9377,9420,9516,9585,9636。 9827,9904,10033,10096,10114,10376,10434,10713,10744,11179。 11184,11266,11288,11373,11555,11601,11610,11632,11702,11705。 11827,11831,11939,12442,12475,12564,12827,12897,12997,13070。 13332,13462,13837,13964,14008,14133,14170,14457,14499,14622。 14705,14766,14804,14812,14845,14964,15034,15089,15368,15420。 15423,15446,15489,15586,15596,15860,15945,15979,16235,16334。 16392,16396,16537,16597,16663,16840,16979,17165,17169,17392。 17402,17857,17917,17942,18050,18068,18187,18232,18237,18386。 18799,18813,18918,18947,19039,19150,19173,19288,19560,19598。 此外,为了感谢大家1日凌晨的保底月票。在月票序号1到5000内,额外再送20个抱枕和20个鼠标垫。 额外抱枕: 304,694,869,913,1263,1318,2024,2411,2453,2556。 2892,2924,2953,3464,3820,3828,4032,4388,4624,4674。 额外鼠标垫: 265,325,606,1289,1378,1638,1654,2015,2148,2183。 2375,2512,2707,2793,2943,3026,3701,3915,4406,4711。 中奖的书友可在月票活动群或者任意姬叉官方书友群中,联系管理“唐苏木”进行信息登记。 书群可在app内的书籍简介中添加。 直播抽奖的视频也会在今天晚上同步在小破站id“唐苏木”账号内。如果中奖号码有错漏,可以联系“唐苏木”。 信息填写截止于15日23点59分,过期无效。希望大家体量体量苏木,太累了。 (本章完) 第150章 叶夫人二现 第150章 叶夫人二现 裴家兄妹找了个安静的酒楼包厢,请陆行舟坐了进去。 其实陆行舟很想和裴钰说您自便,我和您妹妹谈就可以了,话题可比和你谈的深入多了…… 可惜现在这话不能瞎说。裴初韵在裴家的口风是当初做丫鬟是假的,只是朋友关系,帮忙寻亲来着……所以现在在裴钰面前得装一下君子之风,朋友相交清清白白,生几个以后再说。 “那个,贤兄妹找我有何贵干?” “陆兄何必如此客气,舍妹承蒙照顾,大家都是朋友嘛。” 是的今晚还想多照顾照顾……陆行舟看了眼装优雅的裴初韵,干咳道:“客气的是裴兄。既知我与裴小姐是朋友,不妨直接说来意,客套就免了。” 裴钰笑道:“陆兄可能以为我找上门是为了丹师的事情,其实误会。裴某很单纯的就是想和陆兄交个朋友,舍妹算个牵线搭桥的。” 裴初韵此时才开口,清清淡淡的:“你救了盛元瑶、杀了叶无锋,兄长也是承你人情的,所以让我牵个线。其实我倒觉得多此一举,你们早就认识,当初带我进裴家还是兄长邀请你的……今天才来说交朋友,反倒显得之前都是虚情假意,不尴尬么?” 裴钰哈哈笑道:“之前就是虚情假意,该认就认。那时候陆兄是对付霍家的棋,如今陆兄只是陆兄。来,小弟敬陆兄一杯,恭喜状元。” 陆行舟便也举杯喝了:“裴兄磊落,这个朋友我交了。” 其实裴钰帮朋友楚轻尘泡妞这事,还挺义气的,有点现世哥们的感觉。只不过是自己和盛元瑶关系暧昧以致不爽罢了,当然这放在裴初韵眼里那叫大爽,她恨不得盛元瑶滚远点才好。 裴钰把酒喝了,笑道:“话说陆兄在天行剑宗是客卿吧,所谓客卿,来去自由。陆兄丹学院深造之后,是打算找个职司,还是回天行剑宗?” “这个必须看宗主的安排,以及这一年来天行剑宗的发展状况、后续的发展方向。” 裴钰点点头:“不管是宗门发展还是想要职司,陆兄有用得着裴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连盛青峰都对沈棠的身份有数,裴钰不可能完全没数,这话几乎就有点愿意投资沈棠的意思在。有可能这就是裴清言在示意,所以裴初韵代表不了,裴钰才行。 但也只能擦着边,打着交朋友的旗号,不可能被人抓话柄。 陆行舟不动声色:“那陆某就替宗主先谢过裴兄了,以后说不定真有一些东西需要裴兄帮助呢。” 裴钰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嗯……陆兄进入丹学院,可有什么需要关照的地方?丹学院里我们的熟人也多。” “别的倒是没什么……”陆行舟沉吟片刻,忽然问:“丹学院里有个叫叶夫人的女先生么?” 夜听澜自称叶夫人,微服行走,当然不可能让全天下都知道叶夫人就是国师。她信得过孟礼等极少数她眼中的“清正之臣”,却绝对信不过世家,所以反倒裴家人还真不知道叶夫人是谁。 裴钰想了想:“依稀听说过这人……她不算丹学院的先生,不过听人说偶尔会受邀讲点公开课程,极其难得就是了,挺神秘的,应该是丹学院高层里谁的关系吧?” 客座专家是吧?陆行舟追问:“她什么身份啊?感觉很强。” 裴钰奇道:“陆兄是跟她有了交集?”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刚才看榜,我和阿糯不是来迟了么,就是在边上巷子遇上她了,多聊了几句。” “这个小弟属实不知,以前并未留意过这人的消息……要么我回去问问父亲,有什么消息再来告知陆兄?” “那就多谢裴兄了。”陆行舟抿着酒,思绪转到刚才巷子里遇上叶夫人的场景。 她戴着面纱,突兀地在黄昏晚霞之中出现,简直就像随着霞光落入人间的神女,那一眼的心神颤动,至今都没能完全平复。 她的话题也非常直接:“你的水平已经超出丹学院一般学子……找一个适合的师父,要比在丹学院学习更有价值些。” 陆行舟回答:“我就是没有师父啊,找真正强大的丹师倾心传授谈何容易,丹学院是最合适我的深造之所。” “对你不难,无论回归霍家还是让裴家与镇魔司帮助,拜个一品丹师为师是很容易的事。” “但那就无可避免要刻上派系烙印,不是么?”陆行舟奇道:“不知夫人找我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你教我?” 夜听澜淡淡道:“我只是很困惑,以你的水平入丹学院,是为了深造,还是为了沈棠……抑或是为了……” 她顿了顿,一字字道:“阎罗殿?” 陆行舟失笑:“与阎罗殿无关,夫人为何这么想?” “你至今还在与阎罗殿联系,拿着阎罗殿给你的留影镜,把霍瑾坑去坐了牢。想让人觉得你与阎罗殿无关,怕是有点难。” “陛下都不这样想,夫人何必多疑?” 夜听澜没有回这话,暗道顾战庭现在只在乎炼丹……而且莫名自信,真以为阎罗殿掀不起浪么? 她沉默片刻,还是缓缓道:“若说教你……我看谁都会选择教陆糯糯。” 阿糯马上道:“我不会改换门庭的,老女人!” 夜听澜:“?” 陆行舟:“……” 夜听澜可能这辈子没被骂过,呆愣了好一阵子才道:“要说教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证明值得信任……丹学院见。” 说完直接消失不见,简直像被骂跑了一样。 可明明来说这些戒备之言并没有意义,你再多质疑,暗中观察也就是了,直接堵着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陆行舟真是阎罗殿打入朝廷的暗子,那这岂不是反而提醒了警觉,以后更难抓破绽了么? 陆行舟左想右想没想明白,她这出现整得简直就是专门为了表达想收阿糯做徒弟似的,为此不惜连他陆行舟都肯教。 可你哪位啊? 搞得陆行舟一路走神,直到娃都被盛元瑶抱走了才醒过神来。 这边和裴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裴钰本身就只是为了交个朋友搭个关系,大家话题并不多,随意扯了几句也就起身告辞。 裴初韵并没有刻意留下来,同样施着无可挑剔的贵族礼节款款道别,看得观察着的裴钰很是满意。 都猜妹妹和陆行舟有那种瓜葛,如今看来并没有嘛,朋友相交那真没啥,陆行舟还是值得交的。 路上便问妹妹:“陆行舟怎么说也算对你有恩,你的表现是不是太清淡了?之前还挤在人堆里想找他呢。” 裴初韵一脸懵:“啊?我挤在人堆里是凑热闹看榜啊,谁说是为了找他了?有恩归有恩,我毕竟要为裴家家风着想,未出阁的姑娘和男子太过密切总归是不好的……” 兄妹这对话声音可没遮掩,不少路人都听见了。裴钰大为满意:“不愧是我裴家之女。” 打死裴钰都没想到,刚刚还在营造冰清玉洁形象的妹妹,刚到家回到自己的小楼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就穿窗跑路,消失不见。 再度出现已经是在陆行舟的密室里:“嘻嘻,果然阿糯被那瓜妹子带出去玩到现在还没回来,是我的回合了么?” 陆行舟早知道她会杀回马枪,笑吟吟地把她搂在腿上:“怎么,不冷淡,不避嫌了?” “你不就好这口么……”裴初韵咬着下唇:“刚才冷淡了,对不起公子,公子要怎么罚阿繂?” 陆行舟轻抚她的红唇:“我听说前天我们文考,你跟人去游园,一曲洞箫惊艳四座啊?” “是有这么回事。”裴初韵眼波流转:“公子是不满意阿繂没有吹箫给你听么?可我没带箫出来呀……” “箫么,换一杆就好了,这个你公子身上常备。” 都不需要他暗示,小妖女在开启话题那时候就比他更知道自己在撩什么,可听到他这么直白想要,反倒有些幽怨起来:“现在你眼里我就这价值了是不?” 陆行舟叹了口气:“难道不是尊师眼里,我更有价值了?既然如此,我总要把价值利用起来啊……” 裴初韵脸上微变,小心道:“你知道了?” “猜得到。我和阿糯包揽前二,尊师看在眼里,不会叫你借着咱们的友好关系加把劲才奇怪,说不定已经暗命你动用元阴了吧。” 裴初韵沉默片刻,低声道:“是。” 但我来找你,真的和她无关…… 这话裴初韵在肚子里转了一圈,终究没说出来,他太聪明了……信不信自己,不是靠说的。 “好啦,小丫头。”陆行舟揉揉她的脑袋:“我连考三天,很是疲惫,现在只想先泡个热水澡。” 裴初韵感觉他好像没什么芥蒂,便喜滋滋道:“我去给你提水。” “真当自己是我小丫鬟啊?”陆行舟一把拉住她:“提水就不用了,既然是丫鬟,来帮公子搓个身?” (本章完) 第151章 等你真能让人依靠 第151章 等你真能让人依靠 春夜微寒,陆行舟泡在热水桶里休息,舒缓着连日来的疲惫。 小丫鬟委屈巴巴地在给他搓洗。 虽然她觉得自己来找陆行舟不是因为任务,可师父确确实实布置过任务,该死的陆行舟还猜到了,这让她有点小心虚。 否则所谓丫鬟早就只是个情趣称呼,哪需要真做丫鬟帮他洗澡呀…… 可事实上,不仅仅是丫鬟的问题……原本她回归裴家之后,就再也没有需要和陆行舟“虚与委蛇”的地方了,正如上次见面她问的“你担心我回去后会与你割席?” 当时陆行舟回答的是“是担心过”。 她本来确确实实可以不再搭理陆行舟,更别提什么当丫鬟了。 之后大家并没有继续讨论她为什么不割席的问题……仿佛默认了裴初韵舍不得他,不想割席。 其实双方心里都有数,因为他有价值啊,合欢小妖女都经营了这么久的关系了,怎么肯随便割席呐…… 这话说出来就伤感情了,两人都很默契地不提。 可仅仅是因为价值吗?那阁楼上的寂寞,想要见他的渴望,是假的吗? 小妖女不敢承认,也不太甘心。初出茅庐的合欢圣女,一个男人都没骗到,先自己栽了? 气死人了。 师父的任务,也不知有几分是给了自己继续和他腻在一起的借口,表示并不是自己栽了。 可男人心里怎么想? 裴初韵有些负气地搓搓着,用力把他皮肤搓得通红。 让你欺负我,毛都没拔你的,还欺负我。 其实陆行舟根本就没去质疑小妖女,他心中对小妖女的信任不知不觉也莫名的有点超标了……此刻他心思实际还沉浸在思量叶夫人的问题。 上一次见面叶夫人还是很友善的,因为自己帮助孟观破获婴鬼案,可见这位至少是个正派人士。 这一次态度就有点怪异了,应该是发现了自己和阎罗殿未曾真正割席的缘故,让她变得有了些警惕。 皇帝不警惕、镇魔司不说啥,你叶夫人怎么在这事上警惕起来了……你和元慕鱼有仇?导致特别敏感? 是了,还真有可能……这位叶夫人八成是一品强者,和元慕鱼一样实际年龄不知道几岁了,极有可能这俩年轻时在江湖上不对付,恩怨时间甚至要在自己认识元慕鱼之前…… 元慕鱼确实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往昔,认识这么多年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 这么一想忽然就通畅了,叶夫人所谓的她来教自己,是有意盯着自己呢? “嗤……”陆行舟无意识地嗤笑出声,下一秒就变成了:“嘶~你谋杀亲夫啊!” “搓死你!”裴初韵恨恨道:“真靠在那里跟老爷似的,让我伺候搓洗啊!我现在是贵女,多少人追你知道吗!还嗤,嗤不死你!” “我只是走神了,笑的不是你。”陆行舟捉住她的手腕,笑道:“小的也可以帮裴小姐搓洗的呀。” “美得你!” “你看,让你帮我搓,你不高兴;我帮你搓,你也不高兴……这让小的很难办啊。” “你可以帮我洗脚。” “真的?” 裴初韵愣了愣,哭笑不得:“忘了你是个不正常的。” “那就正常一点。”陆行舟伸手一拉,裴初韵没什么抵抗地被拉进了桶里,又湿漉漉地钻了出来,怒目而视。 陆行舟低头吻了上去,同时伸手搓洗。 裴初韵没反抗,婉转迎合了一阵,又微微分离,低声道:“师父虽有命,但我不一定要听她的。对你如此,对裴家也一样。” “我知道。” “但如你所言,摆烂的话……我早晚会失去宗门信任,到时候的变化……” “裴家对你如何?我看不错的样子。” “目前我没见到河东宗族的人,也没见到两个叔叔。单论父亲和兄长,对我都不错。”裴初韵犹豫片刻,又低声道:“但这些时日下来,我很确定,我不喜欢过这种裴家贵女的生活。” “这倒是能想到,世家规矩多,顾虑大,远远没有你行走江湖的自由自在。” “所以我若靠向裴家,就必须过着我不喜欢的日子,说不定将来也会让我对付宗门,婚嫁也无法自主;但若靠向宗门,则必须获取宗门的信任,无论是害裴家还是害你,我都不想做。”裴初韵喃喃说着:“说着摆烂摆烂,我……还是有点迷茫。” “这就是你总忍不住来找我的原因?” 裴初韵怔了怔,又自嘲地笑笑:“是吧。至少你不会害我。”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靠向我?” 裴初韵笑了起来,伸出纤指刮着他的脸蛋:“那就到你真能让人依靠的那一天……现在这个想要了我都没胆子上马的公子可不够格。” “真以为我没胆子?”哗啦啦一阵水响,两人变化了个姿势。 裴初韵很快瞪大了眼睛,感觉到了清晰的兵临城下:“你……” 她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这可是水里,很滑的,在这乱摆姿势一不留神真会进去的! 陆行舟低头再度吻上,裴初韵忽地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好像是要玩真的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之前还挺希望他动真的,这会儿却泛起了一种恐慌感。裴初韵伸手护住不毛之地,有些弱气地哀求:“不要……” 陆行舟停下了动作,低声道:“所以是谁没胆子?” “是我总行了吧!”裴初韵急道:“我失了元阴,又没有控制你,怎么交待啊?裴家那边也会看的。” 这话一出,空气忽然安静。 裴初韵再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再出声。 这情急之下的真心话,几乎就摆明了,如果真做了什么,她不会控制他……之前陆行舟担忧的事可以不用担忧了。 现在反倒是她要担忧,陆行舟会不会为了一时欢愉,把她目前暂且安稳的处境瞬间打破。 “小丫鬟还敢不敢激公子的将啦?”陆行舟把她拦腰抱起,跨出了澡桶,又顺手扯了浴巾帮她擦拭。 裴初韵吁了口气,眼波如水,柔柔地看着他轻柔擦拭的样子。 就像擦拭着精美的瓷器。 陆行舟一边擦着,一边随口道:“其实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是你个文青妹容易患得患失。早就和你说过,你现在需要做的是等,等双方都流露出需要你做什么的真意,才轮得到找我讨论的时候,现在都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为赋新词强说愁……全诗有吗?” 陆行舟实在好笑:“有。穿好衣服,我去写了给你。” “不用我拿什么换?” 陆行舟指了指自己的脸:“从来都是亲一口换的,童叟无欺。” 裴初韵斜睨着他,忽地伸手轻推。 陆行舟后退一步,裴初韵再推一步,陆行舟便坐倒在床。 陆行舟正要说什么,小妖女已经手按洞箫:“装什么只要亲脸呢,你那套欲擒故纵的小套路,本圣女早看穿了……反正……你既能悬崖勒马,我总不会让你憋着,就当状元奖励了……” 说着说着,慢慢俯身下去。 箫音渐起。 陆行舟想说的话全吞了回去,吁了口气不动了。 所以说,生气男人只想着这个,最后不还是这个么…… ………… 盛元瑶兴高采烈地牵着阿糯去赌场兑了赌注,一夜暴富。 此前派去问青瑶园是否出售的下属也给了反馈,青瑶园居然本就在挂牌出售,而且价格还比市价低。 原因很简单,这里死了人……虽然对于一些人来说,新秀第一陨落之地算是个值得瞻仰凭吊的遗迹,但对于想游园的公子小姐们而言那就叫晦气。 这段时间正是春游的好光景,青瑶园却是门可罗雀。保养这么大片的山林湖泊可不便宜,原主早想卖了。 偏偏这个晦气对于盛元瑶来说那叫喜气,一个想卖一个想买,当场就宣布易主。 至于没人来玩亏钱这种事,对于有人脉的衙内来说完全不是事,单是让裴家兄妹多来这组织几次,名声就回来了…… 不过短期内盛元瑶还不想待客呢,第一个客人当然必须是陆行舟。 买下青瑶园,盛元瑶兴冲冲地拉着阿糯回归,想邀请陆行舟明天去看大家的天缘之地。就连买下来的钱都是靠着陆行舟中状元,真是福星。 结果刚到陆行舟门口,裴初韵擦着嘴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盛元瑶狐疑地拦住:“你们刚才在里面干什么?” 阿糯望天。 裴初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才慢悠悠地回答:“没什么,陆行舟拿了状元,我给他送了点礼物。盛小姐就这样空手来呀?” 盛元瑶傻了一下,还真没准备礼物……地契算吗?这东西要送也不是这时候送的! 可她哪肯在裴初韵面前露怯,梗着脖子道:“我自然会送,反正不会比你的差。” 裴初韵露出玩味的笑容:“那我很期待,你能怎么不比我的差……我能看吗?” “不能。”盛元瑶恼羞成怒地撇开她,一溜烟进了门:“老陆,状元考得不错,奖励你明天去游园怎么样?别天天窝在家里,要憋出病的。” (本章完) 第152章 本小姐赏你的 第152章 本小姐赏你的 陆行舟整个人包在被子里,就露出一个脑袋:“去,我一定去。” 盛元瑶狐疑地走了进去,伸手要掀被子。 陆行舟忙道:“喂,你女孩子家家的,掀男人被子算什么事?” 盛元瑶脸色微红,目光开始游移:“谁看你啊!你要是没穿,刚才和姓裴的在干什么?” “她穿着啊,能干什么?不就和你现在一样。” “……”盛元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黄闺女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是哪不对。 “出去游园是吧……你不是都不喜欢这类事情吗?” “偶尔玩玩也没什么,大春天的,多少人出去踏青啊。”盛元瑶以为陆行舟装瘸子惯了不喜欢出游,又补了一句:“大不了我推你去啊。” 阿糯:“?” 这意思,不但抢推轮椅,甚至还不带阿糯玩了是吧? 《我和阿糯都比跟陆行舟亲》,这书谁写的?镇魔司的人这样乱写,群雄榜有公信力吗? 裴初韵压根没走,悄悄附耳:“小屁孩,明天我们去偷窥好不好?” 阿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陆行舟倒也没有不喜欢出游,事实上由于曾经断腿憋坏了的缘故,他会更喜欢出去走走。目前丹学院还没到入学时,彻底没事干,当然可以出去玩玩。 次日老天也很给面子,风和日丽的。盛元瑶推着陆行舟前往青瑶园,路上就看见很多小孩在放风筝,笑语欢声回荡一路,看着就让人翘嘴。 盛元瑶心情特别好,不需要借小孩的借口,难得地和陆行舟单独出游,心情更好。 本来以为陆行舟可能会推拒,毕竟孤男寡女出游有点暧昧了……想不到答应得还挺爽快。 他……是心里也隐隐有点男女之思吗?还是因为觉得好友之间光风霁月很正常? 湖水出现在眼帘……盛元瑶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在湖畔,曾经他抱着自己打滚,压在身上的地方。 这么多天了,记忆都没消退。 不知道他还记得么……想必即使记得,当时的他也没有心思体验任何吧。 “你所谓的游园,是青瑶园啊?”陆行舟有些奇怪地打量周围:“怎么这么安静,没人呢?” “不知道啊。”盛元瑶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可能我们来得早吧。” “可青瑶园咱们也来熟了,还不如去别的没去过的地方看看。” 盛元瑶一下就发起怒来:“别的地方有什么好看,这里最好!” 陆行舟立刻醒悟瓜妹的心思根本不是游园,便闭上了嘴。 该说不说这里的风景是很美的,前方小湖如镜,春风拂过,波光粼粼。湖畔尽是青草地,此前因与叶无锋的战斗损坏的地方还被修缮过,又是一片郁郁青青。 四周绿树成荫,鸟语香,清新舒畅。不远处有座小山包,山上还有连绵客舍,让客人避暑休闲的好地方。 盛元瑶慢慢推着轮椅,带着他走遍每一寸地方,好像巡视自家的领地。 两人都没多话,可盛元瑶心情还是非常好。这才是游园嘛,那次和裴钰他们游个鬼,难受死了。 陆行舟也道:“之前还真没注意过,青瑶园风景挺好。” “是吧!”盛元瑶笑眯眯:“刚才还说来熟了,你熟个屁,来这里只打架,什么时候好好看过。” “好好好。”陆行舟笑道:“上山走走?” “这边山路是石阶,你个破轮椅麻烦。” 陆行舟直接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走。” 盛元瑶本想说这里虽然没人,好歹也是户外随时可能被看见的场合,你现在装瘸子这么敷衍了? 结果手被牵住,瞬间什么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声,心跳急剧加速,那脸瞬间便红透到了脖颈,只剩下结结巴巴的:“你、你……怎么牵……” 陆行舟大步拉着她往山上石阶走,盛元瑶跌跌撞撞的,声音都消在风里,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然后盛元瑶也就不说了。 好像他没想别的,只是顺手……那就不说了,多着相。 远远缀着偷窥的裴初韵磨了磨牙:“我呸,这男人故意的。这简直是一出吃纯情小白豆腐的标准教案。” 阿糯点头。 虽然纯情小白这个形容,用在平时风风火火查案、探头探脑吃瓜的瑶姐姐身上……感觉好违和,可她真的是纯情小白诶。 裴初韵伸手揪着她的脸蛋:“你师父这么下流不要脸,你跟他学了多少?” 阿糯如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含糊不清地回应:“你师父万人斩,你跟她学了多少?” 暴击。 裴初韵瞠目结舌不知所对。 阿糯鄙视:“还合欢圣女呢,只知道骗吃骗喝,学不到你师父一根。” 山林里传来打架声。 大小魔女段位高,打架都打得没有烟火气,远处正在登山的小男女并无察觉。 盛元瑶渡过了初始的心慌意乱,拉着男人的手开始觉得甜滋滋的,从头到尾低头看石阶,嘴角勾得都放不下来。 没想到单独出来游园还有这种意外收获诶。 陆行舟牵着她缓步登阶,口中道:“这个地方风景这么好,经营好了挺赚钱的……” 盛元瑶倒没想过赚多少钱,不过这么一听转念就想陆行舟帮阎罗殿和天行剑宗都发展得很好,出点主意帮好朋友赚点钱怎么啦? 便道:“除了让裴钰那些人带人游园之外,还有什么赚钱点子?避暑山庄?” “景点嘛,要营造噱头。”陆行舟笑道:“比如湖畔立个碑,叶无锋授首处,直接就让这个有点晦气的概念变成了景点概念。新秀第一还是有点号召力的,至少在年轻人心中很有力度。” “还有呢?” “需要一首名诗,只要诗词足够强,这里就会变圣地。知道寒山寺黄鹤楼嘛……” “那是什么……”盛元瑶挠头:“可好诗哪里找啊,可遇不可求的。” 陆行舟失笑:“你帮此地主人思考那么多干嘛?” “说到这了就顺便问问嘛。”盛元瑶还是没说这是自己的地盘,只是道:“很多园子什么的都经常开文会的,无非也就是为了在文会之中得到传扬天下的好作品,自身也就出名了。但这种佳作很难得的,就算是当代大家,也不是每一首出来都能红啊,还是有运气在的。” 陆行舟笑道:“我就可以弄出来。不过别人的园子,我何必费心。” 盛元瑶牵着的手用力一捏:“如果你真能弄出来,我让此地主人给你谢礼啊。” “可此地主人答应我的状元礼物都还没给,又想骗我诗啊?” 盛元瑶脸颊发烧:“你、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真是你的啊?” “怎么猜到的啊!” 山包不高,说话间已至山顶,陆行舟看着前方客舍,笑眯眯道:“这里是有客舍的,有客舍就必然有人在管理,见到客人到面前了,不仅没有人前来问话,反而全部消失了……生意这么做的啊?除了主人家让他们躲起来,还能有什么解释?可哪有主人要刻意让人躲起来呢,只有某个不想被当瓜看的小姐了……” 盛元瑶狗腿般站在一边,有些赔笑着说:“不是有意瞒你的,本来想做个惊喜,你那么聪明干嘛?能不能笨一点,你这样很不讨人喜欢的!” “你想我讨你喜欢?” “谁要你这个癞皮蛤蟆讨喜欢了?” 陆行舟失笑:“喂,你昨天说的礼物,该不会是送园子给我吧,我可不会要的啊。” “知道你不会要……不是这个礼物啦。” “那是什么?” 盛元瑶顿足:“我压根就没想好!上次问你要什么谢礼,你也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 “你上次不是说,也没有很想给我送东西。” “……就是没有很想给你送,懒得脑筋。反正我就这些东西,你要什么自己拿啊!” “真让我自己拿?”陆行舟忽然凑近了一点。 感觉到男人的忽然靠近,压迫感骤然袭来,盛元瑶心中突地一跳。 他什么意思来着?他靠这么近,要自己拿什么? “你说让我自己拿的,可不能赖账啊。”陆行舟又凑近了三分。 盛元瑶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猛地闭上了眼睛:“姑奶奶说到做到。” 就当被狗啃了。 远处裴初韵和阿糯伸长了脑袋。 山风拂过,马尾姑娘的马尾一抖一抖,额前几缕碎发拂过眼睛,那紧闭的双眸用力无比,闭得眉心都皱成了一团。连带着嘴唇也紧抿着,那相握的手不自觉地用着力,捏得陆行舟都有些生疼。 仿佛过了很久,山风拂了又拂,狗始终没啃。 能够感觉他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就在脸颊边,似乎有手绕过了脖颈。 盛元瑶手心都是汗水。 下一刻忽觉头发一松,扎好的马尾飘散开来,秀发如瀑,披散而下。 盛元瑶诧异地睁开眼睛,就见陆行舟笑吟吟地取走了她的头绳:“我就要这个。” 盛元瑶呆愣愣了看了一阵,脸上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还是羞的,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 亲是没亲,可这调戏的意味简直比亲了还要羞人。 看陆行舟含笑的眼眸,盛元瑶心中忽然知道了,男人其实就是故意想看自己羞红了脸气呼呼的样子,这就是调戏。 见陆行舟想要后退,盛元瑶忽地咬牙,牵着的手再一用力,反把猝不及防的陆行舟拉到近前,切齿道:“很好玩吗?” 盛元瑶另一手环上他的脖颈,脚尖一踮就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陆行舟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裴初韵阿糯探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 盛元瑶毫无经验,只是那么贴着,自己紧张得心肝乱跳。过了小片刻便即分开,气喘吁吁地伸手一推:“调戏姑奶奶!谁调戏谁啊!状元考得不错,本小姐赏你的!” (本章完) 第153章 下有幽人昼梦长 第153章 下有幽人昼梦长 盛元瑶霸气亲完,自己也有点小后悔。 太紧张了,初吻就这么没了,却没感觉到什么东西,亏死人了…… 不对,怎么会是后悔这玩意!应该是后悔不应该如此孟浪,他恋人是沈棠,自己这是要干嘛呢!送上门做小? 呸! 便宜他一次也就算了,当被狗……当啃了狗。 见陆行舟还有些小呆滞的样子,盛元瑶“哼”的一声,转头就走。 走了两步觉得披散的头发烦死了,想要扎起来,却没多带发绳。 才走了两步的脚步又顿住了,直接转身去抓陆行舟手上的:“发绳还我。” 陆行舟手往上抬,盛元瑶把住他的胳膊,一抓没抓到,又跳起来抓。 陆行舟向后一收,盛元瑶整个人就趴他身上了。 “陆行舟!”盛元瑶伏在他胸膛上切齿:“你腿好了就是用来欺负女孩子的?早知道这样你就该坐轮椅上。” “发绳是礼物,哪能随便收回去的。”陆行舟直接把发绳揣进了戒指里,扶着她的肩膀转了个身,变成勾肩搭背地往山崖边走:“你这头发披散开也很好看的啊,经典长发飘飘,山风一吹特有感觉。” 你还挺自然啊?这样抄着我的肩膀什么意思? 盛元瑶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也反抄了过去,还拍了拍:“小陆子,你要是缺女人呢,去找你家裴绿茶,我这边撩撩就算了啊,乖。” 两人几步就到了山顶边上,这里有两株古松,苍劲青翠,如双龙望湖。两松之间倒天然形成了一个遮阴之所,有红的蓓蕾将开未开的蜿蜒,处处香,转头看去,蕾都爬到后面客舍屋檐上了,翠松红蕾,相映成趣,着实是个避暑好地。 “这什么?”盛元瑶对这些东西没研究。 研究药草的陆行舟反倒比她这主人更清楚:“凌霄,其药性酸、微寒,归肝经,具有清热凉血、化瘀散结、祛风止痒的功效,主治血滞经闭,痛经……” “停停停!”盛元瑶嗔道:“真煮鹤焚琴,败风景。” “哈……”陆行舟收起职业病,笑道:“此喜攀援,很适合庭院种植,客舍种上是很普遍的。季是夏天,现在还没开……不过这蕾也算早了。” “本来也快了,这都入三月了。”盛元瑶很是期待:“等到盛开了一定很好看。” 两人一边说着,很自然地并肩坐在松间,居高临下地俯瞰下方的湖水。 树影摇曳,香袭人,刚才的吻好像随着迎面的山风吹散,再无痕迹。 只是山风掠过微润的唇,盛元瑶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泛起酸涩。 没感觉,亏死老娘了,丢了初吻还要强作不在意。 长发一点都不方便,风一吹就乱飘,发丝拂过脸上又痒又挡视线,看着远处都有些迷糊似的。 盛元瑶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神没什么焦距,看远处本来就迷糊。 姓陆的半天不说话,揩油完了在回味是吧? 盛元瑶偷偷瞥眼过去,看看边上陆行舟在干什么。 却见陆行舟玩闹似的在拔边上的草,然后一根根地结在一起。 盛元瑶忍不住笑了:“喂,你几岁啊?” 陆行舟悠悠道:“盛小姐赏我好东西,我结草衔环以报啊。” “结草衔环这样用的?你挺有文化啊。” “那是。”陆行舟还是吭哧吭哧地在搓绳:“你说几岁……倒是想起小时候确实挺喜欢这样玩的,不过这种简单快乐,很多年没有过了。” 盛元瑶把两臂迭在膝盖上,下巴顶在小臂上,转头看他玩。 她也觉得,仅仅是两个人坐在山间玩草吹风,这种简单快乐也很多年没有过了。 他的侧脸真的好好看啊…… 要不是这么好看,早在初见那天就把他抓牢里了,死骗子没一句真话。 现在连初吻都被骗没了,连发绳都薅,简直不是人。 盛元瑶转回了脑袋,继续看湖。 山风又把乱发带得遮了眼,盛元瑶下巴顶在手臂上有点懒得动,正烦恼间,边上伸来一只手,轻轻帮她把乱发拂到了耳后。 盛元瑶转头看他,陆行舟微微一笑:“方向错啦,往那边转。” 盛元瑶“哼”的一声,愤愤然转过去不看他。 却发现他正在梳拢自己散开的长发,拢成一束。 盛元瑶怔了怔,就感觉似乎有什么扎上了头发,重新束成了马尾。 盛元瑶静静坐在那里任他束发,心又开始怦怦直跳。 明明知道他在撩人,可却像是等级差距过大的武者,那一柄长剑如天外刺来,怎么都闪不过去,一剑穿心,扎了个结结实实。 “看,头绳没收了,总有替代不是?”陆行舟很满意地收手,左右打量。 盛元瑶转过来又转过去,发现看不见,便伸手去摸。 一摸就感觉出来了,就是他刚才结的草。 盛元瑶又好气又好笑:“你就送我这种东西?没多久就要断了。” “这个暂代的,看你不扎头发那么不习惯的样子,勉强先束一下。”陆行舟打量着,对自己的手艺还挺满意:“果然是人好看,穿戴什么都好看。” 盛元瑶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明明对方只是送了个一文不值的玩意儿,自己嘴上吐槽,内心倒是挺开心的……如果她知道有个词叫浪漫的话。 嘴角不知不觉都翘起来了:“算你有点良心。” 裴初韵正在悄悄和阿糯吐槽:“瞧那不值钱的样。” 阿糯斜眼看她,这句话好熟悉啊,好像是瑶姐姐评价你的时候用的。 裴初韵摸着下巴打量:“不得不说这不值钱的货还挺适合她的,尤其是颜色。” 阿糯:“……你什么都没戴,颜色也和她是一样的,这就是境界吗?” 裴初韵:“?” 她骤然想起,光顾着吃盛元瑶的瓜了,却忘了这是在绿自己! 正打算冲过去破坏,却听盛元瑶道:“有点良心,但不多。你说可以给这里搞一首知名的诗,快点拿出来。” 裴初韵一下就缩了回去,目光闪闪。 阿糯:“……您的捉奸呢?” “为了诗,勉强让狗男女多玩一玩怎么了?” 阿糯不说话了,其实很想说就怕你听了诗之后,想把自己给他玩。 可惜这话小孩子说着不合适,还是算了。 陆行舟正在说:“游湖诗多,本来没有很确定用怎样的,不过这里的挺有意思……这回真有诗。” 盛元瑶拱了拱他:“快说,别卖关子。” 陆行舟轻轻吟哦:“双龙对起,白甲苍髯烟雨里。疏影微香,下有幽人昼梦长。” 盛元瑶怔了怔,心里再度打鼓。 这不是咏景,是咏她啊。 心中幽梦不可言说,他是知道的…… “你……”盛元瑶开始结巴:“这、这个诗,和这园没关系……此园有山有湖,可不靠什么幽人……” “当然有湖。”陆行舟续道:“湖风清软,双鹊飞来争噪晚。翠飐红轻,时下凌霄百尺英。” 盛元瑶鉴赏力一般,也品不出多好来,反正有树有有湖,应该不错吧……她的心中主要还是被疏影微香幽人昼梦给占据了,至今心跳难平。 倒是远处偷听的裴初韵愣在那里,半天都动不了一下。 她心里倒比没文化的盛元瑶清楚多了,这所谓幽人可不一定指女人,这分明描述的是世外山景,居士闲处山间高卧,仙意十足。 仿佛直到此时此刻,裴初韵才恍然惊觉,大家是修仙的。 不过困顿尘世已久,早已忘却仙的模样。 其实连陆行舟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词是抄的,但无论之前抄的李太白还是现在抄的东坡居士,都总能带给人一种世外仙音般的感受,至少比碌碌此世的绝大多数人都更像仙。 是否这个世界的修行追不了上古,就是因为这一点呢? 冯虚御风驾雾腾云都成了绝大多数人无法奢望的高品追求,那更高的又怎么说,岂不是连听闻的资格都没有。 盛元瑶目光熠熠:“我去找人勒碑,就立在这松间,把你这几句刻上,这园会不会出名?” 陆行舟没有回答,裴初韵在心中默念:“会。” 她自己写的几首小令,水平可比这差远了,也比不过之前陆行舟给她的那几首,可裴家才女的名声已经在半个月内风传京城,人人崇慕。 要是陆行舟这几首拿出来还镇不了场子传不了美名,那才叫奇怪。 盛元瑶正在说:“我迟些找人吩咐。现在日头尚早,要不要进屋歇会?” “狐狸精,青天白日的,就邀人进屋,还要不要脸!”裴初韵差点就想闪身过去捣乱。 阿糯死死拉住她:“姐姐,不要自取其辱了,你和师父在屋里酱酱酿酿都多少次了,去了只会挨骂。” 就这么一个阻拦,那边陆行舟和盛元瑶都已经进屋不见了。 裴初韵气道:“你明明就是在偏帮盛元瑶!和她关系好,喜欢她做你后娘是吧!她骗你的,真做了后娘,天天打你!” 阿糯幽幽叹了口气:“可是姐姐,你破坏了有什么用呢,不敢投入的是你自己。” 裴初韵彻底没了声音。 (本章完) 第154章 首座与主编 第154章 首座与主编 实际上盛元瑶和陆行舟进了客舍并没有做什么,打死盛元瑶也不可能像合欢妖女一样随便白给嘛。 裴初韵完全是以己度人。 两人只是进了厨房,拿了备好的食材,自己生火做饭吃。 春游嘛,岂能不野炊? 虽然躲屋里做饭也不野,倒也是这对儿都很难得的体验。 陆行舟使着术法生了火,转头看盛元瑶笑眯眯洗菜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柔软。 瓜妹今天安排挺齐全的……真就想在这缘分之地好好过一天二人世界。 陆行舟知道瓜妹在想什么,甚至猜得到“青瑶园”三个字在瓜妹心中从救命缘分扩展了别的意义。 他的青,她的瑶。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今天,春游踏青、摘草结绳、生火做饭,做的都是儿时霍青做的、当成为陆行舟后就再也没有做过的事情。 盛元瑶觉得自己被天外长剑刺中,陆行舟心中又何尝不是? “我来吧。”见盛元瑶想把洗好的菜下锅,陆行舟起身过去拱开她:“你做的话我怕被毒死。” “哟呵,我不会做饭,陆判官倒会啊?”盛元瑶被夺了锅铲,也不回夺,有些小期待。 陆行舟笑笑,此世确实没做过饭,前世做过。 只是手艺生疏,用具不熟……没关系,反正谁也没指望吃到多好的,只是吃个开心。 见他还真炒得有模有样,盛元瑶笑得弯着眼,自觉地到了灶边看火去了。 火光猎猎,盛元瑶托腮看着他哼着小调炒菜的样子,渐渐走神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真能一直做好朋友好哥们,好像也挺好的…… “发什么呆呢?”陆行舟端菜上桌,笑道:“先来尝尝,做一道尝一道。” 盛元瑶一溜烟跑了过去,像只撒欢的小狗。 屋外一大一小扒着窗,探出两双眼睛眨巴眨巴。 “你师父做菜给别人吃,你都没想去吃一口?”裴初韵悄悄问。 “因为肯定很难吃啊。”历来贪吃的阿糯这回丝毫不为所动:“世上哪有比我了解师父的,我就没见过他做饭,我看瑶姐姐要拉肚子。” 裴初韵也就收了那点渴望,小声道:“本来以为你师父那么色,会吃豆腐的,结果也没怎么吃,拉拉小手算吗?嘴儿还是那便宜女人自己送的,他也没趁机更进一步。我怎么看着这俩的兄弟味儿越来越浓了,该不会告诉我真是朋友相交吧?” 阿糯很鄙视:“你话本看少了吧?” “怎么?” “话本里最危险的物种,一个叫男闺蜜,一个叫女兄弟,对原配的杀伤力堪比超品魔修。建议以后纳入姹女合欢宗必学教材,别总是骗吃骗喝那套,过时了。” “你这些年跟着你师父,到底学的什么啊!” 阿糯不答,摸出两个红薯,分给裴初韵一个:“将就填填肚子……” 裴初韵面无表情。 本以为今天这俩会滚上床,才来捉奸吃瓜的,结果就这?所以今天跑出来喂了一天蚊子,到底图个啥,图你一个地瓜吗? 不过还好,她们不需要看多久了。 ………… “盛首座!恭喜恭喜呀!”传旨太监把圣旨郑重地塞进盛青峰手上,笑眯眯道:“以后还请盛首座多多关照了。” 在盛元瑶和男人做兄弟,一起开灶做饭你侬我侬的时候,她的衙内等级也正在提升。 盛青峰正式升任镇魔司首座。以大乾镇魔司的重要性,这不仅是一品大员,还是手握重要战力的实权大员。 “哪里哪里,还望海公公多多帮衬才是。”盛青峰并无自得之色,还是很圆润地给传旨太监塞了一枚好玉。 “好说。”海公公很满意盛青峰的上道,笑道:“陛下说了,盛首座想把大乾群雄榜改为三月一发,是合理改制。首座上任后的首期新榜,他也想早点一睹为快。” 盛青峰暗道感觉陛下现在是对陆行舟出乎意料的重视,包括陆糯糯。 不过这俩要排丹师副榜的位置还好说,直接把新秀第三的玄清顶下去就得了,这是明确比试过的,谁都得认。至于第一第二能不能上,反正都在丹学院里,有比试的机会,下期再排也就是了。 而新秀正榜就实在很让人头疼。 他师徒俩是一起杀的叶无锋,不可能直接顶替叶无锋的第一,只能由原先的第二、凌天阁的嫡传天才齐退之补上第一。可陆家师徒要怎么排,着实伤透了脑筋。 目前陆行舟显露在外的硬修行是五品下阶,这个修行对于新秀榜来说才堪堪处于中下游水平,和自家女儿盛小瓜坐一桌。 当然硬修行并非唯一评判标准,大家更重视的是实战。可陆行舟从来就没有和其他新秀一对一对决的战例、甚至就没有几次公开战例,根本无法评估。无论把他往前面哪个位置塞,被他挤下去的其他新秀都会不服气,反而替他得罪人,坑了陆行舟。 那种随意挤人排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瞎排榜,镇魔司排新秀榜的本意是激励,做事还是要慎重的。 但真把陆行舟往中下游放,镇魔司又会被人笑话有眼无珠。 更悲剧的一点是,陆糯糯修行明显达到了四品下,比自家师父超出一整个大级。徒弟榜上排名比师父高,陆行舟的脸还要不要了? 盛青峰召集刊物部门讨论了大半天,都没什么好看法。 最终下属索性提议:“首座不如直接问陆行舟。他如果不怕得罪人,那就往前放,把他放在原先楚轻尘空出的位置就是了。至于陆糯糯该不该上榜恐怕也得问他们师徒本人的意见,毕竟这么个小孩上双榜,还都排那么前,有点太夺眼球了。还很容易被猜到是鬼童子,可不是什么好事……陆行舟可能会想隐藏。” 盛青峰瞥了下属一眼:“镇魔司排榜,哪有问当事人的道理?隐不隐藏是他们能说了算的嘛?” 虽是反对,那语气可挺和善的……下属们互相看看,便有人道:“那就问盛主事也可以,盛主事与当事人交情甚笃,应该对当事人的想法比我们清楚些,可以一定程度代表当事人。” 盛青峰面无表情:“盛主事怎么就能代表当事人了?怎么代表了?那本座是不是也能代表!” 众人不语。 盛青峰绷着脸:“不过先问问也行,让人去请盛主事过来开会。” 有人小心道:“盛主事今日请了事假。” 盛青峰有点没面子,当爹的人,女儿的去向居然是别人汇报的:“本座怎么不知道她有什么大事?事假理由是什么?” 下属声音都快听不见了:“和、和当事人去游园。” 盛青峰:“” 不是气这点破事请假,而是气你特么真就敢拿这个理由对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坦荡磊落啊! 盛青峰感觉下属的目光落在脸上火辣辣的,人们那种“你女儿被黄毛拱了”的意味烧得刚上任的盛首座脸皮都烧成了酱紫色。 镇魔司新任首座上任发布的第一条拘捕令:“这假谁批的!来人!去把盛元瑶给本座带回来!” 盛元瑶是在饭桌上被拎回去的。 镇魔司干事们干咳着进门时,盛元瑶腮帮子吃得鼓囊囊的,一脸懵逼地看着来人,手上还捧着一碗饭。 还好大家训练过不能笑,否则怕是当场都要笑出声:“那个,盛主事,您的事假被首座驳回了,让您回去上衙。” 盛元瑶艰难地咽下口中食物,小声咕哝:“首座都多久不管事了,怎么没事来管我这点小事,祝他女儿吃饭的时候被抓走,和男人出去玩半途而废!” 众人都很诚恳地点头:“您说得对。” 盛元瑶心中虽然不爽倒也没多少遗憾。今天其实也意尽了,饭后如果还不走,可能反倒要面临是不是要一起午休的尴尬,她还没想好……被“公务”拉走反倒是给了个足够的理由结束,暗自松了口气才对。 于是起身拍拍陆行舟的肩膀:“今天本小姐玩得很开心,下次再赏……呃……” 随口说个赏你,就想起此前那一吻的赏,盛元瑶脸蛋又开始绯红,目光游移着:“下次再说。” 陆行舟微微一笑:“今天也粗糙了……若有下次,在下也会给盛小姐更细致的体验。” 谁都以为说做饭,天知道为什么说做饭盛小姐的脸红得要滴出水啊? 那风风火火跑路的样子,马尾都……等等,你扎马尾用的啥? 盛青峰在会议室里绕着女儿转过来转过去,最终目光定格在扎马尾的草圈上,足足凝视了起码有半炷香。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人人目不斜视。 “首座是你?”盛元瑶问。 盛青峰不答,淡淡道:“即日起,治安科主事盛元瑶调任刊物科主编,负责大乾群雄榜编撰事宜。” “不是,老盛,我多少文化你没数吗你让我做文职?” “情报部门会全力协助,提供榜上人物的各项事迹参考。” 盛元瑶:“我干了。” 盛青峰一脸早知如此的拿捏:“那么盛主编,新一期新秀榜,你认为陆行舟师徒应该怎么排?” 盛元瑶直接道:“直接代了楚轻尘位置就行了,有什么好排的。” “他才五品下,这等高位不怕太过耀眼遭忌?到时候群情纷纷,他是否应付得完?” “区区新秀榜,根本就不是他呆的地方,他能看一眼这些所谓新秀算我输。” 瞧女儿那一脸理所当然的神采飞扬,盛青峰磨着牙:“你和他很熟咯?” 盛元瑶感到了危机警兆,戒备地后退半步。 盛青峰拂袖而去:“散值之后,回家中祠堂,抄一百遍家规,少一个字不许吃饭!” (本章完) 第155章 新秀榜换代 第155章 新秀榜换代 盛元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家法,清清白白去游园也没发生什么超友谊的事情嘛,不算婚前伤风败俗。 也就嘴巴不小心碰了一下,又没人知道。 也没违背家法的诚信,说是出去玩,就是出去玩。 老盛头公报私仇说犯了家法又不说哪一条,那大不了下次请假找个理由骗骗人便是。 盛元瑶倒是对编纂大乾群雄榜的事情更为上心,这不仅意味着公款吃瓜,还意味着可以理直气壮去别人瓜田里摘瓜。 比如她就公然去求见了国师。 夜听澜也真接见了她:“听说元瑶新官上任,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 “就是为了新秀榜的事找国师的……上回新秀榜,我就有意要把清漓姑娘列入了,是清漓姑娘自己说不打算上榜。当时她大概是不好泄露身份,否则圣地传人保护沈棠,别人一看就知道沈棠的身份有问题……如今都离开了,这事也就淡了,我若是在榜上隐去清漓曾经保护沈棠的过往,是否能让清漓上榜了?” 夜听澜微微颔首:“本座没有藏着清漓的意思,当初不方便上榜确实是为了朝凰公主,她也该经历新秀榜的挑战考验才是。盛主编认为清漓有资格上榜的话,那便上吧。” “我刚认识清漓姑娘的时候,她是五品上阶,不久后似乎是突破了四品。如今又是几个月过去,不知是否又有进展?” 夜听澜暗道徒弟闭关了联系不上,否则自己也想问,她那会儿才突破四品没多久,怎么就到了三品门槛需要闭关? 不过话说回来,清漓脑回路与众不同,她所谓的闭关不一定是密室枯坐,有可能是在无人的遗迹历练,见不到人就算闭关;然后所谓的为了突破三品也未必在门槛,整个四品的路上对她而言都叫“为了三品”。 这就很清漓。 反正都这么久了四品中阶总是该有的,便直接道:“按四品中阶计吧。” 盛元瑶似有笑意:“四品中阶,又是圣地嫡传……国师也说她需要经过挑战历练,敢不敢直接让她替了叶无锋的位置?” 夜听澜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盛元瑶一眼,怎么感觉你对我家乖徒弟有点恶意呢? 堂堂圣地之主确实不在乎徒弟经历新秀挑战,她在乎的倒是徒弟空降第一会被人骂圣地操纵榜单,平白抹一身泥。便道:“盛主编……” “啊?” “你想让清漓上第一,是什么考虑?” “因为我觉得陆行舟早晚要坐一坐第一,放清漓在那和他碰一碰,看他怎么办。” 夜听澜:“……就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 盛元瑶瞪大了眼睛:“这么好的瓜!” 国师果然不是同道中人,这瓜说不定裴绿茶会想吃。不对,裴绿茶认识独孤清漓不? 可怜瓜妹至今不知道裴初韵和陆行舟结识的缘法在哪里,否则恐怕要扬了小白毛。 夜听澜显然理解不了这么无聊的理由,淡淡道:“第一不妥,前三应当是当得起的。” 盛元瑶有些遗憾,也爽快道:“行吧,那就第二。” 夜听澜随口问:“陆行舟师徒呢?” “陆行舟第七,阿糯还是不上榜好一点,保护孩子人人有责。” 夜听澜想了一阵,颔首道:“行。对了,本座这里有个消息,你也可以写进人物小传的。” 盛元瑶愣了愣:“什么消息。” “本座有位好友叶夫人,说有意帮陆行舟治腿……如此可预测,此人下次榜单高位可期。” 盛元瑶心中一动。 想到之前陆行舟和自己说的话,他想站起来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有高品丹师医治,或者自己丹学院进修。但后者显然不如前者,进修只能证明医疗技术的上涨,不一定就有适合的天材地宝治疗他那种十年老断腿,若是有高品丹师帮助,那资源就不是问题。 这位叶夫人谁啊,瞌睡送上枕头这是,好人啊。 ………… 盛元瑶对这新工作热爱得很,元气满满,问完国师又去问了陆行舟。 这还是近期她第一次因为正事找陆行舟,而不是因为想见陆行舟而找借口。 “你家沈棠突破了是吧?”就连说到沈棠都没什么醋意,正事占据了更多思绪。 “嗯。”陆行舟看她那样有点好玩:“怎么了?” “都三品了,要不要让她直接上群雄榜,别呆新秀榜了?会不会给她惹祸?” 这个问题倒让陆行舟考虑了好一阵子:“她如果想要发展天行剑宗,身为宗主,上三品的招牌和震慑力是必须的。至于其他,实际上她只要保持不治腿的态度,应该就没什么……” 盛元瑶很是满意,继续采访:“那关于人物小传可不可以问几句?” 陆行舟斜睨着她:“怎么?” “她养自家客卿为面首,这个可以说吗?”盛元瑶一本正经:“顺便问问,她吃过面首做的饭吗?” 陆行舟哭笑不得:“盛主编什么时候请我吃饭?自己做的那种。” “没有。”盛元瑶道:“某人答应的更细腻些的还没兑现呢。” “你确定要我给?”陆行舟站了起来。 盛元瑶转身拔腿就跑:“不要了不要了,我一堆事没做……” 陆行舟又坐了回去,打量她的新发绳。 那草环显然换掉了,只不知她是丢了还是收在了哪里。 盛元瑶跑了几步见陆行舟没追,又驻足回眸:“叶夫人说要帮你治腿诶。” 陆行舟愣了愣,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盛元瑶又道:“你家绿茶这次要不要上榜?” 陆行舟微微一笑:“当然,裴相会很希望看见女儿上榜的。” 盛元瑶挠挠头,忽地脑中亮起一盏灯:“诶,你满脑子歪主意的,来做个副主编怎么样?” “那要镇魔司公职吧?” “那做个顾问总可以吧,怎么,能做别人的客卿,不能做兄弟的顾问?” “我不姓薛……”陆行舟想了想,忽地失笑:“但可以试试,挺好玩的。” 盛元瑶很高兴:“那陆顾问有没有什么有创意的提案?除了你以前说过的时效性之外,这个太难了,来点别的。” “有啊,你们的榜单做得太干巴了,不能来点批语什么的,都是噱头啊……” “你行你上。” 三月中,调研了半个月的新任群雄榜主编盛元瑶发布新一期《大乾群雄榜》,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新版本迅速夺取了所有人的眼球,就连别国与妖族都报以关注。 首先是原新秀榜三十、天行剑宗宗主沈棠,突破三品大关,不再视为新秀,正式进入群雄榜末,与天下英雄竞逐。 编者很有心地给了一句批语: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这当然不是盛元瑶给的,来自新任顾问的创意,没人知道那是谁。 沈棠今年不过二十三虚岁,生日都没过。这等年纪悍然踏入三品大关,虽然不算前无古人,也是极为稀有的天才之列。顾战庭当年都没有这个表现,上一个这种年龄破三品的,叫夜听澜。 单单是这么一件事,就足够引发举世议论的了,可这届的榜单变化最大的还不在这,而是新秀榜。 原新秀第一叶无锋死于陆行舟师徒之手,除名。 原新秀第二、凌天阁少主齐退之进位第一。 原第三的却没有进位第二,他甚至连第三都保不住。 第二是一个空降的全新人物:天瑶圣地嫡传,天下第一夜听澜的唯一弟子,独孤清漓,十八岁,四品中阶。 编者批语:霜天冻月映寒川。 第三同样是一个空降的全新人物:河东裴氏之女裴初韵,十八岁,四品下阶。 编者批语:江湖初归,名冠京华。 这句不是陆行舟写的,盛元瑶不肯让陆行舟写,结果刊物编辑们兴致勃勃地加,还是加得很好听,把主编大人气得不轻。 裴初韵早就四品上阶了,可惜在不露真功夫的前提下,只能是四品下。正常情况下四品下阶不可能排这个位置,但顾问认为有资格,主编希望她挨揍,最终审核领导老盛想给裴家一个面子,共识之下放在了这里。 单是这两个空降的就能让人瞠目结舌,结果还有第三个空降的。 原本只在丹师副榜、根本没进入新秀正榜的天行剑宗客卿陆行舟,悍然取代原新秀第七的位置,被前面空降的挤到第八。 这个数字让某顾问很满意,但没好意思给自己加批语。 主编大人亲笔朱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有了批语的榜单比原先的趣味性可读性高了几个量级,喜欢吃瓜的人们兴致勃勃看得目不暇接,而正经人看着这种大变样的榜单只能倒吸一口凉气。 三个空降,个个前十,年纪两个十八,一个二十。 再加上前面的沈棠,也是如此年轻……这是变态汇聚在一个榜了? 这还是阿糯藏着呢,如果阿糯上榜,就更是变样得离谱,简直像是换了代似的。就算没有阿糯,这榜单的讨论度也已经是席卷天下的级别。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会被卜算者称之为风起之年,往往会象征着有些变故的开端;而风云之中往往有一个核心,是为风云交会之眼。 至少在夜听澜眼中,这个核心基本锁定在陆行舟身上了,因为变故中的所有人物基本都能与他扯上关联。 而如果细细评判,这风起之年并非今年,而是去年乃至前年就开始了。 前年冬,陆行舟雪夜离开阎罗殿,是为风起之时。 去年秋末初冬,陆行舟遇见沈棠,是为交会之日。 于是今年的新秀榜,风云席卷,举世颤然。 (本章完) 第156章 她们的现在 第156章 她们的现在 夏州,丹霞山。 沈棠正坐在殿中修行,外面跑来好多弟子:“宗主,宗主,山下好多人来报喜!” “报喜?”沈棠睁开了眼睛。 弟子很是兴奋:“是啊,是丹药司领的头,说咱们天行剑宗的人把状元榜眼给包圆了,也给夏州长脸,都来道贺呢。陆长老真是厉害啊!连阿糯都好厉害!” 沈棠眼里盈盈的尽是柔光:“嗯。” 唐云忠等长老也十分欣喜:“此事对我们天行剑宗的名声好处真是不言而喻,陆长老远在京师都能帮上宗门,真是福将。” 他本意可不是为了宗门名声……沈棠脸色微红,没说什么。 父皇应当见到他了,不知道这两人见面会是怎样的态度。 沈棠知道陆行舟对父皇绝无好感,判断是父皇亲自废了她的腿之后那更是有所憎恨,该不会直接就和父皇起冲突吧……应该不会,他那么理智的人…… 说不定是面上取得父皇的重视,背地里阴他一道呢……比较符合陆行舟的风格。 可是真担心他和父皇冲突啊…… “宗主,宗主?” 左右的声音把沈棠惊醒,放眼一看人们的神色都怪怪的,沈棠干咳一声,重新优雅:“忠叔,去封些红包分发,替本座谢谢诸位报喜的夏州父老。” 唐云忠笑着去了。 沈棠懒洋洋环顾左右:“陆长老的能力,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之前还有谁说他人都不在了,灵泉山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用起来,说这话的再出来走两步?” “咳。”有人尴尬地低下头,不好吱声。 灵泉山和霍宅理论上属于陆行舟的“私人之地”,只是“租用”给天行剑宗的。陆行舟并没有说他要独占,还是很大方地让沈棠去安排,但离开两个月来,沈棠从来没有安排天行剑宗什么堂口往那边入驻,好像默认给陆行舟独占一山,这自然是会惹些微词的。双山环抱之势,硬生生分了一山空置,这不是有病么…… 但宗主实在是太护陆长老了,有时候大家都觉得这天行剑宗是沈棠和陆行舟共有似的…… 地方确实属于陆行舟私人,别人真没法说什么,现在陆行舟成了大家在外的门面,就更不好说了。 不止是天行剑宗的门面,还是夏州门面。夏州自从降格之后,都多少年没出过什么状元了,不管哪方面的,而陆行舟是土生土长夏州人!无怪乎丹药司喜上眉梢,已经提拔到郡上的陈瑾年作为陆行舟的推荐人更是极有面子,已经摆酒请了两天客了。 沈棠淡淡道:“与其成日盯着别人的私山,不如把目光放远,你们难道只想着占据丹霞两山就能发展成一流宗门?焚香山分舵就不说了,单论夏州这么多山,下一步的规划是哪里?陆长老不在,就没有人能提出纲领?” 大家来贺喜的,反而被批了一顿,心里都有些哭笑不得。 稍微懂点上意的,大致都能猜到,沈棠是觉得陆行舟发展越来越好了,她也要足堪匹配才是…… 可你已经够匹配了啊!这几个月天行剑宗的突破简直跟爆豆子一样,恐怕陆行舟回来也要吓一跳的,还嫌不够啊……发展宗门哪有那么快的啊,这才多久啊…… 正这么想着,外面又跑来几名弟子:“宗主,宗主,双喜临门!” 沈棠愣了愣:“又怎么了?” “新的大乾群雄榜已出,宗主一步登临群雄榜!” “呵……”沈棠摇了摇头:“榜末而已,都不好意思出去说,算得什么喜。” 人们面面相觑,当然算喜啊,新秀终究只是新秀,哪怕排个第一,那在人们眼中也是看待“后辈”。正式进入群雄榜就不一样了,那意味着属于真正的“名家”——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上三品都有资格入榜的,比如嗑药堆起来的那种就基本被排除榜外,能入榜就代表着实力被认可。 大乾上三品的修士具体有多少不好说,榜上有名的一共也就三四百,这是多少人口里面的前三四百啊!不够吹的?这对宗门的名声助力其实要超过陆行舟的丹师状元好不好。 弟子们还是懂上意的,便有弟子笑嘻嘻:“宗主,陆长老也进了新秀榜,位列第八呢!对了,丹师副榜上陆长老和阿糯姑娘也上了第三和第四!” 沈棠那不感兴趣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亮晶晶:“果然双喜临门!新榜给本座看看。” “……”弟子们递上榜单。 沈棠扫了一眼,脸色微愣:“哪里冒出来一个裴家女?” 有人回答:“前些日子去城里有听说这个传闻,说是裴相早年丢失的女儿,对了,也是陆长老帮忙找回的。” 沈棠差点把榜单揉成了一团:“我知道了,这不就是上次闯山的小妖女,他们现在什么关系啊帮她寻亲!” 弟子们面面相觑,这是作为一位宗主看榜的时候应该关注的重点吗? 算了,这宗门毁灭吧。 沈棠的目光却落在独孤清漓那一栏,低声自语:“清漓终于也要崛起于世间了……” ………… 西北边陲,荒沙莽莽。 边地小镇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青年汉子,一群大汉围在他身边,正在酒肆里问镇上居民:“沙中有陵寝隐现,鬼哭四起,行旅不敢过境……我们是为这个传闻而来的,能否告知更加具体的情况?” 酒客都道:“还是别去了,前不久有个小宗门进去,全宗都没出来。” 大汉们指着青年笑:“一般小宗门不敢去的,却难不住我们,可知我们少主是谁?大乾新秀榜名列第三!” 酒客们很是吃惊:“新秀榜第三,不是一个叫裴初韵的姑娘吗?变性了?” 青年原本悠悠喝着酒,闻言差点喷了一地,呛得咳嗽不已。 下属们也很是尴尬:“我们少主都当了一年的第三了,战绩无数!什么天瑶圣地嫡传、裴家之女,什么时候有人听说过她们的战绩?无非是仗着背景深厚,强行空降捞名声!” 有酒客道:“镇魔司排榜还是公道的,当不至于此……” “以前公道,现在换了个小姑娘当主编,谁知道呢?瞧那判词一套一套的,那是在排榜呢还是在唱戏呢?” 酒客们都不去争,明显感觉这伙人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镇魔司排榜这么多年,公信力还是有的,至少目前没崩塌,酒客们还是愿意相信的。 反正这伙人的身份也清楚了,黄沙会少主沙天豪,原来的新秀第三。叶无锋死后本当进位第二的,结果被两个女人空降,导致第三都没保住,掉第四了……也是个可怜人,还是别刺激他了。 沙天豪终于开了口:“我们来这里是为大家解决沙漠商道问题的,纠结这些干什么?实力就在那里,不是背景大就厉害的,下次见到那两个女人,自知强弱。” “少主说得是。” 沙天豪放下一锭金子:“闲话休提,谁见过那个所谓陵寝,若能带路,重重有赏。” 这一听就不是来解决什么商道问题的,而是想去挖坟的。这种看上去像是“上古陵寝”,又感觉没什么杀伤力起码不伤镇民,强者兴趣不大,恰好很适合小宗门或者这些新秀历练探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刚刚还劝“别去了”的酒客们,马上就有人站了起来:“我见过。” 沙天豪道:“你见过还能够安然回来,可见周边没有危险么?” “当时陷入了沙暴,一个怪人救了我,等我醒过神都已经到镇外了。” “怪人?” “一个白发蓝瞳的怪女子,整个人跟冰一样,我怀疑是个妖……妖……妖……” 说到最后开始结巴,眼睛发直地看向镇口来处。 一个人影慢慢从风沙之中走出,回归边地小镇。 人们凝眸看去,却是一个少女,白发蓝眸,背负长剑。身上只是粗布衣裳,有着经历了长期激战的破损,还能看见少许凝固了的血迹,但沙与血却没能侵染她的肌肤,依然晶莹剔透,如冰晶一般。 蓝眸凝视那个说话的酒客,刺骨冰寒。 许多人起身按刀:“哪里来的妖怪!” 少女眼眸扫过他们,眼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沙天豪伸手拦住下属,低声道:“不像是妖,没有妖气。” 少女淡淡开口:“不用去沙漠了,古陵寝已毁,凝聚的沙魔与蝎妖已诛。幻境崩塌,此道通了。” 说完也进了酒肆:“打三壶清水,来一些肉食。” 沙天豪目光落在少女腰间的挂坠上,古朴肃穆,看着很有点上古味儿。他心中微动,忽地拦在少女面前:“按姑娘所言,沙中陵寝是你破解?” 少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姑娘陵寝所得,是否见者有份?” 少女还是那句:“与你何干?” 说完也懒得理会,拿了酒肉就走。 沙天豪再度拦住。 “呛”地一声,寒芒爆现,冰雾乍起。 众人眼前一,少女已经和沙天豪错身而过,到了酒肆之外。 沙天豪胸前一道血痕急剧扩散,鲜血如喷泉一样飞溅而出。 “少主,少主!”下属们急忙上前,手忙脚乱地上药包扎,有人厉声冲着少女的背影问:“阁下何人,可敢通名!黄沙会必有报之!” “我叫独孤清漓,不是妖,记住了。”少女没有回头,慢慢走向黄沙。 本想找场子的大汉们忽地停下脚步,呆愣愣地目送少女的背影离去。 这名字近期大家可是如雷贯耳……空降新秀第二,天瑶圣地嫡传,天下第一夜听澜的唯一弟子,是她? 黄沙会必有报之?报你妈啊。 众人连话都不敢说一句,闷声救治沙天豪。 沙天豪脸色苍白,也不知是伤的还是吓的。酒客们都在偷偷地看他,意味难明。 真见到那俩空降的女人,自知强弱?那我们确实知道了,你连她一招都挡不住诶。 镇魔司排榜,果然不是乱排的…… 独孤清漓走到镇口,却好像这么久了才突然意识到什么,驻足问:“你们听过我的名字?” 马上有酒客喊:“姑娘一直在沙漠,恐怕不知自己已经进入新秀榜,位居第二!” “第二……第一是谁?沈棠吗?” “呃,是凌天阁少主齐退之。” 少女没再说话,消失在风沙。 (本章完) 第157章 丹学院的第一天 第157章 丹学院的第一天 独孤清漓现身西陲,新秀第二一剑秒了第四。消息抵达京师,狠狠维护了镇魔司排榜的公信力,主编大人得到了表扬。 更值得表扬的是判词的增加使得这期群雄榜销量比以前多了一倍,还创收了…… 老盛想不到让女儿来管这摊子事还有意外收获,高兴得在内部还给了个表彰。盛元瑶得到表彰的时候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沈棠的快乐,啥都不用想,好处就掉手里来了…… 兴冲冲想要再去谢陆行舟一下,已经找不到人。 这个时候的陆行舟已经带着阿糯入学了。 丹学院和太学是连在一起的,但太学生基本都是京爷,不住校,丹学院是住校的。一则因为人基本是五湖四海而来,二则因为丹师需要常驻炼丹场地。每个丹学院的学子分配的住处都是独立的炼丹洞府,丹炉地火配置杠杠的。 就连阿糯都被分了个独立洞府,就在陆行舟隔邻。 毕竟她是以独立学子的身份入学的,不是陆行舟的童子。 明明平时包客栈小院住,大家也是分开房间住的,和住在隔壁洞府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不知怎么的就给了阿糯一种和师父分家了的感觉,从头到尾嘴巴噘得老高:“明明洞府里也可以分区,为什么要另外分洞府啊……” 陆行舟笑:“你这说的,别人多分配资源了你还不满意。” “我要这个资源干什么用……”阿糯抽抽鼻子:“你刚才没听他们说嘛,几个月后还要选择跟随导师,选择某一方向深造,阿糯有师父,不要什么导师。” 状元后的深造搁古代那叫翰林,可比现代大学生档次高很多。搁这最少也叫本硕连读……这种导师的亲密度要超过一般集体授课的先生、但比不上传统的师父概念。 传统的师父那是终生为师,从小带到你出师,甚至管一辈子;而这种导师一届一届的,带完就算,没延续性。所以很多宗门出身的丹师,自己有师父,但不妨碍这里也跟一个导师,并不冲突。 当然这样的导师在感情上和世人认知上那依然是妥妥的师长,传道受业解惑,带着很重的烙印。对于京师丹学院这种政治浓郁的地方,选择导师出于钻研方向的考虑没那么重要,远比不上站队重要。 “咱们到时候一起跟孟教谕就行了,如果他带学生的话。”陆行舟并不在乎这些,倒是对丹学院的深造模式很感兴趣。 世人学炼丹术就是学炼丹术,恐怕只有官方的丹学院会做细分。 是有志于治病救人方向的,还是只炼修行突破类仙丹的,只有志于理论研究的,只专精于炼丹术本身的……原本综合性的东西,在此会突出方向分支。其中治病救人方向的,内外科也在此做出了不应属于古时代的区分。 终究是修行之世,对人体的认知,对医疗和治伤的认知,不是常规的古时可比。 陆行舟最初学炼丹主要就是为了调养自己自幼的内伤毒伤以及治腿,因此他和阿糯都属于很典型的治病救人方向研究者,并且内外科都很精通。但由于要喂养阿糯的缘故,修行类的丹药炼制反而占比更大,毕竟有人当饭吃。 后续的话,确实可以考虑专精方向。 很早就说过,陆行舟自身对炼丹其实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也没有做大夫治病救人的理想。如今腿都治好了,深造丹学院的唯一动力就是给自己镀金身,为了娶公主而努力。 但终究是练了十年的技能,都练到新秀第三的份上了,如果以后就此舍弃也怪可惜的。陆行舟思量着就觉得自己可以转向为专门琢磨修行类丹药的了,上次的龙象大力丸带来的效果挺好……治病救人方面的,可以专精在战斗疗伤项目上。 治病救人方面的,其实是阿糯更适合来着,只要孩子自己乐意。然后专门炼提高修行的丹药给她自己当饭吃,自给自足。 阿糯听了师父的想法也没意见,只是道:“师父这么说的话,那得祈祷孟教谕也是专精这方向的呀,不过我看孟教谕主要在理论研究诶,他上课甚至都与丹学无关。” 课表上,第一堂课就是孟礼的,讲的是忠君爱国和丹学发展对于国家人民的重要性。 陆行舟看着很乐,仿佛穿回去了…… “走吧,去上课,感受感受这个世界的大学生涯。”陆行舟笑眯眯地说着,阿糯也就推着轮椅撒欢往教室跑。 相比于现世的大学,丹学院的课堂少得多了,一共就十几个屋舍,看着有点寒酸。 因为丹学院所有学子一共只有百余人,其中陆行舟这一届一共二十八人。 阿糯推着轮椅进教室时,里面人已经坐满,就差他们俩。阿糯面不改色,在二十六人注目礼之中推着师父到了最前排桌前,自己一屁股坐在旁边。 有人嗤声笑了出来,小声嘀咕:“师徒同窗,真是丢人现眼。” 陆行舟转头看了一眼,不出意料,自是玄清道人。 陆行舟悠悠道:“古来父子同科都不罕见,道兄看着道骨仙风,却挺没文化的,可能霍家的饭吃多了就这样吧……希望丹学院的深造能让道兄提高点素质。” “你……” “师父,这个道士是谁啊,你跟他很熟?”阿糯很奇怪地问。 “哦,就是炼丹比不过你的那个,不熟。” 阿糯眼睛眨巴眨巴:“这么差的水平不觉得自己丢人现眼,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呀?” 阿糯大帝攻击性历来很强,但这话有点地图炮了,陆行舟揉揉阿糯的脑袋:“知道他是霍家培养的,也该有心理准备了,不会是什么好笋。正常人不会像他这样现眼的。” 玄清冷笑:“你就不是霍家人?” 陆行舟淡淡道:“你该庆幸,如果我真是霍家人,那你该考虑的是要不要跪下了,而不是在这跟我呛声。” 座上有人低笑出声,玄清哽在那里,竟不知怎么回答。 确实如果陆行舟回归霍家,他得喊七少爷,哪敢顶嘴啊。 陆行舟嗤声笑道:“所以说当人的狗就是这样的,可怜可悲。” “叩叩~”敞开的教室门被人敲了敲,孟礼出现在门前扫了一眼。 满座收声。 “你们是来进修的,不是来吵架的。”孟礼淡淡说着,走上台前:“今天就教大家第一课,校规。第一条,团结互助……” 玄清憋得都快炸了,正好到他反唇相讥的时候被教谕打断,简直就像话说到一半被捂了嘴似的,极其难受。 孟礼才不搭理他,自顾开始第一堂训谕课。 单是校规也就罢了,这什么忠君爱国为民炼丹的玩意儿到底说给谁听的,这课是给人听的? 这些五湖四海的宗派子弟什么时候听过这么政治化的玩意儿,个个听得瞠目结舌,倒是陆行舟听得颇有乐趣,咧着嘴很想点赞,都是乡情啊…… 孟礼看向他的目光越发柔和,多懂事的年轻人啊! 同学们好不容易挨过这昏昏欲睡的大半个时辰,孟礼终于住了口,喝了口茶:“看大家的表情,都很震撼,可见都把本教谕说的话听到心里了。不用震撼,以后每个月都有三堂这种课程……” 众人:“……” “时间尚早,今日也不完全讲这些,既然是丹学院,第一日还是要给诸位一点炼丹震撼的。” 随着话音,门口忽现一抹丽色。 一位面戴轻纱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眸深邃,静若星辰。 仅此丽色,就将在场所有人的睡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陆行舟也不得不承认叶夫人真的很漂亮。虽然蒙面会显得普遍漂亮一截,就像那些戴口罩的片一样……毕竟能遮掩很多丑点。但叶夫人和那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这气质这眼睛,真如高山莲、天上星,可以想象摘下轻纱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这位是本座千辛万苦请来的顶尖炼丹宗师叶夫人,负责给大家讲丹学上三品的理论窍要。”孟礼道:“你们比以往的学子幸运,叶夫人以往只很偶尔才应邀讲一两次心得,而这一届她会负责讲完三至一品理论。” 一品! 所有人心中都狂跳了一下。 整个大乾,一品丹师才几个?至少这些学子们接触不到,要是自家有一品丹师,谁还千里迢迢来丹学院学习? 这少量的一品丹师里,还有不少是躲在各家强悍宗门如天瑶圣地等,听调不听宣的那种,进入体制的又有几个?丹学院里大量的先生也就是二三品,一品只有院正秦致余一个啊! 这叶夫人是哪冒出来的一品! 夜听澜缓步走上台,平静开讲。 倒也没有怎么看陆行舟师徒的方向,很是随性,谁都看不出她认识陆行舟。 但陆行舟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她讲的课是专门讲给自己听的。 那都是上次在孟礼家中做的那张卷子,自己答题部分的另一种更简易的思路……恰好适合这些学子听,也恰好给他陆行舟另一方向的提点与思考。 然后陆行舟发现,摩诃的晦涩知识被她从另一角度去解,一下子就变得通畅许多,以前自己卡着难解的一些疑难点在她的剖析之下豁然开朗。 能从当初那张卷子,窥见自己所获传承,还能一眼看出自己的疑难在哪里……还能把摩诃那明显带着过于古老的思维方向,以今人的解法去剖开。 她的目光仿佛看透古今,犹如亘古星河,历过了万载变迁,还在那里。 阿糯在边上目瞪口呆:“师父,这老女人……好厉害啊……” (本章完) 第158章 齐退之 第158章 齐退之 相比于陆行舟师徒听得心领神会收获颇丰,其他学子就感觉过于晦涩。 虽然叶夫人讲的已经是三品知识之中最浅显的层次,可学生之间的档次差距就在这里,陆行舟师徒明显强过别人一档,简直不应该放在一个课堂。 夜听澜美目掠过一群迷茫的学生,本来还想看看有没有惊喜,最终深感失望。于是下半程的课程索性更为简单,直接从四品水平开始承启。 这时候才能看出大家听懂了的模样,夜听澜暗自叹了口气。 顾战庭觉得自己推动了大乾医学与炼丹的蓬勃发展,理论上是有的,但有时候世界上的事很无情,或许一般人才多了不少,可惜天才就是只有那么几个。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夜听澜淡淡道:“散堂吧,陆行舟留一下。” 这光明正大的留堂,别人倒真没什么好说,状元有点特殊青睐太过正常。玄清道人愤愤走了,阿糯送了一个鬼脸。 陆行舟道:“先生找我何事?” 夜听澜道:“你不知道?” 陆行舟沉默片刻:“我确实需要一个治腿的借口,但我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这么帮忙。” 夜听澜淡淡道:“你胆子太大……知不知道你这是公然在欺君?” 陆行舟道:“我欺的是天下。说来这是我的私事,爱装什么病与别人无关,非要说欺君这帽子倒也扣得太大了。” “如果君王能这么讲理,那很多不忍见之事也不会发生。你至少要为盛元瑶着想,她有公职,知而不报,更是欺君。” “那么……”陆行舟斟酌着问:“夫人岂不也是?又何必自己淌进这浑水。” 夜听澜道:“我惜才。这个理由如何?” “夫人前些日子还在警告我。” “并不冲突。”夜听澜道:“我也不妨敞开说,我需要留你在身边看着,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深造丹术?” “夫人这么说,会让我觉得夫人来丹学院做先生,只是冲着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当然还有陆糯糯。” 阿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这老女人太强了,还是别惹。 陆行舟道:“只是因为阎罗殿,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我说了,我惜才。”夜听澜并不多言,转身离开:“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可以拒绝。” 直到夜听澜离开良久,阿糯都推着陆行舟回去了,陆行舟一路上还在蹙眉,总觉得叶夫人的态度很怪。 这个女人几次接触,虽然看着也算愿意交流的随和,实际陆行舟总能从这看似随和的态度中感到一种高冷的淡漠,由高看低的俯瞰。就像……面对顾战庭一样。 二者的态度虽不相同,骨子里挺像。那并不仅仅是修为远超的视角,还和地位与所修功法性质等等有关,所谓随和,更接近一种营造的赐予。 这是一个长期处于高位的女人,并且身边孤寒,并没有太多可以交心的人,说不定不会比皇帝的称孤道寡差到哪里去。 但她却几次三番表达出了对自己不同的态度,无论是指点还是警惕,其实都不太应该的……她应该是如看街边一坨,没有情绪才对。 因此给了陆行舟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感觉这么强大又有地位的女人,欺君之事也随手做,但竟是满腹心事似的,不知道究竟何所求。单是阎罗殿,应该不至于此,她背后应该还有不少秘密。 “咦?你二人怎么还在路上?”半路遇到孟礼,很是和蔼地问:“都开饭半天了,是不想吃这里的饭?其实丹学院的饭菜很好的,经过丹师们的刻意调配,尤其利于修行。” “呃,不是,刚才被叶夫人留堂了,说了几句话。”陆行舟问道:“孟教谕和这位很熟么?第一次见她就是在教谕家里。这次也是教谕请她来做先生?” “算熟吧。”孟礼其实知道一些,这位哪里会来丹学院任职啊……以前很偶尔来讲两课,那完全是身为国师对学子们的一种期许和指点,让她常任讲课怎么可能?但这次竟然是主动要求。 孟礼知道这与陆行舟师徒必然脱不开关系,可能是国师真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多接触一二看看是否吸收进入圣地?但这种事本来派个长老也足够,国师为什么会亲自做这事,具体怎么想的孟礼是真没法猜。 只能小心地点一句:“叶夫人修行与丹术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容易愿意来丹学院讲课,要好好把握机会。” 陆行舟道:“可否告知这位叶夫人是哪家宗派或者大家族的强者么?” 这身份夜听澜早对孟礼交待仔细了:“她是云隐仙宗之主,此宗门常年隐世不出,世人多半没听过。老夫也是早年与她们有些交情,才能请她出山。” “有点上古隐世宗门的味了……说不定掌握不少古法?” “是这样。”孟礼拍拍陆行舟的肩膀,再度压低声音:“你掌握的传承,缺人指点,自学艰难,这才是你赴丹学院的最大意义吧……按如此说,她是最合适你的导师,老夫不行。” “我知道了。”陆行舟诚心一礼:“多谢教谕。” “另外你的心思不该多顾及叶夫人,老夫可以担保她对你没有恶意,倒是恶意会来自别处,那才是你该多加小心的……我感觉到一些风声,可能会有人打压你,最好留在学院里不要轻易出门,在学院里的冲突再怎样都不会太过。” 陆行舟微微一笑:“这个我倒是有数。” 霍家被自己坑死一个,坑去坐牢两个,坑得霍行远降职,还能什么都不干坐看自己风生水起才奇怪呢。打压只是毛毛雨,陷害、或者坑自己对上某个难惹的势力、甚至对上皇子,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套路。 “我只怕他们真的按兵不动,那以我目前的牌还真没什么可打的了。他们既然想动,那才有能让我抓住的破绽……我很期待。” 阿糯才不管那么多呢,她现在只想吃饭。 一溜烟推着陆行舟到了饭堂,才发现饭堂不是单独丹学院的,是和太学共有。 太学京爷有部分回家吃饭,倒也有一些离得远的就在这里吃,大饭堂倒给了陆行舟大学食堂的感觉。只不过他们来得迟,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了,只剩杯盘狼藉。 陆行舟一眼就看见了在普遍稀稀拉拉的饭堂里,却有一处人特别多。 裴初韵静静地坐在那小口小口地吃饭,清冷淡漠,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边上好多男生,明明早就可以吃完,非要陪着小口小口在那吃。 搞笑的是明明一群人围着,气氛还很安静,大家都“食不言”,不想被女神视为没教养。 旁观看着简直像在看一群人演哑剧。 见陆行舟出现,很多人有些紧张地打量裴初韵的表情。人人都知道这位“帮助裴小姐寻亲”,不管算多大恩,起码这两位是有交情的。不知道裴小姐对这陆行舟是个什么感情……裴小姐天人般的人物,该不会看上一个瘸子吧…… 裴初韵只是看了陆行舟一眼,微微起身一礼:“见过陆公子。” 陆行舟也只是礼貌地笑笑:“裴小姐好。” 简单问候之后,裴初韵继续吃饭,陆行舟和阿糯去打饭,看似交情也就这样。 寂静的饭堂竟传来好几声长长吁了口气的声音。 裴小姐果然冰清玉洁,之前传说她和陆行舟关系不干净的果然只是妒忌者的谣传! 角落里忽然有个白衣青年“嗤”地一声,长身而起,直接走到裴初韵面前:“裴小姐,能否认识一下?” 裴初韵淡淡道:“请恕初韵不想认识这等打扰人用餐的无礼之辈。” “但在下与他们不同,裴小姐多半必须认识。” 裴初韵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是个剑眉星目的英武公子。她扫了一眼,重新落下眼帘:“我还以为是皇子,原来不是。” 白衣青年:“……” 旁边有人尴尬道:“裴姑娘,这位是齐退之齐公子。” 新秀第一齐退之。 那边陆行舟和阿糯打完了饭,师徒俩窝在一边扒饭,一边吃瓜:“怪不得说必须认识。阿繂姐姐现在是新秀第三,如果想挑战第一,那就真的必须认识。” 陆行舟只是吃饭。 裴初韵倒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太学生都是京中文人士子,不料也有外面的宗派人士吗?” 齐退之微微一笑:“谁说宗派人士不能考太学呢?都是大乾子民,姑娘着相了……在下是去年入的太学。” 阿糯翻译:“他想说的其实是他文武双全。” 声音没刻意压制,那边众人都听见了。裴初韵掩嘴轻笑,便如芙蓉开,看呆了一群人的眼。 齐退之心思被一个小孩子揭穿,脸上也有些小羞恼,又很快压制下去,淡淡道:“以仙道修行而言,你我同列新秀三甲,不知姑娘是否有意切磋一二,共同印证?” 裴初韵终于吃完了最后一点食物,取出丝巾优雅地抹了抹嘴,继而冲着齐退之歉意道:“上一位新秀第一刚被人猎杀,家父特意劝导,新秀榜什么都不是,不可与人争雄。尤其是我们这种补位上去的,更不可以此自许……” 围观者的笑意越发没憋住,齐退之脸上也终于有些裂开的架势。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陆行舟,陆行舟正在扒饭,好像压根没听见。 裴初韵眨巴着清澈的小鹿眼,一脸好奇:“不过初韵倒是挺想知道,叶无锋压制同侪之时,齐公子在哪?本以为不在京,原来在啊……” (本章完) 第159章 太学午后 第159章 太学午后 齐退之实在被问得没脸呆下去了,只得丢下一句:“当时我也在找他,没找到。” 说完就急匆匆找了个尚有要事的借口告辞闪人。 不然他怕周围揶揄的目光能把他烧得浑身是洞。 话说要是在外,这里围观的学子们或许都还会吹捧他几句,毕竟大小也算个明星人物。可惜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吹捧他,恶意的目光不刺他一百个窟窿就算好的了。 因为在这里是情敌! 齐退之人都到了门外了,还能听见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裴小姐问得好啊,早看这姓齐的不顺眼了,叶无锋在的时候像个鹌鹑,哪哪都没听到他的名字,叶无锋死了他倒出来装了。” “就是,天天自许新秀第一,补位上去的傲气个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叶无锋他杀的呢。” 裴初韵倒是答复得很柔和:“别这样说,我也没杀过人的……” “裴小姐如何能与那等江湖人一样?裴小姐的手是写诗的!” 齐退之憋着喉咙里一口血,迅速跑路不见。 裴初韵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苍蝇们,明明早就吃完可以走了却一副被困在这里的样子,美目不停地瞥向陆行舟的方向。 那眼睛像是能说话一样,分明写满了:“说好了你在这里追我的呢?我都给你机会了,怎么就只顾着吃饭?” 她实在没憋住,终于分开人群,款款走向陆行舟:“陆公子,有话相商。” 陆行舟抬头:“啊,裴小姐稍等,我吃完再说。” 头一低,饭盘里的鸡腿被阿糯偷走了。 陆行舟:“……” 阿糯赔笑:“师父,你吃完了。” 裴初韵纤手藏在水袖里,偷偷给阿糯伸了个大拇指。 陆行舟只好道:“裴小姐,今日春风正好,能否出去走走?” 众人:“?” 裴初韵淡淡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就在这里说。” 围观群众长长吁了一口气,简直激动。看,不仅是新秀第一吃瘪,连他俩有旧的陆行舟都吃瘪。 裴小姐果然高岭之冰清玉洁! 陆行舟心中哭笑不得,只好道:“那裴小姐有话请说。” 裴初韵道:“青瑶园的青黛山上,两株古松之间立有石碑,上书一首《减字木兰》,近日京中疯传,蜂拥入园只为一睹此词者不计其数。人人都在猜测作者是谁,公子可知消息?” 陆行舟道:“这个问我干嘛,问园主岂不是比谁都清楚。” “此园是群雄榜盛主编所有,不少人去问了,盛主编只说作者不想出风头。”裴初韵凝视着他,慢慢道:“众所周知,陆公子和盛主编交情匪浅,盛主编往常也不认识什么文人墨客。” 众人面面相觑。 裴初韵这是怀疑那词是陆行舟写的? 如果真是陆行舟,写了这样的佳作却“不想出风头”,对比刚才齐退之的“我文武双全”,那简直了…… 陆行舟心中却挺好笑的,小妖女明知道这词是他写的,当众故意这么问,是为了替他扬名呢。说是说“你来追我”,结果做的事简直像反过来。 想了想,便道:“如果是我,裴小姐可愿意出去聊聊?这里太多人了,陆某不喜欢在一群人围观下谈事。” 裴初韵瞪大了无辜的眼睛:“真是你?” “是。” 众人哗然。 裴初韵咬着下唇,似是当众答应一个男子的邀约让她有些为难,却终于还是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好,就出去说,不可太远。” 阿糯吃完了鸡腿,心满意足地推着师父出了门,裴初韵犹犹豫豫地跟了上去。 围观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什么心情。 这陆行舟怎么这么坏啊! 真就把女神骗出去了! 不过如果那词真是他写的,那是真正的文武医全能奇才,竞争力有点恐怖…… 还好腿瘸,身边必须跟着个推轮椅的拖油瓶,起码不是独处。 谁也不知道,那边狗男女光风霁月地出了门,绕过拐角,拐过回廊,到了一个老屋子后方,陆行舟就站了起来,一把将裴初韵推到墙上壁咚:“裴小姐事无不可对人言,要当众说话,不肯跟我出来?” 裴初韵赔笑:“这不是乖乖跟你出来了嘛……我帮你找的借口诶!还帮你宣传名声!” 陆行舟打量她小弱气的样子,笑道:“干嘛这么好?” “感觉你刚才有点不高兴,闷头扒饭脸色臭臭的样子……齐退之出现那会儿?”裴初韵抓着他的手摇晃:“我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货色钓走,放心啦~” “老实说我对齐退之意见倒是没多大。”陆行舟似笑非笑:“裴小姐这么漂亮,君子好逑不是很正常嘛,他也是保持着风度,又没有说什么脑残话。” 裴初韵小心道:“那你是不高兴什么?” 陆行舟没说。 其实是内心一闪而过的小忧虑,因为裴初韵是姹女合欢宗出身的,这种男人团团围着随时钓着一大群舔狗的场面正是她自幼所追求的生活状态,而从其中选择傀儡控制或者采补一空也是对她极其常规的做法。 裴初韵自己并不是奔着这个来的,只不过做了裴家女公然现于人前,以她的条件自然而然就会导致如此。但她不是奔着这个来的,她师父是,这正是姹女合欢宗想让她回归裴家的用意之一,裴家身份出来钓凯子,可远比合欢圣女的身份好用多了。 陆行舟知道裴初韵自己不是那么想的,如果说怕她真会钓男人采补反而伤裴初韵的心。 只是男人心中难免吃味,情绪就不那么对了。 过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在吃醋,那么多男人团团围着你……” 裴初韵眨巴眨巴眼睛:“真吃醋啊?” “真吃醋。” 裴初韵笑得眉眼弯弯,内心反倒有些小高兴。 吃醋就意味着喜欢呀,谁会为了不喜欢的东西吃醋呢? 最少最少,占有欲是有的。 “你自己说的,你来追我,把苍蝇都挡走。这场面是公子早就预计的,公子要保护阿繂的呀……” 确实早就说过,陆行舟不占理,只能冷哼:“还不是有人太招惹苍蝇,超过预估了。你都不知道,饭堂里还有其他女孩子,看你的眼睛简直在冒火。” “好好好,长得太漂亮都是阿繂的错。”裴初韵搂着他的脖子,附耳呢喃:“阿繂不招蜂引蝶,阿繂就招惹公子好不好……” 阿糯打了个寒噤,偏头不看了。 太恶心了。 师父的回应也一样恶心:“裴小姐不是冰清玉洁么,这就招惹男人啦?” 裴初韵睫毛微颤:“那就请公子惩罚啊……” 下一刻男人就吻了下去,带着少许吃醋后的粗暴惩罚。 裴初韵反而很开心,婉转迎合。 春末的午后,寂静,微润。回廊之外有小池,蜻蜓在小荷尖角掠过,池水涟漪微漾。偶有虫蜇蝉鸣之声轻响,更衬得环境优雅静谧。 隔着屋宅之外隐有人声,隐隐飘传,传到偷情男女耳中更添刺激。 “唉,裴小姐真的太好看了……茶饭不思,茶饭不思啊。” “是啊,若能让我握一下小手,短寿十年都愿意。” 陆行舟的手伸进了裴初韵衣服下摆。 “你就别想了,裴小姐家教森严,自爱得很。她这种将来只可能是强族联姻,轮不到一般人的。还摸小手,她的手你看看就算了。” 裴初韵喘息着,小手抚上舟楫,轻挊。 “那陆行舟?” “陆行舟可能性很小的,毕竟没有好家世,裴家看不上。” “不是说他是霍殇?霍家还不算好家世啊?” “他和霍家那关系……就算有朝一日真的认祖归宗,裴霍两家也是敌对啊,那就更没可能了。” 陆行舟也开始下探,裴初韵紧咬牙关,有些按捺不住。 “什么声音?” 有人探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却看见了墙后露出一个阿糯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扶着轮椅把手,其余部分被隐在墙后看不见了。 “哦,是陆行舟和裴小姐在那边池畔说话吧,孩子就站那看着呢,不会有啥。” 实际上阿糯早被赶开不让看了,这压根就是她在另一边墙外握着个空轮椅,做了一个人型“正在维修”牌。 过于刺激的偷情让裴初韵远远不如平日里的耐力,很快就软靠在墙上,双眼无神,愣是靠着陆行舟的力气顶着才不至于滑下地去。 陆行舟把手指放在她的唇边,有些湿润。 裴初韵喘息了一阵子,两眼才有些回神,似嗔似怨地白了他一眼,才慢慢把手指含了进去。 “满意了么……公子的太学偷情之旅。”裴初韵含糊说着,媚眼如丝。 这对于陆行舟也属实刺激,心脏这时候都还在怦怦跳:“还不太够,才校舍池塘这么一个点,才哪到哪呢……” 裴初韵吃吃地笑:“那公子加把劲哦,阿繂不仅等你偷情,也需要你护呢……要是看不惯阿繂身边有那么多苍蝇,烦请自己来赶。” ———— ps:审久了,痛哭~ (本章完) 第160章 白毛赴京 第160章 白毛赴京 傍晚,青瑶园。 夜听澜恢复国师装扮,站在刻着那首《减字木兰》的石碑前,负手静立,久久不言。 如裴初韵那天目睹之时所想,这首词能触动的可不仅仅是文人。 “此词何人所作,还是没消息么?”夜听澜低声问左右。 “都猜应该是一位近日春风得意的豪杰所作,时下凌霄百尺英,借景诉尽。”左右猜测道:“有人猜是不是齐退之,新秀第一来着,符合这气魄。” “不会是他。”夜听澜摇摇头:“他没有这格局。” “那还是只能问园主了。” “园主来了么?” “国师稍待,园主是有公职的,此刻应该刚刚下值。” “哦?公职之中亦有如此旷达出世者?是哪位?” “据说是盛主编之园。” 夜听澜:“?” 远处跑来一公服马尾姑娘,一路气喘吁吁的:“国师,您找我啊?” 夜听澜转头看着小姑娘元气满满的样子,也不由释然笑了。若说时下凌霄百尺英,这些年轻有朝气的,或许都算吧,盛元瑶虽说家传修行不是太强那档,综合来看也无疑是时下群英。 “是啊,元瑶应该也知道本座想问什么。” “嗐,这两天我头都快被人问大了。陆行舟写的时候说能红,我也没想到这么红啊!”盛元瑶说着好像有点小不满似的,实则喜滋滋的味儿都溢出眉梢了。 这两天可赚了!就按这势头下去,等到凌霄开,怕是要人山人海。 小陆子真是本小姐的福星。 夜听澜:“……所以这是陆行舟所作?” “是啊。没有公开不是我故意瞒的,陆行舟自个没署名,我没摸清楚他什么意思,想藏还是想说来着……反正他这人别的都好,就是不爽利,总爱藏着掖着的,我没弄明白他自己怎么想的,就不好随意宣扬。”盛元瑶小声道:“国师也别宣扬啊,不然他说我大嘴巴。” 夜听澜正要说什么,远处传来几个太学生的交谈:“想不到那《减字木兰》是陆行舟写的,他今天在饭堂承认了。” “为何之前不说,忽然就认了?” “因为裴小姐问他,他那态度怕是对裴小姐有意哦……” “呸,狗贼!” 这边盛元瑶也在骂:“呸,狗贼!裴初韵一问就说是吧,枉老娘帮你瞒得头大!” 夜听澜看着盛元瑶跳脚的样子,眼里难得地有了些笑意。 年轻真好啊。 盛元瑶道:“国师国师,您和叶夫人是朋友对吧,叶夫人现在是丹学院的先生对吧?帮忙和叶夫人说一声好不好,多看着点陆行舟,尤其别让他和裴家臭茶走那么近好不好,我不好进去……” 夜听澜笑道:“学院里本就不鼓励情情爱爱,影响进修……不过你要让叶夫人管这个可不容易,叶夫人又不是陆行舟的导师,名不正言不顺嘛。” 盛元瑶道:“姓陆的百分之百会选叶夫人的,放心好了。” 夜听澜奇道:“为什么?” “我探听过了,丹学院的先生就叶夫人一个是……” “一品?” “女的。” 夜听澜:“……” “哎呀,好多客人来了,国师自己玩,我去待客。”盛元瑶一溜烟跑了。 夜听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旋即哑然失笑。 美眸再度落在石碑上,低声自语:“是他的话,怪不得。看来此人胸怀气魄,还超过预估。只不过……时下凌霄百尺英,说的可以是很多人呢……” ………… 城中某酒楼。 包厢外守卫森严,包厢内齐退之正与另一青年相对而坐,喝着闷酒。 “齐兄何故郁闷?”青年儒雅地笑着,替他添酒。 齐退之叹了口气:“裴初韵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颜面都不给,没有想象中的容易接近,恐怕是很难完成晋王的期盼了。” 对面青年竟是晋王顾以诚。他是顾战庭的长子,年龄仅仅小姐姐顾以棠两个月不到,并且他是皇后所出嫡子,比顾以棠那妃嫔所生的尊贵得多。 他的修行也不差……去年天行剑宗事变之前,他以二十二岁的年龄突破四品下阶,名列新秀榜二十一位。突破之后不久,天行剑宗和沈棠就出事了。 二十二岁的四品下阶,新秀谱排行也很靠前,本来算是个不错的英杰了,很可惜他有个更逆天的姐姐顾以棠。 她才比他大两个月不到,现在三品了,不跟他们玩新秀榜了,玩的是群雄榜……大家压根不是一个维度的人物。 但只要没有顾以棠……或者顾以棠一直是个瘸子,那他这个太子之位还是相对比较稳的。 大部分弟弟妹妹都很小,成年的仅有两个齐王和楚王,齐王已经被废为庶人关在家里,楚王今年才十七,修行还在六品上阶打转,远远跟不上。 顾以诚身份在这,手自然伸得比较远。 霍家暗中下的注就是他,当初焚香楼事件便是他的影子在背后;天行剑宗原剑锋堂主晋明修的背后也是他。 如今新秀第一齐退之、与其师门凌天阁,背后也是他。 很可惜裴家没有下注,在顾以诚眼里,裴家要比霍家更值得重视。此前无处下手,可现在来了机会,裴家无端冒出来了个女儿…… 若说自己要联姻,父皇不一定肯。裴家已经够势大了,父皇可不想让他们再成外戚,那会很麻烦。其次他顾以诚自己也不太看得上一个外室女,就算是裴姓女也不可能娶个外室所生的来做王妃。 那让自己旗下人物去尝试联姻不失为一个好选择,齐退之就很合适。 新秀第一,太学生,真正的文武双全,外貌也不错。 本来以为泡一个外面找回来的村姑外室女,简直手到擒来,可没想到这个村姑与众不同,她居然也能爬上新秀第三……那眼界自然会比一般人高。 “裴初韵是新秀第三,眼界难免高一点。”顾以诚劝慰道:“但无论如何,齐兄你才是第一,如果裴初韵想找能压过自己的夫君,那舍齐兄其谁?” 齐退之叹了口气:“我不会作诗。这裴家女看似更重视这个。” “齐兄多虑了,修行之世,诗词小道尔,谁会真摆上台面说事?我看裴初韵也不过是拿捏姿态罢了。”顾以诚笑道:“须知她的新秀第三毫无战绩,就只有一个盛元瑶号称见过她打架,别人看在镇魔司的公信力份上不去反驳罢了。” 齐退之怔了怔:“晋王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她多半没有什么实力,镇魔司是在给裴家面子,硬捧一把。否则你想啊,裴钰都才排新秀十二,她一个做妹妹的排第三?这不是裴家自己的操作,谁敢这样乱排,把裴钰的脸放哪了?” “呃,面上来说,裴钰比裴初韵大,修行却高不了多少。按照新秀排行的规则,年龄小的确实更容易排得高些。” “说给人听的理由罢了。”顾以诚笑道:“裴初韵就是对自己的修行没有自信,所以避开和齐兄在这方面的拉扯,只说文事,齐兄不要落入她的小伎俩。” 齐退之豁然开朗:“晋王一言惊醒梦中人。” 顾以诚笑道:“听齐兄这意思,真看上了这个裴家女?” “她真的漂亮不是吗?不亏。”齐退之压低声音:“我本以为晋王自己会想要的……” “单看漂亮没用……本王若要联姻,倒是更期待那位天瑶圣地嫡传,无论外貌如何都无所谓。” 齐退之道:“这位的修行应该是靠谱的了吧?” “那也未必。夜听澜连排第一压制父皇都不在乎,又岂能在乎徒弟在新秀榜压制谁?之所以放在第二,多半也是没什么信心。这届新秀榜若按本王的看法,是最没公信力的一届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清冷的声音:“我听说新秀第一齐退之在这里吃饭,人在么?” 护卫拦住来人:“阁下何人?” “烦请通报,独孤清漓想知道他凭什么第一。” 齐退之与顾以诚相顾愕然。 刚刚才说到这位第二“没什么信心”,想不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人家不但有信心得很,居然还不服气,打上门来了。 顾以诚干咳两声:“既是天瑶圣地的独孤姑娘,请进。” 门开,白发蓝瞳的少女出现在门外,清冷的目光扫过屋中两人:“哪位是齐退之?” 顾以诚道:“姑娘,在下顾……” “你姓顾,那不是我要找的人。”独孤清漓直接打断,冰剑遥指齐退之:“看看你的剑法。” 齐退之有些无奈:“姑娘不妨先用餐?这位是晋……” “一会晋一会顾的,你们谁姓齐?” 齐退之只得道:“我是齐退之。” 独孤清漓点了点头:“是你就行,拔剑。” 房门外一堆食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新秀对决,其实常见,但第二挑战第一这种事还是很难得见到的。话说这位第一才刚上榜不到五天呢…… 众目睽睽之下,齐退之只得拔剑:“那就请姑娘赐教。” “嗖!”白发轻扬,蓝光乍现。 齐退之明明看得穿她的剑路,可身躯血脉仿佛被寒霜凝结,动作慢了一拍。 就只这细微拖累,剑尖已经划过他的胸膛,两人错身而过,鲜血喷溅。 眼尖的还看得出,那剑本来是冲喉咙去的,临场变了一下。 那是杀人技,这位白发女子并不擅长切磋……要不是临场收了下手,齐退之都死了! 齐退之神色震惊地捂着胸膛,一脸不可思议。 “新秀第一就这?”独孤清漓摇了摇头,转身出门:“令人失望,枉费我跋涉千里。” 门外围观群众破浪般分开道路,眼睁睁目送少女离开,人潮涌涌,却连个声音都没有。这事先谁能想到啊,新秀第一与第二的对决竟然是一招被秒,差距大得简直是打小孩,甚至连独孤清漓的具体修行都逼不出来。 独孤清漓走出人群,回眸问:“谁能告诉我裴初韵在哪里?” 有人结结巴巴:“在太、太学?哦不对,这时间她应该回了裴家。” 独孤清漓点点头,静静离去。 人们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又转头看看屋里捂着胸膛的齐退之,至今如在梦里。 顾以诚刚刚说这届新秀榜是最没公信力的一届,不幸言中,只不过问题并不出在他认为的第二与第三,而是出在第一上面…… 刚刚上榜不到五天的新秀第一齐退之,屁股都没坐热,就被人大老远过来挑战,一剑挑翻,堪称史上翻车最快的新秀第一。 (本章完) 第163章 恩仇可还,那情呢 第163章 恩仇可还,那情呢 解析一下人机思维,是这个样子的: 有触发条件=可以亲。 没触发条件=不能亲。 陆行舟捂着胸口跌坐到轮椅上:“小妖女临走前给我下了药……” 独孤清漓:“?” 小白毛泛起了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甚至想提剑剁他。 于是真的作势挥剑,吓他一下。 结果一剑刚出,陆行舟闪电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独孤清漓吃了一惊,她这剑虽然只是作势,可以她的水准来说一般五六品的可能都看不清剑势,更别提准确出手捉住了。 分别之日,陆行舟才六品下,这才多久,居然五品了……而且眼力精准,招式迅捷,这潜力妥妥比那买榜的齐退之强多了啊…… 人机正在深度分析陆行舟的实力,手腕上却涌来一股大力,一把将她扯了过去。 独孤清漓没想到他连力气都变这么大了,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拉在腿上抱着,又气又急地推着他的胸膛:“你干什么……” 说话间手头还下意识多推了两下,这胸膛手感也不一样了啊!壮实了好多。 这些日子他发生了什么? 陆行舟道:“我自卫啊,有人要拿剑砍我。” “放开我~”独孤清漓挣扎:“都说了我们不是可以这样的关系!” 陆行舟想起了上次离别之前小白毛的一二三四,那真是说得人笑得欲念全消。 “可是我想你了,清漓。” 独孤清漓挣扎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又很快再度加力挣开,冷然地站在面前:“哪哪都看不出你想谁,你在跟合欢宗的妖女好。” 陆行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她。 小白毛神色冰冷,外人看着可能如看冰山的样子,可落在他眼里就觉得特别萌。 独孤清漓分外受不了他那种看见了“好看的”的眼神,偏头不去对视。 于是就更萌了。 “你既然曾经擒获过她,为什么要放?还要她答应什么不针对我,我怕她吗?”独孤清漓偏头道:“你可以找她撤销这个要求,让她来找我,或者我去找她。” 陆行舟忍不住笑出了声。 独孤清漓又转回头,怒目而视:“有什么好笑!” “最初放初韵,是因为我那时候想搭上裴家,她的身份有文章可做。可既然放了,我自己是不怕什么后患,却不想因为放了她导致给你带来麻烦。”陆行舟轻声道:“说我想着你,真哪哪都看不出么?” 独孤清漓哽了一下:“我也不怕!” 陆行舟笑。 “不许笑。”独孤清漓努力做着冷若寒霜的神情:“别人看我都是戒备,怎么你总是见我就笑!” “好好,不笑。” “你最初想搭上裴家,现在呢?” “现在觉得裴家也没什么可搭的,他们世家大族,想法不同……可以私交,却不是可以平等合作的对象。或者说,不是时候。” “所以你和裴初韵私交,怎么交的?” “我这话指的是裴钰……”陆行舟拉着她的手:“好啦,不一直提别人了,你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 “没有。哦,有。”独孤清漓低头看着他的手:“放开我。” 陆行舟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看他像只可怜小狗似的坐在轮椅上垂头丧气的样子,独孤清漓心中也忽地有点想笑。 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看自己也总是笑。 “我们只是朋友,不能随便动手动脚。”独孤清漓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上次只是意外,都说清楚了,你不能装作忘记。” 陆行舟道:“如果不想当朋友,那要什么条件?” “那不是很简单吗,绝交就可以了,正好我也有此意。” “为什么要和我绝交?” “你身上都是合欢妖女的味道,恶心。” “那就绕回来了,难道天瑶圣女阁下不是更应该占据我的时间,让合欢妖女无机可乘?”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地站在那,cpu有点烧。 呆了几秒,忽然发起怒来:“都怪你,我突破不了三品都是你和沈棠害的!” 陆行舟一时愕然。如果说独孤清漓的修行需要淡忘这些,那说是自己害的也就算了,关沈棠什么事? 却不知当初独孤清漓临走前沈棠那灵魂三问,远比两人之间的亲热更让人锥心刺骨,如果说这些时日独孤清漓偶尔会想起陆行舟,那必然每一次都伴随沈棠的灵魂三问。 “我要和你绝交。”少女认真说着,想了想,挥剑割了一点点衣摆:“割袍断义,是这样吧?” 陆行舟提醒:“你那不是袍,又脏又破的也好意思割来丢给我?不如割发。” 独孤清漓心中一时没明白割袍断义不是丢地上吗,为什么要给你,还要被嫌又脏又破。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中指上戴着他的头发,也算他割发了,那自己也割一点给他,是不是就完成绝交仪式? 于是当真割了一小撮头发递了过去。 陆行舟打开一个香囊,把这撮白毛笑眯眯地存了。 独孤清漓瞪大了眼睛。 这才想起赠发香囊反而是定情标志,随身带着亲人的头发代表着始终在一起。 少女气得发抖:“陆行舟!你不要脸!头发还我!” “不还,好不容易有点东西可以用来思念。”陆行舟好意提醒:“你手上那个,不是好毛,不如丢了吧,我另外割一撮给你?” “我偏不丢,以后用来做法诅咒你。”独孤清漓愤然转身走了。 再呆下去,这两个月的修行全崩了。 本来以为已经全盘冷却,只是偶尔会想起……我心中只有剑。 可这区区不到一炷香的相处,什么羞啊气啊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冒出来了,剑白练了,再继续呆下去怕是要修为倒退哦! 独孤清漓不敢再呆,直接一路去了国师观。 夜听澜静静地站在观星台上,看徒弟身形笔挺,缓步而来。 独孤清漓抬头看着,心中很奇怪地泛起了以往没有的认知感受:师父好漂亮。 以前见到师父只觉威严肃穆,从来没想过好不好看这种事情,可现在不知怎的第一反应竟是漂亮,比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那合欢妖女不如师父一根毛。 外人看着独孤清漓前行的样子依然如剑如冰,可夜听澜眉头微皱:“你心不定。” 独孤清漓深深吸了口气,杂念很快排出脑海:“师父曾说,我去保护沈棠,也是出世历练,多见世情。可世情纷纷,干扰人心,反不如往昔安宁,这好么?” “身入世情,才能乱心。你入了什么?” 独孤清漓想了想:“仇怨?” 都会撒谎了…… 不过这谎撒得好,正符合夜听澜对徒弟刚才行为的判定:“你与裴家女有旧怨?” “嗯。她在江湖上偷袭过我。”独孤清漓趁机问:“若我之修行是要淡忘世情,如月映于寒川,那是否仇怨也要淡忘,不应萦怀?” 夜听澜道:“劝导人忘却仇怨,确实是一些流派的说法,但本宗并不推崇。” “那当如何?”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快意而行,念头通达。” “……师父,您说的确定是我的修行?” “为师讲的是仙道修行……不能自在逍遥,随心而行,何以为仙?”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可师父就很多心事啊。” “所以师父也难以为仙。”夜听澜笑笑:“但你比师父有希望。” 独孤清漓深度思考,然后放弃了思考。 “你的修行,本身冷心冷情,自然没有别人那么多俗世挂碍,自是一种逍遥。”夜听澜道:“但冷心冷情,却不能是无知,不懂世情、不识人心,那是石头,不是仙家,故需历过。让你护持沈棠,你可以看见人情冷暖,可以看见手足相残,可以看见门人叛变……一月之见,可比十年。大梦一觉,便知世情纷纷不过如此,便可以出矣。” 独孤清漓点了点头。 夜听澜道:“至于历经俗世,自然恩仇沾染……有恩的把恩还了,有仇的把仇报了,从此一身轻松,枷锁尽去,也是修行。” 独孤清漓想了想:“恩、怨、情、仇,恩仇可还,那情呢?” “情?你这样的人怎么动得了情……”夜听澜摇摇头:“便是动了,也是又慢又冷,闭关修行个一年半载,也就忘个干净了。便如明月映于川上,看似川上有月,实则什么都没有留下。” 独孤清漓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无须抗拒么?” “本就无须抗拒。顺其自然,道也。” 天瑶圣地与什么霍家之流甚至与顾战庭对比,最典型的差异就在于,人家真的是修仙的,思维视角全盘不是一回事。 夜听澜责任难消,故蹉跎俗世,清漓却可以超脱。 她对弟子抱有很大的期待。 见独孤清漓若有所思,此前那略显不宁的心绪已经宁静下来,甚至隐隐有道境突破的气息弥散。夜听澜很是满意徒弟的悟性,和蔼地招招手:“站那么远干嘛,上来让师父看看,有些时日没见了,长高了多少?” 独孤清漓走上观星台,夜听澜笑眯眯地捉着徒弟的手打量。 手刚摸上去,脸色微怔:“你指头上怎么缠着毛发啊……奇怪,这是什么毛?” (本章完) 第164章 被轮的第一 第164章 被轮的第一 居然忘了把这个取下来见师父了……独孤清漓有些小尴尬。 好在她不管什么内心戏,脸上基本都没什么表情,很容易撒谎:“这个就是刚才我和裴家女作战之时削下来的,作为战利品留存。” “她头发是这样的?”夜听澜狐疑。 绕指缠了这么久,也看不出卷不卷了,就是不太像裴初韵那种乌黑亮丽的色泽,很是晦暗。 好在夜听澜倒也不较真,只是道:“战胜一个对手就要留战利品,你何时变得如此庸俗?” 独孤清漓一本正经:“不是要留战利品,是有了这个之后想起,清漓少学咒法,有失偏颇。想向师父学些咒法,通过毛发能生效之类的。” “这种咒法也不是本宗所擅长。”夜听澜轻抚毛发,忽然一拔。 独孤清漓大惊:“师父你做了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拔此毛发,如同拔它还在身躯之时,算是小小教训裴家女一下,敢得罪我家清漓……” 独孤清漓:“……” 好像也没事,等于拔他头发,教训教训。 让他玩合欢妖女! 远在洞府,陆行舟正靠在床上看书,忽地抽搐了一下,捂着小舟蜷成了一团。 夜听澜兀自在教徒弟:“这属于一种身代之术,可以教你,如此如此……” 独孤清漓学得很认真,想以后陆行舟欺负自己的时候就隔空拔他头发玩。 “嗯,也留一根给师父,这裴家女有点奇怪,我留她一份毛发,说不定以后调查什么用得上。”夜听澜收了一根。 独孤清漓欲言又止。 “怎么?” “没、没什么。”独孤清漓行礼:“那师父且休息,徒儿告退。” “等等,你这次在京呆几天?” “原只为了与新秀第一切磋印证,如今已经切磋完毕,本打算明日就走。” “本打算?那现在的打算是?” “京师多人物,弟子打算再挑战一些不在新秀榜上的、卡在三品门槛上的老牌强者。” 夜听澜想了想:“没什么用。你身份如此,别人多半都会投鼠忌器卖点面子给本座,很难有生死历练之效。这样吧,过些时日丹学院会组织一场试炼,选用之地将会是降魔域第一层,你作为护持者入内。” 独孤清漓愣了愣:“降魔域,这些丹师学子能入么,是不是太危险了。” “会有人护持的,你不就是么?恰好也合你的修行历练,说不定突破三品的机缘就在这里。” 独孤清漓抱剑行礼:“是。” “到时候你多留意一下陆行舟,此人身上多有风云,对别人来说普通的历练,对他说不定就另有事变。哦,也不需要交代,你和他本就相熟。” “……是。” 从头到尾,夜听澜都没怀疑过自家徒弟能和陆行舟有什么除了夏州战友情以外的关系。 ………… 次日一早,裴初韵抱着一迭文稿踏入太学。 刚进门就被齐退之拦住了:“裴小姐……” 裴初韵昨晚轮椅散步偷情玩法被白毛破坏,回头还被老哥教训了一路,心情正不爽呢,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齐公子,大庭广众,当街拦路,非君子所为。” 齐退之忙道:“裴小姐误会了。听闻昨晚裴小姐太学散步之时,被独孤清漓找上门挑战?” “挑战算不上,她第二我第三,哪有高的挑战低的道理,切磋罢了。” 说是这么说,那脸色臭得,谁都看得出来她很不爽。 齐退之心中有了底,便压低声音道:“姑娘既然也不喜独孤清漓,不妨我们合作?” 裴初韵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暗道这种排名挑战的事情你合作个什么,总不能一拥而上围殴吧,围殴打赢了也没人认可你。杀就更不敢杀了,在京师围殴猎杀国师弟子,你有几条命啊你? 难道就只为了出口气? 哦不对……裴初韵忽地反应过来,这厮是借由这种“同仇敌忾”的心理,形成统一战线,归根结底只不过为了接近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裴初韵实在哭笑不得,似笑非笑道:“要与我合作,那首先也得看够不够资格。” 齐退之愣了一下:“裴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连我都打不过?”裴初韵随手把手上的文稿递给边上路人:“帮忙拿一下,谢谢。” 齐退之退了一步:“裴小姐你……” 裴初韵优雅地拢了拢头发:“新秀第三裴初韵,挑战新秀第一齐退之公子,请公子赐教。” 齐退之:“……” 昨天傍晚顾以诚所谓“裴初韵多半没几分实力”言犹在耳,隔一夜出来美人儿已经巧笑倩兮地站在面前,公然挑战。 这可是太学门口,人来人往,此时群众哗然,直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都在吃瓜。 老实说被独孤清漓一招击败,虽然丢脸,群众接受度倒是挺高的。毕竟那是圣地嫡传、国师弟子,不管多强都在人们的接受范围内。 可这位刚找回来的裴家小姐,是真的没有任何战绩可言,她甚至在外的名声都是才女文名! 齐退之更不愿意接受自己连心上人都打不过,此时心气也被惹了起来,淡淡道:“老实说齐某并不愿意对裴小姐出手……感觉冒犯佳人。但如今看来,不露一手,反倒是佳人看扁了在下。” 裴初韵微微一笑,伸出一只纤指勾了勾:“来。” 那端庄之下乍然显露的妩媚,让围观群众看得目眩神迷,齐退之更是心都抖了一下:“那裴小姐小心了。” 裴初韵二话不说,玉手一翻,已是一掌拍出。 见裴初韵不用兵刃,齐退之也没拔剑,同样空手对敌,一掌回击。 心中还隐隐有点心荡之意,这对掌是不是也算碰到她的小手了? 可念头还没转完呢,裴初韵的手掌忽地变幻,旁人只见手指虚影如绽放,绝美而朦胧。 旁边传来低叹声:“裴氏的家传擒拿手,我见裴钰用过……想不到在裴小姐用出来这么美,和裴钰的潇洒完全是另一种味道。” 齐退之想要对掌的心意太过浓烈,以至于应对变招他竟然有些不情不愿似的,继续推进了少许。 高手相争哪能这么玩,就这区区刹那拖延,裴初韵的手指已经拂在他的虎口上。 齐退之虎口一麻,这才恍然醒神。他的新秀第一也着实不是买的,立刻收手,左掌横切,试图切断裴初韵的攻势延续。 眼前一,裴初韵犹如仙子凌波,人已到了侧面。 玉掌回切,直奔脖颈。 “好美……看她战斗简直像在享受。” 旁人觉得是享受,齐退之可不觉得。 他甚至感觉到了杀机。 这裴小姐绝对不像面上表露出来的优雅从容,她“被找回之前”的江湖经历无人知晓,极可能经历过生死的!并且裴家擒拿手在她这里是经过了个人理解发挥的,不是死学招数,其中藏着来自别家的精义微改,让以裴家擒拿手来对敌的齐退之很不适应。 以她被寻回的时间看,裴家武学都没修多久,能有这种理解与微改,这实力也绝对不仅仅是面上体现的四品下阶,极可能藏着上阶修行,压根没动真格的! 齐退之身躯回旋,且战且退地和裴初韵过了几招,可右手虎口始终发麻未解,实力大降,竟根本扛不住裴初韵如水连绵的攻势,越打越是无力。 “砰”,后背撞到了太学门口立柱上。 裴初韵并指作剑,戳在他的咽喉,美眸凛然尽是杀意。 空气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轰然炸响。 虽然不是昨天独孤清漓那样一招秒,算起来也是有个十几二十招的。可裴初韵展露的实力是四品下阶,他齐退之是四品上阶啊! 这是被越级挑了! 裴初韵杀机收敛,款款后退,敛容行了一礼:“齐公子,承让。” 齐退之脸色阵青阵白,很想说如果没有一开始的猥琐念头,认真打的话,不会输的…… 可这话怎么说都是狡辩,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口。何况他很怀疑裴初韵藏着四品上阶的实力,压根没动真功夫,真打起来说不定输的依然是自己。 只得低声道:“裴小姐文武双全,此前质疑小姐新秀第三位置,是我等偏见无知。” 裴初韵微微一笑:“所以找独孤清漓的场子,我自己会找,齐公子没什么资格。大家麻烦让让,初韵上课迟到了……” 人群分开,怔怔目送裴初韵进了大门。 此时此刻多了多少在心里把她当女神的人且另说,现在大家心中反复闪过的是:这届新秀榜怎么回事,榜一怎么排的,两天之内连续被第二第三轮着挑翻。 原本新秀第一是很有含金量的,始终是作为年轻人里的第一人被看待,第二第三都没什么人记得,大家只在乎冠军。 现在被这么一搞,新秀第一的含金量都没了,以后这个位置都没逼格了。 “盛主编小姑娘家家的,果然没什么见识,排不了什么好榜。” 有人为盛元瑶叫屈:“这怎么怪得盛主编?这第二第三往年不见经传,还不是盛主编力排众议排上去的?你就不夸盛主编慧眼识人?” “可这第一……” “这第一是补位的,要怪也得怪原来排榜的人怎么把他排在第二。” “原来排榜谁排的?上面也不审审,滥竽充数嘛这是……” “原主编不知道是谁,拍板审核的是盛首座吧。” 讨论声一下就没了。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弱弱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不是齐退之弱,是空降的这两位太强?昨天酒楼独孤清漓那一剑我看见了,自知接不下来;今天裴小姐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擒拿手,我也知道自己接不下来。” 众皆沉默。 是了,不是别人弱,是这俩太强了。 齐退之的悲哀是和她们处在一个榜上,还毫无自知地想泡人家。 今年的丹师新秀榜,其实也有这样的人。听说直到现在玄清道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可真是玄清道人弱吗?他已经很强了……可惜他遇上的是不讲道理的陆行舟师徒。 “陆行舟!”台上的先生愤怒地拍着桌子:“你要是肚子疼,就自去出恭!没事一直在老夫面前弓着身子一脸便秘,是嫌老夫讲得你全会了不成!” “我……”陆行舟的手不知道捂的是小腹还是哪里:“请问叶夫人有办公室嘛,我要找叶夫人……” (本章完) 第165章 试炼前夕 第165章 试炼前夕 夜听澜今年在丹学院伪入职,孟礼自然是要给她安排办公室的,但不常来,她一个月也就几堂课。 还好,今天来了。 阿糯一溜烟推着陆行舟到了办公室,夜听澜从一堆丹学研究资料中抬起头来,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脸色苍白的陆行舟:“他怎么了?平时看上去牛哄哄的,今天吃了泻药?” 阿糯急道:“不知道啊,师父一早上在那疼,我把脉都没看出问题。先生帮忙看看吧……” 夜听澜斜睨着她:“不喊老女人了?” 阿糯赔笑:“先生您就是我在丹学院认的唯一先生!” 夜听澜继续扫描陆行舟:“怎么不让给你们讲课的先生现场看看?” 阿糯道:“因为我师父也只认您一个先生!” “我还是喜欢你当初嚣张跋扈的样子。”夜听澜悠悠伸手,搭住陆行舟的手腕把脉。 过了片刻眼神也变了:“这没病啊。” 阿糯欲言又止。 忍一下,如果她等会还是说不出子丑寅卯,再骂老女人不迟。 夜听澜问:“你是怎么个疼法,说来听听。” 陆行舟哪有办法直说啊,只能斟酌着道:“感觉像是被人远程施咒了似的,隔空不停在攻击我。” “不对,没有施咒迹象。”夜听澜想了想:“我先试试帮你暂时隔绝曾经分离出身躯的物质对自身的影响。” 说完纤指轻弹,似有柔和的光罩闪过,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忽地坐直了身躯。 “没事了?” “没事了。”陆行舟大喜:“夫人真是顶尖宗师,毫不费力!” “……”夜听澜沉默片刻,眼神都是狐疑:“如果你是找借口来见我的话,那挺失败的。” 陆行舟确实不是中的咒法,夜听澜完全没想过对方中的是自己的招,而且就是乖徒弟在屋里反复练习导致的…… “找借口……”陆行舟听得愕然:“夫人怎么会这么想?” 盛元瑶说的……夜听澜没这么说,只是冷笑:“别人都知道叫先生,你怎么叫起夫人还没完了?” “你们女人不是都很讨厌被叫先生吗?” “那是什么无知之辈?” “这个没办法跟你解释……” 夜听澜冷冷道:“好了,既然你没事,回去听课。” “那个……”陆行舟有些犹豫。 “怎么?” “既然来都来了,夫人能否做个帮忙治腿的样子?” 夜听澜道:“轮椅终于是坐腻了?” “是今天课上,先生说过些时日有意组织一场试炼。我总觉得这种时刻众目睽睽,很有暴露腿好了的风险,需要先绸缪。” 夜听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看似不着调,其实思维细腻谨慎,此前一些成就可以理解。就是心思多放点在正途……” “我心思怎么不在正途了,昨晚读丹书还读到半夜。”其实是被拔得睡不着。 “但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在和裴家女约会?独孤清漓挑战的时候直接撞破,很多人都看见了。” 陆行舟:“……” 夜听澜说起这个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你如此天资,前途无量,岂能刚入学没几天就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年纪轻轻就被女色所迷,以后能有什么前景!” 陆行舟明明挨着骂,心中却没什么抵触,反倒有点难得的感怀。 这是真有种长辈在为你痛心的感觉……这辈子没体验过。 他终于叹了口气:“先生……” 夜听澜怔了怔,不是不肯喊先生么,怎么被批几句忽然就喊了? 却听陆行舟续道:“我和阿糯都想让先生做导师,不知先生肯不肯收?” “不收,滚。” 师徒俩一头雾水。 这位先生之前不是主动说要收他俩的嘛,怎么现在他提出来了反倒被轰出去了? 欲擒故纵? 夜听澜冷冷道:“我为一品丹师,想选我为导师的人多如牛毛,你以为非你不可?想跟我深造,那就这次试炼好好表现,我再酌情录用。” 当然是欲擒故纵,找上门要收徒,这俩还拿腔拿调,反过来要考核,反倒知道珍惜了对不? 陆行舟问道:“能不能问问这次试炼是什么性质?” “丹师大多数都是枯坐炼丹,少有历练,实则是很偏颇的。”夜听澜道:“未入上三品还好说,所缺无非控制力、火焰温度、药性理解……但越往高处,越是各有特异。例如某些丹药炼制之时,心魔丛生;又或者凝聚恶鬼,开炉夺丹;又或者吸引毒虫猛兽,攻击炼丹者……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陆行舟懂了:“所以需要一些环境试炼,让丹师提前熟悉这类状况?” “嗯,一般丹师都需要护法,便是此意,可不仅仅是防备外敌之用。但我们认为,不能全靠别人护法,自己也需要有应对的能力。” “明白了。” “此外,低品丹师用普通的火诀术法尽可炼丹,实在不足,借用地火也能做到。但越到高品要求,合适的地火就越发难寻,靠自己的话,你们的火焰又有什么能力?怕是药效都化不开。因此需求修习特殊的火诀,又或者寻求特殊的火种,祭炼自己独特的火焰。” “这试炼之地可以获取?” “或许有,或许无,看机缘,看智慧。”夜听澜淡淡道:“便是各家宗门培养,也会有试炼好处。你们入了皇家之学,当然不会仅仅听讲便罢。但既然是皇家之物,自然不会白送,也不会均分,能不能得到全看你的本事。” “知道了,多谢先生提点。”陆行舟行了一礼。 这叶夫人也是嘴硬的,说着“不收,滚”,实际还是十分期许。这些话根本就是导师对自己的学生才会说的,一般人谁跟你说这么多这么细啊。 反正什么试炼,现在毛不疼了,无所畏惧。 夜听澜淡淡道:“需要提前告知你们,这种试炼不会有任何先生跟着,以免你们会有依赖之心,失了历练本意。最多只会有一些暗中护卫,从镇魔司或圣地抽调而来,他们可未必能完全护持得了你们的安全,出现意外可不稀奇。” 陆行舟洒然一笑:“陆某可不仅仅是个丹师。” 夜听澜深深看了陆行舟一眼。前些日子他杀叶无锋的时候,刚刚突破的五品,现在五品下阶已经极为稳固,快要可以冲五品中阶的阶段了。这才几天啊? 夜听澜如此见多识广都没见过这种效率的修行,除非磕丹,可陆行舟明显不是磕丹的,他的根基扎实得很,这效率是怎么来的? 陆行舟当然清楚自己的修行怎么来的。 一是水火双腿的能量储备,随着修行上限的提高逐渐吸收释放得更多;二是和裴初韵没羞没臊的结果,虽然那种双修效果一般,次数一多还是对双方都有进益的。 否则裴初韵再烧也不会中午才刚刚池塘偷完情、晚上又去林荫道里轮椅漫步啊…… 除了食髓知味很舒服之外,当然是为了修行。 ………… “丹学院马上要进行第一次试炼。”某密室里,霍家长子霍琦正在问面前的玄清道人:“你有没有信心?” 玄清道人神色有些灰败:“我这些时日琢磨了陆行舟师徒的答卷和那天炼制的丹药……我确实不是对手。” “蠢货,试炼比较的又不是炼丹能力!一是应对各类特殊状况的能力,二是寻找火种之流的机缘,甚至还可能有其他异宝!那可是降魔域!”霍琦冷笑道:“若要你即使自己一无所获,也要让陆行舟在试炼之中无所得,你有把握么?” 玄清道人脸上有了些许狰狞:“把握不知道,但这个任务我喜欢。” 霍琦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 妒忌让人面目全非,果然如此。 玄清道人又道:“不过上次五公子买凶杀陆行舟事败,陛下震怒,公子还敢谋他吗?而且令尊那边……” “平日里当然不敢。”霍琦悠悠道:“但试炼之地,意外频生,出了什么状况也与我们无关。至于家父……” 他顿了顿,冷笑道:“他们总算抛开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原本从霍连城霍行远的角度看,霍殇还是有一定认祖归宗的可能性,加上沈棠的因素杵在那,所以此前犹豫没想把事做绝。只有霍琦这些兄弟从头到尾是一点都不想让霍殇回归的,上次买凶杀人就是霍琦霍瑾瞒着长辈干的。 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霍家上下也算认清陆行舟不会妥协,这回可不是霍琦私下乱搞,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家族共识。 玄清道人低声道:“既是令尊之意,那……” 霍琦知道他想问什么:“当然不会是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到时候自会有人配合。让陆行舟一无所获只是最低目标,若是可以……” 说着做了个斩的手势。 玄清道人深深吸了口气。丹学院试炼杀人,这可是严重政治事件,单是想想就让人心中打鼓。 霍琦又道:“试炼之中不会有师长在,即使有,我们也会负责摆平。其他的,你敢不敢?” 玄清道人原本算得上清秀的面庞被嫉妒扭曲得有些可怖:“当然敢。” (本章完) 第166章 保护者们 第166章 保护者们 降魔域,是一个性质有些接近于仙剑游戏里锁妖塔的地方。 魔类亦属天生地养之灵,虽然能死,但若是不得其法,死后还能再生,除之不尽。 于是镇魔司以一片特殊空间镇压各类魔,若是捉到某种魔却担心杀不干净重生了,那就不如把此魔投入这个空间镇压封锁,这个空间的特殊性能让此魔日积月累日渐虚弱,直至消亡。 也就是为魔打造的特殊大牢。 后来发现各类魔物集中之后,由于各自的特殊性质交杂影响,导致环境也开始变得特殊,往往能诞生一些很特异的宝物。 于是大牢开始演变成了一种秘境,会根据魔物的不同等级投放在不同层数里,用来改造滋养不同的环境,成为朝廷的宝物培育之所,浅层也被作为常用的历练之地。 镇魔司讲武堂就必练此地,毕业于镇魔司讲武堂的盛元瑶对此地就极其熟悉。 天瑶圣地也经常会派人历练于此,独孤清漓很小的时候就来过了。 嗯……如果按照“法律规定”,那陆行舟现在用为魂幡主魂的炎魔就必须关这牢里,成为滋养环境的一部分。 关于这个,陆行舟倒没有什么“被关的可能有好魔,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的圣母感叹。因为魔类不仅思维和人不同,甚至和妖都不同,比如炎魔的存在意义就是燃烧焚毁,只有征服控制的可能,而不存在改造“魔品”可言。 真圣母心发作释放魔类,那就真叫天下浩劫了。陆行舟自己都不敢放了如今看似很乖的炎魔。 倒是有些担心炎魔跟着自己进入降魔域,会不会因为太菜而被镇没了…… “应该不会,我好歹也是千魂之幡的主魂,也有个四品的。”炎魔有些犹豫地和主人讨论:“我倒是觉得这种地方说不定有我的好处,比如主人可以找几个我的同类给我吃吃,说不定我能升格、同时帮助魂幡升格,不需要你千辛万苦去收集万魂……我总觉得以你这废物……哦,以主人的善良,万魂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必须另寻他路。” 陆行舟一把将炎魔从魂幡里揪了出来揍了一顿。 最近真是太惨了,不仅莫名其妙被拔毛,连驯化的魔魂都敢骂主人了。 主要是现在的路线和以前不同,养魂幡确实难了点,炎魔认为有这种路径升格的话,确实也值得试一试。 “这一次想必会有不小的风险……这种封闭的秘境,又有魔物在里面肆虐偷袭的,谁死在里面都不稀奇,哪怕是浅层……我就不信霍家会忍住不在这种时候动歪脑筋,两个老的忍得住,那几个小的也忍不住。” 阿糯举手:“那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叶夫人说没有师长跟随,这事不太可能,一般来说这种活动肯定有带队先生,负责把控全局……但问题在于这个先生未必可靠,他甚至有可能就是霍家的人。因此我们不能寄望,甚至应该把他直接当敌人看待。” 陆行舟踱了几步,又道:“同学也是没有一个能轻信的,我们没法确知谁被暗中收买或掌控。这种情况下我们成了孤军,反而是外来的保护者成了唯一争取的对象,如果连保护者都是对方的人,那这试炼我们装拉肚子不去拉倒……” 阿糯:“……” 陆行舟露齿一笑:“这种地方一般是镇魔司派人安排,我去找一趟瓜妹。” 正在整理各方情报的盛元瑶见到陆行舟来访非常高兴:“今天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我以为你躲在学院里和你家绿茶不知人间何世了呢。” 陆行舟目光落在她的情报资料上,忍不住笑:“看来这活很适合你干啊。” “不一样不一样。”盛元瑶叹了口气:“这种纸面吃瓜,和看话本似的,虽然有些窥人隐私的好处……咳咳,总体来说和自己去吃瓜还是不同感觉。更重要的是,真家长里短的隐私和我们编纂群雄榜所需的资料无关,往往这些不会递送到我这,全是战斗情报什么的,那我做这个干嘛!” 陆行舟笑道:“战斗情报还不重要啊?” “问题是战斗情报也有很多是道听途说,镇魔司哪能每次别人战斗时都亲眼目睹啊……我感觉我被骗了,反倒整天坐在案牍里筛选哪些资料可信,都快烦死我了。” 陆行舟笑眯眯道:“你要撂挑子还不容易?去找你爹闹呗。” “老盛要是知道你怂恿他女儿和他闹事,打死你哦。”盛元瑶支着下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准没好事,说吧,要干嘛?” “绝对是好事,你不是嫌案牍劳形很烦嘛,那现在有个战斗任务,你可以找你爹要活儿干啊。” 盛元瑶眼睛一下就亮了:“什么任务什么任务?我近期都在办公没听说这些。” “去降魔域保护丹学院学子,你应该很熟吧?” “第一层?那这个我熟啊!我去降魔域第一层就像回家一样!”盛元瑶一阵风般卷出办公室:“你等会,我去要活儿。” 盛青峰看着来拍桌子要活儿的女儿很是无语:“这事我本来就打算让你去,你在这嚷嚷个啥呢?” 盛元瑶:“……” “当今之世修行终究是第一位的,你如今五品中阶的修行,在新秀榜上排在中下……虽说能上新秀榜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中下都已经给为父争了面子,但我觉得你自己应该不太服气,尤其是看见其他同龄女子如此耀眼的前提下……” 盛青峰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尤其是现在陆行舟和裴初韵有绯闻的前提下,爹感觉你要爆炸。 但你真打不过裴初韵。 盛元瑶被说中心事,有些郁郁:“那有什么办法,咱们盛家家传功法虽然能修到一品,但和人家裴家之功相比显然有差距的。我的天分也……” “不要妄自菲薄,无论是功法还是天分。”盛青峰认真道:“我们盛家祖传本是战场杀伐之功,如今战争少,没太适合我们的历练之处罢了。此外,造化也很重要,我不相信独孤清漓和裴初韵年纪轻轻练到现在的地步,会完全没吃过天材地宝,这不可能。” 盛元瑶眼睛微亮:“所以……” “你以前是去过多次降魔域,但降魔域这种地方每次去都可能有不同收获。你以前没得到什么,不代表这次也得不到。陆行舟是有气运的人,你和他在一起,说不定这次反而有所得,因此这次的保护任务,为父本来就定的你。” 盛元瑶狗腿般捏着老爹的肩膀:“老盛这次以权谋私干得漂亮。” 盛青峰不吃这套,脸色反而板得不太好看:“以权谋私倒也不至于,你的官品和修行本来就很适合这种任务。至于你这么高兴,是因为有历练可去呢,还是因为和陆行舟一起?” “和陆行舟有什么关系,我是因为能和阿糯一起,我和阿糯都比和陆行舟亲多了。” “没人听你放屁。”盛青峰面无表情:“这次的任务可不是让你去踏青的,会有危险,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降魔域一层那点危险,我太熟了……” “老子说的不是降魔域本身。魔物之患,何如人心?” 盛元瑶怔了怔,神色严肃下来:“我知道了。” 父亲提示得很明显,那这次带的人手就要自己绝对信得过的。 盛元瑶挑人挑得脑袋都大了,面前忽然出现了熟悉的白毛蓝瞳。 “你怎么来了?”盛元瑶奇怪地迎接独孤清漓:“我很忙哈,没空叙旧,有话直说。” 有下属曾见她面对陆行舟来访时的态度,简直不忍直视地偏过脑袋。 独孤清漓倒不在乎她的态度,淡淡道:“奉师命,参与这次保护任务。” 盛元瑶呆了呆,一句骂娘憋在喉咙里差点骂出声来。好不容易这次没有裴家绿茶的份,怎么又冒出了个白毛。 你们带颜色的好烦啊。 “国师是信不过我们镇魔司?”莫说盛元瑶了,镇魔司的其他下属神色也不是很好看。 独孤清漓很是平静:“抱歉,我只信自己手里的剑。” 镇魔司众人捋起了袖子,作势要上。 盛元瑶拦住众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有本事,遇上什么问题别求助镇魔司哈。” 独孤清漓抄着手臂,眼睛向下:“不会。” “提醒你一下,陆行舟是我镇魔司群雄榜顾问,也是镇魔司的。” 独孤清漓不说话了。 盛元瑶斜睨着她,敢情真有猫腻?奇怪了,看不出来啊……她压着心中吃味,语气凉凉:“你和裴初韵打得怎样了,那天不是没分胜负吗,不继续打得血流成河?” 独孤清漓诚实道:“我每天都在拔她的头发,想必这几天她会很痛。” 盛元瑶:“?” 正待问时,门外熙熙攘攘,一名丹学院先生带着学子们纷涌而入:“盛主编,这次降魔域之行,就托付给镇魔司了……” 盛元瑶的目光越过人群,看着落在最后方的轮椅人,眼里微有笑意:“放心,看在某棵摇钱树的份上,盛某拼死也会护得周全。” 四月初,青瑶园的凌霄已经开了,时下凌霄百尺英正式成为实景。 青瑶园成为近期京师最赚钱的景点,每天客流挤得管理者汗流满面,收钱收得手抽筋。 原本每天下班都会去开开心心收钱的盛园主却不见了人影,正率领数十名镇魔司下属,外带一只白毛,护持着京师丹学院本届二十八名学子,踏入降魔域。 ———— ps:好像月中能出月票了是不,来一张来一张~ (本章完) 第167章 降魔域 第167章 降魔域 降魔域不在京中,在郊外数十里的某山之间,守备很是森严。 从外面看去就是一扇厚重硕大的石门,石门推开又有法阵,从各种法阵守护的中央之阵进入,才会传送到下方特殊地域。 带队的先生叫王越深,是一个三品的先生,这水平在外可以是一宗之主,在丹学院里也就是个助教档次。 陆行舟听过他一堂课,水平一般,事后他对阿糯的评价是给叶夫人提鞋都不配。 虽然阿糯觉得那是师父自己想给叶夫人提鞋……没证据,不好说。 不管怎么说,这种水平带队试炼个降魔域一层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层是盛元瑶当年六品的时候在镇魔司讲武堂毕业试炼的地方,丹学院的学子最低也有六品、普遍五品,算是来低级地图了才对。然而众所周知丹师的实战能力弱得很,大部分怕是连当初盛元瑶毕业前的实战能力都不如,因此需要保护。 王越深率众进入法阵,很快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地图。 从半空往下看,下方不是一个形貌,有荒山有焦土有沙漠等等,总体都属于一种极其恶劣的条件,乍一看去绿色都极少,可见植株稀有。 空气中隐隐有魔意散发,修行低的光是站在这里都会感觉不寒而栗,有天然的恐惧从心中泛起。但同时又有特异的梵音贯耳、道境清风,压得那些魔意翻不起浪。 陆行舟踏入此地的第一时间就有点感觉,自己的“阴阳磨”防御法,和此地镇压魔意的手段很像,天地如磨,将外物渐渐消磨。 当然这不代表这与自己的功法有什么渊源,只能说大道就在那里,各家法门在很多时候是殊途同归的。 王越深正在说明:“此地便是降魔域的第一层,都是未达上三品的魔物被投放此地。其中虽有些四五品的较强魔物,但经过镇压消磨,气焰已衰,准入门槛一般为六品,正合你们试炼。” “试炼方式很简单。此地有外界所无的药材、或可用于炼丹的矿物、或魔物尸骨等等,尔等自行寻找,仅以此间所得之物炼出丹药来。既考验机缘、眼力,也考验以有限的资源搭配并成功炼制丹药的药理理解,还考验在恶劣环境下的定心与应对突发危机的能力。” “到时候以大家所炼丹药的品级、质量、数量,排出试炼成绩,前三甲会有学院的额外奖励,并可能作为院正等顶尖宗师选择带弟子的参照。” “注意,第一,用你们戒指自带的药物炼的没用,我们一嗅就知道你用没用外界带来的东西,一旦发现,成绩直接作废。” “第二,此间没有地火,只有少部分区域存在火山地貌,算是有火,但这类火焰不稳定,不合适炼丹。诸位自己都是丹师,都修火焰术法,这便是磨炼尔等自身的火焰水准。实在不行的,可以找同窗互助,也算是鼓励同窗携手,看你们各自人缘。因此可独行也可结伴,不作限制。” “第三,发现任何宝物,无论是药材还是其他,皆可归自身所有。但严禁内讧争夺,致人伤亡者,逐出丹学院。” 陆行舟眯起了眼睛。 最后这句有意思……如果这位老王是敌人,那是不是随便谁出了问题,都可以把帽子扣给他陆行舟,达成一个“逐出丹学院”的结果? 而自己怕这种事,应对别人找事也自然会导致束手束脚,万一被别人杀了,反正嘴巴长在老王身上,扣成是被魔物袭杀就完事了。 这就是裁判千万不能歪屁股,可惜这老王不能指望。 “最后,此地有魔物未死,也有已死之魔形成某类特殊攻击,风险可能来自任意时刻。老夫与镇魔司诸位,都不可能跟着你们护持,只会坐镇此地,哪里出了岔子才会过去襄助。在此期间完全要靠自己解决,不可寄望有人救你。” “好了,言尽于此。现在可以自行组队,或者独行。” “试炼开始。” 学子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人动。 面上看,组队当然最佳,既可以共同对抗风险,也能资源共享,大家都获益。 但问题在于,大家入学都不是很久,各自关系都没怎么处好,这个试炼本质也算得上一次“破冰行动”。 现在冰还没破,互相都不是很信任,能互助固然好,万一组到个拖后腿的呢?拖后腿也就算了,组个捅刀子的呢? 陆行舟本来以为能和瓜妹小白毛一起走呢,可眼下这么看来她们是不跟着的,那哪来兴致和别人组?便直接道:“阿糯,我们走。” 阿糯推着轮椅就跑。 “陆兄稍等。”有人在身后喊:“小弟想与陆兄组个队,不知陆兄意下如何?” 阿糯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转头看去,倒是个熟面孔,入学考核前五那位陈羽,出身春山阁,也是个以炼丹知名的宗门。 本以为是玄清道人呢……陆行舟不着痕迹地瞥了玄清一眼,玄清道人正在左顾右盼,看似也在考虑组队人选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猫腻。 此刻不能判断这位陈羽是真心想和同窗破冰认识呢还是另有所图,省得多生事端,陆行舟还是直接婉拒了:“陆某独行惯了,有负陈兄好意。此间事了,陆某在烟雨楼做东,请陈兄喝一杯如何?” 陈羽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就不打扰陆兄寻宝炼丹了。” 师徒俩随意挑了个方向一溜烟跑了老远,阿糯才低声问:“这人干嘛呀?” 陆行舟摇头:“真有同窗想和我们交往也并不奇怪的,此时不好判断,先不搭理。” “那我们往哪去?”阿糯挠头:“要不那边火山怎么样?” 聪明人刚才下落的半空中就大致把地形记在脑海,但陆行舟师徒不需要这么聪明。 因为他兜里藏着盛元瑶偷偷塞来的地图。 “许多人对自己的火焰术法没有自信,估计火山那边是最多人选择去的。虽说火山不稳定,也还是有借用的机会。可这对我们没有意义……” “会存在特殊火种吗?” “如果火种会存在于这么醒目的地域,早被瓜妹那些镇魔司的试炼者扒完了,按理是不会有的。”陆行舟想了想:“走,去荒漠地貌那边。” 阿糯二话不说地转向沙漠:“为什么呀?” “沙漠那边,刚才空中一眼望去几乎不存在植株,对于丹师寻药而言,应该是去的人最少的,甚至完全没人去。正好我们不想和他们交道太多,这里正好。” “那这不就意味着我们没药材可用?” “植株少不代表没有……何况矿物、尸骨,都可以炼丹。”陆行舟压低声音:“这种特殊地域,因为风沙之类的地理缘故形成沙漠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压根没风沙吹过来对吧,那么为什么有沙漠?” 阿糯眼睛亮了:“师父是说,这底下才更有可能存在火种?” “嗯,只是个猜测,需要证实。世上聪明人到处都是,想到这个的应该不少,但至今没人发现,可能未必有……但我们比别人有寻宝优势不是吗?” 阿糯露出整齐的白牙。 沙漠植株再少也是有的,她的草木通灵天赋是寻宝专长。 在大家的来处,丹学院的学子们也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寻药去了。此时镇魔司的保护者们才悄悄散开,跟着学子们屁股后面暗中保护。 面上说没有保护、出事才支援,那只是说给学子们听,让他们不会盲目依赖别人,以免失去试炼效果。实际当然是要暗中护着的,这可都是帝国的宝贝疙瘩…… 镇魔司内部分组就是带队的统领盛元瑶说了算的,理论上来支援的圣地弟子也听镇魔司安排。盛元瑶一脸正气:“跟随陆行舟师徒的任务就由本统领亲自负责。那个白毛,你去火山那边。” 独孤清漓:“?” 盛元瑶理直气壮:“你没看见去那边的人数最多吗?你的实力最强,新秀第一都被你一剑秒了,这么厉害不去保护人最多的地方,跑去人少的地方岂不是纯纯的浪费人才?” 这说得可太有道理了,小白毛竟无力反驳。憋了半天才道:“你要坐镇中枢调度,怎能亲自出去?还是我替你去吧。” 盛元瑶嘻嘻:“坐镇中枢的有王先生啊。或者你想坐镇也可以,随时支援?” 独孤清漓:“……” 盛元瑶开始扣帽子:“圣地来人难道就不要听指令行事?” 独孤清漓捏着剑柄,面无表情:“那我在这里随时支援便是。” 总之不能一头栽到火山里面,那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都无法观测,还不如站这里居高望远。 话说这位盛统领在夏州的时候看着和他还清清白白的,像我一样。 怎么一晃眼到了京师就不像我了呢? 目送盛元瑶得意洋洋地溜往沙漠方向,独孤清漓深深吸了口气,盘膝闭目,张开已经初步开启的神识静观整个范围。 她闭了眼,旁边看似笑眯眯看小姑娘吵架的王越深笑容便开始消失,眯眼看着沙漠那边的方向,眼中意味难明。 他不知道身边的天才白毛未达三品都能开启神识,那神色的变化被看似闭目的小白毛感知了个一清二楚,白发自动,仿佛风起。 —— ps: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168章 沙漠之旅 第168章 沙漠之旅 陆行舟师徒进入了沙漠。 相比于外界的大沙漠,降魔域里的沙漠并不大。但两个人类在里面跋涉,那也可以称一句望不到头了。 陆行舟展开地图,正打算看看地图标记的一些绿洲水源之流,地图的原主就从身后蹬蹬蹬地追了过来,不需要地图了。 陆行舟好笑地收起地图:“喂,你们保护者不是说了不跟着的?” 盛元瑶笑嘻嘻:“你也信啊,当然是必须暗中跟着的。” “所以你这叫暗中?” “对别人暗中,跟你藏着掖着干嘛?你还能指望别人保护啊?”盛元瑶一拱把阿糯拱到一边,亲自推轮椅:“地图是公版的,很多地方没标。走,带你去我以前看到过的一处绿洲,那边长的植物都和外界不一样的,你们炼丹肯定有用。” 阿糯看着空荡荡的手,又抬头看看已经推着走了老远的狗男女,如坠梦里。 以前还直奔阿糯的脸,现在演都不演了。 陆行舟也在笑:“你不演一下啊,那边三品先生,多半是有所谓神念的,能窥测到这。” “能吗?我听说初入三品的神念范围很小的。哎呀无所谓,我镇魔司怎么做事需要向丹学院交待?有本事去找领导告我啊。” “衙内升级了就是牛啊。” “那是,出去之后去青瑶园看啊,最近可热闹了。” 阿糯拢着手跋涉在沙漠,感觉像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说来你的轮椅居然能在沙漠里滚啊,这什么轮椅啊……” “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舍得放弃它……打造了好多年的。等等,清漓呢?” 盛元瑶压低了声音:“我怀疑那个王先生有点猫腻,面上故意和清漓吵架想把她派到火山那边,实则把清漓留在那边监视他。”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颇感意外:“咦……长脑子了?” 盛元瑶气道:“我除了在你面前懒得动脑子之外,可不是笨蛋!” 阿糯摸了摸圆溜溜的下巴,忽然想起曾经自己还评价过瑶姐姐挺聪明的,那时候师父被作为嫌疑人盯得发麻,事实上到了最后瑶姐姐也没放弃怀疑师父,只是不去追究罢了。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瑶姐姐像只奔跑的小狗呢? “好好好,聪明的盛统领。”陆行舟指着远处:“那边的沙颜色有异,有点黑红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盛元瑶瞥了一眼:“那是曾经有个魔物死在那里,浸染而成。嗯……对别人可能没什么特别,你们丹师说不定有些说法。” 魔,有些如炎魔这样没有血肉身躯,有些是有的,死后有骨有血。陆行舟点点头:“去看看,说不定有用。” 抛开可能存在的针对而言,这次的主线任务终究是收集材料炼丹。虽然实际上排名怎样并不要紧,但试炼本身终归是丹学院为了学子考虑的成长作业,为了自己进步着想,是值得认真对待的,陆行舟并不打算摆烂。 到了地方一看,差不多有方圆数十丈的沙子被浸染过魔血,魔物尸身应该很是庞大,隐约还能看见一点点骨骼外露。 魔血本身就可以炼丹,但血肉已经糅合在沙子里,又在这种灵气特殊的消磨环境之中日积月累的,可能产生物理性的变化。陆行舟抄起一把沙子琢磨片刻,感觉炼丹是不合适了,反倒更适合炼器来着…… 但魔力被消磨之后品级很是一般,因此暴露在外这么久,也没被人挖走。 陆行舟收了一小袋沙子留存,继续扒开沙子看尸骨。 当初龙虎秘境的龙虎尸骨,骨骼蕴藏的力量或许是被炼丹时吸收完了,导致只剩无意义的钙质枯骨,无法使用。如今这个尸骨虽然魔力被消磨了许多,还是自带不少黑暗魔力特异的。陆行舟沉吟片刻,抽出了脊骨。 盛元瑶奇道:“干嘛?做枪啊?这骨头很多人研究过,看着坚韧,做武器还是不够的,品级不行。” 陆行舟摇摇头,灵力探入脊椎里一抽,抽出了一团墨绿色苔藓类的东西。 随着苔藓出现,一股暗黑力量扑面而来,陆行舟早有准备似的魂幡一招,力量消弭无踪。 盛元瑶脸色变了。 这尸骨就在沙漠边缘没多远,试炼者多如牛毛,从来就没人发现过里面有什么东西,结果陆行舟刚来就有发现。 陆行舟笑道:“这个不怪你们,这地方以前基本是镇魔司试炼,丹学院难得来这。镇魔司的人和丹师视角不同,这种骨髓可能演化出小玩意多半不在你们考量范围……事实证明品级也确实一般,保留了魔物死前的四品上阶水准,会比流露在外的骨骼血液好不少,却也算不上什么捡漏,倒是正合我们这次炼丹任务所用。” 盛元瑶眼巴巴地看着陆行舟收起苔藓:“它什么作用?” “挺毒的,属于那种暗黑魂系的材料,一时半会想不出能炼什么,得看其他搭配。嗯……说不定以毒攻毒炼解毒类的丹药有点作用,得看对症。” 盛元瑶有些小失望,还以为跟着他能有造化,原来不是。 陆行舟掂了掂脊椎:“这个做枪嫌脆了少许,但祭炼我人皇幡的杆子却挺合适的,总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开裂,多半还能提升少许人皇幡的效果,我收了。” 盛元瑶很嫌弃:“你就不能放弃这魂幡邪法吗?” “目前我的武修功法已经替换,但道修功法还没地方寻求,没办法啊。” “我从镇魔司给你找一份道修功法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和阴阳极意功配套的道修部分。反正现在我武修功法暂且够用,不急着道修那块。”陆行舟转动轮椅:“走吧,继续找东西去。” 一行人继续往沙漠深处前行,边缘出现了两个人影,都有些皱眉。 一个玄清道人,另一个竟是刚才试图和陆行舟组队的陈羽。 两人都没去大众走的火山,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然后绕了一圈,跟着陆行舟而来。 “以试炼考核的‘眼力’一项,陆行舟依然是佼佼者。”陈羽叹了口气:“这骨髓里的滋生物,反正我是不会考虑到的,灯下黑。” 玄清道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看人挑担不吃力,陆行舟找东西找得轻松,好像是个丹师来了都能找,可他们身为丹师很清楚,自己真未必会往那想。否则丹学院来这里试炼的虽然不多,也不是没有,往届的为什么错过? “现在盛元瑶公然跟随,想要破坏陆行舟所得,很麻烦……你有什么主意。”玄清终于问。 陈羽摇摇头:“不行,盛元瑶公然跟着,除非你敢把她一起杀了。” 玄清脸色黑如锅底:“难道就这么看着?” 陈羽沉吟道:“进入沙漠,或许是陆行舟做得最错误的决定……因为沙漠里一旦出了什么变故,那就很容易沙暴飞扬,遮掩视线。形势乱起来,盛元瑶就未必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玄清点点头:“沙漠深处必有危机,我就不信他能一路这么云淡风轻。” 若论炼丹实力,玄清是胜过陈羽的。 但若论战斗力,陈羽藏得可比玄清深多了。 身为晋王门下士,他是四品。 “此外……”陈羽低声道:“降魔域二层入口,镇魔司遮掩得很深,是不会随意让人知道的,以免有人偷入。” 玄清神色微动:“你的意思是……二层入口就在沙漠里?” “是,虽然封闭严实,不可能误入。但如果时机合适,你我突然开启,说不定能把陆行舟坑进去……即使盛元瑶知道这里有二层入口,她多半也不会想到有人会玩这手。” 玄清脸上泛起兴奋的色泽。 降魔域一共五层,一层都是未达三品的魔物,二层可全是三品!据说最深的第五层,还镇着一个超品魔物,未知真假。 二层里的魔物即使被降魔域消磨,已经没有了三品力量,可未死的魔物多啊,陆行舟一行人才多少修行?进去就基本等于出不来了。 此时的陆行舟一行已经抵达了一个小绿洲。 “这个绿洲是我自己发现的。”盛元瑶兴致勃勃地介绍:“公版的地图上是没有标注的,当年我在这附近绝地反杀,砍了一个风魔哦。” 那一副等人夸奖的语气,阿糯觉得自己三年前就已经不玩了…… 不过陆行舟哄小孩特别有经验:“盛统领果然最棒了,当年那届讲武堂试炼,盛统领一定名列前茅吧?” 盛元瑶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我第一!所以可别以为只有你一个状元。” 陆行舟四下打量了一下,绿洲上的植株确实是外面没见过的,基本都是因为魔气的沾染和降魔域的特殊气场造就出与众不同的变异。至于是否合适炼丹则未必,起码这个绿洲的植物都不太合适。 感觉阴气十足,明明是代表着生机的植物却有死气。 陆行舟勘察了一阵,低声问:“阿糯有什么发现?” 阿糯始终在沟通植物,此时才道:“这个绿洲有点问题……它不是地下水形成的。往地下所获的信息被阻断。” 植物根茎深扎地底,比谁都知道得清晰。 盛元瑶脸色变了:“不是地下水形成的,那是什么?” 阿糯犹豫片刻:“下方似有巨大尸骨,而骨头上方迭加了很厚的泥土。至于为什么会一直冒水,可能得往下挖了才知道,说不定是被此地灵气净化之后的……尸水。” 盛元瑶脸色苍白地回忆当年自己在绿洲大喜过望地喝水的经历,捂着肚子跑到一旁,吐了个稀里哗啦。 (本章完) 第169章 猎人与猎物 第169章 猎人与猎物 陆行舟瞪了阿糯一眼,这娃黑透了。 “不管这水怎么来的,那也不可能是尸水啊,谁家尸水能净化成这样的?”陆行舟上前拍着盛元瑶的背:“别听阿糯胡扯,我是师父她是师父?” 盛元瑶差点脱力,往后跌靠,切齿道:“陆阿糯,你给我等着!” 阿糯转头望天。 也不知道你是该骂我还是谢我,瞧瞧你现在什么姿势? 盛元瑶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姿势是不自觉地靠坐在陆行舟怀里,还在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捂着胸口喘气:“既然这地底有尸骨,你们打算挖么?” 陆行舟似乎也没察觉现在自己正把瓜妹搂腿上,还在沉思:“不用挖,这水既是与下方尸骨相关,直接循水而下就可以接触到。” 阿糯眼睛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很难说这俩是真没察觉还是装着不知道。 女兄弟,呸。 盛元瑶道:“深吗?我闭气能力不是很久……” “不入水。下方情况未知,贸然潜入很危险。”陆行舟招出魂幡,数道阴魂滋溜钻进了水里。 阴魂所见便是主人所见,陆行舟抱着盛元瑶,心思已经沉浸在控魂上了。 盛元瑶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思转移的样子,一时犹豫要不要站起来。 瞥眼见到阿糯嫌弃的表情,盛元瑶磨了磨牙,向阿糯招手:“过来。” 阿糯不肯:“你就是想掐我。有本事自己过来掐,你舍得站起来嘛。” 盛元瑶切齿:“我是吐得脱力了!” 话音方落,边上沙子里跳出一只蝎子,冲着她的脚踝就是一钳。 号称脱力了的盛元瑶飞起一脚,直接把蝎子踹飞了十万八千里。 阿糯:“……” 盛元瑶眼神飘忽:“我是帮你师父护法。” 阿糯懒得理她,师父控魂的时候也算分心二用,护法也确实需要,但不需要坐在怀里的护法…… 不知道师父看见了什么?怎么感觉神色很严肃呢? 陆行舟的阴魂顺水而下,过不多时就进入了湿土,阴魂可以在土壤中穿行,索性继续下探,便看见了甲骨。 应当是巨大的龟鳌类的尸骨,眼前所见只有一小部分。陆行舟索性多放阴魂,横向去探。 越探就越是心惊,粗粗估测,这甲骨竟然有近半里方圆,可以说是巨大无比。 最让陆行舟心惊的并不在于大小,魔物庞大并不稀奇。真正麻烦的是,以陆行舟修邪鬼阴魂之法的敏感性,有点怀疑这龟鳌没死透…… 这水,感觉像是这龟鳌使用的水系术法,凝聚砂土中的所有水元素聚合而成,为的是提供它不死的养分。包括绿洲里的植株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也是水分被吸取的缘故。 可以说这片沙漠的形成,半是另有火源的缘故,半也是这龟鳌吸收水元素导致的,二者一起作用,生生把一整片地域变成了沙漠。 可喜可贺,盛元瑶曾经喝的水没问题,那是纯净水元素凝聚的。 只不过这种凝聚既然是为了维持地下尸骨的生存,按理不应该有这么一片绿洲外露出来……疑似“求助”之意,也有可能是“钓鱼”之意。 以魔物的思维来说,钓鱼的可能性似乎更高,但凡有活物来这里取水,就会被它设法吞噬。 现在极可能是已经虚弱到没力气了,明明有活人在这,它也动不了……也有可能是这种庞然大物+深埋地底所导致天然的反应迟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如果是前者,意味着有漏可捡;如果是后者,就意味着再拖下去就会有危险。 要不要搏一把? 陆行舟考虑了几秒就下了结论:“走,立刻离开这里。” 阿糯可是和师父配合了这么多年,一听师父的话连脑子都不用考虑,第一时间电射离开。 盛元瑶还没反应过来,陆行舟已经抱着她驱动轮椅直飞而出,盛元瑶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直到离开很远,那边依然没有动静,盛元瑶奇怪地问:“怎么了?” “下面的魔物没死透。如果是平时,我可能会博一下看看能不能捡漏,但现在环境危险,有人盯着我们,不合适做这种自陷险地的事情。”陆行舟挑了个鼓起的沙包往后一藏,低声道:“别出声,现在我们才是猎人。” 盛元瑶心中一动,明白了陆行舟的意思。 如果有人暗中跟随搞事,见他们之前在那个绿洲勘察驻留那么久,也必定会跟着去勘察的。 那就反而从猎人变成了他们的猎物。 见阿糯已经扒拉在沙包上面探出个眼睛吃瓜,盛元瑶也没忍住,终于离开了温暖的人形沙发,扒拉到阿糯身边并肩看。 阿糯很是鄙视地斜了她一眼,盛元瑶一把将阿糯的脑袋摁了下去。 两人哑剧之中,过不多时,远处两个身影咻地出现在绿洲。 一个玄清道人,一个陈羽。 “真有。”盛元瑶脸色黑如锅底:“我一定要上报!” 陆行舟悠悠道:“上报什么,他们目前什么都没做,跟着我们捡漏有罪吗?” 盛元瑶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某出身魔道,可从来不是好东西……他们怕是看我在京师做事低调老实上学,真以为我老实呢。”陆行舟微微一笑:“如果可以选择,我只想当被告。” 盛元瑶:“……” 那边玄清正在说:“陆行舟他们在这里观察了有半炷香……可这里的植株没什么药性,甚至有点死气。” 陈羽道:“所以他什么都没拿就走了,我们也不用调查了,直接走,迟了怕跟丢。” 玄清有些犹豫:“陆行舟没能发现什么,不代表我们不能。你真愿意什么都被陆行舟压在下面,连证明自己比他更有眼力的机会都不去尝试一下么?” 陈羽默然摇头:“知道什么是本末,不要因小失大。走。” 他同样妒忌陆行舟,妒忌得要死。但他比玄清稳健得多,在当初入学考核上性子就体现得很分明,他只炼三枚丹,确保优品。 他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但很遗憾他遇上的是陆行舟。 就在“走”字刚出口,陆行舟藏在地底的阴魂就恶狠狠地拍了一下龟鳌的脑袋。 “吼!”地底深处终于传来了愤怒的嘶吼声。下一刻沙暴狂卷,地动山摇,整个绿洲瞬间塌陷不见,铺天盖地的狂沙淹没了原处。 玄清道人和陈羽骇然腾身而起,下方沙暴翻滚,一个方圆半里的巨大龟甲轰然掀开,直接拍向半空中的两人。 “我日!”玄清骇然要走,身躯忽地僵了一下。 远处盛元瑶眼睁睁看着陆行舟手中符箓燃尽,正是一张迟缓符。 “砰!”玄清连反应都来不及,龟甲直接拍了个严严实实,整个人被拍成了一坨烂泥,砰然跌落在沙尘里。 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 盛元瑶:“……” 想不到什么都没做,那位一直被人很看好的玄清道人就已经死在了这里,暗中跟随保护玄清的镇魔司人士也是救援不及,他们能上报的玄清死因还是死于沙漠龟鳌之手嘞…… 陈羽的实力远超玄清,迟缓术作用在身上却急速挣脱,身形一闪已经离开了龟甲拍落的范围,发疯一样跑路。 他也果断得很,知道绝对不能在这里缠斗,否则陆行舟陆糯糯在身后偷袭,必死无疑! “呵……想不到不声不响的陈羽才是小boss,可比玄清厉害多了。”陆行舟一拍轮椅:“我们也走,这龟鳌吞噬了玄清血肉,已经变强,单是这体型就不是我们能应对,离开继续观察。” “观……还观察什么?”盛元瑶发懵中,腰间一紧,已经被陆行舟抱着跑路。 “观察龟鳌对抗的火焰在哪里,那才是形成沙漠死地的根本源头。龟鳌生命力短暂恢复,一定会试图破除此源……” 话音未落,龟鳌一口吞了玄清尸首,继而仰天长啸,庞大的身躯掠空而起,飞速向着某处看似毫无特别的沙漠位置冲了下去。 “轰隆隆!”半里方圆的巨大龟甲斜斜切入沙漠,狂沙席卷,尘暴漫天。 陆行舟把盛元瑶和阿糯一起抱在怀里,死死张开轮椅护罩对抗着。不见五指的视野挡不住陆行舟埋伏在龟鳌身边的阴魂,阴魂传来的信息里清晰地表明了龟鳌冲开的沙漠下方有一簇青蓝色的火焰,正在沙中摇曳。 真有火种! 看似也是曾经有个炎魔之流的死于此地,残留下来的精华。 龟鳌骨骼中凝起恐怖的水元之力,直接冲击火种,试图将之摧毁。 这东西对它太克制了,只要火种仍在,它在这降魔域第一层就别想生存下去。 “轰!”水火相冲,能量暴起,沙尘更浓。 陆行舟魂幡一卷,炎魔呼啸而出,直奔火种位置。 无论龟鳌够不够实力摧毁这魔火之种,先收了总是没错的。这类火种不适合炼丹,却往往很适合战斗,尤其对魂幡的炎魔更是大补,值得收取。 可就在陆行舟精力都在操控炎魔夺火之时,轮椅护罩忽然从后方受到能量冲击,护罩崩毁。沙暴瞬间卷进三人身上,陆行舟再坐不住轮椅,三人猝不及防,直接被冲散。 这完全是意外之变,属于降魔域中“无所不在的特殊攻击”,形成的根源是已死的魔物能量乱窜。 此前一直没享受到,可不料在这最紧张的当口突然来了一下,还恰好冲在他们的位置,完全属于倒霉。盛元瑶劈头盖脸地吃了一嘴沙,一脸纳闷。 谁都说陆行舟是气运之辈,这么看来怎么和那些魔修天谴的倒霉蛋一样呢?哪气运了? 好在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这种沙暴对大家都造不成什么伤害,只不过是视野没了,什么都看不清。 盛元瑶凝起罡气护体,飞快冲向陆行舟的方向,她不能让陆行舟离开自己的视线!只要确认她看不见、告不了状,敌人潜藏的恶意就会铺天盖地地涌向陆行舟的! 来时的山岗之处,王越深露出一丝笑意,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一缕剑气无声无息地悄悄泛起,直冲远处的陆行舟。 “锵!”剑气忽然被截断。独孤清漓横剑立于眼前,冷冷道:“丹学院的先生,也有如此品性,暗中偷袭自己的学生……长见识了。” 王越深神色微变,继而看看周围,毫无人烟。 他也冷笑起来:“盛元瑶留你在此,竟是为了防我?小姑娘家家的,还挺有想法。” 独孤清漓冷冷道:“她猜对了,不是么?” “可你们难道不知,你再强也才四品,而老夫是三品……上三品的大坎差距,可不像普通层级的差距可以那么轻易越级的。”王越深持剑在手,冷声道:“天瑶传人……绝对不能放你出去告状,得罪了。” (本章完) 第170章 剑圣白毛,老六行舟 第170章 剑圣白毛,老六行舟 “锵!”冰剑出鞘,直指王越深。 王越深狠话都没说完呢,寒意已经临身。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即刻闪身后退,一个大鼎已经虚空向独孤清漓脑袋飞镇而下。 法宝! 身为丹学院的先生,当然是道修!刚才释放的剑气是一种术法表现形式,不是武修。独孤清漓倒是误判了一下,但那剑势却依然不减,反倒极其违背物理规律似的,突兀更快了三分。 以剑带人,如残影一样突出大鼎笼罩范围。 “哐!”大鼎镇了个空,独孤清漓拖着白色残影,人剑已至王越深咽喉! 王越深伸指一弹,一个偏斜术在前方爆起,独孤清漓的剑擦身而过,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王越深一身都是冷汗,这少女真的没突破三品? 这凌厉无匹的剑,说她是三品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而那边少女错身而过,立刻就陷入狂暴的火焰之阵里。 三品道修与低级修士的最大差异就在于,道修在低级时的施法念咒很慢,往往要用符箓来省时间。而突破三品大关之后,开始启动灵台修行,大量术法可以做到以神念在心中默念瞬发。 因此道修在低级时往往要被同级武修压制,但在三品之后就拉平了,再往高走则反过来有点优势。 而以三品道修打四品武修,应该是能秒的级别,可不料倒是他王越深先受了轻伤。 更没想到的是,独孤清漓陷入火焰阵,竟然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就站在火里直接扭身又是一剑。 王越深很是吃惊地再度飘退,飘着飘着索性飞了起来。 手上开始凝聚一个火龙之形,龙头咆哮,威能狂暴。 “你能无视这种火诀,那就再试试老夫的火龙吟?” 站在火阵中央的独孤清漓豁然抬首,炽热无匹的火龙张牙舞爪地咆哮而来,那气势看着甚至都有了点灵性之感,仿佛一条真龙似的。 独孤清漓眼眸静若寒川,一剑电射而上,竟然直接冲进了火龙里。 落在王越深眼中,就像是看见了冰蓝的凤凰之首,剑尖如喙,长鸣登天。飘扬的白发就像冰凰之羽,这是王越深第一次感受到这白发女子的美,美得惊心动魄。 “咔……”明明是剑罡与火焰的对撞,竟然发出了冰晶裂开的声响。 犹如蛛网般的裂纹从剑尖开始扩散,冰凰般的影像碎裂。 王越深恍然惊觉,才发现自己的火龙也已经消弭殆尽。那剑尖已临下腹。 “铛!”千钧一发之际,大鼎重新镇在面前,挡住了这一剑。独孤清漓一个倒翻落回地面,尚在半空又是一个飞剑甩手而出,恰好撞在王越深从鼎后袭来的一柄小剑法宝上,“咔”地一声,这偷袭法宝直接被击得粉碎。 剑光消散,独孤清漓落回地面,站得稳稳当当。 王越深浑身都是冷汗。 这偷袭的小剑法宝,威力虽然一般,但那代表了三品与四品之间最典型的差异——神魂攻击啊! 这二者对撞,常规是直接被入侵灵台,弱的对手神魂俱散、强的也至少要在灵台对抗才是啊!可这独孤清漓一剑直接撞过来,那灵台稳如冰山,自己的法宝几乎半点作用都没起到! 这他妈是四品? 那什么齐退之,拿头和这种对手打啊!那酒楼之战独孤清漓完全是在和小孩子玩吧! 一直人狠无话的独孤清漓此时却忽然开了口:“在丹师中,你算强的。” 王越深:“……” 你还点评起我了是吧? “正好,三品实力,没有精于战斗的三品强者那么强,又比不堪一击的丹师们像个三品……这样的对手,简直是如今最适合我的磨剑石。”独孤清漓平静地举剑指天:“师父没骗我,我的三品之路,果然在这里。” 王越深:“……” 神经病吧你,这种时候你想的是历练突破? 我不能不和你玩? 爷会飞! 王越深一念及此,立刻觉得这才是正解,自己要做的是对付陆行舟啊,一味在这里和一个神经病女人纠缠算个什么事?直接飞走就行,她又不会飞,最多短期御剑飞掠,不可久长,和自己驾雾腾云怎么比。 想到这里,直接大鼎往独孤清漓脑袋上一镇,转身腾云而去,直奔沙漠中央。 可刚刚飞走没几丈,头皮一阵发麻。 骇然转头一看,璀璨的白芒如流星袭月,电射而来。那凌厉狂猛的剑罡简直比刚才那冰凰一剑还要更强一倍,刺骨的冰凛几乎冻结整个空间,让浑身血液灵魂都快要凝结。 穷极王越深的理解都无法想象区区四品的修行是怎么发出这样的飞剑的。 仓惶之中,大鼎瞬移到了面前。 “铛”地一声爆响,几度交击都在上风岿然不动的大鼎,这一次竟然绽开了裂痕! 力量的反震和灵台的爆裂侵袭让独孤清漓的嘴角也溢出了血迹,那眼眸却更加冰寒凌厉了。 “这便是你的本命法宝,对么?”独孤清漓的声音传来,王越深骇然发现,自己的灵台反而被这个四品小辈侵袭而入。 大鼎是他用来炼丹的鼎祭炼成本命法宝,本命法宝自是与自己性命交关,直连神魂的。 仿佛一弯残月映于魂海,月光如剑,刺在中央,任由自己怎么驱逐都顽固地映照于此,仿佛亘古不移。 月光不过映照,又怎能移开? “咔!”冰剑硬生生捅穿了大鼎,整个鼎身寸寸冻结成冰,继而飞速崩裂。 王越深“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法宝受损,自己的灵台也同样受损,就像那轮月色在识海之中深深划开了沟壑。 “神魂之妙,我已知矣。” 大鼎碎裂的冰晶寸寸飞舞,忽地尽成剑型,虚悬于空,把王越深的所有去路团团包围。 “嗖嗖嗖!”万道冰剑骤然爆发,王越深一声惨叫,身上已经被扎成了蜂窝。 “我是丹学院的人,你不能随意杀我!”王越深惨叫出声:“皇室与圣地龃龉,你担得起么!” “聒噪。”独孤清漓闪身而过,王越深咽喉再现血光,所有话语斩断在喉咙里,睁着双目仰天栽倒。 最后的影像是少女的背面,白发飘扬,冰剑斜指,鲜血从剑尖滴落,像一首诗。 王越深心中有了了悟。 这是横压一世的天才资质,一个注定要走上剑圣之路的少女,天瑶嫡传根本不能以普通的品级视之。 只是她明明打算拿自己磨剑历练的,为什么在自己打算飞去沙漠之时,就忽然暴走了……那边有什么比她历练突破还要重要的东西吗? 王越深没想明白,世界已陷入黑暗。 ………… 当王越深的飞剑偷袭被独孤清漓拦下之后,陆行舟那边本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虽然沙暴席卷,场面混乱,但龟鳌的主攻对象是火种,大家处于范围之外,还算好撑的。 阿糯护持着陆行舟身后以防混乱之中有人偷袭,盛元瑶直接握住了陆行舟的左手以免失散。在前后两大护法的护持之下,陆行舟短暂还能凝聚精神专注控制炎魔取火。 火种也是黑暗系的,与炎魔化身黑炎之后的性质极为接近,它不用取,而是融! 直接把火种融于己身,壮大魔力。 那龟鳌隐忍了好几年汇聚的水元之力冲击火种,忽然发现火种变了…… 一个炎魔鬼脸笑嘻嘻地取代了原火种,气焰暴涨,把它的水元之力尽数驱散。 “吼!”龟鳌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已成骨架的鳌足猛地一踩。 这便等同陆行舟和龟鳌对上了,是最危险的一刻。 就在这当口,一剑犹如天外飞仙,在漫天沙暴之中直刺陆行舟面门。 三品剑修! 不是陈羽……陈羽没有这种实力。 但陆行舟却毫无意外之色,那边看似和龟鳌对冲的黑炎直接消散,化为点点星火,再度汇聚之时已经出现在偷袭者的侧面。 与此同时,手上轮椅扶手一按。 轮椅突地向下电射,直奔龟鳌。 龟鳌正失去火种目标,本能地冲着黑炎消散又汇聚的方向直接撞了过去。 那天外一剑生生戳在龟鳌背甲上,“咔嚓”一声,看似半里方圆的强大龟甲被一剑刺穿。 “吼!”龟鳌暴怒,半空翻滚。 饶是偷袭者比龟鳌更强,被这天然体型压制之下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后撤之中发出不可思议的惊诧声:“陆行舟,你早知道我在?” 陆行舟却已经拖家带口地一起到了龟鳌下方,原火种所在之处。 闻言嗤笑:“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不过降魔域这种可以让人提前埋伏的地方,如果某些人这也都不做埋伏,只会计划我的同窗与先生,那智商还是别混朝堂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还有别人。” “你既然知道,以为这龟鳌挡得住我?” 随着话音,一声爆响,龟甲片片碎裂,龟鳌显然已经被此人斩杀。 但在差不多的时间,原火种所在之处裂开了一道缝隙,恐怖的魔力突如其来,似有一个魔头从里面钻出。 陆行舟一直躲在边上,见魔头冲出,立刻拖家带口地跳进了缝隙:“这二层逃离的魔头烦请阁下消受,我们一家去二层旅游了,再见。” (本章完) 第171章 二层旅行团 第171章 二层旅行团 沙尘之中,那人心急火燎地想要追下去,迎头魔物看见有人持剑冲来,本能地一把轰了过去。 “滚!”那人震开魔物想要再追,入口已然封闭。 “操!”那人愤怒无比,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二层入口怎么开合得这么巧,好像是在帮陆行舟似的,而且陆行舟还早知道……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二层那么危险,是陆行舟这三个人能“旅游”的吗? 陆行舟早知道这里是二层入口,当然是因为盛元瑶告知,提醒这个交战之地有二层入口小心别进去了。但即使是盛元瑶都没想过陆行舟居然像是等着这里打开似的,兴高采烈地往里钻。 “我没下过二层,不熟悉下面地形啊!”一下去盛元瑶就挺急:“这里都是三品魔物,即使实力被消磨也都是四品水准,而且存活很多,不比一层稀稀拉拉的。让你注意别下来了,你怎么还主动跳下来?” “不主动跳,我们也应付不了这个三品剑修,沙暴之中没有视野极其容易伤亡,还不如下面安全呢。”陆行舟道:“何况四品水准的魔物之地,才是我心目中适合我和阿糯试炼的地方,天材地宝险中求,靠一层那点稀稀拉拉的货色能有什么试炼价值?” 盛元瑶都无语了,以前还没感觉到陆行舟内心实质也是个疯子武痴,这套理论换独孤清漓来说还差不多,想不到是从陆行舟嘴巴里说出来的。 怪不得你们关系也开始奇怪。 当然她自己也是个不嫌事大的,要不是因为任务在身,说不定对冒险比陆行舟还要兴奋。 陆行舟道:“走,先转移,边走边说,万一追下来就不好了……随意先换个地方,他们追下来也不好找。” 阿糯很快推着轮椅跑路。 盛元瑶屁颠颠跟在身边问:“你怎么像是早知道这二层入口要开似的?” “并没有早知道。只是既然你们都说二层存活的魔物多,那就很可能会有魔物徘徊入口,一旦开启就有冲出来逃狱的。如果有人想坑我,见我到了入口附近,那突然开启冲出个魔物来搞我的可能性挺高,我只是预做了这样的防备。嗯……开这个入口的人多半是陈羽,并且与这个剑修不是一路的。” 盛元瑶:“……” “既然早有准备,自然可以反过来利用这极可能存在的魔物帮我们拖一下敌人。然后沙暴视线遮掩,陈羽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个三品剑修自己想跑,见我们自己下去,多半是欣喜若狂的。自以为把入口一封,我们等于在二层送死。你看,入口封起来了,岂不是帮我们把敌人挡了,陈羽好人啊。” 盛元瑶看陆行舟的眼神简直在看怪物。 本以为沙暴之中失去视野,是对己方极其不利的事情,结果陆行舟反过来利用了这种视野遮掩,反而让对方产生误判。 在已知有陈羽窥伺的前提下,分析这些说来也不算很难。但在极其混乱的战局里,专心操纵炎魔夺火,脑子是怎么转这么多的,她盛元瑶临场全在紧张关注战况了,哪能分心想这些啊! 之前还觉得中了流窜的魔物能量属于倒霉透顶,如今看来好像未必诶…… 她问得都有些小心翼翼:“那这个三品剑修是哪方的人?” “大概率是霍家的供奉,别的势力没有这么想要我命的狠绝。老霍这次是发狠了,面上以玄清为饵让我以为对手不过如此,实际另外埋藏了杀手锏要我的命。” 盛元瑶吁了口气,这个判断和自己一样,还好还好,没又整出一个超过自己判断的存在,否则会质疑自己是不是个弱智。 结果陆行舟又补了一句:“但也有可能是一个未知势力……从根子上不想沈棠有助力的那种,冲着的是沈棠,不是我。” “晋王?” “不像是晋王,晋王没有藏得这么阴,陈羽是他的人此前我们都不知道,已经是藏着的了,还藏双重……何况此人和陈羽不像一伙。” 盛元瑶神色变得非常难看。 不是怕自己成弱智,怕的是如果这个猜想是事实,那事情可比霍家内斗大条多了!除了晋王之外还有势力? “嗐,这事和你又没啥关系,你脸色青白青白的干嘛呢?”陆行舟笑道:“看,魔物来咯……” 两道暗影无声无息地从左右偷袭而来。 暗影身躯通体全黑,眼眸却是鲜红色,似是无血肉的魂类。 暗影之魔。 盛元瑶腰刀出鞘,正要剁向一只,“砰”地一声,阿糯一块大饼拍了出去,右首暗影之魔直接撞在饼上,发出了奇特的嘶吼声。 另一边一团黑色火焰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另一只暗影魔,看似属性相合的交会,下一刻暗魔浑身“丝丝”冒烟,嘶吼惊天动地:“这是什么火!” “刚融的火,我还没仔细研究。”陆行舟露齿一笑:“正好拿你俩开祭。” 那暗影魔正要跑路,四周阴魂大起,将它死死缠在中央。 黑炎升腾,暗影扭曲,鲜红的眼瞳渐渐晦暗,过不多时便被炼成了一枚暗影晶石。 转头看去,阿糯已经一饼把另一只暗影魔压在地上,整个人跳在上面吨吨吨地踩:“偷袭我,让你偷、偷、偷袭我!” 那暗影魔很快有出气没入气,黑炎从地下卷了过去,同样炼化成晶。 盛元瑶腰刀拔了一半,从头到尾没个出手的机会。 这里到底谁才是魔啊?这两个很明显都是四品实力的暗影魔,人家曾经还是三品呢,几息之间被炼成晶石,这师徒俩连气都没喘。 老娘看要先把你们师徒给镇了! 陆行舟反倒皱眉摇头:“这黑炎融合后的效果比不上预期,刚才吸收的火种可能不适合黑炎,等会若有方便的地方我得分离出来再研究一二。说不定倒意外更适合做丹火……” 说着伸手一招,两枚晶石到了手里:“这种暗影凝聚的魔物,若有上三品的品阶,炼化之后就是可以凝成暗影晶石,类似妖丹。很幸运,这里的魔物虽然实力掉成了四品,它们本身是三品的。” 盛元瑶道:“可以炼器?” “嗯,同样可以加固和强化我的魂幡,此外祭炼阿糯的大饼挺好的,替代里面一些低级物质。”陆行舟看了看盛元瑶的腰刀:“你这刀,像是镇魔司公版刀?” “款式是公版的,不过根据官品,分发的刀质量也不同。” “那归根结底还是公版货,没有量身定制的好刀?” 盛元瑶笑道:“怎么,想给我炼器啊?” “嗯,我虽是丹师,也略通一点点炼器,毕竟都玩火。在这里若有适当材料,可以给你炼炼的。” “可我真正的本命武器不是这种腰刀。” “那是什么?” 盛元瑶一摸戒指,摸出一柄又长又宽的厚背刀,笑得龇牙:“这个。打仗用的。祖传一品刀在我爹手里,我这把也有三品的。” 阿糯打了个趔趄,差点把轮椅推飞了。 盛元瑶瞪眼:“怎么,你小小个的可以拍铁饼,我就不能玩厚背刀?” “可以,可以。”阿糯缩了一下,赔笑道:“大王饶命。” “哼哼。”盛元瑶捏着阿糯的脸:“我要是山大王,就把你绑回去做压寨夫人。” 手虽捏阿糯,眼睛不知道在瞟谁。 陆行舟只是笑,也不坐轮椅了,把轮椅收进戒指里,步行到处观察,收集可能存在的药草。 很明显二层成长的东西比一层多得多了,就这么随意顺着一个方向前行,沿途就找到了不少可以炼丹的特殊材料,品级还不低。 但同样的,沿途遭遇的魔物袭击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应对也不再轻松。 “唰!”盛元瑶一刀劈开一个长角魔物,身上也有了少许轻伤:“这样盲目走不是办法,我们终究是会疲累的,得找一个具体的位置,最好是能有适合防守的地形蹲进去守着。过一段时间大家发现我们进了二层,会有人来救援。” 二层也是因为各种魔物的长期演化形成了不同的特殊地形地貌,单论地形而言并不比一层复杂,都是那几类。陆行舟远眺片刻,笑道:“差不多了,看见那边的烟雾没?” “火山?” “嗯。”这一次陆行舟想去的倒真是火山岩浆地形了,这种地方容易藏火种是真的,一层大概率没有,二层大概率有。 火种这东西,对陆行舟再多都不嫌多,而且现在阿糯已经独立炼丹了,她也需求得上。 三人加快脚步向火山掠去,刚到边缘就紧急刹车。 一个魔物从岩浆之中站起,身躯丈许高,形如黑色钢铁,却有裂痕,裂痕之中尽是如岩浆一般的“血液”流淌。血口张开,岩浆淌出嘴巴,“嗬嗬”地冒着炽热的气息,看着极其骇人。 这种东西与其说是岩浆魔,不如说是一类铁魔,所谓流淌的“岩浆血液”实则是熔化了的金属液态。 它是被降魔域的特殊威能消磨得受不了了,躲在岩浆之中试图和环境相融,以此苟延残喘。某种程度上,此地也算是它和别的魔物战争之后圈定的地盘。 现在的问题是,它不是一个魔。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背后的岩柱上,铁链五大绑着一个赤裸妖娆的长角女子。 瞧女子那魅惑的眼神,见到陆行舟时舌头舔过嘴角的媚意,以及身上明显的四品气息……那所谓的五大绑,与其说是被俘,不如说是情趣。 陆行舟愣得不轻:“我是不是穿错地方了,这世界怎么也有魅魔啊?” (本章完) 第172章 为你而战,我的女士 第172章 为你而战,我的女士 陆行舟这么多年见识并不算狭窄的,魔物妖物都见过不少,什么炎魔暗魔铁魔都在理解范围内。总之都是世间的某一类元素凝聚成生命,其中性质好的往往会被称为“灵”,邪恶性质的那就是“魔”了。 以这种诞生来源看,心魔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精神元素,在认知范畴。 但魅魔是啥? 色色算一种元素吗?那书友群里岂不全是魔。 荷尔蒙魔?牛魔?洞穴巨魔? 不是一个体系了喂……大致只能理解成某一类欲念所凝聚的灵,色欲的话,她的表现力是否和姹女玄功很相似?不同在哪? 不同在裴初韵是个人,有人类的情感与一套自洽的价值观,魅魔没有。 并且裴初韵终究未达三品,一些心灵层面的术法她暂时是用不出的;但这只魅魔是从三品退化,不确定是否能用得出。 很特么神奇,明明铁魔淌着岩浆给人带来的威势压迫力强多了,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魅魔身上……但事实应该也差不离,从魅魔性质而言,这个铁魔说不定反倒是下属。 嗯,血色狗男女? 心念闪过这些,那边魅魔也在泫然欲泣:“公子……救我……” 那锁链看似缠在身上,却恰恰遮住了关键几点,反倒显得更加诱人,配合着这种声音语气,真能让任何男人心痒难搔。 盛元瑶马尾都差点倒竖起来,熟悉,太熟悉了,某人家里的绿茶就这鸟样,一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她迅速拔刀:“分工,这个我对付,你和阿糯速速解决铁魔!” 陆行舟一把揪住她的马尾扯回来:“阿糯去,她才是最没有欲念被利用的,也是我们之间最强的。你个五品小瓜有点自知行吗,为了不让我去你不要命啦?” 盛元瑶:“……” “吼!”两人高度疑似打情骂俏的态度终于激怒摆了半天姿势的铁魔,踏踏两步冲出岩浆,迎面一拳冲着陆行舟当头就砸。 “嘻嘻……二位好生恩爱,看得奴家心痒痒呢……”魅魔斜倚柱子笑。 阿糯“嗖”地到了她面前,大饼兜头就拍:“不要脸,你对谁心痒,去死吧!” 那绕身的锁链骤然旋转起来,如同星云锁链一般形成了一个螺旋护罩,把阿糯的大饼挡在外面。内部果然空荡荡,陆行舟百忙之中瞥眼仿佛见到了键盘上的樱桃红轴。 魅魔毫不在意被人看个精光,兀自在笑:“姐姐不欺负小孩儿的,让你爸爸来哦……” “哦”字嗲音都没嗲完,忽地变成了颤音。 那锁链看似旋转,却在大饼拍到时忽地不听使唤了,萎靡脱落,字面意义上的“掉链子”。 魅魔脸色都变了,险之又险地扭身一闪,大饼擦身而过,差点把红轴拍烂。 魅魔冒出一身冷汗,这才开始重视眼前的小鬼:“小鬼,你在找死~” 阿糯上下打量一眼,眼神鄙视得很:“就这身材,我随便一个师娘都比你好!” “我不信~”魅魔瞥了那边的盛元瑶一眼,声音却卡住了。 虽然魅魔属于天生地养之灵,身材绝对完美,说比她好显然尬黑了。但目测过去,至少盛元瑶不会比她差,身材匀称健美,腰细腿长,虽然熊没有她那么大,但适中,形状也挺拔。 多的是男人喜欢这款,未必都爱前凸后翘。 随便一个都不比她差,魅魔还有点小受打击的。 “略略略~”阿糯做了个鬼脸,大饼变成飞盘,飞旋而出。同时人跟在后面,小拳头捏着一记阎罗杀。 魅魔不敢再用锁链,不知从哪摸出了一道白绫,以柔克刚,卷向飞盘。 心中也是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小的人类这么强,这不应该……可气的是小孩就是小孩,自己外放了这么久的色欲迷雾,臭小孩一点都不受影响,压根就没开窍啊! 怎么会冒出个四品的小孩对手,天克这不是? 这边战斗进入白热化,那边陆行舟和盛元瑶双战铁魔,也到了关键时。 陆行舟觉得这俩像血色狗男女,铁魔觉得这俩才叫狗男女呢。 这对狗男女的修行都只是五品中,绝对力量上和铁魔显然有很大差距,可铁魔也发现这对狗东西一点都不好对付。 “唰!”盛元瑶用上了自己的祖传厚背刀,风声呼啸,一刀横斩。 铁魔浑身硬如钢铁,原本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架,那刀却“咔”地一声破进钢铁肌肤,体内岩浆簌簌而落。 盛元瑶吃不住力,向后飞退,但这一刀已确认能够破防! “三品宝刀!”铁魔心中泛过这个念头,紧急收手,耳畔风声又起,陆行舟的凌空飞踢已到面门。 铁魔另一手格挡,双方相交,力量竟是势均力敌。 ——陆行舟用拳头的时候是五品实力依靠绝技轰出四品力量来,但那只是绝技效果,达不到次次攻击都这种力量。但他的腿可以……随便一踢便是超过自身的力量,那是尚未完全消化的水火骨骼的力量,当初随意两腿就让叶无锋难受至极。 外人从没想过,瘸子陆行舟最强的力量在腿上,并且很可能这辈子都是,即使以后修行平衡了,腿骨依然比别的骨头更强。 陆行舟这第一腿是水灵之力,测试对这岩浆铁魔有多少效果。 双方交击之处“滋滋声响”,似有水汽蒸腾,看似影响不大,基本属于杯水车薪。 陆行舟顺势旋身,火腿再出,与此同时手上悄悄捏了个迟缓符。 那边盛元瑶也在拖刀横扫,铁魔原本拳头呼啸,要在盛元瑶斩到的同时轰在她的面门,却愕然发现这一拳变慢了。 盛元瑶可也是战斗经验丰富之辈,一看这模样,刀势立刻再增三分,赶在拳头来临之前一刀劈在铁魔腰间。 陆行舟的火腿也直接踹在了铁魔胸膛。 依然是“咔”地一声,腰间钢铁被切入,岩浆流淌,但铁魔似乎连痛觉都没有,脸上反倒泛起狰狞之意,拳头已至盛元瑶面门。 盛元瑶直接弃刀一个打滚,陆行舟的火腿早已踹在铁魔胸膛。 这一腿不是爆发力,依然在测试,把腿上火灵之力注入这铁魔体内,看看有什么特别反应。 结果刀劈都没痛觉的铁魔这会儿却发出了一声闷声的嘶吼,似乎有点难受,向后退了两步,原本卡在腰间的刀掉落,盛元瑶飞速捡回。 陆行舟心中有了谱,这铁魔需要炽热滋养,却不能继续加码,否则对它的温度承受力会有些超标。 但问题在于,自己的火焰温度也就那样,不够高温。黑炎的性质也不是极致高温,不吻合需求…… 至于盛元瑶的物理伤害,同样是可以伤害但不够力度,只能做到破防而无法造成致命伤。 两人都差一点点,怎么应对? 盛元瑶抡起大刀继续追砍,陆行舟也连环飞踢持续压制,心中暗自思量。 打持久战,自己两个人类是肯定打不过这种魔物的,它们几乎不知疲倦,必须速战速决。 只能试上一试……陆行舟悄悄探入心神,把刚才炎魔吸收的火种分离而出。 这个火种在一层持续炙烤,日积月累造就了一片沙漠,按理是属于那种极度稳定并且持久度超强的火焰,单论温度乏善可陈,给炎魔吸收也没让它更强几分。把它吸收自用,大概可以打造一种稳定的丹火,用于战斗有意义么? 有…… “元瑶,它速度一般,攻其下盘。” 盛元瑶接到指令,不顾地上都是岩浆,直接一个地趟刀,削向铁魔小腿。 铁魔后撤一步,本能地低头向下看。 陆行舟跃至半空,一个弹腿,弹踢铁魔下巴。 铁魔依然是本能地后仰,避过这一踢。 刚刚抬头,眼前就出现了一只黑色的炎魔,笑嘻嘻地如同拉屎一般把一团火焰分离出来,掉进了它嘴里。 铁魔:“?” 下一刻炽热剧痛一路从口中延伸到腹内,铁魔狂吼一声,岩浆飞溅,狂暴的威能席卷,陆行舟盛元瑶都护住脸庞,向后飞撤。 火种作为火源发挥的火焰效果不行,但若是整个火种进入这铁魔体内呢? 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的烈焰烧灼,它撑得住么? “吼!”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铁魔肌肤的钢铁护甲都开始溶解,逐渐都变成了液态化。 可全部都是液态,那就站不住了! 铁魔瞬间发疯狂暴,在钢铁还没融完之前,猛然一拳轰向了盛元瑶。 它也看得出来,狗男女之间还是女的稍弱,要临死带走一个,只能带走女的。 这狂暴后的盛怒一拳,速度力量都远超刚才。盛元瑶紧急举刀护了一下,巨力涌来,“噗”地一声喷出一鲜血,连人带刀向后抛飞。 陆行舟飞身上前接住她,铁魔的另一拳又轰到盛元瑶面门。 陆行舟身在半空进退不得,索性一个咬牙直接翻身挡在了盛元瑶面前,同时连符箓都来不及用,只来得及招出聊胜于无的魂幡在身后挡了一下。 “砰!”铁拳恶狠狠地轰在陆行舟后背,连魂幡带衣服直接被轰出个大洞,陆行舟喉头一甜,同样喷出一口鲜血,喷得盛元瑶满脸都是。 “咚”地一声,两人抛跌在地,盛元瑶怔怔地看着身上面色苍白的陆行舟,一时失去了思维。 陆行舟却毫无慢动作bgm的乐趣,双手一撑焦黑的地面,火腿向后飞踹,正中铁魔追逐过来的拳头。 拳腿相交,陆行舟的火腿之力全面爆发,再度轰进了铁魔体内。 内外俱焚,铁魔终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整个人都熔成了铁水,化进岩浆池里。 “没死!”陆行舟剧烈地喘了几口气:“还能重生,真像狗男女……快集中力量和阿糯一起解决了魅魔,回头再对付这玩意!” 盛元瑶努力翻身而起,正要与陆行舟一起攻向魅魔的方向,两人齐齐腿上一软,差点栽倒。 愕然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涌动的春情。 在这种时候发春? ——魅魔的隔空引动心灵欲念之术,虽然降到四品很难发挥了,可战斗了这么久,在交战之中不断发散的心灵魅惑早就遍布空间。 当大家完好时或许可以屏蔽忍受,可受伤之后呢? (本章完) 第175章 兄弟互相帮忙嘛 第175章 兄弟互相帮忙嘛 丹火暖暖。 阿糯笼着手坐在丹炉另一边,一脸沧桑。 硕大的丹炉挡住了那边狗男女的模样,只能从丹炉下面看见他们的脚,依然坐得很近,可阿糯就被赶到另一头蹲着。 丹药刚吃完,阿糯丢过墙。 事实上盛元瑶没把阿糯直接丢出火山口就已经很按捺了。 世上最惨痛的事莫过于社死,有一个人看见也是社死。吃瓜者终成瓜。 要不是因为陆行舟最后的高情商,把她的尴尬最大程度抵了下去,她连陆行舟都想踢出火山。 结果陆行舟一句话把情况变成是他好色讨赏,盛元瑶转身亲吻,尴尬一下就消了。那现在只要把阿糯鲨了,世界就清净了…… 阿糯当然是不能鲨的,只能装作没看见,拿丹炉把人挡住就行。 此刻狗男女都已经分别转到山石后方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出来并肩坐在丹炉面前人模狗样一本正经。 实际上就没丹可炼。 之前在外收集的药材大部分丢给阿糯炼丹了,剩余的不足以支撑陆行舟自己炼丹,想要炼他的试炼作业还得另外找药。不过这会儿其实陆行舟的伤都没好,暂时不想动,便坐着养伤。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火山腹内应该也是有某类火种的,并且属于爆烈性质的高温火。 收取火种本身就是一场战斗。一层沙漠里那个是趁着龟鳌与火种冲突的时候捡漏,而这一个估计还挺有难度。阿糯怕火,盛元瑶不懂火,主力依然是陆行舟自己。 盛元瑶觉得自己这次挺后腿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伤怎样了?” 铁魔一拳轰在后背,伤挺重的,吃了丹药也没好好休养,还乱搞…… “其实还好,我有种阴阳磨的法门,能很大程度消弭入侵体内的力量,受伤没有想象的那么重。不过终究需要疗养恢复,暂时不太合适继续战斗。” “那……我和阿糯先出去把那铁魔收拾了?我怕它复活。” “这个不用担心,这可是你们镇魔司的降魔域,就算铁魔全盛都得日渐被削弱,何况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只可能被此地消磨得越来越弱,我们不杀它都得自己死,包括魅魔也一样……诶,你是镇魔司我是镇魔司,这话要我来告诉你啊?” 盛元瑶恼羞成怒:“那刚才不收拾了它再进来,躲什么?” “刚才咱俩什么状态你没数?要是突然冒出个其他魔,或者来个什么流窜的能量攻击、心魔干扰之类的,怎么办?”陆行舟叹了口气:“阿瓜,咱们不是来搏命除魔的,是来历练的。” “……谁是阿瓜?” “咳。”陆行舟不搭这茬:“实在不放心,现在出去杀呗,我敢说现在你出去杀他就像杀鸡。” 阿糯直接跳了起来:“我去。” 陆行舟没吱声,默认让阿糯去了。 盛元瑶抱着膝盖一路转头目送阿糯离开,忽地肩膀一垮,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垂着脑袋咕哝:“我以后还怎么见阿糯啊……” “事实上……”陆行舟斟酌了一下:“阿糯刚才没看见。” “什么看没看见的?”盛元瑶梗着脖子:“我们做什么了需要她没看见?” 陆行舟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嗯,没做什么……是我被魅魔侵袭,耽搁了疗伤。” 说到他的伤,盛元瑶心中还是浮过他毫不犹豫地挡在面前的景象,软软的也暖暖的,那梗着脖子的模样一下就没有了,低声道:“需要我做什么吗?推宫活血怎么样?” 陆行舟转头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又下意识落在她的樱唇。 迷乱之中的言语仍历历在目呢……需要亲亲才能好。 很显然盛元瑶也想到了这里,气道:“真是色狼,都不知道骗了多少,早知道当初在夏州就要把你抓起来。” “没骗你啊。”陆行舟叫起屈来:“如果你会双修功法,那是真的可以靠渡气加快疗伤效率的。” 盛元瑶犹豫片刻:“那个,能速学么?” “怎么,你想帮我?” “哪来那么多话呢,做朋友的帮你疗伤不正常吗?” 陆行舟瞥了她一眼,递了一篇法诀给她。 可惜现在不会一点眉心直接传功的套路,否则简单多了。 上三品应该可以,腾云之境……当初元慕鱼是纤指点眉心就直接教的…… 盛元瑶看着法诀脸色通红,眼神飘忽,哪有心思学习练功啊……刚才的社死一幕幕再度掠过脑海,这会儿盛元瑶脑子里完全像个瓜。 脸上忽然一热,却是陆行舟看她脸蛋红彤彤像个苹果的萌样子实在没忍住,偷袭亲了一口。 盛元瑶伸手擦着脸怒目而视:“没完了是吧!” 陆行舟把脸凑了过去:“那我还你一下。” 盛元瑶直接拿手去抽,落到他脸上时完全没力,成了抚摸。 继而自己都笑出声来,果真凑过去亲了一下,又飞快撤走:“可以了啊,我们……我们不能那个样子。” “为什么不能?”陆行舟直球问。 盛元瑶撇开目光,抱着膝盖看炉火。 当然是因为你有沈棠,我又不做小……也没办法和公主抢男人。 话到嘴边却只是说:“刚才只是中了魅魔之术,都理解的……何须一直把那种事记挂在心,你都能为我挡拳头,便宜你一点怎么了。” “那再便宜我一点?”陆行舟又挨进了三分。 盛元瑶哭笑不得:“你以前可不这样好色。真就因为刚才,把你的内心恶魔释放了,不演了是吧?” 其实是因为越来越喜欢瓜妹了……最早沈棠说同意陆行舟去追盛元瑶的时候,陆行舟并不把这话当回事,都没回应沈棠。那时候真只是朋友而已,对盛元瑶并无色心,为了能拉扯上盛家的关系去泡人家算什么回事?做朋友一样能用上这个关系呀。 可现在越来越喜欢了……那当初沈棠同意的威力就大了起来。和裴初韵的关系会让家中河东狮吼,可盛元瑶不会的,那便没有任何心理阻碍,只要她自己肯。 但这话也不太方便说,怎么说?我家里那个同意你做小,所以我无所顾忌?一句话冒出来能让关系全崩,还不如女兄弟呢。 人家盛元瑶是正儿八经的官身,自幼受的教育也和合欢小妖女不一样,需要面皮的……何况盛青峰那边也终归需要一个解决方案。 她自己现在只愿意认兄弟,那还是只能暂时照这个台阶走,给大家一个骗自己的理由,别整得朋友都没得做。以后得事情慢慢来…… 于是便顺着她的话风道:“是啊,刚才有点残余,难道你没有一点点?” 盛元瑶眼神飘忽,残余当然是有一点,阿糯炼的丹药又不是仙丹,能够让心灵挣脱那种状态,但那种蠢蠢欲动的色心和爱意还是需要自己压制的。 “既然都有,兄弟之间互相帮忙解决一下不是挺好的……”陆行舟直接拥住。 盛元瑶毫无力度地挣了一下以示自己反抗过,实际上对陆行舟的进击毫无抵抗力,一个个台阶递过来,走得可舒服了。 见陆行舟再度吻了过来,她才有些“勉强”地道:“那就勉强再帮你一下吧,看你可怜。” 两人再度吻在了一起。 “你的手……” “帮兄弟认知一下男女的构造不同嘛。” “有、有什么好认知的,你刚才不是捏过了……” “那时候心神混乱,感知不仔细啊。” 盛元瑶懒得去揭穿他早在沈棠裴初韵身上认知得很清楚了,现在最多认知的是不同形状的手感。 算了……反正刚才不是没摸过。 阿糯捧着个铁块站在不远处,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过去了会不会被打啊…… 话说回来,瑶姐姐战损版公服的样子看起来诱人,实际上完整版公服被捏的样子同样禁忌而刺激。 狗男女不知道“认知”了多久,才恍然惊觉阿糯好像蹲一边好久了。陆行舟若无其事地分开,干咳一声:“铁魔解决了?” “解决了。”阿糯吁了口气,我那个解决容易,你们解决了才重要。 瞧现在瑶姐姐看见阿糯都不脸红了。 她捧着铁块走近前:“铁魔被我锤爆之后留下的核心,应该是个炼器好物。” 陆行舟接过打量,看似铁块,实则隐有液态流转,炽热之意扑面而来,灵性隐隐,看着很是高端。 “不仅仅是炼器之物,这东西有生命灵性、能量又强,是可以帮助锻武修剑骨的。”陆行舟直接递给了盛元瑶:“你可以尝试引其金火之气入体,在五品到四品的时候可以飞速增长修行,在三品关卡时可以辅助锻骨突破。你本身有三品宝刀,这个用来炼器反而浪费,还是辅助修行最合适。” 盛元瑶眨巴眨巴眼睛,忽地想起父亲的话。 ——不信独孤清漓裴初韵没吃过天材地宝。陆行舟有气运在身,和他一起说不定有收获。 这不就来了么? 三品魔物的凝晶,无异于三品妖丹,那是在上三品的修士之中也是人人追求的东西,这便到手了。关键是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发挥的作用不大,还害得陆行舟受伤……几乎像白捡的。 嗯……用亲亲捏捏换的? 盛元瑶倒被整得不好意思起来:“你和阿糯都是武修,也用得上。” 陆行舟摆手:“我和阿糯都不修金属的,阿糯的大饼甚至还需要把金属元素排出去才能更好发挥元磁效果。按需分配,这就是你的。” 说着站起身来:“来,这火山腹内一定有很多火属宝物以及火种,我们分头找。打得那么辛苦,现在才是收获之时。” 阿糯欲言又止,很想说你的收获难道不是瑶姐姐么……谁家战斗后是抱着女人这样那样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想起找宝物的啊,其他千辛万苦寻宝试炼的人们会哭的诶。 (本章完) 第178章 瘸子被罚站了 第178章 瘸子被罚站了 丹学院新一届学子试炼,带队先生暗害麾下学子,被圣地传人所杀。还有同窗跟踪暗谋,意外死于龟鳌之手。 这算是这些年来难得的恶性事件了,当天就轰传京师,京师震动。 秦致余还是谨慎地去找了夜听澜施展回溯之术,确认了独孤清漓的说法。 虽然很难证明玄冥草是霍家所有,也可能是别人贿赂。但至少玄清属于霍家培养,这是霍珩在酒楼上当众说的,那把王越深也视为霍家收买,逻辑上没问题。 秦致余勃然震怒,当晚就洋洋洒洒写了一本弹劾折,次日一早在朝堂公然炮轰霍家插手丹学院试炼、指使人暗害学子。 不过很可惜,没有直接证据是霍家指使,玄清可以说是因为个人的妒忌、王越深更是可以一推二五六。秦致余的炮轰终究变成了扯皮,气得老人胡子直翘。 拉扯了好几天纷纷扰扰,霍家终究没法定罪,可也足够头疼。 秦致余可是大乾少有的一品丹师,做了这么多年的丹学院院正,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还有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受过他的医治,半个朝堂的人情。虽然学院本身没什么权势,但秦致余说话分量可是极重。 多了个这样的敌人,霍家也是头都大了好几圈。 若有能望气者,几乎可以看见霍家家宅上空弥漫的衰败和枯萎。 “霍家气衰而未绝。”观星台上,夜听澜静静看着霍家的方向,低声道:“区区五品之身入京,撬动一品家族衰败,陆行舟很有意思……” 独孤清漓站在身边,不服道:“什么他有意思啊,那不是我帮他的吗,不然三品敌人打死他,还有闲工夫和盛元瑶抱一块呢?” 夜听澜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你,此人未必会参与试炼。你看他明明可以当场炼丹拿第一,却甘愿倒二,就是压根没把试炼成绩放在眼里。若只为降魔域所得,就凭他和镇魔司的关系,让盛青峰开个后门给他独自试炼我看也不是多难。” 独孤清漓怔了怔:“师父的意思,他是故意进的降魔域,就是为了坑霍家?” “显而易见。以他手头掌握的牌,日常已经没有对付霍家的角度了,这是以身入局,咬霍家一口。”夜听澜说着又摇了摇头:“他执念还是过重了,如果始终这样行险,早晚有一天会失手的。蚍蜉撼树,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失误呢?” 独孤清漓不语,心中盘算要不要劝一劝陆行舟,旋即又暗自摇头,这个感觉没法劝。 陆行舟和霍家的仇怨并没有和她说过详细,但她了解陆行舟,就比如叶无锋那种仇敌陆行舟都从没打算主动找麻烦,这家伙其实还挺有心胸。 只可能是血海深仇,才会让他如此执着。 夜听澜又道:“更何况能不能扳倒霍家,根子在于能不能让皇帝失去对霍家的信任,这些边边鼓鼓的玩意没什么用,最多出口气罢了……霍家多的是更恶劣的东西,真以为顾战庭不知道?谋杀个学子算得了什么。” 独孤清漓下意识道:“师父也不喜霍家,何不指点指点他怎么做?” 夜听澜奇怪地看了徒弟一眼。 独孤清漓忙补充:“也是借他这把刀完成师父自己的布局嘛。” 夜听澜没多怀疑徒弟,倒是忽然想起自己给陆行舟卜的一卦,即鹿无虞。 陆行舟对霍家的报复行动,看似一直都有成效,实则都只算敲边鼓。真正死了的只有霍瑜,霍琭重伤总还有救回来的机会,霍瑾也只是坐牢,三年就出来了,对霍家都不算伤筋动骨。 倒是给霍家树了几个大敌有点作用,浣剑派现在在外成天针对霍家一系的人找麻烦,如今又让丹学院和霍家翻脸,都算颇有价值。 但这些不够。 他没有一个“虞官”指引真正的路径,只能把自己置于危机里火中取栗,早晚有可能出岔子的。 盛家裴家目前看来都做不了这个虞官,她夜听澜倒是足够资格,只是凭什么?凭他连试炼名次都不争,不把机会放眼里? “为师虽然反感霍家……但霍家不是关键。这些事你不懂,就不要胡乱建议了。”夜听澜没有多说,直接转了话题:“你与三品强敌一战,可有所得?修行突破才是你现在唯一需要专注的事情。” “原本激战之时颇有所悟,那会儿他想杀我,有生死警兆,能磨砺剑心。结果后来他不知怎么着,忽然想跑了,害得我感悟都没了……丹师果然不是什么好职业。” “……为师也算个丹师。” 独孤清漓不说话了。 “既是如此,你且就在此地闭关消化所悟……这是回溯之镜,你回望战局,或有所得。”夜听澜举步离开观星台:“为师出去一趟。” 独孤清漓至今都不知道师父在丹学院上班去了,很是奇怪:“师父去哪?” “与你无关,好好修行。” “等等师父,有个事儿……” “什么?” “人体除了头发,还有什么长毛的地方吗?” “腋毛。”虽说为了美观,女修们很早就开始自己除腋毛了。 “除此之外呢?” 倒把夜听澜问住了,想了半天:“没有。” 独孤清漓挠着白毛一脸困惑,既然师父和自己一样,可见正常人就这样吧,所以是陆行舟不正常? 也对,哪有什么正常人前一天还在轮椅上抱着裴初韵啃,后一天又在轮椅上抱着盛元瑶啃啊?出去打听打听哪个残疾人这样用轮椅的? 哦不对,他已经不装瘸了。 ………… 夜听澜踏入课堂。 眼眸扫过教室,玄清的位置已经空了,陆行舟坐的也不是轮椅了,陈羽依然面不改色地坐在后面,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倒是被她眼眸扫过的人们下意识起了一阵头皮发麻的感觉,都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日常都是那样的淡漠,可今天就让人感到发寒,包括陆行舟阿糯都在头皮发麻。 “好恐怖的女人。”阿糯低声吐槽:“被她眼神扫过来,就像被单手捏着两边脸提起来一样,脖子都勒紧了……” 夜听澜看了她一眼,决定以后试试这姿势。 陆行舟低声回应:“我怎么感觉像被高跟鞋踩在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对了,还有一副眼镜。” 夜听澜:“……” 高跟鞋是什么? “今天讲的依然是丹学药理,不过主要针对你们从降魔域炼制的丹药剖析。能用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各类特殊作物,自己分析搭配,成功炼制丹药,尔等确实都是年轻丹师中的佼佼者。但仍有缺憾,譬如鹤回所炼之丹……” 夜听澜开始讲课,众人倒也明白她今天气场冷漠的原因。 学生刚入学没多久,试炼之中就互相残杀死了人,哪个先生有好心情? 何况因为王越深的事儿,丹学院先生们还在被调查呢,不知道谁敢调查这位可怕的叶夫人。 “陆糯糯之丹,理解搭配甚好。但是谁能告诉我,你一个小孩子炼制平复魅魔惑心的丹药是怎么回事,你师父平时都在教你什么东西?” 阿糯:“……” 怪我咯? 陆行舟面不改色:“医者之心,怎么还讲究这个呢,先生着相了。” “好。”夜听澜冷冷道:“交白卷的倒数第二,站到课堂后面去。” 陆行舟脸色绿了,这种恐怖的女人能反抗不? 人们偷偷去看陈羽。倒数第二要罚站,倒数第一呢? 夜听澜道:“你那什么脸色?让你罚站,说明还有救。倒数第一的那种没救的,你看我搭理么?” 陈羽:“……” 陆行舟:“……” 瘸子被罚站了。 黑色幽默般的消息悄悄传遍了丹学院,又传到了边上的太学,裴初韵优雅地迈着小碎步前来吃瓜。 一眼看到陆行舟老老实实站在后面的怂样子,裴初韵乐得差点打滚:“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陆行舟给裴初韵的印象历来很高大的,老实说裴初韵内心有点怕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吃瘪丢脸的模样,分外可乐,连带着人都感觉可爱起来了。 还以为陆行舟这样的人骄傲着,让罚站就直接逃课呢,想不到居然被镇得老老实实,这先生厉害啊! 陆行舟瞪了她一眼,那意思就是放学给我等着。 裴初韵眼中隐有媚意,已经在考虑今晚在哪双修了……他受了气,晚上是不是很狂暴? 却听那女先生在台上淡淡道:“好了,这堂课就讲到这里,下次带一份重新炼制的丹药过来,看看你们听进去了多少。还有那俩白卷的,我知道你们也有材料,到时候也炼一份上来。散堂。” 陆行舟正要跑路,夜听澜冷冷道:“那个罚站的,跟我来一下。” 裴初韵的笑容没了。 老女人你好样的。 “陆糯糯也一起来。” 笑容转移到了阿糯脸上。 裴初韵倒是松了口气,带着阿糯那大灯笼亮得晃眼,看来老女人不是那种意思。 今晚的约会可能是没了。算了,又不是什么节,祝今晚约会的都被老女人单独留堂! (本章完) 第179章 导师叶夫人 第179章 导师叶夫人 那边被老女人单独留堂的陆行舟老实巴交地站在夜听澜面前。 明明夜听澜是坐着,他是站着,他的视角才是居高临下。可被她目光打量起来,陆行舟依然觉得自己被居高临下踩着胸一样。 嗯……不过这个视角看下去,挺壮观…… “他们问你的腿,我已经说是我治的了。”夜听澜淡淡道:“藏了那么久,最终却连个陈羽都没阴到,平白暴露,是不是很遗憾?” 陆行舟道:“恰恰证明了如今面对的敌手已经到了不怎么吃偷袭的程度了,再隐藏已是毫无价值,并不可惜。” “倒是放得下。”夜听澜面无表情:“知道为什么罚你站么?” 陆行舟试着道:“因为我没炼出丹,让先生失望?” 此前两人说过,这次试炼的成绩会成为叶夫人选择带弟子的参考,结果陆行舟拉了坨大的,好像根本就看不上叶夫人指导,老女人不爽是正常的。 夜听澜道:“当时一天时限没到,你明明可以现场炼丹上交。以你二层所获,拿个试炼第一毫无难度。就为了坑陈羽一把,自己放弃,值得么?” “谁说我是为了坑他了,我掏出蘑菇拿倒二,把他踩成倒一是为了坑他没错,但不炼丹与他无关。”陆行舟叹了口气:“先生,我风头出太多了,又是带队先生针对,又是同窗跟踪而死,自己又下了二层呆了那么久,随便脑补也是赚得盆满钵满……如果先生是同窗,会怎么看我?” 夜听澜冷笑:“不遭人妒是庸才,你竟避讳这种事?” “然而……”陆行舟斟酌了一下,才道:“在同窗面前显圣,把敌人搞得多多的,把朋友搞得一个都没有,有什么好处么?我到丹学院,一为学习真本事、二为找霍家报复,可不是来做这种无聊竞争的。” 夜听澜怔了怔,忽有所悟:“所以你连丢人地罚站,也是故意,让同窗觉得你接地气起来?” “是。呃不是。”陆行舟赔笑:“既然是先生吩咐,别说罚站了,刀山火海我也得去啊不是?” “少贫。”夜听澜悠悠道:“既然这样,以后我的课你都站着上好了。” 陆行舟:“……” 夜听澜也懒得和他开玩笑,随手一指桌面:“把你降魔域二层所获都掏出来看看。” 阿糯哗啦啦捧出了一堆形态各异的蘑菇。 “呵……如此收获,怪不得看不上丹学院试炼奖励了呢。”夜听澜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现在炼,我要看你怎么调配这些东西,炼出怎样的丹,是不是只会搞一些魅魔之术。” 陆行舟道:“如果不那么死板,我们可以用上外界正常药材来调配的话,效果要更好的。” “随意。”夜听澜懒懒道:“如今又不是试炼时,没有要求,我只看结果。” “那好。”陆行舟“吨”地放出丹炉,很快麻利地从戒指里取出各类药草。 他的戒指里基本上除了灵石就是药草,其他杂物很少。药草是当初灭了焚香楼时选取了部分好货,前阵子霍家的“赔偿”也有一部分,三四品水平的极多,看得夜听澜眼皮子都在跳。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随身收藏……跟打劫了一个宗门似的。哦……是打劫过宗门。 陆行舟转头和阿糯交待了几句,阿糯点点头,师徒俩极其麻利地各自分工拣药,分出了好几堆不一样的搭配。 夜听澜道:“你这几种搭配里,起码有两种是三品丹,你确定你炼得出来?” 陆行舟赔笑:“我自己炼的话,有几分把握,但也确实有些心虚。这不是有叶先生在嘛?” 夜听澜没搭理这话,身躯后靠,抄着手臂,右腿架在左腿上,一副老板观察的架势,也不知道具体会不会出手帮忙。 陆行舟也不纠结,投入一份药材,“啪”地打了个响指。 这里可没有地火,需要自己的火焰术法。 火焰升腾而起,夜听澜暗自“咦”了一声,微微坐直了一些。 这火很奇怪……不是二层那个破灭金火,这是陆行舟本身就自带了火种……他的那条腿? 炎火之精……常年处于天地灵秀的环境、灵气极其浓郁、水火并济的地形造化之下,与另一枚灵水凝晶在阴阳眼中同时共生而成,属于天材地宝一级。 炎火之精当然是自带火焰属性的,要比一般的火种高端不少,只是陆行舟修行所限,发挥不出来,看着和别人的普通火焰差不多。但夜听澜何等人物,一眼就认出这绝非凡火,潜力不凡。 但再有潜力,眼下修行受限就是受限,对于炼丹而言最要命的就是火焰温度不够,一些高品质的药力化不开! 看陆行舟一本正经在调节药性、丹炉里药材已经开始旋转了的小模样,夜听澜饶有兴致地看他怎么化。 陆行舟清楚自己要炼三品丹的最大障碍就在火焰能力上,即使温度上去了,也不一定够实力支撑持久炼丹。但火腿提供的火焰温度不够,有破灭金火啊…… 炉火忽然开始变色,从原本的常规黄色开始变红。 原本稳定的炉火也开始暴烈跳跃起来。 “你用破灭金火炼丹?”夜听澜面无表情:“这就是你给出的答案?” 陆行舟继续催动火种。 破灭金火这种暴烈破坏性的火焰,当然不适合炼丹,要连炉子都炸了的…… 但夜听澜看着看着,眼里渐渐浮起了惊艳。 在陆行舟的控制之下,破灭金火极为精准地只烧灼炉底一个极小的部位,而炉中药材只有那熔岩菇会转过那个位置承受高温,其他药材尽数避开。 这火焰的控制力,以及对丹炉药物的控制力,在这个年纪真可夸一句天才般的精妙。 见那熔岩菇渐渐化开,陆行舟忽地收了破灭金火,原本的火焰猛烈燃烧。 炉中丹药开始融成一团,慢慢旋转。 陆行舟额头汗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阿糯忙拿丝巾给他擦汗。 这火焰催动的力度、精神的紧绷消耗,可比一场战斗都累多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如此高强度的火焰催动,他持续不了太久。 五品修行,不借地火炼三品丹,终究是逾越太多。 “你还没有把你腿上的火焰融于自身,依然是自身修行归自身,仙骨火焰归仙骨,仅把仙骨的能量作为义肢里的能量储备,这是不对的。”夜听澜的声音传来:“你是没有相关传承,不知道别人往身上加仙骨之后是怎么做的么?” 陆行舟有些辛苦地道:“请先生指点。” “仙骨既然祭炼融于己身,那就是你自己的骨头,里面的能量更应该流转到全身骨骼之中。纵使你身躯修行一时半会吃不消这骨骼的释放,也要先释放一部分,形成整体循环。换句话说,你并不应该只有水火双腿,而是浑身的骨骼都应该是水火并济的,腿骨与别处的不同仅仅是材质。” 其实陆行舟也知道这一点,自己平时也有用水火双腿的能量参与自身修行循环,那是因为修行阴阳极意功的硬性要求,本质上确实还是把双腿作为电池储备,水火能量是参与到经脉运转,可并没有贯通其他骨骼,形成骨骼一体。 因为不知道怎么做到,没有人教啊。谁家功法是从骨骼运转贯通的?这需要特殊法门才行。 夜听澜道:“这种法门,一些悠久的高门普遍都会,不算什么特殊的,我传你便是。” 说着随意一弹指。 都不需要伸指来点额头,仅仅一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陆行舟只觉被高跟鞋又踩了一脚,一道柔光已然射入眉心。 一篇锻骨法门传入识海,陆行舟闭目捋了一遍,双腿水火之力开始进入大腿骨,又渐渐贯通全身骨骼。到了最后,水灵之力也进入了火腿,焚炎之力也进入了水腿,浑身所有骨骼都水火并济。 奇特的是,这本属于锻骨的法门应该要很疼的,可并不疼。 反倒十分舒适,仿佛早该如此,这才是健康的身躯似的。 确实这才健康,以前那始终只是义肢,现在才是脱胎换骨。 “轰!”阿糯惊恐地看着师父的修行澎湃增长,直接冲破四品关。 那是双腿的能量积累,都还没释放完呢,以后陆行舟的修行增长依然会很快。 完了,现在师父和阿糯同级了。轮椅不需要推了,连修行也不需要了…… 陆行舟哪知道这会儿小丫头在想什么,刚刚分心突破,火焰散乱,丹都开始乱了,连忙收摄心神稳定火焰。 突破四品之后再炼三品丹,那压力可就轻得多了,陆行舟稳定调节了一炷香,丹药完成。 夜听澜定定看着飞出炉口的丹药:“这是三品破境丹,而且似有极强的针对性,突出丹药中的金属性,似是专门给一位剑客突破的……而其中蕴含有温和的火元,其意为何?” 陆行舟起身行了一礼:“这是送给天瑶圣地独孤姑娘的谢礼,感谢她在降魔域拦截了王越深的偷袭。我看她在三品门槛将破未破的边缘,寻思此物对她有利。这丹药蕴含的火元,是担心她冰属过甚,过于极端,在突破时反有所碍,若以这温和火元烘托中和,应该有点帮助。请先生评判。” 夜听澜还真没想到这是炼给自家乖徒弟的丹,脱口就想说她的丹我难道不会给她炼吗?要你多什么事? 旋即想起陆行舟眼里她只是个“云隐仙宗出身”的叶夫人,可不是国师夜听澜,与独孤清漓没什么关系。便道:“独孤姑娘乃是国师爱徒,自有资源,要你炼什么丹?” 陆行舟道:“天瑶圣地资源尽有,我也想不到她还缺什么,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表达自己的谢意了吧。” 夜听澜掂着丹药看了半天,必须认可,这丹药确确实实对清漓的突破有大利,属于量身定制,让自己去炼制多半也是选择炼差不多效果的丹。 想不到这人还挺懂感恩的,也够义气。夜听澜心中很是满意,颔首道:“丹学院学子刚刚入学没多久就能炼出三品丹的,这百年来可谓绝无仅有。仅凭这一点,你这弟子我带了。” 陆行舟躬身一礼:“多谢先生。仅凭刚才先生传法,便已经是我的导师。” ———— ps:祝大家520快乐,也能留堂踩高跟鞋~ (本章完) 第182章 他的阿繂 第182章 他的阿繂 跟着裴初韵到了裴府祠堂外的小广场,裴清言等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另有一些华服老者和中年人目光熠熠地看着前来的裴初韵。 这些都是河东裴氏的族人,裴清言的堂兄弟或堂叔堂伯等。由于身在京师附近,离家族祖祠较远,便也没回河东,索性到京师和裴清言一起祭祖。 裴初韵认祖归宗不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 小妖女带着无可挑剔的优雅笑意盈盈行礼:“见过诸位叔叔伯伯。” 实则眼角余光紧紧盯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大部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面上带着客气但疏离的笑意,眼里的审视和不屑还是比较明显。 毕竟裴清言从外面认了个野种回家还给了一副嫡女的待遇,实在很坏世家规矩,裴家因此被不少大族暗中讥笑过,大家不太爽是正常的,倒也算不上什么恶意。 碍于裴清言的权势地位,这点不爽也不会去表达,面上该给的面子也要给:“这就是初韵呐,我们听说了,才貌双全,名动京华啊,今日一看果然。” 裴初韵盈盈回礼:“诸位叔伯谬赞了。” 她的眼眸已经锁定了一个白须老者,只有这人一句场面话都没说,那眼里不是别人的客气疏离,而是惊骇之色一闪而逝。 裴钰笑呵呵道:“别看初韵流落在外,礼仪、才学,乃至于修行,在京中可是极给我裴家长脸的。叔伯们怕是还不知道,前几天初韵挑战新秀第一,战而胜之。虽说新秀第一我们裴家也出过不少,但初韵年方十八。” 裴清言捋须微笑,显然心中对这女儿也是满意。 毕竟女儿各方面都无可挑剔,除了总是半夜偷溜私会情郎之外。这个是姹女合欢遗毒,实在很难约束,他裴清言又不好刚刚把人认回来就一副大家长模样教训惩罚,怕惹得女儿失去归属感,只得暂且睁一眼闭一眼。 裴钰还帮妹妹瞒呢,真当老爹不知道?老爹知道得可比你裴钰早。可女儿还有姹女合欢的身份,你怎么管教,一个不爽直接回宗了,怎么管?当犯人押起来?那认回家干嘛呢,没个感情反倒弄出个仇人。 现在只能寄望于让她慢慢融入家庭之后,和姹女合欢宗那边生分甚至决裂,毕竟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裴家和姹女合欢宗该怎么选择。 等到做出了选择,那时候没了后路,才能管教一二。反正现在她只是私会一个情郎,而不是四处招惹,姹女合欢出身能维持这样简直该算冰清玉洁了……老裴表示情绪暂时稳定。 正这么想着,就听那个白须老者道:“清言,时辰差不多了,该入祠堂了。” 裴清言看看天色,颔首道:“不错。韵儿站到爹身后来。” 老者道:“且慢。这是嫡女之位,历来没有庶女跟随家主入祠的,她们能在外参拜就不错了。” 空气忽然肃静,裴清言脸色沉了下来:“三叔,陛下恩荫韵儿入太学,这是什么意思不信三叔不知道。” 皇帝恩荫几乎没有给庶子庶女的道理,那都是嫡子嫡女的福利。所以皇帝这个恩荫一出,意思就是皇帝认可裴初韵算续弦所出,也就是嫡女。 有这个打底,一般情况没人再较真了,就算有那也是利益受损的比如裴钰有资格不满,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裴钰自己都挺喜欢这妹妹的,别人叽歪个屁?裴清言都没想到有人会在清明祭祖的时候拿这个说事。 那三叔慢慢道:“陛下恩荫,也没明说那就是抬为嫡女。如果家主一定要抬,那是不是还缺了个规程?” 裴清言皱紧了眉头,裴钰的脸色都变了。 当然缺个规程,那就是得把裴初韵生母的灵位放在他正妻的位置上,正式算作续弦。 但这事做了,就真要惹裴钰不满了。原本裴初韵自己不会去强求这玩意,裴钰的底线没被挑衅,兄妹当然可以好好相处,一旦挑衅到这一步,裴钰必炸无疑。 裴清言也不可能为了抬裴初韵的地位去惹自己的独子反目,那叫妥妥的有病。 当众把这事挑出来,典型的找事儿,裴清言神色终于沉了下去:“不过区区形式,你非要扫陛下颜面么?” 三叔淡淡道:“所谓形式,说小则小,说大也大。我等世家立足,与那些暴发户不同,礼仪规制便是最重要的一条?若今日动摇规矩,日后上行下效,家门必乱,陛下可不会为你我叹息。清言身为家主,当为家族负责,而不是只看一己好恶。我等身为族老,有进谏之责。” 裴清言冷冷道:“既然三叔这么讲究规制,行,清言佩服。三叔身为长辈应当先以身作则,你儿子那个长史之位先卸了吧,为了区区职位送了三千灵石给张郡守,动摇规矩,日后上行下效,大乾必乱,友邦可不会为你我叹息。” 三叔:“……” 裴清言续道:“还有三叔养在外面的那个桃什么的……着实不合礼制,三叔如此重视礼仪规矩,还是早点给个轿子抬回家去的好。三婶若是闹腾,我会帮忙说的,毕竟你我大族,规矩第一嘛。哦对了,小忠那个监生名额,我去和孙教谕说说,按规矩办,我三叔为人方正,不喜欢这些不按规矩的事情……” “噗……”裴钰笑出声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这么搞。 三叔脸色都扭曲了,压低声音,切齿道:“清言,你该知道三叔的真意是什么。” 裴清言面无表情:“不知。只知道祭祖在即,三叔临时给我找事做。” 三叔道:“历代祖宗,知道你带合欢妖女登堂入室,在他们灵位面前现眼么!” 众人哗然。 裴清言脸色也变了,实在没想到这厮居然会当众把这事喊破,这事是能当众说的吗! 心中正急转对策,就听裴初韵幽幽道:“所以你认得我。” 三叔咬牙道:“自是认得。” “你为什么认得?”裴初韵一步步踏前,声音森寒:“是因为,你杀过一样外貌的女子是么?” 裴初韵本身没有太强烈的“为母复仇”的意识,毕竟没感受过一天母爱,人都不认识。但若母亲真是被人所杀,凶手还就站在面前,那只要是个人,情绪都会被挑起。 要不是这些人,自己从小也可以在母爱下成长,不会举目都是利用,连个可信的人都没有。更不会从懂事起就被训练男女事,每天都想着将来勾引怎样的男人,元阴怎么使用。 那是正常人的生活么?拜谁所赐! 裴初韵一步步踏前,身上魔气大盛:“原本我还质疑始末……想不到还有人主动跳出来。说,除你之外,还有谁?” “说话!”裴初韵骤然加速,一爪抓向三叔的咽喉。 三叔骇然后撤,还以为裴初韵击败新秀第一是裴清言整出来捧女儿的戏码,想不到居然真的这么强! 他一把年纪了也没到三品来着……三品大坎终究是此世最高档次的门槛,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卡在这里不得寸进,同等修行下,他老态龙钟半截入土,如何比得过裴初韵的速度? “啪!”眼见三叔不可能避开这一爪,裴初韵进击的手腕却被人握住了。 裴初韵豁然转头,却是裴清言神色复杂地捉住她的手:“此事交给为父处理。” 裴初韵垂下眼帘。 裴清言一指封了三叔哑穴,淡淡道:“裴敬山散布谣言,污蔑家族子弟,破坏家族团结,损害家族名誉。以族规,废除族内一切职司,禁闭待审。” 一群家丁涌了上来,把三叔押走。三叔“呜呜”地想说话,哑穴被封,说不出来。 看似快刀斩乱麻,把三叔扣一个“散布谣言污蔑子弟”的帽子押走,更是警告在场众人“不得传谣”,算是手段雷霆了。 可裴初韵垂着眼帘,心中还是很失望。 从这个表现看,父亲知道凶手是谁。 并且明知凶手是谁的情况下,没有报复……直到别人当众要整出事来了,也只是“革职、禁闭”。 裴初韵能够理解,裴清言在这个位置上不能随便乱来的,这个处理在他的角度上真的十分正常。但在一位想要弥补孩子的父亲、以及理应为爱人复仇的男人角度上,还是很让人失望。 她终于低声开口:“你……知道是谁,对么?” 裴清言抿着嘴,有些难以启齿般低声道:“韵儿,世事很难尽如人意。为父的位置上,更不能行差踏错。” “是。”裴初韵有些讽刺地笑笑:“家族、声誉、地位……总是要比其他东西重要一些的,我理解。” 裴清言有些难堪地没有回应。 裴初韵低声道:“我知道,师父的算计比你更多。所以想要一个抛开各种顾虑,即使吃亏也能为我出头的人……只是梦中奢求,是么?” 裴清言叹了口气:“何必如此……” 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三叔骤然传来一声惨叫。 裴清言豁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押送的家丁忽地一拳击在三叔丹田,直接把他功力尽废。 在一起押送的家丁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忽地伸手一甩,把三叔甩向裴初韵的位置:“复仇还是要亲手才有快感。” 裴初韵早在三叔惨叫之时就已经有了默契似的,看也不看地往那边接进。恰恰三叔冲着她甩了过来,裴初韵双掌如蝶,飘然拍上。 “喀拉拉”一阵响,三叔浑身骨骼尽碎,砰然落地,气绝当场。 裴钰飞快地掠往那家丁的位置,横剑而指:“你是何人?” 家丁抹掉易容,显出陆行舟英俊的面庞:“阿繂的事,就是我陆行舟的事,裴兄,得罪。” 裴钰神色复杂:“陆兄,你当着裴家祠堂,袭杀裴家长辈,这是自绝于裴……” 说了一半忽地住口。 妹妹刚刚才说,“想要一个抛开各种顾虑,即使吃亏也能为我出头的人”,是不是只能梦中奢求。 一般情况下是的。 人们身处这个社会,总是要顾及太多的东西,裴清言都不能免,他裴钰也不能。 然而这即使自绝于裴氏,从此再难合作,甚至有可能要反目成仇,也要为他的“阿繂”出头的人,岂不近在眼前? (本章完) 第183章 千载之前,裴家何在 第183章 千载之前,裴家何在 清明时节原本多雨,今日始终阴云密布,那雨却一直没落下来。 而这一刻却忽地阴雨飘飘,继而越来越大,直至倾盆。 裴家祠堂面前却一片安静,连个打伞的人都没有。 裴家人是看着地上三叔的尸体,心中一片空白。连裴清言都喊三叔的人物,别人大部分得喊“三叔公”,属于德高望重的族老级,这也是裴清言很难做出什么大处理的缘故。 结果所谓德高望重的族老被一个外人潜入,在祠堂面前公然杀了。 连裴清言此刻脑子里都嗡嗡作响,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心中急速分析推演。 裴初韵隔着蒙蒙烟雨,看着那边陆行舟和兄长对峙的样子,眼波比烟雨更加迷蒙,仿佛痴了。 让他跟来做主心骨,是想遇上什么问题有人出主意的。裴初韵自己都没想过,陆行舟这种平时也极重利弊分析的人居然会这样主动出击,他现在甚至要承担被裴清言直接拿下的风险,更别提以后的事了。 除非她裴初韵以后能有影响裴家行为的能力,但那至少十年内别指望。 他只是为了她出头。 陆行舟平静地伸手拨开裴钰软绵绵的剑,在一片寂静的暴雨声中朗声开口:“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裴相应当欣慰初韵有此孝道,这意味着她也能这样维护你。” 裴清言眼眸微动,慢慢道:“韵儿之事,是我们裴家家事,暂且另说。陆公子又是以什么身份闯我裴氏宗祠,杀我裴家族人?” “帮心上人报父母之仇。”陆行舟躬身一礼:“陆某不才,欲向裴相提亲,求娶初韵小姐。此人之头,不过聘礼之一。” 裴家好多人半张了嘴巴,半天没闭上。 牛逼。 闯到裴家杀人,还被你杀成提亲聘礼了是吧? 只是很可惜,任何一家都不会认,裴清言自然也不会认:“陆公子想要提亲,那便按足礼制光明正大请媒妁上门,你我再议。” 陆行舟灿然一笑:“那就谢过裴相。” “当然,来了老夫也不会同意。” “……” 裴清言淡淡道:“现在你我先要议的是你乔装擅闯裴家之事。来人,将此荒悖之徒拿下,杖一百,丢出去。” 明眼人已经听出裴清言不予追究的意思了,只是遮个裴府颜面。陆行舟这种修为,一般家丁就算杖他一万也只如挠痒,压根什么伤害都不会有。 结果裴初韵忽然如梦初醒般跳了起来,拦在陆行舟面前:“不许打他!他帮我报仇有什么错,人是我带进来的,要么就打死我,让外人看看裴相是怎么保护自己女人和孩子的!” 陆行舟看看裴清言,又看看边上的裴钰。父子俩那脸色,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印下来的地铁老人手机。 陆行舟从后面点了点裴初韵的肩膀:“那个,别急……” 如同炸猫的裴初韵被这么轻轻一点,就老老实实让开了身位。 裴清言:“……” 陆行舟干咳一声:“陆某无状,擅闯裴府,搅乱祠堂。愿受裴相处置,绝无反抗。不过还望看在丹学院的份上,给陆某留点颜面,一则由裴兄亲自动手,二则在无人静室行刑……” 裴清言心中暗道这厮真拎得清,淡淡道:“可以。钰儿,带他找个静室,你亲自行刑。少打一杖,唯你是问。” 裴钰无奈地叹了口气:“陆兄,请吧。” 裴初韵踩着小碎步就要跟上去,裴清言一把将她拎住,旋即目光森冷地扫视全场:“三叔是突发恶疾而死,都给我记住了。今日之事但凡泄露半句,当知本相手段!” 围观众人深知这事的严重性,搞个不好要引起裴家轩然大波的,哪敢胡扯,纷纷躬身领命:“是,我们知道。” 裴初韵叹了口气,其实真想做起来,也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裴清言有些不太敢看女儿,低声道:“你且老实跟着祭祖,陆行舟那边……钰儿有分寸。” 裴初韵这会儿当然知道了,陆行舟和裴钰进静室不但不会挨打,可能有肉吃。 静室里,裴钰无奈地给陆行舟倒酒:“我说陆兄,你今天太冲动了。实际上你就算不出手,以初韵的能力,过几天暗杀于途也是轻轻松松的事,何必非得在今天搞得这么大。” 陆行舟道:“我向霍家复仇,忍了十年,很清楚看着仇敌在眼前却还要死死憋着,那是种什么滋味……如果有能力复仇,那是一刻都不想忍的,更别提是被自己的父亲拦着。那一刻初韵的情绪,裴兄能体会么?” 裴钰不语。 “何况那一刻,谁能肯定你们三叔不会在裴相的严防死守之下送回河东,从此再无机会?”陆行舟叹了口气:“裴兄,计算利弊,陆某也不见得没你们能算。但什么时候能够算一算自己亲女儿、亲妹妹的心情呢?” 裴钰默然半晌,终于举杯相敬:“虽然那不是我的母亲……还是能够想到一点这种心情,替舍妹谢过陆兄。” 两人喝了,裴钰又道:“我如今回味想了想,由于陆兄后续言辞得宜,说是自绝于裴家倒也武断了,家父内心说不定挺欣赏。但恕我直言,至少短期内,家父必然要更和你撇开关系,否则落在今日知道的族人眼中,那无异于默许私情,还包庇奸夫,实在过于难看了。杀三叔公或许在大家心里还能算有理,这个就真没什么理。” “所以为什么是私情、奸夫,不能摊开说呢?” “陆兄自己真不知道?” “什么?” “朝凰公主的事,大家口头虽不说,不代表我们没点猜测。你既有朝凰公主,向初韵提亲是个什么意思?”裴钰道:“我们甚至曾想过,你是不是面上追求初韵,就是为了做给陛下看的,让陛下觉得你和朝凰公主没有私情。很抱歉,我们裴家女的清誉,不是被陆兄用来算计的。” 陆行舟掂着酒杯想了想,摇头失笑:“我和初韵说公开追她那会儿,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当时我们想的是她身边会有很多苍蝇,我来做个护使者全给挡回去。如今被你这么一说,我才醒悟确实有这么一层作用在……嗯……既然如此,我想问问裴兄,如果没有朝凰公主的事情,裴家难道就愿意和我议亲?” 裴钰摇摇头:“也难。我等世家,太重出身了……即使陆兄是霍家人,裴家都看不上,更别提陆兄压根就不认霍家,那本质上就是一个毫无出身的孤儿。父亲很难考虑与这样的身世联姻,目前放任初韵和你好,那还是因为陆兄自己实在优秀……但当真谈婚论嫁的话,会有些差池。” “所以又何必把锅甩给我和朝凰公主的关系上呢?”陆行舟失笑道:“不肯就是不肯。” 裴钰怔了怔,也是哑然失笑:“说得是。” “我很理解裴家的想法,所以我和初韵说追她,我们两人自己都知道那是个玩笑话和挡箭牌,并没有想过来真的。”陆行舟说到这里,话锋一顿:“但是裴兄……” “怎么?” “家世是自己创造的,千载之前,裴家何在?”陆行舟淡淡道:“我陆行舟早晚也是身登一品,与令尊平起平坐。希望在这一天之前,裴家不要乱嫁女,否则那时候大家面上可不好看。” 裴钰神色微变。 这句话可不仅仅指他陆行舟的个人实力,还有些别的……比如他如果真和朝凰公主不是那个关系,仅仅是左膀右臂,那如果有朝一日朝凰公主登上那个位置,他陆行舟岂不就是今日裴相? 裴钰心中正转着念头,陆行舟已然站起身来,微笑道:“多谢裴兄的一百杖手下留情,不耽搁裴兄祭祖了,陆某告辞。” 裴家祭祖折腾了一个上午。 午后裴初韵立于自己的阁楼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雨潺潺,美目有些凄迷,心神都不知道飘哪去了。 她刚才就按捺不住地想出去找陆行舟,可眼下还有个人要等。 她知道师父会来。 果然没过多久,耳畔就传来师父的传音:“今日所见如何?裴清言薄情寡幸,他眼里只有他的家族,对你一时愧疚弥补,却永远不会是你想要的那种父亲。” 裴初韵不答。 师父的话继续传来:“裴敬山不过区区四品,当年杀你母亲的人里,他不过个喽啰。族中尚有位高权重者参与,你猜裴清言会不会为了你母女,与他们反目?” 裴初韵终于道:“他不会。” “你若想报仇,就无法寄望于他,甚至要把他也列为防范对象看待。你真正能寄望的只有师门,因为师门也想为前圣女复仇。” 裴初韵沉默片刻:“我知道。” 师父的声音很是满意:“下一步怎么做,我会另外寻机传达你。” “是。” “至于那陆行舟……看上去已经被你迷住了,你可以加把劲达成真正的控制。此人很有前途,值得。” 裴初韵还是很平淡地回应:“好。” 那声音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看来也是颇为忌惮裴清言的存在,不敢久留。 一直像个木头人只会“是”啊“好”啊的裴初韵嘴角终于牵出一丝笑意。 我能寄望的,又何止师门呢? 要我控制他是吧?好的。 (本章完) 第184章 系舟 第184章 系舟 陆行舟从裴家回去,自己也立了父母灵牌参拜烧纸。 这流程可就比裴家的繁琐简单多了。 实际上他家可不止父母血仇,当时住一起的堂表各支十余口死了个干净,可当时年纪小,到了现在别人连姓名都已经不记得了。 留下的只有无法磨灭的恨意缭绕至今。 他分外理解那一刻裴初韵被阻止时的失望。 “初韵自己都说没多少报仇之意,可临到头来还是难忍。小妖女分明是个情种,学人做什么妖女。” “她明明可以筹划后续暗杀,当时那一刻被裴清言阻止,都失望难掩。人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如今十年都过去了,你们会不会嫌我动作太慢?” “其实我也可以筹划暗杀,甚至请姐……请她出手,我却没那么做,坚持要自己来,你们会不会失望?” “也是因为这个,我见不得初韵那神情。实际上她的仇恨和我的比,可轻多了……” 没有人回应他,只是不断自语。 阿糯陪在旁边烧纸,偏头看着陆行舟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的脸,始终没吱声。 其实这些年陆行舟都不过清明节的,他觉得只是形式,终究世上没有地府,更没有阎罗。 但看别人认认真真地这么做了,难免也被惹起心思,结果这一祭拜就不可收拾,足足在灵前呆了一整个下午,动都没动一下。 说什么小妖女重情呢,师父自己才是个极其重情的人啊,只是日常被压在内心没有表达,人们能看见的只是他成竹在胸的样子。 不过现在好很多了,以前的师父都是阴翳与戾气,现在成天笑呵呵的,连手段都柔和了很多。 在有了沈棠姐姐之后……在能站起来之后。 其中阿繂姐姐功劳也是很大的,所以阿糯不怪她总是想揍自己。 当然功劳最大的是阿糯!谁能看着阿糯的脸不变得笑呵呵? 洞府外传来“门铃”声。 陆行舟看看灵牌上的“霍”字,沉默片刻,低声道:“收起来吧。” 阿糯起身收拾,陆行舟去开了门,门外裴初韵盈盈地站在那里,偏头看着他有些沉的神情:“怎么了,那表情。” 事实上陆行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绽开了笑意:“没,我也祭了一下祖,心情难免有点沉,可看见你就好了。” “会说话。”裴初韵搂住他的脖子,直接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了:“抱我进去啊。” “你怎么能跑出来,裴清言今天难道不该更死死盯着你?” “因为杀了裴敬山的缘故,他可不能单单放句话就当没事了,各方面首尾要处理,该拿捏别人的软肋要拿捏。我们爽了一下,他折腾了一天,这会儿还在干活呢。” “呃,什么时候了?” “天黑了。”裴初韵媚声道:“公子今天这么好,要阿繂怎么伺候公……” 话音未落,就看见阿糯笼着手窝在一边,那表情就像看傻子一样。 声音截断在喉咙里,裴初韵恼羞成怒:“这是你师父的洞府!你不是有独立洞府吗,蹲这里干什么?” 阿糯道:“我是来祭拜师祖加干活的,可不像有的合欢妖女,出现就是卖骚,什么都不会。” 裴初韵才不在乎被骂骚呢,笑意盈盈:“好能干的小徒弟哦……可惜你猜你师父现在想不想看见你?” 阿糯想了一下,泪奔。 陆行舟果然没留,目送阿糯跑路,才有些无奈地点了点裴初韵的鼻子:“你上次和阿糯一起去青瑶园偷看我和盛元瑶,不是处得挺好吗,怎么又是吵架。” “咦?”裴初韵眨巴眨巴眼睛:“那次你全程知道?” “知道。所以我一直知道某些小妖女其实是会吃醋的……” 裴初韵脸上有点烧。 一直告诉自己,愿意和他这样那样只是合欢妖女的普遍行为,不代表什么……可若是真不代表什么,又为什么会吃醋呢? 她咬着下唇,低声道:“行舟……” “嗯?” “你祭祖在哪呢,我也拜一拜。” “收起来了。”陆行舟奇道:“你拜干什么?” 裴初韵昵声道:“你都提亲了,我不算你未婚妻么?” “你爹又没答应。” “可我答应了。”裴初韵搂着他的脖子,目光如水:“我裴初韵又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主,我答应了,那就是了。” “真答应了?”陆行舟尚未察觉到今天与往昔的不同,直接把她放在床上,调笑道:“那来点真的?” 裴初韵眼里水波盈盈:“来啊,你又不敢,除了弄人一身口水还能做什么。” “草。”陆行舟剥开她的衣服,埋首下去。 裴初韵抱着他的脑袋,低头看着他小孩般的样子,眼波柔和。 她知道,从挺早开始,就已经不是陆行舟不敢了,是她自己不敢。陆行舟反倒是为了她而迁就着,憋着自己。 自己不敢的因素挺多的。 当年母亲的过往,纯纯的悲剧,一直在警示。 初入裴家,尚有期待,不想被家人觉得自己毫无自爱。 在宗门视角姹女元阴很重要,足以控制上三品强者当自己的狗,浪费在一个五品瘸子身上还控制不了,无法交差,也白费自己十几年的修行。 甚至还怕自己做着做着按捺不住,真催动功法去害他,自己都信不过自己。 只为了一场放纵欢愉,这么多事儿……有这个必要么?真没意义,大家又不是离了这种事情不能活。 可是今天,陆行舟不知道,这么多条理由几乎全崩了。 他不计后果的出手,只为了给自己出气,证明了他并不像父亲的薄幸。 裴家怎么看待,也没有之前的期待了。 宗门索性命令自己去控制陆行舟,那失败了也正常吧。 所以还为什么要忍着自己,憋着他? 放开便罢。 这些年的元阴,本来就不是为了找一个最强的人交出去的…… 又不是妓女,待价而沽。 两人不知不觉又亲吻在一起,互相渡气双修,极为习惯。陆行舟习惯性地双修着,却不知裴初韵偷偷暗运了玄功媚术。 毫无警惕的陆行舟还在玩素的呢,动作着动作着,不知不觉眼眸变得有些红,呼吸越发粗重,他觉得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要,程度简直超过了降魔域二层魅魔之术。 那毕竟只是弥散在空气中的领域波动,而此时此刻是正面接触,自己毫无准备地被媚术全面入侵。 他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地粗暴了起来,“撕拉”一声,小妖女原本只是撩起的裙子已被撕成了碎片。 裴初韵:“……” 那往常控制得很好的素行,这一次再也无法按捺。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裴初韵的一声惨叫惊醒的了。 陆行舟动作遽停。 陆行舟呆愣愣地看着身下裴初韵西子蹙眉的痛苦模样,目光下移,看着鲜血流出不毛之地:“你……” 按常理分析如果合欢妖女用媚术坑自己动真格的,那就是要用姹女玄功行事了,要么控制,要么采补。 但小妖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自己攻破城门,还疼得眉头直皱。 听他问得呆愣愣的样子,裴初韵眉头略微舒展,有些负气地撇撇嘴:“真粗鲁,弄疼我了。” 你特么用媚术,不就是为了把人变野兽的么……陆行舟心情复杂,没好气道:“你这是干什么?” “干我啊。”裴初韵适应了痛楚,又重新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嫣然道:“次次隔靴搔痒,你不烦我都烦了,本合欢圣女想真尝尝滋味不行吗?” 陆行舟:“……” “滋味尝过了,也就这样。”裴初韵故意道:“你行不行啊,陆公子?” 小妖女为这句不知死活的话付出了惨痛代价。 下一刻暴雨狂风,裴初韵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言辞,脑子都被轰炸了。 浮现脑海的只有这么一句:原来真做了,滋味是这样的…… 能让人上天入地,不知所以,整个灵魂都飘飘荡荡,泛若不系之舟。 是了,自己还说行繂,是系舟之绳。 现在这算是系住他了么? 恐怕系不住的……他也不应该被谁束缚。 但还好,自己是第一个系他的。这辈子……他不会忘吧? 迷迷糊糊间,过于强烈的阴阳交合激发得姹女玄功自然运转,裴初韵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心中一跳,半闭的星眸猛然睁开,正对着陆行舟有些复杂的眼眸。 “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裴初韵脸色都有些白:“我没想……” “我知道。”陆行舟柔声道:“我怎么会怀疑阿繂呢?”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别怕,也不用强行去收,我们一起处理它。只要应对得宜,你的三品就在这里。” 裴初韵惊恐的心情慢慢平复下去,感受着他的温柔,心中更是柔软。 他这个时候还在安慰……甚至还在考虑她的三品之路。 裴初韵咬着下唇,双腿缠上他的腰:“那你可要小心了哦……” 陆行舟调笑道:“小心什么,被夹死吗?” 裴初韵吃吃地笑:“小心被阿繂系住这条小舟。” (本章完) 第185章 他身边只有阿糯挺可怜的 第185章 他身边只有阿糯挺可怜的 以裴初韵如今的实力,如果主动性的全力运转姹女玄功,那事情会比较大条。 不说一品二品,起码三品上阶的修士是铁定扛不住她的。 真·吸死人不赔命的顶级妖女,最多赔个孕。 如今刚刚四品下阶的陆行舟肯定是要倒霉的。 但如果不是她主动在催动,情况就没那么难。 归根结底姹女玄功也就是双修功的一类,不过属于采补向而已,将其调节为双修向这件事儿两人都已经很习惯了。这么长期的唇舌渡气双修,陆行舟运转的是他的阴阳极意功,裴初韵方面运转的一直就是姹女玄功,两人都双修这么久了…… 只不过渡气双修毕竟没有那么直接,效果不够强劲。当时陆行舟靠火腿的额外阳气就将其压了下去。 如今效果强劲了无数倍,但陆行舟炎火之精贯穿全身骨骼,也不需要额外调用了,又比当初更强了很多,能不能直接抵御? 事实证明,不太能。 如果没有“元阴”这东西,说不定还能。可小妖女的处子元阴太过凶残了,阴气磅礴得差点把陆行舟经脉都冻结。 要不是因为水火之力刚刚贯通全身骨骼,耐受力强大得多,说不定这被动一冲就给冲垮了。 怪不得世人都说上合欢妖女不如扯个麻绳去上树,这真是拿命在上啊! 有时候陆行舟都感觉自己确实有那么点气运,这事发生在几天之前,自己扛不住,现在恰恰可以。 而引额外的阳气来对冲,也恰恰具备——刚刚得到的破灭金火。 不需要把那么暴烈的火焰引入,只需要借其阳气对冲一下就可以了。 裴初韵感觉到陆行舟有些承受不住的颤抖,正有些担忧时,一股炽热的阳气从他的灵台泛起,就像一条狂暴的火龙疯狂咆哮。 也像他此时动作上的狂风暴雨。 裴初韵想说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差点翻起了白眼,思维都快被冲散了。 意象一闪而过,炽热的阳气和她的元阴席卷一处,螺旋缠绕在强化了许多的经脉骨骼之中四处游走,有点赛车暴走又互相别车的感觉,很是惊险。 陆行舟额头隐有汗水,小心翼翼地调控着,引导这两股螺旋暴走的气息运转无数周天,终于慢慢平缓下来。 裴初韵心中微微一动,有种失控的恐惧感忽地泛起。 这种感觉在第一次渡气双修时就有过,当时觉得如果陆行舟不还,她就被采补了。但那毕竟也就少量灵气,即使被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次严重很多,不仅量大,更严重的是有种精神上的拉扯,即姹女玄功的反噬。 ——姹女玄功能控制对方的,但如果反噬呢? 那就是自己反被控制,为奴为仆。 裴初韵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上面挥汗如雨的陆行舟。 目前为止她还是没有主动运功,被动地让他发挥。如果主动起来,还是可以争夺控制权的。 那时候大概就是翻脸了…… 想到这里,又有些释然地笑,他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会,今天这一出压根都不会开始,没这个信任,凭什么动真格的。 果然,刚想到这里,那螺旋之气就返还回来了,伴随着陆行舟有些疲惫的耳语声:“返还给你了,你来运作……” 裴初韵促狭地笑笑:“公子果然不行吧。” 陆行舟:“?” 裴初韵一翻身,伸手撑着他的胸膛,声音温柔:“那你先歇会,我来……” 姹女玄功终于全面运转,接收了两股交缠的气息,轻而易举地把它揉成了太极。 陆行舟:“……” 果然还是小妖女更强一点,她先前是让着呢…… 不行就不行吧,妖女请自动,还省力嘞。 耳边传来小妖女的声音:“我需要引出你的元阳,别紧张啊……” 陆行舟:“?” 我还有这玩意? 仿佛看出他的困惑,裴初韵吃吃笑了:“当然有……我们平时那个都是假的……与有没有真个销魂,在武学道理上不是一回事,除非你平时那个太频繁了,则有可能损坏。怎么,你除了和我之外,还和谁偷吃过吗?” 陆行舟感觉在什么地方亦有记载……算了不想。 元阳引出,破灭金火退去,此时才是真正的阴阳交泰。裴初韵面上泛起潮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修行开始增长,原本说四品上阶还差一点未能圆满的,此时已经直逼上三品大关,直临门槛。 元阴元阳的双修,效果与此前那种小打小闹果然不是一回事。之前裴初韵双修多少次了,进度条最多动那么一点点,这回直接都快破关了。 裴初韵有些犹豫,陆行舟又翻身把她压了回去:“你吃药,我来。” 裴初韵茫然:“吃、吃药?难道不是应该男人吃……” 陆行舟简直气笑了:“我需要吗?我说的是你的破境丹。” 裴初韵犹豫道:“真可以?” “我护法着,你安心突破。” 那可不仅是护法着,就连双修运转也是全面交给他了,代表着无与伦比的信任。 裴初韵却反而不再犹豫,从戒指里摸出丹药立刻磕了下去。 全交给他一点问题都没有,除了会瞎摆一些姿势,比如把自己翻过来趴着…… 裴初韵陷入内视之前最后的念头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个,以这种姿势突破三品的修士。 ………… 差不多同一时间,丹霞山。 沈棠在殿中睁开眼睛。 今日丹霞山灵气越发浓郁,加上灵石矿脉的加持,修行如喝水。 上三品每提升一点点,所需的灵气都是之前的数十倍数,不知道多少人即使突破了三品,想要上升一阶也是需要数十年的堆砌。 可在这种地方,在沈棠自身天赋与皇极惊世经的加持下,她的三品区区这么三个月就已经再破中阶。 可谓惊世骇俗。 “怎么有点心神不宁呢……”明明突破了的沈棠毫无欣喜之色,反倒站起身来左右踱步:“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沉吟片刻,忽地喊人:“来人。” 门外守卫急匆匆入内:“宗主。” “近期有陆长老的消息么?” “最新的消息是陆长老刚从降魔域试炼中出来,在试炼时遭到包括丹学院先生在内的各项刺杀,成功化解。丹学院院正秦致余在朝堂炮轰霍太师买凶杀学子。” “没有了?” “没……” 沈棠挠了挠头:“难道我想多了?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好事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京师,盛府。 盛元瑶从密室中一蹦一跳地跳了出来,青春马尾飞扬。 盛青峰一把揪住:“跑哪去,突破了?” “突破了,区区四品,突破了都不好意思说。”盛元瑶挺胸:“我其实都快四品中了。” 盛青峰瞪大了眼睛:“如何刚刚突破就能四品中阶?” “你说的啊,跟着陆行舟有造化。”盛元瑶一溜烟就要跑:“所以我寻求造化去了,再见。” 盛青峰一把揪住女儿的马尾:“谁家清明节跑去找男人的,孕吐都传出来了,你还要点脸不要,再跑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盛元瑶暴跳如雷:“我知道最早传谣的是哪几个,看我不打死他们!” “你要能洁身自好,别人传谣有个什么用?你堵得了悠悠众口,堵得了挤眉弄眼么!” “你们知道什么,我孕吐是假的,裴家的赔钱货怕是要真孕吐了!非得破坏了不可!” 盛青峰:“所以她孕不孕关你何事,你不是朋友么?” 盛元瑶:“……” “抄十遍家法,抄完了再出门。” “老盛,你会后悔的!” 国师观。 “锵!”剑气冲霄,百里霜寒。 大半个京师都在抬首看向那边的位置,为这凛冽寒霜心惊肉跳。 “轰隆隆!”天雷暴起,霜劫降临,几乎覆盖了整个国观。 “那是什么?”有人骇然:“不要告诉我是三品小天劫?” “就是小天劫。那是天雷劫加霜寒劫,搞个不好下面还有火劫,我们看不见而已。” “你在逗我吗,小天劫哪来这么多重的?” “如果她是独孤清漓,那就有可能。看看她能不能扛这劫吧……” “她才十八啊……” 剑气凝成古朴的巨大剑型,声如雷震,直入云霄。 上空雷劫轰在剑气之上,消弭殆尽,劫云乍破,雨霁天青。 霜寒临身,独孤清漓体内丹药的暖火尚在,“咔嚓”一响,玄冰崩碎。 少女睁开眼眸,蓝芒闪烁,凛冽如冰。 夜听澜很是满意地上前:“腾云小天劫对你而言,几乎像是没有一样,不愧是我徒弟。” 独孤清漓神色比原先更淡了少许,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淡淡开口:“刚才天象牵引,察觉有天女散之意,可能另有人正在破腾云劫。” 夜听澜不以为意:“京师能者多矣,有谁恰好和你先后突破,并不稀奇。” 独孤清漓慢慢道:“感觉是熟人,像……姹女玄功。” “裴初韵?按理她还差一些。”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抢了……” 南方,妙音山。 “阎君,京师有绝密传符。” “哦?说的什么?” “说判官今天早晨入裴府,助裴家小姐袭杀裴家长辈,具体详情不清。” “这又怎么了?” “裴府有传言,判官向……向裴小姐提亲,被裴相所拒。” “行舟之智,不可能不知道他这种提亲不可能成功,还要这么做,无异于自取其辱,绝对不可能是他的真意。多半和裴氏有什么密议,针对的是霍家。” “……或许。” “还有什么事?” “他腿好了。” 这次元慕鱼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道:“我给他妖丹之时,就是想让他能治腿了……时隔这么久,他还进了丹学院,找到其他材料治好了腿岂不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可说的。” “是。” “我早该明白,他是不系之舟,强行拴绳没有意义……可……算了。”元慕鱼叹了口气:“他满心霍家之事,没心情做别其他的,你们让京师分舵多配合他。身边只有一个阿糯,多可怜。” 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元阳尽泄,恶狠狠地注入小妖女体内。 跪趴着的小妖女长发飞舞,隐有天女散之意降临洞府。 裴初韵破三品大坎,天魔心劫降于上,欲火之劫起于下,双劫来临。 (本章完) 第186章 圣女贵女不如丫鬟 第186章 圣女贵女不如丫鬟 有别于别人的各类伤害之劫,裴初韵的天劫还挺有特色。 不是心劫就是欲劫,旁人肉眼都看不见的,还特别色。 陆行舟都想说一句“不愧是你”。 不过还好,心劫这玩意陆行舟不知道裴初韵是怎么破的,反正相信她肯定不会有问题。 而欲劫十分简单,因为直接继续做刚才的事就可以了……本来就没完全尽兴来着…… 不知道裴初韵是不是唯一在这种事过程里渡劫的修士,但可以想见的是,当裴初韵渡劫之后,应该会具备那个魅魔差不多的心灵引导能力,比之前只会激发身躯欲望的高端很多。 陆行舟忽地在想,那降魔域二层或许可以带裴初韵去一次,那将死未死的魅魔说不定有些东西可以给裴初韵参考来着。终究那是天生地养之灵,与裴初韵这种通过功法实现的,看着相似,应该有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裴初韵想要在宗门之中多占些筹码,这应该是条路子。 不知过了多久,雨收云散。 陆行舟甚至都没去过问裴初韵的心魔劫应对得怎样了,以裴初韵的能力根本不需要问,两人拥在一起都有些无力地喘息。 过了好一阵子,裴初韵才靠着他的肩窝,有些小期待地挠挠他的下巴:“一般人尝过姹女玄功的滋味,就离不开了,因为比跟别人那个都舒服……所以你被阿繂系住了没?” 敢情那话意思藏在这。 可陆行舟自己也运用了阴阳极意功和姹女玄功对冲,比别人都舒服这一项是双方都共同经历的,没谁离不开谁。但陆行舟可不傻,还是很捧场地回答:“当然离不开啦。” 裴初韵哼哼了两声,心知陆行舟可不会是那种性瘾患者,幽幽地叹了口气:“行舟,我心中有点虚。” “怎么了?因为失了元阴,也算是丢了一个大杀器?” “是有点……但不是最重要的。”裴初韵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怕你得到之后就变了脸。” “你知道我不会。” “嗯……” “我就在刚刚还在想,要设法带你去降魔域二层呢,那里有只魅魔……这个得找盛青峰走个后门,不知道肯不肯。” “哈……”裴初韵笑了起来:“真有这个的话,我可以让老裴去走后门,他面子有的。” “你现在这样,老裴会发现么?” “发现的话,你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直接告诉他,老登,我轮椅停你楼下了。” 裴初韵没听懂这个梗,但也听出陆行舟毫不在乎的态度,失笑道:“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裴家啊?” “因为裴家和霍家的对立都不会改变,不管我怎么作,他们想和霍家作对就一定会拉拢我,我又有什么必要自己贴上去呢?真以为因为我丹学院的身份,闯裴家杀人就无事发生啊……他们考虑的是沈棠和霍家。”陆行舟刮刮怀中小妖女的鼻子:“所以小阿繂,你的后台对公子没用哦。” 裴初韵媚声道:“所以阿繂只能被公子欺负嘛……” 实际上双方都明白陆行舟想表达的是他对裴初韵无所求,没有值得他算计的东西。裴初韵心知肚明,他唯一想算计的就是身子,可自己已经给了…… 可单论这个,谁算计谁呢……用媚术让他破城的是自己,突破三品的也是自己。 裴初韵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他问自己的原题:“裴家不一定会发现的……刚到裴家的时候,父亲是悄悄请过懂观女术的嬷嬷看我是否完璧,可这又不会天天找人看,等他下次发现,那或许是真要拿我议亲的时候才会看看了。” 陆行舟“嗯”了一声。 裴初韵又道:“其实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之前对他们有期待,想做一个让他们喜欢的女儿和妹妹……可现在不重要了,管他们怎么看我。” “那你师门呢?你师父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是我师父让我来控制你的。”裴初韵笑嘻嘻道:“我奉命上床,然后失败了,她能怎么?” 陆行舟:“……” 裴初韵叹了口气:“师父说只有师门想帮我复仇,因为她们也会想给前任圣女复仇……这话我是不信的。她多半是想利用我复仇的心理,以我为刀,狠狠的捅裴家……最好是能掌控裴家。” 陆行舟道:“显而易见。利用你父亲的愧疚,把你抬为嫡女身份,本身就是第一步。从此你也具备了继承权,只要暗中把裴钰弄死,裴家就有概率落入你手里。” 裴初韵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哪有那么容易。裴家内部都不怎么认这个所谓‘嫡女’,就算裴钰死了,我爹过继其他更根正苗红的堂支,都比传给我容易让人接受。” 陆行舟道:“现在如此,但借由复仇,诛杀异己,掌握权柄之后呢?” 裴初韵眯起了眼睛。 “而这事是你一定会做的。你可也是个小妖女,不是什么老实人。”陆行舟笑笑:“没关系,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帮你。” 裴初韵道:“不怕反给我师门做嫁衣?”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爹不是泥雕木偶,裴钰也不是傻子。事态岂能真按你师父想的怎么进行就怎么进行?反正现在她肯定会帮你复仇,你先用她为刀再说。等到真有冲突的时候,那得是哪一年的事了?” 裴初韵笑了起来:“所以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到了那一年,你就是我的依靠了对不?” 两人都想起曾经说过的话题——等你能让人依靠的那一天。 兜兜转转,还是这里。 只不过当初裴初韵认为要等那种时候才会给他,可现在已经给了。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第一,陆行舟知道自己现在的修行不足以涉足一品势力的局。 陆行舟内视了一下,这次的双修涉及元阴元阳,与以往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自己的元阳能让裴初韵连三品大关都冲破,那裴初韵那庞大无比的元阴对自己的好处呢? 四品中阶。 看似只提升一阶,和裴初韵冲破大关相比不值一提,可他突破四品才是刚刚昨天早上被叶夫人指点锻骨时候的事儿,现在只是第二天晚上…… 两天都不到,突破一阶……并且这还不是初入中阶的进度条,中阶进度条起码过半了。 陆行舟都很想知道明天叶夫人看见自己的修行还能不能维持她的高冷淡定。 他也没对裴初韵吹牛拍胸说自己一定会如何,只是转头吻了吻裴初韵的额头:“小妖女真没安全感……来,先靠在公子胸膛睡个好觉,体验体验安全感?” 裴初韵扑哧一笑:“就你这瘦干干的胸膛,还安全感。” 陆行舟叫起屈来:“刚认识那会儿你这么说我倒也认了,现在真瘦吗?” 裴初韵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肌,脸色微红。 丹师真是作弊,几个月就能把一个人瘦干干的肌肉变得现在这么结实优美,倒是看得人有点色心萌动了怎么办…… 这才刚做完……绝对不是我裴初韵好色,是姹女玄功的问题! 陆行舟哪知道小妖女这才贤者期间就又好色了,好生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好了,别想太多,先睡吧。” “嗯。”裴初韵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手脚缠了过去,舒服地入睡。 其实三品之后,差不多可以不用睡眠了,修行早就取代了睡眠的作用。当然想睡的话依然是可以主动去睡的,何况她的功法睡眠也是一种修行。 自从认祖归宗回了裴家,已经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入眠了,总是匆匆偷情私会,没多久就匆忙跑路。 这抛开一切思绪,窝在他温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安全与轻松……已经好久没有体验。 那竟然只是作为他俘虏与丫鬟期间的事儿,却比身为合欢圣女与裴家贵女之时都有安全感。 ………… 次日一早,裴初韵迷迷糊糊地醒来,手上扑叽扑叽抓了抓,熟悉的肉感仍在。 抬眸一看,陆行舟睁着眼睛有些小无奈地看着她。 裴初韵脸不红心不跳,悠然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早啊公子。” 陆行舟失笑:“既然叫公子,难道不知道丫鬟早上该做什么?” 裴初韵眨巴眨巴眼睛:“打水?” “早安咬,听说过吗?” “那是什么?” “你这合欢圣女做得不合格啊,来,公子教你……” 见他把自己往那里引导,裴初韵恍然,没好气地踢了他一下:“扎死人了,不干,等你长出来。” 陆行舟:“……” 裴初韵哼唧唧地下床穿衣,忽又回首嫣然一笑:“你说,我从你这儿出去一起上学,老裴会不会爆炸?” “恐怕昨夜发现你不在家就已经裂开了。”陆行舟笑道:“其实对于同窗们来说,我们越是光明正大,他们反倒越不敢想象你是睡我这里,多半以为路上遇见。” 裴初韵眼睛亮了,兴冲冲地挽着他的手:“那我要和你一起上学。” 陆行舟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不在太学装高冷了?” “什么装高冷,我对别人本就高冷。”裴初韵笑嘻嘻地挽着他向外扯:“在外我可没被你得手啊,你要继续追我,然后我不理你。” “好好好。”陆行舟哭笑不得:“那你得先放开我。” 裴初韵整理了一下情绪,干咳一声,重新恢复高冷优雅的贵女神情,打开洞府出了门。 阿糯已经站在旁边等了有一会了,目光直接略过她,好像没看见。陆行舟跟在后面出来,阿糯眼睛一亮,立马递过两个包子:“师父,早餐。” “?”裴初韵驻足:“我的呢?” “没想过有客人留宿,没准备。”阿糯啃着包子一路走:“再说你自己身上不就有一对,自己吃。” “你个臭小鬼!”裴初韵追了过去抢包子:“你明明有这么多!给我一个!” 阿糯拔腿就跑,裴初韵奋起直追。一路追进学院,阿糯还是被揪住了,裴初韵从她怀里抢包子,阿糯誓死不放。 陆行舟跟在看得笑眯眯……果然阿繂和阿糯打架的场景还是很值得回味的…… 可你不是要装贵女,气质呢? (本章完) 第187章 你和阎君什么关系 第187章 你和阎君什么关系 今天的课是秦致余亲自上的,炼丹实操课,同时也是丹师们最重视的一门课。 对其他同窗而言,秦致余的课也是最值得听的,因为他是丹学院唯一的一品丹师——叶夫人据说是一品,别人都不太确定,问来问去都没听说过这位叶夫人的事迹。别说丹学院了,放在全京师都没几个听过这人的,就像走后门进来的一样。 要说选择自己的导师,秦致余绝对是天下最热门的,门槛都要被挤爆。想找叶夫人的就没那么多了,并且绝大部分可能都未必是冲着学识,冲着美貌的可能性倒更大一点…… 当然陆行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后者,他当然是因为叶夫人水平高而敬仰的嘛。什么美貌,戴着面纱谁都不知道。 秦致余这边,热度高,但有幸能被选上的也少,并且会更讲政治化一点。 就算没有叶夫人,估摸着秦致余都不一定会选择陆家师徒,太麻烦了……何况各大王公培养的人都不够他分。 其实那个陈羽如果没出试炼时那档子事,多半就是要跟秦致余的,但现在秦致余很抵触。 晋王的手伸得长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坏规矩。 直接让人杀学子算什么事,有本事你在外面杀啊! 不过单论这陈羽的素质,还真是可圈可点,在明知道自己对他有极大意见的前提下,盯着看他炼丹实操,居然还是如此稳健,一点不见心慌。 秦致余在边上看了一阵,摇了摇头:“可惜。” 陈羽面不改色:“请院正指点。” “内丹外丹,看似迥异,实则一也。丹源于内而显于外,生于外而促于内也。心火不定,丹火何安?” 陈羽默然。 秦致余拍拍他的肩膀:“琴心未定,何以腾云,慎之。” 说完离开陈羽的丹炉,走到陆行舟师徒边上。 阿糯在烤红薯。 秦致余:“……” 虽说今天是四品丹的实操课,对大部分学子有用,对你师徒确实没啥意义……可你俩有本事跳级去啊,在我课上烤红薯是什么意思? “啊,先生。”阿糯赔笑:“我早饭被人抢了,有点饿,先吃个红薯先生不介意吧。丹药作业我会按时完成的……” “……谁抢你早饭?” “是太学那边的坏人,跑我们丹学院来挑衅!院正您可要为我们丹学院出头啊!” 秦致余憋了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性情板正的老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像家里小孙女给自己添乱一样,憋了一肚子又好气又好笑的,最后只能甩出一句“再惹老夫就去揍你爹”。 于是他就真去训阿糯的爹:“你这师父怎么当的,饿着徒弟来上学?” 陆行舟:“……” 阿糯要吃丹药的,她吃食物根本填不饱肚子,只不过是嘴馋…… 算了。 秦致余嗅了嗅:“你这又是炼的什么丹?” 上实操课程当然是安排炼统一的丹药,怎么全班就你的味不对? 陆行舟赔笑:“就、就自己瞎折腾的。” 秦致余板着脸看了看:“这效果……促毛?” “嗯嗯,多少人为发际线困扰,我辈丹师当解民众之所急,院正您说对吧?” 秦致余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吱声。 还发际线,你的发际线挺阴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货都可以细化到促生哪的毛了,当然可以细化到头上,这对广大被发际线困扰的民众来说还真是功德。秦致余板着脸看了一阵子,终于道:“材料还可以更低廉普适一些,继续琢磨。” 陆行舟忙道:“一定。” 秦致余道:“你提议的换髓之法,这些时日丹学院一直在研究,目前已经开始试验第一例,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陆行舟道:“我也只是有点理论,实操可不及诸位先生,就不用看了……真成了第一例,告诉我一声就好。” 秦致余凝视陆行舟:“如果这样,这事的留名可未必有你份了。” 陆行舟洒然笑笑:“本来就没我什么功劳,诸位一直在钻研的才是首功,我就出个嘴皮子算个啥。” 秦致余眼神有了些复杂:“希望你真是如此不为名利。” “名我还是要的……”陆行舟笑笑:“院正心中之名,也是名。” 秦致余沉默片刻,改为传音:“你的导师已经定为叶夫人,不是老夫。” “那不重要,院正终归也是我们的先生。” 秦致余点点头:“叶夫人今天也在学院观察换髓试验,让你下堂之后去找她。” “知道了,多谢院正。” ………… 放学到了叶夫人的办公室,叶夫人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陆行舟有些犹豫,怎么看着她很累的样子……话说如果这是位男先生,倒是可以上去巴结巴结,帮忙按个摩什么的,可这是女先生…… 陆行舟冲阿糯使了个眼色,阿糯不甘不愿地上前,小拳头轻敲叶夫人的肩膀。 夜听澜没有睁眼,语气似笑非笑的:“怎么,这么不甘不愿的……陆糯糯你就不是我弟子?” 阿糯道:“我力气很大的!怕重了先生会疼。” “呵呵。”夜听澜很是不爽:“算了,不用你敲。” 阿糯立刻撒手不干了,还要说:“我师父手法很好的,要不要让他来?” 夜听澜:“?” 陆行舟:“……” 阿糯鄙视地看了陆行舟一眼,那什么表情?又怂又菜,阿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却听夜听澜道:“今天的换髓之法很成功,传到陛下那里,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陆行舟斟酌道:“先生的意思,不希望陛下试这个?” “他那个状况没用,我怕他瞎折腾,命令百姓去给他适配,那就劳民伤财。”夜听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不过当真有那种情况,你也无须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你的方法是好的,能救不少人。” 陆行舟大致知道叶夫人这么强的修行还一副疲惫样子是什么原因了,其实是心累。皇帝让不少有识之士都觉得不太省心,也不是她一人如此。 “所以先生又是何必,你就是个学院里的先生……即使宗门也是个隐世宗派。俗世浮沉,与先生何干?” “我既然涉足学院,自然就是有为宗门复出探路的想法。” “所以先生在考察当今天子,看看适不适合宗门复出么?” “差不多。”夜听澜睁开眼,笑道:“你认为适合么?” 陆行舟直接道:“不是时候。可以继续观察。” 夜听澜饶有兴致地问:“你就在我面前如此诽谤天子?” “先生重要。既然是先生问了,那管它天王老子,该是什么答案就是什么答案。” “这么老实?” “那是自然。” “那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两日不见,元阳就没了?” 陆行舟瞪大了眼睛:“这你都看得出?” “我是丹师,还是顶尖的。”夜听澜恨铁不成钢:“你自己也是丹师,应该心知肚明,保有元阳对多类修行都有极大好处!年纪轻轻就守不住,你还要不要前途了?” “可我修行这不是涨了吗……” 夜听澜鄙视道:“无非采补邪道,有什么值得自喜?这跟那些人磕丹练功有什么区别?” “可我这是正统双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正统双修能一夜涨这么多啊!夜听澜虽没吃过猪肉,难道这点知识还能没有? “那个……”陆行舟斟酌了好一阵子,才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阿糯瞪大了眼睛。 师父,阿糯错怪你了,刚刚还说你怂,原来不怂,这胆边都生毛了! “砰!”无形的大手一巴掌把陆行舟拍到了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夜听澜仿佛什么都没做,悠然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灵茶:“诗倒还不错,实力不行。也不知道在阎罗殿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咳咳。”陆行舟辛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先生和阎罗殿相熟?” “不熟,就认得两三个。”夜听澜瞥了他一眼:“既然你说先生问你话,该是什么答案就是什么答案……那如果我问你阎罗殿相关呢?” 陆行舟暗道来了。 叶夫人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要收弟子,其中就近监视“阎罗殿判官”的意图起码都占了小一半,难得憋到现在才问。 陆行舟想了想,失笑道:“除了有可能危及阎罗殿的隐私无法直言之外,别的本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夜听澜颔首道:“那么你和阎君什么关系?” “众所周知,上司和下属。” 夜听澜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看着陆行舟坦然的眼神,终于也没追问,只是道:“如你所知,阎君的修行真的只有一品么?” 陆行舟笑了:“第一个问题就难倒我了,因为我真不知道阎君具体修行……如果她有意隐瞒的话。” “连你也瞒?就算你只是下属,那也是她的左膀右臂。” “阎君身登一品,名震大乾,却连区区断腿之伤都不肯为下属治……这种待遇像是左膀右臂么?” 夜听澜沉默。 事实上也正是这种原因,导致很多外人都认为判官在阎罗殿里已经沦落成边缘人。真有权力的话,他个人都可以命令下属找药给他治腿,何必非得阎君。 所以有些猜到陆行舟身份的人会觉得抓了他对阎罗殿也没啥价值,可夜听澜本能地不这么认为。 却听陆行舟续道:“她瞒我的东西可多了……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出身是什么。难道先生认为,她非常信任我这个前判官?其实她和我的亲密程度,还真比不上先生与弟子……如果先生不会把自己的隐秘告诉我,那她就更不会了。” 夜听澜笑了一下,陆行舟这话也是在反将军的,等若也在问元慕鱼的出身是否和她“云隐仙宗”相关。 她终于悠悠开口:“那行,我换个问题……阎君实力之强,世所罕见,有大量开宗立派的方案,为什么会选择做杀手组织,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么?——阎罗殿是你从头到尾辅助建立,这始末你总该知道的,方不方便说?” 陆行舟原本站在面前,闻言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去:“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要喝水。” 阿糯小心地瞥了叶夫人一眼。 这桌上就一个水杯,还是叶夫人刚刚喝过的,除此之外哪还有水? (本章完) 第188章 本非俗世人 第188章 本非俗世人 陆行舟这当然是赤裸裸的调戏。 原本如果叶夫人没有太多别的用意,真就是爱才惜才收徒传道,那陆行舟肯定会非常尊敬,视之为师。 可她从一开始就另有用意,那这尊敬自然也就打了折扣,没有视为假想敌就已经不错了。还是看在她显然是个正面人物的份上,并且爱才之意应该也是真有一部分,所以还能保有一定程度的尊敬。 但既然演都不演了,直接问起隐私来了,那还能有多客气? 夜听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阵:“你要喝水?” “是啊。” 夜听澜伸指虚点桌面。 一个朴素的杯子无中生有地凝聚成型,继而空气中水元素汇聚,汇入杯中,凝出半杯水来。 夜听澜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行舟呆愣在那里,阿糯两手扒在高高的桌台上,脑袋挂在桌上看着杯子,呆若木鸡。 无中生有,造物成型! 这一手仙家造化仿佛割裂了天人之分,这熙攘的俗世渐远,山中清泉流响,洞天石扉,訇然而开。 “怎么,不喝了?”夜听澜淡淡道:“嫌这水没味?非得我吐一口进去?” “……”陆行舟二话不说地举杯喝了。 这一手仙意真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俗世之心击得粉碎,会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似的。 “先生如此人物,怎么还会对俗世的事情这么在意……阎罗殿如何,究竟关先生什么事呢?”陆行舟忍不住问。 “人居凡尘,非说出尘……出得去么?自欺欺人。”夜听澜笑了笑:“妖魔乱夏州,你也看不下去,那么阎罗现世,荼毒生灵,我又如何看得下去?” “那啥……世人对阎君有些误解,包括先生,过虑了。”陆行舟谨慎道:“最开始阎君只不过是为了赚钱……她说她离家出走,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可她却没什么启动资金,戒指里就一点随身的灵石丹药法宝,我个人猜测是和亲人吵架,意见不合,愤而出走?所以没收拾什么东西,只有随身之物。” 夜听澜有些出神地“嗯”了一声:“然后做杀手赚取第一桶金?” “不是杀手,是杀贪官豪绅抢钱。” 夜听澜:“……” “这是我的建议,并不是她自己想的。那时候我……嗯,心中的杀意和戾气怕是比阎君浓郁多了。”陆行舟很老实地道:“话说回来,那本来就是来钱最快的……做一票抵得上别人做十年正经生意……” 夜听澜扬起巴掌,陆行舟搬着椅子往后跳了一下。 夜听澜放下巴掌,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的意思,现在杀戮镇九州的阎君,是被你带坏的是吧?” “也不完全是,因为我一提这个建议,她就大喜,说果然道合。她说和别人的争议主要就在于,她认为有些事情是改善不了的,除非杀得人头滚滚。”陆行舟说着,嘴角也不自觉地现出一抹缅怀的笑意:“无非毒士遇上了妖女,一拍即合,故而同行。” 夜听澜眼里有了些深意:“后来呢?” “后来有了第一桶金,嗯那桶真大。她就问了,既然要杀人,那干脆就做杀手怎么样?”陆行舟叹了口气:“当时她带着我和阿糯两个拖油瓶,很不方便的,并不适合做什么杀手满天下跑。我就劝她说,你一个人能杀几个?为什么不做组织者呢?麾下杀手万千,出则风云变色,那才能达成她和人吵架时的想法。” “你当时几岁,这么一扯淡,她就真做了?” “蓝图不错,不是么……她也说她不是太会组织,我说我可以试着做做看,反正咱们年轻,有机会试错。她说那就试试,于是有了阎罗殿……” 夜听澜捏了捏拳头,忍了好半天才松开:“很好。你真是个好参谋啊陆行舟。” 陆行舟干咳一声:“所以先生想问阎君为什么做这行,那个,说是因为我,没啥问题。” 夜听澜深深吸了口气,又问:“你们起名阎罗殿,她号曰阎君,就是因为杀人索命,符合意象?” “那是当然,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嘛。逼格和压迫感就出来了不是?” “你撒谎。”夜听澜冷冷道:“难道不是一步一步再有构架?你们了十年把阎罗殿名声打响,下一步就是纠合同道,号曰十殿阎罗,旌旗席卷,覆盖天下?” 陆行舟微微眯起眼睛,和夜听澜冷然的眼眸对视片刻:“所以先生如此在乎我,是觉得那不仅仅是魔门宗派事,而是要颠覆天下的,是么?” “难道不是?” 陆行舟轻轻摇了摇头:“至少截止我离开,阎君依然只有一个,十殿阎罗从何谈起。所谓同道,实则大家之道各不相同,哪来真志同道合者?连自家麾下鬼帝都没能做到道合,去外面找什么十殿阎罗呢……” “十殿阎罗,可未必都是大乾的,那格局未免太低。”夜听澜压低了声音:“天霜国已有第二殿了,是么?判官年纪轻轻,构建的宏图远大至此,还是让我挺欣赏的。” 这回陆行舟真有些震惊。 不仅震惊于叶夫人居然知道,同时也惊讶元慕鱼在这一年多还在继续拓展自己所定的大战略,并已经踏出了重要一步。 看来自己的离开,真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啊…… 话说回来了,你说有我没我都没区别,你用我的战略干嘛!怎么不让叶无锋帮你想! 心中虽各种滋味都冒了出来,面上却是面不改色:“先生想太多了……岂不闻人亡政息,人走茶凉?我之前确实定过这样的方略,但阎罗殿里想要消除我影响的人可多着,还包括阎君自己。更何况也会怕我离开泄露方略,岂能还按我所定的路子走?” 夜听澜沉吟片刻,倒也认同。 毕竟没人敢想阎君和这位真有什么情感瓜葛,尤其是这位跟随阎君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按照君臣分析,那自然都不太对路。 “所以面上可能还称一句十殿阎罗,实则和我初始的构想肯定南辕北辙,如果谁拿着我初始的想法为蓝本去对付她们,说不定会死得很难看,我真不建议先生去想这些,以免被坑。最后,还是那句……俗世浮沉,不应该是先生关注的重点。” 陆行舟说着,忽地打了个响指。 空气中再汇水元素,滴滴凝聚于夜听澜的杯子里,那已经快喝空了的杯子再度满上半杯。 陆行舟也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才是。” 夜听澜饶有兴致地打量杯中水:“我关注什么,用你管么?” “因为现在,我不是判官,而是先生的弟子。劝谏之责还是有的。” 夜听澜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本来还想问一些什么,此刻却也不想问了,当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陆行舟吁了口气。 夜听澜放下水杯,悠悠地顺着他的“弟子”之称顺理成章地接了下去,之前的问题再无云烟:“你和阿糯的炼丹水准,远超同窗,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听同样的课程对你们的作用很小很小。我有意提请学院对你二人特殊对待,提前跟我进修,不再参与普通课程,你意下如何?” 陆行舟有点犹豫。 夜听澜道:“该不会是因为你上次说的,想在学院交朋友?你目前做的,让他们不敌视你,已经够了……同窗终归是同窗,就算没多少交情,日后自然也能化为你的人脉。” 陆行舟挠头,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能不能问问先生,这进修是继续在学院里呢,还是另有安排?” “你缺的是一个能指点你的人,而不是丹学院的典藏与资源…所以在哪里都可以。”夜听澜说到这里,有点讽意:“怎么,是舍不得隔壁太学的世家小姐,还是舍不得青瑶园青春飞扬的马尾辫?” 陆行舟只得道:“我承诺了一些事还没做完,不方便离开。” “并没有让你现在就离开,只是做个准备,既然在哪里都可以,当然在学院也可以。” 陆行舟吁了口气。 夜听澜话锋一转:“但如果你所谓的事情是对付霍家……你觉得这是你丹学院学习期间能做的事么?” 陆行舟沉默片刻:“能做多少做多少,总该有个段落,而不是戛然而止无疾而终。” 夜听澜淡淡道:“我看见的是你沉迷脂粉丛……希望你有计划,而不是喊口号。” “我是暗中让人做事,并且需要一定的时间……” “做的什么?” “霍珩在工部的贪污受贿证据。” “用的阎罗殿京师分舵的人手?” “是。” 夜听澜沉默下去,良久才摇了摇头:“霍家买凶在降魔域杀你,秦院正雷霆震怒,却只能得个不了了之。你认为区区贪污受贿,真能对他们起到什么效果?万一因此暴露你和阎罗殿依然有染,反而不利。” 陆行舟神色也不太好看:“但我没有其他角度了,先生。我……缺乏更加强有力的帮手。盛家不涉政治,裴家虽能合作,却不够得力。” 夜听澜道:“贪污受贿是个角度,但官场人人都干,包括裴家……这种事情在顾、在陛下眼里激不起什么波澜,只会是霍家倒台后才会被作为清算的理由和面向民众的罪状。” 陆行舟颔首:“是。” “但如果贪到陛下本人身上呢?” “先生有什么线索?” “前年陛下为了祷告身体康健,在西郊修建祭台,此事是霍珩经办。”夜听澜若无其事地道:“当然,这事霍珩应该是不敢上下其手的,裴清言也有意盯过……不过多看看也没什么,多多监督,无则加勉嘛。” 陆行舟哑然看着这位先生,觉得真割裂。 这俗世官油子的语气和思维角度,与刚才仙家造化的天人,真是同一个人吗? (本章完) 第189章 不怪他难道怪我妹 第189章 不怪他难道怪我妹 回到自己洞府,陆行舟身上还有点细细的冷汗。 阿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师父……叶先生都觉得从你这里能挖阎罗殿的秘密,那以后别人会不会因为这个把你抓起来啊?” 陆行舟捏了捏阿糯的小脸:“我们可是阎罗殿‘叛徒’,除非他们被阎罗殿整得实在没办法了,病急乱投医。否则正常情况也只会像叶先生一样怀柔,若能让我主动对付阎罗殿,可比把我抓起来有用得多啊。” 阿糯道:“所以叶先生只是为了这个吗?” 见阿糯有些小伤感的样子,陆行舟失笑:“不是。” 阿糯眼睛亮亮的。 “怎么,你之前还骂人家老女人,现在倒不希望她只为了别的事接近了?” “可她真的又漂亮又厉害啊……仙人就是这样的吧。” “一品……”陆行舟沉吟着:“按理到了她们这样的修行,所有心思都在突破成仙了。就连霍连城那么庸俗的人,到了一品之后大部分事宜都交给了霍行远。霍行远一品之后也不是很爱管事,事情正在逐步移交霍琦。更别提你鱼姐姐……” 阿糯斜眼看他。 陆行舟却并没有再回避元慕鱼的话题,反倒续了下去:“你鱼姐姐以前还很爱调戏我,可到了一品,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开始疏远,闭关与思索的时间远超其他,时不时就看着夜空出神。讨论正事的话,话题也从阎罗殿的发展,逐步变成大量加入‘道’和‘上古’,对我来说晦涩得要死,一点都不爱和她聊这个。” 阿糯托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长大了,或者是她觉得你长大了,谁知道你那么菜。” 陆行舟:“……” 阿糯道:“另外如果说这类表现是一品独有的话,也未必的……师父,我四品之后,就觉得自己心里开始挂念三品大坎了,明显比以前挂念得多了……有没有可能,是面临大坎所共有的?” 陆行舟道:“这个倒也对。当时我卡在中三品坎上的时候,就远比早前焦虑得多,一品之上显然更严重。那么问题来了,叶夫人哪来心思多管这么多俗事呢……” 阿糯挠头,不知所对。半晌才勉强道:“因为她又漂亮又厉害!” 陆行舟忍不住笑:“真是谁漂亮你就被谁俘虏啊。” “没有!裴小绿那么漂亮,我还是想打她啊。她抢我包子!” “哈……”陆行舟抱起阿糯出门:“走,去阎罗殿,让他们查探的事转个向。” “如果裴清言都盯过霍珩修祭坛的事,那霍珩肯定不敢在这里搞事吧,真的有用吗?” “实际上霍家真正的雷是那个丹炉,引爆此事也是我和他们的因果。但眼下不能乱用这个王炸,在顾战庭没有失去对霍家的信任之前,不可能因为你一说就去抄家,反倒要被咬成诬告。” “所以要先从其他方面动摇信任?可霍珩如果没干呢,栽赃?” “叶夫人既然会特意提这件事,说明霍珩八成是有在这里摸过油水,被叶夫人得知过信息。事实上,这些人捞油水习惯了,有些事做得习以为常,连自己都不觉得那是在贪,只觉得是共有规则,倒未必是故意的。裴家如果没盯出问题,多半也是觉得事情太小了,没什么意义。” “但对我们来说,只需要在顾战庭心里埋一个种子?” “对……一步一步撕裂信任的种子。” ………… 回到观中的夜听澜也在与一个白须老者议事。 “她当年说我们缘木求鱼,愤而出走。本来我想着,她自幼也是被宗门重点培养着,少历人世之险,更没体验过独自为了资源拼搏的滋味,出去走走也好。”夜听澜叹息着:“本以为在外历练几年,终究还是知道宗门的好,真想达成一品,光靠自己可不行,总是会回来的…… 老者也叹了口气:“她出走可不仅是面上说的这么光鲜,她也不服你做宗主的……她谁都不服。当时我们想着,这刺头出去几年也好,当意识到资源艰难,那以后也能老实点……可谁知道她真就建立了一个庞大组织,自己就是宗门之主,资源尽有,突破自是不在话下。” “以她天分,我很怀疑她已经不止一品了。”夜听澜低声道:“九品之分,只是给俗人的。晖阳之限,对于天才来说甚至无需百年。她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 “以当年她那混不吝的性情,谁能想到真能发展出这样的组织呢?”老者叹息道:“其实真能做出事业,我们也乐见其成,可她走了魔道啊……” “她捡了个混账东西,谁知道捡到宝了。”夜听澜磨牙:“最可气的是她走魔道之举,是被那混账怂恿而成的。要是没人拱火,她不一定会走上这样的路。” 老者:“……” 夜听澜头疼地捏着脑袋:“现在她基业越大,话题回到当年,自家的吵架到了今日已经足够形成立场道争了,事情麻烦大了。” 老者道:“应该还好吧,她本性又不坏……那次我们尝试抓她回去,她还能手下留情,只伤不杀。” 夜听澜叹了口气:“她是有真正坚定想法的人……当真正有了实现当年想法的资本,我们就属于虽芝兰当道亦当除之的对象。等到那时候,这点香火情怕也不会再顾念了。” 老者沉默。 “归根结底,帮她建立势力的混账玩意真是罪魁祸首,她要是做不成,早乖乖回家了,哪有这事。”夜听澜切齿道:“你说那次尝试抓她回去,她手下留情了……后来证实连这一战都是判官设计。没这厮,前年我们就抓她回去了!” 老者抽了抽嘴角:“这个,宗主,把事情怪在一个出出主意的低品残疾人身上,是不是有点……” “我不怪那狗头军师,难道怪我自家妹妹嘛?” “……那还是怪你妹妹正常点。” 夜听澜:“?” 老者干咳:“反正宗主口中的这个混账东西,现在是宗主所有。这胜负手不是已经夺过来了么,说不定还能把她气死。” 夜听澜:“……我倒不是因为这个。”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会帮你,而不是慕鱼。”老者道:“稀奇的倒是她当时怎么会肯放他走,难道不知这会给自己带来多大后患?” 夜听澜出神地想了一阵:“估计从他的出走,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出走吧,有了共鸣,她的本性终究不坏……总不可能是因为舍不得?” “那必不可能!” “算了。”夜听澜捏着脑袋:“我终究不愿意和她真冲突,想要怀柔解决这件事,多半还得着落在陆行舟身上。这件事我亲自负责,你们日常对付阎罗殿的举措也暂缓,不要引发什么不可控的大冲突,以免覆水难收。” “是。” “帮我喊清漓过来。” 老者领命去了,过不多时,独孤清漓入内:“师父找我?” “嗯。这边有个任务,原本我没想好让谁做,既然你已经突破三品,正好作为你的历练去一趟。” 独孤清漓拱手道:“请师父吩咐。” “西方天霜国,目前有个魔道势力与阎罗殿勾连,正在密谋组织十殿阎罗之盟。你去调查一下,对方是哪个势力、十殿之盟目前已经到了哪一步。尤其是弄清与阎罗殿的会盟是怎么进行,看看我们是否可以设法插钉子……切切小心,安全为上。” 独孤清漓领命:“是。” 继而想起什么,有些犹豫:“现在就去?” “当然是现在。”夜听澜奇怪地问:“怎么,你还有事未完?” “也、也没什么。”独孤清漓挠头:“那我去与朋友道个别。” “朋友指陆行舟?” “是。” 如此光明正大,夜听澜倒没多想:“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当在西郊祭坛,你自去便是。” 独孤清漓愕然。 师父怎么会对陆行舟的行踪了如指掌?现在对阎罗殿的重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连前判官都时刻监视了吗? 夜听澜又补了一句:“西郊祭坛有点猫腻,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如果发现不了,你可以稍作提示。” 独孤清漓更奇怪了:“什么猫腻,我又不知,如何提示?” 夜听澜丢过一面小镜子:“此镜能照出巫蛊之术的脉络,圣地传人有点宝物很正常吧。恰好,此去天霜国,这东西对你也有用。” 您到底是觉得对我有用,还是觉得对陆行舟有用呢? 独孤清漓心里闪过念头,当然也不可能想那些有的没的,老实收了镜子还道了谢:“多谢师父。” 说完也不多留,平淡地转身离开。 很明显在突破三品之后,哪怕有陆行舟的火元之丹打底,她依然是更冷冽了许多。 目送徒弟离开,夜听澜有些出神地静立了好一阵子,才低声自语:“霍家从来不是关键……看你察觉关键所在之后,会是怎么想的。会是如你的老上司一样,觉得杀个人头滚滚,才是正途么?” (本章完) 第190章 辞行 第190章 辞行 陆行舟到了阎罗殿分舵,让刺客们去找关于西郊祭坛的账目。 实际不抱太大指望,工部是朝廷重衙,这东西又不是霍珩随身带,哪能那么容易弄到。之前让他们去找霍珩贪污受贿的证据,也是到了现在没点谱。 如今既有一个明确的工程指引,那不如自己去看看,说不定所得更多。 到了西郊,很轻松地找到了那个所谓祭坛,占地倒也不算很大,也不是什么特别高的台,甚至连守卫都没几个,一些无所事事的老兵靠在门外打盹。 单从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是什么全新建造的、为了皇帝祈福而用的祭坛,倒像是刚造好就被废弃了,既没用过,也不维护。 师徒俩轻而易举地上了祭坛,光天化日的,守卫都不知道有人当着面就上去了。 光是这点,就已经可以说这个祭坛劳民伤财,是纯浪费的玩意儿。 修行之世,若说祭坛只是单纯的“祈福”之用,那显然不太可能,它必须是承载着一些真正能够对治疗起到帮助的作用。 陆行舟在祭台正中央观察了半天,却都没找到有助于医疗或者修行相关的阵法痕迹,甚至连转移汇聚灵气之类的效果也没有。 倒是有各类祥瑞性质的刻纹,在修行之世整出了一副纯迷信的价值。 阿糯很是纳闷:“是因为建起来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弃置了么?” “修建之前必然是确认过图纸效果才会动工的,如果建起来之后没有作用,霍珩怕是要被追责的,但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估摸着问题出在别处。”陆行舟沉吟片刻:“找找机括,应该有祭台底部的门,看看内部啥样,按理不是实心。” 祭台确实不是实心,两人很轻松地找到了机括,开启下方通道钻了进去。 下方其实还挺正规的,还有给守坛人住的区域来着。其他位置也多为仓库之流,正儿八经的建筑设定。 陆行舟东敲敲西敲敲,还真看不出有偷工减料的成分,很踏实。 当然不排除从价格上捞一层,也符合裴家都认为事情太小的判断。 “现在的问题是,这玩意儿到底有屁用啊?”陆行舟简直不可思议:“这祭坛造出来干嘛的啊?完全没用啊这。” 阿糯摸着圆溜溜的下巴:“说不定是皇帝偷情用的。” “……人家皇帝为什么要建这种东西来偷情。” “谁知道呢,有人自己有屋子有洞府,不也还会跑去池塘边。” 陆行舟:“……” 正一无所获,身边气温都忽然变得冰寒起来。 陆行舟正本能地凝起一个攻击架势,就看见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面前:“怎么,连我的气息都不认得了,想打我?” 陆行舟吁了口气:“原来你突破了……原先可没这么凛冽啊。话说你这出现就自带降温气场,以后出去探查别的事情怎么办?” 听出他关心的意思,独孤清漓面色稍缓:“因为是你,我才没什么遮掩。想要收敛气息还是很容易的。” 陆行舟颔首:“你怎么来了这里?” “找你的。师父派我出任务,要去很远……来找你说一声。” “去哪?” 独孤清漓摇摇头:“宗门任务,不便透露。只要知道很远就行,这次说不定真要很久不见。” 陆行舟沉默下去。 独孤清漓淡淡道:“反正你在京,乐不思夏州,一会儿裴初韵轮椅散步,一会儿盛元瑶火山孕吐。我去哪里应该你也不会在乎。” 陆行舟脱口道:“谁说我不在乎!” 独孤清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面对着她平静湛蓝的眼神,陆行舟终于有些撑不住脸皮,低声道:“我……” 独孤清漓却忽然打断:“不在乎,不是挺好的么?你我的意外,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陆行舟想说的话被截断,抿嘴不知如何回应。 和小白毛可真没谈过情说过爱,她从来是把那一次的亲吻当意外的,也一直是在拒绝更深入的关系。虽然口头这么说,内心未必是,可面上确实没有更深入过半点。 她的角度上,“不在乎”当然是最好的,不管是哪一方。 尤其现在和好几个姑娘的暧昧看在她心里,小白毛估计都鄙视坏了……恐怕越发没戏了。 更悲剧的是还恰逢她突破,很明显步入上三品后的小白毛心里宁静得多了,再也没有之前稚嫩的心慌慌。 没戏了…… 但话说回来,在他自己这里本身也就是见色起意,谁能不喜欢白毛蓝瞳呢?可若论感情,也确实没多少就是了。 “你的丹药,我很感谢……你确实是我的朋友。”见陆行舟变幻的脸色,独孤清漓平静地道:“所以朋友临别,特意来和你说一声。” 陆行舟终于笑了起来:“好,此去多多保重。” 这态度反倒让以为他会死缠烂打的独孤清漓愣了一愣,数据库分析好像不是这样的……不由下意识问道:“就这样?” 陆行舟笑道:“不然呢?想来个临别吻?” 独孤清漓后退半步,眼含警告。 陆行舟无奈地摇头笑:“所以你是指望我说什么呢?” 独孤清漓沉默。 好像说了过分的又不想听,不说却又有点小失望似的。 小人机实在分不清这种心理到底是什么,比练剑可麻烦多了,一招一式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哪有这么啰嗦。 陆行舟道:“什么时候走?” “随时。”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师父说的,多半算出来的。”独孤清漓环顾周围,微微皱眉:“你躲这下面干什么,不闷么?” “想探查一下这祭坛的作用,但目前看上去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摆设。” 独孤清漓摸出了镜子:“这是我宗门之宝,专门用来探查巫蛊痕迹的,若是看不出有什么仙道迹象,不妨试试这个。” 陆行舟怔了怔,就见镜子诞生了柔光。 柔光照在周围什么都没有的石壁上,石壁慢慢地竟然显出了如同人的血管一般的纹理,细细看去,似乎还在跃动,场面十分奇诡。 ———— ps:今天事多,这章短了点,先将就,晚上尽量加。 (本章完) 第191章 君子终日乾乾 第191章 君子终日乾乾 独孤清漓心中也是一凛,没想到来找“朋友”道个别,都能发现巫蛊迹象,还是皇帝建造的祭坛。 好像意外涉足什么严重的政治事件了。 但一个魔道徒,一个圣地嫡传,都没把这种能让人退避三舍的政治事件当回事,反倒兴致勃勃想要看个真相。 既然是“血管”,那便是有血液流向的。 循着血液流向一路探寻,很快指向中央的屋子。 仿佛四面八方的血管都汇聚到这里,这屋子便是心脏。 可这“心脏”陆行舟已经查探过,里面都被填实了……之前见被填实,还以为是建筑设计上的岔子,如今这么一看,显然是另有原因的。 陆行舟直接布了一个隔音阵法,然后二话不说地一拳轰了进去,水火爆裂,直接轰出了一个硕大的洞。 继而符箓燃起,五鬼搬运启动,不一会儿就吭哧吭哧把里面的砖石搬了个精光。 独孤清漓:“……” 不止一次感觉到道修比武修好用了……话说师父明明什么都会,怎么就只教自己剑法呢? 屋子清空,很明确看见地心上刻画着一个极其接近心脏的纹理,但却是停跳状态,四周“血管”注入的血液在此并无意义,注了个空。 陆行舟蹲下查验:“按这么看本来是一个巫法,这形态也能够对应皇帝的病症。但巫法似乎是失效了,所以此地被废弃。但我不了解巫法……” 独孤清漓也不了解:“这是怎么作用的?”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莫名。 独孤清漓奇怪地看看自己身上,没啊:“怎么了,那眼神。” “你确定你不会巫法?” “当然不会啊,我除了剑法之外只会少许冰系术法,还是天赋所致。” 陆行舟沉默:“你隔空拔毛之术,不是巫法?” 独孤清漓骇然后退:“你、你怎么知道的……” “真是你啊!”陆行舟气不打一处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 硬猜了这么多天到底哪个王八犊子干的,可除了那天裴初韵剪了毛送给独孤清漓缠手指之外,就不可能还有别的嫌疑人了。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这种破事居然会是小白毛干的,猜都不敢往那猜啊!你说是裴初韵留了一根下来施咒还比这个更容易理解一点。 结果还真是! 独孤清漓理亏地再度倒退:“不就是扯你头发么,那么生气干什么,你不也剪了我一撮头发……” “我特么……”陆行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道:“反正以后不许扯了,你要是再扯,我就……” 独孤清漓定定地看他,那眼神可清澈了,意思好像是你也可以扯我头发啊,我又不怕。 陆行舟气得逼近几步:“你再扯,我就亲你!” 独孤清漓立刻反应:“你不能!” “那你也不能扯我了!” 阿糯蹲一边,总觉得这俩好像比自己还幼稚,这什么对话啊…… “不扯就不扯,谁爱扯似的……”独孤清漓认真道:“我后来也考虑了,万一你在交战时不小心被扯了,会有危险,确实不能乱扯的。” 陆行舟长长松了口气:“那就好。话说回来了,你这不是巫法是什么?” “确实不是,该算一种仙术。” 气氛冷了下去。 大家都不会巫法,那即使看出这里有巫法也不知道具体的作用和停摆的原因,这调查岂不是死结? 陆行舟想了想,忽地割破自己的手指,往心脏处滴了一滴血。 心脏的色泽鲜艳了起来,仿佛开始跳动。 不懂巫法,但只要有能量反应,大家自然可以根据能量的流转来大致判断。 陆行舟和独孤清漓的神色同时变得很难看,齐声道:“阿糯,你退远,直接到外面去。” 阿糯瞬间消失。 陆行舟低声道:“地下有妖尸。这巫法是从妖尸身上汲取血脉之力,反馈给皇帝,这属于饮鸩止渴。” “巫法之中也并非都是邪法,有些巫法还算是正的,可这是典型的邪法。”独孤清漓道:“此法既然可以汲取妖力,自然也可以汲取人的……一旦哪天皇帝想要用人的……” 陆行舟抿了抿嘴,他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封建帝王,皇帝为了自己的健康,会做这种事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而霍家总是为皇帝做这种脏事,一般黑料又怎么可能扳得倒? 甚至霍家那些黑料,都不知道有几件本身就是替皇帝做的,能拿来扳个啥。 “这里的地脉有点问题。”勘察良久,陆行舟终于下了结论:“不知道是核心的材料质量出了岔子呢,还是被别人干扰过,导致这个巫法的效果很差。皇帝想要的妖脉之力未必能得到多少,倒是妖气纷杂,吸了不少……东西没有预期的好用,这才是导致最终弃置的主因。” 独孤清漓低声道:“劳民伤财建立这样的祭坛,用一次不好用就直接废弃……” 皇极惊世经果然不是什么好功法。 陆行舟考虑的却不是这个,神色难明。 这个巫法本身效果应该会更好的,皇帝应该调查过,但调查的人不知是有意隐瞒还是怎么的,没说实话,让皇帝觉得效果不行,于是弃置。 叶夫人既然知道此事,陆行舟觉得八成和她有关,是她进行了干扰阻断导致的结果。而其中很可能也有霍珩的事儿,比如材料用得稍次了,让叶夫人的干扰阻断更为轻松无痕。 如果为了告霍珩一状,把这事告诉了皇帝,即使隐瞒了叶夫人的事,只突出霍珩用了次品,那会引发什么后果? 霍珩固然要被皇帝记在小本本上,可祭坛要被重启。 此时祭妖,往后必将祭人。 这事不能揭。 过了好一阵子,陆行舟才低声道:“不能揭。” 独孤清漓转头看他。 她很清楚陆行舟对于向霍家报复的执念,但机会就在面前,竟然放弃。 “不报仇了?” “要报复有很多手段,又不是只有这条路走,至于么?”陆行舟洒然笑笑,站直身子:“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没那么值。” 独孤清漓眼里闪过欣赏之色,却没多说,反倒换了个话题:“妖历来没有什么押解京师关押的说法,都是即斩。所以京师不应有妖,这妖从哪来的也是个问题,你想查么?” “不查了。无非那么几个来源。”陆行舟笑道:“当时郡守都是妖,真当皇帝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我懒得猜……有你师父在呢,她都不说什么,我们多什么事,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这话里透了几分对国师的不满,独孤清漓听出来了,有些难堪:“师父……也不容易的。” “我知道,没怪她啊。” “那……”独孤清漓垂眸:“我走了?” 陆行舟割了一簇头发递了过去:“这个更亮泽一些,换换,之前那个丢了吧。” “亮不亮有个什么意义,我收集你的头发干什么?” “那之前的为什么不丢?” 独孤清漓飞速把之前那些丢了。 陆行舟简直像是见到火灾的引信,飞快上去跺了好几脚,踩成了飞灰。 独孤清漓:“……” “拿着。”陆行舟不由分说地把新的头发塞进她手里。 “我不要。” “你看,我都有你的了,你也要有我的才公平不是?” 人机陷入了思考。 “按你说的,此去万里,相见无期。友人相别总要留点什么纪念,就像有朋友陪着出生入死一样,对不对?” 独孤清漓想要拒绝,却忽然想起了师父的言语:顺其自然,此即道也。 何谓自然? 想找他道别,于是来了。 自己想不想留念?想。 那便是了。 于是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把那簇头发接了过来。 但自己想不想和他有更深的瓜葛? 其实不想的。 虽然他觉得小白毛很好看,我也觉得他很好看……但世上有很多比好看重要的东西不是么? 独孤清漓收起头发,终于说了句:“此事你既然不想有后续,那我该前赴任务了,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陆行舟也一直安静,独孤清漓忽地轻松下去,觉得这种状态就很舒服啊。 果然师父说得是对的,顺其自然就好了,下次若是相见,或许也不需要像今天这样绷着…… 陆行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没再说什么。 大堆事情,无论是家仇还是公事,还是身边处理不完的情感纠葛,以及人家现在要前赴危险的任务……都不适合这个时候再去挑惹。 世上有很多比白毛蓝瞳更重要的事情。 陆行舟低头看看地上的心脏跃动之形,忽地伸手一招。 魂幡黑炎无声无息地烧灼,心脏图案毁了个干干净净。 继而回到祭台外部,牵着阿糯悠然回京。 “所以你放弃了?”夜听澜依然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仿佛专门等他。 陆行舟淡淡道:“先生岂不就是想看见这个结果?” “我只想看见你自己的选择。” “其实不用考验,我只会是这种选择。”陆行舟淡淡道:“只是我有些遗憾。” “遗憾没能借此对付霍珩?” “不,遗憾的是我本来以为得到了帮助和指引,却原来只是一场无聊的考验。”陆行舟笑了笑:“盛元瑶说,国师曾给我卜过一卦,说是即鹿无虞……如今看来,果然应了。连我拜的先生都不愿意做此虞官,那看来是注定找不着。” 夜听澜沉默片刻,慢慢道:“卦象不过一时之象,并非一成不变。君子终日乾乾,终将或跃于渊。” “先生也懂卦?” “略懂。” “那我这无虞之象,什么时候能变?” 夜听澜微微一笑:“说不定……就是现在?” (本章完) 第192章 家教jpg 第192章 家教.jpg “这是一种通过考验后的奖赏?”陆行舟笑笑:“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先生如果觉得我还值得帮一帮,那就认真教些炼丹学识吧,这才是你我之间最该说的话题,然而却反而是我们说得最少的话题。” 夜听澜怔了怔,倒没想过陆行舟会是这个态度。 还以为会因为复仇有望,大喜过望呢……他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看着温文,实则桀骜得很。 陆行舟确实不满,因为大家是真认过导师的关系,叶夫人也明确说过是弟子。 至少在她指点骨骼贯通之法那一刻,陆行舟是很诚心尊敬的。 但最终表现出来的,不是为了阎罗殿,就是考验人品,看是否会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看对于皇帝的做法怎么看待,等等等等……就是没怎么看见老师对学生的指导和爱护。 其实考验这种东西,收徒之前考验很正常,已经收徒之后还要考验,就显着这所谓收徒的虚假和不信任。 陆行舟能够理解,毕竟这先生刚知道了连阎君走魔道都是他带的嘛。 但理解不意味着支持:“先生如果始终不信任我,其实可以不收弟子,我又没有强求,何必如此勉强。如果收徒只是为了就近掌控与监视,那我会提请丹学院更换导师。” 夜听澜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地一笑:“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陆行舟板着脸不说话。 “好啦。”夜听澜站起身来,很柔和地伸手整了整他的衣领子:“算我不对,可好?” 陆行舟怔了怔,这先生一副高冷高跟鞋踩胸的样子见多了,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长辈温和之意,这一刹的邻家大姐姐味道可真难得。 居然还道歉…… 夜听澜道:“要说监视之意,之前有,现在没有。掌控之意,那是没有的,你也不是会被掌控的人。与其说掌控与监视,不如说就近了解。” 陆行舟不答。 “你的过往,事情太多,如果没有半分戒备审视,那对人对己都是不负责任的……相信你在我的角度上也是一样。你我都属于顾虑很多的那类人,很难轻易与谁交心。”夜听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忽地笑了:“至少我的戒备摆在面上,换了是你啊,不动声色戒备着,面上还要让人觉得你对人多好呢。” 陆行舟:“……” 你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要这么说的话……”陆行舟感受着她近在咫尺的温香,慢慢道:“我的不满也在面上,可没有面上奉承着让你觉得多老实,实际在肚子里记恨。” “哈……”夜听澜笑道:“所以你我都算坦诚?” “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欺瞒先生任何事,先生问什么,我答什么,自认做到了一位弟子该做的。” 还是在骂她是个不合格的先生……夜听澜微有笑意,悠悠道:“想喝我的水,也是一位弟子该做的?” 陆行舟傻了,你还真会把这种话揭开呢? “你自己桀骜不驯,也没让我感到多尊重。你自己的目光有多侵略,你自己有数。”夜听澜上下打量着他,笑道:“你对阎君也如此?” 连目光侵略都说出来了,陆行舟老实了不少。尤其还提阎君……如果想说自己是因为这个被赶出来的,那可能真相了。 “还怪我戒备你么?戒备你不应该么?” “……” “做你虞官,其实也是可以很多解释的。你炼丹之道的指引者,却又不算真师徒,如何不算一种虞官呢?”夜听澜再度坐回椅子上,悠悠说着:“你的不满我收到了,今日起我会做好一个先生该做的事。” 陆行舟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刚刚绷着脸说我可以更换导师,现在说什么多谢先生之类的都太谄媚,面子放不下。 老女人脸皮就是比较厚。 “你除了焚香楼所得之外,必有自己获取的强大丹师炼丹笔记,胜过焚香楼。却无人讲解,自学相对辛苦,是么?” “嗯。” “传承不方便整个给我看的话,你可以摘录出费解的难点,我来给你解答。” “现在么?” “当然,趁我今天有时间。” 陆行舟也不纠结那些破事了,学习知识总归是最重要的。扫了一眼桌上有纸笔,便提笔沾墨,唰唰写了好几个疑难问题。 夜听澜右腿搭左腿,靠在椅背上欣赏陆行舟写字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这狗头军师长得确实有几分资本,就这么站立写字,就给了人一种玉树临风笔走龙蛇的感觉。无怪乎盛元瑶那个不要脸的,会在新秀榜上公然塞私货,批语“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之前出新秀榜的时候这厮还坐在轮椅上,这批语被人嗤笑得不轻,碍于盛青峰的面子没人敢去笑盛元瑶痴而已。但夜听澜觉得当陆行舟站起来之后,这批语慢慢的怕是没什么人会笑话了,见过的都觉得他配得上。 他今天的小脾气也挺可爱的……说来自己对他的戒备确实有点苛刻了,谁叫你带坏我妹妹。 不过徐长老说的也对,这事怪一个出出主意的低品残疾人,好像锅扣得有点过了,元慕鱼本身就不是什么老实人。毒士遇妖女嘛…… 可现在阎罗殿真的很麻烦啊……已经快成大患了。 夜听澜轻轻叹了口气,心思都不知道飘哪去了。 “先生,先生?”夜听澜醒过神,就看见陆行舟拿着纸张,神色古怪地站在面前。 刚才那走神,不会在他眼里是盯着他出神吧? 夜听澜面不改色,伸手拿过纸张,陆行舟便站在她身边指着问。 “三五之门唯日月,分明卯酉坐为初。这个三五之门指什么?怎么我知道的是五丁抽三的兵役制度呢……” “三五之门的解法很多,有每月十五,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又指谓三十岁一小变,五百岁一大变。又指三正五行,天道不远,三五复返是也。”夜听澜悠悠道:“单以这句而言,其实就只不过指每月十五。” “……那他写什么三五之门,直接写十五不就得了?自己的笔记装什么文化呢?” “因为文化多,随手便是典,倒未必是故意。人家自己的笔记,又不是为了以后有没文化的人看的时候方便的。” “那卯酉坐为初又是什么意思?” “卯酉是长生之位也。阳气所生,阴气坐位也。这句是在强调炼丹的时间,十五日、卯酉之时。”夜听澜道:“有部分特殊的丹药,需要特殊的时间去炼,甚至是一些功法修行,自身修行打坐的时间也是有类似讲究的。” “一点都不科学。” “什么?” “没什么。那如何判断哪些丹药需要在哪些时辰呢?有固定的表单没?” “你炼丹既然已经到了因人定制的阶段,自然应该知道,但凡固定的皆是等而下之。什么丹药应该对应怎样的时辰,这是需要自己去理解和掌握的……因此丹学历来是最需要经验的行当。你虽然能炼出三品丹,但若是评级的话,你不算三品丹师,偏科太多了。” “所以三品丹师考核的话,连时辰的掌握都要算?” “不错。甚至一颗丹需要炼多久,也是有时辰定数的,你们以前那种比别人提前炼完的场面,以后是再也不会存在了。” 陆行舟:“那这句,已遇三今再液,九转能终岁月功。这三是指三聚顶?精气神?可谁炼丹不要精气神啊,为什么要特意记录?该不会是指要抓一只三娘娘来炼呢吧?” “……指火。” 陆行舟:“?” 他现在只想把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摩诃揪出来揍一顿。 你给自己写笔记,火就火,你三什么啊?何况炼丹要火这有什么好记录的,这不妥妥有病? “当然这个火不是一般的火,不是说有火就行的意思。”夜听澜道:“或者换一种说法,叫三昧火。” 陆行舟神色终于严肃起来。 错怪你了摩诃。 如果是三昧真火,那当然值得记录,只不过大家称呼不一样,人家爱记三是人家的自由。 夜听澜的神色同样有些严肃:“你这些笔记哪里来的,这人已经在试图炼九转金丹的程度了,这水准非同一般。他这是要登仙……” 陆行舟笑笑:“多半飞升失败了,才留了便宜给我呗。” “他是超品。”夜听澜很是确定地道:“已经开始寻求三昧真火的认知,非一品可得了。这句对我都有颇有价值,此人认为想炼九转金丹必须三昧真火,我或许可以……” 本想说我可以做这个实验,转念一想这么一说就把自己的实力泄露得太厉害了,以自己表现出的“一品丹师”那是没资格玩三昧真火的,便续道:“我或许也可以往这个方向去寻求……” 实际上陆行舟这会儿心思根本不在这,压根没留意她转不转折,困扰自己很久的一些疑难问题一朝解开,那感觉可太爽了,就像便秘了许久忽然拉出来似的:“那先生,这句呢……” 阿糯始终托腮坐在一边,看两人脑袋越凑越近一起读书的模样,觉得这画面也很美啊。 (本章完) 第193章 又被轮了 第193章 又被轮了…… 岂止阿糯觉得这画面很美,陆行舟自己也觉得意外的和谐。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几乎转头就能叼下她的面纱……那阵阵幽香沁入鼻尖,不知不觉就能让人心猿意马。 刚刚不久之前还闹了别扭,这位先生是真的一点不介怀。 其实这种姐姐家教般的状态,很早以前和元慕鱼是有过的……有一点点小区别的是,那时候元慕鱼总是没教几句就悄摸摸的来调戏自己,制造一点忽然偏过头,鼻尖从脸颊擦过之类的……于是好好的教学就会变得很旖旎。 而现在的叶先生认认真真,端庄知性,完全没有半点杂念,有杂念的只剩下自己。 “嗯?”夜听澜似有所觉:“你之前一句一句都了解得飞快,怎么现在开始要我重复了?” 陆行舟忙收摄心神:“没什么,可能有点疲倦。” 夜听澜转头,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随着转头,面纱轻轻扬过,掠过陆行舟的鼻尖。 陆行舟:“……” 夜听澜直到此时才意识到两人凑得有点过近,从来只有一个乖乖冰冷女徒弟,却忘了和男徒弟会有点不便……她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赶苍蝇般挥挥手:“既然累了,那就回去休息,下次再说。” 陆行舟道:“先生并不经常在办公室,我平日里去哪里找先生?” “既然我负责带你,那这段时间我每日会来,等什么时候打算换个地方了再说。” “是。” 夜听澜沉默片刻,又道:“祭坛之事算我摆了你一道,那我还你一个别的信息吧。”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夜听澜自顾道:“北地妖族又在入侵,原本只不过是一个打草谷似的小打小闹,可该区域主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全不设防,导致一个边城毫无守备。结果一股打草谷的妖族小队意外地笑纳了全城。” 陆行舟像听野史:“不是故意勾结吗?” “还真不是。” “那这么大的事,朝堂上下还没人知道?” “因为主将叫霍璋,而负责北地的镇远侯霍行远是他亲爹。霍璋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现在正在努力想把这个城拿回来,装作无事发生。他昨天晚上出的兵,现在还不知道结果。” 陆行舟:“……如果被揍回来就搞笑了。” “霍璋也算好些年的沙场惯将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差……”夜听澜悠悠道:“这事现在你知道了,你会怎么利用它?” “他这次意外丢城,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和妖族私下贸易,误以为打草谷的这股妖怪是他的人,没去管,然而不是……就出了岔子。这是唯一可解释的。”陆行舟道:“这事不像祭坛之事,可以揭,但最好找个方法。直接揭的话,霍行远说个诬告,皇帝派人调查,一来一去万一真给他拿回来了,还真成了诬告。” 夜听澜笑笑:“你有什么主意?” “这事主要是看妖族那边的想法。如果妖族那边无意留下这个城,直接撤了,他反手就能拿回;可如果妖族真起意占了,火速派几个强者去坐镇,他还真就拿不回来。”陆行舟摸着下巴:“这事可大可小,大的话搞不好会演变成大战的。” 这个世界是没有长城的,一些山岭之类的雄关也没多雄,边地很容易被侵袭。但强者飞行支援极快,城池也有强大守卫,一般情况下想要占城很难的。但同样意味着,一旦被对方占了,想要拿回来也没那么容易。 只要想守,对方直接飞一个一品大妖坐镇在那,霍璋就得傻眼。 就算不想守,要拖霍璋几天也没多难的。因为霍璋多半不敢调动大军,只敢带自己的部属,那连围城都不好围。 “我们为什么要告呢……”陆行舟想了想,道:“北地将士辛劳,派人带些赏赐慰问一二也是常事吧?” “是常事。一般会让宫中太监去。” “裴家该上场了,让他们提一下赏赐慰问。面上去的地方是另一个防区,和霍璋那边无关,实则路上拉着太监直奔霍璋那边,说给霍侯爷面子,霍二公子那边应该先去,这个应该不会很难?” 夜听澜眼有笑意:“不难。不过裴家提议会让人警觉,国师看似无意地提一句比较好,我会去和她说一声。还可以派遣国观修士一起去赐福。” 陆行舟忙道:“那就谢过先生了。” “谢我干什么……这是你的私仇,又何尝不是家国大事?”夜听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还老实坐那的陆行舟,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冷哼,转头离去。 好像在说你不是不要我帮忙么,现在又谢得谄媚。 陆行舟感觉又被踩了…… “师父,师父?”阿糯在旁边摇晃着小手:“人都走了,你还发呆啊?” “我胸疼。” 阿糯:“?” “走吧,去找初韵聊聊这事裴家能做些什么。”陆行舟心情变得很好:“果然有人就是不一样,单是这种信息就是我自己怎么也没法第一手获得的。” 阿糯跟着他往太学走:“她一个丹学院的先生,怎么能知道这么保密的变故?霍璋刻意隐瞒,皇帝和国师都不会知道嘞。” “霍璋的势力内,别的势力应该都会被排除在外,很难知道他的信息,但随军的丹师则可能出自丹学院。” 阿糯恍然。 事实上国师夜听澜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这还真是丹学院先生叶夫人知道的。这就是夜听澜这些年会和丹学院有所接触、还会刻意来做客座教授的原因所在。 丹学院是帝国重要的丹师培训之所,影响力会渗透很多势力方方面面,她必须施加一定的影响,除了面子人脉,暗中也会收拢一些值得收的人。 这次就是她暗中收拢的丹师密告,觉得这件事太离谱了。 全靠天瑶圣地,皇帝防备太多了,很多事做不了,理论上国师也不能妄涉朝堂之事,这叶夫人的身份反倒让她多伸了不少触手。 所以她很累。 而近年来这触手黏上的最重要“猎物”,可能是陆行舟…… 陆行舟心情颇好地牵着阿糯去了太学,太学此刻也已经放学了,太学生三三两两地回家,一片熙攘。 陆行舟一眼就看见了抱着一迭文稿的小白裴初韵。 刚刚破瓜,裴初韵有点小心虚,要在家里装几天,所以今天一放学就直接回家,晚上也没打算出来玩偷情游戏。 结果好端端的回家都要被人拦:“裴小姐……” 裴初韵面色不悦地瞪着眼前的齐退之:“你还没完了是吧?是不是上次没揍够你?” “小姐误会了,我这次是受人所托,请小姐赴宴的。” “谁?” “霍三公子。” “他请我赴宴?”裴初韵差点笑出声:“是想兑现与烤猪头的爱情承诺吗?” “具体非我所知,我只是受人之托传个话。嗯,就在烟雨……” 话音未落,肩膀就被人掰住了:“齐兄……” 齐退之转头一看,陆行舟笑吟吟地站在一边:“看来陆某之前的表现不够明显……那今天趁着这么多人都在,我就把话说明白一些:陆某心悦裴小姐,请其他人离远一些。万一陆某吃起醋来,闹出些什么不好看的,就不太好了……” 裴初韵一下就变得笑眯眯,旋即觉得自己这个反应好像也不太对,又很快板起脸来:“我又不是你的谁,你管得倒宽。” 陆行舟笑道:“我暂时不是小姐的谁,不过我可以让想成为小姐的谁的那些人没法想。” 齐退之终于忍不住:“陆行舟,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是谁?太学多少王侯公子,是你可以大放厥词的地方?” “可现在王侯公子都给面子得很,只有齐兄,既不是王侯公子,又没那么给面子……那是靠的什么,新秀第一吗?” 说到新秀第一,那嘲讽之色溢于言表,周围都有人在偷笑。 齐退之这个被第二第三轮流挑翻的新秀第一,现在在人们口中几乎快要变成讽刺语了,每个人提起来都是一脸古怪的笑容。 齐退之自己更是分外听不得这个,一般旁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提这四个字,一提就像点燃了火药桶。 此刻也是一样,脸色一下就沉了:“但很可惜,击败齐某的是天瑶嫡传与裴家嫡女,不是阁下。” 还得强调一下独孤清漓与裴初韵的出身嘞,显得自己的失败情有可原。 陆行舟微微一笑:“陆某确实没什么身份,追求裴小姐都觉得有些自惭……嗯,正好想要向齐兄借个东西,撑撑身份。” 齐退之冷冷道:“什么?” 陆行舟很有风度地行了一礼:“阁下的新秀第一。” 围观人群轰然。 这是短短几天之内,齐退之被人三度挑战! 如他所言,独孤清漓和裴初韵都有牛逼轰轰的出身,失败还可以遮遮面子。 可陆行舟没有。 众所周知陆行舟是霍家弃子,现在也不过一个三品宗门的客卿,身份别说和太学里绝大部分人比了,连京师平均水平都不如,就是个孤儿乡巴佬。 如果这挑战再输,齐退之可以自裁了…… (本章完) 第194章 无冕第一 第194章 无冕第一 盛元瑶带着一群一瘸一拐的下属在巡城:“叫你们造谣,传谣!上司的谣都敢造!打不死你们我不姓盛!” 下属敢怒不敢言,我们真的是造谣传谣吗? 哦,不是孕吐,不符合事实,所以是谣言是吧? 拿着这个来说,大家只能认,她确确实实没孕吐…… 可是你坐在人家怀里这事是假的吗?精准辟谣是吧?把孕吐给辟了,别的也成假的了对吗? 还拉着我们来游街作为辟谣……女人真的狠。 “咦太学门口在干嘛?这么多人围观?”盛元瑶瞥眼看见,辟谣都不管了,一溜烟钻了过去:“什么瓜什么瓜?” 左一拱右一拱硬生生挤进最前面一看,盛元瑶心中就跳了一下。 第一眼就看见齐退之剑出如龙,直抹对方咽喉! 对方是陆行舟! 盛元瑶差点想喊镇魔司在此,不得斗殴。 可话刚到喉咙,就看见陆行舟动了一下。 那剑擦着身躯过去了。 陆行舟侧身一手架住齐退之的手腕,右手手肘顶向齐退之胸膛,那姿势帅得冒泡。 在一群太学女生的尖叫声中,齐退之伸手挡住这一肘,“砰”地一声,双方威能爆起,四面烟尘狂涌。 “四品中阶!”许多人脱口而出:“这陆行舟之前不是五品吗?这修行怎能飙涨得这么快!” “之前隐藏修行的吧,或者是治好腿了就厚积薄发?” “别说,他站起来打架真帅啊。” 盛元瑶脸红红。 这和我在火山双修是不是有点关系? 裴初韵脸红红。 这是和我双修的呢…… “嗖!”陆行舟手肘后收,同时飞起一脚,齐退之横掌一切,切在陆行舟小腿上。 结果如同切中钢铁,丝毫阻挡不了陆行舟这一腿的来势,自己的掌沿反倒切得生疼。齐退之心中一凛,紧急后撤。 陆行舟一脚踢空,顺滑无比地连环踢出另一脚。 太学女生又尖叫起来,太帅了。 只要人长得帅,什么姿势做出来都潇洒。其实盛元瑶觉得当初陆行舟坐在轮椅上交战的时候也很帅,别有一种破碎的美,这些庸俗的女人懂个屁。 “砰砰砰”,连环数踢,齐退之每招架一脚就后退一步,“砰”地撞在太学门口立柱上,神色惊骇莫名。 没有直面陆行舟的人永远不知道他这连环踢有多恶心。 看着他没有兵刃,实际他这双腿就是兵刃。剑剁在腿上他都不闪不避,交击也是“铛”的声音,剑都被震歪了。那传导过来的力量更恶心,一腿火焰暴烈,换一腿忽然变成真气绵长,如江似海。 这连环交替,几乎像在同时和两个人打,每一击都需要调整不同的应对,能把自己体内的力量运作扭成麻。 很难想象陆行舟是怎么做到每一腿都是截然相反的能量运作,他自己不会扭成麻吗? “砰!”陆行舟一脚踹在了立柱上。 齐退之找到了机会,身若游龙,转向陆行舟侧身,一剑抹向陆行舟脖颈。 陆行舟悠悠道:“齐兄猜我一直在踢腿,手上在干什么?” 齐退之心中猛跳了一下,想要收招却已来不及了。 好几张符箓的灰烬落入尘埃。 陆行舟闪电出手捉住了齐退之的手腕,身下烈焰大起,狂暴如火山的火焰由下而上直冲云霄,云霄之上又有云层裂开,五雷狂啸,轰然落地。 武修拳拳到肉的画风忽地变成了天雷地火,那还不是普通的雷诀火诀,而是利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布过阵的! 齐退之发出一声厉喝,想要退开却被陆行舟捉个结实,想走都走不掉。 他竟然清晰地感受到了陆行舟的杀机。 太学门口切磋,他要杀人? “他要杀人?”很多人心中也掠过这个念头,已经有人想要上前劝架分开了。 陆行舟嘴角露出了笑意,拉着齐退之的力量忽地一松。齐退之用岔了力,猛地向后踉跄跌退,差点摔倒。 却愕然发现,那天雷地火都消失了。 幻术! “我怎么会杀人呢?”陆行舟身如鬼魅,如影随形地跟在踉跄跌退的齐退之身边,还要转头聊天:“这下盘还可以啊,这种巨力抽退,居然只是踉跄,没有直接摔个屁墩。” 齐退之又羞又气,愤然又是一剑平削。 陆行舟随便一脚踹了过去,完全乱套了的齐退之又如何避得开,被踹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起,“砰”地撞在另一边立柱上,又掉落在地,狼狈至极。 “齐兄名字不错,起个退之,果然就是退着退着就被踹没了。”陆行舟掸掸衣摆,四下拱手:“见笑见笑。” 四下鸦雀无声,都呆呆地看着辛苦从地上爬起的齐退之,很多人都失去了思维。 怎么说呢,其实很多人都能押陆行舟赢。终究叶无锋是陆行舟师徒所杀,并且大部分人不会把阿糯的战力计算多高,因此陆行舟的战斗力在人们心中是自动上档次的。之前的五品排到新秀第七都没什么人质疑,否则一般五品能排个下游就不错了…… 但即使尽量高估陆行舟,也没有人能想到如此云淡风轻,跟耍小孩玩一样就把齐退之打成这样。 齐退之实际并不弱的,那每一剑的风雷之声,懂行的都知道蕴含着多强的力量。很多四品五品的旁观者代入,都觉得自己应对会很艰难。 但会者就不难,在独孤清漓裴初韵乃至如今的陆行舟面前,那剑一点威胁都看不见,那是这三位牛逼,真不是齐退之多弱。 独孤清漓和裴初韵强也就算了,这陆行舟为什么可以这么强? 他既不是圣地嫡传,也不是世家嫡子啊……达到这样的水平,霍家真不会把肠子悔青吗? 但懂行的终究没有看热闹的多,看热闹的眼里这齐退之菜成瓜了,居然有人喊了出来:“盛主编到底怎么排的新秀第一!他这能上前十嘛?” 清脆的女声应声回答:“你问之前把他排第二的去呀,关我屁事!” 人们转头,盛元瑶叉腰站在那里:“把他排第一,我自己也不服呢,来来来,姓齐的,和我打一架?” 瓜妹觉得自己行了。 突破四品之后,这齐退之感觉好像真没比自己强。 人们憋着笑意面面相觑,第四个挑战了是吧? 齐退之呕出一口血来,破罐子破摔:“请盛主编重排新秀榜,齐某当不得这第一!挑战别人去!” 妈的是个人都来挑战一下,偏偏没有一个打得过,这日子还能过?别说念太学了,这京师都快呆不下去了! 盛元瑶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新刊才刚刚大半个月,没办法……以后吧,等我们有实力改实时排榜……” 齐退之气得都爆起粗来:“我特么不想当第一都不行吗!” 盛元瑶抱歉地笑笑:“抱歉哈,这第一麻烦你再坐两个多月。” 齐退之再喷一口血,恨恨离开。 有好事者问:“盛主编,要是现在重排榜单,你觉得第一当是谁?” 盛元瑶看了裴初韵一眼,裴初韵微微摇头,示意暂时别揭自己已经三品。 盛元瑶撇了撇嘴:“那天独孤姑娘渡小天劫,很多人都看见了,她应该直入群雄榜,不参与新秀排名了。新秀榜这边……反正本主编心里人选是陆行舟,裴小姐不服可以去较量一下。” 裴初韵看着陆行舟,眼波如水,声音都柔了三分:“是陆公子的话……初韵甘居其下。”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围观群众可不敢想这“甘居其下”是物理。 盛元瑶敢想,那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你……” 裴初韵看都不看她一眼,柔柔地对陆行舟道:“陆公子今日来太学这边,是有事么?” 陆行舟道:“就是来找裴小姐的,有事相商。” 裴初韵轻笑道:“那陆公子送初韵回家可好,路上慢慢聊。” 围观群众也是一片叹息,看上去裴小姐是真的看上陆行舟了……叹息的还有好多女生,看来这陆行舟也没戏了嘤嘤嘤…… 呃,传言孕吐的那位呢,不说几句? 转头看去,盛元瑶脑袋都开始冒火,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目送陆行舟凑向裴初韵,分开人群离去。 盛元瑶磨着牙,瞥眼见到阿糯偷偷跟着师父要走,大步上前一把拎住:“陆小糯你等一下!” 阿糯挣扎:“干什么啦!” 盛元瑶搓着阿糯的脸:“你师父被狐狸精拐走了,我拐你平衡一下内心不行吗?” 阿糯:“……你可以直接去破坏啊。” “我正要撇清孕吐呢,怎么去?”盛元瑶抱起阿糯,转身瞪着一群下属:“都是你们害的!去,继续游街辟谣!” 阿糯叹了口气:“你再撇清,连汤水都没了。” 盛元瑶梗着脖子:“什、什么汤水,谁要汤水了,我们是兄弟,知道什么是兄弟吗?” 小女孩脑袋里忽地亮起一盏灯。 当初那个卦,说你做小,原来对象是我师父啊! 如果是这样,那当时给叶夫人算的那一卦呢?是不是同一个对象?从今天两人脑袋挨得那么近的教学画面看,很有可能诶。 可当初算瑶姐姐的时候,她才六品,能做人小也不稀奇。叶夫人一品诶,师父会死吗? 盛元瑶揪着她的脸:“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等师父死了,我们一起去上香吧。” “诶?你个小东西,挺孝顺啊?” 人潮渐渐散去。 人们吃了一肚子瓜,心满意足地回家吃饭。 没有人知道小男女们心里的百转千结,人们能看在面上的,是陆行舟与裴小姐看似两情相悦的表现,以及盛主编当众说的心中第一。 虽然无冕,可必将轰传京师,说不定还能传遍天下。 (本章完) 第195章 争风吃醋多正常 第195章 争风吃醋多正常 那边陆行舟光明正大地送裴初韵回家,一路男才女貌,极吸眼球。 裴初韵目不斜视:“其实你刚才如果不跳出来,会有别人跳出来的。” 陆行舟也发现了,裴初韵如今身后跟着几个暗卫…… “本来嘛,这些暗卫是用来干扰你我相处的。”裴初韵望天:“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肚子里在想什么,你说有事相商,估摸着他们还在等你说商量什么呢……” 用来拦人的暗卫变成了护送者,不知老裴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陆行舟笑道:“反正今天这个赶苍蝇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了对不?以后应该不会还有人围着你嗡嗡嗡了?” 裴初韵道:“那你想好怎么应对沈棠之怒了么?” “……” “还有啊,你镀金是不是有个很重要的意义是将来娶沈棠用的,现在皇帝觉得你追我,以后你还怎么娶沈棠?” “你之前想过这些,就是不说,直到现在闹大了才跟我说是吧?” “我家公子智深如海,哪用得着我说呢?”裴初韵笑眯眯的,像只小狐狸:“难道我还会主动去替情敌着想,你和她没戏了才是我的追求好吗?”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哥哥都怀疑过我是在用追你来掩盖与沈棠的私情呢,果然你还是比不上他们阴险,多看多学。” 裴初韵大怒:“陆行舟!提了裤子不认人了是吧!” 看前面小男女开始噼里啪啦打架,文稿都飞了满天的样子,暗卫们面面相觑。 所以这俩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怎么还打架呢…… “啪!”小男女对了一掌,各自分开少许,继而极度默契地双手飞扬,把飞散的文稿全部接了个完完整整。 裴初韵劈手夺过陆行舟手里的文稿:“别看。” 陆行舟笑道:“这诗不错啊……起码不会比当时我们买的那个今人诗集水平差,咱们裴才女是不是该出诗集了?” “哼。”裴初韵哼唧唧地扭捏了一阵子,低声道:“父亲是想给我出,我感觉怎么写都比不过你那几首,都不想出了,没意思得很。” “和我比干嘛,我又不出诗集,还能在这压你不成?” 裴初韵眼波流转:“那你想在哪压我?” 暗卫:“?” 正打算前来干涉一下,结果陆行舟还真说起了正事。 暗卫们无奈驻足。 却听陆行舟把霍璋那事大致说了一遍,又道:“这事国师应该会出手,你们裴家主要做一些后续的配合,这个不用我说。我想说的是,霍璋那边如果能快速拿回城,为了掩盖问题有可能会向民众举屠刀的,裴家有能力的话,看看能否尽量帮忙保全。” 裴初韵看了他一眼,忽地失笑:“你啊……说你是魔道徒……” “两回事。既然知道了,能考虑的就多考虑一点吧。”陆行舟叹了口气:“终究我也不算什么大侠,没想过亲自去做不是?” “咳。”前方传来裴钰的干咳声:“多谢陆兄护送舍妹回家,不知有什么事吗?” 裴初韵这回理直气壮得很:“当然有正事啦,要不要请人进去聊?” 裴钰:“……” 陆行舟笑道:“让初韵和裴兄说吧,我另外有些事,就不多叨扰了。” 裴初韵奇道:“你要干嘛去?” “之前我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又坐个轮椅,行事只能低调。现在我都当面揍齐退之了,也没什么可藏的,那意味着也可以揍些别人。”陆行舟一边拱手,一边向后飘退:“恰好烟雨楼离此地很近,我去逛逛。” 目送陆行舟离去的潇洒模样,裴钰面无表情:“看够了没?” 裴初韵梗着脖子:“谁看他了!我在想诗!” 裴钰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他对付霍家无异于蚍蜉撼树,如今却觉得霍家招惹了这样的仇敌,早晚要倒大霉的。” 大家都知道陆行舟干嘛去了。 霍珩烟雨楼请客,让齐退之去请裴初韵。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陆行舟也没必要知道,只要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发作借口就行。 烟雨楼上,晋王顾以诚和霍珩相对而坐,席间还有一些王侯公子小姐,都在小酌。 齐退之与陆行舟的战况,早已有人传给了他们,这小酌都显得有些沉默。 这一次并不是霍珩请客,是晋王顾以诚,只是齐退之在太学门口不方便这么说,便拿霍珩的名头来用罢了。 有一种现象,如果晋王私会什么臣僚、甚至只是和二代相处,都会有些不妥当。但偏偏大庭广众,一大堆二代纨绔吃个饭喝点小酒,晋王也与会,这就属于极度正常的现象,都是年轻人嘛…… 就连裴钰有时候都会应邀参与此类饮宴,这一次如果席间还有裴初韵,那就更为正常。 所以选择烟雨楼这个有裴家背景的酒楼,也是有讲究的。在裴家自己的酒楼、又有一大堆二代公子小姐,也是给裴初韵一个安心的信号,可以安然赴宴。 顾以诚这一次请裴初韵,是终于打算亲自接触了……齐退之明显不靠谱,打又打不过裴初韵,裴初韵所重视的文采项目也他也不行,现在都传言陆行舟私入裴府找裴清言提过亲了,这进度被人打下一大截怎么行? 加上之前见过“圣地嫡传”,白毛蓝瞳的长得就不像个正常人,他顾以诚哪能联这种姻,生个白毛还要不要夺嫡了?于是他这回真打算自己来联裴初韵。 先借由大家一起吃个饭拉一下关系,打下以后私邀的底子。 只是没想到裴初韵还没说什么,就被陆行舟给破坏了,这邀请都没邀出去。 楼梯声响,齐退之出现在楼上:“齐某无能,没能成功邀约裴小姐。” 霍珩实在有些绷不住:“你打不过独孤清漓,打不过裴初韵,也就算了,怎么的连那个贱种都打不过?” 齐退之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讥嘲:“齐某水准确实不行。听说当年他在霍家,被诸位兄长镇压得挺惨啊,那就请霍三公子以后帮齐某报仇了。” “他当年就不怎么聪明。”霍珩冷笑:“他重现世间之时,据说才七品。这短短半年间忽然达成四品,你们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有纨绔公子凑趣道:“他是丹师,磕丹了?” “毋庸置疑。丹师修行众所周知,全靠丹药堆砌,自身修炼虚浮,实战经验也不行。”霍珩说到这里,拱手道:“抱歉啊齐兄,我不是在笑话你,只是想说,此人出了名的阴险毒辣,你是不是暗中中了什么暗算而不察?” 齐退之面无表情:“你说得都对。” 他齐退之现在再是丢脸,能上新秀第一真的不是买榜。以前面对同等修行的年轻人,他是真的没输过……眼下这个霍珩也是四品,他齐退之敢打包票,霍珩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可独孤清漓裴初韵都是变态,陆行舟也是,他连撞三鬼是真的没办法。外人没法想象一连遇上三个全是变态,只会觉得他水,连带着霍珩等人都看不起他了,这冤枉找谁说去? 霍珩兀自在说:“齐兄毕竟年轻,中了阴招没办法。下次若是霍某遇上了,帮你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便是。来来来,霍某替他向齐兄赔罪……” 说着举起酒杯,自以为很有风度地喝了。 酒杯还没到嘴边,一枚细针不知从哪飞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射个正着。 “砰”地一声,酒杯炸裂,酒水溅得霍珩满脸都是。 一桌人豁然起立,却见陆行舟御风而来,一脚轻踏在栏杆上,笑意盈盈:“陆某可不需要废物来代表。” 霍珩的脸涨成青紫色。 这细针偷袭,如果是冲着他的脖子,此刻已经死了……说是废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是不是想说陆某偷袭,下三滥,使阴招?”陆行舟嗤声道:“来,给三哥一个公平决胜的机会。” 顾以诚沉着脸:“陆行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陆行舟露齿一笑:“众所周知,陆某在追求裴小姐,霍三哥派人当着我的面邀约佳人,不就是公然争风么……咱们年轻人,争风吃醋打个架多正常啊,莫非晋王要告到大理寺?” 顾以诚神色铁青:“你!” 他如何听不出这是指桑骂槐?想勾搭裴初韵的人是他顾以诚,又不是霍珩。 “再说了……霍家以武道立家,镇远侯威震塞北,历来教训家族子弟都是不畏艰险不惧挑战。当日霍四哥在梦归城都能与我当街决胜,霍三哥该不会因为当了个官,就忘了家风、没了锐气吧?” “晋王不用说了。”霍珩站起身来,神色狰狞:“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一桌人飞快散开,齐退之倒退几步,嘴角有些讽刺的笑。 都觉得我丢脸是吧……搞个不好这一战反而能把我洗一洗,真以为我菜! “既然三哥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哦。”陆行舟一踏栏杆,直接一脚冲着霍珩的面门踹了过去。 霍珩抬手一架,“砰”地一声,水元气劲汹涌澎湃连绵涌来,霍珩竟然没能扛住,后退了一步卸力。 结果这一退就退个没完,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踹一脚的接触性爆发,而是没完没了源源不绝,霍珩一退,再退,三退,后背已然撞在柱子上。 旁人看着,就是陆行舟老远一脚踹过来,就直接把霍珩踹到了墙边。 “三哥就这?”陆行舟眼里闪过讽意,忽地换了一脚,侧踢霍珩右脸。 霍珩竖起胳膊招架,却没想到这一腿变得暴烈无比,根本就架不住。 “砰!”小臂骨折,脚背直接踢在脸上。 霍珩惨叫一声,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牙都散了好几颗,砰然趴倒在地。 昏过去了。 “就凭你也敢教训齐兄,齐兄扛了我多少招你知道么?”陆行舟掸掸衣摆,转身出楼:“废物。” 满座无声,都呆愣愣地看着地上满嘴淌血的霍珩。 谁也不敢想,区区两招,同级的敌手就废了。 齐退之露出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笑容。 真以为我菜! “那个……晋王……”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陆行舟公然行凶,把工部郎中打成这样,这事……” 顾以诚摇了摇头:“他现在是丹学院的学子,同样是个金身。找了个争风吃醋的借口,也没下杀手,闹大了也只能是丹学院给个训诫完事,反倒把霍太师家的脸丢尽了。还是先来人把三公子送医,把此事报给霍家,让他们决定。” 看着旁人慌忙抬霍珩离开,顾以诚皱紧了眉头。 这陆行舟真是逮着机会就要咬霍家一口……他根本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这点低级的事情,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上佳的借口,公然揍人都没人能说什么。 谁说他“陌上人如玉”了,这踏马明明就是只疯狗! (本章完) 第196章 临别 第196章 临别 “听说你昨天傍晚又做了好大事?”次日到了办公室里,夜听澜依然抄着手臂架着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行舟进门。 陆行舟笑道:“做不了别的,还揍不了人?怎样,是霍家告状了?丹学院给什么惩处?” “休课三日。” “还有这好事?” “……再加千字检讨,贴在大门口。” 陆行舟摸了摸下巴:“他们确定要我写?那可别后悔哦……” “不用写了。”夜听澜没好气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会写出些什么名堂?” 陆行舟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还是先生懂我。” 夜听澜瞥了他一眼:“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在盘算,以后见霍家人一次打一次?” 陆行舟笑得更欢了:“先生这么懂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办……” “少来这套,这次霍珩是参加晋王之宴,不会带什么影子啊护道者啊,下次呢?高品护道者藏在边上,你是去送死的?” “我自然还会找类似机会的。” “类似场合,他估计也会带着了,这次太过惨痛。”夜听澜眼里也有些笑意,但知道不能鼓励这种破事儿,还是道:“这种事归根结底也只能出气,意义并不是多大,你还是着眼大局好点。” “嗯。北地的事情怎样?” “去北地的队伍昨夜已经启程,京师离边地并不算太远,我想霍家很快也没什么闲工夫来找你的麻烦了。” “国师如此效率?” “一般小事上,陛下很乐意摆出一副尊重国师建议的姿态,所以很容易成行。”夜听澜悠然抿了口茶:“现在的问题是,你得罪的似乎不仅仅是霍家?” 陆行舟笑笑,没回答。 晋王顾以诚……不管得不得罪,这本来就是天然的敌对者。单凭他挑唆焚香楼打压沈棠、以及在天行剑宗挖角晋明修这两件事,陆行舟就不会和他有什么好相处。 同样的,顾以诚心中他陆行舟也是天然的敌对。若是没有霍家关系在,说不定顾以诚还会尝试一下笼络,既有霍家关系在这,那就连面上都和谐不了。早在降魔域试炼的时候顾以诚就已经出手了,陈羽岂不就是他的人? 夜听澜道:“你这态度,被晋王视为敌人,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他能干嘛?他面上要摆出贤王模样,能做的事比霍家都少。霍家杀我都得选在降魔域这种地方,可不敢在京师光明正大,他也一样。” 夜听澜冷冷道:“派个高品的暗杀,你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悬案。” “霍家不敢这么做,是因为不管做得再干净,别人也很容易把嫌疑锁定在他们身上,不是屎也是屎,不到迫不得已是没必要这么干的,我在他们眼里终究不算太有威胁。同理晋王也一样,尤其昨天刚刚起了冲突,转头我就遇刺,他的贤王风评也不好看了。” 夜听澜摇头:“不算太有威胁才是关键,你没达到他们豁出去非杀不可的程度,真到了那份上,可不会顾忌这些有的没的。但实际上这也不过他们一念之间,但凡哪天心情不好了,随时可能拿你开刀。我还是认为,你该离京,不要一直在他们面前蹦跶,还挑衅。” 陆行舟倒也认同这一点,自己进京本来就为时过早,不仅能用的报复举措很少,还把自己随时随地都置于危险之中,只看对方一念间,愿不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已。 之前进京只是为了丹学院的深造,而如今既然有了导师,并且连导师都认为应该换个地方,那实际上进京的目标就已经完美达成,确实可以跟导师转移了。 难道还继续在这里读一年的书不成? 但如果准备走的话,似乎要把一些事完结了再说…… 想到这里,陆行舟终于开口:“先生,当初降魔域里,另有一个三品剑客在沙暴之中暗袭,丹学院调查了这么久,有结果吗?” 夜听澜摇了摇头:“没有,目前只能认为是霍家或者晋王派遣。” 陆行舟脱口道:“肯定不是。” “因为陈羽指认?这未必算什么理由。陈羽虽然是晋王的人,却未必能涉及晋王核心,晋王另外做了什么举措,他是不一定能知道的。” “不对。因为这不是一件各行其是的事件,而是有共同目标。都是晋王或者霍家下属的话,为什么不让他们配合?难道也是个对他们各自的考验不成?没这个道理。” 夜听澜的神色严肃起来:“你认定另有第三方?” “认定。” “但面上看,你没有得罪过其他势力。” “确实没有。” “那么在你刚刚与晋王和霍珩冲突的背景下,你如果突兀被这人刺杀,是不是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第三方,只会认为是晋王或者霍家出的手?” 陆行舟点点头:“不错。眼下就是我最危险的时候。” 夜听澜奇道:“这语气,你是已有判断?那你还这么淡定。” 陆行舟赔笑道:“现在我不是单打独斗了嘛,我可是有先生的人。” 夜听澜“呵”地一声,上下打量他:“已经把我算进去了是吧?我只是你的炼丹导师,和你那些私仇有什么关系?” “先生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得意弟子横尸街头吧?” “谁说不想了,想得很。”夜听澜赶苍蝇般挥挥手:“早点死,我好把陆糯糯拐带回家。” 陆行舟好像完全没听见她说的什么,自顾道:“我邀人出去游园,给对方制造机会,先生带人暗中蹲守如何?说来这个也是丹学院的事情,不是我们个人之私,可以让丹学院出人布下天罗地网的。” 夜听澜:“……在哪安排?” “青瑶园如何?我只熟悉这里。” “打算带谁游园?” “初韵,她够强,不容易被误伤。而且……我若要走,最该辞行的就是初韵。” 夜听澜沉吟片刻,觉得可行:“行,我去和秦院正说一声。” 阿糯:“……” 和老女人沟通果然还是得师父啊。 夜听澜敲着桌子:“钓鱼布局也不是现在,你俩在那傻愣着干嘛?不是来上课的?” 陆行舟老老实实地摸出昨夜准备好的题,坐到夜听澜边上开始问答。 女私教依然幽香阵阵,这会儿陆行舟却没什么心思去体验了。既是离京在即,那在离开之前起码要把书面上的东西学会了,才算在心中告一段落,继续跟着导师去其他试炼之所。 ………… “游园?”太学,裴初韵依然抱着一迭文稿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很是惊讶地看着来访的陆行舟:“怎么这么好啊,忽然请我游园。” “瞧你这话说的,我请你出去玩不应该吗?” “你连阿糯都没带。”裴初韵后退小半步:“非奸即盗。” “你猜对了,前者。” 裴初韵居然要在心里转一圈才醒悟这厮在说什么,脸红红地左右偷看一眼,啐了一口:“都是人,胡说什么呢?” “那就换个没人的地方说?” 裴初韵差点笑出声来:“好好好,去哪?又是青瑶园吗?” “嗯,听说现在凌霄开得很好看,这些日子都没去看过,得去看看。” 裴初韵喜滋滋道:“那走。” “你下午没课吗?” “逃了去呀,这样我爹才会以为我在上课,不然我哪能和你出去……” 陆行舟觉得自己真是把带坏清纯大小姐的黄毛角色扮演了个十足十,甚至能忘记裴初韵是个合欢妖女的事实,她在太学的高岭白模样扮演得实在太到位了。 “我快要离京了,阿繂。”一直到进了青瑶园,眼前已经可以看见湖水,陆行舟才忽然说。 裴初韵的脚步顿止,转头看着陆行舟的侧脸,神色有些复杂。 宗门和裴家之事,显然会是一个长期的事件,指不定要两三个年头才会真正进入白热化。裴初韵并没有指望着陆行舟会蹲在边上一直做主心骨,事实上陆行舟的实力也不足以涉足这样的事件。 但她从没想过分离会来得这么快。 更没有想过,这十八年的合欢宗教育,竟能让自己对一个男人的分别如此不是滋味。 真是不应该。 “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陆行舟低声道:“与你的辞行,也不是真正风雪月的游园……我还打算借机引蛇出洞,对付一个敌人。” 裴初韵笑了笑:“早就知道你非奸即盗。但你能跟我说明白,还是挺好的。” “怎么,难道这点事我还会瞒着你呢?” “那倒是不会。”裴初韵悠悠道:“说来即使你我的游园掺杂了一些别的,好像也正常。便如你我的关系,也从来不是真正风雪月的相恋。” “怎么就不是了?便是开始互有算计,难道现在还有?” 裴初韵抬头想了想,笑道:“说开始互有算计,倒也不太算,实际上我就只不过是你的俘虏罢了……现在也是。” 陆行舟转头看她。 裴初韵眨眨眼:“不是么?你诗歌的俘虏,温情的俘虏,以及……不管不顾为我出头的主心骨。” 见陆行舟想说什么,裴初韵伸出纤指盖在他的唇上,低声道:“身子给了你,我不后悔……但是陆行舟,我还是想试试,能不能脱离你的影响,自己做自己的主。你能离开一段时间,我忽然觉得挺好的,似乎有利于让我找到自己。” 陆行舟捉住她的手挪开:“如果脱离不了呢?” “你知道,会为我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可是会有很多的。”裴初韵笑得眉眼弯弯:“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真能俘虏我裴初韵一辈子。” (本章完) 第197章 死士 第197章 死士 早半个时辰之前,盛元瑶奇怪地看着找上门的阿糯:“为什么要我把青瑶园闭园?知道现在青瑶园一盏茶多少钱上下嘛?” 阿糯老实道:“因为师父要在那里对付刺客,怕误伤游人啊。” “你师父要对付刺客为啥坑我的钱……呃不是,你师父要对付刺客,你怎么不在?” “我一会就去啊,反正他们也在路上。” “他……们?”盛元瑶警觉:“还有谁!” 阿糯一把捂住小嘴,眼珠子滴溜溜的。 盛元瑶炸了:“用我的钱,我的园!和裴初韵谈情说爱是吧!” 阿糯转身想跑:“那个,我去帮师父了……” “给我站住!”盛元瑶一把拎住她:“我也要去!不就是蹲刺客么,难不成我出现了刺客就怕了?” “会的会的,瑶姐姐英雄无敌,哪个刺客看见瑶姐姐都不敢出来的!” “少来这套。”盛元瑶拎着阿糯出了办公室,就有下属抱着稿件进门:“主编,这是南方传来的新秀近况,其中颇有几个战绩很亮眼……” “先放那,我下午要请假。”盛元瑶一溜烟去了主管副总捕办公室:“周副座,我下午有事,请个假哈。” 副总捕从案牍中抬起头来,眼珠子在阿糯脸上转了一圈:“何事?该不会又是去青瑶园游园?首座有令,这种事情以后不许批。” 阿糯笑了。 大家都挺懂瓜姐的嘛。 盛元瑶磨牙,好好说实话不批,一定要骗个理由是吧?那还不简单? 她理直气壮:“我爹病了。” 周副总捕:“?” 他随手喊了个下属:“去看看首座在不在。” 盛元瑶急了:“这点小事干嘛要告诉首座?” 周副总捕沉默片刻:“只是看他病了没……盛主编是不是忘了自己生病的爹是谁?” 盛元瑶:“……” 下属很快回来:“首座今日真不在。” 周副总捕愣了一下,就见盛元瑶叉腰:“看吧,我还能说谎不成?” 周副总捕只得批了假,盛元瑶拎着阿糯一溜烟跑了。 看盛元瑶急吼吼跑没了的背影,周副总捕叹了口气:“若是首座真的抱恙,我得召集一些同僚,去盛府探探病。” 那边盛元瑶风风火火赶赴青瑶园,这边镇魔司一群高官拎着礼物前往盛府。 路人好奇一问,答曰:盛首座抱恙,我们去探望。 过不多时,京师都传遍了盛首座抱恙。 二品巅峰的强者能染病,这可稀奇,该不会是有大妖刺杀吧? 盛青峰下午没及时上班,是因为在家里接待来访的裴清言。 裴清言是为了给女儿走后门而来的。裴初韵想去降魔域二层找魅魔,找父亲给盛青峰卖面子来着,裴清言虽然不知道女儿想去降魔域二层的真意,倒也觉得那地方挺适合女儿试炼的,便来卖个脸。 盛青峰正在表示区区降魔域二层这点小事当然要卖裴相面子,两人相谈正欢,外面熙熙攘攘,家丁擦着汗进来汇报:“老爷,镇魔司同僚们来访,说得知老爷抱恙,他们来探病。” 盛青峰傻了:“什么抱恙?我怎么不知道?” “说是小姐请假,说她爹病了。” 盛青峰目瞪口呆。 裴清言差点笑出声,善意提醒:“首座,这事传出去对令爱不太好,我看你还是真装个病算了。” 盛青峰没好气道:“我这修行哪能生病。要是说走火入魔,帽子都得没了。” 裴清言安慰道:“随意栽个刺客完事,还能算个工伤……本相帮忙作证。” 新任镇魔司首座上任一个月,北境妖族畏其声名,派大妖潜入行刺。盛首座英勇无敌,将刺客击退,皇帝闻讯赏赐了不少药材,以彰忠勇。全京镇魔司缇骑四出,搜捕大妖。 一片纷扰之中,裴初韵和陆行舟并肩坐在湖畔,看着微漾的湖水:“话说青瑶园平时都那么多人,今天怎么没人的?” 明知道有丹学院的人潜伏,小妖女想靠在男人怀里都不敢,这看似私会的场面还不如当初陆行舟和盛元瑶的二人世界呢,好歹不怕亲热。 陆行舟回答:“当然是因为京师民众都识相,知道裴小姐要在这里私会情郎。” “少来这套。”裴初韵笑眯眯道:“怎么会情郎了,情郎敢碰我么?” 陆行舟:“……” “诶……”裴初韵拱了拱他:“你用盛元瑶的地方,还让她清场,却是用来和我谈情说爱,盛元瑶不会裂开啊?” “我和元瑶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就互相骗自己吧。”裴初韵笑嘻嘻:“不过她可比我难受多了,我只不过是面上要给裴家一点颜面,自己是无所谓的。她呀,自己都看不开。” 陆行舟沉默片刻,低声道:“她也值得更好的归宿。” “口不对心。”裴初韵瞥了他一眼,笑道:“只不过眼下的你,也确实没法硬气的说自己算什么好归宿,还值得别人老实给你做小的。” 陆行舟没去吹牛,笑笑不答。 裴初韵这话借着说盛元瑶,又何尝不是说她自己呢? 其实单从修行速度而言,除去之前经脉断绝无法长进的过往,自从腿好之后,陆行舟的涨幅才是前无古人的。区区半年从七品到四品,历史上是没见过这样的,霍珩都怀疑这是在磕丹了…… 把四品修满,只是能量填充的时间问题,这个好说。关键是三品大坎,谁也没有把握大声说能短期必破,那是多少人卡了一辈子的东西。 是需要渡小天劫的东西,天道都认定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若是破不过去,什么都别提。就算要拖延几年都是很难承受的,别说其他了,说不定眼下你侬我侬的小妖女都有可能弃之而去。 但陆行舟心中从不觉得这会是难题……若连这种关卡都要成为阻碍,那连自己也没什么脸站在她们面前。 他想了想,最终回答的是这样一句:“你有一句话没对。” 裴初韵奇道:“哪句?” “你说情郎不敢碰你……那当然是敢的。”陆行舟越凑越近:“不给人制造一点情浓忘我的假象,怎么钓鱼呢……” 裴初韵推着他的嘴巴:“你要钓鱼,我的名节怎么办……你们的先生看着呢……” 说是这么说,那推拒却无力得很。 嘴巴上说得恶劣,什么“要脱离你的影响”啊,“你不算什么好归宿”啊,实则都只是给自己一个硬下心肠离别的理由。内心压着想窝进他怀里亲亲的渴望,都不知道压多久了。 对他的进击根本毫无抵抗力,欲拒还迎。 落在潜伏旁观的人们眼中,这就是陆行舟借着约会,开始动手动脚了,裴小姐正在抵抗呢。 人家小姐愿意和你约会,不代表愿意这么快就和你这样那样啊,臭淫贼! “呛!” 就在陆行舟的嘴巴快要触及裴初韵通红的脸蛋时,一道剑光乍起,犹如天外飞仙,转瞬即临。 眼前潋滟的湖光都似是被这一剑映照的剑芒璀璨,犹如陷入万剑之阵一样。 看似陷入情浓中的小男女却不约而同地闪身让开,一边玉手如蝶,拂向剑客虎口,一边鞭腿急踢,踹向剑客腰间。 而剑客这看似夺天地造化的一剑刚刚接近小男女范围数丈的时候,就感觉陷入了泥潭,有阵法阻碍。 “陷阱!”剑客心中闪过念头,并不纠缠,直接扭身一腿踹在陆行舟腿上,借力飘退,直接撤离。 身后空间忽地塌陷,仿佛跌入了另一个次元。 叶夫人蒙着面纱出现在身后远处,手按法印,长发飞扬。 明明是白天,却仿佛漫天星辰现于苍穹,织就天罗地网,根本无从逃脱。 “一品!”剑客心中骇然,极度果断地捏碎了一个玉符。 “砰!”原地空气炸裂,刺客已经消失不见。 “空间遁法,瞬间挪移……”夜听澜若有深意地看了裴初韵一眼,很快锁定了对方遁逃的方位,瞬间追逐不见。 裴初韵出了一身冷汗:“你这位先生,好强啊……” “她看你的一眼,意思是知道你也有这类遁术。”陆行舟急促问:“你能锁定对方离开的位置么?” “不能。我甚至不知道这位先生是怎么锁定的……”裴初韵被叶夫人那一眼看得血脉都差点凝结,至今心有余悸:“她怀疑我和这刺客一伙的?” 陆行舟转头看向剑客与叶夫人消失的位置,摇了摇头:“空间类遁法多了,又不是只有姹女合欢宗有……” 不知哪方的势力,麾下有魔道的顶尖剑客,还有空间类遁术。 按理一品势力都能做得到,可若不是霍家、不是晋王,那到底会是哪家有这种能力?叶夫人那一眼,是在怀疑裴家吗? 也不是没可能……裴清言不想让女儿和黄毛混一起,派人暗杀,是符合逻辑的。 裴初韵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煞白:“不、应该不会……” 陆行舟揉揉她的脑袋:“没事儿,其实如果是你家里,反而是好事,意味着我如果识相离开,就没有后续了。如果是别的未知势力才麻烦,连对方的目的都不知道。” 裴初韵神色很是难看:“那就希望你这位先生能捉到刺客,还个真相。” 那边刺客瞬间挪移,已经到了城内某处,心中比陆行舟更惊。 那蒙面女子到底谁啊,如此可怕,连这瞬移数里的空间遁法都能追索,气息已经跟在后面了,他这辈子第一次见! 不过还好,自己先瞬移,总有刹那时间差,只要躲进前方王侯聚居的街巷,那女子也没法进来搜。 正这么想着,前方掠过数名镇魔司悍将:“此人刚从空间遁法出来,说不定就是刺杀首座的妖人,拿下!” 剑客:“?” 镇魔司是怎么在这时候搜妖的?谁他妈在这时候刺杀首座? 就这么刹那阻碍,叶夫人已经出现在身后。 前狼后虎,剑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惨然一笑,忽地自绝经脉,倒地身亡。 夜听澜皱眉上前查验,心中也是惊诧,真的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决绝,二话不说就自绝经脉。 死士…… 三品这种世上有数的强者,有几人有资格让他们做死士?便是裴家霍家,麾下就算三品强者很多,却也没有资格拿他们做死士的! 这会是谁的人? “这位夫人。”镇魔司众人上前,把夜听澜给围住了:“你与此人是什么情况?” “此人是当日降魔域刺杀丹学院学子的刺客,这次是丹学院诱捕,倒是多谢各位助力了。此事前因是你们盛主编亲历,比较清楚,烦请镇魔司带尸体回去详查出身。嗯……说不定你们首座遇刺,与他也有点关系?” 夜听澜说着站起身来,美眸落在侧方不远。 刺客下意识遁逃的位置是这里,大概率他就是这里出来的。 可这一片大都是王侯府邸…… 里面不仅有晋王,还有很多。 (本章完) 第198章 一地鸡毛 第198章 一地鸡毛 镇魔司当真抓到了刺客,带了尸首回去交差、细查来源了。 首座大人装病号称的遇刺竟然莫名其妙真出了结果,自己都从病床上惊坐起,不可思议。 裴清言在侧也听到了汇报,陆行舟裴初韵在青瑶园私会,此人寻机刺杀,被丹学院叶夫人逮了个正着…… 裴清言的笑容消失了。 谁和谁在青瑶园私会? 这不是上课时间吗? 两老登对视一眼,心有戚戚。 一个翘班,一个逃课;一个说爹病了,一个跟黄毛私会,谁也别嘻嘻。 两个在大乾朝堂举足轻重的大佬同时撂下了一句话:“给老子等着。” 那边的狗男女们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 盛元瑶踏入青瑶园,老远看见的是叶夫人站在狗男女面前说话:“担心人多眼杂的缘故,没让丹学院多派人……这是我的失职。” 其实夜听澜真正失职的是不想暴露超品的实力。 仅仅限制在一品的话,三品和一品依古法其实是属于同一个大境界内,初期与后期之分。战斗力或许会差距很大、或许比九品到三品的差距还大几倍,但在境界上并无维度之差。 若是超品,当场就能把刺客给秒了,或者有办法限制空间让对方根本无法瞬移,可一品只能做到追上去。虽然她靠速度能追上瞬移同样已经是强得耸人听闻了,可也给了对方自尽的余地。 夜听澜真没想到对方自尽得那么果断……确实失了职。 陆行舟倒是并不在意:“先生能出手帮忙就已经很好了,对方会瞬移,就算来了丹学院的其他先生团团围困,那也挡不住的。” 夜听澜知道不是那问题,心中过意不去:“人死了,可能无法追出幕后之人,你的危机没有完全过去。” “不管怎么说也会有点线索,比起之前茫然无知的结果好多了。”陆行舟笑道:“等会我也去镇魔司看看,说不定有点收获呢。” 夜听澜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死士的基本素质就是不会留下能被人找到身份的痕迹,否则死就是白死,他的戒指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基本的灵石与丹药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唯一算个线索的就是地址,但那地址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恐怕都会觉得指向晋王。 她沉默片刻,瞥眼见到盛元瑶接近,便不再多说,只是道:“如此危机,你还要在外面玩闹不成?” 陆行舟笑道:“眼下才是最安全的啊。” 理论如此,但谁能在刚刚遭遇死士刺杀之后还这么淡定啊……夜听澜没好气地留下了评价:“要色不要命。” 说完直接消失,也不知道是去查案还是干嘛,难道站这里看着这弟子当着自己的面和女人瞎搞? 直到她消失,裴初韵才放下压力似的说出第一句话:“想不出会是谁,但肯定不是我爹了。” “想不出就不想,我大概有少许判断,但眼下不重要。”陆行舟悠然搂住她:“说来我居然配得上别人用三品死士,真是出人意料啊,我今日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价值。” 还真别说,裴初韵都不觉得自家情郎有这么大的价值,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会下这样的血本,估计是没想过死士会出事? 裴初韵也感到了夜听澜那种哭笑不得的情绪:“人家要你命了还‘眼下不重要’,那你觉得眼下重要的是什么啊?” “当然是趁着现在真的没别人了,和我家阿繂亲热最重要。”陆行舟亲了下去。 裴初韵宛转相就。 “陆行舟!”盛元瑶一阵风般刮到了身边,怒气冲冲:“说你要蹲刺客,我连爹都卖了跑来帮你,你就在这里喝茶!” “呵……”裴初韵窝在陆行舟怀里悠悠道:“等你来帮啊,早都行刺个八百回了。不管是刺客对他,还是他对我。” 陆行舟:“……” 身在主场,盛元瑶加持一倍:“我管你怎么刺,这是我的园子,不欢迎狐狸精,这边请~” 裴初韵道:“我就不呢,你赶我啊?” 盛元瑶哼哼冷笑:“我早看出来了,你在外人面前要装高冷贵女、装清纯白。” “那怎么了?” “那你知道我这园子养了多少干活的嘛?”盛元瑶一声唿哨:“都不用藏了,出来出来~” “嗖嗖嗖~”湖畔、山间,不知多少农草工、接待人员、管理人员、安保人员不知从哪里滋溜滋溜全钻了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青瑶园忽然就到处都是人:“老板好。” 裴初韵吓得一下就蹦离陆行舟一丈远,又气又急:“盛元瑶!你这是在掀桌!” “嗯?什么掀桌,哪有桌?”盛元瑶神清气爽地到了陆行舟身边,哥俩好似的抄着他的肩膀:“是不是想看凌霄开的模样?走,兄弟带你去看。” 那一身公服光明正大的样子,一眼看去还真没有什么暧昧感,真就是兄弟哥俩好似的。旁人看见了也基本没什么反应,只觉得老板真是巾帼男儿气。 裴初韵目瞪口呆,想不到纵横合欢宗十八年,研究茶艺无数,居然真的会再抢男人一事上输给传说中的女兄弟,而且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办法。 果然阿糯说得对,这种生物最恐怖。 陆行舟正在无奈对盛元瑶道:“你不应该过来的,如果此刻正好是刺客发动的时候,你会很危险。” “我现在也是四品,为啥你们都觉得我很瓜啊。”盛元瑶不服气:“要不我也去找齐退之练练?” 陆行舟笑出声:“我看还是放过齐退之吧……” “那你说我打不打得过齐退之吧?” 陆行舟琢磨了一下,感觉目前的盛元瑶可能打不过,得升到四品上阶才行,齐退之真的不弱。 口中委婉道:“我估摸着差不多,力量上可能略逊,再修炼一阵更稳。齐退之卡在三品大坎,短期内很难有长进的,很好追。” 盛元瑶听出他挽尊的意思,噘了噘嘴:“我才看不上和他争呢,我的目标可也是上三品。”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可如果我要上三品,多半还得出去历练。可我不想外放了……” “怎么,回京还没玩够?我倒是觉得你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心,闲不住的。” 盛元瑶似幽似怨地瞥了他一眼。 哪里是舍不得京师没玩够呢…… 是因为你在京。 陆行舟很快醒悟到这一点,低声道:“我……应该这几天就会离京了。” 盛元瑶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不是才入学一个月么?” “我有了导师……导师认为丹学院的普遍课程与我的需求不搭,应该跟她单独进修,并且在学院进修的意义很小,应该多出去试炼……嗯,京中我们应该隔段时间还会回的。” “这样啊……”盛元瑶驻足,站在陆行舟那首《减字木兰》的石碑前,出神地看了一阵,释然一笑:“也对,你本来就不该长期留京。” 这会儿少女心中真是百般滋味难以尽述,但和裴初韵一样,不约而同的却都觉得他离开一段时间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一直在这,魂都被勾没了,但又不可能去做谁的小,自我内耗,拉扯不休。 还不如都冷却一阵,说不定船到桥头,别有乾坤。 ——无论是小妖女还是小捕头,经验都不足以让她们想到,人越是天天腻在一起越可能产生腻味或冲突,说不定早晚要因为三角关系爆发吵架。 可越是小别,反倒越是思念沉淀。距离会掩盖一切小毛病,放大对方的好。 就像现在的沈棠,想陆行舟想得都快要疯了。 某南方山间,更是辗转反侧不知几何。 “既是如此……”盛元瑶转向裴初韵,灿然笑道:“一起饮几盏别酒,算是为他践行?” 裴初韵偏头打量她一眼,第一次欣赏到这姑娘的飒爽磊落,便也笑道:“好。” 三人带着一只阿糯,正好在树下四方桌坐满,盛元瑶吩咐人端上了酒,给每人添上一杯。 旋即先举杯对着裴初韵:“我知道你也三品了,算我落后一步,但我会追上来的。终有一日,便如碑上提诗,时下凌霄百尺英,你我都是。” 这落后一步,指的不知道是修行还是别的……但裴初韵此刻也懒得去咀嚼深意,举杯相碰:“凌霄性喜攀援,你确定要学?” 盛元瑶洒然道:“攀援可未必是攀附……我们修行之人,攀援的难道不是山岩,不是天路?” “说得不错。”裴初韵仰头饮尽。 想不到一直觉得有点瓜的姑娘,这么有意思的……前提是不谈男人的话。 裴初韵正想说什么,山包下传来人声:“元瑶在哪里!” “初韵何在?” 两个女人脸色瞬间绿了,转头看去,盛青峰裴清言怒气冲冲地一路上山。 两个女人“嗖”地一声跑路不见,却如何跑得过自家老登,各自被拎住,拎猫一样揪了回家。 “咒你爹生病,你很孝顺啊?” “送你去太学,你逃课喝酒!” 刚刚逼格满满的对坐发言,连陆行舟都还没回味完,转头就变成了一地鸡毛。 (本章完) 第199章 时移世易 第199章 时移世易 两个女主角都被拎走了,这别酒也喝不了了。 陆行舟带着阿糯也去了镇魔司,以遇刺当事人兼丹师的身份参与“尸检”。 当然这身份一般是参与不了尸检的,谁叫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呢……刚才盛主编被拎回来时挨揍的惨叫声还在所有人的耳膜轰鸣,这黄毛要杀要剐那是首座的事儿,别人只知道他成为首座女婿的概率挺大的…… 细查之下果然是什么身份信息都没有,按理三品剑修已经能上群雄榜,算得上一方豪强,但此人竟没人认识,更别提上榜了。 所谓“隐世老怪”不是这么隐的。那基本都是曾经很有名的高人,要么找镇魔司除去自己的名字,要么隐姓埋名长时间不在人间出没,被当作寿终除名。而此人显然不是这类,他是直接处于认知之外。 陆行舟查验良久:“修到三品却没人认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不是坐在家里苦修就可以达成的结果,必须经过高强度的历练。并且长期在秘境历练都是不太行的,独孤清漓自幼历练寒川,无人认识,国师都认为她欲达三品必须经历人世,于是光芒便绽放世间。毕竟历练人世则必有交际、也会有战绩为人所知,很难默默无闻……那可是三品。” “低调的人也是有的,认识的不多,未必是完全没人认识。我们会尝试张榜,看看谁见过。”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历练之地在国外,别国或者妖族境内。”陆行舟提笔画了张像收了起来:“如果我会出去的话,有机会也问一下。” 所以没有线索本身也属于一种线索,早晚还是能有东西的。 只不过目前来说,镇魔司以这样的结果上报到皇帝案头,顾战庭会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昨天陆行舟在烟雨楼暴揍霍珩,还是当着晋王顾以诚的面揍的,今天陆行舟就遇刺。一般人也只会觉得要么是霍家暗养死士,要么是晋王。从此人最后逃窜的区域看,晋王的嫌疑比霍家大。 不管是谁,恐怕都会在顾战庭心中埋下一颗钉子。 养死士可与养护卫不一样……这类事一般都是君王大忌。 陆行舟看向那边的王侯区域,面无表情。 他知道不是晋王。 从降魔域开始,此人就含有想栽给顾以诚的目的了,起码丹学院至今都还在质疑他和陈羽一伙。这次和晋王冲突之后就来刺杀,那意味就更明显。 连陆行舟自个都不觉得自己有被三品死士刺杀的价值,那还有谁会这么看得起他? ——既能除去沈棠的左膀右臂,又能让如今面上最有上位趋势的晋王被皇帝猜忌,这一举两得的事加起来,价值不就够了么。 “一个被废在府的庶人,一个修行尚低的少年,几个未成年……呵。” 可别忘记那个所谓被废的庶人,被废的理由是屠杀天行剑宗、欲杀亲姐沈棠。 “这次京师还是没白来,有意思的。”陆行舟抱起阿糯,离开镇魔司:“下次再来的时候,咱们实力不一样了,可能还会更好玩。” “下次会和沈棠姐姐一起来吗?” “不知道……理论上沈棠还处于自我流放状态,可不敢轻易冒头。但时移世易,谁知道呢?” 这时候的裴清言也感到了时移世易的喟叹。 他还在家里拿竹板,叫裴初韵伸出小手挨揍呢,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揍女儿。 结果板子还没打下去,外面匆匆来了个下属:“裴相,东江郡守请议恢复夏州郡治议案,陛下之意,请裴相与各部先议。” 裴初韵支起了耳朵。 东江郡、夏州。 裴清言看女儿那样,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蹲禁闭去,明天再和你掰扯!” 说完丢了板子,转身和下属出门:“具体什么情况?” “夏州早年是郡治乃至州治,颇有地位的。百年前灵气忽然越发稀薄,导致人口迁移,地位大降,郡治被边上的东江夺了去,夏州降格为县。” 这事儿夏州人知道,别处的人未必清楚,裴清言倒是听说过但没放心上过:“这又怎么?” “东江郡守说,自从他接任起,就发现夏州灵气一天比一天浓,到了今日已经有种大郡气象了。这一两个月来,许多周边人士开始往夏州迁移,如同当年回流。与之相比,东江反倒差了许多,毕竟东江原本也就是个大县,作为郡治勉强。” 由于地脉灵气的存在,此世城市形成规模的理由十分粗暴,哪里灵气浓,人们就愿意去哪里。并且灵气更浓的地方也更容易诞生宝物,原先夏州那种下三品的药材基地格局,很可能会变成中三品的药材产出,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东江郡守这么着急的提请议案,也是因为他更愿意转移到灵气更浓的地方工作与修行、享受更直接的资源供应,很是直观。 “自他接任起?”裴清言回忆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原东江郡守妖魔案……陆行舟盛元瑶所破。” 支着耳朵的裴初韵:“……” 其实那会儿裴初韵就在附近嘞,第二天就是火烧赤壁,可怜亲爹的故事里都没有她的名字。 裴清言沉思片刻,又问:“夏州灵气来源是什么?为什么忽然浓郁?” “是整个夏州地脉的问题。早年应该就是如此,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淤堵了,才导致的降格。如今淤堵被破解,整个地脉复苏了。” “总有个核心吧?” “据说是丹霞山。夏州人现在都说天行剑宗捡到宝了,占了个普普通通的药山,结果现在成了灵山宝地。这半年天行剑宗的普遍修行暴涨,宗主沈棠和剑锋堂主张少游达成三品中阶,护法秦不妄、赵归山突破三品,唐云忠等大量四品,如今新弟子无数,气象鼎盛。” 裴清言心中一个咯噔。 下属不清楚天行剑宗沈棠是啥玩意,他裴清言可是门清。 本以为朝凰公主赴夏州,是属于一种偏远放逐,远离风云。却想不到时移世易,夏州今非昔比,朝凰公主竟然凝聚出这样的势,隐然要比当初的天行剑宗都强了,堪称凤翔九天。 不知道陛下怎么看…… 另外这事和陆行舟有多少关系?从时间看,那会儿陆行舟还没赴京呢吧?然后陆行舟和沈棠到底是不是那个关系…… 想到这里,裴清言回头瞪了女儿一眼。 为什么不让你和这黄毛接触,你真没数吗,没见过上赶着做小的! “这事本相有数了。灵气复苏、人口回流、物产丰盛……本身又有大郡底子,地域广博。郡守提请升格,更换郡治,是常规政务考量,本相没有意见。不过……”裴清言顿了顿,叹了口气:“陛下不一定同意,还得看看陛下自己的意思。” 下属有些莫名其妙。这种事皇帝纠结个什么,你相国认为可以就可以,有啥好驳的? “夏州之气成矣。”夜听澜站在观星台上远眺夏州方向,低声自语:“不知道是否还形成得过早了些,惹起顾战庭的警觉。” 那日和她讨论元慕鱼的白发老者在旁道:“一个成了气候的三品势力,也不是陛下说解决就解决的了。上次天行剑宗之事是我们没有准备,被突然下手,这次有我们掣肘,皇帝再想倒行逆施可没那么容易。” “嗯……”夜听澜低声道:“没有那么容易了……尤其是沈棠现在不是单打独斗。有人可以把阎罗殿扶上去,换了天行剑宗也不会差的。” 老者:“?” 夜听澜忽然道:“我会离京一段时间,国观事宜暂时托付于你。有要事的话以符通讯,及时联络。” 老者道:“宗主要去哪里?” “带弟子试炼。快则月余,迟则半年。” 带弟子试炼出门本属正常,但老者反倒纳闷:“宗主真把丹学院的学子视为弟子?” “他不一样。”夜听澜道:“另外我也想去见一见今日沈棠,看她面相是否会有变化。” 老者沉默。 当年顾战庭也是一副励精图治的好面相,可这东西会变。 相由心生,心变了,相就变了。 沈棠往日面相很好,宗主相对看好,同时也是因为实在看不惯皇室相残的破事儿,所以扶持一把。 可时移世易,沈棠往日也没做过主,还是个与人相善的温柔公主。如今遭逢变难,又执掌过权柄,是否依然如初? (本章完) 第200章 时下凌霄 第200章 时下凌霄 北方边地。 宫中大太监海贤率众前往慰问。 十年前那场大决战,妖皇和顾战庭两败俱伤,同一时间国师听澜真人绕袭妖族圣山,阵斩妖族大祭司,将圣殿焚之一炬。妖族大败,元气大伤。 顾战庭回师养伤,因战中有名将陨落,于是太师霍连城起复,开始主持大乾军事。其子霍行远率大军向北推进,数年间拓土数百里,功勋赫赫,自身实力也从二品晋级一品,封镇远侯,荣归京师。 有很多人觉得最硬的战都打完了,这后续的事情谁上都是白捡,霍家完全是幸进。倒也不完全客观,毕竟妖族虽败,各支强者依然很多,霍连城父子的个人实力和军事能力都确实挺强的,换人主持的战果未必有这个好。 总体而言,在这个战役里,顾战庭和霍家都是对大乾有重要功绩的。 实际上顾战庭开始有变化,也是从此战后开始。 受伤难愈的顾战庭,心态明显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而霍行远回归京师后,想培养二子霍璋接北疆的班,当然霍璋的成长没有那么快,北疆事宜暂由他麾下大将主持,霍璋作为其中一支将领,负责一块防区。 妖族和游牧民族并不一样,这种个人实力影响巨大的世界里,一只上三品的大妖乱窜就能导致一片边城鸡飞狗跳,并且怎么防范妖族潜入内地也是个很头疼的事宜,筑长城可没用。 当初盛元瑶席间明说,妖是哪来的,得追个根底,如果是北地潜入,要填上漏洞——换句话说该防区的主将要吃挂落,可实际上这种漏洞怎么填,该防区主将要不要恨你,年轻的瓜妹可没想那么多。 总之这几年间大战是没有了,但各类摩擦冲突一直不断,北疆刷小功劳一直挺多人刷的。包括不少宗派人士也会赴边地历练,有些胆肥的还会深入妖境,能不能回来就不知道了。 不过丢城的事儿这几年还没发生过。 这种背景下,朝廷时不时慰问北疆算个常态了,有事没事都会派人去一趟,是单纯慰问赏赐还是含有巡查之意不好说。宫中太监们也挺喜欢领这活的,慰问品能揩一层油水,到了边地将领们又会送一层油水,两头捞。 不过这一次有圣地的人一起去……也不是不能捞,看人。 海贤看了看身边的道人,笑眯眯道:“寻真道长,咱家不太懂法器,帮忙看看这玉佩如何?” 寻真道人很清楚这太监什么意思,倒也不纠结,微笑道:“一般般吧,给边地将士怕是不那么好,海公公可以再开开光。” 海贤心中大松,直接把玉佩给了寻真道人:“那哪有圣地真人开光的效果好呢,就劳烦真人了。” 寻真道人不动声色地收下玉佩,很快顺着话题道:“国师这次没吩咐过具体去哪里,说让我们看着办,公公打算去哪边?” 海贤道:“陛下的意思是去裴将军那边转转。” 寻真道人叹了口气:“裴家重颜面,规矩拿捏得严实,这趟可别白跑哟。” 海贤心有戚戚,也道:“我们还可以转向别处的嘛,陛下也没说就只去一处。真人有什么建议?” 寻真道人笑道:“听说霍二公子豪爽好客。” 海贤眨眨眼:“从这条路走,霍二公子那边似乎更近些,先去如何?” 两人一拍即合,队伍迅速转向,直奔霍璋防区。 都是修行者,可不需要大车小车的车队,大家随身戒指即可,一队人飞掠而去,不日即达。 还没到呢就感觉不对了,怎么有点兵荒马乱的味? 远处威能爆裂,响声如雷,怎么看都像在打仗。 寻真道人神色严肃起来:“不进主城了,去那边动静之处看看。” 海贤也没疑义,他们的慰问本身确实含有督查巡视的味道,意外发现状况说不定还是个功劳。 过去一看,竟是攻城。 再一看,是霍璋率众攻自家的城。 海贤怀疑自己起猛了,揉了半天眼睛,真是霍璋在攻自家的城,城里的防护法阵还是天瑶圣地款呢。 远处另有一彪人马疾驰而来,旗上“裴”字飘扬,乃是裴清言的堂支、裴钰的堂兄裴钊,也是海贤原定要去先慰问的。 城中见到有军队夹击,终于放弃了守城,几只大妖趁着裴钊围城之前弃城而去,一路狂笑:“哈哈哈哈,霍家父子威震北疆,我们还道霍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道行,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霍璋脸色铁青,破城而入:“城中有人接应妖族,卖城叛国,都给我拿下严审!” “且慢!”裴钊飞掠而来,冷冷道:“霍将军,好大威风!” 霍璋冷笑:“怎么,你裴氏也勾结妖族不成?” 裴钊冷冷道:“我只知道有人面对区区小股妖魔袭城,毫无守备,导致丢城。如今想要屠城灭口不成?” 霍璋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急寻对策。 这裴钊来得真不是时候。如果他不来,自己进城揪一批人砍了,就能把事情坐实了有人卖城引妖,自己及时发现把城夺回。可裴钊杵在这,自己还怎么泼脏水砍人? “裴兄,此事既无损失,反为功勋,何乐而不为?何必为了党争小事,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 裴钊简直气笑了:“你想给无辜者泼脏水,杀人堵口,管这叫小事?” “妖族能在这里守两天两夜,当然是有人相助,如何叫泼脏水?一审便知。” “你!” “这是霍某防区,裴兄是要越权行事?” 远处旁观的海贤等人都听明白了,海贤心中还在寻思利弊站队,那边寻真道人已经飞掠而出:“北疆巡慰使海公公在此,此地之事,我们都知道了。” 裴钊吁了口气,霍璋脸色骤然苍白。 区区两日夺回城,本来情况可以掩得不露痕迹,指不定还可以坏事变好事,成就一个功劳。这裴钊听到风声赶来捣乱也就算了,宫中怎么会恰在此时来人? 这回糟了…… ………… 京师。 夜听澜正在与陆行舟上课,一只纸鹤飘然入屋,落在夜听澜手里。 夜听澜轻轻焚尽,露出一丝笑意:“你的遣使慰问之策成了,时间卡得刚刚好。” 陆行舟道:“那还算运气。” “陛下别的不说,至少在妖族之事上是视为毕生功绩挂在嘴边的,这事他不会允许有人给他抹黑。”夜听澜道:“因此霍璋这事大了能让他直接丢位置回京,小了也能让他降个几级戴罪立功,并且在陛下心中生刺。对于打击霍家的意义来说,比你之前做的霍瑾霍琭之事都有价值,就更别提那天的揍人了,纯属泄愤,毫无意义。” 陆行舟咧嘴一笑:“能去心中块垒就是意义,何谓毫无意义?” 夜听澜白了他一眼:“所以霍璋这事在你看来还不如揍霍珩那一顿价值大是吧?” “当然不是。”陆行舟起身一礼:“直到这一刻我才看见了真正撼动霍家的希望,在此之前看似处处占便宜,实则无处下手……多谢先生指引。” 夜听澜淡淡道:“倒也不用谢我,此事本就是家国之事……裴家的干涉,是你叫去的?” “是。” 夜听澜若有深意地看了他好久,终于笑了起来:“你……很好。” 虽是戴着面纱看不清全貌,那笑容还是看得陆行舟有些出神。面纱上的眼眸弯弯的,像一对月亮,有了点娇俏的意思。 忽地感觉这样娇俏的眼眸有点熟悉……有点像元慕鱼来着…… 正失神着,夜听澜很快收起了笑容,板着脸道:“你看什么?” “呃……没。”陆行舟回过神,垂眸道:“只是觉得先生很少开怀,总感觉心事重重。” “那又如何?” “你应该多笑,好看。” 一只虚空巴掌现于脑后,差点就要拍下去。夜听澜忍了忍,终究没拍,只是冷哼道:“我是你的导师。你再拿骗裴初韵盛元瑶那种口的语气跟我说话,看我怎么揍你!” 陆行舟叹了口气:“那是实话。你又心忧阎罗殿,又心忧妖族,还心忧这烂透的文武……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先生是一品,先天下之忧而忧倒也能理解……但你又不在其位,何况上面还有超品。这是皇帝与国师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 夜听澜眼眸转了转:“那你对国师怎么看,觉得她不管么?” “她当然是管的,看她派清漓保护沈棠就知道了,而且先生也是国师好友,从圈子就知品行。不过……” “怎么?” “她手段太柔和了,没有破釜沉舟的决断,很多事是做不了的。搁我是超品,呵……” 夜听澜冷笑起来:“不愧阎罗殿判官,满嘴阎君之言,呵。” 陆行舟:“……” “走吧。”夜听澜站起身来:“你该道别的女人道别完了没有?” 陆行舟怔了怔:“现在离京么?” “我辈修士,去留一念,兴之所至,身赴万里,究竟有什么值得黏黏糊糊,迁延恋栈?” 陆行舟沉默片刻,再度行了一礼:“先生说得是。” “所以该道别的话说完了么?” “说完了,她们已经知道我要走。” “那就不用再说一次,徒增别情。走吧。” 差不多这句话出口的同一时间,裴初韵忽有所感。正在太学听课做笔记的毛笔微微一顿,在纸上留下了一大团墨痕。 继而微微一笑,低声自语:“再会,我的公子。” 盛元瑶捂着被打开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出祠堂,忽地一顿,仰头望天。 盛青峰板着脸道:“怎么,又想咒谁病呢?” 盛元瑶怔怔地看着天光,想了很久,忽然道:“你说我们盛家祖传,本是沙场之道。” “是,怎么?” “陆行舟和裴家此前在暗谋对付霍璋……如果他被撤职之类的,我能不能顶上?” 盛青峰也不知是惊还是喜:“你不玩了?” “得追上才行呢,不然做兄弟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他们眼里,我像个瓜。” “……”盛青峰想了一阵,低声叹息:“若你真有进取之意,不管霍璋会不会出问题,我也可以送你从军。但是瑶儿……” “嗯?” “从军不比镇魔司,那是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如果你想像霍璋一样混功绩,那不如不去,在京中爹总能护你一世逍遥。” 盛元瑶拱手行了个下属礼:“孩儿的目标,是群雄榜。” “陆行舟自己都没上群雄榜。” “……和他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攀援。” 【第二卷终】 (本章完) 第201章 归妹愆期 第201章 归妹愆期 大雨连绵。 陆行舟缩在山间洞穴里点着火,和阿糯窝在那里一起烤红薯吃。 夜听澜靠在洞边闭目养神,什么都不管。 阿糯抽着鼻子咕哝:“不如阿繂。她还能帮点忙呢。” 陆行舟“嘘”了一声,阿糯捂住了嘴。 老女人是不能得罪的。 别的不说,单论如果没有老女人,大家离京之后就应该一路血战了。 ——在京的时候看着安全,那是霍家或者晋王不敢在京师乱来,怕悠悠众口,那也是把脑袋挂在脖子上跳舞。一旦出了京,江湖浪涌,谁管你怎么死的。 陆行舟之所以愿意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不想被人盯上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自己没到三品不会飞,路上还是御轮椅飞行的,速度拉胯得很,是很容易被人追杀的。 心中的叶夫人是个一品,可对方势力加起来好几个一品呢。 何况叶夫人之前那一战被死士自尽了,拉低了陆行舟心中的评价,果然还是丹师老毛病,看着很强,实战不够顶嘛…… 但再不够顶也是一品,不想被一群刀斧手乱刀砍死那就得老实巴结着。 路上路过城镇,本想进去找客栈留宿,老女人不肯,说多赶路,只能老实继续御轮椅飞。结果飞到夜里大雨倾盆,前方能见度太低,实在不合适赶夜路了,只得落下山间找了个山洞过日子。 明明之前可以住客栈的……阿糯脸上的幽怨都快满溢了。 要不是随身还带了几个红薯,这会儿大家连吃的都没有。 “咳。”陆行舟拿了个烤红薯,凑到夜听澜面前:“先生吃点么?将就将就。” 夜听澜眼都不睁:“我无须进食。” “我也可以很多天不进食啊……这不是身为人类还有基本习惯嘛,食欲在这。”陆行舟在套话,看这位先生到底几岁了。 沈棠和裴初韵都是在自己身边入的三品,事后还不是照样吃东西,裴初韵还跟阿糯抢包子。 只有修行足够长久,才会把这些人类的习惯给慢慢丢了……这先生极有可能上百岁了。 夜听澜却没回答,只是道:“就那么几个红薯,你和阿糯自己吃便好。” “不觉得很香嘛?” “没有丹药香。”夜听澜道:“你有烤红薯的闲工夫,还不如炼颗丹。” 真是无趣老女人。 这种时间陆行舟本来也是要修行的,并不需要她说。但人这东西特奇怪,明明自己就想修行,但被先生板着脸吩咐去修行的话,反而不想去了。 陆行舟直接坐在她边上剥着红薯皮,香香地吃了起来,还要发出满足的叹息。 夜听澜哭笑不得地睁开眼睛:“你幼不幼稚?” “聊聊天嘛。”陆行舟道:“先生只让我西行,至今都没说打算去哪里。” “我也要卜算,勘定位置。反正方向往西,对你不是也挺好的?难道你自己没有归心似箭的想回丹霞山了?” “有。离开四个月了,很想知道宗门如何。”陆行舟道:“虽然先生心中总把我当作阎罗殿看待,可实际上我的宗门是天行剑宗,也希望以后先生换换看法。” “谁家客卿有这种归属感,你但凡有个正式职司,外人的观感都不一样。所以沈棠是为什么不给你正式职司?” 陆行舟笑道:“我可还是她们的房东,要职司干嘛,不如视为合伙人。合伙人有归属感不应该么?” 不给正式职司,当然是因为不想明确弄出“上下级关系”,那谈起恋爱来古板点的人就会有看法。现在这样多好,既是上下级可以上攻速buff,又不是真的上下级可以对人交待,宗主和房东好上了关你鸟事。 只不过阿棠的学习成绩太理想了,少了梗。 “合伙人……”夜听澜神色有了些许怪异。 如果沈棠的目标是皇位,那你知道合伙人的含金量么? 想当年顾氏先祖的合伙人,可是她们天瑶圣地。 这陆行舟从一开始心态就挺高的啊……根本不是外人认为的加入天行剑宗。 “喏……”陆行舟还是揪了一小块红薯,递到夜听澜嘴边。 还真挺香的…… 夜听澜戴着面纱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薯,有些小犹豫。 “先生,你顾虑真的太多了。”陆行舟叹了口气:“能做个人嘛?” 明明是好话怎么说得这么不对味呢?夜听澜没好气地接过红薯:“你才不做人。” 说着掀开面纱一角,飞快地把红薯塞进红唇。 平时看她喝水,那红唇也不是没见过,可此刻看着一闪而过,却显得分外诱人。 也许是因为外面暴雨倾盆,而洞中篝火暖暖,佳人如玉。 夜听澜哪想得到这厮看个吃东西都能看出意马心猿,很快板着脸道:“好了吃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略做些卜算。” 陆行舟偏头看了她一阵,其实你挺想做个人的吧…… 那是什么让你炫得这么压抑? 他没多说,只是长身而起,笑道:“那我去修行,说来先生也可以教教阿糯卜卦。” 夜听澜板着脸道:“我只是丹学院先生,带炼丹学徒,不是真师父,别的技能与我无关。” 阿糯抱着膝盖道:“我还不爱学呢,先生的卦术肯定不咋滴,至少比不上丹术。” “?”夜听澜失笑:“激将法是没用的,小东西。” 才不是激将法,你都看不出自己要做小。阿糯再度转头打量了夜听澜一眼,可惜这会儿遮蔽太多,什么都看不出了。 “又想算我?”夜听澜笑道:“这么着吧,你算算我们此行的休咎,我看看你的卦术到底什么水准。” 还说激将法没用,那你现在这是干什么? 阿糯心中吐槽,伸手摸了把铜钱随手一掷,看着地上的象爻掐指算了算,小脸忽然有些不好看。 夜听澜笑道:“怎么,算出什么来了?” “震上兑下,归妹卦。”阿糯心中发虚。归妹之卦面上看着是嫁娶相关,实则可以代指很多,以“此行休咎”的角度去解,那可是个凶卦。 归妹:征凶,无攸利。 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 与另一个嫁娶相关的“渐”卦相比,那彩头可差多了,鸿渐于陆一看就好听,这边说着归妹,结果万物不兴。 夜听澜瞥了一眼,却不在乎,笑道:“可再算六爻。” 阿糯小心翼翼地算了半天,挠头:“初九。” 初九。归妹以娣,跛能履,征吉。 忽然就成吉卦了诶。 所以说算卦到底有个啥用嘛,吉吉凶凶变来变去的,怎么说都有理。 可这卦要是几个月前出来还挺恰当的,瘸子也能走,多合适师父啊。现在师父都不瘸了还冒出来这卦啥意思? 还有那个娣,有两个解。可以解为妾,也可以解为带着妹妹陪嫁。 放在这里是啥意思来着……我算的休咎啊? 夜听澜冷冷道:“乱算一通,你算卦时肚子里想的到底是休咎呢还是在胡思乱想别的?” 阿糯还是挠头,不确定诶。 “算了。”夜听澜道:“你不太适合卜卦……并非天赋不足,而是因为你心中不静不诚,过于跳脱。学着玩玩可以,如果专研于此,说不定要被坑。” 阿糯道:“我本来也就是玩玩啊,师父都不喜欢这个,我也懒得学。” 夜听澜看看陆行舟,没说什么。多的是修士不喜欢卜算之道,她能理解,但卜算真不是反对者们理解的那样投机取巧迷人误己。 在很多时候,不过是给迷茫的心灵一个指引或提示,或者索性说心理安慰。 她自己暗暗算了一下。 这卦有点怪的……似是不断在变,又或者是很多象爻都对得上。 这种变易之卦一般不应该是出现在归妹卦象上,这卦按理很稳定才对……是陆行舟这人有点问题,涉及他的卦象往往都比较含糊,并且变化很多,不是一般人可以算的。 比如阿糯算的初九并不算错……意为有人帮忙,所以征吉。 至于嫁妾?带妹陪嫁?搞笑呢。 六爻轮转,最终停留在九四。 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 这就对了嘛……以算休咎来说,这就是指引不要急躁,等待时机,虽然可能会导致延误,但还是能等到恰当机会的。很符合此行的目标与预判,得到了不要急躁的指引,这便是卜算的价值。 看来原先想的一月归期是早了,可能时限要拉长…… 又不是在算嫁娶,老女人不出嫁,等成老女人了,只是为了等到那个合意的良人。 谁算这个了。 陆行舟在一边看了半天,实在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便问:“先生,如何?” “当然是吉卦。”夜听澜大致解释了一下:“你也是道修,不能完全不懂卦。此算也没有多深入,不过是个基础,你也可以学一下,至少概念要了解。” “基本概念我是懂的。”陆行舟看着这堆乱七八糟的,暗道太麻烦了,类似的卦辞我知道一个,言简意赅,一目了然:枯杨生华。 ———— ps:新的一卷,恰好也是本月最后一天,大家还有月票没? (本章完) 第202章 娘我困了 第202章 娘我困了 陆行舟靠在洞壁上修行,心中也在思考这个卦象,以及捋这次离开夏州赴京四个月的得失。 若说归妹愆期,迟归有时,同样可以用在他复仇的卦象上。 京师之行是有几个目标的,其中对付霍家这一条其实从头到尾都挺失败的,所谓即鹿无虞,无从下手,只能敲敲边鼓,看似团锦簇其实没啥实际价值。 还不如在夏州和梦归城两役达成的战果,一个宰了霍瑜,一个废了霍琭……在京师顾忌太多了,啥都做不成。 当然,对方也同样顾忌很多,起码要不了他的命,一场平局。 只是在感情生活上高歌猛进,掩盖了复仇的毫无推进。 当有了导师,对霍璋起到了重大打击之时,却已经需要出京了。 卦象已变就行,迟归有时,早晚有机会。 镀金这一项目标,半成功。能以状元之名入丹学院,金身镀上了,又成功跟随了一品导师,想学的学识也有了。修行直破四品,收服全新火种,仙骨贯通全身,斩杀前新秀第一、当众挑战现新秀第一,声名鹊起。文武两道都算大收获,盆满钵满。 说他是目前大乾最让人瞩目的新秀新星,完全没问题。 可由于时日短,还是缺憾不少的。最典型的就是没能和同窗处好关系,这些可都是日后的人脉。能进丹学院的学子,自身水平可都挺强的,要么出身就很高、要么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些势力的重要人物,拥有这批同窗之谊本身就是对日后的一层镀金。 陆行舟已经意识到了,一直在主动去不招人恨,几个小举措下来,同窗们对他的那点小嫉妒小抵触是消了,但终究没有交到朋友。 不过按照夜听澜的说法,同窗总是同窗,和路人就是不一样,在适当的时候总是能化为人脉的。 这话倒也对,以后总归有机会慢慢来。 起码试炼之后还要回京毕业的,还会与同窗们有一段时间的相处,到时候再说。 岂非也是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此卦是对未来的指引,却又何尝不是对过去的归纳? 陆行舟第一次对卜算之道产生了少许敬畏感,这东西有点意思…… “那个……先生。”篝火明灭之中,陆行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怎么?”夜听澜在一角睁开眼睛。 “我也想学卜,先生可以教我么?” “不教。” 陆行舟:“?” “阎君教你的,我可以比她教得好。她没教的,我吃撑了?” 陆行舟:“???” 等一下,你收我为弟子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监视我以及从我这里得到阎罗殿的信息,而是为了……和阎君较劲? 夜听澜似觉失言,闭上眼睛,任由陆行舟怎么喊都不说话了。 ………… 后续三人一路风餐露宿了好几天,直到抵达梦归城,夜听澜才首次愿意进城休息。 陆行舟和阿糯以为她是不喜欢入城,非要搞个住宿山间的高士之风呢……跟随导师试炼嘛,这也算试炼一环? 没办法,只能住洞。 直到抵达梦归城,孟观似是得到了什么通报,早早就迎出城外,拱手道:“叶夫人大驾光临,梦归城蓬荜生辉啊。” 夜听澜回了一礼。 这礼吓得孟观差点跳了一下,又死死忍住,捋须消受。 毕竟眼下这位只是个丹学院的先生,不是国师不是国师。 “孟郡守好啊,又见面了。”陆行舟带着阿糯,一身邋遢,野人一样出现在面前。 阿糯的丸子头都半散了,头发鸡窝似的。 孟观:“……历来见你气质高雅温润,这是怎么回事?” “换了谁在大雨天连续住了几天的山野,差不多也这样。我们已经不错了,好歹能撑撑气罩,污秽不侵……” 孟观抽了抽脸颊:“老夫准备了客舍,随我来吧。” 直到跟着孟观往客舍走,陆行舟师徒才醒悟为什么这叶夫人一路不肯住店,非要风餐露宿的。 她是不肯被人视为和一个男人带娃住宿,不想承受半点外人看一家三口的目光,哪怕店小二压根不认识谁是谁。 宁愿一路住野外,反正没人知道。 至于一路大雨脏兮兮,对她无所谓,强大的修行纤尘不染,何况又不干活,也不睡眠。 到了这边有官方的熟人接待着,光明正大,这才愿意入住。 被坑了的师徒俩恍然醒悟自己这一路的苦只是为了她这点小面子吃的。陆行舟牵着阿糯跟在后面,看她婀娜的身姿,眼里不约而同地冒起了一点点小恶意。 要面子是吧? 怕人说是吧? 前面夜听澜正在和孟观说:“接风宴就不需要了,我们都是清修之……” “娘~”阿糯揉着眼睛从后面抱了过去:“我累了,要抱抱。” 夜听澜:“?” 孟观:“!!!” 夜听澜什么风度气质都快丢没了,气急败坏地扯着阿糯的耳朵:“谁是你娘,胡说什么呢?” “哦。”阿糯猛地捂嘴,眼神惊恐:“忘了不让……先生对不起。” 孟观的眼神变得探究,看看夜听澜,又看看英俊挺拔的陆行舟,不可思议之中又带了三分“我懂”的意味。 怪不得,丹学院历来也没有这么早就独立跟导师出来的,总得小半年后才开始,并且也很少这么只带一个学生。这回全懂了。 小奶狗嘛,英俊好看,可以理解。想不到国师号称清修禁欲的,也有需要嘛…… 陆行舟敢打赌来个影帝都很难演出孟观这种微眼神,可惜这不是欣赏的时候,飞快抢前一步抱走阿糯:“先生抱歉,阿糯犯困迷糊了……” 夜听澜深深呼吸着,胸膛起伏,那一身力量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稍微懂行一点的人都“唰”地离了数丈远。 孟观适时道:“小孩子嘛,看见亲近的人就爱乱喊。不过话说回来,师长即父母嘛,叶夫人是陆糯糯的导师,也不是喊不得。” 好歹把场面圆了一下,夜听澜深深吸了口气,把羞恼按捺下去,淡淡道:“走吧,住宿即可,接风宴我就不去了。阿糯爱吃,你可以单独带他们去吃。” 陆行舟忙道:“那我们也不吃。” “吃,你们为什么不吃!”夜听澜怒道:“快滚。” 师徒俩异口同声:“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去吃一点了。” 见师徒俩同款的咧嘴笑容,夜听澜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敢情你们整这活,只是为了能去吃席? 就为了吃席!你们等着!回头让人吃你们的席! 当然就为了吃席,一路吃烤红薯还没吃死人呐,到了梦归城你还说不去接风,就住宿?你不吃我阿糯大帝要吃! 不止是为了吃,还为了让端着的先生落凡尘。 还以为你境界多高,看着多高冷恬淡的样子,原来也还做不到荣辱不萦于怀,旁人怎么看待如风而过嘛。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满腔忧虑,总是挂念一些本不该属于她忧心的事情? “那个……行舟啊……” 席是私席,只有孟观一个人陪着陆行舟师徒吃饭,阿糯扒着烧鸡吃得不亦乐乎,孟观私下和陆行舟小叙。那态度,活脱脱已经从带挈晚辈的郡守大人,带上了三分小心,称呼也变成了极其亲热的“行舟”。 尼玛,国师面首,不是一般人能消受。 “啊?孟郡守请吩咐。” “没什么吩咐的。”孟观压低声音:“叶夫人可从不收弟子的,行舟能得到她的青睐,是个缘分。” “其实先生只是面上高冷,日常还是很随和的。” 那是当然,谁能享受她的随和。孟观肚子里吐槽,口中道:“上次那个妖女……是否就是裴……” 陆行舟忙打断:“郡守还没抓到上次那个妖女吗?” “……没,应该早就逃窜别处了,说不定是京师。”孟观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也不再多言。妈的这陆行舟运势好奇怪啊,区区一个年轻学子,勾连的怎么都是这种势力,朝凰公主、裴家、天瑶圣地。 哦可能还有阎罗殿。 其实孟观忘了,他自己也是陆行舟勾连的势力。作为和陆行舟并肩作战一起拿下魔修婴鬼的、在陆行舟心中凤毛麟角的好官,哥哥孟礼在丹学院对陆行舟也多有照拂,在外人眼里,孟家也和陆行舟关系是很亲密的了。 孟家不是裴家那种庞大世家,也没有霍家当朝正红的势力,但同样是千载传承根正苗红的家族谱系,他兄弟两个的位置可都不低。虽然多半要选择一个更大的势力依附,但更近于合作性质,如今所依附的裴家对他们孟家也是要给予最大程度的尊重,可不会真当个下属呼来喝去。 大乾朝廷里,他们这样的才是中坚。 现在是在孟观眼里,陆行舟成了个香饽饽,可居的奇货。连带着对天行剑宗和沈棠的判断都悄然有了点变化。 陆行舟吃着东西,随口在问:“这些时日陆某一直在京,没涉足江湖,不知天下有些什么新鲜事么?” 孟观笑道:“据说你在京中与群雄榜主编交好,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们告诉你?她知道得比谁都多。” 嗯可惜她吃瓜从来不会对外乱说,算是吃瓜者的操守。陆行舟叹了口气:“还真没有。” 孟观捋须道:“阎罗殿阎君大败阴尸宗宗主,又派遣东方鬼帝纪文川,破阴尸宗铜铁尸傀大阵,压得阴尸宗称臣归附,这个算不算?” 陆行舟愣了半天:“阎罗殿和阴尸宗怎么干起来了?” “前因就不知道了,说是阴尸宗得罪了他们的人?但好像阴尸宗不认,说没有这事,多半只是个借口。” (本章完) 六月月票抽奖活动,求保底月票! 六月月票抽奖活动,求保底月票! 一等奖:ps5 slim光驱版*1 二等奖:100个抱枕和100个鼠标垫。 最后根据月票数量以及排名可能会适当加些抱枕和鼠标垫,欢迎大家多投票。 只要是6月1日0点到6月7日的晚上十二点,给《山河稷》投过月票就可以。最后以“月票纪念册”显示的月票序号进行抽奖。 8号运营官会在书籍简介里的活动群直播抽奖,结果出来以后我也会发个单章。 嗯,今天会尽量万字更! 求大家手里的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203章 高跟鞋踩胸(求月票) 第203章 高跟鞋踩胸(求月票) 陆行舟知道阎罗殿发布声明和叶无锋切割,但并不知道叶无锋的师父、西方鬼帝谈信鸿已经死于元慕鱼之手,京师分舵的人没敢和他说。 阎罗殿出征阴尸宗,算元慕鱼在为陆行舟出气,但也确实属于一个动手的借口。元慕鱼既需要补充阎罗殿力量,也需要扩张,征服阴尸宗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案。 事实上收服阴尸宗也是早年陆行舟曾定的一个战略规划,阴曹地府嘛,和阴尸宗的背景挺搭,可以收归旗下。这种“适配”不仅仅从修行与“道”的方面,同样也属于一种“宗派文化”,这是此世之人很少考虑的。 只不过魔道宗门一般都藏得很严实,不好找,这个规划始终没能成行。 这次恰好因为元慕鱼去找阴尸宗麻烦,后续意外被东方鬼帝纪文川顺藤摸瓜给摸到了老巢,接下来的事便是顺理成章。 从这个角度说,陆行舟又意外成了一次阎罗殿的福星,仅仅给他出个气,就忽然达成了早年搁置的规划。 就像离开了的陆行舟依然在给阎罗殿添砖加瓦似的,从初期规划到实行的理由,处处都没脱开他的影子。 现在陆行舟心情有点复杂。 跟沈棠混还好说,至少短期内与阎罗殿毫无交集。可眼下的叶夫人则很明显和元慕鱼有某种过往联系,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发展到有所冲突。 那就真头疼。 “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孟观悠悠道:“天行剑宗以比武兼收购模式,和平兼并丹鼎帮。把山门向夏州西郊外扩,再也不仅仅是两山环抱的格局。” 陆行舟有些惊喜。 丹鼎帮和原先丹霞帮差不多,都是那种做药材种植与贩售的帮会,实力不强,但位置恰是天行剑宗所需。 夏州这种主打药材种植的地方,当然不止是丹霞灵泉双峰并立,后方还有连绵群山呢。丹霞灵泉两山算是离城最近的山,这么算起来有点像两座门户。 天行剑宗想扩张,当然没法往城里扩,后方群山才是方向,剑出诸峰嘛。 但夏州势力弱是弱,却不是你说兼并就兼并、说灭门就灭门的。天行剑宗不比阎罗殿,正道行事要有个基本法,否则看上谁家的地就直接给灭了,那天下岂不乱套了。朝廷的存在便是规则的制定与维护,无视规则的便是魔道。 焚香楼以为自己背后站着晋王就瞎搞,被反灭了都没人为他们叹息。 在规则之内把势力扩张兼并,这背后肯定是发生了多次博弈的,并不需要事事由他陆行舟出主意,这是沈棠自己的能力开始绽放光芒。 见陆行舟心情颇好地自斟自饮的模样,孟观悠悠地又补了一句:“你们还在露宿山野的时候,朝廷通过了朝议,夏州正式升为郡治,东江郡将成历史。这个虽然不算江湖事,不过我看你会想听。” 陆行舟好心情忽地一个咯噔,色变道:“太早了!” 孟观:“……” 陆行舟离席而起,来回踱了两步:“东江郡既然提请这件事,可见夏州灵气已经瞒不过人,有心人自然会勘知地脉变故的核心在丹霞山。天行剑宗还不够强……刚刚闷声发财小半年,又要经历挑战。” 孟观笑道:“这不是恰好你回去了么?能够并肩作战了嘛,何况你如今身边可带着一品。说来宗派有点考验也没什么不好,尤其如今的天行剑宗是由丹霞帮和焚香楼杂合而成,也需要一些战争来加强凝聚力。” 陆行舟无奈道:“郡守有所不知……算了。” 孟观的话当然也没错,天行剑宗这种突兀崛起的新兴宗门,本身就注定会比其他宗门多历战火,也确实需要战火的洗礼才能谈凝聚。刚刚还在说,大家做事都要讲规则,反正不会总是像焚香楼那样策动灭门突袭,常规的冲突并不难应对。 恰好自己此时回去了,能一起并肩作战也不失为一件乐事,恰好叶夫人在侧,牌面大着呢。就算真有魔道乱搞,那也基本是来送菜的。 但问题在于这不是江湖事,核心在顾战庭怎么看待。 之前放沈棠在夏州,无异于一种流放,灵气稀薄资源贫瘠的乡下地方能干些啥,何况沈棠还瘸了。可才半年过去,所谓乡下地方忽然变成灵山宝地,顾战庭怎么想? 一旦皇帝觉得沈棠崛起之势超标了,那重复一次天行剑宗灭门案可不讲什么道理。 天下最大的魔道就是规则制定者本身。 陆行舟一下就失去了喝酒聊天的心情,拱手道:“不知现在这位东江郡守,孟郡守有交情么?” 孟观道:“你要干嘛?” “陛下一定会细细咨询夏州与丹霞山灵气状况,我希望东江郡的回复能尽量把情况说得弱一些……嗯,也不是欺君,语言的艺术嘛,诸位比我懂。” 孟观笑了起来:“这位郡守叫章容之,是我同窗,但这个关系没有另一个关系有效。” 陆行舟来了精神:“什么?” “他可是裴相故吏,这次提请更换郡治的事情他都是先报裴相。你若能请裴相说几句,可比我顶用多了。” 陆行舟立刻唰唰写了封信:“请孟郡守派人加急送往裴府,给初韵小姐。” 孟观悠悠收了信:“这年头,猫都能读信了……” 陆行舟:“……” 孟观也现场写了封信给陆行舟:“也替我给章容之带封信。同窗之谊,还是得有点书信往来的。” 陆行舟接过,诚心一礼:“多谢孟郡守。” 孟观若有深意:“好好跟着叶夫人试炼……我可等着你的崛起。” ………… 孟观安排给陆行舟一行的客舍更有深意。 那就是当初陆行舟住的客院,偷藏裴初韵号称养猫的地方。 陆行舟也不知道该说孟观这种恶趣味是该叫懂事呢还是该叫想太多了,叶夫人怎么可能会和裴初韵一样。 他和阿糯回去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滋溜钻进自己的房间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当众那声“娘”,叶夫人显然气炸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 “站住!”叶夫人的屋里传来冷冷的声音,师徒俩做贼似的动作卡在那里,无奈道:“先生有何吩咐?” 一只虚空大手从天而降,两只指头把阿糯拎了起来,一支藤条不知从哪抽了过来,“嗖”地抽向阿糯的屁股。 都还没打到呢,阿糯大哭:“先生,我就一时糊涂……” 陆行舟迅速抱住阿糯,用自己的背扛了这一抽:“阿糯是我指使的,先生有气冲我来。” 夜听澜简直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啊?” “没有没有,应该做的……” “就算是被指使的,难道就没错?罚抄丹学院院规百遍,明早检查!” 阿糯松了口气,悄悄附耳:“老女人嘴硬心软。” 陆行舟悄悄回:“别作死,她大概率听得见,我去扛雷。” 大手将阿糯盘成了一坨,一把丢进边上的屋子,又将陆行舟拎了起来,直接拎进了夜听澜的门,“啪”地丢在地上。 陆行舟摔在地上,眼前一双白色布鞋,看着有点像道士款,严肃正经,洁白的颜色又在这严肃中多添了几分纯洁。秀足小巧,看着又显出了三分可爱。 又纯又欲。陆行舟脑海里正闪过这个评价,那秀足便踹了过来,一脚把他踹翻,又踩在胸膛。 踩在胸上的腿弯微曲,夜听澜弯下腰,右手横着手肘撑着膝盖,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行舟人仰马翻的臭模样,冷冷道:“你知道上一个试图坏我名声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陆行舟觉得如果上一个也是被这样踩的,那有可能是流鼻血流死的。 还好穿越者见多识广,扛得住。 他迅速摆出一副认错脸:“小孩子不懂事,先生别和她计较。” “你不是说那是你指使的?” “我认罚。” “为何坏我声名?” “先生……”陆行舟斟酌了一下,低声道:“人说腾云之境,冯虚御风,朝游北海而暮苍梧,何等逍遥。为什么先生满身枷锁,一点都不像一个求仙问道者。” “这跟你坏我名声有什么关系?” “如果先生能少些顾虑,那我们也不必一路风餐露宿。” “就为了这?” “为了先生能过得轻松一点。” 夜听澜怔了怔,明知道他满嘴歪理,可却还是不自禁地有些喟叹。 她终于收了脚,转身坐回椅子上,冷冷道:“起来。” “咳。”陆行舟一骨碌翻了起来,滴溜溜地偷看她的神情。 面纱戴着,实在很多东西都看不出来。陆行舟忽然很想她摘掉面纱,便直接道:“便如我实在不知道先生为什么始终要戴面纱,为什么不能随心些?” 夜听澜冷冷道:“为了少点你这类的登徒子眼珠子滴溜溜的。” 其实只是习惯,她作为国师需要一定的神秘感,一副年轻而美丽的脸蛋不利于威严与神秘的营造。反倒是叶夫人的身份并不是那么需求面纱遮掩,只是习惯了,当然戴着面纱也确实能省很多啰嗦事。 陆行舟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如果先生只是为了不被登徒子觊觎,那我很负责地告诉先生,戴着面纱惹来的想入非非更多,神秘与未知才是最勾人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素面朝天呢。” ———— ps:今天是我的节日,叔叔们给点月票~ (本章完) 第204章 打烂与守护 第204章 打烂与守护 夜听澜知道这厮的歪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一些自己过于看重的东西,也不过是俗世强加的桎梏、自我内心的枷锁。 自己这些年修行进展缓慢,和心态也未尝没有关系。 不够洒脱,着相得很,与修行应有的心境很是相悖,显然对修行是不利的。 但没有办法,自己终非传说中的无相境。 不过偏偏面纱这件事与此无关,他只不过是想看自己长啥样,扯了满嘴歪理。 话说回来了,以叶夫人的身份取下面纱也没什么不可以。就算沈棠也没见过自己的真容,真容相见还更不会让她联想到国师,戴着面纱反倒可能产生无端联想。 确实可以找个机会去掉面纱…… 当然不可能被他这么一说就揭面,那成什么了?夜听澜冷笑一声,忽地伸指在陆行舟眉心一点。 陆行舟吓了一跳,却怎么内视都没察觉体内有什么变化。 正纳闷间,夜听澜随手一挥,已把陆行舟从窗外丢了出去,摔了个劈叉。 阿糯一溜烟跑了出来,心疼地扶起师父:“老女人喜怒无常。” 陆行舟捂胯,一瘸一拐地进了自己的屋:“少得罪她……打不过……” 阿糯哼哼嘀咕:“君子报仇十年未完,看阿糯以后让她怎么劈叉。” 屋内的夜听澜七窍生烟。 知道这俩骨子里没怎么把自己当先生,固然和自己收徒的前提有关,算是自己把本有的尊敬给作没了大半,倒也认了。可先生总归是先生,现在不是也尽力在弥补了嘛,该教的也认真在教,这俩还是如此恶劣,跟元慕鱼混的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死魔道徒。 你还想以后让我劈叉。 阿糯送陆行舟回屋歇着,也回了自己的屋。进屋时不知怎么的门槛好像忽然变高了,阿糯一时不察勾了一下,“哎呀”一声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摔了个糯啃泥。 阿糯抽着鼻子坐了起来,困惑地挠头回望,怎么看都是自己不小心,只能自认倒霉。 夜听澜指尖术法光芒消敛。 也没啥,一个简简单单的膨化术,作用给了门槛而已。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学,等你让我劈叉的那一天。 除去被夜听澜教训了之外,这一晚上陆家师徒还是挺舒坦的。有酒有肉,有暖暖的屋子,还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此前在大雨的山间窝了好几天整成了野人的形象终于解决,次日去向孟观辞行的时候又是一个浊世佳公子、一个可爱小丸子。 孟观正在说着客套话:“陆公子跟随叶先生学习,日后丹术必将腾飞,孟某预约个一品破境丹了哈。” “孟郡守哪能缺个破境丹呢……” 孟观有些喟叹:“确实,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天赋能力在这,并不是资源就能改变。” 夜听澜淡淡道:“那也未必,孟郡守或许也就是缺了个能喊娘的师长。” 孟观:“……” 瞥眼见陆行舟和阿糯憋着的表情,夜听澜似是无意地问:“怎么,难道孟郡守昨天说的师长即父母,喊声娘也应该,这话你们不认同?” “认同!”陆行舟忙道:“孟郡守说得很对啊。” 夜听澜似笑非笑:“那你喊啊。” 陆行舟怔了怔,忽有一股奇怪的异力入侵,精神一个恍惚,下意识脱口而出:“娘。” 孟观带着一大群属吏瞪大了眼睛,齐刷刷后退了半步。 阿糯张大了嘴,好像塞了一个臭鸭蛋。 夜听澜微微颔首:“乖。” 陆行舟憋红了老脸,猛地想起昨晚那一指,这是什么奇术? “这一招叫谎言成真,只要自己开口认同了的违心之言,下一刻就会把它当真。”夜听澜神清气爽地转身离开:“看以后还敢不敢满嘴胡柴。” 夜听澜以为让陆家两个不要脸的吃到教训了,想都没想过陆行舟阿糯转头目送她的背影,同时眨巴眨巴眼睛。 下一刻陆行舟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了上去,赔笑道:“娘累不累,我背你。” “砰”地一声,夜听澜飞起一脚,陆行舟螺旋飞天,“叮”地化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孟观笼着手叹了口气,何必呢国师,要人喊娘的是你,真喊了又玩不起。 不过历来清冷自持威严肃穆的国师,遇上这混账魔道徒,好像确实产生了一点不同的反应……就像她们炼丹,主材往往需要添加一些性质相对的辅材,糅合起来才能产生新的变化。 就不知道国师这样的人物,最终能被炼成什么模样。 ………… 傍晚。 小县城。 夜听澜面无表情地坐在客栈大堂,看陆行舟和阿糯兴高采烈地在那点菜。 为了避免这对不要脸的玩意儿以后在别人面前又喊娘,夜听澜与他们达成了妥协,愿意路上正常住宿用餐,不用继续钻洞了。 陆行舟师徒仿佛打了个大胜仗,夜听澜都能看见他俩偷偷在击掌。 别说他们对自己没大没小,其实这对师徒自身互相也挺没大没小的,这副臭模样哪里像个师徒样,还不如说是兄妹呢。 想到自己被他们简简单单用一个称呼就拿捏妥协了,夜听澜简直有点耻辱感,那句“先生,你也不希望我们在别人面前喊娘吧”,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见他俩开开心心地吃饭,夜听澜脸色始终是臭的,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唉,先生,何必呢?”陆行舟给她夹了个鸡腿:“我虽然多是在和先生扯歪理,但有一句是真心的。” 夜听澜瞥了他一眼,就见陆行舟很认真地道:“希望你能轻松一点。” 夜听澜沉默。 陆行舟啃着鸡腿,续道:“如果我的理解没差,先生这样满腹心事的,对修行也很不利吧?” 夜听澜淡淡道:“你区区琴心和积之时,又是哪来的修行理解?” “阎君说的啊,她说修行的最终追求无非随心所欲的大逍遥。总之不可能是像先生这样吧。” 夜听澜冷笑:“难道她省略了后面‘不逾矩’三个字?” “她倒是没强调,所以她是魔道嘛……不过这三个字不管从哪看,那也不该是连正常进城吃饭住宿都顾忌吧。” 夜听澜有口难言,一般人当然不至于,可她实际是个出家人,号听澜真人。当国师装扮的时候,那可是穿道袍戴道巾的。 出家人和男人孩子一起住店,怎么看都怪怪的,出家人基本的避讳还是要的。 只能说成了年的男弟子就是麻烦,和乖清漓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没继续搭这茬,只是道:“如今都如你所愿正常吃饭住店了,还扯这个干嘛。” 陆行舟道:“所以你看,实际也没谁多想不是?” 那还真没谁多想,大家都当一家三口来住店了,多正常一事,有什么需要特意表现的嘛? 夜听澜没好气地转移了话题:“琴心三迭,无非立志与践行的过程。你之志是什么?” 陆行舟道:“坚定的复仇之心,难道不是么?” “是。”夜听澜淡淡道:“但如果你只秉持这个,那成就必然有限。一则此志格局低了,二来一旦你复仇完成,后面怎么办?” “短期对修行没影响就行,至于上限……到时候重新立志来得及么?” “理论上可以,但大部分人到了那种时候往往空虚迷茫,找不到路,反而蹉跎。另外我看你心有丘壑,应该自己也有想法。” 陆行舟心中掠过初识瓜妹不久时对她的说法,要让这如炉之世,承我之炎。 说人话就是掌控乾坤,制定规则。当以丹炉作比,会显得有些魔性,凸显的是那时间段自己满腔的戾气。 现在戾气消了不少,但话依然是那句话,最多换个好听点的说法。 斟酌了一阵子,慢慢道:“也不过从自家仇怨推而广之,世间不公多矣,我有能力的话,会改变它。” 实则语意差距十万八千里……夜听澜眼眸倒是微微一亮。 陆行舟看她那神情,倒也醒悟为什么她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便道:“先生之道若是守护,那自然是累的。你是想说,这便是你的修行,累而无悔?” 夜听澜愣了愣,心中却猛地掀起惊涛骇浪。 自己也没怎么说过这些话题,这厮怎么知道自己之道是守护! 搞了半天,这登徒子是知己? 陆行舟知道她在惊讶什么:“这很容易猜的,尤其先生说阎君的那几句……她要杀个人头滚滚,先生是不会同意的,你们想法相悖。” 夜听澜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道:“所以你是更同意她?所以辅助十年。” “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更同意她,有些东西打烂才能重建。先生若要守护,在我看来要守护的是百姓而不是大乾。若能分开看待,或许先生就没那么累。” 夜听澜多了七八分慎重认真,她忽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小辈弟子,而是在与阎罗殿判官对话:“这种言论往往只是一种借口。” “但先生能分得明白不是么?” 夜听澜一时没有回答。 陆行舟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阎君只为一股气,而不是有什么宏愿,所以我也没多看好就是了。” 夜听澜认真道:“所以你之意是?” 陆行舟灿然一笑:“这不有沈棠么?无论是打烂,还是守护。” 夜听澜心中猛地跳了一下。 虽然沈棠是她保下来的,可保下来的意义只是觉得顾战庭不该那么做,对沈棠不公。 如今这么一想忽然醒悟过来,沈棠没法继位,而如果要扶她继位……那或许也要经历一场打烂重建。 原来如此,当初那一卦见龙在田。 ———— ps:月票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205章 揭面(求月票) 第205章 揭面(求月票) 夜听澜不说话了,似在思考。 陆行舟也没再多说,和阿糯吃得不亦乐乎。 等到夜听澜回过神,菜都快被吃完了。 夜听澜没好气地伸了筷子,夹了一片萝卜。 空气仿佛安静了片刻,陆行舟阿糯很同步地蠕动着腮帮子,转头傻愣愣地看着她。 夜听澜掀起面纱一角,目不斜视地把萝卜吃了:“都看着我干什么,我不能吃东西?干看你们吃啊?” 陆行舟笑了:“当然可以。不过这么吃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又想骗我摘面纱。”夜听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那脑瓜子到底都在想什么呢?” “实话说啊……做弟子的连自家先生长啥样都不知道,也不太对劲吧,你见过谁家先生和弟子这样的。” 夜听澜愣了愣,想想也是。 这起因还是自己收徒的目的不纯,一开始并没有把他俩当弟子看,后面习惯了,说要揭面就有些尴尬。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夜听澜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你完成我一个考核,我便揭面。” 陆行舟直接低头扒饭,理都没理她。 “喂!”夜听澜把筷子一拍:“什么意思?” “没什么,阿糯,吃完了没?走了哈。” 师徒俩丢下一枚碎银子,一溜烟出了客栈逛街去了。 依稀还能听见两货在私语:“给弟子看看长啥样还要考核呢,没见过这么装的。” “嘘……说不定很漂亮,女人普信起来都觉得这算个赏赐。” “说不定很丑呢?真漂亮干嘛天天遮着,我看阿繂姐姐恨不得人人夸。” “那不一样,毕竟一品,有点架子。” “鱼姐姐也是因为这个戴阎罗王面具吗?” “那倒不是,她那副娇俏小妖女模样没威严,为了吓人的。你听说过兰陵王吗?” “没有啊……” “师父讲给你听哈,从前有个……” 声音逐渐远去,夜听澜面无表情地自己吃了几口菜,味如嚼蜡,肚子里恼火得不行。 不看拉倒,还求你们看了不成? 瞥眼看看周边食客目光怪异地看自己一手掀着面纱吃菜的样子,感觉都在看傻子似的。夜听澜一拍筷子,不吃了,气鼓鼓地回了客院。 有什么好吃的,俗世菜肴,俗不可耐。 她尚未惊觉,自己出京区区几天,情绪越来越多了…… 回屋打坐了小半时辰,院外传来人声,两个臭蛋逛街回来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陆行舟的声音在问:“先生在?” 夜听澜一点都不想见他,没好气道:“何事?” “刚才和阿糯逛街,给先生带了些东西。” “带回去,不要。” “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夜听澜倒起了点好奇:“你能知道我喜欢什么?进来看看。” 门开,陆行舟抱着一迭面纱放在边上:“看先生这么久都没换过,想必不太好受,这里三百六十五条,一天换一条不带重样,不用洗。” 夜听澜的双手捏得咯咯响:“陆行舟,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会揍你啊!” “啊?”陆行舟茫然:“先生不喜欢吗,我以为先生宝贝得很。” 夜听澜简直气笑了:“滚。” “原来先生不宝贝啊?”陆行舟摸了摸下巴:“那我拿这三百六十五条,换先生这一条可以吗?” 夜听澜冷笑:“说通过考核就揭面,你又装什么不想看?” 陆行舟道:“这东西哪需要考核的啊,还不如我出一题,若是先生不能答,那就……” 夜听澜斜眼看他:“你还想考得倒我?” “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先生本就有意揭面,无论答不答得了也不亏。” 夜听澜有些小羞恼,暗道就算我是找台阶,你也不要揭得这么明白吧,面子还要不要了? “该不会是你瞎编的什么兰陵王之类的事吧?那可没人能答。” “当然不会……嗯,就当世知名人物的事情吧。” 夜听澜冷哼道:“你若说什么闲汉,我所知还真没有你多。若说知名人物,你如何考得倒我?说吧。” 开什么玩笑,百年浮沉,所知的知名人物没有你一个小年轻清楚? 却听陆行舟道:“嗯,阎君元慕鱼的真实出身是什么?这位够知名吧?” 夜听澜呆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宕机。 当然够知名,而且问对人了。 你问遍世上所有人,也没有比她夜听澜更知道元慕鱼出身详情的了,她小时候换的什么颜色的尿布夜听澜都一清二楚,亲手换的。 但这是能说的吗? 陆行舟之聪明,很明显已经猜到她和元慕鱼是同一个出身,元慕鱼当年的“离家出走”就是和她吵架,这很容易判定。然后呢?说天瑶圣地出身,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就是国师夜听澜? 现在她的口径是隐世宗门云隐仙宗,为此还真搞了个假建模的,谁查“叶夫人”的根底都能查到这么一个真实存在的宗门。 所以应该告诉他元慕鱼也出身云隐仙宗是吗?可这不“真实”啊,以题目论,这就是错误答案啊。 就算自己想遮掩过去,可这货和元慕鱼那么熟悉,哪天见面一问“云隐仙宗”,元慕鱼的反应是没听过,那不全露馅了? 宕机了半晌,夜听澜才慢慢回魂,暗道反正揭面就是要个台阶,揭就是了。 便道:“你可能有点误解……我和阎君并不熟悉,所以才要问你那么多。这个问题我确实回答不了。” 说完伸手一揭,把面纱摘下,随手放在一边:“你说得对,弟子是不该不知道先生外貌的,如今看清了?” 没人回应。 陆行舟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你不熟悉个鬼哦,你长得和元慕鱼这么像,完全就是成熟风韵版本的元慕鱼,你说你不熟悉! 说你是鱼妈我都信。 只不过二者气质迥异。 元慕鱼早年小娇俏,后来魔道之举行得多了、更兼地位越来越高,小妖女的姿态收敛,越发有了凌厉杀伐的威严和戾气。 而眼下的叶夫人,那气质同样因为长居高位而带着威严高冷,却沉静,深邃,定定地看着你的时候,就像遥远的夜空静照,不起涟漪。 好像这一对儿,本身就映照着碧落与黄泉,仙与魔的分界。 夜听澜想了一堆问题都没想到自己和元慕鱼长得像这件事,灯下黑了……见陆行舟呆愣愣的样子,那沉静的眼眸渐渐泛起了羞恼:“要不要把哈喇子擦擦?” “啊?”陆行舟回过神来:“呃先生误会了,这个模样的我见多了……” 夜听澜:“?” 陆行舟小心翼翼地悄悄摸上茶几上的面纱,“嗖”地收起:“那这个赌注我带走了啊。” 夜听澜反应过来:“站住!什么赌注?不就是揭面吗?” 陆行舟一本正经:“我刚才说‘那就……’没说完啊,结合之前说的那三百六十五张面纱换这张,当然指的是那就把面纱给我。” 说完摁着戒指转身就跑。 刚跑出屋,一只虚空巴掌从天而降,“砰”地把他拍进了地里,抽搐两下不动了。 夜听澜吹了吹手掌,有些好笑地看着屋外的小男人,却终究没去抢回那个面纱,只是挥了挥手,房门砰然闭合。 仿佛隔开了次元,空气开始安静,心灵也莫名其妙地轻松了很多,还有点想笑。 他说希望轻松点……好像他耍了很多小手段,不管是激怒还是调侃,都是奔着这个目的的。 必须承认,还挺有点效果。 好像随着面纱的揭开,就像揭掉了一层背负,从此不是满怀天下的国师,只是他的先生。可以素面朝天,随意见人。 怪不得那些贵妇人说小奶狗能提供情绪价值,诚不我欺。 夜听澜离座而起,伸了个懒腰,肆无忌惮地展露着成熟丰韵的身材,继而悠悠站在窗前看着夜色,静立无言。 她心情轻松地赏月,陆行舟却滚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彻底失眠。 这个模样的见多了…… 却不知藏在心里没说出的一句是,但也是这个模样,最是牵动心弦。 月光照在窗台,很白。 陆行舟甚至不敢想,下一次并肩坐在一起凑着脑袋私教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按得住跃动的心。那是乏善可陈的前些年,最烙印在心的回忆。 就好像一晃眼,什么都没有改变,依然是她坐在身边教学,只是成熟了一点。 ———— ps:虽不满万,也差不多了~理直气壮求月票! (本章完) 第206章 今日丹霞(求月票) 第206章 今日丹霞(求月票) 无论怎么说,在见到沈棠之前,夜听澜的面纱是顺当地摘掉了,好歹不会让沈棠产生国师的联想。 但世事总难两全,不会产生国师的联想,自然就该产生别的联想了…… 三人紧赶慢飞了好几天,总算抵达了今日夏州。 坐在半空轮椅上往下看,已是肉眼可见的灵气变浓,再也不复当日的稀薄贫瘠。 如今的灵气虽然比不上梦归城这种能在城里开洞府客栈的程度,但也已经远超隔壁东江了。 人口也肉眼可见的开始繁华,开始吸收周边郡县的人口。原本夏州就不算小,只是人口稀拉,如今看着越发要有繁华大郡的模子了。 朝廷通过东江郡治迁移的议案容易,当真更换搬迁起来没有这么快,那并不是郡守自己搬过来就完事,涉及了很多部门的变动。 其中最觉得人生如梦的是陈瑾年,刚刚搬去东江做郡丹药司掌司没半年,又搬回来了……衙署还是原先的地方,恍惚间感觉自己是不是没提拔。 轮椅掠过一片热闹的城区,抵达西郊,热闹俗世的生活气息开始减少,可人气依然没少哪去。 下面是一个鼎盛的宗门。 丹霞山剑气郁郁,远在上空老远都能感觉到万剑刺骨的鸡皮疙瘩。 山中弟子无数,强的在自己区域自我修行,新弟子在演武场上集中演武,朝气蓬勃。 山中已经不种药材了,药材的主要种植地已经放在东江焚香山分舵。此外山脚另有连绵田舍,学徒们在种植。那是原属霍家的产业,如今作为药园。原霍家老宅被作为对外的丹药贩售处,许多人来此进货,车水马龙。 原丹霞帮旧地、沈氏商行旧址,被作为飞剑法宝等交流之所,郡县修士们来来往往,已快取代原城中万宝阁。 围绕着全新的天行剑宗,已经诞生了夏州的核心宗派与代表性地标。 轮椅落在山门外,守卫弟子白衣似雪,剑意凛然,剑道宗门的制服格式都已经搞得很明白,人人脸上也都有了属于剑客们独有的凛冽与骄傲,不再是丹霞帮和焚香楼揉成乱七八糟的杂合体了。 “沈棠很有能力。”夜听澜观察片刻,评价:“区区半年,气象如此……别的不论,这管理能力是很强的。” 陆行舟点了点头。 早在当时还是沈氏商行的时候陆行舟就知道沈棠的管理能力很强,天行剑宗一片败落的残兵败将被她短短几天之内就弄得规规整整。自己在天行剑宗很摸鱼,并不需要如同当初在阎罗殿那样做个丞相要做的事,只需要出出主意做军师就行。 单论这方面,沈棠可比元慕鱼强多了,那时候的元慕鱼只会打架,久了之后才算是知道怎么管点事。 “站住!进山须有拜帖。日常贸易往来可去山脚商行。”守卫弟子拦住了三人。 陆行舟笑道:“真是笑问客从何处来了。” 守卫弟子们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们可来两三个月了都没见过你。天行剑宗在此立宗也一共就半年……等等……” 有人醒悟过来,天行剑宗出去几个月回来的,那还真有一个,据说也是带着小孩。 “你想说你是陆长老?”弟子们神色狐疑:“外貌加上身边带个小包子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别欺负我们不懂啊,陆长老坐轮椅的。” 陆行舟掏出了刚收起来的轮椅。 弟子们齐齐后退了一步,这回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夜听澜脸上。 下一刻有人飞速往山上跑去:“有个自称陆长老的,带女人回来啦!” 夜听澜:“?” “嗖”,剑光如虹,从山巅电射而来。 落在面前紧急停住,剑光散去,露出沈棠久违的容颜。 她依然是坐在轮椅上……那眼睛压根就没去看边上风华绝世的夜听澜,美眸就像是被吸在陆行舟脸上一样,定定地抬头看着,久久都没眨一下。 面上虽安静,可起伏的胸膛暴露着此刻心中的激动,那眼中久别重逢的喜悦光芒,诉不完的柔光盈盈,想要溢出来一样。 过了好久好久,才低声说着:“舍得回来啦?我以为你要去一年呢。” 陆行舟也终于开口:“出来试炼的……就算没这事,我也会寻机告假回来看看的,还真能在那呆一年不动呐?” “那可难说,你在哪不是莺莺燕燕,还能想得起这里有人在等你?” 弟子们惊悚地再度后退。 虽然刚来就听过小道消息,宗主和陆长老多半有点那个那个,可亲眼见到这瓜还是有点吓人了,你们一点都不避讳一下的? 沈棠何尝不知道要避讳,否则传到顾战庭耳朵里可没好处,可心中澎湃的情绪难以抑制,想要让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简简单单地迎接,做不到啊…… 说到莺莺燕燕的话题,陆行舟脸上也有点烧,偷看了弟子们一眼,压低声音道:“不是说话处,我们上去说。” “到灵泉山吧,给你留着呢。”沈棠说着,目光终于落在夜听澜脸上。 先是微愣,好像有点熟悉感,又想不起哪见过。想想不管了,先撕为敬:“至于这位莺莺燕燕,可先安置客院,一起去你的住所影响不好。” 夜听澜:“???” 好你个公主,你以前见我可不是这样的! 没我救你,你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你撕我? 陆行舟大汗,忙道:“误会,这位是丹学院的叶先生,我的导师!” 沈棠的战意僵在脸上,很快变成了赔笑:“那个,先生您好……” 夜听澜冷冷道:“能住山上么?影响好么?” “能,能,哪有影响?先生爱住哪就住哪。”沈棠虽是装个尊敬,其实看狐狸精的小质疑压根就没消。 这么年轻貌美的导师……日日相处,同行同住。 你说你不属于莺莺燕燕之一?你说陆行舟对你就真没点想法? 当我皇家宫斗术白学的,和清漓一样呆么? 另外这先生的声音是不是有点耳熟…… 不过她与国师交流着实也少,就说过那么几句,也实在很难对应上,便也不多想,很快转身划着轮椅往灵泉山走:“先安置,灵泉山上还是你临走时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哦。” 陆行舟直接上前推轮椅。 沈棠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情都飞没了,心里甜丝丝的:“你现在轮椅不用装了?” “嗯,不用了,叶先生帮忙,人们以为是她出手治的,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就是有点可惜,最后一次试图阴人居然失败了,没把装瘸的作用发挥到最后。” 听陆行舟这种老夫老妻随口闲聊的态度,沈棠心里更喜,笑容都遮不住:“你在京师打了很多架吗?回头把故事好好和我说一遍。” “那是当然,事无巨细慢慢跟你说啊。” “真事无巨细?” “那还能瞒你不成?” “那好啊,先说说裴初韵是怎么回事。” 陆行舟傻了:“你在京中还有探子不成?” “没有。”沈棠板起了脸:“我连你拿了状元的消息都是京中传到丹药司,丹药司传到我这里的。有人这么重要的结果,连封信都没写过。” “这个……”陆行舟挠挠头,没写信的习惯啊。不过在刚刚写信叫孟观转交裴初韵的背景下,这话就没法说了,只得赔笑:“下次一定。” 话说回来了,你没探子,你怎么知道裴初韵的? 却听沈棠悠悠道:“至于裴初韵……我知道她是裴家刚认回去的小姐,而且是你帮忙认亲的。从时间线捋捋,这就是当初闯山的小妖女吧。你会帮她认亲,存的什么心思,和她什么关系,从实招来,少受皮肉之苦。” 陆行舟惊为天人:“我以为你压根不认识……这你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柯南啊这是……” 沈棠没听懂柯南是谁,倒也知语意,幽幽地叹了口气:“女人在捉奸上的敏锐,那可是超品级。” 说着美眸再度瞥过边上悠然登山的叶夫人。 就比如这个,老娘就不信和你没点猫腻,先安置了,回头慢慢治你! 灵泉山上的木屋是陆行舟用五鬼搬运法搭建的,虽然粗陋,倒也不止一间房,还是有个几间的,待客没有问题。 由于临着灵潭搭建,灵气可喜,虽朴素而颇有自然之美,夜听澜一看就挺喜欢的,可比路上的客栈像个仙家所居。这陆行舟在美感的拿捏上还是很到位的…… 一路看陆行舟和沈棠腻味的样子,她也懒得搭理,自顾进了客院打坐不出来了。 原来陆行舟和沈棠还真的是那种关系……是那种关系也就罢了,明明应该遮掩的,那爱意都完全掩不住,这可不是太好,顾战庭知道了又是节外生枝,回头还是得劝告一下陆行舟…… 至于今晚,他们久别重逢就先不去打扰了,明日再说。 “久别重逢,我就先不管你和那先生什么猫腻了。”主屋中,沈棠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拥住陆行舟的腰,靠在他的胸膛:“别动……让我听着你的心跳……” 陆行舟轻轻反拥着她:“这有什么好听的?” “听你心里是不是忘了我,听你见了我之后,它是否跳得如我一样快。” ———— ps:继续求月票,屁股撅好了~ (本章完) 第207章 你对谁怜香惜玉(求月票) 第207章 你对谁怜香惜玉(求月票) 陆行舟一下子心都化了。 就算和裴初韵什么都做过了,可还是很难从小妖女身上体会到如沈棠这般无保留的炽热爱意。 如果他陆行舟永远无法突破三品,小妖女的态度很有可能不会再像如今。 但陆行舟知道沈棠不会。 即使自己还是当初七品,即使还是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沈棠依然会养着他一辈子。 至于自己的心中有没有资格拥有她,那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另外还有一个人不在乎自己弱小与残疾……她甚至只想自己弱小与残疾。那是另一个极端,带给人的体验只有寒冷,所以才会在沈棠这样的春风里沉沦与复苏。 陆行舟无法按捺心中的悸动,低头就去找沈棠的唇:“棠棠……” 沈棠愣了一下,似乎陆行舟从来没有这么喊过自己,以前嫌肉麻来着,出去一趟嘴巴变甜了?还是因为同样炽热的情感,再也无法去在乎什么肉麻不肉麻。 她也无心多想,压了几个月的情感汹涌澎湃,她比陆行舟更想相吻。 两人用力地吻在一起,别来有万语千言全部都堵回了肚子里,仿佛只要一吻就能尽数倾泻。那相拥的力度,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陆行舟得庆幸近期修行的暴涨,否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皇极惊世经给活活搂死。 粗重而凌乱的呼吸声响起,室温渐渐炽热。两人一边吻着,一边就下意识地挪向了床榻,很快滚在了一起。 不远处的屋子里,夜听澜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这俩莫非已经做出事来了?” 可怜高冷禁欲一辈子的国师大人,心中脑补的久别重逢是拉着手互叙别情,单是把双方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说一遍,天都要亮了。 哪能想到这俩货二话不说,上来就吻,声音还怪怪的,指不定都滚上床了。 不懂你们年轻人,边上还有先生住着的,一点都不避讳一下的吗? 仅以“国师来考察朝凰公主”的意义而言,这见面没一炷香,考察都直接崩了。这小淫娃还想继位,等着看你们秽乱后宫吗? 夜听澜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阻止…… 算了,还是听一下,万一误会了呢…… 张开神识去仔细听,听见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看看是不是变大了?” 夜听澜:“?” 这是不钱能听的? 沈棠正在吃吃地笑:“真的诶,怎么变大了这么多,还硬了。” 夜听澜:“……” 这帝国怎么了…… 实际上小俩口只是躺在床上,沈棠靠在陆行舟肩窝里戳他的胸膛而已。 夜听澜永远无法理解,男生在练出了一副结实胸肌后试图在女朋友面前秀一下的炽热愿望,甚至超过了色色。 尤其是和沈棠相恋的时候,他还是一副瘦弱的身躯,离开之后才开始练的肌肉,更想秀了。 同样男人优美的肌肉线条对于女人也是强大的吸引,沈棠咬着下唇,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别捂,给我戳戳。” 陆行舟怂恿:“亲它一下。” 沈棠吃吃地笑,果真伏在上面轻轻舔了一下。 陆行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夜听澜面无表情。 “说,你这还给几个女人看过?”沈棠问:“裴初韵有没有?” 裴初韵不仅有,而且她还是从瘦弱到强壮整个过程的见证者。陆行舟老实了七八分,低声道:“棠棠,我……” 沈棠伸出食指竖在他的唇上:“别来诚恳道歉、转头还敢那套。” 陆行舟:“……” “说,到哪一步了?” 陆行舟不吱声了。 不吱声也就等于什么都说了,沈棠勃然大怒:“陆行舟!你好啊,才离开几个月就偷吃!” 纤指掐在腰间软肉,一个旋转。 陆行舟惨叫出声。 夜听澜神清气爽。 该! 现在你们做不起来了吧? 沈棠正在怒骂:“连我都还没有过!你就先跟别人了!陆行舟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夜听澜长长吁了口气,原来帝国还有救! 下一刻沈棠的声音变成了呜呜呜,已经被陆行舟翻身覆上,堵住了嘴。 沈棠奋力挣扎,可堂堂三品中阶的霸道武修却摁不过小男人,越是挣扎越是无力,渐渐反而伸着小舌头开始迎合,声音从怒骂变成了喘息。 小拳拳委屈地捶着胸口,娇弱无力。 夜听澜:“……” 威猛无俦的皇极惊世经给你练成这样? “你也就会欺负我了……”不知过了多久,沈棠声音变得小委屈:“还有几个,盛元瑶有吗?” 这问的依然是“看过胸肌没有”,其实陆行舟还真不确定盛元瑶火山之中意乱情迷有没有关注这些,大概率真没有,但还是老实回答:“也、也有。不过和元瑶的情况不太一样……大致只能算意外。” 沈棠道:“盛元瑶我是同意的,你倒算意外,裴初韵我都不认识,你倒上手了。怎么想的?因为裴家?” 陆行舟低声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用功利来对待这些事,无论是盛家还是裴家。” 沈棠又发起脾气来:“所以是小妖女特别漂亮特别风骚,你没忍住是吧?” “……她、她姹女合欢宗的,我中了招……嗷~” “信你个鬼,那可是姹女玄功,就你这点伎俩,真中了招还能不被吸干啊!” “中了又没太中……” “少来这套!”沈棠愤愤道:“那清漓呢?” 夜听澜骇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有清漓的事儿? “清漓真没关系啊。”陆行舟倒是答得很自然:“清漓自始至终也只是朋友。” 沈棠想了想,倒也认同。陆行舟虽然从不掩饰喜欢小白毛的模样,那也就是喜欢模样,两人之间有点意外,却真没有谈情说爱过,确确实实还只属于朋友。只不过以为在京师有进展,却原来没有。 “在京师试炼时清漓还帮我杀了个敌人,后续也帮我探索了一个祭台……”陆行舟道:“但实际上这两次,都是国师吩咐的任务,我和清漓私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连送她丹药都是让先生转交的。” 夜听澜长长吁了口气。 以这厮连裴初韵都老实交代的模样,别的应该也不至于撒谎,他回答得坦然得很,这确实是真没有。 就说嘛,清漓压根都没开窍,怎么可能有。 却听沈棠问:“你那叶先生有没有?” 夜听澜:“” 陆行舟叫起撞天屈来:“怎么可能有啊!” “可我看你看她的眼神不像看先生,没多少尊敬。” “那是有前因的,她收我的目的不太单纯,和阎罗殿有关,而且还挺防我的。我又怎能真心把她当师父看待呢,这和男女事可没关系啊。” 沈棠沉思:“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说完全没尊敬也不至于,不管她起初怎么想的,事实就是真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很感激。虽然和一般师徒的尊敬不是很一样……我说不清,但确实也想帮她一些。” “帮她什么?” “我总觉得她心里藏着很多事……现在或许她对我也没那么信任,并且我的实力也不足,帮不了她什么。等到有了能力,我自会回馈。目前来说,能希望的是让她轻松一点,别那么绷着,累不累啊。” 沈棠笑了起来:“你啊……我看你是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不管是不是,我也懒得想太多,老婆都在身边了,谁想别的。”陆行舟低头吻了吻沈棠的额头:“不管怎么说,你是我老婆,她是我先生。明天带她逛逛,买点东西送送。” 沈棠柔柔地看着他:“好。” 夜听澜沉默,心中怪怪的。 你对我?怜香惜玉?真搞笑。 更搞笑的是,沈棠口中批判男人怜香惜玉,却一点也没真生气的,居然还帮男人怜香惜玉。 我就是来考察这个继承人能不能继任帝国? 沈棠低声道:“这么说来,你看似身边莺莺燕燕,真正有关系的竟只有一个裴初韵?” 陆行舟想了想:“是诶。” “那什么语气!”沈棠大怒:“是不是觉得我还应该表扬你啊?” “没,没。”陆行舟赔笑:“是我没拿捏住……” 沈棠沉默片刻,幽幽叹了口气:“是我给不了你,有些还是我自己怂恿的,又怎能全怪在你头上……合欢妖女卖起骚来,能抵挡的人本就不多……” 没等陆行舟说什么,她又主动把纤手往下伸,恶狠狠道:“不管怎么说,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可以先弄死你,免得你把眼珠子盯在什么先生身上!” 说得咬牙切齿像要砍死人似的,陆行舟反倒是发出了舒服的声音,连眼珠子盯在先生身上都不反驳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夜听澜好奇心起,下意识地加强了神识,这回不止是听了,还有点模糊的影像映入识海。 于是就看见两人侧身相拥,沈棠一手操舟,陆行舟在剥她的衣裳,低头不知道啃哪里。沈棠仰着雪白的脖颈,神色有些凄迷。 这就是你说的弄死? 夜听澜感觉长了针眼,愤然自闭。 这帝国还是毁灭吧! ———— ps:来了来了,求月票~ (本章完) 第208章 老天送你回来帮忙 第208章 老天送你回来帮忙 让夜听澜觉得帝国还没彻底毁灭的是,沈棠终究没有在这边留宿,说明起码还要脸。 当着无数弟子的面住在陆行舟这边,还留宿,宗主威严就别提了,还很可能传到顾战庭耳朵里。沈棠再怎么舍不得离开陆行舟的怀抱,终究还是忍痛趁夜离开。 第二天太阳才刚冒泡,弟子们三三两两去大演武场上准备早课,沈棠就故意出去晃荡了一圈,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个脸讲了几句鼓励的场面话,就又溜去了灵泉山。 抵达的时候老远看见阿糯正在吃早餐,那个叶夫人隔得稍远坐在潭边,似是对潭水比较感兴趣。陆行舟端了个盘子过去给她,一副伺候先生吃东西的样子。 盘子上只是几个水果,算夏州这边的特产,陆行舟正在说:“我感觉先生不太吃荤,馒头之类的纯面食对你意义更小,那来点水果应该挺好。” 夜听澜看了他一眼,心中倒也有点小触动。 连清漓都不会关注师父喜欢吃什么这点小细节,毕竟这对于她这样的修士并不重要。想不到陆行舟才见她吃过一两次东西就能总结,这是观察力的敏锐以及心思足够细腻关心的结果。 虽然也许是海王必备素质。 想到所谓的“怜香惜玉”,夜听澜的触动就变成了冷笑,淡淡道:“放那吧。” 陆行舟也不强求,放在了旁边。 就听夜听澜续道:“你和沈棠,不管是什么关系,还是要注意保持距离。” 陆行舟道:“我们会注意的。棠棠也没在我这过夜啊……” “你们注意个什么了,昨天边上那么多弟子看着,你俩的眼神都能拉丝,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陆行舟无奈道:“那是情难自禁没办法啊,我们总不能不见面的吧。” 夜听澜实是真心好意劝告,可惜她不能表达自己清楚沈棠的身份,没法拿皇帝的反应来说事,只能说:“最好就是少见面。” “不至于不至于……” 听在沈棠耳朵里简直快炸了,看看这居然还挑拨起我们的关系来了,就知道这老女人对行舟心思不纯,这第六感准不准? 沈棠把轮椅划得飞一样,咕噜咕噜就到了面前:“先生但教炼丹,敝宗宗主与客卿长老该不该见面,别说先生能不能管,怕是爹娘都管不着。” 错了,你爹真管得着。夜听澜没好气地看着沈棠,若有所指:“沈宗主是为了男女情爱而罔顾宗门发展的人么?” 这话考核的可不是宗主位置,沈棠哪知道,理直气壮道:“宗门就是我和行舟好上之后发展起来的,足以证明要大好特好。” 夜听澜憋了一下:“那对行舟呢?” “行舟和我一起之后,腿也好了,修行也涨了,所以也要大好特好。” 夜听澜一肚子省略号,面无表情地吃果子,偏头看潭水,懒得理沈棠了。 要是被你爹和弟弟们知道,心目中惊才绝艳威胁满满的朝凰公主居然是个顶级恋爱脑,恐怕也没必要断你腿了,断腿哪比得上脑残啊。 陆行舟笑眯眯地看着沈棠如同小猫护食的德性,如何看不出她误会了,却只觉得可爱。直到说完了才推着她的轮椅到了屋里,附耳道:“宣示完主权了没?” 沈棠哼哼道:“就知道你俩有猫腻。” 陆行舟哭笑不得,索性直接换了话题:“现在宗门人多了,这座山就这么空置着肯定很多人不满,还是用起来吧。刻意留着没有什么意义啊,你要是想给我留个院子,那就留着山顶潭边这区域就行了,这潭水也确实不能让别人乱钻,留整座山纯属浪费。” 沈棠笑眯眯道:“为了给你留院子,当然只需要划定区域就行。之所以留整座山,有点故意。” “嗯?” “首先算个服从性测试吧,毕竟咱们宗门性质有点杂,我得看看有多少人会乱跳。其次也算个引导,一座山不够用,目光要盯着哪里去扩展。”沈棠笑道:“我们兼并了后方的丹鼎帮,你知道么?如今又多出了一座山头了。” 陆行舟没去说早在外面就听说了,只是道:“来时从上方眺望,看见大阵覆盖范围多了一座山,还在想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宗主妙算,这几个月来很努力呀……” 夜听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目光有些探寻地落在阿糯身上,好像在问你师父以前也这么恶心吗? 阿糯吃着包子,沉痛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努力呀,可还是有些发虚。”沈棠喜滋滋拉着他的手:“你回来我就不虚了,正好有人出主意。” “郡治迁移的事?” “就知道你有数。”沈棠更喜:“我怕引起父皇警觉,一旦觉得给我这地方还是太好了,会不会又有什么想法……这事我和别人都没法谈,和沈七说了几句,沈七只会喝酒。正愁着呢,你就回来了,是不是老天把你送给我的?” 夜听澜打了个寒噤。 我送的,否则这时候陆行舟还在裴初韵床上呢。所以我是你的老天吗,你还对我张牙舞爪。 陆行舟道:“这事要做两手准备。首先我已经设法让新任郡守尽量把灵气状况说得普通些……事实上此地灵气复苏还没有到顶,单以目前来看也确实只能算二流,就以目前的状况上报的话,多半惹不起你父皇多大反弹。区区一座二流灵山就如临大敌,那也太没自信了吧?” 沈棠眨巴眨巴眼睛:“你……如何使唤得动新任郡守?由于上任妖魔案的缘故,这新郡守选得很讲究,他来这几个月,我们尝试接触过,很是刚直的。” 陆行舟干咳一声:“裴家故吏。” “所以……”沈棠迟疑道:“要表扬你裴初韵收得好?” 陆行舟不说话了,你想表扬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沈棠实在不想表扬这事儿,喜滋滋的表情都变成了噘嘴:“两手准备,另一手呢?又是哪个女人?” 陆行舟:“……” 还真是女人。 叶夫人坐这呢,趁她还在的时候战力最盛,尽量快刀斩乱麻,再立个威。 当着叶夫人的面不敢直说,只能道:“郡治迁移实际也会导致江湖变局。比如原先东江帮自以为身处郡核心之地,把持全郡资源流转,现在忽然变成蹲在县里了,地理意义爆降。他们必然也要迁移夏州,这就变成和我们直接毗邻,曾经东江帮与焚香楼的龃龉要重现在我们身上。” 沈棠颔首道:“这点我也想过了。” 陆行舟道:“我观察过,经过这几个月的变化,我们作为夏州第一宗门的格局已经被广为接受,原霍宅与商行旧址现在都成商圈了,这比当初焚香楼带给东江帮的压力大得多。他们再想说自己是郡上第一势力,是绕不开我们的,必有冲突。” “这种宗派冲突,很少有像焚香楼当初对我们那样乱来的。东江帮和焚香楼龃龉那么久,也不过是在外见到了皮笑肉不笑,可能有一些弟子层面的冲突摩擦。”沈棠压低了声音:“既然你回来了,我底气足得多,有意主动挑起更高层摩擦,你怎么看?” 夜听澜眯起了眼睛。 没记错的话当初你们打焚香楼,和东江帮还是联手的盟友来着。这翻起脸不认人的风范,算不算帝王素质之一? 陆行舟点了个赞:“就是应该主动。因为眼下变成了他们入侵了我们的势力范围,我们要以主人姿态迎击压制,在全郡范畴上打下我们才是此郡牛耳的印象。” 沈棠道:“要怎么做?” “东江帮实际是个大型的镖局、小型的漕帮,做的是物流和保卫生意。这种生意真大到了漕帮层面,那很难替代,但仅仅东江帮这种程度,是一个毫无护城河的、可轻易替代的东西。” “你的意思……我们直接抢生意就可以了?” “当然。”陆行舟道:“现在我们的人手充足,趁着东江帮还没有大举进入,我们自己就开始做这生意,等他们进来那便是抢生意的,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进行打压驱逐。而我们做这生意的理由比谁都理直气壮——原天行剑宗以护镖运送的名义,做的皇商的事儿,别人不知皇商,却都知道我们老本行就是运镖护送。如今实力强了,捡起老本行,谁能说个不是?” 沈棠眼睛亮了,兴致勃勃道:“到那时候,他们要么忍气吞声被我们日渐压制蚕食,要么就得忍无可忍地动武。一旦主动动武,就失了舆论,焚香楼之事可以重演。”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笑着摸摸头:“挺狠啊。” 沈棠哼哼:“跟你学的。” “重演焚香楼之事不太容易,具体得看变化。他们可能会联络以前我们的老仇家,苍山剑派、凌云门,诸如此类……形势比当初更强,但我们现在也更强。而且我们比当初有了更大的优势,郡守站我们这边……唯一无法判定的一点是,背后是不是又会冒出未知的死士。” ———— ps:继续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209章 如鱼得水(求月票) 第209章 如鱼得水(求月票) “死士?”沈棠有些惊讶:“指之前杨德昌那类?有人在背后?” “不一定有这类,但可能有暗中取栗的刺客。如果会出现后台的话,则更有可能是出现较远宗门的强大修士……以前焚香楼也是有关系网的,只是被皇帝发话压了下去,没有人敢出头。东江帮或者凌云门他们就没有点儿关系网?搬出个二品乃至一品的,以势压人,可不算太难。” 沈棠神色有些严峻。被之前焚香楼之事没有别家涉入的情况干扰了判断,却忘了焚香楼那一次是特例,因为皇帝发话而斩断了作为炼丹宗门最强大的外部关系网。 而焚香楼培养出去在别的势力立足的丹师,如果还有记仇的,那现在可就全化为敌对力量了。 陆行舟安慰道:“没那么严重,丹师虽然在各自势力中地位都不错,但要能影响到宗门开战层面可不太够格。如果焚香楼尚在,借由他们倒确实能串联出很多联盟,焚香楼都没了,这种情况就不太可能发生。顶天了会有个别……反而是焚香楼和东江帮自己曾交好的后台才值得关注,有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沈棠立刻道:“有,我让人取资料给你。” “行。”两人对视一笑,都想起了当初让瓜妹取得焚香楼情报资料后,焚香楼突袭大军土崩瓦解的过往,如今好几个成为了天行剑宗中坚力量。 自此之后沈棠就很注重收集别家的资料。 “我回去召集人开会,你要去吗?”沈棠笑嘻嘻问。 “我就不去了,我这里有封信,正好趁此时间去见一趟新任郡守。” 沈棠神清气爽地离开,临走还剐了叶夫人一眼。 不让我和行舟见面? 我们这么重要的宗主与客卿军师的正事交流,不见面能行吗? 她却忘了真是只为正事见面完全可以公开开会见,而不是私会…… 夜听澜此刻也懒得管她什么蠢货眼神,心中倒也若有所思。 好典型的君主和信任的宰相议事的场面啊……如此君臣相合,确实是一个势力能崛起的前提。 顾战庭现在身边还有这样的人么?他身边也有属于他的陆行舟,可是远之不用。对裴清言反倒有制衡之意,对霍家倒有点这种相得的意思,可霍家的水平真的有限,武夫做参谋,出的都是些戾气很重的主意……看那祭坛就知道了,顾战庭无论是找裴清言商议还是找她国师,都不会诞生那种玩意儿。 可沈棠这也不是因为什么君王心胸善于纳谏啥啥的,她是因为恋爱脑听枕边风啊! 一旦陆行舟乱来,那不妥妥的乱世妖妃了么? 夜听澜捏住了脑袋。 ………… 其实单论这方面的事情,倒还真不是沈棠恋爱脑。 夜听澜很难代入体会,当初沈棠落寞之时都有点跳崖一了百了的心态之中,遇上陆行舟,被扶持着一路高歌猛进崛起成为一方霸主的心理体验。 那简直是陆行舟放个屁,她都会觉得那是对的,有着绝对盲目的信任,与恋不恋爱关系不大。恋爱只是保证了关系不会疏远防范,不恋爱也不会影响她对陆行舟判断的信任程度。 就如这次陆行舟说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创见。 事实上这些事沈棠自己也隐隐有考虑,并且在这几天的宗门会议中,也有一些人提出过更粗略些的类似看法。并不需要什么都等陆行舟来提的,大家又不全是吃干饭的。 但不管是自己想,还是别人提,都属于需要考虑需要讨论的,而陆行舟说的那就是直接定案,就按这么做就行了。 与其说是军师参谋,不如说是定心针,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可行,方方面面的细节陆行舟自会考虑清楚。连陆行舟都不能信,那就没人能信了。 沈棠二话不说地回了丹霞山召开会议,直接吩咐重启天行剑宗旧日护镖事宜,并把沈氏商行列为商贸中转地,对夏州公布开始接货。 原先对外发售的丹药飞剑等,大部分是交由东江帮在东江郡上贩卖的,如今和东江帮的交易直接收回。 唐云忠等旧臣狂喜。 虽然这活计也不是什么高端活,但在念旧的人心里也属于“祖业”一类了,是有感情的。并且对于剑修来说,这类型的工作远比什么种药炼丹合适得多,出任务的过程也是自己的修行路,不像现在只是闷头苦修,总感觉差点意思。 唐云忠立刻负责起这个事宜,直接干活去了。 张少游若有深意地问:“打算和东江帮撕破脸了?” 沈棠笑笑:“早晚有这么一遭的。” 张少游也笑:“也对,毕竟陆长老回来了。” 沈棠笑得很灿烂:“接下去或许要劳烦张堂主多费心了。” 张少游摇头失笑:“宗主忘了,以前我和不妄他们在焚香楼,和东江帮是对头,都有些旧怨在。和东江帮作对的事情,我们可绝对最是积极的了。” 沈棠也醒悟这点,笑道:“当日你们和他们做对头的时候,修行还不如现在。如今各自强了许多,是不是早都想揍过去了?” “是有这想法。”张少游叹了口气:“不过咱们的底蕴比别人差很多,别人就算没有潜修的老祖,也往往都会有江湖上的朋友相助。只有我们少得离谱,关系网都在夏州本地,太弱了。” 沈棠微微一笑:“谁说没有?至少新任郡守的关系,东江帮可没打通。” 张少游愕然:“据说新郡守油盐不进,宗主何时悄悄打通的关系?” 沈棠笑靥如:“我有陆行舟啊。” 张少游:“……” 这理直气壮吃软饭的行为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宗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包养了呢……哦,话说回来,女的吃男的饭,好像也不叫吃软饭? 这个时候的陆行舟敲响了郡守府的大门。 既然郡治搬迁,最需要带头搬的就是郡守与其属吏,郡守章容之前几天就到了夏州。原先徐秉坤的城主府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已经修缮完毕,之前是新城主在住,如今成了郡守府。 章容之刚来这几天,夏州各势力就蜂拥而上试图拉扯关系了。然而章容之刚搬郡治,千头万绪一大堆破事,哪有闲工夫应付你们这些乡下势力,所有求见者一概吃了闭门羹,连人都见不到。 沈棠算是走在前头,早在章容之还在东江的时候她就借由郡镇魔司万诚等人的关系引见过,可惜也没拉扯到多好的关系,只能算个熟脸。 不暴露公主身份的情况下,这种毫无底蕴的地方宗门在一郡之首面前确实没多大面子,有镇魔司的关系也没用。 尤其还找的万诚的关系……万诚是霍家线上的,他章容之可是裴清言的人。要不是看在党争不至于迁怒到这乡下层面,说不定还得治你嘞。 陆行舟就在这种背景下敲响了郡守府的大门,递上了一个信封,看似拜帖。 许多人悄悄围观,有认出陆行舟的都在偷笑,觉得他出去几个月搞不清状况,又是个来吃闭门羹的。 下一刻中门大开,章容之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哈哈,陆状元驾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年初之时章某也在京,可惜与陆状元失之交臂,想不到今日竟然补上此缘。” 章容之亲亲热热地挽上陆行舟的手臂,与他把臂进门。 “砰”,大门关上,一群围观者目瞪口呆。 凭啥陆行舟就中门大开把臂同行啊,丹学院状元身份这么牛逼? 夜听澜悬于远处叹了口气。 什么丹学院状元,我这个丹学院一品先生也没这待遇。 人家章容之不傻,陆行舟和裴初韵那腻歪的关系全京风闻,这倒罢了,关键在于裴清言竟然没把陆行舟打断腿,这意味着什么? 前脚裴清言让他帮衬陆行舟的信刚到,后脚陆行舟就持孟观私信上门了,这又意味着什么? 夜听澜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陆行舟赴京,考入丹学院,起码有八成原因是为了沈棠的。包括他此前遗憾的“人脉”云云,这本不应该是陆行舟自己会在乎的事情,他之所以会在意这种事,也是为了给沈棠铺路的。 这是真正的夫妻齐心君臣相得,沈棠的恋爱脑是值得的,因为他值得。 这种君臣相得有个专属形容是如鱼得水。可鱼明明得到了,咋这样了? ———— ps:如鱼求月票~ (本章完) 第210章 多笑笑(求月票) 第210章 多笑笑(求月票) “陆公子的来意,裴相此前已经来信略说了些。” 静室里,章容之亲手为陆行舟泡茶,笑道:“裴相希望我这边汇报夏州灵气的时候低调些,用词不要太夸张嘛,这个我有数。实话说便是公子与裴相不交待,章某也不会乱吹牛,把这位置变成香饽饽可不是我的本意。” 陆行舟心领神会。章容之提案迁移郡治,只是为了他自己就近享受灵气与资源,可不是为了吹大牛引得别人蜂拥来争位置的。就算裴清言不说,他估计都会把这《夏州灵气调查报告》写得低调,限制在二流水准。 有了裴清言交待,那可能就会写得更低调,甚至把后续发展展望之类的都给省掉了。 官面的事情无非如此,要说欺君早着呢,无非是调整一些用词,给人的观感就两回事。就算顾战庭另外派人来调查,也不能说他的报告有什么毛病。 “不过……”章容之压低了声音:“陆公子最好还是给章某透个底,这事陛下的重视程度几何?如果另外会派专员来暗访的话……” 陆行舟诚恳道:“会有人暗访的,郡守大人可别写得太过失实,只要按现状提交就行。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话一出,章容之印象大好。 这是个能体谅别人难处、能为对方着想的,不是那些仗着上头有关系就颐指气使给人出难题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舒服多了。 他再度给陆行舟添了杯茶,笑道:“既是如此,章某知道怎么做了。话说回来,陛下对此地会如此关注,是否与天行剑宗有关?” “当然是有关的,毕竟齐王案,废了一位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陛下对天行剑宗有所愧疚,想要扶持弥补,这也是众所周知,多关注几分当然很正常。” 章容之笑笑,陛下嘴巴里说扶持天行剑宗,可没有实际举措。而这里灵气复苏,你们还想低调点不让陛下关注到,可见你们也在防陛下。 但不管怎么说,扶持的旨意是确实有,在面上他不管怎么倾斜天行剑宗,那都是奉皇命,理直气壮的。 果然就听陆行舟道:“虽然陛下的扶持没出什么实际举措,这还不是要落实到地方自己怎么做嘛。此前郝郡守是妖,当然不会老实执行陛下的意愿,章郡守来了之后,天行剑宗发展有目共睹,我等都很是感激。” 章容之笑出声:“陆公子此来,是为了天行剑宗?” 陆行舟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郡守大人突兀提请更换郡治,属实对我们是有一些影响的。我们立足半年,尚未稳健,如今立马就要面临势力魁首之争……” 章容之自然也不是不知道郡治变更带来的宗派势力格局变化,只是此前这些事并不在他的考量范畴。对于朝廷统治力够强的仙朝,这乡旮旯的地方宗派连个二品都没有,着实不被放在这种封疆大吏眼里。 但既然对方明确提出来了,那也确实得担几分责,章容之便道:“据我所知,沈宗主如今已经三品中阶,东江帮主石铁龙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准,双方旗下三品数量或许天行剑宗还要多一点,实力大致在同一档次。如今若是东江帮进夏州,你们才是地头蛇,会怕他们么?” 陆行舟笑道:“底蕴不足,朋友不够,所以这不是找郡守这个好朋友帮忙嘛。” 章容之哈哈大笑:“上有陛下扶持旨意,下有陆公子面子在此,谁来给天行剑宗找麻烦,那就是给我章容之找麻烦。陆公子想做什么尽管做,若有什么外郡势力进入,章某也不是坐在郡守位置上玩的。” 所谓“刚直”“油盐不进”的郡守,这表现简直恨不得要拜把子。 裴清言的虎皮还是好用的…… 有了章容之这个态度打底,东江帮啥的想翻出浪也难。 陆行舟笑吟吟地告辞,下一站却是去了镇魔司。 郡镇魔司也搬过来了,统领万诚,是霍家的人,在郡守妖魔案中曾被陆行舟拿霍瑜的牌子忽悠上了车,后续还帮了沈棠不少。自陆行舟入京,和霍家各种冲突不断的消息传来,万诚知道之前帮错人了,蛋疼着呢。 见陆行舟来访,万诚的脸臭得像是陆行舟欠了他八百万:“七公子若是没有认祖归宗之意,还是不要再来碰瓷。” 陆行舟微微一笑:“万统领之前帮了我们,太师没有斥责?” 万诚面无表情:“被七公子牌子忽悠了,太师雅量,也不会太苛责不是?” “可太师还能像以前那么信任万统领么?” 万诚忍着怒气:“公子很得意?” “恰恰相反……万统领对我们是有过帮助的,大家合作愉快,我可不希望万统领就此被边缘化。”陆行舟眨眨眼:“镇魔司终究是权责独立的部门,太师与镇远侯想要插手镇魔司人事,帮万统领运作也不是太容易吧?” 万诚冷冷道:“所以?” 陆行舟道:“万统领难道没听说,我与盛首座关系密切?” 万诚:“……” 听说倒是听说了,可惜听说的是你差点把人家闺女搞孕吐,并且人家闺女还为了和你私会,咒老爹生病。 首座大人如果心里有个必杀榜,你陆行舟说不定是榜一,比新秀榜一含金量高多了,舍君其谁。 说明万诚没有章容之灵醒。人家章容之就能想到,陆行舟和裴初韵都那样了,裴相都没把他打断腿。这边万诚就没想到,盛首座怎么不打断这黄毛的腿呢? 陆行舟叹了口气:“万统领,你难道不知盛首座装病是故意的,为了不动声色找借口搜城,最终捉住了一个死士刺客?” 万诚心中一凛,这事倒是真的。 陆行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刺客就是冲着在下来的。首座为了帮我捉刺客,不惜装病。” 万诚:“……” “盛小姐之事完全是掩人耳目的无稽之谈,当日我们都在东江,万统领难道不知我和她就是纯洁的战友关系?”陆行舟叹道:“倒是我和首座颇有合作是真的,就连这刺客的尸检我都参与了,这是一般当事人能做的嘛。” 万诚从头到尾反驳不出来。 陆行舟拍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我就算没法帮万统领更进一步,举荐一二这种事万统领觉得难不难?要知道现在太师找首座举荐都未必有用。” 万诚沉默了好一阵子:“你想干嘛,直说吧。” 陆行舟道:“也没什么,只是外来帮派会对咱们本地栋梁宗派不利,这本就是万统领的职责嘛。要知道以前在夏州做这件事的可是盛小姐。” 万诚:“……别说了,到时候有什么情况知会一声,是我们的职责总归要做的。” “可不仅仅是我知会万统领……而是如果有什么人找到万统领头上,希望知会我。” 万诚沉默。 陆行舟也没多说,告辞离去,好像留时间给他思考。 直到离开老远,夜听澜才缓步走到身边:“你回夏州,这一副殚精竭虑出谋划策外交串联的模样,与在京中的表现很不相同。” 陆行舟道:“先生看我在京,觉得我像个纨绔么?” “像。” “京中无法施展,本质是很压抑的,只是掩盖在情事之中看不出来。我不是没有尝试拉扯裴清言盛青峰的关系,但最终他们都各有顾忌,我能如何?不过也不算白去一趟,起码这层看似一般的关系放在地方,那就是顶格资源。” 夜听澜点了点头,忽地一笑:“看你这样,才能感受到为什么阎罗殿与天行剑宗在你辅佐之下能崛起。不仅因为能力,还因为有心。你赴京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沈棠,目的始终分明。” 陆行舟转头看了看她的笑靥,忽地有点失神。 夜听澜笑容迅速没了,扳起了脸。 陆行舟干咳一声:“倒也不完全是为棠棠,我自己学习进步的意愿还是有的,还请先生多指点。” 夜听澜淡淡道:“我既然答应做你导师,自不会藏私,你无须多说。” “但先生跟着上山,是为了观察沈棠;跟我出来,是为了观察我。” “那又如何?” “不累吗?” 夜听澜沉默,半晌才道:“你为沈棠考虑那么多,你觉得累吗?” “那是我该做的。” “那这些也是我该做的。” 陆行舟也被整得没话说了,沉默下去。 两人并肩走了好一段,直到快要回山,陆行舟才丢出一句:“我便是考虑那么多,该歇着的时候也没亏着自己。” 夜听澜讽刺道:“那是,一边为了沈棠,一边和裴初韵盛元瑶你侬我侬。要不是跟你回这一趟夏州,还真不知判官真貌。” 陆行舟并不反驳,只是道:“我不过是从以前一些往事总结了,公事做得再多,也没必要亏待了自己。先生也可以。” 夜听澜不答。 陆行舟转头又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道:“多笑笑,好看。” 说完大步上山。 ———— ps:加更到,求月票~ (本章完) 第211章 各方战备 第211章 各方战备 天行剑宗自己成立资源流转与贩售堂口,不仅处理自家的资源,同时对外接单。 消息一出,全郡范畴都震了一震。 一个简简单单的商务举措,好像没啥大不了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直接在与东江帮抢饭吃。 若是以前,天行剑宗抢这个饭也没啥用,终究东江才是郡治,各地资源都是集中流转到东江的,你在夏州区区县城接单能威胁到谁? 可恰恰现在情况变了,夏州成郡治了,以后的资源必将集中往夏州。窝在区区县城接单的反倒成了东江帮。 被天行剑宗这么一搞,东江帮的立帮之本都要没了。 东江帮刚刚准备举帮迁移,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帮主石铁龙呆立当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后悔了。”过了好久,石铁龙才有些嘶哑地对左右道:“当初就不应该和天行剑宗合作覆灭焚香楼。焚香楼再是挑衅,也没什么大志与能力,只能恶心恶心人。天行剑宗却是一只趴在边上的猛虎,一有机会就要择人而噬。” 左右长老都叹息:“这也怨不得帮主,当初我们也都是赞同的。谁能想到地理变化、郡治迁移……” 石铁龙抬头看着天板,半晌才道:“现在最头疼的是,即使谁都看得出他们的目的是要争夺魁首,面上也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恢复曾经宗派的营生’,无可指摘。我们若要撕破脸动武,反倒理亏的是我们。” “那边苍山剑派岂不也一样面临这种烦恼……以前天行剑宗势弱,还说只做高品飞剑,不与苍山剑派抢普遍的低品生意。如今他们铸剑堂口开始做低品飞剑已经两三个月了,此前还算只贩卖夏州县内,苍山剑派勉强忍了,现在呢?夏州都是郡治了。” “这时候苍山剑派再上门说,按照以往约定,天行剑宗只允许做高品飞剑,还有什么意义?” 石铁龙沉默半晌,深深吸了口气:“单独去找上门,都没有意义。只有联起手来,才能凝聚出势,让天行剑宗顾忌几分。” 左右长老互相看看,若是联起手来压上门,那可就不是聚势的问题了。 是翻脸。 然而这种翻脸没啥用啊……你又不能真的像焚香楼那样去袭击对方山门,打灭门战。能做的只有类似当初他们立宗大典之时的比武策略,若能把天行剑宗的强者压服,那自然他们就不敢跳了。 就算他们不要脸,还跳,郡上别人自然也会知道谁家更值得倚仗,货物自然都会继续选择东江帮。 做货物流转的,安全护卫第一。大家实力摆在面上,选择是最直观的。 可比武压服,有自信么? 石铁龙心中闪过当初与沈棠一起进攻焚香楼时观察到的表现。 这女人年纪轻轻,强得很……如今又达成三品中阶,石铁龙自知没有把握能稳胜。如今张少游秦不妄赵归山已经尽皆三品,天行剑宗实力鼎盛,能战之将早已不止是当初只靠一个沈棠的格局了,就算放开来大比武,天行剑宗也不怂谁。 “为今之计只有请外援。”石铁龙低声道:“我去请我叔父前来帮忙。” 长老们都道:“既是如此,我们去问问凌云门和苍山剑派,看他们是不是也该搬搬后台。” “嗯……再问一问焚香楼故旧……虽然我们也是灭门仇家,若我们愿意致歉赔偿,是否有些说法……” 石铁龙的叔父,是知名一品强宗沧澜宗的长老,自身也是二品强者。也是因为有这个后台,石铁龙才在东江崛起,把东江帮打造成第一大帮。 苍山剑派等宗派一样会有关系网,混了一辈子,谁没点关系人情?关系最多的该是焚香楼才对,可惜当初被压着没法用上,否则要灭他们的门是绝对做不到的。 长老们各自领命去了。 石铁龙看着门外,心中还是不安。 这是短短半年内,东江各势力的第二次联合针对天行剑宗了,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 但上一次完完全全在送天行剑宗立威,后续焚香楼还直接被灭了。这一次呢? 上一次还有个杨德昌暗中串联,这一次连个背后串联的人都没有。听说陆行舟在京师和霍家冲突更加尖锐,与晋王都因为争风吃醋有了敌对,怎么反而他们更没反应了? 因为皇帝的“扶持”旨意始终压着? 沉吟片刻,石铁龙再度喊来一个亲信:“持我私信,火速进京去找晋王与霍侯爷,看看他们有什么看法。” 亲信领命去了。 可京师遥远,这来回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 “所以石铁龙的后台居然是沧澜宗。”陆行舟看着手头的资料,低声道:“这资料还是不够详尽的,因为没有探明石铁龙的叔叔石重在沧澜宗的影响力。这关系到石铁龙的后台仅仅是他叔叔个人、还是能带几个实力差不多的师兄弟、甚至能带来大批沧澜宗强者……这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沈棠坐在面前,脸色有点小红,低声嗫嚅:“时间尚短,一品宗门的内部资料,我们也不好探。” “郡守那边放话了,大批强者入境的可能性应该可以排除。至于别的……”陆行舟翻着资料看了半天,忽地一笑:“苍山剑派的后台是飞星剑派,飞星剑派是浣剑派的附属宗门。浣剑派欠我个人情……我在想需不需要用上。” 沈棠道:“都不需要你刻意去说,既有上头的人情在,起码飞星剑派不敢乱撑场子,这一路说不定没人。” “凌云门这七拐八绕的好像还能和春山派扯上关系……啧,世界还挺小。” “春山派怎么了?二品宗门,远不如沧澜宗给人的压力大吧?” “春山派有个陈羽,是我丹学院同窗,曾想暗算我。我早想弄死他了,可惜在丹学院实在不好下手。之前说最后一次装瘸阴人失败,就是对他的,那次要是成功直接弄死,就少了多少后患,可惜这厮挺厉害。” “他敢暗算你!” “……” “当日我们立宗大典时,这凌云门也是得罪得最狠的一个,死过人的。”沈棠眼里有些杀意:“那这一次也拿他多开开刀。” “本身就要多注意他们,东江帮虽然是核心,可搞出大事的未必是东江帮。”陆行舟放下资料,伸了个懒腰:“没关系,现在我们才是主场。” 沈棠眼波盈盈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到陆行舟出去转一圈,郡守成了自己人,原本已经不搭理她了的镇魔司统领万诚又一次成了自己人,真正的主场。现在倒希望对方多搞点破坏规矩的事,官方直接打击才叫舒服,都不用自己动手。 不过话说回来了,焚香楼事变在前,东江帮串联在后,短短半年内两次这种事件,已经可以看出朝廷在江湖宗派心中的震慑力已经低了很多。 如浣剑派、沧澜宗,这类强大的一品宗门如果真要做什么事,还真不会给地方官员面子。就更别提姹女合欢宗、阎罗殿这些魔道了,玩弄的就是你们官僚。 东江帮焚香楼这些人做事,也只不过是面上给点顾忌,实际上该做什么还是在做。 修行者仗着实力桀骜不驯就是如此,有朝廷压制都已经这样了,一旦朝廷的震慑力崩盘,那天下会是什么乱局? 宗派之间随便互相杀戮灭门,单以拳头说话?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自然不会在这陆行舟琢磨敌人的当口跟他歪楼。陆行舟提笔在资料上圈了几个要点,却也没一直纠结,很快放下卷宗,笑嘻嘻地张开手臂:“累了,抱抱。” 沈棠啐了一口,左右看看没人,便滋溜钻进了他怀里,徒留一个轮椅在原地打转。 “今天你那先生怎么不板着脸在边上杵着了?” “我们谈天行剑宗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嘛,难道还听个没完,她又不是闲得慌。” “我看她就是闲得慌,你出去拜访郡守,她也暗中跟着,无不无聊?我都没跟呢……” 陆行舟刮刮她的脸蛋:“你这是嫌她多事呢,还是想取而代之啊?” “我不管,你好不容易回来,我都没和你亲热几回,净看她杵在一边做大灯笼。看人家阿糯多懂事,回来起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陆行舟忍不住笑。 回想叶夫人,好像是在自己说了一句“多笑笑”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这话听着没大没小……反正他们惯常没大没小,本质上依然是在关心她。只是没想到这句关心的效果超出了预期。 这先生看着高冷,其实……是不是挺缺关心的? 这招连对自幼缺爱的裴初韵用处都不大,想不到居然让一个看着很高高在上的先生心情有了变化,真是稀奇。 陆行舟没多说这个,只是道:“真正的冲突要等东江帮正式迁入夏州为引信,目前大家都是个筹备阶段,暂时没大事。我倒也得去问问先生,打算在这里留多久,和她的试炼计划会不会有所冲突。” (本章完) 第212章 再探摩诃 第212章 再探摩诃 陆行舟端了一盘水果,再度敲响了夜听澜的房门。 夜听澜从修行之中睁开眼睛:“进。” 她这不仅是不去观察了,连两人之间的对话都不去听了,彻底回归了与己无关的高士形象。 但落在陆行舟眼中,既入凡尘,早就不高了。 “先生今日安好?”陆行舟把水果放在桌边,一副弟子请安的姿态问。 夜听澜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淡然没有情绪:“尚好。你有什么事?” “一来看看先生是否住得惯,二来想问问先生的行程安排。” “因为你在这里驻留的时间要比预期久?” “是。”他们离京是为了试炼出来的,原本不知道有变故,特意拐到夏州来只是为了见见沈棠。陆行舟以慰相思,夜听澜有考察之意,反正原计划是呆不了两天随时就得走的。 可如今这状况一看,似乎短期内走不了了。 夜听澜淡淡道:“自从山洞之中卜那一卦,我就知道此行会逾期,是你不学无术而已。” 陆行舟:“那我要是转身就走,这卦是不是崩了?” “你舍得转身就走么?” “……” 夜听澜道:“要走也是我转身就走,你也不会肯放。说吧,打算利用我的力量打谁?” 陆行舟赔笑:“先生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 “我听见了。” “……怎么可能不计划先生嘛,都是自家人,就不和先生客气了。否则先生还要说我见外不是?” 夜听澜淡淡道:“所以你一边说希望我轻松点,一边却利用我,给我找事做。你说你是不是虚伪?” 陆行舟摸着下巴想了想,倒是老实承认:“按这么说,有点。” 夜听澜眼有笑意:“倒也坦诚。就是脸皮厚了点。” “因为我当先生是自己人,理直气壮让帮忙嘛。”陆行舟道:“反过来,如果先生也当我是自己人,把一些担子丢给我,岂不也就轻松点?” 夜听澜看着陆行舟的眼睛,陆行舟神色坦然。 夜听澜想想他这话确实是在和沈棠私语之时都说过的,“会希望帮一些”“有了能力自会回馈”,不由心中也微动。 他能帮元慕鱼出谋划策,为什么不能帮我? 当思维把他从需要考核需要防范的定位,变成自己人可以用为臂膀的话,那似乎真的会轻松很多。不仅把一个需要费心的事情,反过来变成了助力,而且这助力的能力还多次得到过证明。 好像徐长老还说过一句,元慕鱼会不会气死啊…… 咦……夜听澜也有点想摸下巴。 简直是心态一变,海阔天空。 其实收弟子尽心教导他炼丹,当然也是希望有所回馈的,只不过起初不够信任,暂时没去想这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度慢慢就有了。 是从他不断表态希望自己轻松点开始? 但面上依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你是我弟子,我若有事要你帮忙,岂不是天经地义,还用你在这表忠心?” 陆行舟笑道:“那是。” “反正我短期也不急着走,你们事情做完了再说。这些时日不用管我,我也不需要什么早晚问安,只需要清静。” “呃,我们平时也不会来打扰先生啊。” “我的意思是,你们在屋里办事的声音小点。” 陆行舟:“……” “另外……”夜听澜沉吟片刻,忽然道:“这山底应当有秘境吧?这潭水应该就是通道之一。” 陆行舟心中一凛。 这先生是真的厉害,她什么都没干,只是在潭水这里看了看,就能判断得如此分明。 这可不是神识就能做到的事,秘境之所以秘,因为都是能隔绝神识的,单这灵潭的灵气就能极大阻隔神念蔓延。要是神识探探就找得到,那此前霍家在这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除非她的神识比一品霍太师更强。 反正既然她都判断出来了,藏着掖着也没意思,陆行舟还是老实回答:“确实有个秘境,先生要去看看么?” 夜听澜似笑非笑:“允许我看?” “先生既然都知道了……” “知道你家有宝库,和允许人进去看,这是两回事。” “这话说的。”陆行舟失笑:“需要隐瞒的就是秘境的存在本身,既然先生已经知道了,那看就看呗。指不定还能提出一些我们未曾发现的价值。” 夜听澜看着陆行舟,眼眸有些复杂。 这态度反倒真是他当了自己人,而自己却未曾入戏。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就带我去看看。” 两人很快钻入潭中。 陆行舟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掏个轮椅来防水,感觉很尬,便偷偷掐了个避水诀。一路潜将下去还是挺远的,差点灵气都憋没了,憋得满脸通红。转头一看,叶夫人气定神闲,钻出潭水连片衣角都没湿。 想看她湿身的模样,果然只是奢求。 夜听澜负手站在潭边,蹙眉看了一阵:“按此格局,这里原本可能会有个先天灵水凝晶……在你腿上?” “嗯。” “暴殄天物,就这么用的?” “要不是你教我贯通骨骼,那暴殄得更多。” “你还挺得意?” 陆行舟笑了:“对当时的我而言,能治好腿就是最大的追求,别的都往后稍。” 夜听澜也不理他,自顾勘察了一下水边:“这里若是布阵修行,会比在上面好,除此之外也没太多可说,看看别处……咦等等。” 陆行舟转头,就看着夜听澜轻抚洞壁边上的剑痕:“这里如何有霜天冻月剑气的痕迹?” 陆行舟抽抽嘴角:“天瑶圣地的清漓姑娘来过的。” 这地方可不仅是来过,还轮椅震过……那时候的小白毛多萌啊…… 可惜现在三品了,又冷了,只会满口说做朋友了嘤嘤嘤…… 夜听澜若有深意地看着剑痕,暗道这小徒弟开始有东西瞒师父了啊……这秘境明显很重要,不仅是关系到天行剑宗,甚至关系到整个夏州地脉的变化,这么重要的事,清漓居然没半个字汇报。 仔细想想倒也可以理解,这事在当初如果传出去,对沈棠是毁灭性的打击,绝对不能轻易往外说的。 师父是外人吗? 见她终于举步走进暗道长廊,陆行舟吁了口气。 这区区剑痕就能分辨是霜天冻月,有点离谱……能不能再牛逼一点,分辨出地下曾经有水迹是什么成分? 穿出暗道到了原洞府内,原先死于洞府核心的铁尸已被沈棠收在角落石屋内。 陆行舟倒是想起这个,特意打开石屋给夜听澜看:“先生看看这个古尸。” 夜听澜蹲下身查验片刻,神色微变:“晖阳!” 陆行舟心中也是一跳。 晖阳……超品! 大乾明面上也就两个超品,国师夜听澜和皇帝顾战庭,或许皇家和天瑶圣地都各有一些隐世的,但数量绝对不会多。加上妖族、其他国家、还有极少量特殊魔物,超品依然是凤毛麟角极其稀有。 可这里就莫名其妙死了一个。 加上此地原主摩诃必然也是超品,此时必然还活着,不知道身处什么地方。 这古尸和摩诃怎么看都不属于现在大乾所知的势力体系内的,连别国的都不像,别国要是有什么大势力超品悄无声息死在大乾,那早就要引起外交大事件了,不会如此无声无息,听都没听过。 所以问题来了,这古尸和摩诃到底什么来历? 夜听澜查验着,神色越发难看:“紫薇玄功……太一真水。” 前一个词是古尸所修体术,后一个词是他被毒得穿肠烂肚的根源。 果然带叶夫人来看这里是没错的,她的眼界见闻能知道很多以前大家看不出的东西。 “这都是世上失传很久的古法与宝物?”陆行舟忍不住问:“可这里的形成,最多也就百来年。” “这里是被他们后来找到的,不代表他们的出身。”夜听澜神色很是严峻:“这些人的来历,很可能代表了一个今人未知的古界,与我宗所知有印证处。” 界…… 陆行舟的神色也难看起来。 涉及了位面概念的话,这世界观就变化得多了,今日以为就是天下的大乾,说不定只是沧海一粟。 他还是有些谨慎地问:“先生如何判断是另有一界,而不是隐世宗门之流?先生自己出身也就是隐世宗门不是么?” “世上本就另有位界,或许可称天界,也或许未必。”夜听澜站起身来,很认真地回应:“世人皆知有仙,然而今日,仙人安在?” (本章完) 第213章 主场 第213章 主场 陆行舟心中也有些沉。 之前的层次很少会去思考这个层面的问题,当仔细去想了,问题确实很多。 如果是“飞升”,那是达到怎样的标准飞升?飞升之后是否隔绝一界? 如果两界隔绝,那摩诃与这个古尸是怎么来这的? 古尸生前也就晖阳,即超品水准,难道就能飞升?那超品的国师和皇帝为啥不能飞升? 另外这古尸还有一批被阵法坑死的下属,下属那点水平也算飞升者? 摩诃不是还在炼能让人成仙的九转金丹么,说明他也没飞升啊……是另有一界? 如果两界并不隔绝,那为什么世间没有他们的消息,而他们视角里这个世界到底算什么? 盒子里的大乾?画卷里的世界? 丹炉里的药材们? “你的炼丹笔记就是这里来的?”夜听澜忽然问。 陆行舟回过神,点点头:“是。” “除了炼丹笔记之外,有没有别的记录?” “没有,我那个功法倒是这里的。”陆行舟叹了口气:“作为临时居所来说,会做笔记的也就是自己当时注重的一些事情,没事谁写日记啊。” 夜听澜也四处再搜了一遍,确实没有东西,有点小失望地往洞府外走。 外面则是烈火余烬般的原野,仿佛一道山坳隔开了水火。 原野正中是那对巨大的龙虎骨骼,夜听澜站在骨骼前轻抚片刻,低声道:“这种生物,世间有的。” 陆行舟愣了愣:“没见过啊。各种遗迹中么?” 夜听澜笑笑:“也有活的。” 陆行舟心中一动:“妖族。” 夜听澜赞许地点点头:“当今妖皇就是一条母龙。” 陆行舟:“……可以不用强调母的。” “我觉得你会感兴趣而已。”夜听澜出神地看着骨骼,低声道:“除了妖族之外,海外一些仙山应该也存在,人类与妖族混居之所都是有的,各自划分势力,如同宗门林立。只是距离我们遥远,很少接触那类风土。” “那摩诃与古尸不能是那里来的么?” “当然也可能……但那些地方本身就是一种古界,有界膜存在的。”夜听澜道:“否则世间难以相安。” 陆行舟点点头,摩诃这些人明显强,如果那些地方普遍有这种水准,那基本不会有普通凡人生存的土壤,会是另外一种纯修仙的社会形态。说是另一界也没什么问题。所谓隔绝或许是保护凡人的? 夜听澜道:“这些事离一般人很遥远,正常来说一辈子也接触不到。但你们却在区区下三品的时候就接触到了,也算奇怪的缘法……如果此地原主未死,你们还会有交集。” 陆行舟道:“其实就算没有这里,我也快接触到了不是么?” 夜听澜转头看他。 陆行舟续道:“先生想要带我试炼之所,多半也是这类的遗迹。” 夜听澜笑了笑:“那可不会这么平和。” 她顿了顿,转移道:“这龙虎骨骼虽然已经没什么用了,你也可以带一些在身上。本身也属于一种药材不说,以后万一遭遇类似的东西,它们的骨骼也可能制造一些血脉上的牵引,最次也可以行巫法之事。” 陆行舟便各取了一只腿骨放在身上。 夜听澜环顾左右,目光掠过灵石矿脉,压根就像没看见似的扫了过去,颇有些失望:“此地也就是修行宝地,档次出乎意料的高,因此被那什么摩诃占据使用。却并不是什么埋藏上古秘密的地方。” 《也就是修行宝地》,陆行舟听了简直哭笑不得,您是多看不上修行宝地,那是世人抢破头的地方好么?人家超品都占了搞事情,你倒还挺失望。 想了想,小心地问:“先生会不会一种……嗯,就那种在风水上整活的,加强地脉气运的?一般地方搞了没啥用,这种风水地脉可以的吧?” 夜听澜瞥了他一眼,失笑道:“然而这里根本不需要做其他的,这龙虎环抱,本身就是天然的风水局。守稳了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冷笑:“更改风水气脉是逆天改命之举,摩诃行事失败,与此举受了严重反噬有直接因果。你为了沈棠,要我命么?” “我不知道那么严重。”陆行舟赔笑道:“按这么说,真有这种方法?” “有。” “那可以教我吧?” 夜听澜奇道:“你明知道这要付出巨大代价,还要学?沈棠如今的气脉已经很强了,不需要如此。” “只是技多不压身,有备无患。”陆行舟眨眨眼:“何必非认为是为了棠棠,指不定有一天,为的是先生。” 夜听澜愕然看了他半晌,忽地失笑:“理论上我只教你炼丹……不过说来之前骨骼贯通之法都教了,也不差多教点别的……有本事你就用。” 陆行舟长揖行礼:“多谢先生。” ………… 沈棠在屋中坐立不安,起身踱来踱去。 阿糯盘膝窝在一边,小脑袋跟着她的身形转过来转过去。 沈棠终于伸手掐着她的脸蛋:“你说你师父跟这个先生没关系?” 阿糯声音变形:“目前来说,真的没关系啊。” 只不过这个先生长得像鱼姐姐,师父心里怎么想、后续会不会有关系,那谁都不知道了…… “没关系他肯带她去秘境,还单独去了这么久!孤男寡女躲在下面这么长时间,娃都生一个了!” 阿糯斜眼看她。 “那什么眼神,我是在为你着想!”沈棠一脸严肃:“万一给你整出个弟弟妹妹,你就没那么受宠了!” 阿糯差点笑出声:“师娘,难道你就不想给我整个弟弟妹妹?” “我……”沈棠磨了磨牙:“至少我没那么快!” 阿糯笑着埋首到她胸前蹭:“好好好,好师娘。” “知道我好,就帮我盯着狐狸精啊。”沈棠怂恿道:“后续如果见他们有什么过界的,就破坏掉,知道嘛?” 阿糯道:“师娘你不是挺大度嘛,一会儿同意白毛姐姐,一会儿又同意瑶姐姐的……” “那不是没办法嘛,如果你师父真喜欢……再说她们也帮得上你师父。” “那叶先生还是一品嘞,更帮得上。” 沈棠眼睛直了直,没话说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那她也是你师父的师父啊,师徒怎么可以?” “她才不算师父嘞。”阿糯道:“师父说这种最多叫家教,更有味……呃……” 阿糯飞快捂住小嘴,眼珠子滴溜溜的。 沈棠磨牙:“好啊,已经见色起意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阿糯赔笑:“反正不管什么意,阿糯的师娘只有你呀。” 沈棠眉开眼笑,抱起阿糯“啵”了一口:“要吃什么,说,师娘给你买。” 这些女人太好骗了,不如小孩。阿糯沧桑地叹了口气。 “宗主。”身后出现沈七的影子:“石铁龙已经遣使赴京,多半要寻求晋王或者霍家的支援。” “他不明白,越是这种公然的竞争举措,晋王和霍家都越不好轻举妄动,最多背地里给他派一两个高手帮忙……其他的呢?” “石重已经率众抵达东江,来为石铁龙撑腰。” “他能怎么撑腰?”沈棠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他能让别家货物不给我们,只给东江帮?” 沈七道:“怕是还真可以。” “那也只能影响到东江县周边,现在的核心在夏州。连东江帮自己都要搬往夏州,折腾个东江县有什么用。” “随着石重抵达,东江帮也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 沈棠微微一笑:“远来是客。去让人等在要道处,等石帮主来了,说我沈棠在夏州松风楼为他们接风洗尘。” 沈七深深看了沈棠一眼,只要陆行舟不在身边的时候,公主是真有种一方之主的气度,做事的主动性和攻击性都很强。 可只要陆行舟出现,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沈七想了想:“在外请客,须防席间突变。石重终究是二品,实力超过我们所有人。” “没关系,到时候郡守大人也会出席,调解郡上生意冲突,和气生财嘛。”沈棠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沈七看着就觉得有点面熟,转头看看,阿糯脸上也是一样的表情,像复刻出来的一样。 “宗主宗主!”唐云忠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我们的第一批货物出夏州,果然在郊外就遭到了蒙面人打劫。” 沈棠笑道:“如何?” “镇魔司万统领蹲守,把来犯者一网打尽,拎回去一审,都是苍山剑派门下。” “这便是主场,他们还没搞明白呢……送上门的大礼,不找苍山剑派回访一二,岂不浪费了这番心意?”沈棠放下手中的阿糯:“去叫你师父出来干活啦,别再蹲那里和私教你侬我侬。” 话音未落,陆行舟就出现在门外:“喂,我可真是去做正事的啊!” 夜听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瞪着沈棠,一肚子老槽都不知道怎么吐。 你一直盯着我撕个什么啊?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在盘算着扶你上位,你在拿我当小三? (本章完) 第214章 镇压 第214章 镇压 这个时候东江帮一位长老正在苍山剑派做客:“吴宗主,敝帮主已经率帮中精锐前往夏州,这次随行还有沧澜宗石长老及其麾下师弟。石长老身为二品,沧澜宗其余强者也是三品。” 苍山剑派宗主吴剑尘此时不知为何,有些坐立不安,也没太多心情应酬对方,闻言随口道:“那周长老来找我何意?” “此番我们会形成大势压顶的局面,逼迫天行剑宗让出利益。”周长老道:“本质上,上次天行剑宗的开宗大典就是类似的格局。当初那种形势之下,沈棠只能号称只做少量高品飞剑,不敢与贵宗正面竞争。如今她们翅膀硬了,想要正面争一争了,咱们难道不能再压一次?” 吴剑尘叹了口气:“我才四品。当初算是和沈棠平分秋色,可如今沈棠都三品中阶了,我能怎么?” “贵宗又不是没有后台。”周长老压低声音:“天行剑宗得罪的是京中……那场开宗大典面上办得漂亮,实际可以看出她们居然是没有任何外界亲善的势力道贺的。单论沈棠她们或许很强,可这种孤家寡人不足为惧。” 吴剑尘蛋疼得很:“我上头对此事极为敷衍,白搭了每年那么多孝敬。” 周长老:“……” “我了解了一下,是因为陆行舟在对浣剑派有人情。当初叶无锋杀了浣剑派嫡传弟子楚轻尘,陆行舟杀了叶无锋算是为楚轻尘报了仇。虽然这人情不算很直接,甚至算是破坏了浣剑派自己报仇的路,但如果浣剑派对陆行舟不利的话也是要被世人戳脊梁骨的。” “这种七拐八绕的关系……”周长老说了一半,心中鄙视。 这个消息你们居然还要现在打听,我们早就知道了,也猜到或许你们不靠谱,需要拉下水。 正这么想着,门外一个弟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宗主,宗主!镇魔司来人,说我们宗的人在夏州郊外劫道被擒,让宗主去领人。” 吴剑尘莫名其妙:“我们宗的人?劫道?劫谁的道?” “说是、说是劫天行剑宗的货,被镇魔司当场擒获。” “胡闹!怎么可能!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正一片慌乱,空中传来沈棠的声音:“天行剑宗沈棠携客卿长老陆行舟拜山!” 声音不大,却像在每个人耳边回荡一样,震得耳膜都嗡嗡作响。 吴剑尘骇然:“她这实力,真是三品中阶?” “怎么办,宗主?” “什么怎么办,请人进来,包括镇魔司。” 吴剑尘比弟子淡定多了,知道这光天化日的沈棠不可能跑来不宣而战,倒是心中对这对狗男女的胆色颇觉佩服。这跑到敌对宗门,护山大阵一闭就是瓮中捉鳖,他们还真不怕出事。 莫说有镇魔司在就行,谁敢笃定对手会不会发癫啊,除非他们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即使对手发癫了也能安然离开。反正他吴剑尘是不敢。 过不多时,陆行舟推着沈棠入殿。 连同那个周长老在内,场中所有人都兴起一种“郎才女貌”的念头,男的玉树临风风采卓然,女的气质典雅眉目如画,而威严自蕴。 乃至于身后跟着几个镇魔司的人,都好像被自动路人化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对男女吸得紧紧。 要是拿“好看”来评选郡上最强宗门,那他们好像稳拿第一。 吴剑尘终于出声打破沉寂:“不知沈宗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沈棠淡淡道:“贵宗派人劫我们的货,本座前来要个说法。” “不可能。”吴剑尘立刻道:“这事我们没做过。” 身后仿佛路人的镇魔司捕快冷冷道:“吴宗主是想说我们镇魔司冤枉你了?陆伟难道不是贵宗堂主?” 吴剑尘骇然道:“陆伟确实是本宗之人,但我们从没派过他们去劫货,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承认是你们的人就行。”镇魔司捕快冷冷道:“吴宗主也有派人作恶的嫌疑,目前他们的口供倒是承认私人所为,与贵宗无关,否则连吴宗主也得受审。” 镇魔司啥时候这么严了,门下犯事,宗主受审? 吴剑尘出了一身冷汗:“那陆伟等人何在?” “这批人马镇魔司羁押了。念在初犯、且未曾造成严重后果,万统领的意思,吴宗主可以保释领人,自行宗法处置。如果吴宗主认为我们公事公办就行,那便择日问审。话已带到,吴宗主自己看着办。” 苍山剑派高层面面相觑,舟棠俩口子似笑非笑。 “如今吴宗主还有什么好说?”陆行舟笑问。 吴剑尘尴尬道:“陆伟个人行为,不代表宗门。” 陆行舟道:“所以吴宗主的意思,贵宗没有与我们为敌之意?” 这话问得蔫坏,如果回答没有,那后续所谓的联合施压,吴剑尘还有没有脸出现? 如果回答有,是不是意味着这次就不是“私人所为”?镇魔司捕快还在边上看着呢。 吴剑尘从没想过区区一个捕快就能让自己左右为难,话在口中憋了半晌,一时半会都回答不出来。 见他沉默的样子,沈棠淡淡道:“吴宗主的意思,本座知道了。” 随着话音,飞剑出鞘。 紫光大盛,恐怖的压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棠!你……”吴剑尘话都没说完,浩瀚紫气轰然碾过。 “宗主!”周遭高层飞快上前救援,众人合力挡在紫气之前。 “轰”地一声巨响,所有人四散抛跌,首当其冲的吴剑尘喷出一口鲜血,却骇然发现这一剑压根就不是冲着自己。 剑光到了他们面前就转了个向,冲垮了众人的防御之后又直冲殿中大梁。 “轰”地一声,被加持得极度坚固的大梁折断,余波未歇,恐怖的能量溢散蔓延,冲得整座大殿摇摇欲坠。 另有人在沈棠附近,当沈棠出剑之时就急攻沈棠后背,欺负她瘸。 陆行舟转身一个回旋踢,一脚就把人踹飞到殿外。 吴剑尘终于明白,这对男女独自来访,不是胆色,而是大家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有人在新秀榜一都要被人轮着虐,其他同属四品的又有几个能和他们玩?同理,有人的三品,你就不能以寻常三品看待。 沈棠要说一个人灭了苍山剑派或许力有未逮,但要离开简直跟玩一样。 有苍山剑派长老怒喝:“沈棠,你是要独自与我们开战不成?” “嗖!”剑光回鞘,沈棠静坐轮椅上,淡淡道:“本座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偿之。天行剑宗不是镇魔司,可不讲有没有吴宗主派遣门下的证据,你们劫我们的货物,我便毁你们的大殿。再有下次,这飞剑冲着的可就不是房梁了,好自为之!” 吴剑尘平复着混乱的气血,看向镇魔司捕快:“镇魔司就看着别人如此打上门?” 镇魔司捕快眼皮一翻:“又没有伤人,我管不着。先劫别人的货物,自当有被报复的觉悟。” 所以镇魔司捕快的存在是这样用的是吧?她可以闯山毁殿,我们不能杀她? 吴剑尘再度喷出一口血来,想说什么却只剩一肚子草泥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行舟却在此时笑眯眯开口:“吴宗主,从道理上,我倒也觉得你劫我们的货好像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希望我们的货被劫,又是什么人希望我们和贵宗杠上?” 吴剑尘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殿边的周长老。 陆行舟立刻闪身,一爪抓向周长老的肩膀:“吴宗主,此人不是贵宗的?” 吴剑尘道:“这是东江帮的客人。” 周长老也是四品,见陆行舟欺身抓来,正要闪避,一个鞭腿已经踢在他的小腹。 周长老“噗”地喷出一口血,心下骇然。 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陆行舟一把将周长老拎了起来,丢到大殿正中:“吴宗主,你我之间还有浣剑派的渊源,奉劝不要被人当枪使。此人便交给吴宗主好生审问,其余什么事,我们可以私下再谈。告辞。” 狗男女直接带着镇魔司捕快转身就走,整个苍山剑派无数人围在外面,却无一人敢拦,眼睁睁看着陆行舟推着轮椅破浪般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离开没多远,大殿轰然倒塌,满地烟尘。 吴剑尘等人灰头土脸地从废墟之中穿出,一把揪住周长老的脖子:“说,陆伟等人是不是听信了尔等挑拨怂恿!” 周长老眼珠鼓胀,挣扎着道:“不、不是我……是、是帮主……” “砰!”吴剑尘一把将他甩在地上,气得胸膛起伏:“老子要不要和沈棠对上,自有考虑!你们设计拉我下水是什么意思!我苍山剑派与你东江帮的交情,自此绝了!” 周长老心有余悸地摸着喉咙,心中暗道你这分明是怕了沈棠,却只敢把气往我身上撒。 不过这天行剑宗行事,已经和当初立宗那会儿有了很大区别了。 那会儿立威只是为了自保,表明她们不好捏,而这回有了强大的侵略性。 他们明明知道苍山剑派只是被坑的,劫道不是吴剑尘的主使,却依然要打上门毁了大殿,那种警告天下的意味极浓。 劫她的货,甚至都没劫成,就要遭受这种报复,那如果得罪得更狠的呢?还有谁敢妄动。 而苍山剑派看似丢脸,却反而有可能会是此役之中受伤最轻的,只要后续不再涉足其中,那大概真可以相安无事,这反倒是陆行舟在卖浣剑派的面子。 打了人,反倒是给了面子……这是只存在于顶级强宗身上的气魄。 天行剑宗这次想做的,不是简单的立威,是镇压千里,成就地方霸权……像那些一品宗门做的事一样。 ———— ps:继续求月票~ (本章完) 第215章 谁是主客 第215章 谁是主客 云霄之上,陆行舟坐在轮椅上,沈棠坐在他怀里,硬生生把轮椅变成了情侣飞艇,一路悠然回宗。 要是被吴剑尘看见,打死也不敢信这窝在情郎怀里的小女人就是刚才一剑破灭他宗门大殿,霸道无比的敌方宗主。 “按你说的,跑来闹这一通,真的有用?”沈棠正在咕哝:“怎么我觉得这不但更得罪了人,而且又没除后患……还不如鲨了。” “哎哟我的小宗主,杀气还挺重。” “……我比你大!” “好好好,姐姐。” 沈棠微微噘嘴,又叹了口气:“我何尝想要这么重的杀心……可这个世道,宗门想要崛起就得踏着血与火前行,心软的亏我已经吃过了。” 陆行舟笑道:“不同的对手不同的打法,以后我们就算是威凌千里之地,那也不可能把下面的宗派全杀干净,需要不同的应对处置。相信我,对苍山剑派这种处理比杀合适。” “嗯……” “苍山剑派只不过是个四品宗派,我们已是三品强宗。既有浣剑派的渊源在,吴剑尘用不上自家后台,对我们天然心虚气短,只需要以威镇之就不敢翻浪。相反,如果真的杀了他们的人,反而要把浣剑派那点渊源耗费殆尽,到时候我们的对手可就未必是这区区四品宗门了。而与此同时,我们又给了吴剑尘一个出气的对象……” 沈棠接口道:“我们之所以会有冲突,都是有坏人作祟嘛……” 小俩口同步地咧嘴一笑。 “那其他的呢?”沈棠道:“真正要见血的,该是东江帮了?” “东江帮得看情况……我觉得真正要见血的恐怕得是凌云门。” “为什么?” “凌云门和我们曾经见过血的,按理仇怨最重,这次的机会他们会比较主动。你看东江帮都要刻意去拉苍山剑派下水,却不需要拉凌云门……可目前为止他们却没什么动静,恐怕是在憋大的。会咬人的狗不叫嘛……加上他们背后又是春山阁。” “反正我懒得想了,你来想。” “好好好。”陆行舟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那要奖励。” 沈棠转头啄了他一口。 陆行舟的手准确地握住了方向盘。 沈棠一个激灵,小心挣扎:“这光天化日的,在外面……” “天上这么高,谁看得见呐……” “那、那也不行。”沈棠嗔道:“万一谁也在飞行恰好路过怎么办!” 陆行舟叹了口气,蔫蔫地收了手。 沈棠嗔道:“怎么,裴初韵没喂饱你啊。” “怎么又说那去了……” 看他那蔫蔫小奶狗的模样,沈棠就好笑:“好啦,等今天事情做完,姐姐再奖励你哦。” 陆行舟眨眨眼。 裴初韵固然是没喂饱,但和裴初韵一起研究了很多活,是可以用上了的…… 现在只希望东江帮的搞事没有那么早……他们不是还向晋王和霍家求援了嘛,京师一来一回可要好久,等着吧。 正这么想着,云层下方便看见道路上车队如蚁,已经即将抵达夏州。 按下云头仔细一看,车队旗帜硕大的“东江”、“石”。 来得真快。 陆行舟忽地有些好笑:“他们直接叫东江帮,旗帜就挂着‘东江’,好像也有点好处诶,运货到外面,别人可能会以为是东江郡官方的车队,少了很多事。” 沈棠笑道:“说不定也有点这个用意。” “若是有,说明他们不够自信嘛。” 城门外传来天行剑宗弟子的声音:“石帮主,敝宗主在松风楼为诸位接风洗尘。” 石铁龙冷冷道:“沈棠会有这好意?怕是想给我下马威吧?” 天行剑宗弟子不卑不亢:“敝宗主说了,当日焚香楼之事,石帮主与我们并肩作战,是有情谊的。如今石帮主远来是客,敝宗于情于理都要做好这个东道主。至于石帮主担忧的事情……” 他顿了顿,冷笑一声:“敝宗主天人一般的人物,其雅量非凡夫俗子可知。石帮主去不去,那是石帮主自己的掂量,我话已传到,就此告辞。” “这弟子不错!”陆行舟咬着“天人”沈棠的耳朵:“这是哪挖来的弟子?” 沈棠怕痒似的缩了一下:“这是我天行剑宗原来的弟子啊,如今尽是精英。毕竟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有过末路低谷的攀爬,与其他弟子确实不一样些。” 陆行舟道:“资源也该多倾斜他们一些,他们值得。” “我知道。”沈棠转头笑问:“你不觉得我偏心会对宗门不利啊?” “这是你的基本盘,你再偏心他们几倍,别人也没法说什么,再说我相信你也不会做得多过分。” 沈棠笑眼弯弯:“我不怕别人说什么,就怕你说什么。” “我只会说,宗主大人,你该去松风楼了。我去请郡守。” 当石铁龙带着叔叔石重与一群沧澜宗高手加上自家帮派的高层精英十几个人涌入松风楼,包厢里只有沈棠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喝茶。 见到石铁龙这么多人过来,沈棠反倒被愣了一下,继而失笑:“不愧是大帮派,挺有气势的。” 石铁龙:“……” “诸位请坐。”沈棠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铁龙真怀疑这附近埋着五百刀斧手,不然这沈棠凭啥这么淡定啊,这里可是有二品强者,加一群三品,她沈棠不要命了? 口中介绍:“这位是我叔父,沧澜宗石重长老。” 沈棠看了看石重白的头发胡子,微微一笑:“久仰。” 却连行礼都没有。 石重甚至能看见沈棠眼里藏着的轻视,心中不可思议。 你三品的歧视我二品? 沈棠还真歧视他这二品,因为人们的外表能证明很多东西。一般情况下,进入中三品之后衰老会变慢些,比如四十几岁看着像三十,但终究是会老去的。只有突破三品才可以容颜永驻,这也被认为是夺天地造化,因此会有小天劫。 绝大部分算得上人才的,在壮年时就该突破三品了,就像顾战庭那样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老帅比一个。国师那样的,二十几岁就青春永驻,你再怎么看她也就是个大姐姐。 眼前这个石重,头发胡子都发白了,考虑到此前还延缓了衰老,可见突破三品的年纪还要更老,至少都在七八十。还不如石铁龙呢,好歹是中年破三品。 这样的资质,前途有限得很,二品恐怕也是他此生的尽头了,想达成一品挺难的。当然不排除会有少数大器晚成的,早期修行艰难,老了反而越来越找到了修行的真谛,这种人并不多。 而她沈棠自己,二十二岁破三品,在妖孽独孤清漓与裴初韵双子星横空三品之前,沈棠前无古人,比国师都快,当然有资格鄙视七老八十才破三品的。 其实真正的妖孽叫元慕鱼,可惜世人不知她突破三品的时候多嫩,搞得要带阎王面具吓人。能打破她记录的,那得期待陆糯糯。 沈棠坐的位置是主位左首,属于东道主请客的位置。石重面沉如水,直接坐到了主位上:“沈宗主……” 沈棠忽地抬手示意他别坐:“石先生,这位置不是阁下的。” 石重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身子都还半弓着呢,眼神阴鸷无比:“沈宗主莫不是故意折辱我等?” “石先生误会了,本座没有折辱不相干之人的闲情逸致。这个位置确实是有人的。” 石铁龙怒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你请的是我东江帮,我才是主客?这位是我叔父!” “东江帮确实是客,但我也没说过是主客啊。”沈棠微微一笑:“原本东江帮入夏州,本座乐见其成,是想带挈友帮共同发展的,便请了重要人物来一起认识认识,谁知道石帮主这么看得起自己,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当主客了……” “你……”石重右手拍桌:“你这便是有意找事!” “啪!”右手拍落,却没触及桌面。 沈棠横掌而出,拦在石重手底。 双方气劲猛地对撞,却出奇地没有爆开溢散。 石重骇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压不下这看似娇弱的女人,她的手上传来的力量排山倒海,把向下的气劲尽数上推,区区普通木质的桌子连半点能量都没有承担。 所有人看着沈棠架住石重一掌的场面,呆若木鸡。 三品扛二品,竟是势均力敌! 正当有人蠢蠢欲动想上前群殴时,门外传来陆行舟的声音:“怎么了,全站在门口挤着?” 石铁龙冷冷道:“陆长老,你们请客就这等诚意,我倒要看看这个主客不存在,你们如何收场!” “怎么?”另一道声音传来:“何谓主客不存在,难道本官做不得这主客?” 石铁龙循声看去,脸都绿了。 郡守章容之。 自到任以来谁请客都碰一鼻子灰的、被人们称为“刚直”“油盐不进”的郡守,就这么赤裸裸地出现在面前,说他才是主客。 打死石铁龙也没想过是这个展开。 纵使他只有四品,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他也只配和陆行舟比,可就连二品的石重也不得不认他是主客,否则他侄儿的东江帮以后在郡上就不要混了。 那边石重沈棠同时收了气劲,这回沈棠才拱手行礼:“见过章郡守。可能石帮主有点误会。” 章容之进了包厢,一眼便知道什么情况,冷笑道:“原本沈宗主还说请本官调解,让友好帮会拿个章程共同发展,看来有人是已经迫不及待欺上门了!今天要抢本官的位置,明天是不是这郡守之位都要让给诸位坐坐?你们沧澜宗是打算任免官员了不成!” 石重脸色憋得阵青阵白,半晌才挪开了身位:“只是误会,郡守大人莫怪。” “误会?”章容之冷笑:“看看人家沈宗主是怎么做的,孤身一人,带个辅弼长老,这才是请客赴宴的态度。再看看你们,下方一群帮会人员围着松风楼,包厢里十几个三品二品围着沈宗主。我看你们东江帮不是来做生意的,是来耀武扬威的?当朝廷已经死了么,你们帮会拳头说了算?” ———— ps:加更到,继续求月票~ (本章完) 第216章 谁家没点关系网啊 第216章 谁家没点关系网啊 看在场东江帮众人一脸吃了翔的憋屈表情,沈棠脸上平淡,心里乐开了。 在陆行舟回来之前,这明明会是一场很麻烦的变局,结果他一回来,看着也没做啥,局面就变得很简单。 其实陆行舟也觉得帮天行剑宗筹谋比帮阎罗殿更简单。因为势力对局从来不仅仅是双方实力的比拼,与其他势力的外部关联更是极其关键的要素,而这一项上,最强大的助力就是赵弹打击。 这一点在身处魔道时从来用不上,那都是被对手用的,在天行剑宗可以用得非常舒坦。 无论当初顾战庭是因为对女儿有愧疚感呢,还是因为国师干涉的结果,那个“扶持”的旨意纵使只是嘴巴说说,都能让人玩出无数活来。 章容之入了主座,石家叔侄憋屈地坐在下首,其他长老什么的都离开了,连带着楼下一堆东江帮精锐也遣散。包厢里终于像个正常谈话的气氛。 章容之淡淡道:“有多家在做同一个行业,本来是极其正常的状况。便如夏州做药材生意的没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相互竞争十分正常,也能在竞争中让促进药品效果和质量比拼,拉低价格,惠及民众。沈宗主便知大义,知道自家护镖生意或许会与东江帮冲突,便想要商议一个行业规范,确保大家和谐竞争,互惠双赢嘛。” 石铁龙憋屈得要命,话要说得团锦簇谁都会说,然而事实就是以前东江帮做这个是郡上垄断,现在莫名其妙就要被分一杯羹,搁谁谁乐意啊,凭啥啊。 当然换个立场来说,凭啥你就得垄断啊,凭啥别人不能做啊……归根结底还是实力说了算。 陆行舟悠悠道:“从来也没谁规定什么就只允许谁做,别家不许做,没有这个道理。朝廷和民众也更乐意见到互相竞争,出现更物美价廉的选择。我倒是挺纳闷的,东江帮做了这么久这行当,按理是该自信做得比任何人好,谁来做这行都要被压制才对,为何这么紧张……” 那不废话嘛,谁不想垄断啊。 可话说到这份上,石铁龙只能道:“谁说本帮怕挑战了?我们来赴宴,不也是想看看贵宗有什么说法?” 陆行舟笑道:“当着郡守的面,我们当然是想如同夏州药材行业一般,形成一个行业共识,避免恶性竞争嘛。比如夏州共识就是,大家的药材或者丹药,以药效和价格说话。什么烧人药园啊、暗中给别家药材掺毒啊,这些律法禁止的就不提了,还有一些律法上没提到的,咱们自己要立个规矩……比如不能恶意价格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谁都没好处不是?” 石铁龙冷冷道:“依陆长老的意思,咱们这行当需要怎么立规?” “那自然是以运输的效率和安全说话。” 石铁龙额头青筋跳了跳,运输行当可不比丹药,丹药是当天就能有个初步对比结果的。而这种行当真等大家各自接生意,各自对比谁更安全更便捷、甚至要等出过一两次事故之后才能验证,那都啥时候了?他们东江帮的生意这期间就平白被分一半,啥都做不了? 何况最后对比出来,不也就是那么回事,谁还真能压过谁啊? 章容之捋须道:“本官也是此意,诸位可以自行再议定细则。” 议你妈啊……石铁龙愤然道:“比效率比安全,那要比到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 陆行舟看着他,目光惊诧:“没结果有什么不好吗?难道石帮主不是为了和气做生意,只是想打压我们?” “你……” 陆行舟打断道:“想要快速出结果,那也很简单啊。” 石铁龙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冷冷道:“陆长老又有什么高见?” 陆行舟笑了笑:“想要快速印证谁能更安全效率,其实很简单的。这行当除了考究经验之外,更直观考验的还是随行护卫的实力对不?” “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公开摆擂,胜负说话嘛。谁强谁弱,夏州民众一眼可辩,岂不最是直观?” 石铁龙心中一动,淡淡道:“行镖天下,讲的也不仅仅是自身实力,还有外面的朋友抬举。” “有理是有理,可这怎么印证?” “若要比武摆擂,那也可以各请外援。” 沈棠忍不住插话:“石帮主可打得好算盘。” 石铁龙眼皮一翻:“沈宗主是怕了?” 沈棠故作愤怒:“那总该有个数。” 石铁龙悠悠道:“既然比较各自的实力,人少了也显不出宗派能耐来。双方各出十人如何?” 他算得清楚,天行剑宗连带沈棠本人在内,三品以上的目前一共四个人。就算四个人全被她们赢了,那也是六比四。 事实上石铁龙想的是最好能够零封天行剑宗,那别提什么护镖行业了,那是能把整个天行剑宗的声望往泥巴里踩,这辈子都别想再和东江帮争什么第一势力。 沈棠气得胸膛起伏:“石帮主倒是好算计!” 石铁龙悠悠道:“提案是贵宗陆长老提的,本座提个人数总是理所应当。” 陆行舟憋红着脸,拍桌道:“十个就十个,怕你不成!” 章容之道:“诸位可商议清楚了?擂台摆下,全郡皆闻,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年轻小男女一起拍桌:“就这么定了,我们怕他不成?” 继而又似是想起什么,沈棠憋红了脸道:“若是没有足够人选,一个人能出战多场么?” 石铁龙憋着笑:“当然可以。” 章容之叹了口气,一副看着年轻人太冲动的叹惋神情:“既是如此,本官做个公证。诸位可自行邀约外援,三日之后,城中大武场开擂。” 石铁龙忍着喜意率众离开,小男女也愤愤然地走了。 看着开局是石铁龙憋屈,最后反倒是他得到了意外的结果,只能说年轻男女太冲动嘛,这副年纪怎么能做大事业? 殊不知两人刚刚回到丹霞山,就“扑哧”一声一起笑弯了腰。 沈棠捂着肚子指着陆行舟:“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演的。” 陆行舟笑:“不够能演又怎么骗到我的公主殿下?” “去~”沈棠偷眼看看周边,没人:“所以你承认你是骗我了?” 陆行舟推着她的轮椅悠悠上山:“骗到什么了,可还没骗到身子呢。” 沈棠气道:“就知道想这个!” 陆行舟笑道:“演归演,可别翻了船。起码我不好意思让叶先生替我们一穿十,会被她拍死的,她只是作为一个定海神针,起码不怕什么二品。” “我才不会让其他女人来替我扬威呢!”沈棠哼哼道:“不就是二品,还真以为我怕?” 陆行舟眼中若有深意。 这一战,能钓来的可未必只有二品。 “你说什么?沈棠陆行舟失心疯了,真敢擂台决胜?”城中另一处宅院,凌云门玄鹤真人又惊又喜地看着面前的石铁龙:“不是什么陷阱吧?” 石铁龙笑道:“郡守当面,就算有陷阱也不会是在擂台当场。我看就是年轻人受不得激。” “好好好。”玄鹤真人豁然起身:“我立刻通知门主,再看看春山阁能不能派点人来,晋王对此一定很感兴趣。他们以为最多三品较量,呵呵……” 阿糯舔着一串葫芦,一蹦一跳地进了一栋看似普通的民宅。 里面几个汉子正在举石锁打熬筋骨,看见阿糯全都吓了一跳,石锁都差点砸在了地上:“鬼童子大人您怎么来了……” “不要叫这个名字,太羞耻了!”阿糯简直想哭:“应双呢,让他来一下。” 应双急匆匆从屋中跑了出来:“小姑奶奶,郡治改了之后我们主力都迁移过来了,有什么吩咐?” 阿糯道:“去个人通知一下血炼宗。春山阁三天内会有强者赴夏州,不是二品就是一品。如果来不及在来路上截杀,那回去的路上总是可以设伏的。” 应双两眼圈圈:“这里的事怎么和春山阁血炼宗扯上关系了?” “这就不用管了。”阿糯笑嘻嘻:“反正谁家没有几个敌人呢……我们新生势力可怜巴巴拉扯不到盟友,替他们找点对头总没什么问题吧。” 应双:“……” 阿糯咬下一枚山楂:“哦对了,听说姹女合欢宗和沧澜宗早年龃龉有点深,不知道她们对沧澜宗二品炉鼎感不感兴趣,可惜就是老了点……” 应双:“……” “注意啊,可别提我们的事情,他们自己瞎跑遇上仇家,和我们老实做生意的宗派可没有关系……谁叫他们背着仇家还乱跑的。”阿糯悠悠然又舔着葫芦回去了:“谁家没点关系网啊……” 应双抽了抽嘴角,其实这还真不算判官大人的关系网。 正魔相争这么多年了,哪家没仇敌呢……恰恰判官大人对魔道的这些仇敌关系门儿清,明明是替他除去对手,到时候血炼宗姹女合欢宗说不定反而还欠他陆行舟一个人情呢…… (本章完) 第217章 最后的鱼腥 第217章 最后的鱼腥 刚回到灵泉山,阿糯就觉得眼睛被辣了一下。 陆行舟坐在轮椅上抱着沈棠,两人绕着潭水看似在“散步”。 “摸摸这里……看看是不是有个凸起?” “真有诶。摁下去?” “别,那会射的。” 阿糯想了一下,于是想了一下。 “咦阿糯。”沈棠倒是看见了阿糯,很是开心地招手:“来给师娘亲亲。” 阿糯小碎步不甘不愿地挪了过去。 你们光天化日在户外就乱来,怎么好意思让小孩子过去看的,脸呢? 叶先生在屋里不会吐吗? 磨磨蹭蹭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是这两天沈棠自己坐的轮椅,是陆行舟那一把。 陆行舟道:“我教你师娘用这把轮椅呢,各种功能齐全,可比她那把普通货色好用多了。” 阿糯恍然。 原来刚才是按暴雨梨针的机括啊! 如果沈棠要出战,坐轮椅显然是会极大限制发挥的,但换了陆行舟这把就不一样了,各种功能用熟了指不定还能增加一点战斗力呢。 传到外面,也可以得出“她实战还是被断腿有所拖累,只是轮椅高端,弥补了一点”这种观感,顾战庭也不会觉得连断腿都限制不了她,终究要靠外物嘛。 只是……这轮椅算不算鱼姐姐为师父打造的最重要物件了,就这么送了吗? “愣着干嘛,来,和棠棠对练对练。” 阿糯道:“师父怎么不对练?” “我出不了重手啊我,达不成效果……呃不是,我要坐在上面指点各种用途。” 阿糯道:“那我也出不了重手,我推荐另一个绝对能出重手的……一定会打得这轮椅哪哪都冒烟。” 沈棠奇道:“谁啊?” 阿糯拔腿就往屋子跑:“先生,先生,师父骂你老女人!” 沈棠:“?” 屋内伸出一只虚空大手,抓鸡似的捏向轮椅。 沈棠用得不熟练,第一时间下意识选择撑起了防护罩。 大手捏在护罩上,“喀拉”一声,坚固无比的护罩像蛋壳似的被捏出了皲裂,倒也没直接捏碎。 陆行舟出了一身冷汗,正打算指点弹射跑路,整个轮椅已经被提了起来,又随手一甩。 “扑通”,连轮椅带狗男女一起摔进了潭水,咕噜咕噜扑腾了两下,齐齐钻出了水面:“陆阿糯!” 阿糯从屋里探头,略略略地做了个鬼脸:“这不是帮你们熟悉轮椅吗,手够不够重?” 下一刻大手挪到她身后,两只手指捏起衣领子把整只阿糯拎了起来,同样“嗖”地丢进了潭水。 世界清净了。 夜听澜的声音从屋中悠悠传来:“这轮椅无论是材料还是内蕴的能量,都只是四品上阶水准……倒不是炼器者不给你好的,实是你当初的能力无法御使更高层面。如今看着功能多,实则应对三品以上战局,威力小了。” 陆行舟顾不得灰头土脸,忙问:“先生能改造么?” “你这东西,半属法宝,半也属锻造机巧。锻造方面我不熟悉,你们天行剑宗自有堂口,可以自己看着怎么添加材料重铸一下。至于内蕴的威能……内设的法阵需要调整,内置的核心能量源也需要换一个。目前寻找合适的宝物做核心已经来不及了,先改改法阵和材料。” 沈棠被丢水里一肚子火,闻言却连火气都忘了,忙问:“需要怎样的核心?” 夜听澜淡淡道:“怎么,为了即将到来的战斗不安?” 沈棠道:“我战斗靠这个就完了……这是行舟目前最重要的飞行法器啊!” “……”夜听澜沉默片刻,还是回答:“没有太多要求,只要兼容性强的、内蕴能量至少三品以上的宝物就行。如果你们的灵石矿里面有灵晶乃至于灵髓,那就可以了。” “灵石矿我们没挖掘太深,不确定。不过这种宝物的话……”沈棠想了想,从戒指里摸出一枚宝珠:“这个行不行?” 夜听澜沉默得更久了,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认得出来这是皇家著名的山河珠,聚四海河山之力搞出来的宝物,一般作为身上的第二能量储备,即使精疲力尽都有个备用能源让你反杀。 这东西即使是那些年纪小的皇子都没有,世上一共就那么几枚。你拿来给你情郎搞轮椅? 不过转念想想也不是不能拆卸,无所谓了:“既是如此,你们先去锻造,回头给我帮你们重做内核。” 沈棠哗啦啦跳出水面,划着轮椅直奔锻造堂口,陆行舟欲言又止。 怎么说呢……连这轮椅都改造了的话,那身边就真的再也没有和元慕鱼相关的原滋原味了,主修功法改了,魂幡主魂也变了,轮椅内核和材料也换了……炼丹术换了老师,丹火都是新得的,连丹炉都是焚香楼抢的。 但这轮椅早晚也是要升格的,否则跟不上需求。鱼腥味没有就没有了吧…… 也许就剩学会的那些战斗技能与阵法知识等等,学了就是学了,总归不会忘却。 “怎么了?”夜听澜的声音传来:“看你似在怀念什么。” 陆行舟进了屋,看夜听澜盘坐床边的样子,那熟悉的容颜总有种时空交错的错觉,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知道不是那个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夜听澜睁开眼睛,对上了他的目光,微微皱眉。 太没大没小了。 “我没有怀念什么,并且也没什么意义。”陆行舟垂下眼帘:“只是一些旧事偶尔会自己窜过脑海,尤其是有什么提示的时候……我做不到完全忘记,终究我还不是仙。复仇如此,别的自然也如此。” 夜听澜道:“你也知道仙当忘情……太过重情的人,随时触景便能伤情,这对修行是不利的。你看似练得快,说不定三品对你反倒是个极其严重的坎。” 陆行舟笑笑:“还没到坎上,谁知道呢,顺其自然便罢。” 夜听澜明明对徒弟都说顺其自然,可却觉得陆行舟这和徒弟不一样。 但终究不是真师父,没什么好说的,便转移话题道:“你们的擂台,不要指望我会大肆出手。” “我知道,从没有打算让先生做主力的。不仅是不想麻烦先生的问题,更主要的是,这一仗要打出天行剑宗自己的威风。” 夜听澜似有讽意:“就凭你们在这当口还抱在轮椅上按凸起的表现?” 陆行舟道:“只是全天下都看轻了沈棠。” 哪怕是顾战庭,或者是什么晋王齐王,都看轻了沈棠。 否则就不会只是断个腿,又拿焚香楼这类不入流的势力来压……哪怕是这一次,都还是没有雷霆万钧的决断。 那他们注定后悔。 ………… 三日一晃而过。 这三天时间足以使天行剑宗与东江帮的擂台对决传得沸沸扬扬,不仅是夏州,连周边郡县都有许多人赶来观战。 这可是面上就好几个三品的对决,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修行者而言,甚至属于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见得到的高端局。 而面上是比较谁家的“护镖”更有安全感,实际上小孩子都看得出,这就是在决出东江郡魁首。 胜者必将声势暴涨,托庇于旗下的附庸势力都可能会在一夜之间暴增上百个,整个郡内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君临千里。 而这一战还允许外援,以证明“行走江湖人脉很重要”,事实上也同样可以用于证明地方的统治力,谁的关系网强硬。 众所周知,天行剑宗没有什么关系网。 人走茶凉,老宗主就算有点关系,主要也在遥远的雍州,并且很难惠及到如今全新的宗门身上了。别人会为你出头架架梁子说几句话,已经是看在已故老友的面上,想要有多大帮扶力度那是强人所难。 而东江帮在本地经营这么多年,到处是关系,甚至还有更强硬的后台。单看这次坐在擂台边上的那些人,除了石铁龙之外还坐着凌云门的门主静虚道人,证明着凌云门与东江帮的彻底合流。 还有二品的沧澜宗长老石重,他带着的师兄弟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二品。而凌云门背后又来了谁? 听说沈棠很强,和石重对了一掌势均力敌。可那只是对掌啊,真打起来你知道二品强者有多少未知手段么? 就算你能赢,你也该负伤了,想穿几个?再来一个二品呢?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场碾压局,人们简直不敢想象沈棠是怎么敢答应这样的较量。 只能说年轻人气盛,有了点成就就开始膨胀了。 远处一片剑意森然,人们的讨论声渐渐小了下去,转头一看。 陆行舟推着沈棠走在前头,左边跟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吃葫芦,右边另有一成熟风韵的女子飘然而行。 在他们身后一片白衣似雪,就像看见了一丛剑阵,人人如剑,寒意冲霄。 许多人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听说天行剑宗是个杂合宗派,里面有丹霞帮、焚香楼,以及最近新收的丹鼎帮弟子,来历五八门。 可这样的杂牌军,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练就一片统一凛冽的剑意,这是怎么捏合的? 还有那沈棠……从来没想过一个瘸子也能这么漂亮,坐在轮椅上一点也不影响她的风姿,反而还增添了几分破碎的美,单是看着都能让人提不动刀。 这也能做宗主?能压服麾下强兵悍将么? 然后这么漂亮的,她们还不止一个。 那跟在陆行舟右边的美人是谁?简直是天上神女降临凡间,至少眼下大家比不出来,她和沈棠谁美一点。 人们可不知道,在他们的皇帝陛下心中,这位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至于自家女儿沈棠在这方面就是路边一条。 有人已经开始私语:“我现在加入天行剑宗来得及么?” “加个屁,说不定马上就被锤到泥里了。” “那又如何?巅峰产生虚假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我就要陪她们从泥里走出来……” “这事儿陆行舟已经干过了,你醒醒吧。” 抵达擂场之外,陆行舟停下脚步。 身后齐刷刷停了下来,显出令行禁止的肃敛。 这会儿再去看东江帮凌云门等五八门的模样,人们心中冒起奇怪的想法……到底谁才是刚刚成立半年多的杂牌军来着? 沈棠轻轻开口,声传八方:“天行剑宗沈棠,携门下赴约。” (本章完) 第218章 天行健 第218章 天行健 包括台上正中的章容之在内,所有人左看右看,除了陆行舟身边的那个风韵女子之外,天行剑宗还真是再也没有别的外援了。 想得到她们外援少,可也没想到少成这样啊…… 三天时间,你不能从雍州请几个老关系来? 真就这样以一己之力,挑战两个三品宗派和他们背后的二品一品? 疯了吗? 章容之都在怀疑自己的偏帮是不是帮错了,反而坑了天行剑宗。但事已至此可停不下来的,他只能开口主持工作:“本次比武,层次极高,倒也算是本官接任东江郡守以来的第一件盛事。本官特意请来浣剑派楚铮大长老襄助仲裁,郡驻军屠将军、郡镇魔司万统领辅之。” “本着友好竞争的原则,此次比试不允许致死致残,下杀手者直接判负。若因法宝威能无眼,仲裁会出手阻止。” “场地经过加持,可吸收一品能量不外溢,可以放心施为。” 章容之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心中都有些不安稳。浣剑派楚铮长老是楚轻尘的叔公,应该是会站在陆行舟这边没问题,但问题是他都不确定对方有几个一品,此刻东江帮席位上一大堆人他都不认识,楚铮到底能不能控得住场面存疑。 这就不应该允许外援的,不知道沈棠和陆行舟怎么想的。一旦有了外援,不可控因素就太多了。 其实没有怎么想,只不过是因为眼下叶夫人在,那可是一品外援,这才是目前天行剑宗最强的时刻。叶夫人不会长留,可石重作为石铁龙亲叔叔那可是想留多久都能留,石铁龙想找其他人来打击天行剑宗也是随时都能找,拖下去才是大不利,不如毕其功于一役。 事已至此,章容之只能硬着头皮:“双方可有意见?” 沈棠和石铁龙都出列:“没有。” “出战顺序双方自行决定。现在第一个出战的人选可以登台,是由双方之主开启么?” 章容之很想把第一战的节奏带成沈棠对石铁龙,这样哪怕后续全输,只要宗主之战能赢下来还是能保点颜面的。 结果石铁龙并不吃这个节奏,躬身道:“第一战由家叔出手。” 石重缓缓登台。 “……”章容之笑容有点僵,内心鄙夷。石铁龙真是连直面对方一个二十几岁小姑娘的勇气都没有,对方还是个残疾人呢,你这还当个什么大派之主?就算整场赢了下来,你帮主这么怂也不怕别人笑你含金量。 石重站在台中,目视沈棠,淡淡道:“贵方由谁出场?沈宗主么?还是张堂主?” 石重显然是不相信沈棠那天对的一掌能代表最终战果,想要在正式擂台上让沈棠知道几十年的修行经验不是光好看的。 天行剑宗最强的就是沈棠和张少游,如果石重前两个就把他们打穿,那大有可能达成直接一穿十的成就。 那可不仅仅是羞辱天行剑宗,而是能让他石重名动天下的大装逼,指不定在大乾群雄榜上还能往前排几名。 沈棠微微一笑:“我宗与贵帮不太一样……宗主当然是要扛在最前的。” 围观者不少人发出了轻笑声。围观者上万,只要部分人在笑,那便是轰然炸响,石铁龙老脸憋得通红,面无表情装着没听见。 石重微垂眼帘:“擂台较量,可不比寻常对掌。希望沈宗主的实力,和自信一样高。” 陆行舟推着沈棠的轮椅登台,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小心。” 沈棠柔声道:“知道了。” 陆行舟抿了抿嘴,转身下台。 周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夏季无风,上空烈日正炎。台上两人一站一坐地相对,却不知不觉地衣袂无风而飘,发梢轻扬。 那是身躯灵气已经开始鼓荡。 石重淡淡道:“看在沈宗主残疾,请先出手。” 沈棠笑笑,飞剑出鞘,“嗖”地刺在地面:“出完了,阁下请。” 石重眼眸转厉,“锵”地一声,飞剑悬停身前。 围观者忽地感觉海啸声起,似有怒浪惊涛在台上凝聚,爆发便是摧枯拉朽。 “沧澜之怒,一至于斯。”沈棠悠悠道:“一品强宗,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 随着话音,刺在地面的飞剑跃起,同样悬停身前。 无声无息,连标志性的紫气都没有,仿佛一艘小船面对惊涛,看似摇摇欲坠。 两人不约而同,飞剑同时向着对方奔袭而去。 围观的人们耳畔竟响起了巨浪奔流之声,仿佛置身于江河溃堤之中,人类如此渺小。 但沈棠那一缕剑芒却毫不受影响,直破而入,仿佛一艘小船坚定地穿梭在巨浪之中,任由怒浪席卷,却毫不动摇。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哪怕不动用皇极惊世经,天行剑法依然是一品剑诀。 两剑相交,能量砰然激荡,狂暴的威能席卷而出,却被场地阵法限制吸收,没能影响周边人群。 仅此一剑,势均力敌。 围观群众骇然,连章容之等仲裁在台上都在动容。沈棠的三品中阶,真的能越级对抗二品下阶,一点弱势都没有! 而且到了她们这个层面,是不是残疾已经不重要了,基本不需要动?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石重的剑芒被沈棠冲击之后,像是浪头被破开,溅出无数水,各自成剑,四面八方朝着沈棠飞刺而下。 面对这种攻势的最佳策略就是后退,避开剑气围攻的中心点,另寻薄弱点破局。 坐轮椅的还真难这么腾挪进退。 然而沈棠的轮椅还真“滋溜”一声向后弹射,前方左右的剑气全都落了个空。 众人:“……” 下一刻剑芒暴起,趁着对方剑气刺空衰减的刹那间,穿云破月,直奔石重咽喉! 石重“嗖”地闪过,合身欺进沈棠轮椅,一剑斜斩。 他算看出来了,远程“对波”对于沈棠来说反倒更合算,近战的话她的轮椅反倒不好发挥。趁着她飞剑在外,手无寸铁,近身欺负残疾人是最合算的。 也意味着,堂堂二品修士已经没有在力量运用上碾压三品的自信了…… 看着欺进身前的石重,沈棠眼中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那剑直斩侧颈,瞬间临身,沈棠闪电出手,竟是肉掌握住了剑锋! 手掌之上紫气氤氲,那剑锋如同落入山河万象,竟然无法入侵分毫。 围观群众哗然,石重心中也是猛地一跳,试图收剑,竟发现一时半会收不回来! 沈棠看似空空如也的右手拍在轮椅扶手上,扶手张开口子,“砰”地一声千树万树梨开,冲着石重老脸劈头盖脸地就是一梭子。 与此同时,刚刚被石重避开的飞剑也绕了回来,直刺石重后背。 腹背受敌,剑又被握住,石重心中泛起极强的危机感,头皮发麻。身上罡气猛地爆发,硬生生弹开冲到面门的暴雨梨针,果断弃剑扭身,身后的飞剑回到沈棠手里,又是一剑追斩。 用九,见群龙无首,首尾相接,天人如一。 单论这飞剑如臂使指的控制力,沈棠也已是大家之气,当年天行剑宗的老宗主都未必有这个水平。 “轰!”剑芒剁在侧方地面,石重狼狈地闪开剑芒,看着地上的深痕一头冷汗,惊魂未定。 沈棠左手抓着石重弃了的剑,在手上一抛一抛:“还打么?” 石重老脸憋得酱紫。 若以生死战来说,他当然还有很多后手可用。但以擂台比武论,飞剑都被对方收缴了,那当然输了,还打个锤子!众目睽睽之下强行要继续打,脸还要不要了? 场中万人一片寂静。 谁也没想到,三品越级战二品,竟然是如此云淡风轻的胜利……从场面上看,甚至沈棠都没什么消耗,白赢一场! 二品不是大白菜啊! 在大乾群雄榜上,已经能进前百了!就算是算上那些隐世不计的,前两三百总是能有的。 也就是说沈棠的实力在明面上已经能进前百!这是一个半年前还如丧家之犬一般远遁逃命的残疾少女? 台上章容之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以擂台比武论,胜负已分,不得纠缠。石帮主,贵帮可以再出第二人了,这次是石帮主亲自下场么?” 石铁龙呆若木鸡地看着台上的叔叔。 原本须发白的石重至少看上去还是精神矍铄的,可如今神色灰败,丧气垂眸,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好像刹那之间老了几十岁一样。 原本还做着一穿十的美梦,想要名动天下呢。这回输给了一个能做自己曾孙女的姑娘,人家还是个残疾! 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对老登的心理打击不可谓不大。 二品的叔叔都输了,他石铁龙上去作死么? 在他身边,另一个长须中年缓缓起身:“天行剑法不愧是一品剑技,强得让人刮目相看。在下有些手痒,向沈宗主讨教一番。” 章容之问道:“阁下何人,当先留姓名。” 那人微微一笑:“春山阁,古煦阳,劣徒与天行剑宗的陆先生有同窗之谊。” 人群轰然。 古煦阳,春山阁大长老,一品道修! (本章完) 第219章 君子以自强不息 第219章 君子以自强不息 当沈棠陆行舟提案可以一人出战多次时,石铁龙是觉得自己赚爆了的。 因为他们有一品。 若是只能出战一次,他这边的一品被对方随便派个九品的直接干没了,就为一个胜场……别说自己憋屈,人家一品强者千山万水赶来这里就是为了打个九品不成? 一品强者自有骄傲,要么就不出战,只作为定海神针的作用。要么就早出战,一个把对方全挑了。 原本古煦阳还认为一个二品的石重站出来就够穿对面了,自己做个定海神针就好,根本不需要出手。 结果石重居然连对方损耗都没打出多少,这钓鱼台可坐不稳。万一后续被沈棠穿了几个,比分都直接没了,他必须及早出手。 章容之脸色都变了,问沈棠道:“贵宗……可有人选?那个,楚长老怎么看?” 那意思恨不得让浣剑派楚铮帮忙打这一场了。 楚铮有些尴尬,既然作为仲裁被邀请,怎么可能自己下场…… 那边夜听澜坐在天行剑宗队列旁观席上,放下迭着的腿,准备帮这一局。 却听台上沈棠道:“古先生一品下阶?” 古煦阳淡淡道:“不错。沈宗主想说什么?” 沈棠平静回应:“想说,在下想要试试自己和一品下阶有多少差距。” 人群都听呆了。 懂行的会知道,三品和一品实际在同一个大境界内,算初期和后期之分。但这实战差距是很大的,与低境界的初期后期可不一样。 都别说三品到一品,即使是三品中阶和三品下阶相比,那所需的能量也可以抵得上之前低境界的总和。否则为什么三品的相对还算多,一品却寥寥无几?世上灵气没那么浓,不够支撑越到高阶后的修行所需,可见差距有多大。 三品中阶越战二品下阶,还可以勉强说只是两阶之差,各人所修功法和武技勉强可以弥补。 你三品中阶越战一品下阶,怎么弥补?你以为你是当年国师听澜真人啊! 有史以来也只听说听澜真人做到过类似这样的惊天战绩,但纵使是当年的听澜真人,那也是遍体鳞伤差点换命的结果,事后可是疗养了好久的。 人家听澜真人是天下第一之姿,你是谁?你还是个瘸子,你疯了不成? 连夜听澜都听傻了,木木地转头看向陆行舟:“这就是你说的,天下人都看轻了沈棠?” 陆行舟:“……” 我没这么想啊,我也不知道老婆为什么这么勇啊。 难道就为了不想让“情敌”帮忙? 沈棠转头看了陆行舟和夜听澜一眼,微微一笑,眼中若有深意。 行舟没见过国师,认不出可以理解。她沈棠见过国师的,熟人之间再怎么隐藏也很难完全不露痕迹,沈棠这些天慢慢的越咂摸越不对,隐隐觉得这位叶夫人……态度、气质、能力……有点像是国师。 既是国师,可能自己误会她和行舟的关系,撕错人了……但国师之所以会住在身边,意味着国师在考察自己。 那么她做过的事,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做? 再说了,如果真是国师在侧,安全性毋庸置疑,这或许是自己唯一可以直面一品而不担心小命的机会,这种历练价值可遇不可求,去哪找啊! 想要快速登上大乾之巅,窝在山中苦修可得么?不可得。没有直面过生死挑战,谈的什么自强不息! 她深深吸了口气,面向古煦阳的时候神色郑重起来:“本座没有开玩笑。古先生,请指教。” 古煦阳起初觉得被羞辱,可看沈棠郑重的神情,心中也不免有了几分尊重:“沈宗主勇气可嘉……但很多事情不是有勇气就够的。” 沈棠微微一笑:“那就请古先生给在下上这一课。” 古煦阳袖袍一拂,一枚小小的印章飞了出来,继而一晃变大,向着沈棠镇了下去。 番天印类型的法宝,历来是道修们很喜欢的选择,强势暴力,给敌人带来的心理压力很大。尤其是对战低品,更是能形成力量和心理上的绝对碾压。 看印章如山镇下,几乎囊括了庞大擂台的所有范围,避无可避。围观者们下意识都捏紧了拳头,掌心都是冷汗。 沈棠微微抬首,看向天空。 直到印章轰然砸在头顶,才忽地伸出纤手。 “砰!” 庞大入山的印章竟被她一手托举,长发无风自动,眼眸紫气湛然。 一品法宝,竟然镇不动那看似纤细的玉手,如托山岳。 人们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办到的?她哪来这么强的力量硬接一品法宝的啊! 阿糯半张着小嘴,嘴巴里的葫芦都掉了。 这打法好适合阿糯啊! 与此同时,古煦阳当然也不是闲着看的,就在沈棠托举印章的同时,一条炽热的火龙咆哮而出,冲着沈棠的面门奔袭。 火焰类的术法形成火龙型,同样是火系道修们很爱选择的术法方式。 陆行舟神色凝重地观察着,心中跳出一个判断:一个很稳健的、没什么新意和个人创见的修士。 这类修士一般也没什么短板,他们的修行土归土,会比较全面。术法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好用就行。 沈棠的飞剑同样泛起龙吟之声,如龙剑罡直冲火龙,看似二龙相争。 剑罡没能阻止火焰,依然冲着沈棠而来,同样火焰也挡不住剑芒,飞剑冲出火龙,直抵古煦阳前胸! 沈棠轮椅绽开护罩,已被剑罡削弱了一层的火龙撞在护罩上,消弭无踪。 沈棠的飞剑也同样对古煦阳起不到半分作用,古煦阳看似简简单单地踏前一步,飞剑就错身而过,而那一步却已踏在了半空,踩在了印章上方。 “轰!” 印章力量暴增,继续下压。 沈棠身周紫气氤氲,渐渐犹如实质。 对方是打定主意一力降十会了,就要生生把沈棠压服。战局变成这种模板,沈棠甚至都无法攻击到对手。 而那印章越来越沉,沈棠的托举似乎已经开始颤抖。 围观人们捏紧了冷汗。 事实上能过这么两招,已经让人们对沈棠刮目相看了。 可三品战一品,终究还是太过勉…… 正这么想着,沈棠刚刚刺空的飞剑极其灵性地打了个转,如同真龙有灵,仰首跟着古煦阳的身形追逐而去。 古煦阳心中一震:“你居然还有余力操控飞剑?” 隔着巨大的印章,看不见沈棠的神情,只能听见她略有些勉强的声音:“古先生一定要教我一力降十会……可惜在我看来,先生的力,远远没到自我认知的程度。” 古煦阳面沉如水,手上忽地现出一把桃木剑,骤然劈在追逐而来的剑芒上:“那就让你看看,本命飞剑破碎的结果是什么!” “砰!”趁他略微分神应对剑芒,沈棠的另一只手握拳,迅捷无伦地一拳轰在印章底部。 “轰隆隆!”印章一阵摇晃。古煦阳在上方一剑猛劈沈棠的剑芒,飞剑略显黯淡,又打个旋儿飞走了,所谓的“本命飞剑破碎”压根没有发生,他的印章反倒有点要皲裂的意思了…… 所有人看得心中骇然。 沈棠真想徒手碎法宝!她所谓的飞剑目的只为了牵制吸引古煦阳的注意力,实际所有力量凝在拳头上,一拳干得一品法宝都在晃! 这他妈是三品? 在场只有夜听澜看得出来,这一拳不是沈棠应有的力量……她把轮椅里的山河珠力量都调用了,皇极惊世经狂猛爆发,合在一起轰出了最强之拳! “轰!”古煦阳在上方还没反应过来,沈棠第二拳又轰向了同一点。 狂猛无匹的气劲轰然爆起,连下方的擂台都吃不住这一击的反震力,地面开始皲裂,轮椅陷入裂痕。 人们甚至可以看见沈棠的拳头上都是鲜血,她的肉身扛不住,开始受伤了。 “轰!”第三拳! 鲜血喷溅,那拳头血肉模糊,地面塌陷。可人们骇然看见,印章底部真的开始出现了小小的裂痕。 古煦阳再也不敢站在上方加力,这法宝要是毁了那可真得不偿失。 他飞快腾云而下,从印章边缘再度甩出手中桃木剑,炫目的白光冲着沈棠转瞬即临。 从印章边缘看去,沈棠在巨大的印章下面简直像只蚂蚁,可这蚂蚁却死死顶在那里,印章至今压不下她半寸。 沈棠却没有去管即将临身的桃木剑法宝,趁着古煦阳没有在上方加力,忽地一声断喝,蓄力的第四拳再度轰出。 “砰!”这回整个印章都被轰得向上跳了数尺,就像一只蚂蚁挪开了大山。 桃木剑已达沈棠肩头,直接穿透而过。 在桃木剑临身的刹那间,沈棠已经握住回归的飞剑,人剑合一,向着不远处的古煦阳电射而去。 桃木剑穿透了她的肩膀,鲜血如注,她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趁着印章上升数尺、失去压迫力的短暂瞬间,拼着对方不敢直接下杀手会被判负,任由法宝穿肩而过,只为了抓住这可贵的挣开压力的刹那。 沈棠一直很清楚只要这印章压着,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把印章轰上去的刹那间。只要给这片刻喘息,对方不是没有破绽。 因为法宝从来不是丢出去就完事的,那与自身精神是紧密相接的。轰在印章上的那四拳,绝对也让对方的识海受到震荡,反应会比正常情况慢不少。这任由桃木剑穿肩而过也要搏命一击的状况显然出乎对方的预料,这刹那的误判就是唯一的机会! 果然古煦阳呆了一下,直到剑芒临身都炸起鸡皮疙瘩了才反应过来,一面小盾迅速立于身前。 “铛!” 那看似一往无前的剑势却不是刺在小盾上。 趁古煦阳祭盾防守的瞬间,剑光上扬,如龙登天。 沈棠浑身紫光爆闪,耗尽了所有力量刺在之前四拳轰出的小小裂痕上。 “喀拉……” 裂痕迅速扩大,蔓延,皲裂。 “砰!”印章四分五裂,所有人呆若木鸡地看着沈棠破开如山的印章,仿佛一条紫色的龙穿破山岳,在漫天巨岩飞舞之中昂首登天。 皇极惊世,飞龙在天。 持盾防御的古煦阳“噗”地猛喷一口鲜血,把自己的盾都染红了。 ——他没能让沈棠体验本命飞剑破碎的滋味,自己反倒尝到了什么是本命法宝破碎。 那神魂的震荡与法力的反噬,冲得古煦阳浑身经脉如搅,头痛欲裂。 恍惚间耳畔惊呼声起,古煦阳抬头看去,沈棠再度人剑如一,从天而降。 肃然白衣尽是血色,那美丽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机。 亢龙有悔。 看得出来,她也没有力气了。 但从天而降就是天然的力。 本命法宝碎裂头疼如搅的古煦阳一时都失去了思维,只是下意识把小盾护在头上。 结果再度出乎意料,剑盾交击声还是没有来临。 沈棠收剑出掌。 那运劲不是攻击,是……推。 一股大力涌来,古煦阳下意识后退,却没退两步就一脚踏了个空。 古煦阳反应过来,立刻调整真气,悬停半空。 全场肃然无声。 他刚才的印章占据了几乎整个擂台空间,从印章上绕下来时显然就在擂台边缘。被这一推……出擂了! 哪怕悬停在外,也是出擂。 擂台规矩,小孩子都知道,出擂为负。 哪怕他只是受了法宝碎裂的反噬之伤,只要稍作调整就可以恢复战力,而眼前的沈棠浑身浴血,“瘸了”的双腿更是无法站立,只能坐倒在台上,看上去再也没有半点战力了…… 可结果就是,她在擂上,他已出擂。 胜负已分。 (本章完) 第220章 掌生注死,太虚轮转 第220章 掌生注死,太虚轮转 看着台上破碎虚弱的女人,古煦阳心中并没有因这种意外输了的羞恼,相反眼中倒是颇有敬意:“沈宗主很了不起。” 沈棠微微一笑:“是我取巧。” 古煦阳摇了摇头:“是我战斗保守,变通不及。规矩就是规矩,你赢了。” 说着改为传音:“皇极惊世经,不愧超品神功。我算是知道陛下为什么会有那种古怪的旨意了,呵……” 沈棠只是拱了拱手:“承让。” 皇极惊世经藏不了的,只要和人冲突,早晚要被懂行的认出来……倒是这古煦阳态度奇怪,不宣扬反而传音,难道是想以此拿捏? 古煦阳也不管她在想什么,也不和石铁龙告辞,直接腾云离去。 妈的输了还要维护脸面装个逼可不容易,现在本命法宝毁了还必须立刻觅地修复,否则遇上仇家可完犊子。 见战斗者认下了胜负,陆行舟飞也似的跑上擂台,立刻给沈棠止血喂药,又招来轮椅,扶着沈棠坐好。 沈棠面色苍白,转头看着陆行舟严峻的脸,美目似是无意地瞥过看台上的夜听澜,低声道:“最后一剑……我没把握。” 夜听澜知道她在说什么。 最后那一剑,如果她不改为推掌,其实是有机会尝试真正击败敌手的,不像现在这样以规则取巧。 只是那样的把握就小了很多……对方只是受了反噬伤,不是没战力了,最后什么结果不好说。这毕竟不是生死战,是擂台胜负,沈棠最终选择了更稳健的推人出擂,赢下来再说。 但沈棠自己心中依旧遗憾,没能真正做到和当年夜听澜一样的事情。 这丫头怕是认出了自己……你认出我了还撕我! 夜听澜有些出神地看着沈棠苍白的面庞,暗道天行剑宗的剑诀完全对应乾卦,也非常对应皇极惊世经。从应卦方面看,沈棠面对一品都没让自己帮忙,居然还真的战而胜之,也确实做到了君子自强。 乾卦…… 毫无疑问的皇者卦。 这场观察,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沈棠心中怎么想的不要紧,此刻在所有围观者的心中,她赢了。 哪怕遍体鳞伤浑身浴血,哪怕借规则取巧,赢了就是赢了。 这一刻的沈棠在围观群众们心中直如天人。 陆行舟不说话,只是在一味止血疗伤。沈棠低声道:“是不是在怪我没必要这么拼?” “没有。”陆行舟终于回应:“我只是心疼,但为你骄傲。” 沈棠灿然笑了。 陆行舟检视完毕,低声道:“看着浑身浴血,实则都是外伤,好治。内在只是脱力,磕了丹药休息片刻就好。真要论起来,古煦阳伤势比你重,本命法宝破碎反噬的伤可比你这个麻烦多了……以这方面论,你也赢了诶。” 沈棠嗔道:“哪有这种比较的……” 台上章容之的声音传来:“看沈宗主这样,还是先行休息……石帮主,你们第三个出战者选好了没?” 石铁龙长长吁了口气。 天行剑宗除沈棠之外,最能打的也就是张少游,面对张少游他还是有点把握的,便起身上台:“那就本座来讨教天行剑宗诸位高招。贵宗是谁出战,张堂主么?” 张少游还没开口,台上陆行舟就先应了:“石帮主好笑得很,难道看不见台上已经有人?” 石铁龙傻了:“你?” “正是区区。”陆行舟站直身子,淡淡道:“杀鸡焉用牛刀,石帮主也就只配和我玩玩。” 群众哗然。 陆行舟修行只有四品中阶,石铁龙是三品中阶。 看着好像也就越级一品,可这中间隔的是上三品大坎,差了个天劫那么远的距离! 这是连根本境界都不一样,人家能飞你还不能飞呢,那不是打儿子?你是怎么敢的啊? 陆行舟只能说,见识少就是少见多怪,三品很牛逼么,我还上过嘞,喊起来确实好听。 小白毛在降魔域都越级杀了个三品,甚至还无伤呢。只能说见多了变态之后,对自己的要求也开始变态起来,否则总会有一种自己能不能配得上她们的自我怀疑。 自己的造化已经很多了,单论仙骨就不是石铁龙能有的,练的又是超品功法。如果不敢打一场,哪里配得上刚才沈棠天人一样的表现? 陆行舟没搭理台上气得冒火的石铁龙,先把沈棠推到看台,低声道:“我去去就来。” 沈棠也没有说你不该逞强之类的话,她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小心。” 陆行舟回到台上,微微一礼:“石帮主,请。” 石铁龙神色有些鄙视,脚下轻蹬,直接就飞了起来,悬在老高的半空居高临下:“你……打得到我么?” 陆行舟:“……” 周边也许多人在笑,有人低声道:“石帮主这可不地道,还以为他会正面击破对手,好歹也是气度。却居然搞这种羞辱活。” 另有人回答:“石铁龙这是气泄了,他经不起再输一次。” 旁边听见的都在点头,确实如此。 沈棠两战连破二品一品,气势如虹,观者无不热血沸腾。他石铁龙万一又被人越级挑了,就算后面七场全赢恐怕也没啥意义,人们心中的王者只会是天行剑宗。 石铁龙必须用最羞辱对手的方式,削掉对方的势,把场子拿回来。 陆行舟仰头叹了口气:“一定要这么玩?” “不止。”石铁龙祭出了飞剑:“因为你打不到我,我却可以打你。” 陆行舟笑了:“老石,你早这样贱贱的,说不定我还挺喜欢你。” “那就不需要阁下的喜欢了,阁下喜欢你自己宗主就好。”石铁龙咧嘴一笑,随手一挥。 剑光湛然,冲着陆行舟直冲而下。 该说不说石铁龙的飞剑也挺强的,声威赫赫,华光炫目。 只不过大家刚刚从沈棠的盛宴中还没完全脱离,看这剑光的档次就有些提不起劲来。 “轰!”剑光没入陆行舟身边的地板,被阵法加固过的擂台依然被戳得石块飞溅,烟尘四起。 “咦……怎么会是刺入地板,没见陆行舟动啊?” “石帮主留手了?” “蠢货,陆行舟动了,你们没看见而已。” 懂行的已经看出来了,陆行舟脚步微错,看上去也没怎么动,那剑光就擦着他身边过去,意态闲适不说,还显出了超凡的自信与判断力。 石铁龙想羞辱,那他自然要装逼。 烟尘之中,陆行舟左脚猛地一顿。 无数人傻愣愣地看着陆行舟脚底喷火,跟个烟一样冲上了云霄。 明明该说是窜天猴,不怎么雅观,可那姿势却说不出的好看…… 弹射上天。 其实武修到了四品的程度,都能做得到这一点,但不可持久,也无法在空中自我控制,与三品后的腾云驾雾真正飞行不是一个级别的。按理说这种不可控的登天,遇上真能飞的,那是上去找虐。 石铁龙也笑了,伸手一招,地上的飞剑又冲了回来,直刺陆行舟下身。同时一掌拍向陆行舟脑壳:“下去吧。” 陆行舟闪电出手,一掌切在石铁龙手腕。 按理说这么一阻,他就该掉下去了。可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不但没掉下,反而顺着这一切往旁边飘开,恰好又避开了下方冲上来的飞剑,就像他真能飞一样。 “怎么可能!”下方一片轰然:“他未达三品,怎么办到的?” “是漂浮符!”有眼尖的看见了:“他背上贴了漂浮符。” “可漂浮符最多托举他在空中悬浮,并不受力啊,如何吃得住石帮主攻击?” “不知道啊,见了鬼了……” 只有夜听澜知道,单漂浮符不够,但再加他贯通了的仙骨、再加水火螺旋之力,那就勉强够了。 所谓脱去凡胎,本就是羽化前置,其骨仙灵,自是轻清。仙骨加漂浮符让他能飞,水火螺旋用以支撑受力并调节方向。他在以四品中阶的硬修为,生生做了件三品才能做的事。 只是需要极大分心操控,并且无法踢腿,对战局未必有利就是了……但对于装逼这一项来说,他成功了。 连沈棠引发的讨论和反响好像都没他这么热烈,夜听澜真是哭笑不得。 可是光装逼不够啊,你得打赢啊! 就在下方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石铁龙才不管你那么多,伸手接回飞剑,直接就是一个横斩。 让你假飞! 陆行舟一手架住石铁龙手臂,另一手一个肘击,合身撞进石铁龙怀里。 石铁龙冷笑,左手切在他的手肘上,第一次正式的能量交击轰然在上空爆响。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被击退的是……石铁龙! 三品打四品,被正面击退! 石铁龙有苦说不出,哪里是陆行舟力量强啊? 是不知哪来的黑炎无声无息地附着在陆行舟手肘上,这一接触就差点没把他手掌烧烂,亏得他修行强横,罡气猛然爆发,才把那黑炎震散。 可陆行舟已经如影随形跟了过来,揉身就是一拳直捣中宫。 石铁龙凝聚罡气护着拳头,也是一拳迎上。 “砰”地一声,两拳交击。 狂暴无比的太极天罡骤然爆发。 石铁龙以为陆行舟只是在借道修手段取巧、真实力量一般般,骤然遇上如此狂猛的爆发,猝不及防,又被震得向后飘退。 人们仰着头,都快看傻了。 怎么场面上看着简直是陆行舟在压着石铁龙打啊? 只有交战双方心知肚明不是那么回事,陆行舟拳头都有点发抖,石铁龙的力量实际是强于他的。 但好消息是,并不比他太极天罡爆发力强哪去。 血条不但亮了,而且这血条没多厚! 陆行舟惯常平和儒雅的目光变得狰狞。 石铁龙神色凝重得很:“你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功法一般般,技能没两个。”陆行舟笑着双手虚抱,形成一个太极:“我四品之后,勉强可以用一个新招,还从来没有对别人用过……请石帮主品鉴。” 那虚抱的双手之中,清晰地显出红蓝二气的太极轮转,与此同时,脚下的水火螺旋也变成了极其清晰的太极之形。 仿佛脚踏阴阳,手握生死。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石铁龙心头,他再也不敢托大,一声断喝,剑芒爆闪。与叔叔石重极其相似的海啸之意狂涌而出。 沧澜宗飞剑绝学沧澜怒。他也动绝招了。 迎着海啸般的剑气,陆行舟收拳回腰,猛地轰了出去。 剑芒破进了他的红蓝螺旋。 石铁龙脸上正泛起喜色,却很快愕然僵在那里。 陆行舟这一拳看着暴烈,却居然是完全没有威力的…… 那螺旋根本不是之前的攻击性,而是如同海上漩涡,吞噬一切。他的剑芒没入漩涡之中,竟如泥牛入海,被吸得干干净净。 陆行舟脸上泛起痛苦之色。 这是阴阳磨的进阶版,太虚轮转。 所谓阴阳磨,只是为了学会太虚轮转的前置,熟悉让对方的气劲进入体内的感受罢了。 所有力量在体内宇宙陷入太虚漩涡,如同采补一样把力量吸纳轮转,继而…… “轰!” 仿佛延迟爆发似的,一息之后,连同石铁龙的剑气和陆行舟的阴阳螺旋一起,一股脑儿轰出了体外。 石铁龙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刚刚泥牛入海的气劲已经翻倍爆发而出。 “砰”地一声,石铁龙如同断线风筝,栽下半空。 他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做到的。 陆行舟自上而下,翻身旋转三百六十度,一个侧鞭腿恶狠狠地砸了下去。 太虚轮转耗尽了他的能量储备,此刻丹田经脉空空如也,这一腿也是他此刻能用出的所有力量。 石铁龙跌落半空,勉力伸手架了一下。 “哐”地一声巨响,石铁龙炮弹般栽进擂台,砸出了一个硕大的深坑,溅起漫天碎石乱舞。 所有旁观者只要坐着的,都不可思议地骇然起立。 陆行舟落在地上,踉跄两步差点栽倒。 石铁龙人在坑中跟块破布一样,嘴里淌着血,口中还在不可思议地喃喃问:“这是什么功……” 陆行舟喘了几口气,擦去唇角的血迹:“太虚轮转……不过我觉得好像叫不死印法也没毛病。” ———— ps:满血复活,4k送上。来点月票~ (本章完) 第221章 苍穹爆震,巨兽冲击 第221章 苍穹爆震,巨兽冲击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就算有人敢猜陆行舟能赢,也没人敢猜他赢得这么快,这一共也就三招。 前两招似乎是摸底试探石铁龙的力量,试探完毕直接绝杀,干净利落。面上看去,他只受了一些反震伤,基本可以算作无伤! 真应了战前和沈棠说的“去去就来”。 有东江帮众上台把重伤的石铁龙抬了下去,目光掠过静立一边的陆行舟,眼中都有些恐惧。 哪来这样的四品……是人吗? 实则陆行舟自己可不像他们想的轻松,他这时候浑身经脉像被人扭过一样,疼得要死,自己的力量更是空空如也,连一丝都没剩了。 当着众目睽睽,陆行舟直接磕了个丹,静立疗伤。 容纳对方的伤害完全进入体内,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个不好这叫自杀。 就算阴阳极意功有这方面的能力、又用阴阳磨适应了好久,这也是不能乱试的。大致对方的力量比自己稍强一些是此功可以承受的极限,但凡对方再强半阶,他也不敢玩。以后最好还是用来打同级与以下,那大约可算是虐菜神技,越阶还是太危险了,只能作为杀手锏备用。 若是以后易筋锻骨再强,可承伤更多了,那才可以再用来越阶。 台上章容之长长吁出一口气:“胜负已分,天行剑宗三胜。石帮主下一战是谁?” 石铁龙都昏迷了,回答不了。 一个长着大众脸平平无奇的黑衣人飘然登台:“我来。” 众人面面相觑,连东江帮的人都一脸蒙圈。 他们不认识此人,来历神秘得很,只有帮主自己对接。大家甚至连他的修行都看不出来。 看不出修行,一般就两种情况,要么有非常高妙的隐藏功法,要么就是修行强到碾压层级。 章容之皱眉:“阁下可先通名。” “无名小卒罢了。”黑衣人笑道:“我也不是为了扬名而来,只是欠了石帮主人情,帮他打架。打就行了,何必多问。” 陆行舟皱眉。他磕丹恢复了这一阵,如搅的经脉是已经平复许多,没那么疼了,但力量只恢复了三分之一不到,面对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的战斗,没有任何把握。 最好是宗门派遣一个三品,试出对手大致实力再做定夺。 就算他是一品,三品总归试得出来。 沈棠也是这么想的,正待说话,夜听澜先开口了:“我来。” 沈棠陆行舟心中一个咯噔,脸色齐齐变了。 真是一品? 这区区荒僻小郡的擂台,他们居然凑出了两个一品!这手笔都可以打绝大多数灭门之战了…… 章容之颔首道:“这位是……” 夜听澜淡淡道:“既然他不通名,我又何必通名?” 章容之对天行剑宗这边的人态度是好得很,被顶了也只是笑:“可以。请登台。” “通名都可以不通,台也未必要登的,反正也就喘口气的事儿,懒得动。”夜听澜说着,悠悠打了个响指。 别人只听见“啪”地一声,那黑衣人却神色大变。 仿佛有个惊雷在识海中炸开,巨鼓轰鸣,天地狂啸。脑袋像要裂开一样,瞬间七窍流血,一声惨叫直接晕倒在地。 台下围观者全都看傻了。 看着牛逼轰轰登台装了个大的,结果被一个响指打没了? 神念交锋,那就真是外行连热闹都看不了,还不如九品拳脚你来我往打得好看呢。 台上的仲裁们可不像围观者那么不懂行。被请来做主仲裁的浣剑派大长老楚铮冷汗淋漓:“这种神魂震荡,一品之巅……” “对方能受击而不死,也必是一品,具体哪阶不可知。” 妈的谁能知道这偏僻郡上的比武,一品巅峰都出来了,那是整个大乾前几的人物了啊! 郡驻军将领屠于归座椅滑了一下,差点不敢安坐。 他可是圣地出身,算是看出来了,什么神魂震荡、一品之巅啊……那是圣地绝学苍穹爆震,一品就算能玩也不可能玩得这么云淡风轻,她是超品……这不蒙面的女人是国师! 说是天行剑宗可怜巴巴只有一个外援,没人说这外援是天下第一啊! 他何德何能坐在裁判席上,让国师在下面做选手啊!疯了不成? 不是,你们有国师,这仗打个毛啊,直接勾勾手指让对面一起上岂不干脆? 沈棠低声问:“叶先生,这是?” 夜听澜淡淡道:“群雄榜第二十位,惊雷神剑雷冲。号称独行神剑,如今看来多半已经投入晋王门下。” 沈棠微微眯起眼睛。 夜听澜道:“还撕不撕我了?” 沈棠俏脸通红,哪能想到国师居然会当面提这个啊! “对方没有更强的了,最强的是石重带来的师弟,三品巅峰。剩下的都是三品下,你们自己解决……嗯,其中那个凌云门的静虚道人虽然也是三品下,但要比别人强一些,可能手段也会多一些。” 沈棠小声回应:“多谢国师。” 夜听澜淡淡道:“真要谢我就别在陆行舟面前泄露我的身份。” 沈棠小心道:“国师是为了……” “本是为了阎罗殿。”夜听澜并不讳言:“但我也确实惜才,陆行舟和陆糯糯都是当世最顶尖的人才,若能带他们走上正途,那于国于民功莫大焉。” 沈棠立刻表态:“行舟是好人的!” 夜听澜斜睨了她一眼,那目光里的讥嘲臊得沈棠满面通红。 谁家好人和自家宗主没羞没臊,还能对着自己先生露出那种怅然的眼神?怜香惜玉?呵。 不管他们多少内心戏,在围观群众眼中这可是最没看头的一战,已经有人在催:“抬走抬走!东江帮下一个呢,快点啊!” 章容之也道:“天行剑宗四胜。东江帮下一个是谁?” 东江帮的人默默上台把黑衣人雷冲抬了下去,一时半会根本没有人敢再上台。 开什么玩笑,那边坐着一个打响指就能把人弄得七窍流血的变态,谁要上去挨响指? 却听夜听澜悠悠道:“我做外援,只承诺出这一次手。” 东江帮那边齐齐吁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冷汗淋漓。 凌云门的门主静虚道人站在了陆行舟面前,眼里的恶意毫不掩饰:“陆行舟,这便是作恶多端的下场,失道寡助。外援都只肯为你出一次手,你这做人做得可真失败。” 陆行舟幽怨地看了夜听澜一眼,夜听澜抬头看天,懒得理他。 在当初天行剑宗的立宗大典上,凌云门挑衅,吃了陆行舟的玄金雷火大阵,死了四个人。双方是有血仇的,其恶意甚至要比东江帮更深,毕竟东江帮只是产业上的冲突导致龃龉,双方没死过人。 陆行舟叹了口气:“当初东江帮、焚香楼、苍山剑派,以及你凌云门,这么多家挑衅,除了真出手突袭我们的焚香楼之外,可知为什么我只杀了你们的人,对东江帮和苍山剑派却轻轻略过?” 静虚道人冷冷地看着他,谁能知道是为什么?都知道你要拉一批打一批,可打的为什么是我啊? 陆行舟淡淡道:“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当初东江帮比我们强,我们不敢动。苍山剑派虽弱,但他们做事磊落,有剑客风骨,我不忍心。唯有你们,强又不强,又不是什么好人,不拿你们开刀祭旗还拿谁呢?” 静虚暴怒:“陆行舟!” “看,道号都是静虚,却暴躁易怒,果然是缺什么喊什么。”陆行舟笑眯眯道:“外援只出一战算什么,我身为客卿也只出一战啊。天行剑宗人才济济,也得让大家露露脸不是?” 说完轻拂衣摆,转身下台:“这种货色,我们天行剑宗拿个小孩子出来就差不多了……阿糯,给你玩。”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五六岁的胖乎乎小女孩吃着葫芦跳上了高台:“老爷爷好啊,我叫陆糯糯。” 不知道别人什么感受,静虚道人只感到了赤裸裸的羞辱。 这小女娃,尿布换了没?就上来打三品!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陆行舟师徒共斩叶无锋”,这位陆糯糯不是一般小孩。可这外表实在太具欺骗性了,谁也不敢想当初那一战的时候其实阿糯要比陆行舟更强,人们想象中她能打一些牵制就不错了。 阿糯讨好地笑:“老爷爷,我师父让我上台,我不敢不上啊……要不你让我出一招,我交了差就下去。” 静虚冷笑:“便是让我出招,这么多人看着,老夫也丢不起那人!你这小娃娃但凡能打中老夫一片衣角,就算我……” “输”字都没开口,眼前一,赔笑讨好的阿糯已经消失在原地,小拳头都已经捣到他小腹了。 什么速度! 静虚心中骇然,一片带钩的藤蔓迅速结在身前防护,同时地上草木疯长,抓住阿糯的脚踝。 很少见的木系修士。 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陆行舟要让阿糯来打这一架。 地上草木触及阿糯脚踝,却忽然像是听了谁的命令一样直接松开,如同挠痒。 面前的藤蔓甚至主动散了开来,看似层层迭迭连钩带刺攻防一体的防护变得中门大开。 静虚道人都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小拳头已经重重捣在他肚子上。 如同被荒古巨兽撞了一下,静虚道人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直接跌向自家看台,半空之中鲜血喷洒,如虹一般。 “砰!”身躯砸在看台上,砸出了巨大的深坑。 k.o 东江帮、凌云门,两个三品宗门的宗主意外达成了同样的结局——被砸进地底,砸出硕大的坑。 区别在于,阿糯仅仅出了一招。 (本章完) 六月月票抽奖活动名单 六月月票抽奖活动名单~ 更新在前面哦。 本月月票抽奖活动结束了,感谢大家投票支持。下面是中奖的号码。 如果还有书友不清楚自己月票号码是多少的话,可以在“我-月票-头顶的月票纪念册”中查看。 获得ps5 slim光驱版的为以下书友:13794 获得抱枕的为以下书友:30,52,121,286,461,541,932,1040,1265,1297; 1582,1791,2240,2285,2518,2564,2664,2706,2942,2995; 3498,3618,3715,3923,4487,4727,4919,5284,5448,5492; 5554,5598,5714,6147,6230,6358,6532,6617,6820,7080; 7224,7594,7871,8068,8246,8373,8449,8623,8742,8750; 9069,9344,9527,9932,9945,9957,9962,10346,10418,10518; 10782,11222,11549,12074,12109,12271,12455,12483,12580,13070; 13092,13120,13175,13402,13534,13636,13687,13729,13842,14141; 14593,14717,14755,14890,14931,15266,15397,16030,16122,16541; 16638,16791,17001,17189,17252,17278,17414,17786,17955,18109。 获得鼠标垫的为以下书友:97,367,485,523,1190,1263,1494,2214,2343,2440; 2478,2777,2854,2965,3039,3056,3251,3439,3592,3719; 3748,3881,4153,4400,4529,4706,4719,4976,5079,5122; 5192,5238,5370,5459,5517,5750,5760,5966,6003,6187; 6188,6482,6809,7147,7626,7811,7975,8155,8300,8895; 9351,9487,9545,9719,9721,9737,9762,9861,9953,10005; 10015,10071,10285,10693,10735,10759,11264,11420,11885,12024; 12272,12569,12925,13374,13461,13963,14101,14423,14659,14732; 14742,14884,15405,15573,15819,15966,16021,16086,16366,16396; 16830,16901,16912,17025,17031,17366,17392,17555,17616,17627。 此外,为了感谢大家1日凌晨的保底月票。在月票序号1到5000内,额外再送20个抱枕和20个鼠标垫。 额外抱枕:53,532,567,1659,1977,2022,2126,2420,2459,2534; 2536,2545,2597,3265,3394,3416,4254,4308,4318,4430。 额外鼠标垫:240,614,1469,1623,1629,1721,1727,1773,2405,2839; 3501,3584,3915,4083,4412,4562,4692,4769,4775,4844。 中奖的书友可在月票活动群或者任意姬叉官方书友群中,联系管理“唐苏木”进行信息登记。 书群可在app内的书籍简介中添加。 直播抽奖的视频也会在今天晚上同步在小破站id“唐苏木”账号内。如果中奖号码有错漏,可以联系“唐苏木”。 信息填写截止于15日23点59分,过期无效哦。 (本章完) 第222章 清算 第222章 清算 人们呆呆看着台上的阿糯,阿糯好像做错了事一样吓得小脸煞白:“我、我不知道老爷爷会让我啊……” 呃……好像是的。 静虚道人的防护,在人们眼里就是自己莫名其妙撤开的。 说不定还真是他托大,想硬接一下小孩子的攻击,结果翻船了。 夜听澜忽然觉得自己原先的戒备是不是针对错人了,明明是这个糯米团子切开全是黑的。 不过也确实奇怪,阿糯的力量大得不正常。感觉就算以狂猛霸道著称的皇极惊世经也没有这么巨力,而且皇极惊世经主要也是在罡气上做文章,肉身强化虽有,相对次要。可阿糯的则像是反过来,肉身莫名其妙的强,所有能量到了她的肚子里都会被转为身体力量。 所以长得慢……其实阿糯十一岁了,看着还是个五六岁糯叽叽的孩子。 夜听澜扫了一眼东江帮位置,很怀疑继续打下去,剩下的要被阿糯全穿了。 台上适时传来章容之的声音:“天行剑宗五胜。石帮主……” 石铁龙已经在下属的救护之下醒转,茫然地看着场中状况,章容之的声音传来,好像来自天外:“石帮主,若以十局六胜,你们要是再输一场就直接可以投了……” 石铁龙茫然地看看周围,自家东江帮的和凌云门的那些三品长老齐刷刷避开了他的目光。 气被打散了。 要知道规则是一个人可以多次出战,没说必须连续,也就是说沈棠休息了这么久,她还可以上场。 哪怕沈棠陆行舟都负伤,哪怕阿糯只是个“捡了便宜”的小孩。 可他们还是觉得浑身浴血的沈棠把轮椅抡起来就能把他们都拍扁了。 何况沈棠陆行舟陆糯糯都表现出了远超自身修行应有的战力,是不是天行剑宗都这样啊?那张少游那些人是不是也能打二品啊? 沈棠也在低声问陆行舟:“你觉得是我们上去扫尾呢,还是让张堂主他们也活动一下筋骨?” 陆行舟道:“你不合适再出风头了,做出一副伤势很重不能再战的模样更好一点。接下来看对方出的是谁,强的话让你那位死士出个手,一般的就让张堂主秦护法他们活动活动,也能展示天行剑宗不是只靠你我几个人。” 沈棠点了点头,她的死士沈七也是三品巅峰,天行剑宗的实际战力远远没发挥完,底气足着呢。 旋即又轻轻叹了口气,明明自己没什么大碍,非得要装一副伤势很重的样子,却只是为了做给自己父亲看。一念及此,这次的大获全胜都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双方沉默之中,章容之又在催促:“石帮主?” 石铁龙的目光掠过石重带来的师弟,这里有个三品巅峰的。 如果沈棠陆行舟皆伤、那个神秘女人不再出手,那这位还有机会一穿五。 但看看对方闪缩犹豫的眼神,石铁龙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们多人重伤,需要尽快觅地治疗,不想拖延。若是沈宗主同意择日再战五场,那石某承这个情,若是沈宗主不愿,那石某认输便是。” 陆行舟哑然失笑:“这老石还挺聪明的。” 目前天行剑宗是五胜,理论上还存在被翻盘成五比五的可能性。虽说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可以零封了,但外人可不知道,面上东江帮是为了给自己人治疗才“无奈放弃”,总能遮个颜面。 沈棠微微一笑:“约定便是约定。石帮主若是不服,完全可以择日另开新局,本座不是不能考虑。至于今日之局,要么上来继续,要么磊落认输,何必拖拖拉拉,贻笑天下。” 石铁龙最后的面子都没遮住,神色铁青:“说了沈宗主若是不愿,我们认输便是。” 说完勉强站直身子,冲着裁判席拱手行了一礼,率众离去。 章容之面带笑意,起身宣布:“天行剑宗与东江帮相约比武,结果已出。后五场东江帮认输,即为判负,天行剑宗十比零全胜!” 石铁龙一个趔趄,气急攻心,再度晕了过去。 人们并不遗憾这场盛宴是不是虎头蛇尾,因为一品二品都已经出过场了,再怎么想也不可能还有,重头戏在开局五场就已经打完,后面怎么想也只不过是普通三品对决,打不打都那么回事。 倒是看着东江帮众人灰溜溜的背影,许多人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这一次天行剑宗基本是以一宗之力,同时迎战同等的三品宗门东江帮与凌云门、一品宗门沧澜宗、一品宗门春山阁,最终取得零封对手的全胜战绩。 其中击败一品下阶、二品中阶、三品中阶、三品下阶各一名,皆为越级击败,还有一位修行未知,据仲裁所言也是一品! 这是什么梦幻故事? 这哪里还是一个偏僻郡上的势力魁首之争? 这是足以震惊天下的大事件好吗!单是群雄榜都要变个天了! ………… 回到东江帮在夏州的临时驻地,石铁龙顾不得势力将衰的后果,首先看着地上的惊雷神剑雷冲头疼万分。 这是晋王派来的定海神针,却在自己昏迷期间,据说被一个响指打成了这样。 别人受伤再重有有迹可循,还是相对好治的,可这个连唤醒都不知道该怎么唤醒,要是就这么送回去给晋王,东江帮会不会被盛怒的晋王给拆了啊! “这件事做岔了。”石重的神色非常严峻:“我琢磨良久,这个沈棠所用的八成是皇极惊世经,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石铁龙委顿在椅子上,思维还有些迷糊:“皇极……” 忽地一个激灵:“棠……她是失踪的朝凰公主顾以棠!” “不错,只有这才能解释陛下的奇怪旨意,也能解释为什么晋王几次三番帮你们对付她。”石重顿足道:“参与皇室嫡争,你竟懵然不知,还搅和得这么深!” 石铁龙脸色惨白。 石重断然道:“既然已经搅和了,那就索性把队站个明白。老夫立刻回沧澜宗,说动宗主全力支持晋王!你这里若是能得晋王公开收纳麾下,朝凰公主想要如对焚香楼一般对你也不容易。” 石铁龙忙道:“那就多谢叔叔了。” 石重眼有厉色:“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要得罪到底,他们不死,我心难安。” 石铁龙颔首道:“不错。” “先这样吧,我先回宗门养伤。你速速将这位雷先生送回去给晋王,就算挨骂也要添油加醋,让晋王的仇恨落在天行剑宗身上,明白吗?” 石铁龙行了一礼:“知道。” 石重很快率众离去。 跑得这么快还真不仅仅是为了“回宗养伤”……那边有个打一响指就能把一品神剑震得至今昏迷的神秘女子,着实让人胆战心惊,天知道后续会不会杀进来?瞧郡守和军队镇魔司那副模样怕是合流了,真把东江帮灭了门恐怕郡上都会帮公主遮掩得妥妥帖帖。 还不跑在这等死啊? 带着师弟们行至半途,天色骤暗。 似有娇笑之声隐隐回荡,挠心夺魄。 石重眼中几乎能看见天女散般的意象,心下骇然:“姹女合欢宗!” “哟,真是意外收获,想不到这里还有受了伤的沧澜宗长老呢……”女子娇笑声四面八方传来:“虽然老了点……这二品修为倒也不假,这炉鼎本座收下了……” “玄女亲临!”石重心中一片绝望。 完了。 直到失去意识,石重也没想过这是天行剑宗找来的人,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千里之外的另一方向,古煦阳浑身浴血,从半空中轰然掉落在地。 数名血衣大汉肩扛长刀,一脚踏在他的胸膛:“古老儿,你们春山阁杀我弟子、毁我秘窟之时,可知今日!” 同样古煦阳也没怀疑过天行剑宗会和魔门血炼宗有什么关系,临死都在骂:“操你姥姥的东江帮凌云门,你们坑死老子了!” 这种宗门重要人物一般会在宗门里供有命牌,命牌碎裂,宗门可以追溯仇家。 不管怎么追溯,别人能看见的也只有自家宗门的宿敌姹女合欢宗与血炼宗。 玄女与血炼宗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一次陆行舟的枪,但这枪做得高兴,因为对方是仇敌。自己倒要感谢陆行舟提供线报,认真说来还算欠了陆行舟人情来着。 另有一个可能没命牌的…… 东江帮众正在护送昏迷不醒的雷冲进京,刚刚离开东江郡范围没多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突入阵中,一剑剁了雷冲的脑袋,消失不见。 沈棠死士沈七。 护送的东江帮众面如土色。 被杀的是位一品强者,是晋王干将! 自己护送不利,在路上被人摘了脑袋,这要是老实到晋王府上负荆请罪,那被摘的就是自己脑袋了。 帮众们你看我我看你,立刻达成共识:“还去个锤子,潜回去接了老小,直接去投沈棠!她接收了那么多势力糅合,能差我们几个?” “会觉得我的安排太毒辣么?”沈棠的屋中,陆行舟正在给她的肩头伤口缠绷带,随口问着:“那古煦阳还算有点气度的,至少不是坏人……我给他安排的结局也和石重一般无二。” 沈棠微微偏头,看着陆行舟专注治伤的神情,看了很久很久,柔声道:“势力之争、夺嫡之争,历来你死我活……个人品行在这里毫无意义。我们若是落在他们手里,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心慈手软是妇人之仁,像从前的我一样。” 陆行舟“嗯”了一声:“不怪我就好。” “你本就是毒士一个。”沈棠笑道:“我是遇上了你之后,才知道要让自己心狠一点,你怎么反而问起这话来了……” “因为我遇上你之后,才觉得人心还有值得柔软的地方。” (本章完) 第223章 君临 第223章 君临 沈棠柔柔地窝在他怀里,一时心中又软又满足,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她伤在肩头,绷带包扎是把衣服从肩上剥下,露出大片雪白的香肩,陆行舟缠好了绷带,手也就不自觉地动起来,从肚兜塞了进去。 沈棠“嗯”地一声,轻轻扭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任由把玩。 口中还要昵声说:“亲我。” 陆行舟便俯身吻了下去。 要是被人们知道刚才力敌一品、徒手轰法宝的天人沈棠私下里是这副甜软德性,恐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我现在能不能碰水啊?”沈棠迷迷糊糊地问。 陆行舟道:“怎么了?想洗澡啊?” “是啊,打成这样,身上都是血,你抱着也不香。” 陆行舟笑道:“我看你是嫌我臭。” “才没有。” “那我都没觉得你不香,你从哪觉得的,还不是从我身上。” “没有没有~”沈棠侧过脑袋,吻在他的脖颈上:“证明给你看啊。” 陆行舟缩了一下:“好了好了,你肩膀暂时不能碰水,我可以。我先去洗洗。” 这是觉得自己一身汗,不好意思让老婆亲呢。 隔邻两间屋,阿糯正在吃饭,夜听澜面无表情。 不管这里的事做完没,夜听澜都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 真不是有意听,修行到了这份上,除非自闭,否则他们那毫不掩饰的对话自然就能钻耳朵里。 这日子是人过的? 其实陆行舟也觉得身边跟着个先生日子没那么好过,比如正常时候自己现在就可以去灵潭里洗,现在却要打水进屋。 泡在澡桶里的时候,沈棠就支着下巴靠在桶沿上,笑嘻嘻地看他现在的胸肌腹肌。 陆行舟忍着把她拉到桶里一起的冲动,无奈道:“别那样看着啊,被你看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放我身上啊。” “那我还怎么洗了……” “我帮你洗啊,正好多摸摸现在的胸肌。” 夜听澜愤然自闭。 我看错了,你不能对应乾卦,没这样的皇者。 合欢圣女都不一定有你烧。 话说就你这样的,一旦陆行舟有什么坏心思,随便吹几句枕头风,那该是怎样的昏君啊? “宗主。”门外传来沈七的声音:“雷冲已授首。” 沈棠在屋中替陆行舟搓洗着,却没直接回答沈七,反倒继续问陆行舟:“下一步如何?如果章郡守万统领他们都站我们这边,我觉得东江帮可灭。” 陆行舟道:“如果让我选择,那灭的是凌云门。” “为什么?现在都有血仇了啊。” “因为凌云门在野外山间,动静小。东江帮身处繁华城中,咱们现在是正道……哦,一直都是正道,下手的话舆论不好听。我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们自己灭……” “借刀么?” “不是,东江帮是帮会,帮会和宗门不一样。我们只需要持续施压,营造恐惧,他们的帮众自己就会日渐脱离。等到石铁龙受不了了打算换地方迁徙,那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 正这么说着,外面就有天行剑宗弟子汇报:“宗主,有几名东江帮众,说来投诚。” 不仅是沈棠沈七,那边听着的夜听澜都沉默。 这来得真是时候,整得陆行舟简直像是神谋鬼策言出法随。 陆行舟道:“去吧宗主大人,接受一下投诚,再安排他们去散布一下恐惧与挖人……这里我自己能洗。” 门“吱呀”一声开了,沈棠匆匆出门:“人在哪,带本座去见。” 弟子:“……” 门开那一瞬间看见的是不是陆长老在里面洗澡啊? 宗主您在干什么啊宗主…… 实际没有沈棠的话,陆行舟自己洗澡速度可快多了,哗啦啦洗完神清气爽地出门,又到了夜听澜门外:“先生安好?” 夜听澜没好气道:“我说了我不需要请安。” “不是,是来问先生什么时候走。” “你还想留几天?” “至少把尾巴收完,凌云门灭一下。” “如果你问我,我并不赞同去灭别人的门。” 陆行舟道:“当初焚香楼之战,我们并没有怎么杀人,大部分是俘虏。前期焚香楼俘虏主要被驱使着种药炼丹,后来也逐渐择其优者吸收入宗,作为天行剑宗的炼丹堂口了。凌云门的话,多半也以此例。” “你是想说你们算正义之师?” “是因为棠棠情况复杂,分外需要好名声。不管手段狠辣还是平和,这战都势在必行,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何况已经结仇的。心慈手软只会害了自己。” “所以你为什么要刻意和我说这些?我就是个客人。” “因为不希望先生对棠棠有看法……也不希望对我有看法。” 夜听澜面无表情:“我对她没有看法,对你从来就很有看法。” 陆行舟叫起屈来:“喂,我才是你弟子。” “我没你这样没大没小的弟子。” “我和阿糯都这样……” 夜听澜沉默片刻:“你自做你的,与我无关。” “好。” “只不过我认为,趁着静虚道人重伤,凌云门如今根本不堪一击,并不需要你的筹谋。反倒是怎么对东江帮施压这种事情可能更需要你,但那会是一个更长期的行动,难道你还想赖几个月不走?” 陆行舟想了想:“也许吧,这种战斗确实可以不需要我。但让棠棠自己去打灭门之战,我心中难安,总想帮着。” “她才是一方之主,更多事情需要让她独当一面,可别把人养懒了。事实上当你不在的时候,她做得也很好,和平兼并丹鼎帮,可不是你的操作。” 陆行舟挠挠头:“也是。” 夜听澜立刻怂恿:“所以其实你今晚就可以走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听一晚上墙角。 陆行舟赔笑道:“那个,就算凌云门之战我尽量少出谋划策,那我也是个战力啊,哪能在宗门大战之前跑路了的,先生自家宗门遇到这样的弟子不会一巴掌拍死吗?” 夜听澜:“……” “打完这战,啊~” “你那什么语气,哄小孩呢?” 陆行舟后退半步。 夜听澜抓起桌边毛笔丢了过去:“滚。” 事实证明,陆行舟的“战力”价值在这件事上也并不怎么需要发挥。 凌云门本来就不如东江帮,门主静虚道人也就只是个三品下阶,门中三品就两三个,整体实力比今日的天行剑宗差距已经很大了。当静虚道人被一个小女孩一拳打成重伤,至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战力更弱,凌云门人心早散了…… 聪明点的门人都已经开始跑路了,剩下的也是认为天行剑宗不敢随便打灭门之战,还能苟。 毕竟正道做事要站得住脚,不像魔道都是法外狂徒。天行剑宗灭焚香楼,首先也是焚香楼先动的手,其次还给焚香楼扣了一个“勾结妖魔造反”的大帽子,这才敢打上门的。 凌云门再怎么说也扣不上那种帽子,一般情况是没法打的。 但是凌云门当夜就发现自己被一片肃然白衣包围了。 沈棠悬浮半空,衣摆猎猎,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厮杀。 凌云门僻处山外,发生了什么都没人知道,她连个借口都不需要搬,打就完了。 张少游等人日间没有登场的机会,憋着一肚子立功的心思,打得那叫一个卖力。相反凌云门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完全没有半点士气,门人只想跑。此消彼长,这战几乎在虐菜,比当初打焚香楼都简单。 别说陆行舟了,甚至连沈棠自己都没出手。 “沈棠!”山巅传来曾经参加立宗大典的凌云门长老玄鹤真人的怒骂声:“你毫无理由掀起灭门之战,倒行逆施,是不想立足于正道了吗!” 沈棠淡淡开口:“理由这东西,我们给你写一张?” 在郡守、镇魔司、驻军,全面合流的现在,整个东江郡、不,夏州郡,已是她沈棠的天下。 犹如那些雄霸一方的一品大宗一样,方圆千里只以宗门马首是瞻。 玄鹤真人还要说什么,张少游一剑掠过咽喉,声音全没了。 “我们投诚!”另有高辈长老大声喊:“是我们主动投诚,自愿献山给沈宗主的!静虚玄鹤倒行逆施,我们早就看不惯了,他们是我们所杀,我们所杀!” 陆行舟叹了口气:“世上还是聪明人多,你看,理由都帮我们想好了。” 这位高辈长老的话一出,对战局影响是致命的,本来还有几个想抵抗的,一听这话全都投了。 抵抗个屁。 看着下方的战斗几乎是转瞬停息,沈棠低声道:“当日立宗大典上门挑衅之时,焉知今日。” 陆行舟转头看她有些缅怀似的眼神,微微一笑:“恭喜公主殿下……君临夏州。” 沈棠低声道:“你要走了是不是?” “嗯……我本来就是在试炼途中,拐道回家看看,并不是结束学业回来了啊……” 沈棠抿了抿嘴:“不帮我把东江帮的尾巴收了再走么……” 陆行舟伸手拂开她鬓边一缕乱发:“我只是你的辅弼,你要学会乾纲独断。” 沈棠磨牙:“我若是独断君王,你是妃子吗?” “是啊。” “那今晚来侍寝!” (本章完) 第224章 侍寝 第224章 侍寝 感应到驾着轮椅落回来的陆行舟和沈棠,夜听澜人都傻了。 她第一次主动出了门:“你俩不是在打灭门战?” “打完了啊。”陆行舟回答。 “这才去多久?够路上来回吗?” “从攻山到他们集体投降,大概半炷香左右……” “那你们不要主持战后工作,俘虏安置、资源清点?有人号称投降实际突然造反怎么办,资源被藏匿或者被你们下属私自贪墨怎么办……”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哎哟先生您还挺懂。” 沈棠坐在他腿上垂眸。 国师当然懂……虽然国师没有做很多年的国师,也就十年前与妖族那一战之前做的,之前都在圣地。话说接任圣地之主好像也是那时候,咦是不是陆行舟小时候跟人南下也是那时候? 反正国师怎么说也做了十年国师,这些玩意儿还不门清?你真当她是个隐世宗门出来的丹学先生呐? “我不懂。”夜听澜面无表情地盯着沈棠:“至少天行剑宗的宗主大人,理应比我懂。” 沈棠头都不敢抬,平时在屋里没羞没臊,国师看不见也就算了。现在自己还被陆行舟抱在腿上呢,国师平时足不出户的怎么这会儿跑出来了…… 陆行舟道:“要给张堂主他们一点信任嘛……” “那阿糯呢?也需要你给信任是吧?” “阿糯搜宝贝去了,或者先生要翻译成打酱油去了也可以的。”陆行舟丢下这么一句,熟练地划着轮椅进了门,“砰”地关上了。 夜听澜:“……” 早就该在这战之前把你拎走,现在这像什么话?大功告成,荒淫庆祝是吧? 顾以棠你真的敢? 还当着本座的面? 里面陆行舟抱着沈棠滚在了床上,沈棠有些惊慌地推着他的肩膀:“别……” 陆行舟倒没真压上,刮着她的鼻子笑:“不是公主殿下叫我来侍寝的么?” “我、我就那么一说……”沈棠脸红似血,那会儿还真不是随便一说,而是觉得他要走了,心绪难抑。 结果一回来撞上国师堵门,那淡漠之中带着三分嘲讽三分训诫三分恨铁不成钢,什么小情绪都被堵回去了,哪还有心思啊。如果自己是男的,那就叫被一眼瞪软了。 陆行舟笑道:“公主殿下不纯洁,谁说侍寝一定要干嘛的啦?陪着睡觉难道不是侍寝二字的本意?” 沈棠:“?” “你肩膀伤着呢,这时候不宜运动。”陆行舟抱着她和衣躺好,柔声道:“这几天你避嫌,我们都没好好过夜,今天趁着他们全出去打酱油了,我要抱着你睡觉。” “他们出去打酱油,你先生没出去呀,你就不避她的嫌?” “先生还管这个?丹学院还抓早恋啊,咱们也不早了。” 沈棠听着想笑,丹学院先生是不抓你,可国师抓我啊。 算了。反正之前两天没认出她来,早什么都被听光了,遮掩一晚上也没意义对吧。 沈棠摆烂心思一起,也把国师的眼神丢到了九霄云外,直接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陆行舟怀里不动了。 “行舟……” “嗯?” “感觉每次我遇到重要战局,你一定在,就连身在京师都能恰恰在这种时间赶回来。”沈棠喃喃说着:“这次你要是不在,我怎么办……两个一品,我最多拼掉一个……” “呃,那应该感谢叶先生。” “她不也是因为你的缘故一起出京的么……依然是你带来这里的。” 沈棠还藏了句没说,国师这次来,明显有观察考核的意味在。之前国师除了保着自己的命之外,并没有流露出类似的意思,毕竟之前自己大部分时间在天行剑宗里,很少在京,和国师并不算熟悉,谁也没道理选择一个不熟悉的皇子公主。 这次之所以开始观察,多半还是因为陆行舟吹了点风的。 可这观察结果好像有点崩诶……恋爱脑不说,甚至还撕她…… 沈棠简直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索性鸵鸟似的窝在陆行舟怀里懒得想了。 爱咋咋。 陆行舟正在说:“我要是不在,你也不会选择这种对刚的方式啊。说到这个正好提醒了我,我不在的时候,你当以修行和发展为重,短期内不要再出风头了。” “我也不爱出风头啊……” “你今天硬撼一品,真不怕遭忌?” 沈棠微微一笑,没回答。 行舟毕竟不够了解父皇……其实会遭忌的并非越级战力,皇极惊世经能越级,在父皇眼中才属理所当然。他忌惮的不是这个,而是修行的速度。在父皇眼中,若是其他兄弟修行和她沈棠同样等级,战力也会和沈棠差不多。 至于他这么认为对不对……沈棠倒也不好判断,因为没和兄弟们打过,盲目自大是不对的。 当然即使父皇不在意越级,那也不能太锋芒毕露了,所以不重的伤要装得重一点。可别让他觉得“朕在这个阶段都做不到”,那就有可能出问题。 君心难测,也不是完全不可测。 见沈棠神情,陆行舟也知道她自有想法,便道:“你也该自有主见,我也不多说什么,但是棠棠……” “嗯?” “以后再有这种可能引发危机的重大决策,最好还是和我讨论一下。” 沈棠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生气啦?”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那倒没有,只是怕一些事脱缰,心中缺了底气。至少预先知悉,心里有数些。” “别生气,那时候热血上头了嘛,你也知道……我们皇极惊世经不是什么好功法……” 陆行舟忍不住笑。 他是真没生气,他给自己的定位一直是辅助,没有当boss的想法,哪有事事要拿主意的。当初元慕鱼乾纲独断的事更多,那才比较正常,沈棠已经够恋爱脑了…… 最终只是道:“你可是冲着当君王的人,本就该多自己拿主意。” “那……当君王的人,伺候你,好不好?” 陆行舟:“?” “是我叫你来侍寝的……我侍你的寝,也是侍寝啊……你都要走了……” 沈棠说着,慢慢解开他的衣服,在胸膛上轻舐,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向上看他,一副这样舒不舒服的样子。 陆行舟鼓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棠却会错了意,俏脸更红了,慢慢地一路往下。 陆行舟:“?” 直到舟楫划入水中,陆行舟才反应过来沈棠在干嘛。 看着她羞涩又卖力的样子,心绪有些复杂。 虽然这事裴初韵已经做过多次了……可姹女合欢宗的教育里,她们没太把矜持当回事的。可沈棠受的是什么教育?皇家教育、剑客教育,不管哪一种,都是骄傲的。 还是在这刚刚全胜对手、破山灭门、君临夏州,站在人生高处的时刻,如此主动俯首侍奉。 好像在说,在你面前没有什么宗主和君王。 只有恋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棠擦着嘴角又靠回了肩窝,有些幽怨:“你现在怎么比之前更久了,我肩膀的伤都开始疼了。” “那个……锻体强了,这个自然也会强一点的……” “一点都不好。” “相信我,你以后会觉得它还不够久。” “呸。”沈棠幽幽叹了口气:“我现在……还是不敢。” 陆行舟“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沈棠低声道:“我会努力的……夏州灵气越发浓郁了,配合我们的秘境,我争取在今年之内冲击二品。” 不管顾战庭怎么想、今后风云怎么变,自身实力都是最重要的。若能快速达成一品,指不定就连顾战庭的想法都会变一变呢? “我也会努力的。”陆行舟低声道:“至少在丹师一项上,我已经可以算三品丹师了。指不定这次试炼之后,能炼二品丹。” 若是一品丹师,像秦致余那样,在大乾的地位同样不是闹着玩的,便是顾战庭也必须给予他充分的尊重。 恋爱中的小男女正在努力构想自己的未来蓝图,边上屋子里夜听澜越听越不对。 本来没听到嗯嗯啊啊的破声音,还算是松了口气。听到什么强不强久不久的也就两句,比起之前的虎狼之词已经算好了。这后面一个想冲击武道二品,一个想冲击丹师二品,听着都很让人欣慰…… 可这怎么越咂摸越觉得,你们修行的目的,只是为了能上床啊? 你顾氏太祖太宗,知道后人是为了这个修行的嘛? 还有那位弟子!早知道你学炼丹术是为了这个,我惜个屁才! 夜听澜气得胸疼,就听到沈棠在说:“你们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嗯,叶先生不想久留。但如果我非要赖几天,那还是能找到借口的……” 夜听澜:“……” “不用强留。”沈棠道:“就像你进京为的是我们的将来,此番试炼也是一样,我不会贪一时之欢。但是……” “嗯?” “你进京一趟,多了个裴初韵。这次离开,又要多个谁?” “冤枉啊,这次身边有先生,能多谁啊?” 沈棠差点想说我怕的就是你先生,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眼神不对劲,国师都敢泡你是长了几个脑袋啊? 话到唇边又生生憋住了,国师听着呢…… 她憋了半天,只能恨恨道:“不管怎样,我要先榨干你,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勾勾搭搭。” “喂喂喂你干嘛,才刚刚弄完一次……” “这就不行了?这都不行你凭什么兼收并蓄,靠一晚一次?” “我特么……” 小手轻握,横搁在甲板的舟楫再度被立了起来,慢慢荡漾。 直到天色将明,夜听澜依旧能听到隔邻的呢喃声:“行舟……我真舍不得你走……” 陆行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好像已经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章完) 第225章 这舟送你了 第225章 这舟送你了 次日见到狗男女的时候,明明感觉陆行舟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笑呵呵的样子,可夜听澜无端端就能看出他一副脸颊凹陷的人干意象。 夜听澜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相术,这有什么好看! 于是说话的语气又冷了三分,犹如这夏季起了飞霜:“今天就走,立刻。” 陆行舟尝试再忽悠两天:“先生,刚刚收服凌云门,还有一些尾巴要处理,然后东江帮那边……” “收服凌云门的过程你不是已经在玩尾巴了?” 陆行舟:“?” 沈棠:“……” 夜听澜忽然觉得怼得有点爽,优雅地端起石桌上的豆浆喝了一口:“至于东江帮,士气已衰,若是郡守镇魔司都在自己这边的情况下,沈宗主还不能彻底制服区区一个东江帮,那也未免让人失望。” 沈棠只能藏着肚子里的嘤嘤嘤,认真表态:“我可以的。” 夜听澜满意地喝完了豆浆:“那跟我走吧。” 沈棠看着夜听澜唇角的豆浆,无法直视地垂眸。 这和我昨晚有什么区别吗? 果然越是高位女神,这副样子就越动人心魄,无怪乎昨晚行舟都不说话了。 其实陆行舟这会儿的感觉是看见了棒打鸳鸯的恶毒法海:“先生还没说我们下一站是去哪呢,雷峰塔吗?” “那是什么?”夜听澜淡淡道:“我要带你去一趟国境之外,冻月寒川。” 陆行舟感觉耳熟:“清漓自幼呆的地方?” 夜听澜瞥了他一眼,陆行舟立刻道:“哦,独孤姑娘。” 夜听澜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独孤姑娘连小时候都能生存的地方,而且离开后也不到四品,说明生存条件并不很难的,对如今我们的试炼还能有什么价值?” “你是去进行丹师试炼,不是武道修行,和这有什么关系?那里自有适合你丹师提升的地方。” “明白了。”陆行舟心中难免有些失望,本质上他更希望得到的是自身修行的提升,而不是仅限于丹术。 却听夜听澜补了一句:“再说谁告诉你冻月寒川好生存的?” “那独孤姑娘……” “清漓天赋异禀,不畏严寒。你真以为是个小孩都能生活在冻月寒川?你让陆糯糯一个人在里面呆一个月试试,不哭出声算她能耐。” 阿糯一口包子哽在嘴巴里,无辜地抬头看先生。 我都这么乖地在旁边吃包子了,为什么还要点我…… 我昨晚一个人在宝库里呆了半宿也没见我想哭啊,想哭的倒是凌云门的库藏比想象中的差……千辛万苦翻找了半天都没几件入眼的,最终只给师父拿了些符箓补充用度。 好歹是个道修宗门呢,难道不该是五八门的东西特别多吗? 阿糯却忘了自己是一品魔宗阎罗殿出身,还是个资源随便用的高层,早就已经过了那种看见什么法宝都新鲜的阶段了。而她的性质极为特殊,最纯粹的肉身速度与力量,很少有什么东西适配她用,当年元慕鱼的建议是拿把大锤子,最好再找一身甲…… 谁要穿一身甲,总之现在那个元磁大饼或许是最搭的了。 果然就听沈棠在问:“阿糯找到什么好东西了没?” 阿糯摇头,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凌云门好穷啊……” “这种穷郡宗门,要有这种心理准备的了,当初焚香楼号称丹师宗门有钱得很,最终也没几件东西值得入眼。”陆行舟叹了口气:“但是阿糯,你不觉得自己缺个飞行法器吗?” 阿糯呆了一下:“师父抱着我坐轮椅飞不就可以了嘛,我要什么飞行法器。难道师父还能赶我一个人出远门……” 陆行舟立刻表态:“那必不可能。” 阿糯咧嘴笑了:“反正我觉得我用不了太久就可以自己飞了。” 夜听澜终于忍不住道:“就算自己能飞,飞行法器也是用得上的。就像自己能走,还是有人乘车。省力、便利,还能集成一些攻防作用。” 陆行舟阿糯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意思是你有这种飞行法器,出京到现在都没见你用过……最初那几天还下暴雨,坑我们在山间钻洞。 夜听澜当然不好用,她的銮驾太气派了,很容易暴露身份。这会儿目视沈棠,沈棠猜到了她的意思,忍痛摸出了自己的座驾小舟:“这是我这几个月来打造的座驾,就送给先生了,还请先生多多关照我家行舟……” 夜听澜黑了沈棠的飞艇,心情大好,让你撕我,还坑得我听了这么多天床。 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行舟倒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俩啥时候关系变了,怎么还索起贿来了……棠棠你昨晚差点把我撸秃皮了针对的不是叶先生吗,那你现在这叫啥,资敌?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但话说回来了,单凭叶先生那一响指的风情,也值得送个宝物致谢的。反正现在沈棠资源丰富得很,再打造一个更好的座驾都很轻松,陆行舟便也没说什么。 倒是想问:“你的座驾为啥是小舟?别人都是凤辇啥的……” 沈棠回答得理所当然:“我的座驾本来就该是小舟……” 既然国师非要,那就送了,好好把握。 夜听澜没听出里面的意思,测试着随手一抛,小舟“嘭”地在半空变大,真成了一艘船的模样,倒也不小了,像个江中常见的乌篷船,舱中能坐四五人的模样,甲板还能躺呢。 阿糯大乐,直接跳了上去,小船很稳,一点都不晃。 夜听澜登上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行舟:“还舍不得走?” 陆行舟咬牙,管她什么鼻孔看人高跟鞋踩胸了,转头一把抱住沈棠,用力吻了下去。 沈棠反拥着他,两人公然在面无表情的高冷国师面前唇舌相缠,吻得天昏地暗。 夜听澜觉得这辈子的无语都没有认识陆行舟之后加起来多,玉手无意识地捏着,咯咯作响。 阿糯神色抽搐:“先生……我的骨头……” 夏州郡治变迁,因地理变化导致范围内最强势力冲突加剧,谁执牛耳,一时瞩目。 陆行舟回归天行剑宗五日,天行剑宗擂台大胜东江帮等多家著名强宗联军,一品强敌折戟夏州。 当夜,凌云门长老叛变,击杀门主静虚道人等不服者,举派投诚天行剑宗。 消息传出,天行剑宗威震千里,宗主沈棠名动天下。 其中客卿陆行舟,内联郡守镇魔司,外通魔门,敌方一二品外援者尽数死得悄无声息,至今天下无人得知。 谋者无赫赫之功,只是名动天下的宗主大人侍寝了一晚上。 一个破皮,一个管饱。 皇宫之中,顾战庭看着报告,紧紧蹙着眉头,良久都没个表态。身边的海贤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次陛下会是什么反应。 “真像朕当年啊。”好久之后,顾战庭才轻轻叹了口气:“这剑指一品,不服输的性子。” 最终还是什么说法都没有,海贤知道陛下举棋不定。 但短期来说,没有说法就是最好的结果。 南方,妙音山。 “这手笔不对,姹女合欢宗和血炼宗突兀出手,恐怕不是巧合,倒像老陆风格。”东方鬼帝纪文川正在和另一个面具人交流:“这事还是分开汇报给阎君吧,不要合在一起说……阎君比我们更熟悉老陆,要是让她知道本该在京师就学的老陆千里迢迢跑去夏州出谋划策,你我怕是又要吃一个月冷面寒霜了。” 面具人是北方鬼帝董承弼,闻言嘿嘿笑:“与我无关,我马上要赴北方干活。” 纪文川赖着脸道:“我这边这么久了就动一个阴尸宗,着实闲出鸟来,这活儿给我干干如何?” 董承弼笑道:“你知道是什么活儿么,就抢着干?” “不管什么活儿,反正你能干的,还能难倒我不成?” “去冻月寒川吃冰,你去吗?” 纪文川:“……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听说中央冰川下出现上古龙骨,还有活力的那种……我也只是去探探虚实,如果属实,怕是要阎君亲自定夺。”董承弼的声音严肃了七八分:“这种事,很可能妖皇是会亲临的,到时候可不是我们能够处理。” 纪文川大喜:“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要去。” 董承弼失笑:“都搞不懂你怎么会和陆行舟那么要好,你这没事找事的性子,和他反着来的。” “互补才能相交,两个一样的人就要打架的。”纪文川悠悠道:“就像老陆和阎君,两个一样的嘴硬,那就都熬着呗,看熬到头都白了,谁先后悔。” 董承弼轻轻叹了口气:“阎君要比判官复杂,她可不仅仅是嘴硬的问题……到了一定的坎上,自会犹疑,情之一字,到底是永堕深渊,还是登天之路。偏偏最是犹疑的时候,行舟逼宫了……那可好,阎君比铁都硬的嘴一叭叭,可不就全崩了么……” 纪文川道:“是不是该说,事实证明还是断情好一点?老陆走了之后,阎君闭关三月,怒破超品,前无古人的年纪。” “是啊,所以后续也不肯再找他了呗。”董承弼悠悠道:“然而此破超品,究竟是因为断情,还是因为‘老娘要让你知道离了你我会过得更好’的一口气……你我不知,阎君知否?” 纪文川终于笑出声来:“得,你们情史丰富,我老纪走的无情道,不知这些名堂,我只嗑瓜子看戏。就不知他们这出戏,要什么时候才能搭好台,我可真是迫不及待。” ———— ps:再求月票~ (本章完) 第226章 白毛故居 第226章 白毛故居 冻月寒川很远,与大乾甚至不接壤。 大乾北部的广袤地带都是妖族地域,地广妖稀。 大乾西边是天霜国。天霜国北部也有部分与妖域相接,冻月寒川在妖域西边。 从夏州往西飞,渐渐的下方再无人烟。 整个天霜国的气候都比大乾冷很多,如今正值五月,下方天霜国国境内却经常能看见冬季之景,越是往北就越明显,山川都挂着霜。 夜听澜派独孤清漓到天霜国调查状况,也是因为此地很适合她。 天霜国不但风土气候与大乾迥异,连体制都很不相同。由于世界庞大,路途遥远,具体的陆行舟没有很仔细调研过,只知道它更近似一般的仙侠世界,各宗门自行其是,朝廷的存在感很低,城镇依附于宗门。 这种情况一般是因为朝廷势弱,没有特别强一统的力量。导致名为国度,实则更近于宗派联盟体制,国君像是个盟主。他们的主要敌人也是妖族,与大乾算是盟友关系。 由于路途又远,气候又烂,仙门桀骜,大乾这边也没想过要把天霜国纳入统治,完全吃力不讨好。因此两国没什么冲突,双方国境甚至都没陈兵。若有冲突,反而更多的是仙门之间的宗派冲突,到不了国家层面。 双方国境线左右数百里甚至都没人的,全是穷山恶水,成为不少逃犯恶人隐匿的好地方。部分魔道宗门的老巢也隐匿在此,姹女合欢宗就是。 因此姹女合欢宗离夏州相对不算远,裴初韵初出茅庐第一站去的才会是夏州。 进入天霜国再往北飞数日,便是冻月寒川的南端。 放眼望去,一片皑皑,千里冰川,除了寒冷也没什么特别的。实则这里有很多上古遗迹被掩盖在冰川之下,别的不说,起码古墓很多。 当然,以其广袤的地域来说,所谓的“很多”那也是极其难寻。数百年来修士们在这种鬼地方找机缘,也没几个真找到东西的,渐渐的来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独孤清漓自幼生活在这里,地域这么大、来的人又少,导致有人也未必见得到,这么多年几乎就没见过几次人。 小舟飞在上空,陆行舟摸着下巴打量着下方冰原,很是纳闷:“奇怪了,国师就把小白毛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那时候她还是孩子啊!这是历练还是放逐?” 夜听澜盘膝坐在船头,没搭理他。 “她怎么活下来的啊?吃什么?”阿糯也在说:“这连动物都没几个吧?” 夜听澜终于没好气地开口:“独孤清漓情况很特别,她小时候如果不生活在这里,在其他地方反倒养不活。她是以冰凛之气存活的,直到修行高了之后才正常起来。” 陆行舟道:“按这么说,有人觉得她像个妖,也不是完全没依据。” “当然不是妖,今人少见多怪,不知一些特殊的先天圣体。独孤清漓的冰魄剑体,万年难遇。” “那也不能让孩子一个人生活啊,国师这过分了。” “并非一个人。天瑶圣地一直都有人在这区域观测,清漓的状况一直是有人负责的,其实我……还知道,国师有分魂在她身边,否则怎么指点修行?丢在这里就算师徒吗?” “随身老爷爷啊?” 夜听澜第一次听到这词,倒也觉得贴切,笑道:“差不多。” “真女主待遇。”陆行舟道:“那她吃什么?” “这里并不是没有东西吃的。喏,你看。” 顺着夜听澜的指向看去,陆行舟果然看见一丛冰晶般的植物,从叶到果子看上去都像是冰雕而成的艺术品似的。 陆行舟和阿糯的眼睛都亮了:“好玩。” 长见识了。 “这就是冰晶果,外界所无。不仅有植物,还有动物,都是异兽。异兽是会攻击你们的,但它们身上也很多炼药之用。”夜听澜道:“这些东西,其中部分会在大乾的一些高端拍卖中看见,更多的根本看不见。你们身为丹师,但从来没见过这些大乾所无的特殊之物,不过井底之蛙,做的什么丹师?这便是你们需要的试炼。” 陆行舟摸着下巴:“让人专门在这里收集这些东西,回大乾贩售,是不是暴利?” “所以你觉得天瑶圣地为什么有人在这区域常驻观测?当然,不会拿大乾去卖,都是天瑶圣地自己储存使用。其他的势力,大乾基本没有,但天霜国有很多势力也会这么干的。你以为独孤清漓这么多年只和异兽打交道?当然也是有人类的。” 正讨论间,忽有凛冽寒风掠过,刺破小舟的外部护罩,冲着陆行舟脸上刺来。 陆行舟随手挥开,寒风顺着护罩裂口灌了进来,瞬间头发上都是寒霜。 夜听澜按下船头落往地面:“这里时不时会有霜风呼啸,冰凛如利刃,威力颇强。嗯,就像你在降魔域里感受到的那种意外攻击。” “风刀霜剑啊这是。”陆行舟落在地面打量:“降魔域里是因为魔物死亡后形成的无主能量乱窜,这里是什么缘故?” “没有缘故,就是常见的风。只是风中含着强烈的冰凛能量,导致具备一定的攻击性,越是往中央深入,就越是密集且强大,因此一般修士进不了核心地带。” “清漓进过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随身老爷爷。”随身老奶奶算不算……夜听澜白了他一眼:“你是来探访独孤清漓故居是吧?” 陆行舟:“……” “探访故居的话,说不定真有。你如果看见哪里有用剑切出的冰块垒成的小屋,那多半便是了。她白日修行之后,晚上就临场切冰块垒屋子住。” 阿糯想象了一下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白毛小女孩吭哧吭哧自己垒屋子的场面,小脸都扁了:“好可怜……” “没办法,非常人只能行非常事,若不是天瑶圣地发现她,她早没了……”夜听澜想到乖徒弟小时候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有几分叹息:“真正该困惑的是她的出身,怎么会一个小孩子被抛弃在冻月寒川呢……总不能就因为她白头发蓝眼睛?” 陆行舟沉默片刻:“有可能是天霜国的某势力。” “嗯。”夜听澜让独孤清漓来天霜国,当然也是存有几分让乖徒弟找找出身的意思在,但这个就没必要和陆行舟说了:“走吧,先看看冰晶果。” 三人收了小船,往那丛冰晶果走去。 刚刚靠近,“唰”地一声,一条冰蛇从果树下方窜了出来,悄悄去咬阿糯的脚。 阿糯一脚踏在了冰蛇七寸上,冰蛇抽搐了两下,体内散发出丝丝冰凛,死透了。 夜听澜若无其事地道:“收起来,看看药用。” 阿糯:“……” “所以不要以为这千里冰川一望可见,好像没有危险,实则此地步步危机,哪里都可能冒出意料之外的杀机。以及……你们现在是否觉得血液运转越发凝滞,连带着真气都很滞涩?” “嗯……” “这也是修行上的试炼。这才是边缘呢,我也很想知道,以你们的水准,能深入这冻月寒川多少里。” ———— ps:少了点,先将就哈,晚上多点。 (本章完) 第227章 小白毛的指引 第227章 小白毛的指引 陆行舟发现了这话的盲点:“先生的意思,让我俩自己在这混,你不跟着?” “我如果跟着,你们还有什么试炼效果?”夜听澜说得理所当然:“你们需要自行在这里寻找能用的材料,并且尝试在这种极寒气候下生火炼丹,这与一般条件不一样。还有,这里日短夜长,对时辰和阴阳的要求都不相同。你日常能炼出来的,在这种地方就未必……对了,陆糯糯的调节药性天赋,禁止使用。” 陆行舟:“……” “怎么,有什么意见吗?” “我是在想,如果只是这样,先生直接让我自己来不就好了,你一路风霜雪雨地跟着过来干什么?” “当然不同阶段还有不同要求,我会时不时出现的。”夜听澜难得地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那你们就先在这里自己北行,向冰原中央接近,看看一路能炼出什么活。必须炼出三品丹,又或者是前进到了某个特殊节点,我才会出现。” 说完直接消失不见。 师徒俩看着一望无际的冰原,人都傻了。 “这是流放!”阿糯挥着手中冰凉的包子:“她在报复你!” 陆行舟捏着她的脸蛋:“为什么不是报复你?” “我又没有抢人家面纱。” “我……你懂个什么,老女人肯定是自己来这里有事。否则试炼之地到处都是,为啥非要选冻月寒川?” 高空之处,夜听澜抄着手臂冷冷向下看。 除去他在背后骂老女人的事来说,他的分析总是足够精准,自己确实另外有事才来这里的,本来安排的试炼地并非此处。 不过也不影响试炼,一样很合适这对师徒用就是了。 “算了,小白毛都能在这里活十年,能难得倒我们师徒?”陆行舟摸出一张符。 “噗”地一声,一簇火苗刚燃起就没了。 阿糯看傻了:“这是四品符吧?” 师徒俩揣手望天,陆行舟忽然觉得自己穿回去了,app用得好端端的忽然冒出了无尽冬日的广告,开局一只阿糯。 陆行舟蹲在冰晶果树面前:“算了,先研究一下这果子,我现在很怀疑这是能看不能吃的,老女人故意把我们放在这边。” 阿糯抽抽鼻子:“不能吃。吃了会连胃都冻僵的。” 陆行舟吃了一点点:“意外的味道还可以,还有点糯叽叽的……只是不能多吃。嗯,炼药也不是很合适,除非一些特殊的烧灼类内伤,针对性药用。哦,对冰凛类修行有增益作用,蕴含的能量还可以。” 说着收了几枚果子,另收了些嫩枝,无语地站起身来:“要不先把这冰蛇烤烤吃了?” 阿糯大哭:“我才不吃。” 陆行舟:“……” 阿糯哭唧唧地往回走:“我要回去,不试炼了,反正我是小孩子,炼丹学得怎样也不要紧的。” 陆行舟忙道:“别急哈,师父做好东西给你吃。” 阿糯回头,泪珠子挂在脸上都结冰了,样子分外滑稽。 高空,夜听澜身边出现一名老者,陪着看了一阵,有些无语地道:“宗主,你这是在回味十年前养清漓的过程?怎么又带一个小孩来这里……” “清漓比她可乖多了,从头到尾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 “您那时候不是还骂她呆,都没有其他小朋友会哭。” 夜听澜:“……你挺好一脑袋,怎么长了个嘴巴?” 老者干咳一声:“既然人都来了,也不用盯着了吧?这寒川外围,远没到危机处,清漓在这里都能活十年。” “等一下。”夜听澜道:“看看他怎么哄的阿糯,你不好奇?” 老者:“……” 那我是真不好奇,家里哄孙女还没哄够啊,来看别人哄? 宗主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却见陆行舟蹲在那里,从兜里摸出几块和奶酪,又取了一枚药性温和的丹药,和冰晶果一起全打散了,揉在一起。 过不多时变成了一碗冰糊糊。 陆行舟取了个小勺插在里面:“现在可以吃,好吃的。”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阿糯不信任地舀了一点点,舔了一下,下一刻小脸都在发光:“师父,把这果子全薅了吧!” 上空老者都在挠头:“为什么有点想吃。” 夜听澜斜睨了他一眼,其实她看着也想吃。 小娃娃舔得多香甜啊。 这果子啥时候可以用来做零食了…… 老者道:“宗主留在这,是为了看此人的新意?” 其实夜听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看这俩怎么过日子的,闻言找到了台阶,颔首道:“是,炼丹只会墨守成规的人多了,能推陈出新的总是少,此人不拘成法,思维活络,是个好苗子。” 老者暗道完了,宗主嫌弃清漓呆。 “好了。”见阿糯一蹦一跳地继续往前面找果树去了,夜听澜终于灿然一笑:“那边龙骨之事有什么进展?” 老者取出一点骨碎:“宗主请看。” 夜听澜取了放在鼻尖轻嗅:“果然……有一点点活力在。” “此前有几枚骨骼碎片在寒岚城中出现拍卖,起初无人在意,后来被发现有一点点活力,一时轰动。物主吃不住一群人威逼利诱,终于透露是在靠近冰原中央的地方取得的,由此引出冰原中央地底很可能沉睡了一条重伤的远古龙的猜疑。甚至都有人扩展想象,说冰原的形成都与其相关了。” “冰原中央地底,我至少下探过数十丈,没有特异。除非是空间变迁,产生了挪移。”夜听澜神色严峻:“这些修士真是不知所谓,这种事能这样公开透出去的么!如果真有尚未死透的远古龙,妖皇闻讯必至,他们还要不要命了?” “也有人意识到了,所以没什么人敢去,真正敢去的都是一些上三品的强者,尤其一二品的才敢。” “一二品,在妖皇面前也只是个弹指的事情,他们不会真以为她和顾战庭两败俱伤了就可欺吧?她的伤比顾战庭轻多了……” “那……”老者有些犹豫:“既是如此,还让陆行舟陆糯糯往那边去?” “冰原千里,相隔远着呢。他们的实力连中央地带都进不去,只在外围试炼的话,基本属于两重天地,关系不大。走吧,先带我去物主发现龙骨的位置看看。” 陆行舟带着阿糯一路向北,阿糯为了吃冰淇淋,只顺着有冰晶果树的方向走。结果就是足足走到了天黑,师徒俩再也没发现第二个可以用于炼丹的东西。 到了夜里寒风呼啸,风刀刮得两人要开罡气罩护体了,才醒悟路上几乎算是浪费了一天。 阿糯一脸沧桑地抱着膝盖蜷缩:“白毛姐姐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了十年的啊,我一天都觉得无聊透了。” 确实无聊,满目冰川皑皑,不仅没任何好玩的,还雪盲,看啥都一样。 枯燥,冰寒,险恶。 在这种地方独自呆久了,感觉是不是会失去语言功能,脑子反应也会比别人慢半拍。 陆行舟抬头看看月亮,明月映照在冰川上,悠悠的,好像能看见它曾经也映照着一个白发小女孩,抱着一把剑,踟蹰独行。 小白毛语言功能没有退化,多半是随身跟着老奶奶的缘故,还能交流说几句话。要真是一个人,那怎么过啊…… “这边。”陆行舟拉着阿糯往一座小冰山跑了过去:“好歹防风。” 刚到山边,就看见一个冰砖搭成的小屋子,简陋狭窄。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知这才是白毛故居,说不定里面还能找到她生活的痕迹嘞。 阿糯兴致勃勃地钻进去看,才踏进门,剑气乍起。 凛冽无匹的剑芒从屋中直贯而出,就像是蜷缩在屋中的小女孩遇上了异兽的袭击,暴起反抗。 剑气也就五六品的样子,是当初小白毛预埋在家的剑阵,对于如今的师徒俩来说很是衰弱,阿糯随手就架开了。但这样子也没法住人…… 陆行舟举起一个香囊伸进了屋中。 阿糯惊为天人地看着师父从香囊中取出几撮白毛,屋中炸毛的剑阵忽然就安静了。 主人的气息…… “先住吧。”陆行舟在小床边坐下,摸着下巴沉思:“清漓长期住在冰原,不可能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搭屋子,必然是周边有什么需要她长期驻留,才会在这搭个屋子暂住。所以既然清漓会选择在这里搭屋子,这附近必有特异,不是古墓就是秘境。” ———— ps:晚上还有,来点月票~掉出前十了嘤嘤嘤。 (本章完) 第228章 妖皇 第228章 妖皇 之前和独孤清漓一起探秘境的时候陆行舟就知道,小白毛对秘境和古墓的探索极有经验。 冻月寒川的修行可不是在外面玩荒野求生的,之所以这里是很好的试炼之所,是因为万载冰川之下、不同深度的地底,埋藏了很多不同时代的历史。 可以说是造化无数,只要你耐得住寂寞,并有着一定的机缘。 修行之世,有时候努力和收获未必都能成正比,“天赋”“资源”首先就占了两个大坎,而“机缘”“气运”这种说不清的东西有些时候能决定更多。 冻月寒川这么大,半径都上千里,方圆比很多国家的面积都要大。同样在冻月寒川外围混,天霜国有许多人空耗十年或许连根毛都没找到,而独孤清漓小小年纪在这都不知道已经掘了多少墓了。 小白毛冰凛体质,可不像大家这么怕冷,就在屋外对付一夜对她来说也毫无难度。之所以搭屋,显然是在附近发现了一些什么,需要长期探索的。 陆行舟的判断很对。 当夜师徒俩抱着胳膊蜷缩在屋脚蹲了半宿,等第二天稍微有点光亮,阿糯挂着鼻涕泡起来,陆行舟已经在外绕山琢磨很久了。 见阿糯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陆行舟踢了踢山边的冰棱:“发现没,这里的冰层更薄更脆,应该是被掘过,又重新凝冰的。” 阿糯笼着手踱了过去,探头看了一眼:“但是师父……这里就算有秘境或者古墓,都被清漓姐姐掘过了,还有什么价值吗?而且连当初的清漓姐姐都能探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个四五品水平,距离老女人的要求不够啊……” “我不懂冻月寒川,可我懂小白毛……以她对药材方面的识货程度,我敢打赌好东西漏得筛子一样。”陆行舟举起拳头,恶狠狠地轰下冰层。 果然随着一声脆响,下方现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两人扑通跳了下去,最起码没有凛冽寒风了,无端暖和了许多。 很幸运,下方不是死人墓,是一个小型的秘境。 秘境的形成有很多类型的原因,有天然形成的,也有人为的。更多的会是因为某类宝物遗失在某地,因外放的能量隔绝了泥土,形成一个小空间,又因为自身特性演化成一个特殊的地域。当宝物被取走,该秘境也就再也没什么特别。 眼下这个就很像是宝物被取走后留下的纯粹坑洞,基本没什么用了。但因为曾经宝物的存在,可能会使得内部生长一些特殊的作物,不识货的未必会清走,后来者可以捡漏。 阿糯跑到角落吭哧吭哧下挖半尺,挖出了一个长得像红薯一样的根茎物:“师父,这个有用,但也就四品水准。” “这既边缘又浅层的秘境本来就不会有多强……四品够了,嗯,这是个解毒好物,至少做一些辅材挺好。”陆行舟收了起来,摸着下巴打量周边。 阿糯眼巴巴地看着他:“师父你在想什么?” “小白毛曾经在这里取走过宝贝,从伴生作物看,可能是一个净化作用的法宝。问题来了,为什么会有一个独立的法宝掉落在这里?” 阿糯道:“因为曾经在附近上空发生过战斗,有法宝被击落。然后原主死了,掉落的法宝没人捡回来。” “那么在不远处就应该还有尸骨被岁月掩埋在冰层下,不知道小白毛摸过尸没有……按理以她的经验应该是摸过了。” “所以师父你这是在试炼呢还是在找清漓姐姐曾经的步伐?” “有区别吗,跟着小白毛的遗泽,我们可以轻松捡漏。” “师父你这是作弊。” “不然呢,小白毛是天生的冰川行者,我们不是啊,在这鸟不拉屎到处看着长得一模一样的地方,我们找个锤子。” “可是师父,老女人让我们试炼的是这个吗?” “你什么时候变老实了……不过也对。”陆行舟想了想:“现在我们都是四品,炼丹也只能说是可炼出三品,并不算真正的三品丹师。叶先生的意思要让我们找三品的门槛,那最典型的区别就是三品开启了神魂层面修行。因此她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们尽量锻炼神识与直觉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取巧。” “可我们没有开启神魂修行,又怎么锻炼神识呢?” “没有开启神魂修行,不意味着我们没有神魂力量,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运用它。实际上我们日常都在使用,比如你沟通草的天赋,或者我们炼丹时的控制力,实际就是通过神念来进行的,只是不知道具体运作原理而已。就像你吃饭会自然消化,但不知道是怎么消化的、能否做到主动让它停止或加速消化……” 说到吃饭阿糯一下就懂了:“在冻月寒川,有利于这个?” “嗯……小白毛几次给我的感觉,不到三品之时就已经能有限度地利用神魂之力了,应该是此地带来的作用。心若冰清、月映寒川。”陆行舟道:“事实上我说去找尸骨位置,也是需要通过这样的手段,否则说是周围找尸骨,周围什么方向,怎么找?” 阿糯懵懵地看着陆行舟闭上眼睛。 其实师父真的很天才,只要他没想着偷懒取巧的话。 在神魂无法具现使用的时候,所谓的靠精神,实际上只是在培养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实际在日常多处使用,比如危险临身的时候,强者都会心生“警兆”,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那就是一种直观体现。 人要主动找到并使用它是很难的,但在冻月寒川有利于此。 极寒的气候,让人心中极冷极静,似乎连思维都要被固化一般。 陆行舟闭上眼,隐隐约约的好像能看见自己的魂海,静谧而无垠。 想要动用,却如空想,捉摸不到。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心中隐约微动,总觉得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在某个方向,顺着去必有好处。 于是闭眼拎起阿糯,飞身出洞,向着心中的位置直掠而去。 过不多时,阿糯挣扎起来。 “看到有挖掘尸骨的坑洞痕迹了嘛?”陆行舟问。 “没有,但看到了人……” “难道是尸骨直接丢在冰面上?” “我说的是活人!”阿糯挣扎:“你再走就撞上去啦!” 陆行舟猛地驻足睁眼。 前方一个女子负手静立,奇怪地看着他行为艺术般的表演——他再往前三步就要撞她身上了。 陆行舟后退半步,奇怪地打量女子。 她也挺行为艺术的。 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衣袍,比顾战庭的龙袍都要金光闪闪,因为真的有很多地方是金子做的。 头上的凤冠全是珠宝首饰堆砌,一眼看着俗不可耐。 眼线也是金粉画的,连脸上左右都各有一道金色纹理,看着像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一样。 然而配上她绝美的容颜,这一切便成了艺术。 剑眉入鬓,眼若寒星,仅仅这么盯着,便能让人有一种胆战心惊的压迫感,无形的威压差点压得陆行舟双膝一软,又死死立定。 于是俗不可耐的桂冠变成了皇者的冠冕,古里古怪的面纹成了淬血的利刃。 俗称人好看,披个麻袋在身上都好看,何况金子呢…… 可陆行舟绝无欣赏好看的心情,他心中只闪过一个词:妖皇! 沈棠说有皇者气,但即使是她最不恋爱脑、最高坐宗主之位的凛然气氛下,也没有这女人的威严与压迫力,毕竟还嫩。 叶先生说是孤高冷傲,可却更近雪山之莲,只觉清冽高贵,却很平和,你不会在她身上感受到压力与死亡;元慕鱼血手杀伐,眼中的煞气有如实质,可她身上从来也没有这种万众俯首的气,仿佛瞪你一眼就不自觉想要下跪。 不说别的,这气势能让陆行舟直接拉叶先生和元慕鱼来对比,这如果不是妖皇,陆行舟敢把自己脑袋割了。 妈的什么跟着直觉走啊,我直觉找的是“有益于炼丹”的东西啊…… 哦没错,叶先生说过妖皇是条母龙……龙诶,你就说适不适合用来炼丹吧! 陆行舟简直想哭。 阿糯怯怯地拉着陆行舟的衣角躲在后面,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人会感到害怕。 女子的目光也落在阿糯身上,微微蹙眉,威严的目光变得有了少许困惑。 “人类。”女子终于开口:“你是怎么闭着眼睛直直冲着我走过来的?” “那个……”陆行舟尴尬道:“我在借冻月寒川磨练灵觉……这个多半是……直觉这里有个绝世美人?” 阿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要命啦? 陆行舟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直觉这里有炼丹耗材吧,哪个更要命也不用说了。 女子却似是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嘴角牵出一抹冷笑:“恐怕是直觉这里有造化……可惜造化这东西,得有命用才行。” 其实陆行舟也觉得奇怪,这种直觉应该真是趋利避害,这里有绝世危机怎么可能闭眼而来?绝对应该是有多远离多远,往反方向走才对的。 而且妖皇居然有兴趣说话,而不是直接一巴掌拍死这俩蝼蚁…… 是不是证明,其实她不危险? 受伤了?在装腔作势? 可谁敢头铁出手测试啊! ———— ps: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推迟 推迟…… 妈的又没睡着,早上迷迷糊糊睡下去醒来就这时候了,闹钟都没喊醒。 下午再写。 下次如果不准时都是这种因素,老毛病了,就不刻意写推迟条说明了。 (本章完) 第229章 龙倾凰 第229章 龙倾凰 陆行舟当然不敢测试。 如果再细捋逻辑,妖皇若是真的受了伤,应该也不会再一副妖族打扮,见了人还口称“人类”云云,生怕别人认不出她是妖?万一撞上什么一品二品的非要来试试她的能耐,真是重伤状态岂不找死? 正常来想,真是受了伤的话,遇上人类就装成一个人类普通修士反倒更安全些,何必装逼。 当然也可能是太过骄傲不屑于伪装? 反正没法乱猜,主动出手测试是绝对不敢的。 陆行舟目光落在妖皇站立的地方。 前面确实是一个坑洞,里面是具破碎的骸骨。 应该就是之前猜测的法宝主人,小白毛应该是摸过这个尸了,不知道妖皇为什么对这个尸首感兴趣,驻留在这看。 陆行舟心念电转,很快回答:“姑娘若说造化也对。我之前在不远处发现一栋冰屋,看似曾有人居住,于是在附近搜寻,搜到一个法宝掉落而形成的小型秘境,因此判断附近另有尸首,循着感应过来看看。既然尸首已经被姑娘先找到了,那先来后到,就不与姑娘争了。” 这话倒是十足十的真话,连阿糯都在旁边用力点头。 妖皇凝视他半晌,微微一笑:“你刚才心跳剧烈,现在倒是平复下来。话是真话。” 陆行舟:“……” 妖皇目光落回尸首上,淡淡道:“这是妖尸,你若捡了,是打算怎么处理?” 陆行舟道:“我不是来捡尸体的,甚至不是为了尸体上的法宝,因为判断多半已经被人取走了。我要的是因各种特殊能量而导致附近伴生的植株……我是丹师。” 妖族缺少丹师。 在修行文化上,妖族较为粗暴,人类的取巧之术诸如符箓之类的,妖族几乎没有。药用方面,更偏向直接服用药材,最多做些搭配和煎药,炼丹这种技术除非是特意去人类国度进修过,否则很少有妖会。 陆行舟在试探她需不需要丹药。 很可惜妖皇即使自己不会炼丹,身上也不会缺丹药。闻言嘴角微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四品修行,能炼什么好丹。至于植株,我没发现,你来找找看?” 陆行舟还当真上前跳入坑洞,仔细搜寻了一圈,在角落摸出一些菌子:“因尸骨而形成的,不是好物,炼毒有用——从植株看,这尸骨死亡时间很近,不会超过百年。” 妖皇心中微动:“你确定只有百年?” “是,冰川下面埋藏着不同时段的东西,远的说不定几亿年都不止,近的可能就几年。由于冰冻的缘故,大部分东西都很难判断具体年份,几千上万年的看上去说不定也挺新鲜,只能从边上的植株略做参考。” 妖皇颔首。 冰川里的东西和别处不同,别处的尸骨她基本一眼就能看出年份,这被冰着的就着实很难断定。既然丹师有辨认植物年份的能力,倒是可以借用参考。 妖皇当然是为了所谓龙骨碎片而来的。有活力的龙骨,意味着还有复活的可能,最少都能尝试复活成骨龙,对于她血脉稀缺的龙族而言算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尤其那还是上古龙的话,对于龙族乃至整个妖族的上古探索、往圣之途,都是弥足珍贵,属于志在必得之物。 但她也不傻,担心这是人类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实则布置了陷阱坑她,自然不会贸然进入核心地,而是在外围先探探状况。只有她一人,谁都没带,对于超品强者而言,独行更进退自如,反而没有后顾之忧。 其余妖族强者在妖域到冰原的边境等着,真要爆发大战,临时招人都来得及。 会来这个位置,是因为感应到了这里的尸骨有一丝龙族的血脉,疑似和这次的目标有关,特来看看。来了才知道这已经死透了的、只有一丝丝血脉的尸骨应该是与目标毫无关联,但也产生了新的疑问。 眼下这个尸骨她都无法确定年份,所谓的有活力的上古龙骨,会不会也只不过是近年的、因被冰冻而保留下来的少许活力? 虽然一样也算很有意义,那与死了亿万年都还保留着活力的上古龙相比,重要性就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了,至少往圣之途是没了。 一个值得血战去拼,一个并不值得。自十年前那一战后,妖族处于蛰伏守势,现有的有生力量一样很珍贵,糟蹋不得。 她想了想,终于开口:“既然你有辨认年份的能力,来帮我个忙如何?会给你相应报酬。” 陆行舟暗暗叫苦,谁知道你到时候是给报酬还是直接杀了灭口,他只想离这种随时能一脚把自己踩死的暴龙远远的:“姑娘,我还有要事,恐怕不方便……而且咱们孤男寡女再带个娃,要是被人看见,对姑娘清誉好像也不是太好……” “清誉?呵……”妖皇笑了起来,再度打量了陆行舟一眼,似乎这才发现他挺英俊的,眼里有了些趣意。 不知是否错觉,怎么感觉还有点媚意呢…… 陆行舟打了个寒噤,就听妖皇道:“茫茫冰原,遇上闲人的几率本来就低,还在乎这个?” “我在乎。” 妖皇眼眸微眯:“你在乎清誉呢,还是在乎小命?” 随着这一眯眼,杀机迸发,如山般的压力铺天盖地地涌来,陆行舟额角冒出冷汗,第一反应却是把阿糯护在身后。 妖皇怔了怔,杀机反倒收敛了许多,垂眸道:“你若帮我做事,我不会灭口。” 就算你不会灭口,我也成人奸了…… 陆行舟还是想拒绝,就听妖皇续道:“我来寻找的是我妖族相关之事,若是人类不骚扰我,我也不会无端启衅。”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这么讲道理?陆行舟稀罕地看了她一眼。 信息不对等,陆行舟至今不知道龙骨碎片的事,也不知道叶夫人来这里是为了那个,自然不知道妖皇这句看似讲道理的话实际是句废话,因为她就不可能与人类没有冲突…… 倒是想起叶夫人在附近,随时可能回来看自己,到时候也就有救了,没必要非在这时候和妖皇死犟。 便道:“如果姑娘并不打算与人类冲突,那在下给姑娘个建议?” “嗯?” “姑娘换一身打扮吧,不要这副一看就是妖族的模样,妖气也收收……更不要开口就是‘人类’。” 妖皇起初完全没有“不与人类冲突”的想法,所以毫无遮掩。但听了陆行舟这话倒有点不服气起来:“收敛妖气倒也罢了,我这身怎么一看就是妖族了?你们人类不也有各种装饰?” “……人类很少有在脸上涂金粉的装饰,并且几乎不会有人穿一身金闪闪。” “胡说八道,我看顾战庭就是一身金黄,也算是这个人唯一可取的地方,审美观还行。脸上纹饰的话,我看你们不少部落也有。” 陆行舟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怎么和龙族讨论审美,只得道:“但你不会看见脸上纹饰和金黄衣袍同时共存的人。” 妖皇想了想,顾战庭好像脸上真没东西,倒有些悻悻然:“这多好看,你们人类懂什么?” 陆行舟发现这位意外地萌了起来,忍不住笑道:“是,就因为人类不懂……既然不想和人类冲突,就不要在人类不懂的领域让他们觉得自己愚蠢。” 阿糯看了师父一眼。 妖皇道:“我没带你们人类服饰。” 陆行舟道:“这里是冰原南端,再往南不远就是天霜国边界,自有城镇,我们可以去城镇换换。” 妖皇哪有那种闲情逸致,正待拒绝,就听陆行舟续道:“陛下此来应该是想探查什么要事的,与其自己在冰原茫无目标地查,何不去城镇听听人类的说法?” 妖皇再度眯起眼,紧紧盯着他。 陆行舟面不改色地笑笑:“怎么,难道陛下觉得自己身份很难猜?” 妖皇沉默片刻,忽地一笑:“理论上不难猜,但我路上遇到过其他人类,他们没有猜到。反而有调戏的,被我碾成了肉泥。” 陆行舟抽抽嘴角,哪个傻逼啊这不是找死么? 阿糯暗道刚才您说直觉有绝色美人那会儿,和调戏好像也没太大差别。 不过人好看总是占便宜的,同一句话让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说出来,和一个歪瓜裂枣的猥琐男说出来,那给人的观感就不一样……阿糯相信妖皇陛下不会对谁都这么好言好语的闲扯淡,可偏偏师父就能。 不但能,好像还要拐妖皇去城镇了。 妖皇道:“真的很好猜?” “确实很好猜。且不说这一身金龙审美,单论那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有。” 妖皇暗道好猜倒是未必,这人思维清晰敏锐倒是真的:“既然你一早就猜出我的身份,还敢在我面前侃侃而谈?” 陆行舟叹了口气:“陛下,我一身冷汗,至今没消。” 妖皇笑了笑,举步向南:“你说得有道理,城镇更有消息,可以先去问问。” 陆行舟牵着阿糯跟上,就听妖皇问:“你叫什么名字?” “春山阁陈羽。” 陆行舟并不相信她不会与人类冲突,也不相信她不灭口的承诺,更不想做人奸。此行坑她的几率还是挺高的,大有可能结仇。 陆行舟之名上了新秀榜,妖皇很容易查到根底。如果此行最终会坑到妖皇,那到时候会连累天行剑宗,所以…… 至于她的名字,不用问。 人类谁不知妖皇龙倾凰之名,只是很少有人直接喊罢了,那是对超品强者、一方霸主的尊重,哪怕她是敌人。 虽然在陆行舟看来,这个名字有点百合攻…… (本章完) 第230章 当妖皇换掉金闪闪 第230章 当妖皇换掉金闪闪 天霜国,北部某边城。 此地是一个叫寒岚宗的宗门在管理。 冻月寒川越近核心冰凛越盛、灵气也越浓。而这边缘地带则属于又冷又没啥灵气的荒僻之地,强宗大派不屑一顾,会在这里建立宗门的强度也有限得很。寒岚宗是一个三品宗门,大致只和刚刚被灭的凌云门一个水准,还不如东江帮。 很早年前寒岚宗的资源产出就是靠探索冻月寒川。但随着边缘地带的发掘越发干净,核心地带又没什么人能去,现在的寒岚宗比早年更穷了些,包括治下的城镇也是一片萧条。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比凌云门在大乾的地位好多了……这是体制不同导致的结果,但哪个更好一点倒很难说。毕竟沈棠要灭凌云门也得把郡上所有关系打通才敢下手,而这里如果哪个强宗大派想灭寒岚宗,那只需要顾忌一下寒岚宗有没有后台强宗就行,被灭的可能性大增。 天霜国这种模版,更能滋生魔道,甚至有很多面上说是名门正派,实际做的也多为强取豪夺之事。姹女合欢宗的老巢在大乾与天霜国之间,便是因为她们的触手遍及两国。 而如今阎罗殿的触手也涉及了这里。 “十殿阎罗”的初始构想,并不是十个盟友,而是以阎罗殿为主体加上九个次级宗门,张开触及天下的网。如今元慕鱼不知道能否做到这一点,演变成十个盟友奔着某一个目标暗中结盟也不奇怪。 要不是因为事多,其实陆行舟还挺想在天霜国旅游旅游的,这里的模板会更接近大部分修仙小说,只是菜一点。 这是陆行舟第一次踏足天霜国。 天霜国最东北有部分与妖域接壤,那边有强宗镇守。而接壤冻月寒川的国境则没任何守备,三人轻而易举地踏入寒岚城。 寒岚城很萧条,也没有什么普通人居住,在这里居住的绝大部分都是有一定修行的修士。基本没有路边摊点,想要的服饰要去店里,并且普通服饰很少,大部分都算是有一定益处的法衣。 路上遇上一些行人匆匆而过,陆行舟果然发现别人基本都没从龙倾凰的金闪闪想到妖皇身上,可能修行氛围更重的地方奇装异服者也多?甚至有人还露出了贪念。 谁带这么一身金闪闪上街啊……头上还一堆珠宝琳琅满目。可笑的是这一堆珠宝也只有部分属于法宝,更多的纯粹只是亮晶晶好看的。 “这位姑娘……”有人笑呵呵地从前方和侧面围拢过来:“姑娘是第一次来寒岚城?” 龙倾凰面无表情:“是又如何?” “外乡人不熟悉此地,要不要向导?我们兄弟可都是自幼城中摸爬滚打,哪哪都熟。” “那……城中通往哪个地府,你们熟吗?”龙倾凰微微笑着,骤然出手掐住了对方咽喉。 连陆行舟都没反应过来她会这么两句话之间下杀手,等看见那手动了,那人脖子都已经被扭断了。 陆行舟:“……” 旁边其他人也不敢置信地呆愣了半晌,简直不敢想象这么两句话就死人了,有人下意识地后退,颤巍巍地开口:“这、这里是寒岚宗的地方,你、你知道他是……” “砰”! 袖袍一拂,说话的人牙都被抽掉了好几颗。 龙倾凰冷冷道:“滚。” 再也没有人敢吱声,全部连滚带爬地跑了。 陆行舟师徒俩一起闭上了半张的嘴。 “怎么?”龙倾凰冷冷道:“觉得我虐杀人类了,要给人类报仇了?” “不是……你说了人类不招惹你,你也不会启衅,这确实是他们先招惹……不过……” “怎么?” 陆行舟道:“我建议你换衣服就是为了少惹冲突,你怎么还直接杀起人来了。” “螳臂当车,碾碎便是,有什么需要思量么?” “我给你分析一下哈……一般人都会觉得胆敢如此持金过闹市的,必有凭恃,所以虽然有人露出贪念,倒也没敢付诸实施。但凡敢的,要么就是二愣子,要么就是后台硬。从刚才那人最后的说法,应该他是寒岚宗的什么二代。” “嗯,你分析得很对,然后呢?” 陆行舟:“……寒岚宗会有人来报复。” “也杀了便是。” “但你的本意难道不是为了减少冲突才换装的嘛?” “全杀了就没冲突了。” 陆行舟憋了一肚子不知道怎么说的话,和阿糯面无表情地对视。 那你换装干啥? 仿佛猜到他俩的想法,龙倾凰举步往街边一家服装店走去:“我不想时刻和人冲突,是因为在冻月寒川有事要办,一味冲突也不是事。可惜寒岚城又不是冻月寒川,就算想把我在这里出没的消息传递进冻月寒川,那都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谁惹我我杀谁,包括你。” 陆行舟:“……” 超品就是豪横,顾战庭都没你豪横。 见这个金闪闪女人进门,服装店主早在里面两腿发颤,颤巍巍地道:“这、这位客官,买、买成衣还是裁布?” 龙倾凰扫了一眼,成品法衣倒还挺多,只不过她觉得都不够好看,没有一件亮闪闪,心中很是失望。 “所有成衣全要了。”龙倾凰随意丢下几块上品灵石:“够不够?” 这大姐居然不抢劫……这几块灵石又大,品相又佳,买这里最多不会超过四品的衣服那是足够了。 店主哪敢多言,立刻点头哈腰:“这就给客官包起来。” “不用了。”龙倾凰顺手一挥,气劲席卷,店里所有成品衣服尽数消失。 转身正要走,忽然愣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看陆行舟师徒。 师徒俩极为同步地笼着手旁观,见她看过来,又都傻傻地咧嘴一笑。 龙倾凰沉默片刻,才转头问店主:“在哪换衣服?”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她终于想起不是来购物的,是要换装的。 店主赔笑着打开试衣间:“这、这里请……” 龙倾凰走了进去,又打了个响指。 一道无形气劲包裹着试衣间,任谁都窥视不进去了。 阿糯偷偷问陆行舟:“跑不?” 陆行舟微微摇头:“跑不了。只能等……等叶先生发现我们不在。” “就为了让我们判断植株年份?早知道不告诉她是丹师就好了。” “那说不定现在我们命都没了,这大姐压根就不是讲道理的那种,独断专行得很。” 正窃窃私语,龙倾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个孩子进来一下。” 阿糯目视陆行舟,陆行舟低声道:“进去没问题,嘴巴甜一些,这种独断专行的帝王都喜欢听吹捧,而且‘孩子不会说谎’……” 阿糯扑通扑通跑进试衣间,才发现龙倾凰这么久了连外衣都没脱,便小心问:“姐姐,怎么啦?” “没人伺候穿衣,我不习惯。” 阿糯:“这事儿我师父比我熟。” 龙倾凰:“?” 阿糯却绕着龙倾凰转了两圈,眼里都是赞叹的光:“姐姐,你好漂亮啊……根本就不需要换什么衣服的。” 龙倾凰想问什么也不问了:“怎么,你也觉得这样更好看对吧?” “我的意思是,姐姐不管怎么穿都好看,因为人太好看了呀。这衣服主要是引人注目,换个低调点的就好,姐姐就算穿最低调的衣服也是最好看的。”阿糯一边说着一边解了她繁杂的饰带,一点也看不出不熟练的样子。 金色衣裙滑落,内里却是一件肚兜…… 阿糯傻了一下,暗道你怎么也穿人类这种东西……实际上你就这么穿,比刚才好看多了。 那是真好看。阿糯以前从来都觉得,妖族就是以前见过的那种青面獠牙浑身是毛的鬼玩意,第一次知道连一条龙也可以如此玉骨冰肌,真是奇怪,如果大家审美不同的话,你们化形为人类为什么会变成人类最喜欢的模样呢? 现在龙倾凰很信任阿糯的眼光:“你帮我挑一件?” 说着一大堆衣服自动飘在四周旋转。 阿糯挠头想了想,给她挑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属于清新淡雅的款。 其实是阿糯自己喜欢这种小白模样,之前裴初韵一身淡绿丫鬟装她都觉得很好看,只不过阿糯不能绿。 可惜阿糯可以帮脱,却很难帮穿,太矮了够不着。举着衣服跳了两下,憋得小脸通红的样子,倒让龙倾凰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见她自己接过衣服穿上,明明也没什么不会的,非要别人帮穿干嘛……阿糯微不可见地撇撇嘴,面上依然笑得很羡慕的样子:“姐姐平日里都很多人伺候的吗?” “至少三个,左右各一,还要有人负责拖裙尾。” 阿糯:“……” “头冠要摘吗?” “要啊,低调嘛……其实这么多宝物强加雕饰,反而杂了,显不出姐姐自身超凡脱俗的美来。姐姐自身就是最璀璨的桂冠呀。” 龙倾凰明明知道这孩子有拍马屁的嫌疑,心中都难免舒坦。小孩子能说多少谎呢? 她取下头饰,也不知道怎么做其他发型,就简简单单地披散而下。 阿糯仿佛看见了瀑布在眼前垂落,如黑色的锦缎,亮泽柔顺。 她敢发誓,就算进门之前藏了一肚子拍马屁的打算,可事到临头真的没有半句虚言,全是心里话。这个姐姐是真的好好看…… 甚至心中还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涌动:连师父都非常畏惧这位妖皇,自己在刚开始也被她的威压搞得很恐惧,但越是接触,就越是莫名其妙地觉得亲切,甚至私心觉得这姐姐比所见的所有姐姐都好看。 门外传来叫嚷声:“妖妇在哪!” 正和阿糯笑得如沐春风的龙倾凰神色骤然转冷。 整个成衣铺都感受到了刻骨的威压,仿佛有一条神龙从天而降,庞大的巨爪压在整座寒岚城上,下一刻就要把全城碾为齑粉。 试衣间门开,龙倾凰缓步而出。 “哐啷啷”一大片兵刃掉落在地的声音,所有人包括陆行舟在内,看着走出的女人目瞪口呆。 知道她换了正常装扮会很漂亮,可连陆行舟都没想到能美到这个份上,那是来自生物本能的,“龙凤”之属对于普通物种的降维打击。 而明明小清新的淡黄衣裳穿在她身上,却不知怎么的又带上了龙袍般的威严,凤目一瞪,龙威便起,让人双腿发软只想下跪。 却偏偏更增添了男人心中的征服欲,更想知道把这样高贵威严的女人肆意挞伐会是个什么滋味。这种天然的魅力就像是姹女玄功,能把异姓的目光和神魂全部勾在她身上,乃至短暂地失去思维。 ———— ps:不是哥们……主角吐槽一个名字,又不是真写了百合,连这就能引发一堆人的“雷点”了,清漓都没你们人机,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说真的百合本身雷不雷另说,我反正也不会去写。但连这种吐槽玩笑都激动的,自己真不觉得这种反应很离谱吗…… (本章完) 第231章 吃软饭的 第231章 吃软饭的 见龙倾凰这副近似魅魔般的效果,陆行舟忽地想到一个“龙性本淫”的传闻。 不管龙性到底淫不淫,以药用角度来说,很多炼丹典籍都有记载,多类龙种的龙血都有催情效果。所以其自然散发的体香或许天然就会有一种催情或者诱惑的作用。 所以倾凰。 之前的金闪闪衣服或许防护太好了,反倒把这种效果屏蔽了不少,这回换了普通衣服,效果尽显。 还是陆行舟第一个反应过来,在龙倾凰出手之前抢先拦在她面前,冲着来人冷冷道:“寒岚宗?” 正要出手的龙倾凰愣了愣,饶有兴致地抄起手臂看陆行舟表演。 领头的锦袍中年醒过神来,厉喝道:“妖妇无故杀我儿子,还在这里搔首弄姿!把她拿下,回去发落!” 话音未落,一个鞋底在眼前放大。刚刚从呆滞状态脱离的锦袍中年竟一时恍惚没能避过,被踹了个结结实实。 “砰”地一声,被踹得倒飞出店外,躺在街上呕出一口血来,失去了战力。 一群人立刻将他团团围住:“阁下区区四品,非要为了这妖妇与我寒岚宗为敌?” 陆行舟暗叹一口气,老子是在救你们。 给我揍趴了,或许能让这位煞星不杀人。真让她亲自出手,你们所有人的灰都要被扬了,还可能牵连附近无辜者。 当然口头只能说:“我的伙伴,我不护着,难道护外人啊?” 阿糯偷看了龙倾凰一眼,龙倾凰抄着手臂面无表情。 外人根本看不出龙倾凰的实力,哪能让陆行舟区区四品在这装逼,瞬间围攻而上。 龙倾凰微微歪着脑袋,看着陆行舟在人堆里穿梭。 明明围攻者都是中三品人士,其中和陆行舟一样四品的人都有好几个,但这厮以一敌多居然很有余裕,犹如闲庭信步在人群中穿梭,拳出必中,脚不落空,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龙倾凰看得出来,这是非常典型的道家太极演八卦的步法,应当出自很正统的道门。天瑶圣地就有类似步法,不过与此人的不同,应该并非同源。 元慕鱼教了陆行舟无数战法,但不包括步法……那时候陆行舟瘸着呢,这套步法是阴阳极意功自带的,作用并不仅在陆地作战,空战的时候变化会更多。 至于拳脚就更是阴阳极意功的了,元慕鱼所教的那类偏向暗算突袭的手段,现在陆行舟用得已经越来越少。 外人想从他的战斗表现看出属于阎罗殿的根底,已经越来越难了,更难像当初和小白毛交集之时那样被她感受到属于天瑶圣地同源的地方。 另外他这套内劲运转的模式很有意思……吸收对手的攻击全盘反馈回去,这在这种同级与低级的群战之中简直无敌。 “超品功法无疑……有意思。”龙倾凰看得有趣:“想不到随便撞上一个人,就如此与众不同。” “砰砰砰!”只在一盏茶间,竟是所有人都被踹出了店门。 陆行舟踏出店外,街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看着陆行舟的身影都有些恐惧:“阁下……阁下是谁,可敢留下名号?” “怎么,留名号给你们报复?”陆行舟踩着一人的胸口,冷冷道:“想死想活?” 被踩的人忙道:“当、当然想活,前辈饶命。” 竟是把陆行舟当成外貌年轻的老前辈了…… 陆行舟道:“我有些问题想问,谁对内情知道得最完整,谁就能活。” “前辈请吩咐,晚辈一定知无不言!” “冻月寒川的龙骨碎片之事,是从寒岚城传出去的么?” 龙倾凰嘴角微不可见地有了点笑意。 此人居然还记得大家前往寒岚城并不是只为了换个衣服,而是有事要探听来着。 被踩着的人愣了一下,旁边倒是另有一人飞速抢答:“这事我知道得最清楚,这瓜我全程在吃的!” 陆行舟一把拎起那人,冲着龙倾凰与阿糯喊了声:“走。” 便风驰电掣地消失不见。 龙倾凰看着满地呻吟的寒岚宗门人,终于失声笑了出来:“一套行云流水的,想让我直接顺势跟着走,忘记杀人。小妹妹,你哥哥很有意思,听说春山阁是知名正道,果不其然。” 恐怕师父半年前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人当成正道……阿糯双手合十,希望以后春山阁没事。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师父当成自己哥哥,这感觉挺新奇,阿糯没反驳。毕竟带着一个小徒弟都成陆行舟标志了,说是徒弟好像很容易暴露陆行舟的身份…… 龙倾凰笑眯眯地拎起阿糯:“算了,看他表演卖力,卖他一个面子,这些人的小命暂且寄下,走吧。” 声音犹在,人已不见,整条长街甚至没人看见这女人是怎么消失的,只有残留的清香证明了她曾经的存在,恍然如梦。 城外十余里的小山丘,草木皆霜。 陆行舟把人放下,叹了口气:“等会我的同伴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千万不要试图搪塞,一旦惹得她不开心,神仙都救不了你。” 那人赔笑:“知道,知道,一定让尊夫人满意。” 陆行舟:“?”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龙倾凰就带着阿糯出现了。 陆行舟满头大汗,也不知道龙倾凰听见这句话没有。 说了孤男寡女带个娃,会影响清誉的,不是没提醒过你啊,别怪我头上…… 龙倾凰其实听见了,但没在乎。左右看看,没有坐的地方,龙倾凰随手一挥,切豆腐似的把边上一块岩石上方直接削掉,悠然坐在上面:“说吧,知道什么情况?” 那人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岩石切口。切开岩石容易,很多人都能做到,但做得像抹豆腐一样轻松随意的,他这辈子没见过。 本来看陆行舟强大,还以为这一家三口是男人当家,如今这么看,原来是吃软饭的。 “龙骨碎片是一个在冻月寒川探险的外来修士捡到的,拿到城中药材铺做鉴定,被丹师们鉴定为龙骨。龙骨这东西罕见啊,便是普通龙骨也值得拍卖了,那人便拿到拍卖行。结果拍卖当场有些识货的喊价越喊越离谱,引起注意,这才知道那龙骨居然还有活性,这大庭广众的曝光之下,立马就轰传出去了,想遮也遮不住。” “然后呢?谁拍走了龙骨?” “实不相瞒,拍卖行本来就是我们寒岚宗所有,中拍者倒是个没人见过的外客。当知道这龙骨特殊之后,我们本来想昧下不给那外客的,结果天知道那外客那么强,直接抢了就走,还伤了好几个人。” 陆行舟:“……那外客是谁你们调查出来了么?” “没有……最终我们也只找到了原物主,让他带我们去捡到龙骨的地方。结果去了之后什么都找不到,宗主疑心物主欺瞒,索性搜魂……结果物主真的没欺瞒,他就是运气好捡到的,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这一搜魂反而把人搜傻了,再也没有其他线索。宗主带人找了好几天,一无所获,最终也只能悻悻回归。” 陆行舟转头看龙倾凰。 过程如果就这么简单,那这事还真没什么可问的,只能去实地看。 龙倾凰蹙眉沉思,半晌才道:“他没说谎,过程应当就是这么普通。” 过程普通无所谓,没说谎,至少可以证明有活性的龙骨确实存在,不是烟雾弹。 龙倾凰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所以你们又凭什么断定那是上古龙骨,而不是这几千年内被冰冻的?” 那人目瞪口呆:“啊?现在不是已经没有龙了吗?自然只能是上古的啊。” 龙倾凰:“……” 陆行舟听得好笑,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妖皇本体是什么,终究层次差得有点远,他也是前阵子才刚听叶先生说的。以前在丹霞秘境看见龙虎骨骼的时候,自己也以为现在没这东西。天霜国和妖族的交集比大乾更少,相关信息比自己更缺失。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妖皇就是龙,大概率应该还有别的龙存世的,甚至都可能存在妖皇自己不知道的,几千年内有龙死于此地一点也不稀奇。 所以龙骨虽然存在,但是否“上古”存疑,只是无知者自以为的。 恰恰龙倾凰抓着他本来就是为了鉴定年份的,换句话说,回寒岚城换衣服问情报,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没有任何作用,原先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倒是有利于拖时间,等叶先生来救命。 龙倾凰沉思半晌,又问:“既然龙骨之事已经风传出去,近期来这里的人为什么没有明显增加?” 那人摇了摇头:“其实有的,只是大家都有自知之明,对这东西有兴趣的全是顶尖强者,没啥能力的还是别去送了。所以来的多半都是些一品强者甚至超品,那能有几个?冻月寒川这么大,少量强者进入就像沧海一粟,看不出增加。” 说完看了看“一家三口”,意思是你们这拖家带口的还是算了吧,男人还是个四品,吃软饭的。 陆行舟面无表情,龙倾凰哑然失笑。 陆行舟挽尊:“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有?” 那人道:“就在你们来问的半日之前,就有个面具男来过,那鬼气深深的极为骇人,我还以为我要死了……结果他倒觉得我回答得很完整,赏了我一块灵石。” 陆行舟心中微动。 鬼气深深,强大,却豪爽。 该不会是纪文川来了? 龙倾凰显然不在意什么鬼气面具男,随手丢出一枚玉简:“这是冻月寒川地图,你把物主捡到龙骨的地方标注给我,就可以滚了。” 那人慌忙标注了一个圈,点头哈腰地后退:“祝三位心想事成。” 目送此人飞一样地跑路,陆行舟等了半晌,才慢慢道:“我以为你会灭口。” 龙倾凰淡淡道:“没有意义。此人就算告诉别人有一对男女带着孩子来问他,谁能从这种差异巨大的信息知道那是我?倒是那鬼气面具男的信息十分明确,听着就像阎罗殿五方鬼帝之一,居然没灭他的口,妇人之仁了。” 是老纪的话,倒不是妇人之仁,而是老纪性子粗疏随性,不会纠结太多,陆行舟给他擦了不知多少次屁股。 倒是这话让陆行舟对龙倾凰改观了不少。 本以为妖都是残暴的,何况妖皇……但接触之后才发现,只要不惹她,她还真不会随便杀人,居然还讲个有没有意义。 但只要惹了她,哪怕触犯得再轻,估计都要拿命来赔。龙皇威严不容挑衅。 正这么想着,就听龙倾凰道:“现在该说一说我们的问题了。” 陆行舟下意识后撤半步:“我们有什么问题?” 龙倾凰悠悠道:“本来不会有你所谓的清誉问题……可你一副替自己女人出头打架的模样,算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232章 又被大姐姐调戏了 第232章 又被大姐姐调戏了 陆行舟出头打架当然是为了救那些人啊,总不能随便就被暴龙胡乱屠杀。 但能这么说嘛? 被母暴龙认为你和我在一起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是不是要被疏通一下筋骨? 陆行舟义正辞严:“无论如何,你我同行,即为伙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可能坐视?至于被别人误解,当场没想那么多。” 龙倾凰明明知道他就是为了救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是么?可我若是没记错,其实你是被我强行掳在身边帮忙的。” “来寒岚城是我提议的,不是被迫。”陆行舟顿了顿,神色倒有些古怪:“说你是被迫反倒更接近些,毕竟你根本不想换衣服。” 龙倾凰更好笑了:“所以你捉人问询,是在为自己的提案负责?” 这回陆行舟答得理直气壮:“当然。” 龙倾凰眼中又带上了之前曾见的那种趣意加媚意,连声音也有些慵懒妩媚起来:“那要不要连清誉一起负责了?” 陆行舟再退半步。 他可没自恋到认为妖皇看上了自己,就算龙性本淫是真的,那也是猫戏老鼠一样做rbq的。到时候什么钢丝球啊皮鞭蜡烛一起上,还不如被姹女玄功吸干算了。 “你退什么?”龙倾凰忽地伸手,无形的气劲笼罩在陆行舟身上,一把将他抓回面前。 继而食指挑在他的下巴上,饶有兴致地打量:“倒也有点姿色。” “喂喂喂。”陆行舟憋着脸:“妖族都这样当着小孩的面乱来吗?” “那倒不会。”龙倾凰笑眯眯道:“但我们也没做什么啊……你在期待什么?” 陆行舟:“……” 被调戏了。 妈的小时候要被鱼调戏,长大了被龙调戏,这就是传说中的由鱼化龙吗?可元慕鱼这样调戏的时候自己还可以暗摸摸的吃豆腐,面对这位一点都不敢,手都僵着不知道怎么放。 “说啊,你在期待什么?”龙倾凰笑道:“所以你坏我清誉,是不是有点故意?” 陆行舟索性道:“不知道,或许内心深处有一点。” 龙倾凰的神情更有趣了:“嗯?” “你好看啊。”陆行舟道:“如果雄性对陛下能完全没念想,那一定不正常。” 其实他真的没念想,主要是不敢,小命更重要。当然说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点,那是不假,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对这种绝世美人没半点想法的,那是生物本能好吗? 但这话应该是能拍在龙屁上的,这位明显有点自恋臭美。 龙倾凰果然没有生气,笑眯眯道:“那为什么只敢‘内心深处有一点’?” “因为会死。”陆行舟直接道:“陛下不是说了,有人调戏你,直接被碾成肉泥?” “那是调戏,如果正儿八经的求爱,我最多让他照照镜子。妖族行事,可没有你们人类虚伪,求偶被视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 龙倾凰笑道:“人类,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机会?” 不要。 可面上只能问:“什么机会?” 龙倾凰道:“你帮我做完了龙骨这件事,我给你一个跟我回妖域的机会。” 谁特么想要这种机会! 可看着龙倾凰的眼眸,那戏谑的味道少了些,似有几分认真,居然还有点冷。 不管她玩笑的心思有几分,真意有几分……恐怕“被拒绝”都是龙皇很难容忍的事情。 陆行舟第一次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味道,这对比之下才感觉到元慕鱼还挺好的,起码在元慕鱼身边不会有一个答错随时送命的压力,还能吃豆腐。 陆行舟心中反倒平静下来,认真地看着龙倾凰的眼眸:“陛下想要的是一个妃子,还是一个丹师,还是觉得这人挺有趣?” 龙倾凰饶有兴致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既然妖族求偶天经地义,那么如果陛下想要的是妃子,何不明言?”陆行舟平静地道:“若是想要一个丹师,陛下身为万妖之皇,招揽人才难道都是用的这种轻佻姿态,没有半分尊重?” 龙倾凰倒被说得愣了一愣。 “所以陛下既非求偶,也非求才。如果只是想要一个玩具……那很抱歉,强迫的话我没有办法,但若问我本人的意愿,是不会愿意做玩具的。” “如此忤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认为陛下更想得到的是我的真实想法,而不是逢迎。否则强行掳我去妖域就可以了,问我何用?” 龙倾凰彻底收起了戏谑的态度,很认真地打量陆行舟好一阵子,才慢慢道:“你在大乾必是知名的风云人物。春山阁陈羽……朕回去会调查。” 陆行舟暗道这才是真正一国之君对人才起意的态度。但这也不见得是啥好事,玩笑戏谑也就罢了,一旦这种暴君真想得到你,那可真是不容拒绝,得不到就要毁掉,毕竟大家族群是天然之仇。 还以为妖族不称“朕”,从头到尾都是“我”,原来进入帝王心态时,她也是会称朕的…… 结果龙倾凰下一句是:“但我问你的时候,倒确实与招揽人才无关,是因为你说内心深处对我有念想啊。我只是给你一个求偶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要?” 在旁边偷偷吃红薯看戏的阿糯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红薯都掉了。 陆行舟道:“我想人类和妖族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看见对方姿色就想干啥的,那叫见色起意。强者可以直接占有,弱者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我是后者,自然不会自取其辱,只能换来陛下一句照照镜子。” 龙倾凰饶有兴致地问:“这是看见姿色就想干啥……还有别的?” “当然还有两情相悦,与强弱无关,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强大还是虚弱。强者不凌恃,弱者不自卑,不离不弃。” 龙倾凰出神地想了一阵子,终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嘲讽陆行舟这些话只是理想者的梦呓,还是嘲讽自身帝皇孤寡,永不可能实现陆行舟描绘的场面。 她悠悠问了句:“所以你不能这样?” “那就不是见色起意,需要走进双方的心。很遗憾,我与陛下互不了解,不具备这种前提。现在的我念想陛下,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的陛下调侃我,只是强者凌弱,仅此而已。” 龙倾凰笑笑:“我忽然在想,这么多年来,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人已经很少了。” “那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龙倾凰站起身来,缓步走下山丘:“那就先和我一起做了这龙骨之事,给你我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 (本章完) 第233章 你都破不了我的防 第233章 你都破不了我的防 不知道龙倾凰最后这一刻是怎么想的,陆行舟倒是敢说,这位妖皇大姐姐似乎是真对自己有见色起意绑回去做妃子的想法。 对于上位者很正常,就像男性帝王出巡时看上了某个民间美人的姿色,性质是一模一样的,带回去玩就是了。尤其是妖族掳人族,还需要道理吗? 长得帅没办法。 同样也和民间小美人怒斥帝王见色起意倚强凌弱的结果差不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帝王自有骄傲,就算要装也得装一个“朕没那么肤浅”。反正现在有正事要做,也不是时候,还不如先放放,带在身边撩一撩。 好像小命的问题是不大了,这种情况下对方一般不会随便起杀机。如果是男帝王说不定还会捧着小美人嘞,可惜这是条母龙,那就成了“给你向我求偶的机会”。 陆行舟真是头大如斗。 按这个趋势,要是叶先生一直没来救,岂不是真要被带回去了,得想个脱身的办法。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这位大概率还是条处女龙。否则若是那种已经面首三千的女皇,肯定不会只停留在手指挑下巴这种调戏程度……所以就算真被她带回去强了,好像也没太吃亏…… 他在一肚子忧虑,龙倾凰倒是毫不纠结刚才的对话,本质上只不过是看见了有趣的玩具,才没那么多有的没的。与其说对陆行舟感兴趣,倒不如说至少目前她对阿糯的兴趣会更大一些。 此刻龙倾凰正很是和蔼地牵着阿糯的手边走边闲聊:“还没问小妹妹你的名字?” 阿糯道:“我叫阿团。” “阿团……”龙倾凰若有所思:“你练的什么功法?” 阿糯挠头:“我练锻体之法,叫做《开山功》……品级还可以的。” “开山功?那是什么玩意儿?”龙倾凰奇道:“你哥哥练的超品功法,怎么也比这东西强,他不教你?” 阿糯道:“我的体质特殊,不怎么能留存‘气’,能量都会化成肉身力量,所以更合适练锻体法。师……哥哥得到那套功法后曾经想要教我的,我学不了。” 龙倾凰微微蹙眉,困惑地打量阿糯。 初见就觉得阿糯有奇怪的亲切感,但观测的结果却又不属于妖化形为人,一时半会判断不出什么情况。听了这话就更奇怪了,阿糯形容出来的很像是妖族天赋,大部分妖族都很吃自身体魄,虽然也有部分如狐族之类的族群主打术法,更多的族群还是修行转为肉身力量。 或者索性说,人类有很多锻体法都是参照妖修法门来琢磨的,所以当初夏州城主徐秉坤遇上瓶颈,就试图练妖修之法来突破。 阿糯的情况很像妖,但偏偏一点妖气都没有,连她的水平观测也看不出本体来,这又不该是妖的表现。 不过世上稀奇古怪的先天体魄很多,听说天瑶圣地这一代嫡传就是冰魄剑体,那也和常人的表现很不一样。龙倾凰再自负也不会认为自己能认出世上一切特殊造化,也只能把困惑藏在肚子里,免得误判丢面子。 她想了想,忽地施术屏蔽了身后陆行舟偷听,低声问道:“阿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很适合学妖修之法?” 阿糯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学,我还要在人类国家生活的,练得一身毛怎么办。” “你为什么非要在人类国家?妖域并不蛮荒的。” 阿糯还是摇头:“那也不能一身毛。” “谁说学妖修就会有一身毛的?” “我以前见过的都是啊……” “那是各族法门不同,而且他们能学什么高档次的妖法?”龙倾凰不屑道:“你要是跟我学,保证不但不会长毛,还能让你力大无穷。” 阿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龙倾凰道:“还能让你长高,身材变好。” 阿糯眼睛“噔”地一亮,转头打量龙倾凰。 那高挑的身段,伟岸的胸怀,纤细的腰肢,太有说服力了…… 论大,可能和叶先生不相上下;但论高,这龙姐姐是所见的姐姐中最高挑的一个,压迫感可强了。 阿糯两手食指碰啊碰,以后自己也能长这么高吗? 心中已经被说服了一半,小心地问:“姐姐有什么条件吗?让我哥哥给姐姐暖床?” 龙倾凰也不否认,笑眯眯道:“你肯吗?” 阿糯咕哝:“我肯不肯有什么用啊……” “那你觉得你哥哥肯吗?瞧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正派样。” 阿糯:“……” 夭寿了。 你说谁一本正经? “我哥哥是读书人,可有文化了。”阿糯压低声音,悄悄道:“姐姐知道什么是读书人嘛,就是明明心里很爱慕,嘴巴上还要仁义道德,非礼勿视、富贵不淫、不居人下什么的……不信你现在悄悄看他,他一定在盯着你出神。” 不需要阿糯说,龙倾凰的神识一直就没离开过陆行舟,他确确实实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在出神。 “所以这是爱慕?”龙倾凰宁可相信这男人是在思考怎么逃跑。 当然她猜得才是对的。 阿糯道:“姐姐,一般人会在乎你穿什么吗?” 龙倾凰愣了一下,难道那不是因为金闪闪容易被人猜出身份,要低调点吗? 阿糯叹了口气:“很明显,男人只是为了看见心仪的姑娘穿着更符合他喜好的样子,找个借口。否则谁在乎谁穿什么呀……哥哥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我怎么穿。” 龙倾凰:“……” “这种虚伪的读书人只是要台阶,什么两情相悦啊,真那个那个了叫他负责,他敢不负责?” “不是……”龙倾凰神色古怪:“你几岁啊?” 阿糯捂住了小嘴。 龙倾凰一把揪住阿糯的耳朵:“小东西你帮你哥哥骗色是吧?” 阿糯挣扎:“那也是因为哥哥太喜欢姐姐了,逼我帮他……” 陆行舟被屏蔽了压根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本来她俩交流陆行舟还是很放心的,任何把阿糯当小孩看的都会犯下致命的轻敌错误,指不定这母暴龙要在阿糯身上栽跟头呢…… 结果见说得好端端的怎么开始揪耳朵了,忙上前插入:“诶诶……舍妹怎么得罪陛下了……” 龙倾凰松开阿糯,上上下下地打量陆行舟,露出看细狗的嫌弃眼神:“看在你还有点眼光的份上,朕就不计较你那点口是心非的小心思了。但是朕有必要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 陆行舟听得一脸懵,这什么和什么? 就听龙倾凰续道:“龙的肉身之强非你所能理解,你都破不了朕的防。” 陆行舟:“?” 我什么时候说要破你防了……等等,结合语境和这看细狗的眼神,你说的破防,是我理解的那个破防吗? 不是,都说到这种话题了,你居然不生气? 阿糯是怎么办到的? 陆行舟恶狠狠地盯着阿糯,阿糯捂着小嘴扑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后退。 师徒俩配合经验何等丰富,陆行舟怎么也不可能拆阿糯的台,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很容易含糊配合:“就算你再喜欢龙姐姐,也不能随便卖哥哥。” 龙倾凰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别嘴硬了。快到地方了,你能帮朕把活儿干好,也不是不能给你点念想。” “……”陆行舟抬头看去,大家只是用走的,可没多快。此地明明还在冻月寒川边缘呢,怎么也不像是原物主发现龙骨碎片的位置,这也叫到地方?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陛下是觉得,原物主带寒岚宗去看的地点不是真正的龙骨出土的地方?” 龙倾凰淡淡道:“方圆千里,在别人眼里大,但在我眼里却没那么大。整个冻月寒川实则都在我的感应之下,但却只有你我初见那地方的尸骨有一丝龙族血脉遗留……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陆行舟认真想了想,神色有点严峻:“冰层能阻碍多少感应?” “这外围的冰层对我几乎没什么意义,我甚至能看见最深处的水。但越近核心处,冰凛质量越发不同,所能感应的范围就越浅。”龙倾凰抛了抛手里的地图玉简:“你猜,原物主发现龙骨的位置在哪里?” 陆行舟道:“原物主能被寒岚宗轻易拿捏,肯定不是多强。据说越近核心,风刀霜剑越发凌厉,我都走不了多远,我估摸着他也靠近不了中心,最多是个外环。” “不错。原物主发现龙骨的位置远远未达冰川中心,如果是那个位置的话,我神念已经下探很深,根本没有东西。” “所以陛下一路慢行,看似闲聊,实际上是在分心扫描千里之外的冰层之底。” 龙倾凰歪了歪头,露出一丝笑意:“你很聪明。” 陆行舟道:“如果骨骼碎片会露出冰层之外,说明整个尸骨已经快要露出冰层了,不可能在很深的位置。所以要么这龙骨已经被人取走,要么就只会在最中心的冰层。这也是陛下需求我的原因,如果在中心地带的浅层,埋得那么浅,谁也无法确定龙骨的年份,说不定很新?所以想让我通过周边植株略作判定。” 龙倾凰笑道:“不错。” 陆行舟道:“也就是说陛下早就猜到龙骨在中心处,甚至不需要去城里问,直奔核心就可以了,为什么还陪我去寒岚城浪费时间?” 龙倾凰收起笑意,淡淡道:“我之所以认同和你一起去城里问话,并不是在确定龙骨的位置,而是在确定这消息的传播方式,以及此前那些碎片在谁手里。” 陆行舟颔首:“陛下猜疑这件事是针对你的陷阱。” “嗯……碎片在中拍者手里,他这么多天来,在干什么?”龙倾凰悠悠道:“以及,这件事里还有一个隐身者。” 陆行舟接口道:“拍卖会上,和中拍者抬价的人。有人抬价,才会导致龙骨活性被人关注,轰传于外……看似合理,但如果这就是一场表演呢?区区荒僻边城,识货者撞在一起了……” “那就是为了以一个合理的方式传到我的耳朵里。中央冰层的龙骨,为什么会有碎片到了外圈被人捡走,这事本身就巧得奇怪。”龙倾凰冷笑:“他们知道我的神识无法渗透冰川中心,必须亲身入内探查,那便可以设一场屠龙之局。” 陆行舟看了龙倾凰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这确实有可能是人类设计妖皇的一场局,自己提议去寒岚城问话,反倒让妖皇捋清了思绪,感觉自己像坑了同胞一把。但话说回来,这位妖皇自负却不莽撞,从一开始她就从边角在探查思索,就算没有自己,这局大概率还是会被她看穿的。 这是威凌万妖的龙皇。 或许在男女关系上还没什么经验的样子,但别的方面智慧绝不会低。 龙倾凰伸手挑着陆行舟的下巴,笑得妩媚:“你们人类要杀我,你陈羽……打算怎么做?” ———— ps:下午有场作协会议,下一更会比较迟。 (本章完) 第234章 她关心我 第234章 她关心我 依然是一样的挑逗,还比上一次靠得更近。 这女人很高,只比陆行舟矮小半个头。这么挑着下巴,俏脸微抬,总感觉随时都能亲上来一样。 她的唇略微有些厚,没有胭脂却红得鲜艳,看着性感无比,魅惑绝伦。 但陆行舟心中可没有半分旖旎之感,那种随时可能要死的心惊肉跳再度泛过心间。 这一次答错可是真的要死的,再觉得你有几分姿色也没用。 这一刻陆行舟的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心念电转,想过了很多东西:“我觉得……你的判断可能有误。” 龙倾凰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回答居然是这个,很是惊奇:“何以见得?” “我认同极大可能是针对你的陷阱,但未必只针对你。”陆行舟道:“陛下也知道,阎罗殿五方鬼帝之一也来了。” “那又如何?” “鬼帝若是确认龙骨为真,是否会通知阎君?”陆行舟道:“而如果阎罗殿的情报网都能知道这么遥远的事情,那么比阎罗殿覆盖更强的天瑶圣地呢?她们知不知道?” 龙倾凰道:“你的意思是,此地会形成多方乱局?你为何不认为这局就是天瑶圣地所设?” “因为天瑶圣地和阎罗殿属于对立势力……前年末,天瑶圣地围堵阎君,还被她伤了好几个人。” 龙倾凰若有所思:“继续。” “假设是天瑶圣地设局,不应该把妖皇和阎君两个对手一同引来,太难控制,搞崩了的可能性太大了。如果是我筹谋,会派人截断往其他势力传递信息的通道,拉扯盟友,只一意针对陛下,成功率会高很多。这样满天下宣扬消息,把阎罗殿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引来作甚?” 龙倾凰神色严峻起来:“你说的有道理,不像天瑶圣地主导的事情。但是否有可能就是为了显得更真实?” “得不偿失,不会的。”陆行舟道:“现在我很难判断对方要干什么,但陛下能否再耐心一点,再查一件事?或许就可以验证了。” “你说。” “查天霜国是否有一品势力出没于冰川。”陆行舟断然道:“如果挨得最近的天霜国居然没有强者出没,那我便有七八分把握断定,是天霜国在设局引陛下和天瑶圣主再战一场,同时削弱大乾和妖域的力量。” 龙倾凰抿着红唇,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有道理。 只有这种情况,才可以解释引来阎罗殿之类的大乾势力无所谓,只要天霜国势力不来就行。要么就保存实力压根不出现,要么就暗中蛰伏等着大乾和妖皇打成一锅粥之后,看有没有更多摘桃子的机会。 验证这个判断,只需要验证是否有天霜国势力出没就行。 但这个不太容易验证……龙倾凰神念覆盖,可以随便探查,但修士可不是死物,提前有所准备的话,自有大把的方法隔绝遥远的神念探查。 陆行舟小心翼翼道:“其实我有一个最直接的办法,陛下要不要试试……” “嗯?” “直接回妖域就行了。” 只要足够摆烂,那就没有人可以利用嘛。 龙倾凰笑着摇摇头:“如果真是上古龙骨,是我志在必得,不可能当作没那回事。” 陆行舟不说话了,神色有些遗憾。 龙倾凰道:“倒是你,为什么会提这种提案,不怕我真的直接把你带回去?” 陆行舟沉默。 他知道龙倾凰不会放弃,这提案其实是为了天瑶圣地和叶夫人。 天瑶圣地怎么说也是小白毛娘家,能让她们脱开这种局当然最好。而叶夫人多半也是听说了龙骨消息,此刻在深入核心探查。她终究只有一品,贸然涉足这种超品之战,会出事的。 如果这个风暴的核心妖皇都走人了,那自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与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相比,自己被捉去妖域刷钢丝球算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破不了她的防。 可惜龙倾凰显然不会随便放弃……那就该找个方法通知天瑶圣地。 结果陆行舟的沉默显然让龙倾凰误解了,笑眯眯道:“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得你分析,我心中更有数许多,到时候谁是黄雀还说不定呢。” 此前问他的问题,“人类要杀我,你陈羽怎么做”,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陆行舟面上带着影帝级的惆怅,低声道:“如果陛下一意要去的话……真的爆发超品之战,我这点修行根本扛不住,还要连累陛下分心照顾。倒不如留我在外,到时候如果真夺得了龙骨,再回来找我。” 其实龙倾凰并没有多想回头找陆行舟,小美人儿逗弄逗弄就行了,难道还真和他研究怎么破防啊?他又破不了。 可看着小男人惆怅的样子,好像是很舍不得自己的别离,和阿团说的“他其实心中爱慕”配合得丝丝入扣。龙倾凰反而真兴起了几分到时候再回来找他的想法,笑吟吟地轻拍他的俊脸:“那你就在这等着,不要乱跑。” 说完直接消失不见。 陆行舟长长吁了口气,竟感觉身上冷汗淋漓。 居然就这么脱离挟持了…… 别看好像气氛时不时旖旎暧昧、谈的话题都是爱不爱慕的鸟样子,实则真的每一刻都在刀尖上跳舞。妖皇终究是妖皇,要是有刹那觉得你对她不利,翻脸必如翻书,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之前试图带他去冰川中心,就是压根没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不管有没有陷阱,这种高端乱局,陆行舟区区四品卷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直到此刻才算是用善意换了善意,肯把他留在这里,算是开始顾念他的安全了。 虽然陆行舟的善意更多针对的是天瑶圣地与叶夫人,但也确实帮了她龙倾凰不少……陆行舟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人奸。 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不随身跟着,精力用于探查有没有天霜国强者,那陆行舟能做的操作就多了起来。 陆行舟飞快从戒指里摸出一份烟点燃,“嗖”地一声,一股黑烟直上云霄。 过不多时,人影闪过。 纪文川熟悉的声音响起:“卧槽还真是你!你怎么敢来这种地方的,不要命了?咦……阿糯,给叔叔抱抱~怪了怎么两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个小不点?” 阿糯嫌弃地后退:“才不要,你是臭的。” “嘿你个小东西,除了你师父谁都是臭的对吧?” “那倒不会,是姐姐就很香,是男的就是臭的。” 纪文川:“……” 陆行舟大踏步上前和纪文川拥抱了一下,低声道:“不是闲扯的时候,这里的事情你没有告诉阎君吧?” “没有,这里情况诡异,我觉得阎君涉足进来没什么好事。龙骨这种东西,就算有活性吧,那也是阴尸宗他们狂喜,和我们并不是太搭,没有那么志在必得。” 这才是纯直觉的趋利避害。陆行舟更轻松了三分:“她没来就好,这事她真再涉足进来那就成一锅粥了。” “你就不想见她?” “不想。想她干什么,世上没女人了?” “你……算了。”纪文川道:“反正既然是你在这,我就知道我不需要动脑筋了,说吧,什么情况?” “我只想确定一件事……你在这探查有一天了吧,有没有遇上天霜国的强者?” “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要遇上谁也难啊。” “不,龙骨碎片出土的位置明确,只要是会去那里查探的,就有很大概率遇上,甚至在你来之前就该爆发过多次冲突。所以你有没有看见那边存在战斗冲突的痕迹?” 纪文川怔了怔:“有挖掘痕迹,但确实没有战斗痕迹。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对劲。” “这事有鬼,龙骨有极大可能压根不存在,虽然我也不知道那碎片怎么来的。”陆行舟急促道:“我进入不了冰川中心,你却没问题,帮我潜入进去看一眼,如果发现天瑶圣地的人,帮我递个信。” “喂,如果里面真被天瑶圣地埋伏,你是要我去送死啊?” “不是送信嘛,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陆行舟飞快写了封信塞进纪文川的衣领子:“再说了,这是我的信,我导师现在多半和天瑶圣地混在一起,你告诉她,再琢磨龙骨,我就把她的面纱公开拍卖。” “……你确定你这种威胁方式的对象是你的导师,而不是姘头?” “哪来那么多话呢,十万火急。” ———— ps:傻逼作协真jb浪费爷的时间。 (本章完) 第235章 怪不得他不想阎君 第235章 怪不得他不想阎君 陆行舟师徒俩夜里住在小白毛冰屋的时候,夜听澜的神识夜间扫过一次、凌晨他俩醒转探索小秘境时还扫过一次,见一切正常,便专心探索龙骨之事。 从陆行舟遇上龙倾凰,折回寒岚城又返回冰川,时间是很短的。夜听澜哪想得到这区区两个时辰没关注,陆行舟竟然就能和妖皇有了这么深的交集? 而她的龙骨探索也遇上了难题。 所谓中拍者,当然是他们天瑶圣地的人,此刻龙骨碎片都在他们手里。当寒岚宗去原物主发现碎片的位置搜寻时,天瑶圣地中拍者就在附近窥视,知道寒岚宗一无所获。 很容易判断,如果真存在上古龙骨,大概率只会在冰川中央地带,并且因为某些原因,已经快要露出冰面了。 天瑶圣地组织人手在冰川中央布下各种防护,主要防的就是必将到来的妖皇。夜听澜抵达之后亲自接过指挥棒,开始探索冰层。 探索了一夜,同样一无所获。 冰川中央的冰层极为坚固,往下挖的效率很低。选择几个方位同时开挖,一夜过去也只挖了数尺。 但数尺无所获,就不对劲。 碎片都遗落在外,龙骨绝对不会埋得很深,按理不挖都要有部分露出冰面才是,岂能挖数尺还一无所获的? “情况有些不对。”夜听澜道:“暂停挖掘,恢复状态,潜藏设伏,全力布置应对妖皇的陷阱。我去找个人参谋参谋。” 天瑶圣地长老:“?” 挖东西还要找人参谋? “宗主,有人穿越冰凛,接近中心。” “妖皇?” “……好像是阎罗殿的人。” 夜听澜神识扫了一下,微微蹙眉:“东方鬼帝纪文川,他来干什么?” “地狱无门偏闯进来,对付妖皇的陷阱先由他消受。” “等等。”夜听澜捏了捏脑袋:“上前交涉,问问他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龙骨,就说本座亲自在这,把他劝返便罢。” 天瑶圣地众人愕然:“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削弱阎罗殿一臂。” 当然是因为据说纪文川和判官关系最好,起码给陆行舟一个面子。夜听澜没明说,只是道:“去做便是。” “我是来送信的!”结果交涉的人还没过去,大老远就先听见纪文川的声音:“我知道天瑶圣地在这设伏,别出手阴我啊!” 他居然知道天瑶圣地在设伏……天瑶圣地众人面面相觑,一位长老现身上前:“纪先生送的什么信?” “有人托我送信给他的导师,说再琢磨龙骨,就把她的面纱拿去拍卖。”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夜听澜,夜听澜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亲自去见了纪文川:“他还说什么了?” 纪文川呆愣愣地看着夜听澜,跟见了鬼一样:“你是他导师?” “那又如何?” 我说那小子怎么能乐不思阎罗,原来有代餐啊! 这长得几乎就是成熟版阎君,陆行舟哪找来的? 作为世上少有的几个知道阎君真貌的人物,纪文川此刻连声音都慎重讨好了三分,小心道:“他说龙骨有极大可能不存在,虽然他也不知道碎片哪来的。” 夜听澜简直听傻了:“他怎么知道龙骨的事,竟然知道得还特别深入?不就是在千里之外的外围采药试炼吗,这区区两个时辰没见到他而已,发生了什么啊?” 这太离谱了,简直就像是一个乡间私塾的学生莫名知道今早的朝廷密议似的,而且还招来了敌国大将帮忙送信。 纪文川道:“是他的话,做出什么奇怪的事都不奇怪。嗯……阁下既然是他的导师,纪某建议有什么事还是和他摊开说明白,别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弟子,暴殄天物简直是。” 夜听澜没好气道:“我把事和他摊开说明白,你知道我是谁吗?” 纪文川道:“那当然是他追求的对象。不然就他会拜人为师啊?” 纪文川被陆行舟带偏了思维,“先生和天瑶圣地混在一起”,压根就没敢想这位就是天瑶圣主。倒是旁边的天瑶圣地长老直接听傻了,半天嘴巴都没合上。 你们阎罗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死了。 结果想象中的圣主暴怒并未发生,夜听澜只是脸色铁青:“久闻纪文川说话不经脑子,今日知矣。” 长老:“……” 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死了。 纪文川也不啰嗦,直接道:“信我看了说的也就是龙骨有问题,让你去见他面谈,没啥特别的。反正我话已带到,这便走了,去不去由你。” 说完一拱手,飘然离去。 夜听澜脸色铁青地看着纪文川消失,瞥眼见到一边长老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银牙磨得咯咯响:“你那什么表情?” 长老:“啊?属下没表情。那个,魔道妖人口不择言胡说八道,宗主别气着自己。” 你这么忠心你刚才怎么不揍他?夜听澜气得胸膛起伏,“嗖”地一声直接消失。 长老擦了擦冷汗,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害羞了? 夜听澜风驰电掣般出现在陆行舟上空,举起虚空大巴掌就想往下拍。 都快拍下去了才临时想起,那是纪文川在胡扯,不代表陆行舟这么说过,好像怪不了陆行舟。想了几秒,虚空巴掌忽地转向。 躲在一边看戏的纪文川忽地被拍了个狗啃泥,心中大惊。 你确定这是一个一品的先生? 老子也突破一品了,怎么连她一招都没扛住! 陆行舟你他妈泡的都是什么妞!纪文川出了一身冷汗,瞬间跑路不见,留下冰面上一个人形的坑,栩栩如生。 夜听澜揍人,陆行舟也发现了,忙喊:“先生,那是我朋友!” “我知道那是你朋友,就因为那是你朋友!”夜听澜愤怒地落下地面:“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 “……我认识他可比认识你早好几年。” “你这语气,对我还不满了?” “我不能不满吗?”陆行舟怒道:“先生口称带我和阿糯试炼,实则自己为了龙骨。就没想过龙骨现世,风云大变,我和阿糯在这里会很危险?” 夜听澜愣了愣,声音小了七八分:“我本来觉得,冰川这么大,你们只在外围,那边的事和你们扯不上关系。” 理论如此……陆行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狗屎气运,这么大的地方,身在这么外围,怎么就能撞上妖皇? 他还是恼怒道:“那也会让意外大增,万一妖族大肆入侵,横扫冰川呢?” “那我会第一时间先把你们转移。” “来不及了,等你转移,我和阿糯坟草三尺高了。”陆行舟恼火道:“知不知道我们刚才遇上了谁?” 夜听澜沉默片刻,低声道:“妖皇?” 陆行舟倒愣了一下,连火气都消了好几分:“聪明起来了?” “你能知道龙骨之事,还涉足这么深,见我又发怒,必是涉及险情。”夜听澜抿了抿嘴,低声道:“抱歉,是我欠考虑。但你这……这气运真是难言。” 既然道歉了,陆行舟也不会一直恼火,转而道:“你们在这里一夜了,是不是也没见到天霜国的强者?” 夜听澜被这么一说也立刻醒悟有问题:“嗯,没见到。” “那就通知天瑶圣地,立刻转移。现在要做的事不是搜寻龙骨,而是发挥你们斗法的能力,搜寻刻意隐藏着的天霜国强者。假设真有龙骨,那也只会在那里!找到之后隐藏观察,如果不出意外,妖族会先和他们干起来,毕竟妖皇对此志在必得,而你我却没有那么强烈的需求,主动权在握。” 夜听澜神色有了几分古怪:“你……把这些和妖族分析过?” “那又如何?天霜国坑的不止是妖族,还有你!让他们狗脑子打出来有什么不好吗?”陆行舟愤愤道:“蠢女人气死我了,把老子坑到险境,老子却还得为你担心!” (本章完) 第236章 在下仰慕国师 第236章 在下仰慕国师 夜听澜一时有些呆愣,直勾勾地看着陆行舟,不知道怎么回这话。 他落在妖皇手里,随时面临丢命风险,可以看得出来是真的对她的“不负责任”很恼火,气得骂咧咧的。可在这种条件下反倒还在关心她的安危,自己进不了冰川中心也要设法找朋友送信让天瑶圣地撤离。 不管是在天瑶圣主的身份上,还是她导师的身份上,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没点感动。 但你竟然敢骂我蠢女人…… 而且他这么好,到底是因为导师,还是因为纪文川说的那啥…… 因为他在追求?他有哪点像在追求了,就骗了个面纱?还说要拿去拍卖呢! “那样看着我干什么?”陆行舟没好气道:“当然我的建议是最好离开为上,因为不知彼,我没有办法确定是否另有险情。龙骨对你没那么重要,没有必要涉浑水。” 夜听澜试着问:“如果我想黄雀在后袭击妖皇呢?” 陆行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先生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略微陪着小心的语气说话,那高冷淡漠全没了…… 你抖m吗,挨骂才舒服啊? 想了想,反问道:“你和妖皇有仇?” “她是敌酋,不是用仇形容的。个人当然没仇可言。”实际上应该反过来说,是龙倾凰会仇恨夜听澜,毕竟她打了败仗,圣山都被夜听澜烧了。夜听澜作为胜利者能对败者有啥仇恨? 如果龙倾凰知道陆行舟是跟着夜听澜来的,那估计这会儿骨灰都被扬了。 “妖皇已经知道你们的存在,她会有防备。”陆行舟想了想,还是问:“你确认一下,朝廷参与没,顾战庭来了没?” 夜听澜摇头:“朝廷未曾参与。” “大乾对妖族能够上风,是因为朝廷和天瑶圣地携手的结果。如果单单是天瑶圣地,即使是天下第一的国师也来了,显然比不过妖族强者倾巢而出……在妖皇已有防备的情况下,不可能还是独自行动,这次的强势方会是妖族。我的建议还是不参与,最稳。” “那我们先观察?确定时机是否合适再考虑出不出手,如何?” 陆行舟更奇怪了,这态度真被骂好了?怎么这么虚心的样子。 其实夜听澜这态度,除了是被他危难之中还关心自己的安危给感动了之外,更是因为被惊到了。区区两个时辰,人在千里之外,竟然莫名其妙地把她折腾了一夜毫无头绪的事情给解得清清楚楚,简直神迹一般。有这样的军师在身边不虚心听取,难道学元慕鱼脑子被驴踢了? 纪文川说得对,多听陆行舟,否则那叫暴殄天物。 不知为什么,明明在龙倾凰身边的时候只想逃离,可这会儿陆行舟却有点不希望她被天瑶圣地对付。可无论从哪方面看,人族和龙倾凰只可能是敌人,他甩开脑中不应有的怜香惜玉,沉吟道:“暗中等时机是可以的,但我还是那句话,此役不知彼,说不定另有乾坤,要留个心眼。” 夜听澜点点头:“我知道了,先找到天霜国强者。” 陆行舟道:“带我在身边。” “不觉得危险了?” “我们现在是黄雀在后……这点危险和先生把我们丢在冰原相比,可小多了。” 夜听澜偏过头,心虚气弱没法反驳。 真要找起潜伏的人,和找龙骨死物,那运用的方式都完全不一样。 找不到埋藏的死物,还能找不到躲猫猫的大活人? 陆行舟也不知道夜听澜用的什么法宝,闪啊闪啊过了一阵子,神色就凝重起来:“真有潜伏者……还不少。” 陆行舟毫不意外,这事天霜国没人参与这本身就是问题,要么就是故意一个都不来,让天瑶圣地和妖族干得一地鸡毛便罢,要么就是有人组织潜藏,试图摘桃子。 这么大的局都设下了,当真不来的可能性不高,任谁都会想着摘桃子的。 但陆行舟依然觉得有点问题:“只有一拨人么?” 夜听澜道:“边界有人往那边接近了,当是妖族。大乾与天霜国交界的山中还有人,不过那些应该与这事无关,那区域本就很多魔徒聚集。” “……你看得这么远?” 怎么感觉比龙倾凰还远的样子…… 夜听澜望天:“法宝比较强。” 说着也不知道传了个什么讯号,通知天瑶圣地的人离开中心,向自己集合。暗摸摸还通知了一句,在陆行舟面前不要泄露自己是宗主。 做完这一波转头一看,陆行舟还在皱眉。 “怎么了?”夜听澜现在是一看他思考就心虚,小心求教。 陆行舟抿了抿嘴:“不确定,总觉得……顾战庭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反应?” 这个夜听澜倒是更清楚些:“皇帝对探宝这一类的事情,本就没有我们仙门宗派的兴趣大,他日理万机的,懒得多管这种夺宝之事也是正常,着眼点不一样。” “我没搞错的话,皇家还有一堆只求修行突破、只为长生的老僵尸。顾战庭本人对此兴趣不大,皇家老僵尸们怎么看?这是龙,还是疑似上古时代到了现在还有活性的龙,他们真没兴趣,连一个人都没来?” 夜听澜:“……” “算了。”陆行舟摇了摇头:“我对他们终究不了解,也是脑补了点,来不来都能解释……” 不管他是不是脑补过多,夜听澜很悲剧地发现,他确实能想到自己完全忽略了的问题。 至于考不考虑大乾皇室,那就成了她需要决策的问题,陆行舟作为参谋提供参考意见已经无可挑剔。 此刻心中最多的想法还是:妹妹脑壳被驴踢过,这种人才赶走了? 正讨论间,远处影影绰绰,十余位天瑶圣地高层陆续赶来,落在身边:“叶先生,宗主命我们前来协助。” 陆行舟:“?” 他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家这位先生的身份。 以前是没有引信让他好端端没事找事去猜疑一个人是另一个人,压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这一次有了。只在刹那间便心念电转,想到了很多很多…… 原来如此。 一个善谋多疑的军师,让他帮你查缺补漏的时候很好用,但当你有事想瞒他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是砸自己的脚。 陆行舟面不改色,好像什么都没想到,还很天真地在问:“国师大人没来吗?” 天瑶圣地众人都一本正经回应:“没。” 陆行舟行礼:“丹学院学子陆行舟见过诸位。” “好说好说,陆公子惊才绝艳,状元之名播于京师,我们也是久仰的。” 开什么玩笑,君不见纪文川说这位在追求国师,国师居然都没反驳。那态度简直了……妥妥疑似国师面首,哪个敢不讨个好? 陆行舟叹了口气:“可惜没见到国师大人,在下一直仰慕国师,可惜始终无缘一见。” 仰慕……这词用得对吗? 众人偷偷去瞥夜听澜的表情,口中都道:“公子之名国师也是知道的,早晚会有相见的机会,想必公子年轻有为,国师一定是青睐的。” 夜听澜见这态度简直手足冰凉,暗道风评完了。 见众人还在尬聊,实在听不下去,快速打断:“还在这扯什么呢?都注意隐蔽气息,悄然飞行,随我来。” 说完一手拎起陆行舟,一手拎起阿糯,转瞬消失在天际。 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人挤眉弄眼,有人暗自忧虑……圣主向来肃敛,这怎么开始和男人搞在一起了呢,更奇葩的好像还不是陆行舟追求,而是反过来的,怎么想都像是国师隐藏身份去泡小男生!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昏君行为,你当是话本里的皇帝微服泡妞呢?瞧这次做事就莫名其妙,大家布置了那么久的屠龙陷阱,就这么放弃了? 算了,先听命行事。 众人掩了气息,追随夜听澜的方向小心飞了过去,过不多时夜听澜骤然停下,伸手一拦。 众人刚刚停好,就见到远方天际妖气狂涌,黑云压城,狂暴无匹的杀机和煞气汹涌东来,整个冰原天色骤暗,冰风席卷。 龙吟声响彻天地:“鼠辈潜藏于此,是给自己找好了葬身之地么!” “轰隆隆!”风雷大作,暴雨倾盆。 巨大的龙爪从天而降,拍在一座冰山上。 “哗啦啦”,冰山一击倾塌,乱石飞溅,冰层爆裂。 无数人影狼狈地从山间四散飞射而出,更有许多来不及遁逃的在这一击之下拍成了肉泥。 妖皇之威,恐怖如斯。 陆行舟阿糯两张脸如同土色,刚才就是和这位互相调戏,说着爱不爱慕的话题?那手指头挑在下巴上,是不是早就有了暗伤啊,回去是不是就暴毙了…… 天瑶圣地众人立刻找了个地方潜藏起来,夜听澜挥手布阵,设置了一个次元隔绝:“都藏好,找机会。” 远处妖气暴涨,无数大妖四处围拢,阻截从冰山中四散飞遁的人影。 一条金龙从黑云之中破天而下,攻向山石废墟中央的法阵。 “嗖!”一道剑芒冲天而起,迎向金龙:“妖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潜藏者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不该有叛徒啊,就算是有叛徒,是怎么在这大家一起潜藏的环境里把消息递出去的? “猜到有老鼠,很难么?”龙倾凰理所当然地把陆行舟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龙爪按下,剑光被震散,又是“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对方设计已久的法阵轰然破碎。 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四周剑气聚合:“龙倾凰,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金龙化作人形,穿的居然还是阿糯挑的淡黄衣裙,在这决战之地格格不入:“夜听澜不在,你们这些玩意儿算个什么东西?” “砰”,剑阵像稻草一样被拍得四散,一道人影狂喷一口鲜血,从空中倒栽而下。 埋伏者反被倾力强攻,无论是计略上还是心理上受到的打击都沉重无比,战局竟是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似乎就要形成屠杀。 夜听澜征询意见:“应该上么?” “暂且等等。”陆行舟按住她的手:“以对方这种强度,便是蹲这里也不好捡漏,必然还有变局。” 夜听澜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自然无比的手:“我没打算冲上去,你在拉什么?” ———— ps:抱歉来迟了……据说月中有月票了,先求一下月票~ (本章完) 第237章 骨龙出川 第237章 骨龙出川 如果是以前,被叶先生凤目一瞪,陆行舟心中还是有些发怵的。 再怎么口称没把她当师父看待,那私教老师还是得认的,有着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 何况人家还那么强,随便一巴掌就能摁死你,便是偶起心猿,也不敢调戏得过分。 但这一刻他真是胆边生毛了,拉着夜听澜的手没放。 旁边就这么多人,前面还有要事,你打我噻? 伪造身份骗我,骗了小半年,天下第一就可以骗人啊? 怪不得叶夫人总有一种不应属于丹学院先生和隐世宗门人士的忧国忧民,怪不得对阎罗殿那么重视,除了是鱼姐,还是真对头呢! 叶夫人为了阎罗殿而接近自己,算第三方人士的忧国忧民;国师为了阎罗殿而接近自己,那叫女间谍。 不揩你一百零八次油,对不起送上门的死骗子,那点对先生的尊重早飞九霄云外去了。 夜听澜瞪完一眼本以为他会立刻松开,心思一时都没搭理他,结果顿了几息发现不对,他怎么还握着呢? 夜听澜下意识就想抽过去,猛地想起身边都是人,不能太醒目,想抽的巴掌收了回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下一刻陆行舟觉得自己的手感变了。 从柔软温润变成了坚硬如铁,继而如铁钳一样紧箍,巨力碾来,疼得差点就要喊出声。 那就喊出声呗,你敢让我喊嘛。 陆行舟直接张嘴,刚发出一个短音,夜听澜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旁边已经有人奇怪地看了过来,夜听澜这时候才醒悟最佳策略是什么,手中灵气直接入侵,封脉封穴连带着哑穴一起封了。 陆行舟整个人动不了、说不出,被夜听澜捏着手揉过来揉过去,还要带着一脸关切:“行舟,你脸色不是太好,这里是不是还是太接近冰川中心了,对你太冷了点?” 陆行舟疼得脸色抽搐,露出小奶狗经典的无辜可怜眼神。 夜听澜冷哼,终于松开了手。 什么实力还学人吃豆腐。 她却没发现,如果是一般人吃豆腐,骨灰都要被她扬了,可这里只是不痛不痒地捏个手,连气都没多气,反倒是哭笑不得的情绪多一些。 “别找揍,认真点。”夜听澜附耳道:“对方首领确实是天霜国主司寒。我看他们完全不可能是妖族的对手,再下去若是被妖族无伤获胜,我们躲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陆行舟闭嘴不答。 夜听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悄悄解了他的穴道。 陆行舟干咳一声,低声道:“对方虽被压着打,但除了一开始遇袭时死的一些人,短期内还没有增加伤亡。” “那又如何,继续下去必死,龙倾凰只不过是在留力,应对我……们天瑶圣地。” “你也知道她在留力应对你……们天瑶圣地啊?”陆行舟道:“所以我倒想问你们这个时候出击的意义是什么,为了让龙倾凰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你们身上?” 夜听澜沉默。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另一方终究属于人类,还是共抗妖族的盟友。让她坐视人类盟友被妖族屠杀的话有点不是滋味,哪怕明知道对方先想坑自己。种族之怨摆在这里,她和妖族打过太多,心里自然会有天然的倾向。 不像陆行舟如此冷漠,全盘抽离去看待,哪怕天霜国人被杀得一干二净也不会有半点涟漪。 与其说这是毒士,倒不如说是做一个参谋的必须素质,不能感情用事。 可你那么色,怎么能不感情用事? 陆行舟看向战局,眼神冰冷:“等着吧,如果妖族真的无伤屠杀了这些人,那我们就不出手,让龙倾凰爽一把就是了,对我们有什么损失?反正我只考虑别让你们出事,别的一概不在我的考虑范畴。” 夜听澜抿了抿嘴,低声道:“那如果我想你多考虑点别的呢?” 陆行舟转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挨得极近,这么一转头,唇就差点擦在她脸上,让两人同时想起了在丹学院里私教的时光。 两人心中竟同时一跳,陆行舟别过脑袋,低声道:“那得看司寒。如果这些人只是在等我们出手,见我们怎么都不肯出,他们顶不住龙倾凰,危急时刻就能逼出到底有没有底牌了……” 话音方落,远处天霜国被压着打的局势忽起变化。 他们连区区这几句话的时间都撑不住,见苦等的天瑶圣地没有出现,终于揭开了自己的底牌。 天霜国主司寒在半空接了龙倾凰一击,终于没能承受住,气血紊乱喷出一口血来,砰然栽倒在下方冰层。 冰层忽地剧烈晃动起来,露出一道裂隙,在龙倾凰跟上补一击之前,司寒直接落进裂隙里。 下一刻地动山摇,冰面如琉璃皲裂,一个龙首骨骼“咔嚓”钻了出来。 继而脊骨拱出冰面,龙足按在边缘,撑起了整个龙身。 只在顷刻间,下方冰层已经天塌地陷,如同废墟。废墟之中一条骨龙仰首咆哮,眼中碧蓝的磷火熠熠生辉。 陆行舟摸着下巴:“好像辛达苟萨诶……阴尸宗没来挺可惜的。咦老纪哪去了?” 纪文川要是人在这里估计都会一剑剁了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只顾着和成熟版阎君卿卿我我,兄弟不见了都不知道是吗? 夜听澜可不懂什么辛达苟萨,此刻她的神情已经变得很是严肃。 这确实是一条尚有活性的龙,灵魂未曾完全泯灭,估计和被冰川掩埋有关系。是否上古倒是未知,但实力必在超品,只有超品才可能这么多年还能活着,实力不够的再怎么冰冻着也早死透了。 正因为未死,所以可能醒来之后就本能地向上拱,日拱半寸,久而久之就露出了冰层,被人发现。 看来是早就已经被天霜国主司寒收服了,至于那些碎片就是妥妥的陷阱。 妖族之间是有血脉压制链的,天敌族群的压制就不提了,还有龙凤之类高等血脉对于蛇鸡等同属类低等血脉的压制、同族之间的修行压制、血统纯净度压制等。 单这骨龙出冰川的瞬间,血脉上的威压就已经让很多在旁边战斗的妖族强者难受得发抖,明显力量都衰弱了三分。 这种光环性质的效果,对妖族的整体克制十分严重,龙倾凰并不能完全替下属们消受,最多削弱影响。这也是龙倾凰对所谓龙骨志在必得的原因之一,一旦这玩意被敌人收服,对她们极其不利。 但这个骨龙明显不具备完整神智,只余战斗本能,那即使同为超品也不可能打得过龙倾凰,就看龙倾凰要耗费多少工夫才能把它拿下了。 一旦略有胶着,那便是天瑶圣地袭击的最好时机。 这一刻夜听澜无比感激陆行舟勘破一切,否则若是天瑶圣地在冰川中心和妖族大打出手,被司寒带着骨龙来袭击,那会出大事的。现在所有主动权在手,稳坐钓鱼台。 龙倾凰同样得到过陆行舟相同的分析,可惜她对龙骨志在必得,必须出手。就算知道她们天瑶圣地在窥伺,也不得不承担这一风险。 骨龙咆哮、冰川碎裂、乱冰飞溅的景象中,龙倾凰依旧人形,瞬息闪身到了骨龙前额。 相对于庞大的骨龙身躯,人形的龙倾凰简直像只蚂蚁,那纤纤玉手拍将出去,大概连根蚂蚁腿都比不上。 但就这一根蚂蚁腿触及骨龙额头,“哐”地一声,那正在咆哮威势绝伦的骨龙直接被整个儿掀翻,“砰”地砸在了已成废墟的冰层里。 骨龙再牛逼的气势都被这一砸给直接砸没了,空气凝滞了片刻,四周战斗的群妖发出轰然喝彩:“陛下无敌!” 龙倾凰身形电射,向下追击。 实际心中清楚,刚才一击只是试探,试探的结果这一击竟然击不穿对方额头骨骼、也干扰不了对方魂火,只能把它掀翻,这一战并不好打。 “砰!”龙倾凰砸进冰层里,四周碎裂的冰砖轰然炸起,在空中化成了丝丝冰雾,以陆行舟的目力已经很难看清核心战局了。 “不对,这事还是有哪里不对……”陆行舟喃喃自语:“趁着骨龙出川,形势已乱,换了我是天霜国的人肯定趁着机会撤了。按说天霜国不过联盟式国度,司寒死撑还可以理解,别人对司寒又没那么多臣属忠诚,却也都死死纠缠在这里干什么,都不要命了?” (本章完) 第238章 妖皇和圣主抢男人啦 第238章 妖皇和圣主抢男人啦 要知道场面上很明显还是妖族占优,龙倾凰依旧压着骨龙在打,很难想象到了底牌都被摁在坑里揍的情况下,天霜国居然还没有一个人当逃兵。 如果是一支精锐强军,这个表现很正常。 但作为宗派联盟性质的天霜国体制,这就不太正常,就算许以重利都很难做到如此众志成城。 他们图啥? 除非还有后手,或者坚信必有援军。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发现的准备,有第二套备案。即使是陷入如今的状况,也自信能拉天瑶圣地下水。 哪来的自信? 陆行舟心念电转,立刻附耳对夜听澜道:“谁告诉你龙骨碎片的消息,控制住他,快!” 可已经迟了一步。 一道剑芒从大家潜藏之处骤然暴起,直奔激战处的某妖族。 夜听澜豁然转头,正是早前给她展示龙骨碎片的老者,也是寒岚城“中拍者”。 夜听澜怒道:“谁许你擅自出手!” 老者义正辞严:“抱歉,我无法忍受妖族屠戮人类,我们还安然坐视,尤其你还在和小奶狗卿卿我我,这叫什么事!你不出手,我们出手!” 夜听澜还没来得及回应,远处龙倾凰已经大笑:“天窑圣地,果然也不过一群偷鸡摸狗之辈!” 夜听澜一把制住老者,断然道:“来不及了,准备战斗!” 果然远处妖族无数妖力各色威能已经如狂风暴雨,向大家潜藏之地轰了过来。 但凡场中出现天瑶圣地的人,妖族的第一反应必是转向她们。 那是妖族这几十年来最大的敌人,仇恨度和警戒度无与伦比,天霜国与之相比连个虾米都不算。 天瑶圣地众人也被迫出手迎击,各色威能对冲之中,隐藏全破。 陆行舟的担忧成为事实——天霜国有暗子隐藏在天瑶圣地,因此笃定必定能把天瑶圣地拉下水,一旦天瑶圣地入局,为了避免己方的人被对方最强者秒掉,双方最强者自然而然就必须先对在一起。 无论夜听澜之前怎么考虑,当此时,都必须和司寒骨龙一起夹击,先把龙倾凰击败再说。 否则若是让龙倾凰腾出手来,天瑶圣地其他人必然要死伤惨重。 “砰!”龙倾凰甩开骨龙,一拳轰向夜听澜。 夜听澜纤手轻拂,虚空出现一个太极虚影,龙倾凰碎山灭城的拳劲陷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双方一时僵持,龙倾凰的目光却越过夜听澜,落在远处的陆行舟和阿糯身上,神色有些冰冷:“你捉了他们?” 夜听澜:“?” “怪不得天瑶圣地也会得到和我一样的判断,来天霜国潜藏之处黄雀在后,原来是得到了他的信息。” 夜听澜不想陆行舟卷入这种威能过强的战局,担心误伤,便道:“此战非我所愿,你若现在撤离,双方可以各自相安,以后再战。” 龙倾凰显然没想到,夜听澜在这种与骨龙司寒一起夹击的优势之下居然还愿意罢战,倒被说得愣了一下,才回应道:“罢战可以,把你后面那两个人让我带走。” 夜听澜更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应,脱口而出:“不行!” 龙倾凰冷笑:“天瑶圣主也动春心了?居然和朕抢男人。” 夜听澜:“” 你在说什么? 附近的天瑶圣地众人默不作声地和妖族打成一团,双方对视之间,似乎火气都轻了许多。 这可能是天瑶圣地与妖族这些年来打得最没战意的仗了,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瓜。 夭寿了,妖皇和天瑶圣主公开在天下人面前抢男人! 这是什么离谱剧本? 可惜有人不想让大家好好听瓜。 天霜国主司寒坐在骨龙龙首上,从龙倾凰后方奔袭而来:“夜圣主,我知你心有所惑,也有不满。先拿下妖皇,你我再议如何?必给圣主一个交待!” 大义如此,夜听澜也确实是决定先击破龙倾凰再说别的,可被龙倾凰那句抢男人说得至今都没回过神来。 龙倾凰左手龙拳咆哮,震开骨龙,右手再轰夜听澜:“既然如此,就看看你们能否拿得下!” 不是,我都没怎么出手,你为什么不走,真为了抢男人?夜听澜接下攻势,如坠梦里。 三方混战一团,终究还是演变成了两国人类围攻妖族。从妖族压着天霜国打,变成了一时势均力敌,人类还略占上风的格局。 陆行舟没有去观察那边战斗,目光落在身边地上。 那拉得天瑶圣地下水的老者被夜听澜制住委顿在地,都没人有闲工夫搭理他。 陆行舟和阿糯同时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老者面无表情。 陆行舟蹲在他面前,笑吟吟道:“值得嘛,在天瑶圣地混得不是挺好的吗,为啥要做叛徒?” 老者冷冷道:“老夫不是叛徒,只是看不惯!” “别闹,你那点弯弯绕骗骗蠢女人也就算了,还想骗我?”陆行舟摸出一把小匕首,直接抵在老者下体:“再说了,要是看不惯就要捣乱,那我还看不惯你长了这个呢,是不是也可以随手清理了?” 老者瞪圆了眼睛:“你敢!老夫是天瑶圣地长老!你杀了我,圣主也会很难交待!” “弄个叛徒有什么需要交待的?”陆行舟把玩着匕首,冷笑:“从你在拍卖场对骨龙碎片竞价开始,岂不就已经是在故意配合天霜国?另一个竞价者多半就是天霜国的人,在唱双簧呢?” “你有证据吗?” “你当这里是女频呢,啥时候了还搁这找证据?”陆行舟一匕首插在老者大腿上。 老者惨叫一声,冷汗淋漓,颤巍巍地指着陆行舟:“你、你……” “老子不想跟你啰嗦,就问你一句。”陆行舟旋转着匕首,冷冷道:“天霜国没有资格让你叛变,你的背后是谁?” 老者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尽是臆测!” “臆测?”陆行舟回手指了指后方空中的激战:“龙倾凰这种时候都不撤,你是不是真以为她为了抢我,命都不要啊?” 老者:“……” 那得问你,我怎么知道? “现在这种局面,是你们第二套备案的结果。原先的方案谋划,是期待妖族和天瑶圣地在冰川中心打起来,表面看好像对天霜国有好处,算是让妖族和大乾两败俱伤,他们捡便宜。可实际上仔细一想,天霜国的体制散乱,也无超品,本身就不是大乾的对手,就算天瑶圣地折损,也不影响大乾碾压天霜,司寒这操作有什么实际意义?万一事败,还得惹来大乾向天霜报复,司寒是个傻逼么?” 老者闭口不言。 “除了司寒之外,其实另外有一个人,会很乐意看见妖族和天瑶圣地两败俱伤……此人仇恨妖族,又烦透了被天瑶圣主压制掣肘的局面。当年一起攻打妖族,他和妖皇两败俱伤,却让你们圣主成了当世第一,这后悔不甘如蚁噬心,他会想让天瑶圣主也尝一次相同的滋味。同时也只有他有能力策反天瑶圣地的人,比如你。” 老者眼神简直有些惊恐。 “此人要对付天瑶圣地,能联手的势力可不多,天霜国就是其一,说不定还许下重诺,比如帮助司寒建立统一的天霜王朝。司寒觉得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亏,大乾皇室在针对天瑶圣地搞内讧,他当然乐见其成,所以司寒特别卖力。” “但现在局面变了,你们启动第二套方案,虽然也能造成妖族和天瑶圣地的冲突,但只要双方领袖不傻,都会试图说清楚罢战,不会再傻乎乎落人算计。明显你们宗主已经有罢战之意,为什么龙倾凰不接受?” “不会是因为抢男人,那不值得把整个妖族压在这里……只可能是她另外和人达成了协议,转换了立场,共同针对你们宗主。这是策划者想要达成的最低结果,为此不惜和妖族暂时合作。”说到这里,陆行舟自嘲地笑笑:“所谓抢男人就算有几分真意,那也不过顺带的。” 老者:“……” “龙倾凰会死死拖着你们宗主,在必要的时候,司寒会从攻击龙倾凰转而攻击你们宗主,在她最不可思议的时候,背后谋划者出手,乾坤定矣。”陆行舟说完,盯着老者的眼睛,冷冷道:“我只想知道,顾战庭有没有亲临?” 老者骇然色变。 他始终不发一言,但听到最后嘴唇已经有些颤抖,看着陆行舟的眼神简直在看怪物。 “多半没有。”陆行舟冷笑:“他受伤未愈也就罢了,更不愿意暴露身份,导致和天瑶圣地离心离德。既然如此,现在能够证明他是反派的人只剩你了,你以为你死犟着说没证据、说出手只是看不过去,夜听澜就拿你没办法?不,到时候想弄死你的人不是夜听澜,是顾战庭,他不会留你这个活证据留在世上。” 老者神色怔忡,良久才哑声道:“他……没有亲临。” “当是皇家某一位超品长辈,还掩藏了外貌。”陆行舟道:“你如果想活命,只要做一件事。” 老者定定地看着他。 陆行舟道:“你和他们必有远程交流的途径,不可能全凭默契。现在只需要你发动通知,让此人提前出现,那将来清算之时,我保你一命。” (本章完) 第239章 敌我数变 第239章 敌我数变 老者现在看陆行舟的眼神和看神仙差不多。 陆行舟就昨天才来的冰川,并且直到今天凌晨都只是在老实进行寻药试炼,真正接触这个事件到现在最多三个时辰。 在很多当事人都对这事只知一角的情况下,他却像是从头到尾旁观了各方的密议似的,判断分毫不差,连两套备案都想好了。 包括最后判定的他有联络手段也是对的…… 于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其他判断说服力也就极高,比如那句,到时候会是顾战庭想灭口。 顾战庭到底会不会灭口,谁也不知道,就算现在让顾战庭自己站这儿也不能肯定日后自己会做些什么,所以陆行舟这句其实只是在恶意揣摩顾战庭一把,恐吓老者。 当然实际发生的可能性也确实极高,说服力太足了。 “可是……”老者颓唐地低声道:“我现在联系没有用,他肯定也是潜伏在侧,自己观察着适当时机,不是等我喊才动手的。” “你是这件事的核心经办人,比那些远程旁观者更能把握各方的脉搏,建议权很大。你只需要告诉他,若是他不出手,司寒也不会主动转向攻击你们宗主,再墨迹下去龙倾凰会先扛不住,万一撤退就鸡飞蛋打,让他快点先出手。” 老者取出通讯法宝,当面输入。 此时那边龙倾凰的战局确实有些吃力。 她会比夜听澜略逊一丝,差不到哪去,若是真要分出胜负估计得打个一天一夜的。但有司寒带着骨龙夹击的情况下,龙倾凰显然扛不住,战线不断后退,看着就是一副死撑的样子。 实则她也可以让妖族一品巅峰的强者来协助,但始终没有,就是为了步步诱敌。 若能当夜听澜觉得胜券在握之时,司寒突然反水,那夜听澜必定想不到自己来救援司寒反而要被他临阵偷袭,有很大几率要栽。 这种强者很难杀的……但只要能伤到夜听澜,让她和顾战庭一样疗养几年,那就算此役大成功。 理想中的状态是诱到夜听澜使出某类需要神魂交缠的攻击时,难以兼顾其他,此刻和夜听澜并肩的骨龙骤然转向,那一刹夜听澜的状态必然狼狈至极,此时埋伏的大乾皇室老僵尸突然袭击,夜听澜便有三头六臂也很难无伤。 但夜听澜还是很谨慎的,始终没有给到合适的机会。 正当龙倾凰打算先出神魂攻击,引出夜听澜反击时,一道剑光在傍晚的残霞之下如虹划过,直奔夜听澜后心! 夜听澜没动容,龙倾凰倒被弄愣了。 这根本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埋伏者这时候出手干什么?这时候的夜听澜有足够处理余地啊! 但出都出了,她也自然必须配合上,否则之前做的全白搭。那不断后撤的身形顿止,狂暴无匹的龙威骤然爆发,正面轰击夜听澜的胸膛。 与此同时,本与夜听澜并肩作战的司寒驾驭骨龙,骤然碾向了夜听澜。 夜听澜神色无悲无喜,心中闪过了陆行舟刚才心急火燎的传音:“蠢女人别轻易和人神魂纠缠,小心偷袭,小心司寒。” 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一切,心中对顾战庭极度失望。 在三道攻击同时临身的刹那,夜听澜的身躯化作点点星光,散于虚空,三道攻势全落了个空,反倒互相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 龙倾凰耳内也传来陆行舟的传音:“走。” 夜听澜的身形已经出现在她身后,平静的声音传来:“妖皇陛下上当了,真以为他们会和妖族合谋杀我?此时此刻,难道不是你身陷三个人类围攻?” 大乾皇室老者和司寒心中一个咯噔,暗叫厉害。龙倾凰本来就不可能全信大乾皇室会和她合作无间,心中就留个防备,夜听澜未卜先知似的脱离围攻,似是证明了一切。 一句话就让合作分崩离析,不可能再度精诚。 此时此刻似乎还真不如围攻妖皇,如果真能把妖皇重伤,那又是另一种胜利。 但他们的念头都没转完,在夜听澜说话的同时,龙倾凰就已经一声长啸,化作百丈金龙撞破包围,登天而去。龙吟声响彻云霄:“人类果然最是无信,你我之仇,来日再算!” 两人心思转慢了,没来得及拦,夜听澜看似出手要拦,实则纤手一转,重重拍向了大乾皇室老者:“阁下是谁,何必戴个面具藏头露尾?” 老者至今心中一团乱,这敌我瞬息数变,一般人脑回路都转不过来,只是默不作声地被动挡了一招。 龙倾凰毫无压力地率众离去。龙眸下望,看见仰天观战的陆行舟。 那眼眸复杂无比,也不知道是恨,还是别的。 一股罡风席卷,卷在陆行舟师徒身上,似要趁乱带走。 夜听澜连大乾皇室老者的架都不打了,咻地拦截在陆行舟面前,截断了罡风。 龙倾凰问:“陈羽……你跟不跟我走?” 陆行舟默默往夜听澜身后躲紧了点,以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 “好,好得很,陈羽,朕记住你了。”龙倾凰切齿之声远去,妖气东归。 结合最后“陈羽”提示的“走”,龙倾凰也终于明白夜听澜犹如预知般的闪避并非大乾老者的问题,同样与她一样是得到了陈羽的提醒。 这个男人让自己这番苦战全成了虚话,想要的龙骨没得手,想阴的夜听澜也没阴到……他自始至终站的是天瑶圣地一方! 可他最终也提醒了自己……这让人心中分外复杂。 “回去之后,第一时间给朕查!查那个陈羽的来路,以及,让我们潜伏大乾的力量给朕动起来,生擒陈羽回妖域者,重重有赏!” 相比于累死累活还一无所获的妖族,更悲剧的是天霜国主司寒。 参与谋害天瑶圣主这就不提了,单是他御使的骨龙,还是大乾皇室老者想谋夺之物。 本来是打算战后再翻脸夺龙的,可现在形势麻烦得很,夜听澜毫发无伤,天瑶圣地一群高层虎视眈眈,大乾皇室老者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左右看看,悻悻然一顿足,也消失不见。 超品终究是超品,他想跑的话谁也拦不了。 夜听澜的目光终于落在司寒身上:“司国主,有什么想说的么?” 司寒只是一品巅峰,靠着骨龙参与这种超品战局早就累得心力交瘁,此时的回答都有气无力:“此事是乾皇所谋,我也只是配合行事。你我分属两国,妖族和天瑶圣地不管谁削弱,反正在我的立场上都乐见其成,有什么问题?又不是我谋划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大乾内讧,别怪我头上。” 夜听澜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他靠什么让你配合?帮助收服这只骨龙?” 司寒默认。 就是帮忙得到这只骨龙……在这只骨龙的帮助下,他可以轻松压服天霜国各宗派,把联盟性质的国度变成统一性质。 换句话说,顾战庭连自家长辈都坑了,皇室老者本质是为了骨龙来的,却不知道骨龙早都被顾战庭卖给了天霜国。 “你是主谋也好,是配合也罢,刚才对我出手偷袭总归是真的。不还此报,岂不是让天下觉得我天瑶圣地好欺?”夜听澜冷冷踏前,纤手掐了个法诀。 正面和龙倾凰对抗都能扛好久的骨龙,在这区区一个法诀之下竟然痛苦地嘶嚎起来,那眼眶中的磷火摇曳,眼见要散。 龙倾凰只是力量对决,夜听澜是道修,道修自有一大摞方法去专门针对这种“不死生物”。 司寒又气又急,惊喝道:“不要!手下留情!” 太阳恰在此时落山,斜月映于寒川。 骨龙正在嘶吼挣扎,地底再度传来轰鸣声,与刚才骨龙出川时的地震感极为相近,似乎又有什么在冰层之底涌动。 “哗啦啦”,已经塌陷很深的冰层再度塌陷,不少人猝不及防都往下跌落,连带着痛苦哀嚎中的骨龙也在下沉。 陆行舟阿糯都不会飞,毫无防备之下同样只有下跌的份。 司寒气急的神情忽然变得惊恐:“这不是什么地底生物出冰层!是刚才的战斗余波太强,导致冰川之下埋藏的空间裂隙混乱涌动!不管是谁,全体离开这里,万一进入空间裂隙,谁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在他喊话之时,夜听澜早就弃了骨龙,直奔跌落的陆行舟和阿糯。 陆行舟在跌落的过程中就先抓住了阿糯往上面甩:“先救阿糯!” 夜听澜一把接住阿糯,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瞬间将她送到了百里开外。 然后继续下行,一把拉住陆行舟的手。 正要如法炮制把他也送出去,身边裂隙一闪。 夜听澜暗叫不好,竟本能地用身躯护住了陆行舟。 空间乱流是能把人搅碎的,目前的陆行舟根本扛不住! 下一刻两人齐刷刷消失在冰层下,一片混乱之中甚至都没人发现宗主不见了。 司寒趁乱重新找上了骨龙,正打算带着离去,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闪过,一剑捅向他的后心。 精疲力尽的司寒哪里还躲得过,只勉强来得及避开要害,后背鲜血喷溅。 转头一看,黑影带着阎罗殿经典面具,正是东方鬼帝纪文川。 纪文川一手按在骨龙额头,骨龙眼中磷火闪烁,竟然被他捋顺了似的。继而震开周围冰块,带着骨龙轰然登天:“还好此前得了阴尸宗手段。多谢司国主大方,这骨龙纪某笑纳了,哈哈哈哈……” 司寒喷出一口血来,差点昏倒在地。 纪文川驾着骨龙往南直飞:“老陆还是聪明,知道藏到最后说不定还有漏捡……想不到这么多超品竞逐,骨龙竟然便宜了我老纪。” 话音未落就看见下方冰川一个小不点边跑边哭:“师父,师父……” 纪文川人都傻了:“阿糯你怎么在这啊,你师父没和你在一起?” 阿糯大哭:“师父刚才掉冰层下面去了,老女人在救他。” 纪文川吁了口气:“有天瑶圣主营救,你怕个什么?” “你懂什么……我都失去师父的感应了……”阿糯擦着眼泪:“我出生到现在,就从没有一刻和师父离开过这么远……” 纪文川把她接到骨龙上坐着:“你师父总归是要找师娘的,你不能时刻粘着吧?虽然这个师娘有点……离谱。你说,我要不要汇报给阎君?” (本章完) 第240章 我不是天瑶圣主 第240章 我不是天瑶圣主 其实如果以纪文川自己的意愿,那是应该早通知阎君。 比两个超品公然抢男人的瓜更大的瓜是什么? 是三个超品抢男人。 其中两个还长得那么像。 可惜事情发生太快了,纪文川知道来不及,就算阎君收到讯息也不可能从远在万里的妙音山瞬移到冻月寒川,索性没去多事。 就不知道事后说一嗓子有什么效果,阎君还能不能扳着她那张臭脸自以为稳坐钓鱼台? 她自己都是台下的那条…… 纪文川第一次发现自家老大这么像戏台上的丑角儿。 阿糯小心道:“还是别和鱼姐姐说了吧……纪叔叔要汇报情况,就汇报战局就好了,说我师父参与了可以,可别说那些边了……” 纪文川斜睨着她:“凭啥?你师父敢在外面泡妞儿,要让老子欺君?” “因为那些什么的,至少目前都只是个误会……”阿糯说到这里自己都有点想笑。 或许旁观者没人敢想,两个超品抢男人的事实压根不存在,叶先生八字都没一撇,龙倾凰更索性最多只是看个姿色,都才哪到哪啊……这风评倒是毁得够够的。 见阿糯小胖脸上挂着眼泪却又咧开嘴想笑的样子,纪文川很是无语:“龙倾凰都公开说了,你确定是误会?” “真、真是误会,你看龙倾凰连师父名字都叫错了,能有多亲近?”阿糯小心道:“不能和鱼姐姐说啊,就算要说,也得说是误会……因为真相就是这样啊,你不能骗阎君对吧。” 纪文川:“……” 我信你个小鬼头? 连这么疼你的纪叔叔都骗,真以为我像别人一样会被你糯叽叽的样子忽悠呢。 “算了,再说。现在先设法找到你师父才是正经。” 这个时候天瑶圣地的人都慌了。 宗主不见了…… 该不会被空间裂隙卷进去了吧?以宗主之能,就算被空间裂隙突兀临身,要临时闪开也不难啊。 是了,那个陆行舟也不在。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被裂隙卷进去了,而是宗主带着小奶狗战后温存去了? 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这里的尾巴都没收,天霜国的人还在、天瑶圣地的叛徒也没处理啊。 “咳咳。”此前出面和纪文川交涉、第一个察觉宗主和陆行舟不清不楚觉得自己要死了的长老苏原干咳两声,前往和司寒交涉:“司国主,你既失了骨龙,看来我们宗主是觉得你所受的惩罚已经够了。” 司寒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苏原淡淡道:“宗主离开,就是不想继续追究,你们可以走了。但这次贵国和我们天瑶圣地的梁子,我们记下了,日后当有所报。” 天霜国众人本来是因为司寒有了骨龙碾压别家,听命行事,算是司寒整合联盟的第一战。若能成功打伤天瑶圣主或者妖皇,那他的声望立时就会震动天霜,一统毫无疑问。 结果事情搞成了这样一地鸡毛,妖皇和天瑶圣主连根毛都没伤到,如今大家一看他骨龙都丢了,已经有些暴脾气的冷哼一声,直接走了。 现在看上去,司寒不仅一统天霜的计划要遭到极大破坏,指不定现有的联盟统治都要动摇。 司寒再也无心和天瑶圣地的人掰扯,更不敢去想诡异消失的夜听澜到底是进了空间裂隙还是在和小奶狗温存,很快带着亲信撤退。 一场多方敌我难分的顶尖势力混战,最终以几乎没什么伤亡的诡异结果终结。冰川上只余天瑶圣地的人,散开了到处找他们家圣主,一无所获。 ………… “砰”,夜听澜抱着陆行舟,双双摔落在地底。 骤然对抗空间乱流,简直就像遭遇了千刀万剐一般,以夜听澜的防护力都没能完全隔开空间破碎,衣袍被割得破破烂烂,手上背上也有大片血迹,已被刮伤。 反倒是被她护持在怀里的陆行舟基本完好,仅仅背部被划了道口子。 这一摔把两人摔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停下来时夜听澜在上,陆行舟在下。 两人喘息着对视片刻,各自眼神都有些复杂。 陆行舟尤为复杂。 本来很气这死女人骗自己,可她竟然第一反应这样奋不顾身地救命,不惜双双落入不可预知的空间混乱之中,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 他陆行舟烂命一条,她夜听澜可不是。 天下第一,天瑶圣主,大乾国师。跺一跺脚地动山摇的人物,她若是失踪会引起的世间格局之变简直无法推演。 可这样的人物,竟然愿意陪着自己撞进这未知的危机。 哪怕临场来不及想别的,只是本能反应,也足以让陆行舟心中感触。 此时两人近身相贴,她雄伟柔软的触感挤压在自己胸膛,清香近在咫尺,滋味更是难以言喻。 两人对视片刻,陆行舟终于低声道:“谢……谢谢。” 夜听澜有些艰难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毫无形象地跌坐在一边:“你是我带来冰川的,必须对你的生命负责。此前一段时间没有关注,让你落入妖皇之手,已经是我的不对,不能再出岔子。” 陆行舟也坐起身来:“仅是如此么?” 夜听澜瞪眼道:“不然呢?” 陆行舟抿了抿嘴:“先生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比如身份。” 夜听澜道:“先告诉我,你距离那么远,龙倾凰和我的对话你能听见多少?” 陆行舟老实道:“这个倒是听见不多,相距太远,我修行不太够,只能隐隐听见一点只言片语。但基本说的什么已经能猜到的了。” “她说抢男人你听到了?” “确实听到了抢男人三个字,其他的没听清。” 这些都是事实,陆行舟确实没听得太清,也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有啥意义么?周边那么多人都听见了,我听不听得清又能怎样。陆行舟以为她是皮薄,很快反应过来,给了台阶:“当然那是龙倾凰胡扯,她又不知道你是我先生。” 结果这次脑回路没对上,夜听澜在乎的竟不是这个,而是:“没听清就好。嗯,那我的身份也可以告诉你了,我是骗了你,没什么云隐仙宗,我就是天瑶圣地出身的,宗主是我师姐。” 陆行舟:“?” 夜听澜:“” 两人你眼望我眼,见她也故作一脸迷糊不知道你在奇怪什么的小表情,陆行舟差点没笑喷出来。 到这时候还想瞒,难道因为堂堂圣主在男人面前装了这么久,面子放不下,不如说是奉命前来的师妹好听点? 你真把我当傻子呀? 看她死犟着脖子的臭模样,无端更萌了三分,陆行舟终于失笑:“好好好,我不管你什么出身,反正你是个间谍总是没错的对不。” 夜听澜:“……” 夜听澜这一刻竟完全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你是间谍,不当你是先生了,我对你不那么客气了。 非要撇开先生身份,不那么客气是为了什么,一个字都没明说,但意味尽在话中。 夜听澜发起怒来:“你这个……” 话音未落,一枚丹药塞进了红唇:“小间谍,伤成这样了还暴躁,先吃药。” 红唇轻触指尖,两个人都颤了一下。 陆行舟的手指故意在她唇上划过,下一刻小脚踹了过来,一下把陆行舟踹得人仰马翻。 丹药入口即化,夜听澜背上火辣辣的伤顿时清凉了许多,开始有止血愈合之象。便自顾打坐消化药力,懒得搭理地上哼唧唧的登徒子。 陆行舟自己也磕了一枚,笑眯眯地再度坐起:“先生指点的丹,品鉴一下?” 夜听澜没好气道:“又是先生了?” “不冲突。”陆行舟托腮道:“既然你不是天瑶圣主,那你叫什么名字,能说么?” 夜听澜板着脸道:“叶捉鱼。” 陆行舟终于笑出了声。 “你不是当我是对付阎罗殿的间谍吗,那不就是为了捉鱼。”夜听澜说着自己也笑了,有些辛苦地站起身来,打量四周。 终归是个完全未知的地方,不知蕴藏了多少危险,她也没有太大心思掰扯其他。 一眼看着,这竟是一个湖畔。 湖水清冽,灵气十足,周遭草清香,只是没感觉到动物存在的迹象。 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冰川底部的格局。 她很自然地转头喊:“喂,别干坐着,来一起看看,参谋参谋。” 陆行舟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看着湖水,忽然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叫我帮忙。” 夜听澜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微动。 是啊,他一直在说别那么累,言下之意是他能帮忙。 但自己以前可以说从没有真正把他当自己人,怎么可能会把宗门事、家国事,塞到他一个外人手里出主意呢? 可是这一次,要不是他勘破一切,绝对不可能有眼下这种皆大欢喜的局面。别说自己会不会因为别人的算计而受伤,单论这么多方超品参战,动辄血流成河,竟然能够达成这样几乎没什么伤亡的结果,他居功至伟。 为什么不能像沈棠一样,多托付给他? 也让长期支撑这天下的肩膀松弛一些,有个倚仗。 她偏回头,继续看湖水。 听着自己的声音,仿佛有着从所未见的软弱,和自己都心惊的撒娇:“所以你帮不帮?” 陆行舟一时没有回答。 夜听澜顿足,转身就走:“不帮算了,困死在这里拉倒。” 话音未落,手就被男人拉住了。 转头看去,陆行舟小心翼翼:“别捏我了啊,这里没有别人……” “没有别人你就可以拉我的手?” “我的脑子需要特殊启动方式的……你看刚才我为什么能勘破他们的布局,就是因为拉了你的手。” (本章完) 第241章 你摸鱼吗 第241章 你摸鱼吗 “嗷~”惨叫声响彻湖畔。 陆行舟捂着手,弓着身子神色抽搐。 夜听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好像手上有脏东西似的:“刚才是捏了之后你的发挥才那么好的,按你的意思,这应该也是条件之一?” “我……”陆行舟又好气又好笑:“该你蠢的时候不蠢一点,倒精明上了。” “没有没有,比不上判官大人算无遗策。”夜听澜说着,忽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子:“再偷偷摸摸吃我豆腐,我就把你丢下去!” “我光明正大吃的。” 夜听澜凤目含煞,手上微微用力,试图把他往湖里丢。 结果卷入空间乱流时衣服已经破损得厉害,这一揪直接“撕拉”一声,衣服被扯掉了一大片,露出健壮的上身。 夜听澜下意识转开眼睛。 陆行舟闭上眼睛:“我知道逃不过魔爪,来吧。” 夜听澜没好气地转回头,上下看了陆行舟一眼,露出和龙倾凰如出一辙的看细狗眼神。 陆行舟:“……你也是龙身?” 夜听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没好气道:“你这人,刚刚觉得你靠谱,马上就不靠谱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的么?” 陆行舟脱口想说这意思是不是换个场合就可以调戏你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这先生其实是出家人、清修之士,道号听澜真人。虽然入世这么深看不出清修来,严肃刻板的性子还是很明显的,不能调戏得太过火了,面皮挂不住。大家关系也没到那份上……虽然刚才拥抱打滚,胸怀比当初瓜妹温暖多了,可一点都没感觉到当初和瓜妹打滚那会儿的旖旎心跳。 他便也收拾心神说起了正题:“如果先生不丢我下湖,那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丢下去就不好说了。” 夜听澜:“……” “先生历练世间经验比我丰富,以前有没有撞过空间裂隙?” “早年历练时遇上过,进入的是个未知秘境,和这次有些相似。不过那次一进去就是异兽横行,很危险,不像这次平和。” “进入的秘境后来证实与进去的位置有多大关联性?” “强相关。” “那我猜得应该没错,这里依然是冰川之底,被重重冰层掩埋了的上古之地。”陆行舟道:“好消息是,如果我们没找到出去的路径,那一路往上轰,早晚能轰出一条路。” 夜听澜抄着手臂:“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秘境的形成往往都是因为宝物的能量隔开了空间。但如果有这种能量外放的宝物,即使我弱,我感应不到,但以先生之强,一定能感应到……可我看先生的态度,明显也没发现。” 夜听澜点点头。 如果是宝物隔绝出一个秘地来,她落入此地的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这么明确的外放能量。即使经历很久,能量已经衰败,也能清晰察觉残余。可是并没有。 正是因为第一时间察觉不出有什么能量反应,放在以往的夜听澜多半会潜入面前这个湖底探索一下,而现在的第一反应却是先让陆行舟分析,参考他有什么看法。 “曾有宝物形成空间隔离,但宝物能量却消失了,只有一种可能,是被人收起来了。”陆行舟左右走了几步,看着地上的草沉吟:“先生以前到过的秘境,有异兽存活?” “有。” “此地能有草,理论上也是能存在动物的,但没有发现……我猜测有动物在水底休眠,因休眠状态而没被我们察觉气息。宝物极有可能是被它埋藏在水底甚至可能是被吞了,最好不要贸然下水打扰。” 夜听澜转头看着陆行舟的侧脸。 不得不承认他的脑子确实靠谱,这分析极可能就是真相。 不需要下水去查,不需要惊动“地主”,能用最理智的方式去规避或解决问题。 “所以此地的所谓危机,只要我们自己不触发,就暂时不会有。”陆行舟续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做到不惊动此地生物而出去……空间裂隙之类的玩意我是真的没有半点接触,无法分析,得靠你了。” 夜听澜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一点入秘境寻宝的念头都没起过?你都知道必有宝物了,也知道我有实力。” “……我不吃软饭。” “你吃得还少么?” “喂,不管是阎罗殿还是天行剑宗,我都是用脑子换饭吃的好么?” “你现在也可以用脑子换我的力量。” 陆行舟摇摇头:“我不喜欢打不知彼的仗。而且你还伤着,我不想你冒险。” 夜听澜的神色有点小怪异。 他明明知道有强大宝物在眼前,竟然一点贪欲都没有,考虑的竟是她的安危…… 虽然自己为了面子死撑没承认是天瑶圣主,想必是瞒不了他的。明面上说,她夜听澜是天下第一,一般情况下,人们会对天下第一的存在有种过分的底气,觉得无所不能,什么危险都不是危险。 实际她知道不是的。 首先所谓的天下第一只是大乾,世界很大,还有其他地方;其次天瑶圣地里就有自己未必能赢的隐世长辈;再次其他位界之中更有无数不知底细的强者,说不定有真正的仙。上古秘境中的异兽也当对应此类修行,自己是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 这么多年来所见的人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从没有把自己放在绝对强势的位置上,反倒总是有种……认为需要心疼和照顾的感觉。不是现在开始,而是老早就处处流露,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态度依然没变。 那是男人看女人。 登徒子,我是你先生!阎罗殿自幼给的他什么教育,对自家师父是可以用这种视角看待的吗? 陆行舟从戒指里摸了一套新衣服给自己披上,犹豫片刻,又摸出一套外袍,披在夜听澜肩上。 夜听澜怔了怔:“你干嘛?” “你背上破了不少地方。” “我有衣服!” 陆行舟笑了:“那你换。” 夜听澜这才醒悟,她带的都是女式道袍和女子衣裙,没法像这样直接披上,得脱了原来的破衣服换上。可这里哪有让她躲起来换装的位置? 反倒是陆行舟这宽大的男式外袍,可以不讲道理地披在身上,盖住一切春光。 夜听澜不说话了,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属于陆行舟的气息如此强烈,让她一时有些心烦意乱。想丢了吧,难道继续泄春光?继续披着吧,怎么感觉比泄春光更暧昧。 看自己的宽大衣服把她整个人包在里面,历来气质高冷高高在上的先生这姿态越看越萌,陆行舟忍不住笑了。 夜听澜板着脸道:“笑什么?” “没什么。勘测出去的空间裂隙,有思路么?” “怎么,你很急?” 陆行舟:“?” 怎么着,你还想在这里生个娃?那我没意见。 “……”夜听澜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莫名,偏过头道:“我需要测算,可能要一定的时间。你别急,先坐边上休息一会。” 陆行舟便走到一边,俯身琢磨周遭地上的草,并拔了一株轻嗅。 夜听澜盘膝坐在一旁掐指测算,目光却不自觉地跟着他,随口问:“你干嘛?” 陆行舟还是笑,笑容里多了些“真拿你没办法”的小无奈:“先生,我是跟你来进行丹师试炼的。这里的草难道不该研究一下药用?” 夜听澜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原来你我是出来进行丹师试炼的吗?你不说我们都忘了。 还以为他想从草里探寻此地异兽的信息和出去的秘密呢……总感觉自从和他一起落入这漆黑的湖畔,自己脑子一直就是乱的,连测算都比平日效率低。 理论上说,从此地草探寻异兽信息也是有意义的,至少可以略微推测属性。比如若是此地植物大多带毒,那这异兽多半也是毒属,但对于估测对方的强度没什么作用。 陆行舟琢磨了几类草,神色倒也有些怪异:“自从腿好之后,治腿的东西哐哐来。” 夜听澜看了他一眼。 “去腐生肌的,捣烂直接外敷效果就很好。”陆行舟道:“要不要给先生背上抹一点,以免留疤?” 夜听澜没好气道:“不需要。” “但这个效果真的很强,比所见的类似疗效的药物都强。若是搭配好辅材炼成丹,我敢说就算把血肉削得只剩骨头了,都能重新长回去。” 夜听澜心中微动:“那我考校你,从中判断湖中异兽是什么属性?” 陆行舟犹豫道:“猜测是一种蛇类,其体表分泌的粘液和口水之类都具备极强的腐蚀性。” “嗯……应当是一种半蛇半蛟的亚种。”夜听澜叹了口气:“你消化了摩诃笔记之后,知识越发完善,我现在竟一时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教你。” “没关系,想不出教我什么的时候,就教炼丹实操,最好手把手的那种。” “你脑子里只有这种事是吗?”夜听澜现在对这种小调戏都免疫了,知道只要不搭理他,他也不会得寸进尺:“元慕鱼教你东西的时候也是手把手吗?你手这么闲得慌,可以去摸鱼。” 陆行舟随口应:“你怎么知道?” “我当……”夜听澜说了一半,忽地大声起来:“你说什么?” 陆行舟吓了一跳:“小声点,别惊醒湖底异兽。” 夜听澜欲言又止。 你和元慕鱼一起的时候几岁,就摸鱼? 不是,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对话之中夜听澜纤指一直在掐算,此时正出结果,一时被结果引了心神,没心思搭理这边了:“或许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陆行舟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想说,出去的路径在湖底吧?” 夜听澜似笑非笑:“你猜对了。你再不想惹它,也必须惹,怕不怕?” (本章完) 第242章 玄蛇 第242章 玄蛇 按表面看,出口很容易判断会在湖底位置,但原本陆行舟是觉得可能性不大的。 因为如果在湖底,那下方的异兽岂不是早就出去了。 这个秘境空间很大,一眼是望不到头的,裂隙出现在任何位置都不算奇怪。 结果偏偏真在湖底。 “先教我一个咒法。”陆行舟想了想,取出自家丹霞秘境里拿出来的龙骨:“你说这个可以对同类施加一些巫蛊之咒,你会吗?” 夜听澜不精通巫蛊类,但基本的还是能旁通一点,便伸指一点陆行舟眉心,传授了一段法诀。 心中其实有些好笑的……如果是别人和自己出门遇敌,那绝对不会有这种“我也要设法帮上忙”的心态。差距多大自己没数吗?真要是她夜听澜都扛不住,你一个区区四品的小细狗临场学点巫法能干啥,还真这么一本正经的学。 当然他有这份心总是好的,夜听澜也不会故意不教。 只是教完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补了一句:“你要叫我什么?” 陆行舟道:“先……不对,夫人。你自己说的叫叶夫人。” 夜听澜脸如寒霜,握拳。 陆行舟向后跳了一下:“等会啊,不要贸然下水,我再做点别的准备。” 夜听澜板着脸,看他取出一个丹炉生火,把之前收集的一些毒物一股脑儿丢进丹炉,祭炼成丹。 其中还有一份剧毒药草,其毒性看得夜听澜有些心惊:“这东西就算不炼制成丹,直接服用也起码能毒死三品,炼好了对付一品都不成问题,你从哪弄来的?” “焚香楼的收藏。他们别的好东西不多,只有这个毒草等级最高,被我留下也不知道用在哪,现在正好。” 夜听澜就饶有兴致地看他炼丹。以这个丹药的级别,最低也能上二品,不知道他会不会炼得出来。 可以看出的是,陆行舟正在尽量把他火炎之精自带的火焰和降魔域里得到的破灭金火有效融合,试图同时拥有自身火焰的稳定和破灭金火的暴烈炽热,但效果还是不太好,这两种特性是很难融合在一起的。 见陆行舟额头冒汗的样子,夜听澜忍不住道:“你的融合强行了些……主要是自身修行没跟上,若能突破三品大坎,这融合就会稳当些,目前有些勉强。以如此勉强的融合火焰,你炼不成这等级的丹。” 陆行舟叹了口气:“都是事赶事,我没有稳定修行的时间。” 说着有些委屈:“本来我在丹学院就可以好好修行,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夜听澜冷哼道:“我带你出来恰好解决了你们天行剑宗的变故,你还怪我了是吧?” “没有没有。”陆行舟赔笑道:“先生能不能帮忙融合?” 有事先生,没事夫人。 夜听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算盘珠子都快蹦我脸上了。” 陆行舟扫了眼她的脸,倒是觉得这先生现在的表情是一天比一天生动了:“那个……这是炼丹事宜,在先生的指点范畴啊,先生不能不负责任。” 夜听澜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陆行舟正待说话,就感到一股热流涌入经脉,夜听澜的声音传来:“我帮你融合,也只是一种临时性的捏合,你日后还需要自己掌握,不能走捷径。” 陆行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两类火焰被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临时捏合在一起,霸道得完全不讲道理。 反馈在自己的炼丹火焰上,那就真达到了既有自己原先的稳定与操控性,又有了破灭金火的炽热,把那种不可控的暴烈全部压制下去,属于自己梦寐以求的丹火形态。 于是本来很难炼的丹,也渐渐开始旋转融合,药香渐散。 “你的控制也有一定的问题。”夜听澜的声音继续传来:“在现在的层面上,你应该开始注意环境与炼丹的影响。此前我让你来冻月寒川,就是有这方面的试炼要求,但没完成……现在也一样,这是一个缺失空气的封闭之境,无风无月,你的炼丹方式不能再以日常为基准,具体应该如何调控,是需要用心去感受与调整的。” 陆行舟感觉自己的精神识海清晰了许多。 原本是用肉眼通过丹炉小窗去看丹炉内部的药物变化,而现在似乎是可以“感应”到的,细微的粒子变化与碰撞直入识海,了然于心,好像真是看见的一样。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手把手教学”了,只是一点旖旎都起不了,所有心神全部投入在丹炉之中。 三枚丹药在精准的操控之中渐渐成型。 陆行舟算是提前看见了三品以上的丹师手段,也是提前感受到了开启神魂修行后的三品道修是怎样的视野。 在她们眼中,世界是可以重新解构的……大家眼中的世界好像不是很一样。 就连日月之光,在常人看来毫无力量的东西,在她们眼里都是不同的能量,甚至能影响到丹药成型。怪不得之前教学说过,什么时辰炼丹、需要炼多久,在更高的层面上这都是有不同作用的,此前领会不了,现在算是彻底体验过了。 丹药出炉,陆行舟站起身来,诚心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夜听澜斜睨着他,现在这小子一副孝顺尊敬的样子已经骗不了她了……心知肚明随便给他一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转个头就来摸手了。 陆行舟取了丹,伸手递了过来:“先……” 夜听澜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 陆行舟:“……” 他没好气地转过头,把炼好的丹药往湖里抛了下去,想了想,留下了一枚,只抛下去两枚。 丹药入水化开,很快湖水便掺了剧毒。 夜听澜探头看了一眼,总算知道他在干什么了,他是不想贸然下水,要把对方逼出水面战斗。 “这湖就算不太大,湖水也足够把毒性稀释得几乎不存在,这么做有意义么?” “如果有人在我屋里放个屁,那我也一定会很不爽的……” 话音未落,湖水乍起漩涡。 一道如龙似蛇的嘶吼声传来,一个无角龙头乍然钻出湖面,碧绿的竖瞳看向湖边两人,闪烁着残忍贪婪的光:“鲜活的……人类……” 那声音仿佛直入脑海,震得人脑瓜子嗡嗡的,难受至极。 “轰”! 龙首直扑而来,带出其下的巨蟒身躯。 果然如同夜听澜的判断,半蛇半蛟的亚种,或许可称玄蛇。 带出的湖水溅落湖畔地面,发出“滋滋”声响,湖畔草尽数消失,地面被腐蚀出了点点坑洞。 只在刹那间,龙首就从湖中央到了两人面前,巨大的龙口张开,似要把两人一吞而下。 夜听澜一挥手,把陆行舟送到远处百丈开外。自己手掐一个法诀,一道炫光直接打入龙口深处。 出乎意料,这道几乎能把小山轰碎的炫光威能进入龙口之中,不知被什么吸收消失,竟然连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玄蛇竖瞳闪过残忍的光,龙口一合,就要把夜听澜吞入口中。 夜听澜闪身避开,龙口重重咬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夜听澜又是一挥,两道剑芒准确地出现在竖瞳面前,直刺而入。 龙眸紧急闭上,剑芒刺在眼皮上,发出金铁交鸣的锐响,竟破不了防! 夜听澜微微皱眉,那蛟龙似是也感觉这女人不好惹,身形猛地一窜,数十丈的身躯直扑陆行舟的方向。 夜听澜咻然闪身拦在面前,纤手轻按龙头,庞大的龙身竟被她一手按得无法寸进。 那龙眸竖瞳也终于闪过了惊诧的色彩,似是无法理解这么娇柔的身躯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夜听澜一手阻止蛟龙,另一手终于动用了法宝。 一柄神剑现于上空,化作万道光华,刺在蛟龙蛇身所有疑似薄弱点的部位,与此同时蛇腹之下烈焰骤起,数十丈的蛇身陷于火海。 她也是典型的道武双修。 然而这全方位的强悍攻击竟然也不生效,所有剑芒刺在蛇身上,就被天然的黏滑表皮擦了过去,几乎起不到伤害。而下方的烈焰倒是让对方有了痛楚之意,愤怒地甩过蛇身,试图把夜听澜碾成肉泥。 夜听澜蹙眉闪开,蛇身拍在地上,轰出了巨大的深坑。 这一刻夜听澜还是挺佩服陆行舟的先见之明,把这玩意引到外面来战斗。 按记载的玄蛇没有这么强的防护力,不知这怪物是怎么变异的。在陆地上都打得这么麻烦,要是贸然下水,在水下它的行动必然比水上更强,就更不好对付了。要是还带着陆行舟下水,那说不定还真护不住陆行舟。 他的稳健没有白费。 这玄蛇本身没有太强,大致也算超品,但小层次有差距,能被她一只手就能抵住,其力量至少是伤不到她夜听澜的。现在的问题是它的防护力有点超标了,竟然找不到弱点。 这种超标的防护力并非没有破绽,刚才打入龙口的攻击绝对不是怪物自己消弭的,有极大的概率是吞进了某个宝物的结果。如果是自己独立战斗,夜听澜多半会选择钻进它肚子里翻浪,可现在带着陆行舟,这个决断不好下。 带他入内吧,这终究是极其危险的选择,万一出事呢? 留他在外吧,自己在腹内顾及不上,万一害他被碾死了怎么办…… 正思量间,蛇尾一甩,再度拍向远处的陆行舟。夜听澜直接闪身挪移,一把抱住陆行舟闪到老远。 再一次被暖玉温香抱满怀,陆行舟感觉可以配上慢动作和bgm了…… 但大男人哪受得了这样战斗中被护着的娇妻模版? “先生……”闪身之中,陆行舟忽然开口。 “怎么?” “进它肚子,我也去。” 夜听澜低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避过蛇尾,龙首恰恰咬了过来。 夜听澜再无犹豫,抱着陆行舟直接钻进了龙口。 (本章完) 第243章 蛇口逃生 第243章 蛇口逃生 钻进玄蛇咽喉的第一时间,夜听澜就祭出了一盏小小的莲灯。 灯光暖暖,形成一个全方位的护罩,将两人一同包裹在里面。 面对极其庞大的异兽时,很多人都会想到钻对方肚子的战术,但这其实是极度危险的陷阱。 因为如此庞大的体型,那消化能力也不是一个量级。以人类的体量钻进这种动辄数十丈的怪物体内,只有被瞬间腐蚀消化的份儿。 很多人的法宝扛直接伤害的效果强,却不见得能扛腐蚀和消化,那是完全不同的伤害模式。多的是人低估了这种消化的力量,自以为聪明地钻进异兽体内,结果死得惨不忍睹。 尤其是这类高品阶的生命,它们的消化已经不是被动进行的了,可以主动进行吸收,那就更强了无数层级。就像修士们主动去消化药力一样,那效率可比被动等丹药消化吸收快了几十倍不止。 它们就喜欢人类自以为是地钻它们肚子。 还好这次钻肚子的人是夜听澜,她的战斗经验与法宝的无死角防护都是当世首屈一指的。 一路只听到胃酸落在莲灯护罩上的“滋滋”声,却连一个坑都腐蚀不进去。躲在里面的体感,就像是屋外暴雨倾盆,而屋中烛火暖暖,大姐姐抱你在温暖的怀里,无论什么风吹雨打都温暖如春。 但有两个问题。 一是不方便透过这护罩向外攻击,暂时得看机会。 二是……这灯光的防护范围就这么点大,两个人必须抱得紧紧。 起初夜听澜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妥,等到往里钻了一段之后才恍然惊觉,这是不是太过暧昧了点…… 偷眼看了看怀中的小奶狗,小奶狗正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的侧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听澜十分没好气,之前救他抱着打滚也就算了,救人那么急切的时候事急从权,谁也没啥感觉。现在这就不一样了,挤在一起往里钻这么长的一段路,那感觉简直了。 他的手还环抱在自己腰上,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呵斥他松开。好像也没啥区别,他不抱着,自己就必须抱他更紧才不会脱离,那体感似乎更尴尬。 这区区数十丈的蛇腹路程,感觉比平日走数十里都难熬。 不就带个男徒弟出来“试炼”,怎么就试炼成这样了呢? 陆行舟的愣怔当然是想起了很多鱼。早年腿脚不便,被元慕鱼抱着做这做那的过往一帧帧闪过脑海,和眼前极其相似的容颜交错重迭,闪得人心烦意乱。 更让陆行舟感到有些心绪复杂的是,那些过往的影像愈发模糊,夜听澜成熟知性的大姐姐保护如此真实,扑面的清香沁人心脾。 夜听澜就是夜听澜,不是元慕鱼。 不管之前她怎么想而接近,现在她对自己的好,如此真切。 “先生,有东西。”陆行舟忽地瞥见前方有光芒,发声提醒。 那声音就在耳边,耳朵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麻麻的。 夜听澜的耳垂不自觉地变得通红,强忍着不去在意,咬牙看向前方:“不用你说,我看得见。” 两人很快到了蛇腹中央,可以看见一枚硕大的宝珠落在蛇腹,柔光隐隐。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骨骼残渣。 这骨骼都不知道被吞多少年了,竟然还没完全消化完,可知骨骼的主人生前是多么强大。那甚至要比夜听澜更强很多,真正的“古仙人”。 “这不是此蛇能够吞噬的,应该是在此战斗身亡,被它吞了尸体。”夜听澜做出了判断:“此蛇能够长出超出自身应有的防护,与吞噬了这些古仙人尸体有很大的关系。” 陆行舟道:“那么这是一个古界,从中应该可以窥得古仙人造化。”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宝珠身上。 其实对于天瑶圣地来说,此类的造化并不少,可再多也绝不嫌多。对于古仙人的探索,多一丝线索都是好的,指不定就能关联更多。 “此珠是它能够存活至今的源头,内蕴极强的延年之效,是寿元将至的修士最想要的至宝。如果将其研磨成粉、提取炼丹,说不定会是长生丹的核心主材。” 有一种丹药,未必能让人修行增长,却能让人长生不老。 与一粒飞升的九转金丹相比,这种长生丹虽没那么牛逼,同样也是人人趋之若鹜的至宝。 因为这种至宝的争夺而死人,太正常了。陆行舟已经能够脑补出上古发生在此地的恩怨与激烈战斗,以及一条潜于湖底的普通水蛇,最后捡漏吃尸体吞宝珠,长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夜听澜深深吸了口气:“注意了,我们若是取了此物,玄蛇必怒,会立刻驱动所有力量消化你我,我的莲灯护罩未必能扛太久。” 陆行舟点了点头:“知道了,我有准备。” 夜听澜打开少许护罩,神念一卷,把宝珠卷到面前。胃酸腐蚀从打开的缝隙中涌了进来,被夜听澜张开气场尽数赶了出去。 与此同时,陆行舟丢出刚才炼制没有丢下湖的最后一枚剧毒丹,随着胃液一起丢了出去。 夜听澜瞥了他一眼,暗叫这小奶狗实在靠谱得让人想摸头。 “你们……在找死!” 玄蛇的怒吼传来,整个蛇躯狂暴起来,被主动驱使的胃液疯狂翻涌,围着莲灯防护不停冲刷,“滋滋”声越发剧烈,眼见壁障开始晃动、变薄。 部分区域已经有了坑。 同时整个蛇躯剧烈地翻滚,两人抱在其中混乱颠簸,到处倒撞,如同在怒海狂潮里摇曳的小舟。 夜听澜神色古井无波,在一片翻涌混乱之中抱着陆行舟向蛇口重新冲回。任由蛇躯翻滚,怒海浪涌,一叶扁舟却永不坠落。 才不肯从后面出去呢……那成什么了…… 区区数十丈距离,蛇躯的翻滚便从狂暴变得无力,显而易见是陆行舟丢出去的剧毒丹起到了效果。玄蛇主动驱使胃液消化,当然也让剧毒同时消化得飞快,毒素瞬间侵入浑身血肉,玄蛇痛不欲生。 “滋滋”声越发近了,却是莲灯的防护已到最后关头。 而前方却是紧闭的蛇口,玄蛇心知里面两人在试图逃离,也很清楚莲灯防护也到了最后,只要它封闭不让出,两人也会死在里面。 只要他们死于此,掉落的宝珠还能让玄蛇延命。 你死,我活。 夜听澜神色严峻,盘算着撤销防护全力一击,能否轰开蛇口的同时不被蛇涎腐蚀。她自己是可以,不知道能不能同时护好陆行舟…… 不管怎样,事到如今必须试试。 莲灯光芒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剑光,刺破黑暗,划开了乾坤。 陆行舟取出了龙骨。 基础巫蛊诅咒术——疼痛翻倍。 半蛇半蛟,亦有龙脉,这以龙骨为媒介的诅咒术对玄蛇当然有效。 “嗷~”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无论夜听澜这一剑能轰出多大的豁口,那蛇口也已经张开了…… 夜听澜抱着陆行舟一个猛蹿,已经成功脱离。 蛇涎覆盖了两人的身躯,夜听澜张开法力防护挡了一下,陆行舟取出轮椅张开护罩也挡了一下,都专业不对口,很快被消弭腐蚀,却也基本把蛇涎挡得差不多了。 只余极少的水雾落在身上,把衣服化得破破烂烂,尽是春光。 “砰!”陆行舟驾着轮椅落在地上,反倒是把夜听澜抱在怀里,惯性冲得轮椅不断后退。 不远处玄蛇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压得地面如同被犁过一样,尽是深坑。 过不多时,奄奄一息:“人类……如此恶毒……” “诶哟卧槽。”陆行舟气笑了:“你想消化了我俩,不叫恶毒,我丢个丸子给你吃就恶毒了?谁知道你这么毒的蛇居然也怕毒,还以为给你算丸呢。” 夜听澜神色古怪地听他和一条蛇对骂,轮椅后退停止,玄蛇翻滚也停了。 不知活了多久的玄蛇,失去宝珠之后被区区一个毒丸活活毒死,已然气绝。 空气一时安静。 夜听澜沉默片刻,慢慢开口:“你的手什么时候松开?” 陆行舟的手一直环着她的腰没放,她就坐在陆行舟腿上,挨在怀里,两个人的衣服都几乎快被腐蚀没了。 在这黑暗的秘境里,雪白的肌肤如月光一般。 陆行舟发现了,于是舟楫下意识挺立。 夜听澜也发现了,手上已经凝起了一个法诀,冷笑:“你说,我灭了你的口,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本章完) 第244章 你是什么品种的禽兽 第244章 你是什么品种的禽兽 夜听澜不是龙倾凰。 陆行舟在龙倾凰身上多次感受到会死人的杀机,但在夜听澜身上并没有,哪怕她这会儿羞愤莫名。 她要的只是一个台阶。 但很奇怪的,陆行舟平日里想找台阶可以随时找出一百个,但这一刻脑子里一阵混沌,竟然有些空白,半晌才随意找了一句:“多谢先生又救了我一次。” 但那环着腰间的手,却丝毫没动。 夜听澜竟也似乎没感觉似的,依然坐在那里,神色有些复杂。 要说是救他,其实算不上。 她也想离开此地,自然本就需要对战玄蛇,最多算是带了个拖油瓶。可这个四品拖油瓶还真不吃软饭,无论战前准备,还是投毒引蛇,直到最后毒杀,甚至轰开蛇口……他其实算个配合作战的半主力。 虽然没这个拖油瓶的情况下,不需要分心护持他,夜听澜自己可以更加轻松获胜,压根不会这么狼狈,更不需要他做什么主力。但必须承认,这一次的性质确实是属于并肩作战。 他一直都想证明这一点,希望得到平等的视角,而不是由高看低的俯瞰。 甚至连先生的身份都想淡化,打为“间谍”。 为什么希望得到这种视角…… 纪文川的话语再度浮过脑海:他在追求你。 夜听澜心中有些混乱,这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直球,偏偏现在又和“追求者”各种亲密,感觉就更复杂了。她甚至有些怕听陆行舟说话,生怕冒出什么登徒子言语,她杀又杀不得,麻烦透了。 你别说话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陆行舟在身后说:“先生在想什么?” 声音很近,气息再度在耳边掠过,刮得人浑身燥热。 夜听澜冷冷道:“想你什么时候松手!” 陆行舟没有松,喃喃说着:“先生要挣开,难道不是很容易吗?” 陆行舟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平日里也没那么容易看见一片白皙就挺立,尤其是战斗之后哪来那闲心,可今天就控制不了。反倒是抱着她舍不得放手,明明知道继续这样会翻脸的……可就是放不下。 连呼吸都变粗了。 夜听澜的呼吸也开始不对味,反手就是一掌拍在他肩头:“放手!” 可一掌拍下去,自己都软了一下,心中骇然。 怎么回事? 她也感觉有一股热流涌起,被陆行舟越抱着越是浑身发软,欲望升腾。 两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此刻齐齐瞪大眼睛,终于想起一个问题。 刚才最后从蛇口跑出来,是把玄蛇轰伤了,唾液溅在身上是含血的。 难道这血有催情效果?是了,亚龙种,龙血往往都有此效的。 只是沾染很少,刚才没察觉,直到这样抱着抱着,便诱发了…… 陆行舟心中无语得要死,最早小白毛中了小妖女的媚术时,自己还说谁会没事在身上随身带这种解药,一辈子都不见得能遇上两次。结果没隔多久,瓜妹被魅魔坑了一次,阿糯现场炼丹解决;这回自己和夜听澜又中龙血,谁来炼丹? 谁说遇不上几次的,这不短短半年就三次了吗? 这可是超品蛟血!哪怕只有一丝,能起到的效果都恐怖无比。真要是被淋个通透,恐怕这会儿两个人都沉沦欲望之海了。 陆行舟在戒指翻找了半天,真没备这种药,解毒药是有的,可这是毒吗?只得问:“先生带着这类解药么?” 夜听澜:“……没有。” “那怎么办?” 有个更悲剧的情况是,夜听澜一直在用自己的身躯护着陆行舟,以至于她的沾染更多,陆行舟最多溅到一点点。现在她的欲望比陆行舟更浓烈,那清修压制了一辈子的人类本能,此刻正在汹涌澎湃地反扑。 明明还有力气站起来,可就觉得自己软软的靠在男人怀里并不想动,也不知道是真的发软呢还是给自己找个贪恋怀抱的借口。 他的手环在腰间,再也不觉得烦躁,反而隐隐的期待他挪动挪动……禁欲一辈子,违反天性,当爆发之时前所未有的炽热。 否则哪里要一直喊他松手,自己早站起来了。 都这样了你问我怎么办,我问谁去? 夜听澜羞愤交集,还带着一丝从所未有的害怕。 如果他真的乱来……怎么办? 他炽热的呼吸已经落在了自己裸露的肩头,能够感受到他压抑的欲望,那炽热的唇吻在肩上,夜听澜自己都禁不住“嗯”地一声,仰起了雪白的脖颈,目光有些迷茫。 但陆行舟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夜听澜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骂一声细狗你倒是动啊…… 就听陆行舟艰难地道:“我想到了我有个东西……” 夜听澜:“……” 陆行舟颤巍巍地从戒指里摸出一块根茎物:“这是……这是初至冻月寒川时,在清漓的冰屋边上的小秘境里挖到的伴生物……有、有净化之效……只有四品,也未经炼制,不知道够不够……你先吃着试试,关键在于这净化……再、再吃点解毒药配合,估计有……” 能够感受到陆行舟那颤巍巍的声音,极度舍不得……夜听澜看着送到红唇边的根茎,神色怪异无比,甚至有点想笑。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但他居然肯这么做…… 她慢慢地啃了一口,根茎苦涩,涩中微甜。 像此时的心情一样。 她的脑子也清醒了好几分,也从戒指里摸出几粒解毒丹药配合着吃了,还回手塞了一颗到陆行舟嘴里。 纤指触及他的唇,陆行舟嘟起来亲了一下。 夜听澜似嗔似怨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收回了手,没有多余表示。 气氛一时安静,两人都在默默消化药力,引导根茎物的净化之效洗涤血液。 对陆行舟其实没什么效果,四品的根茎效力不足,解毒丹也不对症。但对夜听澜有效,她何许人物,只需要一点外力推动,就足够让她把血液中不应有的躁动尽数驱逐。 正当陆行舟再也无法按捺,试图继续亲她的脖颈时,夜听澜睁开眼睛,轻易一个旋身离开了他的怀抱。陆行舟嘟着嘴直接亲了个空,眼神幽怨无比。 旋即纤指点在他的眉心,一阵清凉沁入心脉,陆行舟动作顿在那里,眼神渐渐清明。 夜听澜抄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行舟坐在轮椅上抬头对视。 过了好一阵子,夜听澜忽地笑了起来:“后悔么?” “嗯?” “没事摸什么药呢?” 陆行舟哑然失笑,站起身来,从戒指里又摸出一套外袍,包裹在她身上:“真要忘了有药,才是后悔。” 他的动作如此自然,真就像是丈夫在给妻子披衣似的。 其实他不摸药,以夜听澜的实力早晚能自我挣脱,那时候会死人的。倒是这药一摸,那在夜听澜心中的观感直线上升,好感度飙涨。 有好感,又有肌肤相亲,男人在女人心中的地位再也与往常不同。 夜听澜也没再拒绝他的披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是对我色心已久?” “嗐,哪能叫色心呢,那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承认了?” 陆行舟默然片刻,“嗯”了一声。 “因为我像元慕鱼?” 陆行舟愣了愣,摇头:“还没看见你长啥样的时候我都起意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长啥样你就能见色起意?” “……你真不知道戴着面纱更诱人吗?” “不知外貌、不知身份,甚至我还是你的导师。这都能起色念,你是什么品种的禽兽?” 陆行舟挠头,没回答。 就算是这种禽兽,那也比“因为像元慕鱼”的答案好一百倍。真要说因为像鱼,现在大概就可以被丢湖里喂鱼了。就算是在看了外貌之后起意,那因为像元慕鱼的嫌疑怎么都洗不清,还不如戴着面纱就起意。瞧先生骂归骂,还带点笑呢。 夜听澜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向湖畔走了几步,看着黑暗的湖面:“你知道我是天瑶圣地出身。” 陆行舟道:“那怎么了,天瑶圣地也不是个个道士吧,你又不是国师听澜真人……她还管师妹嫁娶不成?” 夜听澜明明一肚子复杂情绪,都差点被这话逗得笑出了声:“她啊……她真管。” 陆行舟道:“总有一天也会有个男人管她。” 夜听澜沉默片刻:“她是出家人。” “我管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 夜听澜没想到否认个身份竟又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实在哭笑不得,半天不知道怎么回这话。本来想劝说他打消这种不应有的念头,大家正常相处,可现在找什么理由? 师徒?他反手就说你是个女间谍,教书是有所图,不认先生。 早被他玩明白了。 最后索性道:“你的心思永远得不到回应,何必白费工夫。” 陆行舟反倒没想到会有这答案:“先生的意思,同意我追求你?” 夜听澜欲言又止,索性道:“随便。谁能管得着你?” 说完似是也觉得这种话很羞耻,旋即转身去了玄蛇尸体边上,直接开启转移话题大法:“它这一身都算好东西,你有什么需求没?” “给我一点血液炼丹用,其他没需求,你收着就行……我戒指没这么大。” “你要血液想害谁?” “……我连唾手可得的都没害,还能害谁?这就是个丹师遇上药物的研究之心。” 夜听澜柳眉倒竖:“你说谁唾手可得!” “?”陆行舟目瞪口呆。 是不是不管什么身份地位的女人,只要是女人,最后都是这样的? (本章完) 第245章 傍富婆如果有评级 第245章 傍富婆如果有评级 陆行舟接了几瓶子蛇血,夜听澜臭着脸把整条蛇收进了戒指,也不知道她的戒指空间有多大。 取血过程中两人都没说话,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夫妻。 不管是谁臭着脸,只要这脸是在穿着男人的外袍前提下臭着的,那都像小夫妻。 “现在呢?”夜听澜收好蛇尸,面无表情:“下一步做什么?” 陆行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平时这位可是走到哪都拿主意的圣主,现在居然压根不动半点脑子,下意识就问他下一步。 “此前不下水,是不想进入它的主场地域,这水多半也是有腐蚀性的,在这种地方战斗不利。现在蛇都死了,这点水下作业对你来说啥都不算,直接下去就完事了呗。” “就这?” “就这啊,不然怎么?” “还以为判官大人必有妙论,原来也就这点只要是个人都能想的东西。” 陆行舟实在哭笑不得:“我再有想法,那也是该吃饭吃饭该走路走路,这类理所当然的事情还能发明出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异来?” “你不是还可以坐轮椅?” “好好好,我坐轮椅给你看哈。”陆行舟坐着轮椅张开护罩,直接潜水去了。 夜听澜口中不爽乱骂,实则还是很担心他独自下水的安危,忙跟了下去。 水中除了腐蚀性和些微毒性之外,倒也确实没有其他特异,别说鱼虾,甚至连微生物都没有了,看来玄蛇独处秘境这么多年是饿狠了。 夜听澜感知着水中毒性,察觉出属于陆行舟毒丹的成分,绷着脸道:“你说投毒算是在屋里放屁。” 陆行舟随口道:“是啊,怎么?” “所以你这算是在被窝里放个屁然后把自己脑袋闷进去吗?” 陆行舟目瞪口呆:“不是,你一定不是我先生,说,谁假冒的?” “元慕鱼假冒的。” “……”是她的话,好像真会说这类话。 但话说回来,这位先生对元慕鱼比想象中的还要在意得多啊…… “说,你和元慕鱼到底什么关系?”夜听澜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陆行舟沉默片刻,低声道:“曾经她是我的半个世界……另半个是阿糯。” “深情得很呐?”夜听澜冷笑。 陆行舟想了一下她的视角。黄毛开着鬼火轮椅接走了妹妹,生生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变成了精神小妹,转头还想来接自己,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恼火的事嘛? “但事实上……”陆行舟斟酌片刻,还是道:“我和她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而我后来找谁,也与她无关。” 夜听澜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没再追问。 至少不是和妹妹有过那种事,相对感觉没那么恶心了点。而两人既然从没开始过,好像也算不得抢…… 糟,想这个干嘛?反正又不会和他在一起! 胡思乱想间,两人潜到了湖底。 湖底有很清晰的玄蛇盘踞过的痕迹,还有一些骨头碎末。 陆行舟挖了下去,把稍大的骨头碎片收集起来,留待将来研究。夜听澜不去管他,自顾测算精确的空间裂隙所在。 直到真找到了位置,陆行舟才醒悟为什么玄蛇出不去。 这大约就是那个长生宝珠砸落在地,因宝珠的特异能量震荡而形成的空间混乱。所以其大小也就一个宝珠砸到地底形成的坑洞,基本也就比一人通过略宽一些,那庞大的玄蛇连鳞片要过去都不太容易。 但现在问题来了,这么小的洞,两个人怎么过? 某拖油瓶是绝对不具备独立穿梭空间的能力,必须带着…… 两人你眼望我眼地对视了老半天,夜听澜终于绷着脸道:“收了轮椅。” 陆行舟老实收了轮椅。他自己凝出的气罩可远不如夜听澜的悠久绵长,轮椅的避水罩一收,在水底瞬间就成了落汤鸡。 夜听澜嫌弃地打量了一眼:“过来。” 陆行舟老实划了过去。 夜听澜面无表情地抱了过去,两人面对面紧紧贴抱在一起。 陆行舟屏着呼吸,在水底连话都不能说,老实感受着御姐的胸膛温暖。 明显比平时起伏大嘞,可见她也不是如面上的这般心如平湖。 夜听澜心里都快气死了,前一刻还在想着以后怎么和他保持距离,下一刻自己就要这样紧身抱着他。这什么破地方,简直就像天道故意在给她下绊子似的。 夜听澜气鼓鼓地抱着他一跳,两人紧拥着进入了空间裂隙。 ………… 天瑶圣主失踪快一晚上了,傍晚进去,如今天都快亮了。 冰川的夜还比别处长呢,这良宵应该不苦短了吧…… 可天瑶圣地的人散开在冰川四处搜寻,找了一夜还是找不到人影儿。 当然大家其实也没真用心找,真要是宗主带着小奶狗在酱酱酿酿,被你不识相地找到了,你是想死吗? 区区一夜而已,天瑶圣地众人表示情绪稳定。 长老苏原在冰川南部茫无目的的转悠,也算是观测天霜国的动向。不知道司寒此番回去,还会掀起什么变故。 如果真搞出什么大状况,圣主不在,谁拿主意…… 圣主清修这么多年,怎么忽然这当口看上了小奶狗呢,真奇怪。 正忧虑间,远处地底发生震颤,似有异兽出冰。 苏原心中一个咯噔,这冰川近期真是不宁啊,又是什么异兽? 他也属艺高人胆大,直接飞了过去探查。 前方地底隆隆作响,冰面一拱一拱,开始皲裂。过不多时,“砰”地一声冒出一个大凸起,“哗啦啦”一声响,一对男女拥抱着跳了出来。 冰是女人轰开的。 但女人穿着男人的衣服。 看见女人的脸,苏原失去了思维能力,茫然浮在半空不知所措。 “苏长老。”女人松开了怀中的男人,一脸淡定:“这是冰川何处?” 苏原复活了一点点:“南部边缘,往下是寒岚宗的地域。” 陆行舟:“……” 怎么又是这里…… “这么远……”夜听澜沉思片刻,又问:“那你缘何在此?” “找、找宗主。”苏原小声道:“也算巡逻一下南部边缘,看看司寒有没有动静。” “本座有什么好找的!”夜听澜声音大了起来:“我还能出事不成?多事!” 苏原垂着脑袋,偷瞥了一眼宗主身上的衣服,再度垂下眼帘,遮掩自己不忍直视的表情。 “那个……”陆行舟插话道:“我家阿糯呢?” 竟敢在宗主发火的时候直接插话……苏原再度偷瞥了夜听澜一眼,夜听澜竟然没有反应。 苏原心都在颤,忙道:“陆姑娘和纪文川一起,在二位消失的原地等候。陆姑娘说只要陆公子回来,肯定会去原地找她的,不需要到处搜。” “所以说你们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人家一个小女孩看得通透?”夜听澜气不打一处来。 搜个什么搜,你们老实点就在原地等着不行嘛,我们出来了难道不会去找你们!现在抱着男人穿男人衣服都被看见了!夜听澜简直能气死。 这不是关心您嘛……苏原赔笑道:“那个,宗主,现在过去吗?” 夜听澜气道:“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去?你去和他们说一声,都给我收队回宗,本座另有要事去一趟天霜国,不久自回。” 其实她哪来的破事要去天霜国,最多去找个地方换衣服,当然不能这么直说,脸都丢尽了。 陆行舟也寻思这种事就没必要带着阿糯了,有纪文川在,安危很是放心,便道:“也帮忙转达阿糯和老纪,我到天霜国去去就回,麻烦老纪带阿糯先去夏州,也让阿糯招待招待她纪叔叔。” 苏原一肚子槽点,狗男女,一个抛弃宗门,一个抛弃朋友徒弟,还嫌一晚上腻在一起没腻够啊? 面上当然不敢表露,只得赔笑:“好的,我这就去通知。” 苏原滋溜一声溜了,狗男女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夜听澜才磨着牙:“都是你害的,我现在怎么见人?” “讲道理……你衣服破了这个不怪我啊,我倒是帮你遮掩了春光才对……”陆行舟望天。这副模样被人撞见了才好呢,只要别人眼中我们是一对,那真成一对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反正现在追她已经摆在明面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夜听澜哪能看不出男人那点小九九,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得银牙暗咬,一把揪住他风驰电掣地掠往寒岚城。 寒岚城,成衣店。 掌柜和附近的街坊看见两人出现,眼睛全都瞪得铜铃一样。 昨天早上这男人在这里打了架,大家记忆深刻着呢。 这个男人刚刚前一天早晨带着一位金闪闪御姐美人儿来这里买衣服,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另一位御姐美人儿又来了这里买衣服。两个姐姐都这么好看,又都这么有气场。 这软饭吃得惊天地泣鬼神,水平超品了吧? “怎么,他们这眼神,认得你?”夜听澜冷冷问。 门外有人躲在人群里发声:“美女姐姐你别被这人渣骗了,他昨天刚刚在这里陪另外一个美人儿买衣服,不信你看店里就零零散散几件了,衣服都被昨天的美人儿买光了,掌柜都没来得及进货。” 迎着夜听澜吃人的眼神,陆行舟冷汗淋漓。 (本章完) 第246章 未必只做一国圣地 第246章 未必只做一国圣地 陆行舟哪想得到群众里都能有坏人啊。 这种事都能随便说的嘛,这是要让人泡妞失败?不,这是要人死啊。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夜听澜恶狠狠地瞪了陆行舟一眼之后,竟也不问,美眸扫过店中确实空荡荡的样子,冷哼一声:“借用一下换衣间。” 便直接走了进去。 骂他什么,怎么骂? 自己只是他的导师,他带什么女人来买衣服关自己什么事?这火是能当众发的吗?当众发这种火代表了什么关系? 只能忍着。 你还想追我,去死吧你。 夜听澜自己有衣服,并不需要买衣服,此前只不过是一直找不到换装的地方而已。 换衣服的时候摸到自己的法衣,更是想扶额。 如果穿着自己身为天瑶圣主的法衣,今天那些所谓的空间割裂啊、腐蚀啊,压根就损伤不了衣服。偏偏为了扮演“叶夫人”,没穿自己的法衣,穿的普通衣物,搞得这鸟样。 气人的是现在还得继续穿普通衣物。 更气人的是现在演得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苏原这个白痴开口就是宗主,自己也是白痴,开口就是本座。 可人家苏原是觉得龙倾凰都当众嚷嚷了没啥好瞒的了,所以真正的白痴是自己。 从陆行舟毫不意外的反应看,这表演从头到尾都是在搞笑,他那么聪明的人,这种破绽百出的笑话怎么瞒啊……可在自己刚刚硬撑只是个师妹的背景下,还得硬着头皮继续搞笑下去。 夜听澜忍痛放弃了宗主法衣,还是摸了件普通衣物穿了,面无表情地走出门。 刚出去就看见陆行舟被一群寒岚宗的人围了:“你还敢来!” 陆行舟很是无奈:“恩将仇报。你们不知道我为你们背负了多少。” 见对方连宗主都出来了,夜听澜抄着手臂看他死,打算等他被揍半死再救。 却听陆行舟续道:“不过你们来得正好,本来还打算去拜访。这次冰川事件,寒岚城的始发地,贵宗配合力度最大,和天瑶圣地中拍者有过直接交流表演,不知是不是更知道一些内情?是否与顾战庭直接交流过?” 夜听澜:“……” 寒岚宗宗主张立英冷笑:“你知道得倒是挺多!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夜听澜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他面前。 面对那深邃的眼瞳,张立英忽地感觉被一头荒古暴龙盯着,浑身发麻。 听说昨天这男人带来的也是一头暴龙,所以他泡的都是一群什么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夜听澜一把揪住他的肩膀,张立英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力量已被封锁。 夜听澜右手陆行舟,左手张立英,“嗖”地一声直接不见了人影。 徒留满屋寒岚宗高层骇然对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外面人群里的“坏人群众”更是跑得无影无踪。 好一阵子之后,寒岚宗才有位高层醒过神来:“这男人说的话题,根本不可能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他是此事深度参与者。” “配合着他身边两个强大的女人……你们想到了吗,妖皇与天瑶圣主公然抢男人的事?” “所以刚才穿着男人衣服进屋换装的女人……就是天瑶圣主?所以宗主连一招都扛不住,我们连她的行动轨迹都看不清?” “所以昨天那个杀了我宗弟子的金闪闪女人就是妖皇?” “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她们这么强大……” “但我们为什么还活着?” 一个同时在泡妖皇和天瑶圣主的男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一个同时惹了妖皇和天瑶圣主的三品普通宗门,居然至今只死了一个当街调戏的弟子,如今宗主死活不知。 看着一群寒岚宗高层颤着腿离开,成衣店老板抬头沉吟良久,在门口挂了两块匾:“服饰华美,妖皇扫荡一空;衣间舒适,圣主流连忘返。” 横批:“梅开二度。” 此后这成衣店成为当地旅游圣景,前来朝圣的游客比去冻月寒川历练的人都多。 “砰!”夜听澜一把将张立英丢在道旁,自己坐在路边石块上。正待审问,觉得右手怎么还拎着个人,便随手放在身边。 结果就是陆行舟挨着她坐了,夜听澜竟然完全没察觉哪不对。 张立英眼神发直地看着两人贴身而坐的样子,脑子一片空白。 他家高层都猜出了夜听澜的身份,他当然更是在路上就想明白了。所以听澜真人是要还俗? 夜听澜冷冷道:“说吧,你见过顾战庭或者他的使者?” 张立英哪敢隐瞒:“乾皇之事我真不知,倒是司国主亲自找过我。冰川南部毗邻十几个宗门城镇,他应该都找过了,但我们寒岚宗相对是最近的一个,最终也就选择从我们这里启动……” 夜听澜反复问了几句,似乎也确实没啥新鲜的,寒岚城充其量也就是执行者和始发地,指望区区三品宗门知道什么内情也是强人所难。 倒是这么问了一阵子,让夜听澜起了其他意。 问张立英没用,何不去细问司寒? 顾战庭想说动司寒,肯定不会只粗暴的给个好处,双方有什么想法必定是经过很细致的交流。 天瑶圣地和大乾皇室的博弈是很严肃慎重的事情,本就是这十年内牵扯夜听澜最多心力的一件事,如今司寒这边有突破口,身边还带着军师,何妨深入点试试? 转头看看陆行舟,陆行舟猜到她在想什么,便道:“想找司寒,那就要快……迟些怕有变故。司寒失了骨龙,又受了伤,天霜国宗派林立,想取代他联盟国主位置的野心家可不会少,都不需要顾战庭做什么操作。若是顾战庭在背后还有所操作,那司寒有可能死得很难看,这本就可能是顾战庭此谋的最后一环,卧榻之侧,他怎么可能坐视一个统一强盛的天霜国崛起?” 夜听澜道:“司寒死不死倒是无所谓,你也认为值得找么?” “值得。”陆行舟认真道:“和他这点过节,既然没造成伤亡便只算小过节。若能救他于危难之中,那此前顾战庭的盟友就成了天瑶圣地的盟友。话说司寒可不弱,能和你与龙倾凰周旋……要是天霜国有可能出现超品,那他的几率是最大的。圣地独立于政权之外,你可未必只能做大乾一国的圣地。” 张立英瞪大了眼睛,夜听澜同样直挺挺地睁眼盯着陆行舟,空气一时安静。 能想和司寒化敌为友,把敌人的盟友拉成自己的,这还算正常。 但说到最后这一句,就几乎不是正常人会考虑的事情了。 这就是脚踏妖皇圣主两条船的男人吗? 夜听澜沉默片刻,再度转向张立英:“张宗主,这次的事情,贵宗……” 张立英得了陆行舟的格局提示,这回脑子转得飞快,立刻下跪叩首:“敝宗愿意附属于天瑶圣地,从此便是圣主的一条狗,为圣主北看冻月寒川的大门,南望天霜国的变动。” 见夜听澜一时没回答,张立英立刻道:“圣主想直接兼并,把我们作为一个堂口也是可以的,听凭圣主吩咐。” 夜听澜其实只是发愣于他的直接,闻言终于摇头失笑:“我要兼并你们干什么?附属之议,我同意了,改日会让苏原长老与你对接。” 张立英大喜:“多谢圣主!” 夜听澜挥了挥手:“行了,你自己回去。” 张立英忙作揖:“祝二位百年好合。” 夜听澜的笑容没了,转移到了陆行舟脸上。 面无表情地目送张立英的背影消失,夜听澜绷着脸道:“苏原喊我圣主是因为之前的战局拿我装圣主吓唬人的。包括张立英这次也是,我借师姐名头用用。” “嗯嗯。”陆行舟一本正经:“我知道,你不是出家人。” 夜听澜现在觉得脑子被驴踢的人不是妹妹,是自己。 憋了半晌才道:“我是天瑶圣主的师妹,当然也是出家人。” 陆行舟道:“何以见得,她的徒弟都不是出家人。” 夜听澜:“……” 怎么忘了这茬。 清漓那种冷心冷情的,以后早晚出家,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而已。 却听陆行舟道:“再说了,国师说过,国观的道士可以成亲。” 夜听澜瞪大了眼睛:“胡说八道,国师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陆行舟道:“就是说过,你去找她和我对质啊?” “你!”夜听澜豁然站起,咬牙切齿地拎起陆行舟:“好生谋划司寒的事,别满脑子只会想些不正经的!” 陆行舟歪着脑袋看了她半晌,忽然道:“先生……” “嗯?”夜听澜忽然觉得他是不是有段时间没喊先生了…… 陆行舟道:“我想帮你分担,是因为心疼你。而不是被揪着领子,上赶着贴冷屁股的。” 夜听澜松开手,露出一丝虚假的媚笑,伸手抚平他衣襟的褶皱:“怎么……陆公子是想让我和沈棠一样对你?” “那倒是不用。”明明感觉得出夜听澜杀气腾腾,陆行舟依然笑眯眯:“但不管怎样,我不吃威胁的,不如……来点奖励?” (本章完) 第247章 为了配得上先生 第247章 为了配得上先生 “要奖励是吗?”夜听澜皮笑肉不笑,整理衣襟的手挪到了他脸上,作势轻抚:“奖励你一个大耳刮子要不要?”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 夜听澜神色古怪起来,这才想起这位和正常人不一样,是个变态。之前自己一脚踩在他胸口,都感觉他好像很享受似的。所以大耳刮子他是不是也很享受? 这个变态还很喜欢摸手,这个是不是真算奖励他啊? 这么一想,这手掌轻抚本来是十足的威胁,忽然就变味了,成了调情。 夜听澜迅速收回手,藏在了身后。 看她藏着手手怒目而视的样子,陆行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夜听澜怒道:“笑什么笑!” “没什么……”陆行舟笑道:“现在的你,可比之前的淡漠高远鲜活多了。” 夜听澜面无表情。 她自己都差点记不得平日里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和他在一起,情绪越来越多,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潜移默化的。 哪怕当年修行未成之时都很少这副德性,那时候的自己都出了名的淡漠高冷。 所以其实只是缺了一个死缠烂打不要脸的男人? 可一般男人这样,早被拍死了,哪有男人敢这样啊。 夜听澜一时没想明白,陆行舟已经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往南走:“走吧,司寒那边要去就尽早。” 夜听澜低头看了看被拉着的手:“你是不是又欠捏了?” 陆行舟道:“想要快速去司寒那边,本身就必须由你带着我飞啊,难道让我驾着老爷轮椅慢悠悠去?” 夜听澜终于没说什么。 抱都抱过了,连裸露的香肩都被他亲吻过,此时此刻这种程度的拉手简直已经连个感觉都没有,带着他飞就飞呗。 “你要奖励,那这个就是了。”夜听澜不肯吃亏,丢下这么一句,拉着陆行舟风驰电掣地掠往南方。 扑面的风把陆行舟的回应刮得散乱不清:“就这点奖励,还不如空间裂隙。” 夜听澜听见了,板脸装着没听见。 空间裂隙那是怎样的?是紧紧拥抱着的。 你还想那样? 想屁吃。 ………… 天霜国之所以名天霜,可不仅仅是因为北接冻月寒川,而是因为整个国境之内都偏冷。 即使一路南行,也只是把冰天雪地变成了四处挂霜。可现在是盛夏,若在大乾,大太阳都要晒得人睁不开眼,这里却像冬季一样。 “从纬度来说,不该这样啊。”陆行舟纳闷地摸着下巴:“这种气候是怎么形成的……” 夜听澜面无表情:“什么纬度?” “哦,没什么,就是现在离冻月寒川也远了,怎么还是这种气候?” 夜听澜道:“依旧是和冻月寒川相关,底下埋藏的上古隐秘导致,只是目前还没有人解开谜底。” 陆行舟点了点头,之前两人进入的秘境就明显是别人都没进过的,可见这么多年来冻月寒川依旧还有大量隐秘没能被探明。而地脉变化引起的世间气候变化,对于此世十分正常,他们夏州不就是如此,秘境解开之后夏州就复苏了。 如果冻月寒川的秘密解开,天霜国到时候自然也会有所变化。 但目前来说,整个天霜国的范畴都不是太适合普通人居住,导致地广人稀,四处山野,其开发程度如同大乾最穷乡僻壤的地方。 反过来也成为更接近修仙世界的地方,名山大川上各家仙门宗派鼎立,各自争锋。 路上都见到好几场修士斗法了,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两人南飞好久,所见的城镇都很凋敝,倒是路过了好几家看似很强的仙门,仙鹤翱翔,剑气林立。稍微繁华一点的城镇都是背靠强宗大派,人们很少出行,毕竟人迹少,荒郊野外出现异兽妖魔的可能性倍增,环境比较险恶。 “怪不得大乾看不上这块地方,没打算征服。”陆行舟道:“征服这样的地方,除了给大乾增添了一堆难以掌控的仙门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好处,能联盟共抗妖族就是此地最大的价值。也是因为这个,大乾不会希望天霜国被捏合成一个统一强势的国度,否则那对大乾的威胁不逊于妖。” 夜听澜没回答。 陆行舟道:“你倒是介绍介绍啊,就靠我这样从空中走马观地看?” 夜听澜叹了口气:“其实顾战庭是有打算过征服天霜,纳入国土的。” 陆行舟傻了一下:“他吃饱了撑的?” “开发度低,并不意味着灵气低,这里很多名山大川都是仙灵之地,灵石与各类高档次的矿物是不少的。同时也意味着很多造化还没有被发掘,宝物多。”夜听澜低声道:“而且如果能征服这些仙门,也意味着他能多一大批强大的打手。” 陆行舟嗤之以鼻:“想啥呢。鞭长莫及,大乾的一品也就那么多,他没有这种统治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天瑶圣地完全听他的,那他真可以呼风唤雨,别说征服天霜国了,征服妖族也不是不能考虑。” 夜听澜笑笑,似是默认了陆行舟的说法,转而道:“从对天霜国的征服欲可以看出,顾战庭这些年的目光,已经很少放在常规的国度治理上了,否则不会考虑天霜国的。他现在更接近一个修行者的视角,在修行资源与实力提升上更多脑筋。” “因为世俗的统治到顶了?”陆行舟道:“同时也是因为伤势让他急躁,尤其是对天瑶圣地越发下风,当皇帝的很难忍这样的掣肘。” 夜听澜沉默片刻,才换了个角度回答:“修行之世,个人的实力可以决定很多事情。之所以培养势力,无非是个人实力没能碾压。反过来若是势力的培养进入瓶颈,个人的突破又变得至关重要。” 这意思其实也就是认同顾战庭对天霜国征服欲的背后,与他想要提升实力反压天瑶圣地是强相关的。 陆行舟点点头:“所以顾战庭最终没对天霜国下手,也是因为天瑶圣地的掣肘?国师反对?” 夜听澜道:“嗯,我……师姐,强烈反对兵进天霜。得不到天瑶圣地支持,顾战庭只能作罢。” 陆行舟哑然失笑。 夜听澜脸上挂不住,偏头道:“此外还有……” 陆行舟有点兴趣:“还有什么?” “你修行的最根本目标是什么?” “报仇。” “没了?” “所谓我的大志和理想,以前不是和先生说过么?” 夜听澜摇了摇头:“不是指这个,而是……力量与长生。” 陆行舟怔了怔,想了好一阵才道:“目前我还没到追求长生那种渴望上……但力量确实,有了力量,才可以完成理想嘛。” 夜听澜道:“修行越高,在这方面的追求就越直观,因为凡俗的很多欲望已经消退。便如你曾故意挑惹我的食欲,我至今也没多想吃东西,这是一个缩影。当你对世俗的欲望已经不再在乎,着眼的也就只剩力量的提升,寿命的无穷。” 陆行舟道:“你提起这个,意思是想说,顾战庭重心转移到修行上的变化,未必全从势力角度考虑,也因为他个人的长生追求?” 夜听澜颔首:“是。” 陆行舟想了想:“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力量的提升、寿命的无穷,只是为了更方便地保有权力、更长久地享有欲望。否则长生有啥用?锦衣玉食没兴趣,至高权柄没兴趣,美人不要,享受不要,就为了追求永恒的孤独?” 夜听澜倒被说得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在我的理解上,皇帝这种职业,他若是想追求长生,那就是因为舍不得手中的权力。若是想追求力量,那就是因为还有没能征服的东西……比如顾战庭之于天瑶圣地。”陆行舟说着,神色忽地有几分古怪:“喂,顾战庭该不会喜欢你……师姐吧?” 夜听澜面无表情。 顾战庭对自己有欲望,她当然看得出来。只不过从未直接表露,她也就当不存在。 毕竟对她有想法的男人可多了,很正常,夜听澜知道自己的绝色对男人有怎样致命的吸引,谁也不能阻止别人心里喜欢你对不……可谁敢表达啊,连顾战庭都不敢,就不知道你陆行舟到底是怎么敢的。 但话说回来,所见的男人也就是对美色的占有欲和对她身份的征服欲,会说“心疼”、希望“分担”、希望“你能轻松一点”,希望“你能多笑”的人,陆行舟确实是绝无仅有的那个。 另外,夜听澜并不怎么赞同陆行舟的话。 如果顾战庭的个人修行追求,是为了更好的保有他的统治欲和征服欲,那她夜听澜的修行追求,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为了更好的找男人吗? 真是歪理邪说。 不过人各有志,大家的修行意义都不尽相同,否则何来正魔之分……夜听澜也真不敢说顾战庭到底是什么想法,说不定男人更了解男人,陆行舟对顾战庭的判断才更正确呢? 走神了好一阵子,夜听澜始终没回答陆行舟的问题,最终反问了一句:“所以你呢,你追求的力量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完成理想。” 陆行舟干咳两声:“为了配得上先生。” “砰!”陆行舟惨叫一声,飞得老远。 夜听澜恼火地追了过去,一把拎住他:“还贫不贫了?” 陆行舟道:“是你要问我这个的,我实话实说也错了?” “信你个鬼的实话实说!” “但那是真的啊,至少那是意义之一。”陆行舟道:“我说过,我不吃软饭。” 夜听澜绷着脸不说话了,暗骂自己没事找事问他这些干嘛,本来聊正题聊得好端端的……她飞快改正错误,把话题勉强往回扯:“我们应该讨论的是司寒,怎么全扯顾战庭身上了?” “司寒并没有太值得讨论的地方,之所以来找司寒,本质是与顾战庭的一场博弈。搞清楚本质之后,即使司寒死了,我们难道不能扶植一个其他势力来和顾战庭对冲?” 夜听澜终于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远处剑光飞射,杀气冲霄。 陆行舟远目:“又是哪家在斗法?” 夜听澜神色凝重起来:“那边就是司寒的山门,影月宗。” (本章完) 第248章 何必言利 第248章 何必言利 影月宗所在不仅是个山门,它还是个王庭。 山外的影月城也是天霜国最大最繁华的都城。 天霜国可是立国了的,即使性质更接近于宗派联盟,司寒好歹也是被称为国主,而不仅仅是个影月宗宗主。 他有一国之主的基本权力,至少有资格组织宗派盟军共同对外征伐。这一次的冻月寒川之役就是如此,司寒组织的可是上三品的宗派联军,其中一品宗主都有五六个。 结果啥战果都没达成,自己失了骨龙还受伤而归,陆行舟就觉得即使顾战庭背后不出手,天霜国也得遭逢一次变乱。 毕竟司寒达不成大乾皇室对其他宗派的压制力,也没有大乾民众对于顾家千年统治的认同度。一品强宗那么多,凭啥就你能当国主? 当然,若是背后没有人支持,这种变乱也不那么容易。 影月宗毕竟是天霜国最强宗,司寒一品巅峰,是极其接近超品的人物,宗门里的上三品强者也远比别人多,威望极高,这才让他能够借着“共抗妖族”这种名头捏合各宗立国。 旁人就算能趁着司寒受伤,趁机攻破王庭杀了司寒,那也压不服整个影月宗,并且其他一品宗派又为啥要认你这种趁人之危的当国主? 没有堂堂正正碾压别人的超品实力,就是这么尴尬。 但只要背后有超品支持,这种事就会简单许多。 趁着司寒此时衰弱,顾战庭只需要派出皇家超品,扶植一个傀儡宗门把群龙无首的影月宗压服;又或者是在影月宗内部选择一个傀儡扶持,让他取代影月宗主之位。这样也就变相的控制了天霜国。 “所以我们是赶上了?”两人悬浮在高处往下看,杀气迸发的地方是影月宗内部,影月王城并没有人攻打,依然祥和。 “是内部变乱。”陆行舟道:“顾战庭选择了更简易的方式……” 夜听澜道:“你怎么确定顾战庭一定参与?内部野心家自发的不行么?” “因为如果是内部自己干的,这种内乱就必然需要长时间勾连内部支持,否则单单趁着司寒受伤,突兀地暴起杀了他有啥用,别人认你是宗主吗?”陆行舟反问:“你认为司寒是否昏庸到了宗门被野心家广泛勾连而自己懵然不知,还大咧咧地出征冻月寒川?” 夜听澜摇了摇头,司寒也算雄才大略了,天霜国立国都是他搞定的,一般来说不会这么昏。 按理宗门里支持司寒的会是绝大多数。 另外这次司寒虽然无功而返,但自家宗门也没啥损失,损失的是司寒自己刚到手的骨龙罢了。这点“错误”,根本不足以被群起拱下台。 “所以能够快速压服所有人,成功扶植叛徒上位,只有超品参与才办得到,不是顾战庭在搞事是谁?” 说话间,两人已经悬于影月宗护山大阵之外。 影月宗内的状况也清晰映入眼帘。 宗主大殿前,已经躺了三四个尸体,司寒站在殿门外,嘶哑着声音道:“祸起萧墙,让本宗强者凋零,这就是你追求的结果?” 对面一个华服中年捋须冷笑:“他们是为你而死。你若是不贪权柄,老实把位置让出来,那不就皆大欢喜?” “然后呢?把影月宗大权乃至天霜国,都拱手让给外人?”司寒冲着对方身后的黑袍人冷笑:“顾老先生,你半截身子入土了,不去追求你的永生,倒来别国掺和世俗权位,这就是你顾家的修行?” 顾家老者面无表情。 按照顾战庭的安排,他这是最后一环,对他的意义主要是为了夺骨龙的。顾战庭把骨龙卖给司寒,正是为了引得事后自家老僵尸依然愿意出手涉足这种破事。 结果来了一看,司寒骨龙已经没了,据说当时他离开之后冰川发生了空间混乱,趁乱之中骨龙被纪文川夺了。 顾家老者简直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冰川和此地的意义是什么。 但来都来了,顾战庭想要在天霜国扶持傀儡的计划也是有用的,他总得完成了再说。 与司寒对峙的华服中年冷笑道:“何谓外人?司寒你是不是失心疯了,逮着个人就乱叫。这是我延聘的客卿古先生。” 司寒:“……” 顾家老僵尸已经几十年没有在世上露面了,别人还真不认识。对方咬定这只是自己延聘的客卿,他也没辙。 华服中年又道:“你尸位素餐也就算了,此番妄动刀兵,同时得罪了妖族和天瑶圣地。若是这两方打过来,对我天霜国、影月宗,无不是灭顶之灾。问问诸位,你司寒对此不需要负责么?” 他的身后除了顾家老者,还有几个陆行舟在冻月寒川见过的熟面孔,是天霜国另外一个一品强宗听雪阁,这几个都是听雪阁宗主和高层。 对听雪阁来说,把有才略的司寒拱下台,换上一个傀儡草包做影月宗主,日后也自有他们的好处。至于所谓顾家老僵尸,还能在这呆几天?早晚要回去闭关的。 届时天霜国风云如何,还不好说呢…… 听华服中年这么说,听雪阁主回应:“不错,司国主,这次事件你螳臂当车,犯下大错。若不平息妖皇与天瑶圣主的怒火,对我们天霜国大不利。” 司寒冷冷道:“你们需要怎样的负责?把我送给妖族谢罪?” “我们当然不会对妖族屈膝,但司国主当向天瑶圣地请罪!届时妖族如何,自有天瑶圣地出面。” 司寒笑了:“我已经上书给天瑶圣主请罪了,那诸位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华服中年道:“你若罪己退位,凡事好说。若是执迷不悟,可别怪我不念师兄弟之情。” 司寒转头看看,自家宗门高层大多面带不服和愤怒,大部分人还是站在自己一方的。但刚才出手发现对方有超品,几个暴脾气的一出手就尸横就地,余众便敢怒不敢言。 其实司寒觉得如果众志成城开启大阵,顾老僵尸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他寿元将近了,想要更上一层楼,绝对不肯在这里受伤的。因此只要敢打,就能把对方打回去。 但必使自家人损失惨重,反而被人认为“贪恋权柄,不顾宗门死活”。 自己另有后路,倒不是不能“退位”。只要保留人心,等日后顾老僵尸离开了,再回来清算便是。 唯一的问题是,自己便是想退位离开,路上也必被截杀,很难活着离开。 “宗主!”身后有忠诚长老低声道:“不可退缩!我们和他们拼了便是!” 有人带动,其余敢怒不敢言的高层也被激起热血:“不错,拼了便是!一个快死的超品,有什么可耀武扬威的!顾战庭都不敢亲自来闯我们的大阵,敢再受伤吗他!” 顾家老者冷笑:“那你们就看我敢不敢。” 随着话音,手腕一翻,皇极惊世经那狂猛的紫气再现。 “轰”地一声,司寒为箭头,一群影月宗高层组阵,一起抵住了顾家老者的攻势,不少人嘴角溢血,都没放弃。 “这就是为什么顾战庭要弄掉司寒,这凝聚力可不容易。”窥视已久的陆行舟终于开口:“那么你呢?如果坐视司寒完蛋,你另外扶持傀儡,效果也很不错。救下司寒,固然能让他感激,但这种雄才之主的感激可未必有什么用,利益到头,还是可能翻脸的。” 夜听澜微微一笑:“我不是顾战庭。” 陆行舟知道她倾向救司寒,还是劝道:“但确实弊大于利。” “有些事情……何必只言利弊?”夜听澜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已经不是魔道徒了,算先生再给你上一堂品德课?” 陆行舟撇嘴:“那是孟教谕的课程,不归你上。” 夜听澜却已经落往下方,护山大阵对她竟如无物,那是这么长时间的观测之中已经被她勘破了大阵薄弱点,趁着无人主持,直突而下。 陆行舟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刚被她摸头的位置,低声自语:“谁不知道重英雄呢……可这是有代价的。罢了,以前替你妹妹擦屁股,现在也准备为你擦屁股便是。” “砰!”夜听澜挥手震散顾家老者的紫气,顾家老者踉跄后退,满殿轰然。 原本听雪阁众人都已经要上前参战了,见此变故,脸色全都变了:“天……天瑶圣主……” 司寒站在夜听澜身后,神色也有些复杂:“见过听澜真人。” 夜听澜的反应竟然是:“都小点声。” 陆行舟:“……” 我修行再低,这也是听得见的,何必呢。 夜听澜淡淡道:“司国主的致歉,本座收到了。至于如何表达这歉意,司国主给本座一个说法?” 司寒瞥了眼面前脸色铁青的华服中年,笑道:“那请真人入殿详谈如何?” 夜听澜微微颔首:“带路。” 司寒挥手道:“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最好的酒!” 众人转身入殿,仿佛那华服中年、顾家老者、听雪阁众人,都完全不存在。 只要夜听澜人在这里,那便是镇压一国,没有虫儿能做声,哪怕超品的顾家老者也不例外。 (本章完) 第249章 睚眦必报小女人 第249章 睚眦必报小女人 “国师等一等。” 夜听澜转过头,却是那顾家老者在身后喊话:“国师……借一步说话。” 夜听澜颔首,示意司寒自己进殿,跟着老者走到殿外拐角。 老者沉声道:“国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夜听澜淡淡道:“那么定西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老者正是大乾定西王,顾战庭的曾叔祖顾绍礼。当年没能突破藩篱,差点要死了,好不容易靠天材地宝堆上了超品延了命,却或许因为强行突破的缘故,始终只在初阶,再吃什么天材地宝都无法更进半阶。 皇极惊世经是个很特殊的功法,其威力无穷,堂皇霸道,气吞山河。但对于养生方向并无所长,比其他功法所能增加的寿命更短许多。一般功法若能达成超品便有大几百乃至近千载的寿元,若是擅长养生之功更可能翻倍,可皇极惊世经在这方面却反倒比一般的减半。 可谓有得必有失。 时间又过了这么多年,顾绍礼曾经强行突破苟且的寿元也将尽了,一般都在皇室秘地潜修,不涉人间。这次要不是因为所谓“上古到了现在还有活性的骨龙”把他钓出来,他也是属于诸事不问,啥都别来烦老夫的类型。 听了夜听澜的反问,冷冷道:“本王当然知道。废除司寒,扶植傀儡势力,便可掌控天霜。”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这是大乾以最小代价取得天霜国控制权的办法,兵不血刃!还需要什么然后?” “定西王的意思,是今后自己会常驻此地,管控天霜?” 顾绍礼哽了一下,他自知是不可能为了什么大乾事业耗费精力的。都没几年可活了,不追求延寿,反而来为大乾呕心沥血?江山又不是老夫的,要么你顾战庭传位给老夫的后人?老夫还可以勉强留点心。 但口头依然要说:“老夫驻留此地也不是不可以。” 夜听澜露出嘲讽的笑意:“能留几年?” 顾绍礼:“……” 好像被骂了。尤其配合夜听澜那种嘲讽的眼神,分外难绷。 “纵使定西王愿意驻留,或许对自己的威慑力也有所高估。”夜听澜冷冷道:“天霜国宗派林立,民风彪悍,想靠一个废物傀儡来掌控这片土地,未免也太过想当然……看今日影月宗高层都敢以区区一宗之力结阵对抗,便是定西王此役镇压下去,日后的麻烦也是无穷无尽。我看定西王费尽心力,最多也就掌控一个影月宗,还是压着一肚子反意的影月宗。所谓掌控天霜,从何谈起。” 顾绍礼道:“难道按国师的意思,反倒是扶持司寒?那是不是索性帮他一统天霜更好,简直笑话!你这是在为大乾树敌,还当不当自己是大乾国师!” 夜听澜微微一笑。 修仙圣地不涉俗世,眼中可真没有多少国家之别。之所以和大乾搅和得那么深,一则因为当年的开派祖师算是顾家立朝的合伙人,小伙伴一起铲除世间邪恶,一个建立王朝一个建立仙门,算是佳话;二则主要因为大乾是对抗妖族的世俗主力,二者才会长期保持这样的合伙关系,大乾用得上天瑶圣地,天瑶圣地也需要大乾。 所以天瑶圣地的弟子有大量布于军队,为的也是抗妖。历代宗主更没几个亲自跑去当国师的,既掉价又影响修行。 夜听澜之所以亲自担任,首先是为了十年前那一战更好配合,后来更是因为察觉顾战庭有点不做人事,为了近距离掣肘、和近距离把握天下脉搏,才不是为了保他顾家皇朝的。 双方博弈之中,算是既合作又对立的关系,本来还觉得处境尴尬、前路迷茫。陆行舟一句不止做大乾一国的圣地,几乎算是拨云见日,天地遂宽。 顾绍礼质问“还当不当自己是大乾国师”,对夜听澜可谓毫无伤害。 真当本座是你顾家臣子了怎么的? “为大乾树敌的,难道不是陛下自己?”夜听澜冷冷道:“帮助司寒取得骨龙,助他一统天霜的,难道不是他顾战庭?” 说到这个顾绍礼也有点不爽,但还是道:“国师没有依据,如何能说司寒的骨龙是陛下帮助取得的?那或许就是司寒自己得手的,陛下的一系列安排正是为了夺取骨龙。” “哈……”夜听澜冷笑:“所以定西王对本座出手,难道是定西王私下对本座有怨?” 顾绍礼早准备好了这事的说法,忙道:“误会,误会!当时本王出手是冲着妖皇而去,只是情况混乱,或许惹起国师误会了。” 因为得到陆行舟提醒的缘故,夜听澜提前闪走,那一击确实连夜听澜的边儿都没擦到,全盘由顾绍礼龙倾凰与司寒骨龙三方碰撞,此时非要说他那一击到底冲着谁,还真是说不清。 夜听澜淡淡道:“如果当时本座真受了伤,陛下后续一定会说,那是定西王为夺骨龙敌我不分胡乱出手,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顾绍礼怔了怔,微微色变。 夜听澜上了眼药,没有继续掰扯这个话题。顾战庭把什么都撇清了,一副完全与他无关的模样,要掰扯也扯不清,要强行翻脸又不是时候。 便转而道:“本座出山,主要的意义在于对付妖族。在妖族之事上,一个能维持往昔宗派联盟力度的天霜国,远比扶持傀儡导致一盘散沙的天霜国有用,这是大局。” 顾绍礼道:“可这样对大乾的威胁……” “至于所谓天霜国对大乾的威胁……天霜国实力本就远逊大乾,又荒僻偏远,司寒立国这么多年也没与大乾有任何冲突,怎的现在忽然有了?为什么有,你没数吗?” 顾绍礼默然。 夜听澜冷冷道:“天霜国内也不是一片祥和,影月宗并非一家独大,听雪阁等宗派虎视眈眈。司寒单是组织抗妖还好说,若是组织对付大乾,大乾自有无数方法策反其他宗派,能有什么威胁?定西王不好好享受余生,何必来这苦寒之地劳心劳力。” 顾绍礼沉默了好半天,终于拱手:“本王平日也不涉朝政,对这些事没那么清楚。既然国师有了定议,就按国师的想法去做便是。本王先行一步。” 见顾绍礼转身要走,夜听澜忽然道:“且慢。” 顾绍礼驻足:“国师还有什么事?” 夜听澜望天:“本座也对妖皇出个手。” 顾绍礼:“?” 还没反应过来,夜听澜忽地一掌平推,直轰顾绍礼心口。 顾绍礼哪想得到夜听澜会忽然对自己出手,猝不及防招架,却哪扛得住夜听澜蓄势已久? “砰”地一声,顾绍礼猛喷一口鲜血,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起,轰然撞在后方山石上,撞进了一个深坑。 “你……你……”顾绍礼勉强从坑中爬了出来,颤巍巍地指着夜听澜:“你……” 夜听澜平静道:“刚才确曾见到妖皇神降,若不是本座出手,定西王此刻已经被妖皇所伤。不用谢我。” 顾绍礼又伤又痛,感觉没剩几年的寿元被这一掌打得更丢了一半,气得再度呕出一口血来。 都说国师为了大局很能忍让,这睚眦必报的小女人模样是怎么回事? 终究在冰川是他先出手偷袭,此刻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连句狠话都没法留,愤然腾云而去,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行舟从殿后转了出来,冲着夜听澜笑。 夜听澜一脸淡漠的样子很快就没绷住,翻了个白眼:“笑什么笑!” “没什么,看见你肯出手揍他,我心甚慰。” “你当我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么?” “差点以为你是。” 夜听澜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希望和乾皇内讧,平白让妖族占了便宜去。但既然他阴谋都玩到我身上来了,我岂能忍气吞声?” “但事实上确实没有证据,便是你天瑶圣地那个叛徒,也未必有直观证据证明是顾战庭指使。一切都是我的分析猜测,如果错了呢?” 夜听澜看了他一阵,微微一笑:“事情的发展你全都料对了,那根源自也不会有错。更何况……” “嗯?” 夜听澜微微偏头:“我信你。” 陆行舟眨眨眼。 夜听澜有些负气地道:“杵那干嘛,进殿说话。” 陆行舟叹了口气:“急什么,屁股都没擦干净。” 夜听澜:“?” “你刚才有句话说得挺好,影月宗并非一家独大,听雪阁等宗派虎视眈眈,这就是你有把握拿捏司寒的自信对么?” “难道不是?” “话是没错,但如果听雪阁没了呢?” 夜听澜怔了怔:“怎么可能,我一直在这里,没察觉影月宗有人追杀出去的迹象。” “司寒是国主,而不仅是影月宗主。他经营了这么多年,能动用的力量绝对不止自家……搞个不好,可能还有魔道呢。”陆行舟道:“你若能神游,还是设法把听雪阁主一行救下来吧。想做天霜国的圣地,要的不仅是对国主施恩便罢,你要做的还有很多。” (本章完) 第250章 圣主触手 第250章 圣主の触手 夜听澜心里有些寒意,却下意识选择相信陆行舟的判断,很快闭上眼睛外放神识。 此前听雪阁众人见天瑶圣主前来干涉,就知道没戏了,司寒等人进殿之时他们就悻悻然离开。此时也没离开太远,堪堪飞到百余里开外。 忽地感觉闯入了什么剑阵,剑气冲霄而来,入内的听雪阁强者猝不及防,四下闪避。 周围影影绰绰,忽地围上了一群黑衣人:“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那就别走了。” 听雪阁众人:“……” 我们也就是误入剑阵,也没发现你们什么秘密啊。 不过这伙人显然是什么魔道人士,在下方干什么秘密活计,剑阵被触发也无异于秘密被窥视,会想灭口也很正常,魔道中人就这德性。 听雪阁主卫凛风还试图分说:“诸位,误会,我们只是路过。我等乃是听雪阁,诸位可要想清楚了,是否要树此大敌……” 结果黑衣人根本不管不顾,“唰唰唰”万剑齐发,什么大招什么法宝都甩过来了。 卫凛风半截话都被压回了喉咙,急促架开一道剑光,心中一凛:“一品!” 随便撞上一伙魔道徒就一品? 再加上剑阵围困,这难道不是意外,是故意的设伏? 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这一仗可不好打。 卫凛风去参与影月宗内乱,是被人偷偷带进去的,能带进去的人数自然不会很多,连他自己在内一共就四个人。而对方十余人,个个上三品,有一品的领导者,加上预埋的剑阵…… 听雪阁众人奋起反抗,没打多久就已经个个带伤。 卫凛风更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冰狱宗……” 由于体制不同,“剿魔力度”不一样,天霜国的魔道并不像大乾那样被压制得躲躲藏藏。反倒是公然有着根据地的,势力很大,正道各宗也拿他们没太大办法。 冰狱宗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支,总体实力也没比他们听雪阁差多少,一旦把他们几个铲除在这里,那总体实力可要反压听雪阁了,不会怕惹报复。 再这么下去,卫凛风自己还有点逃离包围的可能,但下属几个左膀右臂是必然要断在这里了。 卫凛风心都在滴血,早知道不来涉及影月宗之变,这回跟头栽得可就大了…… “师兄,别管我们,快自己逃出去!今后再给我们报仇!”忠诚的师弟在身后喊:“此事说不定就是司寒勾连魔道,在报复我们!你若是也死在这里,谁来查明真相,还我们公道?” 卫凛风咬牙,正要拼死突围,上空忽临威压。 浩瀚的神念压力笼罩整个战场,所有人耳内都响起了一声轻哼。 哼声虽轻,却如黄钟大吕在心头炸响,众人难受得气血翻涌,战斗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每个人心中都浮起了意象,仿佛是夜听澜盘膝闭目悬浮于前,又慢慢睁眼,遍地辉光。 那一刹的压力如山,甚至有人沁出了冷汗。 夜听澜的传音此时响起:“愣着干什么?走。” 卫凛风如梦初醒,迅速带着师弟们离去:“圣主大恩,听雪阁铭记于心。” 等冰狱宗众人反应过来想要去追,显然已经不合算了。 冰狱宗首脑转头再看,夜听澜的神降已经消失。 “妈的,被这女人骗了,她远程神降,发挥不出太多,我们完全可以顶着压力杀了听雪阁那几个……” “算了,与天瑶圣地留一线,得罪听雪阁与得罪天瑶圣地可不是一个概念。走吧,这事还没完呢……” 那边夜听澜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陆行舟,神色极为复杂:“你……” 陆行舟微微一笑:“夸奖就免了,来点奖励?” 夜听澜作势欲打:“我奖励你满头包!” 陆行舟一把握住她的手。 夜听澜居然忘了捏,偏头道:“听雪阁果然被冰狱宗设伏袭击,我再晚到一些,恐怕就只有听雪阁主一人突围,左膀右臂尽失,听雪阁从此一落千丈。” “冰狱宗什么属性?” “魔道。”夜听澜神色复杂:“你猜得没错,司寒与魔道有所勾连,并且这种勾连在暗处,明面上不留证据,只做成是听雪阁误入冰狱宗剑阵而遭灭口……司寒这种做法,和顾战庭没有本质不同。” “所以说重英雄是有代价的……你想要的那种英雄,似乎不存在。” 夜听澜定定地看着他:“你呢?” “我?我一魔道徒,可从来不想做英雄。不过……” “怎么?” “你想我做?” 夜听澜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说想呢?” 陆行舟笑笑:“好处呢?” 单此一问就没有英雄可言,夜听澜气得甩开他的手:“还要进殿见人,成何体统!” 说完拂袖转身,走向影月宗大殿。 陆行舟便笑眯眯地跟在后面。 殿中司寒等人正坐立不安,天瑶圣主终究是大乾的国师,天然和大乾是一伙的,不知道会不会被顾绍礼几句话说得转变了想法。 单是一个顾绍礼就压得影月宗极为难受,一旦夜听澜也站在对立面,影月宗可以直接灭门了。 见夜听澜带着陆行舟进殿,却不见了顾绍礼。司寒长长吁了口气,起身长揖:“圣主今日援手之德、救命之恩,司寒没齿难忘。今后圣主若有吩咐,刀山火海,司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夜听澜指了指陆行舟:“谢他吧,若不是他提议,我也不会来这里。” 陆行舟附耳道:“又借你师姐名头招摇撞骗?” 夜听澜没想到忽然来句这个,一点气鼓鼓的小情绪瞬间没了,差点笑场,眼睛微弯。 影月宗众人:“……” 听说昨天冰川战罢,天瑶圣主就和小奶狗一起不见了。如今看来这小奶狗真是深得圣主恩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抬他一手不说,还打情骂俏。 “那个……”司寒干咳两声,让开了主位:“请圣主上座。” 夜听澜也不客气,果真坐上了主位,转头对陆行舟道:“坐我身边来。” 殿中一片安静。 这所谓的主位,其实是王座。 也就是天霜国礼制粗糙,没有那么明显的王座外观,但大致也该想得出来的。 夜听澜这么大咧咧地坐了,也算是一种暗示,她来此的用意是什么。 她可不是纯粹好心来做个好事就走的,救了你们一宗上下,是有政治意图在内。 司寒早就想明白了,很快道:“不知圣主有何指示,天霜国上下尽量满足。” 夜听澜目视陆行舟。 陆行舟干咳两声,替夜听澜问道:“天霜国虽说是宗派联盟制,但至少应该有专职的岗位负责各宗派的关联与资源流转,属于王庭职务,而非影月宗,对么?” 司寒道:“确实如此,其实我们的联盟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粗犷,这些年来逐步建立了很多司职的。其中不少司职都是其余宗门的人在负责,并不是我们影月宗管辖。” 陆行舟道:“如果天瑶圣地要求在这类地方,给天瑶弟子一些位置,并且在影月城中建立天瑶观,司国主同意么?” 司寒没有立即回答,反倒说道:“以我们天霜国的实力与宗派模式,其实天瑶圣地可以直接一统天霜,司某愿附骥尾。” 陆行舟道:“天瑶圣地不干涉俗世政权。反倒是天霜国若有子弟想加入天瑶圣地,能通过考核的话,天瑶圣地乐意收徒。烦请司国主向天霜国通报这一信息。” 司寒怔了怔,脸色微微变了:“公子的话,能代表圣主么?” 夜听澜面无表情:“本座就坐在这里,你说能不能?” 司寒抿起了嘴唇。 在座的不少影月宗高层一时没想明白这里蕴含的意思,大多露出了喜色。 天瑶圣地那是真圣地,其中超品功法都不知道有多少,超品修士也绝对不止夜听澜一人,上三品车载斗量,和其他所谓的一品强宗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修行艰难,除了天赋、气运等等,最主要的是功法和高端资源的垄断与稀缺。阎罗殿这种新兴的一品强宗,只要元慕鱼不敢把天瑶圣地的功法外泄,那都没法给她的小男人多高档次的功法,由此可见一斑。 他们影月宗虽然也是一品强宗,可让他们有修超品功法的机会,恐怕全宗上下都要涌着去。 当然天瑶圣地绝对不可能收他们这些三观已经成型的、背后有巨大政治倾向的成年修士,只会挑选未成年收徒。而这第一批面向天霜国收徒的门槛必然不会那么严,已经有许多影月宗高层在心中排选自家的小崽子哪个合适了。 只有司寒想到,其实现在天瑶圣地就有属于天霜国出身的弟子,只是以前没这么明确的分别。现在天瑶观一立,原属天霜国人的天瑶弟子们岗位一插,亲友关系网一布开,天瑶圣地就已经能对整个天霜国发挥举足轻重的影响了。 而几年之后再有大量出自圣地的天霜国弟子出师,大肆坐上天霜国的重要岗位,到那时候是什么格局? 这是要把天瑶圣地变成天霜国的圣地,都用不了几年,甚至现在就直接有了话语权。 自己的暗中布局在天瑶圣地的大势压顶之下仿佛成了个笑话。 可圣地诱惑在那里,司寒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一旦拒绝,连自家刚刚还很忠诚的长老们这次都不会站自己一边。 只能答应……其实答应也没什么,至少天瑶圣地不涉政权是已经在大乾得到验证的,到时候天霜国背靠圣地支持,又何尝不能变成另一个大乾,甚至取代大乾? 只是见鬼了,天瑶圣地不是一直只和大乾有这种程度的交互么,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把触手伸出各国的格局? 司寒的目光落在陆行舟身上。 因为一只小奶狗? (本章完) 第251章 章节数对应重要的人 第251章 章节数对应重要的人 不管司寒心里怎么想,陆行舟的提案必然是当场通过。 其实夜听澜觉得还可以让司寒当场宣布把天瑶圣地列为天霜国圣地,按理不会有什么阻碍,但陆行舟始终没提。她既把谈话交给了陆行舟,也就没去插话。 天霜国的天黑得快,两人白天单是路上就了很久,折腾了这么多也近黄昏。 司寒理所当然地请两人留宿,陆行舟也没拒绝,只是要求住在影月城,不在宗门住,连带着晚宴也不参与。 两人并肩在四处灯火的影月城中央大道上漫步而行,陆行舟始终饶有兴致地观察城市,连身边的先生都不撩了。 夜听澜明明更该觉得清净才对,可不知为何又莫名觉得浑身不适应。 走了好长一段才没忍住开口:“你怎么不说话?在思考什么吗?” “哦。”陆行舟随口道:“在观察这种体制之下的王城,会是什么样的模板。” “所以你观察出什么来了?” “普通人占比更少,城市有了我想像中修仙者坊市的味道,但还不够彻底。”陆行舟的目光落在街边一处楼,夜听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铁青。 “公子~来玩吗?”门口就有老鸨在揽客,见陆行舟打量得舍不得走的样子,笑吟吟地出来拉人:“诶唷这位夫人您那什么表情,善妒可是七出之条……” 夜听澜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行舟,陆行舟满头大汗:“误会,误会,我不是在看你们!” “不是我说,公子,尊夫人长得是还好,可瞧那脸板板的样儿,有我们的姑娘能伺候人么?”老鸨已经挨了上来。 陆行舟立马挣开,大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着别人老婆的面拉客的,我看你们的生意也没这么落魄啊,这客人不挺多的?” 老鸨笑嘻嘻:“可像公子这么俊俏的客人难得一见啊,如果公子愿来,我亲自接待,免费哦……” “你想得美。”陆行舟一把拉住夜听澜,落荒而逃。 夜听澜瞥着被他拉着的手,怀疑他是故意的,却也一时没去挣,冷冷问:“你跑什么,不是眼睛盯着都挪不开么?” 陆行舟顿足:“我不是在看那个,是在看修行!” “嗯?” “连妓女都是修行者,高的都看见七品了!奶奶的我半年前也就和妓女一个水平?” 夜听澜有点想笑:“那又怎么了?现在大乾是姹女合欢宗被打得严,早些年魔道猖獗的时候,大乾你也可以看见这种青楼女修,修行高的还挺贵,听说八百灵石一晚。” “镶钻啊?怎么这里也有龟男。” 夜听澜:“?” “咳。”陆行舟忙转移道:“就算当年姹女合欢宗也没这么明显吧,多少会藏一藏?不会在表面就被看出来。” “那倒是的,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啊,一旦这种连妓女都是修行者的状态再严重些,到了彻底没有普通人的程度,可能也就不需要像大乾那样考虑什么番薯什么粮产了。” 夜听澜摇了摇头:“彻底没有普通人,不太可能,谁都是从普通人开始修行的。除非普通人另居,与修行者分开,那在修行者的城市里或许会没有凡人。现在我们天瑶圣地之外的城市就是如此,只有修行者往来而形成,你刚才口中所谓的修仙者坊市,那里便是了,还需要来天霜国看?” 陆行舟抬头想了想:“这是不是就是最初仙凡之隔的源头?只是隔到了现在,凡人修行再高起来,如是循环。” 夜听澜微微蹙眉,神色开始严肃。 陆行舟却笑了:“阐发一下思维,别想太多。毕竟就算真是如此,对我们也没什么意义。” “探知真相就是意义。”夜听澜认真道:“修行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为了求真求知,探索本源。” “不说为了力量和长生了?” “世人大多如此……我也只是想看看你的想法罢了。”夜听澜顿了顿:“你每到一地,会有如此观察思索……是贴合修行本源的。” “为什么对我的想法感兴趣?” “你……”夜听澜知道他又开始调戏了,暗恨自己没事找他说什么话,爱观察城市就观察呗!结果搞得不但和妓女拉拉扯扯,还被他牵着至今都没放。 对了怎么还没放?夜听澜瞬间抽回了手。 可话到了这里又不能不回,只能板着脸道:“我是你的导师,了解自己弟子的想法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弟子刚知道先生这么有责任心。”陆行舟赔笑道:“那身为先生是不是该负责弟子三餐啊,我饿了。” 夜听澜倒也想起这厮起码有三天三夜没进食了,他还没辟谷,饿是很正常的,忍不住问:“那刚才司寒邀请晚宴,你推脱什么?怕暗算不成?” “哪有,先生在侧,安全得很。” “那你跑出来干什么?” “因为那种宴席必定虚伪无聊,全是吹捧,哪比得上我们师生自己在外面下馆子的自在?”陆行舟一把拉着夜听澜就往旁边的馆子走:“我知道先生也肯定不喜欢那类应酬,大家不是一挂的。” 夜听澜心中暗道那倒是的,等被拉进了馆子才反应过来怎么又被拉上了…… 等想挣的时候,都已经进了小包厢,陆行舟很自然地松开,两人各自对坐。小二跟了进来笑吟吟地递过菜单:“客人看看吃些什么?” 陆行舟浏览了一下,十分惊喜:“居然有这么多异兽肉。” 小二愣了愣:“客人大乾来的?” “对,你怎么知道?” “天霜国山野荒僻,异兽多,只有大乾人才会如此大惊小怪。” 陆行舟随手点着菜,口中笑道:“常有大乾人过来这边吗?” “那倒是不多……不过前些日子有个白头发的姑娘来过,印象深刻。” 小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自从这句话之后,这对男女就没声音了。 陆行舟干咳两声:“那姑娘如何了?” “就在这里用了个餐就走了,谁知道如何啊?” 陆行舟点点头,把勾选的菜单递给小二:“就这些,先上吧……帮忙把门带上。” 和一些与徒弟先好上、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和师父好上的前辈相比,陆行舟与独孤清漓的关系距离相好那还差了一大截,两人真没有谈情说爱,因此与夜听澜相处时没怎么去想独孤清漓的事情。但终究也是因为意外有过亲密接触,这一旦提起,尴尬难免。 也是发现叶先生的真实身份晚了点,要是早知道,多半起不了什么意。 同样夜听澜没有拆过徒弟和男人,没什么难堪,但同样因为清漓与这男人是朋友的缘故,自己为老不尊和徒弟的朋友手拉手的,也是尴尬难免。 归根结底是这男人的问题,大家是一个辈分吗,你追求个屁啊追?怎么不去追清漓呢?去追清漓我还可以棒打鸳鸯爽一下,你追我干什么? 气氛凝滞了好半晌,陆行舟还是先开口打破沉寂:“那个……清漓当初说去很远的地方任务,莫非就是来天霜国?” 夜听澜“嗯”了一声。 “你们宗门有互相通讯的秘法吧?要不要联络一下,看看能否在天霜国相聚。” 夜听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聚什么,尬不尬? 她还真取出了通讯玉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要通知一下苏原长老,让他来一下,全面负责天霜国事宜。” 刚把事情和苏原说了一遍,玉符里传来另一道讯号。 夜听澜一看来者,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继而偷偷瞥了陆行舟一眼。 正好小二上菜,陆行舟以为夜听澜还在神念和苏原交流,便没打扰,自顾先吃。 夜听澜做贼似的神念对接玉符,很快玉符中传来十年没听过的妹妹声音:“夜听澜!你是不是和陆行舟在一起!” 打死夜听澜也想不到,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妹妹的声音,竟是这么一句话。 元慕鱼是刚刚收到了纪文川的汇报。 此前苏原把陆行舟的话带给了纪文川和阿糯,两人便不在冰川傻等,纪文川驱着骨龙送阿糯回夏州去了。 路上寻思还是得把冻月寒川这边的消息整理一下汇报给阎君,纪文川斟酌之下还是采纳了阿糯的建议,只说事件,没去提八卦相关。但也不敢在事件上欺骗阎君,尤其事涉陆行舟的行踪,纪文川还是谨慎说了现在陆行舟疑似跟随天瑶圣主南下天霜国,目的未知。 此前不管是听说柳烟儿还是沈棠还是什么盛元瑶裴初韵,都一概不予理会的元慕鱼,这一刻差点把通讯玉符捏个粉碎。 别人是不会有威胁的…… 唯有长得和自己很像的姐姐,很难说! 当然,按常理,夜听澜那种古板老姑婆是不可能会和行舟有什么感情上的交集的,这个“跟随南下”多半另有要事。但这两人的交往还是让元慕鱼如坐针毡,很难平静。 夜听澜在那头悠悠回复:“是啊,陆行舟是大乾丹学院今科状元,本座身为大乾国师,看好这个年轻人,带挈干点活儿,你有什么不满吗?” “你……” “你不服,你回归天瑶圣地啊,以后出这种任务可以派你一起,如何?” 元慕鱼咬牙:“一个年轻人何劳天瑶圣主亲自接触!你接近他,难道不是为了对付我?” “那又如何?” “我警告你,敢伤他一根汗毛,别怪我不顾念姐妹情分!” “本座只是为了教育妹妹,何至于伤人呢……再说他那么聪明的人,能没你清楚?你到底在怕什么?” 元慕鱼半晌没有回答。 夜听澜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是这叛逆妹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吃瘪,也不知什么心态,居然又刺了一句:“哎哟,该不会是怕他跟我久了,会卖了前上司阎君大人吧?” 元慕鱼立刻道:“你想多了……他无非是看你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把你当个代……聊以回忆故人罢了。啧啧,堂堂天瑶圣主,不嫌丢人。” “瞧你这泼妇样儿……还好只是有几分相似,要是全相似,可太影响本座的气质了。”夜听澜悠悠然切断了通讯。 妙音山外,不少行人忽地感觉是不是在地震。 山腹内似乎传来“哐哐哐”的打砸声,连山体都在摇。 (本章完) 第252章 为你筹谋 第252章 为你筹谋 ps:昨天下午睡着了,醒来就半夜了,请假都没来得及,抱歉抱歉,今天尽量加更补上哈。 ———— 夜听澜神清气爽地收起了通讯玉符。 这么多年尝试联络妹妹,总是被拒接,气得乳腺不通。 好不容易有一次咱也拒接的机会,希望妹妹乳腺没事。 姐妹俩都很奇怪的,明明可以彻底移除玉符内的预设关联,完全“拉黑”,但两人各自拒接却都没有真正拉黑过对方。尤其当年元慕鱼,明明离家出走彻底切割,不收姐姐的任何消息还经常作对,却还保留着信息关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次被“挂断”了,元慕鱼本可以继续打过去,却只是在自家无能狂怒,知道再打过去也是自取其辱。 夜听澜为人板正肃敛,是个可欺之以方的君子,但姐妹之间可未必。只有元慕鱼知道这姐姐自幼也是挺机灵鬼的,小时候姐妹俩抢东西薅头发可没少过,天知道为什么长大了之后变成了长姐如母的德性,看了都讨厌。 瞧这次的挂断时机多么精准,知道对方最恼火的时刻是什么,言辞之间也是茶得厉害,那是别人认知中的夜听澜吗? 平时的模样就是装给别人看的!虚伪! 那边夜听澜舒服地收起玉符,随手拿起桌上的甜酒抿了一口,感觉沁人心扉的爽感。 陆行舟道:“和苏长老交流完了?” “嗯。”夜听澜舒坦地靠在椅背上,眼睛下意识不去看陆行舟,垂着眼帘道:“多交待了一些事儿……” 心中在想苏长老还是很懂的,当初说把陆行舟挖过来能气死阎君,这话也是苏长老说的,嗯…… 所以我刚才确实也是在和苏长老对话,没毛病。 陆行舟道:“你们这个通讯玉符,是可以普适的么?非天瑶圣地功法不影响通讯吧?” 夜听澜看了他一眼:“怎么?难道你们阎罗殿信息传递不是用这套方案?” 陆行舟道:“阎罗殿确实也有这类,但需求比较高,三品都用不了,二品勉强,一品才可以用得顺畅些。此前阎罗殿上三品人士之间有搞这种,可我不行。一般弟子用的还是纸鹤传信之流,交流不够实时,也容易被截取。” 夜听澜道:“这一点和天瑶圣地没有区别,元慕鱼本来就是照搬我们的体系。这是用神念交流的东西,三品虽有了神识,但太过微薄,只有一品才能顺畅。你问这个是打算给自己也搞一个?不行,你用不了。” “但三品至少可以接收了对么?” “对。” “我也快了,先生之前教我炼丹难道不是在锻炼我的神识能力?能不能也给我一个,试试能接收不?” 夜听澜有些犹豫。 这种万里通讯,并不是个人靠神念就能做到的,超品的神念范围都没有这么广,差得远了。达成这种效果,其实是通过宗门大阵运作的,每个人预留神识烙印在宗门大阵之中,通过大阵流转。 如果要给陆行舟搞一个,那就必须把陆行舟的神识烙印进宗门大阵,可那是天瑶圣地的核心人士才有的资格。 自己和他这种“师生关系”,可完全不是那个概念好吧……把他算进天瑶核心,并不合规,没法瞎搞。 除非真把他收入门下……夜听澜一念及此,倒真有点动心,陆行舟是绝对值得天瑶圣地吸纳的人才,还可以气死元慕鱼,更可以让他收起那点对师父动手动脚的坏心思。 可不知道为什么,夜听澜潜意识又有点抗拒。 马上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他不会愿意的。 夜听澜终于慢慢开口:“如果你要这个,必须入我门下,你可愿意?” 果然陆行舟立刻回应:“我才不。” 夜听澜垂着眼帘喝水:“怎么的,我天瑶圣地辱没了你?” “那个,先生还有长辈在的吧,能不能让他们收我一下……” 这话一出,司马昭之心太明显不过,夜听澜水杯泼了出去:“滚。” 泼出的水到了陆行舟面前,被他法力一捞,没能泼上脸,反倒尽数进了陆行舟的杯子。 陆行舟悠然喝水:“多谢先生赏。” 夜听澜想起老早在丹学院的时候这厮就说要喝她的水,如今变相成了行。夜听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恶心不恶心呢你?” “没有没有。”陆行舟讨好地夹了一筷子肉到夜听澜碗里:“先生刚才都在和人通话,没吃东西,来尝一口这个,挺不错的。” “说了我没有进食的欲望。” “可之前几次阿糯给先生吃东西的时候,先生也没拒绝不是吗,修行者本就是随心所欲,哪里有什么非要不吃的。” “因为那是阿糯给的,这是你夹的。” 陆行舟:“……” 夜听澜自己夹了一筷子,美滋滋吃了:“你要通讯玉符,我可以给你私人做一个。只要让人提前烙印神识在你这里,日后便可以神念接通交流,但无法相距太远,具体距离需要看传念者的实力决定。” 陆行舟忙道:“这就很好了。” 夜听澜捏了个玉符,更改内部构造。斜睨着陆行舟眼巴巴的表情,忍不住道:“当年元慕鱼没给你私下做一个?” 陆行舟倒被问傻了:“不是,你刚刚才说至少三品才能接收,当年给我做这个有啥用。” 夜听澜顿觉失言,也不知道自己吃撑了问这个干什么。很快把玉符丢了过去:“我已烙印神识,以后我可以通过这个找你。” 莫名成了单向联络他的道具,真有点像私下豢养小奶狗了似的。看陆行舟研究玉符傻乐的样子,夜听澜没好气地吃着异兽肉,随口问:“之前有话想问你,你为何不让司寒直接把天瑶圣地列为天霜国圣地?” “两个问题。”陆行舟收起玉符,笑道:“首先你还没到公然和顾战庭翻脸的时机。” “其次呢?” “其次,是不是圣地,是要司寒求着我们当的,而不是我们自己上赶着要名分。” 夜听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这事的后续,你怎么看?” 陆行舟道:“大局上,其实我也认同你说的,需要司寒来捏合天霜国的力量。一盘散沙的天霜国,很容易成为妖族肆虐的土壤,也很容易变成顾战庭培植额外势力的温床,对于天瑶圣地是不利的……但对于司寒这个人,我们不能只靠恩义,也不能仅凭掣肘,需要让他认识到跟着我们混是有好处的。” “怎么做?” “首先就是,把成为第二个大乾的目标吊在他面前。这种目标只有得到我们的全力支持,他才有可能实现。一旦失去支持,别说成为大乾了,便是内部的听雪阁就够他喝一壶。” 夜听澜沉默。 陆行舟奇道:“怎么了?” “如果天霜国有望成为第二个大乾,是否有可能导致天霜国和大乾的冲突,永无宁日。” 陆行舟打量了她一眼。 夜听澜绷着脸道:“怎么?” “会。”陆行舟淡淡道:“但这难道不就能更加凸显圣地的价值?如今顾战庭不敢和你们翻脸,是因为妖族……可妖族之患,早晚要解决,你有没有想过解决之后,天瑶圣地如何自处?我敢说,以现在顾战庭表现出来的迹象,当妖族倾颓之日,便是大乾向天瑶圣地磨刀霍霍之时。” 夜听澜沉默片刻,低声道:“扶持外敌……一个不好,便是血流成河。” “负责任地说,不管操作得好不好,冲突都难免会诞生。”陆行舟依然平淡:“但我是在为你筹谋。别人流血,与我何干?” 夜听澜抬头看着他,心绪有些复杂。 明明有些违背三观,可必须承认,听着却有些爽。 像那些人间话本里意淫的,为了你,负尽天下又何妨。细思三观稀烂,可对当事人是真能把心都酥麻。他这还没到那种程度,但也可以理解到当初元慕鱼、现在的沈棠,心中会是怎样的触感。 “另外我觉得你应该转变一个思路,那就是何谓外敌。天瑶圣主又不是大乾臣子,不吃他一粒米的俸禄,相反一直是在护着大乾,孰为内外?天瑶圣地对你才是内,别的全是外。” “那你呢,你不是大乾臣子?” “我只知道,我一家血仇,是大乾太师所为。我的恋人,被大乾皇帝断腿。” 夜听澜:“……” 你说你的恋人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小点声?现在小二进门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我是小三吗? 陆行舟等了一下,等上菜的小二再度退出去,才道:“对于天瑶圣地而言,凌驾于诸国之上,手握风云,调解纷争,才是一位圣主该追求的结果。一天天的窝在大乾做个国师,考虑怎么掣肘乾皇,考虑怎么维护民生,心事重重,真不怕惹人笑。” 夜听澜怒目而视,陆行舟立刻举手投降:“啊抱歉我说错了,国师是你师姐,你只是做了个先生。反正意思一样,你回去和你师姐说,别犯蠢了。实在不够远景格局的话,那不如效法阎君,杀个人头滚滚说不定还更能实现些理想。” 夜听澜拍桌:“你那么怀念阎君,你倒是回阎罗殿去啊,凑在我身边死皮赖脸,是不是因为我跟她长得像!” 陆行舟手里的筷子都掉了,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253章 抢人 抢男人 第253章 抢人x 抢男人√ 按理当这位先生第一次揭面的时候,她就该知道自己和阎君相似,而他陆行舟经常盯着出神是因为什么。 但她一直都装着不知道似的,毕竟直接去揭这种事太尴尬。 直到两人都因为蛟血淫毒有了亲密接触之后,她才勉强问过这么一句,“因为我像元慕鱼?” 陆行舟回答不知道长啥样的时候就起意了,算是把这个送命题带过去了,她也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怎么今天又爆发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陆行舟cpu死命转,才憋出一句:“无论你信不信,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与元慕鱼无关。” 夜听澜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古怪,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事实上这是越发在乎,才会越发纠结这种事情。否则若不在乎,他怎么想,又与己何干? 夜听澜只得低头吃菜,努力淡化刚才的失态:“你……为什么离开阎罗殿?而元慕鱼又怎么舍得你这样的人才出走,还不斩草除根?” “也没什么……她只把我当成附属品,可以随意安排人生。对于阎君的位置来说,这是合理的……如果对象是别人,我或许会认为阎君当如是,可惜对象是我。”陆行舟笑笑:“她没什么错,我也没错,那一别两宽便是。她能念着我这么多年的辛劳,让我自由在世间行走,是她的大度,也是她信我不会卖了阎罗殿。” 夜听澜出神地想了片刻,忽然问:“那么你期许的天瑶圣主,是不是也当如是?在你刚才描绘的蓝图中,我看见的就是无情俯瞰的冷漠。” 陆行舟张了张嘴,竟一时无言。 或许。 作为参谋或许应当描摹那样的方向,但这镖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很难评。如果能定向穿越,大概可以采访一下商鞅。 见他愣怔,夜听澜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堪不破的题。” 陆行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什么妖孽,只是一个普通人。便如修行难题,我岂不也是要找先生解惑的,岂能事事勘破?关于这问题,我只能说,人都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个,得到偏爱吧。” 夜听澜暗道元慕鱼对你绝对偏爱,否则刚才那自取其辱的通讯又是何必?真是个合格“阎君”应有的表现,早该把你杀了,还会说“不许伤他一根汗毛”,还“别怪我不顾念姐妹情分”呢? 真搞笑。 只是历来看着聪明的陆行舟竟似乎没感觉到这份偏爱,反把放任他离开当成“大度”看待。 不知道这俩是怎么闹别扭闹成这样的,真有意思。 话说回来,你们要别扭,就别怪人趁虚而入了,这似乎是真的可以和元慕鱼抢人,把她气死。 夜听澜终于真正起了收人的念头:“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入我门下,加入天瑶圣地?” 陆行舟这次连“有没有长辈”都不说了,直接道:“不入。” 夜听澜切齿:“你……” 陆行舟飞快截断:“现在我也会为你筹谋,你又何必非要我入天瑶圣地?” 现在筹谋,现在是什么关系?夜听澜心知肚明这不是丹学院的先生学子关系能带来的,完全是因为男女关系。 也就是说,要他继续筹谋,就要继续维持现在这种男女关系。 什么时候天瑶圣主要沦落到色相诱人啦? 却听陆行舟道:“先生之前也没这些想法,今日忽然几次三番想我加入天瑶圣地,莫非是因为元慕鱼?” 夜听澜道:“和元慕鱼抢人怎么了?” “可先生觉得,元慕鱼在乎这种下属关系么?我加入天行剑宗,再怎么客卿那也是有着从属关系的,更别提当初加入丹霞帮还有正式职司呢,何尝见她在意过?” 夜听澜哽了一下,神色古怪至极。 是了,单纯抢人,是气不到元慕鱼的。 真正能让她暴跳如雷的,不是抢人,是抢男人。 至少刚才她通过玉符来发疯,就是质疑自己在抢男人,而自己的回应此刻回想起来好像已经坐实了…… 意识到这点,夜听澜脑子一时有点空,木木地吃着碗里的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之前陆行舟夹给她的肉已经被吃掉了。 陆行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很自然地又给她夹了几筷子,夜听澜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陆行舟倒是主动说起了其他话题:“眼下的情况,司寒只要不傻,都会主动接受我们的扶持,但需要我们稍微多呆几天,至少等苏原长老来了之后帮他稳一稳前期局面。所以短期内我们不能离开。” 夜听澜“嗯”了一声。 陆行舟道:“现在倒是要想一想,趁着我们远在天霜……顾战庭会有什么新的想法。” 夜听澜脑子都没转过来,木木地吃着肉:“他能有什么想法?” “第一,你不在大乾,他会不会趁机在大乾做些什么?不知道等我们回去之后,会不会发现风云又变。” 夜听澜腮帮子蠕动蠕动,出神地没回答。 “第二,你除了与顾战庭的博弈、与妖皇的对立之外,是否还有能威胁到你的仇敌?你如今孤身在外,有没有可能被人盯上。” 夜听澜有些回魂,讶然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般人对她的认知都是无敌的,不仗着她作威作福就不错了。这死男人不但几次三番觉得自己是个需要帮助的小女人,甚至在最不需要担心的实力上还多次表示担忧。夜听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与大众认知完全不一样。 陆行舟道:“因为世界没有这么小,至少能知道海外还有与大乾相当的国度,只是一般人没什么认知,但你们必是有的。另外我比别人更清楚有摩诃之类的存在……天瑶圣地这几千年,不可能只在大乾和妖族之事上打转,那未免也太可笑,单是探索上古秘境,就必和他们有过交集。还有,降魔域底层的强大魔物,又是谁抓进去的?” 夜听澜心中一阵疲惫。 是的,她要关注的事太多太多,麻烦也远超一般人所知。可惜大乾合伙人还要添乱,自家妹妹也不省心。 反倒是这个小男人,全盘知道自己有多累,并真真切切地在分担。 不过好在这些都属于极其难得才会有所碰撞的,不在常规,相对还好。 夜听澜想了想,便道:“常理不会。至于第一点,国观的人会关注着,一有什么变故随时会向我汇报。” 陆行舟笑了笑:“我不看好他们能汇报个什么东西出来……顾战庭真要做什么操作,怎么也会避开他们的,他们又不像你,神念覆盖,什么变故都逃不出观测。能瞒他们的手段多了。” 夜听澜不语。 “不过自己在这烦恼也没意义就是了。”陆行舟抹了抹嘴:“既然先生觉得没什么,那值此良辰美景,与我一同出去逛逛如何?” 夜听澜面无表情:“我觉得你闲下来该做的事是修炼,不管是自身修行还是丹术都好,而不是约女人逛街。” 陆行舟:“……” 现在知道元慕鱼为什么叛逆了,这爹味姐姐谁绷得住啊。 作为一个男人,更想做的是把这爹味变成嗲味。 陆行舟心念电转,笑眯眯道:“那我们就去郊外山间,看看天霜国的各类产出,也算增长丹师见闻,如何?” 夜听澜磨了磨牙。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去郊外山间,到底是增长丹师见闻还是前月下? 陆行舟道:“怎么,先生不是带我出来丹师试炼的么?躲在城里怎么试炼?” 还试炼个鬼哦,这次出来都变成啥样了。 夜听澜心知肚明这般出去就是约会,至少在他心里是,可还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既是试炼,那就得听先生的。如果没完成试炼目标,看我怎么罚你!” (本章完) 第254章 雪夜听澜 第254章 雪夜听澜 天霜国地势高,多山。 陆行舟觉得它这么冷未必全与什么地脉有关,应该与海拔与多山都有关系。 在影月城外的连绵群山大部分是影月宗占据,真正的剑出诸峰,比目前的天行剑宗气象磅礴得多。 想要去“郊外没人的山”,那得去挺远的反方向…… 飞掠在路上的时候,夜听澜就觉得陆行舟这是脑子烧坏了,自己也陪着烧。 大冷天的夜里,没事找事跑这么远来吹风。 但抵达山巅之后,夜听澜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夜空澄澈,一片寂然。山顶松树岩石都挂着些微霜,在月光下泛着清辉,漂亮得很。陆行舟站在松边抬头看霜,公子挺秀,如松似雪,更为画卷增色。 站在山巅眺望远方,远处的群山被夜色笼罩,如同沉睡的巨兽,而下方的影月城灯火点点,和天上星月交相辉映,明明这灯火万家尽是尘俗,却比自己以往单独在观星台上看星星更有意蕴。 山风拂过,扑面的寒。却让灵魂更加清晰,仿佛那些烦恼都一时被风吹散,不留痕迹。 风中带来松涛微澜,簌簌轻声,更衬得夜晚山巅宁静宜人。 这本是自己追求的场景,但在观星台日复一日的静坐之中,却总难感受到曾经追求的美。 或许是心事满腹,美景当前也无心欣赏。 又或许是独自观望无垠的夜,只余孤寂与怅然。 唯有此刻,虽如千百个夜晚一样的静谧,感受却与以往不同……也许只因为旁边多了个人。 她站在崖边看景,他站在松边看她。 眼含笑意,眉目温柔。 于是这夜色也温柔起来。 明明说着最狠的话,要试炼,要合格,否则要惩罚……但足足过了一炷香,两人都始终一言不发。 夜听澜忽地有些慌,她发现自己很享受和他静静在一起的感觉,好像特别安心。 “你……”夜听澜有些艰难地开口,不太甘愿地打破了这温柔的静谧:“你在看什么?” 陆行舟终于回答:“我在看画。” “什么画?” “雪夜听澜。” 夜听澜豁然转头看他。 陆行舟若无其事地低头看向远处的影月城:“很美,不是吗?” 不知道他说的是景还是人。 但夜听澜这一刻很清楚,他说的美与元慕鱼无关。 不是因为像元慕鱼,而是因为夜听澜。 不知怎的,心中泛起了绝不应有的轻松和喜悦。 夜听澜死命压下这绝不应该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冷下去:“说了来试炼的,你在浪费什么时间?” “可是……我突破了啊,先生。” 夜听澜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陆行舟身上的气息澎湃增长,从四品中阶突破到了四品上阶。 他什么也没干,就这么突破了。 换了个别人多半瞠目结舌不知所对,可夜听澜何许人也,很清楚这是他进入了道境的缘故,得到了心灵的放松、洗涤与顿悟。 陆行舟和她一样的,平日里也是心事过多、思虑过甚,不利于修行。他两根仙骨内蕴的能量至今都没完全消化完毕,并且由于仙骨的存在,吸收天地灵气的效率也比别人高很多,但凡他能好好安心静修一段时间都有可能突破,但他连这样的时间都不太具备。 即使让他安静下来修行,多半脑子里也转着很多东西,夜听澜自己就这样,深有体会。 可刚才那一刻,他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与宁静。 他不是在看自己么…… 原来不是色欲么…… “先生……”陆行舟走近一步,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先生说,试炼没能完成,要罚我。可我超额完成,该怎么奖励?” 夜听澜下意识想后退。 陆行舟挺高的,这么近距离站在面前,就有种居高临下俯瞰的味,无端有了点压迫感。面对百丈金龙都从不觉得自己渺小的夜听澜这一刻却莫名有点心虚气短,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完成就完成了,站这么近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完成有奖励了?不是,我们说的丹师试炼,你修行突破和丹师试炼有什么关系……” 瞧那语无伦次的样,陆行舟笑了起来,忽地伸手拉住:“别退了,后面是悬崖。” “我又摔不死,要你管?”说是这么说,夜听澜却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微微偏开头,作势看下方的风景。 仿佛默认这个算奖励。 可圣主大人忘了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 手都已经拉习惯了,还能算奖励么? 在夜听澜毫无防备之中,手上忽地传来一股大力,夜听澜猝不及防被拉得往边上一扑,直接栽在了男人怀里。 “你!”夜听澜迅速推开,怒道:“别得寸进尺!” 陆行舟眨眨眼,很老实地“哦”了一声,表示认错。 实则心中有了点底。 这位先生是什么修行啊,反应是微秒级的……再是毫无防备,再是猝不及防,只要她不乐意,刹那的反应也足够让自己这一拉分毫不动。 可她居然能被拉动。 这意味着她自己本就没什么抗拒心,等到反应过来应该抗拒时,那才真来不及了。 夜听澜怒视着他,雄伟的胸膛气得起伏:“你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陆行舟再度露出了小奶狗的委屈眼神:“没什么东西啊……弟子突破了,别人家的师父很多都是会拥抱鼓励的。” “你……”夜听澜语塞,别人家的师父确实常在弟子成功的时候拥抱之类的表示鼓励,女师男徒之间也是有的。 可人家那大部分都是因为从小带大,是真正家人般的亲密,不涉任何龌龊心思。 你陆行舟是吗? 陆行舟可怜巴巴地咕哝:“我也会累。”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夜听澜心中骤然软了一下。 在别人眼中纵横无敌的自己,实则心中都很累。 而他呢? 那点修行,多少思虑。刚刚几个月前,他还坐在轮椅上,只是个残疾人。 便是如此,还笑呵呵地说着,心疼先生,要帮忙分担。 手上再度传来拉力,夜听澜这次挣开了,一点没被拉动。正当陆行舟以为没戏了,她却主动揽了过来。 那手在他背上微微悬停半秒,终于抱住拍了一拍,低声道:“不用想太多……先生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也并不是需要你怎样费心的。你更该多顾念自己,没事的时候多多休息。” 说完又分开,退后一步:“尤其是某些人明明闲着没事干,脑子里却还在死命转着怎么吃女人豆腐,你不累谁累?累死你算了。” 你都懂,可你这不还是主动送豆腐吃了吗? 夜听澜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终于偏头道:“玄蛇秘境之中,你若想轻薄,可以得到更多……此番奖励的,是那次。” 说完,转身走下山巅:“山巅我看了,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药物,如果你真存着几分丹药试炼之心,那就在山间找一株足够档次的药草,丹师入山不空回。我就先走了,只要我在,看你也是没心思做正事。” 陆行舟目送她美好的背影消失在雾霭深处,鼻尖仿佛还萦绕着她身上的芳香,胸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与秘境之中因为蛇毒的被动相比,方正肃敛的先生主动相拥,更加动人。 什么奖励那次,有了一次还能没有第二次? 陆行舟心情大畅,几乎是哼着小调悠然进了山林。 丹师入山不空回,这倒是没错的。倒不是什么规矩,而是职业病,自然如此。 到了从来没到过的异域山中,明显会有在大乾看不到的植株与异兽,作为丹师若是没有一点见猎心喜想要收集特殊作物的心理,那还做个锤子丹师。 陆行舟对丹师职业并没有多喜爱热忱,但却是一个学了十几年的正常丹师,学得还很优秀,职业病是真有的。 怀着一肚子好心情钻进山中找了半宿,还真找到了好几类档次颇高的药材,其中甚至还有一味朱紫草很适合作为他自个量身定制的三品破境丹辅材。 还有一味阴荧草,疑似对魂幡黑炎有促进作用,不确定,得琢磨琢磨。 陆行舟收获颇丰,顾不上钻山林钻得灰头土脸,喜滋滋地原路返回。 可走着走着,脸色微微变了。 来时路不是这样的。 迷阵? 有部分地方是具备天然迷阵的,擅入很容易迷失。 但陆行舟自己也是阵法行家,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天然迷阵,是人为。 取出轮椅试图向上飞行,却发现同样飞不出去。 这是一种次元迷幻,自己固然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容易进来找到自己。 这是自己入山之后夜听澜在外设的阵……她这是要干嘛?突如其来的惩罚? 不对,这不是夜听澜的性情。 这更可能是一种保护。既不让外面的人轻易发现陆行舟,也是让他老实点别往外钻,别去涉险。 陆行舟心思沉了下去,立刻想起之前和夜听澜的那些对话——除妖皇与顾战庭之外,还有没有能够威胁到夜听澜的仇敌?夜听澜表示一般不会遇上。 可眼下看来,好像乌鸦嘴生效了,她似乎真遇到了敌人! ———— ps:补上了……嘤嘤嘤~ (本章完) 第255章 古界之影 第255章 古界之影 夜听澜“离开”的时候,其实是没走的。 她负手悬停在高处,静静地看着陆行舟乐呵呵哼着小调去找药的小模样,微微撇了撇嘴,神情颇有几分没好气。 她知道男人为什么而高兴。 不就是拥抱了一下嘛,不知道高兴什么,居然还哼起歌来了……又不是没抱过。 秘境之中,抱着打滚,抱着进蛇腹,抱着战斗抱着出来,还抱在轮椅上说不尽的旖旎,自己裸露的肩头还被他吻了。就连最后离开秘境,不还是自己抱着他钻出的空间裂隙? 相比于这一次简单的拥抱,才哪到哪啊。 高兴个啥,那点出息。 可为什么连自己都有点心慌意乱,要跑路呢? 因为之前再怎么抱,那也是事急从权,不涉男女,毕竟不那么做是会死人的,自己心中没什么暧昧情绪。 而这一次再怎么给自己加上“先生抱弟子”的心理暗示,也自知那不是必须。尤其在对方心里先生个屁,他就是要吃豆腐,可自己心中一软,竟还是遂了他的意。 夜听澜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索性躲远点,安静安静。 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愿意。 难道真就为了气元慕鱼? 话说回来,这厮就算在丹师试炼上,交出的答卷也挺完美的。这么大的山,漆黑的夜晚,他一个人钻在里面居然真能找到东西,那棵朱紫果藏得那么严实他居然能发现。 这可没有阿糯给他作弊……说明即使以前有阿糯,他其实也没怎么依赖阿糯作弊,对自己的锻炼并未落下。 真按丹师试炼来算,他也能拿奖励……呸,谁说过要给奖励了? 那阴荧草……不对,这里为什么会有阴荧草? 夜听澜皱眉掐算了片刻,此山地脉偏阴,火属很轻微,水属浓郁,常理不该长出这种东西才对。 而这里在影月王城近郊,和影月宗隔着影月城,差不多属于整个天霜国气脉最盛的地方,浓郁的王气弥漫其上。夜听澜选择扶持司寒,其实也与这种“望气”的结果有一定关系,气脉这种东西虽然不代表一切,总归是个参考。 虽说整个天霜国人的修行都偏寒,影月宗既称“影”,在阴属方面必定十分突出。但不管听雪阁的冰属寒意修行还是影月宗的暗影类修行,这种阴祟是有区别的,何况此地的气脉这么浓,是能把阴邪压制的,更不该长出阴荧草这种阴火属性的东西。 夜听澜忽然想起司寒的骨龙。 司寒很可能兼修了一门魔道阴祟的功法,才可以控制骨龙。 他的修行有可能影响到了此地的气脉变化,滋生了暗影阴祟。 本来这种事情是司寒和影月宗自己的事,他们爱修行什么、爱变成什么模样,那都与外人无关。但夜听澜作为一个精通望气的道修,知道这会诞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大致有一种堂皇王气被污染侵蚀了的感觉,打个类比,就像人间皇者变成了阎王。 绝不是想蛐蛐元慕鱼。 这种污染侵蚀,如果没有人去干涉,那使得王气黯然是需要一段长时间演变的,最少也要十几年后。但如果有人利用这个变化,那就可以有很多种玩法。 夜听澜自己都能根据这个变化,撬动气脉转移,生生把影月城的王气移植到别处去。 若有其他魔道人士呢……说不定能玩气脉吞噬。 夜听澜掐指算着,目光落在更远处的黑暗山间。 真的有人在撬动气脉,进行吞噬。 目前没完成,反倒是因为司寒丢了骨龙,邪法没继续深入的缘故。 由此可知,司寒收取骨龙的法门是别人教的,教他的人是在利用他动摇王气,便于吞噬。一旦吞噬,至少这下方繁华的影月城,几年之内就要变成废土。 有这种手段的人……大概率晖阳。 真想不到,之前才和陆行舟说一般遇不上这种对手,转头就遇上了。虽然不是什么熟悉的仇敌……但遇上这样的事,天瑶圣地责无旁贷。 夜听澜看了眼还在找东西的陆行舟,沉吟片刻,忽地玉手轻挥,在山间布下一套阵旗。 一旦与晖阳之敌冲突,对方很容易发现这里有个四品小菜鸡,对陆行舟可能不利,隐藏一下为好。何况这小男人一天天的总是一副他才是家长的模样,面对玄蛇都要打主力,万一自不量力想去参战就不好了,还是让他在里面呆着吧。 布完阵法,夜听澜身形电射,循迹找了过去。 群山之间,环拱着一个山坳,就像天然形成了一个深渊。 一个光头和尚盘膝坐在山坳中央,隐隐的黑暗气脉无声无息地向着他汇聚,四周的暗影在他脑后凝成了黑暗的圆环。 “天瑶圣主。”他低声开口,仿佛自语:“此事与你无关,何必多管闲事?” 夜听澜悬于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古界中人,本不得肆意出没人间。你还妄动气脉,吞噬一城,已犯天规。” “天规?谁是天?何来规?”和尚微微一笑:“人间于我们而言,无异于寻到了一个秘境,秘境怎么处置,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便如阁下遁入玄蛇之侧,可不会想玄蛇是主人,而你才是入侵者。” 夜听澜早都听惯了这般歪理,毫无反应,只是反问:“你如何知道我入玄蛇秘境的事?” “本不知道。”和尚笑道:“不过阁下身上依然有玄蛇之血的气息,我掐算回首,自然知道了。” 夜听澜心中有些凝重,这和尚的实力比想象中更强。口中道:“我若与玄蛇相善,玄蛇也会吃我。但你若与人间相善,人间不会吃你。本就是暗影阴祟之修,何必为自己找借口。” 和尚还是笑:“你确定人间不会吃我?” 夜听澜懒得回答。堂堂晖阳,超品修士,在人间想要极尽尊崇都没任何问题,人们只会顶礼膜拜,谁敢吃你。 “人间不吃我,寿元要吞了我。”和尚叹了口气:“我要突破,顾不得许多。山河有益,便祭此山河,阻我者皆敌。” 这才是根源。 夜听澜一生见多了这样的状况,包括顾绍礼也是。 和尚又道:“我观阁下修行,也在门槛之上。扶持大乾,未尝没有借其气脉的缘故。如果阁下不坏我好事,我可以把天霜气脉分一部分给阁下,皆大欢喜,如何?” 夜听澜淡淡道:“不必。阁下还是回去该回的地方。” “何必呢?”和尚叹了口气:“圣主红鸾星动,正该是与夫婿温存相处、增进感情之时,何必来淌这种浑水。无异于人间将领新婚之日抛下新娘子征战沙场,万一折戟,深闺血泪,可叹可悲。” 夜听澜:“?” 别的不说,这和尚望气之能绝对不逊色自己,他看出了啥? 不是,你在胡扯什么? 谁红鸾星动,谁新婚之日? 正心神动荡之时,四周森森暗影如同活过来的蛇,无声无息地卷往背脊。和尚看似交谈,已是暗中出手。 夜听澜忽地消失不见。 暗影卷了个空,夜听澜已经手持神剑,劈在和尚脑门。 那浮在和尚脑门后的暗影光圈也活了过来,直接横在头顶挡住这一剑,“铛”地一声,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气劲轰然溢散,四周暗影被冲得飞散,又如退潮倒卷一般,重新席卷而回。 战斗正式打响。 那边山间陆行舟正在试图破阵,却已经感觉到了远处传来的震感,心中一凛。 对方果然是和夜听澜不相上下的修士,这种战斗不是自己能参与。 玄蛇之战自己看着死命要做主力,实则没钻进肚子之前是躲得老远,玄蛇每一击都是夜听澜挡在前面的。真要正面对敌,早被玄蛇碾成肉泥了。 贸然参与这种战局,只是在给先生扯后腿。 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干等? 不管怎么说,先破阵出去再说,蠢女人真以为自己会乱冲过去吗?设阵限制自己干嘛? 陆行舟的阵法知识传承自元慕鱼,元慕鱼所学阵法与夜听澜完全是相同的,这压根就是同门考校。夜听澜布阵的主要意义还是防止敌人找到陆行舟,而不是针对陆行舟的,陆行舟从内部破阵出来倒确实不难,很快找到了破阵点,滋溜一声就冲出了山外。 转头看看震感传来的方向,陆行舟沉吟片刻,直奔影月宗。 陆行舟此前也向夜听澜学了气脉之变,甚至还学过扭转气运的法门。此前气脉变化不明确的时候他察觉不出来,可到了这战斗之时,对方大量抽取气脉流转,陆行舟已有所觉,大致想了一下也得到了之前夜听澜类似的判断。 “陆某有要事求见司国主,都给我闪开!”陆行舟飞快冲进影月宗山门,震开守门弟子,直奔主殿。 主殿灯火通明,司寒今天遭遇变故,也在和一群长老在开小会,陆行舟“砰”地冲开殿门闯了进去,司寒愕然:“陆公子,你这是……” “司国主,之前你控制骨龙的法门,谁教你的?” (本章完) 第256章 有朝一日,为的是你 第256章 有朝一日,为的是你 司寒倒被陆行舟这话说得心中一咯噔:“是一位名叫兆恩的云游高僧所授。呃……按陆公子之前的说法,这兆恩禅师是顾战庭所派?” “派……估计顾战庭派不了他。”陆行舟想了想,还是没把事情明言,万一司寒脑抽想要收渔翁之利,那就会把事情搞得更乱。 于是便道:“我原先以为让你得到骨龙是吸引顾绍礼出手的手段,如今看来还另有用意。现在先别管其他,你们有多少人修了那控制骨龙的功法,此功能否废除?” 司寒道:“废除怕是不能,但停止习练是可以的。此功有什么问题么?” “这是邪道阴功……一般情况下,本来你们影月宗功法偏向阴属,练起来并不冲突,问题出在你们是王庭,其王道气脉和这种阴祟就有了冲突。” 司寒心中微震。 他们并非佛道修行,对于气脉、气运这类东西是毫不内行的,甚至还有不少人并不信这些。 可这话出自天瑶圣主……的男人,可信度就高了无数。 天瑶圣主不会在这方面虚言的,尤其在有意扶持他们做第二个大乾的情况下,对于气脉肯定更为重视。 “那我们即刻停止此功修习,圣主对此还有什么交待?” 陆行舟取出一套阵旗:“你们出四个人,分布影月城东南西北四面,各持一旗,神念沉入即可。其他的我来。” 有影月宗长老小心地问:“这是为了……” “为了镇压你们的王气!” 影月宗上下打了鸡血一般:“全听陆公子吩咐!” 众人持旗去了影月城四角,陆行舟拿着主旗飞快去了影月城正中心。 夜深人静,影月城已经无人,中央是一个大广场,独自呆在上面颇有点孤寂的恐慌,如同现在陆行舟的内心一样。 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以和夜听澜不相上下的同等修为来判断,陆行舟还是比较信任夜听澜能胜同级,天下第一的名头本身就是踩着同级打出来的,妖皇都逊她半筹。 然而若是对方能借助一国气脉,那夜听澜就有可能会吃亏。 他做不了别的,也不敢引司寒等人去参战助阵,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夜听澜镇压此地气脉,至少不让对方借用。 但这事很难做的……至少不是一位四品修士能做的。 气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应的本就不是法力,是神念。对于一个还没有突破三品、未曾开启神魂修行的修士来说,太勉强了。 陆行舟闭上眼睛,心神沉浸在阵旗之中。 可以感受到气脉如龙,隐隐浮现在影月城的上空,覆盖百里苍穹。但龙气漂移,似有点点星光没入西方,正在被人盗取借用。来自四角的影月宗长老与司寒的神念沉凝,帮忙压住了四面,但他们不知所以然,只是纯粹的借力,需要陆行舟的调动。 陆行舟默默运起在天行剑宗时向夜听澜请教的气运之法,调动四象之力,凝聚苍穹,稳定八方。 识海如针扎一样,只稍作驱动就超过了负荷。 如同当初夜听澜说的,“更改风水气脉是逆天改命之举”,“你为了沈棠,不要命么?”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说不定有朝一日,为的是先生。” 一语成谶。 可笑的是,谁都不知道夜听澜到底需不需要这拼命的帮忙,说不定压根就用不着。 ………… 夜听澜与兆恩和尚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起初兆恩对这个女人是有几分轻视的。 他来到此界时间也不算短了,看和夜听澜对话中各种熟稔就知道,他对此界实力数得着的天瑶圣主算得上比较了解。据各方面信息,这位天瑶圣主的年龄甚至还不过百。 对于超品的修行来说,这个年龄可以算惊世骇俗的天才,哪怕在上古都算凤毛麟角,极为了不起。但这在战斗中却可能是劣势,因为不到百年的战斗经验和他们这种千年老妖相比,显然是稚嫩的,对于上古的一些玄经异术的认知也显然是欠缺的。 阿糯口中的老女人,对于这些老妖怪而言却妥妥是个年轻女人。一个年轻女人,还正处于红鸾星动的动情阶段,心志上显然也是一塌糊涂,大把的破绽。 结果打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根据观察,大乾天霜两国都没什么佛门,按理夜听澜对佛门之法不该如此熟稔,可实战起来却发现她熟得很。 他自以为高妙的“上古异术”,夜听澜就像是面对面演练过千百遍似的,一点威胁都没起到。 他自以为可以影响对方心灵的破绽,使用了多类精神侵袭或幻术,对夜听澜依旧是半点作用都没有,反把自己的识海刺得生疼。 就比如现在,他以自演极乐之法,引导对方陷入天国迷幻,看见最柔情蜜意的“情郎”。结果小情郎被夜听澜直接掐死了,连个脸色都没变一下。 幻境如琉璃破碎,夜听澜的剑差点直接戳进了兆恩心脏,幸得兆恩躲得快,只划出了一蓬血。 “以你心志之坚,如何动得红鸾?”兆恩飞退,不可思议地问:“难道你对你的情郎只是玩玩?” 夜听澜板着脸,剑气霜寒。 她才没有义务解答和尚的问题。 事实上陆行舟和她的相处模式,和一般人理解的都不一样。所谓情郎,那压根就没答应好吗!人家陆行舟现在还用“奖励”“我累”,可怜巴巴的求一点豆腐吃呢。 你这幻境中的情郎上来就满嘴的爱你,腻腻乎乎的想求欢……神经病啊,别说幻象了,就算是真陆行舟这么玩,她也照掐没商量。 而且这和尚的秘法不怀好意,如果自己真在幻境心动,多半要被对方引动情欲,成为炉鼎。 这种姹女合欢之法,她太熟悉了。她都能教陆行舟怎么对抗姹女玄功,自己岂能没经验?可内行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姹女玄功也不是凭空创造出来的,无非是上古传承,说不定还真传承的是佛门欢喜一支。 可正当战斗正在上风之时,眼前和尚再度消失,景象再度变了。 又来幻境侵袭?没完了? 夜听澜豁然抬头。 原本所处的位置是四周黑黝黝的山峰环绕的山坳,如同深渊之中。如今更是明显,仿佛自己堕入魔渊,周围的山峰变成了佛光立柱,仿佛一根根巨大的手指伫立,把自己镇压在下。 上空一张巨大的金色佛脸,居高临下地俯瞰。 就像在神佛掌中的蝼蚁,无论使尽任何解数也无法逃离。 庞大的压力压在身上、压在心灵,动弹不得,只余绝望的呐喊和挣扎。 夜听澜双膝一软,差点以剑拄地。 这不是幻境……或者说不仅仅是幻境。 这是对方的绝学,掌中佛国之类的超品禁技,身体的施压和精神的侵袭兼而有之,心志不坚者单是陷入这种绝望场景都足以压垮一个人。 但这本来是修行有绝对的差距才会造成的意象,同级相争不应该产生。 对方是借用了其他的力量,和他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才导致了等级差。 夜听澜知道那是什么……想不到这和尚对此地气脉已经窃取到了这个程度。 换句话说,如果能把这一招击破,也就能把对方和此地气脉的关联彻底切断,一切回归原点。这一招对方本来绝对不敢随便用的,用出来就没有后路了,要么她死,要么对方彻底失败。 “这就是古界老妖怪的水平么?”夜听澜额头流下汗水,反倒轻笑起来:“这么撑不住,才打了多久,就泄底牌。” 兆恩面沉似水,他也无法进行其他攻击,只能慢慢回答:“天瑶圣主之强,确实远超我的意料。大乾第一,当之无愧,说不定真是当世第一,而非大乾。” 夜听澜慢慢道:“过誉了,当世强者车载斗量,只不过是诸位久居天外,已不知人间英杰。” “也许,但没关系。”兆恩低喧佛号:“若天瑶圣主陨落于此,此世也就不过如此。” 夜听澜豁然抬头,上方又是一个巨掌,缓慢地往下压。 下压之势虽慢,却带来了更大的精神施压。 夜听澜的识海已经有些刺痛,但眼中不屈的战意更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嗖!”一面罗盘飞出戒指。 罗盘飞转,斗转星移。 下压的佛掌被罗盘抵住,竟无法寸进。 罗盘散发着柔和的光,洒遍乾坤,阴祟无法遁形。 似乎可以照耀出周遭手指般的佛光立柱底下的阴影,与上方金灿灿的佛光之间格格不入的相连。 “呛!”神剑再出,斩向阴影与佛光交界之处。 那便是把兆恩与天霜气脉分割。 “铛!”剑光斩在指根,不远处的兆恩嘴角溢血,身躯轻晃。 夜听澜的嘴角同样溢出血迹,分心之下,上方的罗盘开始被佛掌按压下沉,堪堪距离头顶只余一丈。 是她先斩破指根,还是佛掌先按在她的头顶,只争一刻。 但她终究要分心应对不同的力量,明显处于劣势。 如果有人帮忙就好了……哪怕只是稍微牵扯一下。 正在此时,眼前好像又出幻觉了。 陆行舟的影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场中,仿佛顶天立地的巨人,一把撑起了佛掌。 不对……这不是幻象。 这是不知身在何处的陆行舟,正在动用气脉镇压之法,和兆恩争夺天霜气脉,具象于此。 这个判断闪过脑海,夜听澜再无犹豫,神剑暴起了璀璨的光华,向着周遭的指根直斩而去。 耳畔仿佛传来兆恩骇然的惊呼:“怎么可能!” 夜听澜心中只闪过当初的一句对话。 “说不定有朝一日,为的是先生。” (本章完) 第257章 情难自禁 第257章 情难自禁 “轰隆隆!” 一剑斩过,传来山峦崩摧的巨响。 巨大的金色佛指被一剑斩断,兆恩和尚“噗”地猛喷一口鲜血,脸色如纸苍白,迅速祭出一个法宝远遁不见。 眼前佛光消逝,恢复了黑夜群山的场景,侧边一座山峰正在眼前倾塌,山崩地陷。 夜听澜一剑斩断了一座山! 也斩断了兆恩窃取气脉的山河之阵。 如深渊般的山坳从此被填上,被掠走的气脉丝丝回归,善望气者近乎肉眼可见。 山崩之中,乱石飞坠,夜听澜的身形在乱石之间穿过,直奔影月城。她根本无心去追兆恩和尚,满心都是陆行舟的状态——他不应该够实力争夺气脉的,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影月城中央广场,陆行舟面如金纸,已经昏迷在地。 四周掠来一群影月宗高层,人人脸色惊恐。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发现陆行舟重伤昏迷。这天瑶圣主的小奶狗要是真在这里出了事,影月宗上下可吃罪不起。 司寒正扶起陆行舟,还没来得及查验,空中就传来夜听澜气急的声音:“让开!” 夜听澜从天而降,一把推开司寒,把陆行舟抱在怀里。 司寒:“……” 夜听澜略作查验,紧紧抿着嘴唇。 一般情况下,擅自更改风水气脉,是会受反噬的。之前夜听澜也告诫过陆行舟,摩诃之所以事败,也有一定的因素在于气运反噬。但这种反噬不是在身躯上,而是反馈在运势上,很可能导致未来行事不顺。 但这一次更改气脉的是兆恩,陆行舟是护持气脉的,说不定反而会导致他运势更强,得到天霜国国运的一定程度加持。 这是好事。 但代价是神魂枯竭,魂海干涸,乍一看上去简直像个死人一样。他的神魂之力根本承受不起,要不是因为四角布阵,让影月宗一品强者镇压四方,他根本就办不到。 夜听澜捏开他的嘴巴,摸出一枚丹药塞了进去。 司寒在旁边看得心都在滴血,他认出那是天瑶圣地的瑶池造化丹,针对神魂恢复的神药。只要人没被打得魂飞魄散,有一息魂火尚存,都能稳定魂火,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单这一粒药的价值,或许都可以换一个小国,这就随随便便给面首用上了……这伤真用得上这级别的药吗? 咱也不好说…… 然而或许是因为级别太高的缘故,正常情况“入口即溶”的仙丹,在这里却没这效果了,丹药塞进口中竟然又滑落出来。夜听澜捏合他的嘴巴,也只能让丹药含着,无法入腹。 夜听澜沉默片刻,慢慢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即刻废除妖僧传授你们控制骨龙的功法,便是要损修行也给本座去做。数日之后本座回来查验,但凡发现谁还保留邪功,影月宗这王庭也别坐了!” 司寒胆战心惊:“圣主,这次的事是……” “你们这些蠢货被人骗着修行邪道之法,动摇王脉,被人攫取掠夺。要不是陆行舟拼命护持,你们王气都散了。”夜听澜美眸含煞:“本座不管你们如何,若是对不起此番陆行舟的付出,这王庭不立也罢!” 司寒躬身:“我等知道了。” “立刻发动举国之力,搜寻那妖僧的线索。他此刻是重伤状态,一旦发现,无须回禀,杀无赦!” “是。” 夜听澜不再多言,抱着陆行舟闪身不见。 当没有外置大脑出主意的时候,夜听澜便恢复了天瑶圣主应有的威严和警觉。 她此刻也是负着内伤的,表面动怒才更不会让人察觉有异。而此刻陆行舟状态奇差无比,身处影月宗的地盘内,万一司寒有异心,她自身受伤状态下未必能护持得完好。于是索性连觅地疗伤之事都不让司寒安排,自己转移别处。 但这副怒意真只是为了震慑么? 至少在司寒等人心中,她为自家男人出气的理由真得不能再真。 直到远去已久,司寒才吁了口气,低声切齿:“顾战庭欺我太甚!” 是的,如果妖僧之法含着破坏天霜王气的意图,那顾战庭此举背后的一石多鸟更是昭然若揭。 有长老回应:“这更说明顾战庭与一些上古存在有染,这背后的意思是……” “顾战庭一直在暗里筹谋压制天瑶圣地,现在快要摆上明面了……这也是天瑶圣主想要转而扶持我们的原因。”司寒看了眼夜听澜离去的方向,低声道:“无论如何,天瑶圣主帮我们挡下内乱,陆行舟帮我们镇压王气,这份情我司寒领了。” “那我们暗中的那个……” “冰狱宗和我们并不完全是一条心,他们有他们的追求,所求的不是人间利益。如果此事会被天瑶圣主所知,那当断则断。” ………… 远离影月城数百里的某处小城,客栈独院。 夜听澜把陆行舟放在床榻上,伸手轻捋他鬓角的乱发,咬着下唇定定地看着他苍白的睡颜。 其实这一战,无论有没有陆行舟拼死帮忙,她都未必会输的。 她一身的法宝,自有底牌还没完全动用。 当然兆恩也可能另有法宝,没打到最后谁都不知道。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陆行舟帮忙,她不会只有这点内伤。就算赢下来也会受很重的伤势,说不定如顾战庭一般经年难愈,对将来的格局很是不利。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而现在再无后患。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刹那她被唤起了心中的片刻软弱,有了希望有人帮个忙的念头闪过。可就在那时,陆行舟的影像如同天降,踩在了那个点上,如同踩进了心里。 他一直在说,先生别那么累,他能分担。 原本谁都嗤之以鼻的,区区一个四品小男人,凭什么给天下第一的天瑶圣主分担?打打下手就不错了。 可他从出出主意,到冰川破局,到天霜定计,再到接连两战在战斗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主力作用,一步一步的,印证着他的言语从不是夸夸其谈博好感的虚话。 直到这一次,拿命来搏……他甚至不确定自己需不需要,只是在做他觉得应该做的事。 “你为了沈棠,连命都不要?” 但事实上他还没有为沈棠拼过命,真正拼上小命的,却是为了她夜听澜。 “傻子……”夜听澜轻抚他英俊的面庞,眼里有着自己都看不清的温柔:“没揭面之前就起意……那不就是色欲作祟。为了点色欲,你又是何必?” 可是这一刻她看着陆行舟的睡颜,心跳得却比以往都快,觉得真好看。 这是否也是色欲作祟? 和兆恩的战斗之中,夜听澜心中隐隐也知道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只是战斗中没去细思——兆恩的幻境是被她轻松化解了,但兆恩从未见过陆行舟,幻境之中出现的“小情郎”可不是兆恩捏的脸,而是反馈她夜听澜自己的深层心思。 意味着……她心中若有小情郎,那就是这张脸。 圣主红鸾星动的对象,就是这张脸。 那一刻的气急上头,第一反应就是掐死他算了…… 夜听澜的纤手轻轻拂过陆行舟的脖子,抿了抿嘴。 他的脖子咕嘟在动,昏迷之中无意识在吞咽,只可惜吞咽的不是丹药,是口水。 瑶池造化丹还含在他口中没吞下去,丹药太大了。 想要让他吞咽,其实是有很多种办法的,比如稍微帮他切成几瓣。暴力点直接找个筷子给他捅下去都行。 但从刚才在影月城那会儿开始,夜听澜脑子里就没想过这些方案,包括旁观的司寒等人心中怕是也没想过。 所有人心中浮现的第一想法,那都是吻上去,舌头顶进去呗。 只能说人间话本的影响力比人们想象中的大……夜听澜把人带走,起码有八成潜意识是为了找个没人的地方顶舌头的。 到了现在事到临头,夜听澜倒是想起了还有很多办法,舌头顶才是最不靠谱的那个。 可不知不觉,夜听澜恍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凑了下去,香唇距离他干燥皲裂的唇已经不足一寸了。 她呼吸急促起来,微微一顿。 心中在想,如果他醒着,让他选择,他一定会说“要奖励”“要亲亲”的对吗? 如果他真要求,反而才不亲。 恰恰现在他不知道……趁着他不知道。 圣主大人品尝一下小奶狗怎么了? 双唇越凑越近,终于轻触。 触到那皲裂干燥的触感,夜听澜浑身颤了一下,电流在脑海里炸开,心中怦怦乱跳。 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为什么还是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这样…… 有一个潜意识隐隐泛起,却不敢细思。 何谓情难自禁? 这便是了。 原来真有一些东西,是无法自控的。事到临头都会给自己强加无数的理由。 亲都亲了,夜听澜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分开他的牙齿,舌头顶进了丹药。 丹药入喉,倒是卡不住,这回真的入喉而溶,顺顺当当地下去了。夜听澜迅速分离,正襟危坐,却发现陆行舟依然没醒。 她长长吁了口气,没人看见就好,他不知道。 不知道就等于无事发生。 反正他要的奖励,也已经给了,醒来之后还想要什么,那就没了。 计划通。 夜听澜握着小拳头,正想站起身,忽地一阵头晕目眩,自己一直压着的伤也在此时发作起来。她深呼吸了好一阵子,便也不起身了,直接坐在床边盘膝闭目,进入了内视修行。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陆行舟睁开了眼睛。 他虽昏迷,实则是有知觉的……那一刻唇上温润的触感,至今挥之不去。 (本章完) 第258章 他还是虚弱的时候最可爱 第258章 他还是虚弱的时候最可爱 其实这次的事儿,真要说“命都不要”,倒也没那么夸张。 陆行舟知道这事对自己是超负荷的,但还是觉得在影月宗四方阵法配合之下好歹能支棱,他只是起一个居中流转的作用,可没想过这都能送命。 最终受的伤势,说轻不轻,任何神魂受创精神枯竭都算很严重的事情,至今躺在床上连动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但说重倒也没多重,至少不需要瑶池造化丹这种档次的丹药来治。 上了瑶池造化丹,说不定对接下来的三品突破还有些益处…… 事实上临场根本就没有心思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无非就是“她在战斗,我能帮上什么”,想到就做了,仅此而已。 更没有想过以此讨什么“奖励”……就算事后真会讨,那也是惯常的调戏。 陆行舟想都没想过,这位先生居然真会主动吻他,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总之这一吻之后,再看她时,心情都变了。 此时她就盘坐床沿,清香近在咫尺,腰肢触手可及,总觉得抱过去她也不会拒绝。 可惜手上无力,动不了一点。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边,映照着她的侧脸,她闭目打坐的样子恬淡而清贵,像是一尊完美的玉观音。 说像元慕鱼,至少在气质这一块上,差异实在太明显,任谁都不会认错人。 还有一点不会认错的是,姐妹俩的胸围是两个极端,元慕鱼那里最多就一点小弧度,臭平胸小妖女。不知道是不是这地方的营养全被姐姐抢了…… 想得有点多了,精神吃不住,识海之中还是传来阵阵针扎般的痛感,陆行舟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夜听澜立刻睁开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焦急:“怎么了?” “没。”陆行舟无力地笑了一下:“识海有针刺感,应该是正常后遗症。” 不知怎的,他这种虚弱破碎的样子反倒更让夜听澜觉得美感爆棚,保护欲爆炸。无端就想起更早些年,他破碎地坐在轮椅上,体内还有自幼携带的残毒和五脏的病变,那时候的他是不是更活脱脱一个病弱美人? 再咳几声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肯定比这些时日活蹦乱跳还会调戏人的样子可爱多了,那时候元慕鱼吃得真好。 心念闪过,口头却是在骂:“什么正常后遗症,搞得你很懂一样!你是病人,还给自己诊断来了?” “……我是丹师。” “精神之创你懂个屁,老实点。”夜听澜伸出手去,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感受片刻,吁了口气:“嗯,确实问题不大,多歇息,少思量。” 陆行舟斜睨着她。 夜听澜脸上挂不住:“怎么着,觉得自己能出师了是不是?” “没。”陆行舟憋了又憋,还是说了出来:“你刚才说粗话了。” “我不能说粗话,只允许你家阎君说是吗?” 陆行舟:“……” 这都什么和什么? 夜听澜自知失态,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了心情,声音放缓:“闭目休息,放空思维。再让我知道你心里又在转什么吃豆腐的小九九,看我怎么揍你。” 陆行舟:“……” 所以刚才的刺痛是因为想了胸围?所以她骂人? 可你咋知道我想的什么? 陆行舟小心道:“先生……” “怎么?” “我感觉有药力滋养神魂,但我无法引导调用,不像体内用药可以自己引导吸收药力。” “那是自然,你本就没开启神魂修行。” “那有没有办法帮忙引导吸收?我不想一直躺着。” 其实夜听澜还真想他一直躺着,这种时候多乖啊……一旦能动了,谁知道他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但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夜听澜终究还是心中一软,低声道:“你躺着别动,我……我来帮你。” 顿了一顿,轻轻俯身下去,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这姿态,和刚才偷吻几乎都没什么区别了……额头相对,鼻尖相抵,互相都能感到对方炽热的呼吸,麻麻痒痒,唇只需要一嘟就能触碰。 “收起胡思乱想。”夜听澜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还是勉强保持着清冷的语调:“闭目,定神。” 陆行舟闭上了眼睛。 很快感觉神魂对接,似有九天神女飘然进入识海之中,翩然而舞。 药力随着她的引导,点点沁入魂海,舒适宜人,又困倦得迷迷糊糊。 感觉好像力气有少许恢复,手似乎能动了。 于是几乎本能的,伸手环住了上方的腰肢。 夜听澜浑身一僵,神魂潮水般退出陆行舟的识海,正要怒斥。却见陆行舟实则已经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在说:“别走……” 那鬓角还有些冷汗,虚弱难受的样子,看得夜听澜心中又是一软,怒斥变成了柔声抚慰:“好好,不走。” 实则陆行舟本能在说的是识海中的“神女”别退出去,可反馈在现实那便是抱着先生别走了。 夜听澜轻轻叹了口气,任他抱在身上,久久一动不动。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鸡啼声,天际晨曦渐起。 陆行舟再度醒来,却发现先生被自己死死搂在身上,反倒趴在他的肩窝睡得香甜。 ——她也是受伤未愈的,舒服地趴久了,也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沉眠。 陆行舟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如同夜听澜看他虚弱沉睡的时候会有心软保护的情绪,他看夜听澜这样小女孩一样趴在身上睡大觉的样子也产生了类似的感受。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鸡啼声越发密集了,夜听澜迷迷糊糊醒来,眼睛未睁,手上下意识抓了抓,感觉手感有点怪。 继而一个激灵醒过神,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陆行舟柔和含笑的眼眸。 “该死……”夜听澜心中暗骂自己,这是绝对不应该的松懈和失误。两人皆伤,没有守夜,万一有人行刺就出大事了。更何况这抱在一起睡着,不管怎么说也是过分暧昧了。 可是不知为何,窝在他怀里的感觉竟如此轻松,轻松得什么想法都没有,就那么睡着了。 夜听澜猛地挣开他环抱的手,坐直了身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无所谓的平静:“你恢复如何?” 陆行舟勉强撑着靠坐而起:“还是虚弱脱力,但勉强能动了,不像昨天那会儿动个手指头都难。” 夜听澜绷着脸点了点头:“神魂之创,本就是最难恢复的伤势类型。才过了小半夜,能动就不错了……头还疼不疼?” 陆行舟感受了一下:“没法集中精神想事,一想就晕。” 夜听澜忽地笑了起来:“对你来说,算不算失了最大的法宝?” 陆行舟也笑:“不算。” “你不是靠脑子吃饭的么?” “偶尔也是可以吃吃软饭的,我现在最大的法宝是先生。” 夜听澜抬起巴掌作势欲打,陆行舟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夜听澜心中一下就软掉了,没好气地转身下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安心歇着。” 过了片刻,夜听澜端了碗粥回来,犹豫了一下,直接塞他手里:“反正你手能动了,自己喝。” 结果陆行舟手是能动了,但没什么力气,端着粥碗都在抖。 夜听澜无奈地又接了回来:“我真是欠你的!” 说完舀了一小勺吹了吹,递到陆行舟嘴边。 陆行舟就定定地看着她,半晌都没张嘴。 “看什么看?”夜听澜恼火道:“不吃我拿走了。” “吃。”陆行舟张嘴吃了,又低声道:“谢谢。” 夜听澜勺子在碗里搅着,半晌才道:“是我先该谢你。但是行舟……” “嗯?” “以后不要这样拼,这是超品之战,你……” 陆行舟截断:“如果你能让人省点心,我也不需要拼。” 夜听澜柳眉倒竖。 陆行舟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你不应该自己直接上。就算你信不过影月宗,也可以去找听雪阁之类的,喊几个一品来结阵,对超品之战起码也有威胁。人间是我们的主场,再多博弈、再多敌我难辨的烦恼,我们能运用的势也远超他这种流窜而来的独行客。你何必……嘶……” 说着难受地用手锤头,单单组织这些思维就让他头晕脑胀。 夜听澜无奈地伸手帮他揉了揉太阳穴:“好了好了,就你能骂人。还吃不吃了?” “吃。” 夜听澜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当时我对他的追溯,他已经有所察觉。我没时间去找别的帮手,否则他会留意到你……我是为了保护你。真以为我喜欢做独行侠?就你聪明。” 陆行舟怔怔地看着她,终于没再说话。 两人默默地喂完了粥,夜听澜负气地把碗放在旁边桌上:“终于知道阿糯为什么总是烤红薯了,方便多少事。明天起没粥了,红薯包子你自己选。” 陆行舟试着问:“我还需要卧床几天?” “不确定,得看你自己的恢复力,打底三五天总是要的。”夜听澜叹了口气:“出发之时的卦象,全应上了,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们回归大乾要等到什么时候,出来时还说一个月呢……现在都快过了。” 万物不兴的冰川,天地不交的秘境,征凶,无攸利。 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可想着刚才夜听澜一口一口温柔喂粥的样子,陆行舟却觉得当初那一卦吉得不能更吉。这里隐居的日子,多长都过得下去。 (本章完) 第259章 你不是圣主师妹么 第259章 你不是圣主师妹么 陆行舟目前的状况精神不济,吃过早餐没多久,直接靠在床头就再度睡着了。 夜听澜就坐在床边陪着,见他额头微有汗水的模样,摸出丝巾给他擦了擦汗。 这种举动在陆行舟醒着的时候,夜听澜是做不出来的。 可当他睡着时,就做得自然许多。 若有旁人在侧,会发现圣主的眼神很是奇怪,有种大姐姐温柔照顾的保护欲,还有一种成熟女性看见了小美男的喜爱感,眼睛都有点亮闪闪。 这玩意儿本来绝不应该出现在清修数十载的天瑶圣主身上……或许只有元慕鱼来了才会感受到姐姐相近的内心: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他断着腿了么,你现在打断还来得及。 通讯玉符传来微震,夜听澜接通,很快传来苏原长老的声音:“宗主,我已经到了影月宗,司寒说你和陆公子离开了?” “没有离开。按照之前的吩咐去做,计划不变。只要我还在这里,应该都起不了什么幺蛾子,若有变故及时联络。” “是。”苏原叹了口气:“把触手张到别国,忽然就觉得一念天地宽。此前我们的视野是小了些,毕竟那么多年和大乾纠缠在一起,目光天然被局限了。圣主此举,算是走出了一步至关重要的棋,我觉得以后顾战庭更要如坐针毡。” 夜听澜的目光落在陆行舟苍白的脸上,柔声道:“那可不是我的功劳。” 那声音的温柔让苏原打了个寒噤,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夜听澜道:“我们可以扶持司寒逐步把王庭更名副其实,但这一次我们不能再搞出一个顾家的独尊,需有制衡。接下来你也要扶持听雪阁,作为天霜国内部掣肘,切不可让司寒扫除一切敌对势力。” “是。” “此外,司寒还勾结了魔道冰狱宗,这事你安排人去调查。即使无法斩断他们的魔道羽翼,也要把这事摊在明面上,司寒迫于压力也得与魔道划开界限。” 苏原道:“少主调查魔道之事已久,不知道和冰狱宗有没有关联。” “魔道多矣,不一定都扯得上关系,理论上清漓调查的魔道是和阎罗殿一伙的,按理是要推翻王庭的那类才对。嗯……你也联系一下清漓,交换一下信息,指不定还真有关联。” “是。”苏原心中其实有点怪怪的,为啥你自己不联系徒弟?就算关怀一下徒弟的现状,嘘寒问暖一下也是应该的吧,怎么让我联系…… 夜听澜结束通话,微不可见地撇撇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避着清漓,陆行舟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弟子之一,若是问心无愧,避着干嘛? 可若是问心有愧呢? 看着陆行舟靠在床头沉睡的模样,夜听澜轻咬下唇,竟无意识地伸出手去轻抚他的面庞。 真好看。 陆行舟,你害死人了…… 本如平湖的心被砸进了石头,涟漪难平。 忽见陆行舟睫毛微颤,夜听澜触电般收回了手。等陆行舟睁开眼睛,看见的已经是先生正襟危坐,在旁边闭目修行的模样。 “先生自己的伤如何了?”陆行舟带着虚弱的声音响起。 夜听澜道:“无碍,本就是一些小内伤。你情况怎样?” “睡睡醒醒,精神不济。”陆行舟再度卖可怜:“先生再帮忙引导一下神魂药力嘛……” 这话听着就是要讨昨天那种贴贴。 其实夜听澜知道药力已经化开了,这时候再引导没啥意义,可自己都压不住心中涟漪,还是踏足了台阶凑上了额头:“别动,老实点。” 那声音温柔缱绻,酥酥麻麻的,又是近距离贴贴,香风扑面。陆行舟心中一荡,手上不由自主又想搂过去。 夜听澜早有防备地摁住他的两边手,似笑非笑地小声说着:“小东西总想动手动脚,还能让你占了便宜去?” 陆行舟憋着脸,现在这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啊? 这明明是大姐姐在玩弄小奶狗。 可是魂海再传微雨,仿佛春暖大地,遍地开,那种舒适真让人飘然不知所以,陆行舟竟不自觉地轻哼出声。 那种声音,像极了夜听澜偷听他和沈棠没羞没臊时发出来的愉悦声。 夜听澜咬着下唇,脸颊滚烫。 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啊……真是在帮他滋养神魂么? 这般双手按着他的双手,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自己整个人也是结结实实趴在他身上的呀。 她终于理智了点,额头分开,双手撑起,便看见了陆行舟带着情欲的眼眸,却又可怜巴巴无法动弹。 夜听澜心中忽然觉得有点乐,这算不算攻守易势?吃人豆腐者人恒吃之。 见陆行舟那可怜样,夜听澜忍不住伸手去挑他的下巴:“一天天就知道色眯眯的,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陆行舟道:“都伤成这样了,先生不给点奖励嘛……” 奖励早给过了,没了。 夜听澜心中哼哼:“昨天不是给你抱着了,还想要什么奖励?” “再给我抱一下?” “滚。” 可口头说着滚,刚才放开了的手却忘了再度压着,他的手已经自然无比地环上了她的腰。 夜听澜这次都已经没有了那种触电般的僵直,反倒附耳下去,声音魅惑,语含威胁:“够了没?松手,不然打你。”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那声音缱绻,就在耳边麻麻的,哪里是威胁,明明就是故意在挑逗,欺负他现在没力气动。 这感觉太熟悉了……真不愧姐妹,玩起来压根就是一样的,日常的端庄清贵真是装的嘛? 陆行舟被挑惹的真憋不住,本来虚弱得很难动弹的身子忽地有了点力气,勉强转过了头。 她在耳边说话,这么一转头就吻在了她的侧脸。 夜听澜瞪大了眼睛,空气仿佛凝滞。 哪想得到这厮居然这么大胆,身子没力气动,居然还动起口来了! 也是自己活该挑挑惹惹的,凑这么近干什么……夜听澜又羞又气,一下撑直了身子,作势就要抽下去。 陆行舟闭上眼睛,虚弱地道:“打吧,值了。” 明明气恼之中,夜听澜依然差点笑出了声,抽下去的动作变轻了很多,看似“啪”地一声抽过他的脸颊,那力道也不知道是打还是摸:“看你是个伤患,先饶你一命,等你好了看你怎么死!” 说完气鼓鼓地起身,很快出了房门。 房门一关,夜听澜便靠在门上有些无力地喘着气,死死咬着下唇,脸色灿若朝霞。 到底怎么回事……这不应该。 这么多年的清修,难道修到狗身上去了? 很多年前妹妹的骂声忽地浮现在脑海:“你装的什么平和,装的什么菩萨?就你这样被身份所限,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修到了最后,你到底是夜听澜,还是修了个天瑶圣主的身份,你分得清么?” “有区别么?无论是夜听澜,还是天瑶圣主,我都不会赞同你所谓的杀出一片新天,与魔何异?” “切,你那么慈悲,你有本事出家啊?” “……我有妹妹,无法割舍。” “修行到头,太上相忘,情缘皆断,你还在乎这个?我才不想要一个成天只会装模作样的姐姐。” “情缘皆断?呵……你真这么想?” “不然呢?” “我倒觉得,到时候忘不掉的是你,不敢直面内心的也是你。” “我自去做一番事业,看我忘不忘得掉!也看你的坚持是多可笑,什么天瑶圣主,狗屁不值。” “几十岁的人了,装的什么离家出走的少女。” “我离家,你出家,岂不皆大欢喜!” 少女真离家了,一晃十余年。她是否能直面内心,夜听澜不知道。 但自己呢……修行到底是为了夜听澜,还是为了那个天瑶圣主的身份? 夜听澜分不清。 二者一体,怎能分开看待? 恍然间,倒是赴夏州途中的揭面,揭开了天瑶圣主的面纱,做一个丹学院叶夫人,那一刻似乎天高海阔,放下了很多。 只可惜没有多久,叶夫人的马甲就掉了,陆行舟心中自然知晓那就是听澜真人。自己口称的“师妹”,究竟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让放下枷锁的感受能再拖久一点? 哪怕自欺欺人,哪怕在他眼中如看笑话。 只要是天瑶圣主,那就太多事情不能做了。 不过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配合这个笑话呢……只是为了不伤面子? 夜听澜靠在门上有的没的想了好久,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又转身进了门。 一进门就看见陆行舟在勉强下床,刚站起身就差点栽倒的样子。 夜听澜几乎是瞬移过去一把扶住,嗔怒道:“你现在不合下床,好好躺着,逞什么能?” “我……”陆行舟低声嗫嚅:“怕你生气,跑了……” 夜听澜一肚子混乱都被这话惹得笑出了声:“你眼中我就是个会丢下重伤的弟子不管不顾的先生?” “真不会?” “当然。” 陆行舟被搀扶着,重量都快全压在她身上了,闻言飞快地凑了过去,又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夜听澜:“?” “砰”地一声,夜听澜一个过肩摔,把臭男人掼在了地上。 “我不跑,难道不能揍你?” 陆行舟哼唧唧地躺在地上:“我是伤号,不能这样对我……” “我不弄死你就算客气的了!”夜听澜怒道:“陆行舟!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 话音未落,就被陆行舟截断了:“先生不是天瑶圣主的师妹么……在人前的圣主不是装的么?为什么也非要像个真圣主一样,满身的枷锁。” 夜听澜一肚子话哽在喉咙里,看着地上的陆行舟,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本章完) 第260章 自己的弟子亲一下怎么了 第260章 自己的弟子亲一下怎么了 是啊。 既然现在是圣主的师妹,是叶先生,是叶捉鱼。 那又为什么非要端着天瑶圣主的包袱,在乎那些只有天瑶圣主才必须在乎的东西? 他一直配合着出演,其实是他一以贯之的态度:希望你轻松一点。 但此时此刻却又成了个进攻的号角,你既不是天瑶圣主,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夜听澜心中真是什么滋味都有,复杂至极。 沉默了好一阵子,才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把地上的陆行舟拦腰抱起:“知道自己是伤号,就别乱跑。” 说着把他放回床上,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语气柔和:“目前的状况不要急于修行,适得其反。若嫌躺着无聊呢,我给你找点书看。” 陆行舟捉着她的手不让走:“陪我聊天也行,别去找书了。” 夜听澜任由他捉着手,叹了口气:“跟个小孩子一样。” 话是这么说,实际夜听澜心知肚明自己特别吃这套,那年上保护欲真是满满当当。这混账东西早吃透了,那副小可怜模样都不知道有几分是故意做出来的。 果然陆行舟就在说:“在先生面前,我就是小孩子嘛。” 这故意得已经太露痕迹了,夜听澜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我是你先生,你这么对我算什么?” 陆行舟理直气壮:“又不是真师父,没行过拜师礼。在我老家,追求自己的私教老师很常见。” 夜听澜越发没好气:“你老家不是丹霞山?没听说夏州有这种倒反天罡的风气。” “是啊,霍家家风不好,跟他们学的。” 夜听澜:“……” “再说了,弟子追先生是倒反天罡,先生折腾弟子就是顺理成章了嘛。”陆行舟闭上眼:“来吧。” 夜听澜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掐着他的脸:“没脸没皮。” 要脸要皮那就永远不可能攻略你了……陆行舟察觉得出,这位先生好像心里松开了一道弦,现在的表现明显轻松自如了许多,也没再抗拒肢体接触了。 代价就是真的要被掐。 “好啦。”夜听澜很是随意地和他并排靠坐在床头,从戒指里摸出一本丹书来:“先生陪你一起看书。这是天瑶圣地的丹术秘藏,可不是丹学院的公版教材哦。” “所以先生以前藏私是吧?”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天瑶圣地的东西哪能随便传?嗯……你现在的精神能看书么?” 陆行舟大致看了几段,还是感觉累。 繁体字竖版还没标点,这么多年习惯了,一般情况还好,现在的状态就很容易头晕目眩。而且这是晦涩的丹书,不是小说…… “不太行,看着晕。”陆行舟道:“先生这里有故事书么?话本什么的。” 夜听澜哪会随身带那玩意儿,只得道:“我去让店家出去买一本回来。” 这是小城客栈的独院,掌柜此刻就坐在客栈柜台边看话本呢,夜听澜过去一看,直接丢下一锭碎银:“这书卖我。” 掌柜抽抽嘴角:“客官……确定?” 夜听澜以为他指的是碎银买本书太奢侈了:“当然。” 掌柜小心翼翼地递过书,一把将银子搂进怀里。 夜听澜揣着话本回到屋中,陆行舟正眼巴巴地翘首以待。夜听澜感觉看着他这副样子就心中柔软,上前重新靠坐在他身边,摊开第一页:“这个可以了吧?” 结果这一摊开,直接傻了眼。 扉页是一副插图,图上直接就是一男一女并肩靠在床头的画面,女子身着小肚兜,露出雪白的香肩藕臂,男子的手搂着她的肩膀,凑在耳边似在私语。 和此刻两人的姿态何其相似,就差他手揽过来了,简直映照现实。 瞥眼偷瞧陆行舟那古怪的眼神,好像在怀疑先生是不是故意去买了一本这样的书似的,那手微动,似在纠结该不该效仿画中姿势,这是不是先生的暗示来着? 夜听澜脸色泛红,恶狠狠地翻了下一页:“有什么好看的,意外!” 陆行舟蠢蠢欲动的手还没抬起就宣告失败。 好在至少不是春宫插画,这话本应该还是正经的。两人凑着脑袋一起看第一章回,看着看着又傻了眼。 这写的是主角是个文状元,被某侯府请来给小姐做私教,小姐是个足不出户的黄闺女,经不住浪子手段,一边在上课一边就被各种吃豆腐,悄悄摸手,心如鹿撞啥啥啥的。 这就不是正经故事书,是本艳情小黄书。 第一章都没过去,小姐已经被私教抱在怀里上下其手,衣裳半解露出了粉色的肚兜。 断章,请听下回分解。 一般读者急不可耐地想翻下一章了,可对于躺在一起看小黄文的男女读者来说,恐怕没太大必要往下翻…… 陆行舟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绕了过去,悄悄揽上了夜听澜的肩,都没怎么用力,就感觉先生靠在了自己身上。显然也是被书中极为相似的场景引动了情欲,下意识就向她的小男人挨近。 陆行舟心跳得快了起来,悄悄俯首,便再度吻过她的面颊。 她的面颊滚烫,红得似乎快要滴出血来。 可刚刚偷亲要被她过肩摔掼在地上的,这会儿却毫无反应。 陆行舟胆子大了起来,试图接近红唇。 还没凑近,另一只玉手捂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嘴。 “够了啊。”夜听澜目光依旧落在书上:“你在学什么呢,我才是私教先生,你才是那个小姐。” 陆行舟:“……”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那你摸我? 夜听澜终于转头,唇也在他的侧脸滑过,停留在他的耳畔,似要说话,却又没说。气息始终在耳畔痒痒,心也痒痒,可半天就是没动静。 陆行舟实在忍不住:“你……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 夜听澜扑哧一笑:“就想看你的脸红到耳根的样子。” 陆行舟:“?” 这才想起,这就是刚才书里的情节,状元号称有私密话和小姐说,就这么逗弄得小姐耳根红透。 现学现卖是吧? 夜听澜摁住他的嘴,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反手把书盖在他脸上:“你们男人就只会写这点龌龊东西。” “你信不信女作者更黄诶?”陆行舟一把将书从脸上拿开:“不对,明明你自己学得起劲,哪龌龊了?” “你也知道是我在学啊,我心思龌龊不龌龊我自己能不知道?” 陆行舟:“?” 夜听澜笑眯眯地俯下身,极其自然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又揉揉他的脑袋:“乖,自己看去。” 陆行舟倒被偷袭得愣神,怔怔地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样子。 脸上的触感如此真实,那可不是趁睡着。 夜听澜却已经走到了门边,回眸一笑:“别指望有人给你现场演练,憋不死你。” 陆行舟哭笑不得:“这书又不是我买的,怎么搞得像是我骗你看小黄文一样。” 夜听澜已经出了门,鼓着腮帮子长长吁出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只是巧合,而且她清楚这种巧合属于一种气运性质的相助。之前才想过,陆行舟护持了天霜国运,会有点气运反馈,想不到正事儿不反馈,先反馈在了这里! 护持国运的,我没份嘛?凭什么就让他占我的便宜啊? 好像也不对……非要算起来好像是我占了他便宜,属于我的气运不成? 夜听澜想着自己都笑出了声,若有人在旁边看见,会发现圣主大人此刻艳若桃李,眉眼之间流转的都是媚意。 简直和几年前调戏陆行舟上瘾的元慕鱼,气质表现一模一样。 至于前些时日眉宇之间散不尽的郁积,心事重重的模样,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 一起看小黄书的先生都跑路了,陆行舟自己哪有闲心继续看,嫌憋不死自己? 直接把书往旁边一丢,睡大觉去了。 他现在的状况就是一天起码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需要睡觉。 夜听澜尤其喜欢这样,大部分时间安安静静乖得猫一样,她也能清净修行。偶尔起来提供一点情绪价值,逗弄逗弄,乐在其中。 至于他恢复得越来越好之后,主动性开始上涨,那时候该怎么办,没考虑过。 反正区区四品小男人,还想翻了天不成? 这两三天苏原那边也没啥情况,很常规地汇报进度,各个岗位安插了多少出自天霜国的圣地弟子、弟子们已经开始辅助司寒建立更完善的王国体系、以及建立天瑶观,选拔适龄孩子加入天瑶圣地等等。 虽是千头万绪事务繁杂,可推进有序,没什么幺蛾子,让人的心情一直维持舒畅。 三天后,陆行舟虽然精神还不是太好,但正常下地走动已经没有问题了。夜听澜便扶着他走出客栈,漫步在小城的青石路上,如同人间小夫妻。 反正没人认识。 路上见到行人,还有不少人露出了姨母笑。 夜听澜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书看完了?”回程的时候,夜听澜没话找话问。 “没有。” “干嘛不看?” “没先生陪我一起看,看得无味。” “呸。”夜听澜道:“我再陪你看,那便是看丹书,谁要陪你不务正业看故事书?” 陆行舟叹了口气:“这话是不是在说,等我好了,你就又只是个教我丹术的先生,这几天就像梦一样过去了?” 夜听澜并没有这个意思。 可被他这么一说,自己心中都禁不住紧了一下。 想象和他划清界限的那种时刻,竟然有些窒息感。 “我这几天也不过就是个教你丹术的先生啊,你以为是什么?”夜听澜勉强说着:“弟子受伤了,我照顾照顾罢了。” “先生偷亲弟子啊?” “自家辛苦养的弟子,亲一下怎么了?”夜听澜理直气壮:“有本事你拒绝啊?” 陆行舟下意识后退半步,防御姿态。 可惜防御姿态在圣主大人面前毫无意义,夜听澜轻而易举地揪住他的衣领子拉到面前,语含威胁:“让不让亲?” “不让!” “走,跟我进屋。”夜听澜提溜着他拉进了客栈小院。 长街远处,白发少女漫步进城,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 起猛了? 刚才是不是眼了,怎么看见了两个绝对不可能的人影,做着绝对不可能的姿态? (本章完) 第261章 这世界疯了? 第261章 这世界疯了? 那边夜听澜揪着陆行舟进了院子,直接就把小男人给壁咚了。 看男人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好像被强迫的良家少男似的,夜听澜实在忍不住笑。 “装什么呢,明明自己色得要死。” 和当初元慕鱼相比,元慕鱼是真没意识到这小男人看似被调戏实则好色吃豆腐,可夜听澜从头到尾心知肚明他的一切柔弱都只是在占便宜。 那眼睛看似“惊恐”,实则不断往她的红唇上瞟,那何止是期待被她亲亲,分明藏着恶狠狠啃下去的炽热欲望。对于“明明自己色得要死”的指控,陆行舟没有反驳。 夜听澜觉得自己的调戏简直在玩火,但却上瘾。 她微微掂起脚尖,再度凑到男人耳边,柔声细语:“早早好起来,先生就多给点奖励。再一天天的装着连饭碗都端不稳,我就……” 我就什么,却半天没说。 夜听澜自己都不知道希望他早点好起来呢,还是希望他多柔弱几天。 看着因为自己凑在耳边低语而迅速变得通红的耳朵,不自觉地轻轻触了一下。感受着男人迅速绷紧的肌肉反应,夜听澜笑得弯起了眼睛。 男人的手无意识地又抱上了她的腰,夜听澜轻轻一个旋身就挣开了,笑吟吟道:“我先去熬粥,你给我好好看书,等会回来考校你第三节的金石法。” 陆行舟目送她美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肩膀一垮,弓着身子挪到了院中石桌上。 熟透了的女人,一旦放开心里那点枷锁,实在能要人命…… 陆行舟摸出丹书看着,实则脑子飘忽,心思压根就没法用于学习。如果这是先生为了督促学生学习的手段,可以宣告失败了。 话说这同居的几日,还有一个很别样的温柔。 陆行舟的一日三餐,大部分都是夜听澜亲手做的,比如第一天的粥就是。 第一天只是觉得他为了自己伤得动不了,心下过意不去,也没什么可以回馈的,一点吃食就没必要让客栈经手了,自己做还可以添加一些药用。 终究是丹师嘛。 而那天虽然喊着以后没粥了,去买红薯包子这类简单的,实际操作也没实施,夜听澜依然在熬粥。 毕竟可以做药膳,是红薯没法比的。 既然熬了粥,有人故意装着拿不动让先生喂,那也就是很正常的了。一个明明白白在装,一个明知道他在装,但依然是你一口我一口,喂得腻人。 到了都主动亲他之后,就更不装了,从面对面的喂,变成了靠在她肩头喂。 当初那声“娘”,好像没白喊……陆行舟想起这娘是阿糯先叫的,如果阿糯在的话,面对这种场面小嘴巴叭叭起来不知道要吐多少槽。 可是这种状态太温柔了,陆行舟沉陷其中,再被吐槽也乐意。 刚才出门活动的时候买了一些简单补气血的药草,圣主大人身上没带这么低端的。这会儿夜听澜钻进了客栈厨房,琢磨今天给男人熬个什么样的药粥。 陆行舟坐在院子里看书,心中期待的却是等会怎么靠。 之前几天再装柔弱,也只能靠在肩头。男人心痒痒的一直在琢磨着更进一步,能不能靠进那柔软的怀里……这一步先生始终没肯。 就像她一直也只肯如同对孩子一样亲亲脸,想要复刻刚受伤时她喂丹药时的嘴对嘴,这么多天从没成功过。 进度还是差了一点。 现在的模板终究只是先生在照顾小奶狗,差了点什么。再怎么放开身份,也没说就得和男人没羞没臊,眼下的状况对于夜听澜来说已经够没羞没臊了…… 正心思飘忽中,院门被人敲响。 陆行舟怔了怔,这几天的隐居,按理夜听澜没告诉苏原具体地址,怎么还有人找上门呢? 拿着丹书到了门边,从门缝悄悄看了一眼,心中咯噔一跳,差点没把书甩飞了。 小白毛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等会还筹划个锤子的靠怀里,不把刚熟透了的先生变回原先板着脸的圣主就烧香了。 敲门声越发紧了,感觉再关着要被踹进来……陆行舟攥着冷汗,整理了一下心情,开门就是一副惊喜的神色:“清漓你怎么在这?” “还真是你,我之前以为自己看错了。”独孤清漓进了门,脑袋左右转了一圈,没看见别人:“刚才似乎有人和你在一起?” 陆行舟满头是汗:“嗯……嗯啊,是有……” “是谁啊?”独孤清漓完全不敢相信那是师父,宁愿觉得自己眼搞错了。 “是……是你师父的妹妹,也是师妹。” 独孤清漓愣了愣,她自幼都在冰川修行,很少接触天瑶圣地内事。听是听说过师父有妹妹,但从来没见过,也没人告诉过她那是阎君。 事实上知道阎君是圣主妹妹的人本来就没几个,这属于机密、也算天瑶丑闻,只有极少量高层知道。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这个答案让独孤清漓心中轻松了许多,看来刚才倒也不完全算眼,对方长得和师父有些相似这很正常。 但轻松归轻松,不知怎的情绪却不是很好。 小白毛绷着脸坐在石桌上,面无表情道:“原来是她啊……怪不得据说是离开天瑶圣地了,我天瑶圣地没这么不自爱的女人。” 陆行舟心中那个冷汗止都止不住。 小白毛你很勇哦…… “那个,你到底看见了啥,虽然我是在追求你师叔,但好歹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是吗?”独孤清漓不信任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陆行舟,半晌才憋出一句:“我知道你这个人很心,靠不住,但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点?” “怎、怎么过分了……” “你和沈棠分开没多久就和裴初韵抱在一起,和裴初韵分开没多久又和我师叔打情骂俏。你就这么缺女人啊?” 其实独孤清漓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 是你和沈棠还在一起的时候就试图勾搭我,然后既然你勾搭我了,你怎么还能勾搭我师叔? 辈分不是乱套了? 哦不对,自己没答应,大家只是朋友?所以不算乱套? 可一个追求过自己的人怎么就变成长辈了? 小白毛宕机中,cpu咔咔一团混乱,没发现自己批评的“这么缺女人啊”已经超出了朋友批评的界限,倒有点像醋意。 陆行舟道:“情不知所起,谁也阻止不了心生爱慕嘛……何况这是两个人的事,你师叔若是不喜欢我,我自己能干嘛。就像你一样……” 说到最后几个字,语气颇有些低落,倒显得是独孤清漓心肠硬,对不起他似的。 小白毛听着倒有点别的想法……他该不会是追求自己无果,所以转向师叔聊以慰藉吧? 那自己这罪过就大了。 想到这里,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反正我这里的见闻,会如实回禀师尊,师叔能不能和你好,我师尊自有决断。” 陆行舟:“……不能棒打鸳鸯啊小白毛,这种事缺德的。” 独孤清漓绷着脸道:“天瑶圣地的名誉第一。” 陆行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道:“那你告状去吧……我相信你师父是个讲道理的人……”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一脑子浆糊,半天都没个声音。 “行舟,粥……”夜听澜捧着粥从转角喜滋滋地出来,乍一眼看见院中景象,口中的话全砍断在喉咙里,差点粥都砸了,定身在那目瞪口呆:“粥……” 独孤清漓嫌弃地瞥了过去,喊行舟还不够肉麻啊,还喊起舟舟来了…… 结果这一眼看过去,如遭雷击,差点石化。 你确定这个是我师父的妹妹、师妹,不是师父本人吗? 不,绝对不可能,我师父不可能和男人同居! 还为男人熬粥!喜滋滋地喊男人尝! 那脸蛋红扑扑,眼波带着水。 要么是世界疯了,要么是我疯了。 陆行舟忙起身过去迎上,接下夜听澜颤抖的粥:“那位是你师姐的弟子独孤清漓,你离开天瑶圣地已久,是不是没见过?” “啊?啊?哦……”夜听澜心念电转,活了过来,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了慈和的笑意:“这就是清漓啊,我是听说过……听说过。哎呀好标致的小姑娘,清漓喝粥吗?” 陆行舟把粥放在石桌上:“尝尝你师叔的手艺?挺不错的。” 独孤清漓如梦初醒,狐疑的眼神在“师叔”和陆行舟之间转过来转过去,身躯却是完全本能地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弟子礼:“弟子清漓,见过师……叔。” 夜听澜和蔼地扶起:“免礼免礼。嗯,初次相见,也没什么见面礼,这颗玄冰碧火果是我在冻月寒川意外所得,就送给清漓啦。” 独孤清漓:“……” 这声音,这香味,这手的触感。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她梦游似的接过果子,口中无意识地说着:“听说过师父有妹妹,可没想到长得这么像啊……” 夜听澜长长吁了口气:“正常的,正常的。清漓请坐……” 独孤清漓实在没憋住,终于还是蹦出了一句:“可是师叔,这男人有什么好的,他是有恋人的你知道嘛,你喜欢他什么啊?” 夜听澜笑容僵在脸上,陆行舟满手是汗,现在狗男女的心思极为相近,都只想把小白毛盘成一坨丢出去。 (本章完) 第263章 白毛浮绿水 第263章 白毛浮绿水 事涉小白毛的身世之谜,陆行舟身为朋友也是得支棱起来的:“要不要我帮忙一起找线索?” 夜听澜瞪了他一眼:“你伤好了么?现在提得起力量不?就逞英雄!” 陆行舟感受了一下,前几天完全无力的那种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常规能走能跳,但要提起真气法力啥的就有点恹恹的提不上劲。 神魂之创果然是最麻烦的伤势类型,明明看着都没啥了就是不对劲,现在的实力跟个普通人没啥区别。 还好是跟在天下第一的身边,这种虚弱的时候都从来没有不安全感。 但经过这几天的休养,至少思考的时候不会针刺或晕眩了。便道:“我可以帮忙出主意的。” “倒是不用……”独孤清漓木然道:“既然是伤号就好好歇着,来天霜国本就是我的历练,本就没打算找谁帮忙。否则有师……叔在此帮衬,什么事都不用我做了。” 陆行舟暗道你师叔现在真不一定想帮你,让你赶紧走远一点才要紧。 瞥眼见夜听澜果然无动于衷的样子,陆行舟想了想,还是道:“先生可以去找一下司寒。” 夜听澜道:“找他干嘛?” “冰狱宗这种状况,倒未必一定是敌人。让司寒给我们穿针引线一下,指不定能合作。” 夜听澜怔了怔,和徒弟对视一眼,都沉默不语。 她们的思维里,从来没考虑过和魔道宗门合作这种事,也就这个臭魔道徒想得顺理成章。 夜听澜甚至还想到,陆行舟不想和冰狱宗冲突,是不是因为冰狱宗和阎罗殿是盟友? 想到这里甚至有点发酸,冷冷道:“那何必司寒穿针引线,阎罗殿判官大人直接找上门不就得了。” 陆行舟:“……” 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您现在的人设是元慕鱼,难道不应该是阎君大人亲自上门? 果然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鱼姐姐也是鱼。 “我不是判官了,怕没这个面子。”陆行舟说着,手悄悄从桌下伸了过去,捏了捏夜听澜的小手,示意她别忘了扮演的角色。 夜听澜瞪大眼睛,慌乱地瞥了徒弟一眼,心中怦怦直跳,飞快把手抽了回来。 只这么一下,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太过刺激。 独孤清漓正襟危坐,微垂眼帘,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不用你们上门。我去见司国主便是,二位也不用考虑要不要帮我的事了,养伤要紧。” 见徒弟至今木木的样子,夜听澜觉得还是赶紧把她送走好点,起身道:“我送你。” 陆行舟按住心中的好奇,识相地没跟过去。 师徒俩并肩漫步在小城的街道上,气氛一时有了点小尴尬,没人先开口。 其实夜听澜知道自己瞒不过徒弟的,只是被徒弟捉个正着实在太过尴尬,怎么也要拱个台阶渡过去再说。 独孤清漓虽然对人情世事不太练达,导致很多时候必须给她一个公式般的概念去理解世事,实则她的剑心通明,心若冰清,真想瞒她什么可不容易。何况这师父本人站在面前,又没乔装过,该是多蠢才会被忽悠得认不出那是师父? 若是陆行舟那类的人精,都不会有前半段那种死都不信非要寻根究底的表现,直接就会笑呵呵的配合演出了,搁独孤清漓还是得撞了几次南墙才消停。 可终究还是消停了,默认了“这是师叔”……说明她应该看懂了。 这世情成长,一次怕是比得上历练一年。 两人默默地走了好一阵子,夜听澜才开口打破沉默:“清漓……” 独孤清漓低声道:“他知道么?” 夜听澜知道她这没头没尾的是在问什么。 陆行舟如果明知她天瑶圣主的身份,还能谈上,那就太过惊悚了……何况他是清漓的朋友,对朋友的师父起意,恐怕会让清漓对陆行舟起不好的看法。 夜听澜想了想,陆行舟起意的时候确实是不知,便道:“他不知道,以为是丹学院先生。”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也从未承认过。” 独孤清漓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绷着的肩膀都有些松垮下来,低声道:“挺好的。师父能松开无谓强加的枷锁,直面内心,或许将来有朝一日,能进窥无相呢。” 夜听澜莞尔:“你还教育起我来了,你懂个什么无相。” 独孤清漓撇撇嘴:“我们是修行之士,着眼的本就该是这个。” “无相太过遥远,师父的乾元大坎倒是确实有了点松动的迹象。”夜听澜有些喟叹:“这些年……是我画地为牢了。或许当初……她说得对。” 独孤清漓转头看了师父一眼,觉得师父现在的美丽指数有点超标了,美得惊心动魄。 让长期被人视为怪物的小白毛都有了点自惭形秽之感,下意识就说了一句:“师父,你真漂亮,怪不得他心动。” 话一出口,心中又莫名有些泛酸。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他本来说我好看的。 现在跟师父一起了,当着我的面还悄悄摸手,我还得笑着祝福,白毛浮绿水了属于是。 说话的人酸,听者也没多舒适,以夜听澜近日之皮厚都接不了这话,反倒惯性来了句爹味说教:“外貌不过皮囊,修行者最忌执迷皮相。”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我以前相信,现在不信了。” 夜听澜:“?” 独孤清漓道:“师父和陆行舟好,难道不是因为他好看?” 夜听澜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虽然主要是因为有趣的灵魂……陆行舟再好看,初始也是被自己视为对付阎罗殿的切入点对待的,是后来一系列的发展才让关系变成现在这样。但不可否认陆行舟的外表还是天然有着巨大优势,至于到底是由外而内还是由内而外,这已很难剖清了。 想了一想,才道:“是因为他是陆行舟。”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低声道:“师父真的这么喜欢他呀?” 夜听澜道:“其实不是……” “不用不好意思的,师父也是女人嘛。”独孤清漓嘟囔:“但说好了啊,各论各的,否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喊他。无端端矮了他辈分,真是的……” 夜听澜:“……” 不是,这怎么说不清了。 我那个喜欢不是那个喜欢……至少没到需要你喊师婶的程度啊! 但好像……在旁人眼中,真的没什么区别。就算你死命去解释,得到的多半也就是一声“哦”,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斜睨着你。徒弟那眼神看人的时候还是很难绷的…… 夜听澜忽地有些出神。 若说清漓剑心通明,心若冰清,是否没搞清状况的反倒是自己? 直面内心,又有几人真正看得清自己的心? 独孤清漓难得笑得俏皮:“师父不用远送,安下心来好好渡个蜜月。就算沈棠是我朋友,这种事我也是站自家师父的!” 夜听澜都没反驳出来,眼睁睁看着徒弟御剑而去。 夜听澜抬头目送徒弟消失的方向,心中感觉怪怪的。 本来是一件极度尴尬的事情……可反倒得到了徒弟的祝福和鼓励。好像应该纠结的避忌的自守的那些东西,全都只是自我强加,实则一戳就碎,无人在意。 说来也是,从“妖皇和天瑶圣主抢男人”的谣言开始,一直到苏长老司寒他们看自己养面首的眼神,除了让人们茶余饭后有个谈资之外,有人觉得这不对吗? 好像没有。 说穿了如果龙倾凰真抓个面首回去养着,自己会说她不对吗? 好像不会。 所以此生坐困的不过是个不存在的囚牢? 苦修数十载,反不如清漓。 夜听澜忽地有些想笑,继而真自嘲地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转身回归小院。 陆行舟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见她回归松了口气,忙迎了上去:“清漓……没怎么你吧?” 夜听澜哑然失笑:“她能怎么我?反了天了她?” 陆行舟吁了口气,没有多说。 夜听澜瞥了他一眼,这厮平日里没事都要想方设法吃豆腐,如今却老实下来了。清漓的撞破似乎没影响到自己,反倒影响到了他。 夜听澜哪想得到那是因为陆行舟觉得以后和小白毛彻底没戏了,心中怅然。还以为他是替自己在徒弟眼中的形象担忧呢,反倒宽慰他:“清漓眼中我是元慕鱼,有什么怨念冲着元慕鱼发去。” 陆行舟:“……” “何况清漓天生剑客,对这类事也没多在乎,刚才还和我探讨修行来着。”夜听澜道:“她刚才的表现,其实已经是在乎得超过预期了,看来是你这个朋友对她还挺重要。” 陆行舟还是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朋友么…… 摩诃秘境的旖旎,元磁地窟中的交缠,再度掠过脑海。陆行舟不知道小白毛刚才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反正三个人里最混乱的好像是他陆行舟,远远没有平日里的巧舌如簧。 不知道再见小白毛时,大家又会是什么心情。 “呆呆的干什么?”夜听澜板着脸敲了敲桌子:“我好心好意给你熬的粥,你就吃了几口,现在都凉了。有本事你别吃,以后都不熬了!” 见她似是真的一点都不受影响,陆行舟终于回过神,笑道:“先生熬的粥,别说凉了,就算是冰冻着,我也得吃干净。” (本章完) 第264章 红掌拨清波 第264章 红掌拨清波 陆行舟咕噜咕噜喝着凉粥,夜听澜就坐在边上支着粉腮看他。 清漓都说他好看。 看来所谓修行者不执迷皮相这种说法,至少对于大家现在的修行来说不靠谱。 他确实好看,连喝粥的样子都能看得人眼睛弯成月牙。 所谓红粉骷髅,好像是对仙家都很重要的警示来着,大家距离仙家还早呢,难免受影响。 圣主大人给自己找到了上佳的台阶。 以往不起涟漪,是因为很多人表面光鲜,内里草包一团,又或者像顾战庭那样,大家的思想南辕北辙。 又好看,又不草包,又能对上脑电波的,不管男女,属实是稀缺资源,找到了就珍惜吧。 陆行舟放下碗,奇怪地看了夜听澜一眼。 夜听澜恍然惊觉,挪开了目光望天,粉面微红。 陆行舟心中轻荡,悄悄伸手捉住了她的手。 夜听澜没有挣。 陆行舟感觉怎么被小白毛撞破之后这先生反而更看开了呢……饶是自以为聪明,搁一炷香前也不敢猜会是这样的发展啊……还以为崩了呢,结果倒成了推波助澜,让这位先生更放下了? 他试着道:“我有些乏了,想休息。” 这倒没骗人,他目前依然是伤号,今天情绪紧张起落,导致现在闲下来特别乏力困倦。 夜听澜看得出他是真乏,便起身过来扶起:“倦了就休息呗,还用得着汇报啊?” 陆行舟当然不是为了汇报,只是为了挨在先生香香软软的怀里。 夜听澜明知他是为了吃豆腐,倒也没啥感觉,现在这种搀扶接触已经太过习惯,都跟左手摸右手差不多了,有什么豆腐可吃的…… 扶他到了床上,夜听澜想要走开,察觉腰间被箍住,陆行舟露着可怜巴巴的表情不让走:“陪我一会嘛。” 夜听澜最吃不住他这种小委屈小期待的表情,心中立马就软了,揉着他的脑袋:“好好,没走。” 陆行舟趁势往她怀里蹭了蹭,差不多已经能触到雄伟的柔软。 过了小片刻,舒服地睡着了。 夜听澜靠坐在床头看他缩在自己肩头睡熟的样子,有些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自顾靠坐了一阵,觉得有些无聊,便摸出那本小黄文故事书看了起来。 原本只是打发时间,可看着看着就有了几分小后悔,这般和男人拥在床上,本就过于暧昧,这种艳情描写没看多少就有了些情动燥热。 恍惚间想起中了蛟血之毒的那会儿,完全本能的欲望,只想腻在男人怀里恣意亲吻,被他吻在裸露的肩头不但毫无抗拒,还隐隐希望他更深入一点,触及一些更敏感的地方…… 男女之欲,那是人的天性,再怎么修行也很难磨灭。 否则上古仙家号称修得绝情绝性,为什么也会有欢喜之法? 夜听澜悄悄瞥了眼怀中小奶狗,他正睡得香甜。 夜听澜喉头微动,想起那天趁他睡着吃的豆腐才是真吃豆腐呢……反正他睡着了,不知道。 心念既动,那就不可抑制。 夜听澜不知不觉地凑过唇去,先是轻吻了他的侧脸一下,又触电般迅速弹开,见他依然睡着没反应,胆子又更大了点,再度凑上前,触及了他的唇角。 微微顿了顿,还是吻了上去。 这次比那次喂药体验得更完整了一点,仔细地享受那是怎样的感觉。 其实没啥感觉,就是心跳得特别快,感觉自己在天瑶圣主和不要脸的臭女人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定格在“玩玩小奶狗怎么了”,“妖皇这么玩我也不会说她”,“清漓都支持”……然后彻底抛开了顾忌。 怪不得有人形容此乃禁果。 诚不我欺。 心绪乱糟糟,以至于忘了最根本的问题——上次的陆行舟是昏迷,虽有点感觉但醒不过来,这次人家只不过是正常睡着而已,被这么整是会醒的呀! 陆行舟被活活给吻醒了。 眼睛还没睁开,陆行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先生已经是第二次偷吻自己了……上一次还说是喂药,虽然喂药压根不需要动嘴的,好歹有个借口,这次是什么借口? 没借口,她就是动情+好色。 真不愧是元慕鱼的姐姐,有些地方真的像啊……不仅像,而且压抑了多年的夜听澜有些时候甚至比元慕鱼更疯。 元慕鱼也只会趁着自己睡着伸手摸摸小舟长啥样,偷亲嘴巴这种事还真没有过。 呃谁更疯不好评价…… 夜听澜正在犹豫。 之前把丹药顶进去,那种感觉好像与这样单纯的两唇相触不太一样,可要是那要分开牙齿的,会不会把他惊醒啊……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正犹豫间,忽地感觉对面似有什么在敲门,夜听澜几乎是本能地分开牙关,心中第一反应竟是惊喜。 果然懂事,睡着了都知道我要什么! 第二反应才是心中一个咯噔,糟,他这不会是醒了吧? 下一刻头晕目眩,脑子轰然一炸,什么思绪都被卷没了。 原来真正的相吻是这样的,既不是顶丹药时的一擦而过,更不是只亲唇的浅尝辄止。 是有什么震颤从口至心,卷得魂海震颤未明。 她想逃离,脖颈却被箍得紧紧,想用力,却怕伤到了小男人。最终竟像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似的,小拳头在他胸前敲啊敲,越敲越无力。 继而天旋地转,已经被他反压在下面,恣意亲吻。 夜听澜懵了好久才渐渐找回一点思绪,贝齿轻合,咬了他一下。 陆行舟吃痛,稍微分开少许,两人喘息着上下相对,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的欲望,如此明显。 “你……你怎敢……”夜听澜无力地说着,自己都没有底气。 好像是自己先亲的。 很快又给自己找了借口:“我调戏你怎么了,你怎可倒反天罡!” 陆行舟心中一乐,却没反驳,只是附在她耳边悄悄道:“先生既然想要,弟子服其劳……” 夜听澜脸色憋得通红,终于体验到之前自己在耳边调戏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感受。 那真是浑身酥麻,痒痒从耳边传到心里,刚刚聚起的一点思绪又涣散掉了。 落在陆行舟眼里,那小巧晶莹的耳珠子肉眼可见地变得红彤彤,可爱极了。 他情不自禁地轻吻了一下,身下的夜听澜整个人一颤,绷得紧紧。 那声音简直是从齿缝里憋出来的:“我、我不想要,别、别胡闹……” 陆行舟含着耳珠子含糊不清地嘟囔:“不想要为什么偷亲我……” “没,我……”夜听澜绷紧着身躯,想找借口却思绪散乱,根本组织不起语言。 陆行舟又从耳畔吻到脖颈,夜听澜下意识缩了缩肩膀,那眼眸却涣散地看着天板,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用力把这混账东西踢下去。 内心也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 如果不想,偷亲他干嘛? 可是自己从来只想主动逗逗小奶狗,没想过被小狼狗压在下面乱啃啊……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脖颈上传来的感觉比那天玄蛇之畔被吻肩还要剧烈,夜听澜感觉再这么下去真要弄出事来,终于忍不住切齿命令:“下、下去……” 陆行舟哪肯下去,唇又往她的唇边挪,声音魅惑:“不用多想,弟子服侍你……” “我不用服……”话音未落,他的唇又覆了上来,把尾音尽数堵了回去。 夜听澜睁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还是主动地分开了贝齿,迎接他的交缠? 别的不说,其实舒服是真的。 心中隐隐有最后的弦在崩断……偷亲都被抓住了,那就明亲呗,还有什么可装模作样? 本座戎马半生,享受享受怎么了? 不知不觉间,一直抗拒地抵在他胸膛的手慢慢地松了,慢慢地环抱上去搂住了狼狗腰。 这无异于最大的讯号,陆行舟终于敢做出手上的动作,从原先扶着她的肩膀,顺着手臂抚了下去。 又转移到腰肢,渐渐拨动清波之侧。 那是这些日子来的最大夙愿,竟一朝得手。 可脑子里却很无厘头地浮起一句诗来……如果小白毛之前是绿了,那这是不是叫红掌拨清波? 还是说,这是“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名义,这叫推波助澜? “别……”夜听澜起了点力气,把他推开少许,喘息着道:“过了……” 起了无厘头念头的缘故,陆行舟自己也冷静了许多,知道继续下去或许这先生真要绷不住了,便停手把握,低声道:“嗯,我不动。” 明明都还在把握中呢,夜听澜竟产生了一种“终于消停了”的得救感,整个人都有些像是和超品对战后的无力瘫软。 空气安静了片刻,两人对视之间,都看得见对方眼中浮动的欲望和少许的挣扎。 “说一千道一万,我也是你先生。”夜听澜虚弱地开口:“已经错了,不可再错。” “可是先生……”陆行舟低声道:“难道现在不比之前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更自在了么?先生自问内心,究竟想要什么。” 夜听澜出神地看着他的眼睛,久久没有回应。 ———— ps:又被审麻了 (本章完) 第265章 妆罢低声问夫婿 第265章 妆罢低声问夫婿 最终夜听澜什么都没回答,只是负气地转过脑袋不看他,装着要睡觉。 陆行舟就从身后拥着,紧紧贴合。 那推波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放下,夜听澜也没去挣,仿佛默许。 只要不乱摸乱捏的,就给他点甜头呗,免得又乱啃。 陆行舟更是握得心安,从身后揽着熟女大姐姐软软香香的身体感觉更是无比愉悦,被吵醒了的睡意再度涌上,迷迷糊糊再度睡着。 夜听澜能从呼吸声中判断他已经睡了,心里也略松。但却始终睁着眼睛,好久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知道只要自己不想,别说被啃了,陆行舟碰都别想碰到自己的一片衣角。 包括现在,还被抱在怀里当抱枕睡觉,如果自己不想,走开就是了。 可却安安静静地躺在这,任他把握。 前不久还觉得沈棠那鸟样,还接个什么班,这帝国不如毁灭算了。 结果现在自己这样,和沈棠有什么区别……国师这鸟样,帝国不如毁灭算了?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现在不是国师。在他面前是叶捉鱼,在清漓面前是元慕鱼。 我夜听澜,没有和男人抱着啃! 夜听澜负气地把眼睛一闭,索性也睡觉去了。 天知道一个从不需要睡眠、打坐就能经年的修士,是怎么在短短几天之内连着睡了两次觉的。 大概是因为他的怀抱太贴合,太安心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夜听澜发现姿势已经变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窝在他的肩窝里睡得香甜,变成一副小鸟依人的臭模样。 夜听澜有点丢人地悄悄抬眼去看他,却见陆行舟早都已经醒了,也正在低头看她。 眼含笑意,眉目温柔,还有点宠溺感。 看狗都深情。 夜听澜一肚子丢脸情绪都在这眼神里消散不见,反倒有了点羞赧感:“看什么看?” 陆行舟道:“没什么……就是看先生安心入眠的样子,我就觉得心情愉悦。” 那是,天下第一窝在谁怀里,谁都愉悦的。 夜听澜可不是小姑娘,其实很明白男人那点心理,没好气道:“你满意了?” “才哪到哪。”陆行舟附下脑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感受着这该死的温柔,夜听澜压着心中那点小贪恋的情绪,知道不能再让他得寸进尺,否则真不知道这货会顺着杆儿爬到什么程度。 她终于起身下床,没话找话地说:“这几天你睡了醒醒了睡,跟只猪一样,我被搞得连时辰都算不清了。” 陆行舟也跟着下床,探头看了窗外一眼。 感觉还真睡了挺久的,小白毛找过来的时候是傍晚喝粥呢,现在却又是太阳在东,早晨了。 天霜国的夜本来就很长,还能从傍晚睡到凌晨,那真可谓睡得昏天黑地了。 感受了一下体内真气法力,欣喜地发现可以调动不少,伤势越发好了。 夜听澜也发现了这觉睡得极为长久,不由皱了皱眉,转头捉住陆行舟的手,搭上脉搏。过了片刻,秀眉轻展:“不错,比我预计的恢复快不少。奇怪,按理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啊,难道昨天那碗粥效果比较好?” 陆行舟却不搭这茬,倒是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窗边引。 夜听澜很是困惑:“干嘛呢?” 陆行舟按着她的肩头,把她按在窗前铜镜上坐下,又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替她梳头:“总想着照顾人。可是先生,我的本意是替你分担啊……” 夜听澜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眉梢眼角都是轻松与舒展。 那还是自己么……无怪乎之前清漓都有那么一点点动摇,怀疑这是不是真可能不是自家师父。 平日里的听澜真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影像掠过脑海,连自己都差点忘记。 他的手轻柔地在长发上拂过,梳子一下一下的向下捋,带着有节奏的韵律。 于是心思再度空了起来,好像什么思维都无法凝聚。 也无须凝聚。 总想着把他当成柔弱需要照顾的小奶狗,满足了自己的保护欲。但实际上在他的“战略”来说,“希望你轻松一点”,却也已经达成得非常完美。 这个战略翻译一下,其实是陆行舟希望照顾她。 倒反天罡,却润物细无声地实现着。 “乳臭未干,还想照顾人。”夜听澜听见自己在说这话,那声音飘忽而柔媚,简直像在撒娇。 陆行舟在身后笑:“那就请夫人……互相照顾。” “先生”再度变成了“夫人”。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说得好像顺理成章,夜听澜的心跳却再度变快了。 这一朝慵起,对镜梳妆,非夫妻之事而何? 她有些勉强地开口反驳:“别乱喊。” 可镜中的眸子里,分明带着媚意。 更可气的是这混账东西,不知道怎么给女人绾青丝梳发髻都那么熟练,多少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整的头发,被他整得明明白白。 青丝层层盘绕至头顶,以碧玉簪子固定,发髻迭云危堕,两侧垂下两缕‘蝉鬓’,鬓发衬得面庞愈发雍容。 “你到底给多少女人梳过头?”明明心中有点甜,可夜听澜听着自己的声音,却咬牙切齿。 其实也就沈棠和裴初韵,元慕鱼还真没享受过这个待遇。而沈棠剑客,头上不喜太多装饰,这套玩意儿是跟裴初韵学的,比较雍容贵气,适合夜听澜。 陆行舟也就很老实地回答:“裴家的梳妆法。” 明知道他有裴初韵的缘故,夜听澜的怒意倒是轻了许多,倒是暗骂自己怎么混得和合欢妖女一个德性了…… 还好还好,至少还没真去做合欢妖女做的事。 正这么想着,就听陆行舟道:“关于我伤势好转加快,以及这一觉我们都睡得久的问题……应该不是那碗粥的缘故,而是阴阳相合的结果。” 夜听澜:“……” 是了,昨晚不管怎么说也是相吻了,具备了阴阳相偕气机流转的基础条件。 自己身上比他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阴气渡入他体内,以及自己久旷之躯有了阳气的滋养,对双方的好处都是不言而喻。 所以她自己也睡沉了。 刚刚才说没做合欢妖女的事,现在这是啥?有很大区别吗? 陆行舟终于给她梳好了头,探身把梳子放在前方梳妆台。 这么一探身过去,就像再度把人抱在怀里一样,那脑袋就贴在她的脸颊边。 梳子放好,便极其自然地侧头在她脸上吻了吻:“夫人给我治伤,是不是该多做点对伤势有利的事?” 这吻得也过于自然了,夜听澜没好气地挪出小脚,在他的脚尖上踩了一下:“别拿你骗小姑娘的套路来忽悠本座。” 陆行舟抱着脚跳。 夜听澜回眸看了一眼,笑得欢乐:“该。” 她对镜打量片刻,很是满意陆行舟给做的造型,左顾右盼了一阵子,忽然问:“是不是眉毛需要描浓一点,更衬这妆?” 陆行舟惊讶于她居然真在考虑装扮,这实在不像是夜听澜应该会考虑的事情。 口中自然知道标准答案:“夫人天生丽质,不需要做任何雕饰。” “算你会说话。”夜听澜满意地站起身来,很是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别整天不想好事,出去吃点东西。” 陆行舟想忽悠疗伤的念头被斩断,只得委屈巴巴地被她拽着离开客栈后院,到了前厅食肆。 食肆已经有少量客人在吃早点,见两人搀扶着出来,小二笑呵呵地迎上:“二位难得一起出来用餐啊。公子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病快要大好了?” 陆行舟便笑:“是啊,快好了。” “夫人今日也更加光彩照人,看来是人逢喜事了。” 陆行舟偷偷看了夜听澜一眼,见她似乎没有对被误认为夫妻有任何不悦,便道:“我的病快好了,难道不是最大的喜事?” “那是那是。”小二很是喟叹:“我们从没见到公子这么好的夫人,餐餐亲手做,照顾得无微不至。有这样的夫人照料,什么病也消了。” 陆行舟道:“我看你是想说,有这样的夫人照料,恨不得得病的是自己吧……” 夜听澜终于一拍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呢,坐下。” 陆行舟老实地坐了下来,小二啧啧道:“公子,听老婆话不丢人,有这样的老婆,叫我爬我都乐意。” 陆行舟:“……天下小二都是这么碎嘴的嘛?端你的菜去。” 夜听澜懒洋洋地支着粉腮坐在面前:“怎么着,听先生的话,辱没你了?” 陆行舟赔笑:“哪里哪里,夫人就是拿脚踩着我,我也乐意。” 夜听澜眼波流转,轻啐了一声:“在外叫先生,哪能这么乱叫的。” “……”陆行舟试着问:“这意思……私下里我真就叫夫人了?” “滚,也不许。”夜听澜磨了磨牙:“这次试炼结束,我回丹学院就把你逐出师门,我没你这样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学生!” 小二端粥上来,陆行舟不说话了。 您确定您的意思不是开革出师门就更不需要纠结先生称呼,可以直接喊夫人? 反正在外名目是叶夫人,别人也喊的是夫人,谁喊的夫人意味不同,谁知道呢? (本章完) 第266章 小白毛的身世过往 第266章 小白毛的身世过往 不过陆行舟倒也知道夜听澜今天为什么把他拉出来用餐,而不是自己熬粥了。 如果说这几天最不像正常夫妻的是什么,那就是一直都只是夜听澜在给陆行舟喂饭,两人从来没有一起坐下来一起吃饭。 夜听澜哪里是不在乎别人说他们是夫妻,分明就是她自己在营造的。 是刚才梳妆让她诞生了这样的念头?想尝试一下人间夫妇是什么感觉? 陆行舟想了想,夹了一筷子菜到夜听澜碗里:“这个不错。” 果然,之前有次夹异兽肉给她坚决不吃,嫌弃是他夹的,这次夜听澜笑眯眯地吃了,极其自然。 口中还谈着更自然的话题,真和夫妻讨论工作没什么区别:“清漓去找司寒,还没反馈。我在想要不要过问一下,你一个人在这行么?我去去就来。不行的话,我就玉符通讯问问。” 陆行舟道:“当然没问题,别人也不知道我在这啊,能有什么事儿……不过说起这事,清漓的身世是怎么回事?” 夜听澜道:“她没和你提过吗?” “没。”陆行舟摇头:“和清漓的接触其实挺少的,私下交流就没几句。而且她话不多,就更不可能谈及她的隐私了。” 夜听澜的神色明显更亮堂了点,乖徒弟和小男人果然没猫腻。 天瑶弟子就是自爱。 她想了想,随手布下一个防窃听结界,才答道:“清漓是被我……师姐捡到的,你猜猜捡到的地方在哪里?” 陆行舟不假思索:“冻月寒川。” “不错。”夜听澜道:“而且她是婴儿状态被冰冻着,被师姐挖出来的。师姐本来以为是个死婴,结果把冰化开一看还能救。” 你还真师姐上了,陆行舟又好气又好笑,继而还是被这事件本身牵扯了心思,沉吟不语。 这种明显诡异的事件,换了胆小点的多半不敢妄涉这种因果,换了魔道徒多半要把这娃娃当成研究对象。 然而遇上的人是夜听澜,既是艺高人胆大,又是正道魁首,对一个可爱的人类幼崽显然狠不下心不管,选择的是收养。 但从这个表现看,小白毛真的是人类幼崽么? 哪有人类幼崽可以在冰里存活下来的……可夜听澜见到小白毛的时候应该也已经超品了,大概是超品初阶?那时候的能力足够她分辨一个生物是什么属性,再藏得严实也很难逃过她的刻意查验。 果然夜听澜道:“师姐查验了,是人类,并且没有什么魔物寄生。但她是先天冰凛之体,还有所变异,是冰凛剑体,一般人家恐怕是消受不起,怕是在她身边都要被冻坏。然后眼睛睁开又是蓝眸,恐怕当成生了个妖怪吓坏了。” “哪吒啊……” “什么?” “没什么……”陆行舟沉吟道:“你……师姐,觉得清漓可能是因为这种缘故被遗弃,又因为冰凛之体的缘故没被冻死,却被慢慢冰冻起来了?” “只可能是这个缘故吧?” 陆行舟伸出两根手指:“两个问题。” “嗯,你说。”夜听澜笑得眉眼弯弯,她提起这事当然就是希望小男人出谋划策,你看这多乖,都不需要自己要求。 “第一个,普通人家如何生得出冰凛剑体……假设她有父母,这父母也必然是强大的修士。遗弃的缘故可未必是什么消受不起,当妖魔转世来对待的可能性倒是有的。” “嗯,第二呢?” “第二,谁家遗弃婴儿会特意丢到冻月寒川去呢?随便门口找条河丢下去就完事了……” 夜听澜道:“这个当年我们天瑶高层也讨论过,不少人觉得这事诡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很多人都不赞同收养,说是可能会为宗门带来一个祸害。” 陆行舟下意识为小白毛抱不平:“也太怂了吧,圣地呢,忌惮一个婴儿?” 夜听澜失笑:“师姐也这么认为,再怎么着,还能忌惮一个婴儿?我们有这么多年可以慢慢观察,而且孩子的观念也是我们可以灌输和培养的,忌惮什么?就算真是妖魔,暴露了再说,哪有这么小就开始瞻前顾后的。” 陆行舟笑道:“不愧圣主,就是比别人有胸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夜听澜一下就想到他没事总想往怀里蹭,以及昨天手握波涛睡了一晚上的场景,笑吟吟的脸色一下就板了:“天瑶圣主当然有胸怀。不然呢?” “好好好。”陆行舟现在感觉她给自己按上的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各种身份简直是情趣,笑吟吟地又给她夹了夹菜:“我太仰慕圣主大人了,简直是爱慕。” 夜听澜自己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当我的面就对别的女人示爱,你是不是想死?” 陆行舟道:“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 夜听澜偏头不吱声了。 陆行舟笑道:“元慕鱼姑娘,请继续。”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夜听澜又笑喷出来,却又嗔道:“喂,你是不是很享受和元慕鱼在一起的感觉?” “没有!坚决没有!”陆行舟举手发誓。 虽然感觉很特别,怪怪的,但好笑的情绪绝对超过享受。 夜听澜美目在他脸上剐了一圈,收拾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正题:“当时不少高层认为,就算不处理,那也没必要收徒啊,随便散养着就行了。师姐起初倒也没打算自己收徒,是随着清漓长大,越发表现出了根骨的不俗,师姐实在爱才,也就按捺不住收徒之念。此外也是想着,真自己收了徒,才更便于观察嘛,散养着算怎么回事?” 夜听澜总有着一种身为此世魁首的爹味儿,动不动爱才之心,包括此前对陆行舟和阿糯也是动了此念,结果现在因为这份“爱才”被男人摁着乱啃,也不知道她是会有些小后悔呢还是觉得这是甜蜜的缘? 陆行舟不好乱猜,只是笑道:“果然现在清漓成了史上年龄最小的突破三品的修士,证明圣主的眼光就是比那些庸人强一截。” 夜听澜欲言又止。 陆行舟奇道:“怎么?” “咳。”夜听澜干咳一声,敲了敲桌:“我元慕鱼,才是史上突破三品时年龄最小的修士,只是一般人不知道。你可不该不知道……” 陆行舟尴尬地低头喝粥。 灯下黑,没往那想过。不过从夜听澜这态度,她其实内心也是为自己妹妹小骄傲的吧? 可这让自己骄傲的天才,最终却变成了敌对方,添起堵来可比庸才们让人难受多了。 想想也是喟叹。 夜听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续道:“清漓小时候,师姐让她独自在冻月寒川历练,形如放逐,也是因为她在宗门内部不太受待见。与其让孩子感受压抑不受待见的童年,对孩子内心健康是不利的,并且这样对宗门不但没有归属感,反而会有恶感,还不如放她出去。” 陆行舟微微颔首。 怪不得,之前觉得小白毛自幼可怜巴巴独处冰川,按理夜听澜不可能是那么狠心让一个小孩独自在冰天雪地生存的恶毒师父,果然事出反常都有其因。 夜听澜似是有些小心地为自己辩解:“在自己最适宜的环境生存磨炼,有助于她的冰凛剑意。至于自幼感受孤独,其实挺适合她的……” 陆行舟道:“所以她名字是你师姐起的啊?” “是,师姐看小娃娃独自在冰川之中踟蹰前行,觉得独孤这个姓可适合她了。”夜听澜笑得弯着眼睛,一副快来夸我的模样:“清漓这名字也是,我翻了好久的典籍。” 陆行舟实在忍不住笑,伸手去刮她的鼻子:“你师姐真是最好的娘。母性爆棚。” 一句话让夜听澜想起被他和阿糯追着喊娘的尴尬过往,笑容僵了:“不会说话可以不要说。” 陆行舟做贼似的左右偷看一眼,低声道:“娘。” 夜听澜端起碗,差点盖在他脸上,脸色红得滚烫,很快气鼓鼓地放下碗:“不吃了,没胃口。” 其实边聊边吃了这么久,已经吃完了。 “本来就没娘做的好吃,以后不吃了。” 夜听澜瞪眼:“没完了是吧?” 陆行舟也就起身到了她身边,很绅士地伸出右手:“刚才说的事我有了点想法……回去聊。” 夜听澜咬着下唇看了半晌,终究把手搭了上去,两人挽着离开了客栈食肆。 进了包的小院,夜听澜板着脸道:“什么想法,说吧。” 陆行舟一言不发地关上院门,转身就把她按在了门上,附耳低言:“我指的是喊娘啊……” 耳朵又被他的气呼得麻麻痒痒,夜听澜的耳垂迅速变得通红,没好气地推着他的胸膛:“就知道你病好了就会变得恶劣……这都什么和什么……唔……” 话音未落,唇就被堵住了,所有声音被截断在喉咙,只剩唔唔的抗拒。 继而抗拒声也没了,变成了凌乱的呼吸。 夜听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堪一击,被他一碰就软,一亲就迎合,如此迷醉。 (本章完) 第267章 送你和阎君贴贴的机会 第267章 送你和阎君贴贴的机会 夜听澜觉得自己丢了身为先生的面子,怎么就这么气弱了? 小奶狗病好了就能升级成小狼狗了? 在圣主面前你病着和伤愈有什么区别吗? 陆行舟抱着香香软软的大姐姐身躯吻得正开心,忽地大力涌来,反过来被大姐姐一把推到后方石桌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想挣扎,却动不了,被硬控。 夜听澜微微喘息着,嘴唇还带着刚被吻过的湿润感,看着越发性感诱人。 陆行舟憋着脸看着她俯身凑了过来,在耳边作怪地呼气,媚语呢喃:“成天用这套对付我,你自己尝尝?” 陆行舟很想说尝过了,就因为这两天总尝这个,所以才用这个还啊。 目前来看,还是没法倒反天罡。这姐姐看似软软的,可钳制起双手来真是比铁箍都硬,动不了,根本动不了。 “老实点。”大姐姐语含威胁:“再动打你。” 陆行舟只能憋(舒)屈(服)地坐在石桌上一动不动,任由大姐姐压制。 那红唇掠过耳垂,掠过脖颈。由于坐在石桌上的高度,有的部位恰好快拂在脸上了,幽香阵阵钻入鼻尖,压力山大。 然后还重重地堵上了唇,恶狠狠地挑衅。 陆行舟“被动”回应。 这一次双方倒是都有意识地运用了一点双修法,终究陆行舟的伤还没大好,这个依然很有效果。 直到玩够了,夜听澜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微退半步打量着小奶狗“委屈巴巴”的神情。明明自己整得浑身燥热,还要笑眯眯地拍着陆行舟的脸蛋:“乖哦~现在治疗还是你的第一要务,别总是想着吃豆腐。” 陆行舟没好气地看着她,所以你可以吃我的豆腐? 吃就算了,气人的是明明胸膛都快闷上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故意吊着碰不到,这是什么酷刑你知道吗? 夜听澜熟透了的老女人,岂能不知道男人此刻眼睛的落点和渴望的意味是什么,真以为我是你娘呢…… 她咬着下唇,俯身魅惑道:“清漓的事情,是要你提供思考的,不是让你问了一些往事就色色的。如果你能在这件事上找到关键点,那我就……” 就什么,没说,只是壮阔的波澜看似无意地晃动了一下。 陆行舟被晃得眼晕:“我想,我想还不行吗?” 单这一招,元慕鱼和姐姐怎么比,属于硬实力被爆杀…… “但以目前的条件,确实没有太多可以分析的,连天瑶圣主的实力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天瑶圣地庞大的情报网也没能得到消息,那我从你这往事的只言片语能得到什么……天瑶高层的疑虑也是我此刻的疑虑。” 见夜听澜表情危险起来,陆行舟忙补充:“你之前算出清漓寻找身世与此行任务相关,结合清漓自己调查出的冰狱宗有什么上古箴言的情况看,那我大胆猜测这二者之间有所关联,搞个不好冰狱宗的目标和清漓的身世是有强相关。” 夜听澜点了点头,她也有类似的猜疑,所以之前都没怎么搭理徒弟的事,还刻意回避来着,今天却想着要联系一下。 陆行舟道:“清漓通过司寒穿针引线去见冰狱宗,走的是司寒的面子,得到的答案未必完整。我们用另外的身份去和冰狱宗接近,或许可能得到另一半答案,到时候和清漓配合一下,说不定就是完整的线索。” 夜听澜神色古怪:“阎罗殿?” “是啊。” “我之前说让判官大人去,那是说笑的,大家都知道判官已经脱离阎罗殿了,你去有什么用?” “可那会儿也说了,现在你是元慕鱼。” “……” 陆行舟道:“元慕鱼日常都是带着特制的阎罗面具,我对此极为熟悉,可以仿制。先生要模拟阎君功法气息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参考,包保在别人眼里你就是元慕鱼。最妙的是,我不确定元慕鱼和冰狱宗结盟的时候有没有脱面具,常理为了尊重盟友以及避免日后误伤,元慕鱼可能是会以真容示人的,若是要求揭面,别人不好假扮,而你能。” “……”夜听澜低头看了看,看不到鞋尖的。 别的也就算了,你确定别人眼里的元慕鱼也这样? “咳。”陆行舟弱弱道:“可以先束一下,再、再加点障眼法?单单这一点点障眼法,先生应该还是有实力瞒过去的吧?” 夜听澜面无表情。 冰狱宗最强也就是一品巅峰,和她有质的差距,这点大雷变小雷的障眼法当然有把握。包括功法模拟、气质模拟,都完全没问题。 可别扭的是,她对徒弟装一装元慕鱼那是无奈的找台阶,平日里哪乐意扮演元慕鱼啊? 更别提在陆行舟面前完全扮演了,本来元慕鱼那句“代餐”就是她心中的刺,这回还真代上了?真以元慕鱼的身份、元慕鱼的形象,和他双宿双栖? 可是思来想去,陆行舟的提案是很有道理的。 清漓那边是正规途径拜会,用的司寒的人情,能探听到的只可能是早准备好对外的说辞。 而阎罗殿这边是魔道盟友拜会,且此盟的意义就有冰狱宗希望阎罗殿出手帮忙,那自然会把真实内情说一说,就算不说透,那可参考的信息也多。 为了徒弟考虑,或许还真得乔装元慕鱼是最优选。 夜听澜犹豫了好久,终于为了乖徒弟妥协:“那你搞面具。” 陆行舟便取出两块收藏的金属材料,现场开炼,炼两个。 “为什么要两个?”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哦,另一个是东方鬼帝纪文川。没办法我就跟他最熟。” 远在夏州,天行剑宗客房,纪文川打了个喷嚏。阿糯坐在他面前陪他下棋,奇怪地问:“纪叔叔你这修行还能感冒啊。” “老子八成是被人念叨了。”纪文川道:“不来不知道,这天行剑宗在各方传说里听着热火朝天,好像干了不少大事,结果一看,全宗连个二品都没。还在和城里帮会打商战呢……喂,那个去烧别人门口发财树的主意谁出的?” “我。”阿糯理直气壮:“我也是会卜卦看风水的!” “得了吧你。” “可东江帮现在确实日薄西山了嘛。” “就那帮会的破德性,你们什么都不要做,他们也早晚玩完。”纪文川道:“你就为了这种玩意儿,强行把我留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偏僻郡县?我还得回妙音山的。” 阿糯沉默片刻,同情地看着他:“纪叔叔,迟点回去吧,我是为你好。” 元慕鱼森冷的眼眸掠过脑海,纪文川忽地打了个寒噤:“哈……哈哈,既然是小阿糯留客,叔叔怎么也要多留几天。” 说完压低声音:“那位沈棠宗主,听说我是陆行舟兄弟,那客气得简直真像见到小叔子。她和老陆的关系到底是不是……” 说着两只手指对了对。 阿糯抽了抽鼻子:“还是下棋吧纪叔叔,这也是为你好。” 那边陆行舟做好了面具,把阎君那个递给夜听澜。 夜听澜戴着感受了一下,本以为会很憋闷,结果还行…… 面具上天然带着很强的遮蔽之效,以及属于阎罗殿功法性质的气息,戴着说话还会混一点金属音,连声音都变了。虽说东西的档次和元慕鱼自己的真货肯定没法比,用来瞒一瞒不太熟悉的外人还是绰绰有余。 另外带着面具似乎比之前带面纱带来的心理感受更明显,总觉得这玩意一戴,没人知道自己是谁。属于面具的阴暗气息弥散间,心中会有一些平日里不会有的思维蠢动。 夜听澜按捺住那些情绪,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障眼法,又模拟了一些阎罗殿特质的功法气息。最后身子一旋,做出记忆中妹妹俏皮的动作,转头问陆行舟:“感觉如……” “何”字都没说出口,就哽在喉咙里。 陆行舟看着自己,那眼神怔怔的,一看就是神游到天外去了。 “陆!行!舟!”夜听澜磨着牙:“你在想什么?” “啊,没……没想到都不需要我来调整功法气息,你自己的模拟就已经这么像了……” 夜听澜心知大概不是那问题,却也没揭穿他,面无表情道:“我这些年虽然没亲自和元慕鱼对上,她和我宗门下属是战斗过多次的,她的功法什么味儿我一看就知道……何况本就同源。” “嗯……”陆行舟自己戴上了属于纪文川的面具。 他模拟纪文川那就很不像了,何况现在武修方面已经废除了阎罗殿功法,只得强行用魂幡邪修的法力外显,勉强倒也让自己鬼气森然。 “反正此前对接冰狱宗的不是纪文川,他们不熟,应该没什么问题。”陆行舟长身而起:“那现在过去?” “你的伤没事了?” “没大好,但此去又不是打架的,有夫人在身边,我很安心。” 夜听澜瞥了他一眼:“要这么乱喊之前,把面具拿下来再说。” 陆行舟从善如流地取下面具,腆着脸笑道:“所以先生这是同意我喊夫人了?” “嘴巴长你脸上,谁管得着你。”夜听澜没好气道:“真就为了喊一声,面具不戴了?” “我本来就可以不戴,便当是个普通随从也行,做这个只是以备不时之需。”陆行舟收起了面具,两人却一时无言。 当夜听澜真装成元慕鱼之后,气氛就明显变得更加怪异且沉闷。 两个人的心情都怪怪的。 陆行舟在冲着这副元慕鱼模样喊出“夫人”的时候,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滋味。 同样夜听澜也在想,他冲着这副模样喊夫人的时候,是不是比对自己喊的时候少了三分调侃?可大家已经因为这事交流多次,陆行舟多次表示对元慕鱼无意,绝非代餐,还继续揪着这个问,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 看陆行舟沉默的样子,夜听澜憋了半天,不知怎的竟然憋出了这么一句:“看你平日色眯眯的总是想动手动脚,怎么的,有抱元慕鱼的机会在面前了,怎么反倒不敢动了?” 声音冷漠,兴的是问罪语气,由被面具改变了的金属混音发出,陆行舟听得越发愣神。 但心中灵光未灭,回答了满分答案:“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早就说了我和阎君就是上下级关系,正因为是阎君模样,我才下意识避忌啊。” 夜听澜面具遮着看不出表情,心中却明显地大松一口气,反倒笑吟吟地主动挽上了他:“那本先生就送你一次和阎君贴贴的机会,走吧。” (本章完) 月票番外七月月票抽奖活动 月票番外+七月月票抽奖活动 刚才更了张月票番外,emmmm这是编辑发的,本来说临近0点,结果提早了半小时。 那这个单章也提早点发:等0点有保底月票了投一下就能看,应该是必须点进页面的“投票解锁”。 是和鱼的往昔小日常,不涉及剧情,实在没出票的略过也不影响。 此外0点惯例还是有月票抽奖活动: 一等奖:ps5 slim光驱版*1 二等奖:100个抱枕和100个鼠标垫。 最后根据月票数量以及排名会适当加些抱枕和鼠标垫,甚至ps5。欢迎大家多投票。 只要是7月1日0点到7月7日的晚上十二点,给《山河稷》投过月票就可以。最后以“月票纪念册”显示的月票序号进行抽奖。 8号运营官会在书籍简介里的活动群直播抽奖,结果出来以后我也会发个单章。 求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268章 冰狱宗(求月票) 第268章 冰狱宗(求月票) 为了奖励陆行舟一个和“元慕鱼”贴贴的机会,此去冰狱宗坐的是轮椅。 此前从寒岚城去影月城,陆行舟号称自己的是老爷轮椅飞得慢,要让先生带着飞……实际上经过之前回天行剑宗重新祭炼改造后,现在的轮椅飞得可不算慢了。只是因为那时候的关系没法抱着先生坐轮椅,那不如由先生抱着飞合算。 现在不一样了,关系已经变得抱着啃了,自然可以抱着一起坐轮椅,轮椅就又有了出场的机会。 夜听澜坐在男人大腿上,悠悠然靠在男人怀里,闲适地观赏河山。坐着轮椅飞行的场面想象着挺搞的,真坐起来反倒还行,好歹是个交通工具,总比有些人坐个手帕像样点。 夜听澜不需要轮椅的防风护罩,直接撤销了,迎面的风透过面具缝隙丝丝钻在脸上,清凉舒爽。视野好,人肉座椅又舒服,夜听澜悠悠赏景,都没注意小男人的手不知何时悄悄往上攀。 等到发现时,陆行舟都已经掌舵很久了…… 夜听澜没好气地拍那咸猪手:“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陆行舟手吃痛,却不肯松,反倒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笑:“阎君可不会这么说话,真要装阎君还得收收这副先生味。” 夜听澜眼波流转:“怎么着,阎君还肯让你这样对待不成?” 陆行舟笑道:“这不是夫人奖励我一个轻薄阎君的机会么……” 该说不说其实圣主大人能玩起来是比妖女更能玩的,近期陆行舟已经多次体会,这明晃晃的在故意亵渎阎君,绝对是恶意在报复那个离家出走的臭妹妹,恶意让她被“前下属”玩弄。 不知道元慕鱼知道了会不会活活气死。 但若说阎君肯不肯让这样对待……那掌舵是不肯,可坐在怀里倒是有过的。 夜听澜悠悠道:“她早年的死妖精语气,我是可以模仿得很像,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得跟我说说她现在的德性。” “现在……冷酷肃杀,多了威严。以前那种样子……我也很久没见到了。” “你这语气,很缅怀?” “相比于成天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臭模样,谁不缅怀曾经笑嘻嘻的上司呢?” 夜听澜点了点头,大致进了进状态,语气开始肃杀:“再摸我,就把你手剁了。” 语气是肃杀了,可内容太难绷,陆行舟反倒笑出了声。 夜听澜哼哼两声,依然没有打掉咸猪手,反倒舒服地在他怀里靠了靠。两人一时都没再出声,享受着光天化日之下相拥飞行的体统。 反正就算被人撞上了,那也是阎君在被人抱在怀里把握大灯,和天瑶圣主有什么关系。 夜听澜表示很淡定。 倒是陆行舟,原本以为自己抱着“元慕鱼”、手握曾经念想了多少年的地方,会感觉很激动或者很百感交集。可事实却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触…… 或许是因为明知假的?真鱼不可能有这么大,更加提醒了这是假的? 也许吧,反正真的没怎么往元慕鱼身上想,心中认知很明白这是先生。 天瑶圣主愿意让一个男人这样把玩,其激动人心的程度本来就是t0级别的。要感怀也该感怀属于夜听澜的爱恋,和元慕鱼有什么关系。 各异的心思中,冰狱宗已在下方。 ………… 冰狱宗的位置在天霜国西北,也是接近冻月寒川的地方,只是接壤线这么长,和发生了很多故事的寒岚城一东一西,相隔是很远的。 和两人隐居的中南部小城更是远得很。 天霜国的魔道远比大乾的嚣张,冰狱宗是直接建立山门,广收弟子,管你这的那的。 反正没有大乾那样的组织力度,各家名门正派想要剿魔并不容易,独立无法攻打、联军又各有盘算,谁也不肯做出力最大的那个,生怕被人从后面捅刀子。为了资源,天霜国的所谓名门正派在很多事上也没多正,别提还有别家魔道在后面虎视眈眈。 国主司寒要联合各宗派势力共抗妖族还好说,内部剿魔就会诞生一大堆问题。司寒索性不但没剿魔,反而还暗中勾结,作为外部的一把屠刀,双方勾连已经很多年了。 作为天霜国实力和势力都最强的国主,就算冰狱宗没把司寒当王来看,倒是多少也带着一点“带头大哥”的味,尊敬是有的。魔道终究认强者。 在狗男女还在空中观光时,独孤清漓带着司寒的推介,踏入冰狱宗的山门。 “司国主以符传信,说独孤姑娘会来做客,想不到来得这么快。”冰狱宗宗主凌奇轩亲自迎出山门外,见到独孤清漓的外貌,眼里惊诧神色一闪即逝,倒是很客气地请独孤清漓进山门做客:“姑娘请。” 独孤清漓心若冰清,是确确实实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任何恶意和危机感,便随着上山。 心中倒也有些怪异感。 天瑶弟子自幼的教育,包括自家那位原本高冷正直的师父姐姐的教育,都是和魔道绝对的对立。独孤清漓觉得自己和“曾经的魔道徒”陆行舟交朋友就已经够叛逆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客人的身份独自踏入魔道山门,竟然还感受不到半点敌意。 算了,别说和曾经的魔道徒交朋友了,现在高冷正直的师父都已经和魔道徒酱酱酿酿了…… 魔道徒的判断从来精准,冰狱宗居然真的这么给司寒面子,能够好言好语的交流……这让之前脑子里预设了无数和魔道战斗得血流成河场面的小白毛极为不适应。 事实上,前些日子调查“和阎罗殿结盟的魔道”时,独孤清漓也和冰狱宗有过冲突的,甚至她杀过冰狱宗弟子。可这会儿在凌奇轩的态度里,好似压根不在意一两个喽啰的死亡,连龃龉都算不上。 魔道之凉薄可见一斑。 到了主殿,凌奇轩示意下属奉茶,很是客气地问:“听闻独孤姑娘是天瑶圣地嫡传……不知何事莅临我冰狱宗?” 独孤清漓直接道:“实不相瞒,在下原本是来调查和阎罗殿结盟的魔道。” 凌奇轩抽了抽脸颊,这是能明说的吗,谁不知道天瑶圣地和阎罗殿是对头,你这样找上门想干嘛?便问:“姑娘既然摊开这么说,想必不是来问罪的?” “不是。”独孤清漓直接道:“在下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贵宗似乎有意研究冻月寒川的形成、以及此地冰凛的秘密。这一点在万千年来,曾经很多人研究过,但最终都一无所获,包括我们天瑶圣地也是如此,于是大多放弃了。时至如今还继续这项研究的人已经很少了,嗯,在下个人对此事很感兴趣,不知道贵宗能否分享一些所得?” 凌奇轩一时没有回应,只是盯着独孤清漓的白发蓝瞳出神。 独孤清漓微微蹙眉:“凌宗主。” “哦。”凌奇轩很客气地道:“姑娘莫怪失礼。姑娘此貌,似乎与我宗典籍记载的冰凛之体有关?” 独孤清漓点点头:“应该是的。贵宗既然有相关典籍,可知这种体魄的成因?” 凌奇轩犹豫片刻,却摇了摇头:“未知,只是知道有这种体质,算是一类先天圣体了,姑娘天资过人。” 独孤清漓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该说的已经说了,对方还没回答呢。 却听凌奇轩道:“至于本宗对冻月寒川的探索……实则受限于实力,也并没有比别人深入多少,所得信息极为有限,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 独孤清漓道:“你们找到了带有活性的上古龙骨,如何没比别人深入?” “那只是意外。我们的实力也不足以驾驭,最终还是让司国主去收取了不是么……” “那么凌宗主所谓有限的信息,能否分享一二?便是浅层信息,或许也有可参照处。” 凌奇轩道:“我们能知道的是,冰川之底掩埋了大量的上古遗迹,如今被人发现的不过九牛一毛。说不定还会存在一个巨大的遗址,指向上古某仙国的崩塌。” 独孤清漓不语,这一点在天瑶圣地的典籍也有载,属于前人探索和猜测的结果。当然猜测的成分更大一些,毕竟没有实据。 倒是这次疑似上古龙骨的出土,反而为这个猜测提供了不小的佐证。 既然有龙,是否还有多只、是否还有其他高等生命的聚合?是否存在城邦与政权?此龙之死,是否因为战争? 此前师父想得到这个龙骨,也是想多研究研究相关。而此龙骨既然是冰狱宗最早发现,他们该研究的估计都已经研究完了,而继续控制龙骨之类的研究又不是冰狱宗的专业,才给司寒做人情,由此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变故。 也就是说,冰狱宗对这个龙骨的由来一定是有所判断的,但好像不肯说。目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屁用没有。 独孤清漓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一下:“据说贵宗的成立乃至于宗旨,和上古某冰魔相关?冻月寒川的形成,与此魔是否有关?” 凌奇轩眯起了眼睛,盯着独孤清漓不语。 独孤清漓下意识摸上了剑柄。 但却依旧没有察觉到凌奇轩的恶意,他似乎只在出神,好像比她独孤清漓更困惑。 正感觉陷入僵局、双方始终无法更近一步谈及核心,门外忽地传来冰狱宗弟子的报信:“宗主,阎罗殿阎君携一个随从到了山门外。” 独孤清漓愕然,凌奇轩都不可置信地站直身子:“阎君前不久刚刚来立过盟书,无事如何又会亲临?你确定真是阎君?” 超品,哪是吃饱没事干成天亲自出来做外交的?凌奇轩第一反应是冒充。 “本座出去看看……呃,独孤姑娘能否暂避?万一真是阎君,恐对姑娘不利。” 你对我还挺好?独孤清漓按捺住心中怪异的情绪,随着冰狱宗弟子转移地方。 途中偷偷往山门外瞥去,就见到熟悉的陆行舟跟在“元慕鱼”的身边,在凌奇轩小心巴结的态度中,大摇大摆地上山。 师父,你扮元慕鱼上瘾了是吗,在我面前扮不够,还戴着面具扮到外人面前来了…… ———— ps: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269章 冰魔之狱(求月票) 第269章 冰魔之狱(求月票) 轮椅还没降落,夜听澜神识就先透过冰狱宗的防护扫在山中,看见了乖徒弟一本正经在和凌奇轩谈事,毫无危险,也自松了口气。 她这次总想来帮徒弟,还是基于对魔道的不信任,总觉得魔道凶残不讲道理,心中惴惴的,和小男人腻歪都总分神。 结果来了这里就觉得陆行舟能淡定睡觉是有道理的。 魔道再是凶残,一则司寒作为国主的颜面和威望压着,二则她天瑶圣地的背景在那里,人家凌奇轩又不是神经病,这份背景下清漓好端端上门拜会怎么可能就危险了……没那道理。 一时间夜听澜觉得自己是不是白出门了,还不如抱着小男人多睡会。 但来都来了,小男人说得也对,从另外一个角度切入多半能帮助清漓打开局面。清漓自己来问很可能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的,对方对清漓的态度客气但疏离,不可能交心。 阎君驾到就不一样了! 两人收起轮椅按下云头,在山门前很正式地报上了身份拜会。 过不多时凌奇轩就急匆匆地迎了出来,目光困惑:“阎君殿下,您这是……” 夜听澜冷冷道:“无事不能来做客么?” 被面具融合的金属音天然就带着冷漠,夜听澜久居高位,那居高临下的俯瞰气质更是杠杠的,甚至比元慕鱼本人还要更威严一些。 凌奇轩额头冷汗都渗了出来,少许对来人身份的质疑瞬间就消了。 这不是阎君还能是谁,这么强的修行气息,这么强的超品压迫感,这久居高位的气质。你要找个超品来演阎君也得有超品肯这么掉份扮演别人啊! “哪里哪里,冰狱宗自是欢迎阎君随时来做客的。”凌奇轩躬身带路:“不知阎君今日前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冰狱宗帮忙做的么?” 夜听澜卡着壳,她其实不知道以什么借口来做客。 总不能说诶我就是玩,没事就来坐坐。 好在身边有军师,陆行舟直接接话:“据说这次引发各方争夺的龙骨,是贵宗先发现的?” 凌奇轩心中一个咯噔:“阁下是……” “不过阎君随从,何必在意。”陆行舟道:“我们只想知道,龙骨是不是贵宗发现的?” 凌奇轩只得道:“是。” 陆行舟冷冷道:“所以骨龙后来是司寒所有,这事你们是知道的?” “知道……” “那为何不知会董承弼,让他也只知有龙骨的消息而不知所以然?阎君派人探查,险些卷入风波,这就是贵宗的盟友之谊?” 凌奇轩冷汗淋漓,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夜听澜端着姿态踏上石阶,眼角悄悄瞥了小男人一眼,心中惊艳无比。 是了,骨龙之争,纪文川参与了。而从纪文川的态度看,他也不知道内情,也属于得知骨龙信息来探查情况的。 如果冰狱宗是一切的始发地,那凌奇轩对事情应该十分了解,却没有知会给盟友。 当然,山高皇帝远,人家冰狱宗远在天霜国,和天霜国主配合做了一件事,哪有事事必须知会远在大乾的阎罗殿的道理?凌奇轩没通知是很正常的事,可这就被陆行舟利用,成为此番“阎君”上门兴师问罪的极佳理由。 夜听澜自己也全程参与这件事,都没法一时之间找到这么好的切入点。 小男人真棒。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只是盟友,不是下属,这副兴师问罪的态度会不会激起冲突? 是了,魔道畏威不怀德,只需要给他强者的压力就好。 夜听澜适时散发出些许威压来。 凌奇轩瞬间压力山大,慌忙赔笑道:“这事……是我们思虑不周了,没想到阎君也对此感兴趣……” 陆行舟打断道:“没想到?阎罗殿也是深耕死亡与暗影,前两个月刚刚在大乾收服了阴尸宗,阴尸宗是什么性质不用我告诉凌宗主吧?上古龙骨这么大的事,阎罗殿感兴趣的程度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人。反而司寒才是最不合适的,你考虑把龙骨让给司寒,竟没想过我们阎罗殿?” 说话间,众人终于登上主殿,凌奇轩忙道:“阎君请先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茶!” 夜听澜极其自然地坐上了主客位。 反正只要保持个一言不发的威严就行了,凡事交给小男人。 陆行舟陪在身边坐了,倒是放缓了语气:“话说回来,你我终究只是盟友,也确实没有事事均知会的道理。我们此来倒并不是怪罪之意,只是希望凌宗主日后如果还遇上类似之事,多考虑考虑盟友的需求。” 夜听澜很配合地端起茶杯,拿杯盖拂着茶沫,心中在想自己以前戴面纱还可以掀开面纱一角喝茶,元慕鱼这面具怎么喝啊,这孩子不会是因为憋了这么多年憋坏了吧…… 凌奇轩倒是大松一口气,赔笑道:“这次的事确实是我们思虑不周。阎君放心,以后我们还会加强冰川探索,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第一时间就先通知阎罗殿。嗯……不过最早是西方鬼帝对接我们这边的事情,可他似乎失踪了?他断崖式失联的缘故,现在换了北方鬼帝和我们的交流有少许断层。”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 西方鬼帝谈信鸿是叶无锋的师父,这一系对自己是最不友好的,自己还在阎罗殿的时候没少和他们玩办公室斗争。结果现在自己离开了,这一系倒是塌了。 元慕鱼收阴尸宗,应该是弥补这一块的。 便道:“董承弼并不完全对接这块,只是临时暂代,所以这次纪文川说代替他来就代替他来。如果真是董承弼完全负责,咱们阎罗殿可没有这样随意替代的规矩。接下来原阴尸宗人马会顶上西方鬼帝的位置,到时候凌宗主与他们对接即可。” 贼特么内行。 夜听澜听着都想笑,感觉就算没有自己杵在这里,陆行舟一个人都能把阎罗殿来使扮演得让凌奇轩信个十足十。 凌奇轩道:“那我知道了。以后如果我们还有挖出什么上古尸骸,会先通知新西方鬼帝。” 陆行舟道:“话说回来,这次骨龙是纪文川所得,最终还是我们占了便宜。” 凌奇轩忙道:“那是纪先生自己的手段高明。” “我们研究这个龙骨,如今也有所得,只是不知道是否完整。凌宗主这边之前研究过,是什么结论?我们想参考一二。” “龙骨确实是上古的,具体有多古,倒是很难勘测。”凌奇轩道:“但这个上古龙骨浮现出冰层被我们所得,可以证明一件事……” 陆行舟接口道:“证明冰川底部空间开始动荡,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空间裂隙、越来越多的上古之物,甚至有可能空间混乱越甚,使得冰川彻底崩溃?” 凌奇轩道:“正是如此。这种现象和本宗历代的研究是对上号了的……大部分人对冻月寒川的猜测都是底下埋着上古仙国的遗迹,我们对外的口径也是如此……事实上本宗更认为,底下是封印着先天冰魔,寒川如狱,冰狱宗之名也是由此而来。而现在的空间动荡,极有可能是冰魔脱狱的前兆。” 陆行舟和夜听澜对视一眼,陆行舟便道:“之前结盟,你们希望我们帮忙的事,就是在一定的时候帮忙释放这个冰魔吧?” “嗯……虽然这个不知何时才能进行,但我们认为,以目前的动荡来看,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过遥远。” 夜听澜忍不住道:“假设冰川崩溃,冰洋化开,会导致什么结果?” 凌奇轩毫不在意地道:“冰洋冲垮,水淹世间呗。天霜国地势高,到时候反而会是净土,大乾和妖域可能都要倒霉……不过就算阎罗殿在大乾,那也没什么关系,一则贵方随时可以迁徙,二则天塌了自有天瑶圣地和大乾皇室挡着。天瑶圣主当世第一,天瑶圣地和大乾藏了那么多超品,真要遇上洪水灭世,她们不负责谁负责?” 夜听澜忍着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你说得很对,能给天瑶圣主添堵也是本座乐见之事。” 凌奇轩呵呵笑。 陆行舟却忽然插话道:“关于这个冰魔,贵宗有什么说法没?” 凌奇轩怔了怔,一时没回答。 陆行舟沉着脸:“贵宗既然希望阎君到时候出手帮忙,却又不把冰魔的情况分说明白,是想让我们阎君做炮灰不成!” ———— ps:求月票~今晚还有~ (本章完) 第270章 冰之本源(求月票) 第270章 冰之本源(求月票) 如果元慕鱼在这听见,估计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看吧他果然关心我! 元慕鱼自己来订盟书的时候也是清楚,双方结盟的一个条件就是自己需要帮忙冰狱宗的寒川探索,可能需要出手。但元慕鱼自己自视高,旁边也没个靠谱的参谋提醒,以至于元慕鱼从始至终都没觉得这个结盟条件有什么问题。盟友出手挺应该的,冻月寒川也和阎罗殿的战略不相干。 无形之中姐姐和陆行舟这次假扮她过来,还算给她擦了次屁股来着…… 夜听澜目光森冷地盯着凌奇轩,仅从刚才的对话她就对这种不顾苍生的魔道徒绝无好感,要是陆行舟说砍人,说不定她就动手了。 感受到来自“阎君”的杀机,凌奇轩满头是汗:“我们怎么敢坑阎君?这不是上次阎君也没问嘛……” 陆行舟:“……” 蠢女人。 要是上次问过,这次又问,反倒有露馅之虞,需要后续扯话来圆。现在好了,准备了一堆托辞用不上了,她就没问过……蠢女人也有蠢的作用。 夜听澜适时道:“本座上次没问,你是不是就觉得可以顺势糊弄过去,不需要说了?”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凌奇轩忙道:“问题是我们也没有太多关于冰魔的信息……实话说,我们是参拜冰魔的,并不是让阎君和冰魔相对的。” “嗯,细说。” “阎君应当知道,先天之灵,可能称魔,也可能称灵,这是人类的称谓,看的主要在于是否具备毁灭性。” “你的意思,这冰魔不算魔?” “只要水达成凝冰的条件,那温度对于人类都是难受的,以此判断是魔是灵,本就不合理。当然,上古冰魔指向的是寒冷冰凛的本源,那自是要比普通水凝冰的气候更严苛万倍……” 那不就是魔……陆行舟挠挠头,倒也被说服了少许。 这东西如果单按人类的适应标准来评价,是不是确实不太公平……起码要看产生破坏的主动性。如果仅仅是被动因为人家本来就是那么冷,就说人家是魔,好像是不太对哈。 凌奇轩道:“我们所追求的,便是这寒冷的本源。那么这冰魔对我们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我们所供奉的神。迎接冰神临世,是我们这一支万载以来的梦想。人类要说我们是魔道,那本座也认。” 说到最后,声音也带着些坚定和冷酷,似是即使阎君不认可,他也不会有所动摇。 这一刻倒是有了几分魔道霸主的意味,和之前冷汗涔涔的赔笑有了些反差。 夜听澜反而因为这个高看了三分,慢慢道:“依你所言,这冰魔若是先天之灵,代表着冰凛寒霜……那它恐怕是上古所言无相之境,一旦出世,别说本座了,便是世间所有超品联手也不是它一合之敌。它认识你吗,你有什么把握自己死不了?” 凌奇轩眼里闪过一丝狂热:“只要让我见着世间冰凛之源,死也无憾。” 陆行舟实在没绷住:“你自己想死,拖着我们干嘛,还联盟,是觉得我们脑子像你一样不正常?” 好像是鱼脑不正常。 凌奇轩道:“但冰魔被封印这么久,它至少刚脱狱的时候不可能还有无相之能。” “这只是你的臆测,我们需要佐证。” 凌奇轩犹豫片刻,低声道:“不瞒阎君,根据我们历年的研究,冰魔想要自己达成如今的脱困迹象,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唯有一种可能性……若能把神魂分化,是有可能脱离镇压,以虚无之意离开冰层的。而这个虚无的神魂有可能是从零开始修行,直到觉醒……而被镇压的身躯感受到神魂的越发壮大,双方互相牵引,便可能导致躯体的破冰。” 陆行舟夜听澜再度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个咯噔。 陆行舟追问了一句:“你确定离开的只是虚无之意?” “确定,只有虚无的本源才有可能脱离这万丈玄冰的镇压,但凡有实体之躯都不可能的。”凌奇轩道:“阎君修行到今天,应该也很清楚身有限而意无穷的道理。” 陆行舟有些牙疼似的吸了口气,半晌不言。 按他这说法,可太像小白毛了。 正好是小白毛突破三品之后,这里起了幺蛾子,是不是正好对应“神魂壮大之后互相牵引”? 可既然是虚无之意,又是怎么凝成人类之躯的,还让夜听澜都查不出问题? 另外小白毛是冰凛剑体,和剑强相关,剑是典型的金属,冰魔似乎没有这个属性。至今小白毛还是武修,她的冰凛是剑意带来的、以及冰凛剑体的自带效果,而不是术法效果。冰魔不会冰系术法,是不是有点搞了…… 这几个关窍没解明白,也不能武断说那就是小白毛。 倒是有一定的可能被附体?冰凛本源脱离镇压,结果恰好被小白毛吸收了?所以本来只是个普通剑体,却变成了冰凛剑体? 如果是这样那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有没有可能这么好啊…… 凌奇轩见两人都不说话,暗自吁了口气,又道:“大家都是修行者,很清楚如果自身本源都不在了、或者说神魂都离体了,那身躯顶天了就是乾元水平。又被镇压了这么久,一时半会能发挥出晖阳之能都算我高估它了。当然,那也是超品,我冰狱宗或许对付不了,阎君自然是可以的,这便是我需要阎君帮助的全部想法,这回是完全交底了。” 话倒都是真话,包括这个结盟也是元慕鱼超品之后才成立的,此前冰狱宗可未必看得上阎罗殿,更不会像现在这么巴结。凌奇轩确实是认为有个超品就足够做这件事了。 可这些都只是凌奇轩的猜测,到时候真的冰魔脱困,说不定完全和想象的不一样。凌奇轩此前当然是能不说就不说,阎君不细问他,自是不会吃撑了自己全交待出来。 这回交底,颇有些忐忑,不知道阎君是什么反应。 夜听澜没有反应,还在思索这事和独孤清漓的关系。 陆行舟道:“凌宗主应该还没有完全交底……” 凌奇轩怔了怔:“先生这话何意?” 陆行舟道:“首先,若是冰魔脱困,你们必有收服或者是和冰魔建立关联的办法,否则你们到底在期待什么,真就只期待见到冰凛本源死也无憾?我不信。” 凌奇轩:“……” “其次,你说冰魔脱困,只是因为和在外的本源互相牵引,这我也不信。”陆行舟道:“这事必然需要有力量介入操作,不管是那本源自己在操作,还是你们在操作……总之不可能是那本源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什么外力都没有,下面的躯壳就能脱狱了,这符合物理嘛……” 凌奇轩:“……” 陆行舟道:“我猜你们是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判断本源脱离,并且主动驱动了某种召唤类的阵法作用,才使得如今冻月寒川生变。是也不是?同时也是因为判断其躯体缺失本源,你们有把握用某类秘法控制,并且控制这躯体的主要意义,反倒是为了通过它寻求本源,是也不是?” 凌奇轩这回满头的汗流得比之前收到超品威压还严重。 这哪来的怪物? 阎君是因为上次这个怪物不在,所以这次特意带着他返场吗? 陆行舟却很和蔼:“其实你隐瞒这些,无非是怕我们会和你争夺。但凌宗主放心,我们阎罗殿的修行和冰霜没有半文钱关系,对此不感兴趣。若说有兴趣的话,倒是对事件本身有天然的好奇心,凌宗主是怎么牵引深埋万丈冰层的冰魔身躯脱困的,能不能展示一二?” 凌奇轩犹豫片刻,还是道:“我们是有一些上古传下来的阵法,但收效不是太好,折腾了这么久也就产生了一些动荡。倒是现在另外有个办法,我不敢直接做……既然是阎君来了,或可试试?” 夜听澜“哦?”了一声:“什么办法?” “天瑶圣地有位嫡传独孤清漓,我今天发现她居然是先天冰凛剑体。她若是做阵心,或许效果会很好……可她这背景我是不敢动的,阎罗殿本就与天瑶圣地作对,阎君对付她应该没有压力……” “砰!”夜听澜茶杯顿得粉碎,气劲狂卷。 凌奇轩连反应都来不及,堂堂一品上阶近于巅峰的修士被夜听澜一拂袖,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起,狠狠撞在大殿墙壁上,砰然撞出蛛网般的皲裂。 夜听澜的声音真如阎罗在世:“想让本座对付冰魔之躯,念在结盟之义,本座倒也允了。如今又想利用本座对付天瑶嫡传,和天瑶圣地死磕,真当本座是任由你驱使的蠢货不成!” 凌奇轩差点骨头都被抽散架了,掉在地上呕出一口淤血,骇然道:“阎君息怒,我这也只是个建议,绝无挑唆之意……我以为、以为阎君和天瑶圣地作对的……” “本座再与天瑶作对,也没血仇,你一来就让本座对付他们嫡传?”夜听澜拂袖道:“本座便是对付天瑶嫡传,也是为了挖出天瑶圣地的隐私,而不是为了你这点破事拿人做阵心。她在何处?” “在……在客院。” 夜听澜随手揪住一个冰狱宗弟子:“带路!” 凌奇轩眼睁睁看着“阎君”去了客院,老鹰捉小鸡一般提起白发少女,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宗主!”有长老搀扶起凌奇轩,低声道:“阎君此来诡异,问的话也有些怪,该不会是假冒的?” “假冒个屁!”凌奇轩怒道:“刚才她揭开面具一角饮茶,我偷偷看见了,那下巴那嘴唇,不是阎君是谁?” “呃……” “你当谁都能一击伤到我,让我连个还手余地都没有?阎君实力竟比我想象中的还强……”凌奇轩缓了几口气,低声道:“实力倒也罢了,她身边这男人才离谱,修行虽低,简直算透人心。这文武相合,谁能与抗?” 长老沉吟道:“听说以前阎君身边有个判官,就是这样的属性,长得也与此人一样俊逸。如今判官走了,阎君是包养了一个新判官做代餐?” “……可见再是凶残强大的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嘛。” ———— ps:万字送到,求月票~ (本章完) 第271章 师父您矜持点(求月票) 第271章 师父您矜持点(求月票) 那边独孤清漓莫名其妙被师父拎走,其实临场第一反应总像阎君来袭击,还本能地试图反抗了一下的。 不知道遇上真阎君表现能怎样,总之眼前这个“阎君”自己半招都接不下来,直接被拎小鸡一样拎住了。 小白毛放弃了抵抗。 天瑶玄月勉强回到好功法行列行了吧。 直到飞到半空中,白毛小鹌鹑才发出了抗议声:“我本来问他话,才问到一半,你们突然来了,我还有很多话没问啊,突然把我拎走干什么?” 夜听澜松开徒弟,摘掉了面具,神色很不好看:“还想问,还蹲客院,本师叔不来你都要被人拿去填阵眼了!” 独孤清漓一脸懵逼。 夜听澜便把刚才所得与徒弟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独孤清漓沉默。 她也很自然地想到自己的身世,是不是有可能自己就是冰魔…… 夜听澜安慰道:“你是人类,毫无疑问。就算与冰之本源有关,也大有可能是你吸收了冰之本源,这种概念已经和冰魔脱钩了。本源汇聚,可能成灵,也可以被人类所用,它不代表神魂。” 独孤清漓心中略松,低声道:“多谢师……叔。” 谢的是师父的关心,怕自己出岔子千里迢迢来帮忙,还掉份地伪装阎君…… 呃不对,师父本来就在伪装阎君。 陆行舟在旁坐在轮椅上,无奈道:“实际上咱们这个‘阎君’不来,凌奇轩也不会想到怂恿阎君对付天瑶嫡传。让他自己对付是没有那个胆量的,因此清漓要被拿去填阵眼这种事并不存在。” 夜听澜想想也是,便不说话了。 独孤清漓斜眼看了看这夫唱妇随的模样,也不说话了。 陆行舟还在批评蠢女人:“你发作得太急,我还有很多事没问。单那个阵法是怎么个运作的、在何处运作,这都没搞清楚。且不提清漓身世的事情,单说这个冰魔万一真的脱狱,恐怕要出大问题的,还有可能导致冰洋淹没人间。你平时那么沉得住气,他也只是怂恿,还没真做呢又没危险,你急什么……” 夜听澜自知今天是自己冲动了些,但那不一样,做师父的听人想把自己乖徒弟拿去做阵眼,谁不是一股恼火直冲天灵? 见小男人批评,夜听澜软了好几分,讷讷道:“我也知道冲动了,不利大局。但我是清漓的师叔,听不得那种话。人是有底线的……” 独孤清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就挺感动的。 哪怕现在还在扯师叔,挺蠢的,天瑶玄月的评价依然直线上升。 陆行舟道:“清漓也是我的……朋友,合着我就听得那种话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起码先把面上该弄清的事情弄清了。现在怎么说?” “现在……”夜听澜赔笑,坐到他怀里勾着脖子:“我有聪明的弟子服其劳,总是有办法擦屁股的不是吗?” 独孤清漓浑身抖了一下,一身鸡皮疙瘩往下掉。 在冻月寒川生活那么多年,也没起过这样的一身鸡皮疙瘩啊! 陆行舟直接把夜听澜揽在怀里,手还真去碰那浑圆:“是这样擦吗?” 夜听澜切齿:“陆!行!舟!” 随着话音,猛地坐了一下,差点没把臭男人的手坐断在下面。 陆行舟的脸憋成了酱紫色,独孤清漓吁出了一口气。 正想继续表扬天瑶玄月,就听夜听澜道:“这里还有人呢,你干什么呢?” 独孤清漓:“?” 合着没人的时候你们就可以随便摸屁股了对吧? 不是,什么叫这里还有人,刚刚还说我是你的底线,现在就嫌我碍眼了? 现在是独孤清漓御剑在边上飞,陆行舟抱着夜听澜坐轮椅。独孤清漓看着那俩的姿态,总能想起自己当初…… 原来当初自己就是这么不堪啊…… 陆行舟正在和夜听澜咬耳朵:“收收力,我手疼。” 夜听澜挪了一下屁股。 陆行舟好不容易把手抽了出来,委屈巴巴:“阵法的事儿,现在只能是我另外偷偷去见凌奇轩,说阎君不想做,咱们下属可得把握把握,万一可以做呢……看看他会不会交底吧。除此之外就只剩让人暗中盯着他们这种蠢办法了。目前来说,可能蠢办法还更有效,我另外跑去问,不一定能获得信任。” 夜听澜自知犯了错,赔笑道:“我错了……让你罚一下嘛,除了擦屁股。” 陆行舟低头就亲了下去。 御剑中的独孤清漓一个侧滑,差点空难。 但这些语意听着好像师父是因为自己才犯错挨罚的……所以天瑶玄月到底好不好还得观察。 陆行舟吻得心满意足,才微微分开:“这事既然这样了,我得找一下老纪,让他给阴尸宗交待交待,让阴尸宗配合我,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夜听澜小心道:“这是背着阎君行事,纪文川和阴尸宗敢吗?” 陆行舟道:“何必背着阎君,完全可以直说。那个蠢女人啥事都不搞清楚也敢承诺帮人打冰魔,我们这不是为她擦……收尾?至于阴尸宗,本身就是被纪文川收服的,纪文川说话对他们有用。” “那你怎么联系纪文川?” 陆行舟挠挠头:“你们那种玉符,我实力不够用不了,得用传统的纸鹤传信。效率也不算很差就是了,我们先回之前的客栈等着。” 独孤清漓忍不住道:“纸鹤没我快,也不安全。不如我去一趟吧,是在哪?” “呃,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是在丹霞山。” “那更好,我也好久没见到沈棠了,去见一见。阿糯是不是也在?” 陆行舟瞥了她一眼,总觉得是师父和男人抱在一起不知羞耻的臭模样让小白毛绷不住了,她是有意要逃离现在这种场面。不过想想让她离开这个漩涡也没什么不好,她现在好像属于漩涡中心,指不定凌奇轩脑子抽风还有可能对她不利,不如先撤离。 便道:“那行,我先写封信。” 陆行舟在写信,夜听澜终于从他大腿上坐了起来,独孤清漓实在没忍住,拉了拉师父的衣袖:“师……叔,借一步说话。” 师徒俩滋溜滋溜离开陆行舟数十丈,夜听澜回头偷偷看了小男人一眼,问道:“怎么?” 独孤清漓道:“你……你就算借的是师叔名义,可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也太……” 夜听澜理直气壮:“元慕鱼不知羞耻,和我有什么关系?” 独孤清漓:“……” “再说那不是你自己之前支持的嘛?”夜听澜暗道要不是因为之前得到了徒弟的支持鼓励,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快放开啊……总不会回个头你又说不支持了,那我在干嘛? 独孤清漓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怪异的情绪,只得委婉道:“师父,我知道你压抑很多年了,可也别这么不顾忌啊……矜持,矜持还是要一点的……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太容易得手了就不珍惜。” 夜听澜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徒弟。 这话是自己那个对感情一无所知的懵逼徒弟说的?去哪进修过了? 天知道独孤清漓说这些,竟然只是源于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小醋意,看不下去。 “放心,师父可不会随便突破底线的。”夜听澜姐俩好地搂着徒弟的肩膀:“就是普通亲热亲热,师父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别的什么,还不至于。” 独孤清漓憋着脸,暗道你居然都想到那一步去了?我说的都只是摸屁股。 算了,累了毁灭吧。 此时陆行舟把信写完,独孤清漓生无可恋地御剑化作流光,直奔夏州送信去了。 夜听澜反倒乐呵起来,又重新坐回了男人怀里,揽着他的脖子道:“走,回去给你疗伤。” 陆行舟心中一荡。 所谓疗伤,那最低也是吻。 高了可以期待更多…… 就在两人回归客栈之时,冰狱宗山门又迎来了一波客人。 “阎罗殿新任西方鬼帝拜山,以后多多交流,日后就是本座对接天霜国事宜。” 凌奇轩压着内伤再度迎出山门,脑子一团懵:“阎君刚走,诸位怎么又来了?” 前阴尸宗宗主、现阎罗殿西方鬼帝阴风老人更是被说得一脸懵:“什、什么?阎君刚走?” 阎君的动向倒是确实不会向他知会,如果阎君真的刚来倒也没太奇怪,只是阎君明明前阵子还在妙音山策动地震呢,怎么忽然又来这了?阴风老人很是费解。 “确实是阎君,我还能认错?”凌奇轩叹了口气:“鬼帝殿下早几个时辰来就好了,早告诉我们阎君找了个新判官代餐,我们也不至于失礼嘛。” “新、新判官代餐?”阴风老人彻底傻了眼。 转念寻思这事倒还真不是不可能发生,阎罗殿很多人内心都知道其实阎君很思念判官,可拉不下面子。那找个代餐应该在可理解范畴,可问题是自己不认识新判官啊…… 阴风老人暗道自己可不能犯下凌奇轩的错误,别到时候判官在面前都不认得,闹出事来可完犊子,于是当场就给纪文川发了个信息:“纪先生,阎君的新判官代餐是哪个,可得和我们交个底啊……” 纪文川正在和阿糯下棋,随口喝着茶,收到讯息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喷得阿糯小胖脸一脸都是。 ———— ps: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272章 惩罚与奖励(求月票) 第272章 惩罚与奖励(求月票) “新判官?代餐?”都不用和阿糯讨论,纪文川结合自己之前的见闻,心念一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天瑶圣主在假扮阎君? 判官不是代餐,那是真判官。 阎君才是代餐假阎君…… 这话怎么说?告诉阴风老人?纪文川还没疯。 “阎君去了冰狱宗,说了些什么?”纪文川问。 阴风老人当场问了,凌奇轩也就把大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纪文川一本正经地道:“那不是什么新判官代餐,那就是原判官。估摸着两人又碰到一起了,临时帮个忙,你别瞎传八卦,仔细脑袋。” 阴风老人出了一身汗:“哪能呢……我有数了,多谢纪先生。” 可怜刚提拔成西方鬼帝,名义上和纪文川同级,阴风老人依然怕纪文川怕得狗一样。 他二品,纪文川一品了。 整个阴尸宗都是被纪文川锤进去的,差点灭门。 还好纪文川想起很早以前陆行舟有过收服阴尸宗的想法,临时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不然现在他们自己就是阴尸。 从这角度看,陆行舟对他们也有恩来着…… 阴风老人知道怎么做了,很快干咳一声:“阎君和判官之事,我们不多置喙。今天前来只是认个脸熟,以后凌宗主多多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凌奇轩也行了一礼:“阎罗殿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宗配合的,也尽管招呼。” 二者结盟,当然不是单纯阎君帮冰狱宗的事,冰狱宗也需要配合阎罗殿干活的,其实主要是造大乾的反,目前同样不是时候。元慕鱼还在广泛勾连多方魔道,组织十殿联盟,以她如今超品的修行,进度或许会比以前陆行舟预估的快上很多。 总有一种以前静止的世界,在这一两年内忽然动起来的感觉。 那边纪文川沉吟片刻,问阿糯道:“为纪叔叔好的话,你说这事儿要不要和阎君说?” 阿糯幽怨地抹了把脸:“当然说啊,要大大的说,加油添醋的说。最好突出一下阿糯很可爱,阿糯很想鱼姐姐了……” 纪文川完全忽略了后半句话,直接联系了元慕鱼。 元慕鱼正在与董承弼等人开小会,交待大乾的一些拓展事宜。都是高层老熟人,她难得地没戴面具,依然是一张永远不变的娇俏小妖女脸,看得董承弼等人心中都在小嘀咕。 这副模样不戴面具是真的没半点威严可言。 接到纪文川的“来电”,小妖女神色还有少许不悦:“纪文川越来越不像话了,冻月寒川的事与他无关,他屁颠颠的跑去玩。现在事情做完了也不回来,不知道在外面赖着干什么。” 本座还想细问他关于陆行舟和夜听澜到底什么情况呢。 接通讯息,元慕鱼板着脸道:“纪文川,你还记得自己是有组织的人嘛?” “呃呃……”纪文川的声音在那边传来:“我是在外面帮阎君探听关于陆行舟的消息。” “死叛徒的消息有什么好探听的!不需要!以后当他死了就行!”元慕鱼大声说了一句,又平复了一下语气:“不过既然探听都探听了,那什么结果也顺便说说。” 众人:“……” 其实您可以神念交流,不需要说出来的,说出来会显得很小丑。 纪文川在那边说:“是这样的,陆行舟不知从哪了解到阎君之前答应为冰狱宗在冻月寒川之事上出手,他大概不放心,特意跑去问冰狱宗关于出手的具体项目。得知是冰魔之后大怒,斥责凌奇轩不把冰魔的情况和阎君分说明白,是想让阎君做炮灰……原话‘我们阎君’……” 董承弼等人眼睁睁地看着满面寒霜的小妖女神色变得亮堂堂,那憋着笑意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还要在那淡淡地说:“本座做事,用得着他一介外人过问?算了,看在他有几分良心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纪文川又把关于冰魔的具体情况说了一遍,元慕鱼沉吟片刻,微微颔首:“知道了。这事……嗯,记你一功。” 纪文川道:“我可没功劳,是老陆……” 元慕鱼打断:“你及时转达信息便是功劳。至于陆行舟,他一介外人还想讨赏不成……算了,你知会一下阴风老人,陆行舟人在天霜,你让阴风老人保护他。那点破烂修行,别出了岔子,好歹是为本座办事。” 纪文川应了下来,就要结束通话。 元慕鱼却也不傻:“等等。” 纪文川小心翼翼:“阎君还有什么吩咐?” 元慕鱼道:“陆行舟一个人去冰狱宗,凌奇轩就会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他再聪明也做不到这一点,谁在帮他,你吗?” 纪文川没想到居然敷衍不过去,只好道:“他找了个人假扮阎君,现在外人误会阎君依然在包养判官来着。” “那也没什么误……等等。”元慕鱼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谁能假扮我?” 纪文川不说话了。 元慕鱼结合前事一下就醒悟过来:“夜听澜!你不要脸!” 纪文川的通话被挂断了。 夜听澜的玉符震动起来。 夜听澜神念扫了一眼,直接拒接。 “哐哐哐!”会议室董承弼等人一哄而散,妙音山外的路人又感觉地震来了,近期此山周边好像经常地震…… “怎么了?”客栈小院里,陆行舟拥着夜听澜,感觉她刚才好像在笑:“什么事忽然这么高兴?” “没什么,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夜听澜笑眯眯道:“怎么解决冰狱宗后续的问题,你想好了么?” “暂时只能等纪文川回复啊。”陆行舟道:“现在你要做的是先派点隐匿手段高的人,盯着冰狱宗。” “好。”夜听澜通知了一下苏原,两人你眼望我眼,忽然一下安静了下来。 刚才回到客院本来就有个正事要做,是被元慕鱼适时打断了。 给陆行舟疗伤嘛……两人都才刚刚坐到床沿呢。 可见元慕鱼不愧超品,天人感应还是很到位的,打断的时机十分精准。 可惜不具备延续性,一旦安静下来,狗男女对视之间,渐渐的就开始眼波盈盈。 夜听澜此时的心绪真是有些复杂的,一方面极为欣赏小男人在多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能力,一次一次的越发情动,另一方面刚才自己好像办了错事,有点小心虚,以至于惯常想要做主导“是我在玩小奶狗”的心思都被打散了许多。 否则平日里她早就主动啃下去了,玩玩怎么了……这会儿居然有些心虚气短的弱势,眼睁睁看着陆行舟凑了过来,吻住了红唇。 然后顺着陆行舟的推力,慢慢地倒了下去,任由他覆在身上恣意亲吻,还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辛辛苦苦殚精竭虑,结果是自己在犯错破坏了他的心血、还是对自家小徒弟的事情犯的错,受点惩罚好像是应该的。 要不是徒弟在旁边看着,被打屁股就打屁股呗…… 可惜那会儿徒弟在边上,不行。 现在边上无人了。 陆行舟如何看不出这先生的小小心绪,大手毫不客气地抚上了浑圆。 夜听澜樱唇被吻着,从喉咙里闷哼了一声,听着娇媚无比。 陆行舟吻过面颊,凑在耳边问:“还坐不坐我手了?” “……那会儿清漓在,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那我手现在还疼,怎么办……” “我都给你摸了……” 陆行舟听着先生难得的娇憨语气,乐了,大手撩起长裙,试着抚上她的小腿。 夜听澜咬着下唇,没有反对,一副你手疼了算我赔你的样子。 陆行舟胆子越发大了,往上轻抚,很快触及浑圆的大腿。 夜听澜浑身发颤,这次终于没能绷住,伸手按住了他的探索:“你疗伤需要这样?” “此非疗伤,此乃讨债。”那手也不刺激她的腿,很快挪到屁股上拍了一下:“还要不要我擦屁股了?” 夜听澜脸红得滚烫,媚眼如丝:“要。” 陆行舟:“?” 夜听澜一咬牙,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疗伤呢,问来问去的,一点不可爱。” 陆行舟:“……” 主动权到手没半盏茶,又被镇压了。 但她却似乎默然自己的手可以放在那里,只要别太乱动刺激她。 陆行舟忽地想起本来出门之前说过有奖励的,那时候晃得自己眼晕,也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了? 他试着从脖颈往下吻,很快到了肩头,又到了层峦迭嶂之处。 夜听澜的呼吸越发急促,似是也想起了出门前的“承诺”。可那时候自己什么也没说啊…… 能算数么? 还没想个明白,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把衣裳褪到了肩头之下,露出了雪白的香肩,和深深的山坳。 然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脑袋埋了进去。 夜听澜都没想明白要不要给这个奖励,他自己都拿上了。夜听澜心中暗道一声“孽障”,却也没拒绝,反倒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把他闷在了里面:“别乱动,只能这样,再多不行。” ———— ps:一步一步进展,继续求月票~ (本章完) 第273章 鱼目前(求月票) 第273章 鱼目前(求月票) 现在陆行舟非常庆幸自己已经四品上阶快准备冲击三品了。 因为可以憋很久的气,被闷再久也闷得下去。 这洗面奶的效果能让人腻一辈子,什么叫柔软香甜啊? 何况手上还捞着圆月,双重享受。 陆行舟简直想直接睡死在这里,一动都不想动了。 可惜夜听澜顶不住一直以奶洗面,她自己会有感觉的,此刻呼吸都粗了,终究还是双手捧着陆行舟的脸往上抬:“有完没完了,是不是我不说话你都要睡着了?” 陆行舟咕哝:“还想要……” “没脸没皮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要疗伤?” 陆行舟依依不舍地往上挪了一点,想要吻下去疗伤。 夜听澜的通讯玉符又震动起来,扫了一眼,又是元慕鱼,夜听澜再度拒接。 正要和小男人亲亲呢,谁耐烦应付你。 男人吻了上来,玉符同时又顽固地震。 寻思反正神念对接又不需要嘴,夜听澜一边和男人相吻,一边还是没好气地接通了神念:“你干嘛呢?烦不烦?” 元慕鱼有了种梦回很多年前的错觉,只不过当年这七个字是自己叛逆期常对姐姐说的,如今回旋镖扎得满头包。 包括这各种拒接也是…… 元慕鱼怒道:“你还问我干嘛,你假冒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个蠢货被人利用,当姐姐的帮你擦屁股,搞明白细节让你心中有数。还没让你感谢呢,你这兴师问罪是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去宣传,那个不是你?” 元慕鱼哽了一下:“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你说啊,不说我怎么知道?唔~” 元慕鱼:“?” 什么声音? 那好像不是神念,是夜听澜喉咙在发声? 什么情况下会让喉咙发这种声! 这个时候的夜听澜也有些幽怨地睁开眼睛看着陆行舟。 陆行舟显然是察觉到她神念在做别的事分了心,一直覆盖圆月的右手就动了起来,捏了一把。让她下意识地哼出声来,结果小嘴又被吻着发不出声,也就成了喉咙里的那种声音。 元慕鱼气急败坏的神念继续响彻魂海:“夜听澜!你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夜听澜本来也有点责备陆行舟的意思,结果被妹妹嚷嚷得逆反心起,我什么声音关你什么事,我还没怪你打搅我的好事呢,你声音这么大? 她索性不回答了,故意加大了唇舌动作,吻得啧啧有声。 元慕鱼:“???” 那又是什么声音! “夜听澜!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元慕鱼也气得不是神念了,直接喊出声来。 陆行舟的动作顿了顿,怎么好像听见了鱼的声音? 敢情这位先生竟然是在和鱼对话? 心中一时也不知道冒起了怎样的念头,伸在裙子里的手都索性挪了出来,双手扯开了夜听澜的衣襟。 夜听澜正要回话呢,被这一扯人都傻了:“你干嘛?” 元慕鱼:“你还问我!我在问你啊!” 夜听澜:“……一边去,不是和你说话。” “那你在和谁说话?” “不关你的……嗯~哈……轻点……” 元慕鱼:“” 夜听澜幽怨地看着埋首胸前的小男人,他都咬上了…… 当着元慕鱼的通话,阻止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心中隐隐也有点恶念,就让元慕鱼听着怎么了? 她咬了咬牙,索性没去阻止小狼狗,绷着的身躯反倒软了下去,悠悠然神念回应:“怎么,我让我的弟子伺候伺候,你有什么意见吗?” 元慕鱼怒道:“你弟子是谁?” “关你什么事?你要回来做师叔吗?” “夜听澜!是不是陆行舟!” “你猜?” “你!”元慕鱼正气得爆炸,忽然转念一想这事不对啊,忽然就断了声音。 且不说陆行舟找不找代餐这种事,姑且算他可能会找,毕竟姐姐长得和自己像。 可夜听澜何许人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天下第一、管控了这么多年的天瑶圣地,无论人族妖族范畴之内都是跺一跺脚地动山摇的人物,会随随便便倒贴一个修行低下的男人吗? 她元慕鱼更是清楚这姐姐是多装,给自己一身挂着多少枷锁,面对妹妹出走都抹不下那天瑶圣主的臭面子,板着脸跟个出家老道姑似的。这种人会在这短短“南下天霜”的时间内,和男人搅在一起,还放淫声浪语给自己听吗? 这可能吗? 真相只有一个!夜听澜故意的,就是要气得自己找上门,然后布下天罗地网把自己捉回去。 元慕鱼一下子气就顺了,冷笑道:“你机关算尽也没有用的。平白帮我收集了冰魔情报,谢谢啦,好姐姐~” 夜听澜:“?” 不是,这愚蠢的妹妹又自己脑补了啥? 陆行舟都搁那啃樱桃了,夜听澜是真没法凝聚思绪,有气无力地媚声道:“随你吧。” 元慕鱼还想嘲讽你还装,通话已经被切断了。 元慕鱼也不气了,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想了一想,喊了个下属入内:“让人联系一下姹女合欢宗,说本座要见玄女。” “是。” 那边夜听澜一把揪住了陆行舟的耳朵:“你啃够没有?” 陆行舟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夫人刚才也没反对啊。” “我那是分心!你趁人之危!” “是吗……”陆行舟也不揭穿她堂堂超品对个话能分多少心,分明就是故意在气元慕鱼,自己只是配合罢了。 现在气完了,工具舟就丢过墙。 当然,这种气人方法可以多来一点。 夜听澜没好气地瞪着这混账东西,两腿不自觉地并紧了些。这次炸鱼的代价有点惨痛,她都不知道和男人更深入下去怎么会有这么多名堂,那种感觉真是按捺不住,又怪异又舒适,莫名其妙就变得黏糊糊的…… 刚一个时辰前还在和徒弟说,也就普通亲热亲热,别的什么还不至于……现在呢? 差点至于到哪去了。 夜听澜不敢再腻歪下去,果断起身整好了衣襟,恶狠狠地回眸瞪了陆行舟一眼:“今天我自回房,你自己养伤去!” 说完急匆匆地出门到了隔间,找客栈要了一桶热水钻了进去。 泡在水桶中看着热气蒸腾,夜听澜的眼眸也渐渐如雾,久久都没动一下。 陆行舟同样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那里看着天板出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一夜两人同时无眠。 最有趣的是,明明心中都知道对方多半无眠,却没人敢主动找上对方哪怕说说话,都硬生生看着东方渐晓,阳光洒遍了天霜。 ………… 独孤清漓经过漫长一夜的飞遁,好不容易抵达夏州。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沈棠和阿糯一路送一个年轻男子下山,男子收了一大堆礼物,笑嘻嘻地告辞。 独孤清漓立马就知道那必是纪文川,否则别的客人没可能让阿糯送下山。 敢情再晚来片刻,纪文川都走了。 独孤清漓忙按下剑光:“纪先生留步。” 纪文川后仰,神色有几分惊异:“先天冰魄剑体……小姑娘你哪位?” 阿糯飞奔上去往独孤清漓胸前蹭:“清漓姐姐,想你!” 纪文川:“……” 独孤清漓尴尬地抱起阿糯,对纪文川道:“是陆行舟让我来找纪先生的,说请纪先生给阴尸宗一个信息,让他们配合陆行舟行事。” 纪文川道:“我发完了啊。” 独孤清漓:“?” 纪文川道:“阎君亲自命令的。”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 所以我这漫漫长夜的跋涉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只为了给狗男女腾地方? 她看了看怀里的阿糯,忽地觉得正好和自己坐一桌。 纪文川笑道:“若无他事,纪某先走了。这个骨龙我还想带给阴风老人帮忙研究一二。” 沈棠客气道:“纪先生慢走。” 纪文川看看沈棠,又看看独孤清漓,神色终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怪异感,也不敢多问了,直接招出骨龙,乘龙离去。 独孤清漓尴尬地抱着阿糯站在那里,和沈棠你眼望我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姐妹,我师父在和你抢老公……哦不对,她现在用的是师叔的名义。 忽地福至心灵,问怀里的阿糯:“阿糯,你想不想师父呀?我带你回去找师父好不好?” 阿糯大喜:“想!” “咦。”沈棠歪着脑袋,伸手点了点独孤清漓的肩膀:“清漓,这么久不见,你竟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心中有鬼哦?” “怎的随口污蔑?”独孤清漓梗着脖子:“就、就是因为当初离别之时你问的几个问题让我下不来台,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话!” “这样啊?”沈棠摸着下巴:“只是下不来台吗,难道不是真因为那事有了鬼?” “没、没有,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沈棠笑嘻嘻:“所以还是你以前跟我说的,我问你情感,你不会有那一天的?” 独孤清漓怔了怔,早就快要遗忘的记忆忽地掠过脑海。很早之前和沈棠好像有过这样的对话来着: “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的修行特异,本就情感淡漠,何况师父都孤此一生,我只会效仿师父。” “那你师父找男人呢?” “那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 ps:为了月票,冲~ (本章完) 第274章 货不对板(求月票) 第274章 货不对板(求月票) 小白毛的cpu又开始烧了。 如果说要效仿师父,那师父现在真找男人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要找男人啊? 可自己真没这想法啊。 什么破师父,回去就把她逐出徒门! 反正现在她也只是师叔! 独孤清漓从宕机中慢慢活了过来,面无表情道:“没错,我是不会有那一天的!” “如果有呢?” “那是永远不……不是,我们一定要站在山门口复读吗?” 沈棠终于笑出声来,上前抄着独孤清漓的肩膀:“好清漓,来都来了,在这玩两天呗?” 独孤清漓有些犹豫。 按照目前这种发展看,好像自己确实不需要急着赶回去,反而回去了才是陷入漩涡,可能被人盯上做阵眼。并且还做了狗男女的大灯笼,被人不待见,赶来赶去。 这么看好像真不如躲在夏州玩几天……当初在夏州的过往还是挺让人怀念的,起码比自己独行于江湖的经历好多了。 可就是看着沈棠笑眯眯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好像总有一种大妇在看妹妹的意味在里面。 你用这种和蔼慈祥的表情看我干什么,你有本事用这种表情看我师父去。 果然下一句沈棠就附耳悄悄道:“清漓,你来时见到你师父了吗?” 独孤清漓简直想逃:“没、没见到!” “嗯?” “我、我见到师叔了。” 沈棠:“……” 想起自己和师父说过,就算和沈棠是朋友,这事自己也是站师父的……小白毛如坐针毡,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沈棠的眼神,咬牙道:“我师叔要和你抢男人!对不起,我要帮师叔!” 沈棠差点笑出声:“你怎么帮?自己一起上阵吗?” 独孤清漓人都傻了:“你怎么会有如此下流的想法!我认识的沈棠不是这样的!” 沈棠神色危险:“是你亲自把我丢在男人怀里的,到底谁下流。” 那意味就含着: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把你丢男人怀里。 独孤清漓抖了一下,差点转身就跑,好歹还记得阿糯:“阿糯,去不去见你师父?” 阿糯很想去,结果一看沈棠的眼神要揍人似的,可怜巴巴地抽抽鼻子:“不、不去了。” 独孤清漓:“……” 所以又是我独自承担一切是吗? 但她宁可和冰狱宗为了填不填阵眼而战,也不想面对沈棠那无法解读的眼神了,终究落荒而逃:“我在天霜国尚有要事,既然阿糯不去,就不和你们扯了,告辞!” 看独孤清漓逃命一般化虹消失,阿糯僵着脑袋转头看沈棠,可怜巴巴:“我想师父。” 沈棠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你师父现在和你先生酱酱酿酿,别去做灯笼。” 什么叫师父和先生……阿糯本来都有点眼泪汪汪的,倒被这话逗笑了:“姐姐是不是觉得他们还特别配啊,一个师父一个先生。” 沈棠想了想:“从你的角度看上去,好像挺配的。” 阿糯道:“那你的角度看呢?” 沈棠眼里有无法理解的光:“我只觉得这世界疯了。” 阿糯:“……” “原本他们住在这里那几天,我以为只是我想多了……可今日看清漓这表现,我好像不幸猜对了。”沈棠的三观颠覆程度绝对不比独孤清漓轻,以前觐见国师,那是多肃穆、多景仰,压力多大的场面啊…… 现在这是什么?我要和这个存在抢男人? 你,去灭了妖族? 差不多吧。 而且还不能去直接抢,还得拉住大灯笼,给他们创造机会。 世界上去哪找这么可怜的情敌啊,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阿糯道:“你不慌嘛?我感觉你的心砰砰砰的。” 沈棠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如果那对他好,那我也没办法……反正、反正我又给不了他。” 阿糯握着小拳头:“可先生也多半给不了师父啊,你们还是能公平一战的。” 沈棠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知道给不了?” “也不是给不了……就是先生那死要面子的,我觉得师父没有那么容易得偿所愿。” “等一下,阿糯你几岁?” 阿糯呜哇哭了:“我要吃葫芦……” “好好好,知道你五岁了。”沈棠抱着阿糯一颠一颠地上了山:“下次直接说就可以了,再装哭装嫩,我把你做成葫芦。” “宗主!”刚刚走上半山,下面又匆匆跑来一个弟子:“镇魔司万统领求见。” 沈棠愣了愣,转身返回:“万诚平日恨不得表现出和我们江湖宗派毫无瓜葛,这么突兀上门是出了什么大事?” 下山见到万诚,万诚带着一批人马,神色很是严肃:“沈宗主,我们来调查一些案件……嗯,不用紧张,例行问询。” 沈棠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京师丹学院有学子在试炼时失踪,消息传回京城,陛下盛怒,责令天下镇魔司搜寻破案。” 沈棠莫名其妙:“这与我们偏远夏州有什么关系?” “失踪的学子叫陈羽,同窗的说法是,陈羽平时为人低调、与人为善,唯独曾与陆行舟在降魔域有过冲突。”万诚叹了口气:“所以常规来说要问询陆公子,可他已经被丹学院叶先生带出去试炼了。上峰听说他前阵子回过夏州,就让我们来问问。” 沈棠嗤之以鼻:“既是行舟的仇人,若是我见到了直接便杀了,无须遮掩,不怕问罪。所以没见过,那便是没见过。” 万诚:“……” 他以前不知道这位身份,现在是隐隐有所知了。这位如果真要暗中弄死个学子,还真不怕人查。 瞥眼见到阿糯脸色好像有点怪怪的,万诚堆出一脸怪蜀黍的笑容:“是了,陆小姐也是丹学院学子来着……陆小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阿糯捂着嘴,摇头。 万诚语气诱惑:“放心,知道什么尽管说,就算与你师父有关,我们谁跟谁啊,看在盛总捕和盛小姐面上也会帮忙隐瞒一二的。” 阿糯道:“我不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不想变成造谣诬陷啊。” 万诚眼睛亮了:“不打紧,你说,我们只做参考。” 阿糯道:“我师父在京师,也是与人相善,知道为什么独独会与陈羽不睦吗?” 你师父在京与人相善个屁啊,单是离京之前还当着晋王的面、众目睽睽之下把霍家三公子打掉了好几颗牙。 万诚心中腹诽,面上嗯嗯:“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怀疑陈羽与妖族有染,是妖族奸细!”阿糯道:“但是春山阁也是名门正派,据说和晋王关系也很好,我们没什么证据,不敢胡说啊。现在所谓失踪,说不定去妖族了呢……” 万诚心中大惊:“此言当真?这种话不可胡说,要负责的。” 阿糯哭唧唧:“都说我没证据怕造谣了,是你让我说的,说不打紧的……嘤嘤嘤……” 万诚满头是汗,很快转向身后下属:“回信给盛首座,说往妖族方向查一查,看看是否有所得。” 说着向沈棠和阿糯拱了拱手:“那便不打扰二位了,祝沈宗主修行再上一层楼。” 目送镇魔司的人离去,沈棠一把揪住阿糯的脸蛋:“说,怎么回事?一看你这小样就是知道内情的。” 阿糯看看左右,悄悄道:“师父和妖皇博弈,用的是陈羽的名字,我猜陈羽多半被妖族抓走了……” 沈棠哭笑不得。 龙倾凰回归妖域,妖皇调查陈羽的指令很快传到大乾。 大乾潜伏妖族何其多也,第一时间就给了调查结果:确实有一个叫陈羽的年轻丹师,丹学院学子,春山阁出身。据说正与导师出门试炼。 全对上了。 说来也是夜听澜特权带着陆行舟这么早就出门试炼,带动了丹学院其他学子也提前试炼,否则正常情况丹学院这时候都没到跟随导师试炼的时间,但现在陈羽真的跟导师出去试炼了…… 消息传回妖庭,妖皇很快下达指示:“全须全尾地抓回来,不可伤他。” 陈羽哪知道会有这种天降大锅,试炼行踪可没有遮掩过,毫无隐秘可言,没多久就被人跟上了。趁着他脱离导师独自找药的空档,群妖并起,一股脑儿把他抓回了妖域,等导师发现已经找不见人影。 可怜陈羽低调扮猪吃虎扮了一辈子,撞上蛮不讲理的妖族,一辈子全白装了。 导师慌忙率队回京,才有了万诚前来问询之事。 而此刻龙倾凰坐在妖庭,慵懒地手撑王座扶手支着额头,看下属推推搡搡地推进一个人影,嘴角泛起冷笑:“陈羽,你以为逃得出朕的手心?” 陈羽悲愤抬头:“不知我什么时候得罪妖皇陛下了,好歹要让人做个明白鬼。” 随着抬头,龙倾凰的笑容僵在脸上,妖气狂卷,飞沙走石:“这丑东西是谁!” 陈羽:“……” 左右战战兢兢:“这、这就是春山阁陈羽啊。” “货不对板!朕了那么大力气配置大乾势力,你们就给朕交上这样的答卷?” 庭中跪倒了一群本以为立功的妖,目光恶狠狠地剐着陈羽恨不得碎尸万段。 陈羽觉得狗都没自己冤,我莫名其妙被你们抓来,你们倒还恨上我了? 有头铁的勉强道:“此前汇报信息给陛下,陛下说没错就是他……” 龙倾凰怒道:“那谁,朕问你,你们春山阁还有没有叫陈羽的?” “没有,就我一个。” “砰!”妖气扫来,陈羽仿佛被万斤铁锤砸了一下,喷血抛飞。 “那跟随导师去冻月寒川的丹师是谁!他敢骗我!” 陈羽被一扫差点直接要了命,咳出的血都有五脏碎片了,气若游丝地道:“那人……那人还有什么特征……” 龙倾凰胸膛起伏,想了一阵,终于道:“他带着个可爱的妹妹。” “……不是……妹妹,那是……他徒弟……此人必是陆行舟无疑。” 龙倾凰暴怒:“查,给我查这个叫陆行舟的,再搞错了货,全部提头来见!” 下属战战兢兢:“那、那这个不对板的货如何处理?” “丢去喂狗!” “陛下且慢!”陈羽魂飞魄散,忙道:“我在大乾颇有关系,还是晋王亲信,能帮陛下做事!” 龙倾凰微微眯起眼睛:“先给他种下万妖禁,其他的再议。” ———— ps:继续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275章 你追求我无果就转向我师尊 第275章 你追求我无果就转向我师尊 远在天霜国小城的狗男女自是不知因为陆行舟随口一坑,陈羽得到了免费出国旅游的机会。 就算知道,除了祈祷人没事之外也做不了别的。 一大早夜听澜带着平复了一整夜的心情去隔邻找陆行舟,一眼看见的是陆行舟盘膝在床边修行。 他的神魂之伤看似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算还剩点尾巴,后续多休息自然就可以恢复,并不需要再刻意治疗。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看上去圣洁干净了许多,忽然感觉这些天的缠绵像场梦一般。 尤其昨天,夜听澜回想都想不出来那时候被吃樱桃时自己是个什么心态,怎么就肯的…… 而如今他伤也好了,“疗伤”的借口已经不在,这几天的幻梦是不是就会随之散去,回归原点? 夜听澜心知不太可能了。 就算现在这个男人就此从世界上消失,估计自己回归天瑶圣地修行时脑子里都忘不掉。 按照自幼的修行理论,当太上忘情。自己走的是忘情之道,而元慕鱼更极端一些,走的是断情之道。谁的正确暂且不论,目前看来,至少两人都没成功。 终究距离真正的修行巅峰还远着呢,今世所谓超品,在更大的修行定义上也不过中流。 中流也就意味着,还有很长的路让大家探索,是成是败至少在现在无法定论。 元慕鱼怎么左右脑互搏的,且不管她。对于自己来说,忘情非无情,现在动情就是动了,无须否认,享受和他的好就是了,自己也确实很开心。 至于哪一天会忘却,终至不起涟漪,那或许便得道矣。 曾经和徒弟说过顺其自然,便是此意。徒弟没遇上,自己先入局了,那就入吧。 修行一途上,夜听澜一以贯之,认知历来如此,看着是比妹妹那不知道自己要干啥的清晰许多。但问题是…… 啥时候忘得掉? 若是一直忘不掉呢? 还有,在此之前呢,他想做昨晚那些事怎么办,做更进一步的事又怎么办? 也顺其自然? 正出神之中,陆行舟眼眸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里有神光一闪即逝,那是修行登堂入室的标志,在夜听澜的判断上,这叫差不多可以尝试突破三品了。 于是便道:“你修行之速,前所未有。固然是得到仙骨的加持,以及……以及双修的促进,你个人的天赋也是顶尖。此前十余年,真是被拖累坏了。” 陆行舟咧嘴一笑:“多谢夫人夸奖。” 夜听澜对夫人的称谓都没什么反应了,反倒笑着走上前,揉小狗似的揉揉他的脑袋:“修行只争朝夕,越早突破,对将来就越是有利,譬如此刻无法探索的秘境,突破后可以探索了,但迁延岁月,别人捷足先登,就少了造化,所谓一步慢步步慢便是如此。” 感受着她不变的温柔宠溺,陆行舟略松一口气,这惯常的妈味说教反而成了她的萌点,便笑道:“那先生帮我破三品嘛。” 语气里带了点小撒娇的味,夜听澜听得笑眯眯的,揉脑袋变成了双手搓脸:“你的修行法,告诉你修行是靠人帮的?” “以前不行,但现在我有先生嘛。”陆行舟说得理所当然。 夜听澜笑容一板:“我跟你说这些,是督促你好生修行,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怎么吃女人豆腐、怎么得寸进尺上!你看昨晚晾你一夜,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修行也微涨了……” 陆行舟咕哝:“你确定我这个效果,不是因为昨晚和夫人的阴阳调和?” 夜听澜:“……” 好像也有点用,毕竟疗伤方面,他伤只在神魂,修行方面的和合共进还是在生效的。 “所以先生的督促,难道不是在督促这个……”陆行舟双手一揽,把揉脸的大姐姐抱进了怀里。 夜听澜没好气地一把摁着他的脑袋闷进了胸前:“督促,促不死你!” 陆行舟两手在旁舞动:“唔唔唔……” “有什么话要说?” “唔。” “别说了。” “……”陆行舟老实了下来,索性环抱着腰不动了。 夜听澜低头看着,眼里的温柔渐渐变得有些妩媚,咬着下唇道:“别光杵着,昨天怎么动的,再动动。” 陆行舟:“?” 快被你捂死了还怎么动?难道你说的是动牙? 哦可能真是,总不能是动舌,你这衣服穿着呢舌头能干嘛。 于是陆行舟微微转头,轻咬了一下。 夜听澜喉咙里再度发出轻轻的闷哼,抱着他脑袋的手都软了三分。 夜听澜很不想承认,此时此刻却必须承认,自己是真有欲望的。 在长期严苛的自守之中,以为磨灭、以为消亡,却原来压着从未消退,一旦反弹,似是比一般人更要严重。 起码那小黄书里描写的侯府大小姐,可没有自己这么主动的。 算了,大小姐和本座有什么可比的,找小奶狗伺候伺候怎么了?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独孤清漓的声音:“师……叔,在么?” 夜听澜触电般丢开陆行舟,低头看看胸前的水渍并不明显,便板着脸出了门:“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独孤清漓倒也没发现水渍,只是对这个师父变师叔的概念越发习惯了。 你还跟我板脸……我没给你们带回一只阿糯就很对得起你们了好吗? 反正逐出徒门,爱咋咋。 于是脸比师父更板,面无表情地回应:“嫌我坏了好事是吧?” 夜听澜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在研究修行,被你打断了。” 独孤清漓狐疑地看了师父一眼,师父面不改色。小白毛哪想得到师父都变成这样了,反倒有些歉意:“抱歉。但我去夏州,纪文川已经快走了,临行就说了几句话,没耽搁时间,所以回来得早了些。” 陆行舟从夜听澜身后探出脑袋:“他怎么说?” “他说阎君亲自吩咐阴尸宗听你的。” 夜听澜不动声色地捏着男人的手,捏得咯咯响。 陆行舟神色抽搐,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之前元慕鱼在“电话”里被她姐姐气得要爆炸,怎么回个头还变好了? 但要说元慕鱼设计坑他吧,陆行舟连想都没往那想过。不管两人发生了什么,不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信任倒是从没动摇。 “既是如此,那事不宜迟,我去联络阴风老人。”陆行舟犹豫了一下,赔笑:“夫人就别去了,怕把人吓死,我自己去。” 夜听澜倒是不太放心:“你知道阴风老人在哪里?” “他既然负责天霜国事宜,那必定不会距离天霜国的核心影月城太远。我在影月城附近放阎罗殿的讯号,阎罗殿的人自会知晓。” “既是如此,清漓随行护卫,发现什么不妥立刻传讯。我去影月城视察一下状况,也算同路。” 独孤清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您真信得过我……不对,真信得过他。 你真让我和他独处! 夜听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师侄女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独孤清漓面无表情:“那走吧,师婶。” 陆行舟哭笑不得,摸出了轮椅坐了上去,准备飞行。 独孤清漓瞥了一眼,悲剧地发现自己脑子里转过的思维竟然是完了师父要坐上去了。旋即想到应该不至于,轮椅是陆行舟自己的飞行道具,和师父有什么关系,师父自己又不是不能飞…… 正在自责自己把师父想坏了,就看见夜听澜极其自然地坐在了男人腿上:“走吧。” 独孤清漓变成一尊冰雕,眼睁睁地看着轮椅飞上天空,变成了小点。 冰雕慢慢皲裂,化作剑光追了上去。 这师父不能要了。 去影月城的路倒是不太远,过不多时夜听澜恋恋不舍地从男人怀里离开,回眸挥手道别,满怀不放心地叮嘱徒弟:“遇事第一时间捏碎玉符,切记。” 独孤清漓很不想说话,你让我出门历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见师父进了影月城找苏原去了,独孤清漓才终于吁了口气,肩膀都有些垮塌,斜睨着陆行舟道:“你满意了?” 陆行舟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满意什么?” 我能追求到天下第一确实很满意,但这个不该是小白毛问的吧…… 却听独孤清漓道:“你追求我无果,就转向我师尊,让我气死,现在满意了?” 陆行舟:“?” 你和元慕鱼卧龙凤雏,坐一桌吧。 不过话说回来,当年萧炎泡云韵,基本就满足了读者们这个心态是吗? 男人嘛…… 不过萧炎人品好,会放过纳兰嫣然,陆行舟觉得自己没那么好,搁自己是萧炎,纳兰嫣然跑不了。 于是便道:“那怎么是你师尊了,那明明是元慕鱼,我认识她的时候比认识你早多了。” 独孤清漓:“……” 陆行舟道:“此外所谓师叔也不对,元慕鱼早就不是天瑶弟子了,你们本来就各论各的,没有辈分问题。” 独孤清漓心里一个咯噔:“你想说什么?” 陆行舟看她煞白的脸色,微微一笑:“没什么……先找阴风老人。” “嗖!”阎罗殿特制烟冲天而起,独孤清漓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像刚打了一场仗似的。 ———— ps:继续求月票~听说想要or2,撅了…… (本章完) 第276章 贵圈真乱(求月票) 第276章 贵圈真乱(求月票) 过不多时,阴风乍起,邪恶的威压临身。 独孤清漓下意识握住了剑柄。 桀桀怪笑从阴风中传来:“哪来的正道女剑侠,如何有我们阎罗殿的……呃?” 话音未落就变成了颤音,桀桀怪笑变成了赔笑,一个枯瘦苍白的老者骤然从阴风之中现身,身子躬得都快到地上了:“见、见过判官大人。” 陆行舟道:“你认识我?” 阴风老人小心翼翼:“刚刚加入阎罗殿那会儿,纪先生就给我们展示过敌友重要人物的影像,其中判官大人的模样是纪先生吩咐一定牢记的,说万一得罪了,谈信鸿就是榜样。” 陆行舟:“……” 阴风老人看了眼独孤清漓按着剑柄的手和那不自禁散发的凛冽杀机,小心道:“大人莫非是被这女人威胁了?大人放心,有属下在,立马擒下此女献于大人……” 独孤清漓:“?” 阴风老人很快醒悟,又补了一句:“原来本就是判官大人的解语,是我们不识相了……” 独孤清漓脑子里搜索解语是个什么,一时半会没搜到。 陆行舟实在不忍直视:“你还是和尸体打交道去吧,和人类交流的事我看是不太适合你。” 阴风老人赔笑:“大人教育得是。” 陆行舟没去强调自己不是什么判官大人了,只是笑道:“你好歹也曾是一方霸主,如今也是五方鬼帝之一,阎君之下万人之上,怎么整得像个小喽啰似的。便是判官也不是你上司啊……” “不不不,判官大人才是阎君之下万人之上。”阴风老人忙道:“如今阎君已经下令,我们西方部全力配合判官行事,不知判官大人此番征召有何吩咐?” 陆行舟都快被他整不会了。 就算以前,自己也没达到“阎君之下万人之上”,主要是确实因为修行不足的缘故很难服众,别说谈信鸿那一系,哪怕是最要好的纪文川,自己也不可能以上级姿态和他对话,与各方鬼帝一直都是属于平等地位。 现在都离开了,反倒成阎君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位新任西方鬼帝真拿自己当大爷看待……真难绷。 暗道既然阴尸宗有这种配合度,那能做的事似乎更多,原先的腹稿可以作废,另外想个更直接了当的方式。 之前“阎君”抓着小白毛离开,凌奇轩是看着的,如今就算看见小白毛独行,他也会觉得这是阎君和天瑶圣地和解,断然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了。想探知他们想怎么拿小白毛做阵眼,原先打算的是让阴风老人去问,就说阎君放了独孤清漓之后有些后悔了,想知道凌奇轩原先是什么思路。 这个方案怎么说呢,凌奇轩又不是傻子,得到实话的概率依然是不高的,只能说尽量试试。 现在既然阴风老人的配合度如同下属,那可以另想策略。比如…… 陆行舟想了想,低声问独孤清漓:“你想不想探明白自己和冻月寒川的瓜葛?” 独孤清漓点头:“当然。” 陆行舟道:“那愿不愿意有所牺牲……” 独孤清漓警惕地看着他:“是你想的那种事情的话,不愿意。” 这人机都会预判人类思维了,看来是因为此前喂的数据全是那一类,导致相关问题的反应极度灵敏。 陆行舟循循善诱:“反正又不是没有过……” “呛!”独孤清漓都下意识把剑给拔出来了,想要往他脖子上架,又伸不出手去,只得攥在身前:“你现在是我师婶,就算你故意说不论辈分也没用!” 瞧小白毛都应激成啥样了……陆行舟无奈地捏着剑尖挪开:“你想哪去了。我说的只是,营造出一副你被阎君封印了修为赏赐给我的假象。而我呢,由于知道冰狱宗想抓你的事,又有自己的小九九,便拿你去给冰狱宗换好处。这就比原先计划让阴风老人自己去问更能取信于人。” 独孤清漓怀疑地打量他:“只是如此,为什么要说什么‘反正不是没有过’?” “我要是直接带着你去冰狱宗,那会出事的,必须把地点设在阎罗殿分舵,我们的主场。”陆行舟道:“我会带着你在阎罗殿分舵‘玩弄’,并派阴风老人去知会凌奇轩,问他对冰魄剑体还有兴趣不,有的话自己来分舵谈。这样既安全,且更真实。” 独孤清漓蓝眸像冰,定定地看着陆行舟不说话。 实则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几十圈,都没找到怎么反驳陆行舟这个套路。不管怎么想,确实很真实,很符合魔道徒的行事,凌奇轩大有可能是会信的。 独孤清漓想了半天,迟疑道:“你确定只是做戏?” “当然只是做戏,我又打不过你,动真格的不怕你的神剑呐?” 独孤清漓暗道我要是真和你打架,现在师尊都不知道帮谁,气死人了。 哦不对,如果我说你非礼我,师尊肯定打死你。 这么一想独孤清漓胆气一下就粗了起来,收剑归鞘:“那就这么定了,阎罗殿分舵在哪里?” 阴风老人在边上吃了完完整整一场瓜,天霜国的冰瓜还是很爽的,就是有毒。 按纪文川那态度,阎君对判官应当是旧情难忘的,结果这边判官公然和天瑶圣女勾勾搭搭,从这对话看,甚至阎君自己知道,还可以做戏是阎君“送”他玩的。 只能说贵圈真乱,我们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实在看不懂。 看不懂就不看,吃瓜就好了。阴风老人很是淡定:“就在影月城,二位随我来。” 那边喊着乖徒弟遇险立马捏碎玉符的夜听澜,一边在跟苏原一起视察天瑶弟子在天霜国的立足情况,一边心中实在放心不下,神念始终是挂在徒弟和男人身上没挪开过。 见两人啥事都没有,还跟着阴风老人进城去了,夜听澜更是惊讶,神念跟紧了几分,怕他们被阴风老人坑。 结果发现阴风老人毕恭毕敬地带着两人进了一栋大宅,安排进了最好的客房,然后躬身退了出去,就直奔冰狱宗方向去了。 留了一大批佣仆伺候陆行舟和独孤清漓,陆行舟只让她们端上茶水糕点水果,就全部屏退:“不得传唤不要靠近。” 佣仆们全退出了老远,屋中就剩陆行舟和独孤清漓孤男寡女。 夜听澜:“???” 怎么这走势不太对诶? 你俩真只是朋友? 什么朋友愿意这样和男人独处一室,这旁边又不是没房间了。而且还能这么清冷淡定跟没事人似的……难道徒弟修行真的心若冰清,这境界都要赶上自己了? 夜听澜支起了耳朵。 “宗主,宗主?”苏原在旁边喊。 “等一下。”夜听澜道:“现在天塌了都别打扰我。” 苏原:“……” 那边屋子里,熏香暖暖,芙蓉纱帐,气氛就是暧昧至极,无怪乎夜听澜胆战心惊。 但实际上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做,陆行舟坐在桌前随手泡茶,姿势优雅从容:“别抱着把剑紧张兮兮的,说了是做戏,来,喝茶。” 独孤清漓把剑放在手边最容易拿到的位置,默默接过了茶。 陆行舟道:“凌晨见到棠棠和阿糯了?” “嗯。” “都还好么?” “还好,阿糯说很想你。” “本来这边事做完就回去的,结果发现事情一件接一件。比如要是没你这事,我把伤养好就回去了的,甚至没好都可以回去养伤来着……” 独孤清漓淡淡道:“难道不是跟我师叔乐不思夏州。” 陆行舟沉默片刻,忽然道:“清漓……” “嗯?” “你师……叔,看着名冠天下,领袖群伦,实则背负了太多,什么东西都压在身上,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太过劳心。作为外人无所谓,既然做了她的弟子,我希望她轻松一点,当时并不是有什么非分的心思。”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我不合格。” “不是,我说这话不是点你啊,别误会。各人有各人的位置,你只要好好修行、平安喜乐,那就是对她最好的回馈。”陆行舟再度给她添了杯茶:“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批评我们乐不思夏州,我却想说,能让她这段时间乐不思乾,就是我对她最大的作用了……” 独孤清漓怔忡半晌,竟然起身一礼:“谢谢。” 那边的夜听澜也怔在那里,任由苏原和一群天瑶弟子在边上围观都没半点反应。 那美眸里波光盈盈,媚得像要滴出水来。 陆行舟又道:“回到你这件事,其实所谓拿你做阵眼之类的事情目前根本发生不了,你直接回去,啥事都没有。等到修行再高,再来追寻身世也是来得及的,未必急于一时。之所以我想探明白,并非为了你的身世。” 独孤清漓定定地看着他:“那是为了什么?” “冰狱宗要做的事有可能导致冰洋乱世,到时候有些人眉宇之间的郁积我想着都心疼……为了把这事扼杀在摇篮,我才必须接手。说白了,还是为了让她轻松一点。” 夜听澜深深吸了口气,收回了神念。 不想听了,再听下去,怕自己走不动道了…… ———— ps:塞满我~ (本章完) 第277章 本色出演 第277章 本色出演 夜听澜感动得黏黏的,此刻对小男人的信任无与伦比。 打死她都没想到,收回神念后没多久那边的对话就慢慢开始不对劲了。 事实上下一句就已经有点小不对劲,独孤清漓垂着脑袋,低声嗫嚅:“你……对她挺好。”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只是馋她,或者以为就是为了气你啊?”陆行舟斜睨着她:“你改名吧,白鱼怎么样?” 独孤清漓听不懂他为什么总要含鱼,倒是难得地脸色泛红,如坐针毡:“还、还不是你之前跟我说那些……”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这是两个人的事,她不愿意我还能脑控啊?你真以为她是没见识的深闺小姐,被人随便言巧语哄几句就上手的?” “那当然不是……”独孤清漓定了定神,终于还是小声道:“你还是挺值得的,就是你有恋人了,是不是有点那啥……” 陆行舟道:“你在意这个?” 独孤清漓憋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又没打算找男人,在意啥啊,你三宫六院她也不在乎。问题是师父,明知道对方有沈棠的情况下,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独孤清漓自然不知道师父存有以后忘情的念头,那同样也是对方有三宫六院也无所谓的。对于独孤清漓来说最不解的还是这一点,根本无法想象师父和沈棠争风吃醋抢男人的场面,那简直是世界末日。 尤其这两人的身份不是一般女子抢男人那么简单。 一个大乾公主,一个大乾国师,你们抢起男人来,是不是大乾先要内乱啊…… 可当事人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自己都不在意,她一只小白毛徒弟说什么? 憋了半晌,才偏头道:“我才不在意。” 陆行舟道:“你真不在意?” “当然不在意。” 陆行舟的笑容好似有些意味深长。 独孤清漓:“?” 她忽地醒悟,大怒道:“我说的是她,不是我自己!” “那你自己呢?” “关我什么事,你找一万个女人也与我无……唔唔……”独孤清漓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陆行舟忽地伸手捂住她的嘴。 独孤清漓没想到这厮忽然偷袭,正要反抗,陆行舟的声音急促响起:“有人来了。你还记得我们要装什么吗?” 独孤清漓:“……” 自己三品,陆行舟还只是四品,结果外界动静反倒是陆行舟先反应。 夜听澜想象中徒弟的心若冰清,在和男人独处聊这种话题的时候实际早就崩了,那cpu乱得一团麻。 这会儿就更乱了,两人原本就是并肩坐着,这会儿陆行舟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捂着她的嘴,她还无意识地挣扎着,活脱脱一副清冷女剑客被强迫了的形象,别提多真实了。 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 陆行舟附耳道:“要更真实一点,最好要封印你的修行,不过那太容易出岔子,我们不这么干。现在就说是你服用了我们的毒物被控制了,你做戏做得像一点。” 独孤清漓憋屈道:“我不会做戏。” “你只要不动用力量,其余本色出演就可以了。”陆行舟说着就凑上去吻她的脸。 独孤清漓下意识就想爆发罡气把他揍开,又死死憋住,只用身躯的力量去推。 陆行舟一把制住,已经吻到了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像雪糕。 独孤清漓知道他说的“反正又不是没有过”是指什么,但从之前的安排判断,本来不会有的,心中还淡定着,结果忽然就有了。 那确实曾有过,还远不止如此呢,那是伸了舌头的,沈棠那时候都没有过! 当时那该死的接触,其实独孤清漓本可以忘的,无非一场意外,没什么需要一直纠结。 结果沈棠三问加深了羞愤的记忆,这倒也罢了,真正让她至今无法忘却的是,那场意外助推了她的修行。 那个时候刚刚四品没太久,本来距离三品大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按理说那次搅乱了心境会更加拖累,导致三品大坎越远了才对……结果事实不是如此。 当时陆行舟以反采补的模式,把他自己的修行送给了她……这还不止,再加上阴阳相合的结果,让她得到了巨大的助推,在日后的短暂修行过程里,四品修行哐哐往上涨,到了赴京之时就在三品坎上了。 这在独孤清漓自幼都被称为天才的生涯里,都属于极其难得的飞速增长期。 独孤清漓体魄特殊,但并不是完全体现在修行速度这方面,更加体现在威力上。至于修行速度虽是要比一般人快不少,但并不能碾压其余天才。相反,和沈棠裴初韵那类天才相比,由于冰凛过甚的缘故,属于典型的孤阴不生,修行速度反倒要被拖累少许,反不如沈棠裴初韵的效率。 初见裴初韵的时候,小妖女都四品上了,她还差不少呢……结果破三品的时间却差不多。 这其中当初那场舌吻的作用起码能占七八分比重,可不止是一点助推。 这就完蛋了,小白毛现在是每次修行都会想起那一天。连带着还会挂载其他素材关联,比如更早一点的轮椅震,震得都出水了。 要不然怎么每次看见师父坐他腿上的观感都特别怪呢…… 想要完全把这个男人当过客,谈何容易? 本以为三品之后会好一点……倒也确实好不少,三品之后心灵更冷,淡漠更多。京师一别,确实好像做到了各自安好。 结果再见又变成了这样。 又被亲了,自己还不敢挣扎伤他,肢体力量的挣扎反倒更像个情趣,更能让男人兴致勃发的样子。 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小白毛一脑门混乱,却没意识到,其实陆行舟挺守礼的,只是制住她不让挣扎,那吻却始终只在面颊,没有真正重温旧梦。 反倒是小白毛自己脑子里在想他什么时候伸舌头……要不要咬他…… “吱呀”一声门响,凌奇轩的声音响起:“哎呀……真是抱歉,打扰了判官大人雅兴。” 陆行舟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压抑的情欲,那也不知道是不是演的:“凌宗主既知失礼,还不出去?” 外人一来,更是刺激得独孤清漓奋力挣扎,陆行舟用力箍住,在耳边威胁:“老实点。” 独孤清漓羞愤地瞪着他。 凌奇轩哑然失笑:“那就不打扰判官大人享受了,凌某在外面等着。” 说完作势退出。 “算了。”陆行舟没好气地箍住独孤清漓:“想到做事的时候外面有人候着,你让我怎么放开玩乐?” 凌奇轩赔笑:“是凌某考虑不周。” “也是我让阴风去找的你。”陆行舟示意了一下:“坐吧,先把事谈完了再说。” 凌奇轩便告了罪,在桌对面坐了下来。 陆行舟始终把孤独清漓抱在腿上箍着不让走,独孤清漓羞愤得脸色通红,本能地在挣,却不敢用力的样子别提多真实了。 完全本色出演。 凌奇轩一点怀疑都没起,打死他也想不出阎罗殿前判官、看似脱离阎罗殿还能继续和阎君并肩携手的男人,实际上和天瑶圣女有染…… 可这白毛少女看着修行并未被废……结合阴风老人说的“被阎君送给判官了”,那目前的状况怎么看都像是给少女下了毒,让她不敢反抗。阎罗殿果然是魔道,阎君邪性得令人发指,送女人给自己的男人玩这种事都面不改色嘛…… 凌奇轩干咳两声,当先开启了话题:“当时阎君拒绝凌某的提案,还发了怒,我还以为阎君不敢拿天瑶嫡传如何呢……” 陆行舟道:“阎君和天瑶圣地虽然作对,但确实没有结下过血债,贸然对付她们的圣女并不合阎罗殿的战略规划。” “那判官大人现在这是……” “我离开阎罗殿了嘛。”陆行舟笑眯眯地伸出食指挑了挑独孤清漓的下巴:“阎君确实是放了圣女,但陆某慕少艾,还是把圣女捉了回来。那是陆某个人之举,和阎罗殿无关嘛。” 凌奇轩听得心领神会,临时工干的,不是阎罗殿的事儿,这种事情大家都懂,谁都玩得很溜。 只不过你居然喜欢这种白毛怪物,口味真重。 “话说回来……”陆行舟挠着小白毛的下巴,悠悠道:“当时凌宗主的提案,是阎君突然发怒反对,陆某来不及说话。实际上陆某是并不想反对的,凌宗主应当看得出来?” “那是,当时判官大人欲言又止的脸色,凌某确实是看在眼里的。”凌奇轩笑道:“所以现在判官大人的意思……” “现在陆某想玩玩这个小白毛,但玩完之后怎么办?放了,她报复起来陆某可承受不起;杀了,陆某却不太有这个胆色……想到凌宗主那边似乎拿她有用,不如咱们做个交易?” 凌奇轩大致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判官大人请说。” “凌宗主大可先打造自己想要的大阵,等我玩腻了,凌宗主便拿去做阵眼。当然,要保密,不能让天瑶圣地知道。” “嫡传陨落,天瑶圣地自有命牌回溯之类的法门……” “那就是凌宗主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不是吗?否则我送给凌宗主填阵眼干什么,我自己不能处理?” 凌奇轩看着独孤清漓羞愤欲死的表情,沉吟片刻,哑然失笑:“判官大人如此帮忙,除了要凌某扫尾之外,还想得到什么吗?” “一则得到小美人,二则也想要凌宗主的一些诚意。凌宗主自行回去考虑考虑,冰狱宗有什么东西是陆某喜欢的?”陆行舟笑吟吟道:“先说到这,陆某要享受了,凌宗主请回,你我明日再议。” (本章完) 第278章 天瑶圣地改名好吗 第278章 天瑶圣地改名好吗 凌奇轩很快离开了,阴风老人更是有眼色地没进来打扰。 独孤清漓继续挣,这回陆行舟终于没再箍着她,放她起身。 独孤清漓怒目而视,胸膛起伏。想怪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像没什么可怪的,他除了“演戏”之外,真没半点得寸进尺,连那次的进度都不如。而演戏又是事先说过的…… 那怪他什么? 可是现在冷却了这么久的心境全乱了……并且现在在阴风老人和凌奇轩他们眼里,自己现在正在屋里被判官大人“玩弄”。 怎么想怎么难绷,风评天崩。 再细想就更难顶了,现在外面本来就有传言妖皇和天瑶圣主抢男人的事情,可见这男人和天瑶圣主有染,这边要是再传出和天瑶圣主的徒弟也有染,天瑶圣地可以直接关门了,等瑶字改一个同音字再开张。 陆行舟却好像完全不知道她们有多难堪似的,淡定道:“坐。” 独孤清漓憋着气:“你为什么最后不直接和他说事,还要敲他竹杠,让他回去想了再议?” 陆行舟叹了口气:“我自己不能表现得急切,好像我多想把你送出去似的……那不合理。越是表现得恋恋不舍想多玩玩,才越真实;越是拿捏姿态,才越是他们要求着我。就算刚才凌奇轩肚子里有一定的困惑怀疑,我敢打赌这会儿也全消了……” 独孤清漓没话说了,半晌才道:“真魔道徒。” 陆行舟微微一笑:“你难道不知道我魔道出身?” 既是魔道出身,为什么又没有趁机得寸进尺?小白毛的话到了喉咙,却终于没问出来。却反而问了一句:“这事的后续,如果你我破坏了冰狱宗的阵法,是否会导致阎罗殿和冰狱宗的决裂?你想好怎么和阎君交待了么?” 陆行舟出神地靠在椅背上,半晌没说话。 “怎么?”独孤清漓心中复杂得很:“你真愿意为了我……师叔分担,而与阎君决裂?” 陆行舟摇了摇头:“阎君和纪文川为我背书,让阴风老人帮我,不是让我坑他们、败坏阎罗殿联盟战略的。做人不能这么做……冰狱宗可以坑,但要把事情和阎罗殿撇开。这事到头,需要听澜真人亲自出手,救走徒弟,那便是天瑶圣地破坏了冰狱宗行事,且前提是冰狱宗先惹了她的弟子,这事就分干净了。” “你既然考虑清楚了,刚才出什么神?” 陆行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地笑了:“你为什么在意我出神?难道我是否为了你和阎罗殿决裂,在你心中很重要?” “没,没有!”独孤清漓撇开脸:“你死了都不关我事,有什么重不重要的!” “诶嘿小白毛,我这是为了你的身世查探好吗,就换来这样一句啊?” “你不是说这不是为了我的身世,是为了冰洋倾世,为了某人眉头舒展一点?现在倒来挟恩!” “你吃醋?” 独孤清漓拍桌:“我吃你个大头!” “清冷,淡漠,冰山女剑客的味呢?” “早被你抱没了亲没了!” 这话一出,屋里安静了下来。 两人对视间,眼中都有些什么光影在闪,却终究都避开了焦点。 过了好一阵子,独孤清漓才低声道:“你本来可以说这就是为了我,让我全盘配合,还能得寸进尺,但你没这么做。我知道你是……君子。” 说到这里顿了顿,感觉都整得这模样了、自己也被亲被摸了、天瑶圣地的脸都要塌了,居然还要夸他是君子,真夭寿。 但事实上他好像确实是君子,怎么想都找不出他毛病到底在哪。什么话他都说在前头了,既没有骗人,也没有挟恩,演戏还很克制。 想到这里,终究还是低声续道:“反正、反正你都和她在一起了,以后能不能……别惦记我了,那不好。” 这萌样看得陆行舟实在好笑:“那可不行。” 独孤清漓怒目而视。 陆行舟伸手拨开她额前的乱发,低声道:“你可是我心中最好看的小白毛。别的不惦记,起码你得常让我看见。” 独孤清漓怔怔地任他拨开乱发,半晌竟然蹦出一句:“比她好看?” 陆行舟明知故问:“谁?” 独孤清漓偏头:“不知道就算了。” “不管是谁。”陆行舟道:“好看这一块,你是把我拿捏得最死的。” 独孤清漓呼吸急促起来,拍开他的手,离了老远坐下。 动作语言的意思是,离远点也可以让你看见,别动手动脚。 实则就是,可以让你看。 陆行舟终于笑出了声。 那边夜听澜视察了一圈苏原近期做事的进度,很是满意。司寒也闻讯而来,在旁边道:“圣主,司某有一事相求。” 夜听澜微微抬首,目光向下,神色清冷而高贵:“国主不用客气,有事请说。” 苏原在旁边吁了口气,宗主看着没啥变化嘛,还是这样的。 之前瞎想什么和小奶狗乱腻歪,不存在的。还好还好。 司寒也感到了气势上的压制,下意识地垂下了眸子不敢对视:“那个,敝国希望天瑶圣地也能公开表态,成为敝国的圣地。” 苏原在旁道:“你是希望我们回去立刻和顾战庭翻脸不成?” “不是那个意思。”司寒低声道:“主要是如今考核试炼加入圣地的弟子心中不安,无法确定自己的地位,在师门的待遇……” 夜听澜微微一笑:“你是无法确定天瑶圣地对你们的扶持程度吧,要个定心丸。” 司寒赔笑:“圣主心如月照,自是瞒不过圣主。” 夜听澜道:“这事我们原则上自是不会反对,但需要回大乾再说,有一些首尾需要处理清楚,你且莫急。” 司寒心中略安。 夜听澜并不纯粹是个政治人物,不会口头敷衍着其实没那么回事了,她多少要讲点言出必行的范儿。最多就是时间会拖着不知道啥时候,但事情应该没问题。 殊不知此刻夜听澜心中也在感叹。 果然还是小男人说得对,这被求着当圣地,主动权在手,感觉妙极了。可比当初自己急吼吼地提出要做圣地,格调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去。 按照这个模子下去,天霜国可能会成为天瑶圣地最密切的世俗政权,甚至超过大乾,并成为钳制大乾最好用的刀。 “苏长老事情做得稳健,很好。”夜听澜赞许地颔首:“回头这里事情做完了,可入圣山进修一年。藏兵阁宝物任选一件。” 苏原狂喜道:“多谢宗主。” “就这样吧。”夜听澜挥退众人,心中急不可耐地再度想关注一下男人和徒弟情况如何了。 神念扫过,徒弟和陆行舟隔着桌子对坐喝茶呢,又算是亲近、又保持着当有的距离,看得夜听澜更是满意,“滋溜”一下就闪进了两人的屋子。 这可是阎罗殿分舵,自有大阵,守备森严,在天下第一的圣主大人面前形如虚设。 连屋内正在说话的陆行舟和独孤清漓都吓了一跳,一同起立:“你怎么自己冒出来了……” “师叔……” “怎么,我不能自己来吗?阎罗殿的防备在本座面前算个事?” “……那是,你就是阎君嘛。” 独孤清漓:“……” 夜听澜笑眯眯地挨着陆行舟坐了,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 陆行舟闻弦歌知雅意,给她倒了杯茶。 夜听澜很高兴男人的默契感,喜滋滋地拿起茶杯喝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真乖。” 独孤清漓低头支着脑袋,不想说话。 您知道他半盏茶前还抱着你徒弟上下其手,还亲了脸吗? 您知道刚刚我还在求他别惦记,他还不肯吗? 现在就感觉像是刚刚和师父的男人偷情,师父来了装着若无其事似的……小白毛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夜听澜问道:“你们的事情怎样了?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什么事情,你徒弟和你男人的婚事吗?需要父母之命是吗?小白毛心中凌乱地吐槽。 却听陆行舟一本正经地回答:“现在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 夜听澜道:“什么?” “现在需要你和我在里面发出一点吧唧吧唧的声音……” “去你的。” “你问清漓是不是真的吧?” 夜听澜目视徒弟,独孤清漓想想好像是真的,需要里面营造一个他在“玩弄天瑶圣女”的样子,便懵懵地点了点头。 然后天瑶圣女就看见天瑶圣主被男人抱在了怀里,吻得吧唧有声。 小白毛脑子都烧掉了,彻底没了思维。 夜听澜还在捶着男人的胸膛:“你干嘛啦,清漓还在旁边看着呢……” 那我走? 陆行舟道:“她也没地方去,不能出去露面的。” 夜听澜道:“没事,我把她先关起来……” 左右看了一圈,正要指个地方,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地主动站了起来,迈向了房间屏风后:“我懂……” 还好这是豪华大房,是有屏风的,若是小房间,小白毛都不知道自己要躲哪里。 床底吗? 小白毛可怜巴巴地绕到屏风后,抱着膝盖蹲在那里,心中忽然很想阿糯。 当初降魔域的火山洞里,阿糯的师父和盛元瑶乱啃的时候,她有什么心得? ———— ps:连着爆了几天,精疲力尽了,今晚得缓缓……但还是求月票~ (本章完) 第279章 圣主制服 第279章 圣主制服 夜听澜不是有意欺负徒弟的。 她是真没发现徒弟和陆行舟有除了朋友之外的其他关系。那既然陆行舟和自己的关系都在清漓面前公开了,那秀个恩爱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无非就是注意一下别在孩子面前少儿不宜。 目前来说,夜听澜还是不太想在陆行舟面前直面自己天瑶圣主的身份,现在倒不是因为之前的面子问题,而是在为天瑶圣地的形象考虑了。关于天瑶圣主和男人的言论最好还是不能被坐实,当个谣言冷处理也就过去了,反正自己和小情郎用的叶先生的身份,爱怎么恩爱都无所谓。 要是等哪天可以用天瑶圣主的身份公开了,那清漓还真得乖乖喊师公了呢,让她蹲屏风后面去怎么啦? 夜听澜哪知道这会儿在外人心目中是清漓正被抱着啃,自己替代得心安理得。倒还因为刚才偷听了部分的关系,对小男人此刻的爱意无以复加,要不是因为地方不对,说不定都让陆行舟更进一步了。 “你们来这里,讨论出什么啦?”夜听澜软软地窝在男人怀里,自以为是在明知故问。 也就一会儿没关注,能讨论出什么?还不就是在讨论对我多好,多真心,嘻嘻。 结果陆行舟还真说了正事:“等会我和清漓会被凌奇轩带去他们的阵法之处,你用听澜真人的身份瞅准时机去劫个法场,把清漓救走,这事就告一段落了。” 夜听澜怔了怔:“听澜真人的身份?” 陆行舟道:“是啊你在司寒面前不就是在装圣主。” 夜听澜:“……” 差点自己都没扭过味来,真佩服陆行舟睁眼说瞎话还能分得明明白白。 陆行舟又道:“不过在冰狱宗面前,不太可能直接喊自己是天瑶圣主,你得装扮一下。比如听澜真人平日里是不是穿道袍?以及据说也戴面纱。” “那个……”夜听澜有点小尴尬:“听澜真人平日里穿法衣的,算一种道袍吧,不过不是低级弟子那种一身青袍。嗯,我这里有类似的。” 陆行舟附耳笑:“穿给我看看?” 夜听澜果然取出一套法衣,旋即咬着下唇有些小幽怨地看着他。 想起之前要换衣服,找不到地方换,无奈穿着他的外袍,差不多从那时候算“堕落的开始”吧。到了现在大家的关系如此,都埋首雪山吃樱桃了,换衣服似乎已经不需要避着找地方了…… 果然看她没拒绝的意思,陆行舟抱着她的手就已经悄悄扯开了她的衣带。 想到徒弟就在隔着一个屏风蹲着呢,夜听澜心中还是有些羞耻,可刚才偷听到小男人的表态实在让她此刻心中软软,不忍拒绝,便半推半就地任他解开了衣裳。 相比于龙倾凰外面金光闪闪的皇者衣袍、内里却穿着的是人类的肚兜,闷骚得不行,夜听澜内里却不是穿肚兜的。而是很普通的白色内衬,又素又禁欲,也就是并不紧缠胸,内衣相对松垮,这外裳解开,里面兔子就颤巍巍的,勾着人去啃。 陆行舟几乎是本能地真啃了下去。 夜听澜“嗯”地一声,抱着他的脑袋微微仰首,喘息着道:“别,清漓就在边上……” 独孤清漓:“……” 真是谢谢你了。 顾虑我在边上难道不是踹开他?你这是干嘛?让他自觉点? 好在陆行舟还真自觉,自知这里确实不是地方,勉强按捺住欲望,伸手接过夜听澜手中的法衣帮她披上。 法衣半穿之时,陆行舟才暗叫一声要命。 平时感觉不明显,这半解法衣的样子才是真正让人感觉在和天瑶圣主亲热,怪不得别人喜欢制服play,有没有这件衣服带给人的心理体验完全不一样。 可惜现在是穿,不是脱。陆行舟咬了咬牙,还是继续给她穿好,附耳道:“等事情完了,夫人穿这件陪我好不好……” 夜听澜咬着下唇,眼里媚意盈盈,好久才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那脸上真是跟火烧一样。 以圣主师妹的身份,却穿着这件陪他,这叫什么……自己扮自己,满足他的情趣? 并且明知道他对身份心知肚明…… 夜听澜脸上实在挂不住,不想再纠缠法衣话题,转而道:“听澜真人平日里确实戴面纱的,我现在没带着,怎么办?” 陆行舟笑嘻嘻地摸出一条面纱来:“我有。” 夜听澜这才想起曾经他用三百多条面纱换了自己常戴的那条,原来还真收藏着,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低声骂了一句:“病得不轻。” 陆行舟笑嘻嘻地给她戴好了面纱,后仰端详了一下。 眼前的先生恢复了曾经见到的面纱模样,可那往常所见的淡漠眼眸现在都是媚意,明明更加熟悉的往昔装扮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夜听澜知道他在想什么,嗔道:“满意了?” 陆行舟凑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满意。” 旋即把她放开怀抱,低声道:“先潜行,等会有大战。并且预设的敌人可未必是凌奇轩,要做好对战冰魔之躯的准备。” 夜听澜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这气氛转换过来,直接消失不见。 陆行舟转向屏风后面一看,小白毛抱着膝盖蹲那里,神色呆滞,别提多破碎了。 看得陆行舟实在忍不住笑,伸手去拉她:“准备战斗了。” 独孤清漓迷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一个清空对话重新开始的人机。 陆行舟干咳一声,忽地声传于外:“阴风,凌宗主有消息了么?” 远处很快传来阴风老人的传音:“凌宗主一直就没走,在我们这里喝茶做客来着。呃,判官大人完事了?” “嗯。”陆行舟带着独孤清漓开门而出:“凌宗主考虑得如何?” 很快凌奇轩闪身出现在庭院中,笑道:“陆先生安乐否?” 瞧陆行舟那一副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样,再看看独孤清漓脸色泛红神色呆滞双眼无神的样,只要没有观女术鉴雏,一般人都只能得出陆行舟刚才在里面玩爽了的结论。 陆行舟摆摆手:“我没有兴趣和人分享这种事的体验,说正经事。凌宗主若是没诚意,我可带人走了。” 凌奇轩忙取出一个冰晶包裹着的物事,细看里面似有一滴血液流动的样子,有些邪性:“这是敝宗曾经在冰川之下发现的血液,蕴含着未知能力。敝宗不修丹术,收藏着也是浪费,据说陆先生乃著名丹师,想必喜欢,便赠予先生了。” 陆行舟愣了愣,本以为会换个法宝之流,没想到是这种未知效果的血液。 未知意味着盲盒,可能会是极其珍贵的仙血研究资料,也有可能只是近年来探险的某人留下的血被意外冰封在里面,那就完全无意义。纵使是上古仙血,价值其实也不好说,比如和夜听澜差不多水平的古修士滴一滴血出来那也没啥用,就算更高一级也不见得就真有用。但若是特殊物种例如龙凤之血,那就不一样了。 真盲盒。 话说回来,这里没有超品,凌奇轩哪怕一品上阶,神念的效果也是很弱的,隔着这种冰凛阻碍分析不出啥来。但夜听澜就不一样了,不需要剖开也可以感知出特性。 陆行舟故作沉吟,实则等老婆分析。 果然很快就传来夜听澜默契的传念:“确属上古之血,内蕴至少超品的力量,有没有特殊价值还需细致分析,总之可以先收下再说,不亏。” 只要是上古之血,至少有研究意义。陆行舟便收了下来,笑道:“既是如此,现在去凌宗主的阵法看看?” 凌奇轩愣了愣:“不是把人交给我么?” 陆行舟神色一板:“好歹也是本座的女人,随随便便交给你,当我有绿帽瘾还是怎么的?要做阵眼也就罢了,本座得亲自看着你不是拿去做别的事情。” 凌奇轩哭笑不得:“哪有那种可能,我们对这种白毛丫头根本没有兴趣。” 独孤清漓:“……”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嘴巴长你身上,我信你个鬼。”陆行舟道:“另外我对你们那冰魔之事也确实有些好奇……众所周知我也就是个四品修士,能影响个啥?带不带我去,一句话。” 凌奇轩想想也是,这么个四品修士能干啥,便笑道:“行,既是判官大人想看,那便看吧。反正以后此事也需要阎君出手,判官也属自己人。” 陆行舟“挟持”起独孤清漓,随着众人一起飞往冰狱宗方向,口中道:“按你这么说,冰魔还不是这一次就能出?” “当然不能啊。”凌奇轩道:“之前我们就说过了,这万载冰川何等坚固,最深处到底有多深我们都没探明白,何况其他?想要破冰,以我们的力量一时半会也办不到啊……用上这位独孤姑娘来做阵眼,只是便于沟通冰魔之躯,主要也是为了能确定位置,并不是马上破冰之用的。” 陆行舟暗道这倒是误判了,不过这更好,沟通冰魔恰恰是独孤清漓自己也需要的,她可以通过此事判断自己与冰魔之间的关联。 独孤清漓眼神也从呆滞中醒神,看着前方冰山如剑,眼里也有了几分凝重。 师父测算的自己在天霜国会找到身世线索,看来就是此刻了。 (本章完) 第280章 冰主白毛 第280章 冰主白毛 如陆行舟所料,冰狱宗的这个阵法并不在冰狱宗内和周边,而是在冰狱宗向北与冻月寒川的交界之处。 从地面上踏足的冰川来看,这已经属于冻月寒川的范畴,也就是底下是冰洋凝成的冰川,而不是天霜国的实地。 并且这个阵法目前处于闲置状态,只有少量人看守。 又是在边角旮旯的地方,还有座冰山挡着,阵法处于山坳里面。 所以如果之前用笨办法让人暗中盯着冰狱宗的话,那估计要盯很久才能有下文,而现在直奔中宫即可。 阵是大阵,估摸着冰狱宗布置很多代人了。整个山坳放眼数里方圆尽是阵法范畴,四处都能看见阵石露在地面的痕迹,算是陆行舟修行至今所见的最庞大的阵法。其威力想要撼动千里冰川是不太可能,但想要达成“与底部某个存在沟通”的目标,还是有点可能性的。 陆行舟“封了”独孤清漓的力量,把小白毛牵猪似的牵到了阵法中央。 独孤清漓愤然瞪着他,面寒如霜。 凌奇轩在旁边笑,心道如果这位天瑶嫡传脱了困,真不知道这判官大人要怎么死。小姑娘心中怕是恨死他了,连自己这个阵法的始作俑者都懒得看一眼,那蓝眸简直像钉在陆行舟身上一样。 陆行舟似是懒得搭理小白毛吃人的目光,转向凌奇轩道:“怎么操作?把她杵哪儿?” 凌奇轩指了个类似六芒星阵的中央点:“把她定在此处即可。” “需要弄晕或者别的么?” “不用,越是清醒越好,她的冰魄之体更易共鸣。但必须定身,别让她捣乱,否则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好。”陆行舟把小白毛盘成一坨,跟个手办一样放在阵法中央,拍上了一张定身符:“这样可以了吧?” 凌奇轩其实很想自己补一个定身术,可感觉这样就很不给判官面子,质疑他的定身符水准似的。想了想,还是使了个术法,独孤清漓顿觉身边冰雾泛起,点点凝成水晶墙,把她困在中央不得动弹。 做完还得陪着小心道:“判官大人莫怪,安全第一。” 陆行舟并不在意似的摆摆手:“阵法如何运作?我旁观旁观。” 凌奇轩道:“那请判官大人靠边些。” 陆行舟便退到角落,阴风老人紧张地护持着他。 数百名冰狱宗弟子结阵盘坐,各据其位,遍布整个山坳阵法。凌奇轩则率数名高层围绕着独孤清漓的六芒星处各占了一个星眼位置,手中都结着一个特殊的手印。 “咔嚓……”不知道凌奇轩启动了怎样的阵眼,忽然就看见所有阵点位置都闪起了冰晶般的光芒,冰晶亮遍了山坳,看上去竟然美极了。 “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包含杀机。”阴风老人在边上感叹:“所谓红粉骷髅,便是如此。” “不如和尸体打交道好是吧?”陆行舟斜睨着他:“既然红粉如骷髅,那直接玩骷髅就好了?” 阴风老人赔笑不答。 其实陆行舟知道阴风老人忽然发这个感慨干嘛,也算一种小劝诫,妈的玩弄天瑶嫡传还把人送给冰狱宗做阵眼,魔道都很少这么凶残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啊。别给阎罗殿惹来天瑶圣地不死不休的仇恨,咱刚刚投效阎罗殿,还不想就变成炮灰啊…… 不过单论“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包含杀机”,至少在眼下这种场景里倒是很中肯的。 任谁来看都会被这满山坳冰晶闪烁的美景攫取目光,却忘了在这美丽的场景之中,下方贯通幽冥的能量。 身在中心的独孤清漓感受极为明显。 陆行舟“封了她的修为”“定身符”,显然全是假的。她修为全在,那符不仅不是定身符,反倒是护身之用,若是遇上猝不及防的伤害,在伤害临身的刹那此符可以直接将她挪移数丈。 所以凌奇轩整的冰狱囚牢,陆行舟毫不在意,那是随时就可以遁出的东西。 此刻独孤清漓的精神和整个大阵相连,神魂有被大阵拉扯之感,一路向下延伸。 独孤清漓忍住抗拒的念头,把神魂收束,任由下探对接。 心中也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里十分亲近,是家一样。 家的话……独孤清漓想了想,自己自幼在冰川修行,可以说冰川除了中央自己无法接近的地带之外,其他位置都很像家,早就与此地融于一体似的。所以三品之后,这神魂是不是也特别容易与此地相合,真就像是回家? 精神悠悠荡荡,耳畔似乎传来凌奇轩的惊异低呼:“她的神魂怎地如此契合冻月寒川,仿佛与此川一体。” 陆行舟听得心中微动。 如果说小白毛是冰魔的所谓“本源”所化,而冻月寒川本质是囚禁镇压冰魔的监牢,那么小白毛并不该契合冻月寒川,而是应该有排斥抗拒才对。 谁会和囚禁自己本体的牢笼亲近呢?那不搞笑么…… 所以小白毛可能真与冰魔没有关系? 独孤清漓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心中更放松了少许,她已经隐隐听得到极远的深处,似乎传来了灵魂的共振与呼唤。 确切地说,只是一种意识波动,一种强烈的“我要出去”的意识共鸣,通过阵法和她联系接收,并非有人呼唤或者传念。 独孤清漓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在冰川最底部的某处,似有建筑般的破碎遗迹,好像是某种上古石质的水下宫阙。在宫阙正中有一个浑身玄冰凝聚而成的类人躯体,模糊看不太清,大致要比人类庞大不少的样子,在破碎的宫阙之中被掩埋。 宫阙四周似乎就是一个封印类的阵法禁制,周围似有看不清的天道锁链,纠缠错节,把此魔锁在其中。 冰魔身周散发着恐怖的冰凛极寒之意,向外蔓延。原本水下的宫阙,那水全变成了冰,把整个宫阙都冰冻在其中。 随着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宫阙被汪洋大海淹没,掩埋不为人知。 而新的“汪洋大海”又再度被散发的极寒之意一点一点地凝冰,直到整个海洋变成了冰川。 所以……冻月寒川并不是冰封着冰魔,而是这寒川本身是由这个冰魔造成的。本来人家就是个海洋,被生生凝成了冰川! 所以天霜国的寒冷也可以判断缘由了,就是北部的寒意南下侵袭的结果,这不仅仅是上方空气导致,而是从地底深处就在渗透的寒意影响,因此也被人视为地脉的问题。 这还是冰魔被封印后自然散发的冰凛寒意,就能导致这样的结果……那是影响了多庞大的地域啊?除了造就千里寒川,还影响了南方一个国度! 若是它脱困呢? 那会是怎样恐怖的浩劫! 冰狱宗的人本就是希望通过独孤清漓的冰凛契合来寻找冰魔真身的所在,因此独孤清漓的意识所见,是全盘在凌奇轩等人观测之下的。 见了这种结果,个个心中惊骇。 这个发现颠覆了他们原本的信仰,原本总以为是冰之神灵被困于寒川,此川如狱,他们属于解救者。如今这么看,监牢确实有,但不是冰川本身,冰川反而是冰魔的外延。 既然冰川是冰魔的外延,那么独孤清漓这种契合冰川仿佛一体的灵魂,难道意味着……独孤清漓真的与冰魔相契? 犹疑之间,独孤清漓终于下探到了宫阙中央,天道之链锁着的冰魔位置。 由于禁制的存在,独孤清漓的意识也无法再深入了,只能隔着看。 冰魔处于半昏迷状态,但显然还有本能的意识,刚才独孤清漓感受到的“我要出去”的意识便是由此而来。此刻接近,感受更明显,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波动显示:“你来了……你是来接我出去的么……” 独孤清漓:“……” 我认识你吗? “不对……你就是我,你怎么可以逃离我……” “回来……你也回来……” 如同左右脑互博的混乱波动不断散发,独孤清漓忍不住给了回应:“我不认识你。” “轰!”冰魔身躯愤怒地睁开了眼睛,巨大的眼瞳鲜红似血,魔意森然,那恐怖的破坏欲和毁灭欲看得连自命魔道的凌奇轩等人都胆战心惊。 魔道再称魔,那也有身为人类的一些基本道德观和逻辑。 天生魔物是不会有人类这类思想的,它的存在意义就是把所见的一切变成冰之炼狱。 但越是如此,越让凌奇轩等人心中狂喜。 这才是真正的冰狱宗,这才是冰狱宗想要追寻的力量之源! 冰魔愤怒地想要吞噬独孤清漓,却被天道锁链锁着无法靠近,只能看见无形的锁链震动的模样,已经凝冰的破碎宫阙冰石簌簌掉落,震感从千里深处隐隐传达上方,冰川各地又开始了底部震荡,空间混乱。 暗处旁观的夜听澜暗道差不多了,再不出手恐怕要出岔子。 正要现身救徒弟,却见凌奇轩飞快地撤了阵法,又飞快地把困住独孤清漓的冰狱也撤了。 夜听澜:“?” 独孤清漓睁开眼睛,不解地看向凌奇轩。 凌奇轩却率众跪倒在面前:“参见冰主……” 别说夜听澜和小白毛了,便是机关算尽的陆行舟见状都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展开? (本章完) 第281章 圣主降临(求月票) 第281章 圣主降临(求月票) 如果把冰魔的话当事实,那或许是可以判断小白毛身上真有冰之本源,才会被冰魔认为本是一体。 而至于是她吸收了冰之本源呢,还是身为冰之本源所化,这还无法证明。 话说回来,这二者的区别在陆行舟夜听澜心中是最要紧的一环,可或许在凌奇轩他们眼里这二者是没啥区别的,都可以当“冰之主宰”看待。 冰狱宗追求的是冰凛之力的本质,原本认为这具现在冰魔身上,可如今看来是在独孤清漓身上,那他们膜拜的对象自然会从冰魔变成小白毛。 更何况很可能将来还有合体的几率,那就真是个完整的“冰主”了,将来所谓让世间变成冰之炼狱的“伟大构想”可得着落在小白毛身上。 而按照正常人对于身世追根究底的本能欲望,以及对“个人的完整”追求看,今后恐怕都不需要冰狱宗说话,独孤清漓自己都会试图主导深耕冻月寒川的秘密,争取和冰魔有面对面的那一天。 这些都能理解。 陆行舟此刻最难理解的是他们为什么没打算尝试杀了小白毛夺取本源,反而瞬间滑跪……或许这东西不能夺取的?倒确实不太了解…… 还是说他们这只是在麻痹,要用怀柔的方式骗小白毛交出本源之类的? 搞不懂。 他不解,独孤清漓就更不解了。小白毛从头到尾人都是懵的,下意识转头去看陆行舟的方向,希望外置大脑发挥作用。 这一眼落在凌奇轩眼里立马误解,在他心中这位冰凛本源的化身刚刚被陆行舟玩弄过,仇恨无比。哪能理解这是在求助“仇家”啊? 以魔道的第一反应就是:“冰主若是希望看见我们的投名状,那我们愿意和阎罗殿反目,宰了这个狗东西给冰主出气!” 陆行舟:“?” 独孤清漓:“……” 阴风老人满头是汗,责怪地瞥了陆行舟一眼。看吧,说了红粉骷髅只会害人,你要是之前不玩弄人家,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尴尬啊!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护在了陆行舟面前:“凌宗主,你这也未免……是不是觉得找到了所谓冰主,以后对付冰魔就可以自己解决了,用不上阎罗殿了?” 凌奇轩倒是说得很光棍:“抱歉,我们也不想和阎罗殿反目,便是以后真用不上阎罗殿,我们也不想得罪阎君不是?现在的问题是,贵方判官强暴了我们冰主,主辱臣死,这不是利弊能说的事了!” 陆行舟瀑布汗,独孤清漓目瞪口呆。 这么严肃的事,怎么一路向着这么奇葩的方向狂奔了呢? 为了独孤清漓的名誉,陆行舟立刻道:“我可没有强暴你们冰主,可别乱说啊!” 独孤清漓如同得到了关键词提示,立马跟上:“谁说我被强暴了!” 凌奇轩:“?” 这回连阴风老人都没绷住,撇过了脑袋。 之前那表情,那破碎感……以及屋里隐隐传出来的媚声。 这都能异口同声说不是强暴,所以其实是通奸吗?而且还挺有玩法是吧。 眼见已经要成为一出闹剧,夜听澜终于回过神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你不想得罪阎君,那就想得罪本座?”威严淡漠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突兀地全场轰鸣,震得所有人脑瓜子嗡嗡。 夜听澜身着法衣,脸蒙轻纱,淡漠高悬于空,如月照寒川,神女临凡。 明明飘渺曼妙的身姿,带给人的却是如山的压力。连同凌奇轩和阴风老人双方在内,所有魔道人士心脏都猛地抽搐了一下,吓得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天下第一! 天瑶圣主! 仅仅一个名头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倒是当事小男女看着夜听澜在这伙人面前分饰两角,两角都威压无比,心中实在不知道什么滋味。你们知道你们心目中强暴或者通奸的那个人是她的话,会不会当场三观崩溃怀疑人生啊。 “捉拿本座弟子,来填你们的阵眼,做魔道不可告人的勾当,问过本座了么!” 夜听澜冷冷说着,袖袍一拂。 狂风大起,星辰乱坠。 数百人结阵都没能扛得住这一击,无形的气劲扫进阵中,瞬间把阵石掀的七零八落。 “拐带本座弟子进魔宗,做什么劳什子的冰主,问过本座了么?!” “砰!”凌奇轩胸口莫名遭受重击,断线风筝般倒跌出去撞在山壁上,呕出一口鲜血。 他前两日被“阎君”用类似手段轰在墙壁上受的伤都还没好,又受了一次极为相似的。 可惜凌奇轩这辈子也不可能知道连续揍他的是同一个人,那气息、那手法,完全是正魔两极。 无形的大手如同抓手办一样抓起独孤清漓捞到身边,夜听澜冷冷道:“看你们对清漓还算恭敬的份上,暂且寄下项上人头。将来若是被本座知道你们再打清漓主意,断不容情!” 说完又盯着陆行舟:“本以为你拿了丹学院今科状元,是弃暗投明。不料又自甘堕落,与魔道徒混在一起。随本座回去受审!” 另一只无形大手抓起了小奶狗手办,捞到另一边放着。 圣主大人肆虐全场,瞥下了最后的冷厉眼眸,带着徒弟和男人乘鸾辇而去,眨眼不见。 那一眼含着的意思不用说,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再敢瞎传这两人的“强暴”或者“通奸”戏码,那就死定了。 所有人噤若寒蝉,直到夜听澜离去都快半盏茶,那凝聚在上空的威压才像是消散了。 阴风老人擦着冷汗,慢悠悠地踱了过去,看着冰狱宗高层扶起凌奇轩:“凌宗主,现在怎么说?” 凌奇轩咳着血,无力地道:“鬼帝殿下,此事……此事能否帮忙对阎君隐瞒一二……” 阴风老人冷笑:“你在说什么笑话?” 凌奇轩咬着牙,低声道:“凌某愿意拼尽全力,放弃天霜国的一切布置,尽所有力量帮助阎君对付大乾。” 阴风老人神色稍霁:“我会和阎君转达。” 凌奇轩吁了口气:“之前我们伏杀听雪阁,听澜真人就以神念威压出现过,那时候或许留情了,真没感觉到如此可怖。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压力真是太可怕了……阎君不想与这种存在撕破脸,此番真是完全理解。” 阴风老人淡淡道:“天瑶圣地也不是全无破绽。” “那是。”凌奇轩叹道:“阎君敢与这种存在作对,就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了。” 阴风老人点点头。如今这状况,凌奇轩想再与他们所谓的冰主交流,对付天瑶圣地便是必须,那无形之中就更加必须抱紧阎罗殿的大腿。 至于之前的反复,老实说魔道人士并不是太纠结。魔道惯常如此,最终能压得住就行。 此役似乎让阎君捡了个便宜? ………… 那边一家子坐在夜听澜的鸾辇上,陆行舟跟看见新大陆一样很是好奇地左摸摸右摸摸。 这可能是当世最豪华座驾,还是第一次见到。 “别摸了。”夜听澜揉着脑袋:“说说清漓这个事,你什么想法?” 本来三个人都觉得这次会经历一场大战的,没想到是这样无厘头的结局。别说夜听澜独孤清漓师徒俩了,这会儿陆行舟都一肚子哭笑不得的情绪。 但别看结果搞笑,实际留了一堆后患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独孤清漓和冰魔这个关系,早晚可能要爆一次大问题。 一旦这个问题最终爆发,可不仅仅是独孤清漓的事情,而是冰洋倾泻的大事件。 这事即使是屠了冰狱宗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独孤清漓和冰魔的联系已经诞生了,修行之士重因果,这因果早晚必须解决。 “如果以我的建议,是得屠了冰狱宗,取得他们的典籍,自己来进行后续操作的。”陆行舟道:“但此议恶毒,冰狱宗是否到这份取死之道,你自己决定。” 夜听澜看了看徒弟,独孤清漓一脑门烂账,还是勉强道:“他们……他们拜我,还算虔诚,是否……”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夜听澜摆摆手示意:“我们是正道名门,做事自是不能如同魔道。行舟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感觉先生恢复这个装扮、又在人前以听澜真人的身份威压之后,入戏未消,至今还是那范儿。 真怕她从此就这样了,之前的痴缠仿佛一梦。 陆行舟定了定神,还是道:“眼下虽然把清漓和冰狱宗分开,但冰狱宗应该已经确定了冰魔身躯的位置,不知道是否还会继续做什么操作。如果你们不想对冰狱宗做什么,那我的建议是让清漓暗中和冰狱宗联络,把这支势力控制在自己手里。就算不能命令,也要做到把握他们的动向和行事脉搏。” 夜听澜有些犹豫地看看徒弟,感觉这懵逼小白毛做不来这种事情,便试着问:“清漓你自己说呢?” 独孤清漓犹豫道:“我……我试试。” 夜听澜看徒弟的模样,微微蹙眉。 她感觉徒弟未必是在帮冰狱宗求情……该不会是她自己想接触冰魔吧? ———— ps:偷袭成功!挺胸求月票~ (本章完) 第282章 我扮演我自己 第282章 我扮演我自己 因为徒弟想继续探索冰魔事宜,所以不想除去冰狱宗这支拥有大量经验的助力。 否则徒弟这种冷心冷情的人,可不会对魔道徒心软,还是一批本来想拿她填阵眼的魔道徒…… 其实某种程度上说,徒弟这种冷心冷情,也可以说是魔性,或者好听点,神性? 如果她真与冰之本源有关,这反倒更能理解。 操心的事忽然多了一样……怎么身边事没有一件能省心,最省心的小男人一天天想骑师蔑祖。 瞥眼看看小男人,陆行舟也在摸着下巴打量独孤清漓,感受到夜听澜的目光,便道:“清漓想试试,那就试呗,不要紧的。” 夜听澜道:“真没问题吗?” “嗯,其实你这只是对魔道有天然的抗拒和不信任,总觉得他们不可控、易反噬……但魔道徒是人,并不是魔物,他们有追求也有弱点,只要搞明白了反而比一般人更容易控制利用。清漓不会做,我可以帮着,这件事确实应该控在自己手里比较好,我支持清漓的想法。” 夜听澜叹了口气:“你能分几个身,做那么多事。” “我没太多事了啊,这边的试炼完成,我应该回丹学院继续学业。如果我能突破三品,那更可以实时联络,简单很多。” 夜听澜点点头,她还是选择相信小男人的判断,便道:“便是如此,清漓也当先回归天瑶圣地,一则营造被拎回师门的表象,二则你也需要好好闭关,把刚才所见对神魂的共鸣影响消化掉。” 说到这里语气转厉:“瞧你现在魂不守舍的模样,若是遇敌,还有剑心么!” 独孤清漓浑身颤了一下,躬身道:“是。” 夜听澜心中有些不忍,心知无论是谁如果得知自己和魔物“一体”,那心绪也都平静不了,清漓能维持面上的淡定已经很不错了,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她叹了口气:“我知此事对你冲击很大,但且宽心,要知道有这么多人在关心你,你不是一个人。” 独孤清漓略微定了定神,看了看师父,又深深看了陆行舟一眼:“我知道了。适才见冰魔之瞳,确实对我的心灵产生了一定不利影响,这便先回去闭关。” 说完也不纠结,很干脆利落地御剑离去。 陆行舟目送她的身影离开,依然蹙眉沉思。 夜听澜道:“你在想什么?” “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清漓夺取本源,反而滑跪。这事不搞明白,后续还会误判。” “因为在他们心里,清漓未必是人。” “嗯?” “人类不可能自己成为先天冰灵……他们连想都不会去想自己成为此类主宰,因此只会寄托在一类神祗膜拜上。不仅仅是魔道,很多族群也是如此,祈求的不过是一种赐予。” “格局低了。” “低么?但他们对自己的理想却是无所顾忌的,把世间化作冰之炼狱就是他们的追求。”夜听澜有些疲惫地道:“世间百族万道,人魔妖,各类生灵……所求迥异,你我很难代入所有人的想法。” 陆行舟伸手去抚她的眉心:“又郁积了。” 夜听澜白了他一眼:“能不忧虑么,这可能影响清漓的一辈子。万一、万一她真变成冰主了怎么办……” “至少此事还没到彻底爆发的时候。”陆行舟轻轻拥着她:“你有没有想过,很多事只是你预支了担忧。” “啊?” “现在你之所以忧虑,那是因为清漓还年轻,且修行只有三品。如果她一品了、超品了,独当一面甚至比你还强了呢?还用得着你再为之忧虑么?” 夜听澜道:“话是如此,但做师父的怎能不挂念呢……” 陆行舟附耳道:“喂,你是她师叔。” 夜听澜嘴硬道:“师叔就不能挂念师侄女了?” 陆行舟道:“你当相信,清漓的天赋无与伦比。现在三品不是接触此事的好时机,等一品呢,说不定反而是她的超品机缘。你若是担忧,那应该设法让她快速突破到一品才是正理。” 夜听澜靠在他肩头,低声道:“你说得对。” “另外就算她是冰主,我想你在很早之前也有过类似预感的,你也跟我说过,她的思想和教育是由你来灌输的,即使她成为冰主,那依然还是萌萌哒清漓。你的忧虑无非是怕魔性覆盖了清漓本性,这就更应该把目光放在提升她的神魂强度上,这才是本质,别的都是末节。” 夜听澜想了想,忽地笑了:“虽然知道你只是安慰……但被你左一句右一句,好像确实不那么忧虑了。” 陆行舟附耳道:“那时候该是她为你忧虑了,哎呀师父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个男人疼。” 夜听澜“扑哧”笑出声来:“就你贫。我没男人疼吗?” “嗯,你有,她师父没有啊。” 夜听澜咬着下唇,昵声道:“那现在你疼疼她师父。” 大家出发之前就说过的,现在她要“扮演”天瑶圣主来陪小情郎。夜听澜倒是很乐意做这种“扮演”,面上不想用圣主身份和小情郎在一起,私底下难道还不能满足一下双方的心情? 不管什么时候,陆行舟总是把情绪价值这块提供得最好,包括刚才的安慰,明明知道只是安慰,但她也只需要这个。在遇到陆行舟之前总是心事满腹的圣主大人,遇上陆行舟之后就真的很少那样了。 有时候也在想,君王身边总是需要一个佞臣,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 陆行舟伸手揭开她的面纱,显出娇艳的红唇,那眸光盈盈,尽是媚意。 之前某一刹在想,她会不会从此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事实证明,将高高在上拥进怀中,看着她由威严变成媚意,那对男人心理上的体验才是最要人命的。 尤其是刚刚威压全场的情况下,转个头就在自己的銮驾之中靠在怀里,任由揭开面纱,就像洞房之中新娘子含羞带怯地等着郎君揭开盖头。 陆行舟无法按捺地吻了下去。 夜听澜闭目迎合着,柔声道:“抱我进舱。” 夜听澜的鸾辇,本质也是一艘飞艇,舟身十余丈,外围各种龙章凤刻气象万千,内里也是有豪华舱位,如同大房间一样,床铺被褥一应俱全。 陆行舟抱着她钻进了舱中,很快滚在了大床上。 随着衣带轻分,法衣从衣襟被分开,男人埋首其中。夜听澜抱着男人的脑袋,低头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模样,眼中有些温柔,却也有些羞耻。 在这个地方,这个打扮,真是把自己身为天瑶圣主的颜面丢在地上摩擦了。 此时此刻,天霜国的事宜基本结束,所谓的“外出试炼”是告一段落了。 外出折腾了这么久,远远超出了原定回归的期限,也没见他没试炼个啥玩意。丹术基本没提升,也只有一小段时间逼着他读了些属于天瑶圣地的丹书,那次说“回头考核金石法”,事后因为徒弟摸上门来,后续全忘了…… 若是从导师带弟子的角度,真是全盘不合格。 不管了,导师不合格,都赔给他这个了,还想咋滴…… 但也意味着,确实该到了回归的时候了,还有大把大把的事要做。 顾战庭那边一大堆破事,还不知道顾绍礼回去之后又有什么新的幺蛾子,顾战庭趁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又做了些什么。 妖皇一战,发现她当年的伤势早已尽复,妖族又有了重新崛起之势,也不知道是否正在酝酿新一轮南下。 元慕鱼正在大肆与各地魔道联盟,不知道正在进行怎样的战略目标。 兆恩负伤遁逃,不知潜藏在哪疗伤,此乃古界之士,实力强劲且知道很多今人不知的秘法,一旦伤愈不知又要掀起怎样的风云。而背后浮现出古界与人间的通道破绽问题,不知道是否还会惹出新的变故。 冰魔之事还没个着落,那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何时就要引爆。 桩桩件件,让夜听澜心中烦躁郁积,很想找个途径去发散出去。 男女之事自是一个极佳的途径,双方都可以恣意放纵,把烦恼抛诸脑后。 看着小男人正在小心轻啃的模样,夜听澜眼里闪过奇异的光,低声道:“可以……用力一点的。” 陆行舟倒被她说得愣了一下,旋即从善如流地加大了力度。 法衣被更加分开,洁白的内衬被撩起,便有什么跳了出来。 夜听澜感受到些许痛楚,轻轻闷哼一声,拥着男人的手臂越发用力,箍得陆行舟都有点痛楚。 感受到她的并不阻止的反馈,男人的动作也越发不避忌,不知不觉间阻碍都被除尽,露出了一片光洁。 陆行舟倒看得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禁欲系的先生竟然是个白老虎…… 这一发愣倒也让夜听澜的思绪回归少许,轻轻伸手护住,低声道:“行舟……” 陆行舟“嗯?”了一声。 夜听澜柔声道:“阴阳和合,先生现在……不是不愿意。只是若为你好,最好不要现在。” 陆行舟大致知道她的意思。 夜听澜超品巅峰,他区区四品。 此刻和合,差距太大,用来助推三品是绰绰有余,但实在过于浪费。甚至说不定还可能被庞大的元阴冲击之下有所损害。 陆行舟有点小委屈。 你让我粗暴点,完全就是奉旨干活。结果箭在弦上忽然说不行,这不是坑人嘛…… 讲真这段日子天天亲热,但都不敢更进一步,那憋得找谁说去…… 夜听澜看出男人的小委屈,眼里也闪过柔情,低声道:“乖哦……先生帮你?” 她翻了个身,反把小男人压在下面,一边轻吻着,纤手便探向了舟楫。 陆行舟躺平不动了。 那天下第一的手为男人做这事,夜听澜内心也是羞耻难当,可思绪却又不自觉地在飘转。 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烦心事,还好有了眼前小男人的参与,在其辅助之下摆平了很多,尤其是和司寒的勾连神来之笔,现在头疼的应该是顾战庭。 让人头疼的元慕鱼,也因为陆行舟的存在使得后续变化有些令人玩味,有可能不会走向最坏的局面。 妖皇之事,冰魔之事,陆行舟全程参与,都能出主意。 于是烦恼散去了许多,明明身处大变局之中,反倒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值得这番奖励。 此刻的圣主法衣还凌乱地敞开在身,圣主大人温柔亲吻,手渡舟楫,男人的心理体验无与伦比,这些时日费心再多,再苦再累,那也值了。 (本章完) 第283章 异兽之血 第283章 异兽之血 事后陆行舟居然睡着了。 夜听澜还在饶有兴致地研究手上黏糊糊的东西呢,转头一看男人都睡着了,颇为吃惊,便伸手替他把了一下脉。 很快神色古怪起来。 陆行舟这是属于某一件“宏愿”完成、告一段落后的心灵放松,某种意义上这也属于一场修行。 比如有丹师给自己立一个极其艰难的丹药目标,为了这个目标跋涉十年,当丹药终于出炉那一刻,对于修行进展比磕丹本身还要完满。 陆行舟此刻就是这个状态,等他醒来,就真在三品的坎儿上了。 但他的“小目标”并不是原以为的“出门试炼”“突破三品”。 而是“得到先生”。 你妈的。 圣主大人在肚子里爆了句百年难爆的粗口,握着拳头差点想揍下去。 可拳头快要触及他的面颊,夜听澜却自顾自地笑出声来,拳头也变成了抚摸。 “你这不还没得到嘛,这就算数了?”夜听澜眼波流转,低声自语:“那点出息。” 不管身体上,还是公开身份上,他还真没得到。 但老女人知道男人心中的分界。 你心中愿意了,在男人心中似乎就已经是得到了,至于真做不做,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这是走心的男人,至于那些只奔着你身子来的自然是另一套判定。 无形中还又被他表了一回真心似的,夜听澜真是哭笑不得。 但旋即又想起,他这套判定标准针对的似乎不止是自己一个人。 沈棠多半也没给他,但他们似乎已经默认是一对儿了。 夜听澜的神色一下就不好看起来,站起身子到了舱边,看着黑夜中的长空变幻。 现在鸾辇前行的路线就是去夏州的,夜听澜知道陆行舟事情办完肯定要接阿糯。倒是忘了去夏州对于陆行舟来说更是见沈棠……自己这是送男人去见情敌。 见到之后怎么办啊…… 单从先来后到还有得争,你沈棠又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本座不需要这些玩意,赢! 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在于,沈棠多半真是奔着和陆行舟结婚去的,可夜听澜反复问自己的心,却真没有结婚这个选项,连想都没想过。 完了,从这个角度就全完了,拿什么底气见沈棠啊?真成小三了,和裴初韵坐一桌。 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夜听澜负气地抓了抓头发,盘好的头发散得乱七八糟。 还好还好,没真因为一时情动全给了他,还有余地……此时回顾,徒弟当时语重心长的“矜持点”还是很及时的,要不是矜持了一下,这回就更崩了。 清漓那板着脸的模样,还挺适合做纪检督察的……以后让徒弟多提醒自己,别太脑子发热。 转头看看陆行舟好像已经快醒了,夜听澜想了想,脱下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法衣,重新换上属于叶夫人的衣服。 刚刚换完,陆行舟就睁开了眼睛,自己都有点迷茫,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看看夜听澜又换回了叶夫人装束,总觉得是不是做了场梦。 夜听澜坐到床边,再度伸手搭了一下脉搏,板着脸道:“这次的试炼,对你的丹术基本没有什么提升,倒是修行提到了三品坎上。你对如何突破有过规划么?” 陆行舟道:“先生有什么建议?” 夜听澜斜睨着他:“不是夫人了?” “啊?”陆行舟对这个先生夫人倒没什么执念,随口喊的,因为是在讨教的场景下更自然会喊出先生来,没想到她居然会有意见…… 夜听澜板着脸道:“难道是因为快到夏州了,你要在沈棠面前装一下样子?” 这什么和什么……陆行舟哭笑不得地抱了上去。 对付女人有时候不一定要和她扯淡,一个拥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夜听澜挣了几下没挣开,就老老实实被吻了一顿,再度松开的时候人都软了。 陆行舟此时重复:“先生有什么建议?” “你就这样对先生的……” 陆行舟大手从衣服伸了进去:“是啊,因为是先生,这样才诱人。” 这回轮到夜听澜绷不住,一手按住了他的怪手:“如果非要我给建议,怕你不爱听。” “嗯?什么建议?” “你想修行,得独闯。跟在我身边让你缺失了一切压力,对于个人修行是不利的。包括跟随元慕鱼和沈棠她们也是一样,你始终处于一个辅助者的角色,而没有自己前进的驱动力和压力。”夜听澜神色认真起来:“如果我让你独自闯荡,连阿糯都不带,你爱听么?至于去哪里、做什么来修行,反倒是次要的事了。” 这怕是阿糯会更不爱听。 陆行舟自己其实是早有想过的,只是一直没舍得阿糯,便是现在也犹豫,舍不下。 这次天霜国之旅,已经算是这辈子和阿糯分开最长的时间了……算不算个让双方心里接受的预演?可是好想阿糯啊。 犹豫好久,陆行舟还是很难下决定,只好道:“这个到时候再看看吧……” 夜听澜就知道他下不了这种决心,叹了口气道:“单论三品呢,对你倒不算太难的事,就算是带你去天瑶圣地的秘地里潜修,应该都能助力突破。主要是将来,你想过怎么办么?” 陆行舟道:“天瑶圣地的秘地……能带我去么?嗯,如果可以的话,把我的神识在通讯阵法烙印一下,以后找你和找清漓都方便。” 之前夜听澜是拒绝了这事的,此刻想了想,倒是觉得清漓现在面对的事情有点麻烦,让清漓能随时咨询他更重要一些,便颔首道:“行,那现在是去夏州还是直回天瑶圣地?” 陆行舟赔笑:“夏州。” 夜听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陆行舟忙找东西转移话题:“哦对了……” 他摸出凌奇轩给的那个冰封血液:“反正无事,我们琢磨一下这个?说不定突破的契机在这呢?” 夜听澜也不去纠结,臭男人终究不是她的真弟子,自己没法安排他的路子,只能提议,主意还是得他自己拿。 便接过冰封血液近距离研究了片刻,神色有些惊异:“这肯定不是人类之血,是一种异兽血。但限于我们接触过的上古异兽样本太少,现在无法断定这是种什么异兽。” “效果呢?” “里面蕴含着极其庞大的能量,颇有些一血一世界的味道在了。此物……暂时想不到你适用的地方,倒是对妖族适用得很,让它们的突破以及血脉进化都有极佳的作用,如果再搭配炼丹,效果可能更超乎想象。你可得收着,不能被妖族知道你有这样的东西。” 陆行舟有些小遗憾,本来还打算给自己突破用呢,看来无缘了。但不管怎么说显然是个好东西,能让夜听澜都用这么慎重与夸赞的语气,单论品级估摸着也能算超品,凌奇轩这个盲盒丢出来可谓亏大了。 想了想,索性送给夜听澜:“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区区四品的留在手里也是浪费,对你的级别更有价值,不如给你用。” 夜听澜怔了怔,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天瑶圣地还能少了这档次的东西?你收着吧。” 心中是非常高兴的,这明显价值连城之物,小男人却因为对自己更有作用,二话不说直接送了,这是真有夫妻一体的感觉。 “你的气运有些奇怪,或者说是因为你总能尽最大的可能用上手里的资源。比如你以前从焚香楼弄到毒草,常理无用,你就能用在玄蛇之战上。这种东西留在你身上,说不定到时候能发挥出意外价值来。”夜听澜笑眯眯地把冰封血液塞回陆行舟手里,又道:“另外,它收在身上本身就有一种作用……” “什么?” “如果有异兽威压你,你身上带着此物或可抵消不少,勉强算个防身作用?” 陆行舟立刻想到龙倾凰的眼神,打了个激灵,很快收了起来:“那我带着。” 随着话音,舷窗之外有了第一缕天光。 天亮了…… 而气候也从天霜国的寒冷变得越发炎热,直到此刻才能让人意识到这是七月初的酷暑盛夏。 离京已经两个多月了……大乾是最热的三伏天。 刚刚从寒冷国度过来,总觉得像是在几个时辰之内就由冬至夏,体验很是怪异。 更加怪异的是夜听澜的脸色。 夏州群山已在眼前,甚至都可以看见天行剑宗弟子们早课带来的剑气冲霄。 ———— ps:今天所谓的有事其实不是事,是我头痛了一天,估计是空调房吹坏了。今天先这样,好好歇一晚看看情况。 (本章完) 第284章 公主VS国师 第284章 公主vs国师 即将抵达丹霞山的时候,夜听澜才想起来做了个操作。 她把自己的鸾辇收了,换了一条小舟。 那是之前向沈棠敲诈的座驾,除了敲诈当场用了一次之外,后续就再也没用过了,嫌弃。 现在回归,带着她的小舟和她的小舟,一起回来。 然后顶着护山剑阵,直接冲进了灵泉山。 阿糯嘴巴里塞着个包子,惊恐地看着小舟晃悠悠地冲了下来,差点噎死。 “阿糯!”陆行舟直接跳船,一把抱起阿糯在她脸上吧唧了好几口:“想不想师父?” 阿糯死命咽下包子,伸手去揪陆行舟的脸:“让我看看这个师父是不是假扮的。” 陆行舟笑:“怎么就是假扮的了?” “我师父那么色,回来第一时间难道不是找师娘,居然会想我?” “诶你个小东西,良心喂狗了。” “不听不听,师父念经。也不知道是谁重色轻徒,为了和先生酱酱酿酿,就把徒弟丢给纪叔叔带走的。” “呃……那不是脱困的地方本身就隔得远嘛,事情又急,不方便回去找人了……”陆行舟解释着声音也有点弱弱的,其实那会儿真要回去找阿糯也是可以的,主要还是信赖纪文川,以前干活托纪文川带带阿糯也是经常的事。 那真不是为了和先生独走,阿糯本来就是助攻王呀。 “我不管。”阿糯伸出小胖手:“补偿呢?” 陆行舟立刻取出一瓶玄蛇血:“你之前沾妖血会生病的情况,咱们拿这个来实验研究,看看能不能把这病彻底解决掉。” 夜听澜愣了一愣,陆行舟收玄蛇血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为了研究淫毒呢,却原来是为了阿糯。 她并不知道阿糯有这个病……按这么说,刚才那个异兽血液应该对阿糯的状况也有意义,只不过那个档次太高了些,先用玄蛇血逐步向上研究是个好选择。 阿糯小心地收着瓶子,确认般又问了一遍:“师父,你收集这东西,真只是为了我,不是为了研究淫毒的嘛?” 陆行舟绷着脸:“当然不是。” 阿糯道:“那你一定只有这一瓶吧?” 陆行舟:“……” 夜听澜偏过了脑袋。 那当然不止这一瓶,他留了好几瓶的。 阿糯的眼神变得鄙视嫌弃:“所以师父一定会亲自帮我研究对不对?” 陆行舟立刻拍胸保证:“那是当然。” “所以这东西给我干什么,师父拿着帮我研究啊。”阿糯直接把瓶子塞了回去:“现在我的礼物呢?” 陆行舟目瞪口呆。 那真没有了。 心念电转之下,又再度摸出一个玉符,摸出的时候就暗中烙印神识在上面:“这个是通讯玉符,师父可以通过这个喊你……嗯,以前你在阎罗殿见过,就那种东西。” 阿糯绷着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个还差不多。” 夜听澜脑袋偏得更歪了,那玉符明明是自己给陆行舟用的。这厮是知道后续还要去天瑶圣地烙印大阵呢,自有新的通讯玉符……就直接把原先的借献佛丢徒弟了。 臭不要脸。本座怎么会看上这男人? 陆行舟好不容易哄好小团子,沈棠乘着轮椅滋溜溜过来了,老远就说:“我就知道是你回来。” 陆行舟笑道:“我们飞舟闯阵,宗门居然没点反应,守备不合格呀。” “因为都认得那是我的飞舟!”沈棠似是无意地瞥过夜听澜:“就像谁都有数,你是我的舟。” 夜听澜:“……” 怎么就是你的舟了,写你名字了? 可堂堂圣主大人竟然没有底气直接去驳这句话,正在心里酝酿,就见陆行舟上前俯身,在沈棠额头吻了一下,柔声道:“我回来了。” 夜听澜只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门,冲得脸都涨红了。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是种什么滋味,便是之前出发时在丹霞山看见这俩躲在屋里乱搞,也没有现在这种当面轻轻一吻的感觉。 就像直接吞了一个炸弹似的。 “陆行舟!”夜听澜咬牙切齿:“你……丹学院弟子,不得早恋!你在干什么!” 陆行舟:“……” 沈棠差点笑出了声:“丹学院何时有的这种规矩?” 夜听澜强行道:“我是先生你是先生,我说有就有!还有,沈宗主私会外男,家里人知道吗?” 沈棠笑容有点僵,你不至于吧,真要和我争风吃醋那凭本事来啊,你不会是要去父皇那里告状吧,太犯规了喂! 陆行舟知道夜听澜不会那么干,很快打圆场:“那个,我们只是宗门礼仪,礼仪。先生一路回来累了吧,棠棠,给先生安排好客房……” 夜听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还说从夫人变先生不是因为要见沈棠?瞧现在先生喊得多麻溜,让你喊夫人你喊得出来吗? 臭渣男。 她却忘了陆行舟日常也是先生夫人混杂喊的,喊先生的次数其实还远比喊夫人的多,可平时听见喊先生绝对没有现在这种恼怒,甚至她自己还更习惯听先生来着…… 沈棠似笑非笑地看了夜听澜一眼,转着轮椅往边上客房走:“这个客房上次收拾出来之后就一直保留着的,就是为了等先生。先生随我来。” 老客房就在边上,本不需要“随我来”,夜听澜默契地知道沈棠想私下说两句,便板着脸跟了上去。 阿糯看了看师父,陆行舟装着不知道,也在抱阿糯玩:“走,师父跟你讲别来故事。” 阿糯趴在他肩头看后面两个女人进屋的背影,低声叹息:“师父,你真行。” 那边沈棠带着夜听澜进了屋,肩膀有点垮塌:“国师,您不能这样啊……” “我怎样?”夜听澜冷冷道:“我是去你父皇面前告状了呢,还是支持其他皇子弄死你了?” 沈棠:“……国师如果会因为这种事情选择夺嫡站队,那也太……” “太怎么,你数遍古今,有没有反而支持情敌的。” “国师真承认喜欢行舟?” 夜听澜抿了抿嘴:“那又如何。” 沈棠那个憋屈啊……原本就觉得这种量级的选手参战欺负人,可又觉得短时间内这俩还不可能发展出什么来,也勉强放了个心。没想到转头两个月,这位都已经明着要抢男人了,还说得这么大声。 你堂堂天瑶圣主,出家人,你不要脸的吗? 她沉默半晌,低声道:“国师如果真要抢,我不会让的,即使失去国师的支持甚至被针对。” 夜听澜愣了愣,她的话里倒没有抢的意思,反而是知三当三被正主抓包后的应激。 但她也没想到沈棠这么刚,历史上多少男人为了求荣可以把全家老小送了,沈棠这明摆着的国师支持都不要,就为了占住和男人的名分。这是要男人不要江山了啊。 夜听澜心中也难免有了几分感叹,无怪乎陆行舟一回来连装都不在自己面前装一下,直接就去吻沈棠。那是真正的情难自禁。 但话都说到这了,她总不能示弱说我没想跟你抢,反把自己放在外室的位置上,便冷冷道:“本座才不会出盘外招,我是那种人吗?” 沈棠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国师自是公私分明。嗯……国师在他面前可露了身份么?我在他面前该怎么称呼?” 露了又没露。 夜听澜憋了半晌,只能道:“没露,你还是按不知道我的身份来对待,我只是丹学院先生。” 沈棠客气地笑笑:“我知道了。” 心中暗道真会玩。早知道我也搞个其他身份,男人是不是就喜欢这样……哦对了,当初号称沈氏商行少主,其实也是双重身份在玩的。 话说回来,你不露身份,说明对和他的未来并没有坚定的想法,那你和我争个毛,难道抢男人也靠你超品的实力不成? 你的威胁说不定都比不上裴初韵呢……哼。 两个女人带着礼貌客气的皮笑肉不笑,离开了客房。 陆行舟还抱着阿糯,有些小心翼翼地站在那等,显然是担心两人吵出事来,见这么快出来了也没听见吵架声,不由舒了口气:“棠棠你今日宗门无事吗?嗯,东江帮他们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沈棠划着轮椅到了石桌边,一时没说话,素手沏茶。 茶香袅袅,流水叮咚,倒把大家各自乱七八糟的心都平复了下来。 沈棠客客气气地端了一杯,双手捧给夜听澜,低眉垂首:“行舟的先生便是我沈棠的先生……请先生用茶。” 夜听澜看着这恭恭敬敬递到面前的茶,不知道该不该接。 这可不是小妾向大妇敬茶。 而是以妻子的身份自居,向夫君的长辈敬茶。 这茶一接,沈棠的身份坐实了,自己倒出局了。 这绵里藏针的宫斗术,天瑶圣地可不教,单论这一项,超品只会诞生在皇宫,以及姹女合欢宗。 但夜听澜心念电转,终究还是接了过来,拿着杯盖轻拂茶沫,红唇吹了吹气,悠悠道:“沈宗主客气了。我这弟子惯常没大没小,在宗门不敬宗主,在师门不敬先生,反倒特别喜欢倒反天罡……宗主多多担待。” 阿糯眨巴着眼睛,惊为天人。 先生也进化啦…… 这话既强调了沈棠和他也有上下之分,又强调了先生的身份在这里不但没有阻碍反倒对他才是诱惑,最后一句多多担待更是以家人身份表达对上司的歉意。这茶接出了大妇之姿,又吹出了进攻号角。 果然是领袖群伦的天瑶圣主,宫斗术这种小儿科,哪比得上政治倾轧嘛,学习起来巨快无比。 连沈棠都被这话给说愣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既然要本座担待,茶呢?” (本章完) 第286章 我有家 第286章 我有家 陆行舟抱着沈棠,半晌无言。 老实说,沈棠会有“别抛弃我”这种想法,是陆行舟事先没想过的。 与一般常识无关,而是因为元慕鱼的过往,陆行舟在男女感情上反倒是更没有安全感的那一个。 曾经和元慕鱼除了没有揭破窗户纸,几乎是已经在心里默认一对儿的程度了,不仅是陆行舟自己,纪文川他们哪个不这么想?就算再不愿意承认的叶无锋那些人,起码也是觉得陆行舟是竞争力最大的对手、或者阎君包养的面首。 陆行舟曾以为会和她永远走下去。 虽然在最后一两年,元慕鱼已经开始变得疏远冷淡了很多,似是已经有了征兆。陆行舟还是乐观地觉得那只是因为自己长大了,鱼姐姐面皮放不下,得做个保持距离的样子。 然而最后的结果,在自以为识人心的陆行舟脑袋上狠狠敲了一棒槌。 连鱼姐姐都能两断,那还有谁能永恒? 和沈棠一起之后还撩拨别人,除了是压抑狠了的反弹之外,也未尝没有一点不安心态作祟。万一被沈棠抛弃了,那还有别人呢……潜意识大抵如此。 结果如今反而是听到沈棠没有安全感的言论,陆行舟心中的触动很难言喻。 更加触动的是,她虽不安,却无悔。 换句话说,即使真的被你抛弃了,她也没后悔爱过你这一场。 陆行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抱着怀中柔软的身躯,很用力。 感受到他的不平静,沈棠似是能够想到他在想什么,反倒笑了起来:“明明是我被你们欺负了,怎么你倒跟只可怜的小狗狗似的,反倒让我想安慰你了?” 陆行舟索性道:“我就是可怜的小狗狗啊,姐姐抱抱。” “得了便宜还卖乖。”沈棠也抱着他埋首在怀里闷着:“是不是在外面那位老女人面前总是装小奶狗卖乖?这都惯性卖到我这来了。” 要不怎么说是宫斗术超品呢,这猜得多精准,陆行舟一阵心虚,更不吱声了。 埋在沟壑里也无法吱声…… 棠棠没有先生那么雄伟,规模倒也算是大的,支持深埋。 “好了……”沈棠倒被他的呼吸弄得起了点感觉,脸色渐渐泛红,忍不住把他拍了起来:“一别又是这么久,不要告诉我你全都在和你家先生你侬我侬,都发生了什么事和我说一说?” 两人相拥在床上,陆行舟老老实实把别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连龙倾凰的事都没瞒。 感觉在妈味先生面前自己都没这么见到家长般的老实……或许只有当年在元慕鱼面前有。 当然,和先生的亲热戏就没必要说了…… “妖皇……”沈棠神色有些古怪:“所以陈羽的失踪,是这事引起的?” 陆行舟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她还真捉了陈羽啊?” 沈棠失笑:“怪不得阿糯让万诚去查妖族方向,还给陈羽扣了口勾结妖族的锅呢。小鬼头门儿清。” 陆行舟沉吟片刻:“还真未必是锅。陈羽若是被妖族抓了,为了活命说不定还真做了二鬼子。以及,他肯定猜得出正主儿是我陆行舟,此刻妖皇应该知道了。” 沈棠神色一下严肃起来:“那你是不是会有危险?” “那肯定是有的,所以当初我要假名就是因为这个……本来以为误导了妖皇的视线,真想查到我身上也得好久以后了。之所以选择陈羽也是这个考虑,他为人低调又窝在丹学院,妖皇想找到他身上也没那么容易的,结果想不到真这么快。”陆行舟说到这里也是哭笑不得:“她这是多恨我啊?” “恨?”沈棠斜睨了一眼,第一反应这好像不是恨吧,真要是恨的话陈羽就不是失踪而是碎尸万段了。 不过这事沈棠倒也没觉得和男女关系有什么瓜葛,按描述妖皇应该是看上了陆行舟的能力,若说有男女方面的事那也是因为好看想玩。便也没什么醋意,只是道:“既有危险,你有什么想法么?” 陆行舟道:“我个人的危险其实还好,因为妖皇想知道我的行踪也并不容易,隔着国度,就算她在大乾再多暗子也很难做得多精细。我之前甩锅陈羽,主要是因为我有家,不想让妖皇的目光落在天行剑宗身上,那叫跑不了庙。” 沈棠忽然安静了。 陆行舟搂着她,伸手揉了揉丹霞山:“怎么了?” “你有家。”沈棠的声音柔得水一样,转身靠在陆行舟肩窝里:“嘻嘻。” 陆行舟:“……” 无心之言最是真实,陆行舟自己捋了一下,也对自己对天行剑宗的归属感有些惊讶。 事实上天行剑宗里有一大堆人他连认识都不认识,对于宗派发展所耗的心力也远远比不上当初对阎罗殿。明明早期自己的想法还是个“客卿”“房东”,但不知为何,好像心就落在了这个地方。 是因为丹霞山本来就是此世的老家?至今这座灵泉山的归属权还是他个人的? 不,是因为沈棠在这里。 沈棠笑眯眯道:“如果只为这个,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妖皇再强,她也不能跑大乾来攻打我们山门,连暴露她在大乾的妖怪暗子来攻打也绝不合理,所以宗门安如泰山。别说你行踪在外了,即使我明摆着就把你窝藏在家,她能怎样?” 陆行舟想想倒也是,自己那是属于关心则乱,不想给家里惹事,实际上真惹了事也没什么。这个“家”并非一碰就碎的瓷碗,它还是具备一定遮风挡雨的能力的。 “既然是家呢,那就别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扛。”沈棠柔声道:“你要想着,家里是有人能帮你的……需要的时候喊一声,全宗都是你的后盾。” 陆行舟低低“嗯”了一声,忍不住转头去吻她。 沈棠微微分开贝齿,婉转相就。 吻了好一阵子,陆行舟才微微分开,低声道:“这么说我心中更有底了些,不过所谓窝藏在家那就没必要了,我毕竟还是要出门的。妖族真调查到这里,只要知道我不在,并且我名义上只是‘客卿’,多半也不会继续和这里较真。” 沈棠道:“你又打算去哪?” “我会去天瑶圣地一趟……借他们的地方突破三品。” “其实你在我们自家秘境潜修也可以突破三品,想去天瑶圣地是因为那个老女人吗?” “……”陆行舟哭笑不得:“想哪去了。天瑶圣地是大乾谁不想去的地方,岂止是有区区潜修秘地的事儿啊?就比如说我的功法只有半部这事,虽然先生也不知道另半部在哪,可我估摸着先生也不可能看遍圣地所有典籍,我自己有针对性的去看看,说不定反而有所得。其余还有很多好处,圣地毕竟是圣地,单是为了增长见闻也该去一次的。” “瞧你这长篇大论的解释……急了?” “我特么……”陆行舟索性一个翻身,把沈棠压在下面,恶狠狠地啃了一回。 沈棠无力地推着他,咕哝道:“你刚回来就说要走,我还不能不高兴了……就知道欺负人。” “但我本身丹学院的进修就没完,不去天瑶圣地也得回京的。” 沈棠噘着嘴,低声道:“我知道。行舟,你说,从你年初离家到现在也不过半年,为什么我感觉好久好久了啊……想到后面还有半年,我……” 陆行舟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安安稳稳的在家,给我营造一个越发强盛的后盾,好不好?” 这或许是陆行舟第一次以一个家长般的角度对沈棠做要求,以往从来是他在辅助者的角色里,可沈棠听着反倒开心起来:“好。” “至于陈羽的事,等我回京看看,还能不能整点乐子。”陆行舟眸光闪烁,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陈羽是晋王的人,如果陈羽真被捉去并且做了二鬼子,那好像还可以整不少活儿…… 隔邻客房,夜听澜盘膝打坐,自闭神识,不去听那边可能诞生的娇喘声。 实则心中一刻不宁,总自己在脑补那边白的身体滚成一团的臭模样,乱七八糟的场景在心中晃来晃去。 所以说,找道侣和合共进对修行有利这种理论是那个臭蛋提出来的,这明明会导致人心绪纷杂,对修行大不利才对。 她却忘了一般道侣可不会当面就在隔邻跟别的女人腻歪,自己还没法阻拦。 更气人的是,早晨回归,这一晃眼都大中午了,这俩窝在里面没完没了,就不出来了。 他真有这么持久吗? 昨夜用手,好像也没有这么久嘛。 整胡思乱想间,隔壁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阿糯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可算出来了,还吃不吃饭了!有完没完了!” 夜听澜点了个赞,真是嘴替,有完没完了? 由于自闭神识,不知道陆行舟压低声音跟阿糯说了句什么。 很快房门被敲响,阿糯怯生生在外面喊:“先生,在入定吗?” 夜听澜睁开眼睛,努力把声音显得淡然:“无事,进来吧。” 阿糯蹬蹬蹬地跑了进来,一把扑进了夜听澜怀里蹭啊蹭:“娘,我想吃饭。” 夜听澜面无表情。 这就是你陆行舟平息我怒火的方式? (本章完) 第288章 以待来时(终) 第288章 以待来时(终) 屋里的夜听澜甚爽。 敢故意发出嗯嗯声让圣主大人脑补一早上他们在干什么,那沈宗主也蹲外面脑补一晚上现在屋里在干什么吧。 很公平。 夜听澜舒适地伸手挠着小男人的下巴,心情总算好了许多,笑眯眯道:“再呜呜几声?” 这会儿别说外面蹲着的大小俩悲剧了,便是里面陆行舟也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床上塞着口球的悲剧。 虽然实际上只不过是制住他的哑穴,不让他乱说话影响了圣主大人的战略而已,可陆行舟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病娇倾向。 陆行舟唔唔了半天实在说不出话来,无奈取了纸笔写字:“解我哑穴,保证不乱叫。” 夜听澜表示怀疑,但也不忍心一直封着小情郎的穴,只好解开:“不过有来有往,你别偏心哈。” 陆行舟叹了口气:“现在我越发觉得你和元慕鱼真是姐妹俩,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太像了啊……” 夜听澜不服:“哪像了?” 除了看上同一个男人的眼光之外,夜听澜可真不觉得自己和那臭妹妹有哪点像,问问天瑶圣地任何人,那明明就是两个极端的人好么…… 陆行舟也没法跟她解释,只是道:“但是先生,我觉得你这个报复不会很成功的。” “只要你别乱喊,配合我一点,怎么可能不成功?”夜听澜道:“你家小公主现在还蹲那儿和阿糯玩蚂蚁呢。” 其实陆行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判断,本能感觉沈棠不是任人欺负的无能妻子,却没什么理由可说,只得闭嘴不言。 夜听澜才不搭理他呢,此刻正是欣赏对手战败场面的时刻,便笑眯眯地张开神识去听。 “你明知道先生不可能去找你爹告状,为什么还吃这个威胁呢?”阿糯的声音。 “给老女人一点面子,她真算我的救命恩人,没她就没我了。”沈棠在地上画圈圈:“总不能真跑进去和她吵架吧,那成什么了……” 阿糯同情地看着她:“那你蹲在这里也太可怜了。” 沈棠道:“你蹲在这里就不可怜?” “又不是我被抢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最终结果是我们一样都蹲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嘛?” 阿糯两眼成了圈圈。 还能这么说的?非要这么说那算你对。 阿糯想了想,把之前算命时戴着玩的墨镜掏了出来,给沈棠戴上。 沈棠奇道:“这是什么?” 阿糯道:“戴着这个哭的话我就看不出来了,不用强撑的。” 沈棠摘下了墨镜:“我真没哭啊!事情要看怎么看待的,我一开始不舒服,很快就想明白了。” 阿糯:“啊?细说。” “哎呀你还小,有的事不好跟你说。” “悄悄说一下嘛。”阿糯赔笑:“这个墨镜就送给师娘了。” 沈棠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我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不能和你师父做真夫妻,既然有个通房丫头愿意帮忙服侍,那就服侍去呗。年纪大点更好,懂得疼人。” 陆行舟不知道外面在说什么,却惊恐地看着夜听澜的脸色从欣赏敌方战败的笑容变成了火辣辣的通红。 短短一天,圣主大人已经三次红温了。 沈棠这战斗力怕是比她爹加上妖皇带给圣主大人的压力都强。 “砰!”陆行舟被丢出了窗子。 沈棠仿佛早有准备,“嗖”地一声飞掠而过,抱起陆行舟迅速消失。 阿糯同情的目光变成落在了夜听澜屋子,总觉得先生好像上当了。 小团子偷偷摸出一本小本本开始记笔记,师娘绝学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那边沈棠风驰电掣地带着陆行舟去了丹霞山,她的宗主寝殿。殿外的丫鬟佣仆早都提前被调开了,仿佛早就猜到有这一刻。陆行舟惊为天人地看着沈棠,好像刚认识她一样。 沈棠把他放在床边,优雅地捋了捋秀发:“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只会委屈巴巴画圈圈吗……老女人都霸占你两个月了,回来还想当着我的面继续霸占,没门。” 陆行舟哭笑不得:“好好好,小公主,今晚战利品是你的了。” “呸,什么战利品,你本来就是我的。”沈棠笑吟吟地抱着他:“别说话,熄灯,抱着我睡觉。” 陆行舟从善如流地拥着她,沈棠靠在他怀里,眼眸在黑暗之中亮晶晶的:“我是不是害你今晚没享受了?” 陆行舟道:“我和先生压根没到那步,你想岔了。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每晚要干啥的人啊……相拥而眠就很好了。” 沈棠抿了抿嘴,她其实也不是总是想着要让男人怎么怎么享受,谁爱想那个啊。只是既然自己给不了他,又要把他从别人身边抢走,就觉得有点小愧疚。 她再度伸手下去,柔声道:“我再帮你……” “别。”陆行舟伸手捉住,俯身在她额头吻了吻:“说好了抱着你睡觉,我什么都不要。” 黑暗之中沈棠看着陆行舟的脸,或许陆行舟觉得黑,可达到三品的夜视能力让任何反应在沈棠眼中都是纤毫毕现。可沈棠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见陆行舟的认真。 她的身躯渐渐软了下去,彻底窝进男人怀里,柔声道:“好,抱着我睡觉。” 她最想要的就是这个,而男人看得懂她的心。 这让沈棠心中很暖,很安详,过不多时就靠在肩窝里睡着了。 突破三品以来,她也只在和陆行舟一起的时候能安稳睡觉,其他时间都是打坐。 陆行舟倒是没睡着。当魔道徒四处撩拨一时爽,这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修罗场端水时的头疼以及良心上的小心虚,会觉得亏欠哪边都不对。 以前的几次小型修罗场比如小妖女和瓜妹那也是完全没动真格的,小妖女简简单单一卖茶,瓜妹就败退了……而且和瓜妹关系也没到那份上。这一次才是真直观,感觉睡哪都对不起另一个,怎么说话都不对味。 所以说人还是不能有良心这东西啊,做个纯魔道徒才不会有这种烦恼。 沈棠已经够大度的了,她并不在乎自己有女人,没有因为这种事跳脚。只是来去匆匆,聚少离多,这唯一的一夜哪有女人不想抱着夫君睡呢。 ………… 这一觉沈棠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陆行舟就一直抱着她看到这个时候。 当沈棠迷糊醒来,看着陆行舟含笑的眼眸,心中甜甜的,但又有些小担心:“你不会没睡吧?” “睡了,比你醒得早而已。”陆行舟撒了个善意的谎:“小懒猪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沈棠往窗外看了一眼,太阳都快到中天了,不由咕噜一下翻身坐起:“完了完了……” “怎么,难道今天宗门有重要会议?” “不是,老女人要怎么脑补我们这晚啊……都折腾到了大中午了……” 陆行舟哑然失笑:“你不就是想让她脑补这些,怎么事到临头还慌上了,难道因为荒淫太过?” “呸。”沈棠急匆匆地起床梳妆:“公事上,她嘴巴没认身份,可大家都懂,她在考核我来着。还没夺嫡呢就君王不早朝了,她心里怎么编排啊……” “我觉得她编排的是我。”陆行舟上前帮她梳头:“她不会因为这类事对你起看法的,如果你们真有意深入些,我看还不如面对面和她说一些治政上的思路。” 沈棠看着镜子,微微一笑:“太早。” 陆行舟道:“另外就是,她现在对大乾的夺嫡以及更多方面的国策,都未必还有以往那么在意了。” 沈棠愣了愣:“怎么说?” “天瑶圣地原本就应该超然物外,只是原先和大乾绑定过深,导致真搞得像个国师一样。现在天瑶圣地的触手伸到天霜国了,视角一旦拉伸,大乾怎样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往那么牵动她的关心。并且她的扶植思路也会和以往不一样,以往公心为重,多半真在择优择贤,而现在或许会更在意亲疏些了。现在还在乎什么君王早不早朝,昏庸些说不定更符合圣地需求。” 沈棠怔怔地想了一阵子,忽然笑道:“顿开枷锁走蛟龙了……我看她从此羽化飞升我都不奇怪。嗯……或许被新的枷锁套住了?” “什么?” “男女之情。” 陆行舟:“……” “昏庸些更符合圣地需求,那也得在妖族之患解决后。”沈棠长身而起,笑眯眯地转头:“至少目前,她还是会想扶植一个像样的君王。” “……就凭你差点把她气死吗?” “也算啊,一般人有这个本事?”沈棠拉着陆行舟的手,低声道:“行舟,此番赴京,风云和前次不同了。你也得做好准备,最好真破了三品再去,过了三品大坎,层面和以往会拉开很多。” 陆行舟点点头:“我知道。” “那就走吧,你的先生等急了。” 两人飞向灵泉山头,夜听澜已经祭出小舟站在船头等着了。 阿糯抱着个盆蹲在一边吃饭。 夜听澜的神色也看不出昨夜的红温,好像这一晚上休息得还挺好似的,见两人过来,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淡淡开口:“休息够了?” 陆行舟道:“够了。” “不是我不让你们多缠绵两天,实是京中、妖族、古界,各方风云变幻,正处变局之时。你我已经迟归了,没有悠闲高卧的时间。”夜听澜淡淡道:“下次重逢,说不定比这次更久,希望你俩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这话听着像个宣战又不像,沈棠没拿捏明白,只好说了句场面话:“我们会以修行为重。” “真这样就好。”夜听澜伸手把阿糯拎到小舟上:“走了。” 陆行舟踏上小舟,沈棠看着他的眼睛:“你昨天之言,我记住了……只管去闯,天行剑宗会成为你越发强盛的后盾。” 陆行舟拱手:“京中的事,我会处理。” 沈棠微微一笑:“你我从来如此,不是么?” 夜听澜听不下去了,小舟很快悠然登天,由缓而快,向东飞逝。 沈棠抬头目送着,身上二品气息渐渐弥散。 夜听澜回首而望,低声自语:“真是奇才。” 一般这种临场突破,都是得到了某种顿悟。 沈棠悟了什么?让男人跟别的女人走的绿功吗? 她只是更加找到了修行的意义——除了自己的目标之外,还可以作为陆行舟的后盾,不想让她这个所谓天下第一专美于前,仅此而已。 【第三卷终】 (本章完) 卷末感言请假半天 卷末感言+请假半天 第三卷完结啦,养书的可以开宰啦。 很少写过卷末感言这东西,这次趁着想歇半天,也顺便多写几句? 主要因为这次大家月票太猛了,远远超过我的预料,畅销也在上涨,必须感谢大家的支持。 大概也证明这一卷颇得喜欢。 这卷其实挺无厘头的,要说逻辑嘛估计也没多严谨,那不重要。主打的就是欢乐,我写得好笑,大家看得好笑,章章都是翘嘴写、翘嘴看的,大概也就是最大的意义了。 网文嘛,看得舒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写得也舒心顺手,爆更次数都比往常多了,自己都颇为惊讶。以往到了八九十万字的时候大概也该开始便秘了,哪还能连着万更…… 嗯……第一卷大概就是显得太黑深残了一点儿?我想看到第一卷暂停的兄弟多半想不到咱们后续是这方向的展开。笑。 其实从一开始这本的走向就是打算这么走的,埋着牢鱼迫害线、出场带着糯大帝,都是为此准备的。打打杀杀看累了嘛,大家看点日常。只不过一开始铺垫多了点,估计不太看得出这基调来,得小妖女出场后才开始展露,国师之卷推到高峰。 不过世事难两全,既然主打日常、感情戏、欢乐向,自然也导致主线剧情推进偏慢,还是有少部分兄弟表示不满的。这也确实是个问题,之所以要爆更,除了写得顺之外,也是因为这种日常剧情本身节奏慢,如果再更得慢那主线得等啥时候推进,所以必须肝快点儿。 即使肝了,至今山河祭的成绩表现还是显著不如乱世书的,乱世书那推进得多快多爽对吧。但山河祭目前口碑又很好,挠头……换个角度大致可以认为,喜欢日常感情戏的人数大约是不如喜欢装逼战斗爽的人数多的…… 不过那无所谓,该怎么写还是怎么写。我也更喜欢写得翘嘴的感觉,群里天天乐呵呵的也很舒畅。 另外这卷虽然剧情没推多少,但该埋的事件全埋下去了,后续自然还会爆发得精彩。咱们慢慢来。 话说这两天人也萎靡不少,前天估计空调吹多了头疼了一天,现在都没完全缓过劲儿。正好一卷终结,开新一卷也得捋捋,今天休息个半天,理一理后续内容。 后续这几天新卷开局应该也不会多更了,正常二更着,等展开了咱再爆。 敬请关注i鱼tv记者姬叉为大家后续报道。 (本章完) 第292章 陆行舟的腾云劫 第292章 陆行舟的腾云劫 这种描述很容易让陆行舟联想起裴初韵的身世问题,尤其还来一句“可得夫家之利”,那种体感就更明显了。 母夺女舍……假如当初裴初韵的母亲没有死亡,只是假象,她母亲如果就是玄女本人呢? 当时身世之谜的一些细节是不是更说得通了点? 当然,这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切实证据。天瑶圣地的人也认为玄女未必还有胆量选择这个套路了,那几率确实不太大。但裴初韵即使不是第二类,有没有可能会是第一类呢? 玄女的德性既然外人天瑶圣地都有人记录,那姹女合欢宗自己知不知道?裴初韵若是知道却没当回事,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判断自己与此无关,那就还好。 但如果她不知道呢? 裴小猫虽然聪明,但实在太缺经验,若是宗门内部刻意隐瞒,恐怕很多事还真不一定懂。 陆行舟心神不定,再也没有继续翻找资料的心情,很快长身而起,找到管事:“我想寄封信给京师裴府,能帮忙速达么?” 管事很是客气:“没问题,宗主吩咐我们配合公子,这点小事自当办妥。” 陆行舟很快写了信密封好,嘱托管事:“必须亲自交到裴初韵小姐手上,其余任何人都不能给,包括裴相与世子都不行。” 管事领命去了。 陆行舟兀自心神不定地坐了片刻。这事自己除了提醒也做不了别的,希望裴初韵得到提醒能够警觉,以她的能力只要有了防备,想被夺舍倒也没那么容易。 被这事一打岔,转头再看那堆得如山高的资料,阿糯小小的身躯都挡得看不见了……陆行舟一阵气短,有点懒得找了,索性摸出《炎狱残阳》来看。 古人起点名字还是很诗情画意的,烟雨残阳被改成个炎狱,味道完全反了过来,凶戾死亡之意凸显许多。但根子似乎还是有着烟雨斜阳的画意,导致姿势很好看,在优美飘逸之中却爆发着可怖的毁灭。 很符合陆行舟的审美,越看越喜欢。 此功彻底填补了陆行舟火焰战法的空白,摆脱了此前完全靠火骨被动附加火焰的模板,并糅合破灭金火形成强猛爆发,威力极强。运用的却是自身特性,不靠所谓“天地灵气外循环”,性质很近似武修。 魔武士? 比较接近。 单靠阴阳极意功自带的那几招核心法,显然绝技太少,日常能用的技能也少了。这《炎狱残阳》虽然过于刚烈,品级不及阴阳极意,却是日常战斗的极佳补充。 陆行舟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内视修行。 图书馆……藏经楼这种地方,从来都是一个宗门里灵气最浓郁的所在之一,因为历来都会有很多人在此看书修习之中就顿悟突破,宗门必须为此考虑,提供最佳的灵气之所。 陆行舟看书之中陷入内视修行,在旁观的杂役弟子们眼中太过正常,但也有些羡慕。 这明显是天赋极佳的表现,不是谁看书看着看着就能有所悟的,多的是人被师父揉碎了喂饭还一脸茫然。 “这位到底是谁啊,如此天资。” “不知道啊,反正是宗主亲自带来的,却也没说是谁。” “我听说了,说是师妹的弟子。” “师妹?哪个?宗主有师妹?” “有个禁忌名字,不让提的,据说是有这么个人。我师伯祖隐约说过……好像是当年和宗主争位失败,后来自立门户去了?” “宗主高义啊,争位失败、自立门户,这与叛徒何异?宗主还指点她的弟子。” “那终究是上一代的恩怨,与下一代无关。我看这位天资极佳,说不定改日就归宗了。” “天资极佳,那也不见得,看书之时入定的多了去了,仅凭这一点也太……” 话音未落,说话的人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所有人骇然看着陆行舟的方向,一时不知所措。 阿糯眨巴着眼睛,看着师父的气息茁壮成长,汹涌澎湃,似有一个坎儿“咔嚓”一声被撕开,那阴阳二气螺旋上冲,直涌天灵,破开明堂。 灵台洞开,天地贯通。 似有虚无的小人之形在眉心跳跃,又似有太极丹气在腹中旋转。 以身为炉,以炁成丹。 内丹大道的标志性节点,上古所谓腾云之境,命结宇宙,性启阴神。 “轰隆隆!” 原本天清气爽的高空无端浮起黑云,似有雷鸣电闪之意在上方凝结。 “小天劫,三品!”之前还在说“天资极佳那也不见得”的人彻底失去了声音,呆若木鸡地看着上空。 如果看书看着就入定的人所在多有,那看书看着看着忽然突破腾云关的人你找个出来看看? 那不是一般小坎,是决定了修行是否登堂入室的、是天道都要垂下劫难考验的腾云关!在更广的意义上,能飞、能容颜不老,那就能算仙人了……这坎儿是广义上的仙凡之隔,极为典型。 “不是……”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他渡劫啊!藏经楼怎么办?王管事呢,人哪去了……” “刚才好像送信去了。” “那怎么办,一个雷劫下来咱们藏经楼还不成飞灰啊!风太师叔祖,风太师叔祖,别看书了,来帮忙啊!” 修行典籍楼上的老者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弟子们懂个什么,藏经楼这种要地,阵法禁制都是最顶格的,别说腾云小丹劫了,就算真有登仙大天劫恐怕也轰不动藏经楼的。 另外,登仙大天劫怎样不得而知,腾云劫一般情况下别人不能帮挡的,也就是说哪怕你躲在重重守护的阵法禁制保护内,雷劫该劈也一样会绕过所有保护劈你脑袋上。 能不能扛只看自己。 “有人渡劫?”正在开会的夜听澜和长老们也开不下去了,愕然望向劫云凝固的方位:“那是……藏经楼?哪位弟子在渡劫?” 夜听澜心中咯噔一跳,立刻起身:“本座去看看。” “同去同去,万一是个年轻新秀呢,这次大比岂不是又有可选的了?” “想得美,多半是个四五十的老面孔了……” 众高层驾云而去,居高看着,又看见一批年轻弟子赶了过来。 有人渡劫,还不是躲在自家洞府而是大庭广众之下,自是很容易吸引别人来吃瓜的。 “张师兄,肖师姐,你们也来了?”杂役弟子看见有人赶来,大喜:“快看看这人在这里渡劫怎么办?” 适才在长老们口中要比独孤清漓更强的弟子张清翔淡淡道:“没有怎么办,藏经楼非这种劫云可毁,大家撤出来,安然看着便是。嗯,你们一直在这,可知是谁?” “是宗主带来的外人,据说是宗主师妹的弟子,也是渊源。” “区区外人?哼……” “张师兄,你说此人扛得过天劫么?” 张清翔淡淡道:“不管怎么说,此人也是圣地渊源,普通劫还是不成问题的,咱们圣地哪有渡劫失败的前例?” 这话听着就对渡劫“外人”很看不上,渡过了那是圣地没有失败的前例,渡不过那你真垃圾。 “轰隆隆!”粗如儿臂的惊雷直劈而下,仿佛藏经楼完全不存在似的,直破入内,轰在陆行舟头顶。 夜听澜明知小男人不会出问题,还是忍不住心中抽了一下。 这劫可不一般,这是一重劫中含二重劫,雷火融在一道雷里,灼烧与破灭齐至。这是陆行舟融合了破灭金火之后的对应结果? “张师兄,此人的劫雷好像比你当年粗诶,而且这青紫雷光之中如何还有暗红色,看着威力很可怖。” 张清翔脸颊抽了抽:“表象而已,你懂个什么?” 不远处,少女白衣白发,静立山边,口中冷冷道:“愚昧。” 张清翔瞥了一眼,咬牙道:“说不定此人根本扛不住。” 独孤清漓的目光落在大堂中,陆行舟盘坐在那,微微抬首看着惊雷劈落,却又垂眸不理,好像劫雷根本不存在一样。 在弟子们骇然惊呼声中,恐怖的劫雷劈在陆行舟脑袋上,电光在浑身窜过,又没入地底消失不见。 陆行舟脸上甚至还露出了舒服的表情,仿佛雷电只是给他做了个全身按摩。 所有人瞠目结舌,不知所以,理解都理解不了这是怎么发生的。 夜听澜露出一丝笑意。她当然知道这是陆行舟用太虚轮转硬吃的,然后把力量全部转移进地底。可他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完全是为了装逼。 “张师兄,他抗住了啊,额不是,这算扛吗?”弟子们纷纷问:“这算渡过了吗?这么简单的吗?” 张清翔冷哼一声:“这么重的雷劫,理应不会有二重劫了……了……” “轰!”仿佛给他配音似的,狂暴的火焰从地底上冲而起,眨眼之间整个藏经楼都陷入了火海。 那火焰烈烈,竟然形成了一朵莲绽开之形。 张清翔张大了嘴巴。 这回不用他说,很多人都认了出来:“红莲狱火劫!” 火劫之中,这绝对是最凶残的一档,许多长老都看得胆战心惊。 因为如果在他们当年三品之时,这劫都大概率扛不过! 陆行舟在火海之中睁开了眼睛,眼里似有火焰闪烁。 那一刹的场景,像在莲台之中微笑的魔神,亦或佛陀。 (本章完) 第294章 行舟VS白毛 第294章 行舟vs白毛 张清翔哪知道什么二重叠加劫、心魔劫?最多认得红莲狱火劫是个叠加,那算上之前一道大雷,顶多就是三重劫。 虽然强大,也没到超出理解的程度。 独孤清漓也是三重劫,张清翔依然认为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别提这个才刚刚渡劫境界都还没站稳的纯新人了,那怎么可能和他三品上阶打? 何况他也不是一般的三品上阶,身为天瑶嫡传,无论是功法还是技法上都是远超世人一档的,平日里都是他越级打别人的,怎么可能反被越级打? 从张清翔到其他圣地弟子基本就没人觉得陆行舟能赢。 让三招,能打破防就不错了…… 许长老满头是汗,却无法叫停,眼睁睁看着陆行舟走到张清翔面前,拉开了一个弓步收拳的架势。 张清翔本能感觉有点警兆在心中直跳,可话都放出去了,也没法先祭法宝,只能硬着头皮等着他出手。 阿糯伸长了脑袋。 独孤清漓从抱臂斜靠山边的架势,下意识站直了身躯。 “轰”地一声,陆行舟一掌平推。 看着出掌平平无奇,可掌到后半程风云骤变。 火焰的猎猎之声骤然响起,那手掌上清晰地现出一朵红莲之形,就像佛掌绽开了莲。 张清翔骇然,哪敢托大硬吃?伸手去格挡,火莲骤盛,扑面将他吞噬。 “砰!”张清翔被一掌震退数步,身后弟子们哄然散开,没人敢去扶。 因为他整个人已经像个火人一样,烈焰附着身躯,任由他驱动了多类法门都驱之不散。 因为那是审判之火。 你的傲慢也在审判范畴。 这种相对意识流的东西,张清翔一时半会竟处理不了。好不容易仗着绝对的修行层次硬压下去,人们一看,那本来尚算清秀的脸已经黑得炭一样,头发又焦又卷,整个形象都毁了。 阿糯大乐,给他配了一个眨巴眨巴眼睛的音效。 陆行舟更是直接后退半步,笑眯眯地拱手:“承让。” 黑炭张清翔:“……” 他心中又羞又怒,自我感觉明明能捶死陆行舟,可若以切磋为前提的话,陆行舟这句“承让”出来就已经是明确了胜负,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把我烧黑了不算啥,咱们重新打?说不出来。 夜听澜轻叹一口气,压着比陆行舟晚上的舟楫都难压的嘴角,努力地使声音显得平淡且失望:“这就是你说年轻一辈最强者,能够胜过清漓的?” 许长老擦汗:“这个……胜负其实未分,陆行舟用了巧计……” “海中大比之时,别人听你这个解释么?” “这个……” 夜听澜叹了口气,正待说话,就听下方传来清冷的声音:“陆公子现学现用,天赋无双,佩服。天瑶圣地独孤清漓,请公子赐教。” 陆行舟:“?” 夜听澜:“” 两人傻愣愣地看着独孤清漓从山边慢慢走来,到了陆行舟面前倒持剑柄,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礼节:“其实有些人的尊严轮不到你维护的……” 陆行舟:“……” 夜听澜抚额。 “另外……以前我就很想试试你的功法,可那时候你修行不足,我不好意思说。现在你三品了,我也不过三品中阶,相差不远。” 阿糯在身后翻译:“师父,她说她想揍你很久了。” 陆行舟:“闭嘴,我听得懂。” 独孤清漓认真看着他:“请赐教。” 陆行舟深深吸了口气:“是我之幸。请。” 夜听澜张了张嘴,终究闭上了,看下方徒弟和情郎对峙的场面,眼神有些复杂。 固然证明这俩绝无猫腻,可同样也证明徒弟对自己这事儿并不像面上号称的那么支持…… “呛!”冰剑乍起,百里霜寒。 近距离直面的陆行舟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就连周围观战的弟子们都下意识再度后撤,空出的圈子比刚才之战范围起码翻了倍。 没有直面过小白毛的剑,很难体会旁人对她的无力感。单是这冻结魂魄的酷寒,就能让同级强者动作都要被限制得拖慢半拍,所以看小白毛的战绩经常是一剑秒。高手相争只差一线,一方先被圣冰光环给缓速了,还打个什么? 心中正转过念头,剑芒已至胸前。 快!无与伦比的快。 带着寒透骨髓的肃杀。 她不是冰系道法……她始终是一名剑客。 莲虚影在陆行舟身边悄悄泛起,极寒的冰凛冻结被挣脱。陆行舟并掌如刀,切在剑侧。 两人同时微晃,一起后撤半步。 独孤清漓的凛冽剑气固然强于陆行舟,可被太虚轮转抵消之后看似不分上下;而陆行舟的火焰试图顺着剑往上侵袭,重演刚才对张清翔的“审判”,却被点点冰霜散尽,连半点火苗都没留下来。 众人下意识转头去看张清翔,张清翔漆黑的脸又透出了红来。 剑气呼啸之声接连响起,却没有金铁交鸣,只有手掌时不时拍在剑侧的轻响声,以及偶尔架在小臂上的交会。 但冰风呼啸,火焰呼号,比金铁交鸣更加让人心惊。 两人在场中越打越快,眼力差些的已经根本看不清独孤清漓的剑路了,只能看见红蓝的色泽在场中激扬,伴随着扑面的炽热与凛冽。 夜听澜微微松了口气。 看得出清漓是留了手的,她知道陆行舟初学炎狱残阳,各种招数并不熟练,喂招试炼的性质还挺明显,可以看出陆行舟也越打越是熟练。 原来徒弟嘴硬心软嘛…… 正这么想着,场中剑气突变。 一直在近身缠斗帮助陆行舟熟悉新招的独孤清漓,和陆行舟互对一掌各自飘退数丈之后,突然眼神一肃。 仿佛宣告“我要认真了。” 下一刻人剑合一,点射而出。手中剑芒大盛,凛冽无匹的剑芒如贯天地。 就像一座孤峭的雪山,割裂了晚霞云海。 也割裂了陆行舟的火焰和罡气。 那种极致的凌厉与破灭,一旦刺中,怕是陆行舟的太虚轮转也无法抵消!夜听澜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准备随时营救。 张清翔漆黑的脸忽地惨白,他发现自己大概率接不下这一剑。 陆行舟神色沉凝,骤然一指弹在剑尖。 独孤清漓见他弹指时就微有不解了。 这屈指轻弹之力,绝对偏不开自己剑路分毫,这么处理他要伤的,脑子坏了?阴阳极意功果然不是什么好…… 心念刚动,手指已弹在剑尖。 一股极为柔和的水灵之力沁入筋脉,蔓延肌肉,抚慰丹田。 她十余年独行于寒川,大小千余战,或多或少是积累了一点点细微的暗伤在身上的。陆行舟这一指,不是阻挡进攻,竟然在替她治疗…… 是临场脑子坏了,为了舔一下命都不要了? 不是的。 除了疼痛之外,还有一种感受能让人聚不起力气发软的。 那就是舒适。 水灵浸润,疗养暗伤,无比舒适的感觉让独孤清漓差点轻哼出声,面色瞬间涨红。 那凌厉无比的剑忽然就软了,陆行舟随手一挥,剑路偏移,被带得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眼见要一个踉跄,陆行舟顺手揽住她的腰,旋即十分君子地松开,后退半步:“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旁人看不懂如此细节之事,还真以为是独孤清漓手下留情,连被揽了腰都成了战斗意外,无人在意。 众人倒是沉浸在这一战中,久久回不过神。这双方的攻防和力量,真的只是初入三品和三品中阶? 张清翔不管怎么看,和他们也有差距的啊…… 场中或许只有夜听澜一个人看得出陆行舟的“致胜方式”,这招完全是因为清漓不是真敌人才有用的,如果清漓真想要他的命,这招必然没有这种效果,实则是陆行舟输了。 至于那揽腰,临场大概也只是本能反应……好像没法责怪什么,但怎么看着这么恼火呢? 万籁俱寂中,圣主大人的声音传遍全场:“雏凤争鸣,故有我天瑶圣地万载之强。今日之比,本座看在眼中,很是欣慰,都有赏赐。” “独孤清漓赐万剑冢感悟三日。” “张清翔可入藏经楼再任选一套术法研习。” “至于陆行舟,跟本座来。看你今日初学技能,尚有掌握不足之处,本座亲自指点。” 独孤清漓:“” 我是给你送机会来了是吧? 天瑶圣地什么时候毁灭,我现在投靠元慕鱼来得及么? 夜听澜哪知道徒弟在腹诽什么,兀自宣布:“择日不如撞日。本座需要选择三名年轻弟子参与海中大比,选三名正选,二名替补备选。以今日所见,清漓清翔与行舟皆有入选资格,剩余名额,尔等可再自行比试决胜。” 刚看比斗还可以看个热闹,一旦有了切身相关,马上就有人不服了,凭什么被“外人”占去一个位置? 连长老之中都有人低声道:“宗主,不妥,陆行舟以什么身份代表我们天瑶圣地参与大比,如果被别家知道了,反以为我圣地无人。” 夜听澜冷笑:“圣地人很多么?靠你们所谓能赢清漓的张清翔?” 众人涨红着脸,讷讷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另一栋楼顶传来苍老的声音:“陆行舟是风某不记名的弟子,哪来的外人?风某何时被开革出了圣地,我自己都不知?” 众人神色微动,都不说话了。 有这位背书,那当然没问题。 不记名弟子能不能算圣地中人,无所谓,反而可以装逼:我们的临时工都这么强…… 真正神色古怪的反倒成了夜听澜。 从辈分来说,风老是自己的师叔祖。 他的不记名弟子,是不是自己要反过来叫师叔了? (本章完) 第295章 心魔后遗症 第295章 心魔后遗症 夜听澜脑子都一时半会没转过来,小白毛的cpu就更是被直接干烧了。 这什么? 我还要叫他师叔祖了不成? 刚才疗伤疗晕了,天瑶圣地怎么还活着啊? 咦不对,说不定是好事来着,师父这个不要脸的吃嫩草,让她吃长辈试试?说不定就绷着脸不敢了。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独孤清漓直奔万剑冢关禁闭去了,夜听澜一拂衣袖,一道柔和的风卷着陆行舟,直接消失不见。 空中只留下她的话语:“弟子切磋,你们代为主持,优胜者报给本座即可。” 剩下场中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宗主有点急,出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主持一次弟子切磋不应该吗? 不过话说回来,三品之争在天下第一人眼里或许确实太小儿科了点,能惹起她兴趣的或许真只有那种渡个腾云劫能整出五六重劫的变态。已经看完了天才对敌,再看普通弟子的那兴致必然缺缺,可以理解,老实说长老们自己都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好一阵子那许长老才代为主持:“既然宗主都这么说了,那真就择日不如撞日,开始选拔便是。” 一个小女孩钻出脑袋:“老爷爷,我能参加吗?” “你?”许长老上下打量阿糯一眼,倒是露出了慈祥的姨父笑,很少有人初见这个小东西能不笑的:“小妹妹,你是谁家弟子?要不要入我门下?” “我就是刚才那个不记名弟子的弟子啊。” “……”许长老再度认真看了看阿糯,眼里终于闪过惊骇:“四品上阶……这怎么可能……你才几岁?” 阿糯叉腰。 许长老犹豫道:“四品上阶,还是勉强了点……你年龄尚小,先看师兄师姐们比试可好?” “可是老爷爷,年龄小不是正好证明天瑶圣地强吗……” “咦……”这话一出,一直笑眯眯围观小胖丫的长老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心动。 这么小的四品上阶,就算只杵在那里做吉祥物,也够天瑶圣地装逼的了…… 一群天瑶圣地高层互相看懂了对方的眼神,弟子比试都还没开始,最快的内定共识已经诞生。 那边夜听澜一股狂风将他摄到自己寝殿之外,落在地面。许多弟子在外看守,两人一本正经地一前一后,在弟子们面前穿过。 殿前有个大清池,水中似有什么趴在那里,看下去黑乎乎一片,看不分明。一道石桥从池上跨过,通向夜听澜的寝殿处。 夜听澜带着陆行舟踏上石桥,顺手从戒指里取了一块玄蛇血肉递给陆行舟:“投入池中。” 陆行舟不解地接过,你直接丢下去不就完事了,为啥要我来丢? 但那么多守卫在,他也没多问,丢下去便是。 蛇肉入水,池中黑影动了起来,似在吞食。 “这是我们护宗龙鳌,玄蛇血脉与其有少许共通之处,喂食有益。”夜听澜平淡地解释着,目不斜视地过了桥。 陆行舟懂了。 让自己喂,是给自己向护宗神兽示好的机会。至少以后通过这座桥去找她,不会被阻拦…… 否则此前落点选择桥那头就可以了,何必多走一座桥呢…… 过桥之后前方更是仙雾飘渺,云遮雾绕,山石流水,如登仙境。山石之后是一片飞檐,并无雕梁画栋金碧琉璃,只是很普通的木屋石柱、绿瓦青苔,只是占地很大。 有一些小姑娘在打扫和修剪草,见宗主带人来,都有些好奇地悄悄打量。 这就是天下第一人的宗门居所,圣地之主的寝殿。 夜听澜在小姑娘目视之下一脸凛然地环视一圈,小姑娘们被宗主的威严吓得纷纷垂首不敢直视。夜听澜开了门,面无表情道:“跟上。” 陆行舟一副得到宗主指点的惊喜交集模样,垂首跟了进去。 门一关,庄严的宗主就被陆行舟转身摁在了门上啃:“先生这样太诱人了……” “少来这套。”夜听澜捂着他的嘴巴,自己也咬着下唇颇为情动,口头嘴硬道:“我可不是你先生,你认错人了。” 刚刚一刻钟之前还在和人讨论派去大比的人年纪太大了会不会被笑,这边二十岁男大就突破了。还很体贴地直接给了个挑战赛给全宗上下过目,让自己人选定得顺理成章。 而且他是真的优异。 见惯了天才、自己也是顶级天才的夜听澜,都没想过有人能看个战技就突破腾云、渡劫还整出五重劫,临阵学习另一套战技直接致用,收取红莲劫焰。 然后战胜张清翔只用了一掌。 谁不爱优秀的男人呢……看得圣主大人芳心萌动,真恨不得把他闷在怀里,那嘴角至今都没压下去,就像陆行舟的舟楫一样。 陆行舟立刻送上台阶:“原来先生在这里也要假扮天瑶圣主……” “嗯嗯。”夜听澜差点笑出声来:“知道我单独喊你来干嘛的么?” 难道不是反差偷情?这可比当初和裴小绿在校园里刺激。 结果夜听澜把他拉到桌边坐下,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细查:“果然,你强渡心魔劫,有点后遗症,我果然没看错。” 陆行舟心中一凛,那点反差刺激一下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怎么说?” “你平时行事审慎,尤其在这种初来乍到的地方会更低调,但刚刚渡劫就立刻当众挑战一个你不知根底的对手,和你的性情有些不符——你只有对霍家的时候会这么赌气做事。”夜听澜道:“我当时就想,应该是心魔未褪,让你释放出远超平日的不羁狂放。” 陆行舟怔了怔,反思一下倒也确实。 从来都嚷嚷着不喜欢打不知彼的仗,结果这次连想都没想过。 夜听澜问:“别的天劫外人都能看见,但心劫这种东西外人看不见的,你遭遇的是怎样的心劫?” 陆行舟干咳一声,垂首不太敢看她。 在天瑶圣地诞生的心魔劫,自是和天瑶圣地相关的。 他那会儿看见了夜听澜和独孤清漓师徒一起,师徒俩竞相卖烧,还叠高高。 这反应的是自己最深层的期待,在心魔之中被无数倍地放大了。如果当时抑制不住心魔,那以后就真会变成个色魔,又或者更直截了当,当场就思维紊乱陷入臆想之中成为疯子。 此劫最是难渡,即使你明知道那只是一种心魔,可源于内心,无法压制。 所以陆行舟强行分心去看书,既是为了寻求净化法,也是想借由看书转移一下注意力。 碧水涤尘看似成功地把邪念给“净化”了,但似乎还有所残留。 什么不羁狂放啊,把人家师徒叠高高当然不羁狂放。 但面对自己的后遗症问题,也不敢对“主治医师”瞎隐瞒,只得有选择地承认:“是看见了自己对夫人的欲望……期待夫人和我做、做那事。” 夜听澜脸色绯红,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魔念”之中,自己可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磨着银牙,从齿缝里又挤出了一句:“还有呢?关系到解决问题,可别瞒我。” 陆行舟道:“那个……夫人用的是天瑶圣主的身份。” 够炸裂了吧,不会再逼问小白毛了吧…… 陆行舟偷偷看了夜听澜一眼,夜听澜脸色似怒还嗔,却是脸红红的,眼似春水。 “所以这个怎么解决?”陆行舟小心问。 夜听澜深深吸了口气,强撑着一脸面无表情:“当然是得偿所愿,心魔自然尽去。” 陆行舟的眼睛闪闪发光,还有这好事? 等等……如果要真完成才算解决,那叠叠乐……怎么可能完成啊? 真忐忑着,就听夜听澜续道:“当然用不着完全吻合,不然你幻想出一些正常人根本配合不了的事情怎么做?所以实际只需要让你心中觉得完成了就可以了。” 陆行舟试着伸手捉住她的纤手,试探道:“那……” 夜听澜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自然是有办法让你觉得完成的。” 说着款款坐到他怀里,柔声道:“亲我。” 陆行舟抱着这副宗主法衣最是难以按捺,哪还跟她客气,直接揭开面纱吻了下去。夜听澜伸手环抱过去,揽住他的后脑。 这是经常的惯性动作,陆行舟什么都没怀疑,很快抱起她滚上了宗主大床。 滚上床榻的刹那,夜听澜的纤指却悄悄拂过了他的脑后玉枕穴,陆行舟不知不觉进入了幻象而不知。 幻境之中,自己和先生没羞没臊,什么都做过去了。 等到醒来光溜溜的,慵懒地靠在肩头画圈圈,正与幻境场景无缝对接,以至于陆行舟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只是在幻境,神色复杂:“你……我没想到你真肯,在这里……” 夜听澜微微一笑:“心魔去否?” 陆行舟仔细感知了一下,虽然觉得没实现叠叠乐应该不算完全解决,可感知内视之下好像还真解决了。 看来完成了最直观的念想也就可以了……便道:“多谢先生,确实没有后患了。” 夜听澜笑嘻嘻:“可你刚才只是幻境啊。” 陆行舟:“?” “和我双修,你会涨修行的,可你涨的嘛?”夜听澜笑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当事人以为完成了便解决了,所以你觉得完成之后我告诉你是假的就行……” 陆行舟绷着脸:“你是不是很得意?” 夜听澜笑嘻嘻:“那是当然,本座无所不能……” 话音未落就被陆行舟掀翻,恶狠狠地摁在下面:“既然无所不能,那自家相公被惹起的火,身为夫人得负责灭吧?” “谁是我相公了……”夜听澜眼波流转,笑意吟吟:“你知道风老是什么辈分嘛?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师叔了,看你还吃嫩草不?” 夜听澜以为小男人听了这话会目瞪口呆,舟楫都要软掉。 想不到陆行舟狂喜:“还有这好事?” 目瞪口呆的成了夜听澜:“你这人,怎么……唔唔唔……” 圣主大人这回是真正被摁在了自己尊贵的床榻上,法衣再度被粗暴地分开,一边攀上天瑶峰,一边吻得死去活来。 “你再乱动,先生要打你了……” “先什么生,乖师侄女,喊声师叔听听。” 夜听澜眼波流转,细语呢喃:“师叔~” 陆行舟浑身一哆嗦。再度确认,当夜听澜妖起来,真的没有元慕鱼什么事了…… 连妖都妖不过,元慕鱼当年到底凭什么自信和这位姐姐争宗主啊,请外援吗? (本章完) 第300章 你知水火么 第300章 你知水火么 就在元慕鱼和裴初韵史诗对冲的时候,陆行舟已经在冰凛之中困很久了。 “天瑶圣地真没灭,我不是魂幡邪修也不是被姹女玄功控制来的奸细,相信我啊前辈。” “有一个天天吐槽天瑶圣地咋还没灭的人此刻还在万剑冢被当宝贝护着呢,我比她好多了啊,我希望天瑶圣地千秋万代。” “你们不辩忠奸!” “哎哟卧槽。” 冰晶并不仅仅是冰封,还有越来越冷的极寒,以及各种冰棱乱刺,可完全看不出“先辈们的慈祥试炼”来。陆行舟狼狈地左闪右避,直到屁股蛋子挨了一戳,才终于按捺不住暴走了。 “我只是不想和你们动真格的,真以为我怕你啊?” 掌中忽现莲火之形,重重拍向身前冰墙。 魂海仿佛听见“咦”的一声,没了声息。莲火轰在冰墙上,看似温度融不了这冰霜,可火焰之中再爆破灭之力,硬生生把冰墙给轰破了。 陆行舟趁势合身一撞,冰墙呈现蛛网般的皲裂,再困不住人,合身撞出了墙外。 眼前是一座冰凛凝结的墓碑,有一个茶壶模样的法宝悬于碑前。 “红莲劫焰,破灭金火……炎狱残阳。”那声音困惑道:“既有炎狱残阳,可见是本宗弟子;既有红莲劫焰,又何必再修魂幡?” 陆行舟道:“这是人皇幡,前辈睡久了认错了。” 古魂:“?” 它只是一缕残魂,只保留了生前极强的修行认知和战斗本能,却真没有多少思考的意识,被这么一说还真自我怀疑起来,该不会是自己搞错了? 主要也是因为它确确实实没有感受到来者的任何恶意,就算被困了这么久,也没什么脾气。 紧接着就看陆行舟不知从哪摸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给墓碑上了香。 残魂脑子给干烧了。 他忽然发现,来这里试炼的门人好像真没几个是来上香的,个个都指望得到前辈的一些感悟,或者法宝残胚。 虽然上香对他们好像没有实际意义……但心里舒坦不是?所以门人们为啥不干呢,修仙的不迷信? 见陆行舟恭恭敬敬上完香就要走,古魂忽然喊住了:“你也是来此试炼,为何不看我一眼?” 陆行舟:“哈?” 您不是冰法嘛,小白毛来才合适啊。他陆行舟历来是个火法,从小对水系都没啥研究,现在有了水骨,使用频率也低,自己也没太往这方向琢磨。得到技能书,也是修的治疗辅助系,可见一斑。 而且这位说的话太难绷了,怎么有点幽怨呐,您刚才不是还戳我屁股呢吗…… 古魂也没再多说,他其实组织语言挺难的,还不如给予意象。 下一刻陆行舟眼中的景象就变了。 似乎身处江河决堤之象,面对人力无可抵御的洪流。 这点其实也不用人说,但凡修水系的,都知道一个道理:水系日常看着没什么伤害,只是对持久绵长方面更加有利,但真正爆发起来便如这江河决堤、海啸肆虐,绝对不一般的。然而问题就在于,要轰出江河决堤般的力量,那对自己的修行要求很高,你都能让对方感觉到海啸般的压迫力了,一般来说修行本身也碾压对方了,是不是有点脱裤子放屁? 最多也就是那种蓄积之后爆发的法门可以学一下,这点在阴阳极意功里就有载,陆行舟学得也还行。 所以水系修行者基本都是选择走冰系,冰能做到的伤害方式可就比水多得多了,便是这个古魂自己不也是修的冰么? 正这么想着,那洪流涌到身上却没有感受到冲击力,正当陆行舟以为这只是意象没有伤害时,感受就变了。 那种连带着呼吸和全身毛孔都被封闭的感觉,怎么说呢……踏上三品之后其实不是很在意了,但对低级的有奇效,俗称憋死,这在应对一大群低级围殴的时候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另外……即便闭着呼吸,那水依然顺着毛孔往里悄悄入侵,悄无声息地渗入血液。 陆行舟心中终于微动。 尤其是,这可是修仙,不仅仅是凡人被水入侵血液,水灵入体之后还能达成很多伤害模式的,若是和自己产生共鸣,包保能弄得对方欲仙欲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种攻击方式,又阴险,又不费劲,好像很适合自己。 关键是还很适配刚学的碧水涤尘,很容易发挥。 陆行舟以为自己找到了好东西,面露喜色,魂海却传来了古魂失望的叹息。 “你已三品。”古魂的声音终于再度传来:“步入腾云,当探仙家之妙,而不是只如低级之时考虑怎么驱动伤害。万剑冢中讲究剑意,而不是去学剑招的,而五行之墟也自有五行之意,你知水火么?当你知水,对方体内水行,如何不能为你所用?” 陆行舟沉默片刻,对着墓碑再度一揖:“谨受教。” “去吧。”古魂似是十分疲惫,留下最后两个字,再无声息。 陆行舟默立良久,忽然不想去其他墓看了。 单这一个“你知水火么”,就够自己消化很久的。 若是举一反三,还有“你懂拳脚么”? 剑有剑意,拳脚难道就只有学招数?自有拳意在的,可以往从来没能接触这些,倒是炎狱残阳的技法已经带着点“意”在了,若能多领悟,可比什么都强。 这确实得来万剑冢和五行之墟,你能找到一切符合你的“意”的感悟。便是有天下第一的教你,也未必能这么贴合的。 陆行舟默默盘膝坐了下来,闭目感知这墓碑周围萦绕千年的水之意,彻底入定。 高空之中,风自流轻叹一口气:“真是奇才。老夫当年来五行之墟,可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屁股才能知其意,他这才第一次来。” 身后夜听澜从虚空之中踏步而来,淡淡道:“风师叔祖似乎对他特别在意?真是因为藏经楼中一面之缘?” 风自流暗道我们男人的事情你懂个屁,那姹女合欢的讨论能跟你说嘛? 口中道:“合眼缘,这还不够么?宗主这仙家潇洒之意是越发淡了。” 夜听澜沉默片刻:“你若为宗主,多半也是如此。” “那倒是的。”风自流笑了笑:“还是高卧经楼的好。” 夜听澜道:“可是人人都如风师叔祖,身怀绝学而不为宗门出力,那宗门还有什么凝聚力?” 风自流摇了摇头:“人各有志……若宗主需要风某赴死之时,一声令下,风某可以去死,以报宗门。” “宗门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死的。” “但却是为了需要我拼命的时候,我能死。” 夜听澜默然以对。 “宗主大可不必顾虑太多,万载之前,世上没有天瑶圣地,万载之后,天瑶圣地也未必在。天行有常,以太上之见,这些都不过执妄,无非大浪之中的一朵水。” “千年前你入门时要是这么说,你师父会把你丢出去。” “哈哈……”风自流笑道:“起码我比一些人好……我不占资源。” 夜听澜还是沉默。 这话没错,多的是老僵尸诸事不问,只在闭关突破。说是宗门底蕴,若是遭逢灭顶之灾的话,他们的存在就极有作用,但日常来说毫无价值,只会消耗。圣地超品捉襟见肘,也是自己这么累的最大原因。 所以夜听澜才会和风自流说这些,言外之意是你既然这么强,就别隐居了,来扛点事呗?风自流认为老子好歹没占资源,要死战的时候也出力,说穿了做个图书管理员好歹也算是干活不是?总比那些不但没出力还占资源的好多了,何必烦我。 终究逼迫不得,无话可说。 只是心中难免失望。陆行舟一介外人都能出力帮忙,自己宗门里却总是自行其是的多。 修仙修仙,修到后面,要么太上皆忘,要么自顾突破,所以宗门到了最后,是种什么存在? 终究世上没几个陆行舟。 正喟叹间,远方乍起劫云。 连万事无关的风自流都脸色微变:“怎么又有人突破?圣地四品巅峰的人这么多?老夫怎么不知道。” 要说对年轻弟子的了解,说不定宗主夜听澜还真比不上图书管理员。在风自流的认知中,短期内天瑶圣地应该没人突破才对,结果白天刚突破了个陆行舟,晚上又来一个。 “那方向是……瑶池秘境?”夜听澜脸上泛起古怪的神色,想起了一个可能:“陆糯糯?” 风自流:“……” 两人都扫了眼下方入定的陆行舟,又同时弹射,直奔瑶池。 渡劫一般情况下别人插不了手,但至少可以防止别人打扰,并在渡劫者受伤时及时给予护持救治,所以一般都需要护法。夜听澜心中可急了,这可是喊自己做“娘”的小东西,哪怕再没真心,也不能让她在这出事不是? 风驰电掣地赶到地方一看,一座如山般的阴影从天而降,像是天道抛出了番天印,向下方小小的人影镇压而下。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劫,或许可以称之为“力之劫”? 然后就看见一只肉乎乎的小拳头朝天一竖。 “咚”地一声,巨山碎裂,威能四散,冲得四周围过来吃瓜的弟子们人仰马翻。 下一刻狂风席卷,一个龙卷风将阿糯围在中央。 风之力也是一种力量的对抗,力量不足自然被掀飞甚至卷上天空。与此同时,风刃也是对体修防御力的一种挑战,有人足够稳健、风吹不动,却被活活碎剐都是有的。 夜听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见阿糯踹出一只小脚。 整个龙卷风被踹飞了,向着天空打着旋儿“biu”地不见,像极了陆行舟被自己踢飞时的样子。 阿糯拍了拍手,手搭凉棚望天:“没了?嘤嘤嘤,没了?” 夜听澜:“……” 全体天瑶弟子:“……” 你还想要啥? 刚才的第一重劫也就算了,那个风劫明显是个二重劫,这么一算你也是三重劫了,你还想干嘛啊? 总不会你这么小的东西,也想有个心魔劫吧?这小小年纪能有个什么心魔,你师父也鸡娃,考试不过关就打你不成?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阿糯小胖脸抽搐起来,似乎真的遇上了心魔。 继而叉腰大喝:“滚,这个包子是我的!” ———— ps:到家了到家了,明天开始加更~先求一波月票,安慰一下被爆菊的悲痛心灵or2 (本章完) 第302章 小白毛的魔意 第302章 小白毛的魔意 陆行舟的红莲劫焰,用来对付这个古剑挺专职。 即使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身上该有的“罪孽”还是有的,而只要是人,都没谁敢说自己没犯过错误,自然都在红莲劫焰的审判之下。 审判之时自带控制效果,对方一时半会挣不开。恰恰以陆行舟的修行,这红莲劫焰的净化之效却很难作用在古剑身上,也就是即使审判出了罪孽,你也拿它没辙,不至于误伤。 搞得古剑就跟个被捆在梁柱上的房主,看着入侵者在自己面前蹦跶似的,还特别少儿不宜。 古剑挣扎,挣扎,那剑气都快剐到别人墓碑上去了,然后被别人墓碑自动激发防护,揍了回来。 古剑:“……” “你们天瑶圣地的人挺萌的,前辈都这么可爱。”陆行舟咬着独孤清漓的耳朵悄悄说。 独孤清漓憋红了脸:“放手!” 以前叫他放手,是因为自己中招提不起劲儿,可现在这混账东西实力大踏步追上来了,一时半会还真的挣不开他的控制。这让小白毛心中有些惊惶,以后要是他实力更强了,真就把当初天霜国的演戏变成现实了怎么办? “不放。”陆行舟道:“放开了你要戳我,我都不知道哪惹你了。” 独孤清漓道:“你哪哪都惹我了!” “那就再惹得深一点?”陆行舟握住她手腕的右手轻轻沁入水灵之力,展开“碧水涤尘”。 碧水涤尘不仅仅是治疗术,它带净化的,和红莲劫焰正是一对,只是红莲劫焰的净化倾向于惩处或者说超度性质,而碧水涤尘则是洗涤,洗去你的脏东西。 既然能洗涤,自然能判断她出了什么问题。 感知之下,还真有点走火入魔那味儿,只是没那么严重……怎么说呢,小白毛天生冷心冷情,修行更是“月映寒川”,最是剑心通明的。这样的人本来连“愤怒”这类情绪都很少的,就算动怒也不过薄怒,但这段时间似乎她的恼怒淤积得有点多了,渐渐凝固不散。 而她这种性质,一旦有什么郁结凝固,会比别人更难散,仿佛被冰冻化不开一样。 于是在此间古剑的感知里,咱们天瑶圣地不该有这么戾气重的人……倒不是当叛徒奸细,而是认为需要教训,这便导致了这一战。 如果独孤清漓思维正常一点,其实撤离也就可以了,古剑不会穷追不舍,也不会擅入别人的墓葬范围。 但偏偏小白毛是个一根筋的死人机,她来感悟此剑剑意的,没个结果不肯走。古剑又不具备太强的思维能力,同样也是教训成功为止,这便是陆行舟看见的一幕。 要是无人干涉,小白毛说不定真要重伤在这里。 在小白毛的挣扎之中,陆行舟很快捋明白的情况,奇怪地问:“你哪来的愤怒淤积?” 小白毛挣扎得更厉害了——你还好意思说,我的愤怒不都是因为你而起的嘛! “别动。”陆行舟咬着耳朵威胁:“再动我就亲你了。” 小白毛吓得不敢动了,依然切齿道:“你敢!” “又不是没亲过。” “你这话还要用几次啊!” 一人一句之后,空气又安静了少许。陆行舟沉默片刻,低声道:“所以你的情况……是因为我?” 小白毛默认,不答。 倒是不敢挣扎了,她知道这混账玩意儿是真有可能亲下来。 陆行舟想了想,虽然两人之间有过小暧昧,但真的从来没有谈情说爱过。自己和她师父在一起是挺难绷的,也不能算太恼怒的事吧,就算有点恼怒,何至于淤积呢? 也许真有点小醋意? 再加上对师父“沉迷男色”的失望? 加上演戏“强暴”她? 就算全叠加在一起,至于吗? 还加上……对了。 陆行舟心中微凛:“你和冰魔的对视,是不是还有残余影响?” 独孤清漓怔了怔,这回自己也有点困惑。 确实当初和冰魔对视之后,自己的情绪就不是很对劲,本来以为是因为“可能自己是魔物化身”而心神不宁,且此事短期内没个着落,心中有些空落落的。那会儿师父也看出来了,让自己早点闭关,凝神静心。 闭关明明是有效的……可闭关出来,看见陆行舟以“维护先生名誉”的借口挑战张清翔那会儿,为什么自己会按捺不住的恼怒,亲自出手想揍他? 因为醋意吗? 结果交战之中,他没有闪避自己的攻击,反而输入的是治疗……小白毛心中一软,剑擦过去了,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搂了。 进入万剑冢之后,就越想越气,那种情绪真的很难言说。 我是先来的?结果现在我整得像偷情了? 好像是这种感觉。 然后就被古剑拖着揍。 这是自己的问题吗,还是因为冰魔对视引发了藏在心中的魔念? 独孤清漓身躯微颤起来,低声道:“如果是冰魔引发,是否证明……我是魔物化身?” 陆行舟道:“你果然在纠结这个……但这个你真不需要纠结。” “为什么?” “即使你与冰魔有关,也只不过是冰之本源溢散出来,这与魔物是两个概念,不如说冰狱宗的概念更适合你,即冰之主宰、冰之女神。”陆行舟道:“也许你与冰魔本体还有一定的关联,导致对视之后会受一定的影响,那又如何呢?你还有无尽的成长空间,而它只是冢中枯骨,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也是你斩它于剑下,难道还能是你入魔不成?” “我……”独孤清漓嗫嚅道:“我心有恶念,才会被引发。因此……我觉得我确实有入魔的可能性……” “什么恶念?是怒,还是妒?” 独孤清漓咬着下唇,半晌才道:“你的碧水涤尘有净化效果,帮我去除恶念便罢,也不需要问了。” 陆行舟道:“我不。” 独孤清漓:“?” “有怒有妒,才更像一个人啊。”陆行舟道:“我从来就不想你变成一块冰。” 独孤清漓想起他当初送给自己的丹药。丹药含温热火意,虽是助力自己突破的时候不会陷入极端情境,同时也是他的“情书”与期许,希望她能保留心中一块热诚。 那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泡她…… 独孤清漓心中怒意又泛了起来:“你已经有师父了,就不要再勾搭我了行吗?” “可是这话是勾搭吗?”陆行舟叹了口气:“就算你师父当面,我也敢这么说的。” 独孤清漓沉默。 诡辩当然是辩不过他的,你希望我保有人性是为了什么,你也敢对师父说吗? 正暗怒间,碧水涤尘沁入心灵。 陆行舟正在净化,但不是那些怒意妒忌等等负面情绪,而是此刻的躁动,让她心情平复下来,以及因为冰魔引发的魔意戾气,也在渐渐消退。 小白毛的眼神终于渐渐平复,成为惯见的淡然。 古剑:“……” 你刚才要是这副模样,我也不会想砍你。 话说回来了,你这副整个人被男人抱在怀里的糟糕姿势,配合这种淡然的眼神,怎么比刚才还奇怪了呢? 你还是愤怒一下吧? 陆行舟正在说:“其实你忧虑的东西,我在很多年前就忧虑过。” 独孤清漓正想说你现在还抱着我干什么,却被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脑回路直接就跟着转了过去,都忘了叫他放手:“你?你也和魔物有关?” 陆行舟低声道:“阿糯的问题……阿糯绝非人类,你说她是妖是魔?” 独孤清漓怔了怔,皱眉不答。 是哦。 “最终我给自己下的定义是,阿糯是仙,或者是某种先天生灵。”陆行舟笑道:“你看,这是不是和你的情况一样?事实上你也是一种先天生灵,只是不知道为何有了人躯。” 独孤清漓忽然心中舒服了好多。 有些事情的不安,只是源于……你是另类。 小白毛自幼面对别人看另类的眼神已经看得很多了,虽然现在已经淡然,却不代表完全不在意,她依然在意唯独有个陆行舟夸自己好看。 外貌异类倒还好说,长得奇形怪状的人也不少,但若是从外貌另类进化成物种另类,那种孤独感和恐惧感实难对人言。 可一旦知道身边就有个“同类”,一下子感觉就不一样了。 有了伴儿。 “嗯……正好阿糯的情况在天瑶圣地里详查是个好主意,之前都不太合适,我水平也不够。如今正好,让你师父帮忙研究一下阿糯的事情,你师父曾经摸索过你的事,正有经验,然后为阿糯的检查经验又可以反馈在你身上。” 独孤清漓心安许多,低低“嗯”了一声。 古剑:“……” 这听话的小姑娘是谁? 不是,你们还抱着呢。 陆行舟道:“你的悟剑完成了吗?” 独孤清漓道:“还没有……那会儿的心灵不太对劲,不是感悟的氛围。” “你可以随便出入万剑冢么?” “不行,宗门自有规矩,这种属于一种激励性的奖赏,不是随便来的,否则这里岂不到处是人了。” “那你师父赐你感悟三日,今天才第一日?” “嗯……” “那把这三天呆完吧,别浪费了。”陆行舟道:“我也需要感悟拳意,你对此地熟悉,有没有推荐的位置?”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才慢慢道:“虽然你努力想把状况说成是不浪费三日感悟奖赏,但在说这些之前,你能不能把我放开?” 古剑:你终于懂了。这厮根本不是来感悟的,他就是来抱你的,包括接下来的三日,他明摆着想和你双宿双飞。 却听陆行舟道:“放开可以,但我要拉着手。”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为什么?” “我净化未完全,怕你戳我,必须做出限制。” “我不会戳你。” “我不信。” 陆行舟说着,试着松开了糟糕的夹抱姿势,依然拉着她的手不放。 独孤清漓低头看了一眼,却终于没拒绝,只是低着头道:“天瑶圣地自是有不用兵刃的前辈,拳能开山……我带你去。” 古剑:“……” 我天瑶圣地没有这么蠢的嫡传,这破宗门交到这种嫡传手里是不是要毁灭了? 或者说这不是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本章完) 第303章 拳与剑 第303章 拳与剑 “你是刚从五行之墟过来?”夜色之中,两人牵手漫步,独孤清漓好像也没觉得哪不对,反而很自然地开口问。 “嗯,本来在参悟水之意。” “那……你怎么不取法宝残胚?先辈既然让你参悟,说明认可你,法宝也是许可带走的。” “先辈随葬之物,我不想拿。” “盗别人的洞府没见你客气。” “天瑶圣地是别人么?” 独孤清漓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心中有点甜,第二反应火气又往脑门冲了。 天瑶圣地不是别人,可不是因为她独孤清漓,而是因为师父。 这叫什么事嘛。 感受到小白毛忽然就想抽手的样子,陆行舟忙握紧了几分:“别动,给你涤尘呢。” 独孤清漓又好气又好笑:“你就靠这不要脸的劲儿勾搭我师父的?” 陆行舟道:“在我认识你师父之前,天瑶圣地就已经不是别人了。” 小白毛的手一下就软了,低头不语。 阴风拂过。 两个人都没觉得阴冷,那是遍地坟冢受不了了。 能在坟地说这种话、牵手漫步得如同前月下的,恐怕天瑶圣地的大佬们当人当鬼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但两人事实上身份尴尬,独孤清漓绝对不想和陆行舟有什么发展,而陆行舟也不可能一边和夜听澜在一起、一边却对小白毛发动攻势,能说一些搭上边儿的话就已经绞尽脑汁了。 于是大部分时间还是沉默,只是牵着慢慢地走。 “为什么你们宗门会设置万剑冢和五行之墟呢?”陆行舟没话找话地开启了话题:“我最初听见万剑冢的时候,以为只是葬剑之处,包括敌人的剑之类的,只是残留的剑意让人领悟。如今一看,不仅是专职的埋骨地,而且还有特殊的阵法设置,导致残魂不会轻易散去,可不止是剑意残留了。” 独孤清漓淡淡道:“最初为什么这么设置,我是不知道的,我也不像你这么多好奇。” “……” “不过后来倒是觉得,这很有利于增加弟子们对宗门的归属感、对前辈的敬仰和传承。历代前辈逝世之后也都以葬于这两处为荣,觉得是某种意义的永生,即使将来残魂尽散、真的只有剑意留存,那也有后辈领悟,便是不收徒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把此生所悟传承下去。” 陆行舟点了点头,心中倒也有个小困惑,不太合适在这场合说。 毕竟不是谁都安然辞世的。 他作为魂幡邪修,对这方面更敏感一些,如今又承此气运,继续掌控了红莲劫焰,就更凸显了感受。一旦有人死亡之时带着强烈的不甘,万剑冢和五行之墟都不会如此平和,要么会疯狂创死所有来者,要么会借着这种能留下残魂的设定来设法夺舍。 所以要么是万剑冢本身就隐藏着此类风险,要么就是那类逝者另外葬于别处。后者可能性居多,那多半会是天瑶圣地的禁地。 不知怎的,陆行舟总觉得宗门禁地这种地方更有说头,反而这种大家都能来的感悟之地其实没啥太大意思。大家都一起感悟,就你能悟出和别人不一样的,那可能性真不大。 但用来按部就班一步步锤炼适合自己的路子,倒是可以的。 思量间,独孤清漓带他到了一座墓碑前:“这位就是以肉身横练和拳脚功夫著称的先辈,名为战无极,横行于五百年至一千年前之间。其修行与你不符,但其拳意必有可参悟之处,你不妨试试。” 陆行舟便也到了墓前点上三炷香,尊敬地行了礼。 独孤清漓神色有些古怪。 陆行舟奇道:“怎么,你们不上香啊?” “我们没人修香火道啊,没有意义。” “……不是,这就是个心意,算了,和你们不讲人情世故的实用修仙主义说不通。”陆行舟盘膝坐下,还摸出一瓶酒来:“前辈,既是拳拳到肉的豪杰,想必喝酒?这是我灵泉山自酿的,尝尝……” 说完倒了一杯在地上。 独孤清漓无语地撇过脸去。 下一刻阴风呼啸,有意念反馈于识海:“你们滚,我之意绝对不传给在先辈坟前谈情说爱的东西。是不是还要我们给你们把个风啊?” 独孤清漓:“?” 陆行舟道:“我都请你喝酒了。” “我又喝不到,你他妈在馋我?滚。” “那这个呢?”陆行舟盘坐着,随手向天上轰出一拳。 看似随意,实则还是颇有门道的。 不是刚学的炎狱残阳,而是阴阳极意功之中的太极天罡爆发之法,讲究阴阳螺旋碰撞产生的剧烈爆发,这招在此前多次助陆行舟以弱敌强,是看家绝技之一。 此时轰出来,气劲螺旋,直冲上空一里外,在空中爆开,如烟璀璨。 威力很强,视效也很美。 独孤清漓仰头看着,觉得很不错,只是好像差了点什么…… “简直臭不可闻!”刚刚还在叫滚的声音大怒:“你就拿这样劣质的酒来敬我?” 是的,没有自己“意”的拳,无异于粗制滥造的劣质酒,空有烧喉感,却与美酒有遥远的距离。 陆行舟还没回答,扑面一股威压骤然临身。 明明没有任何威力,只是残留的意在作祟,可陆行舟脑海里还是被轰得一炸。 仿佛有一种极致的破灭和死亡临身,就连刚刚突破三品而开始凝固的魂海都被一轰即散,连个思维都凝聚不起来。 其中蕴含的威压与破坏,言语根本表述不出来。 非要找个形容,那就像是目睹了一颗星辰在眼前爆开一样,那一刹的恐惧和叹为观止的震撼。 更让人回味的是,这一击模拟的也是陆行舟刚才用出来的力量层级,没有超标,但给人的感受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以阴阳之交织,轰出超过二者叠加的伤害,这是好技法不假,但技法终究也只不过是技法。你已三品,却还在技法层面磋磨,日常的时间都用来干什么了?泡女人吗!废物东西!” 陆行舟:“……” 我只有书,没人教,那学的不是技法是什么…… 仿佛看出他的不服气,那声音又骂:“我看你也别坐我这里悟了,水平不到,悟不出什么名堂!因为这东西你得打,和无数人打,打一百年,打成千上万的对手,打到你连拳头都破了无数次,你才能懂,才能有自己的东西。就你现在这点战斗经验就跟老子学,你能学个什么屁出来?滚!” 陆行舟挠挠头,这回倒把那点不服给收了。 确确实实,自己的实战别说和这种超雄前辈比了,便是比起一般人也是少很多的。 独孤清漓见人都想试试对方练的什么功,固然是因为她在自我怀疑自己的性格是不是受功法影响、想知道别人家的功法会不会影响性情,最终得出什么歪曲的错误结论不得而知…… 但她这么做更主要的因素却是身为剑客时时刻刻对别人弱点的琢磨,以及见猎心喜跃跃欲试的挑战之意。 这便是剑心。 这种意,自己不说没有,但极少极少。 修行之路,没有自己这么修的,归根结底自己还是走成了一个丹师的路子,而不是战斗者。 这种水平,去跟在拳脚能力上琢磨了几百年、打了万千仗的前辈学意,能学个屁。 陆行舟沉默片刻,终于站直身躯,长揖到地:“受教了。晚辈会加强实战训练,并以前辈刚才那一拳为目标,时刻揣摩。” 那声音却不骂了。 微风轻送,酒杯里酒液微漾,仿佛承你此酒。 陆行舟转向独孤清漓:“那我们走……” “吧”字都没说出来,就见独孤清漓骤然拔剑,飞刺苍穹。 一剑既出,竟带来“轰隆隆”的雷震声,那是周遭的气流都被带动的震颤。 无数坟墓前的古剑、断剑、锈剑,同时轻颤微鸣,似为这一剑而雀跃。 “嗡!”剑尖刺在刚才陆行舟的拳劲爆发之点,还残留在空中未散的阴阳二气随着这一剑,似乎被磁铁一般吸向了剑尖,快散的气劲又重新凝回了一点。 继而再度爆开,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天鸣啸。 陆行舟都看傻了。 这是自己刚才的力量? 怎么要散了被小白毛重新汇聚起来,还爆出了远超刚才自己的威力? 刚才学的也是拳意,不是剑意啊……所以小白毛是触类旁通,从刚才那一拳中悟到了属于她的意? 是了,这一剑没有任何冰凛之感,只是纯粹的剑。 她在抛开天生的冰凛外挂,用最纯粹的剑来策动力量。 适才那声音如饮纯酿:“这才是武修,一通百通,由拳而知其剑。好好看,好好学,别到时候打不过媳妇,丢人现眼。” 陆行舟仰头看着天上白发少女剑气飞扬的样子,这些时日她身上的郁郁似乎随着这一剑倾泻而空,好像有了什么蜕变一样。 打不过媳妇?那有啥,我打不过的媳妇多了……撸铁的汉子懂个屁,这样的媳妇才美。 独孤清漓落回地面,倒持剑柄,向墓碑深深一礼:“多谢前辈。晚辈还需要借前辈墓前感悟两日,请前辈许可。” “准。”那声音道:“那谁,回那边悟水去,别在这里骚扰我天瑶圣地的好苗子。” 陆行舟也懒得管他们天瑶圣地在毁灭与好苗子之间的二象性了,见独孤清漓似有脱胎换骨之意,他也洒然一笑,直接转身去了刚才领悟水之意的地方。 反正她是我媳妇,你们圣地先辈金口许的,我记住了。 独孤清漓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忍住了没说,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如果没有他,自己还在走火入魔挨揍呢,岂能脱胎换骨得此剑意。 明明和他就不该再有什么关系,可和他的缘法好像越想斩就越莫名有事件黏连,在自己每一个突破的历程中都种下浓墨重彩的影子,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 ps:三更来啦,求月票~ (本章完) 第304章 林妹妹阿糯 第304章 林妹妹阿糯 这两天两人终于没有继续在前辈坟头前月下,各自静心悟剑悟水,两天一转即过。 当万剑冢和五行之墟的守卫根据既定时间进来喊人结束的时候,看见的已经是独孤清漓身上一柄剑形虚影融于自身,而陆行舟身周水雾隐隐,很明显各自颇有所得。 守卫们也是暗暗称奇。 三天,对于三品以上的修行者来说这点时间够干啥的,都不够打个坐运转几个周天。 多的是人三天时间一无所得,怎么进来的还是怎么出去。 结果这俩先后进来,竟然都有所悟,人比人真是不能比的。 两人又碰到一起,各自一笑。独孤清漓问:“如何?” 陆行舟道:“我多少懂了点以前没想过的事情……不过我的不重要,你的才重要。” 独孤清漓道:“我的为什么重要?” “因为你正在尝试脱离冰凛,关系到更关键的未来,我只不过是纯粹的修行。” 独孤清漓定定地看着他,其实心中有点小困惑,这厮难道不是该口的说,因为你重要? 结果没得到期待的口,独孤清漓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硬邦邦道:“那如前日所言,我们去找师父?” 陆行舟直接腾云而起:“那走吧。” 独孤清漓默默跟在身边,一路到了那座大桥前。 “到这里不能飞,要止步下桥。”独孤清漓拉着陆行舟落下,又道:“我去让人通传。” 陆行舟:“……不用,跟我来。” 独孤清漓:“”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陆行舟踏上桥,下方的龙鳌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示。守卫们看了一眼,也没什么表示。 独孤清漓:“……” 我是嫡传你是嫡传? 一路茫然跟着陆行舟到了夜听澜的寝殿,一眼就看见夜听澜抱着阿糯慈祥地坐在院外,两人笑嘻嘻地一人一个果子在吃。 好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独孤清漓看着觉得好刺眼。 两人进来,夜听澜也早在大老远就感知到了,头也不抬地道:“都还行?” 陆行舟上前,毫不避忌地给她揉捏肩膀:“都还行。” 夜听澜道:“我听说了,清漓出了状况,你营救了一下。” “嗯。” “算你做师公做得合格。”夜听澜笑眯眯的:“要什么奖励?” 陆行舟满头汗,偷看了独孤清漓一眼,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地打断秀恩爱的狗:“现在就公然说师公了吗?不演了?” 夜听澜道:“这里又没外人。” 独孤清漓:“真是谢谢了。” 陆行舟忙岔开话题:“阿糯这气息不对啊,突破了?” “嗯啊。”阿糯抽着鼻子:“不负责任的师父。” “……师父自己也在修行啊。”陆行舟心中更惊:“不是,你三品了那你怎么没长个?” 夜听澜道:“正要和你商量这个事情。我想深入研究一下阿糯的状况,比如抽一些血液,你意下如何?” 陆行舟沉默片刻,一时没有回答。 夜听澜有些小紧张地捏着手,阿糯悄悄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陆行舟终于道:“我也有意请你帮忙深入研究一下阿糯的状况。” 夜听澜眼里爆出狂喜。 还是阿糯说得对,他因为这事拒绝过元慕鱼,这次却没有拒绝自己,赢! 不仅赢,陆行舟甚至说的是他自己有意请的,不是她要求之后才答应的,大赢特赢! 夜听澜整个人巴适起来,悠悠然地抿了口茶:“听说你以前不让别人详细查,是什么缘故?信不过元慕鱼?怕她对阿糯有害?” 陆行舟又沉默了好几秒,才道:“阿糯的状况,我知道一些……有点离谱,不太适合被别人知道。” 夜听澜神色严肃起来:“细说。” “阿糯的血……能救命的。”陆行舟慢慢道:“如果这被人所知,阿糯会很危险。” 这当然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真被人知道了,阿糯永无宁日。 陆行舟甚至都没让阿糯自己知道,就是怕她当初年纪小,藏不住话。不过现在这厮剖开都是黑的,多少成年人都没她阴险,差不多是可以说了。 和元慕鱼当初关系再好,那窗户纸也没捅破,并不是情侣关系,自是不能随便说的。并且元慕鱼是魔道人士、更兼初期创业艰难,会做出什么选择很难说,而夜听澜小白毛是正道中的正道,又是资源尽有的圣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想法。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对夜听澜的信任度,似乎真的已经超过了和元慕鱼最好的时段。 毕竟大家除了最后一步之外,什么都做了……就连最后一步,她其实也是愿意的。如果阿糯的状况已经迫在眉睫必须找个人帮忙解决,那必须是夜听澜,瞒着没意义。 夜听澜果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反倒秀眉紧蹙,显得十分忧虑:“这问题很诡异,你们切不可再对外人说了。” “嗯。” 夜听澜抱着阿糯起身,哄小孩般道:“阿糯,刺一滴血给娘好么?” 阿糯小脸抽巴巴的,小心翼翼地取了桌上削果子的刀子,在手指上比划了老半天,继而慷慨赴死般把眼睛一闭,划了一下。 周边一阵安静。 阿糯悄悄睁眼,手上只有一道极浅的白痕,根本没伤。 阿糯:“……” “你三品之躯,哪是这么轻轻一划就能伤的……要是你真能像龙倾凰那样,别人拿剑戳都不会有事。”夜听澜叹了口气,随手轻划。 阿糯拿刀都划不破的手指被她指甲轻轻划过,就溢出血来。 阿糯倒没觉得疼,有些同情地看了师父一眼。 你们要是激情的时候,先生这么不小心一抓……师父会死吗? 夜听澜取了个小玉瓶,小心地收了阿糯三滴血液,又使了个术法,阿糯的小伤口瞬间愈合。 阿糯好奇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伤口,问出了无人能解的哲学问题:“如果我的血能治伤,那为什么连这么小的伤口都需要别人治?” 场中三人瞠目结舌,无法回应。 夜听澜取出一个像沙漏一样的法宝,把血液滴了一滴进去,看着血液从沙漏往下滴的过程,沙漏隐隐泛起柔光,仿佛解析。 过了片刻,夜听澜神色却轻松下来,笑道:“没什么,仙灵之体。” 阿糯忧郁的小表情忽地开心起来:“我就知道!” 夜听澜笑眯眯道:“阿糯和清漓玩一会,行舟跟我进来。” 阿糯警觉:“有什么不让我听吗?” 夜听澜板着脸道:“我和你师父想爱爱了,你也听吗?” 阿糯:“……” 独孤清漓别过了脑袋。 两人坐在一桌,各自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和别人的师父手挽手进了寝殿,“砰”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夜听澜笑眯眯的神色就严肃下来,低声道:“阿糯不是人。” 陆行舟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化形的、本体具体是个什么,但基本可以断定她本体是几乎能治百病的宝物一类,说不定是一株仙草化形?” 陆行舟道:“我也有过这种猜测,你这么一说,那就更笃定了。毕竟阿糯有沟通草本的天赋,这天赋随着三品的突破说不定还有其他妙用,到时候再研究一下。” “你还在想着开发天赋……倒不在乎这属于一种妖?” “这是妖吗?林妹妹也是仙草化形,欠了一滴泪……” 夜听澜:“?” 两人你眼望我眼,夜听澜半晌才道:“也罢,是妖是仙,本无定数。本宗也有镇宗龙鳌神兽,上下不视为妖。” “这就对了,编制问题。” “……但你要小心,如果阿糯是仙草所化,那可是个上佳的炼丹材料,说不定真正的九转金丹就需要她。会觊觎的可不仅是一般修士了,便是上古仙家都会眼红的。” “嗯,我当然不会对外说。” 其实陆行舟更怀疑阿糯自己就是一颗丹药,并且就是摩诃那个丹炉里逃出来的,证据算挺足的了,但缺乏一锤定音的绝对证据。指不定抓到阿糯都不要拿来炼丹,生吞就是个仙丹。 但也没啥区别,生吞和被炼都一样。 陆行舟神色有些阴翳,阿糯的情况目前来说瞒得过超品,若是不抽血详查的话,超品也不知所以然。但如果更高呢?能否一眼看出来? 如果遇上摩诃本人呢?能否察觉这就是自己的丹? “说穿了,我想修行、想站起来,也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保护阿糯。”陆行舟低声道:“当初我自己受限不好修行,就死命给阿糯塞丹药,并不是为她能不能长大,而是为她能自保。能不能长大,一点都不重要,我养她一辈子……但她不能有危险。” “你不用太过担忧。”夜听澜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侧脸:“你们双双步入三品,已经在修行上登堂入室,不是谁都能打你们主意的了。我也会帮你,整个天瑶圣地都是你的后盾。” 陆行舟反搂着她,一时无言。 ———— ps:求月票or2~ (本章完) 第305章 谁不怕牛啊 第305章 谁不怕牛啊 两人温存了一阵,感觉到陆行舟的心情平复安宁了,夜听澜才微微一笑:“接着说。我们查验阿糯的状况,主要也想解决阿糯染上高阶的妖血致病的问题……” 陆行舟忙道:“什么想法?” “我多少有些答案,需要继续求证。”夜听澜道:“首先我们都知道妖族之间有血脉压制,你回忆一下阿糯第一次见到龙倾凰,有没有不适感?” 陆行舟道:“有,其实我当时就暗中关注过阿糯的表现。当时阿糯是有些小脸煞白的样,但很快就摆脱了,反倒和龙倾凰挺亲近的样子。” 夜听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陆行舟又道:“另外,即使妖族的血脉压制,也没有听说过被沾了血就致病这种程度的。真要那样,低级的男妖还不敢和高级的女妖精行房了啊,初夜就是死期?” 夜听澜啐道:“都什么比喻?” 说着自顾自笑出声来:“倒也贴切。确实没有这种程度的。”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我倒觉得是反过来……阿糯的血脉等级更高,之前沾染妖血的那个妖怪等级更低,她这是被低级垃圾给污染了。当然一般情况是不会造成这种污染的,但有三个问题凑在一起,就可能导致如此……” “三个……” “嗯。我也只是这么分析,你一起判断一下。一是阿糯的本体恰恰是被当时那个妖物天克,二者是一种天敌。” 陆行舟回忆了一下,心中微动。 这个很有可能……因为当初那个妖怪的表现显然是有感知,能察觉阿糯大概是个什么东西,反倒是强大无比的龙倾凰没有这种感知。龙倾凰无论是血脉高贵程度还是修行,都爆杀那个妖怪一万条街,凭什么龙倾凰感知不到问题,那妖怪可以? 有了这组参照,就可以得出最可能的解释:有天敌克制的成分在,龙倾凰不具备这一属性,所以她感觉不出。 “还真是极有可能……不愧是先生。”陆行舟讨好地扶着夜听澜坐了,给她捏肩:“三个问题凑一起,这是一个,还有呢?” 夜听澜很是满意情郎的巴结,笑眯眯道:“二是当时那个妖怪的修行反高于阿糯,有了干扰的资格;三是阿糯自身有部分不圆满之处,比如当初化形之时就没长成?” 夜听澜说到这里,秀眉微蹙,倒也有少许不自信。植物有没有长成,按理不应该和能否被污染扯上关系,但从道理分析,阿糯自身若是没有问题也不应该被克成这样。 倒是陆行舟心领神会……如果阿糯是丹药,并且并未炼成,有少许不混融不和谐之处,而属于主药的那味药草又恰好遇上天敌秽气搅乱,那就确实有可能导致整个丹药出问题,这在低级炼丹时都常见,属于丹师基本判断。 一切都对上了。 “若是如此……”陆行舟沉吟片刻,问道:“阿糯长不高,是否有可能因为本体不圆满的缘故?” 夜听澜颔首:“是,两件事这就关联上了。因此阿糯想长大,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找到让本体圆满的物品。可能是某种可以用来浇水施肥的天材地宝,也可能是当初的年份不足,需要催生的时间之宝;二是修顶尖的妖修之法,自我补足。” 陆行舟仔细想了想,越发觉得夜听澜的分析全盘合理,最多就是一些细节还没摸清,方向应该是没错的了。 真是这个情况的话,之前那种忧虑倒是可以减轻大半,并不需要阿糯看见妖怪就退避三舍了,最多弄清天敌是什么,留意天敌就可以了。并且也有了解决的途径,只要把阿糯不圆满的事给解决了,这个“病”也就治好了,这解决途径还有两条呢。 陆行舟心中大松一口气,高兴地搂住夜听澜就亲:“夫人真棒。” 夜听澜拍了他一下:“去去,还得验证,你急着高兴什么?” “如何验证?” “当然是先拿其他妖血沾染阿糯试试,如果别的妖血都没事,那就真如判断,当初只是遇上天敌的特殊。如果有事,此乃天瑶圣地,我们自然会救回来,别紧张。” 陆行舟点了点头,飞快出门。 阿糯正和独孤清漓你眼望我眼,都在发懵。小白毛着实不是个能闲聊扯淡的人,阿糯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原本最接近二师娘现在变成路边一条的白毛姐姐对话,只得发愣。 下一刻陆行舟跑了出来,一把将她抱进了寝殿。 夜听澜面前的桌子摆着一溜血液,笑眯眯地道:“都试试?” 阿糯毛骨悚然,挣扎:“你们要干什么……” 陆行舟抓着小胖手,探进一个瓶子沾了点血:“什么感觉?” 阿糯吓得两眼发黑,就要昏过去。 脑袋一垂,却发现没晕,又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 “没事?” “没事。”阿糯壮了壮胆,又主动抹了一把到脸上。 毕竟当初被泼了,不是只沾手的。 一把抹上,不仅没事,反而还亮起了少许光芒,那是妖血之中的能量被阿糯吸收了的表现。 不但没事还有补益来着…… 阿糯飞快地打开第二个瓶子,又捞了一把往身上抹。 没事,又补了。 陆行舟夜听澜就默不作声地看着阿糯自己抹,也在等待是否有哪一瓶会让她出事。 当初夏州那个妖怪,只是很低级的妖类,本体大致是一种类牛生物,按这么说是不是所有本体是食草类动物的都能克阿糯? 目前来看,这里的血瓶有不少是食草类妖物的,但阿糯都没事。 那就必须是牛么? 夜听澜默默指着其中一瓶:“试试这个。” 阿糯看了一眼,又抹了一把。 这回微微有些皱眉,显得不太舒服,陆行舟心提到了嗓子眼,把脉一看,阿糯的血液有一点点乱象,又自我平复了。 “这是牛妖?”陆行舟问夜听澜。 “嗯……而且是一品,很高的。”夜听澜看着阿糯的状态沉思:“应该和牛有关,但一般的牛类最多造成一点影响,倒是还好……会导致阿糯濒死的状况,应该不是普通牛。” 可惜当初那个妖物早都飞灰了,没法细究血脉根源。不过现在方向明确,当时那个妖怪身上应该是有着某个异种牛类血脉的基因,比如说夔牛之类的特殊种,这东西才是对阿糯天克的根源。 三个人都长长吁了口气。 牛类有点小克,也还好,没到退避三舍的地步,视对方实力还是可以决定能不能打的。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某类异种牛类,这世上能有多少啊,忽然之间牵肠挂肚了这么久的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很多时候我们打到最后都未必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玩意,总体来说,阿糯对妖还是尽量谨慎,尤其疑似类牛生物依然采取退避三舍的态度。”夜听澜认真道:“等彻底解决了阿糯自身问题,才算真正安全。” 阿糯点头。 能躲就躲,谁爱顶牛啊。 夜听澜向陆行舟使了个眼色,陆行舟会意,又把阿糯拎出去了。 阿糯:“……” 见陆行舟关门回来,夜听澜道:“现在需要从牛类天敌的角度,反推阿糯本体是个什么植株。还是别让阿糯自己听,让她觉得自己是仙体挺好的,别陷入自己是妖类的质疑……像清漓那样,心情始终不好。” 陆行舟抱着她,把下巴抵在她肩头:“有你真好……” 夜听澜心中也柔软,玉指点着他的脑袋:“还装不装了,一天天的,你能帮我,一副大男人模样。” 陆行舟也不辩解你这不就马上需要我帮你参加大比,只是笑呵呵地问:“牛爱吃的东西很多,但异种的话就不好判断了,你见多识广,有什么主意么?” “阿糯也必不可能是普通牛爱吃的普通植株。异种的话,我们的资料还真没有丰富到爱吃什么都记得事无巨细,这种事可能还得妖族比较清晰。”夜听澜皱眉思索片刻,低声道:“我会让在妖族的探子着意收集这方面的信息,以及大乾那边也让他们留意一下。” 陆行舟点点头,知道暂时只能告一段落,便道:“清漓的事,你怎么想?我觉得和阿糯有一定共同点的,要不要也抽她的血研究一下?” “她的血我十几年前就抽过了,真的是人类。” 看来和阿糯还是有所不同……陆行舟也觉得有些头疼,不说话了。 夜听澜道:“好了,你也不用想太多别人的事情,你是清漓的师公,又不是她老公。” “咳。”陆行舟遮掩道:“师娘都能帮阿糯,师公帮清漓怎么了,这叫礼尚往来。” “那你自己的事呢?”夜听澜道:“我能察觉得出你身上的水之意开始浓郁,没之前那么偏科……但你为什么不要法宝?别告诉我是因为不想拿先辈随葬物这种理由,先辈是自愿给的。” “只是因为我不想拿天瑶圣地的东西。”陆行舟咬着耳朵道:“法宝我当用自己的能力去向外取……比如这次的大比,难道优胜者没有奖赏?圣主大人若是想走走后门,那就帮忙定一份更适合我的奖励。” 夜听澜被他咬得有点发痒,喃喃道:“臭男人自尊心。” “我要没有这种心,你看上我啥?” 夜听澜撇撇嘴,那倒是真的。自己喜欢他,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因为他这种总想扛起一切的心,让自己感受到了依靠和温暖,而不是索取。 口中依然道:“那你还不是让我帮了这么多,怎么感谢?” 陆行舟抱着她就往榻上倒:“伺候圣主大人舒服,聊表感谢……” “去你的……”夜听澜骂着,手上却不自觉地用力,把他摁在胸前,低声呢喃:“用牙,别太重……” (本章完) 病假条 病假条 早上是被肚子疼疼醒的。 本来以为拉一泡就好,结果好一阵坏一阵,隔几分钟就疼,持续几小时了。 不知道是啥问题,昨晚睡前就感觉有点小烧的样子,以为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结果睡一觉起来烧是没啥感觉了,肚子疼成这样。 休息一天,下午去医院看看,不死熬了or2 (本章完) 要续请一天 要续请一天 吃了一天药没好,晚上睡前又痛,只得奔医院。各种检查折腾了两三小时,最后挂水,闹麻了。 现在还在挂水,估摸着挂完要六点多。 今天想必废了,等看看下午起来如果问题不大再写点,如果不太行就不勉强了。 很奇怪,就是肠炎而已,本来以前自己吃药都能好的,这回就是吃不好,还以为是别的问题呢。结果查了老子九百多块,结论还是肠炎,无语了,真因为老了吗…… (本章完) 第306章 海外仙门 第306章 海外仙门 数日后,海中仙门大比如期举行。 夜听澜乘鸾辇带着陆行舟阿糯和徒弟,身后各类飞行法宝跟随,大把天瑶圣地人士浩浩荡荡奔赴海中。 天瑶高层们都有点奇怪的,以往类似这种集体出行的时刻,宗主一般都是召集高层在她的銮驾里议事的,可这次就带那寥寥几个,一眼看上去像一家四口似的。 但倒也光风霁月,就在甲板上,没躲在舱里,大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实则也确实没什么猫腻,夜听澜正在对“三个弟子”讲解海中大比的情况,包括独孤清漓也是第一次听这个玩意。 “名义上是个决出海中谁为王的比试……这个名义是不是有点怪?”夜听澜笑眯眯地沏着茶问。 陆行舟道:“在已知版图内,包括海外已知仙门之中,天瑶圣地都是公认的最强宗,谁敢扯着这种旗说要决出谁为王,那不是在明着挑衅天瑶圣地?” 夜听澜赞许地看了情郎一眼,又瞪了眼徒弟。 都是年轻人,你看看你师公脑子动得多快,你就只会发呆。 独孤清漓压根没看懂师父的眼神什么意思,继续发呆听讲。 夜听澜道:“很早以前,天瑶仙宗崛起之日,自然还没有什么天下第一宗、圣地之类名声的。那都是一代一代的先辈,在仙道之争中、在江湖风雨里、在各类大比时,一场又一场胜利积累下的威名。当你确实已经是天下第一时,你会怎么做?一家一家的收服,让天下只有你的声音?” 独孤清漓道:“难道不行吗?” 夜听澜笑笑,问陆行舟:“天行剑宗已经是夏州事实上的第一,它为什么不能把所有夏州宗门收归治下?” “掣肘太多,反弹也大,做不到。重要的是维持威望,保持威慑力,那夏州自然就只有天行剑宗的声音。”陆行舟顿了顿:“天瑶圣地虽然不像天行剑宗那么怕这怕那,但掣肘显然也是有的,并且实际上所谓的天下第一和别人拉不开维度差,做不到完全的征服和统一。” “不错……超品虽然碾压一品,但面对围攻也是有几率翻船的。所以哪怕只是一品宗门,多个联合的话也未尝不能给我们造成威胁,何况谁都不知道谁家是否藏了超品,这就拉不开维度之差,我们不可能真正做到碾压天下。”夜听澜淡淡道:“所以我们需要做的,依然是和天行剑宗对夏州一样,维持威望,保证震慑。” 陆行舟道:“而你们又不是魔道,不会莫名其妙去欺负人以震慑人心,那么维持这种万年来的大比,实际就是一种实力的宣示。” “不错。每一次这类大比,都是天瑶圣地展示拳头的一个途径。我们所求不是赢,而是需要表现出超人一等的压迫力……比如我们的参赛者比别人都年轻,却比别人还强。无论是海中还是大乾,想要拜师求道者,心中最向往的圣地永远是天瑶仙宗,这便是了。” 听到这里,陆行舟和独孤清漓也知道夜听澜在表达什么了。 她依然是有点忧虑,这一届的天瑶弟子好像不太行,已经沦落到要拉陆行舟和阿糯来撑场面的程度了。 她们拥有天下最好的“生源”,可以挑选最好的人才收取,可依然不能保证代代都有天才,好像是有点尴尬的。其中夜听澜作为宗主,必须对此负一定的责任,毕竟她的大量心力耗费在大乾的博弈与妖族的对决,对于自家内部培养总归是落下了。 一般来说,别家宗门总会有个左膀右臂来专务这类事,很可能当初期许的是元慕鱼? 元慕鱼别的不提,教徒弟的本事挺厉害的,在不泄露天瑶圣地功法秘技、只用一些东拼西凑杂学的情况下,陆行舟和阿糯的实力都被培养得很不错,阎罗殿收罗来的强者也被指点得更进一步。就像纪文川的一品之路可完全是元慕鱼一手提携,叶无锋能成为新秀第一,靠的可不仅仅是他师父谈信鸿就能办到。 元慕鱼的出走,可能也影响了天瑶圣地的一些战略……说不定把叶无锋扶成新秀第一,都是元慕鱼在对天瑶圣地叫板的方式。 夜听澜道:“行舟把我的路拓宽了,以后我不会被大乾局限太多……等到一些事情解决,我今后会更加专注于内部的培养。这是后话,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大比,你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陆行舟沉吟道:“海中格局与大乾不同……大乾明面上的超品宗门只有天瑶圣地,加上皇室。海中未知,是否还有超品宗门?” 夜听澜简单回答:“有。不过海中仙门,多半不涉凡尘,与我们不同。” “这种大比,会有变故么?” “你指的什么?” “嗯……古界来客涉足现世宗门、顾战庭压制天瑶圣地的欲望。以及,元慕鱼对天瑶圣地的打脸欲望。” “前两项曾经就有过……不过那时候可不是顾战庭,是他的先人。”夜听澜笑笑:“大乾皇室对天瑶圣地的存在,从来就是心有不甘的,也不是从顾战庭才开始。至于最后这项,我不知道,或许你比我了解她?” 陆行舟绝对不能承认这一点:“说说而已……我哪懂元慕鱼在想什么。” 阿糯吃着茶点,偷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夜听澜道:“那如果元慕鱼真的会现身于此地,你会怎样?” “……”陆行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不可否认元慕鱼是白月光,说直接忘怀了也未免自欺欺人。但当真见到了,却觉得无话可说,不如不见。 毕竟现在自己也已经有恋人了,所谓白月光也已经没有意义。 见到了说什么?你也在这里? 还是说,在这场比试之中,你我是敌对?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人都不知道会不会来,何必自寻烦恼。 想了半天,说出了自以为真实的回答:“相见也是陌路。” 阿糯再度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低头吃糕。 夜听澜嘴角却绽开了笑意:“我以为你会想转身就跑。” 陆行舟奇道:“我躲着她干什么?” 夜听澜看了他半天,见他是真心这么认为,心中也有些古怪。我和她玉符通话之时,那醋意隔着万里都嗅出来了,你真不知道? 被她看见你和我亲密如此,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大比众目睽睽,夜听澜肯定也不能和小男人有什么亲密表现的,元慕鱼多半也看不出啥……就不知道上次的玉符通讯刺激,会给她留下什么判定了。 各异的心思之中,前方隐现一个云遮雾绕的仙岛。 离得近了,大致都可以看见岛上已经有十余支泾渭分明的人马立于四方,看似也没什么交流,各自气氛不算融洽。 当然不可能融洽,陆行舟已经感觉到了有几簇人马有着深浓的魔意……这是连魔道都有啊……说不定还有海中妖族呢。 如此鱼龙混杂,互相不可能多和谐。但无论其他仙门各自之间的观感如何,在这种大比上他们一定会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打下天瑶圣地的面子。 或者说,通过这种大比,试探天瑶圣地如今的虚实。 一旦天瑶圣地的威望动摇,那随之而来的就可能是群狼环伺,怒海生澜。 果然,随着夜听澜鸾辇降下,立刻便有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天瑶仙宗每一次都要如此拿捏姿态,最后一个抵达,让人空等……天下第一宗,果然就是奢遮。” 夜听澜冷冷回应:“如果你是天下第一宗,本座甘愿等待,绝无怨言。没那本事,就给本座憋着。” 随着话音,鸾辇乍起光华。 光芒如月照,悠悠洒在声音来处,那人闷哼一声,已被轰退数丈,鲜血狂喷。身后不少人飞快接住,个个看着夜听澜的鸾辇,敢怒不敢言。 陆行舟稀奇地看着这位先生……她其实很少表现出这种霸道,日常都是平淡高远的。想不到乍然见到一回近乎于魔道的霸道表现,那气场简直不敢认。 夜听澜悠悠传音:“魔门桀骜,畏威而不怀德,对什么人做什么事。” 陆行舟“嗯嗯”两声,目光就往那批人群扫了过去。 魔道,挑衅,总感觉没那么傻逼,会不会是被人怂恿的? 看了半天,没看见熟悉的人影。 ———— ps:过渡章。这章是插着留置针打出来的,这瓶得吊五天,我真不知道一个肠炎为啥这么难治。 (本章完) 第307章 扶摇仙子 第307章 扶摇仙子 在另外一侧的魔道阵营里,元慕鱼浑身包裹在黑袍里,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正冷冷打量陆行舟跟着夜听澜下船的样子。 之前玉符听床,觉得姐姐不会随便和男人酱酱酿酿,多半是故意气人。可判断再自信也难免还是有一丝疑虑留存的,这回亲见陆行舟阿糯一起跟着夜听澜来,元慕鱼一股肝火就已经蹭蹭往外冒了。 天瑶圣地的大比,关你陆行舟什么事! 你是天瑶圣地的人吗! 连我都不算天瑶圣地的人,你怎么算? 不过还好,看他们下船还是有间隔距离的,陆行舟阿糯在人前必须做样子,对“圣主大人”尊尊敬敬。两人和独孤清漓一起并肩跟在夜听澜身后数尺开外,步履规整,像极了弟子跟随长辈出来的样子。 元慕鱼的目光又在陆行舟和独孤清漓身上转来转去,转了片刻还算淡定。 就那白毛怪样,谁看得上啊,行舟也不至于这么不挑食。而且面上看去,这俩甚至隔着阿糯,也不交流,疏离得很。 心思略松之后,那美眸就凝在陆行舟的身姿上再也挪不开了。 他站起来好高啊…… 曾经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的破碎模样,看着别有一番美感,也让人特别有保护欲。如今站起来了,却是完全另一种风格,自信坦然,龙行虎步,曾经的病弱模样已经消失,身形也壮了不少,取而代之的都是神采飞扬,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玉树临风。 他这样也很好看……甚至比之前更好看。 可这么好看,就会沾惹草,一堆母苍蝇哪来的都不知道,烦都烦死了。 元慕鱼的目光就怔怔地一路跟随着陆行舟,看着夜听澜登上高台主位,他站在夜听澜身后。 哪怕天瑶圣地是最后到的,主持者依然是夜听澜。 耳畔能听见不少女修士的低语声:“跟在天瑶圣主身后那人是谁啊?可真英俊。” “我看了天瑶圣地的参赛名单,上面有个陆行舟。是不是大乾新秀榜上那个陆行舟?编纂者给了批语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个?我一直以为大乾群雄榜给这种尬吹简直笑掉人的大牙,如今看着真没吹啊,好英俊啊啊啊……我承认我之前说话有点太大声了~” “别痴了……要痴也是我发,你一边去。” “你说打起来要是遇上他,能不能摸到他有几块腹肌啊?” 元慕鱼:“……” 女弟子们聊着聊着就发现身后的神秘长老身上发出了杀机。 “你们是来比武的,还是来吊男人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府,寒意渗来,小姑娘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垂首不敢吱声了。 元慕鱼磨牙。 辛辛苦苦赶来指点这帮玩意儿怎么针对天瑶圣地弟子的弱点,结果在一个美男子面前全崩了。这帮小蹄子上阵若是遇上陆行舟,恐怕不要打都已经软掉了。 夜听澜你就是个白痴,这种男人就应该打断腿藏起来的,你还带着他到处现眼,还参赛是吧! 不对,夜听澜凭什么把他藏起来! “诸位。”夜听澜的声音此时传遍全岛:“海中大比的惯例,已经延续近万载。遥记当年,本座和不成器的妹妹也在这片赛场之上,一晃数十载,想来不胜唏嘘……” 元慕鱼:“?” 谁不成器? “……关于赛制、规则,大家都很熟悉了,本座也不赘述。请各仙门代表上台抽签,决定对局。” 元慕鱼目视身边一名老者,老者会意,开口打断夜听澜:“且慢。” 夜听澜冷笑道:“你们怒蛟岛又有什么幺蛾子?” 老者道:“各家优秀弟子,海内多半有所听闻,便是长期秘密培养长年闭关的,多半也有风声,便如贵宗独孤清漓姑娘,虽说从未在海中出没,我们倒也知道有这么个人。” 夜听澜淡淡道:“所以?” “海中大比,延续万年,自有规制,临时去外面请人号称是自家弟子这种钻空子的做法早就被明令禁止,圣主大人莫非不知?”老者道:“若是这种突兀出现的人都算数,我们也去外面请人来代打,大比岂不乱套了?” 这话极为有理,倒让群情汹涌:“不错!当我们是傻子呢!这陆行舟明明是天行剑宗的客卿,写在新秀榜上的!如何又成了天瑶门下?” 元慕鱼斗篷下的俏脸笑嘻嘻。 还想用行舟帮你,你配嘛?大不了阿糯给你用用,我都刻意忽略了阿糯,够对得起你了吧姐姐? 却听夜听澜悠悠道:“所谓临时请的人,怎么计算?入门多久不算临时?” 便有人道:“此事早有规制,至少入门三年以上,便是杜绝这个空子。三年之前,陆行舟安在?” “但是陆行舟与陆糯糯入天瑶门下至少十年了。”夜听澜悠悠道:“众所周知我有个不成器的妹妹,十年前离家出走,但宗门并未把她除谱,她的身份依然是天瑶长老,她的弟子也自然是天瑶门下,只需加入谱牒即可。” 元慕鱼:“?” 众人愕然:“那何以证明他俩便是扶摇仙子的弟子?” 陆行舟:“……” 扶摇仙子……你们说的是那只鱼吗?好违和啊…… 夜听澜神色冷淡下来:“这种事情如何自证?便是他使出舍妹的核心法,你们也会说是前不久临时学的。本座金口玉言,难道还会向尔等撒谎?”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可说。 夜听澜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本身就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她为这种事情撒谎的可能性确实极小,这事大概率是真的。何况这种事情还真的没办法自证…… 正这么想着,陆行舟开口了:“非要自证,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便需要有代价。一旦本人自证了,质疑圣主的人要如何赔罪,可讨论清楚了再说。” 还真可以自证? 这话一出,便是真有点不信的人此刻也信了,哪有人真敢赌什么代价,万一真被此人自证出来,可没台阶下。 一时之间场内鸦雀无声,夜听澜满意地笑笑:“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抽签吧。” 见各家代表都上台抽签,元慕鱼银牙咬得咯咯响。 我和你们天瑶圣地是作对的! 然后你们用我的人、还用我的名头,参与这个大比! 这简直和当面目前犯没什么区别。 夜听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这蠢女人以前不是最讲原则最端架子的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倒没想到这并非夜听澜不要脸,而是夜听澜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妹妹已经真正反目成仇,起码她夜扶摇的名字还在宗门玉碟里,就连通讯大阵都没抹掉她的神识烙印。本就只不过是离家出走,如何不能算天瑶子弟? 在元慕鱼气得发抖之中,抽签很快就出了结果。 夜听澜伸手一挥,空中出现一道光幕,清晰展现着抽签分组的结果。 赛制上是三局两胜,胜者进阶。每家可以出五人,其中三人是主力,两名替补,是因为三品以上,法宝威能无眼,搞个不好主力就会失去战斗力,必须有人补上。 在光幕上清晰地现出了天瑶圣地的出赛名单,三名主力:独孤清漓,三品中阶;陆行舟,三品初阶;陆糯糯三品初阶。 元慕鱼都无心去骂不要脸的臭女人连阿糯都用上了,天瑶圣地真无人了吗这种事情。 包括元慕鱼在内的所有人此刻都骇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陆行舟和陆糯糯的修行品阶说不出话来。 别人震惊的是陆糯糯:“不是,这胖丫几岁?三品?” “怎么看也不会超过六岁。” “古往今来有没有这种岁数的三品?” “不曾听闻。上一个最年轻入三品的是扶摇仙子,大致十四五岁,已然惊世骇俗。这六岁的话……” “该说不说,天瑶圣地还是天瑶圣地,天瑶圣主不愧为天下第一。” “咔嚓……”元慕鱼差点把指甲都捏断了。 阿糯也是我的人,我的!我教出来的!喂了她多少丹!还给她换过尿布! 怎么就变成天瑶圣主不愧为天下第一了,天瑶圣主和阿糯说过几句话啊!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还有…… “那陆行舟也厉害啊,听说名声初显之时只是天行剑宗的客卿,区区七品。这才不到一年吧,怎么就三品了?” “原先被封印了或者隐藏了修为,突然解封涨上去了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这样飙涨的?” 元慕鱼抿着红唇,怔怔看着高台上的陆行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封印了修为么? 某种意义上也算的。 只不过靠的不是封印而已。 就知道,当他解除枷锁,必然扶摇直上,再也无人能挡。 这枷锁,是腿,还是我? “阎君。”身边的老者低声传音:“您说能帮我们针对天瑶弟子,可我们熟知的天瑶弟子张清翔肖清雅两个都在替补啊,真正出战的这三个,和天瑶圣地的一般修行都不太一样吧,他们有破绽么?” 元慕鱼依然怔怔地看着高台,半晌没个回音。 ———— ps:这几天的更新必然不会稳定,大家不用按照惯例等,多多担待。等我病愈再撅。 (本章完) 第308章 天罗伞 第308章 天罗伞 元慕鱼压根就没听清老者在说什么。 就算听清了,恐怕也回答不了。 对方主将独孤清漓,她并不了解,很难给出什么针对性的建议。 陆行舟陆糯糯,她自以为了解……其实内心深处也知道,分开这么久,陆行舟都从七品到了三品,必定不可能和自己所知的一样了…… 但即使是了解,她也不可能帮别人对付陆行舟。 最多欺负一下阿糯…… 但问题来了,如果她提供不了任何帮助,那像利用别人打击天瑶圣地威望的初始想法就得搁浅了,并且还影响到自己联盟各方魔道的战略。 十年来在陆行舟辅佐之下做事,得到的都是他的助力。这是元慕鱼第一次感受到当陆行舟在对立面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哪怕陆行舟都没主动做什么。 酸甜苦辣,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从这番印证上说,断情是正确的。 羁縻于情,只能让此心不静,破绽满身。便是已经“了断”,再见之时还是心海翻浪,这还谈的什么大道? 只有彻底断了个干净,才能不受困扰。 可是至少目前……没干净。 好难受啊……看他站在了姐姐那一边的时候。 “阎君?阎君?”耳畔传来老者的声音,总感觉像是来自九重天外。 元慕鱼梦呓般说着:“反正第一组不是和他们对战,先看着吧。” 有了陆行舟之后,元慕鱼本来已经很久不爱动脑筋了,但他离开这么久,还是不得不自己多加思考。该说不说此时的元慕鱼才会更接近人们心目中的阎君,起码能明断很多事情。 比如她也敏锐地意识到,这一次的大比,和往届有少许不一样的味。 往年说是皇室总会对天瑶圣地暗中使点绊子,那也是暗中,绝对不可告人的。那么能动用的伎俩也就比较少,玩得像是君子之争,就像她这次在背地里指点别人一样,怎么也不至于站在明面为敌。 可现在顾战庭在冻月寒川与天霜国的暗谋暴露,哪怕他依然可以一推二五六,说不是自己做的,夜听澜也不是任他推诿的傻子。双方的关系已经明显到了破裂边缘,夜听澜都已经开始扶持天霜国主司寒了。 这种形势下,顾战庭可能会更撕开脸,做出更严重的事来。 另外天霜国似乎出现了古界来客,也和夜听澜有所冲突。海中大世界,玄妙万方,历来也是与古界交汇较多的地方,不知道这里是否又有一些其他破事。 她元慕鱼本来是想做在后的黄雀,可你陆行舟杵在这里干什么? 正走神间,场中已经开始了第一场对决。交战双方与大家没什么关系,元慕鱼本来都懒得看。 结果“砰”地一声,场中交战一方已经被击飞出擂,一个看着与陆行舟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傲立中央,淡淡道:“承让。” 场外十余方人马都一时愕然。 夜听澜元慕鱼同时眯起了相似的眼。 三品对决,一击秒杀。 这可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夜听澜身为主持者,也只得先行问询:“情况如何?可有伤亡?” 被击飞下台的那人师长围上前检查片刻,神色都不太好看:“有劳圣主挂念,没死。” 听这语气,没死也伤得很重,对方下手颇为狠辣。 夜听澜挥手示意了一下,天瑶圣地便有人上前负责救治。 某种意义上说,如果天瑶圣地控不住场,让场中第一时间就死了人,也算得上一个名望上的沉重打击了。夜听澜美眸落在场中青年身上,眼里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宣布:“金风岛方启昊,胜。双方再上第二人。” 那方启昊拱手道:“敢问圣主,能否让晚辈继续出战?” 夜听澜淡淡道:“不可。海中大比,比的是弟子们普遍的修行,而不是单个天才。便是你能碾压全场,只有一人也不足为凭。” 方启昊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说完转身下场。 陆行舟正在低声问夜听澜:“他恶意下的重手?” “是。”夜听澜低声回应:“本座大意了,没想到一开场就有人这么干,没能及时阻止。” 她大部分心思还在扫描元慕鱼在不在呢…… 算了,不管元慕鱼在不在,还是必须先看顾场中状况,否则她这个圣主的存在要丢大脸。 就不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金风岛怎么忽然这么跳脸,哪方的人? 很快又有一个小姑娘笑眯眯地跳上台:“我是第二个。” 夜听澜看了眼参赛名单:金风岛段凝,十七岁,三品初阶。 这年纪……竟比独孤清漓和裴初韵破三品的岁数还小,不知有没有虚报。夜听澜神识扫了一下骨龄,发现确实未满十八。 倒不代表真没作假,毕竟只是神识一扫,而不是真详细检查身体。就像阿糯那样的情况,抽血检查和神识扫描是两个结果。 但这种事情事涉尊严,无论男女也没谁乐意给人详细检查摸来捏去的,一般负责此事的长老们也无非就是扫一下骨龄为止,有一定的可能性被瞒天过海。 人都上台了,说这个也没用,夜听澜只是微微颔首:“渡厄仙宗出第二人吧。” 渡厄仙宗就是刚才被一击打伤了的那位所在宗门,此时群情激愤得很,很快跳上一名大汉,却是三品上阶。看似本来想压轴的,师弟被伤了按捺不住,迫不及待想找场子。 段凝看着对方的络腮胡子,笑眯眯道:“你一把年纪了,好意思啊?” 大汉沉声道:“很抱歉,和你年纪相仿那位,已经被你师兄打伤,那就莫怪在下以大欺小。” “你确定你欺得了我?”段凝还是笑嘻嘻,手上却忽然出现了一把伞。 那伞旋转起来,伞沿如刀,向着大汉急转而去。 大汉冷哼一声,一拳直击,罡风大起。 以三品上阶的实力,这拳风都能吹得对方的伞形法宝飘飞。 结果那伞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却没倒飞,反倒是飘到了大汉上方。 下一刻大汉神色骤变,那伞中不知传来什么吸力,竟把他整个人关了进去。 伞是小伞,人是大汉,但一伞似乎可纳乾坤,大汉整个人收在里面,竟连个鼓包都看不见,仿佛消失了一样。 “好一把天罗伞。”夜听澜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小姑娘,你不放人,莫非是等着他被你的伞炼死?” “我不放人,当然是怕他出来打我啊,要等他没力气了才放。” 夜听澜屈指轻弹。 段凝眼里闪过跃跃欲试之色,挥伞去架,似乎想尝尝天下第一人的手段。 结果指风触及伞面,却像是被人指头摁在普通油纸伞上似的,不带烟火气地破了进去,把漂亮的伞面戳出了一个窟窿。 整个伞忽地膨胀起来,一条大汉撑开了伞,跌落地面,已经昏迷。 渡厄仙宗的人慌忙上台抱起大汉,指着段凝怒道:“妖女用的什么妖术!” 段凝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损毁的天罗伞,理都没理渡厄仙宗的人,眼眸倒是看向了夜听澜,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天下第一,今日知矣。” 说完直接跳下擂台,回归宗门队列。 陆行舟一直盯着她看,段凝似有所觉,转头做了个鬼脸。 “看什么,很好看吗?”夜听澜磨着牙的声音传到耳中。 陆行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夫人,我看的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你说呢?”夜听澜道:“难道你还能看出她的来路?” “这个天罗伞是什么东西?” “一种收摄控制类的法宝……但攻防两端也有可取之处。这种法宝的炼制法已经失传很久。” “古界?” “那不一定说古法就是古界,我们也得到过很多古法。” 陆行舟目光落在段凝那边,沉吟不语。 夜听澜问:“你有什么判断?” “单这样说什么判断都是虚的……”陆行舟笑了笑:“起码得打一场……按照流程,很快就到我们了不是吗?” 阿糯探头:“下一场我们对谁?” 陆行舟翻了一下名单:“怒蛟岛。” 说着下意识往怒蛟岛的人那边看了一眼,一个浑身藏在斗篷下的人影低下脑袋。好像是刚刚在看他,被他看过来,受惊垂首,不欲对视。 ———— ps:今天又折腾了一天,才确诊还有一点阑尾炎,和肠炎加在一起所以整得有点麻烦。不过吊了几天瓶,炎症已经好很多了,起码不那么疼了,虽然还有点难受。得炎症消了之后再做肠镜。 我尽量码,0点之前应该还是能有第二更的。 (本章完) 第309章 这些名字里为何没有你 第309章 这些名字里为何没有你 陆行舟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影熟悉。 可元慕鱼这装扮太狠了,宽大的斗篷,整个人包得粽子一样,什么身材也看不出来,脸也被遮了大半,远远看过去也就看见一个下巴,连唇都看不清。只能从那白嫩的下巴感觉到应该是个女的。 真正的粉丝也得从嘴角才能认出一个人,再怎么白月光也不可能看个下巴就认上了。 只是内心本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陆行舟想来想去,结果就回忆起裴初韵当初第一次出场也是套着阴尸宗的宽大斗篷,难道熟悉感是这样来的? 别是小妖女跑这里搞笑来了……陆行舟挠挠头,觉得应该不可能。 真要在这里出现熟人,那大概率会是元慕鱼……元慕鱼会因为自己看过去就垂首不对视?那还是鱼吗? 算了管她是谁,打了怒蛟岛就知道。 倒是夜听澜嘴角微弯,有所察觉。 按照三战两胜来说,这第一场渡厄仙宗对金风岛的战局胜负已分,连第三位都不用比了,夜听澜也就悠悠宣布:“渡厄仙宗对金风岛之战,金风岛胜出。下一场千山岛对战斜月宗,双方可以上场。” 此时岛上也是一片哗然,各自私语。 渡厄仙宗是海内著名大宗门,单是这种宗门名字的因果都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宗内据说隐藏有超品。如果说有人能给天瑶圣地添点麻烦,渡厄仙宗算是热门之选。 想不到这种“种子选手”,居然在第一战就被人刷掉了,人们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刷掉的过程还不是什么激战,两场都只是一招结束啊。 对面那金风岛,反倒是个不太出名的角色,挤进这种海中大宗门的大比都有点小勉强的样子,就像上一届他们也是比较垫底的。这次怎么忽然这么顶? 但若质疑请外援什么的,反倒质疑不到他们身上。他们可不像陆行舟陆糯糯这样忽然冒出来,方启昊段凝这几年都有在海上出没的,颇有些小名声。 只是没想到真见了面,这点小名声竟然这么强。 场中正在进行千山岛对战斜月宗的新对决,打得倒煞是好看,这才颇有点展现海上仙宗风貌的样子,陆行舟感觉似乎普遍比中土宗门强一截。 可惜被方启昊段凝这么一整,这种正常的比试现在反而引不起人们的兴趣了,现在每个人都在期待后续天瑶圣地上场会是什么结果。 也会像金风岛这样,一击结束么? “千山岛对战斜月宗,斜月宗二比一获胜。”夜听澜的声音传遍全场:“下一场……天瑶仙宗,对怒蛟岛。” 元慕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抽的什么破签。 本来还指望先看看行舟现在的水平,至少先看看独孤清漓,才能指点怒蛟岛的人怎么打。 结果直接就对上了。 算了,对上就对上,只要不是被秒,临场传音指点也不是不行。 也许会被姐姐发现?那又咋了,她也传音指点去呗,就当姐妹隔空对局了。 正这么想着,独孤清漓已经出现在场中,冰剑遥指:“怒蛟岛哪位上来指教?” 元慕鱼总觉得她这剑简直像在指自己,差点就想自己上去揍人了。 可憋了半天,终于还是示意身边一个黑衣汉子:“你去。” 黑衣汉子大步上台:“听说这个小白毛是天瑶圣主唯一的嫡传,老子掂掂斤两。” 言语间已经站在独孤清漓面前,汉子取出重剑,随手一挥:“小白毛,记好了,爷叫……” “呛!” 寒芒爆闪。 元慕鱼都没来得及传音,血光喷溅。 这一次的独孤清漓没有动用往常标志性的圣冰光环,没有冰凛来拖累对方的速度,只是最纯粹的剑意,最纯粹的肃杀。 汉子的重剑原本看似想要抢攻,逼迫独孤清漓这一剑势弱回防,那是符合重型武器压制轻兵器的常规做法。 可惜他太慢了。 重剑方动,肩头已经被刺伤。 爷叫什么名字终于说不出口,汉子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小白毛,无法想象这剑为什么能这么快。 独孤清漓飞撤一步,倒转剑柄,拱了拱手。 连“承让”都懒得说,更不想听“爷叫什么”。 那蓝眸平淡如冰,看向的方位是元慕鱼。 面前的汉子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压力,反倒是那个全身藏在斗篷里的怪人眼眸如电,带着隐隐的杀气,那目光所过之处正是自己破绽最盛的地方。 那才是能带来致命威胁的对手。 满场寂静之中,独孤清漓淡淡开口:“那位也是参赛者么?” 所有人转头,目光齐刷刷看向元慕鱼。 元慕鱼心里恨不得把这小白毛摁在地上抽个一百遍,斗篷再度遮严实了几分,沙哑着嗓子道:“我只是替补。独孤姑娘何出此问?” “哦。”独孤清漓转身下台:“我只是觉得,贵方若是不出你的话,第二场也不用打了。” 元慕鱼下意识看向陆行舟的方向,陆行舟也在看她。 这一次元慕鱼没有刻意垂下头。 两人在不同的位置,隔着茫茫人群,首次正式对视。 陆行舟缓步从夜听澜身后走下高台,登上擂台,口中道:“出战者是贵方自己选定的,阁下想要从替补出场也不是问题。我也更想和阁下交手。” 元慕鱼沙哑着嗓音道:“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阁下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也很……亲切。”陆行舟道:“我总觉得,渴望和阁下面对面。” 夜听澜的笑容消失了。 元慕鱼嘴角比他的舟楫都难压。 身边的老者低声道:“阎君,您意下如何?” 元慕鱼依然在看陆行舟,口中随意道:“我上便是了,你们年轻一代确实不是这几个的对手,尤其是眼下这位,嘻。” 不是,你嘻什么嘻啊?老者莫名其妙,还是勉强道:“这个……虽然我们做了您代战的准备,可这非常容易暴露。听澜真人可不是好忽悠的……一旦暴露……” “暴露又如何?有什么后果么?” “那个……”老者愣了一下。 暴露的后果无非是他们怒蛟岛被驱逐出这个“圈子”,以后不得参与这类赛事,其实好像也不是太重要。毕竟这个圈子对于日常没啥作用,没有谁会因为你同属参与大比的圈子内就对你客气忍让几分,大家正魔两道都有,又不是同盟。 倒是若有大事隐隐会处于天瑶圣地的调解之下,至少你有性命攸关的大事求上门,天瑶圣地始终会给几分面子,帮衬几分,不至于让大家爆发什么大冲突,一旦脱离圈子就难说了。 但那个时候,背后也站着超品阎君,好像也不是非常要命,反而此刻不让阎君尽兴,就直接得罪了超品。 只是想不明白阎君为什么有这种雅兴,和一个三品年轻人玩闹……想不明白就不想,老者还是妥协:“那就阎君上吧,高兴就好。” 话音未落,元慕鱼都已经上台了。 老者:“……” 夜听澜饶有深意地翻着名单:“按贵方替补名单看,你叫平澜?十五岁?” “是啊。”元慕鱼悠悠道:“圣主大人二十好几才破三品,想不到世上有这么多比你年轻的俊彦吧?” 整个岛屿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周边的海浪哗哗,如同伴奏。 要说这么多届挑衅天瑶宗主的人倒也不算少,夜听澜人到这里也已经被挑衅好几次了,但大家起码有点分寸,没有任何一个会直接冲着天瑶圣主个人跳脸,那味儿都快冲脸上了。 何况还叫平澜……嗯。 夜听澜深深吸了口气:“藏头露尾上阵,是对对手的不尊重,阁下可揭了斗篷说话。” 元慕鱼淡淡道:“那就看这位……扶摇仙子的弟子,有没有资格揭下我的斗篷了。” 实际上都不用揭,陆行舟站在面前已经在发愣了。 一个斗篷再怎么盖着,能遮多少地方啊?离得远的话,她又刻意微垂脑袋,自然看不出什么,可如今近在咫尺,看见的可就不止是下巴了,那唇,那鼻尖…… 鱼姐姐你在干什么? 你来这里打算扫天瑶圣地的脸也就算了,你真的亲自上阵? 亲自上阵也就算了,你打我? 不是,怎么没有人扫她骨龄啊,这人能上场吗? 见陆行舟发愣的样子,元慕鱼其实已经猜到他在愣什么了,心中又好笑又有些欢喜,语气却依然绷得淡淡的:“怎么,这位新秀第七、天才丹师、丹学院状元、天行剑宗客卿、扶摇仙子亲传、天瑶圣主视之如子……的陆行舟阁下,怕了?” 陆行舟压低了声音:“这许多名字里……为何没有你?” 元慕鱼冷冷道:“与我何干?” “那你为何登台?” “不是你和你那个白毛姘头一人一句挤兑我上来的么?”元慕鱼冷冷道:“既然上来了,那你准备好怎么死了没?” 陆行舟深深吸了几口气,认清了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元慕鱼对战的事实。 元慕鱼看着他的脸色从不可置信变成了凝重,又变得微带笑意,拱手施礼:“那就请这位……姐姐,指教。” (本章完) 第310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310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旁观者们都莫名其妙,你一个看着二十岁的青年,喊一个名单上号称十五岁的姑娘做“姐姐”? 你调戏呢?长得帅了不起啊,这种场合都调戏。 元慕鱼抿了抿嘴。 别人觉得调戏,可这一声姐姐反倒让她有点不舒服。 因为那语气再不是以往的亲昵孺慕、或带着爱慕的调情和撒娇滋味,而是像他喊“前辈”“阁下”一样,就是一个普通的尊称。或者说从来都这么喊,也就继续这么喊,仅此而已。 如果要更敏感一点说,甚至……是不是还有点冷意? 元慕鱼知道自己面对姐姐夜听澜,也会是一模一样的语气。 就连“请赐教”的心理,说不定都是一样的。 ——看看我离开之后,是不是比当时更好。我的修行,我的名望,你看见了么? 而天瑶圣地还认你夜扶摇,阎罗殿就无我之名了? 代入到自己对姐姐的情感,那此刻陆行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感同身受。 我在你心里……就是夜听澜之于我么? 其实……确实好像啊。 这便是夜听澜笼络你的缘故么? 元慕鱼有点恍惚,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现在的造化。” 陆行舟踏前,直接就是一个侧踢。 从夜听澜到小白毛到阿糯,个个伸长脖子看着,心中都冒出一句:“果然。” 他第一击一定是用腿的! 这普普通通一鞭腿,含着多少滋味在心头。 元慕鱼咬着银牙,左手随意一格,口中道:“力道太轻,幅度却大,破绽过多。这就是你的腿法?” 话音未落,手腿相交。 “轰!”腿上火焰剧烈爆发。 再也不是此前火骨附带之火了,得到破灭金火的破坏性加持,又学了炎狱残阳的催动法门,此时的火焰爆发简直给了元慕鱼一种火山喷发之感,无论是灼热温度还是汹涌的力度,都远超她对一个三品修士应有的水准认知。 她上阵自然也是按照“三品初阶”的人设来战斗的,不可能以超品下场。 可元慕鱼已经很不习惯用三品初阶的力量对敌了,乍然遇到陆行舟这种变态的,她一时半会竟然想不出用什么手段对付可以不超纲。 于是怒蛟岛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以为前来虐菜的阎君大人,被对方一脚踢得踉跄跌退,那斗篷都差点被劲风掀开了。 陆行舟却没停下,另一脚已经循环再踢。 元慕鱼伸手再架,腿上却已不是火焰爆发,而是水柔浸润,无孔不入地顺着她的毛孔直入经脉,继而策动她体内的水元瞬间造反。 如果是个普通三品初阶的对手,恐怕被这一下的诡异侵袭就直接要出事了。 还好她是元慕鱼。 体内水行只瞬间就压制平复,反有一股退潮反扑的力量直冲而出,把陆行舟略微震开。 她自己却连退三步,美眸里都是震惊。 这真是行舟吗? 且不说这毫不容情的两腿连环,那是真能让人重伤,没打算任何留手的……单论这两腿展现出来的能力,和她对陆行舟的了解简直毫不相干。 那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都没等她震惊完,陆行舟震退一步的同时就顿足反射而回,人在半空又是一脚飞踹胸膛。 反正钢板,踹不坏。 元慕鱼双手横推,那一脚飞踹正中手心。 “轰!” 阴阳二气狂猛爆炸,陆行舟目前最强的爆发技太极天罡肆无忌惮地在元慕鱼胸前爆开,仿佛一场小型核爆。 夜听澜消失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嘴角,悠悠然往椅背上一靠,顺手拿起了手边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他是真揍啊!一点不留情的! 嘻嘻。 连续三脚,每一次的运劲都不一样,换了个别人早都被整错乱了。 元慕鱼却反倒吁了口气似的,因为这些都还在技法的范畴,没太超纲。 看着正在承受核爆的身形肉眼可见地模糊下去,仿佛残影。 真身却已经出现在陆行舟身侧,也是踹出了小脚丫:“去吧。” 如果是几天之前,陆行舟其实接不住这一脚。 这一脚看似普普通通,其意自蕴,就像是独孤清漓此前那一剑,对方大汉看着可以抢攻,实际就是比她慢一拍,那是根本不能用肉眼去判定的。如果按照常规判断去招架,招架的只能是残影,而小脚丫已经踹在了胸膛。 但这一刻陆行舟似有所感。 他没有去招架,身形反倒快速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踢,那绣鞋就从面前掠过去了。 看上去很好捞的样子…… 可陆行舟没有捞,飞速后退。 元慕鱼落下脚,有些愣怔地看着拉开距离的陆行舟发呆。 他能避开这一脚…… 不是,你居然不捞?我没藏后招啊。 夜听澜的笑容还在扩散。 这个时候场中的私语声都已经快炸了:“好强……” “这陆行舟三连环,一脚比一脚奇诡猛烈,换了我能扛第一脚也肯定被第二脚坑了。” “你说什么呢,第一脚你真扛得住?那程度的烈焰是三品初阶应有的水准吗?” “我很明确地告诉你,老子三品中阶,这一脚我没把握,就算能接下来也会很狼狈,别提后续变化了。” “所以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不但扛住了三连环,甚至还反攻?” “我现在退赛还来得及吗?” “陆行舟既然出自天瑶圣地,他强可以理解。这怒蛟岛的替补怎么也这么强了?之前又有金风岛……这次赛事怎么了?” 擂台上的两人隔着一丈之地默默对视着,众人的讨论声随着海浪混杂在一起,悠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这是现在的你……”元慕鱼低声说着,仿佛自语。 陆行舟没有回答。 元慕鱼心中什么滋味都有,实在难言。 好陌生的行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找得到往昔的痕迹。自己教他的东西,没有任何一项发挥用途,用的全是自己没见过的陌生之技。 如此熟悉的脸,如此陌生的一切。 元慕鱼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化成了一句口不对心的:“想要证明自己很好?那就让你知道,不过虚妄。” 随着话音,身形已经不见。 凌冽的锐意在后方出现,陆行舟脚步一错,回身就是一个轰拳。 虽然以早年的认知来说,想要说对元慕鱼的战法多了解那也是虚的,但对她的风格习惯了解毫无问题。这姐姐就是喜欢神出鬼没的鬼魅系玩法,连带着教个阿糯都教成了鬼童子。 “砰!”拳掌交击,气劲以两人为圆心向周遭炸开,气浪都已经掀到了场外的怒蛟岛人士身上,许多人斗篷都被吹开了。 三品初阶的力量相冲,打出了别人三品上阶都没有的爆发力。 可交战中央元慕鱼的斗篷依然像是焊死在上面一样,纹丝不动。 她还有余力控制斗篷……而陆行舟的额头已现冷汗。 两人近在咫尺地对视着,各自眼里都有些复杂。过了好久,元慕鱼才低声道:“你再不认输,我要控制不住伤到你了。” 看似威胁,实则无异于承认了陆行舟现在的进步已经让她看不懂了。 逼得一位超品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这本身就是壮举。 陆行舟的回应是:“不需要……” “你别犟……” 陆行舟打断:“我本来以为,我要揍你还需要很久,需要我自己到达超品的那一天,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可不料天意送上这么好的机会,能让我现在就能揍你,我忍不住。” 元慕鱼:“?” 夜听澜勾起的嘴角已经不满足了,露出了整齐的白牙。 你以为他是想在你面前展示现在自己多厉害,让你后悔吗? 清漓当初信中说过沈棠的状况……早在当初陆行舟对沈棠说的话就明白了,他不喜欢用这种方式让人后悔。 他是真的要揍你啊! “砰!”陆行舟已经尽了的拳势不知为何突然又有了股震力,把元慕鱼震开半步。 元慕鱼正待说话,后心忽地一阵烧灼感。 场外哗然:“炎魔?” “天瑶弟子怎么会有炎魔?” “收服的仆从吧,就你事多,那可是天瑶圣地!” “呃,也是……” 陆行舟日常已经不敢妄动的魂幡主魂黑炎,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元慕鱼后方,反正天瑶弟子自有大儒辩经。 元慕鱼知道陆行舟的魂幡,却不知道他换了这种诡异无声的主魂,猝不及防被烧灼,第一时间也是必须处理的。否则就算伤不到自己,衣服被烧个破洞也是不好的。 她护身罡气猛地一震,一只炎魔惨叫着飞上天际。 就这么一分神,陆行舟的拳已经再到面门。 元慕鱼豁然抬头,仿佛看见天上残阳悬于陆行舟脑后,形成一个类似于大日如来法相般的错觉,而一朵红莲已经在自己身周绽放,审判,定罪,净化,烧灼,各种奇诡的意象让她也一时如入炎狱之中,被囚禁了刹那没有挣脱。 仅仅刹那,拳已到了面门。 元慕鱼紧急横着手掌拦在面前,下意识已经动用了超过限度的力量。 只听一声轰然爆响,陆行舟被震得倒飞,嘴角淌出了血迹,可神情却是在笑。 元慕鱼仓促之中再也没有余力去管斗篷,众目睽睽之下,斗篷掀飞,露出了海中人士熟悉的那张扶摇仙子的脸。 元慕鱼紧急使了个障眼法,也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一群老登。 也无心去管。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倒跌的陆行舟,那带伤的笑容竟如此开怀,如此畅快。 认识行舟这么多年了,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的笑容? 他的开心,仅仅是因为逼出自己超纲力量的情况下还掀飞了斗篷……不管外人对胜负怎么看,以双方内心的胜负来说,他赢了。 ———— ps:晚上还有第二更。 (本章完) 第311章 这不是你希望的么 第311章 这不是你希望的么 陆行舟止住退势,舒缓了一下震伤,立定微笑,拱了拱手。 没有必要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元慕鱼怔怔地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她甚至失去了思维。其实刚才也只不过掀飞斗篷,又不影响行动,她完全可以追击,可完全忘了。 这俩在对视,岛上四处私语,声音都快把海浪声盖过去了。 元慕鱼的临时障眼法能瞒过大部分人,但显然瞒不过一品以上并且熟悉扶摇仙子的老登们。 这会儿各家带队老登都面面相觑,眼里都是不可思议的光。 大家都听说过扶摇仙子和天瑶圣主闹矛盾,离家出走很多年了,只不过天瑶圣地没把她开革出宗门谱牒。但大家也不知道现在威震大乾的阎君就是扶摇仙子,那画风差距可大了…… 抛开阎君不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你夜扶摇怎么还好意思参加这种大比的,要点脸吗? 而且站的还是天瑶圣地的对立面,这是否……嗯,既然她站在天瑶圣地对立面,大家也都想扫天瑶圣地面子,是不是不该揭穿她? 然后这陆行舟不是说是扶摇仙子的弟子,被天瑶圣地收回来了吗? 这怎么还和扶摇仙子打起来了? 还当众掀翻了师父的斗篷,恶狠狠地扫了师父的面子? 话说回来了,扶摇仙子巧笑倩兮地站在擂台上的感觉……总能让一群老登恍惚间想起当年,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变化。 人们心思有些复杂,一时都没去揭,只是转头看向夜听澜的方向,看主持者怎么说。 夜听澜从靠坐椅背的悠然态势里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悠悠道:“这位姑娘上阵之前有言,看对方能不能掀开你的斗篷……现在掀开了,怎么说?” 元慕鱼瞪了她一眼,没回话。 夜听澜笑眯眯道:“敝宗弟子也受了轻伤,算扯平了。观二位刚才之战棋逢对手、甚是胶着,若是继续下去难免有伤亡……依本座之见,此番就算不分胜负,以平局论,如何?” 不懂的人们窃窃私语,从场面看,一个只是掀飞了斗篷,一个嘴角淌血了,应该是受伤的那个下风,天瑶圣主这话难免有点不公正。 懂的安坐钓鱼台,平局就平局,看下一场。如果你们怒蛟岛下一场赢了,成功扫了天瑶圣地的面子,我们什么都不说。如果你们下一场输了,我们就说天瑶圣地操纵比赛黑幕,让自己人混到对面去,能赢的故意打平。 话说回来,你自己说平局,夜扶摇乐意吗? 她可是直接跳脸天瑶圣主二十几岁才三品的,可不会给圣主大人留面子,按理应该直接反唇相讥了,但人们只看见她默默看着陆行舟,好久才慢慢回答:“可以。” 怒蛟岛人士:“……” 还说我们上去遇上美男子会直接软了呢,你上去不也一样?敢说你不是? 既然当事人都认可,别人暂时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战便以平局论。只是很奇怪的,两个人都没有主动下场,依然在对视。 夜听澜坐不住了,飘然到了场中,抱起了陆行舟。 元慕鱼仿佛被一根巨大的针戳到了屁股蛋子,呆滞的整个人瞬间就被激活了:“你干什么!” 夜听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干什么?敝宗弟子受了伤,身为宗主自当抱伤患回去治疗,阁下问得好生奇怪。” 别人也都用奇怪的眼神在看她。人家宗主抱弟子回去治疗,虽然也有点过了,这点小伤不至于让圣主亲自出手,可那也是人家对弟子的关爱之心,你激动个什么? 压根就不会有人想象,天瑶圣主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情郎秀恩爱,而且是有针对性地秀给人看。 元慕鱼气得磨牙:“他那才多大点伤,自己不会走吗!” “敝宗怎么处理伤患,似乎不劳外人关心。”夜听澜悠悠抱着陆行舟离开了擂台:“姑娘还是先下去吧,轮到贵方第三人上场了,不要干扰比赛秩序。” “外人,我……” “难道不是吗?” 夜听澜说着已经下了擂台,故意不直接飞上她的主席台,而是慢悠悠地往台后绕,好像是为了找个清静之地给弟子疗伤。元慕鱼几乎是本能地追了过去,一把扯住她的衣带,压低声音切齿道:“夜听澜!你干什么!” 夜听澜脚步不停:“我不是已经回答了吗,平澜小姑娘。” 说着目光往她胸前一瞥,“平”字重音,生生把平澜的意思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有点平的夜听澜嘛。 元慕鱼气得头上都在冒烟,切齿道:“陆行舟,你多大人了,自己没有脚吗!” 陆行舟安然靠在夜听澜怀里,平静的眼眸凝注在元慕鱼身上,始终没有出声。 直到这一句话出口,陆行舟的眼神才略微波动了一下,慢慢开口:“我没有脚的状态……难道……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元慕鱼如遭雷击地站在那里,再也跟不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夜听澜绕往后台,两人暧昧的身影绕进拐角,再看不见。 时不时有人奇怪地瞥了眼高台边,一个被障眼法遮得看不清容貌的小姑娘静静地站在那里,在这万人喧嚣的赛场里,只影形单。 台后无人,已经是礁石海岸。 夜听澜抱着陆行舟放在一块礁石上坐着,笑眯眯地俯身刮了刮他的鼻子:“我以为你会避忌,不让在她面前亲密,结果你真一点都不在意。” 陆行舟奇怪地反问:“她又不是我老婆,这为什么要避忌?” “她不是……嗯……”夜听澜斟酌了老半天,才道:“她好歹算你家人,把你养大了。” “是。她还是我的恩人和老师,我至今也记恩啊。”陆行舟道:“但她既然不要我,那我的情事又与她何干呢?总不成她不要我,还不让别人要,世上哪来这个道理。” 今天的夜听澜从所未有的高兴。 以前不管怎么说,心中那一缕隐隐的“代餐”忧虑还是很难完全抹去的,但今天彻底证明了,正主儿都在面前了,为什么还要代餐?这就不是代餐,没有一文铜板的关系。 不仅不是代餐,并且那个所谓正主儿早就一点都不正了,啥都不是。 纠结那个还不如纠结一下沈棠。 “好好好。”夜听澜宠溺地俯下身:“先生要给你疗伤了,打算怎么疗?” 陆行舟直接嘟起了嘴。 夜听澜凑上前,就要相吻。 那边元慕鱼一个人静静地呆立良久,脑子里一团乱麻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 本也是自己要断情,所以疏远行舟,又怕疏远了他就不属于自己,所以干脆栓在身边。这本就自相矛盾。 那天话赶话,说到行舟负气出走,心里也未尝没有“就这样吧”的想法。 从此一别两宽,没有什么不好,也不用再纠结下去了。 刚离开那段时间还好,自己也真借此破了超品。可这一年多来,思念却与日俱增,适得其反。 是自己不要他的,他找别人了怎么办?每念及此,心中就像有爪子在挠,挠得修行都心神不安。 于是告诉自己,他不会的。 他那么认真的人,用情那么深的人……怎么会简简单单移情别恋呢? 不会的。 什么沈棠什么独孤清漓什么裴初韵什么盛元瑶,都不会的。 可对方是夜听澜啊,和自己那么像,自己会的所有东西,她都会。 玉符通讯那一天,元慕鱼自己都没意识到,想法已经从“行舟怎么可能看得上”变成了“姐姐不会这样,只是气我”了。 如今事实就在眼前,一个拐弯的距离。 往前一步就知道,到底他看不看得上、到底她会不会这样。 可脚就像生根一样,迈不出去。 陆行舟最后的回应,杀伤力太大了。 “应该不会,两个人都是故意气我,否则何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去抱,别人都不当回事,只有我会生气。冷静,冷静。”元慕鱼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迈步走了过去。 刚转过拐角,就看见陆行舟坐在礁石上嘟着嘴,夜听澜俯首下去,即将猪猪对碰。 元慕鱼只觉得脑子里有火焰轰然炸开,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冲得脸都涨得通红快要裂开一样:“夜听澜!你堂堂天瑶圣主,就是在这里偷吃年轻弟子的吗!” 声音却被看不见的隔膜笼罩,一点都没有传到外面。 却是夜听澜早有准备,布下了结界。 元慕鱼见喊话无效,猛地冲了上去,并指作剑戳向姐姐眉心。 夜听澜终于亲不下去,闪电出手,切向妹妹手腕。 “砰砰啪啪~” 神州与海外,千年都未必发生过两三次的超品对决,在这一刻突兀打响。 “不装了?”夜听澜引着她且战且退,避免误伤到陆行舟,口中悠悠道:“这就怪了,本座找什么男人,关你什么事啊?从来只听长姐如母,未曾听闻妹妹还管起姐姐的婚事来了。” “你找谁关我屁事,你怎么敢碰他!凭什么碰他!” “轰隆隆!”两人的对决一路打到海中,海天狂啸。 陆行舟这回才意识到自己和鱼姐姐的真正差距,人都没反应过来,姐妹俩已经没影了。 (本章完) 第312章 他是你姐夫 第312章 他是你姐夫 两位至尊大战至宇宙边荒,大道都磨灭了…… 并没有。 姐妹俩一路打上海天,倒也默契,没有动用威力巨大无法收场的手段,看上去只是拳脚砰砰啪啪的样子,就差没薅头了。 元慕鱼很憋屈地发现,大家都压在这个层面打,自己依然打不过姐姐。 离家那时,姐姐刚刚超品,按理说在这个层面上,十年没有寸进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一件事,能进一小阶就足够欢天喜地了。 可这十年自己突飞猛进,也到了超品,自以为能和她差不多,结果姐姐也没闲着。 她超品巅峰了? 这不应该。 凭什么十年就能进阶巅峰? 要知道腾云级足足分了三品,从三品到一品都是腾云九层的不同阶段罢了。单是三品到一品,同为腾云,磨了世间多少英雄? 便是她元慕鱼自己,史上最年轻的三品,可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后面突破始终艰难,到了离家那会儿堪堪二品,那都多少年过去了。当时姐姐还说,离开宗门的资源,一品之路更艰难。 然而遇上行舟之后,势力发展顺利,心境别有感悟,才很快就顺利抵达一品。 说是三品到一品,实则合共用了几十年都只是在腾云期挣扎。 她还算好的,更多人破三品后自以为突破了最难的坎,后面可以突飞猛进了,结果一卡就卡了一辈子,再无寸进,竟似比腾云大坎还难,和古籍所载不符。 因为在腾云之后,修行所需的能量远超曾经,并且在很多时候都需要一定的顿悟、或者是足以让人领悟的生死历练,单靠死修行往往事倍功半。 腾云驾雾、冯虚御风,是仙家意,仙家自是讲心境的。而今人所处滚滚俗世,所思方向不同,导致了修行心态上很严重的割裂。 便是所谓仙宗孤悬海外,看这场各怀鬼胎的大比那也是红尘痴顽,五毒兼备。与古之仙人所谓大逍遥、所谓乾元之大、所谓无相之心、所谓太上之意,南辕北辙,故不得成。 你让她元慕鱼、顾战庭、夜听澜、龙倾凰这样的人,说太上逍遥,讲仙意出尘,那简直在搞笑。 所以越是修行,越感觉割裂,很难有什么进步。 断姐妹情,断行舟情,无非是修行路上自以为最大的坎,渡过之后才能一体天心。 如果让元慕鱼知道沈棠破二品为什么那么快,恐怕想法才会被颠覆。 无它,心思澄明,践行己心,不是为了修行而修行。 刻意索求,反为有碍。 扯远了……总之她元慕鱼号曰天才,结果在腾云境都扑腾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入晖阳。夜听澜的资质明明比自己稍逊一些,她怎么在晖阳境十年就到顶了? 凭什么啊?她明明所思更多,心思杂乱,更无法静心修行才对。 真就因为天瑶圣主资源无尽?还是因为当年妖族之战的所得与领悟? “是不是觉得我修行快得让你不可思议?”夜听澜打着打着,忽然开口。 元慕鱼冷冷道:“不过如此。当年你说我离了宗门资源,才更知道一品艰难,现在我超品了,脸疼吗?” 夜听澜:“……” 有点疼。 但也没那么疼:“是你运气好,遇上了行舟而已。我遇上行舟之后,都从晖阳上阶直入巅峰,你在腾云境扑腾有什么可夸耀的?” 元慕鱼磨牙:“修行是自己的事,和行舟有什么关系?他当年才几岁!”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行舟对你的重要作用。或者说你害怕承认,不仅事业受他扶持,连修行都与之相关,那还有什么是你自己的?” “胡说八道!” 夜听澜噼里啪啦地接着妹妹的拳脚,悠悠道:“你在宗门时,想法与大家不一样,无人理解,孤立无援,导致越发孤僻偏激。不意刚出江湖,就有了志同道合者,全力支持,那心灵上的喜悦和圆满,是不是直接就让你修行顺畅了很多?” 元慕鱼默不作声地打架。 “散修之所以艰难,就是因为资源不足,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一旦为了些许丹药灵石劳碌,又哪里还有多少潜心修行的时间和精力?于是你要有势力,要创业。可白手起家,初创事业,忙得团团转,哪里还有修行的闲工夫。”夜听澜叹了口气:“然而你有行舟。” 元慕鱼抿紧了嘴唇。 “除了必要的时候出战,各种繁琐之事几乎都不用你管,各种伤脑筋的事你都不需要动脑。而出战同时也是历练,你的创业比别人独自修行还要舒服。”夜听澜叹道:“行舟说你救他、养他、教他,恩重如山。然而有时候我想着,怎么像是他在养你呢?” 这显然尬黑了,不值一驳,元慕鱼也懒得去驳这种黑子。 结果夜听澜下一句是:“或者我也说岔了……这是互相扶持,相濡以沫。” 元慕鱼招架的手都软了一下,被姐姐击退数丈,在半空飘退。 旋即又暴怒反弹而回,手掌猛切:“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抢!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 “抢?”夜听澜笑意盈盈,随手招架:“你是他的谁?你们是恋人吗?有人和他好,关你什么事?” “我……”元慕鱼咬了半天牙,无言以对。 默默地对战数息,才厉声道:“你故意的,你知道我和他的事,故意接近他!” “哦?那你说说我为了什么?” “当然是打击我。” “你配吗?”夜听澜冷笑:“你配我用上自己的情感和清白,为了气你?” “砰”地一声,呆滞中的元慕鱼被一掌震飞数里,嘴角终于溢出了血迹。 “你震伤了他,我也震伤你,扯平了。”夜听澜负手悬空,神色冷淡:“或许在你眼中他是一件道具,推己及人,觉得别人也是这么对他。但你想错了。” 元慕鱼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就听夜听澜续道:“他是你姐夫。以后见面客气点。” 本是超级暴击的一句话,也是夜听澜此番面见元慕鱼最想说的一句话,说完简直一股舒爽直上天灵,感觉都快突破了似的。 可元慕鱼忽然笑了。 夜听澜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自欺欺人。”元慕鱼笑道:“如果是姐夫,你为什么不敢公布,还要借着各种各样的名义,什么扶摇仙子的弟子,什么宗主关心门下……哈……” 夜听澜咬住了下唇。 “我有心魔,你也有,在我面前装的什么贤妻良母!姐夫,他是吗?” 夜听澜的爽感瞬间没了,面沉如水。 “轰!”远处传来爆响声。 却不是两人交手引发的海浪,而是来自擂台。 夜听澜豁然回首:“出事了!” ………… 两位至尊大战之时,比武场上正站着阿糯和怒蛟岛的一个姑娘,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咋办。 主持人天瑶圣主不见了,没人主持了,她甚至忘了交待别人代为主持。 过了好半天,才有类似于“组委会”的老者们共同发声:“想必天瑶圣主是为了避嫌,嗯。天瑶仙宗与怒蛟岛的第三场,开始吧。” 阿糯小心翼翼地对面前的姑娘说:“姐姐,我们划拳决胜负好不好?” 怒蛟岛妹子:“?” 阿糯神秘兮兮:“姐姐,你看你们背后那位,和我们家那关系,咱们像是敌人吗?” 怒蛟岛妹子也压低了声音:“不像。哎呀你师父好英俊,实力又高,能介绍我认识吗?” “那你会死的姐姐。”阿糯同情地看着她:“你背后是鲨鱼。” “……” “划拳吧,打架伤和气。”阿糯举起了拳头。 怒蛟岛妹子想了想,同意了,也举起了拳头。 “三,二,一。”两人同时出拳。 怒蛟岛妹子出的是个布,阿糯是个拳。 于是小拳头直接就砸在掌上,一下把这姑娘轰出了擂台。 直到掉出场外,小姑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一个六岁的小孩子骗了? 上万旁观者都是一脸的便秘,纷纷看上主席台,这怎么算? “咳。”老一辈对此倒是有共识:“历届赛场上都出现过狡计取胜的。胜负考验的不止是实力,还有智慧,这一场天瑶仙宗胜利没有疑问。” “哇”地一声,怒蛟岛妹子哭得稀里哗啦:“这不算!” 阿糯小跑到场边,小心翼翼:“要不我回头和师父说你几句好话?” 妹子眨巴眨巴眼睛,擦掉眼泪:“你说真的?” “嗯嗯,真的。” 妹子破涕为笑,甚至都忘了,阿糯从头到尾都没问过她什么名字,那名单上的名字她会去记嘛…… “巧计取胜,倒也没什么可说。”场外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但天瑶仙宗这次所谓的巧计,是不是太多了点,枉称圣地。” 独孤清漓看了一眼,正是金风岛,便应声道:“此言何意?” 那方启昊笑道:“刚才第二场,对面那位是扶摇仙子吧……贵宗倒是好算计,让自己人潜伏敌方,操纵黑幕。堂堂圣地,何至于此。” 这确实是之前很多认出夜扶摇的人心里埋着的,但并不是这样揭法,这种事要当着夜听澜的面揭,打的是圣地的脸。夜听澜人不在,你在背后说,立刻就没啥意思了。 一时很多人在暗自琢磨,这金风岛的目的,好像和大家不太一样…… 场中阿糯已经应声在说:“这位大叔,就算刚才我师父输了,我们也是二比一获胜了呀。” 方启昊道:“既然有黑幕嫌疑,那小妹妹你所谓的巧计获胜就有待商榷,说不定就是配合演的一出戏呢?” 阿糯笑了:“这样啊,简单。你和我打呀。” (本章完) 第313章 打神鞭 第313章 打神鞭 按照赛制,第一轮淘汰赛后进阶的,还真是金风岛和天瑶圣地对上。 但现在第一轮还没打完,还有别家要比呢,哪能这时候就打第二轮进阶? 所以阿糯这话也不是挑战,是用这话来表示自己不怕他,实际知道打不成。 结果金风岛带队的长老悠悠开口:“反正进阶后确实是你我两家对上,那现在先打也没太大问题,只要别家同意让我们先就行……诸位同意么?” 其余长辈互相看看,都有些动念。 不管各家自己有什么心思,共同的目的都是想打天瑶圣地的脸。 此时此刻夜听澜不在,天瑶圣地来的长辈虽多,可没有夜听澜这种能一锤定音的威望,不趁着这个时候给天瑶圣地搞点事岂不是可惜? 于是竟然众口一词:“既然赶上了,那你两家先打也是可以的。” 立刻便有天瑶圣地长老厉声道:“你们当大比是儿戏?赛制自有规程,岂能随意调整!” 有人幽幽道:“这不是你们家娃娃自己说的嘛?” 阿糯缩头。 天瑶圣地长老简直气笑了:“老夫倒是首次听闻,一群一品修士、百年老夫,都听从一个小孩子的指示?阿糯,改天你开宗立派,让他们拜拜。” 天瑶弟子都在笑,阿糯挺胸叉腰。 金风岛的人却笑道:“反正我们比试提前,影响的是其他人,只要受影响的几位没有意见不就可以了,求仙问道者,何必如此教条死板。” 众人都道:“没有意见。我们也想看看这么小的小修士,究竟有多少实力。” 阿糯皱眉,感觉风向古里古怪。 别看阿糯日常小腹黑,实际遇上大事也是基本习惯师父动脑筋的,小脑袋便开始东张西望找师父。 陆行舟早就听见了这边的喧闹,从后方海滩回归,站在高台边上看了一阵,传音阿糯:“打。我要观察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切记,安全为上,不求胜。” 得到师父的传音,阿糯心中大定,叉腰道:“那位大叔,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换你身后那个撑伞的姐姐来呀。” 天瑶圣地长老们一愣,那方启昊已经闪身上了擂台:“小妹妹,这是你自己挑惹的,可别说在下欺负人。来,叔叔让你三招。” 陆行舟摸着下巴,从这态度看,至少不是针对自己师徒的。起码对方至今都没把阿糯放在眼里。 阿糯老实巴交地上前,捏着小拳头示意了一下,很是搞笑地“呀”了一声,小拳拳敲了下去。 方启昊漫不经心地一挡。 “砰!” 远超预期千百倍的恐怖巨力冲上手掌,方启昊一个惨叫,右手直接骨折。 看似老实巴交的阿糯身形鬼魅一闪,合身撞进方启昊怀里。 “咚!”方启昊腾云驾雾般飞起,撞在擂台边的立柱上,直接撞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颤巍巍地指着阿糯:“你、你……” 全场起立。 这方启昊可不是鱼腩啊,他刚才也是一击秒杀了同级! 结果一个大意,被一个小孩子拍球一样打成了这样。 陆行舟扶额,是不是高估了…… 正这么想着,方启昊扶着断柱站起身来,抹去唇角的血迹,眼神变得狰狞:“是我小看你了。” 陆行舟眯起眼睛,无数人心中都是一凛。 单这抗击打能力,就不对…… 方启昊明显不是横练的体修,刚才那一战秒对手用的可是法宝。 一个用法宝的道修,如何扛得住这样的伤害还跟没事人一样? 阿糯小脸变得很认真,摆了一个防御架势。 下一刻强烈的罡风呼啸而过,一条钢鞭突兀出现在身边,抽向阿糯的脑袋。 冲着脑袋,而不是肩膀…… 已经有很多人第一时间就下了判断:“不好,他在下杀手!” 陆行舟第一时间燃起久未动用的镜光符,同时召唤炎魔袭击方启昊后背。 与此同时整个人身形电射,直扑场中。 与他一起掠向场中的还有天瑶圣地的诸位长老,甚至还有其他几位“组委会”的长辈们。 便是想打天瑶圣地的脸,他们也没想真在这种场合死人,尤其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娃娃。 只在刹那间,“轰”地一声爆响传来,那钢鞭抽在了一面大饼上,却不是金铁交鸣的脆响,而是能量交击的惊人爆炸。 阿糯肩扛大饼迅速飞撤,那钢鞭在原地滴溜溜地转,一时半会竟收不回来。 元磁大饼,专克金属。 即使如此,大饼也有了裂痕,这还是因为克制使得钢鞭失了原有的威力、并且陆行舟的镜光符已经生效,略微偏斜了一些攻击,否则这一鞭必然要把大饼击碎并伤到阿糯了。 此刻黑炎已经烧灼到方启昊身上,陆行舟愤怒一腿也已临身。 左右无数干扰收摄等等技能砸了过来,结果就是陆行舟这一腿也没踢实,双方都被人隔开。 那钢鞭滴溜溜地回转,方启昊正待收回,隔空探来一只纤手,提前把钢鞭夺走。 转头一看,夜听澜已经回归,钢鞭正是被她夺取。 此刻的夜听澜脸色铁青,掂着钢鞭冷笑:“好一个打神鞭。如此上古仙宝,是用来对付一个小孩的?” 方启昊梗着脖子道:“擂台之上,难道还尊老爱幼?我也让了她一招了,岂不是被打得吐血?再让下去,直接认输得了。” 夜听澜冷然道:“那你打头颅是什么意思?” “……打神鞭嘛,自然打的是灵台。” “砰!”夜听澜随手一挥,把方启昊抽了个陀螺:“你当本座是愚昧无知之徒?” 金风岛长老立刻拦在面前:“听澜真人,我方弟子也是因为先受了重伤以致没压住脾气动了杀心,按规则判负便是。怎么,比赛规则难道有说,动了杀心却没造成损失的,也要偿命不成?” “没造成损失?你吓到我家阿糯了,还损坏了她的大饼。”夜听澜随手把打神鞭给了阿糯:“这便是赔偿。” 方启昊瞪大了眼睛,心里都在滴血,正想说什么,自家长老瞪了他一眼。方启昊垂下脑袋,退后道:“既是如此惩罚,我认了便是。” 言下之意还是把这下了杀手的举措归结为一时冲动。 但陆行舟冷冷地盯着他,知道不是。 这金风岛从头到尾做事都怪,用的物品也怪,甚至连这个方启昊的防护力都怪,做的所有事情必有预谋。 一个有预谋的组织,忽然众目睽睽之下动杀心,那就绝对不是因为冲动。 是故意的。 他是因为看出了阿糯非凡的潜力,所以要她死! 这公然想杀天瑶圣地的弟子,意欲何为?区区金风岛,是想和天瑶圣地全面开战? 夜听澜正在说:“仅仅此人判负,不够!海中大比,历来以切磋交流为上,贵方既动杀心,全员判负,即刻驱逐,请吧!” 那长老道:“一时冲动,上古仙器也赔了,何至于此……” 夜听澜冷笑:“打神鞭是你们自愿赔的吗?” 那是到了夜听澜手里,不赔也拿不回去。 却见陆行舟拉了拉她的袖袍,低声道:“让他们继续打。” 两声“不可”同时传出。 陆行舟看看面前说“不可”的夜听澜,又看看她身后的元慕鱼,另一声“不可”是她说的。 夜听澜也转头看了妹妹一眼,元慕鱼重新罩回了斗篷,一言不发。 夜听澜又转回对陆行舟道:“他们有杀心,你上去危险,别逞强。” 陆行舟道:“他们针对的不是我或阿糯,而是对天瑶圣地有所谋划,现在的局面看不出什么,我有点想法,需要在擂台上和对方印证。” “那就我先来。”啥忙都没来得及帮上的独孤清漓终于在身边开口:“我来试,你观望。” 陆行舟点点头:“也好,我正好也可以让人探探场外的事情……一定要小心。” 什么伤都没受还白拿了个打神鞭的阿糯挠了挠头,好像赚了。 这鞭子好好玩诶…… 夜听澜叹了口气,冷冷道:“我方参赛者替尔等求情,那便继续。再有人妄动杀机,不仅驱逐,还得掂量掂量本座事后的清算。” 那金风岛长老笑道:“瞧瞧天瑶圣地多宽宏,尔等可记住了?” 方启昊偏头不言,那段凝还有另一年轻人都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独孤清漓缓步上台:“继续吧,贵方第二个是谁?” 陆行舟看向了元慕鱼:“姐姐,我们……聊聊?” (本章完) 第314章 你以什么身份请我帮忙 第314章 你以什么身份请我帮忙 元慕鱼下意识看了眼夜听澜。 夜听澜绷着脸回到她的主席台,全神关注乖徒弟的战斗去了。 对方可是会下杀手的,这时候什么鱼也没有自家乖徒弟重要。何况行舟本来并不想和元慕鱼交流的,突然想聊聊,必有想法,交给他就好了。 元慕鱼见夜听澜无视,便淡淡道:“那就过来。” 陆行舟跟着她走到高台边,从这个角度正好还能看擂台,但上面的夜听澜却看不见这里。 陆行舟有时候觉得鱼姐姐的孩子气挺严重的。 夜听澜超品之巅,神识强度早就能代替眼睛了,选个这种角度有什么意义……可能是元慕鱼超品还没那么久,不习惯?还是纯属自欺欺人呢…… “想和我说什么?”元慕鱼绷着声音:“说你和我姐姐到哪一步了?” 陆行舟压根懒得搭理这句话,回望了一下擂台。小白毛这次没有急着出击,正在和对方对峙,似是在剖析对方的功法破绽。 “我真是小看你了陆行舟。”元慕鱼面无表情:“向我告白没答应,转身就找上了我姐姐……” 陆行舟终于截断:“我对她有意之时她蒙面的,我不知道她和你的关系,揭面才发现和你相似。不用脑补代餐文学了。” 元慕鱼压着恼怒:“所以是你色欲熏心,连一个蒙面的女人都看上?你是这样的人吗!” 陆行舟沉默片刻,慢慢道:“我本来可以不是。” 元慕鱼瞬间没了声音,胸膛有些起伏。 可惜再起伏也没波澜。 “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些的,时过境迁,说这些事情没有意义。”陆行舟道:“我想说的是,这次金风岛的事,你知道多少。” 元慕鱼觉得非常别扭。 这是什么…… 这是他为了夜听澜,来对自己兴师问罪? 心里别扭得都快裂开了,面上只能冷冷道:“金风岛之事与我何干,我的行事目标是怒蛟岛,延续的还是你当年的联盟大战略。怒蛟岛本来也只是有意扬名,但凡我能暗中指点他们拿到赛事前几,他们就愿意立这盟书,扫天瑶圣地的脸只是附带。” 陆行舟道:“赛制有败者组,还能争取,就是为了避免一开始就遇上顶级强宗被刷掉,不公平。怒蛟岛还有机会,联盟依然可以成行。” 这句话就习惯多了,元慕鱼几乎是惯性回应:“就你懂~” 话一出口才恍然惊觉这个尾音不对,很快又卡在喉咙里,闭上了嘴。 陆行舟神色也有点怪异,又很快收拾心情,认真问:“也就是说,你出现在这里,与金风岛之间并非约好的行事,只是各做各的,都做到这了?” 元慕鱼冷冷道:“海中大比时间就在这个时候,赶在一起并不奇怪。” 陆行舟沉默下去,他相信元慕鱼没骗人。 从很早年开始元慕鱼对天瑶圣地的态度就是对立但却从没下过死手,和金风岛的态度完全不是一路。他只是需要元慕鱼的亲口确认。 确认无关的话,也是可以做出一些判断的。 除去大众都想打天瑶圣地脸的欲望之外,真正有实力对天瑶圣地搞事的无非就是几个势力,元慕鱼、顾战庭、妖族,和古界。 什么天罗伞打神鞭,听着就很古界,但不排除有人故意用这些东西误导人去猜古界。至少类似的东西天瑶圣地是有的,夜听澜一眼就认得出来,同理大乾皇室和妖族都有无数年的收藏,掏几件出来误导并不是多难。 其中妖族的妖气不太可能在这种形势下瞒过,基本可以排除。 而如果是顾战庭,行事风格往往会勾连很多,有极大的概率勾连到元慕鱼身上,但没有。并且顾战庭大概也找不出这么多年轻强者来。 排除法一个个上,最终还真可以判断,大概率就是古界,并非误导。 如果此事与顾战庭有关,那最多也只是提供给古界这么一个赛事的背景,利用古界去做事,双方的交点应该是兆恩。 兆恩在天霜国被夜听澜击败受伤,大约是从夜听澜与司寒的交集中发现了天瑶圣地与大乾的貌合神离,便找上了顾战庭联合? 有乾皇策应,让古界中人得以大批量出现?好像说得通。 那除了这些年轻弟子,还出现了多强的?古界的诉求是什么,只是为了杀人? 陆行舟在沉思,那边独孤清漓也在开打,他的目光也就下意识落在擂台上,看着出神,久久不言。 元慕鱼在旁边静立数息,有点绷不住了:“你说和我聊聊,就是这些?” 陆行舟“嗯”了一声:“是。我必须找出对方的来路、以及判断他们可能采取的措施。” 元慕鱼闭上了眼睛。 陆行舟为了别人殚精竭虑地筹谋,而她只是一个被问询甚至防范的对象,这种感觉怎么想怎么难熬。 元慕鱼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来这里,整个过程就像把自己煎皮拆骨,然后一股脑儿丢在一个丹炉里煎成药。 她仿佛梦呓般说着:“你我之间,只剩这个?哪怕你明明知道我也有事。” “不然呢?”陆行舟反倒有些奇怪:“如今在公,您是阎君,我只不过是个前下属,我已经不合再为阎罗殿的事发言。便是刚才你报我一溜的头衔,里面也不含与阎罗殿相关的东西,这意思我能领会。在私,你依旧能许我喊一声姐姐,我也是仗着这点私交来问你的……” 元慕鱼的心里非常难受。 怎么会是这样的对话,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不应该。 梦里的行舟都不会这样说话,可活生生在现实发生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那一溜头衔与阎罗殿无关,只是我不想让你阎罗殿的历史暴露在别人面前,对你不利。” 这句话说着好像很势弱,在解释……这种表现,元慕鱼起码有三年没有对陆行舟表露过了,以至于话出口竟然觉得挺别扭。 陆行舟果然怔了怔,沉默片刻才道:“那其实无关紧要,天瑶圣地的人都知道,至于外人……有心的也知道。” “但以后有心的也未必能知道了!”元慕鱼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现在的所有能力,都与阎罗殿无关,外人凭什么知道!只要时间久了,谁也不会知道你的根底!” 陆行舟倒是从很早就知道她有这个好意,否则当初离开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 但却只是道:“这在我七品之时重要……当我三品并且还能在你同等修行下平分秋色的时候,这就已经不重要了。姐姐……陆行舟已经不是你心中那个病弱需要保护的对象。” 元慕鱼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刚刚的擂台,他已经亲手将这样的过往砸得粉碎,意味已经不能更明显。 元慕鱼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冷了下去:“看来是我没事找事了。以后不需要我考虑你的安全了是吧,我知道了。” 陆行舟也抿紧了嘴唇。 两人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就会让话题走向僵硬。 双方都是。 这个现象其实在离开阎罗殿之前就存在了……事到如今,即使元慕鱼差点软了些,最终结果还是没变。 元慕鱼忽然又道:“你还认我是你姐姐。” 陆行舟道:“那是自然。我从九岁被你养大……” 元慕鱼打断:“夜听澜虽然大我不多,倒也是帮我换着尿布长大的。” 陆行舟:“……” “她要我叫你姐夫。”元慕鱼似是回归了早年小妖女的巧笑嫣然:“我敢喊,你敢应吗?” 陆行舟笑笑:“你敢喊,我就敢应。” 元慕鱼憋着一肚子暴怒,做出了一副嫣然笑意,凑在他耳边呢喃:“姐夫~” 继而清晰地察觉到陆行舟原本正常放松的肌肉瞬间绷得僵硬,老脸居然有点红。 那一刹那让元慕鱼找到了曾经,都回来了…… 被煎熬了这么久的心情感觉像是扳回了一城似的,笑吟吟地后退:“果然……夜听澜还是处子吧,她不会给你的,哪怕说得再好听。” 夜听澜是处子,可我不是了啊,姐姐。 陆行舟这话憋了一下,终于没说出来。 感觉说出来了可能会出大事。 还好这世上有观女术,能鉴别处子,却没有人能看得出处男与否……可能元慕鱼觉得自己的脸红还是像以往一样的“害羞”,可是老女人至今没明白,不管是君子还是色批,是个人被女人在耳畔呢喃,都会有本能反应的…… 看元慕鱼重新自信满满起来的样子,陆行舟实在无力吐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沉默不搭理,认真去观摩擂台上的对决。 他从刚才起看了有一阵了,大事当前,属实没有太多陷入情感纠结的心情。 独孤清漓和人对决经常是秒的,就算和自己切磋那次多打了几招,实际也没过几回合。这大约也是唯一的一次,见到独孤清漓和同级敌手的对决之中居然陷入了缠斗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擂台的胜负,对于可能是古界的金风岛众人来说,意义到底在哪呢? “姐姐。”陆行舟目光依然在擂台,口中忽然喊。 元慕鱼心情正好,悠悠地应了一声:“怎么?” “能不能帮忙查探一下岛外方圆,是否有超品潜伏,或者阵法的痕迹?” “让我帮天瑶圣地?”元慕鱼冷笑:“夜听澜天下无敌,自有手段,怕是用不着我这种被逐出家门的。再说了,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请我帮忙?姐夫吗?” 陆行舟摇了摇头:“这很可能不是天瑶圣地的事,而是此界大事。” “与我何干?”元慕鱼冷笑道:“你与别人谈判,惯常把与其无关之事硬生生拉扯出一个关联,这招现在用在我身上了么?” 说完直接闪身不见,空气中留下她最后的声音:“便如你不会再为阎罗殿筹谋,我也不会再为天瑶出力,将心比心,不要逼我。” 陆行舟出神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可阎罗殿需要我的时候,我真不会出力么?” 几乎同一时间,元慕鱼也在海中某处自语:“说什么是因为天瑶圣地、因为此界大事……我只要你说是你自己想请姐姐帮忙,很难吗?为什么不说?” 说完打了个响指。 过不多时,一个鬼脸面具人出现在身旁,施礼道:“阎君。” 元慕鱼淡淡道:“让人搜寻周遭海域,有任何怪异之处都立刻向我汇报。注意,天瑶圣地必然已经在搜索,他们若是找不到东西,证明常规的搜寻方式不可用,用尸傀、影术,没有生命气息和神识波动的方式去试试。” “是。” “天瑶圣地做不到的,我阎罗殿自然可以。”元慕鱼低声自语着,忽地闪身入海,直奔海底。 面具人目送她入水,摇了摇头,摘下了面具,露出纪文川的脸。 纪文川敲了敲手里面具的嘴巴,叹了口气:“比这还硬。两个人都是。” (本章完) 第315章 夺舍者 第315章 夺舍者 此时的擂台上,独孤清漓缠斗了这么久,渐渐有了底。 起初她觉得金风岛的人强得不可思议。 类似方启昊、段凝,以及此刻自己对战的这个项广,放在人间无不是数一数二的,同等级碾压普通对手的那种。 这样的人可称天骄,一句新秀不足以蔽之。 就算拥有天下最佳生源的天瑶圣地也只出了她独孤清漓一个,上一代也就两个。其他势力想找出一个都难,陆行舟师徒不算的话,世人万千,她也就只见过沈棠和裴初韵有这种水平,一个代表了大乾皇室,一个代表了绵延万载的悠久强宗姹女合欢,那可都不是省油的势力。 即使是陆行舟师徒,那底子也是阎君给打好的,换了一般师父,指不定两个顶级苗子就废了。 至于其他排在新秀榜前列的,属实凑数,也就比一般人好一点儿,都不够一个叶无锋打的。 可这样的年轻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金风岛,凭什么有三个? 独孤清漓都不用去关注场外观众的私语,都可以知道金风岛要出大名了。 海中仙门为什么总是对天瑶圣地羡慕嫉妒恨?因为他们收的人基本都是天瑶圣地挑剩下的,长此以往,强宗越强,弱者越弱,大家都得狗屎运才能碰到一些好苗子,谁绷得住啊。 而此战金风岛的表现必将在海中流传,金风岛立刻就会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势力一跃成为名门,海上国度多的是人会往金风岛求仙的。 只要金风岛除了会教徒弟、有很多古宝的诱惑力之外,还真正拥有超品,那从此再海中重新崛起一个圣地都不是不可能。 陆行舟也在思考这一点。 如果古界是打算以此为支点,建立在人间的基地……那参加这种低级比试也就说得通了,对他们的战略来说这可不低级。 以此为目标的话,打击天瑶圣地的威望,甚至杀天瑶圣地的好苗子,也就不奇怪了。 第一场比试就下杀手肯定不是金风岛带队长老的战略,他们即使下杀手也应该是事后做的事,那个方启昊还真是被阿糯整冲动了,以至于暴露了整体杀机。 除了对弟子的,他们必然还埋着手段对付夜听澜,至少要把夜听澜弄伤,给他们争取发展时间。 前因后果大致可以这么串,逻辑上应该没太大问题。 但问题在于,以往古界中人只能偷鸡摸狗,猜测应该是太过公然行事会引发一些问题,这一次他们又凭什么敢光明正大建立支点呢? 战斗中的独孤清漓渐渐有了少许答案。 有些东西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有所察觉……独孤清漓总觉得,对方本来应该没有这么强……总像是时不时动用了一些超出三品应有的能力导致。 本身驱动天罗伞打神鞭这种法宝,就不是三品能够用得顺畅的。什么法宝适配什么级别,否则随便一个弟子拿着顶级宝物岂不是横行于世?三品使用这种等级的宝物,一般情况下都只能发挥出部分效果,可看他们除了威力发挥不太够之外,效果是尽有的。 这让独孤清漓很难打,但这不对。 此前方启昊被阿糯撞伤展示出来的抗击打力,同样不可能是三品道修可以有的水平,哪怕让夜听澜三品的时候挨阿糯这一下,那也得站不起来,方启昊何德何能啊? 所以方启昊大概率是像元慕鱼打陆行舟一样,临时爆出了超纲的东西,才扛住了阿糯。 如今这个对手项广,给独孤清漓的感觉也一样。 每每觉得这一剑他不可能接得下,却很奇怪地用了不知道什么方式接下来了。 力量确实没超纲,但其对力量的掌控和使用、对她剑法的认知和解析,不应属于三品。 要么身上附有古魂随身讲解,要么这索性就是夺舍之躯!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随身讲解总有延误,夺舍之躯才最贴近这种表现。 这三个人的三品躯体里,很可能藏着的是古界超品的灵魂! 怪不得,哪来这么多年轻的天才、那么多好功法,都是假的。 世上没有好功法! “锵!”独孤清漓招回缠斗中的飞剑,合身在半空接住剑柄,人剑合一,再度电射。 别看剑客总是这样人剑合一长虹贯日,可每一次所带的意是不同的,要是都当上一招来对待,那可是要吃大亏。 对面的项广没有轻敌,手中晃动着一面镜子。 之前无数次偏开独孤清漓剑罡,这镜子功不可没。 剑尖飞快刺在镜面上,镜面散开了柔光。 下一刻凛冽的剑意忽然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极致破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致的冰寒从剑尖渗了出来,那柔光啥都没挡住,冰寒之意直接渗入灵台。 霜天冻月,魂海凝结! 突破三品之后,独孤清漓首次动用了神魂杀剑。 一般战斗,很少有人直接动用魂术的,因为这种事很危险,一旦出了岔子,便是负责救场的夜听澜等人也来不及干涉。 并且如果对方是个超品老怪物,魂术对撞那就是自寻死路。 但既然对方是个夺舍之躯,身与魂必有少许不契合的地方,独孤清漓不是攻,而是冻,逼出对方不契合的破绽,身魂错节。 果然,随着霜天冻结,几乎可以看见对方身魂的割裂,那操纵镜子的手都停滞了。 “好强的冰凛,这是先天冰凛。”一道魂音直接响彻识海:“这根本不当是人类应有的……” 独孤清漓默不作声,长剑一收一转,已经绕过镜子,挑向了对方的胸膛。 对方身与魂错节,果然闪避不及,被这一剑直接刺入。 但下一刻独孤清漓也是一声闷哼。 那镜子的柔光洒在她身上,魂海忽然如搅,好像有很多片段在脑海中支离破碎地闪现,当初冰层底部冰魔的红瞳对视又出现在心间。 对方的宝物,显然也不是只扛物理。 冰剑刺入对方胸膛,溅起了血光,独孤清漓的蓝眸映照着血色,似乎也被“染色”了似的,开始转为红瞳。 夜听澜骇然起身,就要干涉。 独孤清漓一声清叱,剑尖拔了出来,回转击在镜面上。只在刹那间,镜面就沾满了白霜,什么光都射不出来了。 红瞳消退,重归冰蓝。 而项广胸前喷溅血,踉跄跌退,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再也没有行动力。 “胜负已分。清漓胜出。”夜听澜甩下一句,飞速掠往擂台,抱走了徒弟。 “师父。”独孤清漓笑笑:“我有脚,不需要像抱他一样。”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你眼睛都变红了!”夜听澜紧急检查徒弟身躯,却愕然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连伤都没有。 独孤清漓道:“我真没事。” 夜听澜沉默片刻:“有杀心么,有戾气么?脾气变得怎么样?” 独孤清漓也沉默片刻:“你再这样抱着我,我脾气可能就不是很好了。” 夜听澜松手。 独孤清漓屁股向地,直接掉了下去。 还没落地,半空旋身一转,稳稳当当地站好,微微一笑,拱手道:“幸不辱命。” 不用解说,她相信师父已经看出了战局细节。 果然夜听澜点了点头:“夺舍之躯……这不亲自打一场还真看不出来。怪不得行舟说要打,他之前有这方面猜测?” “有。”陆行舟从台下走到身边,低声道:“他们此刻想必知道自己暴露了,背地里的行动一定会更紧锣密鼓。你派出去调查的人有消息回馈么?” 早在和元慕鱼谈话之时,夜听澜就已经派遣长老去暗查了,可至今只是摇头:“没有。” “此地人多,他们若想打造现世支点,就不会一来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所有人,因此在此地布置的可能性其实不是太大。”陆行舟断然道:“如果会有问题,那便是出在你我返程之时。” 独孤清漓道:“可我们出来的人很多啊,除师父之外,一品长老都好几个。” 陆行舟摇了摇头:“由于带了大量弟子观战,我们投鼠忌器,伤到一个都是损失。而对方说不定不是一批人……顾战庭的人大概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我怀疑有可能有妖族在外。先生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设法先不动声色地转移弟子。” 夜听澜低声问:“众目睽睽,突然所有弟子离场,必有所疑,怎么做到不动声色?” “要转移的可不止是我们……”陆行舟看向怒蛟岛的方向,元慕鱼不在。 “无论她干什么去了,她想结盟的对象,也一起先替她护着。”陆行舟附耳对阿糯说了几句。 阿糯兴冲冲地跑向怒蛟岛位置,冲着刚才被她骗惨了的小姑娘道:“姐姐,姐姐,我师父说,你我两家的比试因为各种因素干扰太多,失了切磋本意。师父说我们是提前打的,接下去都是别人打,而你们败者组也是很晚才开战,轮到我们还有好久呢。问你们愿不愿意换个地方,大家私下打一场。” 小姑娘大喜:“真的可以吗?” 说着眼睛就去瞥带队长老,满眼求恳。 带队的老者都无语了,这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但转念一想,阎君和这娃娃的“师父”,刚才那味儿…… 而且阎君此刻不在,就是和那位私聊之后。 老者心念电转,捋须道:“固所愿也。往东数十里就另有一小岛,风景宜人,正合切磋。” 阿糯道:“那不如大家的弟子们都去吧,捉对儿切磋,也不用什么三个正选两个替补了,多好。” 老者愕然看了看夜听澜,夜听澜微微一笑:“弟子交集,本座没有意见。” 神特么弟子交集,你们是天瑶圣地,而我们是魔道啊! (本章完) 第316章 引蛇出洞 第316章 引蛇出洞 这边小姑娘小孩子带着一堆年轻弟子出去联谊去了,其他各家参赛者看了一眼,倒也没多留意。 本来年轻弟子们就只是来观战见世面的,有他们没他们都一样。 反正陆行舟独孤清漓都还在,都认认真真地在观摩别人的比试呢。 但众人看着比试心中也有点不得劲。 刚才独孤清漓和项广的比试太强了……即使是最后神魂对决之前的攻防转换,就已经让很多二品一品的长辈胆战心惊,更别提最后的魂冻冰魄,根本就不是独孤清漓的修行应有的。 当然,对方不管是法宝还是啥,同样也不是这个修行应有的。 看过这种变态级别的对局之后,再看一般弟子的比武……老登们心里都泛过一个念头:这就不该在一起比啊。 事实上此刻场中比试的弟子们心神也蔫蔫的,都提不上劲儿。刚刚看见过太高水平的,自知如果自己上去了也就是被秒的份,心气都没了…… 陆行舟也觉得像是刚刚看完奥运会转头就看校运会似的…… 但他的心思也没在擂台上,眼角一直在瞥着金风岛的方向。 那边几个人聚在一起,正神色严峻地私语,似在讨论什么。显而易见,他们原本是以为绝对可以胜过天瑶圣地的,把他们金风岛的威名一战而定,结果二比零输了个干净,连陆行舟都没上场,这让他们很难接受。 实际上他们已经是名震东海了……只是离预期有很大差距,无法满足。 可以看得出几个人在争论,带队的长老也压不住三个“年轻人”,显然他们其实是同辈分。 陆行舟笑笑:“他们多半在争论要不要搞个大的。” 夜听澜手肘支着椅子扶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他:“你猜他们在争论什么?” 成熟大姐姐就是好,不会去纠结刚才和元慕鱼说了什么,正事要紧。 陆行舟道:“戾气少一点的人,大概会认为从败者组一路打上去也能扬威,甚至更有名气。” 夜听澜微微颔首:“如果是我,多半会这么选择。败者组重新起航,一路往上打,再与天瑶圣地会师决赛,战而胜之,那传奇性也拉满了……金风岛自此想不崛起都难。” “是正道想法,可那大约也只有话本故事能实现了。清漓刚才的表现太强,他们此刻真未必有把握战胜,多半会想盘外招。”陆行舟道:“戾气重一点的话,多半会觉得弟子的实力反正也展示了,该扬的声威其实也有了,一直纠缠在弟子比试没太大意思。金风岛能不能真正崛起,终归还得看超品。” 夜听澜道:“所以他们会冲着我来。” “是,只要能打伤了你,一则真正威扬东海,二则你也会因为疗伤而导致天瑶圣地一团乱,无法有效镇压他们接下去的行事。” 夜听澜微有笑意。谁想得到带情郎出来为了大比争面子,到了最后却是带了一个军师来应对变局呢…… 要是没陆行舟杵这儿,谁敢想区区一个新秀弟子的大比,对方的目标会是天瑶圣主?若是回归途中骤然遭遇袭击,临场一团乱,不说自己伤不伤,至少带来的宗门弟子很难完全保全,那估计自己会自责一辈子。 现在好了,一切分解得清清楚楚,再也没有忧虑,对方却多半还不知道计划被看穿,猎人与猎物已经转变。 身边的天瑶长老们面面相觑,也都沉默。无怪乎圣主大人和妹妹抢男人,据说还和妖皇抢……好像是值得抢。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夜听澜问。 陆行舟道:“我想引蛇出洞。” “怎么引?”独孤清漓立刻想到之前在天霜国的假强暴戏码,现在在冰狱宗眼里强暴都成通奸了,这货演戏引蛇的方案绝对不靠谱。 该不会是想和师父独自出去这个那个,引对方来袭击吧…… 陆行舟知道小白毛现在脑子长歪了,无奈道:“我想的是,先生此刻秘密传讯宗门,让宗门超品出来接应,比如风老?然后直接找个借口,说宗门突发要事,先行率众返回,留一个代表代为主持即可。他们一定会尾随我们,在回去的路上行事,却不知我们已经安排接应。” 独孤清漓:“……如果他们不跟来呢?” “如果他们不来,那我们也就直接回去便罢,事后汇聚优势力量,直接突袭它金风岛。总强过如今别人先有布置,我们的应对未必好。” 夜听澜沉吟片刻,转头问身边的长老:“弟子们转移了么?” 长老低声回应:“他们去了东边岛上,我们就已经立刻派人秘密将所有人送走了,对方应该没有察觉。” “很好。”夜听澜直接开启通讯玉符对宗门做了些交流。 又等了片刻,确认接应者已经出发在路上,才加大声音,对其他“组委会”长老们道:“宗门传讯,有紧急事务招我等回归。此番大比,天瑶仙宗就先退出了,不便之处还望见谅。” 如果是之前就不来,那未免被人认为看不起人。 这主持了这么久,半道神色严峻地要走,别人还真觉得可能出什么大事了。内心反倒还隐隐松了口气,天瑶弟子太强了,给别人的压迫感过甚,他们还在的话恐怕真没什么好比的,走了似乎也好…… 其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打天瑶圣地的脸,本就有不少宗门是属于天瑶圣地的附庸性质,此时纷纷表忠心:“圣主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要别责怪我们天瑶仙宗坏了海中大比的规矩就好。”夜听澜很是慈祥地笑笑,起身道:“这次大比,本座设立了一些价值颇高的宝物为奖赏,便留在这里。本宗弟子不计入排名,到时候决出什么结果遣人告知本座一声即可。” “圣主放心,我等会好生维持。” 夜听澜点点头,率众离去:“本座还需去接刚才私下比斗的弟子们,就不多谈了,告辞。” 陆行舟暗道这先生现在演戏越发炉火纯青了,弟子们早都被转移了,她还睁眼说瞎话要去接弟子……想想刚认识的时候那副肃敛方正的模样,真是恍如隔世。 一伙人登上夜听澜的鸾辇,作势往那个东边小岛飞去“接人”,又绕了一圈,折道回天瑶圣地。 夜听澜立于船头闭着眼睛张开神识,方圆千里的动静尽在心间。 以她晖阳之巅的神念强度,别人要搞什么埋伏是很难的事情,但不排除古界有高级别的法宝干扰。很多事情但凡涉及了上古仙家,夜听澜便没了在这人间天下第一的自信。 所以以她天下第一的声名,陆行舟还是总觉得她满腹心事,便是如此。不仅是挂碍多,实力方面也远没到世人想象中的那种统治力。 神念张开,果然一无所获。 陆行舟独孤清漓左右立于身边陪着,见状便道:“风老建议我,喜欢拳脚的话不用兵刃无所谓,但法宝还是要有的……这次见闻,感觉法宝的重要性越发大了,我确实不能只靠魂幡……先生有什么建议么?” 夜听澜睁开眼睛,笑了笑:“本来这次的奖品就有适合你的法宝……你不是想自己争取,不想直接找我要么?” 陆行舟也笑,这话其实没有明着和夜听澜说过,但她显然是懂自己的。 “那是平时。如今既然有变故,谁还那么讲原则,我就吃个软饭怎么了?”陆行舟拉着她的衣角:“饿饿。” 旁边独孤清漓面无表情,仿佛雕塑。 夜听澜一肚子心事都被逗得“扑哧”笑出声来:“好好好。刚才我临时把留下的奖品换了一个,这个给你。” 说着摸出了一件内甲。 “法宝对应道修,可你的道修进度因为阴阳极意功的缺失卡着了,将来会走向怎样的道修方向、需要取舍怎样的本命法宝,我现在也不好提前预判,所以始终也没能给你准备什么适用的主动性法宝。”夜听澜笑眯眯地拿内甲给他比划了一下,口中道:“但无论什么性质,护身之宝永远是用得上的。” 独孤清漓神色微动:“降龙甲。” “不错。”夜听澜笑道:“这件内甲材质不知何物,总之现世已经没有了,织造法也已失传。它能自动贴合你的身材,穿着轻薄无碍,仿佛感觉不到多了东西,但防护力极为惊人,名为降龙便是意为即使被龙躯碾过亦可无损。当然,那夸大了,你可不能仗着这个去硬接龙倾凰的攻击哈!” 陆行舟立刻接过,笑逐颜开:“多谢夫人。” 哪怕他先生夫人自由切换已经很习惯了,当着徒弟的面,夜听澜还是有些耳热,别过头不去看他,口中继续介绍:“此甲强在不仅物理防护力极强,术法防护也颇为可观,一般的雷劈火烧是拿你没办法的了。此外防毒也极为有效……嗯,作为一件护具,它最大的缺陷是没有神魂防护作用。” “已经够了。”陆行舟爱不释手地把内甲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直接脱了外袍就往里套:“大战在即,我先穿上了哈。” “这大战哪用得着你上……”夜听澜说到一半,神色忽动,骤然抬首。 虚空之中传来低沉的笑声:“天瑶圣主请留步……既是海中大比,只有弟子参比是不是名不副实?金风岛于惊风,向听澜真人请益,请真人不吝赐教。” 声音虽低,却声传海上,就连已经离得极远的大比岛屿上的人都听见了,人人神色惊骇。 惊骇的不仅仅是有人向天瑶圣主挑战。 而是这人给大家的感觉……是不是不止超品? 最低最低,也与夜听澜同级。 ———— ps:普一群炸了,流落在外的群友先来二群。牢鱼从书里跑出来给作者投毒之后,终于发现了黑子聚集地是书友群…… (本章完) 第317章 陈羽好久不见 第317章 陈羽好久不见 夜听澜已有准备。 对方是想在海中大比的人们所知范围内“击败天瑶圣主”,自然不会离得太远,就在近岛之处就会发动的。 但她本来以为会是一场袭击…… 想不到还来个传声海域,看上去是想赚个好名声,以后用正道名义堂堂皇皇地立足。 这真是彻底为了取代天瑶圣地而来的。 虽然看不见顾战庭的影子,但目标这么明确,说和顾战庭没关系夜听澜都不信。 至于对方的实力…… 夜听澜停驻鸾辇,淡淡道:“是阁下的话,难道你我不是已经打过一场了?胜负分明,又何必再比。” 随着话音,一个光头老和尚出现在鸾辇之畔。 正是兆恩。 见夜听澜负手立于船头的样子,兆恩眼里也闪过惊讶之色,旋即摇头低叹:“老衲伤愈之后,自觉因祸得福,更进一步。不料圣主你侬我侬的,竟然也松动了乾元关。看来此番又是一个水平线上。” 陆行舟眯着眼睛,之前这兆恩和夜听澜就是同级对手,略逊夜听澜一分,借用天霜气脉合力反占了少许上风,被自己说动司寒给破坏了气脉争夺,便被夜听澜击败遁逃。 虽败,完全可以证明他真不弱夜听澜多少。如今双双有所长进,那胜负还真不好说。 夜听澜打量着兆恩,神色平淡:“阁下虽非乾元,倒也已窥乾元之大,当是大胸怀大气魄者,何其藏头露尾,暗谋算计?” 陆行舟早有所知还好说,海中众人听了心中狂震。 非乾元、已窥其大……那就是和夜听澜差不多,晖阳巅峰,并且略微窥到一丝突破的迹象,可以称之为半步乾元! 这已经超了此世九品分级的概念。 按照古法,三品至一品都叫腾云境,而超过了这个境界的即为超品,再无细分,整个晖阳境界都是超品。 如今的夜听澜便是晖阳巅峰,元慕鱼晖阳初期或者有可能都窥到中期了,却都叫超品。 超品和超品之间的差异很大,比三品与一品之差都大。 因此顾战庭想正面和夜听澜分高低,无异于撞着一堵叹息之墙,二者实际上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就连龙倾凰都要差夜听澜一层,天下第一不是闹着玩的。 而眼下这位显然和夜听澜一样是超品中的超品,若是再跨过这半步的话,超品的称呼都不够用了,那叫什么? 叫飞升。 古称证道乾元。 一旦达到乾元之大,就是证道,就是飞升,就是所有人类修士所追求的最顶点。再往上那是阳神无所不在的无相之境,已经不是人类追求的事了。 而如今这个人,晖阳巅峰、半步乾元。 半只脚在飞升的边缘了。 呃……好像说来牛逼又没多牛逼,因为夜听澜也是这个境界诶…… 这反而让陆行舟有了少许困惑,古界来客也都是这个坎儿,没有真正的乾元跑出来吗?那所谓不死不灭的无相以上,他们都在干嘛呢?还是说,那只是传说,压根不存在? 他是天天抱着半步乾元啃,自然少了敬畏,此刻别人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世间竟然还有这种修行的,竟然不为人知! 他挑战天瑶圣主,世间规则要变天了么? 各异的心思之中,兆恩缓缓开口:“我等藏匿,自是有些苦衷。不过圣主所言倒也是对的,上次藏头露尾,也得到了教训,此后痛定思痛,故有提升。这一次岂不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向圣主挑战了么……难道圣主反倒怕了?” 夜听澜也是没懂他为什么敢公然现世了……难道半步乾元就不受限? 看方启昊那几个,好歹还得用夺舍套皮呢,你兆恩凭啥就敢这么直接? 夜听澜倒是有意再打一次,摸清楚他这次为什么可以不躲躲藏藏的根源所在。这个不弄明白,古界中人随随便便就往人间跑,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便道:“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挑战本座?看在你修行份上,挑战可以,须有彩头。” 兆恩笑道:“圣主说得是。那么圣主想要什么彩头?” 夜听澜淡淡道:“你若败了,金风岛自此归于天瑶门下。” 兆恩眯起眼睛:“若圣主败了呢?” 夜听澜笑了笑:“本座若败了,那你们想得到的便已经得到了。还待如何?本座不应战,你们什么都得不到,所以要付出点东西。这么简单的道理,需要本座教你?” 兆恩叹息着:“不愧天瑶圣主,心中门清。那就如圣主所言,老衲若败,金风岛自此唯天瑶圣地之命是从。” 其实双方心知肚明,一个夺舍套皮的势力,说什么归于门下都是虚的。夜听澜提出此议也只是让金风岛这场局中积累的名头直接散尽,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 但不管怎么打算,首先你得赢。 夜听澜威震天下这么多年,自然是有这样的自信,绝对不能产生自我怀疑。反正其他事情,有行舟主持,她很放心。 而且行舟没反对自己答应出战……夜听澜转头看了陆行舟一眼,陆行舟微微一笑:“如果以我的想法,你不能出战,但你为身份负责,却不能避战。去吧,其他事交给我。” 夜听澜也是微微一笑,闪身出了鸾辇,与兆恩正面相对:“那就让你我再续未完之战,看看阁下的长进如何。” 兆恩单掌竖起,行了一礼。 夜听澜也还了一个单掌道礼。 随着双方见礼,看不见的气场突兀在两人之间冲起,波纹震荡,被鸾辇的护罩挡下,又溢散至下方海面。 海中乍起狂澜,巨浪滔天。 夜听澜淡淡道:“你们乘我鸾辇带弟子们先回宗门,以免误伤。” 独孤清漓是能驾驶她法器的,闻言也不多说,直接驱着鸾辇瞬间去远。 兆恩叹息道:“圣主大人对自家门下的能力真是自信,就不怕他们这一路要遭到什么天灾人祸?” “到了你我层面,用这种言语动摇心志已经很低级了。”夜听澜淡淡道:“大师有什么新伎俩,不妨直接用。” “我的伎俩一直也就那些,其实挺简单的。”兆恩手掌虚张,笑道:“烦请圣主再吃我一记掌中佛国?” 佛光临身。 夜听澜的神识一直没离开过鸾辇,就在佛光临身的同时,她看见了鸾辇四周乍起风云。 刚才比试的方启昊等人在带队老者的率领之下也乘坐着一艘飞艇从侧面冲来,巨大的光炮已经轰向了鸾辇。 与此同时,仿佛有一个虚假的天幕被撕开,海底骤起波澜,数道光柱冲天而起,构建成了一个特异的阵法,也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数条蛟龙盘旋出海,直冲天上鸾辇的底部。 果然还有海中妖族的事。 “那是我们佛国法宝无色之界,用来隐蔽行藏埋伏阵法颇有效果。”兆恩笑得很是和蔼:“你看,阁下的弟子们此刻陷入的岂非我们的极乐佛国?” 本以为弟子遇袭会惊慌失措的夜听澜连脸色都没动一下,语气反倒多了几分嘲讽和鄙夷:“我道几个月过去,阁下会有什么长进……却原来还是蝇营狗苟,不上台面。就你这样的,也窥乾元,简直笑话。” 佛光临身,也不知道夜听澜陷入了什么幻象,但似乎没有阻碍她的行动。 “呛”地一声,一把神剑出鞘,恐怖的炫光冲着兆恩飞斩而去。 惊愕的人变成了兆恩:“你那么多弟子在船上,竟然一点不在意!” “你上次都吃了我男人的亏,不长记性。哪里还有弟子,早半个时辰前就绕道回去了……” 兆恩:“?” “铛”地一声巨响,兆恩擎出一面铜锣,偏开了夜听澜的神剑:“原来圣主大人早无后顾之忧……怪不得如此气定神闲。” “那又如何?” “可是圣主大人莫非忘了,你的小男人自己,也是个没多少实力的普通弟子。” 夜听澜神识之中,那边数条蛟龙已经如绞索,团团困住了鸾辇。周遭光柱似乎对鸾辇有极强的克制,以至于大把的攻击性能力竟然都发挥不出来,正在摇摇欲坠。 而方启昊等人已如流星电射,直扑船头。 数名老者攻向天瑶圣地的长老,而方启昊段凝等人的目标便是陆行舟与独孤清漓。 “就这?”夜听澜神色依然不动,持剑再斩。 下一刻兆恩的神色大变。 浩瀚的超品气息从远处飞速接近,甚至不止一股! 天瑶底蕴,远非海中各宗可以想象。 “你们真的早有准备……”兆恩百思不得其解,普普通通的一个大比,万年来都跟应付故事一样的普通赛事而已,你们为什么会早有准备? 在极远的高空,有人穿着一身金闪闪的衣袍盘坐虚空,如龙绕于云中。 下方鸾辇处,陆行舟和人对战的样子清晰地映入眼帘。 “本来觉得古界之举怪怪的,天瑶圣地也不是软柿子,顾战庭又美美隐身……咱们是否应该出手还不好说。”龙倾凰盘膝托腮:“想不到观望之下,竟然有意外收获。” “‘陈羽’,好久不见,你有本事再跑啊?” (本章完) 第318章 鱼跃龙门 第318章 鱼跃龙门 鸾辇被阵法所限,本来是强大的法宝已经发挥不出作用,甚至还有损坏之虞。 那是专门用来限制飞艇类宝物的阵法,以免整个飞艇遁走,就是为了留下上面的弟子们,让夜听澜无法专心对敌。 独孤清漓当机立断,直接收了鸾辇。 硕大的飞艇忽然消失了,几个人漂浮在空中。然而舱中该有大几十上百的弟子的,却空空如也,只剩三名随队长老和陆行舟独孤清漓,以及躲在陆行舟身后探头探脑的阿糯,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归的。 “他们早有准备?”方启昊等人愣了一下,却也不纠结,神色很快变得狰狞:“弟子们转移了,你们可还在!不会以为我们还是擂台上表现的实力吧?” “嗖!”阿糯出现在面前:“你的对手是我啊。” 方启昊看见这个小屁孩气就不打一处来:“小东西,还我打神鞭!” 打神鞭可是他的本命法宝,可现在连烙印都被夜听澜抹掉了,彻底变成了小孩的玩物,方启昊心都在滴血。 阿糯笑嘻嘻:“那东西又不好用,吃我一饼!” 有裂痕的大饼再度掏了出来。 方启昊现在确实不是擂台上的实力了,虽然此躯最多只能发挥三品的力量,但他的魂力可是超品!擂台上生怕被夜听澜看出来,不敢乱用,现在可谓肆无忌惮。 结果刚刚接近,浩瀚的超品威压就从不远处传来。 天瑶圣地的超品已经赶来。 方启昊的魂力瞬间缩了卵。 他一个夺舍之魂,总有微妙的身魂不契合,欺负低级没事,哪敢和正儿八经的超品乱碰? “砰!”魂力一收,就变成赤手空拳轰在了阿糯的大饼上。 阿糯左手持饼,右手摸出了打神鞭,就是一鞭子。 方启昊气得哇哇乱叫,飞快后撤。 看得出阿糯没祭炼过打神鞭,只纯粹拿来做兵器乱舞的,可宝物材质摆着,挨着一下也要掉层皮。 被自己的宝贝追着打的痛谁懂啊! 圣地超品长老只是散发威压牵制,并没有直接对付那几个夺舍者,他的主要对手是金风岛那个带队的老者。 那不是夺舍者,也是古界直接来客。 三名随队的天瑶长老各自对付两只蛟龙,应对得有条不紊。 金风岛项广再度找上了独孤清漓。 陆行舟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对手是那个用天罗伞的姑娘段凝。 可她的伞已经被夜听澜弄坏了。 “还有伞吗?姑娘。”陆行舟闪身上前,笑眯眯问。 段凝骇然后撤,陆行舟如影随形,已经到了她身侧。 段凝飞起一脚,陆行舟随手捞住。 海底某处,戴着阎君面具的元慕鱼:“?” “阎君?”她的面前是个老龙王,龙首人身,一身黄袍。此前似乎在交流什么事宜,结果元慕鱼走神了。 空中段凝腿被捞住,似是愣了一下,很快抽退,露出一抹娇笑:“原来陆公子也是个风流种呢……有没有考虑过,天瑶圣地便是上古之法再多,也终究只是零零碎碎拼凑所得。若是加入我们,才是真正的古法古宝取之不尽,最是适配公子的天资?” 陆行舟笑笑:“还有么?” 段凝眼珠子转了转,媚声道:“当然还有公子想要的……比如我。此躯年方十八,不比那些老女人香?” 元慕鱼:“?” “阎君?”老龙王又在喊。 “等一下。”元慕鱼切齿。 老龙王:“……” “这条件听着挺不错的。”陆行舟继续欺进身前:“那姑娘能不能先给点利息?” “当然……”段凝不再后退了,反倒往陆行舟怀里挨。 陆行舟看似毫无防备,伸手就去搂。 “……不行啦!”挨进怀里的同时,段凝的手掌已经恶狠狠拍在陆行舟胸前。 元慕鱼:“!!!” 而陆行舟看似去搂抱的手,动作也骤然变化,化作一个寸劲鞭锤,拳头已经砸在了段凝如似玉的脸上。 段凝的手拍在降龙甲上,只余少许力量渗透,被太虚轮转化解了个干干净净,一点作用都没起到。而她的脸直接吃了一记蓄意轰拳,整张脸都被打烂了,人还被抽得跟陀螺一样在空中飞转。 陆行舟抬腿,恶狠狠地怒鞭而下:“这个姑娘在你夺舍之时就已经死了……天知道你本人是个什么丑逼,当我饥不择食呢?” “砰!”一脚踹正,段凝的身躯死得不能再死,已经无法再用。 一道阴魂虚影钻出体外,形貌狰狞:“陆行舟!你在找死!” “妈耶,男的!”陆行舟飞速后撤,手中亮出了一面白幡。 阴魂:“?” 万鬼嚎哭,天色骤暗。 仙气飘飘的对决,画风突变。 海底的元慕鱼终于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可不止是对陆行舟扛住美色的喜意,还因为魂幡。 谁说这是完全陌生的行舟? 这魂幡他不还留着嘛……嘻嘻。 “阎君?”老龙王绷起了脸,第三次问。 元慕鱼回过神来,笑眯眯:“啊?” 老龙王道:“上方形势不对,孤要出手了,阎君若无它事,请回。” 元慕鱼笑嘻嘻道:“可我就是来阻止你的啊。” 老龙王道:“阎君一直拖着孤,孤也猜到你是为此而来。但孤不理解,此事针对天瑶圣地,按理是符合阎君利益的,为什么要阻止?” “本座不为天瑶圣地。”元慕鱼淡淡道:“但海龙王有没有想过,万载以降,都没有这么多古界中人一窝蜂地现世……我不管他们是否与你有过什么协定,本座建议龙王三思。天瑶圣地再是压缩妖族空间,起码知根知底,你我都知道夜听澜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斩尽杀绝。而古界中人得势如何,龙王知否?” 海龙王沉默片刻,慢慢道:“孤倒是想过。但阎君又有没有想过,想窥乾元之门,这是个难得的途径?” 元慕鱼道:“他们就是用这个引诱你与龙倾凰?” 海龙王淡淡道:“到了一定时候,除证道无大事。” “哪怕用举族去赌?” 海龙王沉默。 “恕我直言……”元慕鱼有些讽意:“无论是你还是龙倾凰,都根本没达到临门一脚,是着急考虑这个的时候么?” 海龙王:“……” 元慕鱼又道:“而且这件事情看似没有乾皇的影子,似乎与其无关,但我的军师告诉我,古界中人必然是顾战庭牵线搭桥而来的。” 海龙王神色微动:“军师?判官仍在?” 元慕鱼抿了抿嘴。 海族压根就不知道陆行舟就是判官,但海族竟然也知道当年判官是她阎君的军师,并且智谋名声在外。 “总之若是与顾战庭有关,你们还做这事么?”元慕鱼问。 大家和古界都没有直接冲突过,对古界十分好奇,想通过合作加深对上古和古界的了解,更想借此窥探仙家之秘。因此对古界中人的出现,即使疑虑,也没太紧张。 而顾战庭就不一样了。 乾皇与妖族,是最根本的立场对立,一旦被知道这事有乾皇在背后,妖族天然就会警觉八分。 龙倾凰属于吃一堑长一智,虽然没看出顾战庭的影子,却觉得是不是也可能像冻月寒川之役那样在背后挑弄,所以在云端观察。海族少了这一堑,选择便直接了很多。 但有阎君这种重量级人物说了,海龙王不得不慎重考虑,真当了顾战庭的枪那就笑掉人的大牙。 并且阎君也是和天瑶圣地作对的,没道理偏帮天瑶圣地,那说话的可信度就更高了。 只是有点遗憾,这么好的打击天瑶圣地的机会。 “你觉得可以打击天瑶圣地?”元慕鱼终于冷笑:“远的不说,单论这局,我要是不拖着你,你也是去挨揍的。” 海龙王怔了怔,失笑道:“阎君危言耸听了。此刻天瑶圣地的人已经尽数在此,各自僵持,一旦我出手,足够压垮一切。” “不管你信不信。”元慕鱼冷笑道:“他已经盘算过妖族的存在,却没指望过我会帮忙……也就是说,原本在他计划里,即使没有我,也有人在埋伏你——或者应该说,原本没想过我拖着你,见你没有出现,还以为你准备埋伏暗算,索性反埋伏。” 海龙王哂然:“孤不信。” 元慕鱼忽然道:“龙倾凰是不是来了?” 海龙王摇头:“不确定,我与她不是一路。” 元慕鱼道:“那你不妨等等……如果龙倾凰来了,这埋伏便由她消受。” 话音未落,战局终于有了变化。 变故依旧在陆行舟这里。 元慕鱼与海龙王的对话看似不少,实际时间极短。陆行舟的万魂幡无数魂灵正在与对方阴魂撕咬,与此同时,手中火莲绽放。 红莲劫焰。 无论万魂幡还是红莲劫焰,都是阴魂的克星,堂堂超品阴魂简直出门遇上了鬼,差点都要被魂幡给收了。 龙倾凰观察至今,眼见阴魂都要被陆行舟玩死了,金风岛一方却再也没有其他布置出现,不由也暗自低语:“看来如果我们妖族不出现,这一战就这样结束了。陈羽……不,陆行舟的胜利会形成滚雪球,他可以去帮别人,很快一个个收拾。” 她不想掺和这次战斗,但却想捉陆行舟。 如果让陆行舟打完这一战,回天瑶圣地躲起来,那恐怕就再也捉不了了。 所以……就是现在。 天空云端开裂,金龙探爪。 巨大的龙爪冲着陆行舟直抓而下,瞬间临身。 陆行舟:“?” 他在船上时传音自家人做了很多布置,但所有的布置都是冲着“对方在对付天瑶圣地”这个概念而去的,从来没有想过,对方居然会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 但不管冲着什么,结果是一样的。 就在金龙探爪的一瞬间,埋伏已久的风自流神剑出鞘,长虹贯日:“果然有龙!找到你了!” 海龙王吁了口气:“果然,阎……咦你干嘛!” 海龙王目瞪口呆地看着元慕鱼闪身向天,暴怒地冲着龙倾凰的脸跳:“听说过妖皇与圣主抢男人,还以为是谣传,原来是真的!龙倾凰你起码一千多岁了,要不要脸!” 龙倾凰莫名其妙受到了两个超品的夹击,龙都傻了。 陆行舟也同样目瞪口呆。 这场面叫啥?鱼跃龙门? 所以说,结果不一样……你如果冲着的是天瑶圣地而不是我,那你起码不会被两个超品打。 (本章完) 第319章 被一只鱼搅乱的古界 第319章 被一只鱼搅乱的古界 最让龙倾凰难绷的是,这天瑶圣地的风自流和阎罗殿的阎君,看似敌对方,可两人不仅没有半点互相戒备之感,反而对于双方的功法战技协作还特别默契。 仿佛同出一门。 这还打个锤子? 尤其是那个阎君,都不知道怎么惹她了,打起来简直跟拼命一样,招招冲着要害的。另一个老头子出手就收敛得多,起码不打人要害。 所以说这阎君是神经病吧?我认识你吗? 别说我捉陆行舟根本不是和人抢男人的概念,就算我真的是和天瑶圣主抢男人,又关你什么事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到底在跳什么啊? 感觉到冒犯的龙倾凰撤退之前的所有力量都汇聚在了元慕鱼那边,金光爆闪,日月无光。 “轰”地一声爆响,元慕鱼倒飞数十里。金龙入云,龙飞冥冥,空中传来龙倾凰略带伤势的沙哑声音:“陆行舟,你最好永远躲在天瑶圣地别出来!” 好吧,原先只是觉得有趣想捉回去玩玩,结果捉了个假的;这次真的在面前,亲自出手,又被人埋伏轮了。龙倾凰那不服输的好胜心一起,这回已经从玩玩变成执念了…… 你给朕等着! 感受到母暴龙话语里的意味,陆行舟打了个寒噤。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发动了妖族对大乾的全面入侵吧…… 咱华夏历史有没有这种事来着,听说欧洲有…… 说来这次的战局如果元慕鱼全面站在对立面,天瑶圣地会很吃亏的。原本陆行舟计划的也是元慕鱼不参战,但对面还有两条龙,会是一场苦战。天瑶圣地隐藏的超品虽多,大部分根本不问世事潜修,喊都喊不到人的,只能留着守家,指望不上。 结果元慕鱼不仅没站对面,还拖住海龙王、跳脸妖皇,等于一口气废了三个超品。 这回轮到金风岛的人彻底傻眼了。 龙倾凰一跑,这边连海龙王象征性派出去缠住天瑶长老的几条蛟龙都跑了,风自流和天瑶长老们全面反扑,他们还打个蛇? 金风岛夺舍者势力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那带队老者当机立断,在风自流元慕鱼夹击龙倾凰的同时就带着方启昊和项广立刻撤退。 陆行舟此刻刚刚用尽手段把夺舍段凝的那个阴魂关进万魂幡,也仅仅起到一个暂且限制的作用,无法炼化。他也来不及继续做什么,忽地闪身挡在了方启昊的退路上。 方启昊正一掌拍在阿糯的饼上,趁势后撤,“轰”地一声,身后陷入了一堵火墙。 转头一看,陆行舟张开火墙挡在退路上,火光映照下的神色有些狰狞:“就是你想杀我家阿糯?” 阿糯嘴角挑起了笑意。 方启昊傻了一下,那都多早前的事了,你之前也没看见什么表现,暗地里记仇藏到现在? 老子还没找你们要打神鞭呢! “闪开!”方启昊合身撞向陆行舟,与此同时带队的超品老者撤离之中也一道风刃狂卷而来,试图接应。 结果陆行舟面对超品风刃术法都不闪不避,硬生生用后背接了一下,随着一声脆响,刚刚穿在身上的降龙甲咔嚓皲裂。 陆行舟踉跄了一下,旋即一个鞭腿,恶狠狠踹在方启昊胸膛。 方启昊横臂挡了一下,去路被阻。 身后一阵剧痛,阿糯的打神鞭已经敲在他的背上。 那可不是软鞭,是钢鞭! 一击敲得方启昊后心崩裂,狂喷一口鲜血,踉跄前跌。 陆行舟双掌狂拍,太极天罡全面爆发,重重轰在了他的胸前。 “喀拉”一声脆响,胸膛塌陷,死得不能再死。 又是一道阴魂离体遁逃:“疯子,都是疯子!” 却哪里逃得掉? 身边伸来一只纤手,却是被龙倾凰击飞数十里的元慕鱼此刻赶回,一把抓住,顷刻……控住。 超品闪过数十里距离其实也不过刹那,可见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发生得多快。那边带队老者见事不可为,直接带着项广仓惶跑路,再也无法顾及方启昊。 方启昊阴魂被元慕鱼抓在手里,扭动挣扎:“阎君,你明明叛离天瑶圣地另起炉灶,为何又给天瑶圣地当狗!” 他是真的气狠了,如果不是元慕鱼这次莫名其妙的表现,他们的行动怎么可能崩成这种自己都看不懂的德性? 那么多超品啊! 一统乾坤都够了! 怎么会打成这样的,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元慕鱼嘴角的血迹都从面具下方淌了出来,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向陆行舟:“你既然已经捉了一个,这一个给我吧,我也有古界之事要问。放心,他试图杀阿糯,我不会让他好过的,在我手里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行舟笑笑:“我相信,阿糯也是你从小养大的孩子。” 方启昊阴魂:“???” 元慕鱼深深地看了陆行舟一眼,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 说什么呢? 该说的之前已经说尽了,都已经再度说到双方僵局,再说下去都要吵架了。 难道说这次我帮你要怎么谢我?可她也知道陆行舟之前说得没错,这不是在帮天瑶圣地,古界之事是共事,对她也有很大的意义。 那说什么,说和龙皇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和你没关系……枉自在无数人注目之下暴怒如狂,事后回想直如丑角。 算了。 同样陆行舟抿着嘴,也什么都没说。 元慕鱼最后淡淡地瞥了他一下,抓着阴魂闪身离去。至于那边夜听澜和兆恩的对决,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直到她离去,陆行舟才苍白着脸呕出一口血来。用背部硬接超品风刃,哪怕是降龙甲加上太虚轮转,也依然超过了承受力。 只是不知为何在元慕鱼面前再不想表现出受伤的虚弱,竟硬压着没有表露出来,直到人离开了才呕出了血迹。 阿糯飞快上前扶住:“师父……” 陆行舟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把仇人交给你鱼姐姐了,没问题吧?” “其实不报这个仇也没什么的……反正我又没事,还黑了打神鞭。” “那可不行。”陆行舟道:“师父再教你一个行走江湖的要素: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当场没机会,时刻找机会,逮着就是一个冷子。然后挫骨扬灰,不要给他冤冤相报的机会。” 旁边赶来的独孤清漓:“……” 阿糯忍不住笑了起来,给他塞了一粒丹:“记住了记住了。” 陆行舟磕了丹,转向独孤清漓:“去帮你师父不?” 其实不用他说,风自流等圣地超品已经向着夜听澜的方向飞掠而去了,这一战应该也不会再有悬念。 独孤清漓凝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你自己伤着呢,顾好自己吧。” 说完化作剑光,帮师父去了。 总觉得阴阳极意功不是好功法,但有些时候又感觉是个好功法。 真矛盾。 事实上夜听澜那边也确实不需要谁帮忙。 从一开始兆恩就没有胜过夜听澜的信心,打的就是袭击天瑶弟子让夜听澜分心焦虑的算盘。结果整了半天,分心焦虑的反而成了他自己,夜听澜战斗之中的嘴角都没压下来过。 此消彼长,那胜负也不用说了。 “砰!” 掌中佛国碎裂,夜听澜神剑如虹贯日,将兆恩的铜钹法宝斩得粉碎。剑势未尽,直入胸膛。 那剑意如岚,封锁四方,兆恩只觉无论怎么闪避都无法闪开,无奈之下用左臂挡了一下。 断臂化作人形替死,神剑斩破假身,兆恩真身已经血遁而去。 上一次都没受到这么重的伤!上一次可谓是他一个人在对付夜听澜加整个天霜,而这一次在己方多名超品夺舍潜伏的情况下、海陆两个妖族的配合下、还有乾皇暗中给信息,只单单对付一个天瑶圣地,竟然打成了这样近乎于全军覆没的结局。 别说占据金风岛作为支点崛起于人世了,单单他兆恩用的世俗名字“金风岛于惊风”,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就宣告这马甲报废。 兆恩觉得自己惨得不能再惨了,夜听澜却皱着眉头看着剑尖上的血迹,很是不满意。 没想到这么好的局面,居然还是没杀掉对方。 这断臂替死之法有点门道。 两次相见,对方一次比一次难搞,不知道下次还会有什么新东西。 “宗主!”圣地长老们围拢而来,看着悬浮虚空的断臂,都在惊诧:“跑了?” “嗯,跑了。”夜听澜低声道:“对方很强,仅仅差我一线,下次再见还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即日起,天瑶圣地的重点战略方向,转为搜寻这批古界来客,其中金风岛即刻占领,筛查每一个可能被夺舍之人。” 长老们纷纷领命:“是。” 夜听澜目光掠过行礼的长老们,看见不远处漂浮着的陆行舟师徒。 陆行舟也在看她,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微微一笑:“又有心事了?你啊……” 夜听澜无奈地撇撇嘴:“对方真的很强。” “你就是想得太多,心中自己打结。”陆行舟笑道:“下次再见,他能有几条手臂?” 夜听澜:“……” “我们这次完全是被动应对,都能把他们的算盘破得一干二净,送宝送魂送鞭,堪称运输大队长。下次再来,大概也只剩小命能送了。”陆行舟叹了口气:“别蹙着眉头了,明明大获全胜,被你整得像是打了败仗,多煞风景。” “好好好。”夜听澜无奈地笑:“既是大获全胜,自当论功行赏。大家都回去,本座各有奖赏。” 鸾辇再度现于空中,众人登上船板,陆行舟凑在耳边悄悄道:“我有什么赏?” “刚赏你的衣服就坏了,不找你晦气就不错了,你还想讨赏?” “那衣服是大赛的奖品,本来就应得的,我们还有另外的呢?” “什、什么另外的?”夜听澜装着忘了。 陆行舟附耳,背诵般地重复了一遍夜听澜曾经说过的圣经:“你要是能发挥出色,帮助天瑶圣地再度扬威东海,护我名声……那回来之后,先生奖励你加一进度。” 夜听澜的脸色不自觉地涨得通红,偷眼看看风自流等人,老头们个个装着什么也没看见。 夜听澜一把揪住陆行舟的耳朵:“进度,这就是进度!叫你别太依赖降龙甲,你刚到手就敢拿来扛超品,不揍疼了你不知道错!跟我进来!” (本章完) 第320章 旱地行舟 第320章 旱地行舟 两人进了舱中,却不是做那种事情。 这当着众多长老的面进屋乱来,夜听澜如今的脸皮做不出来,陆行舟也不想把她的矜持给搞没了……可能也搞不没。 夜听澜甚至只是虚掩着舱门,以示光风霁月,转过头就有些求恳般低声说着:“不要在这里好不好?回去再奖励你。” 瞧这刚揪着耳朵气势汹汹的,进屋就成这样了,陆行舟已经觉得极度满足:“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夜听澜眼里有些媚意:“你不是吗?” “别这样……我会忍不住。” “呸,还说不是。” 陆行舟笑着取出魂幡,挨着夜听澜坐下:“这里有个俘虏,我快控不住了,帮个忙。” 万魂幡本来就是专克阴魂,加上他的红莲劫焰对这方面又是净化压制,双重效果之下都束缚不了这个阴魂。此刻魂幡已经开始乱晃,有些断裂感,丝丝黑气从幡上弥散,场景很魔道。 整得像是正义的小伙伴被大魔王关起来,正在试图脱困似的…… 夜听澜往日里看到这种场景明明会非常反感,结果现在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一指点在幡上。 里面挣扎着的阴魂一下就昏了过去。 夜听澜道:“这个是夺舍段凝的?” “嗯,还是个男魂,亏他夺得下手。” “他恐怕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的神魂很衰弱,远没到应有的晖阳水准,苟延残喘罢了。这种状态下,恐怕夺不了方启昊那类更稳健强盛的,只好瞄准那个姑娘。同理,如果他足够强盛,你的魂幡和红莲劫焰也没有用……超品终究是超品,你以后不可如此没有敬畏。这个阴魂衰弱,不代表别的超品也这么废物。” “好好好,知道了。”陆行舟忍不住笑,现在看她的妈味说教就觉得萌。 所以说人在不同位置上面对同样的事物感受是不同的。要真是个弟子,被说教只会腹诽臭老姑婆,元慕鱼逆反估计和这都有一定关系来着……可当你是个随时能把她的叭叭小嘴封着啃的人,她的说教就只剩萌了。 其实归根结底,不管对是弟子还是情郎,她的说教本意都是好的。 夜听澜研究着他的万魂幡,有些奇怪:“你的魂幡级别也升上去了,不然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束缚它……奇怪,我这半年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没见你动过魂幡啊,什么时候偷偷升的?” 陆行舟笑道:“魂幡升级靠主魂。当初在降魔域一层下二层的沙漠里,陈羽他们借用那里的沙漠火种坑我,那个火种我喂给炎魔了,破灭金火是后来在二层火山收取的。” 夜听澜恍然:“也就是说你当时其实拿了两个火种!” “嗯,别人以为我只得到一个,其实另一个早喂给了炎魔,它升阶了,魂幡自然也升阶了。” 夜听澜并不是特别了解这类邪修,感觉有些稀罕,因为单纯从能量反应上说,魂幡本身几乎没啥能力,你让它把墙壁打个洞都难。但针对阴魂类简直天克,完全是上三品的威能。 针对正常修士来说,那针对神魂的招魂控魂能力也很强,是个很可怕的越级之宝。可他平时几乎不需要养,这升阶就这么无声无息且快速。 邪道魔功,果然有过人之处,特别适合急功近利的魔道徒。 夜听澜有点想叫他放弃……魔道之物,优点明显,当然也会有很大缺陷,比如练魂幡就很容易让主人的性情变得阴翳——据说以前判官就挺阴沉的,陆行舟刚到夏州那段时间也没好哪去,和现在笑呵呵的模样是两个模板。 但转念一想,他魂幡从来没停过,似乎也没妨碍他越来越开朗,是不是与此无关……他自有主见,并不需要管太多。 于是便也不说这个,转而道:“这阴魂给我吧,你的魂幡级别想控制他依然很吃力,难保要遭他反噬。不如给我,我这边撬开他的嘴之后,有什么结论会告诉你的。” 陆行舟哭笑不得:“你们姐妹俩真是……” “嗯?”夜听澜神色危险:“可以给她一个,不能给我一个是吧?” “哪的话。”陆行舟直接把刚才昏迷的阴魂从魂幡里揪了出来,递了过去:“这些玩意儿的价值就是探索古界,对你还额外有个搞清楚他们对付天瑶圣地的根源。反正古界的事离我也有点远,暂时不是我管的事儿,本就该是你的。” 夜听澜整了个不知什么袋子,把阴魂装了进去。旋即看了看陆行舟,有些犹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探索古界确实相对算有点远,作为三品修士他现在还有很多夯实自身的东西要练,比如他丹学的进修被各种事打岔得几乎没啥长进,他肯定还是得继续深造的。眼下的状况,海中波澜起,兆恩去向未知,短期内夜听澜肯定要坐镇东海不会随便瞎跑了,那……他能不能也留在这里深造,别回去了? 感觉他不会同意,他的心其实不属于天瑶圣地,他可从来不是圣地弟子。 另外夜听澜从来不赞成枯坐修行那套,历来鼓励历练。养小白毛也是让她自幼历练寒川,之前也对陆行舟说过,建议他独自历练修行,别跟着自己,甚至连阿糯最好都别带。如今哪能因为自己舍不得,就强留他在天瑶圣地呢? 陆行舟发现先生忽然沉默了下去,心中有些莫名。再是聪明也不可能尽窥百转千回的女人心,刚刚还在妈味说教的,转眼就想到离别愁绪上去了…… 还以为她是因为这阴魂引发了海中状况的忧虑,便安慰道:“他们想要快速建立人间支点的计划破产,如今你手头又有阴魂可搜,主动权尽在手中,何必忧虑。” 夜听澜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柔声道:“我知道……嗯,我们到了,等会再说。” 鸾辇已回到天瑶圣地,夜听澜出了舱,长老们偷偷对视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门都是虚掩的,里面更没有奇怪的声音,偶尔听闻都是在谈论正事话题。 谁说圣主和小奶狗这样那样的,圣主是那种人吗!胡扯! 海中大比的变故已有长老通过玉符传讯告知宗门,此时宗门见她们回归,一片欢腾。 圣主大人又率众打了一出漂亮仗,威镇东海,天瑶圣地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弟子们与有荣焉,鸾辇所过之处,人人冲着船头的夜听澜躬身行礼,避让道旁。 夜听澜面无表情,只是传音各处:“金风岛之事是眼下圣地头等大事,近期弟子的历练任务也以这个方向布置。” “是。” 夜听澜停下鸾辇,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寝殿:“陆行舟跟我来一下,刚才的事没有谈完。” 陆行舟跟了过去,长老们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独孤清漓和阿糯一起抱着膝盖坐在通往寝殿的桥上,看着下面的龙鳌吃东西,过了好半天,独孤清漓才道:“阿糯,你师父找了师娘之后,好像不理你了诶。” 阿糯道:“你师父也是。” 独孤清漓:“……” 阿糯从兜里摸出一块,丢到池中给龙鳌吃,随口说道:“怎么,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问我?” 独孤清漓道:“你不会觉得很不习惯嘛?我惯常独行,都觉得不习惯。你惯常都和你师父腻在一起的,怎能反倒乐呵呵的……我真心求教啊。” “因为以前师父和鱼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早就习惯了……”阿糯摸着下巴:“不过现在不好,太多了……白毛姐姐我们结盟吧。” 独孤清漓道:“怎么说?” “我要想办法拖师父后腿,不能再增加师娘了。” “那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离我师父远点。” 独孤清漓:“……” 阿糯喂完了龙鳌,终于站起身来,晃悠悠地离开了:“走啦,今晚我师父是出不来了……” 独孤清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虚心请教:“他们刚才不是表现得很正常吗,都在谈正事。” “你也知道那是刚才。那时候在船上,这时候在床上。” 小白毛觉得自从在夏州认识这对师徒之后,自己的知识库持续被污染,现在已经歪没边了。 而在人们眼中胸有成竹刚刚定鼎乾坤的圣主大人,在进了寝殿之后关上了门,立刻就转身把小男人抱住。 抱得如此用力,甚至有些小小的颤抖。 陆行舟觉得她从刚才起就不太对劲,伸手轻轻拍着她的粉背,柔声问:“怎么了?” “我短期内不会离开海中。”夜听澜靠在他怀里,低声说着:“如果我让你留在天瑶圣地陪我,你愿意么?” 陆行舟怔了怔,沉默。 沉默就是一种回答,夜听澜听懂了,低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旋即环抱着他后背的手摸了摸:“你背上的内甲已经裂了,脱下来我给你修缮一下。” 陆行舟从善如流地脱了下来,露出精壮的上身。 夜听澜直接把开裂的降龙甲放进了戒指,没有半点修缮的意思。 陆行舟:“?” 夜听澜咬着下唇,轻抚他的胸膛:“你受伤了……难道不应该先考虑治疗?” 陆行舟便也把降龙甲的事暂且抛开,附耳道:“到了这里,先生该赏什么进度了?” 夜听澜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美目有些迷蒙。 这种沉默同样也算一种回答,陆行舟不用等她回应,很快躬身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床榻。 夜听澜顺从地被他平放在床,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低声呢喃:“那天,我说你要我的话我愿意,但因为浪费元阴、以及我的元阴有可能对你造成冲击的缘故,终究没答应你。” 陆行舟低头吻着她的耳垂:“今天还是要这么说么……我三品了还不够?” “我要说的是,那天其实就是在骗你。元阴固然是会浪费的,但说对你冲击则是危言耸听,不至于。真正的原因,还是我放不开,天瑶圣主听澜真人在世人眼中是个出家人,你我暧昧终究没有实据,如果真破了身子被人所知,我……我不知道怎么做人,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宗主之位。” 元慕鱼说,你也有心魔。 心魔就是太重颜面,被天瑶圣主的身份绑架得太厉害。 以至于和小男人的交集之中,明明知道瞒不过,还非要各种找马甲,骗人骗己,仿佛只要不是天瑶圣主就可以,只为了那一个台阶。 但既明知是骗,如何骗得过自己的心? 自始至终,她都没能完全放开。 和沈棠撕不动,就是因为自己囿于身份,没有办法公然抢。 元慕鱼说,你不敢公开,所以是姐夫么?不是。 如今分别在即,依然不是。 陆行舟沉默片刻,低声道:“时至今日,还是不肯面对么?” 夜听澜喘息着,低声回应:“行舟,给我点时间……我们可以、可以像上一次那样,就在外面……” “先生答应了加一进度的。” 夜听澜求饶:“行舟……别逼先生了好吗……” “那我们换个方式?” “只要、只要不那个,什么方式先生都答应你。” 陆行舟手揉天瑶峰,附耳低言:“上次的那个话本故事,夫人看完了么?” 夜听澜被揉得有些浑浑噩噩,茫然回应:“看、看完了啊。” “那故事里,男女主角还走过邪门歪道的。”陆行舟的手轻轻解开了她的罗带:“正巧,我就是邪魔外道。” 夜听澜瞪大了眼睛,脑子一时懵了。 直到醒悟他的意思,夜听澜心中泛起极其荒谬的感受,可心脏却按捺不住地砰砰跳,心里也有一种冲动在唤醒。 如果正道不想走,兵出斜谷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认识以来,他解决了多少问题,包括这一次如果没有他,夜听澜不知道天瑶圣地会不会丢人现眼……可自己从来什么都没给过他,就连给个护甲,都还是借着大比奖品的名目,本就应得。 还有什么可以给他?他本也不需要别的。 如今临别在即,为什么不能疯狂一下? 夜听澜自己也想疯狂一下。 为了束缚了一辈子的身份,为了这场心魔。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媚得就像要滴出水:“小舟不行水路……所以叫陆行舟,是么?” 陆行舟差点被这句话逗笑出来,旋即反应过来,她会调笑,而不是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这时候傻子才会继续追根问底,只需要行动就好了。 他低头吻上了圣主大人的唇,大手极其熟练地分开了她的宗主法衣。 刚刚在外力破超品、威镇东海的天瑶圣主,顺从地迎合着。 他的抚慰很温柔,夜听澜明知道这温柔只是为了最后的粗暴,但却有些期待。 “转过来?”不知多久,夜听澜感觉自己都已经快迷糊了的时候,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他的声音,似有力道抱着她翻身的样子。 夜听澜似幽似怨地白了他一眼,还是顺从地翻过身。 舟行旱地,对于一般人来说会比较艰难,还会痛苦。可对于都是道武双修的两人而言,最多只能算略显粗暴。 就像之前经常让他用牙一样,反应的都是圣主大人压抑的宣泄,感受到痛苦,才觉真实。 不知不觉,痛楚袭来,夜听澜伏在枕上闷哼一声,咬着自己的小臂。 心中压了数十年的疯狂,在痛苦之中彻底绽放开,倒有一种轻松了的心情泛起——好歹也算与他共赴同欢了,是么? (本章完) 第321章 我的先生叫什么名字 第321章 我的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一夜两人极尽疯狂,近乎于索求无度。 因为夜听澜本以为只是陪他放纵一下,自己除了痛之外不会有别的感受,完全是委屈着自己遂情郎之意的……结果事到临头发现,自己也舒服起来了。 而且越来越舒服…… 再伴随着那种被人征服挞伐的心理体验,滋味实在很难言说,这比之前的拥吻啊、素的啊什么的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圣主大人竟然慢慢的有些沉醉。当他俯身下来亲吻脖颈的时候,她竟还会扭头过去索吻,喘息着呢喃:“行舟……行舟……” 陆行舟:“……” 本来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自己有点小脾气导致的,事到临头却又有些怜惜起来,多少会担忧她不舒服,不太敢用劲,还特意悄悄施放了水系术法……结果发现她居然还挺享受的。 这位先生好像有点轻度那啥……她好像更喜欢这样。 心中一松,就彻底放开了。 圣主大人的呢喃都已经连不起来了,断续凌乱,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迷茫。 她觉得现在自己才是一条小舟,在狂风暴雨里摇荡,被恣意驱使着变成各种模样。 比如两只手都被他拉在后面,连个支撑都没有…… 有些屈辱感,却又很特别,好像把一切主观能动性都交了出去似的。 对男人来说,这种征服感好像比正常的还厉害。 想到这位是天下第一人,天下最强宗的圣主,自己的“博导”,白月光的姐姐……那buff狂迭之下,陆行舟觉得如果眼前有个镜子,多半也能看见自己变红了的眼。 除了心理体验之外,这种双修效果虽然比不上真正元阴,却也远胜以前的唇舌渡气,那已经不是一个级别。 运起双修功法没多久,就已经感觉到刚刚突破的三品修行有了少许长进。 身爽心爽又能修行,无怪乎姹女合欢那类修行法沉湎于此,这谁不沉迷啊…… 至少眼下这一刻陆行舟沉迷无比,根本不知疲倦。 等到告一段落,两人从背后相拥着休憩,竟然都没离开。 夜听澜侧卧着,两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纱帐,感受着他从背后的拥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居然说了句:“你……切不可沉迷双修。此事虽然不像采补邪功那样导致秽气杂乱,算是道家阴阳共进的正法,但难免会导致人意志不坚,只想依赖这种事情,久之对修行不是好事。” 陆行舟才懒得管她的妈味说教,一手握不满的天瑶峰微微用力。 夜听澜闷哼一声:“你、你……” “可我今晚就想双修。”陆行舟附耳道:“先生让不让?” 夜听澜嘴巴这么说,实则自己如何不回味刚才的感受?俏脸上发热,简直不敢扭头看他,低声回应着:“让。” 简单一个字,似乎就给男人注入了无尽活力。 就这么侧着,新一轮征伐开启。 夜听澜咬着自己的指头,觉得自己是疯了,明明更早的时候是母性爆棚喜欢照顾他小奶狗的样子,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是吃他霸道这套了。 倒反天罡! 细想好像从来也没变,一直以来,自己想要的好像也只是有这么一个人,能让自己依靠。 除了修行不足之外,他一切都很完美。便是修行,他也正在大步追上。 或许终有一天,能对任何人宣布,是,我是他的女人。 而不是遮遮掩掩,在别人猜测是不是包养小奶狗这种事上纠结。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正这么想着,耳畔就传来他的问话声:“你是谁?” 夜听澜知道他的意思,有些羞耻,故意道:“我是你先生。” 他的动作加剧了,夜听澜差点叫出声来,就听他继续问:“我的先生……那叫什么名字?” 夜听澜喘息着,低声回应:“是……是天瑶仙宗的宗主,夜听澜。” ………… 日上三竿。 夜听澜小心地从男人怀抱里离开下了床,转头看看男人倦极而眠的样子,微微撇了撇嘴,脸上有些羞恼的嗔意。 这死人,都累成那样了,还不知足,要了整整五次。 他的双修功法也还没到传说中那种不但不累反而活力无限的程度,至少老腰是累的,越是持久就越累。 最后还想要,却撑不下去了,只得放弃,老老实实睡觉,真招笑。 可这举动的背后折射出的却是他对自己的无尽喜爱,无论是对她这个人,还是对那身份的带来的心理体验,二者合一才会让他如此停不下来。 夜听澜并不纠结对方喜欢身份,这东西本就无法分开看待。 倒是这厮过程里总要说一些羞人的话,夜听澜也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心魔”,并且他也有气,在惩罚。 包括这种玩法本身,本都算是他的一种惩罚。 惩罚卓有成效,挨超品攻击都不一定有伤的圣主大人现在走路都疼。短短一段出门的路竟然都感觉走不出去,以往从没觉得自己的寝殿这么大,真该死。 但好像也是自找的,要不是自己也想要,那他也没法来这么多次。 夜听澜负气地扶着胯,坐到了窗台边,取出破损的降龙甲,试图修复。 天瑶圣主会的技能可多了,炼器织造她都会。 虽然降龙甲的织造法已经失传,单论修复还是没问题的。 小男人要离开了,自己再强也无法时时看顾……只能给他贴身的护甲,让他多安全一点。 床上的陆行舟迷迷糊糊睁开眼。 就看见阳光洒落窗台,美妇人拿着软甲正在认真地修复,阳光落在她身上,散发着知性柔美的光晕。 虽然用的并非针线,还是有了种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感觉…… 陆行舟看着看着,不觉有些痴了。 仿佛感受到他的注视,夜听澜抬头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各自都想起昨夜的疯狂,脸上都有些发热。夜听澜偏过头去:“快好了,你自己去吃早点。” 陆行舟披衣下床,坐到她身边:“夫人。” 夜听澜手抖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嗯。” “你若不回大乾,大乾长期国师缺失,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宗门有长老代国师之职。其实日常来说,国师没有什么职权,负责的只是钦天监之类的工作,望气、观星,启示祸福休咎,宗门长老大可完成。我此前长期坐镇京师,为的是牵制顾战庭,只要有我在,他做事多少都要顾忌几分,至少不敢摆在明面上。” “可现在你不在。” “我人不在,有代理人也差不多,只要顾战庭这几次暗谋没有成功,我夜听澜完好无损屹立于大乾之巅,他就不敢妄动。”夜听澜说到这里,也知道陆行舟的意思了:“你要回京?” “是啊,先找导师讨一份试炼合格报告。” 夜听澜差点被这话逗笑出声,美目流转之间,又带上了媚意:“你要我怎么写,要不要写昨夜伺候得很满意?” 陆行舟一本正经:“如果这也是先生的任务,那该写自然要写的。” “呸。”夜听澜啐了一口:“昨晚是谁伺候谁,你心里清楚。” 是的,昨晚并不是小奶狗伺候圣主。 而是女人在放开矜持,伺候自己的男人。 虽然行动上基本没啥区别,心理上天差地远。 陆行舟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所以你满意吗?”夜听澜眼波流转,把修缮好的内甲塞进他手里。 陆行舟接过内甲,一语双关:“满意。不过还没彻底满意,希望以后可以。” 也不知道说的是内甲,还是昨夜的伺候,双方心照不宣。 也都知道,从这扇门踏出去,她又是冰清玉洁的天瑶圣主,他又只是她带的学徒。 她没能放开的东西,依旧没放开。 希望有朝一日,能彻底满意。 两人沉默着对视良久,夜听澜终于叹了口气:“我收到了玉符传讯,妖族磨刀霍霍,正在筹备一场大举入侵。” 陆行舟的神色古怪起来。 夜听澜也在说:“你说这是不是和你有点关系?” 陆行舟道:“应该不至于吧,身为一代女皇,她……” “不好说,妖族行事和人类不一样,争夺异性而战斗对他们来说好像天经地义。” “……” 夜听澜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也和你有几分关联,你到了京中近距离掌握情况,好歹可以出出主意。我让苏原长老从天霜国回来暂代国师,你的熟人,好配合。” 陆行舟点点头:“好。嗯……我要走了,夫人给我算一卦吧。” 夜听澜道:“你要算什么?算你离开之后,又能勾搭了谁?” “自然是祸福休咎。” “你不是不信这个嘛?” “当时那一卦归妹愆期,迟归有时,我觉得挺准的,算个参考。” 不知道准的是休咎还是姻缘,夜听澜想到这卦也感觉有些迷糊,旋即又道:“我已经给你算过了,是个吉卦,你且安心。” “什么卦?” “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利涉大川,往有功也。” “……你确定你算的是我此去之卦,而不是昨晚?” “滚。” (本章完) 第322章 奋进的瓜妹 第322章 奋进的瓜妹 高天之上,陆行舟坐着轮椅慢悠悠飞,阿糯坐在他怀里,拿着个打神鞭翻来覆去地研究。 老白毛懂个啥,只要女人们不在了,师父身边就是阿糯的,有什么必要纠结? 你还能赖着你师父十二个时辰啊? 孩子也要空间的好吗? 师父师娘在酱酱酿酿的时候,阿糯找了风老,学了一下怎么祭炼这个打神鞭,现在它是阿糯的了。 阿糯认缘分,不管是自己遇上师父,还是师父遇上鱼姐姐,都是天缘。 此前阿糯不知道自己该用个什么样的武器,鱼姐姐说穿重甲拿大锤,阿糯才不干呢,那样的小孩子没人喜欢的,小孩子要软软糯糯的。 赤手空拳的话,那是师父喜欢,阿糯自己也并不喜欢,觉得小短手小短腿的打起来很没优势,所以必须想个兵器。但阿糯又不合适用锐器,什么刀剑都不合阿糯的特性,大锤又不想用,这么多年就搁置在那了。 结果这就忽然来了个钢鞭。 阿糯挥啊挥,感觉手感挺不错的。既可以用来做武器敲人脑袋,还可以当成法宝祭出去打人元神,兼具武器和法宝的作用,省事儿。 所以这便是天缘到了,以后阿糯就是鞭子女王了! 不过话说回来…… “师父……”阿糯忽然问:“你为什么还要去京师啊?该不会是因为丹学院学业没完成吧?只为了这个的话,还不如继续跟着先生学。” “不用学了……听澜一直觉得没教我什么,愧对导师职责,实际上当时在天霜国她让我背了一大堆天瑶圣地的丹学典籍,并且其中我不懂的她也解说了,对我来说这就是足够的知识,所缺的无非是实操而已。我不认为丹学院还能学到更多……” “等一下,你刚才喊先生什么?” 陆行舟闭上了嘴。 阿糯转过头,大眼睛上上下下在师父脸上扫描了半天,试着喊:“行舟?” 陆行舟差点把她从怀里扔出去。旋即想起这是天上,便把她翻了过来摁在大腿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抽:“好的不学学坏的!行舟也是你叫的?” “那阿青?” 啪啪啪…… 阿糯哇哇叫:“我不都跟你学的,上梁不正,凭什么打我~” 陆行舟没法解释,巴掌悬在空中也没法打下去了。 阿糯趴在他大腿上不动了,如同咸鱼。 “至于为什么要去京师……”陆行舟总算找到了转移尴尬的话题:“一直跟着听……跟着先生,她太强了,我们完全没有压力,不利于修行。此前这几个月进步乏善可陈,所以本来先生是想带我们回京述职的,想来想去却还是先带我们去了天瑶圣地,就是希望圣地的功法和灵气来弥补我们之前这段时间的缺失。否则我们去天瑶圣地干嘛……” 阿糯道:“原来这样……那去京师干嘛呢?” “本来我是打算出去历练的,确实没有必要回京。然而妖族磨刀霍霍要打仗了,我总感觉这事和我有点关系……这种时候我却跑外面去历练是不是显得没心没肺了点,还是回京看看的好……” 阿糯斜睨着他,眼神鄙视。 那眼里好像就写着“红颜祸水”。 陆行舟自己也尴尬无比,谁想得到有朝一日还成祸水了啊…… “那样看着我干什么,妖皇出兵,肯定是多方面因素,说不定最主要因素是被顾战庭坑了好几次,大怒了呢,凭啥就和我有关了?” 阿糯还是鄙视地看着他不说话。 陆行舟说着说着自己倒也捋顺了点,没错,这事应该和自己不算太大关系,顶多算因素之一。 真正的因素是,龙倾凰通过此役,察觉夜听澜两头难以兼顾了,而顾战庭的伤势似乎还没好,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可笑的是,造成夜听澜两头难以兼顾的,却是顾战庭的引狼入室。 然后又坑得自己的江山遭受妖族威胁。 真搞笑。 眼下龙倾凰只是“备战”,并且毫不避忌地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夜听澜耳朵里,多半就是怀有试探之意,这里不知道是否能做些操作,让这仗打不起来? 总觉得这事算和自己有关系,真导致大战的话心里感觉好怪啊…… 当然,所谓的仗没打起来,只是指的大战。小型的战事冲突这么多年来双方都没停过,据说瓜妹都刷了不少战功了…… 这次回京,大约是见不到瓜妹的,徒留青瑶园聊以追忆。 ………… 陆行舟的轮椅飞得可就比夜听澜的鸾辇慢了无数倍,东海迢迢,回京要飞几天的。 这个时候京师镇魔司也在谈论盛元瑶。 “盛主编离职参军之后,这大乾群雄榜是越发难编了啊……”新任的群雄榜主编在和盛青峰诉苦:“此前的群雄榜哪有什么批语之类的头?自从盛主编这么一整,群众喜闻乐见,以后我们编纂这东西要是取消了,会挨人们骂的。” 盛青峰抿着茶:“那就加便是了,多大事?” 主编神色苦得很。 别看盛元瑶那副瓜样,好歹官宦世家,自幼盛青峰可是好生请了些先生教她,文采相较一般人算是好的。镇魔司大多是武人,虽然其中也有专职的文吏,但文采着实不咋滴,比来比去竟然是盛元瑶的文采最佳。 另外盛元瑶有那个衙内底气去臧否各个英雄豪杰,妄加点评。别人哪敢乱来啊? 真要让现任主编做决定的话,第一个就先把陆行舟的“陌上人如玉”给删了。敢吗? “惭愧,我等文采比不上盛主编的。”现主编只好实话实说:“要不我们招点文人?” 盛青峰就等他夸女儿呢,夸得老脸美滋滋的,抿着茶道:“这东西现在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半年刊了,好歹也还是个季刊,三个月整一次,特意招什么人?不如到了编纂之时临时请人润色便是。” “现在就是编纂之时。” “……三个月了啊,好快。” “其实已经不止三个月了。”主编叹了口气:“若说临聘外人吧,我们的资料涉及不少机密或隐私,方便吗?” “有些人可以……”盛青峰想了想,忽然笑道:“我教你个乖,你去请京师第一才女。” “裴小姐?”主编神色大动:“那自然是好,可她请得动吗?据说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个高傲哦……不知道给不给我们镇魔司面子。” “她会来的……你只要说,想看看她与前盛主编相较,谁文采好些。本座敢打赌,她连薪水都不会找你要。” 主编:“?” “三个月了吗?”太学门口,裴初韵被主编大人客气地拦住。听了来意,小妖女有些怅惘地叹了口气:“时间过得好快。” 一般情况下,丹学院的学子跟随导师出去试炼,时限都在一个月以内,偶尔有逾期的也没超过两个月的,那都已经很罕见了。炼丹的教学试炼而已,啥玩意儿要用两个月以上的? 结果陆行舟这冤家一去不回,足足三个多月了没见人。 但是还好……什么闺怨在他那封信之下,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编纂群雄榜,怎么会找到我身上来?”裴初韵回过神,有些奇怪地问。 主编道:“呃,我们想知道京师第一才女的文采能胜过我们盛主编多少。” 裴初韵脸上泛起了青气:“这话她教你们说的吧?就她也配!走!让你们见识一下批语应该怎么写!” 主编:“……” 到得办公室,其实资料不多,往常做半年刊是有道理的——修仙嘛,几个月没变化太正常不过了。包括这次也一样,群雄榜上的人几乎没什么变动,就连本应该进步更快的新秀榜变动也很少。于是把需要变动的资料放在一起,加起来也就一小迭。 裴初韵顺手翻了一下,放在最上面的第一份资料就是盛元瑶自己。 “哟,四品之巅,准备冲三品了?还挺快。”裴初韵悠悠然地点评了一句:“看来这几个月她在北疆真是拼了啊……据说战阵更适合她?” 主编不好接这话,只是道:“以盛小姐如今的修行,我们有意把她列在新秀前三甲。裴小姐认为该给个什么批语?” 裴初韵提笔写了六个字:强扭的瓜不甜。 主编:“?” 京师第一才女就这?还不如我们盛主编呢! 不对不对,才女这么写,肯定有深意…… 主编在琢磨深意,裴初韵已经翻到了第二份资料,瞳孔忽地一缩:“他师徒三品了?” 主编扫了一眼,正是海中大比的报告,上面写明陆行舟陆糯糯师徒已破三品,并且替天瑶圣地参与大比,赛场之上颇有风采云云。 “是啊。”主编叹息:“陆行舟师徒真是天纵奇才……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天才之选,去年之前竟然困顿于七品,简直无法理解。” 裴初韵抿紧了嘴唇,心思有些飘忽。 主编还在说:“原本我们想啊,新秀第一齐退之,先后败于独孤清漓、裴小姐您,以及陆行舟公子三人之手。事后独孤姑娘和和裴小姐双双入三品,已经不入新秀榜了,那这新秀第一就该是陆公子的了。结果这回好了,到了重新排榜之时,陆公子竟然也三品了……” 裴初韵随口道:“他才不会有闲心争这种新秀浮名,从多早年前他的目光都是阎君之列了,新秀之争在他眼里直如儿戏,毫无意义。” “陆公子眼界高,我们能领会。可这回新秀第一怎么排?还是齐退之?” 裴初韵神色也变得很是古怪。 一个刚刚当上新秀第一就被三个挑战者轮了的、在天下人眼里毫无含金量的新秀第一……结果换了榜之后,他还是新秀第一。 是不是该证明,齐退之这个新秀第一其实很有含金量,只是遇上的人都是变态? 没错,那是事实。齐退之的含金量其实不低……可民众管你这的那的,真这么继续把他列成第一,群雄榜要闹笑话、公信力要崩的。 “所以……”裴初韵喃喃道:“这回的新秀第一,应该是盛元瑶?所以把我请来,不是为了文采,是为了给这个人选背书呢?” 主编也醒悟过来,想到盛首座悠悠喝茶的模样,暗自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什么叫老奸巨猾,这就是。 (本章完) 第323章 重逢 第323章 重逢 不管裴初韵多不甘心,定榜排名也不是她能管的,那是镇魔司自己的事情,她只是被请来写诗的。 她的诗能为榜单背书,抵消镇魔司给自家衙内走黑幕排第一的黑幕感,毕竟她京师第一才女名声在外,背景又是裴家女……当然她可以拒绝,让镇魔司的谋划一场空。 但裴初韵磨了磨牙,终究没拒绝。 “新秀而已,小辈,哼。”裴初韵转着眼珠子:“抬她个榜单倒是举手之劳,但你们确定要我写?” 主编道:“那是自然……呃,不过那啥强扭的瓜,还是不要了,这损的是裴小姐的面子嘛。” 裴初韵摸了摸下巴,提笔换了一句:“那就这个吧。” 主编探头一看:西瓜足解渴,割裂青瑶肤(注:真有这句诗,方回《秋熟》) 主编神色抽搐:“裴小姐,这……” 裴初韵笑嘻嘻:“多好啊,把她最爱的青瑶园都写进去了。” “可你把她的青瑶割裂了啊!” “还要不要我写了?”裴初韵威胁道:“是让你们盛小姐被人笑话几句批语呢,还是让民众质疑镇魔司搞黑幕硬捧自家闺女当第一,你自己选。” 主编擦了擦冷汗:“可这盛首座那边审核也不会过的啊,不是我说行就行的……” 裴初韵撇撇嘴:“一定要吹是吧?” “倒也不是……就客观,客观就行。” “吹呗。”裴初韵想了想,又改了一句: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 “这回总行了吧?”裴初韵斜睨着他:“匏瓜和牵牛都是星辰,既彰显了盛小姐如孤星闪耀的独美,又表达了新秀第一的无双无匹,这回再说不行,本小姐不干了啊。” 主编大喜:“这个好这个好,就它了!” “哼哼。”裴初韵谅他也看不出自己咒盛元瑶没人要的恶意,目光径自落在陆行舟的名字上。 按理说从新秀榜脱颖而出,登临群雄榜,也是该给个批语的。 可裴初韵看着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却狠不下心删去改成别的。 “路被走死了。”裴初韵咬着下唇:“真气人,这句怎么就先被她写了呢?” “不管了,保留那一句,我再加一句。”裴初韵想了想,沾墨添上一句:“兴阑乘月归,及旦解行繂。” 落完笔自己都觉得不祥,这行繂怎么能解呢? 另外这是群雄榜的批语,可不是情诗,还是认真一点好了。 于是划掉,又改了一句:“江海翱翔地,舟行岸自移。” 写完这句倒是颇为满意——他根本不应该在新秀榜争竞,而是应该在更广阔的江海翱翔,此番舟行岸移,正是对他离开新秀榜登临群雄榜的期许。 简直是费煞了老母亲的心,就是可惜没掺上私货。 算了,给盛元瑶那句已经私货十足,别的也就给他们镇魔司一点面子。 主编在旁看了也颇喜,这句真符合群雄榜应该写的批语,请对人了!老实说陌上人如玉那句才不符合,单是这句不知道被民众在背后蛐蛐了多久了……可他们家盛小姐自己写的,没人敢驳啊。 至于阿糯的……裴初韵犹豫片刻,问主编:“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写?” 主编道:“并没有这个规矩,有些人我们也不熟悉,怎么可能全写评语?” 裴初韵点点头:“那陆糯糯的最好不写,不管写什么都很容易让她受到更多的关注,陆行舟不一定希望如此。她毕竟是个孩子,被关注太多了不是太好,并且孩子模样本身具备很大的欺骗性,不要破坏。” 主编倒是认同,但心中也难免怪异。 怎么着,你是外聘来写诗的,怎么还考量起这些来了……你是咱们首座吗?还是陆糯糯的娘啊? 裴初韵才不会告诉他自己的本意是压根不想为那臭小孩费脑筋呢,当年丹霞山骗自己大吃一精的事儿过不去。 公权私用果然就是舒坦,怪不得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当官。 裴初韵心情颇好地再度浏览了一下资料,又给其他几个变动的人物随意敷衍了一句,果然没要润笔费,施施然闪人了。 主编看了看稿子,很是满意地拿去给盛青峰审核去了。 盛青峰浏览了一遍,若有深意地抬头看看主编:“裴初韵写瑶儿这句你同意的?” “是啊。” “你也咏叹她的独处?” 主编挺胸道:“盛小姐就该孤高自赏,谁能与她匹配?” 盛青峰道:“你咒我闺女没人要呢?” 主编:“?” “也罢,就这句吧。没人要就没人要,总强过给人当小。”盛青峰大笔一挥:“准。” 主编立马拿着稿子刊印去了,特意叮嘱:“必须加上,批语主笔:裴初韵小姐。” 文吏问道:“那您呢?” “我挂主编之名,何必和人争主笔?印个主编北河就好了。” ………… 当陆行舟带着阿糯抵达京师,新一期群雄榜已经风传开了。 陆行舟一进京就听见有人在问“什么瓜什么瓜”,听得师徒俩瞬间挤了过去吃瓜。 结果人家问的是匏瓜前面那个字怎么读,这是什么瓜。 “读袍,这就是个葫芦瓜!” “不是说也作瓠,读护吗?” “袍!” “护!” 路人吵得不可开交。 陆行舟两眼圈圈,扯着个路人问:“这是什么呢?” “新一期群雄榜啊,这是新秀第一盛小姐的批语。” “瓜……不是,盛元瑶都新秀第一了啊,这么大的事你们没人说,怎么都在争读音呢?” “那有什么好说的,不管谁第一都行,总之不是齐退之就可以!他要是还杵在那位置上,老子都嫌新秀榜丢人。” 不远处齐退之路过,面无表情。 陆行舟也懒得和他们说了,挤出人群去买了一本群雄榜,翻开看了一眼瓜妹的批语:“嘶……这盛青峰自己写的吧,怎么能咒他闺女单身呢?” 阿糯斜眼看他:“这明明是夸奖,说元瑶姐姐无双无对,对应的是第一的位置呢。” “谁管啊,瓜妹自己看了不气死才怪。” “她为什么要气死,她不是单身吗?你不是她哥们吗?” “我……你个臭小孩会不会聊天?”陆行舟直接翻到最后看了眼编纂者名单,一眼就看见了主笔:裴初韵。 阿糯还是斜睨着:“说啊,怎么不说了。” “咳。”陆行舟干咳一声:“原来是她写的,怪不得文笔这么好。” 阿糯:“……” 陆行舟往群雄榜位置翻,先是找到了阿糯的名字,没批语,不由颔首:“果然是初韵主笔,知道不宜把你突出。” 阿糯道:“她还能对我好呢?我看她就是故意忽略我。” “诶你个小东西,初韵也就抢了你一个包子,和你打了几次架。” “……如果有人这么对你,骨灰都被你扬了。” 陆行舟又不吱声了,继续看自己的,结果看到了一句难得正经的,不由摇头失笑。 “舟行岸自移……呵。”陆行舟总觉得这句如果被元慕鱼看见了会有点别的想法,不知道小妖女有没有想过,总之单论从新秀榜登临群雄榜这事来说,很合适:“不容易,我以为她和瓜妹一样,会把这东西当自己的日记本乱塞私货呢。” “你就这么看我的啊?”身后传来笑吟吟的声音。 陆行舟豁然回首,就看见裴初韵在几个丫鬟婢女的簇拥之下盈盈立于道旁,正含笑看着他。 熙熙攘攘的长街仿佛忽然静音。 他身边的人潮和臭小孩,她身旁的丫鬟婢仆,好像在各自眼中都模糊化了。 天地只剩彼此,那眼眸中刹那绽放的惊喜映在对方眼中,如此清晰。 不同于特意去裴府找人,这久别重逢竟然是这种长街路遇,那种惊喜感实不足为人道,就感觉心都砰砰跳得变快了很多,心中有万语千言,却一时哽着说不出来。 事实也不是说话的场合,至少在人们眼中,这俩的关系还是冰清玉洁的高岭之与追求未果的臭男人。 也是直到这时候,路人们才醒悟刚才闲汉似的钻人群里吃瓜的人就是刚刚登临群雄榜的陆行舟…… 哪来群雄榜中人这么无聊啊…… 陆行舟当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朗声开口:“不意刚刚回京就见到了裴小姐,也是缘法。不知小姐可否赏个颜面,让在下请小姐吃个饭?” 裴初韵也是微微一笑:“陆公子哪里话,你试炼归来,风尘仆仆,应当是初韵做东,给公子洗尘才是。” 顿了顿,转头吩咐:“兰儿,去给烟雨楼说一声,留个上好的厢房,我与陆公子随后就来。” 丫鬟领命去了。陆行舟笑道:“用上丫鬟了啊,以前感觉你都独行。” “更加融入裴家身份了而已。”裴初韵很自然地和他并肩而行:“以前我自己不太习惯有佣仆,此外一些秘事也不希望被人看见……” “现在不怕了?” “现在……她们是我心腹,为我做秘事。” “啧。”陆行舟一时无言。 “怎么那表情?”裴初韵转头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你要的话,我让她们陪你?” 陆行舟几乎是本能回应:“胡扯,我要别人干什么?” 裴初韵的笑容绽放得想要遮掩都掩不住:“你说的啊,我记住了。” (本章完) 第324章 自信与自卑 第324章 自信与自卑 烟雨楼是裴家的酒楼,但之前的裴初韵可没法命令烟雨楼的掌柜做事情。 但现在小姐一吩咐,那边烟雨楼就留出了最好的厢房,等小姐待客。 陆行舟带着阿糯进了厢房,裴初韵屏退侍者和自己的丫鬟们,屋中很快就剩下一家三口。 但有别于长街初遇时的惊喜,这一刻两人反倒有了些奇怪的陌生,想象中的一下就拥抱在一起并未发生。 裴初韵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行舟,那眼里的意味很难明。 陆行舟也就定定地看着她,也没说话。 阿糯自顾坐到桌边,拿起糕点就吃。 这种时候死妖女不会有心情来抢阿糯的东西吃了吧…… 下一刻就见陆行舟大踏步上前,一把将裴初韵拥在了怀里。 阿糯差点没被糕噎死。 所以你们刚才那诡异的氛围是在干什么啊,在酝酿吗? 却听陆行舟道:“公子来了,不主动投怀送抱,还等我抱呢?” 裴初韵媚声道:“所以公子要罚阿繂么?唔……” 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裴初韵睫毛微颤,慢慢闭上眼睛,先是被动地迎合了一阵子他的亲吻,忽地热烈起来,用力地反拥过去,反吻得不亦乐乎。 阿糯偷偷端了一碟糕点,躲屏风后面去了。 辣眼睛。 陆行舟微微分开,喘息着道:“当然要罚。” 裴初韵的眼神已经柔媚如水:“公子要怎么罚?” “罚你喂我吃饭。” 裴初韵“扑哧”笑了起来,拉着他坐到了桌边:“咦……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东西来着?怎么一转头不见了。” 阿糯:“……” 不是,你们亲完了不是应该做更暴力的事情吗,怎么就吃饭了?那我躲起来干嘛? 陆行舟喊:“阿糯,别躲了。一起吃饭。” 阿糯探出半个小脑袋小心观察了一下,确认真的没事,才慢悠悠地挪了出来。 裴初韵鄙视:“屁事不懂的小屁孩,装什么都懂。” 误判状况的阿糯垂头丧气,没底气争。 陆行舟也不知道自己在徒弟心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一路风尘仆仆刚到京师,正是吃个饭叙叙别情的时候,怎么可能就滚在一起?这娃现在到底把师父当什么了…… 尤其是刚刚那一刹,真有种陌生之感。 别说分离三个多月不算长,事实上和裴初韵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三个月……加上裴初韵已不再是当初刚混成裴家小姐时的不习惯模样,如今做裴小姐做得可地道了,裴家上下都听吩咐;陆行舟则是修行突破,更有了几分强者气度。双方乍见,各自居然都要回忆一下对方原先是什么模样。 然后陆行舟发现自己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帧画面是她巧笑倩兮的小妖女模样,第二幅画面则变成了小白菜般的小丫鬟装束。 同样裴初韵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记忆最深刻的居然还是他坐轮椅的样子。 双方异口同声:“你印象中的我是什么模样?” 发现对方也在问这个问题,两人同时笑了。 陆行舟道:“是因为忽然觉得陌生,所以不敢抱我了?” 裴初韵道:“当然呢,谁能像臭男人,不管多陌生的女人,只要长得好看就直接抱上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妖女眼眸有些闪烁。 她退缩不前,才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不确定久别之后男人心中还有多少自己的位置,别搞得投怀送抱多犯贱。 合欢妖女,在这方面最自信,却也最自卑。 自信勾得住男人,自卑不知男人看得起么? 但男人只是一个踏步拥吻,就打消了小妖女心中所有的怯懦。 小妖女笑靥如,给陆行舟夹了一筷子菜:“这是天霜国那边来的异兽肉哦。” 陆行舟:“呃……” 还没说话就知道有人要攻击了。 阿糯道:“小丫鬟就是没见识,我们天天当饭吃的东西还献宝似的。” 裴初韵神色危险地瞪了过去,阿糯偏头不理她。 陆行舟忙打圆场:“这是大乾和天霜的交流变多了?” “互通往来的话,本来就是有的,只不过路途不便,远隔千山。能有几个能飞的修士往来做物流啊……所以看着以前大乾出现的天霜物产很稀有。” “那现在呢?” “有一家偏西部的宗门愿意在中间飞来飞去做镖局生意,它叫天行剑宗。” 陆行舟阿糯同声咳了起来。 “说是商贸往来,实则沈棠组织人手到边境的十万大山试炼,还渗入天霜国历练往来。这女人倒也是抓时势的一把好手,知道你在司寒那里有面子,立刻就搭上了线。” “……你怎么知道我在司寒那里有面子?我在天霜国的事传开了?没道理啊……” 裴初韵若有深意地看着陆行舟:“你难道不知,我们姹女合欢宗根基所在,就在边界的十万大山?” “嗯……”陆行舟心念电转,暗道恐怕不是宗门位置的问题,而是天霜国估摸着有大量姹女合欢宗人士潜伏,指不定司寒的后宫都有。 但眼下当然不会说这个,只是笑道:“怎么,圣女阁下想为姹女合欢宗谋点路子?”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今天你风尘仆仆回来,先不说这个,免得有人说我功利。”裴初韵白了阿糯一眼,阿糯低头吃饭。 陆行舟忍不住问:“我的信你没收到?” 裴初韵嫣然一笑:“收到了。” “所以是确认没问题?”陆行舟奇道:“你居然还在为宗门打算。” 裴初韵笑笑:“总不能让人觉得我在戒备吧。” 陆行舟懂了,微微颔首,低头沉思。 “好啦。”裴初韵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都说了为你接风洗尘,不是来让你伤神的……有些事情呢,就算是真,也没到时候,暂且安心。”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越发有想法了啊……” 裴初韵没好气道:“我本来就很有想法,只是初出茅庐经验不足,撞上鬼了。” 陆行舟忍不住笑:“可我还是喜欢那个憨憨呆萌小妖女,怎么办?” 裴初韵愣了愣,又不觉笑出声来。 或许这个世上,觉得她裴初韵憨憨的人只有陆行舟一个。 “反正……”她咬着下唇,柔声道:“不管我怎么做,在你眼里始终是呆呆的,不是吗?” 陆行舟也笑。 “好啦。”裴初韵道:“你这次回京,该不会是专程为了看我?” 陆行舟反问:“不行吗?” “行,可我怎么就不信呢……”裴初韵叹了口气:“你是为了北疆战事回来的吧?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北疆,说不定还能和你的好兄弟并肩作战。” 陆行舟哪敢去北疆,躲在京师还好说,要是他陆行舟真在北疆露面,恐怕亲自攻城的就是妖皇本人了。 另外战争的事情,有很多时候胜负在政治。自己区区三品去大战场上能起什么浪?尤其是眼下顾战庭这种情况,陆行舟觉得在京能起到的作用说不定更大一点。 而北疆之事,朝中最主要的负责人是霍家父子…… 自己的三品在战场不算事,但在个人私仇方面的用途可就不一样了……加上现在和夜听澜的关系与当初不同了,当初说是即鹿无虞,如今呢?苏原代国师,这位国师基本可以说是能听自己的,国观都算是自己的势力。 早与以往不是一个政治资本了。 以如今的资本,顾战庭甚至都不敢动自己,别提霍家了……顾战庭暗谋夜听澜,都只能暗地里,从来不敢真被抓住把柄导致撕破脸,现在陆行舟就算站在他面前跳脸他都不一定敢动,霍家更是只能忍着。 这种情况再去见裴清言和盛青峰,得到的答案也与几个月前不会一样。那个时候裴清言只想拿他陆行舟做个马前卒使用,如今呢? 心中转过念头,口中自然回答的是标准答案:“可是京中有你呀。” 裴初韵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却还是问:“是不是又需要我带你见老裴?” 陆行舟微微一笑:“见老裴,已经不需要你引见了。当初他把我‘打断腿’赶出去,如今我要裴清言大开中门,亲自迎我入内。” 裴初韵凝注他半晌,也笑了起来:“那我就在闺中等你。” 陆行舟失笑:“这话说的,我只是让老裴大开中门,可不是让他大开女儿的闺门。” “有了第一步,第二步还远吗?”裴初韵笑嘻嘻道:“那你今晚,打算住哪?” 言语间眼波流转,瞧那小模样就是在盘算今晚又偷跑去和情郎睡觉了。 “当然住丹学院宿舍,我的洞府。这次回来,首先也要找秦院正递交试炼结果,还得院正过个流程的。” 裴初韵喜滋滋道:“那吃完我陪你一起去。” 结果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愿望都没法实现,门外传来小二的敲门声:“小姐,盛家来人,说盛首座请陆公子入府一叙。” (╯‵□′)╯︵┻━┻裴初韵气得差点把桌给掀了:“盛元瑶人都不在这,还能有老爹出马帮她抢男人是吗!” ———— ps:过渡章,莫急哈。月底了,大家手头还有木有月票,感觉要被挤出前十了,好亏嘤嘤嘤~ (本章完) 第325章 棱角(求月票) 第325章 棱角(求月票) 陆行舟还没实现让裴清言大开中门的待遇,倒是在盛青峰这里先体验了一把。 看着笑容满面迎出来的盛青峰,陆行舟一头雾水。 之前这位岳丈也是明显可以看出对女儿和这黄毛的怨念的,尤其是瓜妹哄堂大孝拿爹请病假之后,那表现就更明显了。 何曾想过还能这么笑吟吟地迎接出来,老脸跟张菊一样。 阿糯更是直接被盛夫人抱走去园玩了,盛夫人从来就喜欢阿糯。 直到迎进偏厅奉茶,陆行舟都下意识只挨着半边椅子坐了,总感觉事出反常,小心翼翼地问:“首座大人有何吩咐?” 盛青峰瞥了他一眼,压着对黄毛的一肚子恼怒,脸上还是堆着笑:“贤侄此番回京,是干什么来了?” “瞧首座这话说的,我还是丹学院学子啊。” “休得瞒我。”盛青峰压低了声音:“别人不知你的导师叶夫人是谁,本座堂堂镇魔司首座若是不知道,趁早告老还乡算了!” 陆行舟暗道你原先也不知道,多半是海中战事被镇魔司获悉之后,你反倒是从我和阿糯出现在那里代表天瑶圣地出战而猜到了叶夫人就是国师。 而这也只能是猜测,自己的回答才是他想要的实锤。 陆行舟坐正了屁股,悠悠喝茶:“叶夫人还能是谁,她就是一个隐世宗门的一品丹师啊。” “你他妈……”盛青峰没憋住爆了粗口,旋即冷笑:“你可想好了,国师弟子和隐世宗门丹师的弟子,在本座这里的待遇可不一样。” 陆行舟试着问:“那……我先出去,然后从侧门进来?” 旁边侍立的佣仆都没忍住转过头去憋笑,盛青峰脸色五颜六色,半晌才冷笑:“可以给你个狗洞进来。” “何至于此啊首座大人。”陆行舟反客为主地拎起茶壶给他添了杯茶,赔笑道:“我就算不是国师弟子,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丹学院学子,首座大人岂能随意羞辱。” 盛青峰斜着眼睛看他倒茶,等他倒完了才慢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如果你还是只以丹学院学子身份出现在京师,那就如几个月前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那不一样,我可以和代国师苏原先生拜把子。” “噗……”盛青峰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老盛啊……”陆行舟伸手过去拍拍他的背:“我和元瑶是哥们,等我和国师拜了把子,元瑶也是国师的兄弟了,首座大人的含金量变高了啊……” “高个屁。”盛青峰喘了好几口气,拍开他的手:“你还想老子选边,老子不沾!” “既是如此,首座大人招我何意?” “本座感觉你会闹出事来,先行警告,不应该么?” “那大可放心。”陆行舟露齿一笑:“我可是良民。” “擅闯烟雨楼,当着晋王的面把霍珩牙都打掉的良民?” 陆行舟道:“首座放心,这种公然行凶的事不会再有。” “你说的?” “我说的。” 盛青峰脸色好看了点,又压低了声音:“不是本座给你压力,实是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事被找到把柄。随着你在东海现身,能猜到叶夫人是谁的可不止本座一个了……虽然也不算什么人尽皆知,但一定层次的该知道都知道了。” “嗯……” “所以现在陛下对你的态度可不像之前那样看待一个年轻新秀……无论你和国师之间到底有多亲密,是普通学徒呢还是入室弟子,甚至更密切……总之你已经实质成了朝凰公主与国师之间的政治纽带,你知道这个概念么?” “嗯,知道。” “所以你现在行事,反倒还不能像当初那么随性子,那时候做点离经叛道的事情,别人只是哈哈一笑,说天才少年年轻气盛,也乐意看见霍家吃点瘪。现在呢?陛下是不敢随便动国师的人,但如果真有大把柄,犯了国法,那可就理直气壮,他可等着你露把柄。” 陆行舟还是很老实地继续给他添茶:“知道了。” “当然了,要说你现在处境反不如初,那也不至于。”盛青峰道:“只要你在面上站得住理,别说打掉了霍珩的牙,就算你真把他杀了,陛下再恼怒也不能拿你怎样。当初你可不敢下死手……现在只要你有理,自有人为你辩经。” 陆行舟笑笑:“好像还是不够……如果哪天就算我没理,也有人为我辩经,那就差不多了。” “你想得美……朝凰公主还没登基。就算她坐了那个位置,哼哼,小心鸟尽弓藏,有理没理都要你小命的说不定是她哦。” “……您这眼药上的。” 盛青峰不说话了。 你要是和沈棠闹掰,老子现在就让元瑶和你原地结婚。 什么政治站队,没女儿喜欢重要。 但现在不行,你有多远滚多远。 另外还有谣传说你是国师面首,虽然大家都信国师不是那种人……反正这男人招蜂引蝶,也不知道女儿到底喜欢哪一点。 算了,她自己就是蜂蝶。 盛青峰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我相信你自己也有分寸……好了,说完私事,我们再说说公事。你这次回京的时间掐得这么精到,应该是为了妖族陈兵北疆而来的吧?” “是。” “十年前大乾击败妖族,是因为陛下和国师精诚合作,国师袭击妖族圣山大获全胜,才影响了正面战场的胜负。如果天瑶圣地不全力插手,单论大乾那是不可能与妖族比的,千年来都是处于守势。” 陆行舟道:“这次见闻,想来多半当初还有些手段拖住了海中妖族,否则还没那么好打。” “没错,也是天瑶圣地功莫大焉,联络了海中各仙门镇压海中妖族。” “原来如此。” “所以国师的威望不是单单一战而来,而是多方面的,她大约是大乾有史以来影响力最大的国师。”盛青峰道:“即使如此,说妖族元气大伤也是大乾宣传给自己贴金,实际在正面战场上,妖皇与陛下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各自撤兵,妖族的损失并没有很大……嗯,其中妖皇的伤可比陛下的轻多了。” “这我知道,陛下至今伤势未愈,妖皇现在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 “……你当然知道,谣传妖皇与圣主抢男人的当事人嘛,没有人比你更知道了。” 陆行舟立刻转移了话题:“那为何事后妖族节节败退,给霍家刷了功劳?” 盛青峰瞪了他一眼,知道在谣言上扯淡没什么意思,便续道:“几个原因吧。一则妖族确实也伤了些元气,至少要分出强者再镇圣山,而妖皇受伤也很难主持大局;二则妖皇之伤也让妖族内部不稳,众所周知,妖族不是一个族群。” “嗯……” “那种时候妖族确实是最混乱空虚的,现在重新正常起来,多半就是妖皇伤愈的结果,镇压一切了。”盛青峰叹了口气:“龙倾凰实是妖族千年难遇的王者,要知道以往北境本身四分五裂数千年,从没有这么麻烦的……” 陆行舟奇道:“如果就这两个原因,那岳……那首座大人为何说的是几个原因?” 这厮在正事当前恶意“口误”,在作死的边缘试试探探。 盛青峰明明听出来了,却碍于正事懒得打岔,索性装着没听见:“第三个原因存在于私下的猜测,不可对人言。然而这人是你的话……”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本座谨慎怀疑,霍家和妖族有某种联系,某些战功是妖族送的。” 陆行舟眯起了眼睛。 “你的气运奇怪,竟能直通妖皇,这也是本座找你的最大原因……”盛青峰道:“这一战,如果还是霍家主持,本座并不看好。为北疆千万将士计,为至今在从军的瑶儿计……陆行舟,你能不能设法让这一战打不起来,至少至少,影响到此战的主导,不能再交由霍家?” 陆行舟的气运确实怪,这件事的两个核心点,妖皇、霍家,都与他有关。 只要他在,忽然就成了核心。 陆行舟起身拱手,正色道:“首座放心,陆某回京,就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来。” “大开中门迎你,为的便是这个,也是递给旁人明确的信号。”盛青峰也站起身来:“这件事上,本座全力助你。” “如果陛下对你有看法呢?” 盛青峰淡淡道:“那便有看法。” 陆行舟深深凝视了他一眼。 曾经在自己心中,这位岳父号称不站队,实则政治上非常成熟,很多事他都心里门清,都示意女儿旁观并且试图将女儿磨成自己圆滑的模样。皇帝眼里,这可是不结党的孤臣。 他也确实成功了,成功进步到了镇魔司首座,在这特殊的武力世界上,这职位便是除军队之外最典型的暴力力量,官居一品,人臣之巅。 但这一刻陆行舟发现,在触及底线的时候,他也可以棱角分明,只为一个结果。 底线是什么?是北疆万千将士,是女儿。 ———— ps:求月票orz (本章完) 第326章 霍璋 第326章 霍璋 辞别盛青峰,陆行舟去后园抱回了阿糯,师徒俩一颠一颠地离开盛府,径自去了丹学院。 怀里还揣着先生“叶夫人”给写的丹学试炼成果,连措辞都是陆行舟亲自斟酌的,怎么说她就怎么写,可乖了。 哦对了,以后丹学院毕业还需要写一篇类似论文的东西,以示自己对丹学的理解,需在导师指导之下完成。陆行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找夜听澜签字来着,这世道越发乱了……于是离开前直接写了一篇,让先生提前签好了字…… 这不知道啥时候用上的毕业论文,已经提前这么久在学生兜里揣着了,不知道古往今来几个人有这种待遇。 对了,从论文到这次的试炼成果,签的名字很难绷,真就叫叶捉鱼。 敢情夜听澜在丹学院还真是用的这个名,不是那会儿临场胡诌的啊! 这极其类似现代规定的玩意儿,让陆行舟总觉得从前些日子的仙家之境回到了人间。 这车水马龙的京师烟火,更是凸显了这一点。 “回来了?”刚进丹学院没走几步,就迎面遇上了教谕孟礼,孟礼稀罕地打量他半天:“试炼得比别人早一个月,回来得却比别人晚一个月。你入丹学院的学习时间,都没有这次所谓试炼去的时间久,突兀见到你,倒感觉像个稀客。” “这话说的。”陆行舟只能道:“我是跟着先生出去试炼的,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那哪能是我自己说了算呐?” 孟礼是极少数的几个原先就知道叶夫人是谁的,正因为一早就知道,才更惊悚,暗道这事简直邪门了:“我怎么感觉,你真能说了算?” 陆行舟哭笑不得:“我真说了不算。” “算了。”孟礼伸出手来:“试炼报告给我即可,秦院正近期一直在宫中,没空搭理你,这事我能全权处理。” 陆行舟把报告递了给他,奇道:“宫中……给陛下治病吗?” “是。” “能好?” “未可知,据说是有了些突破。” 三个多月的时间还真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哪怕皇帝的伤已经治了十年不见好,再加三个月也不能算短了,医疗取得突破并非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过陆行舟还是直觉感到皇帝的伤没有那么容易好,没理由,就是感觉这事属于大乾与妖族的一件大因果,影响很是深远。以仙道因果角度去说,绝不应该以这么毫无声息的方式结束。 何况现在的陆行舟多少是会点望气的,回望皇宫之所在,感觉依然有点阴霾弥漫,不像解决了事端的春暖开之象。 所以大有可能,是顾战庭在刻意营造伤愈表象,也算震慑龙倾凰。 可龙倾凰那种母暴龙怕你不成?管你伤好没好呢…… “对了。”陆行舟想起一事,问道:“陈羽被放回来了吗?” 孟礼摇头:“并没有……陛下还为此派过使者去交涉,使者被赶回来了。” “妖皇还挺讲规矩哈,不斩来使?” “老实说,关于妖皇我们都只是听各种传闻,并不太了解,一直都以为很残暴。使者是真做好死在那里的准备的,结果没事。这事倒是让朝野对妖皇有了新的认知,她或许没有那么不讲道理。” 陆行舟有些无语。 和龙倾凰相处没一炷香,陆行舟就已经看出这位妖皇的性情了。只要你不惹她,她真不会随便杀人,但你只要惹她,哪怕触犯再轻微都可能死人的。 这相处一炷香就能明白的事情,你大乾和人家打了多少年,居然现在才知道?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孟礼叹了口气:“妖族能潜伏人类社会,只要不遇上能感知妖气的强者,呆一辈子都行。人又如何潜伏妖的社会?我们根本打不进探子,只能以斥候冒险去探查一些信息,那又能探到多少帝皇秘事呢?得知的不就只能是妖皇又杀了谁谁谁这类消息了……” 陆行舟暗自沉思,按这么看,龙倾凰也是铁血镇压内部的,才会不断传出这种消息。 其实斥候这行当很需要天赋的,想要从普通的情报里分析出有价值的信息,这可不是人人能干的。估摸着瓜妹如鱼得水,可惜这行当很危险……也难怪盛青峰忧心忡忡。 孟礼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妖潜伏人类社会,由于担心遇上强者感知出妖气,至少是不敢往军队或者镇魔司之类地方钻的,他们能探到的机密倒也没那么多。” 陆行舟忽然道:“那陈羽呢?他知道多少?” 孟礼的神色也有点难看,不说话了。 单靠陈羽自己大概是知道不了太多,然而他是晋王的人。 他从晋王那里得知了多少秘事、多少军事安排,就不是靠旁人脑补能猜的了。 最终孟礼只能道:“我就是个丹学院教谕,这些事非我所知。对老夫而言,只是想知道你的丹学进步如何,跟着叶夫人应该学了很多东西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学了走岔道算吗? 陆行舟有些狼狈地辞别孟礼,带着阿糯钻回了自己的“宿舍”,往床上一趴不动了。 怎么感觉人类社会比修仙累呢…… 阿糯道:“阿绿还等着你去让裴清言大开中门呢,你就趴床上啊。” 陆行舟道:“……我说的又不是今天,今天凭啥让裴清言大开中门啊,别说我面上只是国师弟子,就算我是国师相公也不行啊,裴家多少还要和国师保持点距离的。” 阿糯道:“那你是怎么打算?就骗阿绿一下?那太好了。” 陆行舟哭笑不得:“我那么说的意思是说我对她无所求,并不是为了让她带见裴清言的,初韵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你看她笑得多开心。” “原来不是骗她啊,没意思。” “……” 阿糯懒得理裴初韵的事情,托腮道:“真要和龙姐姐打仗吗?其实我觉得龙姐姐人挺好的。” “现在是她要和我们打仗,不是我们要和她打仗好吧。” “可我觉得只要师父送上门去给她刷两下,这仗就打不起来了,根本用不着想这么多这的那的。” 陆行舟呆了一下。 阿糯道:“是不是很有道理,这才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哎哟……” 陆行舟收回敲她脑袋的手指:“你这叫卖师父。” 阿糯抱着脑袋咕哝了一句什么听不清的。 其实陆行舟自己也觉得如果真去见了面,可能真死不了,多半不会有太大事情。但哪能赌这个命呢? 更何况龙倾凰不太可能单纯因为男人的事发动战争,那是族群之仇,岂能这么儿戏。 不过盛青峰也是希望自己能和龙倾凰有所交流,看是否有说合停战的可能性……按照孟礼说的能遣使送信来看,是不是可以试试让人递个信,看看龙倾凰怎么反应? 但这信该怎么写,没话头啊。 正琢磨着,洞府外忽地传来声音:“行舟可在?听人说你回来了,特来一晤。” 陆行舟和阿糯对视一眼,都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人的声音,怎么整得很熟悉似的…… “抱歉,听不出阁下的声音,您是?” 门外的声音很是爽朗:“我是霍璋。” 陆行舟眯起了眼睛。 霍璋,霍家老二,长期从军。霍家是打算培养长子霍琦在朝、次子霍璋在军,布局还算顺利,霍家成气候的也就这俩,加上一个在工部做侍郎的老三霍珩。其他都是蠢货。 但这三个吧,霍琦霍珩自己接触下来,也都不咋地。霍琦相对聪明,有些算计,比如和叶无锋合谋整的活就是霍琦干的,然而小心思小阴谋多,却看不见继任一位庞大家族之主的大气格局。霍珩就更傻逼了,不值一提。 从霍家兄弟身上,往往很能暴露出霍家暴发户的浅薄。 唯独没见过这位从军的老二霍璋。从上次丢城的破事来看,好像也很傻逼。但如果霍家和妖族一直是有些猫腻的话,他一时没分清当时那几个袭城的妖是什么情况,被钻了空子,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未必是多蠢导致的。 理论上说,上过战阵有过铁与血的淬炼,相对都会比别人好一点。很可能霍家最出息的未必是老大霍琦,而是这个老二霍璋。 上次被自己和夜听澜搞事坑了之后,霍璋现在解职在家。这次的战事,正常人都不愿见,最希望打起来的人就是这位霍璋了,只有打起来,他才能顺势起复。 这当口,霍璋在自己刚回京师屁股还没坐热的情况下找上门,他是打算干什么?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陆行舟懒洋洋道:“抱歉啊二公子,陆某远道回京,身心俱疲,已然歇下了。二公子若无要事,不如改日再约?” 霍璋道:“我知道你对我们兄弟有气,但起码我小时候没欺负过你吧?我很小就在外习武,逢年过节才回家。而你……嗯,好像逢年过节都没与我见面的机会。” 霍璋指的依然是悲剧七公子霍殇,霍殇在霍家过得如同下人,年节之礼和他都没啥关系。如果霍璋确实自幼都在外的话,或许他还真与霍殇没啥仇怨。 同样,由于长期不在家的缘故,霍璋和陆行舟也没有直接仇怨……当然这种仇可不是这么算的。 陆行舟借用霍殇的名义整活,目前为止还是想扮演好霍殇的因果,便道:“二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霍璋笑道:“我请你喝酒,你来不来?如果今天实在累了,那约明天也可以。” 陆行舟再度和阿糯对视了一眼,单从这直接当兄弟对待的随意态度,这人就比霍家其他几兄弟给人的感觉舒服的多。但也可能意味着,他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本章完) 第327章 霍家也有嫡争 第327章 霍家也有嫡争 陆行舟还是决定赴会,毕竟这次的事情霍璋也算得上是个重要角色,从他身上应该可以知道些什么。 这次没带阿糯,自己独自去。 出了门才知道霍璋也就一个人,带着去的竟然是个小馆子,就在附近不远。 和以前所见别人动辄烟雨楼的奢华相比,钻馆子的霍璋倒是难得一见的亲民随性。 两人进了小馆子里的小包厢,四处脏脏潮潮的,点着盏油灯,桌上几碟生米,老板在外面炒菜的声音和油烟都能传到包厢里。 “这家菜很好吃的,不管去什么城市,总是钻巷子吃的东西最地道,而不是什么烟雨楼。”霍璋随意坐了,给陆行舟添酒:“我看你自幼苦得很,应该不像他们装,来这种地方吃喝应该习惯?” 陆行舟觉得有意思得很:“嗯,挺好的。” 霍璋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也不管回不回应,就自顾先喝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们实质也是兄弟,对不对?” 陆行舟笑笑,没回应,倒是把酒喝了。 其实远房堂兄弟倒是事实,所以陆行舟之前也经常什么四哥六哥的故意喊,在别人眼里却是妥妥的霍殇。 见他愿意干杯,好像态度没想象中那么死硬,霍璋露出喜色,笑道:“老头子早就后悔了,只是想要向你低头赔罪之类的吧,拉不下那个脸。如今你年纪轻轻身登三品,他们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上次你在京,老爹还提礼物上门想和好不是?可惜没拉下最后一点面子,前功尽弃。现在就想啊,要是当时再放低点姿态,现在家族三品就又多了一个。” 陆行舟笑笑:“霍家人才济济,倒也不缺一个三品。” “缺,怎么不缺?”霍璋道:“请来的供奉三品是多,二品都有!但那是姓霍吗?啊?那什么杨德昌,你认识,他能力很强对吧,可他姓杨啊!你呢,你敢说你不姓霍?” 陆行舟还真没法说自己不姓霍,被这话说得哭笑不得:“杨德昌对霍家的忠诚,可超过我这个姓霍的,二公子这话未免伤人心呢。” 霍璋摆摆手:“那不一样!我也没说他不忠诚。” 陆行舟看了霍璋一眼,要说霍家人的话,其实这位也是三品。 霍家子弟只有霍琦霍璋是三品,其中霍琦三十一岁过半了,霍璋刚上个月满三十。突破的年龄大致都在一两年前,算起来霍璋突破的岁数要比霍琦小,以大众习惯的评判方式,霍璋的天赋强于霍琦,但不多。 陆行舟掂着酒杯转着,悠悠道:“二……哥,这话的意思,还是想让我认祖归宗?” 霍璋道:“全家都想,哪个不想啊,让你这种血脉流落在外,本来就闹笑话了,还成仇,那简直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你说是吧。” “所以是太师和侯爷让二哥来劝我?” “不,是我自己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笑意。 是谁让来的,那可是有很大的区别。 至少在霍璋自己心里,别人和霍殇有仇,他没有。因此他可以和霍殇联合起来,做一些其他人提不出的事情。 倒是没想到这“霍殇”这么灵醒,几乎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此时小二上了炒菜,两人也暂停对话,各自吃了点菜。 陆行舟赞道:“果然这家的炒菜相当不错啊。” “对吧!”霍璋很是得意:“这是我下面的兵回家的时候呼朋唤友来吃的,奶奶的不请我,却被我知道了,第二天我自己来吃,当我没钱怎么的。” 陆行舟差点笑出声:“我知道一个姓刘的和你同名,那人的性情和你倒是相反,害得我第一眼看见你的名字以为也类似,这反差真大。” 霍璋道:“家里起名,全是王旁,其实是玉旁,期待都能君子如玉。别人还好,老子是学不会,谁叫他们让我去参军的?不过话说回来,其他几个所谓的君子如玉都他妈装的,沐猴而冠,看着招笑得很。真正最君子如玉的人,反倒是唯一不带王旁的你。” 陆行舟笑笑:“我也装的。” “那或许也是,你心狠着。” “那是自然,有人如玉,有人殇。” 话都说到这了,霍璋便也不装了,直接道:“你和我没仇,和别人都有仇。因此你如果认祖归宗,你便是我最天然的盟友,我当然希望你回去。” 陆行舟自顾倒了杯酒,看着酒水下落的样子,淡淡道:“你在和霍琦争家主?” “算是吧……” “怎么叫算是?” “因为老爹和老爷子都是一品,寿算绵长,这家主之位的传承不可能是近年的事,还早着。” 别看跟在夜听澜身边,好像见到超品都不值钱了似的,所见皆是。实际上那是汇聚了人族最强宗门、妖族王者、古界来客等等顶尖势力最尖端的层面。在一般意义上,一品势力依然是世间头部,一个家族里有两个一品的霍家依然是大乾最强势力之一,足以让九成九的人望而生畏。 按照一品修行的寿算,说不定熬到儿孙死绝了他们都还活着,所谓家主传承自然与凡人不同。但世事在此似乎又开了个玩笑,当人至一品,奔着超品而去的心思就会越发占据上风,无心管理俗务,便又会把权力逐步移交给下一代,无形中和凡人的渡让又接近了起来。 太师霍连城在很早年前就不太理事了,把家主传给了儿子霍行远。结果霍行远也在前些年一品,他的儿子们觉得父亲早晚和爷爷一样,自然就有了想法。 想法也只是想法,在霍行远未曾流露出想要传位的态度之前,当然只能“算是”,预做筹备罢了。 霍璋又道:“我刚才也和你说过,我自幼就被送外面习武了,后来又从军。听起来是不是挺正常?可你不是别人,你自然知道霍家自己就是武道传家,送我去外面修道法还算说得过去,送外面习武算个什么事?” 陆行舟点点头:“大概是你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不让你和大哥争。原先或许也只是避免二子相争之意,结果后面发现越生越多,原先的想法就有点搞笑了,可人都送出去了,也只能将错就错,索性培养文武两支。”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可凭什么?”霍璋的声音大了起来:“说是我管军,好像权柄更盛,实际上本朝体制不一样,老爷子都只是为陛下代掌军事,权都是陛下的。我就算接了位置,也就是接了个代管家。大哥在朝堂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才是肩负重任,想把霍家做成河东裴。” 权都是陛下的…… 霍家和妖族有染…… 这两个信息在陆行舟心中不断交错,始终没吱声。 霍璋哪想得到自己这番话在陆行舟心中的关键字是这个,兀自在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子属意的家主还是大哥,可凭什么?对不对?他是修行比我高呢还是天赋比我好?就连上朝堂的第一次献计,都是抢你的!” 陆行舟终于笑笑:“对。” “我久居在外,和其他兄弟都不亲,与大哥相比,可谓孤立无援。但你如果回来就不一样了。”霍璋笑道:“你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对不对?” 其实我也想你去死,可惜你不知道。 陆行舟悠悠道:“二哥想引我为臂助……那能帮我能得到什么?” “能让他们都去死,够不够?” 陆行舟饶有兴致地看着霍璋,觉得真有意思。 从他悍然攻自家的城,就知道也是个狠绝的角色,想不到狠成这样。 “这种事情,嘴巴说说没什么用。”陆行舟微微一笑:“起码先死一个,看看实力?” “如果你看见了呢?就回归?” 陆行舟转着酒杯,烛光映照下的瞳孔泛着难明的光:“那我至少会试着回霍家吃一顿席。” 听着至少是个愿意尝试和解的意思……要知道之前“亲爹”霍行远亲自提礼物上门让他回家吃饭,他都是拒绝的。 霍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就拭目以待。” 这边可谓一席酒喝得是宾主尽欢,那边裴初韵熬到夜里,轻车熟路地翻墙出门直奔丹学院“宿舍”,一脸小期待地摁响了洞府的铃。 本以为陆行舟一开门就会把自己抱进去酱酱酿酿,结果门开,眼前没人。 视线往下,才看见一个小豆丁站在那里,抬头看她,眼神像在看送上门陪客的流莺。 裴初韵很是无语:“怎么是你,你不是有独立洞府在隔壁的吗?” 阿糯眨巴眨巴眼睛:“师父打算给你个惊喜,让你在这等他。” 裴初韵心中颇喜:“懂点情调了啊。” 阿糯一溜烟出了门:“那我去睡觉了,阿绿姐姐慢慢等哈。” 还什么本来就很有想法只是初出茅庐被坑……你现在不是初出茅庐了,怎么还是被坑呢? 所以说不是阿绿傻,是阿糯太聪明了。 可惜聪明的阿糯也没想到,陆行舟和霍璋这席酒也没喝多少时候,过不多时就被恶客打断了。 “哟,兄弟俩喝酒呢?怎么不找其他兄弟?”包厢门被打开,出现霍琦笑眯眯的脸:“老二,这可就不地道了啊。” 霍璋的神色变得很难看。 陆行舟看看霍璋又看看霍琦,重点看了看霍琦身边带着的霍珩。 不知道他嘴里的牙补上没。 霍琦笑道:“怎么,老二不欢迎兄弟们?” 陆行舟冷冷道:“是我不欢迎,怎么着?” 这回轮到霍琦神色难看,霍璋嘴角露出了笑容。 就见陆行舟直接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恶客临门,喝酒的心情都被整没了。让让,陆某要回家休息了。” 霍珩看见陆行舟气就不打一处来,下意识挡住去路。 “砰”地一声,陆行舟一巴掌抽在他另一边脸上,直接把霍珩抽了个陀螺,半空之中又洒出一颗牙。 “不长记性。”陆行舟打开道路,直接从霍琦身边穿了过去,理都没理他一下。 霍琦的脸色简直像是吃了翔。 同为三品,他竟然没来得及阻止陆行舟当面行凶打他弟弟! 早有镇魔司暗探飞报盛青峰。 盛青峰接到报告,手里的茶杯都掉了:“他不是说绝对不会有当众行凶之事了吗,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本章完) 第328章 今日小妖女 第328章 今日小妖女 陆行舟神清气爽地回了洞府,愕然发现裴初韵小媳妇一样坐在床边,像极了洞房烛夜忐忑等待新郎官进门的新娘子。 陆行舟都脑补不出这家伙怎么会是这个表现,这小猫可不是个老实娃,来找自己发现不在,按小妖女的性情难道不是应该杀出去找人了? 再说了阿糯知道自己去哪了啊,压根不用找。 见裴初韵眨巴着眼睛有点小期待地看着自己,陆行舟心念电转,直接选择了正确答案。 他从怀里摸出一条珠链,直接上前绕上了裴初韵的脖子给她戴上。 这是杀了“段凝”之后收缴的戒指里的东西,天瑶圣地自然不会找他讨,谁杀的归谁。恰恰陆行舟的对手是个女身……戒指里的全是适合女子使用的宝贝,虽然不多,但却是古界之宝,自有神妙。 这条项链表面上也就是有助于法力与魂力的快速恢复,算个常规宝物,实际上长期佩戴有助于身与魂稳固契合,是夺舍者们专为自己夺舍之后使用的东西。 这一层效果虽然不强,但今世基本没见过,极为特殊,适用范围也窄。 裴初韵的身魂本身就是稳固的,本来不需要这个。但她很可能面临着夺舍的风险,那这东西的意义立刻就大了起来。 未必能帮她防夺舍,反正能加强半分稳固都是好的。 说不定就差在那半分呢? 尤为合适的是,这种效果是日积月累潜移默化“调理”的性质,不是一下子有所改变。假设裴初韵的身魂之中深深潜伏着玄女烙印,那这种轻微烙印多半是察觉不出这种调理变化的,不至于反弹。时间拖得越久,效果就越好。 裴初韵摸着项链,起初也以为只是个回蓝的东西,可越感知就越不对,俏脸渐渐绽放出光彩:“你……特意为我找的这个?” 陆行舟倒也没吹牛,实话道:“刻意找是找不到这种东西的,我是意外所获。但我得到之后第一个就想到适用于你。” “这不就是天缘?”裴初韵的目光化成了水,柔声道:“你能挂念着我的事,我很开心。” 陆行舟索性把天罗伞都拿了出来:“这也是个古宝,攻防两端都很犀利,还有极特殊的收摄捕捉效果,和现世的大部分宝物作用方式都不太一样。可惜材质似乎不是太好,损坏之后也没人能懂这种古宝的织造维护,修不成。你拿着,指不定姹女合欢宗传承渊源,还有修复的时候。” 这也是真的,以夜听澜之全能,都修不了这把被她亲手破坏的伞,天瑶圣地的典籍记载也不是什么都有。反倒是这种娘里娘气的东西,说不定姹女合欢宗还真有几分研究,给裴初韵也算正合适。 还有一两件别的,感觉就不是很适合裴初韵了,留着以后看看……比如有一颗亮闪闪的大宝石,给裴初韵多半嫌弃哪来这么庸俗的玩意,但若是被龙倾凰看见了…… 另外有个很奇怪的问题,这几件宝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分级,大家适用的规则在古界这里好像行不通。“特性”这种东西,有时候很难按等级说事。 裴初韵接过伞,翻来覆去地打量了一阵:“指不定有点办法,我得研究一下……” 说完也不纠结,先收了起来,喜滋滋地搂着他的脖子:“日间相见,怎么不给我?” “我可信不过烟雨楼的地方,指不定你爹或者你哥就在偷窥呢。” “所以那也是你在烟雨楼不和我多亲热的原因?” 那倒不是,只是没那么饿。 毕竟刚刚走完歪道没几天呢,哪能一回京就急吼吼的,那成什么了。 但陆行舟还是说出了教科书般的标准答案:“你我之间,难道只剩那种事情?” 裴初韵眨巴眨巴眼睛。 好像自己是不是问过他类似的话题?那时候是有点小委屈么? 想不到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的甜简直像快溢出来一样。 自家知自家事,两人的关系从来都不算正常,从一开始就在色诱和功法控制之间下功夫,之后又是“俘虏”,直接被抱着乱玩。 看着相处那段时间挺甜的,实则本质都是在破不破身这种事上纠缠,绝非正常的相恋。事后似乎恋上了,大致算是由欲而情的代表了吧? 可正因如此,两人心中都存在少许对对方的不信任感。裴初韵一直觉得他会“看不上”,怕他冷却之后情就淡了;陆行舟也曾觉得如果自己不够有价值,小妖女很可能弃自己而去。 结果反倒是随着时间推移,各自冷却了一段时间之后,曾经的不信任感反而淡去了很多,取而代之的都是久别重逢的思念与喜爱。 所以说有些时候,分离反而是感情的催化与良药,一直腻在一起说不定得吵架。 陆行舟心中忽地闪过元慕鱼的影子,从海中相见的结果看,这药似乎对鱼也有效? 不好说。 不管怎样,陆行舟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小妖女的情火。 小妖女很快缠上了他的脖子,喃喃道:“我们之间当然不是只有那点事情……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如果都不想那种事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陆行舟:“?” 小妖女的衣服被近乎粗暴地撕开,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地打响。 “嘶……”小妖女起初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魅力不减当初让男人变成野兽,结果不到一炷香就开始求饶了:“你、你现在跟谁学的,怎么还咬人呢!” 陆行舟:“……” 完蛋,习惯了。 以为自己调教了老女人,其实也已经潜移默化被老女人调教歪了呜呜呜…… 都不说这个了,单是不需要自己用水系术法的滋味就是润啊,搞得都差点忘记正道是什么体验了。 另外和夜听澜不同的一点是,每一次和裴初韵一起,都是双方恰好修行差不多、且裴初韵略高一层的状态下。这种情况对于和合共进是最佳状态,其他专修这类手段的人要找个这样的道侣都难。 同样裴初韵也受益匪浅。原本独孤清漓自有造化,已经三品中阶,她裴初韵在京师窝着造化不足,可还没破这个小坎呢。结果区区一次双修,陆行舟还没多少长进,裴初韵先怒破中阶大关,继续保持对独孤清漓的压力。 等到雨收云散,裴初韵小猫般缩在陆行舟怀里画圈圈:“出去一趟,更勇猛了啊……” “嗯嗯,毕竟三品了嘛……” “说吧,被哪个女人调成刚才那样的?” 陆行舟装死不说话。 裴初韵想来想去也不敢想象是天瑶圣主,脑子里反应的是独孤清漓:“该不会是天瑶圣女吧?那小白毛看着清清冷冷的样子,原来玩起来这么啊?” “不是她……别坏人清誉啊。” “和你在一起还有清誉呢?”裴初韵想来想去想不出其他人选,愤愤然道:“不是沈棠,否则你之前就会这样了……这次出去,总不会真是听澜真人吧,说你被阎君捉回去刷了都比这个答案靠谱一点。” 陆行舟愣了愣:“怎么会说到阎君身上……和她有什么关系……” 裴初韵没能意识到陆行舟这句话其实都露馅了,反驳了阎君却没有反驳听澜真人。可一般人谁会真去想听澜真人这么惊悚的答案啊,直接就忽略了。 “不就是个平板妹吗?”裴初韵气势汹汹地捉着他的手摁在自己峰峦起伏之处:“你看仔细点,她到底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这种对手根本就不值一战好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她念念不忘了?” “呵……”裴初韵目光扫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日常确实没表现出什么念念不忘来,但她在你心里必定有个特殊的位置。 此外,她心里也是。 但这就没必要说了。 以弱敌强和阎君正面撕过逼的小妖女完全不知道自己当初摔了个狗啃泥是谁害的,心中还保持着对平板阎君的无尽俯瞰,说道:“总之你不说我以后也能知道,别让老娘知道那是谁教得我相公咬人的,看我撕不烂她……” 陆行舟揉了她一把:“相公?” “嗯哼。”裴初韵笑嘻嘻道:“只要你敢提亲。” 陆行舟知道裴初韵也只是说说,提亲有什么不敢的,裴清言肯不肯才是关键。便也没纠缠这个话题,只是笑道:“你现在夜不归宿,老裴不管了?” “我现在表现好,快成裴家在外的招牌了,老裴多少要尊重一点。”裴初韵微微笑着:“家族那边,老裴亲自找一些贪腐之类的借口,撤换了一些族老,收回了权力,赶旁支去了。然后其中有一些人就此人间蒸发,老裴都没说什么。” 说得语气平淡,面带笑意,可陆行舟还是听出了话语中的肃杀。 裴初韵正在为母复仇,哪怕她现在已经开始质疑母亲是谁、是不是真死了……但复仇的脚步不会停,无论是需要做给玄女看,还是为了她把影响力渗透河东裴氏的过程,借由报复的理由清洗异己宣示力量拉拢下属,都是极为有效的。 初出茅庐的小妖女,已经开始展露她的獠牙。 陆行舟并不觉得违和也不觉得反感,他自己就是个魔道徒,对这些事心领神会:“现在进行到哪步了,需不需要我帮手?” “不需要的,这点事哪能劳烦我相公脑筋。”裴初韵笑嘻嘻:“你家的合欢圣女,也是需要事情历练的。” 以此历练,练的可不是修行,是世情,正好弥补此前十八年养在深闺的缺失。 但陆行舟还是有些谨慎:“理论上说,不该让你历练世情。” “我有的事需要做给她看,她有的事又如何不需要做给我看?到了现在的地步,她还限制我的历练,真不怕我怀疑什么?”裴初韵微微一笑:“此外这件事对她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陆行舟道:“借由这个过程逐步控制裴家。” “是。到了一定时候,裴钰就可以去死了……”裴初韵低声道:“裴钰对我很好,我不会让事态演变到这一步的。” 看得出来裴初韵对将来有过计划,但陆行舟觉得她未必是老狐狸裴清言和玄女的对手,夹在中间不知道会怎样。 可是她拒绝自己帮忙……虽然用的是很娇憨的语气。 不知道这个拒绝是不是还怀有一点以后脱钩的意思……此时此刻陆行舟并不愿意质疑怀中人,只是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无论如何,你要记得你有相公。” 裴初韵绽开了笑容:“我记得。” 陆行舟正待说什么,洞府外又响起了铃声。 陆行舟一肚子不爽地传音:“谁?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门外的声音很是凝重:“陆公子,我们是镇魔司。昨夜在霍家别苑养伤的霍琭,被人暗杀于室,首座请你问话。” (本章完) 第329章 庭审(求月票) 第329章 庭审(求月票) 陆行舟愣了愣,一骨碌翻身而起。 昨晚才叫霍璋v个人头看看实力,这就把老四霍琭弄死了? 是霍璋做的?这也太效率了吧? 这效率可没怀什么好意,在昨夜他霍璋陆行舟私会被霍琦撞破的情况下,当夜就发生这种事,这是直接就想把他拉下水! 而且杀个霍琭有什么鸟用啊,霍琭早被陆行舟打得骨骼尽碎瘫痪在床,霍家又不敢拿仙丹治,以正常的治疗手段,起码十年内他是起不了身的,死不死能影响个啥? 太没诚意了。 不对…… 这还真不一定是霍璋杀的。 陆行舟心中转着念头,慢悠悠地穿好了衣服,低声对裴初韵道:“你先躲着,等我和他们走了你再悄悄离开。” 裴初韵点了点头:“需不需要我帮忙?” 陆行舟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现在口气真粗。” “哼哼。反正不是被你欺负的小丫鬟了。”裴初韵也穿好衣裳,笑嘻嘻道:“我等会去听你的审,臭杀人犯。” 陆行舟失笑,毫不在意地出了门,外面已有两个镇魔司的人等着。倒是之前见过几次的熟人,神色都很严肃:“只是常规问讯,陆公子别紧张。” “本来紧张,怕谁假冒镇魔司弄死我,看到熟脸就放心了。” 镇魔司捕头没忍住笑:“陆公子真是……” “好笑嘛?”陆行舟叹了口气:“这类案件可未必都是镇魔司管,京兆衙门干什么吃的?起码得先查,有一定结果才移交镇魔司才对……” 三人并肩往外走去,镇魔司捕头失笑:“陆公子想的真多,一般人可不会往这里琢磨。” “不多想些,活不长的,你看霍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霍琭怎么死的不知道,反正他活死人一样躺床上倒明确是你干的,然后你还没事。 “一般情况当然不是我们管,但这事事涉陆公子你,首座插手硬管的。”两个捕头都道:“另外这事直接惊动了天听,陛下关注着,便算重案了,首座倒也管得顺理成章。但也意味着,这很难含糊,公子得注意了。” 陆行舟笑道:“有二位这句,就已经足够。” 这是陆行舟第二次上镇魔司公衙,巧得很,上一次来也是为了霍琭。 到了堂上,地上一个担架,霍琭死挺了躺在那里。盛青峰坐在主审位上没好气地看着陆行舟进门的样子,侧边还有一张椅子,坐着苦主、霍琭的父亲、霍家家主、镇远侯霍行远。 霍琦霍璋都立在他身后。 见陆行舟进来,霍行远平静地看着他,目光里也看不出什么喜怒,似乎也没有直接把嫌疑锁定在陆行舟身上。 如捕头们所言,只是常规传讯。 捕头们行礼:“陆行舟带到。” 盛青峰点点头示意他们退下,直接问陆行舟:“昨晚你在哪?” 陆行舟道:“回丹学院洞府睡觉了,门卫可证。” 盛青峰叹了口气:“你真想夜里离开,哪个门卫看得见?这种证明没意义。” 陆行舟道:“按理该先证明我有嫌疑。我好端端的睡着觉,去哪证明我没离开?” “首先,霍琭是你打成重伤的。” “那又如何,他伤这么久了也没死啊。哦,别说我一回来他就死了,我离开之前还在京呆了好久呢。” 盛青峰懒得理他,继续道:“其次,你昨夜刚见霍珩就斗殴,说明你对霍家兄弟还有很大的怨气。” 说到这个盛青峰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好的不当众行凶呢,现在好了,成个嫌疑理由了。 结果陆行舟没回答“怨气”相关,倒是先解释了一句:“我那不是当众啊,众起码三人以上,当时旁观的就霍琦霍璋兄弟两个人。” “?”盛青峰一肚子草泥马,憋得不知道怎么说话。 旁观的都没懂这翁婿的机锋,霍琦忍不住插话:“总而言之,你对霍家怨气深重,刚外出试炼一回来,四弟就被暗杀在床,你的嫌疑撇不开。” 陆行舟哑然失笑:“哪来的怨气,怎么不说我还和霍二公子一起喝酒呢?和霍珩的私仇,我也没迁怒霍璋不是么?我甚至没迁怒你啊。” 盛青峰冷冷看了霍琦一眼:“这是镇魔司公堂,不是你霍家刑堂,让霍大人一家旁听是看在苦主的份上,在这插话审讯是不把镇魔司放在眼里?” 被盛青峰瞪这一眼,霍琦竟遍体生寒。 方知这位往日笑呵呵的镇魔司首座身上的杀伐绝不是他这种京中公子可以相比,人家盛青峰一路爬到这个位置,手底下杀过多少穷凶极恶的魔徒,那血腥浓得惊人,煞气满溢。 霍行远摆了摆手:“道歉。” 霍琦忙躬身道歉:“抱歉,舍弟遇害,霍某伤心如焚,言行无状,请首座恕罪。” 盛青峰冷哼一声,眼里也有些微不可见的轻蔑。 其实他冷冷盯着陆行舟好几次了,要知道老登对黄毛的杀机绝对胜过刚才霍琦区区插个嘴,结果陆行舟泰然自若。 那时候这小子才四品,二十岁。这霍琦三十多了,三品了,被瞪一眼竟然流冷汗。 废物。 还是这个黄毛看得顺眼……就是太气人了。 盛青峰缓了缓,问霍璋:“霍二公子昨晚为何与陆行舟私约饮酒?据本座所知,你二人从不相识。” 霍璋大咧咧道:“这话说的,那是我七……嗯,我们自然是有关系的,我被解职在家,知道他回京了,请他喝个酒有什么稀奇。我们去的也不是什么私密之地,不过普普通通苍蝇馆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不请自来随便往里钻的,也算事?” 不请自来随便往里钻的阿猫阿狗霍琦脸上浮起了青气。 霍行远瞪了霍璋一眼:“怎么说话呢?” 盛青峰道:“你二人说了些什么?” 霍璋迟疑道:“这是我们私事,不合适吧……” “事涉凶案嫌疑,便没有私事。”盛青峰道:“霍二公子该不会以为这种时候的对话还能藏得住吧?” 霍璋叹了口气:“我只是邀陆行舟回家吃饭。” 霍行远怔了怔,霍琦眯起眼睛。 霍璋又道:“父亲当初也邀过,我这么做虽然没请示父亲,想必父亲也不会反对。至于陆行舟同不同意,无所谓,便是单纯交个朋友咋了?我长期在北疆,少见京师俊彦,陆行舟怎么也是年纪轻轻身登群雄榜,我私下交个朋友拉拉关系碍着谁了?” 盛青峰淡淡道:“你四弟死了,陆行舟好歹也有点嫌疑,看你的态度却一点都不在意?” 这话挺阴的,表面说的是陆行舟的嫌疑,实则在镇魔司眼里他霍璋同样有嫌疑。四弟死了你毫不在意,还和“嫌疑人”称兄道弟,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压根就是你杀的? 霍璋道:“我不在意咋了,陆行舟又不是脑子坏了,会在回京当夜就去杀人。真想杀人,那不如提前回京一天杀了,悄悄出城,第二天大摇大摆再回来,岂不是啥嫌疑都没有。” 盛青峰气笑了:“你当我镇魔司手段是吃素的,能吃你这种儿戏般的疑阵!” 霍璋哼哼两声,小声咕哝:“我看你们也没多聪明。” 该说的已经说了,想说的就是陆行舟又不是傻子会在回京当夜杀人。 陆行舟一直旁观他们对话,此时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二公子仗义执言。” 霍璋道:“应该的,要不是我请你喝酒,也没这破事不是?他奶奶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杀我弟弟,还嫁祸我另一个弟……嗯。” 霍璋这话几乎就是明着告诉陆行舟,人也不是他杀的,他知道这种时间杀会导致“嫁祸陆行舟”,想v个人头看看实力也不是这个时间做的。 当然不排除故意。 “好了。”盛青峰淡淡道:“你们兄弟有话,事后再说。陆行舟,你说需要先给出你的嫌疑,已经给了,虽说确实不能证明你有动机,但你要知道,全京师筛遍,也只剩你有嫌疑。” 陆行舟想了想:“确实,硬说嫌疑的话好像只有我。” “那么你昨晚回了丹学院之后,谁能证明你没有离开?” 裴初韵在堂外人群里扇着风儿旁听,本来笑嘻嘻,到了这个时候不淡定了。 奇怪,盛小瓜的爹难道是想趁着这种时候弄死拐他女儿的黄毛不成?怎么句句在逼陆行舟呢? 或者是因为皇帝盯着,他必须体现出他对陆行舟没有关照偏向? 如果是这样,陆行舟这关是不是不好过,需要帮忙。 堂上陆行舟正在说:“但你们就没有想过,霍琭一死,所有人都猜是我,那是不是会有人利用大家这种心态,故意嫁祸?” 盛青峰淡淡道:“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镇魔司需要一个一个人选排查,首先要先问清楚你的去向,你若是能自我洗去嫌疑自然是最佳。否则便是证据不足无法结案,你也得一直背着这个嫌疑度日,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倒是没错的,裴初韵挤进人群,开口便道:“昨晚他是和我……” 陆行舟耳朵一动,心中感动不已。 小妖女以前一直是不愿意公开的,要做出一副高岭之的模样,让陆行舟“追求”她呢。主要是刚回裴家,需要营造形象,也不想让裴清言觉得这是个姹女合欢出身的骚货。 时至如今,她的京师第一才女名声已经传扬天下,身价更高,反倒更不适合传出夜里和男人私会了,否则这打造了这么久的名声瞬间就会倾塌。 结果小妖女依然义无反顾,只为了洗清他的嫌疑,不让皇帝有针对他的机会。 多好的小妖女。 但裴初韵这豁出名声为情郎洗嫌疑的举动没能进行下去,陆行舟反应极快,她话没说完就被陆行舟以术法悄悄挠了一下腋窝。 小妖女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咯咯笑。 盛青峰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裴小姐,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显然这说了一半变成咯咯笑,在所有人眼里都成了开玩笑。 裴初韵幽怨地看了陆行舟一眼,正待说什么,身后就传来老者沉凝的声音:“昨晚陆行舟和本座在一起。” 裴初韵讶然转头,就看见阿糯带着一个道袍老者快速前来。 新任代国师,天瑶圣地长老苏原。 他不是出家人,委屈巴巴地穿了一身道袍,道号都没起,位置都没坐热,就急匆匆地被阿糯拉过来救场了。 裴初韵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 嗯,他昨晚和你在一起……那他昨晚那么卖力耕耘的、用牙咬樱桃的,对象是你? 苏原进了大堂,盛青峰眼里也有些笑意,正在问:“国师这话当真?是陆行舟出丹学院见国师呢,还是国师潜入丹学院与陆行舟密会?” “自然当真。”苏原淡淡道:“但本座要纠正盛首座,不存在什么潜入、密会之类的说辞,本座昨夜本来就在丹学院,研究陛下治病案卷。知道陆行舟回来了,便与其把酒相谈,夤夜方休。” 堂上鸦雀无声,霍行远目光闪了闪,沉吟不语。 国师说话,哪怕这只是个暂代的国师,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他的地位足够“金口玉言”,只要是他说的,那就是证据。 实际上他昨天在个屁的丹学院,可没有人能去调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毕竟他代表的不仅仅是国师之位,还代表着天下第一人夜听澜。 苏原暗道真正能代表夜听澜的人正在被你们问讯呢……妈的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是老子来代这位置,首先就是因为老子和陆行舟熟悉,特意让我来帮衬陆行舟的,其次才是因为我之前在国观呆过,熟悉事务。 帮衬陆行舟是首先,知道吗? 不然天瑶圣地那么多长老,凭啥轮到我? 结果陆行舟刚回来,面都没见上,就被你们给当嫌疑人审了,这要是被宗主知道了,我这老皮都要被剥一层。 盛青峰道:“不知国师为何屈尊去与陆行舟夜谈?” 苏原淡淡道:“陆行舟前赴天霜试炼之时,与本座相谈甚欢,结为忘年之交。其丹术另辟蹊径,发人深省,多有商讨之处。诸位莫非不知,如今盛行的换髓治疗血痈之法,就是陆行舟在丹学院考试之时的医论?三人行必有我师,本座虽为一品,也当怀谦逊。” “善哉斯言。”盛青峰赞叹。 他也不装了,他哪里想审陆行舟?说的话看似审讯,实则一直在往“帮陆行舟洗嫌疑”的话术上走。如今既有国师背书,盛青峰样子都懒得再装了,直接就宣布:“陆公子莫怪,只是常规问讯,既然陆公子昨夜与国师在一起,自然是没有嫌疑的,这便请回。” “且慢。”陆行舟却开始蹬鼻子上脸:“刚才首座大人说了,要一个一个排查,先排除我的嫌疑再论其他。如今我的嫌疑既然排除了,第二嫌疑呢?” 盛青峰眼有笑意:“暂时没有第二嫌疑人选。” “我提供一个哈。”陆行舟悠悠道:“刚才也说了,有人在我刚进京就搞事,目的就是嫁祸给我,这便是动机。那么嫌疑人选是不是该从我的仇家身上查?” 盛青峰道:“比如?” 陆行舟道:“昨夜和我打架斗殴的霍三公子霍珩。” 盛青峰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和霍琭可是兄弟。” “好巧啊。”陆行舟淡淡道:“我也是。” 全场哗然,霍行远的眼里骤然爆起了精芒,霍琦神色铁青,霍璋似笑非笑。 这是不是陆行舟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自己和霍家人是兄弟? 哪怕他往日都是四哥六哥乱喊,可概念不一样! 陆行舟无视众人各异的目光,淡淡道:“所以既然我要受审,霍珩自然也是要的……乃至于……” 说着指了指站在霍行远身后的霍琦:“霍琦,也要。” 公堂泛起了私语声,乱哄哄的都成一锅粥了。 合着陆行舟这意思,霍家全家都有嫌疑。还不止是兄弟呢,瞧他手指的位置,真在指霍琦吗? 他连霍行远都想拉下水! 盛青峰受过良好训练的憋笑都差点没憋住,淡淡道:“本座自有计较。今日结论先报与陛下,暂且休堂。” 说完直接离座而起,问苏原道:“国师莅临,是否要用个膳再走?” “不用了。”苏原淡淡道:“本座事务繁忙,首座不用客气。” 两人闲扯淡,眼角余光都在看陆行舟。 那边霍行远正向陆行舟走去,站在他面前立定,定定地看着陆行舟的眼睛,陆行舟平静对视。 两人对视良久,霍行远才慢慢开口:“今天回霍家吃个饭如何?” 陆行舟微微一笑:“可以。” 偷听的人们脸色都有些变幻,陆行舟回霍家吃饭…… 这里面的意味…… “不过……”陆行舟微笑道:“霍侯爷先请回,我还要和朋友说说话,迟些再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都看见小白一样站在那里的裴初韵。 为了和女人“说说话”,把一等侯、疑似亲父,晾在一边,让他等着……这狂的…… 霍行远道:“霍琭身死当前……小儿女话题,何时不可谈?” “抱歉了霍侯爷。”陆行舟收起笑容,冷冷道:“便是死一万个霍琭,也比不上她一根毛。” ———— ps:五千字,提前求0点的保底月票。 (本章完) 月票番外八月月票抽奖活动 月票番外+八月月票抽奖活动 七月份有事去厦门四天+生病挂了整整一周的点滴+事后睡眠崩盘,结果整个月还有20w字,我都觉得自己是超人。插着留置针码字的痛谁懂啊…… 可惜月票前十没能保住,也是正常,八月再战。 这个月也有月票番外,会在0点整准时发布。 注意,注意,注意!一定要在番外章节里点击投票解锁才能看,在其他位置投票是不能解锁的,上个月已经有不少兄弟被起点这个设置坑了,这次一定要注意。 这个单章提前十分钟发,就是为了提前说这件事。 其他的就是惯例的抽奖活动了,老规矩: 一等奖:ps5 slim光驱版*1 二等奖:100个抱枕和100个鼠标垫。 最后根据月票数量以及排名会适当加些抱枕和鼠标垫,甚至ps5。欢迎大家多投票。 只要是8月1日0点到8月7日的晚上十二点,给《山河稷》投过月票就可以。最后以“月票纪念册”显示的月票序号进行抽奖。 8号运营官会在书籍简介里的活动群直播抽奖,结果出来以后我也会发个单章。 求大家手里的保底月票!or2 (之前的抱枕和鼠标垫已经全部寄出,如果没收到请在群里联系唐苏木获取查询) (本章完) 第330章 登门(求月票) 第330章 登门(求月票) 霍行远再一次被当众刷了面子,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 霍琦霍璋跟在身后,路过陆行舟身边时,霍璋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陆行舟微微一笑。 等到人都散去,陆行舟才低声对裴初韵道:“你刚才……” 裴初韵左右偷看了眼,别人是散了,盛青峰苏原可都还在,还有一些镇魔司的人在左右呢。她立刻板着脸一本正经:“我开玩笑的。” “刚才那义无反顾豁出清誉的胆色哪去了?” “胆色没有,被男色所迷,一时冲动。” 陆行舟哑然失笑,伸手想去拂她额角的一缕乱发。 瞥眼见到盛青峰铁青的脸,手动了动,终究没伸上去。 裴初韵鄙视地瞥着他:“无胆匪类。” 是可忍孰不可忍,陆行舟一把将她抱住,低头就吻了上去。 裴初韵瞪大了眼睛,盛青峰眼似铜铃,苏原脑子空白,周遭镇魔司悍将如丧考妣。 这每个人的心情实难尽述。 陆行舟也不想去考虑太多,他知道小妖女刚才的表态有多不容易,心情实难按捺。 当然也没有吻得太离谱,只是浅尝辄止就松开了。裴初韵回过神,用力擦着嘴巴,伸手去打他:“登徒子!” 陆行舟任她打着,呵呵地笑:“值了。” 盛青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及时传达:“你们要在我镇魔司公堂上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 裴初韵指着陆行舟:“镇魔司是吧?我要控告这个登徒子非礼!” 盛青峰磨了磨牙,面无表情:“好,还请受害人先回,我们审完了再说。” “诶?”裴初韵傻眼了:“霍行远怎么都能带儿子旁听?” “因为他不是被非礼的当事人。” 裴初韵:“……” 陆行舟终于笑出了声:“好了,说说霍琭的尸检情况?” 盛青峰斜睨着他,你他妈一个嫌疑人来问镇魔司首座尸检报告…… 你如果不当着我的面亲别的女人,还勉强可以,现在你有多远滚多远。 盛青峰终于冷冷道:“不合适,免谈,滚。” 苏原适时道:“本座也想听一听。” “……”盛青峰撇过脸去不看陆行舟,面无表情道:“普通刀伤,直接割喉。霍琭所处的是霍家别苑,专务疗养之所,守卫算是挺多,有三品强者驻守。事发时三品强者都没反应……虽然并非贴身守护,有隔一些距离,难度不算太大,但至少也可以证明潜入者是一个精通隐匿暗杀的人,因此也更为指向曾经阎罗殿出身的某人。” 苏原看了陆行舟一眼,替他问:“那首座公堂之上为何不这么问?” “劳资是要给这混账东西洗嫌疑的,不是为了把嫌疑给他扣稳的!” “其实没什么。”陆行舟道:“稍微懂点的,都知道我在阎罗殿没学过任何隐匿暗杀手段,因为那时候我是个瘸子。” “只要公布出去,大众怎么想,你一个一个去解释吗?还是镇魔司替你发通告?胡闹!”盛青峰恨铁不成钢:“官面的事情,好好看,好好学,别总自以为聪明就什么都懂,你总有思虑不到之处!” 陆行舟行礼:“是,谢过首座。” 不知怎么的,这会儿盛青峰特别想听他漏出“岳”字来,可惜不说。 于是怎么看他都面目可憎,看边上那个笑嘻嘻的“第一才女”更是丑陋不堪,索性连国师都不应酬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该知道的你知道了,老子也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但这案子你要帮我破了,不然老子管你这的那的,直接抓你!” 陆行舟:“……” 裴初韵笑眯眯的目送老盛离开,踮起脚尖附在陆行舟耳边:“你这么刺激老盛,真不怕他再也不肯把女儿嫁你了呀?” 陆行舟笼着手道:“他本来就不肯……没啥差别。最终看的是瓜妹自己,我想要的又不是他老盛。” “好啊!”裴初韵忽然就变了脸色,伸手掐着他胳膊一簇肉死命旋转:“还说和盛元瑶只是兄弟!” “我……”陆行舟神色抽搐,求助苏原:“国师救我。” 苏原装着没看见。 老夫汇报给圣主,恐怕你要被掐的就不是这块肉了,还敢叫我救你。 话说回来,这厮可真英勇啊…… 最终还是阿糯奋勇上前扒拉裴初韵的手指,救出了师父。 裴初韵一把将阿糯夹在腋下,恶狠狠道:“昨晚他明明是出去和霍璋喝酒,要不是遇上恶客天知道什么时候回,你怎么就敢叫我等着!” 结果忽地感觉身子凌空,已经被阿糯扛了起来,一溜烟跑出了门:“师父,我帮你控住这个疯婆子,你有话快聊。” 苏原笼着袖子,用很难理解的目光看着陆行舟。总觉得以这位裴姑娘的战斗力,圣主来了也要挨打。 陆行舟道:“那个……苏长老看笑话了。” 苏原干咳两声:“这案子你怎么看?” “不是霍琦就是霍璋,总之不是什么外人。” 苏原倒吸一口凉气:“霍家子弟真是……” “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自幼就知道。”陆行舟笑笑:“得苏长老帮助,我嫌疑既然洗清了,那主动权就在手。” “你真要去霍家赴会?” “去。” “不怕霍行远直接对你不利了?” “公然对我不利,他们以前就不敢啊……以前最多说让我死于暗巷,不知谁干的。不过以前的话,他们豁出去不顾后果,倒也真可以杀我,现在他们承担不起后果了……” 那是当然,以前你死就死了,最多让国师或者裴家这些政敌围攻霍家,他们会很狼狈但也未必真会有大事,只要下定决心还真敢杀你。 而现在你要是死了,哪怕只是被暗算不知谁干的,恐怕圣主都会直接杀上京师灭了霍家满门。 现在别说霍家了,皇帝都不敢动你,这次最希望你是真凶的人就是皇帝了,可以站在法理上处置你…… 一念及此,苏原心中忽地一动。陆行舟似乎也正好想到这个问题,也看向他。 这霍琭之事该不会和皇帝有关吧…… 应该不至于,顾战庭虽然背地里搞了很多事,倒也没低级到这程度。这种格局更像霍家那几个蠢货做得出来的,倒是不排除他们揣测上意,觉得皇帝喜闻乐见。 结果盛青峰面上句句逼问,实则屁股是歪的,苏原又及时来撑腰,导致陆行舟这事连个水都没有就过去了。 “现在霍家怕是真的想让我回去。看似人才济济的六兄弟,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关在牢里,剩下的三个居然在内斗,哈。”陆行舟悠然举步离开:“那就让我给他们再加一把火。” 苏原在身后喊:“别忘了你的主要目的还是妖族陈兵北境之事。” 陆行舟摆摆手:“记着呢。霍家本来就与此事强相关,公私两相宜。” ………… 霍家。 家中处处白幡,霍琭的尸首已经尸检完毕被送了回来,停灵于堂。 久不理事的老太师霍连城这大半年内连续出来开了几次会,全是因为孙子出事。 别说闭关破超品了,恐怕命都得短一截。 原本六个孙子济济一堂,现在只剩三个。其中一个脸还是肿的,满口牙大概只剩一半了,垂头丧气蔫蔫地坐在那像个霜打的茄子。 另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坐在那里连眼神都没交流过。 霍行远安静地站在灵前,看着棺材一言不发,已经很久了。 时间不断流逝,答应来吃饭的陆行舟还没来。 霍珩实在受不了压抑的气氛,捂着肿脸愤然开口:“陆行舟这是故意晾着我们,这是羞辱!” 霍行远看着棺材慢慢道:“那又如何?” 霍珩傻了:“啊?” “现在他就是当众羞辱你,你能如何?”霍行远豁然转头,目光森冷地盯着儿子:“你好歹也在工部任职有年头了,怎么还如此幼稚!陆行舟二十岁,见事都比你分明!” 霍珩有些不服气:“他不就是会用蛮力?” 霍行远简直气笑了:“老子第一次听人评价阎罗殿判官用的是蛮力!你说说他自从来京师,除了临走之前揍过你个猪脑子之外,还用过什么蛮力?” 霍珩:“……” 霍行远越说越气:“就连揍你个猪脑子,当时还是仗着争风吃醋的名义,搞得想治他都不好治。一旦闹开了,你个工部郎中和人争风吃醋被打,你猜别人笑话的是他一个丹学院学子呢还是你这个当官的!连晋王当时都只能吃了哑巴亏,他也要脸!你看得明白吗,是不是在怨为什么晋王不为你出头,为什么你老子我不吱声,是不是还在怪我们啊,啊?” 霍珩:“……那这次呢?” “谁叫你拦他去路的?本就有仇怨,还拦路,打了岂不是白打?你看你大哥当时也在场,为什么你大哥不拦他?为什么他的蛮力不对着你大哥使?蠢货!” “行了。”霍连城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七真的答应回来吃饭?” 霍行远顺了顺气,点头道:“是。但我不认为他是打算和解,倒是更像来扬眉吐气的。” “无妨。”霍连城道:“我们与他之间的问题,出在沟通实在太少。真能坐下来好好谈,总能谈出个方向。他只要肯来,就是个好的开始。” “是。” “现在他是国师高徒。”霍连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是对这件事很是费解。毕竟陆行舟替天瑶圣地出战是事实,可夜听澜并没有宣布过自己多了个弟子。 据天瑶圣地传的风声,陆行舟是在一位风姓长辈名下,做的只是“不记名弟子”。 可区区不记名弟子,代国师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点? 霍连城顿了顿,还是说:“不管他是不是,先按国师高徒来对待。此时再也不是普通的丹学院学子,而是有强硬靠山的。当他是丹学院学子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层金身,加上和裴家盛家关系暧昧,我们已经很不好轻举妄动了,如今更是金身璀璨……” 霍琦忍不住道:“爷爷的意思,该不会真的想让他认祖归宗?” 时至今日,陆行舟还一直在用霍殇的身份模棱两可,就是为了让霍家产生这种判断:无论霍殇有没有打算认祖归宗,至少他无法弑父弑祖,那事态也就没有急到火烧眉毛不可调和。 否则对霍青,早就豁出一切派人强杀,什么都结束了。 可既然是霍殇,那就直到现在霍家都还在为他到底是不是想要认祖归宗而纠结讨论。并且更加倾向认为的是,只要大家退让,比如退让到了让他当下一任家主之类的程度,那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对于“霍殇”来说,行为目标更近于“人争一口气”。 尤其是霍琦更这么想,当初最想杀陆行舟的就是霍琦,就是因为他觉得陆行舟的存在会对他的继承人位置产生威胁。 全歪了。 “他这次来,我们应该安抚,给他许诺。”霍连城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必要的话,你们向他道个歉。” 霍琦忍不住道:“什么许诺?” “无所谓什么许诺。”霍连城淡淡道:“许诺兑不兑现……时移世易,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当着孙子们的面这么说,就是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至少在老爷子心里,陆行舟终究是个外人。 霍琦松了口气,霍璋露出一丝冷笑。 “此外,第一次相会,我不露面,就说我在闭关。”霍连城慢慢道:“无论行远与他达成了什么说辞,或者起了什么冲突……既然我还没说话,都可以转圜。” 霍行远心中一动,感觉纠结的事散了许多。 没错,这便有了转圜余地,没有那么难处理了。 正松一口气,就听下人在外禀告:“老爷,陆行舟来了。” 霍行远道:“请人进来。” “他说……他说,要开中门。” 霍琦低声道:“他当他是谁了?” 霍行远瞪了他一眼:“等会收收你这态度。” 说完对下人吩咐:“开。” ———— ps:四千,求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331章 祭祖(求月票) 第331章 祭祖(求月票) 开中门迎客,一般是贵宾之礼,极为庄重的意思。 不仅要开大门,而且主人要亲迎出去。 且不说陆行舟有没有这个地位,单从世人认知的“霍殇”身份来说,让父亲亲迎出门,那妥妥的倒反天罡。 除非你是贵妃省亲,嗯……那你是代表“君”的。 沈棠可还没登基呢。 呃不是,就算登基了,你是贵妃嘛? 在有心人震惊的旁观之中,霍家中门大开,霍行远领着霍家兄弟亲迎出门,居然还做了官面的拱手礼:“陆公子真是稀客,请进。” 好歹没说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留了一点小颜面。 陆行舟倒也没装逼过甚,也微微拱手笑笑:“侯爷客气了。” 在旁观者各异的心思之中,一行人进入霍府,大门重新关闭。 霍行远领着陆行舟直赴正堂,口中道:“这里你年初那会儿赴京就该来看看了。” “年初?”陆行舟微微笑着:“难道不该是十年前,霍家举族赴京之时?” 霍行远哽了一下,竟不知怎么回这话。 他在说霍殇来京就该回家看看,陆行舟直接反问难道不是当初就该带着孩子一起来。 这话没法回。 走到正堂外,陆行舟却停了脚步:“怎么是来这?” 霍行远愣了愣:“不然呢?” 陆行舟笑笑:“难道不该是去祭拜一下四哥?” 霍行远实在摸不清他的想法,老四之死他倒是相信不是陆行舟干的,但之前被打得骨骼尽碎瘫痪在床难道不是你打的? 一副想祭拜兄弟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 单说这事,原本霍行远就该找陆行舟报仇。结果当时庭审,勾结魔修的帽子一扣,霍琭成了咎由自取,这回死了连身后名都是脏的。朝中同僚也没几个来祭拜,谁愿意祭拜一个勾结魔修的犯人? 但话说回来,陆行舟好歹没有下死手杀人,另外当初霍瑜之事至今调查结果依然是死于妖魔之手,也就是说面上陆行舟没有对霍家任何人下过死手,打霍珩都只是掉牙。 这加强了霍家人对于陆行舟只是“人争一口气”的判断。 霍行远也没多纠结,很快颔首:“那就先去祭拜小四。” 众人转向灵堂,陆行舟站在棺材面前看了一阵,微微一笑,还当真点了三炷香。 插上香炉之时,淡淡说了一句:“四哥,你我虽然有仇怨,但我也没想让你死。” 活死人一样躺着生不如死是最爽的。 “毕竟是兄弟嘛……谁也不会觉得兄弟会要你死对不对?你一定也没想过吧。” 霍行远在身后一个咯噔,这话什么意思? 霍琦霍璋神色各异。 “话说回来,你愿意和我当街比武,倒是难得爽快人,不像有的人总阴谋算计,又算得蠢,还不如你。” 霍琦:“……” “所以我还挺喜欢你的,死了真可惜,我还等你起来再打一架呢。” 到时候再躺十年。 这一句句听着好像还有点小友好似的,对亦敌亦友的祭拜是不是就这样?旁听的下人仆从们都分不清,总觉得阴阳怪气,气氛很怪。 可要说他这些话有什么大问题,不许说吧,似乎又没有。 陆行舟最后留下一句:“下次投胎,换个普通人家吧。想嗅嗅权贵的滋味,住他们隔壁就行,就别亲自上阵了。” 那你就也可以尝尝被权贵整得家破人亡的滋味。 别人听着好像又是在强调权贵之家兄弟阋墙,怎么听都不是味。 就在霍行远忍不住要打断时,陆行舟却已经转过身来,灿然一笑:“怎么没见老太师?” 霍行远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他在闭关。” “打算破超品?不容易,一把年纪了。” “对于一品之修,家父倒也不算大。” “我说的是,他破三品的年纪就挺大的,老了才破。这个天赋想强求超品,是不是有点难啊?” “……”霍行远慢慢道:“年轻之时,日子过得苦,资源不足,此非天赋问题。再说修行之世,大器晚成者所在多有,行舟虽然年纪轻轻破三品,还是得常怀谦逊。” “老骥伏枥啊。”陆行舟也不在意他憋不住的老登说教,淡淡道:“既然见不到老太师,我该不该见一些别人?” 霍行远都被他问懵了:“你还想见谁?” 他的妻子在前几年去世了,所以今年以来儿子不断出事,也没个当娘的哭哭啼啼。但要说苛待霍殇的,他这妻子也是祸首,一家主母往往能决定后宅的氛围。 其实霍夫人之死背后也有点事……霍行远三十几年前娶的老婆,那时候霍家没发迹,联姻的也只是个普通官宦家庭,也没啥修行,但却十分善妒彪悍,以至于霍行远都没纳妾。好不容易醉酒强暴了一个丫鬟,就整出了霍殇这档子破事。 等到这些年霍家势大,妻子家族已经不值一提,霍行远是真讨厌这老婆,原本一把年纪了倒也不合适休妻另娶,说出去也不好听,但恰逢霍夫人生病……如果用心的话能不能治好谁也不知道,但霍夫人就这么死了。 某种意义上,也算为霍殇母子报个小仇了咧。 那时候霍行远刚刚封侯,虽说一把年纪,要说重新续弦联姻一家过得去的倒也可以,结果没多久他也突破一品了,凡俗心思也确实越发淡了,于是搁置到如今。 “霍殇”想见这位当年苛待他们母子的主母倒是可以想象,但你去地下见么? 却听陆行舟道:“霍家祖祠已经不在夏州老宅了,我没处见,既然来了这里,想见见。” 霍行远竟被这话整得有些惊喜:“你要参拜祖祠?” 修行之世,所谓祖祠灵位这些地方自是真有些灵性的。你是不是霍家血脉,说不定祖祠给予的反馈都不一样。陆行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胆敢去祖祠,那对身份的最后一丝疑虑是真可以消了。 “参拜?”陆行舟想了想:“侯爷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我想见一见,可以么?” “自然可以。”霍行远也不觉得他会大闹祖祠,怎么也不至于,心中反倒挺高兴的:“那这边来。” 到得祖祠,陆行舟身处其中还真感到有些冥冥的注视似的,当然霍家祖先的水平差远了,可到不了天瑶圣地万剑冢那样能对话的残魂之意。不管怎么说,祖祠给予的反馈很亲和,陆行舟身处其中就像本应属于其中一份子,与霍琦霍璋等人在其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霍家血脉无误。 隐藏在祖祠周围的守卫也有顶尖的,其中甚至有一品气息,原先隐隐有点戒备感,如今也都消了。 陆行舟心中叹息,还真有一品强者投靠霍家啊…… 他来祖祠,一则是故意露一下霍家血脉亲和,二则也是为了窥探霍家实力——守卫祖祠的一定是家族最强力量之一,如今看来真有一品,整个霍家的实力还得重新评估,绝不是面上的太师父子这么简单。 霍行远压着心中喜意,声音都更慈和了三分:“随我进来吧。” 霍家兄弟们都没被许可擅自入内,留在外面傻愣愣地看着陆行舟跟随霍行远进了祠堂内。 各自面面相觑了一阵,霍璋才叹了口气:“真是兄弟啊。” 霍琦没说话,霍珩一声冷笑。 自幼被欺负的下人而已。 陆行舟站在祠堂内,抬头看着上方一溜的灵牌。 倒也不多,一共也就四层,可见霍家能追溯最牛逼的祖宗也就霍太师再往上四代人。 和当初在裴家惊鸿一瞥那密密麻麻的牌位相比,霍家寒酸多了,在裴家眼里这是真暴发户。 按照摩诃秘境是百年前整出来的来算,百年前霍太师没出生,霍太师的爹还是个少年,霍太师爷爷是个壮年,那么父亲关于摩诃秘境“日出其中”的手札记载,大概率是霍太师的爷爷甚至是太爷爷传下的。 分家可能是霍太师的父辈或爷爷辈,那么两家共祖便是霍太师的太爷爷,也就是往上三代。 所以下面两层的不提,最上面两层的前三四代,倒确实是陆行舟此身的先祖。 后人之事与他们无关,先祖血脉还是该尊敬的。且破解摩诃秘境也多亏了先祖留下的启示,这也算是他陆行舟起飞的开端。 来到这世界这么多年,竟第一次见祖宗之灵,也是可笑。 陆行舟这回倒是诚心上了三炷香,躬身行礼。 但没有下跪,此非认祖归宗。 内心说的话是:“霍家血脉,我帮你们延续,就够了对吧。” 这才是此番祭祖真正想说的。 清风拂过,不知何意。 霍行远在边上忍不住道:“既见祖先,为何不跪?” 陆行舟转头看他,好一阵子才冷冷道:“我现在姓陆。” 霍行远沉默,以为陆行舟这话的意思是大家的梁子还没有揭过,终于叹了口气没有强求,声音倒也有些软:“你有什么要求?” 陆行舟微微一笑,指着下层边上的霍夫人灵牌:“第一个要求,把此牌移出去,家谱除名。” 自己的债慢慢讨,用了霍殇名字,好歹帮霍殇也讨一讨。 ———— ps: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332章 兄弟阋墙是不够的(求月票) 第332章 兄弟阋墙是不够的(求月票) 霍行远的脸色很难看。 老实说他本人倒不抗拒这个提案,他是真不喜欢他老婆,连老婆的死都可以算是他恶意延误治疗导致,除个谱算什么事? 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 这样对发妻,名声还要不要了? 儿子们又怎么看待? 如果单单是自己为了续弦想这么讨好未来亲家,或许还好一点,如果是被陆行舟逼着这么干,那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陆行舟这厮还特蔫坏,这句话的声音可不小,霍行远可以肯定此刻外面的儿子们听见了。 沉默半晌,才道:“这是第一件?还有第二第三件?索性一并说了吧。” 陆行舟笑道:“第一件都没做,就别提二三件了,是吧。” 霍行远道:“人死灯灭,又是何苦?这种要求让本侯很为难。” “真的为难么?办法总比困难多。”陆行舟笑笑:“说不定陆某是在推侯爷一把,做本想做却始终犹疑未定的事情呢……” 霍行远沉默。 陆行舟笑着出门,看看霍琦等人铁青的脸色,笑得更欢乐了。 兄弟阋墙?怎么够。 不让你们父子之间也反个目,怎么对得起特意来这一趟。 霍琦想杀我,霍璋想利用我,两个老头老登也想借我搭上国观关系、多方压注公主皇子、营造霍家和睦名声。 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那就看谁利用了谁。 墨迹了这么久,饭点早就过了,霍行远依然安排了一席盛宴款待陆行舟。 陆行舟也没拒绝,大咧咧地坐上了主客位,看着左右陪客的霍琦霍璋各异的脸色,很是好笑。 “二哥。”陆行舟笑着举杯:“说了我会来吃席的,没骗你吧。” 霍璋无奈道:“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吃白席。” 虽然当下语意就是杀个兄弟,霍璋依然没想到陆行舟能大咧咧地来吃白席,本以为是释放和解信号来着,如今看来还不够。 或许因为人不是他杀的,所以不够? 见陆行舟和霍璋关系尚可的样子,霍行远目光闪了闪,终于道:“都等久了,开席吧。” 陆行舟笑笑:“真难得,有生以来第一次。”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这话,都只是默默夹菜吃。 还是陆行舟主动开启了话题,问的是霍璋:“二哥这次是不是想重新掌兵?” 霍璋道:“上次的事情有点丢份……如果战事不吃紧,我怕是没法重新掌兵的。” “二哥希望打起来?” “这话说的,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情,是要看妖皇怎么想。她大肆调动妖族各部,风声一点不遮掩,现在群妖汇聚,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这是我能决定如何的事嘛。” 陆行舟道:“既然风声已经如此吃紧,为何侯爷还能安然在京,不需要去北疆主持大局?” 霍行远终于道:“陛下打算亲征。他的伤应该快好了,就这几日的事……当然,陛下亲征,本侯也是随行主将,你若是晚回来几日,多半是见不到本侯的。” 皇帝亲征这多少也算个小军事机密,当然朝堂大佬都知道,霍行远故意透点小秘密的样子,也是示意他不把陆行舟当外人。 然而陆行舟现在的情报渠道哪里还需要他来卖这个好? 听霍行远这么说,陆行舟似笑非笑地转着酒杯,淡淡道:“陛下倒是好心态,北疆大军压境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慢慢等治好了病,就不怕这几天内妖族便长驱直入?” 霍行远谨慎道:“妖族也不敢贸然进攻的,妖皇也在观望国师的动向,如果她贸然进入,指不定后方被国师偷袭呢?” “寄望于妖皇对国师的忌惮,而自己不敢妄动?”陆行舟哑然失笑:“我不信陛下会这么天真。” 霍行远道:“陛下怎么想,那就不是我们可以妄加揣度的了。” 陆行舟忽地石破天惊:“陛下已经秘密去北疆了吧。” 霍行远骇然色变:“你……” “陛下不管这些年受伤之后做了些什么……在当年他也是一代雄主,不可能会这么天真的盲目寄望于对手。他放出正在治疗尾声的风声、让主将霍家都按兵不动,就是为了营造你们都还在京中的局面,实际早就该秘密入北疆,一旦妖皇不知内情悍然入侵,说不定要中伏。” 霍行远沉默不答,倒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边上陪坐的霍珩。 你说这位只会蛮力?去你的吧。 都是自己的种,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当然面上他可不能承认,只是摆手道:“臆测过多了。事实上陛下在哪,也与你无关不是?你猜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只为了得到你的态度来确认猜测。 顾战庭伤势未愈是肯定的,举国丹师都在研究的课题不可能是演出来的。那么一个伤势未愈的皇帝去伏击妖皇,他的自信何在? 结合霍家与妖族有染的判断、再结合龙倾凰这些年曾经致力平息妖族内乱,那就可以明确,顾战庭有染的妖族不是龙倾凰一系,应该有一个在妖族很重要的妖族大佬在与顾战庭勾结。 从那些郡守官员都是妖物而皇帝皇子都不管不问的情况看,这种勾结持续了很多年,情况是皇帝默许的。 但皇帝为什么默许这样的事情,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暂时判断不了。 能判断的是,这一次顾战庭依赖的不是什么妖皇对国师的忌惮,而是妖皇身边人的背刺。加上他的伏击,那就有一定可能性坑到龙倾凰。 龙倾凰以为夜听澜被拖在了东海并且与顾战庭离心,不会太全心协助大乾这一次的战事,觉得是个机会……可这个机会如果从来就是顾战庭营造的呢? 那就可以解释顾战庭为什么引狼入室,用古界中人去坑天瑶圣地了。能坑成功固然是好,坑不成也可以推演出这样的后续演变。 这才有点帝皇远谋好几步外的样子,而不是成天只会坑盟友这点格局。 虽然这格局好像也不咋地,还是太阴暗了,没有帝皇气……远不如十年前那一战的堂堂皇皇,或许与他受伤后的心态改变有关? 心中转过这些念头,面上只是悠悠道:“倒也没什么,市井小民嘛,不就是喜欢猜皇帝今晚临幸哪个妃子,东宫娘娘卷的什么大饼。” 霍行远若有所指:“你不是市井小民了,或者说,随时可以不是。” 陆行舟压根没吃几口菜,却似是吃饱了似的抹了把嘴,笑道:“可我不是国师弟子。” 霍行远淡淡道:“但你是霍家子弟。” 陆行舟站起身来:“那就看侯爷能不能完成我的第一个要求,否则言之过早。告辞。” 霍琦忍无可忍:“陆行舟!你那种要求欺人太甚!真以为霍家非你不可?” 陆行舟似笑非笑地看向霍行远:“侯爷,你看,霍家人可未必欢迎在下。” 霍行远脸色一板:“道歉。” 霍琦冷笑道:“听见没,道歉。” 霍行远厉声道:“为父是叫你道歉!” 霍琦愕然,不可置信地望向父亲。 “不仅为此刻的出言不逊道歉,还得为当年之事道歉!”霍行远厉声道:“当年就是你们对不起小七,兄弟成仇是谁之过?如今不知悔改,还恶言相向,老子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霍琦也想起之前爷爷说过必要的时候向他道歉,可这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哪里说得出口,半晌没说出来。 霍璋倒是笑呵呵地向陆行舟拱手作揖:“为兄向你赔个不是,当年欺负小七,是兄弟们畜生。” 当年他压根没参与针对霍殇,此刻当然乐意做个样子给霍琦下眼药,这畜生喊得可真是抑扬顿挫,霍琦本来就算能勉强道个歉的,此时也坚决梗着脖子不肯了。 “啪”地一声,霍行远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道歉!为父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 霍琦霍珩气得咬牙切齿,终于还是在父权之下咬牙低头:“对不起。” 陆行舟笑吟吟道:“对不起谁?” “……霍殇。” “很好。”陆行舟转身离开:“霍殇听见这个道歉了,至于诚意,且观后效。” 霍琦等人双目喷火地看着他离开,恨得牙痒。直到陆行舟已经出门很远,霍琦才捂着脸愤愤然地问父亲:“父亲这是何意,让这贱种独赴霍家,打了我们的脸扬长而去,霍家何时要在他面前低声下气至此!” 霍行远冷冷道:“你祖父之前说过的话你们都忘了?” “没忘,可爷爷说的不是‘必要的时候’吗?这才哪到哪,何必如此示弱!” “蠢货,这就是必要的时候!”霍行远怒道:“你当他刚才问陛下行踪是乱问的?那是赤裸裸的威胁!一旦他说出去,说是自己猜的谁他妈信啊,他刚刚从霍家离开,是个人都会以为是老夫泄露的!” 霍琦傻了:“可、可他真是自己猜的,父亲说的也只是朝堂常规的信息,他从国观也能知道的啊……” “谁信!”霍行远恨铁不成钢:“早就说了他是扬威来了,不达成一定的目的,你当他会吃个饭就走?他就是要逼你们道歉,你早懂点事还免一顿揍!” 霍珩小心道:“可是父亲,那把母亲除谱之事……” 霍行远沉默片刻,淡淡道:“做个样子,也无不可。” 霍琦勃然大怒:“父亲只是借陆行舟的由头,自己早想做这件事!陛下引荐的那个古界神秘势力,想要联姻立足,陛下不想把人往自家后宫领,倒想让霍家做前驱!” “啪!”又是一个巴掌恶狠狠地甩了过来,霍行远大怒:“你懂个屁!” 陆行舟一直在门外拐角处蜗牛慢走,实则张着神识在听,听到这里终于咧嘴一笑,舒坦无比。 ———— ps:求月票or2 (本章完) 第333章 新局(求月票) 第333章 新局(求月票) 拐角处裴初韵和阿糯已经在那等着了,见陆行舟无恙出来,都是吁了口气。 裴初韵嗔道:“你是真心大,枉我们为你担惊受怕。” “霍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陆行舟弯腰抱起阿糯,笑道:“你们架打完啦?” “就没怎么打。”裴初韵哼唧两声,才不肯承认她居然和一个臭小孩打得平分秋色。 太离谱了,这臭小鬼是什么做的,糯叽叽的拳头铁一样硬。 “吃了没?” “在霍家边上的饭馆吃的。”阿糯道:“看师父出来笑嘻嘻的,嘴角都压不住,在霍家有好事?” “有,得到了一个确切判断,最后还意外得到了一个没想到的消息,呵。”陆行舟抱着阿糯一路回洞府:“走,回去我们商量。” 裴初韵颠颠地跟在身边:“和我商量?” 阿糯看了她一眼。 陆行舟其实是经常和阿糯商量事情的,至于这小丫鬟嘛……不太聪明的样子,有什么可商量的。 算了,看来这次师父是愿意和她商量的,瞧那嘚瑟样。 “你是说,皇帝已经在北疆了,和妖族某强者合谋想阴妖皇?”回到洞府听陆行舟简要一说,裴初韵的神色很是惊诧:“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值得商量的?” 阿糯呵呵,所以和你商量有个什么用,阿糯就知道师父在想什么。 “师父,你是不是想提醒龙姐姐?” 陆行舟微微摇头:“倒也不是,我再讨厌顾战庭,那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做人奸。” 猜错了的阿糯很没面子:“龙姐姐知道的话要伤心咯。” “……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啊,当时咱们算是她的俘虏知道吗,俘虏。我不帮她,她伤个什么心啊?” “那当时你最后为什么传音让她走?” “做人留一线。”陆行舟叹了口气:“她好歹对我们也不坏,是吧。” 阿糯斜睨着他,不说话了。 她坏不坏,还不是看我们嘴甜不甜,当初要是换了个不会来事的,早被拍扁了。不过现在阿糯很怀疑嘴巴再甜也没用了,龙姐姐如果抓住了师父,刷猪毛的刷子可能都备好了…… 陆行舟看了看神色越发危险的裴初韵,做了个防御姿态。 裴初韵“扑哧”笑出声来:“好啦,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那可是妖皇。” 其实裴初韵还真不这么认为,当然眼下谈正事,还是别瞎吃醋,以后再说。 “你这么想就最好了。”陆行舟吁了口气:“我真正在想的是,妖皇陈兵北境却这么多天没动静,说是说观望天瑶圣地怎么做……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实际是妖皇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所以迟疑?” 裴初韵道:“这个可能性有点高,毕竟妖族的直觉往往都很强,并且妖皇都修炼到这个份上了。哪怕她完全没有信息源,也有可能心生警惕,觉得哪哪不对劲,所以按兵不动。” “嗯,妖皇虽骄傲,但能一统桀骜不驯的妖域各部,不可能是只靠暴力吃饭的。何况说她完全没有信息源,倒也不至于……她手头有个陈羽。”陆行舟道:“现在我们不能肯定的是陈羽知道多少事情……假如陈羽把大乾很多官员都是妖的事情对龙倾凰说了,那龙倾凰会由此想到什么?” 裴初韵眯起桃眼。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怪不得陆行舟要找人商议。 事情如果是这样的,那这是两族帝皇的前线直接博弈,早就不是陆行舟一介小卡拉米能插手干嘛的事情了,与原先大家想象的事态都不一样。 妖皇会不会直接由这样的事情想到,是否自己族群有人与乾皇勾结? 那么这一战会不会变成将计就计? 那么陆行舟能考虑的事情,反而是要不要提醒顾战庭了…… 陆行舟不想做人奸,但也显然不想帮顾战庭的忙,在这场局里要怎么做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阿糯两眼圈圈,本以为就阿糯能帮师父商量,结果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佬对局,关她一个糯米团子什么事。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师父,我信不过她,以免节外生枝。”明明自家洞府无人,陆行舟还是压低了声音:“至于老裴那边,你可以暗示他准备好京师变故的可能性。” 裴初韵道:“京师会有变?” “不能确定,但假如顾战庭回不来呢?” 裴初韵悚然一惊。 “甚至不需要回不来,只需要被困几天,到时候流言四起,情况就不一样了。”陆行舟深深吁了口气:“有备无患,先去准备吧,切记私密做事。” 裴初韵点点头,也无心和情郎温存了,很快离去。 阿糯道:“师父现在真信得过阿绿了呀。” 陆行舟微微一笑:“一个能为了让我脱罪,而主动让自己营造的所有形象付诸东流的姑娘,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阿糯撇撇嘴,不说话了。虽然和阿绿不对付,她也觉得这次这死女人不容易,就不说她坏话了。 “没法像听澜她们那样远程传讯,就是不便。”陆行舟叹了口气:“我得和棠棠送封信,你去送一次?” “嗯。”阿糯知道正事当前,倒是很认真:“可是师父……” “啊?” “我没有飞行法器,平时都蹭你轮椅。” 陆行舟抚额,然后掏出了轮椅。 阿糯:“……” 陆行舟摊开纸笔写信,随口问:“都忘了问你,你从方启昊那里弄到了啥,除了那个打神鞭。” 阿糯道:“有一个有助于巩固身魂融合的玉佩,其他就没了,都是一些灵石丹药。丹药我留着当饭了。” “玉佩你戴好。”陆行舟总觉得这东西说不定阿糯也是用得上的。 阿糯点点头,戴好玉佩。 陆行舟写好信递给她,阿糯坐上轮椅,划啊划地出了门。 陆行舟来回踱了几步,感觉这事明明有很多可操作的东西,但层次距离有点远,有些无力感。是不是应该找一趟苏原,让他通知夜听澜? 可夜听澜那边应该也比较紧张,不知道有多少古界中人在海域内,她分不开心思。说白了大乾的事夜听澜本就不该有那么强的责任,仙门超脱俗世政权的,她现在视角都拉伸到天霜了,就更不该多为大乾费心思。 此前之所以护持大乾,主要还是为了担心妖族祸乱人类,但顾战庭几次三番给她搞事…… 如果告诉夜听澜,这先生强烈的责任心和“为了大局”的牺牲精神,多半会以德报怨,先救顾战庭。 可陆行舟私心不太愿意看夜听澜这样委屈,这事该不该和她说明白? 正思忖间,通讯玉符震动起来。 ——陆行舟在天瑶圣地的通讯大阵留了烙印,他的神识不足以呼叫夜听澜,夜听澜却足够呼叫他。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算不为正事,能和夜听澜交流一二听听声音也让陆行舟挺高兴的,便大喜接起:“夫人。” 那边传来夜听澜慵懒的声音:“怎么,听说今天回霍家了?他们没怎么你吧?” 这声音,怎么感觉有点像在沐浴靠在池水里的样子…… 没错陆行舟猜对了,夜听澜现在就是在池水里,一边随手搓洗着光溜溜的身躯,一边和情郎煲电话粥,感觉好像他就在身边。 陆行舟听见夜听澜的声音也是高兴:“正好想你了。” 夜听澜啐道:“油嘴滑舌,不信。” “我说真的。”陆行舟道:“这边判断了一些状况,但感觉自己有些无力,正在思量你,你就找上我了。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夜听澜听了心中也颇喜:“那当然是呢。” 陆行舟大致说了说状况,夜听澜沉吟片刻,低叹道:“你的意思,不太想我插手。” “嗯……顾战庭那样害你,你还帮他,我心里这坎过不去。我可从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 “那我就不帮。” “顾战庭怎么也是超品,用不着你……咦?你说什么?” 夜听澜笑出了声:“我说我不帮。” 陆行舟奇道:“这还是你嘛?” “我有男人了啊,我男人不喜欢我做的事,我为什么要做?”夜听澜懒懒道:“再说了,本座也是有脾气的,顾战庭这几个月连续给我找了多少事,硬是他做得干净没证据,不然我都要上门找他麻烦了,还帮他?你不是说我有些时候像元慕鱼嘛,那就像给你看看。” “……”陆行舟笑道:“管它鱼不鱼的,只要你不想帮他那就好办了。” 夜听澜警觉:“你不会想帮龙倾凰吧?” “不至于。”陆行舟道:“两个帝皇之争是他们的事,我们自有我们的舞台。” “京中?” “嗯……” “国观全力帮你,够不够用?不够我再派点人。” “够了。你那边也缺人。” “那就行,只要你老实呆在京中,不要随随便便往前线跑,安全没问题我就放心了。” 陆行舟道:“等等,还有件事……” 说着把疑似有古界势力想用联姻方式渗透的事说了,夜听澜沉思良久,回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调查。行舟~” “嗯?” “你怎么这么棒啊,才去京师多久就又有这么多信息。奖励一下,mua~” 陆行舟:“……” 怎么感觉离开之后这位先生的妈味儿反倒少了,属于女人的娇憨多起来了,玩这么。 是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呢,还是因为反正看不见人,只是电话听声音所以更放得开?怪不得有人能文爱。 被先生mua了的陆行舟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想了想,又去找了盛青峰。 瓜妹可还在前线呢。 神仙打架,瓜妹可别遭殃。 ———— ps:求月票mua~ (本章完) 第334章 瓜妹的自我修养(求月票) 第334章 瓜妹的自我修养(求月票) 盛元瑶在戈壁中穿行,迅如猎豹。 高空有鹰掠过,盛元瑶收摄声息,贴壁立于岩石之下,等鹰翱翔而过,又弓身窜了出去。 从军仅仅三个月,原本就颇为英姿飒爽的镇魔司悍将如今更是洗去了那点衙内的纨绔味,蜕变如枪。 军旅最是培养人,就连霍家几位歪瓜裂枣,也是霍璋相对最像个样子,何况底子本就很好的盛元瑶。 她的身上三品气息已经隐隐弥散,将破未破,便是没有什么特殊造化,也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已了。 至少腾云境需要的历练和感悟,她在这三个月来已经积累完毕,其中的血雨腥风并不是她在区区夏州镇魔司那点历练能够比拟,更不是京师摆烂那段时日能比的。 说是说兄弟,盛元瑶知道自己为什么只能和他做兄弟,那并不是傲娇嘴硬。 而是没得争。 说来自己认识陆行舟甚至还在沈棠之前呢……柳烟儿不算的话,她盛元瑶才是陆行舟离开阎罗殿后认识的第一个女人。 可认识早没用,那时候自己眼里的陆行舟只是个聪明的嫌疑犯。 等到发现他人还挺好的时候,已经吃到他和沈棠关系暧昧的瓜了。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回忆,可能是瓜妹这辈子吃过最苦涩的瓜。 沈棠是公主,人漂亮,天资又高,早早就三品了,三品的信息还是自己写在镇魔司报告上的呢。 又和陆行舟扶持于微末,互相救赎,盛元瑶简直是亲眼见证着陆行舟从一个阴翳算计的杀人犯变成乐呵呵的样子,居然还有闲心做点侠义事,帮自己查妖……盛元瑶知道那是因为沈棠带来的改变。 盛元瑶知道没法争,不管什么角度都没办法。 单单争不过沈棠也就算了,或许是优秀的人身边总会是优秀的人群聚集,他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那么优秀。 那个死绿茶裴初韵,裴家嫡女,身份杠杠的……就算她可能存在的另一个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能顶,姹女合欢宗圣女……这都算了,单是那修行天赋就让盛元瑶心都凉了一大截。 那是随随便便揍新秀榜一,连真功夫都没露的。然后没过几天,她也三品了。 最可怕的是这样一个能让任何女人视为大敌的优秀女子,她娘的还不要脸,一天天的腻在男人身边,恨不得男人快点怼进去。 什么玩意,怎么和这种女人争啊? 再然后,独孤清漓……圣地嫡传,天下第一人听澜真人的唯一弟子。 比个锤子。 那是真正的群英荟萃,如同他留在青瑶园的词一样,时下凌霄百尺英。 她一普普通通的京师吃瓜衙内,凭什么和这些人坐一桌啊。 就连本来修行不如自己的陆行舟本身,自从腿治好之后,那修行跟飞艇一样窜得飞快,他竟然也把新秀第一揍了…… 而盛元瑶知道自己打不过齐退之,她不敢去挑战。 她不敢挑战……陆行舟三个人轮着挑翻了的对手,只有她不敢打。不知不觉,自己是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所有相关者之中,最弱的一个了。 不说当兄弟,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是兄弟。 他要出去试炼了,归来之日必有长进,那时候自己怕是做兄弟都不够格了。 父亲说,盛家祖传是从军之法,战阵之中才更见威力,修行亦然,也要在战阵之中谋求感悟才更迅捷。 那就去从军。 起码博个三品,再来见他。 届时若是能争,就争一把,若是不行……那就做一辈子兄弟也罢。 阿糯说女兄弟才是最无敌的存在嘛…… 其实一开始盛元瑶不知道修行之世的军阵该是怎样的。 按理说三品往上,便开始飞天遁地,其下的军队还有什么作用? 事实证明,人多了就有用。 四品不会自己飞,那也能坐法器飞,一百个四品齐攻,没有什么三品顶得住。 何况北疆战场,人数何止数十万。 而三品以上的人数其实是很少的,群雄榜计入的就只有几百人,虽然无法计入的肯定更多——反正盛元瑶来了这里见了不少完全陌生的三品,才知道自己编纂群雄榜是编了个寂寞。 盛主编表示很嫌弃之前热爱的工作。 然而不计入的就算再多也有个限度,且世间三品大都分布在各个势力里,就算一股脑儿全来北疆,在数十万人的战场上有什么大用? 四处是飞行禁制,各处有禁魔陷阱。别说三品了,便是二品一品若是仗着修行乱来,也得栽在这里。 能够超模得在这种万马千军之中恣意来去的,怕是只有超品了。所以叫“超”,不仅仅是超越了九品品阶的规则,还是凌驾世人之上。 但话说回来,之前这几个月,别说超品不存在,就连一品都极少,都是作为主将坐镇大本营的。大家有战争,都是小规模接触战,甚至没到攻城掠地的层面,盛元瑶在此前的战事里连三品都没遇上几个,作为历练极为合适,眼看着就要破三品了。 结果好不容易看见突破的曙光,最近风声忽然就不对了。 妖族大肆增兵,各族强者潮水一般涌向边城,风声也没遮掩,说是妖皇亲临,准备向大乾宣战了。 身为斥候,必须更加掌握这些时日的敌方动向,盛元瑶领着斥候营呢,当仁不让。结果一次很常规的哨探,居然撞上对面有三品。 连三品都负责巡查这种小事了……老远感知都不知道有多少强大的妖气在远处城中弥散。 还好盛元瑶当机立断,大老远就直接撤退,还是差点就被追上了。 当妖族强者大量到来,这战场好像不是四品能玩的了…… 盛元瑶不知道当初那场大战是怎么打的,超品参战、大量一品对决之中,还有没有三品以下行事的余地?该不会只是炮灰吧…… 要不要撤? 瓜妹虽勇悍,倒还真没几分对皇帝的忠诚,自从发现郡守妖魔案很可能皇帝压根就知道,盛元瑶对大乾的忠诚早崩塌了,所以才回京摆烂做纨绔衙内嘛……要是为了人族安危倒是愿意死战,要是为了帝皇对局做炮灰,那就有多远滚多远。 正思量着回到自家城内,却发现城中戒备也变得不一样了。 表面看着好像一切如常,但驻扎在这三个多月的斥候统领不用鼻子都能嗅到与众不同的瓜味,很明显外松内紧,气氛都沉凝了几分似的。 异象集中在主将的府邸,守卫似乎都多了没见过的生面孔。 盛元瑶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脚步却是去了自家上司所在。 这里的主将本就是霍家人,霍行远退回京师之后留的亲信负责北疆。副将好几个,各家的人都有,盛元瑶的直管上司叫赵嘉勇,是盛青峰的老兄弟,所以盛元瑶什么斥候营啊谍报营啊都是自己爱干的活儿,当然是有自家长辈在帮衬。 见盛元瑶回归,赵嘉勇长长吁了口气:“还担心你有什么危险……你是怎么敢一个人去哨探的?” “正因为有危险,独自行事更灵活,放心我又不傻,见势不妙就跑了。” “你傻不傻有什么用,实力在这!你还没三品!”赵嘉勇道:“今日起,你的斥候营也不用干了。” 本以为盛元瑶会急眼,想不到只是很淡定地“哦”了一声。 赵嘉勇仿佛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她好一阵:“你怎么不急呢?” 本来都打算当逃兵了,谁急这种事啊……盛元瑶没这么说,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当然是因为有强者来代替我的活儿了嘛,现在的状况,哪里是我们四品能玩的。” 赵嘉勇眯起眼睛:“你知道了什么?” “我还想先问赵叔叔有什么瓜瞒着我呢!” “可老子也不知道啊!”赵嘉勇顿足:“王八羔子的说是机密,什么机密连老子荡寇将军都不能听?他们霍家人要搞一言堂吗!这还怎么打仗!” “这仗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打的了。”盛元瑶有些同情地看着赵嘉勇,她小透明一个,职权还被人夺了,想走随时走,大不了被秋后算账说逃兵,反正家里有好爹顶着。可赵嘉勇就走不了了,绝对必须在这里死战不可。 死战也没啥,好歹让人做个明白鬼啊,这样糊里糊涂的算什么事,人家赵嘉勇还是二品将军呢都不知道情况! 赵嘉勇想了想,低声道:“味儿不对,元瑶你即刻退去侧后方的归元城,负责督促法器符箓的用度流转——见势不妙你就自己走。” 盛元瑶很是感动:“赵叔叔……” 赵嘉勇还以为她说要留下来偕亡呢,板着脸道:“这是军令!” 盛元瑶道:“我会照顾好赵二丫的。” 赵嘉勇:“?” 盛元瑶抿了抿嘴,忽地压低声音:“赵叔叔,据我吃瓜二十年的经验,这大概、可能、或许是皇帝来了,你要做好准备。” 赵嘉勇怔了怔,脸色变得很难看。 还没想出皇帝来了要意味着什么,盛元瑶又补了一句:“另外据我刚才哨探的结果,妖皇多半就在前方城中,大家相距不过七八十里。如果妖皇要攻城,可以说顷刻即至,可霍侯爷依旧没带京军来主持战局,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妖皇要拿城,随时可拿。” 话都没说完,远方忽地传来龙吟声,狂暴无匹的妖气由远而近,转瞬即至。 “妖皇!”赵嘉勇脸色大变:“你速走,趁着她目光不会落在你身上,先撤往归元城,迟恐不及!” ———— ps:我错了不mua了呜呜呜,三更求月票or2 (本章完) 第335章 妖族压境(求月票) 第335章 妖族压境(求月票) 盛元瑶火速撤离,直奔出城。 刚刚到城门,城池便泛起了阵法的光芒,各色威能轰然爆发。 在城门闭合之前,盛元瑶一溜烟从南门离开,飞也似的跑了,果然敌人的目光并不会放在她身上。 能听见妖皇的声音传遍百里:“夜听澜龟缩东海,顾战庭还在养伤。既然他们都不顾你们北境安危,那这十年我们让出的百里地域就此收回。” 铺天盖地的妖族从空中茫茫出现,回望过去遮云蔽日。 一条金龙从云端隐现,云龙探爪,重重按在城池上。 “轰隆隆!” 护城大阵的光芒和龙爪对撞,地动山摇,余波都掀得已经离城很远的盛元瑶打了个趔趄,心中震撼不已。 超品之威,真不是她现在这样的小卡拉米能正面去碰的。 盛元瑶甩起两条大长腿,一溜烟跑了,目标侧后方归元城。 说是说做逃兵,但让盛元瑶直接就跑回家了这种事也做不出来。 奉着军令在后方城池帮忙督促法器符箓流转,危险系数低,也能帮上大伙的忙,盛元瑶还是很乐意干的。 但前提是主城不能一下就陷落……估计也不会。 盛元瑶再度回望,城池都已经看不见了,只能感觉到各色威能的爆发,气冲霄汉。 果然是皇帝在,要不是皇帝在这,这城秒破,怎么可能扛得住妖皇亲临? 不知道怎么双方帝皇的对决居然会这么突兀地爆发,盛元瑶一时脑补不出来,反正不是她能管的。闷头跑路几个时辰,一溜烟钻进了归元城。 “盛某奉赵将军军令,前来督促法器符箓丹药调度……”盛元瑶出示了令牌。 对接的管事们面面相觑:“盛将军,前方围城,我们东西也送不进去啊。” 盛元瑶道:“不是有密道?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的。” “密道入口也在城外没太远的地方,谁敢接近啊!” “这个就不是你们管的了,将军自会有安排……”盛元瑶话没说完,忽地一阵地震。 众人骇然望天,却是又一批妖族黑压压地围城而来。 盛元瑶骇然色变。 怎么还有妖族绕道后方,这事不对! 前方主城那可不是一座孤城啊,周遭有无数大军各自驻扎卫星城以及在险要扎营的,并且都是通过阵法勾连,构建着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妖皇就算直攻主城牵制皇帝,旁边各营也不可能让人随便绕过去长驱直入,那成什么了? 就算有少量妖族绕过防御网,奔袭后方城池,那后方其他城池也是各自相连接应,很快就会把这少量孤军包了饺子才对。谁敢这么玩啊? 可看这个情况,盛元瑶心中一沉,觉得很可能后方其他城池也被包了。 有人卖了军事信息,让对方得以窥破防御体系漏洞,占据后方城池,反把前面主城围成了孤城。 盛元瑶无暇为叛徒是谁感到烦恼,现在最烦恼的是,她被围城了,想当逃兵也当不了了! “怎、怎么办?”器物主管人都慌了:“我们这归元城没多少人啊!” “都慌什么!守城啊!我们没多少人,对方难道就很多了?不过区区绕道孤军,怕个屁!” “我、我们守城?” 盛元瑶一挥腰刀:“都干活,老娘自去找城主!” 有个镇魔司首座老爸就是牛逼,到夏州牛逼,来北疆也不差。 城主正在收拾细软,看见盛元瑶手按腰刀进门,人都傻了:“盛将军,你这是……” 盛元瑶一把将腰刀抽出半截:“你跑了,我们怎么办?等死吗?” 城主:“……” “你以为老娘不会跑?”盛元瑶气得牙痒:“老娘比你更想跑,早跑就好了啊妈的!” 城主:“?” “但这个事态跑不了啊,越是单独离开,越容易死,还不如拧成一股,据城而守!京中还有大军,霍家人再弱智,这种态势下也会来援,京师离北疆不远,撑几天就得救了,比自己跑的生存可能性更大。” 城主还是不语。 盛元瑶终于抽出了腰刀:“交出令符,你要滚就滚,老娘守城!跑出去死了别怪老娘没提醒你!” ………… 主城之外,金龙还在云端探爪。 探了又探,只围不攻。 城中的顾战庭:“……” 连龙倾凰身边都有人忍不住道:“陛下,这……” 金龙回首,龙眸冷冷瞪视:“怎么,你很想朕攻城?” 下属:“?” “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听澜真人去打我们圣山了,我们再怎么僵持怕个啥?怎么着,我们需要吃粮草吗?” 下属:“……” “顾战庭。”龙倾凰的声音传遍四方:“十年前你我两败俱伤,你的实力朕是认可的。如今朕又有领悟,你有胆子出来,与朕再尽未完之战么?” 顾战庭没有回答。 龙倾凰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奇怪。 这么一条骄傲且暴躁的龙,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稳健…… 他勾连的对象,可不是龙倾凰的敌对部族,而是龙倾凰身边很器重的左膀右臂。 本来按照对龙倾凰的了解,她认定自己伤势没好的情况下,绝对是不把城池防御放在眼里,直取中宫要他顾战庭的人头,如果此时身边器重的臂膀给她一下,配合他顾战庭夹击,龙倾凰必败无疑。 可龙倾凰为什么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是那条龙了。如果当年就有这么稳健,也不会吃那场大败。 他却忘了,人是会变的,龙也是。尤其龙倾凰可不是一条不会学习的刚愎龙。 十年前之战吃了亏,冻月寒川之役龙倾凰就已经稳了很多了,会独自去冰川外围探索情况,才遇上了陆行舟。 那一役龙倾凰也还是吃了算计的,是得了陆行舟提醒闪人。再下一次海中之役,龙倾凰就更稳了,在云端窥伺了整场变局,直到看对方再无变故才没忍住想抓陆行舟。 单是风自流的阻挠她都可以算是有预料了,结果谁也没算到有个叫元慕鱼的神经病,这还真非战之罪。 接二连三地吃瘪之后,龙倾凰现在距离“谋定后动”还不太够,却至少学会了反本性:不要仗着自己强,就直接出手。 这真是违背她本性的事情,她是多爱出手碾人啊……现在是硬生生按捺,逼着自己不要直接以身入局。 陆行舟与她相处虽少,给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可有趣的是,在旁人的观感中,她和以前没啥区别,还是接二连三地仗着自己强就盲目出手,导致吃瘪。于是传递给顾战庭的信息也是如此,大家的判断全都有点歪。 连身边人的判断都是歪的,也怪不了顾战庭。 不过还好顾战庭并不会只寄望于算计对手的性格缺陷,他自然是有后手的。 后手不是霍家也不是京军,而是古界。 当年夜听澜奔袭圣山,导致龙倾凰局面全崩,这一次依葫芦画瓢,龙倾凰以为没有了夜听澜,但却有古界。 只要把龙倾凰拖在这里,她就要再度踩入十年前的坑。 只是顾战庭也没想到有个陈羽把自家防御体系的破绽给漏了,现在后方城池被围,他自己倒成了孤城。不过还好,霍家正好用来收拾这事,让霍家率众驰援,解决后方问题即可。 双方博弈至此,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只不过以身入局的变成了顾战庭……短期内他被兵困边城的消息,便要动摇大乾人心。 ………… 那边陆行舟刚刚找盛青峰说了北疆危险的消息,试图让盛元瑶提前回来。 盛青峰可没有夜听澜的传讯玉符,用的是镇魔司和军队通用的纸鹤传讯,效率也还可以,只可惜纸鹤飞过去也是要一定时间的。 纸鹤飞到没有不得而知,倒是先传来了妖族大军压境,陛下被困边城的消息,令镇远侯霍行远火速驰援。 京师震动。 盛青峰在镇魔司衙署暴跳如雷:“瑶儿还没消息!老子要亲自上阵救女儿!” 左右把他拉住:“首座稍安勿躁,现在只是围城,霍侯爷自会驰援的。首座未得传召擅离职守,就算救了驾也未必是好。” “谁他妈要救驾,老子救的是女儿!” “首座淡定,淡定。”左右都在擦汗,您打造几十年的忠君孤臣人设几乎是一瞬间就崩了啊…… “那个,首座,既然陆行舟之前就有预估,想必他有主意,不如找他来问计?陆行舟与盛小姐也是好友来着,想必不会坐视好友遇险的。” 盛青峰猛喘几口气,总算想到陆行舟这厮是以智计出名的阎罗殿判官,这事不找他商议找谁? “陆行舟人在哪里?” “在萧御使家里做客。” “萧亭?”盛青峰莫名其妙:“他和萧亭有什么旧交吗?怎么就跑他那里做客去了?” “不知道啊。” “不管了,立刻给我请他过来……不,老子亲自去找他!” 盛青峰心急火燎地到了御使萧亭家,在门口就遇上告辞离开的陆行舟。 盛青峰一把揪住陆行舟:“你怎么还有空来别人家里喝茶,瑶儿的事怎么办!” 陆行舟神色严肃:“萧御使这里是我最后一站,走完就离开。” “离开?去哪?” “北疆,帮瓜妹。” ———— ps:求月票or2 (本章完) 第336章 乱局(求月票) 第336章 乱局(求月票) 陆行舟猜得到战局可能会这样演变,但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刚刚猜到情况打算提醒瓜妹回来,瓜妹就已经被困了。 恰好京中的布置也差不多了,枯坐干等也没意义,还不如尝试去接应。 当然,说给老盛的好听点,去北疆,让老盛安心。实际陆行舟自己跑去战场上有个蛋用,他真正要去的是北疆与天霜国交界处,接应司寒。 北疆是战争,还是超品带队的超大规模战争,个人很难做到什么事。 而霍家手头的军队可不是自己能使唤的,还要落入有求于霍家的境地。 但他不是没有其他兵可用了……至少天霜国在对付妖族之事上还是属于人类联盟,并且此时司寒在天瑶圣地的扶持之下听使唤,尤其愿意听他这个圣主面首的使唤…… 陆行舟已经通过苏原这边玉符传讯,让司寒调集精锐直奔北疆战场,为了避免被大乾认为来夹击的,他带个人赶过去接应即可。 带的人是霍璋。 霍璋现在被解职都没起复,本来还指望着顾战庭这一战用得上他这个北疆宿将,能带他出征。结果这仗走势居然是这鸟样,他压根就来不及等到什么起复的圣旨,霍行远赴援都没法带他去。 但霍璋久居北疆,人面广得很,哪哪都熟。司寒的军队有他交涉,沿途就不会出岔子,道路也有人带。 面上则是给霍璋一个立功起复的机会,倒把霍璋震撼得不轻。 飞往西北交界的空中,霍璋还在问陆行舟:“你真带挈我立功?” 陆行舟“嗯”了一声,没有太多应酬他的心情。 他抬霍璋一手,除了霍璋在这事上真有用之外,还隐含恶意的,只不过当事人不会觉得是恶意——抬起霍璋,自然会和霍琦撕起来,是最阳谋的挑拨,当事人就算明知道你的用意也只会感谢你。 他态度冷淡,霍璋倒也不计较,笑道:“可以,陆行舟果然比霍琦那些人靠谱多了,还记得兄弟。” 陆行舟笑笑不答。 霍璋没话找话道:“你对这事怎么看?陛下会出事么?” 陆行舟摇头:“不会。” 超品哪有那么容易出事,何况他是在自己的城池,不是陷入别人的布置,那就更不可能出事了。 如果顾战庭只是想要走,没被预先结阵布置的话,龙倾凰不可能拦得住,妖族便有万马千军也无济于事。之所以还一直拖在那里,一定还有别的想法。 但他的想法,此刻京中可不知道。 龙倾凰作为妖皇可不是只会打架的……便是那些官员妖化的事和她没太大关系,她也不可能没有妖族探子潜伏京师,其中说不定也有部分爬了些位置、或者收买过人奸,这都是必然存在的事情。 否则当初陈羽怎么那么容易被抓的?这边前脚用陈羽名字,后脚陈羽就被抓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而这些潜伏的妖族或人奸,一定会趁着这个时间在京师搞风搞雨,鼓吹顾战庭被困的事情,煽动恐慌。 甚至有可能尝试策动晋王之类的去摄政。 从此前的交集来看,晋王不怎么聪明,又自以为是得很。总觉得在沈棠放逐、齐王被废在家的当下,他就是太子了似的,做事高调得要命,手伸得很长,浑然忘了顾战庭还没立他当太子呢。 在陆行舟心中这蠢货和霍家那几个坐一桌的,他会怎么做很难说。 陆行舟离京之前见了一批官员,御使萧亭就是其中之一,这批人是沈棠的人,此前说要赴京之时沈棠特意给的名单。 他们面上可不是沈棠的人,面上可全投靠的晋王。 陆行舟要他们帮忙一起鼓动,看晋王会怎么做。 如果这货真的蠢得会有上位之心,那就好玩了,不费力就能报之前降魔域刺杀之仇,还能帮棠棠铲除一个对手。 而且霍行远虽出征,霍琦他们可还在京呢,他们和晋王走得那么近,一家子都要被牵连,这复仇可比什么都效率。 很难指望晋王蠢成这样,试试看吧,反正不用成本。 路途遥远,飞到大乾与天霜国西北交界处,已经过了一天多。司寒率众也正抵达不久,见陆行舟带人飞来,迎了上前:“陆公子,天霜国正魔两道尖端力量大多在此,一品三四名,二三品合共上百,听公子安排。” 左右影月宗长老们,与寒岚宗等受过陆行舟夜听澜恩惠的,都躬身行礼:“见过陆公子。对抗妖族,义不容辞,悉听公子吩咐。” 陆行舟扫了一眼,连冰狱宗凌奇轩等人都在,见到他也都很是尊重:“见过陆公子。” 陆行舟点点头,也不多虚套,指了指霍璋:“这次这位霍璋公子带队引路,都跟我们来。” 霍璋如坠梦里。 你才是天霜国国主吧? 振臂一呼,能汇聚整个天霜国正魔两道这么多力量也就算了,姑且认为是司寒作为国主威望高。可他们都对你这么客气尊重是什么情况? 瞧那态度简直指哪打哪。 这支力量要是能用来复仇霍家,霍家要被犁几轮都有余了……可笑霍琦那些人还把他当从小欺负的贱种看待,从这势力看,谁特么才是贱种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东赴战场,霍璋熟门熟路,不走外围妖域一望无垠的旷野,直接从内部自家大乾边线进去了。 “走外面固然一马平川,但难说会不会遇到妖族部落,徒生事端。”霍璋很熟稔地介绍:“从这边绕过去,到战场附近的话会先抵达后方的归元城,那是前线后方负责法器符箓丹药等物的供应基地。据说妖族有力量绕过了前方防线袭扰后方各城,如果是懂行的,那多半会选择把更多力量放在进攻归元城,摧毁补给。” 陆行舟道:“既然是后方供应基地,那驻军应该也多吧?” “供应基地可不止这一个,这个相对还算比较低端的用具,所以驻军倒不算多……但还算是比较精锐,如果有不错的将领率领,开启城防大阵配合,应该能顶几天。但是城主……呵。”霍璋笑笑,没多说,只是道:“希望顶得住吧,至少撑到我们来援,家父率众救援的首要目标不会是这城。” 归元城城主是他一手提拔的人,给他孝敬了不少。但霍璋心知肚明,此人能力不行,贪财怕死。 以往这种脑满肠肥的城主贪点就贪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遇上这次的硬战,霍璋表示很蛋疼。 真要是被破了城,搞不好还要追溯他提拔这种人的过失呢。 虽然他自己就是贪财怕死的人之一,但好歹能打一打嘛。 此去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希望就这么点时间能顶得住。 ………… 此时的京师也乱成了一锅粥。 顾战庭以往亲征也不算少了,就算十年前那一战之前,也多次亲征,被围困失联之类的事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以往不会出什么岔子,因为那时候有国师稳定人心。 只要夜听澜在,大乾人心和他顾战庭在的时候没啥区别,谁都不敢妄动一根手指头。 但这一次没有夜听澜了,可以说是顾战庭自己作的。 主持工作的是相国裴清言,裴清言人望虽高,但与顾战庭本人或者夜听澜相比,那显然差了很长的距离。 夜听澜可是连皇家老怪们都能镇得住的存在,裴清言在他们面前能说什么话?他甚至都没法对晋王太过强硬。 顾战庭失联两天了,霍行远急匆匆率众北上。 京中流言四起,说皇帝被围困的也有,说已经被妖皇重伤的也有,甚至还有不知哪来的流言说已经死了。 镇魔司四下出击,也只逮捕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闲汉,谣传的源头查不出来。 毕竟是个人都在传谣。 其实盛青峰知道谣传最离谱的源头在哪,那他妈就是陆行舟干的。 别人谣传也就传几句话。这种编一个小故事,绘声绘色地说顾战庭和龙倾凰怎么激战一百回合,最终被一招龙战天涯击落万丈深渊云云,说得跟亲眼目睹似的,文采飞扬。这种破事要说不是陆行舟干的,盛青峰能把杯子吞了。 指不定执笔者还是京师某才女呢。 这种小故事的流传度可想而知,不到半天整个京师人人都能念两句战斗描写。 并且盛青峰还知道,谣传能流传得这么广,也不仅仅是小作文的功劳,背后有推手。 推手来自晋王府。 晋王借由这个势头,在试探? 疯了吧你? 这让盛青峰怎么抓人,除了抓几个闲汉聊表镇魔司在做事之外还能干什么? 比盛青峰更焦头烂额的是裴清言,朝堂之上吵得一塌糊涂,无数人围着他要个说法:“裴相,陛下既然命你秉政,一定是有完整的交待。此时此刻不应再瞒,陛下若有什么安排,裴相应该说出来,以安人心呐!” 裴清言表示顾战庭有个屁的安排。 虽然顾战庭私下里一定有安排,但这个安排多半属于不可告人的那种,至少不可告他裴清言。 留下来的旨意只是:不管发生了什么,裴卿稳定时局即可。 你什么都不说,凭什么稳定,靠老夫一张嘴吗? 裴清言气得差点撂挑子,只能甩下一句:“陛下无恙,镇远侯这不才刚刚赴援吗,你们急个什么?各司其职,静待佳音即可。” “可是裴相,陛下一日不归,群情一日难安。至少要有人代为监国秉政,以安众心吧?” 这话谁说的,唯恐天下不乱是不? 裴清言愤怒转头,就看见御使萧亭笑眯眯地在说:“该不会是裴相打算长期监国吧……” 教养良好的裴清言都差点爆起粗来。 他认得这是晋王麾下笔杆子。 这晋王打算干什么! ———— ps: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337章 群狼撕咬 第337章 群狼撕咬 裴清言真的很难想象晋王在做什么,难道真以为你父皇这就要死了,你直接上位了? 且不说超品哪有那么容易死,就算真要死了,你急什么?等死讯确认了你再上也来得及啊! 现在朝凰公主顾以棠还在被放逐、齐王顾以恒还是被贬为庶人的处境里,其他几个皇子都未成年或刚刚成年,假设皇帝真驾崩了,别人拿什么和你顾以诚争?群臣公推也只能推你、皇家老怪也多半只会选择你,就算国师有意见也鞭长莫及,你稳坐钓鱼台的事儿。 正常做法是协助稳定朝野人心,就算有人想推你上位都要赶紧把对方捂嘴才对,趁着这种时候大大捞一笔声望,以示公心。 你现在急着这么做是干嘛呢?作死吗? 殊不知顾以诚挺冤枉,他虽蠢倒也真没蠢到这个份上。盛青峰查到晋王府里帮谣传推波助澜的推手,其实是龙倾凰收买的人奸暗中干的,不是顾以诚下令干的;而这边萧亭当众为晋王张目、指责裴清言是想揽权不放,这更是萧亭自己故意的。 当然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之所以各方势力都跳出来搞事,无非是因为顾以诚自己没做好。 他还真在一些人的鼓动下有点犹豫来着。 “殿下切莫犹豫,非常时行非常事,这绝不是僭越之举,而是展示殿下理政之能的大好机会。殿下您想啊,陛下始终不立太子,便是还在观望,否则朝凰公主失踪、齐王被废,成年皇子就您一个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不立太子?听说陛下很喜爱楚王……” “陛下修行超群,寿算绵长,随便再等个十年二十年的对他来说都很随意,那几个未成年的皇子便大有成长的空间。比如吴王这两年好像展现出了不俗的修行天赋……” “此刻殿下看似再无抗手,焉知将来?朝凰公主与齐王早就是过去,殿下当着眼未来啊。” “此时更应该趁着机会,向陛下、向群臣,展示出殿下能够稳定时局统领群伦的印象,陛下看在眼里,舍君其谁?” 还别说,一句一句的还真有那么三分歪理,说得顾以诚颇为心动。 当然他身边也不全是心怀恶意的乐子人,真正忠诚于他的智者还是有的,在边上驳斥:“尔等都是什么妄言?别说殿下还不是太子,便是真太子,趁乱干这种僭越之事也是触怒君心!殿下不可听他们胡说八道!” “你才是妄言!按你这么说,你倒是想个办法帮殿下当太子啊?” “你……” “该不会说等十年后诸王长大吧?殿下,我看此人是别家派来拖住殿下的……” 得,真卧底说别人卧底,偏偏顾以诚听着哪方都有道理,实在难以下定决心。 他这边左右摇摆,没个干脆利落的态度,那就别怪其他乐子人到处拱火了。 比如某妖女,就在家里劝老爸:“晋王既然那么想上位,就让他上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裴清言:“……” 话其实还真没错,你顾以诚想死,那就去死好了,与我河东裴氏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么直接被晋王乱搞,难免被皇帝认为他裴清言没用。但老狐狸只要真想一推二五六把自己摘清楚,那可太容易了…… 只是有没有必要这么做。 裴初韵又在怂恿:“听说今天晋王的人在朝堂上都挑衅父亲了,还阴阳怪气,说父亲是想揽权呢。那咱们就不揽呗,让他们做去。” 裴清言失笑:“你啊……孩子话。哪有这么简单的事,陛下委我重任,是指望我稳定朝野,不是希望看见我镇不住场面撂挑子的。真要被人激将一句就不干了,那在陛下面前我也落不了好。” 裴初韵笑眯眯道:“父亲真怕落不了好啊?” “怕倒是不怕。”裴清言悠悠道:“只要我们不涉大逆,他顾战庭还是得用我们的,无非是有没有必要这么做的问题。” 这就是千年世家的底气。 裴初韵更是怂恿:“那我们就撂挑子。” 裴清言看了她一眼:“你很想坑晋王?” “他看我色眯眯的,之前还有意和我联姻呢,爹你真不知道啊?” “呵……他也只敢有意,他真敢提,爹就敢驳。并且除非陛下已经打定心思让他继位,否则陛下也不会肯让一个普通皇子娶了裴氏女,那可是让真太子骨鲠在喉呐。” “哎呀,不管怎么说,我讨厌他行不行嘛?” “行。”裴清言实则并不在意坑不坑个晋王,见女儿想坑,便悠悠道:“钰儿怎么看?” 裴钰在旁边笑眯眯看了好一阵了,见状便道:“我也不喜欢顾以诚。” 见儿子索性都直呼其名了,可见也是憋着厌恶挺久的了,裴清言点了点头:“如果真要坑他一把,为父自有手段,简单得很,你们等着便是。不过……” 裴初韵奇道:“怎么?” “可能便宜了别人,你们都不在乎是么?” 裴清言深邃的目光落在女儿脸上,他当然看得出女儿和沈棠是个什么破关系,按理这是死敌。但这种事情很怪的,同属这种关系,有些人可能恨不得对方去死,但有些人却反而可能在对外的事宜上会倾向于对方、视为内部矛盾。 裴清言不知女儿具体怎么想的,这话算是明问了。 裴初韵道:“能便宜沈棠么?” 裴清言反问:“如果能呢?” 裴初韵负气地撇撇嘴:“那就便宜她呗,算她命好。” 裴清言便懂了,摇头失笑:“只怕便宜的是别人……但沈棠如果会来事,也自有她的好处。好处积累到一定时候,未必不能破茧。” 恐怕陆行舟策划“试试”的时候,都没想过会有这种展开……顾以诚虽蠢,倒也没蠢到不可救药,本来也不一定能成。奈何群狼环伺,因为不同的原因不想他好过的人可太多了……当身为宰相的裴清言都下了场,那他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次日一早,顾以诚刚睡醒,外面的谣传都已经定格成了顾战庭真驾崩了,所谓被围之类的都没人说了,人人在讨论谁要继位。 街头巷尾,市井议论,呼声最高的还真是他顾以诚。 “这就是民心所向。”身边萧亭悠悠道:“殿下,我看昨日裴清言都不想理事了,殿下何不直赴朝堂,接下如今这个重担?陛下回归,看见殿下指挥若定、朝野清平,想必心中也就有底了。” 顾以诚还没蠢到家,心中是真蠢蠢欲动了,口头还要谦退:“不成不成。你且去朝议,我不合适。” 听到你父皇被人编排驾崩了,没点恼怒、连作态的恼怒都没有,反倒这态度……你是真想你父皇回不来了啊?萧亭看出他真心动了,心中哂笑不已,辞别顾以诚,径自去了朝堂。 到得朝堂,却愕然发现常规议事时间都没开始,这里就已经在吵架了。 说话的是一等侯、国舅、皇后的亲大哥、晋王和齐王的亲舅舅卢靖中:“如今谣言遍地,满城风雨,裴相难辞其咎。” 裴清言冷冷道:“为什么谣言止不住,卢尚书心中应当比本相更有数,这不是正遂你意?” 言外之意,谣言就是晋王自己推成的结果,指不定他卢靖中都参与其中做推手了。 萧亭听了这区区两句就有点惊诧,这俩可以算累世通家,历代姻亲关系复杂得很,互相往上数几代说不定都流着对方家族的血脉,所以即使有冲突也很少直接针锋相对的。尤其是裴清言,良好的教养让他很难得用这么犀利的言辞与人呛的,看似是动了真怒,不知道之前是什么话题扯成这样的。 当然是裴清言故意的,他只是简简单单找个由头刺了卢靖中几句,卢靖中自然反唇相讥说裴清言这几天做事不行。 在卢靖中眼里这只是个普通争吵,结果裴清言的答复竟然是这样的,倒把卢靖中听傻了,暗叫不好:“裴相这是什么意思?” “本相没什么意思,你心里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裴清言对儿女说很简单,确实很简单。 陆行舟觉得很难指望晋王蠢到这份上,只能试试看。然而对于老油条来说,他并不需要晋王真的做出什么来,只需要有迹可循就足够了。 他只需要适时挑破,让所有人心里有数,自会有大把人观察留意晋王行迹。到时候顾战庭回来,弹劾折都会雪片一般往御书房飞,哪里还需要他真的做出什么才行? 卢靖中看懂了,脸色苍白,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顾以诚哪里得罪裴清言了,裴清言竟然是奔着要他无法翻身! 至于此刻乱局,真要收拾,也太简单不过。 裴清言见卢靖中色变,便冷冷续道:“当今乱局,需铁腕镇之,可惜裴某不是什么天家长辈,很难用上什么铁腕,有愧陛下重托。好在有一位皇家长辈前些时日出关办事,尚未闭关,裴某已经请来坐镇。” 话音未落,人影闪过,正是顾绍礼。 顾绍礼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原本实在没有闲心管这些有的没的。潜修长辈多半如此,只要不是被人打到头上的超级大事件,根本惊动不了这些闭死关的人。但顾绍礼之前出来了,还在寻找纪文川尝试沟通一下骨龙的事情,便还没回去闭关,顾战庭临走之前也有过委托,让他坐镇一二。 裴清言找上门,顾绍礼还极为吃惊,觉得顾战庭又不可能出事,你们到底在慌个什么寄吧?你河东裴氏就这点水平做什么宰相呢? 结果裴清言表示,可能乱起于皇嗣……顾绍礼一脸不可置信,暗中潜去看了顾以诚一眼,结果顾以诚的表现落在超品眼中简直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闪闪发亮。 顾绍礼眼里流露出清晰的失望,摇了摇头,连话都没和顾以诚说,径自回了政事堂。 “裴相的底气是皇帝给的,皇帝不在,老夫还没死。”顾绍礼闭着眼睛坐在角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置喙,老夫自有计较。” 消息传到了镇魔司。 盛青峰露出一抹笑意,指着案卷上的几个名字:“去,把这几个造谣生事的给本座抓回来。” “可……可那是晋王府的人。” “抓的就是晋王府的人,难道要抓萧御使吗,蠢货。” 下属被骂得唯唯而退,抓人去了。 盛青峰骂走下属,目光又落在那几个名字上,低声自语:“其实这几个,也未必是晋王的人。” 镇魔司想查人的时候,怕是三岁穿的什么内裤都会被挖出来。 这些人在晋王府有年头了,然而他们曾经的交际网,却都隐隐指向了另一个皇子。 被废在家的齐王。 “陆行舟怕也没想到,他只是在晋王身上划个口子,四方鲨鱼嗅着腥味儿就来了,一人一口咬得如此默契。晋王遇上这等阵容,也不枉了。” “倒是这齐退之挺聪明的哈,嗅着味儿不对居然跑了,完全没涉足此事。不错不错,下期新秀榜,说不定还能有你的名字。” (本章完) 第338章 好像个瓜,好像个梦 第338章 好像个瓜,好像个梦 那边陆行舟压根就懒得管晋王到底会是走向什么结果,反正随手推一把不要成本,爱咋咋。 他紧赶慢赶了一天,好不容易抵达战场边缘。 亏得带上了霍璋,这一路带路真是舒适,沿途所过之处凡有遇上城池关隘,见到霍璋那张脸,连个盘问的都没有,一伙人直接从上方飞过去了,跟回家一样。 北疆依然是霍行远打造十年的地盘,霍璋在此如鱼得水。 霍行远率大军直接北上,比陆行舟先到西北边境接应司寒再东进可近得多,可陆行舟这边百余人一路飞,抵达的时间竟然比霍行远还快那么一点。 陆行舟也无暇在乎霍行远到哪了,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远处地平线,那边威能四溢,杀声震天,似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攻防。 “那边就是归元城。”霍璋神色颇喜:“看来居然还没陷落,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想不到那个脑满肠肥的城主居然还这么能顶,小看他了,霍璋从来没有这么满意自己的用人。 陆行舟不予置评,只是道:“那就算他运气好,先救此城。” 他从没打算涉足顾战庭与龙倾凰的主战场,既不想帮顾战庭也不想把龙倾凰得罪太死,之所以心急火燎摇人参战,那完全是为了某“兄弟”。 但大家都缺失信息,陆行舟不知道瓜妹人在哪,是在主战场里被困着呢还是因为斥候营的任务身在外面。按理说瓜妹虽然挺有责任心的,但也是有点纨绔味儿,可不是一根筋要与城偕亡那种人。斥候的任务很活,如果当时恰好在外,跑路的可能性还挺大。 最好是发现她已经跑回京了,那即使自己白来一趟也乐意。 先救一个城池也是打算找当地将领咨询了解状况,哪个城都无所谓。 结果接近之后,远远看见城头主将,陆行舟直接傻眼了。 残阳如血,女将身披甲胄,披风猎猎,脸上仍有血污,眼神疲惫却坚毅。 原本就很英气的姑娘,此刻更是飒爆了。 那构图美得要死,可主角不对啊。 阿瓜你在干什么阿瓜,怎么你会是此城主将啊?什么时候斥候营兼谍报营需要干这活了? 再一看战况,更是心急,陆行舟磕了颗丹药补充了一下连日飞行的损耗,再度加快了身形:“快,救人!” 穿越前电影院看哪吒的时候,陆行舟曾经还吐槽过修行之世的攻防怎么会是在城头用刀互砍呢?城墙有多大作用?直接往里飞搞破坏很难嘛? 结果事实还真是这么砍的,因为城池自有禁飞的阵法限制,敌方将领也不能飞,必须登城。于是场面上看着像极了普通世界的战争。 “锵!”一杆长枪如电刺来,盛元瑶横刀在前,用刀面当盾挡了这一枪,巨力涌来,盛元瑶踉跄后退,对方已经登上了城头。 盛元瑶连调息都来不及,脚步微顿又弹身而回,一刀劈向对方的脑门。 但凡她迟疑半分,身边的将士就要有伤亡。 对方可是个初入三品的猛将,她这种半步三品的勉勉强强能靠城池的阵法加成扛个平分秋色,而别人很难是一合之敌。 敌方妖将横枪架住这一刀,语气也颇有几分尊重:“姑娘,你靠阵法加成,力量和我是差不太多……但你对力量的认知不足,各种硬顶硬扛的,体内不断在积累暗伤,再撑下去可能伤及根本。就算我们退军了,你以后可能也会无法再有寸进。你明明前途无量,三品在即,何必呢。” 盛元瑶默不作声,只是一刀快似一刀。 认知不足,不就是在战场上积累认知么…… 跑是不能跑的,自己收拾细软偷跑出城的原城主,脑袋还挂在敌营门口呢。 不硬抗能怎么,投降? 她盛元瑶可以跑,却不能降。 虽说这次的战斗也有点出乎盛元瑶的意料,敌方并不凶残,攻城竟然还有点君子之风,这让盛元瑶对妖族的认知简直有点坍塌。 东江夏州所见食人之妖,和眼前这颇有强者风度的妖,真是一个族群? 事实上类似的对话这两天发生过不少,对方也不厌其烦,再度说:“这几座边城,本来就是我们妖域的,这些年被霍行远夺走,我们不过拿回来。这里生活的人类,本来就在我们治下,我们从来也没打算屠戮自己原先的子民。” 盛元瑶起初简直不敢信。 但这话至少前提是对的,这百里边境,确实是前些年霍行远拓的,之前这些地区确实是妖族的地盘,换旗都没几年呢。 当然,原先没有这么多城,不少卫星城是霍行远修筑的。但这座归元城不是,它本来就是妖族的边城之一,里面人妖混居,当年战后妖族全撤离了,留下的全是人类,看着倒像个人类城池。 前两天对方妖将刚刚说这事的时候,盛元瑶晚间还特意找城中老人问过,得到的答案让她更吃惊。 老人认为,被霍行远占领之后,对他们还不如妖。 老人说,妖族是很多不同的族群,各族思维差异很大,甚至比人和妖的差异都大。其中龙族自命正统,甚至自命的是所有生灵的皇者正统,所以龙族统治期间对各族都很不错。 现在的妖族也是龙族统治。 毕竟那是龙,多的是人类以龙自诩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盛元瑶倒是相信这一点。 但你说得再好听,盛家也没投降的。别说你什么妖族了,就算你是人类敌国那也不行啊。 “事实上,妖域一直就有很多人类生活,时至如今陛下身边都还有不少人类在做事的。姑娘若降,必得陛下欣赏,怎么也是一方将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城主都不是你吧,你一个临时顶上来的将官,自己夺权守城,真是可敬又可笑……人类就是这样用人才的?” 盛元瑶只是道:“你就算把我夸出来,盛家也没有投降的人。” 妖将叹了口气:“对于敌方人才,若不能用,那肯定不会让她活着,姑娘你真不明白?” 明明连伤带疲已经快顶不住的盛元瑶心中反倒生出一股豪气来:“你也没把握胜我,否则何必叽叽歪歪。便是我真死于此地,也只怪我技不如人,何必多言!” 妖将无奈摇头,倒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 他还真觉得这姑娘不容易,主将逃亡、军无战心,这姑娘以一己之力扛起城防,硬生生让一团散沙的军伍重新起了战意,一座孤城区区千人驻军,硬顶着他们三天。 妖将估摸着陛下会特别喜欢这种的,想带回去给陛下来着。结果这姑娘不识好人心,一意送死。 但也正是如此才可敬不是么?真让妖矛盾。 可惜她终究不是三品,靠阵法加持不是长久之计,很明显她已经强弩之末,快顶不住了。 长枪化作长虹,再攻盛元瑶心口。 盛元瑶提刀招架了一下,正要反刀撩过,蓦地腹心一阵抽痛,竟然有些脱力,这一刀没能撩出去。 心知妖将之前的话不是虚言恫吓,她这几天积累暗伤,已经开始有了影响。 她的动作出现了问题,对方岂能错过机会? 枪尖闪着寒芒,瞬间就到了眼前。 盛元瑶似是被刺目的寒光闪得眯起了眼睛,似乎看见了天上的残阳。 圆圆的,红红的,好像个瓜啊。 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吃瓜了……不会再有个人,如同青瑶园那会儿突然出现,把自己抱走打滚,避开叶无锋那致命偷袭。 “嗖!”本以为致命的枪尖却没有刺入,妖将似是遇上了什么奇怪的问题,神色大变,长枪迅速向后扫了过去。 “砰”地一声,那让盛元瑶苦恼了三天的长枪忽然变成了冰,继而寸寸碎裂。 天霜国主司寒。 只有他这一品巅峰的实力,才来得及在大老远就威胁到妖将,让他回枪自救。 下一刻有人影飞掠而来,一把抱住盛元瑶向旁边扑去。 几个其他妖兵的刀就从左右掠过,风声呼啸。 盛元瑶被大力向后扑,背上重重撞在墙垛上,眼神却一时痴了。 怎么可能…… 陆行舟怎么会不远万里出现在这里的? 陆行舟没时间搭理她痴傻的眼神,直接一个回旋踢,把身后几个妖兵踹下了城墙。 下一刻影影绰绰,上百强者降临半空。 妖将妖都傻了:“司寒!” 别看来者人数少,这可是天霜国精锐,司寒更是一品巅峰,在骨龙配合之下能与妖皇有来有往的狠角色。 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他这支围城军给灭了! 这么恐怖的一支力量,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破城,你们既然来奇袭了,难道不是应该去主战场面对陛下吗? 司寒目视陆行舟,意思是这支妖军怎么处理。 陆行舟脸有怒色:“欺负我家瓜……元瑶,全砍了!” “等等!”盛元瑶如梦初醒:“留他们一命,先关起来。” 陆行舟愣了愣:“怎么,他刚才要杀你了。” “战阵之上,理当如此,我不怨他。”盛元瑶的目光始终凝注在陆行舟的脸上,说话都有些梦呓。 夕阳映照,上下寂然。 三天三夜的攻防,忽然定格在这里,心中的人神兵天降,出现在面前……多像是一场随时会醒的梦境。 (本章完) 第339章 给兄弟爽爽(求月票) 第339章 给兄弟爽爽(求月票) 看了好一阵子,盛元瑶才忽然道:“喂,打我一下。” 陆行舟:“?” 妖将:“……” “快点,磨叽什么,我要确认我有没有在做梦,是不是有幻术在生效。” 陆行舟懂了,哭笑不得地伸手揪住她的脸蛋往两边扯:“是是是,你就是在做梦。” 盛元瑶脸都被扯变形了,眼里却如春水,喜滋滋地扯着他的袖子:“你跟我来一下。” 陆行舟一头雾水地被她拉扯到了墙垛之后,左右无人,盛元瑶才道:“你捏得不痛,说明是梦。” 陆行舟知道这货开始搞笑了,无奈道:“然后呢?你干嘛?” 盛元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把他脑袋往自己面前拉:“既然是梦了,来让兄弟爽爽。” 陆行舟:“?” 下一刻盛元瑶已经恶狠狠地吻了上来,揪领子变成了搂脖子,吻得昏天暗地。 盛元瑶很高挑,大长腿杠杠的,可能是陆行舟认识的女人中除了龙倾凰以外最高的一个。这么把他扯下来,她自己甚至都不用踮起脚尖,双足立定十分方便使力,一时半会竟然箍得陆行舟挣扎不开。 那舌头还肆无忌惮地往里探,杏眼迷离。 陆行舟也不装了,恶狠狠地卷在一起,手还不干不净地乱游。 可惜此刻盛元瑶甲胄在身,实在没什么摸头,陆行舟游走了一阵子找不到好摸的地方,干脆往下摸向了大长腿。 裙甲遮不住他无孔不入的手,还是被爽到了。 于是盛元瑶的杏眼就更迷离了。 其实这会儿盛元瑶激战三天浑身血污,身上的血腥可不好闻,可不知怎的,却反而成了什么迷情香似的,总觉得这种滋味更加刺激。 是的,死里逃生的刺激,心上人神兵天降的迷醉。 盛元瑶真没有别的途径可以宣泄此刻心中的激荡,只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能忍着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乱秀已经是尽力了。 实际上就这么绕过后方墙垛,基本等于掩耳盗铃,两人激吻的声音对于司寒那些强者来说,简直和在耳边喊话区别不大。 一群顶尖强者面面相觑,无法理解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专门帮这小俩口看押俘虏? 不是,你真不怕我们告诉圣主和冰主啊?哦,只是给兄弟爽爽是吗? 过了好一阵子,盛元瑶才从那种激动的情绪中慢慢平息。 唇分,盛元瑶轻抚他被自己吮得都有些红肿的唇,低声道:“还能肿呢,看来不是梦。喂,手别动了,痒。” 陆行舟停下作怪的手,又去掐她的脸:“怎么变成主将了?” “别提了。”盛元瑶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我好累,给我靠一下。” 陆行舟搭着她的脉搏,微微皱眉,旋即摸出一粒丹药:“先将就,你这个情况我稍候得特制丹药才能对症。” 盛元瑶伸着脑袋把丹药叼走,又舒服地“嗯”了一声。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陆行舟道:“你了解别处的战况么?” 盛元瑶懒懒道:“我怎么可能了解,但俘虏肯定了解啊,去问就是了。哎呀好烦啊,在人前又得分开,好不容易抱得舒服……” 说是这么说,盛元瑶终究还是轻轻推着他的胸膛离开少许,又抬头端详他片刻,微微一笑:“还是那么好看。” 说完转身离了墙后,随着转身的动作,高马尾一跳一跳的,显得心情极好。 一大群强者押着妖将,城外还有一群人看押俘虏,一个个都看着少女转出来,那青春飞扬的气息和刚才英姿飒爽视死如归的强烈反差总让人们觉得是不是刚才临时换了个人,都不是一个人了…… 盛元瑶笑嘻嘻地冲着妖将咧嘴:“呐,你劝降我三天了,现在反过来,我劝降你,你降不降?” 妖将别过脑袋:“我要是降了,全家都没了。” 盛元瑶叹了口气:“我也是啊,所以你这三天在干什么呢?” 妖将很是无语:“但我劝降你,可以确定你必为陛下所用。你劝降我,你做得了什么主,靠你连守城都要自己夺权的地位吗?你能替我担保,一旦我降了,你们皇帝不会砍了我的脑袋?” 盛元瑶笑容僵在脸上。 别说她了,就算让她爹来也不敢下这种保证,只得嘴硬道:“那你凭什么替你妖皇保证?” “陛下是女的~”妖将拉长了声调:“女皇天然就会更喜欢用女官,尤其你这种有能力又好看的,正是陛下的审美点。” “是吗?”盛元瑶道:“女皇难道不是应该更喜欢长得好看的男面首?” “那是两码事,再说了我们陛下才不是那种人!陛下洁身自好,千年肃敛,至今连个绯闻都没有!” 陆行舟下意识偏了偏脑袋。 天瑶圣地的人也觉得圣主不是那种人咧。 “连个绯闻都没有?”盛元瑶伸出手指:“你可以侮辱我的战斗力,不能侮辱我的专业!妖皇和圣主抢男人的瓜,你敢说是假的?司国主,你当时是不是在场,告诉他!” 司寒也偏过了脑袋。 妖将言之凿凿的表情也僵在那里,半晌才道:“那不过就是瞎扯的,妖皇是想抢一个人,但那是为了对方的能力,和那种事无关的。” “咦你很懂嘛。”盛元瑶奇道:“听说那人是陈羽?” “陈个屁,假名,那人叫他妈的陆行舟!司国主必然知道!” 气氛忽然变得很安静。 司寒的脑袋偏得脖子都快扭伤了,不想去面对盛元瑶愚蠢清澈的目光。 关于妖皇和圣主抢的是陆行舟这件事,自从海中的消息传来,盛青峰是已经知道了,可惜盛元瑶久处边疆,竟然还没听到这个大瓜。此刻人都是懵的,傻愣愣地转头看了陆行舟一眼,陆行舟望天。 妖将心中一个咯噔,也反应过来:“你们的表情,意思是这个人就是陆行舟?” 所以刚才是陆行舟和这个姑娘在墙垛后面亲得吧唧吧唧……所以我围攻了三天的对手,很有可能是陛下的情敌? 感觉天大的富贵从指缝里溜走了,妖将简直想死。 这陆行舟长得也就那样啊,不够粗豪,陛下喜欢这样的? 妖将浑然忘了刚才自己还在说陛下洁身自好,不是那种人。 “咳。”陆行舟干咳两声:“说一下别处的战况吧。” 妖将闭嘴不答。 陆行舟叹了口气:“看在你对元瑶挺尊重,还想带她给龙倾凰效力……我要对你搜魂索魄之类的是做不出来,可你有下属啊,你的副将们应该很清楚战局情况,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妖将:“……” “这位妖兄,你也不希望我去搜你的副将们吧?” 妖将道:“陆行舟,枉陛下对你一往……一如既往的重视,你就这样对待她的直属部族?” 你刚才想说一往情深是吧?盛元瑶的眼睛瞪得滚圆。 看来这瓜在妖族内部都已经是保熟的了……我在北疆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怎么对手从沈棠裴初韵独孤清漓,变成了妖皇和圣主啊? “你是龙倾凰的直属部族?”陆行舟怔了怔,看不出来你是龙啊,亚种吧? 想了想,便道:“司国主,烦请先看押一下俘虏,我和这位龙兄私下说几句。” 司寒点点头,他自是知道自己被请来并不是真去打龙倾凰的,反正人情在这,不管怎么用那是陆行舟的事。显然能不和龙倾凰直接杠上那是最好的,冻月寒川一役借着骨龙都差点没打过,司寒犹有余悸。 陆行舟扶起被封住修行的妖将,转头对盛元瑶道:“找个安静的地方。” 霍璋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目送陆行舟带着妖将离开。 三人直接去了城主府,找了个安静的厢房。 陆行舟给妖将倒了杯茶,直接了当地道:“我不是来打龙倾凰的。” 妖将怔了怔,沉默不语。 “按我分析,现在龙倾凰与顾战庭根本没打起来,龙倾凰围而不攻,才会导致现在这种局面。她让你们攻略后方城池,是想把前线主城变成孤城,彻底失去相互呼应之势,不仅截断援军,还截断地脉和阵法勾连,那个时候才是真正对顾战庭发动总攻之时。” 妖将终于道:“你也直呼顾战庭之名?” “那又如何?”陆行舟道:“我还没说完。在这个过程里,龙倾凰必然知道霍行远会率众来援,她真正要打的恐怕是霍行远,在她心里霍行远是这十年让她大量失地的可恨爪牙。” 妖将不语,龙倾凰的战略确实如此,围点打援,是很容易判断的事情。想必霍行远身为宿将对此自己也有判断,但再有判断也不能不来,毕竟皇帝被围,你能怎样? “那么问题来了,龙倾凰打算怎么打?她自己要压制顾战庭,自己肯定不能出手,想必是让其余强大部族去对付霍行远。”陆行舟道:“你说这一战如果这个部族输了,龙倾凰这时候正在和顾战庭决战呢,自己的溃军大败而回,会是什么结果。” “不可能!”妖将脱口道:“这后方城池除了归元城之外已经被我们尽数拿下,纵横勾连,反而成了我们的主场。霍行远前来只能陷入泥沼,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以逸待劳,怎么可能输!” “如果输了呢?” “那也没关系!在这段时间内,陛下就足够取顾战庭首级了!” “你倒是很有信心。”陆行舟丢下一句,也皱眉沉思。 已知龙倾凰身边必有奸细的前提下,眼下这种情况会有两种展开。 一种是去打援霍行远的部族是龙倾凰的亲信,那霍行远的战败是可以预期的,但这就意味着龙倾凰身边可靠的人少了,反倒留着个心怀叵测的坏妖,在龙倾凰与顾战庭对决的时候会插她一刀。 这种的结果就是霍行远带着的大量京军精锐伤亡,换来龙倾凰可能的重伤。 在身边人心怀叵测的情况下,这种重伤说不定会要命。 另一种是打援的部族就是那个坏妖部族,这个与霍行远或者索性说与顾战庭是有所勾结的,那么大概率会“战败而归”,在龙倾凰与顾战庭战斗最胶着的时候动摇龙倾凰的气势和战意,并且同样可以施以袭击。 但这种袭击不够突然,龙倾凰有可能会有所准备,最多就是击败龙倾凰,并“收复失地”,好处是霍行远的京军精锐可以保留。 成就的是顾战庭“没有国师也能大胜妖族”的声望,对于顾战庭的心态来讲应该也算很重要的一件事。后果是在勾结的坏妖离开去和霍行远做戏的这段时间内,顾战庭本人会很危险,他可能在这点时间内被龙倾凰锤爆。 这两种展开,顾战庭已经不能决定选择哪种了,他无法判断龙倾凰会派谁打援。但不管哪种,他都有好处,也要承担一定的后果和风险。 然而不管哪种展开,都是建立在龙倾凰不知道身边有奸细的情况下。 一旦她知道,甚至只是有所怀疑,那可就不一定有顾战庭想的那么美好了。她这一次主动进攻,应该是有备而来,很有可能从头到尾的战略意义,都只是想揪出身边埋着的隐患,而不是针对顾战庭的。 双方的博弈都有点意思,但龙倾凰应该少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顾战庭还有一个想联姻的古界势力,龙倾凰算进去没有? 想到这里,陆行舟果断道:“龙兄,我放你回去,给龙倾凰带个信。” 妖将傻了:“放我回去?” “嗯。当然,你的军队暂且寄存在这。” 妖将:“……” “放心,到时候你家陛下只会感谢你,绝对不会怪罪。” 如果是情书的话那可能确实……但妖将怎么想也不觉得这时候让自己转交的东西会是情书,总觉得大概率是劝退之类的,到时候自己不被陛下砍了就谢天谢地了。 但形势比人强,再不甘愿也只能干。妖将收好那封不知道是情书还是战书的玩意儿,苦着脸走了。 盛元瑶亲自送妖将出城,回头之后一言不发地盯着陆行舟,那眼神就像瓜田里的猹。 ———— ps:4k求月票~ (本章完) 第340章 让兄弟长长见识 第340章 让兄弟长长见识 ps:昨天下午又睡着了,醒来就夜里了,请假都没来得及,今天补更。 ———— 陆行舟被她看得后仰:“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 盛元瑶揪着他的衣领摇晃:“说!和妖皇什么情况?还有圣主……圣主不是国师吗?你你你……” “不是,你听我说……” “你现在的口味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们都那么老了……”盛元瑶恨铁不成钢地摇啊摇:“是沈棠裴初韵没能满足你,让你变压抑了?” 陆行舟被她摇得都说不出话来。 盛元瑶悲愤道:“还有国师,我见她的时候还高山仰止,那一脸禁欲压抑的样子到底演给谁看的,装得还真像,啊?” 她学着当初夜听澜咨询她的语气:“元瑶熟悉这位……陆行舟?能否说说他的状况。——此人听着有点意思,有机会亲见一二。啊?亲见到床上去了?见的哪里?给我见见?” 陆行舟终于摁住她的手,再不摁住真要被她撕开见见了。 盛元瑶挣扎了一下,发现摁不过陆行舟的力道,反倒在挣扎之中整个人被他抱进了怀里。 陆行舟一手捉住她两只手腕,另一手去解她甲胄:“不如先给兄弟见见……仗都打完了还穿着这么硬的甲是想干什么呢……” 盛元瑶挣扎:“就是为了不让有的人好摸。” 挣扎毫无力度,过不多时甲胄就被解开,盛元瑶嘴巴上骂,身躯倒还配合着他卸甲,“哐”地一声甲胄就被丢地上了。 里面是一身纯白的质里衣,这回抱着总算软绵绵的,手感好了起来。 本来都打算让他抱着爽爽了,结果见他那手还想继续脱的样子,盛元瑶终于没绷住,又好气又好笑地摁住衣襟:“喂,我是你兄弟,不是你老婆,你在干什么?” “你都让我帮你爽爽了,你不帮我爽爽?” “滚啊。”盛元瑶气道:“别想用这套路把话题转没了,问你两个老女人呢!” 你都说你是我兄弟不是我老婆了,那我和什么女人和你有什么关系……陆行舟憋了一下,还是没说这种作死的话,只是道:“你说得对,我压抑了,所以身为兄弟是不是应该帮忙释放一下压抑?” 盛元瑶傻了,脑子空了好几秒才找到思维:“喂,你怎么变这样了?真压抑坏了啊?” 陆行舟忍俊不禁。 盛元瑶这才反应过来,他手看似乱摸,实则不知何时已经有丝丝水灵之气沁入体内,正在帮她疗养连日来的暗伤。 就比如他手此刻覆盖着的山下平原,那可是膻中,水灵之气沁入膻中穴,一时舒适得让盛元瑶轻哼出声。 还好此刻是再没有外人在听了,否则这俩在城主府内到底在干什么可就不好说了……其实无论有没有人听见也没区别,这太阳都落山了两个人躲在城主府里,到底在干什么还用说吗?估摸着这会儿归元城的瓜都传遍了——近期让人们心生敬意英姿飒爽的盛将军,此刻正在被一个刚来的野男人酱酱酿酿。 盛元瑶从没想过自己变成了瓜,感受着陆行舟的治疗心中颇喜:“可以啊,有一手嘛,这些日子跟你先生出去没白学。” 你刚才还骂先生装得可真像。 陆行舟心中好笑,还是道:“术法归术法,和药物还是要搭配进行的。你这一身血污的,去洗洗,我给你炼个对症的丹。” “要不要那么麻烦啊?” “我是丹师你是丹师?你这暗伤再积累下去,这辈子别想突破了。”陆行舟没好气地一拍她的屁股:“去去去,爱洗不洗,别打扰我炼丹。” “炼丹就炼丹,赶我去洗澡干嘛,你就是嫌我身上脏!” “我要证明不嫌很容易的。”陆行舟二话不说地把手就伸进了衣服,一把握球:“你看。” “滚啊你,臭流氓!”这回轮到盛元瑶绷不住,迅速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出门钻隔壁去了。 陆行舟失笑摇头,摸出戒指里的丹炉顿在地上,开始炼丹。 有些东西确实不是靠术法能做到一切的,便是本以为的神技双修术,刚才他也特意试了试渡气双修,但对盛元瑶这种状况收效甚微,还是必须用适当的药物。 所以顾战庭的伤十年好不了很正常……否则双修真要那么牛逼,人家后宫佳丽那么多,找个强大的双修术岂不是都没伤可言了。 炼丹的时候看着炉火摇曳,陆行舟也有点小走神。 这次跟随夜听澜“丹学试炼”,结果丹学没咋长进,尽走些旁门左道了,夜听澜还挺自责的,觉得没尽到身为先生的责任。 但事实证明,丹术在不知不觉之中还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比如瓜妹这种伤势,这可是三品妖将积累出的伤势,内蕴妖气肆虐,不是一般人能诊的。以前最多能诊断出有暗伤,对具体详细情况是很难明确的,现在只是一把脉就搞明白了。以及要搭配怎样的丹药,也是瞬间就在心中就有了底。 主要还是被夜听澜逼着背了那么多天瑶圣地的丹学典籍,并且和之前自己自学手札不一样,这典籍一边背,先生还一边会指点疑难。虽然只是纸面教学,对于实操并无磨炼,但他陆行舟也足够天才,天才会了就是会了。 单从丹术来说,现在估摸着能评二品。 这放眼整个大乾都极为稀缺,要知道一品丹师可比一品强者都少,整个大乾来说还有春山阁阁主等等,只论京师的话明面就四个,丹学院院正、太医院院正、某先生叶捉鱼、以及接替她做国师的苏原。其中这后两个甚至都不完全算大乾的人。 暗地里应该还有一个,霍家家养的,有可能是霍连城本人。 一品丹师如此稀缺的情况下,二品丹师都已经有资格做丹学院先生了,孟礼大概也就这水平之中的佼佼者,都能做丹学院二把手了。他陆行舟才是个入学不到半年的学子,已经二品,也就是“临床经验”比不上那些二品先生,学问上已经接近。 当然,经验欠缺对于这个行当来说还是比较要命的,能不能真算二品还有待商榷。如果考核标准不那么严苛,拿个认证牌子应该勉强可以拿得到吧。 不管怎么说,夜听澜功不可没,绝不是她自己认为的没尽到责任。 丹药隐隐已经溢出丹香,隔壁正有微微水声,盛元瑶在洗澡。 炼丹需要的时间多长啊,这货居然还没洗完。 女人洗澡的时长,两个世界都是惊天地泣鬼神。 算了,还有不少药材备着,干脆给她炼一颗三品破境丹,感觉她差不多了。 殊不知盛元瑶平日里洗澡可没有这么墨迹,她很多时候比男孩子都干脆利落。但这一次,她无意识搓洗着,心思都不知道飘哪去了,尽在出神。 都说了是兄弟,又不是他女人……怎么还对他有新的绯闻那么炸裂吃醋呢? 轮得到自己吃醋嘛…… 或许是因为……本来以为快要追上裴初韵她们的脚步了,可蓦然回首,前方不是精英头目,是一辈子望不到头的恐怖皇者。 那一刹那差点崩断了盛元瑶那憋着劲儿追逐的心气。 直到泡在水里冷却下来,才慢慢想起,好像先要对此感到惊恐的人不是自己,是沈棠诶。 反倒是自己原先觉得落后的水平,在这种恐怖的差距面前,自己忽然就和别的几个能坐一桌了。都差大几十分,那自己差的这么一两分还算事嘛? 盛元瑶一下就乐呵起来,一边洗澡一边还哼起了小调。 有的东西不是单看自己怎么想的,要看对方心中是怎么想的,是不是? 这万里之遥,神兵天降,嘻嘻。 哪怕只是兄弟,也不枉了。 那臭流氓,手乱摸……虽然是自己主动亲他的啦…… 盛元瑶杏眼迷离起来,不自觉地夹紧了腿。 等到惊觉自己在想什么,热水都已经冰凉了。 那边陆行舟连第二颗丹都快炼好了,竖着耳朵一听,盛元瑶那边反倒没了动静,水声都没了,心中也不由谨慎起来,这时长有点离了大谱,该不会昏迷在水里了吧? 她那伤有点可能。 陆行舟坐不住了,起身过去看看情况。 反正就是看了不该看的也没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你什么情……”结果门刚推进去,就看见盛元瑶跨着长腿从桶中跨出来,那萋萋滴水隐藏洞天的样子尽入眼帘。 这真没看过。 盛元瑶的动作定格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实则脑子都是空的。 空气安静了片刻,陆行舟一声不吭地关上门退了回去,笼着手坐在丹炉面前不动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这边破境丹都出炉了,门才被“吱呀”一声推开,盛元瑶做贼一样闪了进来。 瞧那做贼似的小模样,脸蛋还红扑扑的,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着,浑身散发着浴后的清香。 身上是一袭丝质睡袍,松松垮垮的……总感觉像是城主府女眷用的。 小女贼一溜烟坐到他身边,好像刚才的尴尬完全没发生过似的,手肘拱了拱:“炼的什么好丹,拿来看看。” 她可以当没那回事,男人不行。 美人浴后,清香近在咫尺,萦绕鼻尖,刚才的场面不断在心中闪过,陆行舟喉头下意识咕嘟了一下,半天都看着丹炉没敢转头。 “德性。”盛元瑶鄙视地斜睨他一眼:“刚才你干什么来了?窃玉偷香怎么又跑了?” 陆行舟闷声道:“我看你这么久,疑心出了状况,过去看一眼。” 盛元瑶完全猜得到是这样的原因,心中其实挺高兴的,面上却是似笑非笑:“我出不出状况,那也是在洗澡时,你就那样随便进去?” “事急从权嘛……”陆行舟还是在看丹炉。 “好看吗?” “好看。” “还想不想看?” 陆行舟终于转过了脑袋看她。 “咚”地一声,迎面就是一个拳头砸在脑门上:“看看看,看不死你,没见过女人啊!” 陆行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笑道:“如果我说没见过,兄弟是不是要义气一点,帮忙长长见识?” “这样是吧?”盛元瑶一本正经地点头:“可惜你见过很多,真正没见识的人是我。陆公子这么讲义气,那就脱了让兄弟长长见识?” (本章完) 第341章 瓜妹渡劫 第341章 瓜妹渡劫 陆行舟哭笑不得地护腰带,怎么感觉这娃参军之后变得更彪悍多了。 在京的时候多少还知羞来着,现在都敢来脱男人裤子了……这要是被老盛知道了,得被他扒层皮。 他这边护着,盛元瑶解不开,慢慢就变成了整个人窝进了他怀里,靠在他胸膛不动了。 “陆行舟……你害死人了……”彪悍的少女发出了轻轻的柔婉叹息。 陆行舟的心一下就化掉了。 “我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被人那样看光了,连个恼怒都没有,心里倒想笑来着。”盛元瑶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按理说,我是不是应该揪着你,说让你负责?” 没等陆行舟回应,也似是怕陆行舟会直接说“那我就负责”,盛元瑶直接就续了下去:“不用你负责。真要说负责,那次降魔域中魅魔之术的时候就该说了。” 陆行舟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听她说。 “反正你不会抛弃沈棠,不会抛弃裴初韵。”盛元瑶又坐直了身子,伸手向后顺着头发,懒懒道:“老娘是不会做小的,还不如当兄弟。反正我是不知道什么妖皇啊圣主啊为什么肯当小的。” 随着向后顺头发的动作,那胸前原本只算适中的此刻却显得裂衣欲出,陆行舟下意识凝注了目光。 察觉他目光的落点,盛元瑶撇撇嘴,压根懒得理会,顺好头发甩了甩:“这次你表现这么好,想要哥们给你什么就赶紧说,过了这个感动可就没了。” 言下之意,你真憋得慌,让我陪你睡觉都可以,仅限今晚。 可陆行舟还是看得出她看似洒脱的表现下隐藏着的心慌慌,那眼珠子不经意地四处乱转,别提多萌了。 再彪悍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呀。 陆行舟终于开口:“你想得美。” “?”盛元瑶怒目而视。 难道我的小期待被他看出来了? 妈的他怎么这么坏啊! 却听陆行舟续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疗伤,疗伤之后的第一件事是突破,自己身体自己不知道吗?还搁这想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直接把疗伤丹药怼进她嘴巴里:“还有,吃瓜就吃仔细,没听那妖将都说了,妖皇想抓我,只是看中了能力?什么当小不当小的,就知道瞎扯,还好你现在不干镇魔司了,不然还不都是冤案啊。” 盛元瑶咕嘟咽了丹,嘴上兀自不服气:“那妖将的态度明摆着也觉得他们女皇对你有意!” “不都是无聊人士自己瞎脑补的,我都不敢这么想。龙倾凰什么人啊,当她和你一个瓜样。”陆行舟随手揉乱了她刚刚整好的头发:“好了,一粒金丹吞入腹,疗伤去!” “我怎么瓜样了?”盛元瑶拱了拱他:“诶,说说呗,和妖皇的交集。她漂亮吗?” “不是,傍晚见你,那英气凛然的……怎么又成这样了啊?” “你好那口?”盛元瑶摸着下巴,觉得可能是,要不怎么自己浴后清香的样子他反而正经起来了,之前都肯亲。 不会这变态喜欢几天没洗的风味吧? 听说妖族也不怎么洗澡…… 陆行舟哪知道她都想那去了……他不是不知道少女今晚荡漾的心潮,可实际上今晚哪里有什么暧昧的心情啊? 他让影月宗的人去哨探情况,霍行远的军队到哪了,以及龙倾凰的打援军队碰上了没。搞不好大战就在今夜,谁能有心思搞七搞八。万一做得正嗨,那边打起来了,怎么办? 不过这丫头一副哥俩好似的随性相处态度倒是让他一直很喜欢,便笑道:“是啊,就好英姿勃发那口。” 盛元瑶狐疑地打量他:“喂,你不会其实喜欢男的吧……” “你……” 盛元瑶正想说什么,忽然“嘶”地一声,捂着肚子弯起了腰。 “正常现象。”陆行舟道:“你的伤势正在被修复,并不是每次疗伤都是舒服的,也可能会痛。” 盛元瑶揪着他的袖子:“帮我缓缓。你之前那手水系疗伤术挺不错的,试试?” 陆行舟便一手将她揽在怀里,另一手抚着她的小腹轻揉,碧水涤尘悄悄沁入。 盛元瑶靠在他怀里,看他认认真真替自己揉小腹的样子,心里软得都快醉了,小腹那点痛一点都不痛了。 陆行舟还在认真施术呢,脸颊微润,却是少女实在无法按捺,情不自禁地亲了他一下。 在陆行舟转头之前,又受惊般地缩回,窝在他肩窝里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陆行舟终于按捺不住,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盛元瑶心中一个咯噔:“你你你还在替我疗……唔……” 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盛元瑶锤了他两下,很快发现肚子其实也不痛,他正在渡气双修辅助治疗,没比碧水涤尘差哪去。 不痛就好,那还不简单?盛元瑶心中略定,直接就伸了舌头。 陆行舟:“……” 当告诉自己是为了疗伤,盛元瑶可干脆了。 从头到尾也是自己想亲他呀…… 陆行舟这回真不客气,揉小腹的手就攀上了高峰。 盛元瑶喘息急促了起来,却没阻止,任由把玩。 不知不觉,体内气息流转,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旺盛。 “轰隆隆!” 城主府上空乍起雷声。 盛元瑶吓得推开了陆行舟:“敌袭?” 陆行舟手还运球呢,无语道:“是渡劫。” 盛元瑶吁了口气,旋即怒道:“谁在这时候渡劫啊,真是烦人。” 陆行舟看了她半天,慢慢道:“你。” 盛元瑶:“?” “本来给你准备了破境丹,看来不需要了,需要的倒是你被劫雷轰成黑炭的时候把你救回来。”陆行舟有些无语地望天,谁家破腾云是在和兄弟搞基的时候破的啊,这是连准备都没准备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突破了。 甚至她连兵刃都不在身边! 这状态能渡劫嘛? 盛元瑶呆滞了刹那,忽地一蹦而起,冲到了隔壁刚才洗澡的地方,她的刀还解在那呢! “轰隆隆!”一道劫雷劈碎了屋瓦,直轰下方的盛元瑶。 盛元瑶狼狈地就地一窜,把刀握在手里,朝天就是一刀。 劫雷和一般雷电并不一样,正常情况谁拿刀去劈雷那叫作死,偏偏劫雷可以,否则大把的武修怎么渡劫? 这一劈就像两个武修对轰一样能量爆发,气劲狂涌。陆行舟飞快在周边布了个阵,勉强把屋子给保住了。 旋即看着和雷电作战的盛元瑶,看着莫名搞笑。 恐怕这是陆行舟所见过渡劫者中最狼狈的一个了,话说这该怎么帮一手……按理说渡劫不能帮的,不过非要想的话自然是有一些擦边的办法。 陆行舟飞快脱了衣服,解下贴身的降龙甲。 盛元瑶在那骂:“我说要见见的时候你不让看,这种时候你脱个什么,八块腹肌了不起啊!” 话音未落,降龙甲兜头就套了进去。 宝物之所以是宝物,它不用慢慢穿的,随意一套便自动贴合。 盛元瑶正被轰得狼狈,忽地压力一轻,心中大喜:“就你劈我是吧,吃我一刀!” “轰隆隆!”劫云四散,电流飞窜不见。 陆行舟谨慎地盯着盛元瑶的眼睛。 身边人没有一重劫的,虽然盛元瑶不是那些变态,他也不认为只有一重这么简单,至少还会历一个心劫。 至于是什么样的心魔劫,从刚才渡劫的开端来看,极有可能又是与欲望相关。然而这是绝对不能扑过来做一场就算渡劫的,那叫失败。 很快就看见盛元瑶的眼神有点恍惚,果然是在历心魔。不知道她这心魔劫怎么渡的,这东西可完全帮不了,陆行舟在一边团团转,寻思自己要不要躲一下,起码让她少点男色诱惑? 结果盛元瑶恍惚的眼神落在他的八块腹肌上,却没太大反应。 她的心魔从来不是欲望,而是老娘不能做小,在这事上死死纠结。 幻像之中,沈棠翘着二郎腿高坐主位,悠悠然地颐指气使:“元瑶啊,我口渴了。” 盛元瑶委屈巴巴地奉茶。 小妾就这命。 画面一转,盛青峰铁青着脸拿着家法鞭子,抽得盛元瑶腿都快断了:“让你给人做小,让你给人做小!” 盛元瑶哇哇叫:“做个屁小,我是她们最恨的女兄弟,不香吗?” 画面之中,盛元瑶陆行舟勾肩搭背:“走,哥们带你去打猎。” 身后沈棠做了个背景板,在那哭。 心魔:“……” 画面如琉璃碎裂,换了一重劫。 原来盛元瑶也有三重劫,而且还是最特殊的双重心魔劫。 “老大不小的大姑娘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再窥人隐私了。”好像是天道纶音。 盛元瑶:“?” 这才是最重的心魔。 不让吃瓜,还不如杀了阿瓜。 “你哪位啊你不让我吃瓜?” “天道所限,人力难违,想要渡劫,便得认。” “我认你妹啊!什么天道,几岁了,什么修行,有对象没,穿什么颜色的裤子?别让老娘知道你在哪!这世界破破烂烂的,还天道,老娘早晚要探进古界,找到这失落的天!” “轰!”画面崩碎。 眼前依然是陆行舟,赤着上身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没事了?” 盛元瑶偏头看了他半天,咧嘴一笑。 “腹肌不错啊。”盛元瑶大摇大摆地上前,一把抄住他的肩膀:“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这劫……怎么渡的?” “什么怎么渡的,简单得要死,沈棠一哭我就过关了啊。” 陆行舟:“???” 你渡的什么劫要打哭棠棠? 在陆行舟一头雾水之中,盛元瑶历经三劫,突破腾云,年方二十。 (本章完) 第342章 “情书” 第342章 “情书” 在盛元瑶洗澡的时候,龙倾凰见到了被放回的妖将。 “你是想告诉朕,全线告捷,只有你这一路被顶在区区一座归元城下,三天不得寸进,然后你还灰溜溜地回来求援?” 龙倾凰站在戈壁高处,负手看向远方的城池,头也不回地问。 妖将冷汗淋漓:“归元城本来反掌可得,可遇上了一位叫盛元瑶的女将,她原本是斥候营的,不知为何到了归元城,夺了城主令信,越权指挥城防……” “你是说,你被一个临时工打败了。” “没有!”妖将急道:“陛下予我三日之期,今日正是第三日,本来我已经要破城了,可出了意外……” 龙倾凰豁然转头,目光冷厉:“朕是来听你这种废话的?” 感受到刺骨的杀机,妖将大喊:“意外叫陆行舟!” 龙倾凰的杀机就像被冻结在那里一样。 心里想的是,如果遇上了陆行舟,那似乎对方的失败就情有可原,就连自己不也几次三番被耍了么……也有得他提醒,免了事端的。 一般妖将那必然不是陆行舟的对手,失败就很正常了。 结果她这表现落在妖将眼里,暗自吁了口气。暗道果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陛下这真是对一个人才的态度嘛?听说对面是陆行舟,连自己的罪都不问了…… 妥妥有猫腻嘛。 龙倾凰板着脸道:“所以你是被他击退?你的人马呢?全军覆没?” 陆行舟竟然真敢屠杀我的部族! 妖将擦着冷汗:“那个,我们被俘了,我是被放回来的。” 龙倾凰:“?” 气氛一时凝滞。 周遭几名妖族高层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绷。 全军被俘,被放回来……这么耻辱的事情你怎么还能说得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啊,换了是我们都自裁了。 想必陛下要雷霆震怒了吧? 龙倾凰声音确实很冷:“别人呢?” “都被关押着。” “没死?” “没。” 龙倾凰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实际心里还挺高兴,陆行舟这一定是给自己面子,没想把自己得罪死。 这么想倒也没错,可以算是事实了,但可能细节上还是有点微妙的区别…… “既然别人关押,独放你回来,想必是让你传话的,说吧,他要干什么?拿俘虏逼我们撤军?” “不知。”妖将摸出了信件:“他的话写在信上,属下不敢看。” “有信你不早说,废话这么多。”龙倾凰劈手夺过信,展开看了起来。 心中预判这信基本是以俘虏为要挟,劝自己退军的。总不会降书吧,更不太可能是来告知自己身边有奸细的事情,揪出奸细可是自己此行的最大战略意义,他陆行舟凭什么知道? “妖皇陛下,见信如晤。寒川一别,时常挂念,知陛下兵锋所指、席卷北疆,风采尤胜往昔,不胜欣慰。” 龙倾凰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这小男人一如既往的嘴巴甜,这寒暄直接就跳过海中抓他结果吃瘪的事情,搞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就是让人舒服。 “陛下此来所为之事,多半是要找一个人……陆某不想破坏陛下的计划。” 龙倾凰脸色唰地就变了。 他真知道! 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知道自己身边有奸细就已经很奇怪了,这种必然是顾战庭的绝密,连夜听澜都会瞒得死死,你陆行舟一个不涉朝堂权力的年轻人到底怎么知道的?知道也就算了,还知道我这一战的真正目标是找出这个人! 这简直离谱至极。 这仗表面打得如此壮观,铺遍了整个国界数十城,牵动两国帝皇正面对决,用以掩盖真意,这都能被看破还玩个啥?如果陆行舟都知道,那奸细本人是不是也有风声? “但大战既起,生灵涂炭,可不是之前这点小打小闹可比,陆某还是建议陛下三思。当然,陆某自知面子没那么大,提供一个陛下不得不撤军的信息可好?” “海中之战,陛下当知古界正在以各类方式试图大肆进入此界。陆某得知信息,会有古界中人奇袭妖族圣山,效当年听澜真人旧事。陛下若以为听澜真人不在此役而忽略第三方,恐十年前悲剧重演。” 龙倾凰皱紧了眉头。 陆行舟这个态度……不想帮乾皇打自己,也不想帮自己对付乾皇。 这信上甚至都没提顾战庭的事,哪怕所谓古界中人很有可能就是跟顾战庭勾结,他也只做不知,一句不提。 不帮自己对付乾皇,是因为不想做人奸? 不帮乾皇对付自己……是因为? 他想劝和……目的是不是不想“生灵涂炭”,不好说,龙倾凰认识的陆行舟并不像个会悲天悯人的。 或许有一定的夜听澜影响?但他的真意,多半只是想破坏古界做事。 因为古界找了天瑶圣地的麻烦,所以被他视为敌人。 龙倾凰心中忽地有了点不舒服,皱紧的眉头始终没舒展。 即使只是想破坏古界行事,客观上往小了说也是帮了她龙倾凰、往大了说还阻止“生灵涂炭”,算功莫大焉了。但问题在于,这事可靠么? 如果只是骗自己撤军呢?真因为这么一封信就撤,是不是太可笑了。 龙倾凰沉吟良久,忽然问左右:“狮狂那边,快和霍行远对上没?” 有人回答:“按时间算,霍行远此时应该快到武功城,作为北疆最大的辎重基地,是霍行远之必救。但他应该不会直奔武功城,可能会迂回,具体哪条……” 龙倾凰摆摆手:“具体哪条,不是我们在远处遥控的事情,狮狂自己会判断。这个区域已经化为我们的地域,他们的高空侦查也不是摆设。” “是。” 龙倾凰目光投向远处,低声自语:“决战就在今夜,总不能就差这么几个时辰?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然箭在弦上,没有直接撤走的道理了。何况自从当年夜听澜之役,现在圣山防御更非昔比。所谓古界中人,说打进去就打进去?未免也太不把圣山放在眼里。” “一切照旧……待我击破顾战庭,回援圣山,再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心思既定,龙倾凰忽地微微一笑:“算你有心。” 那妖将看着自家陛下冰融雪化的样子,暗道这封果然是情书。 ………… “陆公子!”影月宗的长老在城主府叩门:“霍行远大军已至,他没有走霍璋公子预判的武功城,而是绕道。我们无法就近探查,也不知道对方如何应对。但按理说这后方城池除了我们之外,别的全部陷落,主场之利已归妖族所有,霍行远简直是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穿梭,这动向连我们都没瞒过,恐怕更瞒不过对方的。” 这边盛元瑶刚刚突破,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今晚是真的别想做什么了。 大战一触即发。 “那位龙兄至今没回来,按理这来回不需要这么久,龙倾凰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她没信我……或者说就算信我,也觉得箭在弦上,无法这时候撤军。”陆行舟走出门,看着一群强者候命,叹了口气:“司国主,想不想封狼居胥?” 司寒愣了愣:“什么是封狼居胥?” “哦,忘了你们没这个典故……想不想效天瑶圣主旧事?” “我?打圣山?”司寒傻了眼。 妖族又不是只有一个龙倾凰,圣山再怎么也有超品镇守。夜听澜可以打进去,那是夜听澜牛逼,他怎么打? 你怎么不干脆叫我灭了妖族呢? “名为打圣山,是天霜国看大乾与妖族争锋,想要捡漏。实则你去的时候,圣山必然正在激烈攻防。圣山并不好打,攻方看见后面突然袭来你们这群精锐,担心两面夹击,必撤无疑。他们撤了,你们也就可以撤了。” 司寒:“……” 他知道陆行舟在想什么了,不过这也正合司寒之意。 好端端的他才不想救援顾战庭呢,平白和龙倾凰打生打死,凭什么? 能捞个“袭击妖族圣地”的名声,又能惊退古界,什么损失都不用付出,何乐而不为?至于破坏了古界行事,司寒更是乐意,此前兆恩偷的可是他天霜国运,差点把他坑死,司寒也是一国之主岂能没点脾气? 虽然不知道兆恩和这批古界的是不是一伙的,反正都是古界,先当一伙对待再说。 看司寒兴高采烈地领人走了,霍璋心急火燎:“你把精锐调走了,我们呢?” 陆行舟看了他一眼。 按照对方主将张开网等着霍行远的情况看,对方应该是龙倾凰亲信,要真干霍行远一记狠的。如果是和霍行远勾结的,表现应该不是这种稳健型。 也就是说,留在龙倾凰身边一起攻打顾战庭的,其中就有那个奸细。 现在的情况是霍行远这边要经受更大的考验,搞不好真要损失惨重,霍璋此时去帮爹,不管是不是杯水车薪,那可真是捞足了表现。 想表现就去表现呗,单单一个霍璋,能起什么作用? “等着吧。”陆行舟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合适的时候,你及时切入战场去帮你父亲。有了这样的功勋、这样的情谊,以后霍琦拿头和你争?” 霍璋迟疑片刻:“你呢?” 陆行舟微微一笑:“我当然也去。不过我们未必并肩作战,大家负责不同侧翼嘛。” 霍璋大喜:“好说,不是我孤军奋战那就没问题。” 看陆行舟之前操作,霍璋总有一种这厮都快投妖了的感觉,如今这么一说彻底放下了心。 他也知道陆行舟不乐意去帮霍行远,大家不同路很正常。反正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去父亲的方位也不要紧,陆行舟另一边能帮忙牵制就不算自己单枪匹马去送。 这一类型的战场,他一个三品悍将还是很有发挥余地的。 等霍璋离开,盛元瑶终于附耳问:“你真愿意去救霍行远啊?可我们这点残兵,不够看啊。” “第一,我要帮的可不是霍行远。第二,我们不止是这点残兵。第三,兵荒马乱,场面上谁顾得上谁啊……我真正想要做的,是看看能不能暗中弄死霍行远……他应付对方大将,可以说是最容易偷袭的时候。”陆行舟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张面具:“我的阎罗殿面具,你们见过没?” 盛元瑶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把降龙甲脱了下来,重新套在他身上。 继而轻抚他的胸膛,低声道:“仇什么时候都可以报,切记不要太过逞强,若事不可为,安全为重。” (本章完) 第343章 光与暗 第343章 光与暗 霍行远很憋屈。 他那“拓土百里的一代名将”虽然有较大水分,但也确实是惯战宿将,好歹及格线还是有的。 他很清楚这样赴援,是有很大概率被打援的。 陛下应该也清楚,但陛下有别的盘算,他这一支援军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拉扯出陛下想要的局面。 拉扯归拉扯,陛下显然还是对他这路抱有期待的。 是能和对方僵持,等陛下那边尘埃落定;还是被打得大败亏输等陛下来挽救残局,那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真正的名将,说不定还能求个胜利……目前这种深入敌境被人盯着打援的局面如果都能击败对方大获全胜,那他霍行远之名简直能传千古,在武庙找个位置坐坐。 霍行远也不是没有梦想过摧枯拉朽干掉对方主力,席卷北疆,成功救驾,天下瞩目。 只要这后方诸城不要这么快陷落,那他的梦想还是有机会实现的。 毕竟时间尚短,只是区区三日夜,他大军就已经从京师直抵北疆,算是很厉害的急行军水平了,足以自豪。这点时间,只要对方没能掌控这北疆地域,还在四处起火,他这边大军一到,正在抵抗的各城池纷纷呼应,完全有机会撅对方一个大跟头。 但现实敲了他一棒槌。 他试图派出去联络各城的斥候没有一个回来,进军至今两眼一抹瞎。 难道所有城池全没了?这才三天! 别说数十城池了,就算是数十只猪,在这么广阔的地域散开跑,也不一定能在三天抓完吧? 所有城池陷落,就意味着他现在不是来赴援的,是真正的深入敌境啊!各处城池纷纷呼应从各个角度揍他的成了对方了啊! 且不说妖族到底是怎么找到防御漏洞,能有这么多妖绕过前线防御网到后方来攻城略地。单说这些城池的守卫都是稻草人吗?怎么能在区区三天全没了的? 枉自己还自作聪明,故布疑阵,绕道迂回……这在举目皆敌的环境里面这么做,岂不是跟戏台上的丑角儿一样,不管怎么走对方也一清二楚! 如果是平时,霍行远保证掉头就撤,可现在呢?不能撤啊。 上空传来鹰呖声。 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黑夜之中妖风狂起,四面八方飞沙走石。 霍行远四下望去,无数碧油油的眼瞳在黑夜里闪烁着残忍的光。 一股狂暴无匹的妖气迅速接近,伴随着粗犷的大笑声:“三天急行军至此,单从领军来说,你霍行远倒也算有点能力。很可惜,在这方面的能力越好,你死得倒越快,便是你我疾驰三天也没什么力气了,何况你的军队!” “狮狂!”霍行远深深吸了口气,来的不是勾结者,这可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龙倾凰不管最终目标是什么,这趁势灭掉大乾精锐力量的价值是绝不会放过的。 最后一丝侥幸都破灭,霍行远抬手厉喝:“结阵!他们的主力还在围攻陛下,这里只是狮狂部族的一支偏师,不用怕!” 如果公平对决,这支精锐京军是真的不怕狮狂部族。 但眼下这种情况呢?急行军三日,个个精疲力尽;四周全是敌境,没有一丝借力。 哪怕霍行远觉得只要硬撑一口气就能顶住,可惜士兵们不这么想,各级将领也没几个这么想。 “铛!”狮狂从天而降,重刀兜头劈落。 霍行远持剑架了一下,双方各自一晃,势均力敌。 霍行远有丹药补充赶路的损耗,可惜士兵们没有。他能和狮狂势均力敌,士兵们却军无战心,这边刚开打,两翼和后方就已经有人开跑了。 战局几乎是一触即溃。 狮狂大笑:“霍行远,我看你们皇帝老儿压根就没想你们活命,把你们这几万人全当了弃子了哈哈哈哈!” 霍行远面沉似水,只在刹那间他身边将佐就被群妖冲散,一群狮狂部族的强者狞笑着围攻而来。 霍行远且战且退,心中也是喟叹。 说是弃子也不至于,陛下还是希望能顶的,但太理想化了,顶不住啊……本质上说,这性质也勉强能算得上弃子,因为和陛下谋妖皇的主要战略相比,一支军队的溃败在帝王眼中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眼下这种状况,别说顶了,他霍行远自己都要准备跑路。 再晚一点,被大军团团合围,可就跑不掉了! ………… 便是很多中高层将佐,心知肚明只有硬扛才能活命,一跑就是死路一条,但他们也止不住颓势。 左翼大将是曾经参与过十年前战役的二品大将向安,此时挺枪穿透妖阵,回头试图收拢溃兵,心中又气又急。 狮狂和霍行远的对话老大嗓门,可一点都没遮掩。高层将佐们便是原先不知道什么情况,被这么一说也大都心里有数了,向安气得想骂娘。 弃子! 这么多人的命你当弃子! 谁还不是有家有室,你这么一弃子,多少家庭要哀嚎,你皇帝就这么当的! 可兵势一溃,他威望再高也收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势散乱,无数妖族四面八方涌来,狰狞地举起了屠刀。 向安心中绝望已极。 身为世代大乾将门,向安是愿意战死沙场的。然而眼下这种情况,向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死战,是不是也应该像别人一样跑。 只要他肯跑,趁着没被合围,还是有机会跑得掉的。 该不该当逃兵? 还是自愿当个弃子,毫无意义地死在这里? 向安人生的信条似乎都被摧毁了,拔剑四顾心茫然。 正绝望之间,天上掠过剑芒。 飞剑遁光划破夜空,直临战场,就像下起了一场剑气组成的流星雨。 向安豁然抬首,神色惊喜:“天行剑诀!援兵!” 身为世代将门、二品将军,向安是见过曾经的朝凰公主顾以棠的。 那流星雨降落人间,当先那坚毅而美丽的面庞,不是朝凰公主是谁? 天行剑宗,全宗赴援! “铛!”飞剑直冲一名妖将,妖将持盾挡了一下,喷血后撤,向安身边压力顿消。 反倒是妖阵开始有些混乱,显然妖族那边也没有人想到这当口居然有援兵。 大乾强力仙门是多,但若是不得征召,谁有闲工夫自己主动来赴援参战,搞个不好还被皇帝认为你有异心呢。 这支剑门是哪里冒出来的? 见妖族势头略缓,向安趁机厉喝:“援军已至,诸君随我杀敌!” 向安的威望可高着,有些都跑了一半的将士转头看去,好像有戏,很快又被向安整成了一股。 沈棠落在向安面前,向安下意识就要单膝跪倒:“多谢公主!” 沈棠忙把他扯住:“不是见礼之时,我现在也算不得公主,先行收拢军队,随我一起去救别人,带着所有人安全撤离为上。” 向安也知道沈棠来的人不多,天行剑宗也不是什么强大宗门,因为来得突然才能暂时起到奇兵之效,能帮助稳一下局面收拢溃军撤退就很好了,不能指望反攻。 单是这一下,已经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便很快道:“向某知道怎么做。公主……沈宗主高义,向某铭记于心,将来有什么吩咐,向某刀山火海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沈棠和向安合流一处,迅速支援战场其他方位,然后还发现另一边有一支千人队伍,在陆行舟和盛元瑶的率领下也在做和她类似的事情。 小俩口隔着战场遥遥相望,很是默契地龇牙一笑。 沈棠这就是来做救世主刷脸的,包括此刻陆行舟带的盛元瑶也一样。 能认出沈棠的大将是很多的,从此以后朝凰公主在他们心目中会是什么地位? 不仅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在皇帝弃子的情况下,对数万士兵不离不弃的仁主。 当然她的情况有点微妙,只要先刷够脸就行,以后再说。而盛元瑶这脸刷的,此役之后不成为一方大将都说不过去。 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带霍璋呢,他爱救他爹就去吧。 盛元瑶在一旁酸溜溜地看着小俩口隔空龇牙,她也龇牙,只不过不是笑:“什么场合,你们笑够没有?” “救了这么多人,胜造多少级浮屠了,笑笑咋了?”陆行舟目光从沈棠那边收回,回望了一眼霍行远的方向。 这边溃军收拢,无形中反而与霍行远的战局拉开了距离。霍行远的亲兵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变成了霍行远正在独力应对狮狂等人的围攻,此刻也在试图突围后撤。 或者也在期待有人来援? 援兵确实是有,只有一个霍璋,正杀透重围去救爹,霍行远显然是看见了,心中怎么感动的不好说…… “那就再给霍行远一点援兵的震撼。”陆行舟转到一堵山壁后方,慢条斯理地戴上了面具,脱掉了外袍。 里面是早准备好的夜行衣。 一眼看去,像极了阎罗殿杀手。 继而在混乱的战场之中化作残影,飞速接近霍行远。 那边霍行远在儿子的接应之下堪堪突围,身后狮狂哪能让到手的功勋这么飞了,一声狂吼,战刀狂劈而下。 那可是一品巅峰的最强爆发,霍璋连擦边的劲风都没挨住,喷血后撤。 霍行远豁然转头,一剑挑在战刀边缘。 “轰!”一品绝技轰然对撞,别说霍璋了,就连狮狂的亲兵们都没扛住狂涌的气劲,纷纷后撤,在原地形成了一个空白圈。 一道残影悄无声息地接近,狂暴的能量溢散在他身上,不知被什么吸收,竟连他的速度都没阻碍几分。 等到霍行远惊觉,一双铁拳已经重重轰在他的背上,体内所有能量狂猛爆发,却不是曾经在京师露过的太极天罡,而是大乾无人得知的炎狱残阳,汹涌无匹的烈焰之威肆无忌惮地轰进了霍行远体内。 连狮狂都傻了眼,这哪来的阎罗殿帮手,这么好?听说陛下在海上和阎君打起来了,难道是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一品的自然反震之力也让陆行舟没吃消,体内太虚轮转抵消大半,鲜血还是从嘴角淌出,顺着面具流了下来,旋即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占了便宜直接跑,这要不跑,被老登回身一剑就得交待在这。 霍行远回剑已然削了个空,不由狂吼一声,不知掷出了一个什么法宝,场面上轰然一炸,烟尘漫天。 霍行远已经一把抓住儿子,远遁无踪,狮狂竟然拦不住。 “族长……”狮狂部属问道:“想不到这霍行远堂堂镇远侯,真会丢下大军自己跑,现在怎么办?” 狮狂摇头:“霍家自有压箱底保命技,一时杀不了是可以想象的,陛下也没指望能杀,能重伤就已经很好了。不知道这阎罗殿帮手是哪来的,若是没他,还不一定能伤成这样。” “那我们追杀他们军队?如今群龙无首,衔尾追杀,至少几千上万首级没问题。” “不用,陛下不是冲着屠杀而来。此番战果已经足够,立刻回师帮陛下,陛下那里还有大局。” (本章完) 第344章 妖皇VS乾皇 第344章 妖皇vs乾皇 就在狮狂对霍行远发动进攻的时候,龙倾凰那边也收到了信号。 “是时候了。”龙倾凰吩咐左右:“发起总攻,按计划行事。龙溪、龙云,你们几个率众去摧毁城中阵法,控制城防,阻截军队;龙烈牵制顾战庭身边的大太监海如渊。注意,这个太监很强,不会比你逊色,你拖住他即可。” 这几个都是妖族顶尖强者,有龙族,也有龙的近亲亚种,都是龙倾凰十分信任的左膀右臂。 龙倾凰自从开始怀疑身边有内鬼,嫌疑范围就只在这些人身上。 因为其他族群相较龙族都更为弱势,勾结顾战庭也很难真正取得妖族大权,唯有龙族内部有一定的可能。如果她龙倾凰重伤,比十年前伤得更重,那这些龙族强者就有可能替代龙族族长之位,进而压服各族,成为新的妖皇。 龙倾凰没有办法确定这些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在她当年伤后还是不离不弃的臂膀们到底哪个有异心。 这一次的大举入侵乾国,龙倾凰知道其实不好打。 顾战庭虽伤,也调养十年了,至少短期交战其实是影响不太大的,实力绝不会弱。夜听澜具体怎么想也是未知,如果妖族在边境耀武,夜听澜多半会更关注海中问题没什么心思搭理,但若是妖族长驱直入,龙倾凰包保夜听澜那厮坐不住,一定会干涉。 也就是说实际根本取不了多少战果,最多也就是趁着夜听澜没管,把这些年的失地夺回来。还要承担被夜听澜偷袭后方的风险,属于冒进之举。 无怪乎之前某人都猜这是不是因为冲冠一怒要抢男人了……否则不合常情。 龙倾凰何尝不知,她只是在自卖破绽。 以暴躁母龙的性情,别人不会怀疑她这冲动冒进之举另有目的,实则她就是想在危机时刻试探出内鬼到底是谁,别的都只是附带,能取得多少成果都算白赚的。 至于危机,她当然备好了应对。无论是负责破坏阵法的人恶意策动阵法、还是负责牵制太监的人恶意联合太监背刺,她都有准备。 只是没想过还有什么古界中人会去偷袭圣山,这是全新的变数,打破了世间这么多年固有的格局思量。多方博弈之中,从来没有人把这个势力考虑在内的。 如果顾战庭看似龟缩挨打,表面只是寄望于内鬼帮忙偷袭一记,实则瞄准的是圣山,那在这场博弈中还是顾战庭胜了一筹。 龙倾凰宁愿认为陆行舟在骗自己撤军。 念头一闪而过,龙族精锐已从天而降,突入主城。 主城的各类限制阵法,禁飞、限制力量,诸如此类,在强如龙倾凰面前毫无意义。 云龙探爪……这次是真探爪。 巨大的龙爪砰然落在城中央,大地震颤,房屋倾塌,土石飞溅。 只一击,城都毁了一半,城中阵法被强横无匹的能量冲击冲得短暂失效。 暴力如斯。 早被遣散的居民躲在边角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金龙化为一个金袍美人,出现在城守府门前。 其余龙种也化作各色人类模样,瞬间分散四周,抢占阵眼,压制军队。 龙倾凰带着龙烈缓步进入城守府,原主将都不知道哪去了,空旷的前院之中顾战庭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庭院中的丛。 一个老太监侍立身后,警惕地注视着龙倾凰前行的动作,那是顾战庭身边最亲信的太监海如渊,此前那个“犒劳北疆”的太监海贤就是他干儿子。 龙倾凰忽地立定。 老太监才惊觉,她距离顾战庭正好三丈,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龙倾凰忽地开口,语调讽刺:“霍行远率京军是来救你的。” 顾战庭“嗯”了一声,还在看:“行远一直很忠诚。” “他们来救你,陷入苦战,你居然还在看。” “我看的不是,是阁下的气。”顾战庭笑笑:“从你来时,此看似如旧,实则内心在凋谢。” 龙倾凰饶有兴致地问:“这意味着什么?” 心中忽地就想起陆行舟,如果是他,估计会说这是妖皇陛下闭月羞。 顾战庭淡淡道:“它畏惧你。植物有灵,阁下无疑是诸多生灵最畏惧的一类。” 龙倾凰觉得索然无味:“这不用你说,我知道。” 这俩对话,倒是都没有人自称“朕”。 某种意义上说,龙倾凰其实也算尊重顾战庭,尊重的不是乾皇的地位,母暴龙一直尊重强者,无论是修行,还是脑子。 顾战庭的修行无疑是很强的。当年的两败俱伤,可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但她还是补了一句:“我还知道,畏惧我的生灵,不仅是它,还有你。” 顾战庭终于转身正面面对龙倾凰,淡淡道:“说得是。” 困扰他十年的伤势就是眼前女子造成,而当年对方的伤现在却已经好了。 说畏惧或许过了,说忌惮那是一等一的。 顾战庭想打压夜听澜,但最想除去的对手并非夜听澜……毕竟夜听澜没有权欲,不会对谁不利,而妖皇龙倾凰却是可能扫平天下。 这一次以身入局,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任由京中谣言四起,任由霍行远援军做为弃子……搞得丢人现眼得很,一切都只为一个目的。 除掉龙倾凰。 并且是在夜听澜不在的情况下,除掉龙倾凰……至少击败她。 当年之战,几乎所有风采被夜听澜占据,人们谈及他就只剩一句两败俱伤……导致屈居夜听澜之下整整十年,这几乎成了顾战庭的心魔。 如果此役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龙倾凰道:“既然你畏惧我,为什么却敢独自面对我?这三天你看似被围困,实际我很清楚你的能力,你如果要走,早就走了。” “那岂不就是把边城拱手相让?”顾战庭笑了笑:“顾某虽然不才,这种事倒也是做不出来的。城池能不能保住,那得打了才知道。至于你们能绕过防御漏洞攻略后方城池,这点事先我倒确实没想到,看来大乾内部出了不少问题,我回去之后会重新整肃。” “那首先你必须回得去。”龙倾凰没有太多寒暄的心情,留下最后一句话,衣袍无风自动。 一记龙拳已经到了顾战庭面门。 妖的修行,和人类很不一样。 上古之时,她们甚至连境界称呼都不一样……对于超品而言,人称晖阳,妖称万象。 晖阳者,明堂光耀,千里辉光,讲的是神魂之修。所以这个阶段活不下去的修士,最爱夺舍,他们的阴神能留存的时间远超肉身。 万象者,万物之征。千般万态,变化无穷,属造化之功。不管神魂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实际外显的依然在肉身之变。 今人没有如此细分,反正都叫超品,就算懂一些古称的,大概也只会把妖族的修行也归结为晖阳。那无所谓,重要的是顾战庭懂。 龙族的肉身修到万象,其强度早就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想象。 有的人可能膜都破不了。 但顾战庭面对这足以轰碎一座山的拳头,袖袍鼓胀,竟然也是一拳正面相对。 漫天紫气从空中浮现,仿佛这一拳带出了天象之变,紫云浮过长空。 皇极惊世,紫气东来。 “轰!” 两拳相交,城守府瞬间化为废墟,继而连废墟都灰飞烟灭。 两人所处的中心,地面塌陷出一个深坑,深坑以两人为圆心扩散,囊括了小半个城池。那被顾战庭装逼看着的,连个根都没留下来。 势均力敌。 霸道无匹的龙之拳,竟然被皇极惊世经正面抵挡,毫不落下风。 不知道如果独孤清漓看见了,会不会觉得皇极惊世经还是个好功法……无怪乎沈棠面对敌手时那霸道狂猛的爆发力,往往能让对手不知所措。 龙倾凰的预判是对的,至少短期作战,顾战庭不会被伤势牵累太多。 双方带着的人也默契地战成一团,各自牵制着不让对方去打扰自家陛下的对决。 东海之上,夜听澜悬于半空,回首西顾。 “宗主,北疆……” 夜听澜收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岛屿:“这便是你们探知的古界中人最后的秘地?” “是。” “你们封锁周遭,不得放走一个。北疆之事无须在意,陆行舟在筹谋,总不会出大事。” “……不是,陆行舟就是个三品……” 话都没说完,夜听澜已经直扑海岛。 身后的长老无语得要死,只得跟上。 北疆两人在这瞬息之间已经交手上百回合,对于他们的层面而言,往往一天一夜都不一定能分胜负。 而任何一点外力干扰,都有可能让这个天平瞬间失衡。 激战之中,龙倾凰忽地失笑出声:“你的精锐京军,竟然连一炷香都没顶住,哈……哈哈哈……” 两人的神念覆盖千里,虽然没必要张那么大,那边的战局显然都在两人观测之下。龙倾凰试图以霍行远的失败激起顾战庭的愤怒或感伤,那在对决之中可能致命。 结果顾战庭神色根本连变都没变一下:“胜败兵家常事,那是狮狂的能耐。” 结果话说完,倒是一挑眉。 龙倾凰也是“咦”了一声:“这姑娘是谁,好犀利的剑……坐着轮椅还赶来参战,多不要命啊……皇极惊世经?” 顾战庭微微一笑:“犬女无状,让阁下见笑了。” “你女儿……”龙倾凰倒是很好奇:“怎么听人喊她沈宗主呢?你女儿还开宗立派?什么宗?” “天行剑宗。” 顾战庭只当随口拉家常,却没想到龙倾凰心中倒是动了一下。 天行剑宗,怎么有点耳熟? 陆行舟是不是天行剑宗客卿?他就是在为这个女人效力? (本章完) 第345章 妖军压境,只为捉你 第345章 妖军压境,只为捉你 原本两人激战之中,对远处战局只是一扫而过,不可能关注如此庞大混乱的战场之上所有细节。 只有沈棠剑若流星,率众挽狂澜于既倒这种大变局才会被他们留意到,连另一边陆行舟盛元瑶的千人小队都被忽略了。 但这一刻龙倾凰特意留心,便看见了陆行舟和沈棠对视而笑的样子。 龙倾凰:“……” 看来还不止是效力嘞……原来是个有主的,不是夜听澜的啊? 龙倾凰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觉得抢人变得简单了,还是该觉得一些别的……总之这一刻心情变得有点小怪异,出拳都暴烈了三分:“笑,有什么好笑的!” 顾战庭:“?” 我什么时候笑了?这母龙果然是个疯子。 战斗升级,两人都没有闲心再关注战场变化了。反正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无非是霍行远突围能不能成功的问题,总之狮狂必然回师来这边助战。 狮狂一到,这里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要有变故就必然在这期间。 龙倾凰的神念收缩得很小,重点关注在自己的几个亲信族人身上。 仅从这一表现,还是可以看出龙倾凰要比顾战庭略强一丝,有余力分心。但这一丝小优势很难化为胜势,一旦被别人偷袭,她就有可能栽。 刻意关注之下,龙烈与海如渊的战斗似乎越来越往这边靠近了。 原本超品之战,他们刻意离得很远,避免误伤,可打着打着是不是太近了? 暂时没进入警戒范围,不好确定……龙倾凰眯起了眼睛。 狮狂离城越来越近了……这整场局即将揭晓结果。 十里……三里…… 正在此时,龙倾凰的通讯法器里传来圣山的呼叫:“陛下,敌袭圣山,若无要事还望回援!” 龙倾凰瞳孔剧震。 很难说清母龙这一刻的心情……旁人也听不见通讯传音,但作为对手的顾战庭显然感受到了龙倾凰的心态出了问题。 筹谋这么久,付出那么多代价,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的拳势骤然变了。 龙倾凰竟似能看见,随着顾战庭这一拳击出,身后紫气升腾,隐有龙形汇聚,咆哮登天。 法相? 不,有点不对。 大家是老对手了,对方有什么绝学一清二楚。 至少皇极惊世经里不含这种奇怪的法相,气劲如龙倒是有的,这身后的怪异法相是什么? 形势容不得她多思考,她也同样动用了绝技,暴怒出声:“顾战庭!枉我以为你多少算个英雄!为袭我圣山,竟勾结古界!难道你不知古界要的是什么吗!” 随着暴怒一拳,却有金龙之形笼罩其中,于是场面十分奇诡,变得不像两个人形生物的交锋,简直像是一条金龙在和一条紫龙互相撕咬。 顾战庭策动绝技,对于伤势未愈的身体也是开始有点超负荷的,本不会随意动用这招。而龙倾凰因为圣山被袭,心中惊怒,这一击同样失了水准,至今气血乱涌,心潮难平。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龙倾凰必然无法他顾,内鬼偷袭就是现在! 连龙倾凰自己都做好后手准备了,结果出乎龙倾凰和顾战庭的意料,内鬼没有动。 无论是正在近处和海如渊交战的龙烈,还是在城中压制其余军队的龙溪龙云等人,都没有任何举措。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又是一场两败俱伤,内鬼却找不出来。 顾战庭倒是无所谓,内鬼不出手就不出手,能成功袭击妖族圣山,他的战略也至少达成了一半。可龙倾凰就亏到了姥姥家,内鬼找不出来,圣山还没了。 龙倾凰又惊又怒,差点呕血。 正在此时,通讯法器内又传来惊喜的呼叫:“陛下!方才司寒率众来袭,结果袭击者担心被两面包夹,迅速撤离,司寒见对方撤离,他也撤了……圣山无恙!” 顾战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直是眼睁睁看着一条红温炸裂的母龙忽然变得笑嘻嘻。 狮狂入城,直飞战局中央。 顾战庭以为圣山得手,也不等什么内鬼出手了,果断放弃,迅速撤离:“想不到妖皇阁下修行还有长进,刚才还藏着力呢?甘拜下风,恕不奉陪!” 这话也是提醒内鬼龙倾凰有后手,总之他要撤,没有人拦得住,包括此刻气血紊乱的龙倾凰。 “陛下!”狮狂好不容易赶到,顾战庭已经化作流光不见,连老太监海如渊也趁势跑了。 “陛下,追吗?” 龙倾凰略微喘了几口气,调息片刻才道:“不用。继续整军,给我继续南下,兵临他们曾经的国境拒妖关!” 狮狂:“?” 龙烈:“??” 还打? 拒妖关可不同于霍行远这些年修筑的新国境防御体系,那是大乾屹立数千载的真正雄关。顾战庭又没什么事,拒关而守怎么打得下来? 万一夜听澜那边再搞点事,这次的战果岂不是全白费? 龙倾凰心情好得要命:“你们懂什么?顾战庭没牌了,除非他敢让古界中人公然和他站一起,那无异于和夜听澜决裂,他敢做这种选择么?” “可是他不和古界搅在一起,夜听澜自然就会来帮忙的,见好就收不好么?” 龙倾凰微微一笑:“我知道打不了,只是此刻顾战庭肯定更心虚,朕要趁势逼他和谈。” “……”狮狂龙烈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陛下,刚才发生了什么,看您气息紊乱得很明显。” 通讯法器只对龙倾凰,别人都不知道,至今都不知圣山遭遇了一场变局。 龙倾凰摸了摸戒指,里面有一封信。 司寒诡异的助阵,只有可能是他策动的。龙倾凰知道司寒欠陆行舟的人情。 细捋这次战局,龙倾凰简直惊艳。 沈棠必然也是陆行舟叫来的,拯救了大乾数万兵将,这对她将来的好处不言而喻;这等救人之举还可以让沈棠觉得他是为了她的大乾子民而劳心,必然柔情满溢,夜听澜同样会心怒放枯杨喷水;预知圣山之变,提醒自己无果,让司寒驰援,既阻止古界得手,还卖了她龙倾凰天大的人情。 双方帝皇博弈的战局,好处被他一个区区三品修士暗中谋划捞得干干净净,一石不知道多少鸟。 她还不知道陆行舟和霍行远的恩怨,知道的话还要加一鸟。 加上救了盛元瑶,再加一鸟。 即使这两鸟龙倾凰都还不知道,已经惊艳无比,对得到陆行舟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没什么。”她笑了笑:“我一定要得到一个人……如果说此前兴兵最多半分此意,那么眼下继续进军,就只为了他。” 她没法分析这次内鬼为什么不出手……或许是不是多心了,其实内鬼并不存在? 这么大的局都没找出来,龙倾凰骨鲠在喉,自知单靠自己很难。 但如果有他呢? 别人大多猜出她是指谁了,狮狂忍不住道:“陆行舟应该就在刚才的战场,陛下如果想捉他,此刻直接去捉就行。” 龙倾凰摇了摇头:“陈羽被我们捉来之后,无论他卖不卖国,在大乾人的眼里陈羽也已经脏了。我如果也这么捉陆行舟……他会恨我。” 龙烈狮狂面无表情。 您还怕他恨你呢?那要咋滴?爱你? ………… 那边沈棠和向安等人收拢败军,一路退回拒妖关,陆行舟已经不知何时脱了面具换回外袍出现在盛元瑶身边,刚出现就一个踉跄,喷出一口淤血。 盛元瑶大急,一把扶住:“怎么回事,我没看见他反击到你了啊?” “不碍事。”陆行舟摆摆手,给自己塞了一粒丹:“霍行远突破一品就算了,居然在这么短短几年内还达成上阶……早有这个效率,以前干嘛去了?” 三品和一品理论上已经是同一个大境界,即使一品依然能打一片三品,也不存在质上的差距。一品初阶即使能把陆行舟反震伤,也最多一点小伤,加上陆行舟太虚轮转的作用,按理啥事都不会有。 能让他伤得呕血,霍行远必是一品上阶甚至巅峰才有可能做到。 这倒是误判了,本以为没那么快。但马后炮想想,倒也很快明白。 霍家是有神奇丹炉的……那未必只用来炼疗伤仙丹。 很明显霍行远的飞速长进,就是依托于此。 只是可惜了,没杀成。 盛元瑶也在低声问:“没杀成,他会认出你么?” “应该认不出。”陆行舟笑笑:“没杀成就没杀成,我埋了一堆雷给霍家,慢慢玩,有他们的乐子。” 正说话间,阿糯推着沈棠一溜烟冲了过来。 沈棠人还没到,老远便喊:“你受伤了?” 陆行舟眨眨眼,也大声回应:“刚才战阵之中受了点轻伤,不碍事。” 一问一答之间,沈棠已经到了身边,不露痕迹地用手划了一下轮椅位置,插在了盛元瑶和陆行舟中间。 盛元瑶:“……” 陆行舟憋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话说不是你怂恿我泡瓜妹的么,真泡你又不肯。 沈棠道:“我是有正事要问你的。” “嗯……”陆行舟知道她想问什么,叹了口气道:“你爹回来之前,你离开吧。近距离观察,你的假断腿是瞒不过的,不要节外生枝。此刻离开,还能留个不求回报的印象。” 沈棠明明知道这个道理,还是气苦:“我看你就是为了我别打扰你和盛元瑶!” 盛元瑶:“?”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事被人针对了,却觉得好爽啊…… 当把自己定位为让别人不爽的女兄弟,那就所有心魔都不是心魔,而是好爽啊。 心魔劫中的场景,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实现一半了! 无能的妻子! 原来心魔劫是这种意味……一旦渡过心魔,就是一片坦途。 陆行舟正在和沈棠说:“别这样,此间事了,我回丹霞山陪你,这次可以陪很久的哦。” 沈棠一下就笑了:“一言为定。” 盛元瑶绕过中间的轮椅,一手搭着陆行舟的肩膀:“喂,老陆……” 陆行舟一个激灵:“你干嘛?” “没什么,就想问问,你这位宗主对你挺依依不舍啊?” 陆行舟偷眼看看不远处的士兵们:“当然,宗主对下属们一直都很关照。” 沈棠:“……盛小姐,您的手搭在哪里?” 盛元瑶笑嘻嘻:“这位宗主,管天管地你还管得着下属交朋友啊?” 沈棠:“?” “回你的丹霞山吧,你的在外而安可别破坏在这里……至于你家下属,兄弟会照顾的。” ———— ps:偷袭一把,求月票~ (本章完) 第346章 他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 第346章 他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 沈棠对盛元瑶的攻击性很是惊诧。 虽然这位是自己最早怂恿陆行舟泡的,但长期以来她好像都只是路边一条。倒是自己从来连想都没想过的国师啊国师啊国师什么的后来居上,让人憋屈得要死。 今天这一条居然哈气了。 但沈棠对这位的心理建设才是做得最长久的,反倒觉得太正常不过,这时候才哈气已经好晚了,排老二都排不上了…… 沈棠看着盛元瑶的目光带上了三分叹惋:“可惜。” 盛元瑶:“?” 沈棠叹了口气:“你先认识的吧?” 盛元瑶也感受到了曾经元慕鱼那种一股心火直冲脑门,脸都快憋炸了的情绪。 陆行舟:“……” 沈棠伸手似是想拍盛元瑶的肩膀,可惜坐在轮椅上够不着,便成了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有些事下手要快……算了,元瑶既然想照顾行舟,那行舟就先托付给你了,帮忙盯着点,别再被人插队了,也是为你好。” 盛元瑶心火在脑门乱窜,眼里似乎都闪着火苗,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这拉着手语重心长的样子,比心魔幻境中的敬茶还要难熬。 还托付,还帮忙盯着,妻子都被你做完了是吧? 有能的妻子。 陆行舟看这瓜要裂开了,正想说什么,沈棠转向他:“确实此刻直面他不是太好……不知那边战局如何,应该不会太久,我还是先走了。” 陆行舟想说的话便吞了回去,“嗯”了一声。 沈棠微微一笑,眼里柔光似水:“你这次救了这么多大乾将士……感谢的话就不多跟你说了。” 连龙倾凰都能判断出陆行舟没什么悲天悯人的情绪,沈棠更是门清。所以他会选择这种方式救了无数人,完全是因为她沈棠,沈棠心知肚明。 可笑的是,让这么多人深陷险情,却是皇帝导致的。 一念及此,沈棠心中真正对父皇有了怒意。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陆行舟魔道出身,毫无悲悯心,都能做到这样。你堂堂皇帝,怎么就…… 陆行舟揉揉她的脑袋:“去吧。京中我还埋了些雷,不知道会引爆成啥样,也说不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你装死最好,不要有任何表态知道吗?” 沈棠柔顺地点点头:“知道了。” 其实这点她比陆行舟更知道,但这会儿男人要表现一下教育小女友,就让他表现呗。 盛元瑶斜睨着他,牙齿磨得咯咯响。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日常在宗门是多威严,这会儿的温婉小女人做给谁看啊! 终于知道陆行舟是怎么被这位吃得死死的了,她好懂啊…… “呃……”赶来问候公主的向安等大将都傻了,半晌才道:“公……嗯,沈宗主。” 沈棠转头笑笑:“我先走了,在陛下面前也不用多提我。” 将领们互相看看,心中都有数,都道:“我们知道怎么做。” 沈棠终于率众走了,来时星落如雨气势汹汹,走时御剑慢飞,频频回首。盛元瑶是真的很想朝天竖一只中指喊她快点滚。 感觉心魔劫中的心魔,还比不上真实沈棠呢……还好自己渡劫之前和沈棠没正面撕过,对她不够了解,否则心魔劫中反应出来的沈棠是这水平的,盛元瑶觉得自己这劫渡不过去。 那女人怎么可能在背景板哭啊! 沈棠离开了,向安等人犹豫片刻,问陆行舟:“陆公子,我们现在……” 陆行舟道:“现在如何的,已经不是我们能擅自决定的了,陛下和霍侯爷都在呢。” 话音方落,霍行远跌跌撞撞地带着霍璋从天而降,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们既已整军,何不回援!” 众将都不说话,大家是京军,听你霍行远的领导,可不是你家将。当然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霍行远一手提拔的亲信将佐,但这一刻怨气都挺重的,大家可都听见狮狂蔫坏的大喊“弃子”了,都在等霍行远的解释。 什么提拔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金贵。 霍行远知道大家在想什么,暗道我能解释个屁,老子自己都是弃子! 便只能道:“莫要听妖族挑拨,何来弃子一说!陛下当然是希望我们能救援后方城池,击溃狮狂,整军救驾!但区区三天,后方尽数陷落,导致我们成了孤军入敌境,陛下如何能预判得到,本侯又何尝愿意见到这种事情?” 终于有个他的亲信将领慢慢道:“有内奸。” 确实有内奸,才能让妖族肆无忌惮地穿过前方的防御体系攻略后方城池。 这个内奸是谁? 所有人心中都浮起“陈羽”字样。 然后立刻关联到了晋王。 单单陈羽一个丹学院的学子是不会知道太多军事机密的,但晋王知道啊。不说远的,就在场的将领里都有一把晋王的人。此刻好多人觉得是自己把情况告知晋王导致自己差点完球,心中的恼怒憋屈就别提了。 你是皇子、晋王,咨询我们情况,我们才把情况告诉你。谁让你随便告诉别人了? 虽然这里还漏了点逻辑链,晋王知道还真不代表陈羽知道,但此时此刻所有人怒火要有一个宣泄点,全冲着晋王去了。 包括霍行远,此刻没什么比甩锅重要了。 当然霍行远身为主将,败成这样,难辞其咎。还有个锅也得背稳:后方那些城池,人事基本都是你霍行远任命的,三天被人占光了城,需不需要有个人出来为此负责? 霍行远也知道这些情况,又气又急,伤势牵动,又喷出一口血来。 霍璋忙在旁边扶住:“父亲……” 霍行远摆摆手:“这个阎罗殿刺客,很强……指不定是鬼帝之一。明明听说妖皇和阎君打起来了,怎么又勾结在一起,真是奇怪……” 霍璋心里一个咯噔。 这种时候夸对方强,言下之意其实也就是他的伤挺重。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对。 父亲若是伤重,是不是会有传位的心思? 果然霍行远下一句就是:“璋儿,你很好。” 霍璋焦虑的脸都没掩住眼底的喜色。 虽然这次人前显圣救援将士的大功劳被沈棠盛元瑶拿走了,但能得到父亲这个认可,也不枉了。 陆行舟果然有点用。 “走吧。”霍行远调息片刻,有些虚弱地对众将道:“先回拒妖关,此事如何,陛下自有计较。” 众人就等他这句呢,全杵在路上算什么事,总要有个人能安排去向。 回拒妖关……也就意味着大概率要放弃这些年来拓的土了,也就等于把霍家两代人这些年的功劳全抹得差不多。 大军浩浩荡荡回了拒妖关,进了关城才发现顾战庭都已经先到了。 他一路飞遁而归,路上看见了大军,显然没有寒暄的心情,直接先回了关城,等众将觐见。 此刻顾战庭的心情比谁都差。 之前以为不管别的事情成果如何,从龙倾凰的反应看,偷袭圣山这件事是稳了,便果断撤退不和龙倾凰继续纠缠。结果回来半道,收到了古界那边的传讯,说圣山没打下来。 没打下来…… 动用绝技导致牵动旧伤的顾战庭差点气得当场去世。 我丢了百里边境数十城池、差点害得精锐大军尽丧,结果对方内鬼不出手,龙倾凰没伤到。这也就罢了,连圣山都没打下来,那这一番是图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是天霜国司寒,说趁着大乾与妖族激战,他效仿夜听澜旧事,袭击圣山。当时我们正在与圣山守卫胶着之时呢,后方忽然来人,哪敢赌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自然撤了。” 司寒…… 顾战庭自然知道冻月寒川骨龙一役自己也耍了司寒一道,有理由怀疑司寒是故意来搞破坏的。 顾战庭知道司寒现在正得夜听澜扶持,可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夜听澜的授意,夜听澜在对付妖族之事上要比天下任何人都负责,不可能反而帮妖族。同样顾战庭也怀疑不到陆行舟头上,没有人会认为陆行舟在司寒面前能有那么大的面子,能使唤一国之主做事。 更何况夜听澜陆行舟哪来的信息知道有人偷袭圣山,没那道理。 那就只可能是司寒自己干的……大概率原意还真是为了自己偷圣山,到了才发现有人在打了,这是一出彻头彻尾的乌龙。 深感老天都在和自己开玩笑的顾战庭这回真是彻底没绷住,“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和霍行远一个惨状。 此时霍行远率军返回,众将前往觐见顾战庭。 反倒见到他们之后,顾战庭心情好了少许。 不管怎么说,大军保下来了,事情还没坏到底。想到这事居然是沈棠帮的大忙,顾战庭心里百感交集,问众将的第一句竟是:“以棠呢?”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霍行远回答:“公主直接回去了。” “连朕都不见……”顾战庭脸上有些怒色,但更多的倒是叹息。 他知道女儿为什么不见。 怕自己会认为她在邀功讨赏或者邀买人心呢……更何况这还是未得命令擅自参战,要较真起来还有不妥来着,直接离开深藏身与名才是最妥帖的做法,以示她单纯只为救援,没有任何私心。 帝王心中明知道这也大概率只是做出来的姿态,但愿意这么做就不容易,至少代表知进退。 向安道:“公……沈宗主说了,得知边境大战,特意带宗门强者来附近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意外起了作用,不敢居功,先行回归。” “知道了。”顾战庭叹了口气:“你们呢,有什么想对朕说的么?” 霍行远下跪:“臣作战不利,请罪。” 顾战庭摇摇头,心中并不觉得这是霍行远的过失,只是冷冷道:“谁能告诉朕,妖族是怎么知道我们的防御漏洞的?” 霍行远吁了口气,很快道:“当是陈羽泄密导致。” “陈羽……”顾战庭微微蹙眉,自然知道众将此刻心里在骂谁,但他倒觉得这里还有点问题,晋王也未必知道这么多军事细节,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道理事无巨细都告诉陈羽呢? 不过眼下找个替罪羊平息众怒倒是个必须的措施……顾战庭心中思量着,口中慢慢道:“晋王之事,回去朕会给众卿一个说法。眼下之事,镇远侯作战不利,此罪一也;三日之内丧数十城,镇远侯举荐不力,御下无能,此罪二也。即降为三等侯,革去北疆主帅之职。” 这基本也只算罚酒三杯,霍行远顿首道:“臣遵旨。” 顾战庭若有所指:“回京之后,闲下时间来好生整顿家事,别整得乌烟瘴气。” 霍行远:“……” 顾战庭的目光落在一旁看戏的陆行舟身上:“司寒是你带来的?救了归元城?” 陆行舟道:“司国主自己来的,我们只是路遇,借了一点交情,让司国主帮点小忙。” 顾战庭又道:“事后司寒去了哪里,你知道么?” 陆行舟摇头:“不知。” 顾战庭盯着他看了一阵,陆行舟神色坦然。 顾战庭怎么也没法相信幕后黑手会是这样一个年轻人,终于还是点点头,对霍行远道:“令七公子此番救援归元城,又与盛元瑶共同救援大军,是有大功的,朕回京之后会有封赏。人才难得,刚才说到你的家事,你好好想想。” 霍行远叩首:“臣知道了。” 心中暗暗叫苦。 陆行舟再镀金身,皇帝还要自己好好想想乌烟瘴气的家事……这回陆行舟想兴风作浪本钱可大着了。 指不定本来不会乌烟瘴气,这回是真要乌烟瘴气了。 顾战庭说了这些,伤势影响也自有些疲惫,摆摆手道:“先这样吧。现在议一议,如何反攻……” 话音未落,海如渊匆匆而来:“陛下!妖皇率众直扑拒妖关而来,好像还要继续打!” 顾战庭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还想怎么反攻呢,龙倾凰更直接,又打过来了! 这母暴龙是不是疯了?你圣山出了事,也不回去看一眼? (本章完) 8月抽奖活动结果 8月抽奖活动结果 8月月票抽奖活动结束了,感谢大家投票支持。 下面是中奖的号码。 如果还有书友不清楚自己月票号码是多少的话,可以在“我-月票-头顶的月票纪念册”中查看。 获得ps5 slim光驱版的为以下书友:12000 获得抱枕的为以下书友:598,633,751,1224,1456,486,1571,1620,1679,1887; 2059,2073,2355,2428,2681,3087,3615,3625,3667,3822; 4131,4154,4527,5107,5131,5354,5532,5727,5834,6286; 6404,6686,6817,6885,6901,6999,7237,7339,7651,7949; 8076,8228,8965,9095,9406,9445,9633,9702,9922,10223; 10701,10977,11031,11044,11088,11247,11273,11540,11631,11654; 11673,11699,11775,12095,12456,12948,12967,13484,13575,13950; 14070,14751,14939,15305,15349,15597,15726,16379,16439,16893; 17025,17124,17237,17314,17735,17744,17937,18140,18249,18441; 18490,18575,18935,19238,19473,19525,20095,20526,20559,20681。 获得鼠标垫的为以下书友:137,681,910,984,1338,1542,1653,1931,2249,2280; 2363,2429,2497,2981,3006,3141,3170,3194,3526,3609; 3613,4085,4169,4209,4835,5405,5500,5558,6154,6437; 7074,7144,7153,7578,7638,7838,7912,7913,8236,8319; 8352,8413,8436,8529,8535,8542,8944,8970,9911,10327; 10531,10579,10820,10939,11179,11441,11592,11659,11975,12063; 12150,12828,13327,13502,13662,13729,13895,14099,14798,15023; 15046,15092,15343,15410,15467,16015,16394,16460,16694,16718; 16900,16936,17001,17145,17297,17972,18171,18187,18549,18716; 18837,18913,18945,19123,19178,19193,19378,19492,20469,20699。 此外,为了感谢大家1日凌晨的保底月票。在月票序号1到5000内,额外再送25个抱枕和25个鼠标垫。 额外抱枕::235,586,604,1316,1452,1470,1672,1782,1913,2190; 2327,2466,2729,2734,2744,2779,2822,3133,3189,3256; 3399,3577,4118,4363,4742。 额外鼠标垫:102,191,383,622,686,691,1095,1849,1853,2071; 2127,2157,2356,2445,2454,2468,2568,2663,2665,3435; 4273,4394,4696,4876,4920 中奖的书友可在月票活动群或者任意姬叉官方书友群中,联系管理“唐苏木”进行信息登记。 书群可在app内的书籍简介中添加。 信息填写截止于15日23点59分,过期无效哦。 (本章完) 第347章 必使舟,始可和 第347章 必使舟,始可和 从表面看,这好像还真是龙倾凰继续进军的良机。 顾战庭牵动旧伤,大军刚刚从生死边缘拯救回来疲惫不堪,还真是最虚弱的时候,要打还真就趁现在。 虽然实际没有那么简单……拒妖关可不同于前面那些防御工事,这种千载雄关的阵法都不是之前随便云龙探爪就能废一半的可以比拟;顾战庭牵动旧伤又不是再次被打伤,状态没那么差,压着旧伤依然能战。 而妖族刚刚占回去那么多城,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才行的,尤其是刚刚顾战庭弃了的主城,里面还有赵嘉勇等等一大堆将领率众在城中各处潜藏。就算是龙倾凰一股脑儿全抓了,也需要有一定的时间招降安置。 这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整军扑上来是闹哪样啊? 不过这很符合龙倾凰的气质……顾战庭实在头疼,转向众将道:“你们怎么看?” 向安道:“为今之计,需向国师求援。此前的边城国师可以不管,这打入拒妖关了,国师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顾战庭的神色不太好看:“除了求援于国师,你们自己就没点想法?” 向安犹豫片刻,还是道:“妖皇这样毫不停留地直接来攻,一定没有时间平靖后方。可以派人潜回边城,联络赵将军等人,在后方策动起事。” 顾战庭微微颔首沉吟,却不置可否。 却听霍行远道:“臣建议遣使。” “嗯?”顾战庭冷冷道:“霍卿这是何意?” “主要是妖皇到底想要什么。”霍行远道:“按理说,她不应该不知道拒妖关难打,却还要硬打,难道真想长驱直入?总该有个目的吧?不妨遣使问个明白。” 霍家做皇帝的白手套这么久,对皇帝有什么想法还是比较了解的,霍行远一眼看出了此刻顾战庭不想打。 如果真想打,向安的两条意见都很中肯,并且是可以并行的,又没什么取舍问题,直接就可以派人操作了,犹豫个锤子? 既然是皇帝自己想和谈,总要有个人出来说,他霍行远就是专门干这活的。 多少人骂他霍家,骂得死么,他是替皇帝背锅的。 向安实在没忍住,骂道:“镇远侯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想求和吧?一场败仗把武者之气都打没了么!” 霍行远淡淡道:“本侯只是说遣使,摸清楚妖皇想要什么,可没说过求和。” “知道想要什么,之后呢?满足就是求和,不满足就是打,所以你到底想求和还是想打?” “世事不是非黑即白,知己知彼才更要紧。” “你……” “都吵什么,成何体统!”顾战庭冷冷打断:“霍卿说的有一定道理,需知己知彼。龙倾凰此前发动战争,可以视为想夺回前些年丢失的地域,现在还继续打,又是图的什么,需要摸清楚。” 向安:“……” 别人打你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觉得你弱啊,草。 只要你能顶回去,管它因为什么!你以为你是在吃瓜吗! 顾战庭摆摆手:“先遣使,有结果再议。诸位各司其职,不要被钻了空子。” 军议就这么散了,向安等人憋着一股恼火负责关防去了,陆行舟拉着吃饱了瓜的盛元瑶和阿糯,一溜烟跑了。 有别于其他苦哈哈,盛元瑶在关城也有和父亲交好的长辈,有屋子住。 三人躲进了屋,盛元瑶抱着肚子笑得欢实:“想不到皇帝是这样的,他居然心虚了。” 第一次参与这个级别的军议,对盛元瑶来说可以算是进了瓜田,看各方脸色实在太爽了。陆行舟只是笑,顾战庭那点小心虚,竟然连瓜妹都没瞒过去。 其实顾战庭是有心魔,他无论如何不想求助夜听澜,否则事情没这么难。 但这么多年来,大乾之所以和妖族打得有来有回甚至上风,那是大乾与天瑶圣地精诚合作的结果,从来不是因为大乾本身。一旦你想把天瑶圣地排出去,那就得承担后果。 说来有时候陆行舟也能从男人角度理解这个皇帝,明明是当世几个至强者之一,却被一个女人死死压制掣肘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尤其是如果内心深处还对这个女人有意的话,那就……更是心魔。 那没办法,老登,这女人是我的。 盛元瑶道:“按这个趋势,说不定后面真不要打了。” 陆行舟“嗯”了一声。 “我也和你一起回京吧。”盛元瑶叹了口气:“战线收缩成这样,感觉是没我什么位置的了。” “怎么,你从军不是为了历练么,就这么半途而废?” “我都三品了~”盛元瑶撒娇似的说着,眼里却有点微不可见的媚意。 历练是为了谁啊……结果现在对手都成国师了,历练一百年也赶不上,不如开摆。 说跟他回京,说说而已,主要因为这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说走就走,把军队当什么了?这次还立了功,以之前斥候营统领的地位本就不低了,这次大概率会被封个杂号将军,负责一个防区,更走不了。 既然走不了,这就又成了临别,下次再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盛元瑶想起沈棠说的“有些事下手要快”,真有点想把陆行舟就地正法。 可惜让她主动说这话是说不出来,就不知道男人有没有想法给兄弟爽爽了。 盛元瑶不露痕迹地看了眼阿糯,你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回来的,以为装着一言不发就可以掩盖你身为大灯笼的本质? 阿糯装死。 现在嫌我灯笼了,麻烦您回忆一下当初的卦。 得加钱。 陆行舟倒没想到今天这么激烈又混乱的战局,这哥们还有心思想色色,对他来说是真的累坏了,感觉头发都白了三根。此刻是真看不出盛元瑶眼里的暗示,颇为无力地趴到了床上:“不管了,我先歇会……” 阿糯蠢蠢欲动,想要给师父捏捏头。 盛元瑶盯着阿糯,阿糯后退,再后退。 明明那么喜欢揉阿糯脸的瑶姐姐,开始想做后妈之后就这样了……糯生一片灰暗,开门蹲屋外去了。 盛元瑶坐到床边,想帮陆行舟捏捏头,她也想起这一战陆行舟谋划甚多,脑子是会疲惫的。 纤手刚伸过去,就发现陆行舟已经睡着了。 于是捏头的动作变成了拨开他鬓角的乱发,女将军就着月光静静地看着男人熟睡的样子,目光如水。 ………… 关城之外,无数妖兵妖将兵临城下。 龙倾凰从云端落下,立于城外,抬头看着关城上隐现的人头涌涌,露出一丝冷笑。 她倒也没有直接攻关,只是吩咐扎营,慢条斯理地坐在主营喝茶,安排轮班休息,一副次日清早攻城的模样。 黑压压的营寨和冲天的妖气给不远处的关城死一般的压力。 过不多时,龙烈进帐禀告:“陛下,刚才有个使者从关城上跃下来,说是顾战庭遣使。” 龙倾凰悠悠道:“是哪个?” “说是随军长史张什么来着的……” “让他滚。” 龙烈愣了愣,你不是想逼顾战庭和谈的么? “朕轻易不斩来使,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和朕面谈的。顾战庭若有诚心谈话,让他派个够资格的来。” 龙烈懂了,很快出帐把使者赶了回去。 使者回头说了龙倾凰的意思,霍行远等人都看向顾战庭,顾战庭面沉似水。 霍行远咬了咬牙:“反正现在臣没有实职,不影响什么,就臣去一趟吧。” 顾战庭颔首:“霍卿依然公忠体国。” 这倒是真不容易,霍行远此刻受伤还挺重的,一直没有好好休养,这时候还主动请缨。 向安暗道你霍行远打仗如果也有巴结皇帝这么卖力,说不定还真成一代名将了。 霍行远压着伤势,跃出城下:“大乾镇远侯霍行远求见龙皇。” 本以为他这资格是绝对够了的,结果营中传来龙倾凰毫不掩饰的鄙夷:“就是刚才的败军之将?不靠儿子救命人头都送了的那个?” 霍行远:“……” “听说那些城池的废物城主和守将都是你的人,多谢啊。” 霍行远:“…………” “滚吧。”龙倾凰面都没露,已经开始赶人了:“你们乾国就派这种东西和朕谈话,是看不起朕?” 霍行远忍着屈辱,慢慢道:“关城之中,除了陛下之外,已属霍某品阶最高。陛下说要够分量的,莫非想让陛下亲自来谈?” “分量不在官品,在能力。”龙倾凰悠悠抿着茶:“谁能让朕吃瘪,朕尊重谁,就像夜听澜。” 霍行远心中转了好几圈,要说这次让妖族吃到瘪的,盛元瑶?沈棠? 不对,此战始末刚才大家对过,已经了解得十分详细。盛元瑶虽然顶住妖将三天,是后方诸城之中唯一扛住了的,但也差点被破城了,是得了陆行舟救援才保住。当然,随着此刻大家撤军,归元城现在也没了。 后续沈棠救援大军……多半也是陆行舟喊来的吧。真算让妖皇吃瘪的人,那肯定轮不到盛元瑶沈棠,而是陆行舟。 霍行远忽然想起一个传闻来。 妖皇和圣主抢男人…… 这传闻的男主角,岂不就是陆行舟? 所以妖皇摆了这么大阵仗,兵临城下,势压乾皇,给的压力是……为了见陆行舟一面? 霍行远感觉世间最荒谬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是这样,你是不是打算喊我一声爹啊?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猜测,妖皇实际可什么都没说。霍行远琢磨了一路回到关上,对顾战庭也只是照实转述龙倾凰的原话。 顾战庭显然并不会把那个妖皇与圣主抢男人的事当真,不过论及这次让龙倾凰吃瘪的他也只能想到陆行舟一个,顾战庭沉吟片刻:“陆行舟呢?喊他去试试。” (本章完) 第348章 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吧 第348章 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吧 陆行舟接到传令的时候睡得正香。 梦中女兄弟英姿飒爽,两人同乘一骑策马草原,马尾辫青春飞扬,正好单手拉缰,另一手从前面环绕过去掌舵。 女兄弟似幽还怨,回眸白了一眼,然后就吻在了一起。 掌舵的手开始划拉,剥开了雪白的…… “陆公子,陆公子~”叫门声打断了与女兄弟驰骋草原的梦。 陆行舟恼怒地睁开眼睛,发现女兄弟正被搂在怀里,没有马尾,长发披散。自己的手倒是在掌舵,柔柔软软甚是舒适。 兄弟就是可靠。 此刻盛元瑶的眼神和梦中极为相似,似幽还怨的,小嘴还有些噘着,显然也因为被打扰了清梦很是不爽。 陆行舟恼怒地问:“谁啊,什么事?这都下半夜了,让不让人休息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呃……”传令兵尴尬地道:“就是陛下让陆公子去觐见。” “草!”陆行舟一肚子不爽地翻身而起,低头吻了吻盛元瑶的额头:“好好休息,你也累坏了。皇帝八成找我问计之类的,我去敷衍一下。” 盛元瑶睡眼惺忪:“说不定给你赐婚呢。你和我抱一起睡觉,嘻嘻……” “……这睡眼惺忪的还能争这个真是牛逼。”陆行舟哭笑不得,披衣出门,警告传令兵:“你什么都不知道。” 传令兵无奈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盛小姐孕吐的事我们倒是早知道了。” 陆行舟:“……” 瓜妹一定想不到她自己的歪瓜都在边境悄悄传遍了…… 两人往关城上疾走,陆行舟随口问:“陛下找我什么事?” “不太清楚,只知道遣使去找妖皇了,但不知道谈了什么。” 陆行舟心中一个咯噔,坏了。 果然到了厅中,顾战庭霍行远都在,见到陆行舟前来,第一句话就是:“行舟与妖皇有旧?” 冻月寒川之役,顾战庭知道陆行舟参与了,也听说“妖皇圣主抢男人”的传闻,但显然不清楚陆行舟曾经被龙倾凰抓走一小段时间的事情,更不知道陆行舟还卖过龙倾凰的人情。 陆行舟道:“与叶先生赴冻月寒川试炼时,曾远远见过妖皇。哦对了,有过什么传闻,陛下侯爷可别信,乱七八糟的。” 顾战庭摆摆手:“谁信那种东西。按这么说,妖皇其实也不认识你?” “也当是远远见过吧,我在先生身边位置,可能还算是挺瞩目的,不过也没资格和她对话。” 顾战庭点点头:“也当是如此。嗯……不管怎么说你也算和她有过一面之缘,这次便由你出使。” 陆行舟面无表情。 “放心,妖皇自重身份,不会苛待来使。”顾战庭一副忽悠小年轻的样:“你这次本来就立有大功,本来朕打算回京再行论功,如今出使在即,便先封你礼部郎中之职。若是出使得力,回京还有封赏。” 霍行远在旁道:“礼部郎中可是从五品官员,须知霍珩二十岁为官,如今二十八了也就是工部郎中,与你平级,可谓平步青云了。还不谢恩?” 陆行舟淡淡道:“陆某二十岁,武道三品,丹学二品。霍珩?他修行一定很高吧?” 霍行远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战庭倒是不以为忤:“果然,年轻人才就是该有傲气。” 陆行舟道:“既是出使,陛下想要达成什么结果,不妨先让臣心里有数。” 顾战庭颔首道:“首先摸清楚龙倾凰这次进攻的真意是什么,其次若能谈判归还北疆诸城,那便大功一件。” 陆行舟心中冷笑。 你还想归还北疆诸城,你当龙倾凰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 至于真意……几乎不用想,陆行舟就知道龙倾凰这一次的进攻根本就没想真打,目的就是为了逼出现在这个谈判结果,或者索性说,就是想光明正大见他。 也是告诉他,你就算跟在乾皇身边,朕也能让他把你送过来。 之前说她悍然兴兵是为了抢男人,那是过于自恋了。但这一次基本没跑,就是为了他来的。 本觉得母暴龙在谋略上一般般,这么看起来其实也还挺有点东西的,大乾这边的所有反应都被她算得明白,直接走向她想要的结局。怪不得能一统群妖,也不是吃素的。 这使者是做不得的……做了多半就回不来了。 别看龙倾凰好像对你很感兴趣,帝王之心历来刚硬,觉得你有能力想得到你,可若是确定无法为其所用,能像苏武那样被丢去牧羊几十年都算运气了。 可有拒绝的余地吗? 这是连出城逃跑都没机会,真跑了下一刻就被暴龙抓回去了,她们的神念覆盖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行舟平静地拱手:“臣领命。” 顾战庭颇为满意他这种平静的态度,觉得这反倒有成事的可能,便道:“陆郎中这便去吧。” 陆行舟再度拱手,转身离开。 踏上关城,抬头望天。 这一夜穷折腾,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不就是应付一头母暴龙嘛……真回不来?那也未必。 离开天瑶圣地时,夜听澜给的卦象是利涉大川。 何谓利涉大川?可不仅仅是那些贞吉的解释。 这是需卦。 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 陆行舟一跃出关,到了前方群妖营寨之前提气朗声:“陆行舟求见龙皇陛下。” “吱……” 连霍行远前来都吃了个闭门羹的妖怪大营,在这句话之后忽然大开寨门。 守卫妖将正是被他放回去送信的那位,见到陆行舟昂然立于寨前,竟然躬身行礼:“陆先生,陛下等你多时。” 陆行舟不知道远在后方关城之上顾战庭霍行远有没有在看,也不在意,在妖将带领下大步入营。 主帐之外有人看守,见到陆行舟前来,都像看怪物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妖将立足于外,低声道:“陛下在里面等陆公子。” 陆行舟点点头,揭帐而入。 龙倾凰立于案前,低头在看一张地图,左右无人,只有她自己。 穿的不是此前战斗时的那一身金袍,而是当初在寒岚城买的服饰,长裙曳地,衣带飘飘,无端显得人柔婉了三分。 但那高挺的身姿,卓然的气质,以及那压都压不住的龙威,依然提醒着任何人,这是一个多么强势霸道的女人。 见陆行舟进来,龙倾凰的目光从地图上挪开,落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忽地一笑:“你看,不管你用假名陈羽,还是在海上让阎君出手,几次三番和朕捉迷藏……可惜你自家皇帝会把你送过来,你逃不过朕的手掌心。” 陆行舟笑笑:“多谢陛下。” 龙倾凰怔了怔:“谢我?” “一谢陛下看得起我,无异于躬身三顾了,陆某岂无一点知遇感怀?二谢陛下夜间明明可以直接在万军之中捉了我,却没有这么做,如今是顾战庭自己把我送过来的……那是陛下为了我的名声着想。虽然陛下未必会让我回去,好像也没有本质区别,但好歹留了些余地。” 龙倾凰眼有笑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朕的媚眼好歹没有抛给瞎子看。” 陆行舟叹了口气:“但我想不明白,陛下是何必呢?妖族人才济济,又不缺我一个。如果只是因为陆某以前的得罪,又似乎过于兴师动众了些。” “你也知道你得罪了我?”龙倾凰踏前几步,伸手去挑陆行舟的下巴,笑意盈盈:“你明明和夜听澜是一伙的,倒是骗得朕好苦,最后帮夜听澜解决了围攻,还给我一个假名。我龙倾凰出生至今,都没被人这么耍过……” 那修长的纤指挑过去,陆行舟侧头躲了一下。 再挑,再躲。 龙倾凰恼羞成怒地一把捏住那爱躲的下巴,语气变得恶狠狠:“如今落在我手里,你打算怎么死?” 陆行舟也不躲了,平静地看着她:“陆某帮陛下的,偿还不了这点得罪么?陛下说我为夜听澜解决围攻,可那次也为陛下提醒了偷袭;这次救了大乾将士,却也为陛下护持了圣山。” 龙倾凰当然知道陆行舟不欠自己,严格来说是自己欠他。 护持圣山这一件事,就足够抵消任何得罪。 但她还是恶狠狠道:“那你用假名骗我怎么算?朕最恨人骗我!” 陆行舟淡淡道:“然而陆行舟也是个假名,当时如果这么报了,陛下会觉得我在骗你么?” 龙倾凰愣在那里。 是哦,听说陆行舟是霍殇…… “世上知道我真名的人一共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幼与我相依为命的阿糯,一个是调查案件最终被她查出点线索的盛元瑶。陛下是第三个。”陆行舟笑笑:“我真名叫霍青,不是外界传言的霍殇。” 龙倾凰还以为他要说霍殇,结果居然是一个从来没想过的答案,心中颇觉意外。顿了顿,很快板着脸道:“不信。一共只有两个?你自幼跟随阎君,阎君不知?” “阎君自己也瞒我真名和出身……她明知道我的名字是根据她而起的,必是假名,但她自己没告诉我真名,便也没有追根究底问我的真名,这是她的大气。” “……那你现在的宗主沈棠?” “她知道陆行舟是假名,但从来不问我隐私。” “夜听澜?” “她也没问过。” 其实陆行舟很想说,因为她们都知道名字只是个代号,叫霍青还是叫陆行舟都不影响她们相恋的对象是我这个人,所以一点都不重要。 问那些干啥呢,问了只会揭开情郎幼年的伤疤,那不是什么好体验,善解人意的棠棠和母性爆棚的先生自然都不会这样做人。 但显然傻子才会这么说,母暴龙气愤自己骗他,如今把真实告知,并且让她觉得所知的真实比别人都多,当然是最佳选择。 果然龙倾凰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意,强行绷着脸道:“就算你告知了真名,也只是亡羊补牢,还不够。” 陆行舟无奈地笑笑,笑容里颇有几分看刁蛮小女友的无奈和宠溺感:“那陛下想如何?” 又是这种深情眼神,又是这种笑容。 贼特么能骗人。 龙倾凰磨了磨牙,忽地摸出了一把猪毛刷。 ———— ps:又是日万的一天,求月票~ (本章完) 第349章 “国士” 第349章 “国士” 帐外的守卫听见了帐中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绕帐跑,有人在后面追,撞得帐中桌椅哐哐当当的。 守卫们脸色都变得很是奇怪。 你们玩呢? 陛下真要抓一个人,还能让你绕帐跑?你动得了吗你? 是不是这种方式抓住了会让人感觉更有意义啊? 很显然即使是这种方式,陆行舟也没能跑过龙倾凰,没过多久就被摁在了案上,猪毛刷二话不说就要刷下去。 陆行舟没想到都祭出绝学了还要被刷钢丝球,奋力挣扎:“我是使者!陛下雅量高致,不会苛待使者的不是吗?” “使者?”龙倾凰的猪毛刷悬停在他屁股蛋上不足一寸,笑吟吟道:“难道你不知道,弱国的使臣都是来受辱的吗?” 陆行舟挣扎:“大乾什么时候成弱国了!天瑶圣地是否参战只是一句话的事,届时陛下说不定还得倒退百里,送个侍女给我刷呢!” 龙倾凰气笑了,直接开刷。 陆行舟一个抽搐,趴在那里生无可恋地不做声了。 “你说你犟着脖子要气节干什么呢?”龙倾凰也没真刷,随便蹭了两下就把刷子丢在一边,一把将陆行舟拎了起来:“你就不能巴结巴结,主动被刷,隐忍才有富贵嘛……” 当然是因为越反抗你才越乐趣,真躺平了保证你很快索然无味。 陆行舟正气凛然:“毕竟我是代表大乾出使,代表的是国体,不是个人荣辱的事情。” 龙倾凰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忽地变成了传音:“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很识时务,会捧着我。如今却特意说出这么义正言辞得罪我的话,是说给谁听?” 陆行舟也眯起了眼睛对视。 忽地两人同时一笑。 陆行舟也改成了传音:“说给大乾满朝文武听的,赚点名声,见笑了。” 龙倾凰传音道:“你确定我这里有内鬼?” “确定。” “但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他没有表现。” “或许你没有让他感觉出那是好时机,你太强势了,卖破绽也装不像。对方隐忍这么多年,不能确保一击必杀是不会擅自出手的。” “你能帮我找出来?” “只能说我愿意帮你找,但目前的条件下不抱希望。” 听了这句,龙倾凰目光有了些异色:“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陆行舟慢慢道:“为了……特意换这一身衣服见我的姑娘。” 龙倾凰目光闪动。 他进来之时,没有对她的装束做什么表态,本以为他并不在意,却原来是在意的。 这身衣服是他当初特意怂恿她换的,还在寒岚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来。当时原意只是让她别穿那么醒目的金闪闪,低调一点…… 阿糯说,男人只是为了看他心仪的姑娘穿着更符合自己喜好的样子,否则一般人会在乎你穿什么衣服吗? 虽然事后知道这一大一小都是死骗子,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比如这阿糯那时候还自称阿团呢,没一句真话。可是龙倾凰还是很清楚,陆行舟确实是看不上那一身金闪闪的模样,觉得很蠢。 于是特意换了见他,免得被他心里嘀咕。 这能不能算女为悦己者容?或许程度差很远,不算。但说对他是特别的,这可真说得过去,否则妖皇管谁心里嘀咕自己的穿着?谁嘀咕砍了谁。 并且这终究是旧时裳,代表了两人结识的过往。 而这份特别是否能得到反馈,那感受自也不同。听了陆行舟这句话,龙倾凰心绪有些小复杂,终于没再说什么,反倒不再传音,提高了声音:“很好,不意大乾还有你这等气节之士。” 陆行舟:“……” 演得有点假了诶陛下。 “说吧。”龙倾凰终于坐回她的主位,懒懒道:“顾战庭派你出使,是想说什么?” 陆行舟道:“想知道陛下既然已经占回旧地,此番继续进攻还想得到什么。” 龙倾凰眼带笑意,你不知道我想得到什么? 陆行舟有些负气地偏过头。 这副模样看得龙倾凰心中大乐,悠悠回应:“我要拒妖关,不行吗?” 陆行舟道:“陛下当知,这很难办到。” 龙倾凰悠悠道:“难不难,打了才知道。” “兵戈一起,生灵涂炭,妖也是妖他妈生的……” 龙倾凰:“?” “陛下若是愿意止戈,可以提出条件,或可皆大欢喜,免此兵灾呢?” 龙倾凰支着粉腮,懒洋洋道:“拒妖关之外的地域,本来就是我们妖域的,这些年被乾国侵占,朕要拿回来。如果乾皇愿意签约重划国界,依然以固有的拒妖关为界,不再觊觎关外之地,那便可以讨论。” 陆行舟耸肩,顾战庭还指望拿回那些城呢……妖族占都占完了,怎么可能还让人吐出来,更别提那本来就是妖族的地方。龙倾凰索性让顾战庭签国书划界,便是以后还想再打也不占理了。 既然有些话要说给顾战庭听,陆行舟也只能大义凛然,强行道:“但这些城池有很大部分是霍太师与镇远侯多年来辛苦修筑,可不是原妖族所有。” 龙倾凰似笑非笑:“所以你待如何?让朕把这些城让给你们?你们当朕是来做慈善的!” 陆行舟道:“或许另有协商余地?” “嗯?” “比如把这些区域化为双方通商之地,做个榷场。” 龙倾凰笑出了声:“你擅自提出这种东西……乾皇答应吗?” 陆行舟道:“这是我个人不成熟的想法,反正这区域一直都是人妖混居,有这个前提条件。回去之后,我也会试着和陛下陈述利弊,说不定真可行。若能促使双方和平贸易往来,也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其实龙倾凰知道陆行舟终究还是在为大乾说话,且不说他对大乾归属感如何,怎么说沈棠也是公主,对他而言,说不定万里乾国都是将来的老婆嫁妆。 偏偏陆行舟提的这个提案有些创见,并且妖族对此有所需求。 人类这边固然常常偷练妖法,但妖族也缺失人类的很多东西,修行法是一方面,还有与修行无关的各类文化和工艺,妖族也是喜欢的。 龙倾凰潜伏乾国的妖怪和人奸,经常有偷一些东西过来,但不成体系。 尤其是丹师系统。妖族缺丹师,这是在冻月寒川之役就告诉过陆行舟的。你能偷丹师典籍,能抓低品丹师,但想要成体系的培养丹师、建立更适配妖族的炼丹系统,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双方如果建立通商,在很多层面上对双方都有很多好处。当然,具体能交流哪些东西,比如她龙倾凰想要的丹师系统,这可不是陆行舟能决定的,得看顾战庭怎么想。 本来是做戏给人听的一出谈判,居然让龙倾凰真的沉思进去,半晌才道:“地域所有权归朕,开放通商,朕可以考虑。但你陆行舟既然做不了决定,多谈无益。” 说完才惊觉,陆行舟这是借着还要回去劝说顾战庭,借此脱身呢! 醒悟这点,龙倾凰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压低了声音:“你就这么想回去?” 陆行舟不语。 “你连作假谈判、为谋脱身,都能真正提出两国有利的国策,触动朕的思考。如此人才,你说朕肯不肯放你走?” 陆行舟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 “但解渴。”龙倾凰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没用的陆行舟,便是我放你回去禀告顾战庭,最终他还是要派你过来细谈。” 陆行舟:“……” “还有什么想法,一并提出来吧。”龙倾凰悠悠道:“至于其他有的没的,老实点,别想了。” “……大乾还有不少将士陷落在边城,希望陛下不要搜捕了,放开让他们回来。” “这也是顾战庭让你说的?”龙倾凰失笑道:“他难道不是应该指望那些人在后方作乱?” “陛下真攻打关城,或许不得已必须如此指望,但他们不会是陛下的对手,那是拿他们的命去填,只为争取关城一线生机。这些都是大乾栋梁,不应如此损耗。” 龙倾凰凝注他半晌,你为了沈棠,还真想得多。 “你为大乾救栋梁……那朕能得到什么?” 陆行舟想了想:“很多亮闪闪的珠宝,就当赎人了,如何?” 龙倾凰眨巴眨巴眼睛,哑然失笑。 忽地打了个响指:“都记录了吗?” 陆行舟转头看去,帐后转出一只山羊妖,提着纸笔赔笑:“已经记好了。” 陆行舟瞥了一眼,竟是刚才的谈判记录,当然省掉了两人之间一些暧昧的东西,看着很正规。 龙倾凰笑道:“这是朕的随军书记,效仿你们人类制度,如何?” 陆行舟:“……不容易,很有文明。” “两军阵前谈判这种事,自然要形成纸面记录的……如今恰好,这记录誊抄一份,转到顾战庭那里,让他思量决定。你暂时就不用回去了,免得还要再来。” 陆行舟:“……” 龙倾凰转向老山羊:“添加朕的意见:第一,双方若是通商,需要有技术交流,由朕指定大乾相关团队赴妖域做交流;第二,若拿财宝赎人,不仅要亮闪闪的,还要足够能量的宝物,别拿朕当傻子。大方向他顾战庭如果同意,这边我们便继续谈细则。嗯……叫龙铮去送信,反正他爱送信。” 陆行舟抚额。 龙铮自然是之前那位被他放回去送信的妖将,现在变专业信使了,自己也是很哭笑不得,怀揣谈判记录前赴关城。 此时已经大早上,顾战庭与众将都在议事。 龙铮昂然而入,把记录交给了顾战庭:“这是贵方使者与吾皇的谈判,吾皇有言,未尝见过遣使谈判只提要求、不给筹码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 这话说得,顾战庭也暗道这确实是自己的失误。主要是之前龙倾凰都赶使者回来,他也不确定陆行舟过去能谈个什么东西,自然也就没给什么权限,如今搞得还要继续转。 但展开记录看着看着,顾战庭脸上就有了惊诧和喜色。 与内鬼暗中给他传递的消息大差不差,这记录还要更完整些,可见不假。 从这谈判看,陆行舟很靠谱啊……是年轻人中难得的人才。 顾战庭先让龙铮回避,把谈判记录遍示众将:“你们也议一议。” 霍行远接过一扫,开篇没几句话就让他神色没绷住: 帝曰:“弱国当取其辱。” 行舟对曰:“大乾非弱国,圣地如剑悬于妖侧,陛下望知。” 帝曰:“汝何不屈膝,免受皮肉之苦。” 行舟对曰:“吾为大乾而来,荣辱于国,非为己身。” 帝赞曰:“大乾有气节之士。” “那个……陛下。”霍行远小心问:“这可靠嘛?” 顾战庭点点头:“朕自有渠道……大差不差。” 向安等人传阅过去,神色都很是赞叹。 按这份记录看,不仅有气节,还很有想法。当着龙皇之面侃侃而谈,不辱使节,努力为大乾争取和平、争取利益,还顾着拯救后方赵嘉勇等大乾边将,这可是陛下都没吩咐的事情。 这可不仅是气节之士,这是国士了好吗? (本章完) 第350章 乱妖域者,必此人也 第350章 乱妖域者,必此人也 至于谈判的内容,大家倒是都没有什么异议。 向安等人原本不太想和谈。但他们身为大老粗,对有些事不太懂,听着感觉好像两国通商是个好事来着,主要是那些地本来就是妖族之地而且又不是他们打下来的……还真没什么抵触。 又不是打进拒妖关,那可是两码事了。 尤其是这还涉及赵嘉勇等人的安危。 都属军方,谁没几个朋友啊?就像向安和赵嘉勇不熟,但其他失陷的将领之中可有向安的铁哥们来着。以及座中还有裴家故将,裴家堂公子裴钊也失陷着呢。 如果拒绝和谈,他们是不是要完犊子? 这么一想,人们立刻觉得陆行舟的谈判功莫大焉,居然真能说动妖皇和谈,一手推动和平。 “陆行舟国士也!”本就得了陆行舟恩情的向安大声道:“向某没意见!” 最主战的向安都没意见,第一个说主和的霍行远更不可能拆自己“儿子”的台,皇帝还叫他多管好家中事别乌烟瘴气呢。 大方向竟然全票通过,这让顾战庭都颇为吃惊。 能让这帮子面和心不和的悍将一致认可一件事,可真不容易。 顾战庭又把龙铮喊了进来,问:“龙皇想要达成怎样的贸易往来?” 龙铮大咧咧道:“那要看陛下有多大气,愿意达成怎样程度的交流。民间工艺之类的应该都问题不大,关键涉及修行……就比如我们妖修锻体法,吾皇认为是可以交流的,陛下呢?” 顾战庭神色微动。 除去他与某妖勾结的事情来说,单论广泛的修士,确实有很多人自己的修行卡着了,便觊觎妖修锻体之法,期待能另辟蹊径有所突破。结果冒着被镇魔司发现的风险偷练,练得人不人鬼不鬼,比如当初夏州城主徐秉坤就是。 如果龙倾凰愿意放开正统妖修之法,人类未尝不能练,并且也可以从中琢磨出更适配人类的修行。 龙倾凰竟有如此大气?她想得到什么? “龙皇愿意如此交流,她想得到什么?” 龙铮道:“丹修之法。” 顾战庭微微颔首,心领神会。 妖族缺丹师,这点他是知道的。 在更高维度去审视,妖族其实不需要丹师。大家修行不是一个体系,人类讲内丹外丹之法,是自身金丹与外物金丹的区别与统一的哲学。 丹者,单也,一也,唯道无对,这是人类修行体系中一个很重要的概念。然而人类修士却往往不结丹,那么所谓金丹大道,究竟是指自成金丹,还是一粒金丹吞入腹,是有人类修行存在以来的思辨。 妖修管你这的那的,他们怎么练都会有个妖丹,外丹学对他们是无意义的,相关的哲学思辨对他们来说更是无法理解的一坨。 如果单纯为治疗,妖族自有更近于巫法的治疗体系,也未必就弱于丹学。 但就像人类自己有好端端的锻体法,却总爱向妖修学法门一样,妖修自己好端端的往圣之学,也就爱觊觎人类的丹学。毕竟谁都有瓶颈,一旦到了瓶颈就总会想找其他门径尝试一下,人性妖性在此达成了统一。 理智地说,顾战庭觉得这个交换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唯一的意义或许是让双方子民都高兴一下。 但这个意义在这个时间似乎也有价值。 顾战庭终于笑道:“既然龙皇如此大气,朕自然也不会小气。龙皇打算以什么形式交换?互换典籍?” “单有典籍无人解,还是没有意义的。”龙铮道:“吾皇之意,是组织一支团队,到贵方丹学院进修。当然,贵方也可以组织人手,到妖域进修。” “那可不行。”顾战庭脱口而出。 搞笑呢,让妖怪在京师大摇大摆地学习?要被整出多少活来? 都不说盗窃更多机密的事了,单说这种风头火势下大乾官员又不敢对妖干什么,他们是不是要有人上人的特权,杀人放火该怎么处置,是不是还要整点学伴啊? 真那么搞,他顾战庭也遗臭万年了。 想到这里,顾战庭主动道:“不如我方派一支丹师队伍去妖域授课。而妖修之法,也可以由他们取经带回,省却多少事端。我看龙皇在这谈判稿上,也说想指定人选不是?” 龙铮面无表情:“吾皇这么说,自然是有和陛下一样的担心,什么阿猫阿狗乱七八糟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妖域的。” 顾战庭想了想:“陆行舟如何?” 龙铮:“……这我不知道,得看陛下的意思。” 我可太知道了,她要的就是这。 引导出这个结果太正常了……只要没把“妖皇抢男人”的传闻当真,自然都不会去想龙倾凰的目的真的是这么儿戏的抢男人……然后很自然就会觉得既然龙倾凰能接受陆行舟谈判,那就会接受他做交流团。 可惜咱们陛下真就这么儿戏……乾皇推己及人,实在把她看得太高屋建瓴了。 结果明明就想要这个,别人还求着她接受嘞。 明明是龙倾凰算计成功,可这一刻龙铮倒觉得其实乾皇格局比自家陛下大,可惜这种念头在肚子里转一下都怕自己会死。 顾战庭道:“那你就去回禀龙皇。嗯……关于榷场通商细则,以及赎人需要的宝物,由陆行舟全权负责谈,他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不用再来回传达了,相信陆行舟不会损了大乾利益。此外,问问陆行舟,使节团他要带谁,也交由他自己定。” “行,那我这就回禀。”龙铮怀着一肚子复杂的心情,果断告辞。 刚刚走出门外就被人揪住了,转头一看,盛元瑶带着个娃,悲愤地把他扯到无人处:“我就知道你个贼眉鼠眼的不是好东西,劝降我没结果,就想赚我男……朋友,你们妖怪就是这样恶心人的吗!” 龙铮看着这个硬顶了自己三天的飒爽女将此时的怨妇样,十分无奈:“我就是个传话的,关我啥事……再说派遣陆行舟做使节团,那也是你们自家陛下的决定,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盛元瑶刀都要拔出来了:“我好不容易有个和他独处的机会……我砍了你!” 阿糯死死抱住她的大腿:“瑶姐姐冷静,冷静……” 可怜龙铮一个先登悍将,明明之前差点砍了盛元瑶的,此刻连还手都不敢,抱头道:“使节团自该有随行军队护送,你难道不能做这个主将吗?” “咦?”盛元瑶眼睛直了一下。 脑子里忽地闪过一幅画面,和陆行舟策马驰骋,纵横妖域……蓝天白云,四下无人。 等回过神,龙铮已经跑了。 妈的,人还没去都已经这样了,龙铮总觉得如果陆行舟真去了妖域,届时随随便便就能勾得君王不早朝。 乱妖域者,必此人也。 阿糯:“……” “看什么看?”盛元瑶收刀入鞘,掐着阿糯的脸蛋:“现在你的眼神对我很不尊重啊陆小糯。” 阿糯道:“我只是觉得,你如果跟去了妖域,也只会是个无能的兄弟。” 还真指望四下无人呢,龙眸瞪过来,阿糯都不敢想。 不过……去妖域吗? 阿糯心中砰砰地跳,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 ………… “此番替你扬名,你怎么说?”妖怪营寨中,龙倾凰靠在软椅上,悠悠地品着茶,问面前老实端坐的陆行舟。 陆行舟之前是真没想过这位不但着意保自己的名声,还故意帮自己抬了一把,可想而知此刻大乾朝野的风评自己有多高大上。 此刻回答得倒是真心诚意:“感谢陛下。” “所以如果顾战庭真派你出使妖域,你完全可以带走所有你想带的人,比如陆糯糯什么的……从此是否可以不回大乾,专心帮朕做事?” 陆行舟沉默。 龙铮还没回来,但他基本也已经可以预判到了结果。顾战庭那边信息不对等,根本不知道龙倾凰要的是他陆行舟,得出的答案只可能歪到十万八千里,最终极有可能真的遂了龙倾凰的意。 这种情况下去妖域,还真对自己名声没有任何损坏,龙倾凰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怎么可能带得走想带的人……自己对大乾是没什么归属,奈何她们都在大乾。 龙倾凰别的还好,或许也确实对他很特别……但她绝对不会管你自己想在哪里、想要什么,她只是想得到。这个态度不扭转,是无法相处的。 见他不答,龙倾凰神色不太好看:“陆行舟,朕对你够可以了,就捂不热的?” 陆行舟道:“陛下真要强留我,不怕多出事端?” “怎么?夜听澜找上门?她能怎么的,孤军深入妖域?哈。”龙倾凰嘲讽地笑笑:“天下第一,好大的名头,实际多少无力处,你比谁都清楚。” “彼此彼此,陛下也诸多无力处,可不是面上看着的如此光鲜。”陆行舟平静地道:“陛下就不怕被我窥了妖域虚实,届时乱妖域者,不是夜听澜,而是我陆行舟。” 龙倾凰眯着眼睛看他。 “陛下对我是很好,我很感怀。然而陆某自问对陛下也不错,几次三番都在试图与陛下留下善缘。”陆行舟道:“之所以还是换不来一个平等的态度,无非是陛下高高在上惯了……可是龙姑娘似乎忘了,从冻月寒川到妖族圣山,从来都是姑娘需求我,而不是我需求陛下。” 说完也不等龙倾凰回应,自顾站起身来,灿然一笑:“这个使节,既然是顾战庭委派,我自然是会去的。妖域风光,陆某向往久矣……只不过有些事情,陆某已经说过,为的是着上旧时裳的姑娘,从来不是为了妖皇。” ———— ps:今晚木有了哈。 (本章完) 第351章 封赏 第351章 封赏 龙铮回来了,带来了去拒妖关传话的结果。 结果让他纳闷,帐中不像之前有些奇怪的小气氛,反而很冷。 陛下更是直接起身冷脸:“既然细则都由陆行舟谈,那就谈,这种鸡毛蒜皮的细节之事朕可没工夫磨,你来谈。” 龙铮:“?” 我? 不是,我就是个打仗的,你让我先登可以,让我谈通商我谈个屁啊,咱妖族缺什么货物我都不知道,都什么价格?榷场啥概念来着,商税怎么算的?我不知道啊! “不懂没事,朕也不……嗯,朕让羊焕协助你,整明白了以后你就是榷场主将。”龙倾凰拂袖而去。 这是你的主帐,你怎么就走了? 龙铮如坠梦里,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陆行舟。 陆行舟从桌上拿了杯茶,悠悠喝着:“老兄,提拔了啊。” 那是龙倾凰的茶杯。 龙铮才醒悟真是提拔了,他一个攻略后方诸城的“其中一股”,地位能有多高?结果打了败仗被俘虏放回来,这么耻辱的事之后竟然变成榷场负责人了。 唯一打了败仗的一股还立功了?那别的打赢的怎么算? 饶是这大好的馅饼落的是自己头上,龙铮还是觉得这赏罚不公来着,别人会不会造反啊。 殊不知这赏罚可真没问题……榷场初开,必须有个信得过的人负责,可龙烈龙云那些人都有内鬼嫌疑,狮狂等人又是外族……反倒是龙铮这之前的普通将佐没有内鬼嫌疑,又是龙族本部,还真挺合适的。 真要说功劳,其实龙铮真有,那封提醒圣山可能遇袭的信就是泼天的功勋,可惜龙倾凰自己没信,那不是龙铮的问题,有功就是有功。 龙铮心里只能觉得自己是被陛下视为妖妃的人了,压根就是让自己配合妖妃设计榷场制度的,很是无奈地暗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不就是妖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龙铮腰都弯了三分,管它乱妖域者是不是此人,眼下可得巴结:“陆先生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我记着便是……” 陆行舟差点笑出声:“老兄,你们陛下现在是在生我的气,不是想让你给好处。” “那没关系,陆先生也不会坑陛下不是?” “你要这么说还真是。”陆行舟取过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直接粗粗列了一个榷场通商细则:“这个东西你们应该都不太熟悉,我多少懂一些,帮你们建立一下大致的制度,以后你们因地制宜,自己调整。另外我有个建议就是这不仅是妖族与大乾的榷场,天霜国和海外诸国若是有心,也可以参与。” 龙铮忍不住蹦出一句:“地方是妖族的吧!” 陆行舟哑然失笑:“是~” 那揶揄的语气臊得龙铮老脸都有点红,讷讷不说话了。 “至于赎人……理论上现在失陷在后方的将军们还并不是你们的俘虏,这赎人与常规的赎俘虏可不一样。诶我说老兄,我放你的时候可没要钱啊,以及你的部下们,我们出征之后他们留在城里直接回归了,也没要钱啊。” 龙铮立刻道:“我不值钱!” 陆行舟笑出了声。 不过说到这个龙铮倒确实要感陆行舟的恩情,便左右偷偷看了一眼,见所谓来协助的羊焕并没有来,便小声道:“其实陛下也不会计较这点钱财的,差不多意思一下就行。” 陆行舟道:“龙皇陛下需求有能量又亮闪闪的,那就产自大乾西南的耀夜珠吧,这东西不是一般的夜明珠,研磨成粉炼丹的话,是治疗夜盲症的主材。这价值颇高的,给一车差不多了吧……” 龙铮哪懂什么耀夜珠什么炼丹术,只能陆行舟说什么就什么了,愣愣地点了点头。 在帐后记录的羊焕:“……” 这要怎么措辞? 其实陆行舟倒真没有坑人,这耀夜珠虽然不是啥了不起的宝物,但药用价值在这里、产出也不高,价格倒是并不便宜。而且亮闪闪的好看,作为装饰品本身也不便宜,毕竟不少一无是处的宝石只因好看就很值钱,还特别符合陛下心意……一车可不少了。 只不过终究不是啥宝贝,对乾国而言能用一批好看的药来换人,乾国上下应该会觉得大赚。 双方应该都能接受,就是这谈判过程太难绷了,你让我怎么写? 羊焕想了半天,大笔一挥: 将军铮曰:“如铮等辈,妖域车载斗量,不文一名。贵国诸将培养不易,必以重宝方可赎。” 行舟曰:“乾国有宝,名曰耀夜,价值连城……” 然后就是据理力争讨价还价,最终定为十斛。各自为国争利的形象跃然纸上。 羊焕擦了擦冷汗,你们以为这种活好干的吗? ………… “陛下,妖族那边发来了谈判结果,和一份国书,龙皇已经签章。” 拒妖关内,顾战庭看着谈判结果,神色不太好看。 不管榷场通商多好听,本质也是那些地被妖族夺回去了。作为榷场看似可以自由出入让人心里舒服几分,实则由主变客,性质已经变了,也就是心里感觉上会好受一点点。 并立国书不得再侵犯。虽然说这种国书约束力一般般,只要够不要脸还是可以毁约北上的,但短期内肯定不能如此出尔反尔,贻笑天下,想做就得日后找个好借口才能做。 这些年的拓土之功被整没了,十年前的胜利形如虚设。 但不管怎么说,妖族肯就此撤军,这是大家想要的结果。 别看好像来回谈判整挺久,实则凌晨兵临城下到现在,连午饭时间都没到,半天都没过去。他的伤、霍行远的伤、以及大军的伤亡疲惫全都没过,后方诸将也失陷着,这时候再打的后果很难承受,可不是向安那些人说一句主战就热血沸腾酣畅淋漓的。 而赎人的费用可以说出乎意料的低,众人看着陆行舟“据理力争”谈下来的一车耀夜珠,个个神色都很惊叹。 虽然这也挺贵,但和交换的人相比,这不跟不要钱差不多么?别说国家出这个钱,那些将领家属恐怕自家掏腰包都不难呢。 这回连大太监海如渊都忍不住赞了一句:“真国士也。” 顾战庭点了点头,也认可陆行舟这能力和“气节”。但他心里想了更多……此刻顾战庭稍微有点回过味了,感觉即使“妖皇抢男人”是假,但龙倾凰想要陆行舟的能力说不定倒是真的,陆行舟这一去有可能回不来。 回不来的话……陆行舟是以棠的臂膀,削她一臂,是不是也不差? 可想到这一次千里赴援不图回报的女儿,顾战庭心里从所未有的复杂。 “陆行舟的使节团,要了谁?” “只要了陆糯糯,以及点名随团护送的军队由盛元瑶率领。” “盛元瑶?”顾战庭怔了怔,如果陆行舟回不来,难道他不考虑盛元瑶回不回得来? 所以其实陆行舟有回来的自信? 顾战庭心里倒是有了些想追更的小期待,颔首道:“准。此外,盛元瑶此番立功颇大,本当回京封赏。既然她要随行北上,那封赏便此刻下了,封盛元瑶为鹰扬将军,正三品,为此番副使。待得出使归来,也算一功,再定实职。” “另,加陆行舟为一等男爵,爵号待回京之后由礼部议定。赏上品灵石一千,京师宅邸一栋,皇家藏经阁出入牌一份。荫其出身宗门天行剑宗,赐朕手书‘君子不息’牌匾一幅,毗邻丹霞诸山,尽皆封赐。” “着向安为拒妖关主将,余众随朕班师。其余诸事,回京再议。” 众人不着痕迹地互相看看,别的封赏也就罢了,这“荫其出身宗门”,直接给了一片山脉,可没这么荫的……这是皇帝在嘉奖朝凰公主呢,还借着陆行舟的名义。 君子不息…… 这天好像渐渐要变了。 ………… “噔噔蹬蹬~”盛元瑶怀揣阿糯,出现在陆行舟的帐篷外,探头道:“一等男,你好啊。” 陆行舟摸着下巴坐那里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闻言一下就笑了:“鹰扬将军,你好啊。” 盛元瑶笑嘻嘻地抱着阿糯进了帐,看看左右无人,便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又用手肘去拱他:“你还真带我出使啊?” 陆行舟笑道:“总要有人随团护送……我有兄弟,怎么可能找别人。” 盛元瑶心里极为高兴,笑眯眯道:“那你不怕回不来,连着把我都坑在妖域?” “理论上说,就算妖皇要留我,也不会在乎你留不留,所以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 “喂!” “当然你不会丢下我走。”陆行舟悠悠道:“所以我们都能一起走。” 盛元瑶其实完全不知道陆行舟该怎么走,可既然他这么说了,盛元瑶就信。闻言喜滋滋道:“说来我也很想去妖域看一眼啥样的,这么多年尽听人乱猜乱形容,好不容易能正面吃瓜。所以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如果胆敢不带我,我跟你拼了。” 陆行舟从她怀里夺走阿糯,吧唧了一口:“险地往往都是机遇,阿糯的一些修行法,必然要从妖族找。以及你我武修的造化,说不定都能在妖族得到机缘……单为了这个,我都不会不带你的。” 盛元瑶道:“可我怎么看你刚才有点小忧虑?” “我忧虑的不是这个。”陆行舟叹了口气:“我忧虑的是礼部要给我定个什么爵号,要是也给个凤凰,我不如去死。” 盛元瑶:“?” 怎么想都不知道凤凰有什么不好,不是挺好听的嘛,你家老婆……不是,你们宗主是朝凰公主,说不定朝的是你这个凰呢。 陆行舟知道她们不懂这梗,哈哈一笑,抱着阿糯起身:“走吧,涉此大川。” (本章完) 第352章 我觉得你还是他心仪的姑娘 第352章 我觉得你还是他心仪的姑娘 盛元瑶的到来,让被陆行舟顶撞之后本就脸色很臭的龙倾凰脸色更臭了。 这小蹄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使节团还要什么随行护军啊?咱们大军十万北行,你这几百人的破烂卫队混在其中连个尘埃都不算,朕一口气都吹没了,你们能护个什么使节?所以你们来干嘛的? 还和陆行舟并辔而行,一路欢声笑语的,你来郊游的? 龙倾凰忘了,北行确实不需要什么卫队,但回程要啊。 她压根就没想过陆行舟回程的事情。此刻想得最多的是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个副使赶走,真碍事。 陆行舟也知道不能把这母暴龙得罪得太狠,万一她想的不是赶走盛元瑶而是做掉,那就麻烦大了,于是陆行舟派出了核武阿糯。 “阿团!”龙倾凰揪着阿糯:“你个小骗子又落我手里了吧?” 阿糯赔笑:“龙姐姐,我没骗过你啊,我大名陆糯米团子!阿糯阿米阿团都是可以叫的。” “那你怎么不叫阿子呢?”龙倾凰气笑了:“你还说那是你哥哥,结果是你师父;说他心仪我,你看他现在和那小蹄子笑靥如的样,正眼看我吗?心仪谁呢?你说你嘴巴里有一句真话吗?” “哥哥和师父也不冲突啊。师父从小把我养大,可咱们年纪也没差太多,说是父亲一样,姐姐你见过那么小的父亲嘛?” 龙倾凰不知阿糯具体几岁,就按外表六岁来看,陆行舟今年二十,有个六岁女儿好像也有点过分了,确实不好叫爹。 倒是被说得好奇起来:“那为什么你们不叫兄妹,叫师徒?” 阿糯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初自己会说话的时候,开口就叫爹爹,结果鱼姐姐在旁边说哪有这么小的爹爹,不合适不合适。 不知道当时师父是怎么想的,最后就变成了叫师父。 其实是因为陆行舟的心理年龄大,真觉得自己是在当爹,不像哥哥。但元慕鱼说得也有道理,哪有这么小的爹,于是就折中一下变成师父了,实际上陆行舟都没教阿糯多少东西,阿糯倒是跟元慕鱼学的更多。 当然,后来变成一个黑馅团子,那大概真是师父言传身教的。好的没学,尽学坏的。 虽然阿糯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但如今大概可以知道鱼姐姐是怎么想的……她居然是未雨绸缪在防备“兄妹情”呢,有意把辈分给拉开。 防备一个奶团子?阿糯叹了口气,你那时候都有这档次的警觉,现在咋变这样了…… 见阿糯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龙倾凰倒也没追问,毕竟叫什么应该是陆行舟决定的,啥时候轮到一个奶团子自己爱怎么喊?再说了,师徒还是兄妹对于一般人的概念上也没啥意义,哪有神经病会防备一个奶团子。 “就算你叫哥哥可以勉强说得过去,他确实也可以算你哥。但后面那个怎么说,心仪什么鬼东西?” 阿糯赔笑道:“那只是我猜的,男人嘛……” 顿了顿,表情神秘起来:“再说了,我真的猜得不对吗?师父要真对龙姐姐一点意思都没有,为什么当初要提醒龙姐姐,这次还帮忙护着圣山。当初大家也只是萍水相逢,说得不好听些,我们还只是姐姐的俘虏嘞,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龙倾凰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自恋母龙觉得陆行舟对自己肯定有点意思,这也导致她的态度也特别,人对于喜欢自己的人总是会更加宽和的。当然,吃建模,长得丑的那就是死舔狗只配爆金币了。 但现在不信了:“所以他现在这样,像是心仪谁呢?你说他心仪那个什么阴养的将军我看才对。” 阿糯道:“那是师父的好兄弟,论起来我得叫师叔的那种。” 龙倾凰怔了怔:“男女也兄弟?我们妖族没听说过。这不最多称一句兄妹吗,没血缘的兄妹最假了,都是幌子。” “嗐,不是兄妹,就是兄弟。”阿糯道:“龙姐姐应该也知道有些女人性格大咧咧的,豪爽刚毅,像男孩子一样……” 龙倾凰面无表情:“有啊,朕年轻时就这样。” “……”阿糯绷了一下,续道:“龙姐姐曾是这样就更好了,所以应该知道,那种女孩子对男人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就是战友一样。” 龙倾凰暗道当年我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也曾和不少男妖如战友相处,但表现和她不一样啊。 我压根就不爱搭理其他男妖,觉得他们又蠢又弱,还不爱洗澡。反而是后来地位高了,为了政治考虑反倒会对他们和颜悦色一些。 哪里像这个女人,和陆行舟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 不过话说回来,阿糯这么说倒是让龙倾凰理解了不少——怪不得这俩完全不怕得罪自己,当面就这样嘻嘻哈哈,敢情是他们心态上不一样,压根没当男女事来看待呢? 龙倾凰气一下就顺了许多,口中还是淡淡道:“还是不知廉耻,你们说妖不通王化,我看你们人类倒是玩得。” 阿糯:“……” 无所谓,师父说我是仙团子,多半不是人类。 她斟酌了一下,小心道:“龙姐姐是不是和师父吵架了?他其实也有点故意在气你吧。” 龙倾凰冷冷道:“什么吵架,朕压根没跟他计较。真是修行不高,脾气不小。” 说一千道一万龙倾凰还是条讲道理的龙,知道这次自己欠了陆行舟救援圣山的天大人情,而且也确实是自己强行要带走他,他不高兴可以理解,不应该计较。但高位者终究觉得,我已经对你很好了,还刻意为你名声考虑,那是为了让你心里舒服点,难道是为了方便你回去的? 怎么就捂不热,就想走呢?还顶撞,还乱妖族,还龙姑娘,搁一般人早被拍死了。 可是他说,他愿意帮助龙姑娘…… 阿糯正在说:“师父是不是说愿意帮龙姐姐?” “是啊,可你看他哪点像了?” “他愿意帮心仪的姑娘,而不是强行命令他的帝王。” 龙倾凰彻底沉默下去。 陆行舟的话,其实挺好理解的。至于是不是“心仪”另说,这死小孩的话现在得打折扣听。 但帝王之心扭不过味来……或者可以说,龙倾凰已经大几百年没有试过如何用非帝王的心思和别人相处了。 就算看上了陆行舟有几分姿色,当时想的也是抓回妖族做个妃子。 至于其他……想都没想过。 还有什么其他相处方式吗? 龙倾凰再度转头看了那边一眼,陆行舟和盛元瑶并辔而行,笑得阳光灿烂。 ………… 有别于龙倾凰一肚子不爽,那边盛元瑶可谓这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对于一个好奇心爆炸的吃瓜姑娘,好奇心可不仅仅是对着别人的那点故事的,对于整个大乾都没多少人进入过的妖域,盛元瑶早就抱有了十足的期待和梦想。 当然,曾经的梦想是踏破妖山,饮马妖河。盛元瑶曾经可也是降妖除魔的急先锋来着。 哪怕她连那山那河叫什么名都不太清楚。 现在可以以客人的身份进入从小好奇的地方,那兴奋程度也不会比打进来差到哪。而且还是和喜欢的男人并辔同行,身边虽有万马千军,盛元瑶心中也如郊游。 瞧那妖皇的表情,眼神多杀人啊,还不是啥都没法说?嘻嘻。 陆行舟和她谈笑倒也不是在说情话,身边都是曾经归元城的守卫军,前呼后拥的没法谈,说的还是正经的:“我看大乾对妖域的了解极少,这是为何?按理再怎么敌国,也有某些层面的往来,尤其民间。” 盛元瑶道:“人类和妖族,与一般敌国可不一样啊,哪有人敢随随便便来妖域,不怕被吃了啊。其实不怕死的跑来妖域历练的修士倒是有的,但风险真的很大,算是各类历练之地之中最高危的一类了,经常回不去。” “所以妖族那么多潜伏于人间,人却没多少潜伏于妖族,信息有了差异。”陆行舟沉思道:“但我怎么听说妖域也很多人类生活呢?” “那是本来就生活在这区域的人类……嗯,他们有严格的路引制度,以及被严令不得擅离。”盛元瑶道:“在镇魔司的时候,我对这些事宜多少还是知道一些,镇魔司曾有人潜伏妖域,但最终都没回来,是死了还是被强留不得而知。后来在军中做斥候,我们自己都被严令不得深入的。嗯……如果说人类最了解妖族的,那还得是国师,你怎么不问她?” 说到最后,语气终于变得有点酸溜溜。 真没想到啊,高山仰止的国师现在连提起来都是这样的心情。 “我在她身边的时候,没想过有朝一日要进入妖族行事,这不在我的计划中。”陆行舟叹了口气:“也无所谓,我们自己去了,自己了解便是,说不定所得会让我们很意外。” “不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禽兽,当时夏州那妖怪你又不是没见过……” “可你看龙倾凰像吗?” “呃……”盛元瑶哽住了。确实,别说龙倾凰了,就算是龙铮给她的印象都很好,总感觉自幼对妖的厌恶和恐惧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陆行舟也觉得,以夜听澜对妖族的戒备防范、为此大局还和顾战庭各种博弈退让,那是将妖视为最大的死对头。可看龙倾凰龙铮他们这样,感觉真不至于此,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仅仅归结于有好妖和坏妖?文明派和野兽派?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其中应该还有更本质的东西。 想要在妖域之行掌握主动权,就得把这些都摸明白,指不定顾战庭勾连的妖、龙倾凰骨鲠在喉的内鬼,都与这个现象有极大的关联。 (本章完) 第353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第353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盛元瑶对妖域没有概念,陆行舟倒是有所准备,知道妖域一定非常大。 甚至超过了自己世界里北方草原之於华夏的比例,说不定要翻倍。 很容易想像,因为妖族很多体型极其庞大的生命,包括龙倾凰的本体就是数十丈巨龙。这样的族群所居,一定不可能是小地方。 而大部分妖族繁衍都很强。人又多,体型又大,那该是怎样大小的地域才適配? 並且也並不蛮荒,蛮荒之地养不出龙倾凰这等气质风华。 类似此前那样的戈壁黄沙,那是双方交界的边地。是因为荒芜所以成为边地呢,还是因为边地无人开垦而荒芜,不得而知,总之不是整个妖域都这样。 整个妖域,应该是有极多种类的地理,而其中涉及的上古秘境之类也必定很多。 大军北行数日,就到了一座非常大的城池,城池一眼望不到头,上空苍鹰翱翔,灵气浓郁,盛元瑶以为这么快就到了妖都。 结果问妖族士兵,答曰:“这是我们的边城啊,就类似你们的拒妖关。不过我们不止一个,这个是狮族领地。” 盛元瑶傻了眼,这么大的城,还只是边城,这样的边城人家还不止一个! 本来以为去乡下,结果原来自己才是乡下人进城吗? 物华天宝的大乾优越感差点被整没了。 不过还好,进了城才发现,城池气势虽雄浑,文明还是相对粗獷的,没什么精细和华美的东西,用具都比较简陋,也没什么文化氛围。至於民风,看不出来,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城,什么民也缩著了。 只能看见很多未曾化形为人的妖怪,狮头虎脑的在街边探头探脑,还有一只猪头搭在路边案板上,看得盛元瑶很想叫摊主切半只。 可摊主自己就是个猪头,卖的是杂粮米粥。 看得盛元瑶颇觉有趣。 话说狮虎和猪头怎么相处啊…… 可以想见,如果日常来看,多半也是民风彪悍,狮虎横行的那种。 进城入驻后龙倾凰才开始对这次的战爭论功行赏。龙錚以为別人没赏那就错了,大把的官职钱財往外撒,一点没吝嗇的,可以看得出妖廷很有钱。 之后別族军队陆续离开,狮族军队也陆续归家了,看得出这些不是专职军队,也就是平时为民、战时成军。每一个妖族,都是潜在的精锐。 盛元瑶以斥候视角观察著这些,心思有些凝重。 其实理论上大乾也是如此,那么多仙门屹立各方山河,不是光好看的,都必须为朝廷提供力量。就连陆行舟现在理论上都是“天行剑宗出身的人士进入礼部效命”,圣地弟子也在各处军中,东江郡驻军屠于归就是,她熟悉的赵嘉勇也有圣地背景来著。 但是距离帝王挥鞭、举世洪流,这样的组织程度那是差远了。北疆大战,参战的宗门只有沈棠……那么多一品二品的强者窝在自家山里,可没动静。 虽说顾战庭有自己的盘算,並没有刻意去徵召各家宗门强者,但盛元瑶知道,即使徵召,也只有国运之战时偶尔为之,平时是很难喊得动的。 可妖族看似就有点这样的味儿,龙倾凰一声令下,各族匯聚、精锐尽出,这次可不是什么国运大战吧。 “不用沉著脸一副忧虑样。”晚间在城中休整,陆行舟在客院之中沏茶:“你看妖族连个鸿臚寺都没有,安置咱们的居然是客栈,文明不够嘛。” “……这是狮族边城,能有什么鸿臚寺,不怕龙倾凰砍了他脑袋啊。” “我打赌龙倾凰那边也没,就算有,也和我们那种不太一样。” “为什么?” “因为她们没有外交关係。而各族之间,本身也在外交。” 盛元瑶怔了怔,醒悟陆行舟的意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妖族这边確实不像表面的光鲜,內里的麻烦多了去了,没必要自寻烦恼。 真要那么牛逼,十年前就不会惨败。 “並且你看见没有……这里居然有寺庙。”陆行舟说著都笑了:“大乾的寺庙都不算多,京中也不甚流行,倒是梦归城有个魔道偽装的假寺。想不到居然在妖族见到了寺庙,你说稀奇不稀奇。说明妖族也是有精神需求和寄託的嘛……” 盛元瑶也觉得很稀奇,妖族居然有和尚。 没法想像那些狮头虎脑的披著袈裟念经是啥样,他们吃荤吗?这是怎么传道的,盛元瑶都脑补不出来。 “算了,到妖都再说。”盛元瑶吐槽:“到底多远啊?” “估摸著大半个月的行程是要的,不急。” “我是不急哦。”盛元瑶笑嘻嘻,能和陆行舟这样独处,不管去哪都开心。嗯,连那个闪闪发光的大灯笼阿糯都不在,这甚至比在自家城里都舒適:“话说阿糯呢?” “阿糯跟著龙倾凰。” “你这么信得过龙倾凰啊?” “……她对阿糯很不错的,嘴巴上骂著小骗子,实际还是抱著揉脸。”陆行舟道:“我也有意让阿糯和龙倾凰多接触,龙倾凰的修行是最適合阿糯的,看看混熟了能不能给阿糯混点好处。” 盛元瑶脸有点红,以前最爱抱著阿糯揉脸的应该是她自己,现在后空翻的猫丟过墙,给別人揉了。 话说回来,之前听闻妖皇抢男人,盛元瑶是信了,包括妖皇特意拐陆行舟去出使显然不怀好意,她隨行也有给他俩的事情搞点破坏的想法。结果这几天行路下来,还真没发现龙倾凰和陆行舟有过什么交集,双方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有什么要和使者交流的,居然是一只老山羊来传达,有时候则是阿糯传话。 这么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劲呢,是不是冤枉他了…… “你和龙倾凰是不是吵架了?” “並没有,都说了龙倾凰何许人物,和我怎么可能有那个,你偏不信,现在信了?” 盛元瑶狗腿般绕过去帮他捏肩:“好好好,算是冤枉你了好吧。” 某处府邸內,龙倾凰一手抱著阿糯,一手在翻阅这次的赏罚文件,可不知为何手劲忽然变大,文件有了褶皱,阿糯神色抽搐。 这几天龙倾凰一个字都没和陆行舟说,看似还在闹彆扭,实则在观察阿糯有没有又骗她。 什么女兄弟……母龙表示没听过,不信。 结果几天观察下来,咦……好像除了有时候肢体接触略显亲密了,比如盛元瑶偶尔高兴了会把手搭在陆行舟肩上,再比如现在作態捏肩,除此之外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就这捏肩,陆行舟也没有趁机毛手毛脚。偷听他们的对话,也是“兄弟如何如何”,没有半点曖昧对话,议论妖族的言语倒占了一半。这“兄弟关係”好像是真的。 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戏,龙倾凰表示要继续观察,被这伙骗子骗怕了。 其实还真不是做戏。 陆行舟在盛元瑶面前一直都否认存在“感情纠葛”,怕挨打,更不可能约好演戏……只是他俩正常相处起来就是这样子的。之前的亲吻拥抱,那是盛元瑶过於激动的心情下发生的,大家的窗户纸没揭,面上就是兄弟,没特殊情况哪能乱来,盛元瑶並没有那么轻贱自己,陆行舟也没有那么色慾薰心。 何况身处异域、大军隨行、敌酋在侧,谁能有搞曖昧的心情啊…… 然而不是做戏才更可怕,没见识的母龙终將知道什么叫女兄弟的威力。 就算现在都已经又恼火又不知道怎么发作了。 没事就捏男人肩,兄弟就可以这样? 然后一边撇清和自己有关係,一边若无其事如此自然地喝自己的残茶,这男人在搞什么?你到底心仪不心仪? 可实在找不到发作的理由,现在大家確实啥关係都没有……最终依然是没撒谎的阿糯承担了所有。 ………… 这边路途遥远,龙倾凰还在狮族城內休整呢,那边顾战庭等人倒是已经回到了京师。 京师的空气很安静。 之前大军战败,妖族兵临拒妖关、陛下遣使和谈的事已经传到了京师。 值得庆幸的是,大军虽败,伤亡却很少,据说是得了天行剑宗沈棠以及盛元瑶陆行舟的救援,安然撤退。並且失陷在边城的將士们都被陆行舟成功和谈赎回。 此役让陆行舟声望空前,哪里还是个丹学院学子,在国观的鼓吹和某京师才女的小作文大肆宣扬之下,“国士无双”四个字都快要坐实了。 同样得到巨大声望的还有沈棠和盛元瑶,盛青峰家门槛都被前来道谢的將士家属们踏破了,老盛老脸笑得菊一样,一天天乐呵呵的。让女儿从军之日,哪想得到还有这一天啊。 至於女儿隨队出使,虽然是个危险活儿,老盛总觉得和陆行舟在一起的话安危应该是不用太担心的,只要平安回来,出使成功本身就是一件功劳,基本白捡的。要担心的反倒是要不要考虑外孙的名字叫什么了……嗯,要不要去太学边上买个房? 裴府上下也很高兴,堂公子裴釗也和赵嘉勇等人一起失陷的,被陆行舟赎回。他虽不是裴清言儿子,却是至亲的侄儿,裴清言亲弟弟的儿子。裴家下一代男丁不旺,裴鈺裴釗都是各支单传,陆行舟这一手恩情可让裴府上下极为感谢,连带著裴初韵都扬眉吐气。 都嫌我和他太曖昧不是?现在你们家堂公子还得靠我男人救命。 结果还没嘚瑟几句,就被裴清言禁足了。 “一码归一码,我们感谢他,和你半夜三更跑出去和他鬼混是两码事。你近期还写文章乱吹,什么国士无双,你不害臊我们还替你害臊,你的才女名声是这么用的?想让多少人知道你在思春?” “我用的笔名,笔名。没人知道是我。” “还什么笔名,你那文风懂行的一眼就认出来了,所以你是想你阿繂的笔名人尽皆知?愚不可及,给我去书房读书三日,背不完这些经史不许出门!” 相比於这几家的欢喜,自然另有几家人愁容满面。 比如代国师苏原。 圣主的申飭暴怒如狂:“本座让你协助陆行舟,你就是这么协助的!把他送给了龙倾凰?!” 苏原觉得狗都没自己冤枉:“陆行舟自己北上,去的时候都没告诉我,我哪知道啊!而且派他出使是顾战庭下的旨意,他也没拒绝……” “他没告诉你,你就不知道了,要你干什么吃的!” “圣主稍安勿躁,以陆公子之智,便是龙潭虎穴,他也必安渡如平地。”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出大事,我怕的就是他渡的龙潭进的虎穴!” 苏原:“?”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话说你明明可以直接和陆行舟通话,不找他,找我有什么用,我能阻止个啥呀? 夜听澜似乎也想起自己可以找陆行舟骂娘,很快掛断了通话,直接找上了陆行舟:“说位置,我去救你。” “不用。”陆行舟回答得很温柔:“我没危险的,来妖域有些考量……只是有些想你。” 夜听澜兴师问罪的心一下就被说化了:“你……你那个,若事不可为,不要勉强。” 陆行舟道:“放心,我有数。你看我还主动带了阿糯和元瑶,若是有危险我会这么干嘛?” “那、那你不许和龙倾凰有瓜葛。” 陆行舟暗道这就很难从命了,之所以没危险,就是因为有瓜葛……我还出卖男色饮她残茶了嘞…… 夜听澜也知道这一点很难,哼唧了半天才愤愤然丟下了一句:“臭渣男。” 另一家犯愁的是晋王府。 顾战庭回京之后把自己锁在宫中谁也不见,但据说他案头的弹劾折都已经堆成了山。 弹劾折內容大同小异,说的都是一件事:陛下被围之日,晋王喜形於色,散布谣言於京,有监国之意。此大不敬,望陛下察之。 还有重量级佐证顾绍礼。 顾战庭在宫中雷霆震怒:“陈羽卖国,导致此战艰难,都是这蠢货泄的机密,朕还在考虑怎么在眾將面前替他遮掩!却原来如此荒悖,朕养这畜生何用!” ———— ps:4k,还有月票嘛? (本章完) 第354章 他在帮我和妖皇和解 第354章 他在帮我和妖皇和解 晋王顾以诚至今都觉得自己还挺冤枉,毕竟他什么都没干。 虽然心里有点蠢蠢欲动,可毕竟没付诸实施不是?还顶住了无数人的怂恿呢。 论跡不论心嘛,父皇一定不会在意那些人的誹谤污衊。 结果顾战庭回来的当天傍晚,就给了顾以诚一个晴天霹雳:“晋王以诚,於公泄露隱秘,以致大军败北;於私荒悖不孝,有违人子之心。忠孝两违,难堪大任,著剥夺晋王之位,废为庶人,於家自省。齐王以恆,日夜在家为父祷告,孝感动天,对比鲜明,恐非残忍之辈,著镇魔司重启当日天行剑宗案件调查。” 顾以诚人都傻了。 不孝这个也就罢了,父子之间的事只要父皇什么时候消气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大事了,毕竟他確实没有实际行动。 就像齐王顾以恆,当初背的是对天行剑宗下手、伤害姐姐的这口大锅。虽然算得上世所不容,然而沈棠是顾以棠这件事本身是保密的,一般人不知道他这口锅里含有伤害姐姐的事情,以为只是单纯的屠杀地方宗门。皇子屠戮地方宗门、劫掠商队財货,这种事件在当时耸人听闻,可隨著时间推移,人们是不会有什么记性的。 再加上当时主持调查的镇魔司首座也都已经换了人,只消皇帝说一句重启调查,到时候新首座盛青峰给个新报告说当初调查有问题,真凶未必是齐王,那哪怕新真凶没查出来,齐王也都已经没事了。 所以如果他也仅仅是什么荒悖不孝的问题,以后父皇消气了,还有救。 可这泄密导致大军败北的锅往身上一扣,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整个军方谁会接受这样一个皇子做储君?哪怕父皇將来真的敢重新给他復了王位,朝堂大佬们都敢驳——这说不定会是唯一的一个能让霍行远与裴清言同仇敌愾的对象,霍行远可是自己本人差点被坑死、还葬送了十年之功,裴清言亲侄子差点被坑死。赵嘉勇向安等大將如今对他恨之入骨,再加上国师从来看不上他,那还有什么希望? 连王位想復都难,更別说太子之位了,已经可以直接宣布没了,这辈子都没戏了。 他確实在酒桌上吹嘘时对陈羽等人说了一些边地消息,为了证明自己多牛逼,说的一些东西也確属机密,但真的也就一些。像什么防御体系的漏洞、能让妖族跟漏风一样钻到后方大肆攻城略地的,这种情报他自己都没那么清楚,怎么告诉陈羽啊? 这事跟他没关係啊! 可惜不会再有人听他辩解了。 “爹,这事味儿不对啊。”裴府,被禁足的裴初韵还是找上了裴清言:“不是说沈棠千辛万苦救援的?怎么著,就赏了一些山,一块匾。这齐王啥事没干,就在家念经祈福,就成大功一件了,之前的事都不算了?他伤害的亲姐可是这次的真正功臣沈棠啊,皇帝就不怕真让沈棠伤透了心?” 裴清言悠悠道:“为父当日就问过你……可能便宜了別人。” 裴初韵愕然:“爹当时就指的齐王?” “嗯。”裴清言笑笑:“当时的事,有识者自然心里有数,齐王从头到尾就是个背锅的。从这个角度说,齐王从来无罪,反而有功,替父背锅之功。如今晋王废了,能堪用的成年皇子只剩齐王一个,自然要把他放出来了。” “所以当时为什么让他背锅啊?” “应该是背地里齐王还干了些別的事情,也触怒了陛下,顺便一起给个教训。具体是什么事,这个藏得严,连为父都没听到风声,可能盛青峰会更清楚一点。” “所以真不是齐王乾的?那沈棠……” “朝凰公主心中自然有数,谁断了她的腿,她能不知道啊?该伤透心早也伤透了,恰恰这次她倒没什么可伤心。” “……” “嗯……真要说伤心,也还是有一点吧。”裴清言嘆了口气:“她不计较被断腿之怨,依然不远万里去救援,最后父皇还是先念著什么事都没做的齐王。” 裴初韵不理解:“可陛下为什么就非看不上朝凰公主呢?晋王齐王哪一点比得上沈棠啊?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真就因为重男轻女啊?” 裴清言意味深长地笑笑:“首先,可別小看所有皇子。齐王可比晋王聪明多了,这次晋王倒台的后面推手,最卖力的可是齐王,你们旁观看不出吧?你看,最终的便宜不就被他捡了么……” 裴初韵眯起了眼睛。 “其次,所谓陛下看不上朝凰公主……呵。所有人都被皇子爭位的事吸引目光,但全都忽略了一个最本质的事情,连陆行舟这么聪明的人在这件事上都没能完全看明白,临走给晋王挖坑,有个什么意义……最多也就是报他降魔域被刺杀的仇罢了。” “能报这个仇就够了啊,陆行舟可睚眥必报著呢。”裴初韵大帽子往父亲头上不要命地戴:“哎呀我知道爹才是最聪明的,一国之相,能看见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明白的嘛,能不能说一下……” “怎么,你想帮沈棠啊?”裴清言冷笑:“帮了之后,老实做个小妾不成?” 裴初韵眼睛一直:“谁、谁说这个了,我和陆行舟清清白白!” “还清清白白,要不是你还稍微顾著点为父的態度,老夫看你们五个都生出来了。” “……” 裴清言骂归骂,內心对这事其实反倒比盛青峰还更看得开一些,毕竟裴初韵奼女合欢出身,能只和一个情郎好而不是到处勾搭,已经够让人欣慰的了。这与盛青峰辛辛苦苦栽培的小白瓜,心態底线不一样。 他轻轻嘆了口气:“哪里来的皇子爭位哦……真要只是皇子爭位,陛下何至於亲自出手去废自己的女儿?犯得著吗?” 裴初韵心里一咯噔:“爹是说……皇帝怕的是沈棠成长太快,爭他的位!他不是看不上沈棠,是太看得上了!” “为父什么都没说。”裴清言微微一笑:“在外而安,远离视野,连腿都不治,是最好的。包括这一次,救援大军而不居功,连陛下的面都不见,急流勇退,也是最聪明的。之前在外是国师帮助,不知道这次是沈棠自己的思谋还是陆行舟的提点,如果是她自己这么想,那这女人也聪明著呢,可不是你心中只会靠著陆行舟混饭吃的无能宗主。” “她、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和我有什么关係,不和你说了。”裴初韵过河拆桥,“能不能说一下”没几息时间就变成了“不和你说了”,直接闪人。 裴清言看著女儿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沈棠太天才了,让顾战庭看见了自己的心魔夜听澜,这很要命。 其实顾战庭对女儿未尝没有一点愧疚心,从时不时矛盾的做法就可以看出来。比如想对天行剑宗有所扶持,又没有实际举动,左右不靠让人乱猜,又导致了一堆风雨。实际上顾战庭说那话的时候真没想导致那些结果,他是真想要扶持一下的,只是实际举动他给不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好歹是给了实际举动了——相较於那片山,反倒是那个牌匾值钱。沈棠自己有能力,借著这块牌匾的风,天行剑宗还要崛起。 但崛起之后又如何呢?顾战庭超品之强,春秋鼎盛,他还能活很多年。 裴清言也看不出將来的走向,反正皇室如何,与裴氏无关。 ………… 南方,妙音山。 “顾战庭派陆行舟出使妖域?他在搞什么!”元慕鱼从座上一蹦而起:“龙倾凰想抓陆行舟他不知道吗!他这是资敌!” 纪文川笼手站在面前不吱声。 龙倾凰想抓陆行舟,也就你们心急火燎,对皇帝而言不就是一个年轻谋士么,他又没盯上陆行舟的屁股。 反正他纪文川也不觉得这事有啥,亲歷冻月寒川一役,纪文川觉得老陆和妖皇多半是真有点猫腻,到时候指不定单鞭平妖域嘞。 只不过对阎君或者天瑶圣主她们来说,寧可別平妖域了,这鞭都不能给。 “本座辛辛苦苦从妖皇手里救下陆行舟,他顾战庭就这么送去了!”元慕鱼气得要裂开:“当初就不该放陆行舟走,瞧他现在都跟的什么不靠谱的东西!” 纪文川:“……” 元慕鱼道:“你说话啊,在那装什么哑巴,你不是和陆行舟最要好,他被抓了你没点表示?” 纪文川终於嘆了口气:“据我观察,妖皇应该是看重老陆的能力。抢男人什么的应当不至於,阎君自己不也这么判断么。” 是的,元慕鱼自从海上打完那一架,回头冷静下来想想也觉得自己是应激了。真抢男人哪有大庭广眾之下出手抓的,妖皇自己名声还要不要了,倒是抓一个谋士才会这么做。 但元慕鱼也没后悔打那一架,就算抓谋士,也不能让她抓不是?结果一转头,顾战庭给送了! 气死条鱼了。 见纪文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元慕鱼还是恼火:“怎么著,就算只是看重能力,就能坐视陆行舟替妖族干活?” “老陆自有主见,哪是说干活就干活的。谋士这种事,是有坑的,如果他自己不乐意,非要他出主意,那妖皇指不定要被他把裤衩子都坑掉。” 元慕鱼摸著下巴,觉得纪文川这话有理。 陆行舟那骨头多硬啊,说走就走的混帐东西。 谁能逼他出主意?真要是在逼迫前提下出的主意,那妖皇裤衩子真要被坑掉。 不对,掉她的裤衩子干什么,不许! 这么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终究不像上次是差点被抓,而是正儿八经的出使,性质还是不太一样,至少这是有整个大乾在身后的。以行舟的能力,多半是能自己解决问题才对。 这么说是不是不需要太焦虑…… 元慕鱼心中反覆闪过海中和陆行舟的对话,心绪复杂难明。 好像轮不到自己焦虑了……本也不应该再为这些事情牵动情绪,对修行真的不利。 “此外,北疆战事的细节也传来了。”纪文川道:“有阎罗殿面具的黑衣人袭击霍行远,伤其后心,霍行远一回京就闭门养伤,看似伤得不轻。” 元慕鱼怔了怔:“阎罗殿面具……” 纪文川道:“老陆是有面具的,但从来没戴过,外人不知。我听描述,那就是老陆的。” 元慕鱼微微頷首:“他深恨霍家,是他的话那就很正常了。” 纪文川道:“老陆这举措,会不会让別人以为阎罗殿和妖族勾结。他完全可以不用阎罗殿装束,其他乔装方式不行么?” 元慕鱼想了想,忽地一笑:“他是在帮我和妖皇和解呢。” 纪文川眨巴眨巴眼睛。 都啥时候了,您这莫名的自信味儿怎么还没收收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自信或许对了一半。 陆行舟未必是为了阎君与妖皇和解,但应该是为了阎罗殿与妖皇和解。阎罗殿终究是老陆的心血,眼见著这两年正在开拓十殿阎罗战略,却莫名得罪了妖皇,不是什么好事。 看著阎君难得笑微微的模样,纪文川实在不忍说实话。算了,从海中回来一直看她愁肠满腹的,好不容易笑了,就多笑笑。自信著也好,自信的阎君才是內味嘛。 (本章完) 第355章 「皇后」 第355章 “皇后” 且不论京师与南方风风雨雨,龙倾凰带著陆行舟使节团很快也到了妖都。 没错很快…… 因为龙倾凰继续观察了几天,確定陆行舟和盛元瑶真的不是那种关係,只是让人很难绷的一种女兄弟关係之后,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在一次陆行舟和盛元瑶一起钻树林的时候,一把揪起了陆行舟,和阿糯一起带著直接飞回了妖都,留盛元瑶带使节团跟著大军自己慢慢来。 盛元瑶转头四顾,那么大的一个陆行舟已经没了。 陆行舟窝著手,也不知道之前都在干什么。 “我说我们钻树林只是我作为丹师想去看一下这里特色的植株,你信吗?” “信。”龙倾凰面无表情:“但你是不是也没有必要跟朕解释?毕竟龙倾凰何许人物,和你怎么会有关係呢?” 陆行舟:“那你怎么不让我看植株,刚才有颗树……” “要看什么我让人移给你看,有什么必要跟著一个女人去钻树林?” 陆行舟闭上了嘴。 龙倾凰道:“说来要不是你自作聪明要带什么卫队,朕本来一早就可以带你先回去。不过后来想想,有没有卫队好像也没有区別,先走便是,你那个女兄弟自己慢慢在后面吃土吧。” 陆行舟很是无语,怎么有时候觉得这位妖皇也很孩子气。 “能不能冒昧问一句……对於龙族寿命来说,一千年大致相当於人类几岁?” 龙倾凰想了好一阵子:“不知道怎么算,毕竟修行差异很大,朕生来便是化形境了,和一些生来还没启灵的废物比,能算同种族吗?” 陆行舟都不好说她,你天赋高你牛逼,那你怎么一千年了还没夜听澜强呢? “那都以超品寿命来算呢?” “你们人类暉阳,一千多的寿算?可能那种適宜养生的修行还能更高一点?” “差不多吧。”反正据说皇极惊世经在寿数这方面不行,天瑶玄月在这方面应该很强,不同功法都不一样,不好比,差不多参照一下完事。 “那龙族在我这修行有五千年寿算了,这么算我现在活了五分之一年头?再对比凡人百岁,那我是不是二十?” 阿糯鼓起了眼睛。 这么比是不是哪里不对…… 按这么说,以夜家姐妹的寿数现在才活了不到十分之一年头,对比凡人百岁,那夜家姐妹今年不满十岁,是阿糯的妹妹。 龙姐姐这个算法真是鬼才。 或者还是夜家姐妹都太超模了,不管什么事,只要把她俩杵那儿,一般逻辑就崩盘了。 其实陆行舟倒比较乐意算龙倾凰二十,也就是大学女生的年纪,那有时候有些少女感就可以理解了。 可惜不管龙倾凰的算法对不对,这事也不能这样比……毕竟人家一千年实打实的活过来了,按理见多识广,不能直接换算成二十岁女孩子的见识和性情。天知道她怎么回事儿…… 或许有一种可能……她从没有朋友的交流,却在刻意去尝试这一点,於是显得有些幼稚? 想到这里,陆行舟心中倒也有些触动,不管怎么说,这位妖皇陛下確实正在试图用更平等些的方式和他相处……虽然前提还是二话不说地把人揪走。 各异的心思之中,需要在路上走大半月的妖都已经近在眼前。 这是陆行舟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城。 城的中央是一座奇高的山,有龙绕山盘旋,那是龙崖,龙族的圣地,也是妖都的皇宫所在。 单是能让数千巨龙盘旋的山有多大? 它却只是一座城中山。 可不是丹霞山那些在夏州郊外的山……是城中山。 以这座巨大的山峰为圆心,城市从周边铺开,一圈一圈越扩越大,反正东江郡一整个郡的所有县全部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城大。 至少大乾京师是没有这个大的,虽然城市不能单纯用大小来比,但確实从空中往下俯瞰能让人心灵震撼。 龙倾凰没有让师徒俩多俯瞰,直接携著他们落在了山崖之巔。 庄严的皇宫就在山顶。 皇宫倒是没有太大,和大乾的差不离,建筑规格也差不多,看上去龙倾凰住在这里时都是以人形居住的。 陆行舟吁了口气。还担心龙倾凰平日里都用本体,那面对一条数十丈巨龙怎么相处啊……话说这么大的龙,她排泄的地方多大? 胡思乱想之间,皇宫守卫见龙倾凰左右揪著两个人落地,都躬身见礼:“陛下。” 龙倾凰摆摆手:“这两位客人,近期先住宫中,记住他们的样子。” 正当阿糯以为说的是记住样子予以方便时,龙倾凰补了一句:“记住之后,他们胆敢擅自离开就给我抓回去。” 阿糯:“……” 陆行舟哑然失笑,倒是並不在意,牵著阿糯悠然入內。 龙倾凰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心中也微微一松,乾咳两声,在前面带路:“比你大乾皇宫如何?” 陆行舟跟在后面左右欣赏,口中回答:“惭愧,大乾皇宫我根本没进去过。” “所以大乾之於你,有什么值得留恋?” 陆行舟笑笑不答,反而扯开了话题:“我还以为陛下装饰建筑的都会是亮闪闪的东西,这么一看原来也不会啊。” “我又没疯,屋外装饰亮闪闪,阳光一晃,刺谁眼睛呢?”龙倾凰不爽道:“你不要总讽刺我喜欢亮闪闪,是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像你半路去看什么植株,在朕看来也是有病,朕笑你了吗?” “没有,不是讽刺。人对不了解的东西总是抱有好奇,陛下的心思和习惯,都让我好奇,仅此而已。” 龙倾凰冷笑:“你想了解朕?看不出来,和你女兄弟你儂我儂的那么多天,想起和朕说一句话了吗?” 陆行舟道:“我刚顶撞过陛下,不想凑上去找骂。” 龙倾凰冷冷道:“你得罪我的地方多了,我和你计较了吗?” “比如?” “什么一车耀夜珠,换那么多將士,当我冤大头呢?我和你计较了吗?” 陆行舟嘆了口气:“我要赚名声,营造用最小的代价做出最大的事的模样……” “所以就亏我的?你要真是我妃子,亏我点钱也就算了,你又要风骨,又要我的钱,什么好事都被你赚了?” “和另一世界的仙女学的。” 龙倾凰听愣了:“这也能称仙女?” 陆行舟终於笑了起来:“我自掏腰包,弥补陛下的损失好不好?” 龙倾凰斜睨他一眼:“你区区三品修士,还是刚突破不久的那种……能掏出个什么东西来?” 说话间,三人终於穿过重重殿阁,到了后宫所在。 龙倾凰直接指著一个寢殿:“你们住这。” 阿糯低头笑。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给妃子设计的宫殿,指不定还是正宫皇后的位置嘞……阿糯可是会算卦的,八卦是基础,此殿所处不就是坤位嘛…… “好好,我也爱坤,就这了。”陆行舟好像忘了自己之前多有风骨,很是隨意地就进了殿。 倒是把以为陆行舟会犟著脖子不肯的龙倾凰愣怔得不轻,直到陆行舟都牵著阿糯进去了,她才反应过来,追进了门:“问你能掏什么东西呢!” 话音未落,就看见陆行舟摸出了一个亮闪闪的宝石。 宝石很好看,流光溢彩,七色氤氳,很戳龙倾凰的审美,一看就喜欢。 单是好看也就罢了,宝石之中蕴含的强烈能量气息,让见多识广宝物无数的龙倾凰都眯起了眼睛:“太古气息……你这是哪里来的?” “陛下喜欢?” 龙倾凰似是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绷著脸道:“喜欢怎么了?” “我用这个弥补陛下损失,够诚意么?”陆行舟上前一步,直接把宝石放在龙倾凰手里。 龙倾凰都没意识到,这个过程里自己的手是被他拉著的,心思全在宝石上了。 蕴含太古气息的,如此好看戳审美的宝石。 绝杀。 “想不到你还真能掏出东西。”龙倾凰的脸色终於再也绷不起来,喜滋滋地翻来覆去看:“算你过关……你哪弄来的?” 陆行舟道:“宝物不过一把钥匙……它能开启……” 阿糯在心里续道“你的心”。 结果陆行舟说的並不是,而是:“它能开启你我之间本来应该谈的主题。” 阿糯捂脸,又猜错了。 龙倾凰的心思好歹从喜爱的宝石身上收回了一点,奇道:“你指的是?” “古界。”陆行舟道:“他们袭击你的圣山……难道这不该是你我主要该谈的话题?” 龙倾凰有些愣怔地看著他:“所以你自愿进入皇后寢宫,是因为在这种地方谈话最无人旁听?” 陆行舟再度露出了那种宠溺的无奈笑容:“倒也没那么多名堂……你安排我住哪,我就住哪,无非是一个居所,有什么值得在这上面纠结。何况与你住得近些也好,我们有很多私密的话题,不仅古界,还有你身边……都是不能让人听了去的。让人觉得你在沉迷男色,实则在暗谋其他,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 ps:今天近1w1啦。 (本章完) 第356章 「祸水」 第356章 “祸水” 龙倾凰的神色很复杂。 怪不得陆行舟来妖都之后仿佛认命似的,那么乖,却原来是做给外人看的。 其实陆行舟的乖也同时是做给她的。 顶撞不能一直顶,那叫不识好歹,早晚耗尽母暴龙的耐心。既然母暴龙已经先做出愿意尝试平等交流的姿態,不管她实际做得怎样,自然也要给予回应,让她觉得没白搭。 听话配合固然是做给外人看的,礼物却是实打实送给她的。 龙倾凰也很快意识到陆行舟態度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便闪身去关好了殿门,又设了个隔音结界,最后怀揣亮闪闪的大宝石坐在他面前。 那表情,居然有点小负气。 陆行舟都不知道明明自己送了礼物並且要帮她解决问题,她负个什么气。 “你的这个宝石,哪来的?”龙倾凰终於问。 “海中那一战得到的,夺舍段凝的那个。怎么,这个宝石很好么?” “你不识货。”龙倾凰道:“这不是普通储存点能量的亮闪闪,这是寄魂石,里面的能量也是魂力,能养魂力的东西非常难得……也就是如果那个段凝的肉身被人打崩,夺舍者依然可以躲在这里活下去,並汲取预先储存在里面的魂力快速復甦,谋求再夺一次。” 陆行舟微微点头,也就是说,如果一般人把这个宝石当战利品收著,实际里面藏著那人的阴神,那就是带了一个死神回家。但他这情况显然不一样,对方阴神已经被揪走了,这宝石自然空置,也就成了个能保命的宝贝。 “这是至宝。”龙倾凰下了定义:“几乎是再给了一条命,价值不可估量。” 陆行舟“哦”了一声。 龙倾凰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听见了,至宝,多条命。” “所以你就这么送了?不后悔?” 陆行舟转头问阿糯:“这斤斤计较的小摊贩哪来的。” 阿糯不敢配合,缩著脑袋悄咪咪去拿茶点吃。 龙倾凰拍桌:“我怕你不识货乱送东西,你倒说我斤斤计较!” 马上要拿到的茶点跳了起来,嚇得阿糯手一缩,没拿到。 偷眼看两人在那对视没人注意她,阿糯又偷偷把整碟茶点拉到了面前。 真奇怪,他们都不饿吗? 陆行舟隨手从阿糯的碟里拿了块茶点,悠然吃著:“送给你的,怎么就是乱送了?” 阿糯:“……” 龙倾凰道:“这不等於是你自己用宝贝替大乾换人吗?” “如果是给妖皇陛下换人,那或许是有点亏哦……可这是送给龙姑娘的。” 龙倾凰揣著宝石不说话了。 阿糯心中鄙视,一个戒指里几件小宝贝,分开送给裴初韵和龙倾凰,还都哄得她们一愣一愣。真奇怪,大家都有缴获,为什么师父缴获的戒指里就是各种小宝贝,自己缴获的戒指里就是一些丹药呢…… 她却忘了那些丹药的价值也一点都不逊色於这些宝贝,比如夺一个弱者之躯也能快速拉升修行还不会导致根基虚浮的那种,同样是价值连城,只是都被她直接吃了,啥感觉都没有。 陆行舟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古界和妖族此前有过什么瓜葛?” 龙倾凰犹豫片刻,摇头道:“古界並不是一批势力,而是各自牵制。他们对此界都有想法,但想法未必一致……所以很难判断他们要干什么。事实上,古界之於本界,本来並无威胁,因为界膜稳固,並不互通。但近百年来,不知道是界膜出了问题还是他们找到了偷渡之法,伸手的人越来越多、方式也越来越多。” 陆行舟注意到她说“近百年”,而不是近些年。 若以百年为界,那和丹霞山之变就对上號了。摩訶应该是最早一批伸手的,指不定还是因为他的缘故让別人也找到了偷渡方案?又或者是他做了什么导致界膜出了问题? 龙倾凰又道:“目前来说,他们模式虽多,在我看来还是更近於偷渡。比如来者没有高於暉阳的,並且即使是暉阳,也不是人人能直接来,海中之役证明了很多都需要以夺舍之法……” 陆行舟道:“你確定他们有高於暉阳的?” “当然有,我们先祖就是……”龙倾凰说到这里,似觉失言,顿了一下,又破罐破摔般继续说了:“圣山就是先祖赐福之地,对於妖族的演化很重要。比如一般动植物在你们大乾,想要妖化是很难的,可能极为偶尔才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但在妖域就很容易……这是保证妖族繁衍的根基,不容有失。” “现在所处这个就是圣山吗?” “不是,另在他处,这里只是我们龙族的龙崖。”龙倾凰道:“一般来说,圣山是绝对不会允许人类踏足的,但你不同,这次你救援圣山有大功,如果你要去圣山看一眼,我会安排。” 陆行舟点点头,其实以他的修行和见识,真去了圣山也不一定就能看出啥玩意来。並且人家繁衍的要地,似乎即使看了也没太大意义,古界可能对此有需求,自己又没需求。於是也不急,简单道:“你看著办就好。” 龙倾凰看了他一眼。 明明知道古界之事是陆行舟本人很在意的事情,说白了这是一场合作。可不知怎么的,总会觉得他只是在帮自己,这种感觉好没来由。 为了驱散这种感觉,龙倾凰有意问道:“此前海上你们捉了他们的阴神吧?现在审出什么结果了吗?” 陆行舟倒被问得挠挠头,两个阴神被夜家姐妹分了,她们各自应该都有所得,只是和夜听澜“煲电话粥”的时候没聊到这方面,不知道她们所得结果是什么。 但可以判断的是,起码段凝这批人与妖族之事没有瓜葛,否则夜听澜之前那通“电话”一定会提。 便道:“她们还在审吧,暂时不知。有了结果我会和你交流。” 结果说到这,气氛就卡了一下。 自己身上有和夜听澜远程联络的手段,这可不敢告诉龙倾凰,否则必生事端。所以那边的信息自己要怎么知道,又怎么拿来和龙倾凰交流? 果然龙倾凰也想到这一层,拍案怒道:“我看你就是想找机会跑!” 陆行舟很是无奈地看著她。 龙倾凰被他这种眼神每次看得都心软,愤愤然离席而起,直接出门:“反正现在在別人眼里你都住进皇后宫了,名声也没了,那些女人也不会要你了!还不如老实点!” 说完似乎是不想等陆行舟顶撞反驳,直接怀揣宝石跑了。 陆行舟和阿糯极为同步地转头目送她的背影,心中都道这到底坏的是谁的名声? 恐怕你这门还没出,妖皇陛下带男人宫中留宿、还关上门相处了一两炷香才离开的事都已经传遍妖域了……你还揣著“定情信物”招摇过市。 真要说坏陆行舟名声的话,恐怕是会被蛐蛐这男人不中用,这么快完事了。 话说回来,龙倾凰可能还真未必在乎这个名声。 她单身这么多年,后宫空置,说不定妖廷上下为此也头疼劝说过好久了。这回好不容易后宫有主,即使对象是人类会造成一定的舆论风波,起码有一部分著急催婚的妖是能接受的。 多的是这种情况,催婚逼婚到了一定时候,是个雄性就行,不挑。 龙倾凰之所以想掳陆行舟“做妃子”,应付“催婚”的因素应该是有的,所以这么直接安置在皇后宫,无所谓別人怎么传瓜。 她离开没多久,就有小宫女怯生生地敲门:“娘娘……” 陆行舟“噗”地喷出了茶:“別这么喊,进来。” 小宫女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长得十分寒磣,看来龙倾凰还特意挑过。进门见到丰神如玉的美男子,小宫女两眼都成了星星:“娘娘长得和那些狐族的美男子好像啊。” 陆行舟:“……你是不是骂我狐狸精?” “狐狸精怎么是骂人呢?这不是对狐族客观称呼吗?” “算了……反正別喊什么娘娘,起码你们陛下没封过不是?” “早晚的事。”小宫女笑嘻嘻道:“陛下特意让我们来伺候,问娘娘需要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別这么喊。” “其实我们也觉得这么喊怪怪的。”小宫女小声:“女的才叫娘娘的啊,可女帝男妃应该怎么喊呢,总不能叫公公?” 这回轮到阿糯喷出了茶。 陆行舟没好气道:“陆先生、陆公子隨便喊,有那么难嘛?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那如果先生真入主后宫之后呢?”小宫女还挺轴。 陆行舟气不打一处来,索性道:“要么你直接喊陛下也可以,我不在意的。” 小宫女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呵……硬骨头的臭男人,陛下,你想当哪门子的陛下,靠你的男色一统两族是吗?”龙倾凰在老远冷笑。 身边站著几个龙族亲信,都很是无奈:“陛下,你就算看上了此人的姿色,给个嬪位安置也就罢了,怎么直接带皇后宫中去了……” “嬪?”龙倾凰悠悠道:“陆行舟大乾国士,此役可让我们吃瘪不小,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嬪?” “我们没否认他的能力,陛下若想用他,许以高官厚禄我们都没意见。可这后宫之主……” “得了吧,你们不想他做皇后,他自己还不想当呢。”龙倾凰忽地想到陆行舟说的“让外人以为你沉迷男色”,索性下令:“都给朕出主意,谁的主意能让陆行舟心甘情愿留在朕的后宫,重重有赏!” 龙族高层目瞪口呆。 完了,歷史果然不骗人,从圣主到昏君,只需要一个祸水。 (本章完) 第357章 地位是自己爭取的 第357章 地位是自己爭取的 这些龙族能给个什么主意,不去砍了那妖妃就算他们畏惧母暴龙了,闻言都憋著气拂袖而去,一个字的主意都没出。 龙倾凰看著他们气鼓鼓的背影,弯起了笑眼。 好像有效,起码不会有龙怀疑自己藏著男人是为了让他出主意揪內鬼。 其实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没搞太明白…… 总之见了龙族高层安排了出战这么久导致落下的妖廷事务,以示自己也没有一回来就和男人躲在屋里不出来,还不是个纯种昏君,然后龙倾凰就一溜烟又回了皇后寢宫。 看在守卫们眼里,这分明已经是个妥妥昏君了。 出征那么久,回来只顾著和男人腻歪,和龙族高层安排事务加起来时间有一盏茶没? 龙倾凰滋溜钻回皇后寢宫,迎面就是一道炸雷。 小宫女的声音在里面说:“爹爹~” 龙倾凰:“?” 怎么回事,我就一会没偷听,宫女怎么就被调成这样了? “好怪啊!”小侍女说。 陆行舟的声音传来:“不怪,娘是不是和爹相对的?既然女的叫娘娘,那男的是不是就该叫爹爹?” 小侍女咬著手指想了半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喊起来太怪了,不喊。” 不喊就对了,敢喊就剁了你!龙倾凰气势汹汹地踹开门,一把提溜著小宫女丟了出去。 小宫女还想向陛下行礼呢,反应过来时人都已经被丟外面了,大门“砰”地关上。 龙倾凰一把揪著陆行舟的衣领子:“我特意调一个长相平平的宫女来伺候,你也能撩拨成这样!” 陆行舟慢条斯理地伸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就和小宫女开个玩笑,你不在,我和谁聊?” “这不有阿糯吗?”龙倾凰转头,阿糯已经吃饱了趴在香香软软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阿糯才懒得管这些大人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可是皇后规格的床,这辈子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这都不躺,在那折腾那么多这的那的,大人都是傻的,师父也没多聪明。 “……”龙倾凰忽地意识到这回和陆行舟成孤男寡女了,心中莫名就慌了一下,旋即又觉得朕慌他干什么?又恶狠狠地瞪著他:“你和朕会像那样开玩笑吗?” 陆行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想我那样和你说话?你確定你不打我?” 龙倾凰:“……” 陆行舟抓著她的手从衣襟上拿开,嘆了口气:“我的陛下,至今我也没搞清楚,你到底是掳我来当妃子呢,还是想要我的能力。” 其实龙倾凰自己都不明白,被问得更乱了,索性道:“反正扮演沉迷男色是你建议的,总得演著。”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还被他握著呢,飞快抽出。 陆行舟眨眨眼:“真沉迷男色可不是这表现。” 龙倾凰气笑了:“又来骗色是吧!” 这话出口,龙倾凰忽地释然。 是的,真沉迷男色哪里是这表现呢,应该直接把他摁倒,拿猪毛刷子继续。 说穿了他的皮囊虽然吸引人,真正吸引的还是能力,想得到他也是因为能力。 龙倾凰嘆了口气,又坐回桌边继续喝茶:“刚才出门,不是因为怕你说你想走。” 陆行舟:“嗯嗯。” “那什么態度?” “……听陛下说话的態度。” 龙倾凰哽了一下,继续道:“刚才是因为察觉龙族高层来找我了,我去应付一下。” “嗯嗯。” “所以帮我找內奸的事怎么说?” 这回轮到陆行舟喝茶。 龙倾凰等了半天,陆行舟都没说话,不由柳眉倒竖:“问你话呢!” 陆行舟放下茶杯:“我对此缺失一切条件,凭空能帮你想个什么?这事难道不应该是你从你如何怀疑有內奸、如何调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才能有所分析?” 龙倾凰怔了怔,沉默,好像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说。 陆行舟忽然道:“陈羽死了没?” 龙倾凰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 “找出內鬼才是你的头等大事,应该心急火燎地把一切向我托出才是,之所以反而三缄其口,是潜意识中在保护陈羽的信息,不想让我知道得太多。”陆行舟淡淡道:“但是陛下,这种態度,不管对你的哪个目標都是反效果。” 除了找內鬼,还有什么目標? 龙倾凰忽地醒悟,还有一个男色目標。 他这话是在……吃醋! 龙倾凰眼睛弯了起来:“你居然……哈……” 陆行舟臭著脸不说话。 龙倾凰笑眯眯地主动去拉他手,摇了摇:“別生气哈,他和你怎么能一样。” 床上的阿糯抽搐了一下,继续睡。 这回是陆行舟抽出了手,脸色还是很臭。 龙倾凰一点都没感觉冒犯,反倒笑眯眯道:“內奸的事,確实是因为陈羽的情报才让我有所察觉。我也確实是下意识保护他的信息,因为之前习惯了,不想让內奸灭他的口。但是现在仗已经打完,陈羽知道的也就那点事,早就没有用了,你如果不喜欢,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剁碎了餵狗。” 陆行舟倒被说得有点好奇:“他在哪?” “被关在丹房做个炼丹工具人,他炼的丹还可……”话没说完,看著陆行舟又有点板的样子,龙倾凰立刻道:“哦对了,他在丹学院也是你的手下败將,就算炼的丹也和你没法比。” 陆行舟终於不再拿乔,悠悠道:“你察觉到有內奸,无非是陈羽和你说大乾信息的时候,提及大乾有很多官员都是妖,这才是晋王最知道的並且能告诉给陈羽的隱秘。而你觉得很奇怪,因为有很多身居高位的妖並不是你委派的,例如东江郡守这种级別的,连你身为妖皇都不知道,这就很没道理。” 龙倾凰的神色严肃下去。 陆行舟道:“而你从陈羽的信息中还意识到,这似乎是乾皇默许的一件事,至少晋王心知肚明但没有任何措施。官员为妖、乾皇默许、妖皇不知,代入陛下想想,简直骇人听闻,第一反应就是身边必有高层和顾战庭勾结,虽然理解不了这勾结的条件是什么、为什么能让乾皇对官员妖化视若无睹……总之肯定对你不利。於是策动这场战爭,为的是钓鱼,可惜没钓出来。” 龙倾凰沉默片刻,低声道:“你都有如目睹,还问我干什么……” “我想知道的是,陈羽不太可能知道边境防御网的漏洞,就算知道也最多知道一点皮毛……你们是怎么大举深入攻城略地的,这能是陈羽告诉你的么?” 龙倾凰这次沉默了更久,才有些疲惫地低声道:“不是。是我在大乾另外有线,只是栽在陈羽身上,他最合適背这个锅,用以掩盖我真正的內应。” 陆行舟慢慢道:“齐王。” 龙倾凰骇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陆行舟,简直如同看见了怪物。 “你看,你想瞒我的事,其实我都知道。”陆行舟微微一笑,压了压手掌示意她坐:“不用紧张,我根本不在乎他们皇室丑闻,无论回不回去,这事都跟我无关。” 龙倾凰抿了抿嘴,语气更弱了:“那你还要我说些什么?” 陆行舟道:“当然是需要你怀疑对象们的资料,以及你暗中调查过的结果。我对这些人没有一个熟悉的,让我能分析出什么来?” 龙倾凰深深看了他一眼,直到现在她才完完全全相信陆行舟是真的在帮她找內奸,而不是想从她这里知道什么陈羽或大乾內应的消息。因为陆行舟不需要,他已经很清楚。 真是怪物,他怎么猜到齐王身上的……甚至此刻大乾京师的新变化、齐王起復的消息,陆行舟都还没有渠道知道来著,他怎么就想到的齐王? 人说多智而近妖,所以你才是妖吧,那你来做个妖妃不是很配嘛? “我说过我要帮龙姑娘找內奸,那就是要帮龙姑娘找內奸,从来不是虚言。”陆行舟很认真地道:“如果把这个作为你放我回国的条件,陛下觉得怎么样?” “不行!”龙倾凰下意识道:“你既然说要帮龙姑娘找內奸,那是你对龙姑娘的承诺。妖皇与你的事不要混为一谈!” 阿糯又抽搐了一下。 此事在天瑶圣地亦有记载。 陆行舟哑然失笑:“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此刻和我对话的,是妖皇还是龙姑娘?” 龙倾凰犹豫了好久,低声道:“是龙姑娘。” “不是妖皇?” “不是。” 陆行舟站起身来,伸出手笑道:“那我饿了,龙姑娘能不能陪我携手一逛妖都,吃一点当地特色的美食?” 看著他伸到面前的手,龙倾凰脑子像浆糊一样,半天不知道应不应该搭上去。 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对,就算龙姑娘是你心仪的姑娘,也没答应就和你手拉手,你可真能顺著杆子往上爬。 但是不是也可以证明,他的心仪也是真的,一直各种手段想骗色来著。 只不过他不想要一个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妖皇,態度一直很明显。 正这么想著,就听陆行舟道:“这位姑娘,你也不想你身边的奸细迟迟揪不出来吧?” 龙倾凰哭笑不得,一把拉住他的手:“走,带你吃东西去。” 这可能是龙倾凰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威胁”,但却连一丝反感都没有,毕竟还想留他在后宫呢,谁想拉谁的手还不好说。 他別这么有骨气就更好了,老老实实当个妃子多好。 龙倾凰尚未意识到,原本让他“当妃子”多少是有点当成一件玩物的意思,而现在已渐渐不是了。 (本章完) 第358章 无人见过的龙皇 第358章 无人见过的龙皇 打死龙族高层们都没有想过,陛下从战场回来,第一件事安置男人去皇后寢宫,就急匆匆出来和大家隨便布置了几句话,之后竟然和男人携手逛街去了。 同样打死妖都民眾也没想过,此刻在人流中和情郎手拉手笑眯眯地逛街的高挑女子,是他们平日里诚惶诚恐敬若神明的龙皇陛下。 绝大部分人连见都没见过她,平日里高高在上威严万方,覲见都不敢喘气的那种……与此时拉著情郎的手左顾右盼一脸小好奇的女子,谁能信是同一个人。 “看来你平时自己也没逛过自己的都城。”陆行舟道。 她的手此时轻握著,感受不到之前拎人的刚硬,更看不见一爪毁掉半个城池的恐怖力量,握著柔若无骨,纤细修长,还有些微寒如玉的感觉,很是舒服。 龙倾凰道:“当然没有,你们家顾战庭难道会出去逛街?恐怕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城长啥样。” “那倒是的,不过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什么?” “他不是我家的。” “所以说你对大乾毫无忠诚,为什么不……” “打住……这是妖皇才会谈的话题,你不是。” 龙倾凰负气地撇撇嘴。 陆行舟知道她和夜听澜可不一样,夜听澜是自己都想拋开圣主身份和他相处的,短暂忘却那压抑她一辈子的责任。而龙倾凰从来没想过,她得意於妖皇的身份,无法真割裂看待。 这与天瑶圣地的记载是有偏差的,偏差很大。 她真只是在迁就他,陪他“平等一点”。 但长期以来养成的由高看低的掌控欲是压不住的,恐怕靠常规手段是永远平等不了,也不知她哪天就会腻烦。 陆行舟知道自己的性情,骨子里非常刚硬,从来不愿伏低做小。即使偶尔看著像个小奶狗,那是故意的,掩饰那颗做狼狗的心。把他当小奶狗的夜听澜现在已经被拱翻了…… 如果愿意被圈著做个“妃子”,躺平了等富婆喂,那又何必离开阎罗殿。 因此不能只靠龙倾凰现在愿意迁就,必须借用她现在的好感,以及各种所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人有所求,也就有了弱点,瞧她现在多老实。 但陆行舟心中还是有点小复杂。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看得出龙倾凰对自己的好感是真的,而且越来越真,已经不是初见那会儿那种掳个美人玩玩的意思了。也许还没到喜欢的程度,至少开始有点本能护食了……利用对方的好感去算计,像个感情骗子似的,心里自也有些过意不去。 但这事没办法,自己永远不可能留在这里做妃子。 此事无法调和……希望能爭取一个双方都接受的收场。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陆行舟口中还是在笑:“既然你都不熟悉自己的都城,怎么带我逛?” “我不熟悉现在的都城,但我继位之前可熟了。”龙倾凰哼哼道:“只是现在变了一些……你等著,我肯定能找到以前熟悉的地方。” 说著揪住一个路人:“喂,以前这里是馋龙街,现在怎么不见了?搬哪了?” “馋龙街?”路人看奇蹟一样看她:“没听过。” 龙倾凰:“?” 旁边路过一个老龙头人,探头道:“没想到还有知道馋龙街的年轻人。” 龙倾凰道:“怎么?” “那街三百年前就改名了啊。”老龙道:“好像当年是陛下说这种名字让人觉得龙很贪嘴,不合適,就改掉了。” “我没……”龙倾凰卡了一下,瞪眼道:“陛下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更没有下过这种指令吧!” “呃,那就是有別人怕陛下这么认为,反正改就改了。” “陛下怎么可能这么认为!”龙倾凰跳脚:“我……她年轻的时候明明很喜欢这里的吃食!她自己都不觉得这名字有啥,谁这么多事?” 老龙:“?” “咳。”陆行舟悄悄捏了捏龙倾凰的手,示意別嚇到人了,低声劝道:“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儿多了去了,皇帝也经常背锅的。” 龙倾凰“哼”了一声,还很不爽。 陆行舟又问老龙:“既然只是改名,那这条街怎么卖的法器呢?” 老龙道:“哦,后来是因为都城扩建的缘故,另做了规划,做吃食的都换地方了。” “呃……”龙倾凰这回声音弱下去,悄悄对陆行舟道:“这事是我做的。不过我批示的时候不叫那名了,我不知道……嗯,不过我知道在哪了,跟我来。” 陆行舟摇头失笑,被她拉得踉踉蹌蹌跟著去了。说来这种城市规划在大乾还算常见,想不到妖都也这么干,这与固有的想像之中妖怪的野蛮真的有很大的区別。 而这应该是龙倾凰上位之后的手笔。 陆行舟忽地醒悟刚才第一个被拉住的路人是个人类,並不是龙倾凰这样化形得认不出本体,而是本来就是人类。 人类在妖都並不是原先想像中的难堪,奴隶、肉人什么的,而是隨隨便便在街上逛的。 也是因为有这些人类的存在,自己和龙倾凰这样逛街一点都不违和,与其他化形化得歪瓜裂枣的妖怪们並行於此,形成独特的风景。 此时回想,之前一路上和妖怪军队同行,妖怪也没对自己露出敌意或者歧视,原先以为是对使者的態度好点,如今想来哪有那么高素质对使者就礼貌?其实是对与人类相处习以为常,本就没什么特別的態度。 想到这里,陆行舟还是忍不住问:“说来你们当年战败,对境內的人类不会变得敌视么?” “嗯……”龙倾凰抬头想了想:“也是有的,不过最多加了些禁令,主要怕通敌,別的也不至於。” 顿了顿,失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妖本身就这么多种族,其中天敌族群都不少,要说对立什么时候轮得到人类?天敌们先掐得你死我活了。至於战败,在当年我一统妖域之前,你猜各族之间互相是怎么打的,各自战败有多少?龙族也不是没败过,多大点事。” 说著又有点自得,仰著脖子道:“此战我把失地拿回来了,就不算输。十年而已,在漫长的生命之中,这仇几乎可以算是没隔夜。再给朕十年,打得姓顾的满地找牙!” 你要说这算帝王霸道宣言吧……可偏偏却冒出了诡异的少女感。 陆行舟偏头看著她,夜晚的妖都灯火阑珊,女皇完美的侧顏在灯火映照之下好像闪著光。 周遭人流不多,但临近食街,声音喧闹,陆行舟却觉得一切都很悠远。反倒是一直在心中有些虚幻的龙皇陛下,从標籤之中走来,渐渐立体,如此鲜活。 “你……”好像感觉到他在看著她,龙倾凰的豪言壮语卡住了,犹豫起来:“你看什么?” 陆行舟回过神,坦然笑笑:“好看。” 龙倾凰神色怪异无比,似是有点想揍人,却又忍住了:“你就是这样撩拨小宫女的?” 陆行舟失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加快了脚步,拉著她向旁边街道窜了进去。 “你还没回答朕……我!”龙倾凰被拉得下意识跟著跑,口中抗议。 陆行舟回眸道:“是啊,我就想试试那样和你说话,会不会挨打。” “事实证明会啊!”龙倾凰飞起一脚去踢他屁股,陆行舟快速一闪,脚是闪开了,胳膊却被扯住了:“跟我过来,你又不熟悉,在那瞎跑什么!” “说得你就熟悉似的,这街搬迁后你不是也没来过么?” “我认得招牌,你不是號称聪明的怎么笨起来了。”龙倾凰扯著他进入一家食肆:“就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味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陆行舟看了她一眼,这街都搬迁三百年了,那她记忆中的味道还要超过三百年,如果只是一条幼龙的时候吃过,指不定八百年都有。 几百年的老字號……当年的店主肯定没有这般修行,应该是早死了。 长生种的沧桑和少女感诡异地结合在一起,陆行舟坐在位子上侧头看著龙倾凰点单的样子,觉得真有意思。 本来在算计,想怎么钓人家,最后自己被钓成了翘嘴,这倒是难得的体验。 龙倾凰点完单交给小二,皱眉看他:“奇怪,你怎么出来之后经常这样怪怪地看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荣幸。” “荣幸被我请吃饭?” “荣幸或许看见了全天下都没见过的龙皇。” ———— ps:12天十万字,燃尽了。明天会少点,缓缓。 (本章完) 第359章 今晚刚刚开始 第359章 今晚刚刚开始 自陆行舟这句话出来之后,龙倾凰的话语就变得很少。 她也定定地看著陆行舟,嘴巴里还无意识在吃著东西,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或许她得到了和陆行舟一样的体验,觉得眼前人真实了许多。 大家此前的交集其实很少很少,所得都只是一个粗略的印象。交集最多的冻月寒川,陆行舟师徒本质是个俘虏,在刻意的討好她,表现起码一半是假的,所谓“心仪”多半也是假的。 除了知道这个男人好看还很聪明之外,说穿了龙倾凰也並不了解他。 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理想,想做些什么? 一概不知。 而这一刻她看见了陆行舟眼里的温柔,比之前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眸多出了几分喜爱和欣赏。 龙倾凰也是聪明的,她至少知道了陆行舟喜欢什么。 他喜欢文明的国度,喜欢大气的领袖。 喜欢眼前的女子流露出真实的生活,能够追思八百年前她少女贪嘴的模样,而不是在王座之上生杀予夺遥远的皇。 所以之前的抢男人真可笑。抢一个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龙倾凰忽地失笑,笑的是此前自己莫名的执念。继而“咕嘟”咽下了口中食物,咕噥道:“味道有点变了。” 陆行舟笑笑:“还是很好吃的,这是什么?別告诉我是龙涎香。” 龙倾凰似笑非笑:“龙涎在这呢,要试试香不香吗?” 陆行舟心里一盪。 妈妈,这女人撩我。 龙倾凰却没有继续撩,只是笑道:“只是海中的一种虾类的肉,妖域最东也临海的,不过路途遥远,运送不便,这可都是用能飞的妖来回运送的,你多吃点。” 陆行舟道:“这原先只是龙都,而不是所有妖的妖都吧?住的都是龙。” “嗯,统一妖域之后,才扩大成了妖都。” “那这种传统龙族吃食还是鱼虾……所以龙本质还是水上种族?” “最初是的。”龙倾凰似笑非笑:“龙布雨行云,自是水生之种。” 陆行舟觉得她现在说话怎么一句比一句撩了,刚才的少女感呢?怎么又御起来了。 “虽然我依然保留天赋水行,不过我们和海中龙族的分家很早了……有很多族人已经与水行无关,多的是火龙土龙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分家?” “这倒没有什么特別的,根据所处环境的自然演化罢了。就如你们人类,在山中討生活的,和海上討生活的,若是一定要分成不同族群,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陆行舟点了点头。 “最初龙族行於世间,在人类那边也是很受尊重敬畏的,你们人类现在还很多以龙自詡的不是?” “是。嗯……后来为什么会不相往来,还打为妖类?” “如果我说,是人类先惹的我们,你信么?” 陆行舟怔了怔,也没说信不信,只是笑道:“愿闻其详。” “人类修士强大了,就很多想法……比如有人想吃龙肝凤髓,还会有人想驯龙……”龙倾凰悠悠道:“也不知道我面前是不是就坐著一个。” 陆行舟:“……” “吃龙肝用龙筋这种事,暂且不提,真会这么干的也是少数。单论驯龙……我们还真不在乎这种想法,只要他们真能办得到。”龙倾凰隨意吃著东西,淡淡道:“强者统治弱者,天道之常也。人能驯马为坐骑,自然也能瞄上更强的龙,前提是你比我强,碾压性的强,强到让龙自知反抗只是徒劳,那自然可以。说穿了,同族对同族也是一样,多的是人愿意给人当狗,有区別么?” 陆行舟想了想:“似乎没问题。” “所以我抓你,本也没问题,你现在太弱了。” 陆行舟:“……” 龙倾凰悠悠道:“我之所以愿意给你尊重,是因为强弱不单纯在力量,智慧也是一种力量,既然我需要倚仗它,自然没办法把你当玩具。你的尊重是自己爭取到的,理所应当。” 陆行舟忍不住道:“那若是我比你强……” 龙倾凰露出笑意:“你可以拿我当坐骑,你有那本事么?” 陆行舟不说话了。 龙倾凰却没有继续在这里扯下去,反倒转回了原题:“虽说我们认同服从於强者,但起码得打过才知道。很遗憾,人类没办法做到征服我们……最终也就变成了人妖两分。” 陆行舟道:“你们既然这么想,那为什么你们没考虑征服人类?” “最初没有。因为最初我们以为人类是最强的……所有妖,启灵之后面对的化形之坎就是化作人形,这让我们本能地认为,人是这个世界的最强族群。事实也差不多吧,虽然人类先天很弱,但修行速度却远超其他族群,有点得天独厚的意思……很遗憾,打起来之后发现也就那样。” “所以反倒是你们对人类祛魅了。” “是啊,於是人类也不过万族之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统妖域之后,境內的人类也不过治下之一,和別的族群没区別,不值得高看,也不必苛待。我会採纳人类关於文明规划之类的建议,別的也就那样。”龙倾凰说著说著,神色认真起来:“我灭大乾之后,也会如此……所以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要灭大乾?” “这话说的,臥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既一统妖域,为何不能一统乾坤?你问问顾战庭,若是可以,他想不想灭妖域,做古往今来第一霸主?” 陆行舟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菜到龙倾凰碗里:“知道了。吃菜。” 龙倾凰奇道:“你这態度……同意我的观点?” 陆行舟笑笑:“旁观视角来看,本就没什么问题。更何况我不是来评价对错的。” “那是什么?” “於公,我是使者,了解妖域是职责所在。於私……了解你。” 龙倾凰也不知道听著这话是什么滋味,吃著食物有点味如嚼蜡,半晌才道:“你还是把自己当使者。” 陆行舟道:“如你所言……你可以征服我,只要办得到。” 龙倾凰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陆行舟道:“这些是你的想法,其他族群不这么想吧?” 龙倾凰不屑道:“一群被征服者,有什么资格让他们的想法为主?” “那么……龙族內部,也都和你是一个想法么?” 龙倾凰正要脱口而出“是”,忽地想起內鬼的事,生生把话吞了回去,迟疑道:“应该是。都是龙,想法应该差不离。” “都是人,我和顾战庭还不相为谋呢,你这自信哪来的?”陆行舟嘆了口气:“我了解这些,可不仅是刚才说的於公於私,更重要的第三项,难道你不知?” 龙倾凰心中一动。 是了,他了解这些,竟然是想找到內鬼的癥结。 在自己心心念念想用各种理念劝说他认同自己的时候,其实他心中想的是帮自己解决问题,问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龙倾凰感觉心里被拨了一下,有点柔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行舟转为传音:“內鬼既然是个能和顾战庭直接合作的高层,也就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单纯的权欲想篡位,要么就是与你有理念上的衝突。前者反而更不好找,后者一般会有一些蛛丝马跡的。晚上回去之后,你也考虑一下身边的人是不是哪些偶尔流露过理念上的倾向,此外把你所有的怀疑对象列一张单子给我,註明每一个人的生平详细。” 龙倾凰看了他半晌,眼波前所未有的柔和:“好。” 陆行舟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好吃。打包一份回去给阿糯,不然她会咬死我的。” 龙倾凰笑得眉眼弯弯:“你对孩子真不错。”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以后生几个小龙人,他会不会也像对阿糯这么宠,外出吃东西都心心念念给孩子带一份,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这想法没毛病吧,都想留他当皇后了,不是为了生娃是为了啥? 但嘴巴上可不能这么说,只是道:“你吃饱了?看你吃得並不多啊。” 陆行舟道:“也別太饱了,留些肚子,再试试別的小吃?” 见他並不是急著回去,竟然还想留肚子和自己继续逛,龙倾凰心中有些小高兴,依然是那样一句:“好。” 两人要了一份打包,龙倾凰喊来暗卫让他急速送往宫中给阿糯,两人离开食肆。其实龙倾凰对今晚食肆的味道挺失望的,感觉找不到曾经的滋味,说吃得不多的是她自己。 但不知为何,却又觉得这一餐特別好吃。 不知不觉,手又被他牵住了。 龙倾凰明明知道他是有意在吃豆腐,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故作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样子,不由莞尔。 那手终究没有抽回来。 真是奇怪,到底是自己想让他做皇后做妃子,还是他心仪自己想吃豆腐? 按双方都有意来说,明明应该是一场双向奔赴对吧?可却又觉得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嗯……也不对,今晚刚刚开始。 “砰!”远处有烟冲天而起,星落如雨,煞是好看。 陆行舟讶然驻足:“今天是妖族的什么节日吗?” “没有。”龙倾凰笑眯眯道:“可能是人们知道有使者来了,自发欢迎。” 陆行舟笑道:“那我寧愿认为是人们知道这里人约黄昏后,自发给点氛围。” 自发个屁……放烟的暗卫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同事去给小孩送饭,自己躲在老远放烟,这是龙皇麾下最精锐的暗卫应该做的事吗?你让我们杀上乾皇皇宫,也比干这种活儿像样啊! (本章完) 第360章 龙性本…… 第360章 龙性本…… 陆行舟其实猜出来了,这是霸总放烟的传统套路,希望美人儿心甘情愿留在身边。 虽然做得很粗糙,一眼就猜得出来但有这份心意还是让人心情挺复杂的。 从强行掳人,到放下身段“平等相处”,再到如今拙劣的“追夫攻势”,霸总文学映射现实。 说双向奔赴,至少今晚之前確实不算,陆行舟之前从没动过心,最多有点欣赏美色,但知道这可比当初小妖女危险多了,不敢有意。 但今晚心中终究是被撩起了一点涟漪。 不知是源於那龙涎香不香,还是源於这一刻拙劣的霸总追夫。 还是源於她的大气,和想像中的暴虐妖皇不一样。 至於烟本身不知道是哪个坑货给她出的主意。男霸总追女玩这套,你女皇追男,哪个男的喜欢这玩意? 可陆行舟喜欢。 不是喜欢烟的浪漫,是看见了她这份心。 两人一晚上並没有怎么说话,只是慢慢地逛在妖都的夜晚。 妖都是有宵禁的。 毕竟到了晚上几杯黄尿下肚,野蛮的妖怪们很容易闹出事来,打架斗殴都是平常,杀妖夺宝不在话下。不宵禁的话妖都的氛围会很乱。 只是宵禁时间比较晚,晚饭吃完本身就已经很晚了,又吃了不少小吃,直到接近亥时,才开始渐渐无人。 只余烟火不知疲倦地在空中绽放,变成了只为两人而设的背景。 陆行舟驻足,抬头看了烟好一阵子,忽地一笑:“你不忙吗? : “嗯?”龙倾凰正在研究他手心的温度,闻言有些发懵地抬头:“什么?” “你应该有很多国事,尤其是这战后的时段,会有很多新的形势、新的安排。就这样跟我浪费一晚上,连话都没说几句,真的好吗?” 龙倾凰微微一笑:“不是你说的,让我沉迷男色?” 陆行舟笑了起来:“这么听话?” 龙倾凰歪著脑袋看他:“听军师的话不好么?” “如果我骗你呢?” 龙倾凰也笑了起来:“骗我不理事?还是——骗色?” 说完终於鬆开他的手,负手往回走:“初见之时,你家小骗子就在帮你骗色了。我也告诉过她,只要你表现好呢,不是不能给你点机会。” 陆行舟哑然失笑。 明明她在追夫,还要说这种话。 傲娇龙娘越发有趣起来了。 “至於今晚—”龙倾凰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灿然一笑:“浮生半日,美人在侧——为什么要太多言语?就这么陪著不好么?” 陆行舟笑道:“可以。” “回去吧,也很晚了。”龙倾凰笑眯眯道:“回头朕再找你。” 说了一晚上的“我”,终於又变成了“朕”。 那“只为龙姑娘”的要求,在她这里终於没有握过一个晚上,她不配合演出了。 龙姑娘就是妖皇。 “师父,你回来一直笑眯眯的。”阿糯坐在一边托腮:“龙姐姐比你想像中的好,是不是?” “嗯。” “我当时就觉得她很好啊,不是一条欺负人的坏龙。” 陆行舟揉著阿糯的脸:“那是对你。” “你只要愿意跟她生小龙人,什么事都没有,还不是你自己。真奇怪,明明你自己也想生小龙人,所以你是在干什么呀?” 陆行舟欲言又止,最后化成了威胁:“真的生一堆小龙人,你的宠爱就被分走了。” 阿糯斜著眼睛看他。 陆行舟被看得奇怪:“怎么?” “这种凡人哄孩子拒绝后妈的话语是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陆行舟:“....” “说到这个——”阿糯奇怪地挠挠头:“龙那么多亚种,都是和其他生物生的吗?” “是啊。”陆行舟道:“感觉龙和其他生物都没有生殖隔离的样子,什么杂交品种都有。” “生殖隔离是什么?” “呢——”陆行舟想想这娃其实不算小了,基本的生物知识还是要教一点的,便道:“就是不同物种一般情况是很难生孩子的,就比如你看人养猫养狗,会杂交出新东西吗?但龙好像没有这个问题,和谁都行。” 阿糯了,忽然有些忧愁地托腮:“不同物种——仙和人可以吗? 陆行舟:“....“ 这小东西想到了什么啊? 仙如果是人升仙而成,当然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是一颗丹不是,你小东西想这个干什么? 陆行舟很是无语:“好了好了,別胡思乱想了。” 阿糯忽然道:“龙亚种那么多,但我看龙姐姐身边的什么龙烈龙云的,都是纯种龙矣,是不是亚种很难进高层?” 陆行舟頜首道:“大致如此吧,龙凤这类怎么说也是生而强大的高贵族群,自会有血统上的优越感,血统不纯的想要进入高层应该会比较难。” 阿糯指出:“所以你们的小龙人,阻力会很大啊。” 陆行舟没好气地揉揉她的脑袋:“这不是你想的事再说了谁说我要生小龙人,从来都是你自己扯的。好了好了,睡觉去。” “一点都不诚实。”阿糯咕儂著:“从小教育孩子要诚实,结果最爱撒谎的就是大人自己。有本事你不要让我助攻啊。” 陆行舟:“.—“ 这娃没法带了。 可核武助攻谁不想要啊! 这边陆行舟被阿糯说得狼犯,那边龙倾凰今夜也无眠。 女皇陛下换上了丝质的睡袍,却连床都没有上,只是坐在桌前拿著陆行舟送的亮闪闪大宝石, 不知看了多久,脸上始终著笑意。 宝石光耀,把寢宫映照得一片亮堂,映衬著那张高贵坚毅的面庞,此刻却如春暖牡丹。 千年单身,没有长辈告诉过龙倾凰,对一个雄性起好奇是一件危险的事、对一个雄性起执念更是危险中的危险。可这两项她已经犯完了。 想得到的执念,和动心,其实不是一回事,但很容易被內心混淆,分辨不清。 如果对方又是一个大师级高手,一会硬一会乖,一会送礼物,一会又“帮心仪的姑娘”,那就足够把那颗混淆的心卷得一团乱麻。 现在母龙觉得自己是真的想要这个人类做皇后。 可他硬气。 偏偏这个硬气又让人喜欢。 不是陈羽那种为了小命把什么都卖了,也不是族中一些龙为了能当皇后卑躬屈膝刻意討好,脸都不要。 完全不一样的吸引。 龙性本淫—其实就是很容易动情,欲望也很丰富。所以一般龙会到处留情,和不同生物都留下种,也很不专一。某种程度上,有点类似女合欢宗,但女合欢宗有欲无情,龙大部分是滥情,是都喜欢。 龙倾凰会比一般龙好不少,因为她太傲了。 別说滥情了,她连一个都没看上。有强大政治意义的同族们原本是首选,可惜没有一个有骨气的,並且都是废物,那么高贵的血统,怎么就出个超品都难?而好看的狐族之类,更是看见她连气都不敢喘,直视都不敢,这种废物怎么可能让骄傲的龙倾凰看上? 做妃子都不配。 真正被认可强大,自己不是对手的夜听澜,结果那是个女人所以千年单身。 但龙性的本质在这里,一旦看上眼了,那情潮就很汹涌泛滥。早在冻月寒川时就想掳陆行舟回去玩了,如今这心思更是扎了根一样无法按捺。 所以才会没忍住蹦出那么一两句龙涎香不香没有误会,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逗,只是在女量的面子之下没有继续话题。 寢宫无人,龙倾凰咬著下唇夹紧了修长的腿,不动声色地磨了磨。 不知何时居然黏黏的。 龙性真有这么淫?龙倾凰以前认为没有,都是胡说的——现在算是认清了自己。 天可怜见,本来坐在桌前是为了写那些族人的资料给陆行舟看的,结果到了现在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尽盯著他送的礼物流水了。 居然真这么淫。 龙倾凰咬著下唇,转头看著镜子。 镜子里高贵的妖皇媚眼如丝,连自己都觉得美艷惊心动魄。 这么好看,他当然心仪。自恋母龙又在想,他说可以征服他,只要办得到那是不是乾脆点,直接用这种手段征服试试? 不能再想了,正事要紧。 龙倾凰努力告诉自已这些资料是下次见到他的主要话题,紧赶慢赶地在天亮之前弄了出来。 天刚刚蒙蒙亮,龙倾凰怀揣资料,迫不及待地去了皇后寢宫。 外面守著的小宫女正在打瞌睡,脑袋一顿一顿的,听到门响嚇得转头,就看见高贵不近人情的陛下一溜烟钻进了屋里。 小宫女:“...—.” 完了。 今天早朝还开吗? 寢殿很大,分了屋的,阿糯睡在边上小屋,陆行舟近期也疲劳,躺在主屋睡得正香。 鼻尖忽地芬芳縈绕,有种催情的香味袭来,睡梦中的陆行舟没能预防,情香入梦,很快就梦到了一些不该梦的东西。 很遗憾,在这种催情似的熟悉感知下,他梦见的不可能是龙倾凰,而是合欢小妖女。 裴初韵一副小丫鬟的装束,正捉著一簇发梢在他脸上转圈圈。 “又调皮。”陆行舟一把將梦中的小丫鬟拉进了怀里:“难道不知道小丫鬟叫主人起床的方式,应该是早安咬?” ps:今晚木有了哈,休息休息。 第361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第361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龙倾凰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倒被他抱愣了。 这硬气小男人咋忽然变猴急了? 主人?早安咬? 这是什么和什么? 你要想驯龙做主人,怎么却又想我咬你呢?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过总算是迷糊之中说出心里话了吧,你还真想做我的主人! 龙口一张,吗一声就咬了下去。 陆行舟梦里的小妖女正在俯首那个那个呢,忽地肩膀一阵剧痛,春梦秒醒。猛地睁眼一看,自己搂著的哪里是小妖女,分明是母暴龙,她正恶狠狠地咬著自己的肩膀。 陆行舟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不是疼的是嚇的,那楼著她腰的手瞬间就丟开了。 这事不对啊,明明自己是感受到了和女合欢类似的催情气息,才迷糊中觉得是小妖女的。怎么她身上也有? 仔细感知,没错,真有,还特別浓郁。 陆行舟很快想到自己收集过的蛟龙血,还曾经泼自己和夜听澜一身的,那味道就十分类似,具有强烈的催情效果。说明龙血真就这样..可母暴龙这什么情况,她也没伤没流血啊— 怪了,之前相处没感觉有这味儿啊,这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这回乌龙大了。 陆行舟哪里想得到,这不是血不血的问题,是龙在发情的时候自然散发的求偶气息,母暴龙这是妥妥的生物发情时刻。 如果是平常,他敢自称“主人”,肯定是要触怒龙皇骄傲的,很难说什么结果。可现在只换来一顿咬,察觉到他鬆开手,龙倾凰牙也鬆了,抬起头来还微微喘息著,眼里掩不住的嫵媚:“平日里装著多清高,原来喜欢被人咬。” 陆行舟: :“..... “舒服吗?”龙倾凰挑著他的下巴,笑眯眯问:“想我每天都这样把你咬醒就说啊。” 陆行舟:“..——·我不想。”” “不,你想。明明是无意识的话最真实。” “我—”陆行舟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既不能说我梦的人不是你,也没法解释这早安咬不是真让你咬。 看龙娘一副兴致勃勃发现了你性癖的样子,还很有兴致继续咬,陆行舟欲哭无泪。 “另外—”龙倾凰纤指在他脸上拂过,眼神渐渐危险:“你还想做我主人—“ 陆行舟暗叫不好。 下一刻龙牙再度咬了下来,换了个肩膀:“还做不做主人了!” 陆行舟闷哼一声,平日里再自谢智计,这一刻竟然想不出如何自救。 由始至终母龙都还是趴在他身上的,两座山峰压在胸前,柔软舒適,她身上的清香宜人而催情,明明是很舒適的体验,只要不被咬。 低头看看,她交颈过来咬肩膀,也露出了雪白的脖颈,睡袍更是松松垮垮,同样露著香肩。 陆行舟一不做二不休,也一低头,一口咬在她的脖颈和肩膀交界的嫩肉。 这回真交颈了。 龙倾凰闷哼一声,牙渐渐鬆了。 陆行舟倒有些纳闷,別看这体感娇柔白嫩的样子,实际龙躯强度不是自己用牙能伤的,她按理连疼都不会疼,怎么还真有效? 其实不是牙有效,是无意识触碰的舌头有效,甚至呵的气都有效。 龙倾凰身躯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也不咬了,竟然有些求饶:“松、鬆开—— 陆行舟含糊道:“还咬不咬我了?” 这一说话更是舌头乱触气息痒痒,龙倾凰身躯都开始微颤,好舒服啊—“ 结果此时前所未有的灵醒,故意道:“明明是你自己喜欢咬。” 陆行舟那个气啊:“我不喜欢!” 龙倾凰甚爽,又故意道:“你不鬆开,朕就拿猪毛刷子刷你。” 陆行舟更怒,咬得更严实了:“那我先咬够本。” 这回不但咬,手还继续搂了上去,用力箍住了咬。 龙倾凰忽地一颤,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不说话了。 那催情的香味越发溢散。 陆行舟:“?” 是不是哪里不对,被套路了? 不是,你这也太敏感了吧?上一个敏感成这样的还是小白毛。 是不是看著越不可能敏感的傢伙实际上越敏感? 他终於鬆开了牙,龙倾凰微微抬首看了他一眼,有些幽怨似的,又有些懒洋洋的不想说话,继续趴在他身上歇气儿。 陆行舟试著想翻身做主,一拱却没能拱动,刚刚“娇弱无力”的龙娘此刻只是微微用了万分之一的力气,就镇得陆行舟动弹不得。 陆行舟:“.— 你刚才就这么猛,我怎么咬你—所以你压根就是套路我,真正喜欢被咬的那个人是你吧? 敏感像小白毛,爱被咬像她师父。 你果然和天瑶圣地是一生之敌。 “还想翻身做主?”龙倾凰喘息片刻平復了气息,终於懒洋洋地开口:“主人?嗯?” 陆行舟绷著脸不搭腔。 龙倾凰支著手肘,托腮看他,另一只手隨意在他脸上轻抚:“有这种想法的,不管是人是妖, 早都被我剎碎餵狗了,你说,朕要拿你怎么办?” 陆行舟看她眼里那足的色彩,暗道明明你爽到了,还来跟我说这个。 不由负气偏头:“要刷就来刷吧。” 龙倾凰扑味笑了:“我怎么捨得刷你。” 陆行舟面无表情:“那你什么时候从我身上下来?” 龙倾凰其实感觉得到,这样暖味的气氛之下,他早也有反应,便故意挑逗:“你想要吗?” 陆行舟气道:“不想。” “你身子可不是这么说的呢。”龙倾凰笑眯眯道:“这就是人类话本里说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 陆行舟:“?” 谁他妈写的话本,全拉出去砍了! 他实在气不打一出来:“陛下这大清早的跑我床上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龙倾凰了一下,神色有点僵。 她就是发情想偷偷来摸一摸雄性,其实就是人类的变態钻女孩子房间去偷摸一样,这是能说的吗? 好在她备好了理由:“不是你让我整理那些亲信族人的资料给你看的吗?我正想看看你醒了没有,你就一把將我抱住轻薄,朕还没治你的罪!” 陆行舟的脸色简直像是地铁老人手机。 看人醒了没有—你堂堂帝皇,近距离凑到男人床上,在一伸手就能抱住的距离,看人醒了没有。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龙倾凰乾咳了一声,总算坐直身子,胸前伟岸一晃一晃,波涛汹涌。 陆行舟:“.“” 龙倾凰悠悠取出一叠资料:“这些给你,能分析出什么名堂的话,朕就不治你罪了。” 陆行舟真是气笑了,拿著资料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隨意翻阅了一下:“那陛下不如治我的罪好了。” 龙倾凰:“?” 陆行舟悠悠道:“陛下也知道陆某不吃威胁的,想让陆某做事,那得用奖励来换。” 龙倾凰下意识道:“不是你说你帮龙姑娘的!” “这会儿龙姑娘了?不说治我罪了?” 龙倾凰偏头:“那就不治,好了吧?” “我睡得好好的被吵醒,我不高兴了,没点补偿我不看了。” 龙倾凰看他负气的样子,简直像是在撒娇,眼晴不由弯成了月牙。 她终於又凑上前去,附耳道:“那—你要什么奖励?咬你一口?” “我真的不喜欢被咬,那是个误会!” “是吗?”龙倾凰有些狐疑,明明那很舒服矣,推己及人她真以为陆行舟只是嘴硬。 或者是咬的方式不对? 龙倾凰想了想,刚才最让自己舒服的是什么?好像不是牙。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龙倾凰找到了真相,笑吟吟地凑到陆行舟脖颈边:“真的不喜欢吗?” 芬芳如兰,呵在颈侧,陆行舟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正要躲开,忽地感觉一阵温润,却是龙娘伸出舌头,在他脖颈轻轻舔了一下。 陆行舟整个人一颤,绷得紧紧。 龙倾凰一下就察觉他身躯的变化,再度笑弯了眼。 果然没错,这个有效。 龙倾凰得意洋洋地仰头:“你好好看,我就再奖励你一下。” 陆行舟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道:“那陛下想不想要这种奖励?” 龙倾凰当然很想要,不过此时发情期结束了,俗称贤者龙娘,便道:“朕在乎这个?” “是吗?”陆行舟凑了上去。 龙倾凰肩膀下意识一缩,却又有些期待,陆行舟此刻看不见的眼眸亮闪闪的,就像她的宝石一样。 陆行舟附耳道:“所以这种奖励明明可以互相交换的,那陛下是不是要换一个別的,无法交换的?” 他的气息吹在耳朵,痒痒的,龙倾凰的耳珠子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粉,渐渐鲜红欲滴。 明明已经贤龙了的龙倾凰心中重新涌起了欲望和期待,连自己都纳闷好奇怪,难道朕耳朵也喜欢被咬? 陆行舟的问题此刻很难聚起思绪回答,便隨口道:“那你要什么奖励?” 陆行舟靠坐回去,悠悠道:“你说对了,我喜欢那个—-所以在我看资料的时候,你就亲我脖子,我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停,而不是作为一个事后奖励。” 寢宫之外,几个龙族高层一脸愤怒地试图往里闯,小宫女奋力张开双臂拦住:“诸位,这是內宫,诸位不能擅闯的!” “老子管它內宫外宫!陛下出征归来,昨天说累了要歌歇,这也就罢了。今天还不早朝,这是闹哪样!”有脾气暴躁的老龙吼声如雷:“什么祸国妖妃,第一天就让君王不早朝!让老夫看看长得什么狐狸样,逮著机会看老夫不砍了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 可惜拦路的可不是一个小宫女,而是一群默不作声的暗卫。 老龙脾气也发不了,只能愤然道:“进去通报,就说重臣俱在,看陛下到底上不上朝!” 小宫女满头是汗地往里跑,入目的景象让她怀疑人生。 陆行舟靠坐床头悠悠然在看一叠什么文稿,陛下一身松垮的睡袍坐在男人怀里,正在交颈亲吻他的脖子,那表情好像还有点委屈巴巴似的,看得小宫女如坠梦里。 这是怎么发展成这副模样的? 其实別说小宫女不懂了,连陆行舟自己也不知道为啥会发展成这幅模样的,同样龙倾凰也觉得很不对味。 明明是一个御姐挑逗的“奖励”,怎么被这么一整,变成伺候了“ 龙娘觉得味儿完全不对,很没面子,但不知道怎么停。 第362章 开始给后宫做点主 第362章 开始给后宫做点主 停不下来的主要原因,是自己也想舔。 就像陆行舟看见玉足……不是,说错了,看见熊,那也是自己想舔,不需要人逼迫强求的。 龙倾凰觉得自己这也算是在玩小美人,好歹让高傲的心態舒服了一点。尤其是小宫女的到来,更让龙倾凰有了拿捏姿態的台阶,柳眉一竖,龙眸凛然:“未得传召擅自闯入,朕怎么宠幸爱妃要你们观摩吗?” 不知道这话是在骂人呢,还是找到了机会在刻意强调自己这是在“宠幸”而不是在伺候。 可惜小宫女听不出来,嚇得慌忙跪地:“陛下,龙焱相国等人在宫外,问陛下上不上朝……” 呃,上朝? 还有这件事吗? 龙倾凰差点给忘了。 脑子里几乎要激活一下才想起,是哦,而且今日上朝还是昨天在宫外和他们“略作交待”的时候自己说的,说是什么大事明早上朝再议,今天朕风尘僕僕刚刚回京,累了要先休息。 这就明早了? 可想而知重臣们积累了多少事情要匯报,手头的匯报材料一箩筐,结果到了朝堂一看,陛下人没了。 一边低头看资料实则竖著耳朵的陆行舟代入想想都觉得挺难绷的,却听龙倾凰理直气壮:“迟一点怎么了,朕昨日舟车劳顿,睡过头了而已。” 小宫女垂首:“嗯嗯。” 这陛下平日里说一不二,威严残暴。別说龙焱相国刚才脾气大声音粗的,真要是陛下站在那些人面前,多半全缩了,没人敢吱声,別说她一个小宫女了。 龙倾凰伸了个懒腰,很无所谓地迈步下床:“出去和他们说,先去议事议著,朕换身衣服,稍候再来。” 小宫女领命正要起身,就听龙倾凰续道:“小葵……” 小宫女嚇得又跪下了。 “?”龙倾凰莫名其妙:“你紧张什么,让你准备好早餐给陆先生师徒,记住,要我们妖域特色的美食,陆先生喜欢。” 小葵:“……” 知道你宠陆先生了。现在的问题是,小葵不知道什么才是妖域特色美食,毕竟她不知哪些食物是人类那边没有的。 小葵也不敢问,抽著鼻子出去传话去了,偷偷问那些侍卫大哥应该知道的吧? 那边相国等人得了小葵传话,喜形於色地走了,暗道陛下还没糊涂到家,总算还是肯来上朝的。那就好那就好,等会朝堂之上大家群起死諫,看看能不能把陛下拉回来…… “妖域特色美食?”侍卫们听了小葵的话,也都摸不著头脑,他们哪了解这个啊?就算了解人类情报,也无关吃的啊,谁会那么无聊收集这种信息? 昨晚倒是看他们逛街一路吃小吃,吃的哪些倒是记得的。 侍卫们互相看看,很快就有了数,一闪不见。 再度出现时,已经抓来了十余个昨天的店主摊主们:“陛下让你们做东西吃。” 里面陆行舟抱著阿糯出门活动筋骨,一看这阵仗人都傻了。 这祸国妖妃不是实锤了吗?这不仅挨骂在朝堂,连民间恐怕都要迎风臭三里了。 所以说,要做个昏君很容易,只要你隨便一句话,下面的人就能把事情做成连你自己都看不懂的模样。 陆行舟立刻开口:“误会误会,陛下只是夸奖诸位做得好,想让御厨学一下诸位小吃的做法。嗯,这是赏金,先拿著,若是教会了御厨,还有厚赏。” 本来正拿吃人的眼神看著妖妃的店主摊主们瞬间喜笑顏开:“娘娘放心,我等一定竭尽所能,定让娘娘满意。” 陆行舟的笑容僵在脸上,抱著阿糯走了。 阿糯笑得肚子疼。 “誒誒,娘娘。”侍卫们伸手拦住,赔笑道:“陛下有令,娘娘无论在宫中哪里都能隨意逛,唯独不能离宫。” 陆行舟磨了磨牙,愤然去了御园。 到了御园才发现,这里的草却很普通,並没有想像中妖族御园应有的绚丽。陆行舟有些纳闷地转头问:“这里的草怎么回事,陛下閒暇不赏游玩?” 其实別说草了,宫中伺候的人都很少,太监是没见到的,宫女也就少量几个,侍卫都守宫门外,不会进来巡逻。以至於整个皇宫看著很空荡寂寥,一路逛到御园的路上都像是包场旅游一样。 小葵一直跟在身后伺候呢,闻言赔笑:“陛下平日里哪有心思打理这些东西,咱们后宫又无主。连伺候的人都不怎么需要的,陛下身边日常也就几个人。这里的草倒是我打理得多些……” 陆行舟道:“你不会是朵葵吧?” 小葵道:“我是向日葵呀。” “呃……怪不得脸跟大脸盘子似的。” “?” “整个皇宫编制多少人?” 小葵扳著指头数了数:“十几个吧。” 阿糯都没忍住问:“那这么大的皇宫,你们这点人打扫得过来吗?” “……打扫的需要很多人吗?”小葵看著阿糯好像看见了一个傻子:“我们有术法。” 阿糯:“……等一下。” 小葵:“干嘛?” “你心里是不是在说,这个螟蛉假女,等小龙人出来了就把我丟山里去?得意个啥?” 小葵大惊:“你怎么……” 话没说完迅速捂住了嘴,神色惊恐无比。 阿糯:“……” 师徒俩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阿糯沟通植物的天赋,在这里居然还有强化妙用,植物类的妖居然能被听心声……只是小葵刚刚化形,很弱,不知道面对更强一点的植物妖还有没有这个效果。 话说回来,本来植物对阿糯有天然亲近的,妖化之后有了自主思维,这亲近反而少一层?至少比不过小葵对龙皇陛下的忠诚,居然在肚子里蛐蛐阿糯,已经开始爭太子了。 陆行舟实在觉得好笑,转而道:“皇宫妖气如此浓郁,草为何不会妖化?” 小葵道:“当然也不是什么都能妖化的,得有天赋!起码这些普通草草想妖化是很难的!我可是长在圣山上的向日葵。” 陆行舟道:“既然你说后宫无主,这里的草没人管,那我给你一些特殊作物的种子,你负责种,怎样?” 小葵显然很喜欢这个工作,雀跃道:“好啊好啊,一定给娘娘养得漂漂亮亮的,像娘娘自己一样好看!” “……不会聊天可以把嘴巴锯了。”陆行舟身为丹师身上可是很多各种药材种子的,交给了小葵一些,便没了继续逛皇宫的心情。 这么冷清的皇宫有啥好逛的,逛哪都像冷宫,便又抱著阿糯回了皇后寢宫。 閒著无聊,还顺便写了个牌匾掛上了:“逆乱宫。” 小葵嚇了一跳:“不可啊娘娘。” “你不是种去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娘娘没说我现在就种啊。” “那你现在种。” “可是这匾不能掛啊,这逆乱……大逆不道啊。” “我说的是阴阳逆乱的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也不行。” 陆行舟气笑了:“我敢打赌你们陛下看见这匾只会跟我吵谁在上面,就你们心思多。要是別人写本乱世书,你们是不是要封禁啊。” 小葵拗不过娘娘,被嚶嚶嚶地赶去种去了。 陆行舟舒適地坐回软椅上,继续看资料。 阿糯在旁边笑:“你不是在帮龙姐姐找內奸,怎么这么散漫呢?” “神识一扫,早看完了。” “所以你之前装模作样的看,就是骗龙姐姐亲你。” “看破不说破。” “那现在呢?” “纯粹嫌无聊,二刷。” 阿糯哭笑不得:“那你找到內奸没有?” 陆行舟轻轻拍著资料沉思。 本来觉得,如果是理念上有问题,从他们的出身经歷与日常表现里多少可以看出一点端倪,龙倾凰知道陆行舟的意思,自己也捋过一遍,给的资料也比较侧重这方面。 但从目前的资料看,却是看不出谁有明显的理念区別。 当然,这种东西指望从龙倾凰自己给的资料里找,本就不靠谱,她要是能感觉到明显区別,也轮不到陆行舟来费脑筋了。从她给出的资料自然是看不出明显东西的……陆行舟本来指望能发现一些藏在无关內容下的盲点,可惜並没有。 龙倾凰写资料说不定也没那么用心,不知道写的时候脑子里在想啥。 但陆行舟还是看出了一点別的。 龙倾凰是条自恋龙,在她眼里谁都对她有点意思。但这资料里扭扭捏捏写著对她有意思的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在龙倾凰与顾战庭决战之时负责牵制海如渊的龙烈,一个是当时被分配去控制城中阵法的龙云。 当时龙倾凰的安排是有意的,她自己备著后手呢,只是对方没出手,她后手也没逼出来。说明龙倾凰自己的嫌疑对象也是这两个,怀疑与感情问题有关,被拒绝了所以咋咋咋的。 对於牵动两国的大事件来说,这个嫌疑方向有点那啥,但却也確实有一定的可能就是真相。 如果真相要从这方面挖,那这两天的“沉迷男色”意外的属於最佳破局方案,只要继续刺激下去,对方必定会有所举措。 没有男人忍得了绿帽子,龙也一样。 另外还有一点別的事情……从资料看,纯血龙族,不多了。 龙倾凰战爭时已经在大量倚仗狮狂等外族亲信,在朝堂之上也没几条龙了。而之前认识的龙錚之流,本来就只是亚龙。 这里是不是还有点问题?龙倾凰自己不结婚生龙,別的龙呢?也丁克? 还是说又遇上了传统问题,强大的种族血脉繁衍就会更艰难……龙族布种各类亚龙,是不是不仅仅因为龙性本淫多情滥情啥的,而是因为纯血繁衍不了,索性混血也行? (本章完) 第363章 妖廷(求月票) 第363章 妖廷(求月票) 妖廷。 龙倾凰往日里属实算个极为勤政的妖皇。 没办法,妖域是她统一的,虽然也算奋二三世之余烈,绵延数千载的妖域各族征服史,总算是到她这一代完成终结。 海龙王那边,名义上也是听调的,理论上那是龙倾凰的叔叔辈,封了亲王。所以是海龙王,不是皇。 如果把治下的人类都算进去,她可谓一统万族了。 统一各族之后,龙倾凰了很长一段时间把妖域打造得如臂使指,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固然是她最强大,但这么复杂的各方势力种族,这么庞大的国度地域,能被她捏在一起並且日益文明强盛,这与她的勤政是分不开的。 没错,陆行舟眼中只会暴力的骄傲龙娘,其实政治力很强。 这么多年超品未能达至巔峰,恐怕与费了太多精力在这些事情上有很大的关係。 在感觉各方稳定之后,妖族实力空前膨胀,十年前龙倾凰悍然南侵大乾。 想打大乾,一是作为帝王想要一统乾坤的霸道之心,二也是因为在此前长期的妖域征战之中,很多人类来“歷练”“降妖”“取妖丹”“驯龙”“抓坐骑”……乱七八糟的屁事太多,龙倾凰觉得应该给这个族群一点来自妖域的震撼。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再加上当时的圣山大祭司怂恿……至於为什么怂恿,龙倾凰后来也觉得有点问题,但后来大祭司死都死了,龙倾凰也没有再追究、其实也没法追究了。 总之龙倾凰是条自信骄傲的龙,原本以为这场南侵投鞭断流,摧枯拉朽,手到擒来……想不到撞上了鬼。 当天瑶圣地和大乾能够精诚合作的时候,人类是无敌的。 那时候天瑶圣地前任宗主强行飞升失败而仙逝,天瑶圣女刚刚超品没多久,从圣女变成宗主也没多久,看似很好捏。 然而她叫夜听澜,整个圣地歷史最年轻的超品,人类修行史都能列得上名號的璀璨星光。 大乾也不是像这次这一战那样的乱七八糟……那年雄姿英发的顾战庭举国仙宗总动员,一品二品的各大宗门强者倾巢而出。 那个时间段,甚至元慕鱼都还没有出走圣地。虽然在和姐姐闹彆扭、並且那时候的她莫名卡一品门槛很多年了,以致曾经最年轻的三品天才陨落,宗主之位没了份儿……总之圣山之役,元慕鱼也在。 那自然也不是一个可以用常规的二品视之的选手,多少一品大妖被她煎皮拆骨……可谓人类群星匯聚的一役。 大祭司被夜听澜斩於圣山之巔,龙倾凰在拒妖关下负伤而归。 这次战役其实双方的伤亡都是很小的,但对两国格局都產生了很深远的影响。 顾战庭重伤,心態產生变化;太师霍连城起復,举族赴京;夜听澜就任国师,坐困政治囚牢;元慕鱼出走圣地,建立阎罗殿;妖域多族復叛,妖廷动盪,龙倾凰带伤平乱,磋磨至今。 至今大乾的妖氛、妖廷的內鬼,都与这一战的结果有很直接的关联。 搁以前,龙焱丞相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堵宫门催上朝。但当年那一战后龙倾凰的威望有所下降,並且自己也反思了一些过於刚愎的问题,给了重臣们监督与建议的权力。 虽然龙倾凰这十年伤势也好了、並通过重新平叛恢復了权威,但重臣们大嗓门建议监督也已经有惯性了,一时收不回去的。 这一次的南征,把这几年的失地夺回,龙倾凰本该更是威望尽復。结果因为一个男人,威望差点动摇得比十年前战败都厉害。 单单宠爱一个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实说龙焱反倒觉得你真肯立后、真肯生个小龙人,那是大好事才对。但一回来就不上朝了,你可是一条几百年勤政的龙,从没有懈怠过啊!这口子一开还得了? 在龙倾凰处理了一大堆出征导致积压的政务之后,眼瞅著都大中午了,母龙不由想著陆行舟吃饭没有,阿糯是不是饿了……便打算退朝。 “嗯……眾卿没別的事,就退朝吧。” 一看她那眼神飘忽神思不属的样,龙焱憋了一早上的话实在再也憋不下去,大声道:“陛下,还有事没谈完呢,急著退朝是去哪?” 龙倾凰脸色一沉:“这都中午了,什么事急得必须说完为止?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龙焱憋了又憋,半晌才憋出一句:“陛下,您是超品。” 万象大妖,你跟我说吃饭。 你一辈子都可以不用进食好吗! 哪怕是那个人类男子,他也是三品。腾云修士,冯虚御风,餐风饮露,那也是个可以以天地灵气为食的存在好吗! 你们怎么就能跟个人类小夫妻一样,昨晚出去逛街吃东西也就算了,现在还念叨著到饭点了要吃饭! 龙倾凰也被他说愣了一下,是哦,其实陆行舟也是可以不用进食的,为什么会想著要陪他吃饭。 都怪阿糯,动不动在旁边吃东西喊饿,搞得人总觉得他们和凡人一样。 面上还是板著脸道:“怎么,朕是超品,满朝文武都是吗?丞相难道忘了,这里还有一些五六品的文臣?” “便是五六品,也不差那点饭。”龙焱实是痛心疾首:“我看陛下就是想回去陪那陆行舟吧?” 满朝寂静。 龙倾凰反倒轻笑了起来,一手支在龙椅扶手上,懒洋洋地托腮侧坐:“那又怎么了?往日里催朕成亲、充实后宫的,老丞相难道不是最积极的一个?並且说只要是个雄性,就是找只猪妖也可以的,那也是丞相说的吧?现在朕听了劝,怎么老丞相反倒急了?” “不是,我……”龙焱老龙一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喘了半天才道:“我倒寧可陛下找只猪,起码不会夜夜笙歌不早朝!” “丞相哪只眼睛看到朕『夜夜笙歌』了?”龙倾凰淡淡道:“丞相……朕活了一千年,有五百年在为龙族征战,一统妖域;三百年在打造妖廷,治理乾坤。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治国,连修行都奢侈。如今属於朕自己的时光,不过区区一夜,丞相就急了……丞相,朕倒知道你是公心为国,可什么时候可以为朕,哪怕一丝一毫?” 龙焱张了张嘴,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心中竟也被说得有了几分嘆惋,似是这才意识到龙倾凰这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活过。 但原本大家以为,征战、治国,这本来就是她喜欢的事情。 不是喜欢的事情,谁能那么精力无限吶,一统妖族都累得要死了你还要一统乾坤南征大乾,不是给自己找事做? 其实以前龙倾凰也觉得自己就喜欢那些,统治欲,掌控欲,身为帝王鞭笞天下。 时至如今驀然回首,却发现自己少了什么。 也许优秀的生命在某些地方都是相似的,在这一刻龙倾凰又与宿敌夜听澜有了共同语言。 只不过一个是坐困囚牢,一个是从来没出去过。 也许只有昨夜手牵手走在几百年前的老食街,龙倾凰没找到少女时喜爱的味道,却找到了曾为少女的自己。 所以陆行舟才会觉得有诡异的少女感浮现。 见龙焱半晌说不出话来,龙倾凰懒懒道:“既然丞相也无异议,那就散朝吧。” 龙焱:“……” “真是,谈了一早上都放在最后才说的话题,能有多重要,明天再说就会怎么的?” 龙焱:“…………” 龙倾凰已经在眾目睽睽之下转出殿后,消失在视野。 一群重臣围上了龙焱:“丞相,你咋不继续说呢?你带著头,我们才能一起群起劝諫啊,你一缩,我们怎么说话……” 龙焱沉默良久,低声道:“她终究孤单太久了。” 眾皆愕然。 “先观察两天?”龙焱犹豫道:“从这次和谈的提案来说,这个陆行舟按说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该只会以色侍君,蛊惑君王……说不定也就一时新鲜。” “丞相此言差矣。”有人顿足:“这陆行舟走到哪里都是緋闻不断,在京就传与裴家贵女曖昧不清,以及那位这次在战斗中大放异彩的盛將军,听说都为他孕吐过。到了冻月寒川,就传陛下和天瑶圣主在抢他。这妥妥的魅魔一个!” 另有人道:“指不定顾战庭派他来,就是用来魅惑陛下、祸乱朝纲的……” 龙焱抽抽嘴角。歷史上还真有送女人魅惑敌国君王的事件,只不过这种事换成送个男人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他想了一阵:“他是被陛下单独带著直飞此地的,他们另有使节团还在路上。使节团还有多久才到?” “我已经传信龙烈他们分小队护送,加快行程,大概三四日差不多了。” “那就给他们三四日,等使节团抵达,开启正事交流,老夫就以这个藉口让陆行舟搬出宫中,去住鸿臚寺。” “哪、哪来的鸿臚寺?” “这就是刚才老夫最后想要和陛下说的议题,既然开启两国邦交,就要有专务邦交的衙署。”龙焱捋著鬍子:“听说副使是盛元瑶,为他孕吐的那个……届时让陆行舟和盛元瑶住在一起,看陛下怎么做。” “丞相高见。” 龙焱转头看了看殿后的方向,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老龙还是有些忧虑地嘆了口气。 ———— ps:又是万更的一天。提前求15號的月中保底票~ (本章完) 第364章 宰相之过也 第364章 宰相之过也 朝中重臣们有意见却又没想象中的意见那么大,这让龙倾凰更摆。 反正本来就要演“沉迷男色”嘛,就算丞相他们死谏,这戏多半也得继续演,何况反弹没那么激烈,那更能演了是不? 龙倾凰放下本来就很少的那点小心虚,一溜烟钻回内宫,直奔皇后寝宫。 这个宫殿都是她仿人类模板建的,打造后宫区域这么多年都没用上过,好不容易住了人还不能让朕开心开心? 一到门口就察觉哪不对,龙倾凰怔了怔,抬头一看,上面原本空置的匾额多了字。 “逆乱宫”。 龙倾凰第一反应就是阴阳逆乱,乾坤倒转。 她忽地笑出了声,眼睛再度弯成了月牙。 小男人还在以这种形式表达不满,心心念念想要翻身做主人呢。 别想啦,不管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这还好商量,但你肯定回不去。 寝宫有名字也不错,免得都喊“皇后寝宫”,不伦不类。龙倾凰心情一点都没影响,负手悠然进了殿中。 陆行舟靠在软椅上看她给的资料,也不知道第几刷。阿糯坐在边上盘膝修炼呢。 龙倾凰故意不去理陆行舟,俯身在阿糯脸上捏了捏:“小骗子,很难得见你老实修炼呀。” 阿糯无奈地睁眼:“我什么时候又骗姐姐了?” “反正就是小骗子。”龙倾凰笑眯眯道:“怎样,是不是感觉这里灵气特别浓郁,比在任何地方修炼都好?” 阿糯点头,确实。 她是发现自己的天赋针对小葵这类植物妖有特攻之后,刻意试试修炼。 结果发现攫取灵气的效率远超之前任何时候,连天瑶圣地都无法与这里相比。 固然是因为龙崖之巅、皇宫所在,是整个妖域灵气最充沛的地方,但与此地灵气更适配阿糯也有很大的关系。 陆行舟之所以要带阿糯来妖域,这就是个重要原因。 说白了,此地的灵气,可以叫妖气。 龙倾凰若有所思地打量了阿糯一阵,又压低了声音:“以前我和你说的还有效哦。” 阿糯怔了怔,脑子转了好几圈才醒悟她指的哪些话。 是当时在天霜国,龙倾凰曾经诱惑过阿糯,说如果跟她学,也会肤白貌美大长腿。 阿糯偷看了陆行舟一眼,也压低了声音:“真哒?” 龙倾凰道:“我又不是你们这对骗子,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阿糯低声道:“那龙姐姐要阿糯做什么?” 龙倾凰道:“劝你师父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别总是想跑,我就教你。” 阿糯小脸有些纠结。 其实对于阿糯来说,在哪是没区别的,只要跟在师父身边就可以。 但她知道这个不是谁能劝的。 阿糯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师父现在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在帮龙姐姐抓奸细呢,姐姐就想着算计他,良心不会痛嘛?” 龙倾凰道:“这不就是因为特别重视才要留他吗?” 阿糯道:“对一个人好,应该是考虑对方想要什么,就像师父现在对龙姐姐这样。” 龙倾凰怔了怔,不说话了。 “你们在那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陆行舟终于开口:“陛下关注阿糯的修行?” 龙倾凰神思不属地“嗯”了一声。 陆行舟道:“阿糯主修的是肉身之道,所有能量都转为肉身力量,这与龙族的修行很是接近。陛下如果看这娃还算可造,不妨提点一二?” 其实和龙族修行还是不太一样的,龙族一般还会带天赋五行,比如龙焱顾名思义就是一条大火龙,龙倾凰天资卓绝,她多系都会。 但确实在肉身暴力碾压方面得天独厚,是最适合阿糯的老师。 龙倾凰道:“这小骗子如果能讨好朕,朕随便指点她几句就足够她受用不尽,不需要你说。” 陆行舟笑笑不答。 龙倾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陆行舟身边坐下:“你看出什么结论了吗?” 陆行舟淡淡道:“没什么,我看这里几条龙不顺眼,陛下能把他们发配了嘛?” 龙倾凰一下就知道他在说什么,笑得弯起眼睛。 每次陆行舟一吃醋,她就会很开心。 “他们早都已经是你手下败将了,你还在乎这个?”龙倾凰呵气如兰地凑在他耳边:“你知道只要你一句话,皇后之位就是你的。” 陆行舟道:“别的不提,能让他们称呼定一下嘛?别娘娘了,实在听得别扭。就算我真留在这,那也不该这么叫的。” 龙倾凰道:“你们人类那边,这个该叫什么?” 陆行舟道:“认真说的话,皇夫一般是封个亲王之号。” 龙倾凰笑道:“那简单,你只要真当了这个皇后,朕立马封你亲王。你看,顾战庭只肯给你封男爵,爵号至今都没定呢。朕直接给你王爵,爵号由你挑。” 这种诚意确实足够让绝大部分人躺平了,陆行舟却只是笑笑:“我在想,今天朝堂骂我不轻吧?” 龙倾凰立刻道:“他们不敢!” “我宁可陛下也给我封个男爵,他们骂声反倒会轻一点。” 龙倾凰愣了好半天才醒悟陆行舟这是什么意思。 皇夫那是亲王,臣下才会是男爵。 可这话让龙倾凰更不可思议:“你……愿意入我妖廷为官?这不也是背弃了大乾么?” “我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大乾不大乾。”陆行舟笑笑:“更何况一个人佩六国相印的事都是有的。” “那你为何要这样?” “陆行舟从来都只想光明正大站在人前。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必须躲在内宫出主意?难道我不能公然站在朝堂,驳斥丞相,需要靠陛下来替我说?” 龙倾凰愣怔在那里。 陆行舟悠悠道:“以我之见,这个丞相是不合格的,不如裴清言。” 龙倾凰更愣了,这几百年她治理妖域蒸蒸向上,龙焱功不可没,并且龙焱忠心耿耿,她十分信任。反倒是裴清言据说在大乾并没有什么建树,更像个和稀泥的,只谋世家之私,对于霍家之流民怨很大的更是毫无办法。要让龙倾凰评价,龙焱完爆裴清言几条街。 在陆行舟嘴里居然倒过来了。 “裴清言很多事只是没法做,他的阻力就是皇帝本身。但在顾战庭做事乱七八糟的情况下,裴清言能把大乾政务维持着,人口增长,国库充盈,一个宰相做到这就够了,还想怎样?” 龙倾凰下意识问:“那龙焱呢?妖域也是人口增长国库充盈。” “首先需要你本人勤政数百年,鸡毛蒜皮的政务离了你一天早上都受不了,要丞相何用?治理大乾的功,我可以算给裴清言,治理妖域的功,我该算给他还是你?” 龙倾凰:“……” “其次,妖域人口是增长了,我看狮狂区区一部族,大军数万呢。”陆行舟笑笑:“可龙族呢?相比数百年前,龙多了还是少了?” “多……”龙倾凰刚说一个字,忽地闭上嘴。 亚龙种是多了,纯血龙少了。 龙焱自己就不是纯血龙。 “裴清言好歹能谋裴家之私。”陆行舟淡淡道:“龙焱倒是妖域为公,可对龙族呢?功在何处?在一堆亚种?” 龙倾凰道:“纯血龙族繁衍艰难,这也不怪丞相吧……” 要说怪谁,说不定还得怪她龙倾凰自己,自己都不在乎纯血龙族的血脉繁衍,千年没找配偶,上行下效,别的龙为啥就要? “陛下是不是还觉得该怪自己?”陆行舟淡淡道:“陛下之事,往大了说是天家之事,往小了说是个人之事,但都不是族群繁衍之事,你一条龙可决定不了族群繁衍。” 龙倾凰道:“那什么是族群繁衍?” “你们有为纯血繁衍出过举措么?比如妖域龙少不好配对,和海中龙族有尝试过通婚配种么?亚龙种是否有血脉提纯方案?陛下因为自己不想找配偶,自然本能地回避考虑这些事情,毕竟一旦提起难免自己就先要被轰炸,可以理解。而他身为丞相,除了催你个人的婚之外,为什么不考虑更多?”陆行舟下了结语:“他可能没有私心,只是不在意。此非宰相之过,是什么?” 龙倾凰怔怔地想着,怪不得龙焱对自己找个人类的事,在意的方面只是影响工作,而不是血脉稀释,甚至还说找只猪妖都可以。是了,他可能没有私心,只是不在意,因为他自己也不是纯血。 身为外人的陆行舟本来更不在意,但至少他关注到了这趋势对龙族本身并不好。 “龙烈龙云都是纯血龙,它们追求陛下,于公于私都无可厚非。”陆行舟道:“但问题来了……他们追求陛下无果,为什么不找其他配偶,龙族再少,几千条龙也是有的吧?就没别的母龙了?” 龙倾凰出神地回应:“有。” “你们妖域埋着的事情,感觉还挺多的……这还仅仅是龙族本族,更多的呢?”陆行舟叹了口气:“上次你说有空带我去圣山,我觉得真的应该去一次了。圣山恰好关系到你们妖域繁衍问题的核心,不是么?听说十年前的南征,陛下也是被圣山怂恿。” ———— ps:月中求月票~ (本章完) 第365章 怀中抱汉杀 第365章 怀中抱汉杀 龙倾凰始终怔怔出神。 作为一个一统妖域并且发展到如今景象的帝皇,这些话属于一点就通,她甚至想到了更多。 只不过这是局外人站在旁观视角才能看见的东西,身处其中的时候,尤其是本人下意识回避婚姻问题的时候,自己是看不见的。 也许有龙看见了,但不想一说就同时得罪妖皇与丞相,多半是没龙敢提的。 并且陆行舟看出问题后没有藏着用来交换什么,倒转乾坤什么的……而是很坦然地直接告知了。 得到提点之后,龙倾凰治理了这么久的国度,其实自己心里就浮现了很多相关策略,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似乎也不在乎。 对应在刚才阿糯说的话,对一个人好,应该是考虑对方想要什么,陆行舟似乎在身体力行地印证着这句话。 龙倾凰心里很难说清这是什么滋味。 与宗门强者大多像风自流那样自顾其事、很少有人能在政治等等各方面帮助的夜听澜相比,龙倾凰或许是幸福的。夜听澜大多事情必须亲为,能帮衬的大多能力不够,能力够的大多不管事。而龙倾凰有生以来,巴结讨好投其所好的车载斗量,想要分忧能够分忧的人也很多,按理说她不缺这个…… 但同样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她这样的感受,龙倾凰形容不出来陆行舟这与别人的区别在哪里。 说别人为了妖域,而陆行舟只为了她吧……也不是。 想只为了她的人多了去了。更多舔狗只为了博她一笑,什么都愿意做,陆行舟还有私心,他至少想回去,又或者是想在上面。 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陆行舟的表现给了她与众不同的体验。 也许就一个区别吧,还是那天晚上感受到的,当你觉得在和他博弈时,他想的却是在帮你……并且又不像那些舔狗,他明知道大家处于博弈中,调教起来逼你舔他也没手软的,可该帮的时候还是在帮你。 早上那会儿他在想什么,龙娘心里其实都懂。 他有风骨,却又知道什么更重要,尺度拿捏得刚刚好,既不会刚锐得让人刺痛,又不会卑微得让人鄙夷。在润物无声之中让你感受到他的能力和重要性,一点一点地抬高价值,渐渐不可或缺。 君子如玉,大乾人所追求的大概就是这样的风度吧,这气质与行事方式是妖族很难看见的。 龙倾凰真觉得自己越来越想要他了,各方面的。 真羡慕那个沈棠啊,还有该死的夜听澜,凭什么吃那么好。 龙倾凰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梦呓一样:“你……提出很重要的见解,想要朕怎么奖励?” “只是提出见解,陛下不需要我提出后续方案?” 龙倾凰笑笑:“或许并不需要。你提出来,就已经是首功了,总不成什么都让你做。” “哦?”陆行舟淡淡笑道:“我也相信妖廷自有能人,陛下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发现了问题所在还是能解决的。那这么着吧,我们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 “如果这件事上,陛下依然用得着我出主意,那就满足我一个要求。” 龙倾凰下意识道:“除了离开不行,别的你随便提。” “话可别说这么满,说不定陛下到时候就不乐意了。” “君无戏言。”龙倾凰丝毫不以为意。还能怎么,大不了像早上那样亲你脖子呗,我自己也挺想亲的,平时还得端着呢。 “好。”陆行舟道:“那么陛下的意思,短期内是不会带我去圣山的了?” “想参观当然可以,涉及繁衍核心的话……”龙倾凰有些犹豫。 “行。”陆行舟也没让她多犹豫,直接道:“那我就等你们求我去,到时候的要求或许还得加码。” 龙倾凰:“……” 每次看陆行舟一副硬骨头的小模样,龙倾凰就心痒痒。此时也不想和他再陷入争议,柔声道:“后话另说,眼下你已经立了大功,要什么奖励?” 陆行舟转过头,下意识落在她的红唇上。 龙倾凰的唇略微有点厚,却显得更加性感,不施胭脂,却红润欲滴,看着就想让人啃一口。 并且陆行舟明明知道,此刻真要啃,对方绝对不会拒绝,甚至她说不定还更期待来着。 但陆行舟终究偏过了脑袋,淡淡道:“那你教阿糯功法就好了……觉得功法这东西机密性高的话,那教一些武技战法也行。” “你!”龙倾凰恼怒地站起身来。 见他目光落点是唇,还以为…… 结果你说这个! 陆行舟再度转头看了一眼。 龙倾凰很高,这站起来的角度,自己的脑袋恰好和波澜平齐,此时上下起伏着,看着更想啃一口了。 陆行舟依然转回了脑袋,甚至闭上了眼睛:“陛下可别觉得我欲擒故纵,到时候我提的要求可能会让陛下很难堪,可从来没想纵。” 龙倾凰简直气笑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陆行舟:“嗯?” 下一刻衣领子被揪住,整个人提了起来。陆行舟哪还维持得住闭目装逼的样,刚刚睁开眼睛,那性感的唇就印在他的唇上。 陆行舟:“……” 旁边看戏已久的阿糯捂住了眼睛,又偷偷张开一点缝隙,悄悄看。 龙倾凰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亲,反正就这么印着,眼里得意洋洋,含糊不清地道:“朕想宠幸你就宠幸你,而不是等你要求朕。” 陆行舟先是没好气地瞪着眼,可瞪着瞪着,眼神就变成了看细狗的模样。 一直在观察他反应的龙倾凰:“?” 那什么眼神? 下一刻腰肢被恶狠狠搂住,陆行舟舌头肆无忌惮地叩关。 龙倾凰本能地分开牙关,脑子里直接轰然一炸。 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冲进脑海,甚至比之前被咬脖子还要严重,除了身躯的反馈之外,还在内心——这有一种很强烈的,被人入侵的体感。 但却又很舒服,麻麻的感觉蔓延全身,头脑晕晕乎乎,几乎凝聚不起思维。 手上本能地用力搂住对方的腰,好像作为支撑,否则会软下去。 陆行舟的骨骼“咯吱”响起,眼珠子都差点鼓了起来。 阿糯露出了不忍目睹的表情。 师父虽然是武修,其实重在修体内阴阳二气的运用,身躯强度很一般的,那几块腹肌还是今年才练出来的,更没有特别的锻体法。 他单靠肉身力量的话,连阿糯的拳头都挡不住,哪里扛得住龙威啊! 空气一时很安静。 意乱情迷的龙倾凰醒过神,小心翼翼地后退,看着小男人委屈地揉着两肋弯下了腰。 明明知道不该笑,龙倾凰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行舟气鼓鼓地瞪着她。 龙倾凰觉得这会儿委屈巴巴的小男人可爱得要死,笑眯眯道:“所以你刚才那种看细狗的眼神,到底指谁?” 陆行舟:“……” 本来嘲讽她吻都不知道怎么吻,还好意思宠幸小美人呢……结果最终发现小丑是自己。 太痛了。 龙倾凰笑嘻嘻地挑着他的下巴:“我知道怎么赏你了。” 陆行舟瞪着她不说话。 龙倾凰把手负后:“呐,朕这样给你亲,就算赏你了对不对?” 那副小期待的样子还挺萌,陆行舟还是被气笑了:“你想得美,谁更舒服谁没数吗?” 龙倾凰:“……” 科学表明,接吻对男性是没什么快感的,女性有。 只是龙娘不知道,兀自不服气:“凭什么你不会舒服?” 陆行舟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最终只能道:“得练。” 话说回来,如果妖皇真的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去练习吻技,那好像也足够自豪了…… 龙倾凰笑眯眯道:“那你陪我练啊。总不成我去找别人练?” “你敢!”陆行舟一下又雄起起来,趁着此刻龙倾凰双手负后,再度一把抱住啃了下去。 龙倾凰很享受,主动开始练习,开始慢慢熟悉…… 其实陆行舟这会儿也很享受。 妖皇此刻手负后,这姿态到底谁才是被宠幸的小美人? 不过只是亲吻好像还不够,如果这种姿态是摁在床上鸿儒,那这一辈子穿越都不枉了。 可他知道那很难。 单凭被搂一下就差点被怀中抱汉杀的水平,怎么驯龙啊?破得了防吗? 再说了,被人家让着,有脸吗…… 不知吻了多久,龙倾凰眼眸越发迷离,身躯越来越软,陆行舟再度感受到了那熟悉的迷情香味,这回总算确定了,这味儿是龙族发情。 正担心发情的母暴龙要把自己强行摁倒,龙倾凰却喘息着挣开了他的拥抱,后退了一步。 那日常凌厉威严的龙眸此刻尽是春水,盈盈地看着他,柔声道:“陆行舟,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妖域的。” 陆行舟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叹了口气:“那就拭目以待。” 龙倾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本来想说我教你锻体,可此情此景这话说得像是求欢似的,她的骄傲终于说不出来,于是转头大步走向了阿糯。 看大长腿大步向自己迈过来,阿糯手上的糕都掉了。 下一刻被龙姐姐抱了起来:“小骗子,今晚和我住,我教你练功。” ———— ps:双手负后求月票哦…… (本章完) 第366章 开天诀与生龙子 第366章 开天诀与生龙子 陆行舟悲剧地发奋练了一夜的功。 和龙倾凰在天霜国逛街那会儿,她就说过“破不了朕的防”。 那时候自己才四品来着,破不了超品暴龙好像也没太奇怪,再说了那会儿谁特么想破你防了,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结果到现在真有点想破她防的时候,发现真破不了。 别说破防了,人家情动的时候随便搂一下都顶不住,求心理阴影面积。 这几天营造的各种姿态,差点在这一搂之下全搂崩了,还好心态强大,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见人。 次日一大早,阿糯拿着一碟糕点滋溜钻进了逆乱宫。 陆行舟睁开眼:“她去上朝了?” “嗯。”阿糯笑:“难道要她继续‘沉迷男色’,让满朝文武骂你?” 陆行舟:“……” “可她本来是真的想过来的,在那来回踱步犹豫了好久,才选择去上朝。”阿糯笑嘻嘻道:“因为她要和朝臣商议昨天你提出的事情,事情比较重要,只得忍痛放弃小美人。” “诶哟呵,小嘴叭叭的,调戏起师父来了。”陆行舟随手拿了块糕塞嘴里,含糊问:“学得怎样?” 阿糯托腮:“师父是关心我学得怎样呢,还是关心我能不能教给你?” 陆行舟的糕都差点卡在喉咙里,恼羞成怒:“师父当然是关心你的修行。我、我怎么可能需要向你学,倒反天罡!” 阿糯继续托腮,大眼睛天真纯洁地看着他。 陆行舟哪受得了这个黑心糯米这种眼神,简直比鄙视的眼神都难绷:“别拿你在她们面前的模样往我身上用啊,我能不知道你是啥人?” “是啊,我也想说这句,多谢师父替我说出来了。” 陆行舟:“……” 自己教成这样的黑糯米,忍。 阿糯笑嘻嘻:“真不要我教你吗?龙姐姐没有说过不得外传哦,懂的都懂。” 陆行舟偏头:“不要。” “那……师父行行好,帮忙斧正一下吧?” 陆行舟微微颔首:“那为师就勉为其难,帮你看看……功法拿来。” 师徒俩对视一眼,陆行舟正气凛然。阿糯脸颊抽了抽,摸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 感觉至少脸皮方面还是需要向师父多学习的,这师出不了。 陆行舟翻开册子琢磨半晌,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部锻体法,比阿糯原先练的什么《开山功》的档次高了十万里,可以看得出极为高端。 但似乎有个问题,总感觉不是很适配人类。 强行去练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练成当初徐秉坤那一身妖毛的样子……嗯,按理不会,龙倾凰应该是刻意挑选过,并且这档次不是徐秉坤练的可比,没那么丧。可陆行舟感觉,依然很可能会练得一身妖气。 到时候在人类社会就很难生活了。 龙倾凰故意的么……用这种方式逼自己不能回去? 陆行舟想了想,还是愿意相信龙倾凰的骄傲大气,不会故意在这上面玩活,平白被自己看轻。 那就很可能是天然如此,更改功法的种族特性并非龙倾凰万象实力就能办到的,越高端的功法越改不了,你要学就得承受这个,不是龙倾凰刻意的。 那么自己出使的“公务”,这一项就挺虚浮的……连这么高端的妖修锻体法都有这个弊端,稍微低端一点的就更可能像徐秉坤那样练得乱七八糟,这对人类的锻体法补充是基本没什么意义的。顾战庭的见识应该知道这一点,还派使者来交换…… 也就是说,其实妖族要丹师也没啥用,顾战庭才会这么大方。 一个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两国交流……只有民间会因为止戈和平而雀跃。 以及,自己这个使者从头到尾就是来送男色的,两国交流公务只是个样子货。 陆行舟想到这里,简直哭笑不得。怪不得龙倾凰这两天也压根没有过问自己丹师的事情,就不知道陈羽被关着做丹奴是给谁炼丹用,反正妖域有人类,估计是给妖域人类用的。 那么自己学不学这玩意呢…… 当然学,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二弟的不尊重。 只要没有真正的负面作用,单是妖气能不能在人类社会生活一点也不重要,自有宝物遮掩,也自有大儒辩经。 试着按照法门运劲,内视之下几乎可以看见肌肉重组的过程,手臂一鼓,肌肤坚硬如铁。 这与人类武修的易筋锻骨似有不同,更注重在肉身肌肉气血等方面,也就是更为野性。 阿糯眼巴巴地看着师父,一直在期待师父遇上看不懂的地方来咨询阿糯,结果陆行舟从头到尾话都没说一句,肌肉已经开始鼓胀了。 阿糯丧气地垂下脑袋,果然师父还是太天才了,这种高端修行法换了个普通人是要看得道心破碎的,因为看不懂。师父竟然连一点疑难都没有,就像给他一本入门修行法似的。 当然,这短时间能试着练习的也不过是这锻体法的入门阶段,继续深入下去没人讲解是不太可能自学的。 但他们有龙倾凰。 这人情吃得理直气壮,因为那是陆行舟拿指出龙族的繁衍问题来换的。但必须承认这也算是个人情,毕竟龙倾凰完全可以敷衍给一本垃圾的法门,但没有这么做。 好像是双方都在向对方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个……”陆行舟试验完毕,暂停修行,合上册子看了看封皮,没名字:“这法门叫什么名字?” 阿糯叉腰:“龙姐姐说我之前那个什么《开山功》也太小家子气了,所以这个叫《开天诀》。” 陆行舟:“……” 怎么感觉像在哄娃呢? ………… “建立鸿胪寺?”龙倾凰听着龙焱的建议,就大致知道老丞相在想些啥,似笑非笑道:“那谁做寺卿?” 龙焱道:“可以找人类,或者狐族,他们对外打交道这块是可以的。” 龙倾凰悠悠道:“那朕推个人选怎么样?” 龙焱愣了愣:“陛下已有腹案?” “当然,使团来了,我们连个外交部门都没有,本就说不过去,朕在归途之中就考虑过这事。既然丞相也提,那朕觉得,让陆行舟来做鸿胪寺卿怎么样?” 龙焱龙都傻了:“陆行舟?这不是后宫干政……呃……” 好像不是。 目前为止,陆行舟根本不是皇后或妃子,他是大乾使臣。 反倒是大家都曾经说过,给陆行舟高官厚禄反而更让人接受之类的话。 可是鸿胪寺卿这位置好像……陆行舟现在的身份还是大乾使臣,然后来这里做鸿胪寺卿对接使臣?我对接我自己? 满朝文武的神色都变得非常怪异。 史官秉笔怎么写?鸿胪寺卿陆行舟与大乾使者陆行舟对两国邦交多项问题交换了意见,达成了一致? 你是要羊焕上吊啊。 “那个……”龙焱擦着冷汗,还是道:“陛下一定要用他的话,那也换个职务吧,这也太……” 龙倾凰道:“诸卿有好几个都对朕说过,可以对陆行舟许以高官重爵,让他知道良臣择主。官职适合哪个可以慢慢议,朕想先许陆行舟子爵之位,诸位先议一议,爵号好听点。” 子爵,不是男爵,龙倾凰才不愿意和顾战庭一样呢,要就要比顾战庭封得高,那才是挖角。 结果在妖廷众臣听着可高兴坏了,居然不是亲王,才是个子爵诶!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给,别慢了让陛下改了主意。 至于爵号,妖域这边制度和大乾不同,大乾爵号基本是根据地名封的,妖域这边只要好彩就行,于是一群大佬在为了什么子好听争论不休。 龙倾凰笑吟吟地支着额头看他们争,心思都不知道转哪去了。 子爵想要好听其实挺难的,这后缀在文人那边搞不好就会成圣人位,在道家那边不管怎么喊都像个道号,所以大乾那边一般会称“某某县子”作以区分。大佬们吵了半天没啥好听的,龙倾凰正有些不耐,就听到有人道:“陆行舟不是出身丹霞山嘛,按他们大乾的习惯,称句丹霞子不就得了。” 龙倾凰暗道这个其实还可以,就听到有人反驳:“这岂不像个道号?” “那加个县字。” “可那县不叫丹霞。” 提议的人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叫生龙子你们才开心吗?” 寂静。 龙倾凰的微笑咧到了耳根:“可。” 众妖:“?” 龙倾凰没等众妖反应过来,就悠悠转了话题:“说到生龙子,提醒了朕一些事情……正好与龙族诸位议一议。其余各族众卿先退朝吧,龙族诸位来朕御书房议事。” 众妖反对生龙子的话卡在喉咙里,无奈退朝。 龙焱等龙族看着龙倾凰悠然离殿的样子,互相看了看,忽地都意识到龙倾凰想讨论的是什么了。 ———— ps:又是三更,榨干了。 另,0点有乱世书的五折订阅活动,乱世书差一点点就十万订了,没全订的兄弟们可以趁着活动支持个补订,助推一下十万~屁股撅好了~ (本章完) 第367章 开始逆乱 第367章 开始逆乱 龙族的问题自然不会拿到朝堂公议,被一大堆其他族群臣属看笑话。 而且这里还涉及丞相的过失,龙倾凰还愿意给龙焱留点面子。 虽然被陆行舟这么一说,龙倾凰多少也有点开始质疑龙焱的用心,是不是真只是不在意,而不是刻意? 但在面上她可没那么莽地表现出来,在御书房喝着茶,美眸观察着龙焱等人进来的样子,看似一切如常。 “咔”,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轻响,龙倾凰悠悠开口:“之前朕一直没有考虑过婚姻繁衍的事情……有些事自也忽略了。最近朕想生小龙人了,回头一想,才觉得咱们龙族的繁衍是不是有点问题?” 龙焱忙道:“龙族过强,强大的生命往往繁衍艰难。但天道又开了一扇窗,让龙族与其他种族没有生殖隔离,以此平衡……目前亚龙种比百年前多了一成。” “那纯血龙种,比百年前少了几成?” “呃,没有变化。” 百年还不够一条老龙去世,当然没有变化。龙倾凰淡淡道:“那与千年前比呢?” 龙焱擦着冷汗:“少了两成。” 这话一出,气氛越发安静。 御书房仿佛有看不见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身上,压得大气都没法出。 千年前龙族还没有一统妖域,征战很多,伤亡不小。便是这种背景下起码也有万条龙,可现在妖域一统几百年了,各族蒸蒸日上,龙反倒只剩几千条。 龙倾凰相信已分家的海中龙族必然不会如此。 便是亚龙种,其实也没增长多少,一成…… 这是酷爱四处布种的龙族应有的数据吗? 当然,繁衍艰难、包括亚种繁衍也不快,这确实是种族特性决定,龙倾凰面沉如水,淡淡道:“才这些年,就少了两成。再给几千年,是不是没龙了?” 龙焱等人都低头不语。 其中也有纯血龙在场,龙倾凰转向那几个,问道:“龙傲,龙斩,你们都无子?” 龙傲龙斩都道:“是,纯血的没有。有生一些亚种,也不多。” “是不想生吗?”妖域又没有什么生存压力,龙倾凰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就算龙族繁衍再艰难,也没难成这样啊,连妖廷重臣都无子? “是生不出来。”龙傲叹了口气:“反正我是很努力了,没办法,只能和别族生了。” “去圣山看过了么?” “去过,有点用,别族妾室怀上稍微容易了点,甚至外面随便玩的都有了,嗯,虽然也不多。总之本族发妻肚子还是没动静。” 龙倾凰沉默片刻:“丞相可有什么措施?” 龙焱无奈道:“这不是大家不想生,是生不出来……妖域繁衍问题除了找圣山之外,还能有什么措施?” 龙倾凰盛怒:“只会找圣山,朕随便从民间拉只猪妖也知道这个答案,丞相就给朕这种结论?” 龙焱叩首:“臣无能。” 其实龙倾凰自己就想过很多催生措施,比如奖励啊免税啊诸如此类,可这是针对不想生的……不孕不育的问题找政策没用啊。 但不管怎么说,丞相连这些鼓励措施都没考虑,还是让龙倾凰深感失望,淡淡道:“无论如何,激励措施先出,朕明早要看见丞相的措施细则,不要告诉我丞相连这些都不会。” “是。” “措施定下之后,私下分发龙族,不要朝议。” “是。” “退下吧。”龙倾凰意兴萧索地起身,怀着一肚子忧虑一路沉思着踱回后宫。 脚步下意识就往逆乱宫走,到了殿门前忽地抬头,看着逆乱宫的牌匾,微微有些苦笑。 原本没预料是这么严重的局面……便是龙焱有私,龙傲他们都是纯血龙,可没这方面的私心,可他们明明白白地告知,生不出。 这让之前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出一些政策就可以解决问题的龙倾凰感到有些挫败,这不是政治上的事情,是医学? 那搞毛啊。 难道真要陆行舟出主意? 龙倾凰盯着“逆乱宫”看了半天,真要被他得意了不成? 可这问题极度严重,是涉及灭种的。一旦没发现,没措施……龙倾凰不敢想象几千年后会怎样。 龙娘负气地撇撇嘴,终于迈步进了殿。 结果陆行舟师徒都不在,满心忧虑的龙倾凰竟然没留意到殿中没有他们的气息,此刻才愣了愣,张开神识去看,便看见陆行舟蹲在御园,小葵和阿糯蹲在左右,兴致勃勃地在玩泥巴。 ……朕不让你出宫,你都压抑成这样了?连泥巴都玩起来了。 还有你为什么总和一个小宫女这么好啊! 龙倾凰一肚子恼怒,“嗖”地就出现在三人身边。 小葵正在说:“破了破了~出来了~” 下一刻衣领子一紧,已经被人拎了起来。 小葵骇然转头,又立刻变成鹌鹑:“陛下。” 龙倾凰神色危险:“什么破了?什么出来了?” 陆行舟转头,看见被妖皇陛下拎在半空的摆件,忍不住笑:“破土而出。威严肃敛的妖皇陛下想的是什么?” 龙倾凰:“……” 这才发现,几个人不是在玩泥巴,是在观察几株草破土而出的嫩芽。 “咳。”龙倾凰干咳一声,把手中的小宫女盘成一坨丢了老远,取代她的位置蹲了下来:“这是什么?” “我看陛下的御园都是一些普通草,还不应季,便做主换了一些好看又有用的药材。” 龙倾凰沉闷的心思都被说得高兴起来:“对对对,这就是后宫之主该做的。等到它们长好了,朕陪你赏。” 陆行舟失笑:“瞧你那昏君样。” 这话打情骂俏的味儿浓得要死,龙倾凰被骂昏君反倒更喜,笑嘻嘻道:“我就是沉迷男色的昏君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当的么?” 陆行舟若有所指:“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啊?” 龙倾凰美目流转,多了许多往日见不着的媚意:“朕是可以啊,可惜……你可以么?” 一句话把天给聊死了,陆行舟臭着脸低头看不理她了。 龙倾凰觉得他越发可爱,心情更好,笑眯眯道:“这是什么?” “治疗不孕不育的。”陆行舟悠悠道:“这里几类草搭配,全是此意。” 龙倾凰脸色微变。 这应该是昨天提及这个话题之前就种的,他是早有准备。 搞了半天,这一次陆行舟并不是靠什么智慧来解决,而是身为丹师的技术力。 “所以……”龙倾凰犹豫道:“真的是医疗可以解决的问题?” “没有那么确定,但可以试试,另外,人类丹药对于妖族的作用也未知,也得试试。总之生不出来这种事可不是作为皇帝用政令能解决的,不是吗?” 龙倾凰磨着牙:“这就是你笃定我解决不了的原因?” “是啊。” “我们妖域也有医师,还有圣山!” “圣山要能解决,岂不是早就解决了……”陆行舟悠悠道:“我甚至怕你们的问题根子就出在圣山哦,这可不仅是缘木求鱼,还是自己把刀子递到别人手里。” 阿糯看了师父一眼,以前师父说到缘木求鱼这类的词时,难免会有些卡顿,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半点涟漪了。 真是春风与鱼皆过客了呀。 龙倾凰神色极其严峻:“这可不能乱说的。” “是,我没根据,不过随口一言。”陆行舟淡淡道:“那么陛下尽管继续自己找办法,我种我的。” 龙倾凰看了眼面前的草,觉得这似乎生长着龙族的根,心思肃穆了许多,差点想调侍卫来守院子。 转念又觉得不应该大张旗鼓惹人关注,还不如就当妖妃在后宫种玩呢。 龙娘语气又不自觉地讨好了许多:“那、那你先试着炼一些丹?我到时候找龙来秘密给你试药。” 陆行舟瞥了她一眼:“陛下这是认输了?真需要我帮忙是吗?” 龙倾凰这才想起他这可是有条件的,还说过会让自己很难堪。 虽然龙倾凰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从圣山之类的地方找找办法,并且妖域的巫医们应该也有办法……但很明显此刻已经心虚了很多,不敢再如昨天那么笃定。 若说丹师可以解决,龙倾凰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信不过的丹师如陈羽之流,万一心怀恶意加了别的料搞得更砸那就完犊子了。而且一般的丹师也不够这水平。 她哪里敢再把路给堵了,陪着小心道:“虽然朕还可以试试……但、但你先试药总是没错的嘛。我先答应你一点小条件可好?” 陆行舟终于长身而起。 龙倾凰下意识地陪着站起。 陆行舟打量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手负后。” 被这样命令,还是羞辱性的姿态,可龙倾凰想到他为什么需要自己把手负后,想笑的感觉反倒盖过了羞耻感,果真把手负在后面,微微噘嘴:“满意了吧?” 本以为陆行舟会直接亲下来,结果他伸出食指,挑起了龙倾凰的下巴。 龙倾凰:“……” 陆行舟道:“挑我多少次了,让你也感受感受这是什么滋味?” 这回龙倾凰真感受到了很强烈的羞耻感,微微咬着下唇有些倔强地瞪着他。 发丝凌乱,眼神不屈。 被丢老远的小葵在树后探头。 这逆乱宫的名字,真应景啊…… (本章完) 第368章 我也可以做你先生 第368章 我也可以做你先生 陆行舟最终还是吻下去了。 其实原本陆行舟没打算“满足她”,就想纯粹调戏一下,正一正乾坤。 结果骄傲的龙皇陛下这副模样实在太诱人了,哪怕受过专业训练,还是忍不住。 谁能在受辱女皇面前忍住啊! 小葵震惊地捂住了眼睛,和阿糯一样偷偷从指缝里看陛下含羞忍辱负手在后被人亲吻的样子,别提多弱气了。 陛下甚至还本能地有点想挣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住了,只是脑袋有点左右偏,想躲他。 结果脑袋被摁住了,无奈被亲了个天昏地暗。 这是什么场景啊…… 最后陛下的挣扎也没了,软得就像御园里那些过季了的蔫了的,没有男人扶着好像都站不稳。 强烈的催情气息弥散在御园,蜜蜂蝴蝶在周遭乱舞,捉对交配。 小葵都觉得有些晕,不知道旁边阿糯怎么托腮看得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这小胖娃原来修行这么强的吗? 陛下被打横抱了起来,陆行舟抱着她大步进了逆乱宫内,殿门一闭,没瓜吃了。 小葵却更加想入非非,不知道陛下在里面是怎么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 正脑补间,眼前出现阿糯的脸。 小葵觉得挡了自己看逆乱宫的视线,随手摁着那胖脸往旁边拨。 阿糯:“?” 小葵反应过来,忙陪笑着伸过自己的脸:“拍我拍我。” 阿糯觉得这一拍下去她可能会死:“算了,你不要脑补那些有的没的,师父这会儿和龙姐姐肯定没那事。” “你怎么知……”小葵顿了一下,又换了一句:“你真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阿糯道:“我要多测试一下,你刻意运功遮一遮,看看我还能不能窥探。” 刻意运功遮心声,这得是神念程度的运用,小葵哪里会啊。运起妖气防护着:“这样?” 阿糯道:“你想点什么试试。” 小葵露出了看见萌娃的笑容。 阿糯:“……你在想这臭小娃明明脸也和你一样圆,怎么不被说大脸盘子。” 小葵拔腿就跑,被阿糯揪住了衣摆。 小葵哀嚎:“我错了,我再也不在肚子里蛐蛐你了,不要打我~” “谁打你了,问你点东西。” 小葵小心地转回头,阿糯露出灿烂的笑容:“小葵姐姐,你们向日葵如果生孩子,是生向日葵还是葵籽啊?” 小葵:“?” 从来没想过这么深奥的问题,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小葵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半天才道:“应该、应该是个人形吧?不确定诶。” “那就好。”阿糯捧出了一捧葵籽:“看戏怎么能不吃这个呢,是吧?” 小葵大哭。 阿糯磕着葵籽,觉得妖怪的事儿真有意思。按照阿糯对的理解,开的就是人类的那个那个,那是不是说小葵姐姐的脸其实就是……摸她的脸是不是等于摸……要生孩子是不是弄脸上? 这么一想所有的仙子都好色哦。 呃,算了,少儿不宜。 那如果小葵姐姐生的是一堆葵籽,以后是不是都不敢吃了……这个比较要命。 按道理来说,小葵姐姐这种的应该就不能生娃了才对,不然太怪了。能让她们变成可以生的话,是圣山独有的功效? 如果圣山连这个问题都能解决,那为何不能解决龙族繁衍? “小葵姐姐……” 小葵哭着躲开了她手里的葵籽。 阿糯尴尬地收了起来,问道:“你是因为长在圣山,所以就启灵了吗?那圣山是不是就光秃秃的了,不会有植物?” “诶?”小葵挠了挠头。 圣山有植物啊,为什么别的植物没化形。 难道是因为我天赋异禀? “别想了。”阿糯吐槽:“可能是因为你特别呆。” 小葵:“?” 阿糯摸着下巴。因为是纯洁的仙子,所以龙倾凰不会防备。 但如果有后门呢? 龙姐姐私底下的消息,是不是圣山都知道。 “小葵姐姐,你去召集所有宫女过来。” “干嘛?” 阿糯摸出了葵籽。 小葵泪奔而去。 此时的逆乱宫,又逆乱回去了。 原本瘫软无力的龙倾凰被陆行舟放在床上,总算争取到了在上面的地位,那手自然也不再规矩,开始勇攀龙崖。 妖皇陛下终于体验到了上下颠倒之后是什么滋味。 其实也很舒服呢……为什么拿刷子刷他的时候反应那么大,真是不知好歹。 见龙倾凰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还杏眼迷离着的样子,陆行舟的心理体验更好。 这不是特意为他换的旧时裳,这是刚散朝,穿的金闪闪龙袍,威仪万方。 就这么一身龙袍躺在身下,被肆意揉圆捏扁,哪个男人心理不膨胀? 陆行舟越发胆大,手慢慢下移,开始偷偷触及和小葵的脸相类的地方。 结果这回似乎刺激太大了,龙倾凰一个激灵回魂,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一拱就把男人重新压回了身下。 陆行舟:“……” 打不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夜听澜是怎么和这种暴龙打的啊,感觉先生香香软软的也没这么强啊…… 龙倾凰眼里还带着未褪的春情,脸蛋都红扑扑的,神情似笑非笑:“你不是很清高嘛,手脚也这么不干净呢。” 陆行舟挣了一下感觉没法挣,直接摆烂不动了:“我心仪龙姑娘,龙姑娘又不是不知道。逆乱宫之名是什么意思,陛下心里也有数。” 这几乎就是把想驯龙的意思摆着明面说了,龙倾凰却没恼。 毕竟已经说过,只要你有本事,龙族是认的,就算当坐骑也没什么。 同样对他也有效,只要有本事,他也认你的征服。 龙倾凰咬着下唇,低声道:“我就不信了……你的丹也没经过实验,有没有作用尚未可知,我这边也找人想办法,就一定是你赢?” 其实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即使你真能解决问题,朕就伏低做小一次,事后翻脸不认账,你又能怎样呢?真觉得情感攻势能征服一位帝王? 这话在这种情迷之时实在不想说了破坏气氛,龙倾凰也不认为陆行舟连这点都想不到,索性不说。 陆行舟只是微微一笑:“那就都去做。总要把事情解决了才是。” 龙倾凰心中柔软,主动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廷议已经决定建立鸿胪寺,效率会很高的,明日应该就能搭建出一个框架。明日起你……” 本想说搬过去,想想却又舍不得,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可以出宫,和鸿胪寺往来。” 陆行舟只是笑:“干脆我去指导一下他们鸿胪寺的工作算了。” 龙倾凰也被逗笑起来:“那你自是有资格的,生龙子。” 陆行舟:“啊?” “你的爵号,喜欢吗?” 陆行舟沉默片刻,从下方攀上圣龙峰,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抗议。 龙倾凰咯咯笑着软在他身上,低声说着:“我知道你心不在这,不管什么爵号你不会在乎。当你心在了,我自给你封王,这个子爵算得了什么。如果你真在乎,正式爵号便是丹霞县子。” 陆行舟道:“丹霞山可不是妖族的,你就封了?” 龙倾凰悠悠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站在床边整了一下衣裳:“只要你能全心在这,那将丹霞山纳入版图不过弹指。顾战庭能给你什么?沈棠?顾战庭在一日,她什么都不是。” 原本帝王霸道的话,配着这整理胸口褶皱的样子,气氛都崩没了,陆行舟没感觉霸道只觉得萌,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 龙倾凰道:“别讽刺我,你知道真可以。” 陆行舟道:“你打不过听澜真人呢,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龙倾凰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承认夜听澜的强大:“不过略逊她半分,她真要胜我也得打很久,任何的干扰都可能导致局面的变化……这不是问题,问题是顾战庭私谋太多,与夜听澜渐行渐远。当人类各方不再团结,就不会再是朕的敌手。” 陆行舟道:“你内部也问题很多呢。” “有你帮忙的前提下……”龙倾凰说了一半吞了回去,好像觉得想展示良臣择主结果还先需要对方帮忙,很没面子。于是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转了个话题:“你和夜听澜到底什么关系!” 陆行舟:“……” “说。”龙倾凰恶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子:“和她那个过了没有?那死女人身娇体柔的,不会有我这种麻烦是不是?” 世人永远想不到,真正的妖皇和圣主抢男人,是直到这一刻才开始。 在此之前,从来没真过。 只有当真正在意了,才会有如此强烈的醋意和警觉。 陆行舟哪敢这时候说真话,只好道:“她是我先生,教我丹术。” 龙倾凰怔了怔,忽地感觉如果用夜听澜教的丹术来解决龙族问题,这未尝不是一种…… 口头当然不能这么说,只是笑眯眯道:“那……我教你的体术如何?是不是已经和她站在一个水平面了?” 陆行舟暗道你旱地没行过舟,怎么和她坐一桌?口中道:“你体术不是教给阿糯的嘛?” 龙倾凰没搭理这自欺欺人的话,凑到他耳边柔声细语:“体术这东西,可能要摸摸碰碰,指指点点,说不定还要脱了示意……那是不是要比她教丹术更有意思一点?” 陆行舟:“……” “所以要不要我教?” “……不要。” 龙倾凰生起气来,气鼓鼓地转身出门:“你很能是不是,我叫阿糯不许外传,到时候看谁能教你!” ———— ps:乱世书完结一年零一个月整,均订破十万。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369章 我们和龙倾凰是一伙的 第369章 我们和龙倾凰是一伙的 龙倾凰离开了,陆行舟自己在那试着练锻体法。 过不多时,阿糯钻了进来。陆行舟收起锻体动作,转头问:“如何?” 阿糯道:“小葵没问题,倒是发现了其他疑似有问题的。” “是化妖时就有后门还是心怀恶意之类?” “应该是化妖时就有后门,动机上应该都没什么问题。”阿糯道:“反而小葵这类是真的天赋异禀自己化形的。” 陆行舟:“……看不出来。” 阿糯替小葵说话:“心思纯净也是一种天赋的。” “你是师父我是师父?” 阿糯才懒得理他,笑嘻嘻道:“龙姐姐应该是直觉敏锐,她最信得过的也就是小葵几个,其他有点问题的她虽然未必看出来了,但也是下意识疏远着,都干些杂活。” “这没用,小葵这种太天真,如果知道了什么隐秘,很容易被其他人套了去。不过话说回来,龙倾凰是独处深宫,不会在这里见谁,更不会有什么密议在寝宫里,所以也没什么可泄露的。反而是我这两日和她的暧昧,现在圣山估计知道了。” 阿糯摸着下巴:“那好像也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倒是让我们更明确了圣山有问题。”陆行舟蹲下身,揉揉阿糯的脸蛋:“小葵即使没问题,你也要注意拿捏一下,不要让她把你能读心的事对外说。这个现在成了我们的秘密武器,等去了圣山,还能知道更多。” 阿糯“嗯”了一声。 “其他的你就不用考虑,安安心心的修炼。即使龙倾凰让我们出宫,你能不出就不出,非要出去也最多就是宫中和鸿胪寺两点一线,千万不要再去别的地方。永远记得你有天敌,可别松懈。” “知道了。”阿糯眼睛眨巴眨巴。 师父这一两年看着越发爱玩笑,看似不靠谱,没有以前更沉默布局的师父让人感觉稳重安心,实际上从来没变过。 阿糯敢打赌,师父如果不想来妖域,绝对有办法不来,之所以领了这个“皇命出使”,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阿糯的修行、以及试图解决阿糯那个血脉问题。同样,如果师父想出宫,有一百种办法哄得龙姐姐放大家出去,之所以安心呆在这里,也是怕她阿糯有事。 阿糯想了想,笑问:“那师父还要不要从我这里偷学锻体法?现在是不是龙姐姐要亲自教了?” 陆行舟笼着手不说话。 半晌才道:“你修习这个之后,有没有感觉什么变化?” 阿糯道:“效果很好的,修行虽然没涨,明显感觉力气大了很多,知道怎么用了。我现在才知道我的肉身还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 陆行舟点了点头,这个锻体对自己来说对实力加成较小,毕竟自己主修的是气,身躯就那么回事,再强化也强不到哪去,和阿糯或龙族这种天赋异禀的永远不可能相当。因此目标也只是能够强化到方便某些事就好了,没太大期待…… 但对阿糯来说则是真正的道途相关,可以说阿糯直到此刻才算是正式踏上了应有的修行路。 还好,不算晚。 就不知道能不能有利于她长大……按说阿糯今年也十一岁了,根本不是六岁,若是始终这副模样,显然阿糯自己也是很不开心的。但有个问题就是,阿糯三品太早了,如果身躯固化了怎么办? 就像元慕鱼那样,一直是个平板娇俏小妖女,阿糯永远是个小孩子? 那代入想想都很难顶。希望阿糯这种和妖族类似,无论寿命还是身躯都不是按人类算的,否则阿糯要哭唧唧。 陆行舟没去说这些,低声道:“这事看似我们只是躲在宫中和龙倾凰博弈,可实际上我们和龙倾凰是一伙的,一旦想揭底,就一定要卷入漩涡。别看龙倾凰在妖域似乎无敌,忠诚的下属部众也多,然而敌暗我明,她未必会有太大的优势。不用几日,我们就会开始面临不轻的风险,不像面上这么平安。” 阿糯笑道:“所以师父已经站了龙姐姐。” 陆行舟瞪眼:“这还用说嘛?难不成我站那些男妖?” 阿糯:“……师父觉得风险会是什么时间?” “大军回归之日。龙烈那些人回来后。” “师父不是觉得他们没太大问题?这事多半不是出在纯血龙族。” “你要记得,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想法,纯血龙族如何,不代表其中每个个体都一样。如果因为集体属性而把其中所有个体都排除出去,那是典型的思维盲区。” 阿糯点点头:“瑶姐姐是跟他们一起来吗?” “据说分了小队先送使节团过来,估摸着再有两三天就到了,大军倒还没这么快。” “瑶姐姐会不会有危险?” “她比我们更安全。这是两国邦交正儿八经的出使,外交可没小事。此役大乾虽败,可不是真弱国,对方如果想坐稳位置,那就得做事周全,否则内外动荡,他怎么坐得稳?所以即使我们因为站在龙倾凰这边被清算,对方也得让大乾使节回去把事说明。更别提事情没爆发的路上,那元瑶即使嚣张跋扈得罪了人,对方都得忍着。” “那……”阿糯笑道:“你作为正使,是不是可以更嚣张?” 陆行舟也露出一丝笑意:“是。” 师徒俩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找事的笑容。 ………… 那边龙倾凰找了几个心腹的妖族医者。 妖族的医疗更近巫医,或者有些时候说更近兽医也可以……和人类那边的丹学是两个体系。 常规来说,治疗不孕不育,母猪的产后护理,妖族的医者都很有经验,眼下这些更是各族佼佼者。 龙倾凰没有惊动其他龙,先让巫医们给自己诊断,只说自己身体不适。 巫医们问诊了半天,面面相觑,感觉陛下没病啊…… 呃,如果说有的话……有个老巫医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是否以前从来没发过情?” “……”龙倾凰绷着脸:“那又怎么?” “那就没事了,近期陛下察觉身体有异,只不过是在发情。” 空气尴尬而又寂静。 这话在人类那边说,可能脑袋都掉了,还好这是妖族,说到各族发情期什么的那是生物特性,还是可以宣之于口的。 龙倾凰也不羞恼,内心很是坦然承认自己确实发情,不仅生理发情,恐怕内心也发了。 反倒趁势问:“那据你们诊断,朕生育能顺利么?咱们龙族繁衍比别人艰难,朕有些担心。” 老巫医道:“陛下尽管放心,陛下的身体毫无问题,想生多少就能生多少。” 龙倾凰道:“被你们说得这么简单,那为什么龙族繁衍会那么难?” “这……强大的生命繁衍本就比其他生命艰难,这是天道之常。” “那你们又说朕想生多少就生多少,自己听听前后两句话对得上吗?” “这……”老巫医擦汗。 其实被说得自己心中也动摇,因为他也受邀去给其他龙的家庭诊断过,公母龙夫妻双方都诊过,但诊断结果双方都没有问题,要是和其他种族交配,各自都能整出一堆亚种,偏偏自己结合起来生育就极其艰难,不知道怎么回事。 勉强解释的话,可以说两条龙结合太强了,和其他种族稀释一下就没那么难。 那如果这么说,岂非天灭龙族? 可是以往没有这么严重啊,否则龙倾凰龙烈龙傲又是怎么面世的? 老巫医实在说不出原因,最终只能道:“反正陛下找的是个人类嘛,生亚种确实没有那么难。” 龙倾凰也不知道心里该甜一下还是该叹气。 半晌才道:“你们试过那些催生的药物么?” “试过,龙傲将军和他的夫人都喝过,但……收效甚微。” 龙倾凰终于恼了:“什么收效甚微,没用就是没用!” 巫医们哗啦啦跪了一地,冷汗满额。 这位陛下发起怒来,威严杀机都能让人站不稳。 龙倾凰叹了口气:“你们对于其他族群,是不是尝试过一种换血方案,使血脉提纯?” 老巫医道:“这个确实有的,但成功率不高。” “失败的话会怎样?” “致死。” “成功率多少?” “还不足五成。” 龙倾凰沉默,良久才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知道了,去吧。” 巫医们战战兢兢地退下了,龙倾凰站在窗前静静望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固然是因为自己不好把话挑明了说,但其实与挑明也区别不是很大,归根结底还是巫医们真的没看出问题。他们也受邀去给其他龙族看过,找不出问题就是找不出。 龙倾凰自己内视,以万象大妖的实力都没法自查有什么毛病,巫医们的实力想查恐怕更难。 或许真不一定是医学上的事?陆行舟也只是猜测,如果他猜错了呢? 可是不管他的判断对错,龙族繁衍问题是客观存在的,总要设法解决。 最后的方案还是圣山……可陆行舟认为圣山就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 龙倾凰犹豫片刻,忽地出了御书房,再赴逆乱宫。 她要邀陆行舟一起去逛圣山。 “圣山?不去。”陆行舟在寝殿里扎了个马步,看似在修行,闻言眼皮都不抬:“陛下不是禁止我出宫嘛?” 龙倾凰磨了磨牙:“不是还让你去鸿胪寺了吗,不禁了。” “只是鸿胪寺,没说可以去圣山。” 龙倾凰恼怒道:“朕带着,想去哪就去哪!” “那我想观察圣山对妖族繁衍的功用,那天是哪位姑娘告诉我,想参观可以,涉及繁衍不太行?” 龙倾凰怒道:“我那天只是犹豫,没这么明说。” 陆行舟斜睨着她。 很明显,那天她的犹豫只是犹豫怎么拒绝,而不是犹豫能不能去。 龙倾凰也知道这一点,无奈软了下来:“是我不对,好不好?大不了再给你亲一下。” 现在才知道,当时拒绝容易,现在想让他去就不容易了。 陆行舟悠悠道:“什么鸿胪寺什么圣山,还要陛下带着……怎么的,我是坐着轮椅不能自理吗?要么解了禁令,让我可以随意走动,要么免谈。” 龙倾凰叹了口气,小男人这不仅是睚眦必报,还是从各个角度让自己不得不服软。 驯龙呢…… 可她还真不得不服软,柔声道:“好好好,我这就告诉侍卫解除禁令,你可以随意出宫。但如果不是我陪着,你出宫要注意安全,索性带着宫中侍卫一起去,也多些人使唤。” 陆行舟指了指自己的脸。 龙倾凰噘着嘴凑了过来,“吧嗒”亲了一下。 陆行舟又指了指嘴。 龙倾凰又亲了一下。 陆行舟还要指别的,龙倾凰直接把他整个人扛了起来,大步出宫。 人还是一个蹲马步的姿势呢…… 阿糯在身后追:“师父,师父……” 龙倾凰转身一捞,把这小东西也抓了过来,风驰电掣地掠向了圣山。 (本章完) 第370章 圣山 第370章 圣山 龙崖的位置基本在整个妖域的正中、略微偏北一些。 而圣山的位置在妖域东部。 所以当年夜听澜是袭击圣山的一路,因为圣山相对于东海会更近一点。 反倒龙崖距离圣山还挺远,几千里的路程。 龙倾凰一手提溜一个,三个人都不舒服。当时从军中北归的时候就这么提溜的,陆行舟那时候不敢说啥,但现在关系有进度,敢说了:“那个……虽然我们飞得慢,是不是也不需要这么赶?让我们慢慢飞就是了。” 龙倾凰道:“事不宜迟,何必在路上磋磨。” 陆行舟试着道:“那换个方法,别这样拎着?” 龙倾凰似笑非笑:“夜听澜带你飞东海,用的什么方法?” 抱着,脑袋埋在她香香软软的怀里,可舒服了。 可这是能炫耀的话题吗? 陆行舟很是委婉地道:“龙姑娘当然是可以做一些先生不好做的事的。” 本来是想也忽悠她抱着,结果龙娘的脑回路不太一样,沉默片刻,居然叹气道:“你就是想骑龙。” 陆行舟:“?” 起码这会儿不是那样想的。 骑龙有窝在美人儿怀里舒服吗?就算是想骑龙,要的也是那种骑吧。 本以为误会了的龙娘会发怒,结果她不知想了什么,居然道:“行吧,我真身的速度其实也更快。你们准备好了。” 一声龙吟响彻天地,数十丈金龙翱翔云端。 陆行舟抱着阿糯看着面前巨大的龙眸,弱小可怜又无助。 谁说骑龙爽的?心脏病都差点被吓出来了。 陆公此刻深深理解了叶公。 似乎看出了两人的惊惧,龙眸里流露出少许讽意:“上来吧。” 陆行舟抱着阿糯小心翼翼地坐在龙背上,那根本不叫骑,坐在飞艇甲板上也不过如此,如此宽广的大平层,随便一片龙鳞都像铺床,足够躺平在上面睡觉了。 因此实际上并没有征服骑龙的心理体验。果然当大小差距到了一定的层面,引发了质变,味道就不一样了。 龙倾凰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悠悠道:“知足吧陆行舟,你这大小俩骗子已经是这世上唯一拿朕当运输载具的生命了。” 阿糯:“……姐姐背上如果有虱子的话,它们算吗?” 龙躯轻震,差点想把这玩意儿甩下去:“我身上怎么可能有虱子,你当我是你个泥猴子!” 陆行舟很想杠,看不见的微生物应该还是有的,不过想想万象大妖还真可能没有,便不说话了。 金龙穿梭云中,速度比之前更快,相比于飞艇之流,没了防风罩之类的设施,迎面的劲风都很难熬。好在此刻师徒俩自己也是能飞的腾云级生命,这点倒是不在话下。 陆行舟渡过了初始的震撼感,摸着下巴就在思考哲学。 这么大的体型差距,感觉不到骑龙的征服感,那如果自己会变化术之类的,变成巨人呢? 天瑶圣地有膨化术,先生用过,用来膨胀门槛坑阿糯。 这个能用在人身上嘛? 陆行舟努力从背诵的天瑶圣地典籍旮旯里搜寻出这个术法,现场试验,悄悄给自己用了一下。 没反应。 毕竟这属于道修术法,陆行舟至今道修档次没上去,无法作用于人,即使作用了也只能膨胀一点点。 陆行舟又悄悄试了一下单独针对某部位,这个只要膨胀一点点就很厉害了…… 结果他的试验被龙倾凰察觉了,又好气又好笑:“陆行舟……” “啊?” “你真可爱,我想亲你。” 陆行舟:“……” 别,这副样子你亲我,我可能头都没了。 龙倾凰当然也不是真要亲,随口道:“真想骑我啊?那你更得好好练《开天诀》了,妖族肉身变化之道尽在其中,修到深处,法天象地也不是不行。” 陆行舟心中一跳。 法天象地。 在这最高只有晖阳万象的世界里,听见这样一个神通级别的词,有点虚幻。 看来自己对这个锻体法的期待低了,龙倾凰拿出来教阿糯的居然是如此级别的功法?还是说这功法只是在吹呢,真能法天象地,人类还和妖打个锤子…… 果然就听龙倾凰道:“我们功法也不齐全,这是残篇,否则朕也不会卡在这层级。人类那边著名的皇极惊世经和天瑶玄月,也都各有不足,应该都是根据上古功法的残篇改良成了一部看似完整的功法,实则上限不高,否则夜听澜早也该窥乾元之大,何至坐困俗世。” 所以小白毛才是直指核心本质:这世上根本没有好功法。 陆行舟忍不住道:“按理来说,功法应该是经过一代一代的改良,今人更胜于古才对,为何古法才强?是因为今人所学都残缺了?” “是,不仅残缺,还残缺得很厉害,高端法门尽失,如何更胜于古?毕竟能够从残篇推陈出新、自行推演更高等级功法的天才,那可数万年都未必找得到一个。” 陆行舟点了点头,他自己就挺天才的,但想从半本阴阳极意功推演全篇,那很抱歉,做不到。至今不还是想着去找全篇么…… 龙倾凰道:“今人为何执着于上古遗迹的探索,因为上古遗迹里才可能找到没有缺失的、更本源的东西。比如你的,与别人都不太相同。” 陆行舟怔了怔:“我也只有半篇啊。” “别人的是横切一半,缺了上半截。你的是竖切一半,缺了另半边。知道区别么?”龙倾凰悠悠道:“虽然结果都一样,都因为缺失而无法进窥更高,但你若是足够天才,说不定还真可以补齐另外半边,突破藩篱,比别人的优势都更大一些。” 陆行舟心中微动,这说法有点意思。毕竟自己的功法是直接得自于古界修士摩诃自己在练的东西。 “那别人探索古遗迹,就没有找到过完整的,或者和我类似的?” “有固然有,但档次不行……你以为超品以上的功法是大白菜么?又足够档次,又足够完整的,目前没见过。” 陆行舟皱紧眉头,还是觉得不对。 人间几万年修行,大气运者多如牛毛,从来没见过? 这是不是有点被恶意操纵的感觉,强行的割裂? 会不会古界中人被隔绝人世,本质上并不是怕他们来人世搞事,而是反过来,怕世人从他们身上搞到更完整的功法? 当初摩诃洞府,被毒死的对方,像不像来率众抓人的将领?本来和摩诃算是相熟,先礼后兵,结果被下了毒。 如果是这样,一切此前感觉怪异的逻辑反倒就更能解释得通,只缺一个这么做的人物动机。 感觉到他的沉默,龙倾凰有点奇怪:“你在想什么?” “哦……你说圣山和你们的先祖有关?是能沟通么?” “嗯,偶尔祷告可以接收先祖意志,但比较难得。” “不让他们赐予更完整的修行法?” “断续的意志,哪能传递这个……”龙倾凰叹了口气:“能解决这次的繁衍问题就不错了……” 陆行舟皱眉,彻底沉默。 圣山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有别于孤峭的龙崖,圣山倒是更像人类的灵山宝地的模样,大老远就看见仙鹤白鹿徜徉,仙音飘渺,流水清泉,梵音唱和,心灵涤荡。 山顶有巍峨寺庙,寺庙很新,因为原古寺被夜听澜一把火烧了。 是的,圣山一般是与宗教相关,而这个宗教是佛家,这在陆行舟第一眼看见狮族边城的寺庙时就有了预感,如今更是印证。 山中郁郁青青的植株,也没有几株古老的,大多是十年新栽的树木。偶尔还能看见被烧焦的古树,虽焦而没死,顽强地生存着,渐待恢复。这场面把寺庙梵音带给人的心灵战栗给打消了一半,就不知道妖族看见是不是反而更有沧桑感,更肃然起敬? 总之在陆行舟视角,那叫一眼就处处见证十年前夜听澜的战果……真为先生骄傲。 然而陆行舟不知道他看见的这部分山体是元慕鱼放的火,骄傲错人了。 话说小葵岁数可不止十岁,就不知道是十年前已经化形到了龙崖,还是十年前在圣山大火中苟活下来的向日葵后来成精,如果是后者,那小葵才是大气运呢。 金龙落于山外,并没有直闯入山,好像也是给予圣山最大程度的尊重。 龙倾凰重新化作人形,依旧是一身金闪闪皇袍,立于山脚:“走上山,有意见么?” 言下之意,如果陆行舟不想走,她也能带飞。 陆行舟笑笑:“走走也好,礼佛嘛,有点诚意。” 龙倾凰点点头,千年对圣山的尊重还是让她很难一时半会把对方视为敌人,陆行舟愿意体谅就最好。 三人举步上山,没走多久就看见山脚的山门,几个知客僧站在那里,看见龙倾凰前来都十分震惊:“陛下?陛下怎么突然到此……” 龙倾凰还没开口,陆行舟先说话了:“听说拜佛灵验,我们来求个举案齐眉,大师指引一下,该去哪个殿拜?” 龙倾凰的眼睛一下就弯成了月牙。 ———— ps:前几天加更有点凶了,感觉很累,这两天先缓缓哈,等勃起了再加。 (本章完) 第371章 方丈有私生子么 第371章 方丈有私生子么 妖廷与圣山的关系,和大乾与天瑶圣地的关系有些相似,在夜听澜亲自去做国师、多方面涉足大乾朝政之后,二者就更相似了。 原属于一种皇权与宗教互相配合的关系。 天瑶圣地并不都是出家人,他们的出家,只是修行到了一定层面之后的主动行为,是为脱红尘,没有太多的宗教意味。但建立在世俗的国观是有的,国观必须吸引民众甚至公卿大臣的信仰,而不仅仅是修行相关。 皇权和教权往往是会有争端的,如果夜听澜不亲自去就任国师,国观只会渐渐被顾战庭掌控,替皇权摇旗呐喊。当夜听澜亲自就任国师之后,则成了对君王的强大监督和掣肘。 那还是夜听澜没有世俗权欲,她只为了民众,不能让顾战庭乱来,仅此而已,这就已经让顾战庭浑身不自在了。 如果她有权欲呢? 那顾战庭就会骨鲠在喉。 原本妖域这边的关系,会比大乾的健康不少。 圣山是被视为万妖之源的,之前龙倾凰也对陆行舟说过,大乾的动植物想要妖化很困难,但在妖域就常见,这是圣山地脉的影响,因此这座山本身就对妖有神圣祖庭的意味。 大乾皇室只是面上尊重天瑶圣地,背地里可未必。而妖域这边多族首领都信仰圣地,曾经战乱之时也会听圣地的调停,包括龙倾凰。 虽然龙倾凰并不像别人那样有信仰,但有尊重。因为圣山不仅是妖脉祖庭,并且由于教义的缘故,他们不涉及权争,没有佛国之类的政权体系。在圣山拥有超品而妖域很多族群都没有的情况下,圣山从来没有想过统治他们,这在野蛮的妖域是很难想象的一股清流。 最终妖域被龙族统一,圣山在其中从未掣肘。在一统妖域之后,圣山对于稳定也起到了不小的贡献。 龙倾凰之于圣山的关系,大致就是顾战庭信任尊重夜听澜的情况,那简直是夜听澜梦寐以求的一种状态。 可惜这边作妖的却反倒是圣山,毕竟不是谁都是夜听澜。 龙倾凰再喜欢陆行舟、对他的智慧再是信任,一时半会也很难让她相信好端端的圣山有问题。要有问题早有了,战乱之时就能让龙族一统妖域的脚步无限期拖延,怎么会是现在作妖? 可惜陆行舟越发确定圣山有问题。 他能望气的。 圣山之上隐含的黑气……是什么概念,还需要细察。 就像他住在皇宫就感觉到断子绝孙之气脉,这可很难说得明白。 在与知客僧几句对话时,寺庙方丈率一群高层僧侣急匆匆地迎了出来,显示出妖域老大还是龙倾凰。 陆行舟暗道单是这个表现,夜听澜可做不出来。或许顾战庭之所以一直对天瑶圣地有意见,也就是面上没给到他身为皇帝的掌控感? 话说方丈应该也是妖,但修行强于陆行舟,陆行舟竟看不出他是什么妖。说来妖族圣地是佛门好像也没毛病,黑熊精都能做方丈还会偷袈裟呢。 “阿弥陀佛。”方丈率众行礼:“不意陛下莅临,有失远迎。” 龙倾凰笑道:“陆公子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哪个殿是管姻缘的,我们去拜拜。” 方丈便也笑:“谁能管得陛下的姻缘。只能说是祝福。” 瞧人家多会说话。 陆行舟便道:“佛法无边,也管不得?是不是说明佛法没有那么强?” “因为佛法不为管人而生。”方丈低喧佛号:“见过生龙子。” 陆行舟:“……” 看陆行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脸色,龙倾凰笑出了声:“正式封号当是丹霞县子,生龙子这种玩笑之称,不上大雅之堂。” 方丈行礼:“是。” 一行人不再寒暄,举步上阶,一路往上方巍峨主殿而去。 陆行舟问:“方丈如何称呼?” 方丈道:“老衲普渡。” “……这法号有点大啊。” 普渡笑笑:“这是老衲师父对老衲的期许,恩师所赐,大小都得受着。” 陆行舟道:“我称方丈,方丈没有反驳……那么祭司之名又是怎么回事?” “于寺庙是方丈,于妖族是祭司,不冲突的。” “我是不是问题有点多?” “县子从大乾初至,不了解妖域情况,问题多才是正常的。” “那再问一个问题?” “县子请说。” “方丈是什么种族啊?” “老衲本体不过一只老鳖。” “有私生子吗?” “县子说笑了,老衲不孕不育,怎么会有私生子。” “你说你有一百七十四个?” 普渡:“?” 陆行舟道:“所以这圣山妖衍之地脉、寺庙宏大之佛法,都治不了方丈的不孕不育?” 龙倾凰眯起了眼睛。 却听普渡道:“老衲是主动绝育,与此无关。” 周边高层僧侣脸上都泛起了怒色,显然陆行舟这么问是非常恶意且无礼的,但龙倾凰不阻止,他们更不敢当着龙倾凰的面斥责她的男人……即使还不是她的男人,这也是乾国使臣,也得妖皇才能主持公道。 一个个脸色憋得很不好看,频频偷眼去看龙倾凰。 龙倾凰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陆行舟,感觉陆行舟平日里风度儒雅,很难得这么咄咄逼人甚至都有点没素质了,不知道他故意问这些是想得到什么结果……但不管对圣山有没有疑虑,龙倾凰都不会去拆自家小男人的台,不可能去阻止。 结果陆行舟就更嚣张了:“方丈也需要主动绝育才能心如止水么?说明修持不行啊。” 普渡还是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圣山地脉与众不同,在此地呆久了容易引发繁衍之欲。” “那为何一定要在圣山建寺?” “圣山总是要人护持的。” “那要么方丈去妖都建寺,陛下另外派人护持圣山可好?以免方丈还要割鸡割鸡。” 龙倾凰心中微动。 此寺很早很早以前就在圣山,仿佛一体,倒是给人造成了思维盲区,没想过其实他们可以换地方。当然,这思路也不能随便干,妄迁祭司圣地,各族反应不好说,需要强压。如果寺庙自身还有严重抵触和反弹,那就更难做了。 人之常情,就算拆迁让人搬家,一般人也没那么乐意,何况祖祖辈辈在这里居住的寺庙? 陆行舟是真敢想。但这话对于一位帝皇是实在太有魔性了,一念既生,就有点蠢蠢欲动。 圣山这么重要的繁衍地,为什么不是帝皇控制在手里,要给一群僧侣祭司来负责?哪怕他们面上再尊重妖皇,似乎也隔了一层。 起码现在妖域眼中的圣地,究竟是这座山,还是这座庙,很不好说。 这可是有区别的。 理论上的圣山,本来只是这座山,妖衍地脉的根源。但现在人心中的圣山,似乎是这座庙了,包括此前龙倾凰自己心里都是,此刻被提醒,才恍然惊觉,这圣地不知不觉被混淆了…… 龙倾凰在动念,普渡显然是急了,再保持不住慈和的笑容,神色严肃起来:“县子说笑了。敝寺祖祖辈辈居于此,可没有搬迁的打算。” 说着眼睛频频去瞥龙倾凰,龙倾凰微微笑着,终于打了圆场:“山有点高,一路闲聊嘛。方丈何必焦急。” 陆行舟知道她也动念了,便也微微一笑,没再多说,转而开始聊起了路边的特色植株。 本来这些话他也可以私下对龙倾凰说,激起帝皇对圣山的控制欲还是很容易的,非要这么当众咄咄逼人毫无为客的素质,显然还另有用意。 阿糯被陆行舟牵着小手往上走,小脑袋左右转着,一路都在读心。 这么多僧侣,总有植物成精的吧?就算修行高深读不了,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应该可以。 结果这一路瓜都快把她吃撑了,天知道做出一副天真游览的模样多艰难。盛元瑶没来,实在亏大了。 一路上气氛就有些沉闷,普渡都不敢和陆行舟多说话了,怕一开口要么就说他割鸡,要么就叫他搬迁,没一句能回。 好不容易捱得上了主殿,一尊硕大的佛像在其中,倒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来。僧侣们看着陆行舟都有点胆战心惊,你辱方丈也就罢了,我们还能忍,要是辱佛,你让我们该怎么表现? 陛下护着男宠,妖域要乱了啊! 结果陆行舟这回倒是很有礼貌,正儿八经地点香拜佛,合十叩首。 国人见庙拜拜,多半如此,信不信没关系。 倒是有点叹气,这辈子两次拜佛,旁边都是敌人环伺……上一次是在梦归城的寺庙,旁边不是婴鬼就是霍琭,还有一只小妖女。 这一次身处敌营,不是古界就是妖僧,还有一只大龙娘。 上一次拜佛时心里念叨着,佛祖保佑我拿下这只小妖女,结果灵验得很,连自己的一血都被拿了。 这次也念叨一下,保佑驯龙成功,不知道还灵么? 这副态度倒让紧绷着以为他要闹事的和尚们长长吁了口气,也让龙倾凰觉得陆行舟给的是自己的面子,大家都很高兴。龙倾凰笑眯眯地附耳:“许了什么愿?” 陆行舟笑道:“你猜?” 我猜?当然是你之前说的举案齐眉。 龙倾凰笑得眉眼弯弯:“我猜你一定心想事成。” (本章完) 第372章 我们的目标是,闹事 第372章 我们的目标是,闹事 龙倾凰并无信仰,平日里是不拜佛的,连象征意义的祭拜都只是躬身微礼。 但这一次竟然在和尚们震惊的眼神中,和陆行舟并肩跪在蒲团上,合十闭目,也不知道心里念叨了什么。 陆行舟偏头看着她的侧颜,觉得她有可能是在念叨举案齐眉。 但她已经自恋了,自己好像不能也犯一样的错…… 更大的概率,是在念叨怎么让这个小男人俯首帖耳老实留下,和他想驯龙是相对的。 事实是两个都有,为什么不能老实留下之后举案齐眉? 龙娘此时礼佛的心前所未有的真诚。 礼佛完毕,龙倾凰的神色才终于转为严肃,起身对普渡道:“朕有些话和大祭司私下谈。” 普渡合十行礼:“那陛下请随老衲来。至于县子……” 陆行舟道:“我和阿糯想参观一下贵寺影响繁衍的地脉之源。” 普渡怔了怔,望向龙倾凰。 龙倾凰颔首道:“朕准的。” 和尚们无语得要死,这么重要的事,整个妖族也没几个人能获准去看,各族族长能去看的都得是那种强大族群、在朝中有重要位置的那种,你就让一个别国使臣带着孩子去看! 你以为是在参观动物园呢? 听人传言近期妖皇沉迷男色,看来还真是,这都宠成啥样了。 理论上普渡可以驳龙倾凰的面子,这种圣地大事,也不是君王一言而决,他作为大祭司对此才有更大的决定权。但普渡只是对身边老僧使了个眼色:“那尔等带县子去参观便是。” 老僧心领神会,合十行礼:“县子请随我们来。” 陆行舟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笑眯眯地拉着阿糯跟老僧去了。 龙倾凰由于站位问题倒是没注意到普渡的小眼神,一脸凝重地跟着普渡到了静室。 静室之中,檀香袅袅,木鱼声声,老实说确实能让人的心灵平静许多。佛门和妖域的最大适配性就在于,妖过于野性,如果不加佛法之类的办法去调和,会成为极度野蛮的国度,广大的地域处处冲突和杀戮,各族之间的争端永远无法停息。 如果永远只能靠暴力镇压,国度的文明就别提了,她龙倾凰也会被视为独夫暴君,处处都藏反意。 因此佛法的宣扬对于妖域算是很重要的,这些年妖域能够平和发展,妖都除了宵禁之外日常还是很文明的城市,佛法可以算是功不可没。 事实上,由于战争统一和后来的平叛清洗,龙倾凰手底下妖尸如山,暴虐之名早就传遍天下了。以前陆行舟对她不熟的时候,不也以为是个暴君么……事实证明人家还挺讲道理,并非暴虐成性,否则陆行舟此时该被刷成一只白鹿了。 而妖廷的文宣打造,自然也是宣传陛下的英明神武。那么为什么传到大乾的,还是个暴虐成性呢?这里多少就有点问题。 宰相之过也……龙倾凰心中再度浮起这句评价,心中阴霾越发浓郁。 单是差点让小男人误会朕是条残暴的母龙,坏了小男人心中对朕的观感,就罪无可赦。 糟……怎么在这佛法氛围之中还是心起杀机…… 暴虐小母龙干咳一声,收摄心神。 面前正好传来普渡的声音:“陛下心不静。” 龙倾凰道:“正有忧思,故心不静。” 普渡道:“陛下刚刚大胜乾国归来,报十年之仇,扬妖域之威,正当是意气风发之时,有何困扰?” 龙倾凰心中存了对普渡的疑虑,便没有直截了当地和他谈论龙族繁衍的话题,只是道:“为情所困。” 普渡:“?” 你还不如和我谈龙族繁衍……这四个字更惊悚你知道吗? “那个……”普渡冷汗都差点流了下来:“论权势,陛下统领妖域万族,比之大乾势力更盛;论修为,陛下也与夜听澜顾战庭相仿佛;论美貌,虽然妖域无人敢论,老衲也可说,陛下之美冠绝当世。无论要任何男子,对方都该欣喜若狂才是……” “可人家就是硬骨头啊,怎么办?” “陆行舟?” “是啊。” “他、嗯,他怎么说的?” 龙倾凰叹了口气:“他说,听闻龙族繁衍艰难,他想要小龙人,不想要生不出蛋的母龙。” 普渡:“?” 夭寿了。 你把我的光头当蛋敲了吧,老衲实在不知道对话的这位是不是妖皇。 “那个,生亚种从来不难啊。”普渡擦着汗:“和他们人类生育不是差不多吗?最多略逊。” “他想要一窝小龙人。” “您是龙,又不是……”普渡好险把“猪”字吞回肚子里,尴尬道:“这个多少的问题,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吧,以情化之即可。” “主要问题是,他不信啊。”龙倾凰叹道:“所以才要来圣山,看看所谓的繁衍之地是怎样的,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原来如此。”普渡合十道:“这个尽可放心,他参观之后自当打消疑虑。” 龙倾凰看似无意地道:“既然话说到这了,朕也顺便问问,大祭司对龙族繁衍问题有没有什么看法?总这么艰难不是个事,圣山对此有额外手段么?” 普渡摇了摇头:“此天道所限,恐非人力能扭转。其实陛下有没有想过,各位龙族生得少,主要还是它们都太喜欢在外留情,真正夫妻同房能有几次呢?说是说很努力了,老衲看不见得。陛下又不像他们,这个问题不会出现在陛下身上的。” 好哦,这锅甩到龙族自己玩得身上去了,偏偏乍一听还贼有道理。 龙倾凰要不是事先存有对他的疑虑,说不定还真可能被这句说服。毕竟龙族玩得多,举世闻名。 最后还捧了她本人一句,按照以前自恋母龙的性情,可能还真会觉得朕自己肯定没问题,都是别人乱玩的错。 龙倾凰深深看了普渡一眼,以往觉得毫无问题的对话,在刻意留心之下就会觉得处处不对,总像是刻意针对自己的话术。 是疑邻窃斧呢,还是普渡真的有问题? 可这不应该啊…… 不知道陆行舟那边有什么发现,若能相互印证,这事恐怕就将水落石出。 “陛下!方丈!不好了!”门外传来急匆匆的敲门声:“陆行舟和那个小女孩,把猪圈里的猪都放跑了,现在满山乱跑!” 龙倾凰第一反应是想笑,第二反应才觉得这个对圣山简直是侮辱,神色想笑却又强忍着板脸:“真是不像话。” 普渡很想说你想笑就笑吧,这副表情比笑都难绷。 面上道:“跑了点猪这种小事,也值得慌慌张张?” “可那都是发情的猪,现在见人就想拱!而且还都是有修行的启灵之妖,有些小沙弥不是它们的对手。” 普渡:“……” 龙倾凰终于起身:“去看看吧。” 当龙倾凰在静室里试探普渡之时,陆行舟和阿糯被老僧们带到了一片山坳。 山坳臭气熏天,让阿糯直接就捂住了鼻子,没法忍。 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各类动物在分区域交配,是动物不是妖物,不会自己清洗的动物们在野外打滚,数量一多,屎尿满地,该是什么气味也不消多说。 陆行舟掩着鼻子:“这就是贵圣地的繁衍之源?” “阿弥陀佛。”老僧道:“生物的原始繁衍,自然就是如此。” “可它们是妖啊。”陆行舟道:“我能察觉到很多都有较强的妖气,怎么也和没有启灵的动物一样?” “这是催发了他们体内的春情,如同人类中了春药一样失去了理智,只余最本能的繁衍欲望。” “这不是魔道之举么?你们可是圣地,佛门诶。” “首先,他们是同意的,也知道是这个情况,真能繁衍成功,只会感谢我们。” “其次呢?” “其次,这与魔道用术法恶意地激发人们的欲望是不一样的,这是妖族祖庭,蕴含的是繁衍大道,在这里一定会受孕。” “……没看出有啥区别。”陆行舟道:“如果龙族高层来找你们,你们也是让他们在这山中幕天席地的打滚?” 老僧道:“那不至于,自会另外安排场所。” “所以佛家的众生平等呢?连交个配都分贵宾房是吧?” “是因为如果龙在这里打滚,别人会被碾死。” 陆行舟:“……所以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催情?地脉还认人的?” “哦,地脉自然是有所控制的,能有所针对。否则我们长居于此还了得?当然,自然散发还是有一点的,如果县子是个色欲之徒,就有可能按捺不住……”老僧上下打量陆行舟,眼里有些微不可见的轻蔑:“所以县子还打算往里走么?” “你这眼神啥意思,我是个好色之徒?” 这回不用老僧看,连阿糯都露出了“你当然是”的眼神。 陆行舟:“……” 不管怎么说,在这观察了这么久,没看见类牛生物,陆行舟倒也放下心,带着阿糯往更深处走了点。 前面是一个猪圈模样的地方,里面有一大群猪,正在捉对交配,乱成一团。 阿糯一眼就看见了一只香香软软的小香猪,好像很惊恐地往最里面缩。另有几只公猪红着眼睛吭哧吭哧地冲着它过去。 阿糯忍不住道:“等等,那只小白猪是不是没被催情?它惊恐着!” 老僧看了一眼:“哦,那就是配种用的,普通猪。” “不对。”阿糯大喊:“它启灵了的,那眼神……” 话音未落,那小白猪似乎找到救星似的,吭哧吭哧地往阿糯的方向跑,继而被栅栏围住脱不得身,急得乱拱。 阿糯伸手就去开栅栏。 老僧急忙拦住:“使不得……” 结果这一拦错估了阿糯的力气,反而被阿糯拱了一下,人都差点飞了。 栅栏毫无悬念被打开,小白猪高高兴兴地往阿糯身上凑,身后一群猪冲了出来试图追击。 阿糯抱着小白猪就跑,一群猪在身后狂追,陆行舟悄悄祭起一张隐身符,冲着阿糯一贴,顺便也给自己贴了一张。 平日里很难瞒过修行者的破隐身符,这一刻对这些失去理智的猪妖极为有效,猪妖们瞬间失去了目标,通红的眼眸转过,盯在了老僧们身上。 下一刻猪蹄踏土飞溅,无数猪妖拱了出来,人仰马翻。 (本章完) 第373章 大闹圣山 第373章 大闹圣山 这不是普通的猪,是一群猪妖,而且是猪族之中身份相对高的,修行都不赖。 其中有个别猪妖的修行还强过这里几个老僧来着,毕竟普通猪族也很难进圣山开银趴。 头痛的是,这不是可以下狠手的对象,可都是猪中贵族,有身份的猪! 猝不及防被这么一群强大又有身份的猪妖撒欢了满山跑,几个老僧竟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没过多久各处庄严的宝殿就被猪乱窜进去,香客大乱,举寺鸡飞狗跳。 等到龙倾凰和普渡赶到,已经有正在修持的强大护法僧侣出面在各处抓猪了。 隐身着的陆行舟显然没瞒过龙倾凰的感知,很快笑眯眯地落在他身边:“怎么回事?” 陆行舟转头看看,普渡已经飞掠过去护持香客,抓冲向大雄宝殿的猪去了。 便低声回答龙倾凰:“有两件事凑一起了……首先是他们暗中给我施术,想让我色心大发,在这种地方和动物交配。口中还要说是我自己不行,不过轻微的催情效果溢散我都不能扛,说明我自己好色。” 龙倾凰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 “咳。”陆行舟望天:“他们看似不在乎,其实还是对你我的关系很纠结嘛,想用这种办法让你看不上我。就是过了点,这简直是要让我身败名裂,至于嘛……” 龙倾凰不知怎的只想笑:“他们这样恶意针对你,那你没事?” “我对媚术类的东西比较有抗性……你难道没发现,连你的那些催情气味对我都没什么用?你什么水平,他们什么水平,怎么可能……” 越说就越发现龙倾凰神色不对,陆行舟慢慢小声,空气忽然静了一下。 龙倾凰先是微愣,继而脸色通红,柳眉倒竖。 本来以为他的一些龙爪手的功夫,甚至还涉及龙之谷,那是因为被催情效果影响的,却原来不是! 他就是要摸! “好啊陆行舟,我算认识你了。”龙倾凰切齿。 陆行舟都不知道她生的什么气,脑子过了一遍才明白,忍不住笑了,低声道:“真要是被那些影响,又如何证明龙姑娘自己的魅力?” 一句话就把龙倾凰说得转怒为喜,偏过头去看满山抓猪:“你说两件事凑一起了,第二件呢?” “因为他们针对我这个事,我和阿糯就打算给他们搞点事。恰好阿糯发现他们给猪妖配种的时候,有一只小白猪表现异常,看似普通猪妖却有灵智、看似在催情繁衍的效果中却保持清醒。阿糯想救,小白猪自己也灵醒求助,阿糯就把它放出来了……然后就这样了。” 龙倾凰愣了愣,这才想起去搜寻阿糯。 阿糯隐着身,正抱着小白猪故意往僧侣们的住处跑,有几只能够察觉气息的猪妖在后面撒欢地追。乱成一团的寺庙竟一时半会没管到这一边。 “她干什么呢?”龙倾凰奇道:“你不去帮她吗?” “小孩子不会引发寺庙高层太过关注,我出面就不一样了,难免被重点招呼。”陆行舟微微一笑:“而且有些事,阿糯比我清楚在哪里。” 龙倾凰还待细问,就见阿糯闯进了一间院落。 下一刻一群女人的尖叫声响彻寺庙:“救命啊!有猪!” 龙倾凰想问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脸色铁青。 寺中香客也是愕然。 香客们也都不会是普通人,个个都是有修行的妖,听力和感知都远非常人可比。后院虽远,那动静还是不少香客听见了,全都面面相觑。 这是哪里? 圣山、和尚庙、和尚居所。 哪里来的这么多女人? 正在抓猪的普渡脸色也是铁青。 圣山是什么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在这里撒野,他后院藏着女人也不会放什么精兵守卫,也就是布置了极为高妙的遮蔽阵法,便是强如龙皇如果只是神念粗粗扫过,也不会发现有问题的。 谁能想到被一个隐身小孩乱跑,就引得一群猪妖闯进去了! 这小孩是怎么进去的! 普渡再也顾不得低调隐藏实力,刹那间黑云大起、飞沙走石,属于万象大妖的实力汹涌迸发,眨眼就把四散乱拱的猪妖尽数控制,其中还有一品的。 龙倾凰微微眯着眼睛看他操作,不予置评。 下一刻黑雾卷到后院,不仅想控制住那些闯进去的猪妖,还想把阿糯和那些女子都控制。 龙倾凰轻轻哼了一声。 仿若龙吟响彻天地,普渡耳膜嗡嗡作响,黑雾一缓。 金光席卷,已经把阿糯和那些女子都卷到了龙倾凰身边。 龙倾凰面带讽意,淡淡道:“大祭司的手段,还是先抓猪吧,有朕在此,无辜者不会伤亡,放心便是。” 普渡憋屈得很,还得谢谢龙倾凰:“多谢陛下相助。那个,这些女子是……” “无所谓。”龙倾凰悠悠道:“朕宫中缺一些浣衣的,这些女子朕看着容貌尚可,先带走了。” “可她们不是……” “朕要人,哪族敢阻止?”龙倾凰摆了摆手:“就这样吧,大祭司好生处理寺中事务,朕先回去了,下次再与大祭司细谈。” 原本龙倾凰还想和普渡交流一下之前被古界进攻圣山的事件始末,如今也失去了心情。 怎么看这圣山和心目中令人尊敬的圣山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了,龙倾凰此刻甚至起了种念头:当年夜听澜怎么没把你们烧光呢? 实在懒得和他们再交流,繁衍之事交到这些人手里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歪样,不如归去。 有什么事,细问这些女人多半也有所得。 数十丈金龙重新腾空,一群女子战战兢兢地坐在上面,觉得自己要夭寿。 大获全胜的陆行舟和阿糯并肩坐在更靠近龙头的位置,阿糯还抱着小白猪在逗。 陆行舟看了一眼,这小白猪十分特别,那么脏乱的地方,小白猪身上竟是纤尘不染,甚至还有点香香的,怪不得阿糯抱得欢。 这让陆行舟想起了前世小时候曾经养过的宠物猪,也是这德性,不过那宠物猪寿命很短,没多久就寄了。 不知道这只猪是怎么回事。 龙倾凰情绪不好,但看师徒俩围着那只猪,也不知道是吃醋还是怎么,终究还是开口:“这只猪有点特异,它大概不能算妖,而是算通灵的异兽。” 阿糯道:“就是我们在天霜国吃的那种?呃……” 阿糯捂住了嘴,小心地偷看怀里的猪,小白猪正惊恐地看着她挣扎。 阿糯摸着小白猪脑袋:“你乖乖的,就不吃你。” 小白猪耳朵扑扇扑扇。 龙倾凰道:“正常来说,妖必须修炼达成化形期的条件,才能化形为人。但如果没有修炼,自我演化,那最多就是成为这种能通灵的异兽。嗯,龙凤之类除外,我们不修炼也能化形。” 陆行舟想起了天瑶圣地的神兽龙鳌。 那应该也是不能化形的,所以长期养在池子里。但凡能化形,谁那样住啊。 所以龙鳌不被视为妖? 阿糯很是高兴:“龙姐姐的意思,这只小猪才是天赋异禀,没经过其他污染,自己觉醒启灵的。” “是。”龙倾凰笑道:“它可能永远不能化形,但它会是你忠实的伙伴。古早人类驯兽、驯坐骑,就是挑的这种……嗯,理论上说,它是猪族天赋最高的,潜力无限。” 阿糯更是高兴,抱着小猪乱揉。 小猪挣扎不肯,却哪里摁得过阿糯的力气,被摁在龙鳞上呜呜挣扎。 “还可以当坐骑?”阿糯扑通骑了上去,往前一指:“飞飞~” 小猪扑扇了两下耳朵,居然真飞了起来,阿糯大乐。 陆行舟看得莞尔,连一肚子沉闷的龙倾凰都笑了起来。 “所以……”陆行舟斟酌了一下:“圣山地脉的作用,就是能让普通妖物即使不修炼也能化形,或者能启灵到可修炼的程度?” “不错。”龙倾凰道:“要修炼才能化形,但绝大部分生命根本不具备修炼的智慧,岂非永远无解?这便有了两种方式,或曰仙人点化成灵,或曰妖气洗涤根骨。圣山的存在便是提供这个价值,让妖的诞生源源不断。” 陆行舟立刻发现了盲点:“所以你们原本所谓的妖衍地脉,是衍生、演化,而不是繁衍。” 龙倾凰沉默下去,不吱声了。 “我就说,哪来的寺庙掌管繁衍,敢情是纯忽悠的。”陆行舟都气笑了:“他们压根就不管繁衍,也不会。但凡有人找上门,他们用的压根就是催情手段,加上一些催子类的医疗手段来帮助解决问题,手段粗糙得让人发笑……顺便还解决自己的欲望问题嘞……咦不对……” 原本龙倾凰也是这么想的,可陆行舟说了句“不对”,倒让她心里一个咯噔:“怎么?” “他们刻意带我去那种催情之谷,就是想让我看见那种场面,产生这种判断。”陆行舟低声自语:“纯血龙族的繁衍比以前更难,这里一定有原因,如果是他们动了某种手脚,不想让我们发现……那宁可自黑,让我们以为他们手段就这么糙,实际掩盖更深层的东西……” 龙倾凰彻底沉默下去。 这事好像不管从医疗层面还是剖析层面,她都已经没辙了,甚至都快跟不上陆行舟的思路了。 最头疼的是,身边竟然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商议,连丞相都疑似有问题,能找谁? 好像除了倚仗陆行舟,竟然没有别的办法。 就连圣山如今的藏污纳垢,也是陆行舟师徒揭出来的,至今龙倾凰都没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后院藏女人的,还多达五十一个。 龙倾凰实在很不想向陆行舟低头,那无异于宣告这场“战争”的失败。 可是好像已经败了。 此番回去,还不知道陆行舟要提出多让人难堪的条件…… ———— ps:万字又来啦,重新硬起是不是很快。 (本章完) 第374章 别让我太难堪 第374章 别让我太难堪 到了宫中,龙倾凰都不敢和陆行舟说话,躲着陆行舟自己带着那些女人单独问话去了。 陆行舟也不在意,悠然回了逆乱宫睡大觉。 指望龙倾凰直接和圣山反目那不太现实,龙娘再傲也得顾虑很多政治问题,并且圣山德行有亏,也无法证明他们有什么谋逆,没这么直接反目的。 但今天这一出起码把圣山的脸上的遮羞布给掀开了,这次可不仅是龙倾凰有了看法,连很多别族来礼佛的香客们心中都有了嘀咕。 严重点的说不定会导致三观坍塌,从此再也不信教。 如果接下去龙倾凰有翻脸的打算,事情会好做不少,算是铺好了路。 另一角度说,都这样了,普渡多半也会担心龙倾凰翻脸,他有什么举措多半会加快进度了……也算一场逼反? 有点小遗憾的就是,自己想看的真正妖衍之地,和尚们故意藏着没有带自己去看,不知道那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没办法,媚术都冲着自己来了,不当场搞他们还等过年? 想让我身败名裂,那请你们先身败名裂。 至于妖衍之地,等踏平了圣山慢慢看也不迟。 陆行舟睡得很安心。 最大的功臣阿糯骑着猪雄赳赳气昂昂满宫飞奔,如同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小葵人都傻了:“阿糯阿糯,你这骑的什么呀?” 阿糯叉腰:“你怎么知道我有坐骑了?” 小葵:“” 阿糯道:“小葵姐姐,想听你老家的瓜吗?” “圣山吗?”小葵奇道:“对哦,你们今天去的圣山,这么快回来了?这是圣山的猪呀?” “它不一定是圣山的猪,你倒可能真是圣山的猪。” 小葵:“……” “我跟你说,方丈后院养了好多女人,老的都有白头发了,年轻的和你差不多大。” 小葵瞪大了眼睛。 “听说有很多孩子,有的去各族做官了,妖都也有哦。” “细说,都有哪些族的?”小葵掏出了一把西瓜子。 “这个不太清楚诶。” 阿糯是听老僧们心声说的,那会儿陆行舟故意问的私生子话题,就是引发知道的听众心中自然反应“方丈当然很多私生子”“各族都有嘞”“最喜欢的养在寺里做小沙弥”,于是被阿糯捕获信息。 顺便还有人马上想到养在后院的女人,于是有了阿糯“误闯”。 但没有人会在心里把私生子具体哪些族给列出来,阿糯也觉得说不定朝堂上都有,可惜听不见。 “哪些族的不重要,我跟你说,方丈私生子有一百多个,女人有五十多个。”阿糯道:“你能看出来嘛,方丈那么老了,比猪都能生诶。” 小白猪拱了一下,表示不满。 小葵:“……” “诶我说你个长在圣山上的向日葵,你不知道这些事?”阿糯鄙视:“你怎么长的?” 小葵就是朵长在山腰上的向日葵,哪知道这个啊,但没关系,从现在开始她知道了,很快就会变成她在圣山的履历见闻。 阿糯骑着猪继续巡视领地去了。 就算那些香客们都被普渡收买安抚下来,压着丑闻不外传,也很快就会举世皆知了。 圣山上的向日葵产的可都是阳光,传出去的事还能有假?如果是香客们传出去,圣山上的向日葵作为佐证,那就更理想。 盛元瑶跟着小队回妖都,距离妖都已经只有不到一天路程了,这天忽地感觉龙族军中窃窃私语,盛元瑶闻着瓜味就来了:“什么瓜什么瓜?” 龙族士兵们犹豫地看了看这位使者,暗道这可是妖域丑闻,不好和大乾使者说,还想瞒。 可惜这位大乾使者不是一般的使者,那是从镇魔司到斥候营毕生历练的使者。 龙族士兵们不说,她也能打探,不消半炷香,大乾使节团也传遍了。 瓜妹的新闻还是正的:“据说妖域大祭司在圣山上藏了几十个女人,还有他们的繁衍法居然是催情,把猪族高层都放在一个猪圈里集体那啥……这也是寺庙?” 在使节团转了手之后,传着传着就成了:“妖域大祭司和猪族高层一起在猪圈里和母猪……” 路上遇到从妖都前往新开榷场的商队…… 盛元瑶很是高兴,上前和商队了解了一下榷场信息,并让他们报平安,龙族将士们对她们使节团还是很尊重的。 商队和使节团闲聊之中顺便也听到了瓜。 日后此瓜传到大乾,已经成了妖域大祭司普渡和母猪通奸被猪族高层捉奸在床。 盛元瑶也懒得管瓜是怎么传的,看着远远的龙崖,心都飞到妖都去了。 这一路算是挺快,轻装简行之后也就三四天行程,路上还颇涨见闻,一路探听妖域风情、观赏妖域风景,对盛元瑶而言算是个带着瓜香的愉悦旅途。 最大的遗憾就是有个兄弟被先抓到妖都调教了,就不知道那厮能不能扛得住考验。 希望表现好点,实在被人刷得受不了了,兄弟来给你刷啊。 就这么几天,应该不至于陷落了吧? ………… 陆行舟一觉睡到了大晚上。 然后是被咬醒的…… 睁开眼睛一看,龙娘褪去了皇袍,穿着一身柔软的丝质睡袍,长发披散地伏在他身上,鸳鸯交颈,在他脖子和肩膀交界处轻咬。 嗯,这是她心中的“早安咬”,陆行舟“亲自要求”,并且说这是“丫鬟对主人做的”。 对龙倾凰而言,这真是含羞忍辱伏低做小放下身段了,虽然实在不明白哪家主人吃饱了撑的要人咬醒……但心理上,这可真是“主动做了个丫鬟做的事”了。 这咬也轻,与其说咬,更近于舔。 感受着身上的柔软和清香,以及脖颈上的酥痒,陆行舟呼吸开始粗重,手便二话不说地箍住了纤腰。 龙倾凰知道他醒了,依然伏在脖子上轻轻地说:“满意了?” 陆行舟笑:“哪够呢?” 龙倾凰气苦:“朕这都已经……已经算是……” 已经算是“伺候主人”了是吧?陆行舟实在忍不住笑:“这是晚上,哪来早安。” 龙倾凰道:“早晚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做的事。” “可主要是我要的早安咬不是这样的啊,那天就告诉过你,搞错了。” 龙倾凰眨巴眨巴眼睛:“那是什么?” 陆行舟终于附耳低言:“拆开念。” 龙倾凰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醒悟,勃然大怒:“陆行舟,你辱我太甚!” 说着“嗷呜”一口,这回真是恶狠狠地咬在了肩膀。 陆行舟吃痛,抱着她一拱,翻了个身,反把龙倾凰压在了下面。 龙倾凰没有反抗。 那眼神儿,有点小委屈小倔强,好像在说,朕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要求,就这样就行了…… 至少拆开念那种事,还是太挑战龙皇的尊严。 陆行舟的手开始试试探探,附耳低声:“我可没被催情哦。” 龙倾凰咬着下唇,还是没反抗。 终究任他攀上了圣龙峰。 陆行舟手指拨弄着,低声道:“审问那些女人,审出什么结果?” 龙倾凰微微喘息着:“别弄……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说着别弄,身躯却没有挣扎,也不知道是怕用力了会伤到小男人,还是怕小男人会不高兴。 于是陆行舟弄得更欢了。 龙倾凰气苦地瞪着他,陆行舟低声道:“还没回答呢,审出什么结果?” 龙倾凰气苦道:“没什么结果,就是普渡养的一群宠妾,说不定还没你多!” “喂喂喂,乱说话我要告你诽谤的啊。”陆行舟哭笑不得:“说我好色……我可能都没他零头。” 明明无论是不是零头那也是复数,不是啥好事,可有了对比反倒显得他的道德高得很。不仅和普渡对比,此时龙倾凰想想陆行舟和其他龙族对比,那都是妥妥的道德模范。 可有道德模范会用这种调教式的方式和女人说话吗? 龙倾凰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无奈道:“是~你是没他多。” “所以你想知道的那些问题,从这些女人身上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的对吗?” 龙倾凰微微噘嘴,很是无奈。 那些女人确实啥都不知道,她能知道的结果和阿糯已经传出去的瓜差不多,这都是各族女子,方丈私生子已经悄悄在各族都爬到一定位置了。 其中在妖都也有,龙倾凰已经秘密命人监视。 说来并非什么种族都能像她龙族这样没有生殖隔离、到处一堆亚种的。可普渡只不过是一头老鳖,他是怎么和各族女子都生出子嗣的? 不是说圣山本质上并不管繁衍,只不过是衍生妖化之意么……那普渡这跨种族生育是怎么回事? 龙倾凰现在脑子乱得要死,想要找人商议,脑子里却只能想到一个陆行舟,无奈前来送菜。 明明可以高高在上逼人出主意的,却下意识跑来晚安咬、求着他不要提太难堪的要求,龙倾凰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驯龙已经润物无声地成功三成了。 “你要听我的,那先把这些女人放回各族,扣着她们没用。”陆行舟道:“想用她们来拿捏普渡是没有意义的,普渡可不像我,那只会是个凉薄之辈,靠女人拿捏不了他,反而会在他舌灿莲之下把你变成暴君形象,毕竟这些女人应该是在各族有一定的小身份。你把人放回去,他的文宣刚好传到,各族却发现人都回来了,那他的文宣攻势也就成了个笑话。” 龙倾凰有些弱气地说了声:“好。” “至于别的……”陆行舟附耳道:“陛下,没忘了我们的约定吧?” 龙倾凰气苦,就是因为那个可能提出难堪条件的破约定,自己才这么低声下气跑过来,结果你还要提! 可别是要求拆开念啊,那就真的一口把你咬断。 陆行舟道:“有些事陛下既然不肯,强求也是无益,我们慢慢来……” 龙倾凰心中一松,就听陆行舟续道:“至于现在,陛下其实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了。” 保持现在这样?什么意思…… 被他把玩却不反抗?仅仅如此就够了嘛? 正这么想着,陆行舟已经吻了下来,把龙倾凰本就杂乱的思绪冲得更乱。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如行乐呢。 龙倾凰彻底摆了,闭上眼睛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地迎合。 不知不觉,睡袍被解开,龙娘白皙修长的身躯在夜里如玉呈现。 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裸裎相对,并且处于下方。 陆行舟埋首圣龙峰的时候,忽地兴起一个无厘头的想法——龙不是哺乳动物吧,那母龙这里,莫非就是为了小龙人? (本章完) 第375章 真金龙探爪 第375章 真·金龙探爪 看他埋首啃咬的样子,龙倾凰微微噘嘴,依然很有一种被人玩弄的耻辱感。 但快感却把这耻辱感冲得差不多没剩多少了。 恍惚间告诉自己,如果是这么舒服的事情,那何必视为被他玩,视为他在服侍自己不是挺好?生龙子嘛,本来抓他来后宫不就是为了这? 或者索性说,这本来就是两情相悦正常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视为这个视为那个,哪来那么多戏呢? 毕竟这一次他是真的可以提出一些难堪的事情,就算那个分开念自己不会肯,可一些擦着边儿的用手之流,多半还是会勉强愿意的。 可他嘴巴上说得凶,到时候一定会让你很难堪……实际上却没舍得逼迫。 只不过现在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他是不是要攻城了…… 龙倾凰肯倒是肯的,可他能破防嘛? 龙倾凰竟然有点小期待,其实非要破的话,估计也不是不行,自己多配合点…… 龙娘没意识到,陆行舟只是纯粹在亲热,她都已经主动想被破防了。 陆行舟自己都没想那么远,玉体在前,谁不先啃为敬啊?结果情到浓时自己邦邦的了,陆行舟这回倒是尴尬了。 现在咋办? 都不说能不能破防的事了,就算能,其实陆行舟也没打算这么早。 感情其实是没到位的,现在即使真做了,在龙倾凰那里也是视为本来就打算抓他一起生龙子。真要那样,此来第一天就可以做了,何必各种作态,调教至今? 可这种时候来个素的? 会不会被龙娘笑死啊。 最佳策略只能憋着自己,做出一脸“我不是为了那啥”的样子,俯身吻了吻龙倾凰的额头:“好了,我的陛下,难道在你眼里,我真是个趁着你为族群忧虑,骗煎逼煎的人嘛?” 龙倾凰都闭目等着配合了,闻言诧异地睁开眼睛。 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他不进来而失望,此时看着他那看啥都深情的眼眸,龙倾凰心中第一次感觉这眼神可能像真的,心中柔软无比。 “你……”她噘了噘嘴,低声道:“你自己说的,要让我很难堪。” 陆行舟叹了口气:“那是气你高高在上,气话,我能怎么让你难堪,又怎么可能真舍得。” 龙倾凰目光闪动,柔声道:“我现在明明在下。” “还刷不刷我了?” “不刷了。”龙倾凰声音前所未有的妩媚:“我也舍不得。” “大晚上的,我睡得正香被你吵醒了,该怎么补偿?” 龙娘以为他又要亲脖子,主动凑了过去:“这样?” “我说的是,继续睡觉。”陆行舟抱着她柔软的身躯:“陛下固然是精力无限,也要休息的,有些事毕竟焦虑也没大用,还能差这一晚?放心,明天一早我帮你出主意。” 龙倾凰被他搂在怀里,靠在他的肩窝。感觉自己这光溜溜的,他倒是还穿着睡衣呢,像极了是自己在陪睡,再也找不到帝皇找人伺候的感受。 可这一刻却心甘情愿。 黑夜之中,龙眸亮晶晶的,看着他闭目的侧脸,好久忽然低声说:“我看你也睡不着。” 陆行舟搂紧了几分:“美人在怀,心绪难平嘛。” 龙倾凰纤手把握舟楫,吃吃地笑了:“我看不止是。” 陆行舟佯作恼怒:“还想怎么,真要我把你就地正法,把咱们的关系变成你陪我那个我才肯出主意?” 明明都不一定能破防,还说得这么好听,龙倾凰却被说得心中更是柔软,主动地亲吻着他的侧脸,柔声道:“那我让它消消气,你也消消气。” 连被迫都不一定肯的事情,这一刻龙皇陛下却主动地操作起来,温柔得很。 陆行舟感受着这纯正的龙爪手,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是怕她稍一用力就会鸡飞蛋打呢,还是觉得这一爪拍碎半个城池的手用来做这个,实在太有成就感了。 “行舟……”黑暗之中,龙倾凰一边亲吻他的脸颊,一边呢喃:“给你和阿糯的锻体法,对你而言是有缺失的……” 陆行舟:“?” “阿糯天赋体质摆着,直接修行就可以了,可你不够,需要浸泡药物吸收锻体。”龙倾凰咬着耳朵,吃吃地笑:“如果你不乖,那是永远练不成什么模样的……” “你……” “可你这么乖,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配药,包保你几天之内就锻得坚硬如铁。” 陆行舟气苦:“还给我留后门是吧!” 龙倾凰吃吃笑:“别生气,这不是在让你消气么……话说你都没锻体的,怎么这么久啊……” “那你要不要试试之前说的分开念,能让它快很多。” “想得美。”龙倾凰咬着下唇:“行舟,朕出生至今,也没这么伺候过人……我并不需要你出的主意一定能解我烦恼,反正我也提前这么做了……我只要求一件事。” “你说。” “哪怕你跑了,也不要出卖我,背叛我……”龙倾凰低声呢喃:“身边始终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勾心斗角一辈子,是一件多难受的事,你知道么……” “你放心。” “我不放心。”龙倾凰的声音大了少许:“不要以为我会忘记……你……是夜听澜的人。” “可是你和夜听澜,又有什么根本冲突呢?”陆行舟道:“她烧的也是圣山,说不定你自己都要烧一次,你对她的仇恨此时看着就显得没有意义……至于两族之争,我觉得你们可能没有正常的对话过,她对你有很深的误解,就像你我初见之前。” 至今陆行舟都没明白夜听澜为什么会把这位龙娘视为毕生大敌,你要说沈棠盛元瑶把她视为大敌都正常得多,毕竟在大乾人的视角,龙倾凰确实是个侵略者。哪怕这不是妖族,是个人类敌国,沈棠盛元瑶要炸毛都理所当然。 但夜听澜不一样,圣地超脱大乾,立足的是人类,站在人类视角的话,妖域的人类混得一点都不差,夜听澜是为什么而炸毛? 夜家姐妹自己的出身都不是乾国,她们父母就是天瑶圣地的长老结合而成,襁褓中就是根正苗红土生土长的天瑶人,祖籍已不可考。以天瑶圣地的地理来看,她们祖籍是海中某国的几率比乾国都大。 是早年的天瑶圣地建立之初,和妖族有过什么很深的龃龉?还是在夜听澜崛起之后,见证过妖族的一些什么不堪?还是大乾妖化的官员带给她极深的反感? 具体原因,总要了解清楚了才能决定下一步。 可龙娘这一刻其实并不是想听他说这句话,想听的是“我现在是你的人”,可这种纯粹骗人的甜言蜜语陆行舟一般不说,没能得到想要答案的龙倾凰愤愤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过不多时,陆行舟抽搐了一下,再也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大乾什么妖族了。 这一刻,圣如佛。 ………… 两人终究还是相拥而眠。 龙倾凰可能是几百年来第一次睡觉,这一觉睡得极为深沉。那种放开一切什么都不想、反正交给这个小男人出主意的摆烂心思一起,心思前所未有的澄明空澈,感觉不仅是入眠,连境界都涨了少许。 次日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龙倾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赤果果地窝在男人怀里,两人连个被子都没遮掩……那天亮时看见的视觉刺激可远超夜里,龙倾凰一下就没绷住,简直是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小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眼神像极了看着玩闹的小女友,又宠又爱。 想发作的龙倾凰也发作不出来了,胡乱在床上找自己的衣服,口中喃喃地骂:“就会乱扯乱丢……还温润如玉呢,明明没点素质。” 陆行舟看得越发好笑,从自己身下扯出了一个肚兜:“陛下在找这个?” 龙倾凰霞飞双颊,一把抢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往身上罩。 陆行舟起了身,又从她手里接过肚兜,帮她围好系上。 那温柔小意的样子,把龙倾凰最后一点尴尬羞恼都打没了,很快安静了下来,任由他帮自己穿衣,顺便手还恶作剧似的把兔子拨得颤巍巍。 龙倾凰噘了噘嘴:“好玩吗?” 陆行舟又帮她把外袍披上,推着她坐到了梳妆台,极其熟练地给她梳头。 龙倾凰看着镜中的自己,粉面桃,眼似秋水。 那威凌天下的龙皇,都不知道死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她很想问,你这梳头这么熟练,到底在哪个女人身上练出来的,是不是夜听澜。 旋即又自我打消了这个猜疑,因为这次陆行舟梳的是她日常能带亮闪闪冠冕的发式。 陆行舟也没梳过这种头,但现在给女人梳头多了,一通百通,看一眼就差不多懂了。并且他发现每一个女人一起起床之后,都特别吃这套,神技一般。 就如眼下的龙娘,眼波里的水都快从镜子里溢出来了。 “我可不想再被人说让君王不早朝的妖妃,所以陛下该上朝了。”陆行舟梳着头,口中道:“至于龙族繁衍这件事,你喊一对信得过的纯血龙族夫妇秘密来我这里,我先看诊,再说其他。事情我有些腹案,但需要验证。” “好。”龙倾凰听着自己的声音,柔和得像是夫妻对话:“我也吩咐小葵去准备药浴,你没事泡一泡。” “嗯。”陆行舟给她梳好了头,带上冠冕。 龙倾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道:“我把你送我的宝石镶在皇冠上好不好?” 陆行舟忍不住笑:“可别……大乾使臣今天来了,看了会笑。” “大乾使臣不就是你自己。”龙倾凰尚未意识到女兄弟问题的严重性,很是大度地道:“你事情做完,可以去鸿胪寺,但晚上要回来……陪我睡觉。” (本章完) 第376章 偽龙体 第376章 偽龙体 龙倾凰上朝去了,小葵端来了饭菜,阿糯骑猪过来一起吃。 陆行舟忍不住笑:“你现在和这猪黏在一起了是吧。” 阿糯开心了一整天了还在开心:“它多可爱啊。” 陆行舟觉得阿糯这么多年也確实缺乏玩伴,孩子嘛·—也难怪会这么喜欢这只小猪。便道:“ 你给它起名了吗?” 阿糯道:“叫粥粥好不好?你看它白白的,像白粥。” 陆行舟:“?” 阿糯小心地驱猪后退:“那鱼鱼。” 陆行舟低头喝粥:“你不怕以后被元慕鱼吊起来打就隨便。” 阿糯观察陆行舟的表情,见他是真隨便,便道:“好的,鱼鱼我们走。” 便又兴高采烈地驾猪巡视领地去了,连最爱的饭都不吃了。 阿糯觉得能把唯一师娘的位置作成现在这德性的鱼姐姐和这猪多像啊,合適得很。 被元慕鱼发现?多久了都难得见到一面,她发现得啥时候去—-就算发现了,到时候告诉她这叫舟舟就完事了。 陆行舟在喝粥,小葵在一边味味准备药浴。 陆行舟警了一眼,锻体泡药浴这事儿其实人类也有的,还很流行。只不过自己不是走那一掛的,也就没怎么接触,但在医学上倒是很了解这一块,吸收药物养分进入肌肉骨骼,確实是有效的,不知道龙倾凰给泡的是怎样的药材。 按理说人类传统的药浴,是不可能达成阿糯或龙族这种身体的·-所以才会有人类题妖修的体魄,转修妖法嘛。但这东西不能比的,人类何必和龙比体魄呢,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连法天象地神通都能梦想的时候,这好像也就没那么遥不可及。 陆行舟了过去,捻了点药粉在鼻尖轻嗅,脸色有些怪异。 这不是一般的药啊·— 这明显含有龙族的身躯部件,有龙鳞龙骨龙肉等多类部位,这得屠过龙才能有,像纪文川捡到骨龙最多刮一点骨末下来还得担心骨龙造反呢,这里啥都有陆行舟都没敢想这好事,理论上这是龙族绝对的禁忌。这得去挖逝者的坟不成?还是活著的龙愿意自己拔鳞片刮骨骼切血肉给你啊?但凡敢找龙族提,估计都会被龙族拍成肉饼。 “小葵,这药哪来的?” “不知道啊,陛下临走之前交待给我的。” 不会是龙倾凰自己身上的吧—否则她就从这里离开的,也没去什么库房啊— 可她自己身上的,藏有曾经的蜕鳞还好说,割一点点血肉也能想像,那骨头哪来的啊?陆行舟表示超出了理解,再看那药浴时心思都肃穆凝重了好几倍。 药浴调配好了,小葵站在一边。 陆行舟目视小葵,小葵目视陆行舟。 半响陆行舟才无奈道:“我说你个小姑娘怎么看不懂眼色呢,我要泡药浴,你这儿干嘛?” “陛下让我伺候的啊。” “去去去,我泡澡不习惯被小姑娘看著。” “我就是朵向日葵。” “那给五十阳光看看实力?” 小葵正一脸懵逼,就被陆行舟丟了出去, 正在上朝的龙倾凰嘴角勾起了笑意。 果然经得住考验,还说他和小宫女玩得好呢,大是大非面前多把持得住啊! 她的手指有些小伤,正是自己割的血肉,龙鳞也是曾经自己的蜕鳞,见证了从幼龙到成龙呢成人的纪念,如今都给他了。 至於骨骼,不是她的。 小男人自己戒指里藏著一块上古龙骨,虽然没了活性,刮一部分做药还是绰绰有余的。他那戒指的防护对龙皇而言和没有差不多,被颳了骨末都不知道,估摸著现在他正满脑子浆糊不知道那是哪来的呢。 想到他那懵逼的表情就想笑。 但想起戒指里还有一些別的,龙倾凰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 那肚兜是谁的,那么骚还有个面纱是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群臣无奈地喊。 陛下没有被妖妃搞得不早朝,但这不到一香的时间里走神好几次了,这怎么破啊,您还不如不早朝呢。 那边陆行舟泡进了药浴里,感受著药力改造肌肉的过程,又麻又痒,还有点烧灼的疼痛,很是难受。但他终究是修行有成的三品修土,应付这个倒不难。 真难的是龙血催情。 和龙倾凰散发的那点香味不一样,这是浸泡血液啊,血液里的药力丝丝沁入肌肤表里,直入臟腑。 丹田热力升腾,舟划水,哗哗响动。 如果有镜子,大概可以看见自己的眼眸,都是情慾的血丝。 这要是不把那大脸盘子向日葵赶出去,要出事的。 换句话说,龙倾凰本来就有意让小宫女来解决这个问题? 倒是不必你还不如自己来。 陆行舟默默运转阴阳极意功,让阴阳二气自我旋转消化,抵御心中的躁动。 然后就发现了一点別的问题—这种催情效果,和中裴初韵的媚功是不一样的。 裴初韵那种媚功,有点更偏向针对精神的意思,虽然也引发身躯的欲望,那是精神层面引发的、並且最终指向的也是精神控制。 而这种龙血效果,包括此前在圣山那个催情山谷的效果,都更为粗暴,指向的是生命原始的肉慾、生命的野性。 在这种状態下,身为智慧生命的理智会被原始的野性压制下去,变成失去人性的野兽。 或者也可以说,这本就是人与妖最典型的区別,妖的生命本质里有占比很高的野兽部分,一旦这部分被激发,压下了修行诞生的灵性,那就是日前所见的猪妖们。 它们也是猪族高层,有身份的,平日里应该也是衣冠楚楚,讲文明讲面子的。但在那种状態里,就能身处脏乱差的猪圈里乱拱,一点智慧生命的样子都看不见了。 龙血的效果没有那么离谱,介於二者之间的样子,但显然对催动生命野性同样是很有作用的。 野性不止是情慾还有很多,食慾,暴虐,杀,各种衝动都涌上心间。 龙倾凰上朝之中也一直在关注陆行舟的神色,有些小担忧。 这些负面效果是必定存在的,必须自己熬过去。如果熬不过去,必须离开药浴,也就宣告陆行舟与这个锻体法无缘了。 但如果熬过去了,以后陆行舟也能具备一个偽龙之躯,那— 至少破防方面· 而且那个时候他也会更加野性,不像现在的君子如玉,会更狼狗一点· 上朝中的陛下脸又开始红了,眼神乱飞。 群臣:“...—.“ 大乾什么时候打过来,妖域还没灭国吗? 陆行舟在浴桶中长身而起。 身上的水滴顺著结坚硬的肌肉向下淌流,那副样子別提多欲了。 龙倾凰眼睛都亮了起来旋即想到他这么快完事了,该不会是承受不住吧? 但看陆行舟眼神清明,好像没事那就是完成了第一次泡药浴的考验? 果然细看之下,陆行舟的体表隱有金光闪过,又隱入肌肤,似有龙纹隱现。 区区一次,效果这么好?龙倾凰都有些意外。 自然是因为陆行舟体內有仙骨,本来就不算肉体凡胎了,吸收这些的效果確实比一般人好很多。看在龙倾凰眼里总感觉这像是和龙族的天然適性似的,別提多高兴了:“退朝!” 群臣:“.———不是,陛下,刚才的议题才说了一半,您还什么都没说呢?” “啊?哦。”龙倾凰乾咳一声,支起的半拉屁股又坐了回去,懒洋洋道:“刚才说的什么事来著?” “.—说的西疆地震之事,那边的豹族认为震中不在他们那里,疑心是冻月寒川。” “唔——”说到冻月寒川,龙倾凰的心思第一反应又是陆行舟,脱口便道:“那回头朕问一下陆.” 旋即看见群臣木然的眼神,龙倾凰把后半截吞了回去,淡淡道:“既然震中不是豹族区域,那该賑灾的賑灾。让鹰族派得力的,好生观察冻月寒川,有什么变故及时反馈。” “是。还有一项——”龙焱终於道:“陛下昨日——” “嗯?”龙倾凰那副神思不属的模样瞬间就没了,龙眸冷厉,妖廷的气氛顿时肃杀。 许多腹誹著的大臣冷汗直冒,纷纷低头不敢作声。 “朕也正要与诸位商议此事。”龙倾凰冷冷道:“普渡私德有亏,德不配位。大祭司之职对整个妖域的重要性不需要朕多说,普渡难当此任。朕有意更换大祭司,诸位议一议。” “这——”龙焱擦著汗道:“圣山方丈歷来是寺中推举,妖廷並不干涉的啊——” “所以?”龙倾凰冷笑道:“圣山什么时候独立的?” 龙焱一下就不敢作声。 龙倾凰的积威实在太盛了,这两天“沉迷男色的昏”丝毫无损她长期建立的形象与威望。 龙倾凰站起身来,冷冷道:“朕以往不干涉他们寺庙推举,是朕的宽和,不是他们的凭恃!圣山之祭,国之重器,朕连任命祭司之权都没有吗!” 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官员:“臣无此意。” 顿了顿,倒是龙傲低声提醒:“陛下一定要撤换大祭司,儘量不要过於声张,徐徐图之即可。 终究大祭司也是超品之强,一旦逼到狗急跳墙———“ 龙倾凰看了龙傲一眼,暗道这提醒其实是对的。 但她是刻意在廷议之中提,要的就是看圣山会怎么做。 以及谁在与圣山通气在没有陆行舟之前,龙倾凰自己就是威凌妖域的帝皇,可不是只会等著小男人出主意的。 “这尔等就不用管了,朕自有计较。总之此事尔等回去都想一想,明天朕要看见细案。” “是。” “退朝。”龙倾凰一拂衣摆,转身入了殿后。 廷中一群妖族官员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各异。 那边陆行舟泡好药浴,才盘坐內视了一小会儿,就来了一对龙族夫妇。 正是龙倾凰离开之前他要求的,找一对龙族夫妇来看诊。 这夫妇俩都是年轻小龙,两人头上居然都还有龙角未曾隱去,看得陆行舟心中微动。 龙倾凰的龙角一直是隱的,平日相处很没有龙娘味儿,跑去天霜国人家都认不出这是龙皇不知道让她刻意露出龙角肯不肯?这多萌啊, “见过丹霞县子。”龙族夫妇都很客气,起码不会去喊那没名堂的生龙子。 陆行舟观感也就更好,頜首道:“都坐,嗯,手腕伸过来。” 夫妇俩同时伸过手腕,陆行舟也同时伸出双手给两人一起诊脉。 这一手露得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惊。 人类医馆,妖都也是有的,敢这样同时诊脉的没见过—这生龙子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却听陆行舟道:“你们昨晚要了四次,前天三次,大前天五次——“” 夫妻俩:“..—· “日常都这样?” 母龙含羞偏头,公龙雄赵赴气昂昂:“这都被你知道了。” 陆行舟道:“你这是病,得治。” 公龙:“?” 陆行舟手上刷刷写著单子,又问:“你们行房,是本体还是人形?” “本来是人形居多,后来生不出子嗣,各种办法都尝试,本体也常用。” “还是不行?” “不行。” “和外族可以么?” “可以。” 陆行舟看了母龙一眼,母龙连一点不悦之色都没有,因为她也在外面玩。 陆行舟也实在佩服,你们日常一天n次,还能各自在外面玩—-龙生没有別的事干了是吧? “以往为什么选择人形居多?” “人形玩得啊。”公龙说得眉飞色舞:“本体那形態,能干啥的?所以说你们人类老兄確实是方物之灵,这个我们认。” “从这个角度的话確实——”陆行舟有点难绷,终究写好了单子给他:“那种事不宜太多次, 说不定影响成活质量,差不多得了。” 公龙接过单子,有点不信任:“是因为你不行所以嫉妒吧你可是和我们陛下,公认的龙族第一美人,昨晚少於三次別说我瞧不起你。” 妈的。昨晚只有一次就圣如佛的陆行舟磨了磨牙:“那是克制,想要的话我隨时可以七次。” “你说的。”龙倾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陆行舟闭上了嘴。 龙倾凰似笑非笑地进了殿,眼里还带著难言的春水,剐了陆行舟一眼。 龙族小年轻夫妇显然从来没见过这神情的陛下,不由都擦了擦汗,行礼道:“陛下。” 龙倾凰额首:“看诊结果如何?” 陆行舟道:“需要节制,最好两三日才一次,並且短期內先停了和其他妾室外室的。” 夫妻俩异口同声:“那怎么行?” 陆行舟淡淡道:“这是命令,十日之后再来告诉我结果。记住,严格执行。” 在龙倾凰冷冽的目光下,小夫妻不敢违,只得苦著脸走了。 龙倾凰到陆行舟身后,捏著他的肩膀:“怎样,有什么收穫?” “有。”陆行舟神色严肃得很:“我故意说让他们节制,是让风声传给有心人。实际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 “在哪?” “在气脉的转移,和巫法的作用—”陆行舟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圣山內部藏著龙,不知道是死是活,被作为一种巫法祭礼已经很久了—山坳中的催情乱象,不是媚术,是被巫法引导后的龙血之效。” ps:还是端上4k4,当我说鸽的时候却没有鸽,是不是也叫一种鸽? 第377章 被遗忘的使团 第377章 被遗忘的使团 龙倾凰荡漾的春情都被一句话打没了,神色严峻无比:“你確定?” “八九不离十。”陆行舟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些事那么像—“” “哪些?” “比如,老鱉能和其他族群生那么多私生子;比如,那个山谷催情和激发野性的作用;再比如—”陆行舟一字字道:“你们的生而化形,圣山的启灵成妖。” 龙倾凰神色越发难看,沉吟不语。 確实.— 单一件相似,还可以说巧合,比如那山谷的作用,可以说有很多妖法都能达成类似的效果,未必与龙相关。 但多件相似呢? 尤其老鱉私生子的事,是刚知道的在此之前並无人发现这个问题。当这个问题和其他几项相似结合起来一起看,那似乎真就处处是问题,为什么圣山的一些表现,和龙族本身自带的表现这么接近? 如果连所谓的启灵成妖,妖衍地脉的根源都是偷龙族的,那这事就太讽刺了。 “为什么我刚来的时候就那么篤定我能解决你们的问题?並不是我有多聪明。”陆行舟认真道:“而是因为我能望气,看得出你们的问题与气脉相关,如今已基本可以判断这是某种掠夺和转移导致的,並且日积月累也已经影响到了身体。” 望气,可以说是佛道两门特有的技术,別说龙族不会,便是非佛道的人类修士也不会。 龙倾凰左右了几步,低声道:“有办法解决么?” 陆行舟道:“必须进入核心地,確知施术的媒介是什么,否则无法扭转。此外你们確实已经影响到了身体,便是事情解决了,也需要服用丹药调理。” 攻打圣山—这个概念掠过脑海,龙倾凰还是觉得很头疼。 单实力而言,她有把握。 但政治影响,十分麻烦。 此刻更必须感谢昨天陆行舟和阿糯的胡闹,把普渡的女人问题给揭了。此事在接下去的时间里会快速在妖域各族传开,多少能动摇一些各族信仰。 否则妖皇与圣山內订,可是能导致妖域分裂的。现在的话好像还有些平稳操作的可能。 “別的该怎么处理我还有些腹案,现在的问题是”龙倾凰继续了几步:“如果我必须和圣山决裂,首先要找出內鬼,否则里应外合,妖域会动盪不堪。你们大乾再插个手.——” 她笑了笑:“我说不定可以亡国逃亡了,你可以把我捉回去驯。” 陆行舟揉了揉她的脑袋。 龙倾凰猝不及防被揉了一下,愣然, 近千年没人敢揉她脑袋了! 陆行舟却仿佛没看见她的惊愣,眉目温柔:“我会帮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龙倾凰愜愜地看著他的眼睛,无法言说此刻的情绪。 她慢慢把脑袋靠在陆行舟怀里,低声道:“你不骗我就谢天谢地了。” 话虽如此说,龙倾凰心里倒也知道,目前陆行舟真没有骗她什么,最多就是还想跑。 他的心不在这里。 但若是和妖域其他人对比,那他陆行舟只会选择支持她龙倾凰。 不仅仅因为私情,还因为她龙倾凰歷来对人类一视同仁,换个別的上位可难说。 陆行舟附耳道:“我只想骗色。” 龙倾凰虽然一点心情都没有,还是愿意回答:“那你就来拿。” 陆行舟笑了,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龙倾凰气鼓鼓地抬头:“你今天怎么总摸我头。” 陆行舟道:“在想你为什么没有龙角。和年龄无关吧?我看海龙王一把年纪了都有。” 龙倾凰很是无语:“就因为这个?” 陆行舟笑,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而是觉得那一刻的龙倾凰有点像无助的小兽。 实际上这个观感绝对是个幻视,龙倾凰此刻只是无法確定谁是內鬼,搞得不知道哪个族人能信,好像很孤立无助似的。但实际上內鬼终究只有那么少数一两个,一旦確定下来,其他族人依然是她忠实的臂膀,她始终都是掌握著妖域最强盛力量的妖皇,可绝对不是什么眾叛亲离的孤独小兽。 这幻视要是说出口,多半要被龙倾凰笑话。 龙倾凰偏头看了他一阵,似乎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微微笑了笑,再度把额头抵在他胸膛:“我一统妖域之前,是不隱龙角的,那时候是为龙皇。一统妖域之后,为了表示各族相等,我才刻意隱掉龙角,不凸显自己的族类属性。当然实际上那只是做个样子,真正相不相等不是靠这点小事来体现的而龙族作为我的本族,也不可能真与別人相等,我自知什么是基本盘。” 陆行舟道:“那—露个龙角我看看?” 两只龙角从龙倾凰头上慢慢长了出来。 陆行舟后仰端详,眨巴眨巴眼睛。 “怎么?”龙倾凰板著脸:“难看?” 明明陆行舟眼里都是看萌物的光,伸手就想去摸。 龙倾凰一把拦住他的手,似笑非笑:“我们的角—不能乱摸的。是一种很严重的触犯。” 陆行舟低声道:“那让不让触犯?” 龙倾凰咬著下唇,似幽还怨地警了他一眼,拦著的手终究软了下来。 陆行舟自知其意,二话不说地摸了上去。 龙倾凰身躯微颤,看著他的眼神又有了点小委屈的模样。 虽然这个確实不是什么让人敏感的x器官,但象徵意义很明確,乱摸確实是极为严重的触犯。 当一个龙族愿意让你抓著龙角玩,那驯龙已经可以宣告成功一半了,龙倾凰自己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倒是这臭男人还跟小孩看到喜爱的玩具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你阿糯呢你?骑个猪到现在还在飞奔。 但另一角度说,这確实是真喜欢,他眼里的喜爱味儿龙倾凰看得出来。 你喜欢这个,早说啊·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小葵的声音:“陛下,陛下——-他们来人通报,说大乾使者到了。” 龙倾凰差点想说使者不就在这,转念想到其实还有一整支使节团,里面还有个女副使呢。一下子什么好心情都没了,气鼓鼓地瞪了陆行舟一眼:“走吧,去看你的使节团,朕也见见回归的龙烈他们。” 陆行舟道:“你——和他们说话也悠著点。” 龙倾凰头疼的就是这个,明明知道自己的族人大部分是可靠的,但其中掺了一颗老鼠屎导致谁都不敢信的感觉,真的难受。这种效应之下,唯一能信任的变成了被自己“掳来”的陆行舟,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也像是一种天意般,让自己和他越发亲密。 “其实一开始找你,只是想你出主意找內鬼的,结果现在事情越查越大,反倒是內鬼至今没个线索。”龙倾凰说著自己都觉得好笑:“你故意的吗?” 陆行舟也笑,这哪能故意:“我相信陛下已经神识笼罩全城,盯著谁在与圣山通气了。不过如果他们也有通讯法宝暗中联络,这就很难被发现,我们还得加点码。” “怎么加?” “有点思路,等我见了我的使节团再说。” 使节团一共数百人,其中有几名顾战庭特意委派的文官,负责一些谈判和案卷上的事宜,边城临时凑的人,官品不高,甚至只是吏员。別说和男爵、礼部郎中陆行舟比了,就是杂號將军盛元瑶瞪个眼睛都能让他们瑟瑟发抖,连监视肘的意义都起不了,基本上这个使节团是放任陆行舟全盘负责的了。 隨团数百卫队则是当初在归元城跟著盛元瑶守城的、经过血与火考验的战友,虽只有区区三天交情,可比大乾精锐都值得信赖。 使节团进了妖都,在妖都民眾围观之下一路抵达鸿臚寺。 盛元瑶进了城就吃惊不已,因为这里真的很多人类。 人类见到她们,有好奇有亲切,甚至还有少量有点敌意来著,总之没有任何一个表露出喜迎王师翘首以待的態度,这让盛元瑶又惊奇又有些挫败。 感觉这里的人类完全当自己是妖都人,和大乾一点关係都没有,来此之前的一些想法有点自作多情。 而妖都极为繁华,其规模已经震撼过陆行舟了,陆行舟可是见识过北上广深大城市的人,都能被震撼,土包子盛元瑶更是被震得的,总感觉自家京师被比下去了,身为京爷的荣耀都快被整没了。 本以为礼制粗糙连对接使臣的衙门都没有的,结果人家也有鸿臚寺。 虽然是刚刚临时建立的,盛元瑶不知道啊,这进去发现五臟俱全,人员好像比大乾鸿臚寺都多。 寺卿是个狐族男子,长得招蜂引蝶的,也不知道龙倾凰选这么个人是不是为了对付盛元瑶,总之盛元瑶觉得过於“漂亮”,男人不是这个样子的。 陆行舟也很漂亮,那是君子如玉的好看,不是这种小男娘。 “在下萧良,泰任鸿臚寺卿。”寺卿笑眯眯道:“恭候大乾使者多日了。使者初至,不妨先安顿?” 盛元瑶道:“正使提前来了,他住在哪?我们去找他就行。” 萧良的笑容变得十分古怪,你带兵去找他?人类使团攻打皇宫啦“你说话啊?狐族不是能说会道嘛?”盛元瑶很是奇怪。 萧良无奈道:“正使阁下住在—皇后寢宫。想要见面怕是不太方便。” 盛元瑶柳眉倒竖。 门外忽地一阵鸡飞狗跳,一个小女孩骑著一只大白猪直闯而来:“瑶姐姐瑶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有只猪?” 盛元瑶捂住了额头。 陆行舟笑眯眯地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小狐狸乱说话,见面何难?” 盛元瑶吁了口气,上前一把拍在陆行舟肩膀上:“自己在妖都吃香喝辣,把兄弟们丟路上吃灰,你就这么做正使的?” 龙倾凰看著她拍在陆行舟肩上的手,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第378章 他的心不在这里 第378章 他的心不在这里 来时路上看这俩没分没寸的,就已经不太舒服了,但那时候还能忍着看好几天。 现在可谓一个动作都看不下去,母暴龙有点想打人。 盛元瑶还不知道自己在挨打的边缘,还在兴致勃勃:“这几天在妖都有没有听说什么好瓜,跟我说说~对了我跟你说,我路上听说,妖域的圣山祭司还藏女人,笑死。” 不知道她有没有笑死,总之龙倾凰已经快被气死。 丢人都丢到大乾去了! 她再也听不下去,闷闷对萧良道:“尔等好生接待使节,有什么事及时汇报。” 说完拂袖而去,直接去找龙烈等刚回来的将领去了。 ——大军北归,路途遥远。除了狮狂的军队留在边城、部分偏远部族遣散回归,还有各族京军一起回妖都,其中龙族本族分了精锐小队先送盛元瑶等人过来,其他军队还在路上吃土呢。 这也是一个很微妙的节点。 各族精锐不在京,现在反倒是龙族自己的军队回来了。 理论上这一刻是龙倾凰力量最强的时刻,但按照陆行舟的事前分析,这也是最可能出事的时刻。 这一刻起才是全面拉开战斗的序幕,龙倾凰心中很凝重,一时懒得和盛元瑶撕,自去奖赏宣慰自家军队去了。 那边陆行舟笑眯眯对萧良道:“安排好我们卫队客舍了么?这么多人。” “县子尽管放心,自有安排。”萧良道:“县子自己呢?我们没给县子留屋……” “谁教你们这么揣摩上意的?留,必须留。” 萧良哪敢得罪这几乎板上钉钉的“皇后”啊,闻言只得赔笑:“是是是,我这就让人安排。” 盛元瑶狐疑地看着两人,揪着阿糯道:“他们什么瓜,怎么就县子了?陆行舟叛变啦?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阿糯笑道:“你别管,那是妖域的离间计。” 盛元瑶立刻转头对身后的文员道:“听见了没,记下来:妖域暗使离间,封陆行舟为什么县子,行舟严词拒绝,鹰扬将军锐目如电,一眼看破其计。” 文员擦汗,您从哪看出他严词拒绝了? 我们倒是听说他住皇后寝宫,这也是离间计是吧? 对于文员们而言,最难绷的是这位将军她不是个粗人,她曾经是群雄榜主编……笔杆子玩得比他们还溜。不管要写些什么,这位将军都能微操指导。 希望您打仗的时候别这样微操。 陆行舟扯着盛元瑶往边上,转过屋角,低声传音道:“别管那些,怕是有仗打。” 盛元瑶听傻了:“我们?这几百人?在妖都打仗?” “当然不是攻坚用的。只是对方以为龙族军队的动向他们都知道,但很可能会忽略还有这么一支军队,完全不在任何人的计划中。” 盛元瑶有些兴致勃勃:“我们实力够不够啊?” 这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能在妖都搞事,心中乐子大了。 “现在你先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有正经使节要做,让他们觉得我们真就是来出使的。至于你麾下兄弟们,让他们吃好喝好休息好,整装待发。” 陆行舟扯着她回了屋中,对萧良道:“这次我们带了不少工匠技术和丹术典籍过来,不知贵国准备了什么锻体法?” 萧良憋了一下,小心道:“那个,您说完这一句后,坐到我这边来,再和对面说行吗?” 陆行舟:“?” “听说本来陛下对寺卿人选属意的就是您。”萧良叹了口气:“不管怎么的,我能和您讨价还价说什么嘛?” “我那个……”陆行舟瞥眼看看身后的吏员们,一个个抬头望天。 你们这离间计够了。 陆行舟没好气道:“所以准备了哪些锻体法,单子列给我看看。” 萧良老实递过了单子。 陆行舟扫了一眼,单子上倒是有列出品级,都是三品以下的,没有好货。 其实以他现在的认知也知道,就算是超品的开天诀,不搭配特制药浴也是练个假诀,这次的所谓两国交流根本就是个样子货,双方君王都不在乎。 不过这个样子货倒是可以做得团锦簇,这件事本身很有历史意义——这是大乾与妖族的首次正规出使、首次国家层面交流,即使这一次啥实质内容都没有,史书上也是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且可能给后人开了一个好头。 而使者比如盛元瑶和这些吏员,回头整理见闻、妖域风情等等,也会打开人们的视野和新世界,纠正心目中蛮荒的妖域印象。 话说既然自己做了这个第一人,真就只做个样子货好像也很没意思,不如来点真格的。人家张骞出使西域都带了一大堆黄瓜胡萝卜回去,惠及几千年呢,妖域的特产怎么都比西域多。 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居多的,当年一个红薯提案都能改变很多事情…… 陆行舟想了想,把功法单子放在一边,认真道:“我想另外交换一些东西,可以谈吧?” 萧良怔了怔:“县子可以直接和陛……算了,咱们鸿胪寺就是做这个的,县子尽管说。” “这就对了嘛,什么都找陛下,你这寺卿不如裁了,算你灵醒。” “……” 陆行舟转头对使团道:“这两天你们都去市场,看有什么大乾没有的特殊作物,我们只要种子。” 萧良怔了怔,神色微微变了。 心中忽然冒起一个念头:这男人,陛下留不住。 以小见大,这男人确实是做事的人,考虑的真正是国计民生的事情,而不是靠男色魅惑君王,但他的归属感不在这。 他也认真起来:“既是如此,贵国的刺绣工艺、陶瓷工艺,我们需要更详细的工匠指导,而不是这几本册子。” 陆行舟道:“原本妖皇陛下确实要求过带工匠,可惜我们是从边城直接来出使,没有这个条件。贵国既然再次提出了,我们回去之后会另行派遣。” 盛元瑶支着粉腮看他谈,笑得眉眼弯弯。 三品修士谈这些东西,有点奇怪的违和感,但盛元瑶也没把自己当什么三品修士,看陆行舟更加顺眼。 京师斗鸡走马的纨绔阿瓜,觉得自己更像个人,陆行舟显然也是。更关键的是从这些交谈中能看出,他的心不会在妖域。 “这男人的心不在这里。”不远处的驿站,龙烈等人也在和龙倾凰苦口婆心地说:“我们一来就听说了,陛下近期宠幸此人已经让群臣腹诽,可他心不在这,陛下又是何苦。” 龙倾凰凤目扫过龙烈龙溪龙云,这三个本族大将原本是她最怀疑的对象,才会设计这一场战争。此时看着三人一模一样的焦虑表情,她实在没有办法判断,只能道:“朕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有什么心是捂不热的。” 这话其实有点双关的意思,龙倾凰对本族是真的非常优待重用,连对陆行舟都说了“朕知道自己的基本盘”。要说亚种有内鬼也就算了,龙倾凰内心确实不是太瞧得起亚种,可如果纯血龙族如此优待的情况下还有人要做内鬼,和圣山和大乾都勾勾搭搭,那真叫一个捂不热的心,让龙倾凰非常失望。 龙烈叹了口气:“我们怕的是,被金石为开的成了陛下。” 龙倾凰:“……闲话少提,这次你们都有功,朕会封赏。以及,今晚有庆功宴与你们接风。” 三人知道陛下不想继续提陆行舟,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多谢陛下。” 结果龙倾凰还加了一句:“陆行舟也会赴宴……朕看你们对他有点误会,不如席间几杯酒,什么误会过不去?” 三人:“……” 什么庆功宴的好心情都没了。 除去内鬼不提,相比于龙焱那些亚种而言,纯血龙族对陆行舟的好感更浅、更看不惯。毕竟亚种无所谓陛下找什么族群生出新的亚种太子,那对亚种们反而是好事,但对纯血龙族们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十分难受。 如果还涉及有暗恋龙倾凰、觉得自己有希望做纯血皇夫的,那就更是什么滋味都有了…… 龙倾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中也是叹气。 这些龙眼界太窄了,相对于陆行舟来说…… 人家陆行舟在为龙族繁衍费心,你们在干什么? 不是一个档次。 “陛下。”门外羊焕轻轻敲门:“鸿胪寺那边传来了两国商谈的第一份草案,涉及作物、工艺、畜牧护理培育等多项方面。” 龙倾凰怔怔出了会神,也没接草案看,只是叹了口气:“还有呢?” “也没别的了,就是陆行舟还在问萧寺卿关于妖域人类的生活各项,这些东西他本来就知道,看似是有意替大乾其他使节问的。” 龙倾凰神色稍霁,起身道:“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先赴宫宴。” 龙族们不知道的是,陆行舟问的“人类生活问题”里,看似无意地涉及了陈羽:“我们之前有个叫陈羽的丹师被掳到妖域,听说在替人炼丹,萧寺卿知道他在哪么?我想去看望一眼。” “当然在战俘营,这个萧某恐怕没有权限……” “哦,那战俘营是谁负责的?” “是龙烈将军,今晚庆功宴,县子直接找他提就行。” (本章完) 第379章 请斩陆行舟 第379章 请斩陆行舟 妖域确实需要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毕竟是刚刚战胜大乾,一雪十年前的耻辱,最是荣耀之时。 不过那得是大军集体回返之后。 目前只有龙族先回,作为龙族本族的一场小型庆功宴也就办得比较低调,并且由于龙倾凰还邀请了大乾使者的缘故,名义上这连庆功宴都不叫,叫接风宴。 参与接风的宾客也有丞相龙焱等身居高位的亚龙,除此之外的外族客人只有陆行舟盛元瑶和阿糯。 哦,外加一只猪。 与其说是接风宴,还不如说是龙倾凰想把小情郎介绍给族人接受,在妖皇陛下眼中,宴会场上最不受欢迎的是副使盛元瑶,还不如那只猪。 当然在龙烈等人眼中,最不受欢迎的是公然坐在陛下下首的陆行舟。 咱们的庆功宴,怎么你成主客了? 你们是战败方,难道不是该跪门口等发落? 盛元瑶坐在陆行舟下首、陆行舟和阿糯的位置中间。见这副宴会气氛一脸茫然,扯着阿糯悄悄道:“你们一定有瓜不带我吃,这气氛不对啊。” 阿糯正在拿桌上的水果喂猪,闻言头也不抬:“没瓜啊,哪有瓜。” 盛元瑶扯着阿糯的袖子哀求:“别这样,简直像一万只猫在我心里挠。那几位龙将军路上对我们都很客气,没表现出对人类的敌视啊,怎么到了这气氛就变成这样的……” 阿糯不吱声。 “好阿糯,带我吃瓜吧,回头我赏你一个大大的猪窝。”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阿糯叹了口气:“说你不聪明吧……这事不是一看就明白?这几条龙把师父当情敌了呀,他们都暗恋龙姐姐。” 盛元瑶猛省,眼睛瞪得滚圆。 也不怪她没反应过来,在大乾谁会说暗恋皇帝这种事啊,想嫁入宫的倒是有,那是因为喜欢皇帝这个人吗?简直是无法理解的生命。 偶尔也有一些话本这样写的,盛元瑶都当厕纸。 但此刻看着龙倾凰的风姿,她倒是有点理解……这确实是个绝世大美人啊!还是个修行高、地位高、权倾天下的大美人,哪个雄性不动念啊? 于是盛元瑶的目光死死盯在了陆行舟身上。好啊,看之前路上你和我嘻嘻哈哈的不理她,还以为当初那些瓜多少有点传谣了,敢情都是真的! 现在是什么,我要屠龙吗? 这匹配的对手是不是有点问题? 阿糯喂着猪,冷眼看这小小一个宴会厅,多角为敌。这才是世情历练啊,之前白毛姐姐历练的是个啥…… “诸位。”龙倾凰终于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此番得诸位勠力同心,方能大胜乾国,收回失地,雪我族十年之耻。请满饮此杯。” “不敢当。”众将都起身避席:“是陛下战略得宜,并且也是陛下战斗在第一线,我们只是敲敲边鼓,沾的都是陛下的光。” 见他们在庆功,作为战败方的盛元瑶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闷闷自饮。 倒是陆行舟毫无芥蒂地举杯陪喝,笑意吟吟。 “且慢。”龙烈忽然道:“我们庆功,你有何功?” 陆行舟都已经喝完了,悠悠放下杯子:“你在说我?” “当然是说你。”龙烈大声道:“难道庆你讨好陛下之功不成!” 龙烈也是豁出去了,本以为龙倾凰会大怒,结果龙倾凰并没有说话,只是悠悠然靠在主位上轻抿着酒,美眸柔柔地落在陆行舟身上,好像坚信他不会被为难。 事实上龙烈等人心里清楚,陆行舟在这一战是有大功的,单是保住了圣山,对于整个妖域就是大功一件。但一来现在龙倾凰已经和圣山起了龃龉,二来当着副使盛元瑶的面,他陆行舟敢说出圣山之功吗? 此功在这种情况下等于零,陆行舟根本无功可叙。 “我对龙族是没什么大功。”陆行舟悠悠道:“不过对于整个妖族来说,我帮它们保住了妖衍地脉不为古界所侵,此功你龙烈区区打个海如渊是没法比的。” 龙烈傻了,看了眼盛元瑶,盛元瑶托腮看陆行舟,一点都不在乎他是不是帮妖族保圣山。 卧槽,你不是大乾忠臣名将吗,孤军死守三日不要命的吗,怎么回事?孕吐孕傻了? “看盛副使干什么?”陆行舟悠悠道:“我此举大伤龙族,对大乾也是有功无过,盛副使心中自然有数,岂如尔等武夫,不知天数。” 龙烈更被说懵了,这人在放什么屁?怎么就大伤龙族了? “妖衍之盛,龙衍之殇。我等乾人都清楚,你们龙崖却不知?真是可笑。”陆行舟叹了口气:“不过说来也是,如今是妖廷了嘛,不是龙廷,我既然保妖脉而伤龙脉,当然还是算大功,你说是吗?” 这回连丞相龙焱都站了起来:“陛下,此人妖言惑众,该当重罚!” “丞相急了?你别急,还有得让你急的。”陆行舟道:“至于龙脉所伤,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和陛下多生几个小龙人,这事不就解决了么……” 龙烈龙云等人呼啦啦离席站起,龙眸喷火。 龙云道:“你本就是妖言惑众,龙脉怎么伤了,我妻子就有孕!” 龙族只是难生,并不是完全没有,龙云居然有……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口中道:“出征这么久了妻子有孕?不如去问问,是不是普渡的。” “你!”龙云勃然大怒。 见龙倾凰依然斜倚在位置上似笑非笑,群龙怒起,齐声道:“中伤圣山、亵渎陛下、侮辱将士,百死莫赎。臣请斩陆行舟,以正视听!” 龙倾凰自然是知道陆行舟在干什么的。 内鬼没有线索,需要猛药刺激,陆行舟的每一句都是在观察每个人的细微神情变化,关于圣山什么态度、关于小龙人又是什么态度。 反正龙倾凰兜底,他再胡闹都没事。 此时终于开口:“不过一些酒话,何必当真。护持圣山之功终究是有的,都入座吧。” 龙烈兀自不服:“就这满嘴胡柴之人,如何做得皇夫?陛下三思啊!” “那又怎么了?”陆行舟就坐在龙倾凰身边下首,闻言直接捉起她的纤手,放在唇边一吻:“我和陛下已经打算过几天就要小龙人了。” “你……”几个龙族大将眼睁睁地看着他亲上了龙倾凰的手,个个期待龙皇大怒,结果心目中威严凛冽的陛下反倒微微噘嘴,眼含嗔意:“尽胡闹。” 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责怪还是在调情,总之那手柔软得一点抗拒都没有,任由陆行舟吻在上面。 盛元瑶一脸吃了九转大肠的表情,仿佛能听见周围龙心碎裂的声音。 这庆功宴有陆行舟杵在这,显然是没有开下去的氛围了,陆行舟自己也知道,很是光棍地起身:“陛下希望我与龙族诸位拉拉关系,很遗憾我看他们是不欢迎我。嗯……好歹算是龙族的庆功宴兼接风宴,我就礼让他们一次,先回去休息了。” 龙倾凰知道他应该已经有所得了,事实上此刻她也觉得龙烈的表现最激动,最值得怀疑。 便道:“那你且去休息。” 陆行舟招呼了盛元瑶和阿糯,在一群龙喷火的眼神中施施然离开了宴会厅。 刚离开没多远,盛元瑶就捂着肚子笑:“诶哟喂,我的陆爵爷,你这英姿要是传到大乾去,保底有个陆使臣怒斥群龙不坠国威的段子。” 陆行舟后仰:“喂,你不生气?” 盛元瑶“嗤”了一声:“轮得到我吗?我是你谁?” 说完又悠悠道:“说来陆爵爷可以气死公龙,不知道我能不能气死母龙,也是为国扬威了是不是?” 陆行舟:“?” “少跟我来这套迷糊脸。”盛元瑶一把揪住陆行舟:“你根本就不是今天表现出来的这种性格,刻意闹这出,必有目的,还想瞒我?” “风雨来了。”陆行舟微微一笑:“就在明早。” 盛元瑶眼睛亮了:“怎么做?” 陆行舟摇头不答,直到两人回了鸿胪寺使臣客舍,陆行舟才关上房门,设了隔音结界。 盛元瑶凑过了脑袋。 若有外人从窗外影子看去,简直就像大乾正副使者刚回屋就迫不及待地搞在了一起。 宴会厅中,离了陆行舟,气氛总算是好了一点。 群龙压着心中吃了屎的心情,短暂抛开不愉快,才有了一点庆功的味儿。 席间龙倾凰借着酒意随口问了句:“丞相,日间朝议之事,你准备得如何?” 龙焱很快醒悟是问推选新的大祭司之事,便道:“臣觉得龙烈将军就不错。” 龙烈愣了一下,见龙倾凰看过来,便大声回答:“愿为陛下效死!” 龙倾凰眯着眼睛,微微颔首:“龙族有诸位同心,何愁大事不成?明天一早,朕亲自送你赴圣山,为你撑腰站台。” 龙焱道:“普渡那边……” 龙倾凰答得很是随意:“朕数百年来,攻城拔国,杀人无算。不过一老鳖,如何放在朕的眼里?夜听澜杀得他师父,朕岂杀不得它?” ———— ps:话说这个时间,还有月票没? (本章完) 第380章 清君侧,诛行舟 第380章 清君侧,诛行舟 次日一早,经过一个简短的廷议,共识让龙族大将龙烈接替圣山大祭司之位。 这是一个很吊诡的任命。 龙烈历来是一条勇猛豪雄脾气暴躁的龙,并不会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他甚至没信仰,佛经一本没看过。你让他战斗可以所向披靡,让他做祭司? 祭礼怎么开都不知道。 但很神奇的,整个妖廷包括龙烈本人在内,都没有人反对这个任命,龙倾凰也没有提出质疑,大家都这么说,她也就这么定了。 说来搞笑,最大的理由竟然是龙烈没有家室拖累。 然后在简短的廷议之后,亲自为龙烈站台,送他一起去圣山。 毕竟妖廷干涉圣山祭司人选之事,也是古未有之,第一次这么做有可能要开打,以威服人。 这一去甚至还不止龙倾凰自己,而是带了龙傲龙斩等龙族臣属,以及它们麾下的龙族禁军。 禁军不是昨天回来的那些军队,属于龙廷自己的体系,一共只有三百龙,全是精英。至于昨天回来的南征军,昨晚庆功宴喝多了都在休整。 就算带了禁军,也很体现龙倾凰的傲慢,完全不把圣山的实力放在眼里。 不知道是低估了圣山实力呢,还是觉得以自己的威望圣山不敢反抗,威镇之下普渡就会乖乖的把位置让出来。 她甚至还有心情带着情郎同行。 是的陆行舟也在,龙烈左想右想都没想明白,这事儿陆行舟跟在身边干什么,有他什么事? 顺带一提,昨晚陆行舟回去和孕吐副使鬼混之后,没多久就又回了皇宫,据说是和陛下一起睡觉的,今早起来还睡眼惺忪。 又听某对曾来找陆行舟看诊的年轻小夫妻说,这一晚陆行舟夸过海口要和陛下七次,陛下还很高兴。 龙烈整个路上脸都是青的。 他是真喜欢陛下,从她还没继位龙皇就开始了。可惜这么多年,陛下也就是对臣属的信重,在他隐晦地吐露心意之后,陛下直接装着没听懂,日常表现依然如故。 龙烈再粗豪也知道陛下这是装不懂,不想直接拒绝伤了麾下大将的自尊心,大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行。 但有时候龙烈也觉得,皇家之事,和喜不喜欢没关系,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早晚得找皇夫生纯血龙的吧?难不成真的也去生一堆亚种来继承龙位? 这么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等到陛下真想要血脉继承的那一天。 所以龙烈这么多年未婚。 不过话说回来,龙倾凰感动不了。龙族本就玩得,龙烈这种浑身是精力的大将更是其中典型,你要让他真禁欲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所以龙烈婚是没结,只是外面玩的已经生了有百余个了,不会比普渡少。 你让朕怎么感动。 感动你留了个妻子位置给朕?笑死人了。 这次疑心有内鬼,自恋母龙就曾把嫌疑定在“因情生恨”这种动机上,还不止龙烈一个。但陆行舟来之后,这里剥剥那里整整,暴露出来的各种问题越来越多,现在似乎已经不是因为情情爱爱这么简单的事件了。 各异的心思之中,龙倾凰携着陆行舟,身后跟着龙烈与三百禁卫,抵达圣山。 这一次再也没有在山脚降落以示尊重,而是直接威凌上空。 身旁龙傲大声传音:“陛下驾到,圣山诸人还不迎驾?” 圣山一片安静,良久才有几名老僧站在空旷的广场上,朝天施礼:“参见陛下。” 龙傲道:“普渡何在?” 老僧施礼:“方丈正在闭关修行,已经遣人去喊了。不知陛下到此是为了……” 龙傲道:“普渡德不配位,不能再担妖族大祭司之职。经妖廷公议,陛下下旨撤其职务,以龙烈将军代大祭司。普渡出不出来倒也不重要,尔等是否接陛下之旨?” 老僧们都沉默。 龙倾凰这一手,昨天他们已经被传讯告知了,心中都惊叹于这个陛下的手腕。前天揭出事,忍着没当场发作,还以为她考虑各种影响忍了。想不到才过了一晚上,昨天一早就让妖廷公议,以光明正大的理由裁撤大祭司。 这一手可比当场翻脸厉害多了。 当场翻脸,圣山的垃圾事没传出去,各族会觉得龙皇欺辱圣山,普渡再舌灿莲一鼓动,把事件营造成君权欺压教权,这龙皇与圣山的对立会闹得妖域乱象纷呈。 可龙倾凰一回去就立马采取了措施,先是让人以最快速度宣扬普渡的瓜,又派亲卫护送各个女子归族,把事情在各族都坐得实实的。 继而才过了一夜她就有了上佳的借口,堂堂皇皇,我管你寺庙什么规章,它普渡总归是妖廷大祭司。妖廷大祭司德不配位,妖廷自然有资格提出撤换,你圣山可没独立吧。 只是换个大祭司人选,朕可不是针对圣山、不是针对佛门,甚至朕还是为了佛门名声嘞……不管说到哪一族去,她龙倾凰都站在理上。 并且对于妖廷而言,这是把圣山统治归于妖廷的好机会。这对于妖廷这个集体概念来说,会得到政治上的集体支持,而不是龙倾凰的个人好恶问题。这连丞相都不好当众驳,否则他丞相到底站哪边的,连其他重臣都会质疑。 然后这才第三天一早,就兵压圣山了。 这种雷霆万钧的效率和手腕,尽显龙皇这些年的霸道凌厉,可以想象这些年她的对手都是处于怎样的压力之下,包括顾战庭。 明明面上她还沉迷男色,一晚要七次来着,该做的事一点没落下。 但是圣山也不是没有准备。 普渡的声音终于从山中传出:“妖廷不干涉圣山自治,这是当年老衲的恩师与陛下的协定,因此家师以祭司之名,助力陛下横扫妖域,免去多少干戈。如今家师仙逝刚十年,陛下就悍然推翻当初与家师的约定,干涉寺庙方丈之选。家师九泉之下,亦难瞑目。” 发言人龙傲看了看龙倾凰。 龙倾凰“哈”地一笑:“朕与尊师何时有过这种约定?有白纸黑字么?取给诸位看看。” 普渡:“……” 你他妈。 当皇帝的果然没有一个是人。 这个约定当然是有的,但不可能签约啊……去哪找白纸黑字?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你当年是和夜听澜勾结,故意兵败,让她烧圣山了。 是了,你们是不是还共用一个男人? 他咬了咬牙,又道:“德不配位,那可不见得,佛门自有欢喜法,外人不知。若说德不配位,陛下纵容男宠,席间公然挑衅侮辱功臣大将,此德堪配位么?我们可不会说陛下什么,陛下又何苦逼人?” 龙倾凰看看陆行舟,陆行舟微微一笑:“又没有不让你说,所以你想说什么?” 普渡厉声道:“陛下历来尊重圣山,绝不会如此!必是受男宠妖言蛊惑。此人是大乾使臣,有意挑动妖域之争,掀起妖域内乱。诸君,随老衲清君侧,诛此獠!” 清君侧三个字一出,群龙耸动。 连龙烈都睁大了眼睛,他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圣山竟然真敢公然违抗龙皇! 哪来的胆子? “不演了?”龙倾凰懒洋洋地笑笑,冲身边龙傲挥了挥手:“控制圣山,违抗者杀无赦。” 随着话音,她自己也身形电闪,瞬息到了下方广场,一掌直拍普渡的光头。 普渡头顶绽放金光,挡住了这一击。 寺庙之中阵法忽起,飞沙走石。 禁军群龙齐齐跟上,一时之间半空悬浮的只剩陆行舟和龙烈。 龙烈忽然转头看向陆行舟,眼里有些掩不住的杀机。 “别杀机了,傻子。”陆行舟看都不看他,淡淡道:“你再不清醒,你家陛下就真要被人拱下台了。” 龙烈下意识反驳:“胡说八道,陛下实力远超普渡,我们禁军也不是吃素的。圣山如何是陛下之敌?” “清君侧都喊出来了,你还以为对面只有圣山?”陆行舟叹了口气:“陛下撤换普渡有借口,普渡清君侧当然也有借口,我昨晚当众说那么多侮辱的话,恐怕当时外面的南征军都传遍了,它们刚回来,对很多事不了解,却知道我在挑拨陛下与圣山,妖言惑众,又侮辱将士……这是多好的借口啊。” 龙烈心中一个咯噔:“你昨天那些话……” “当然是故意递的刀子。”陆行舟转过头:“你看,来了。” 话音未落,后方天空影影重重,尽是龙躯。 当先一龙厉声喝道:“随我清君侧,诛陆行舟!” 龙烈骇然转头看去,竟是龙云。 “他们都怀疑你。”陆行舟拍拍龙烈的肩膀:“谁叫你最爆,也最傻呢……但你很幸运,起码遇上了我这个大度的,不仅不和你计较,还第一个排除了你。” 龙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龙云已经率众直扑而来。 龙烈竟下意识挡在了陆行舟面前,厉声问龙云:“你在干什么!这是谋逆!” 龙云甚至都懒得和龙烈辩驳,直接就攻了过去:“此人愚忠,还护着祸国男宠,先给我拿下!” 龙烈根本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陆行舟却只是笑:“陛下,这回信了吗?” (本章完) 第381章 陈羽:原来我这么关键 第381章 陈羽:原来我这么关键 随着陆行舟的话音,下方战斗中的普渡就一声惊呼:“不好!曼衍鱼龙,这个龙皇是假的!” “嘭”地一声,正孤身入局困于阵中和他交手的“龙倾凰”如烟散去,只余残影。 另一个龙倾凰从云中漫步而下,玉足一踏虚空,便是千里云动。 那些作势往圣山扑下的禁军们齐刷刷在圣山阵外紧急刹车,扭个身又回去了。 这回变成了龙倾凰率禁军和龙云军队对峙,那些龙哪知道怎么回事,全都傻了,都不等龙倾凰说话,全都哗啦啦跪了满天都是:“陛下。” 龙云和下方山中的普渡满头是汗。 龙倾凰积威深重,压迫力太强了。她一动手,立刻让所有人应激,普渡都来不及感受那一爪的力量到底如何,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护山大阵,接到信号的龙云便以为龙倾凰已入阵中,就想来个前后夹击。 如果真是那个暴躁骄傲的母暴龙,真的二话不说打下去,那身陷阵法又被前后夹击之下说不定还真要出问题。而那些军队是被忽悠的,不知细节,以为只是诛个男宠,却真正攻击了龙皇,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黑,真反了。 只有龙族将士回归的这小段日子,看似龙族力量最强时,却恰恰也是内鬼力量最强时,只要搞定龙倾凰,妖都一鼓可定。 但在龙倾凰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分身术,就把一切崩得支离破碎。 内鬼之所以一直都只能暗中行事,就是因为绝对实力上并非龙倾凰的对手,不敢暴露。一旦暴露出来,那便是摧枯拉朽。 龙烈傻愣愣地看着陆行舟,低声问:“所以这个本来与你无关的事情,你特意跑来,还特意落单,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清君侧’的动手借口?” “是啊,不这样逼不出来,多能藏啊,他还一直在给你扣黑锅呢,你个傻龙到现在都没明白。”陆行舟叹了口气,从最早那会儿龙倾凰最怀疑的对象就是龙烈了,让他一起打顾战庭,负责牵制海如渊,就是在眼皮子底下等他叛变,结果没动静,属实让母暴龙小小龙爪摸不着龙头。 那边龙云面对龙倾凰,也在下跪,却梗着脖子大声道:“我等无意冒犯陛下,只是诛此男宠,还妖域朗朗晴天!陛下若是当我叛逆,杀了我也不皱一下眉头,这些兄弟们并不知情,还望陛下明察!” 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龙倾凰冷笑道:“你的意思,朕若是杀了你,族人反而会以为朕宠幸面首而擅杀大将了是吧?” “臣无此意!” “得了。”陆行舟悠悠道:“你藏得是严实,可那点肠子,我只了几天就摸透了。一定要我在全体龙族将士面前揭出来,你才满意?” 龙云厉声道:“不管你如何构陷,上苍有眼。谁不知道你是大乾使者,又是天瑶圣主的男人!不管对妖域,对圣山,你有半点好意么!” “看来大家都知道我和天瑶圣主关系好……是不是她的男人另说。”陆行舟微微一笑:“我一直就很困惑,听澜真人一贯淡然慈和,很少表达出对谁很深的敌意,但她对妖域的敌意简直肉眼可见。我原先以为是妖残虐人类导致,可亲见之下发现没这个问题。那是为何?” 上下鸦雀无声,连下方的普渡都皱眉在听陆行舟说话。 他们都很困惑陆行舟到底是怎么分析的……要知道这局的难点从来都不是龙倾凰能不能打赢,而是她不知道内鬼是谁,没法使力,不管向哪个“心腹”下指令,都怕这个心腹站的是圣山一边,吩咐谁主持妖都大局,都怕回头就变大王旗。 但凡知道了,自然可以放心命令没嫌疑的从容布局,所有事情立刻就变得简单得一批。所以关键就是这内鬼到底怎么暴露的,所有人都很好奇。 “可惜短期内我也无法联络听澜真人,问不得始末,只好自己先查。陛下给了我一些资料,其中提及前任大祭司是一只杜鹃……起初我也没什么想法,只觉得杜鹃都能超品有点牛逼哈……结果后来那天见到圣山的怪异之象,那就联想了很多。” “众所周知,杜鹃会把别人的幼崽弄走甚至弄死,把自己的幼崽狸猫换太子,让别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它的幼崽拉扯大。看看龙族这情况,自己的繁衍之能一天比一天差,圣山的‘妖衍’之能却得整个妖域的膜拜,这以龙族血肉供养出来的圣山之能,是不是有那么点意思?” “牵强附会!”普渡在下方厉声道:“家师已经仙逝,当然由你随意编排!” “你别急,还没说到你呢。”陆行舟淡淡道:“再说了,你师父死没死,还挺难说的——超品哪怕死了,就真死了?我再信得过听澜真人的实力,对此也难免要打个问号。” 普渡瞳孔一缩,就听陆行舟续道:“听澜真人之所以对妖族特别如临大敌,感觉主要关系在这里。毕竟她当时对付的是圣山,可不是龙皇,为什么对龙皇有意见?一则龙皇在她眼中属于侵略,二则她可能觉得龙皇也是被圣山洗脑得不可救药的蠢货,一旦入主大乾,怕是比顾战庭恶心多了,一律视为敌人就对了。” 龙倾凰:“……” “其实无论杜鹃的传说是不是对应,那都无所谓,圣山的异象在这里,就很容易让人想到,当初陛下一统妖域之时,圣山没有阻止反而勠力帮忙,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存着李代桃僵的意思。当纯血龙族不再诞生,世上只有亚种,自然只能是亚种来坐这王庭。” “我寻思了一下妖廷高位者里是不是有龙与杜鹃的种,最后发现哎哟,龙焱丞相是龙和某个鸟类的结合,只不过那鸟是不是杜鹃,居然没谁知道,好奇怪啊。可我怎么觉得这案子不用查都已经破了?” 普渡:“……” 龙倾凰:“……” “丞相和圣山的合流,已经显而易见。我想区区亚种这几百年来能爬到丞相之位,应该与圣山在背后暗地使力是分不开的。”陆行舟淡淡道:“说来就连李代桃僵替换大乾官员的套路都如此神似,那与大乾勾连的是谁好像也很容易判断了。” 龙烈忍不住拱了拱他:“喂,这不是把龙云摘出去了?” 陆行舟忍不住笑出声:“你还挺可爱。” 龙烈:“……” 普渡厉声道:“说到底这都只是你的臆测!” “是臆测吗?”龙倾凰终于开口:“前日圣山之事后,朕监视了妖都之中疑似你私生子的……这两日里,他频繁与龙焱见面,聊了什么?居然还开隔音结界。如陆行舟所言,说的什么好像也不用听,案子已经破了。” 事情当然不是陆行舟一个人分析的,与龙倾凰自己的布控结合在一起,便锤了七八分。 至于有没有十分,不重要。 “其实丞相和圣山的勾连,在没有证据之前,陛下和我就已经抱有极深的怀疑了。之所以始终按兵不动,主要还是因为我们觉得纯血龙族之中也有鬼。”陆行舟道:“顾战庭在边城的筹备,必定是在等某个龙族大将的配合,而不会是远在妖都的丞相或圣山,甚至他还摆了圣山一道,让外人奇袭圣山来着。那在边城的龙族大将到底是谁,这点让我们骨鲠在喉。” 龙云心里有点苦笑,这尼玛大乾人从大乾角度来分析妖域事,还挺互补。 “至于龙族内鬼,确实伤了我不小的脑筋。这个内鬼还不一定是与丞相和圣山一条心的,可能只是互相利用。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情爱?是不是格局低了点?” 龙烈偏过了脑袋。 “或许情爱占了一部分,但更核心本质的问题必然是龙族大权。此人自己觉得没有可能比得过陛下,甚至他都不一定比得过龙烈龙溪等大将,他凭什么上位呢?做皇夫、凭子上位当然是一个捷径。” “但是陛下看不上,谈情没得谈了。若说为了纯血繁衍这个大命题,以众意胁迫陛下一定要在族人中选吧,可大家都生不了啊,凭啥选到这个人?”陆行舟悠悠道:“在我发现我的丹师水准可以帮助龙族略作调理之后,就想到了一个人……” 龙云心中猛地一跳。 “被你们捉到妖都的陈羽,他是个丹师,而且实力很不错,就比我差一点……普通丹师或许拿你们这种很特别的不孕不育没有办法,但陈羽多半会有点办法的。”陆行舟笑笑:“陈羽在俘虏营,龙烈将军管的,随时可以去找他,龙烈将军找了吗?” 龙烈瞠目结舌:“老子怎么没想到……” “是啊,你没想到……那是谁在大趋势都生不了的情况下,逆风能生,还在昨天的宴会上作为一个筹码抛出来呢?” 龙烈呆呆地看着龙云:“草……” 原来情敌就在身边,还是最阴险的那种。 龙云冷冷道:“又是臆测。龙族又不是全都不能生,我能生是我自己的本事,和陈羽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啊。”陆行舟淡淡道:“我们使节团听说昨晚宴会之中我被诸位赶出来了,感受到了奇耻大辱,今天趁着诸位出京,杀到你家里去闹事去了……你猜他们能不能揪出丹房里的陈羽?” 龙云终于色变。 “揪不出也没关系,我们盛副使在京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就是爱闹事,陆某提前在这里给诸位陪个不是啦。” 随着话音,小女孩骑猪飞来,手上拎着久违的陈羽:“师父师父,找到啦!龙云家里有个丹房,陈羽在里面被关着炼丹已经好久了,人都快成腊干了……” 龙烈勃然大怒,跳脚怒骂:“操你先人的,你去老子俘虏营里偷偷把人提走,到时候陛下查起人来,是不是要把屎盆子扣老子身上!” 陆行舟叹了口气:“老兄,你终于悟了……我刚知道的时候,都以为是你。” “等一下。”龙烈道:“这意思,我家是不是也被盛副使抄了?” 陆行舟沉默片刻:“为了不冤枉好人……那是都抄了的。” (本章完) 第382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第382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没有人在意龙烈这种单身龙家里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陆行舟猜测大概率是情书,这时代不流行娃娃吧?或许得找傀儡宗之类的宗门看看有没有那种工艺,一般地方没有。 总之吃别人家的瓜那是瓜妹兴致勃勃的事情,这边的人们的注意力早在陈羽身上了。 如果说之前陆行舟的所有分析,听起来头头是道但一概都可以打为臆测、附会,那么陈羽的出现则彻底补上了证据链。 嘴硬也没用,炼的什么丹,丹房抄进去一看就知道。 既然你有解决龙族繁衍问题的办法,藏在自己家里不和族人共享这么重要的事情,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想说自己偷偷为大家先试药吧? 对照一下陆行舟适才的逻辑链,一切豁然贯通,就是最憨的龙也知道了。 这货坐视同族繁衍艰难,自己却偷偷吃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龙族觉得繁衍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之时,以众意裹挟龙倾凰和纯血族人匹配,为龙皇留下血脉,那他这个能生的优势立刻巨大无比。 到时候不仅得了美人,还有望问鼎大权。 如果仅仅这样,还只能算个小私心,算不上死罪。 但配合此刻与圣山内外夹击的清君侧举动看,他摆明了和圣山有勾结,那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证明,龙族繁衍问题就是圣山造成的,而龙云知道,不仅不揭穿,还利用这个状况与圣山合谋。 再恶意点想,说不定导致龙族这个问题的,就有龙云的主动配合所致。他身居龙族高位,天知道背地里做了什么? 陆行舟倒是觉得主动配合那应该不至于,毕竟之前龙云也不知道丹师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配合这种事搞得自己都不能生有什么好处?而圣山操作这件事估计要上溯大几百上千年,那龙云和圣山、乃至和大乾的勾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倒是未解。 龙倾凰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要凝结:“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年前?” 龙云沉默。 确实是十年前,龙倾凰战败那一刻开始。 在此之前龙倾凰威凌妖域,谁都俯首帖耳,但那一战动摇了龙倾凰的威望,让人们看见她也不是无敌,并且她那时候真的受伤了,实力大降。 野心家自然就会在这个时候冒头,别族反叛的都好几族,龙族内部自然也是有的。 登上龙皇之位,擒下受伤的龙倾凰关在后宫调教……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就能让人血脉贲张。 圣山的人就是这时候找上了门,表示只要合作,完全可以实现梦想。 最初的计划是在龙倾凰带伤平叛、并且恰好只带了他做主将的时候背刺插刀,对外宣布龙皇被叛军击败,他龙云力挽狂澜,龙皇传位,内部丞相一配合,大事定矣。 想法很好,可实施的时候发现,龙倾凰就算受伤了,捏爆叛军还是跟玩一样。准备插刀的龙云当时都看傻了,一个偷袭藏在手里半天都没敢打出去。 她的伤远没有顾战庭严重!龙躯的恢复力更不是顾战庭能比。 并且她随身一直都有护卫,受伤的龙皇远比平日的骄傲母龙更警觉。 龙云从头到尾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能老老实实率军作战,连佯败都不敢,最终反倒成了平叛功臣。 不需要他回答,龙倾凰自己回忆这十年间的平叛史,自然就能找到一些龙云表现怪异的地方,原本不以为意的细节此刻回想全是问题。她极为失望地摇了摇头:“那这次呢?顾战庭营造了那么好的机会,让你出手配合,你为什么不动?” 当时龙云分配的任务是和龙溪一起控制城中阵法,两人分派的是不同方位。那毕竟是顾战庭的主场,阵法配合之下龙倾凰很难打,必须由得力的人控制破坏。如果在龙倾凰因为圣山遇袭而心神动摇之时,其中一个控制阵法的人出了岔子,导致熄火的阵法突兀起效,那龙倾凰必定要吃个大亏。 然后龙云趁着龙烈龙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速勾结顾战庭一起把它们弄死,回头就说龙皇轻敌攻城,失陷城中,他要的依然能达成。 结果当时没有动静,小龙爪又摸不着龙头了。 龙云神色灰败,低声叹了口气:“当时圣山遇袭,陛下收到了消息,其实我也收到了。当时就想,顾战庭的合作者本是圣山,我只是后来入伙合谋的,顾战庭连圣山都阴,那我呢?即使偷袭了陛下,我能活着离开那城么?” 龙倾凰神色有些怪异,忽地轻轻笑了起来,继而笑声越来越大,声震苍穹。 顾战庭思谋深远,既借着圣山遇袭让自己心神动荡,同时又能谋取圣山,取得两端战果。如果一切都如顾战庭所希望的走向,那指不定他一战定乾坤,整个妖域都要因为这一战被他平了。 结果正因为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因为圣山遇袭让龙云望而却步,不信任顾战庭的合作,不敢出手了。 真讽刺。 连陆行舟在旁边想到这些,神色也都怪异无比。一直没想明白内鬼为什么事到临头不出手,还以为是看穿了龙倾凰另有后手,却不料是因为这种缘故。 谢谢你们啊,各自私谋,把事情变成这样,龙娘摸不着头脑寄望于他陆行舟出主意,才给了后续驯龙的机会。 龙烈勃然大怒,指着龙云骂:“既然知道外人不可靠,你还不收手!顾战庭会翻脸,圣山难道就不会!他们是龙吗,和我们是一条心吗,你凭什么就坐得稳位置而不是为人作嫁,蠢货!” “既然上了贼船,想下可就难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龙倾凰倒是平静了下来,目视龙云后面的军队:“尔等不知情,只是被龙云蒙蔽,现在拿下龙云,将功折罪,依然是朕的南征功臣。” 都不需要龙倾凰说,感觉被骗的龙族们早都急不可耐了,瞬间就冲了上去试图捉拿龙云。 “陛下是不是把圣山当成自己的龙廷了,在此破案拿人,毫不在意。”圣山之中忽地传来普渡的声音,全山作响,仿佛黄钟大吕敲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上前捉拿龙云的上千南征龙族忽地都面露痛苦之色,身躯蜷缩。 陆行舟身旁的龙烈也是一身闷哼,微微躬身捂着心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包括龙倾凰也是微微皱眉,显然也有点不对劲。就连陆行舟自己,肌肤都开始有了点刺痛感——他锻体药浴刚刚泡过一次,肌肤表里也有了少许的龙性,尚未深入,因此影响只在肌肤。 陆行舟几乎是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招他也会的。 借由龙族的部件施加术法,影响其他龙族。这一招他借由身上携带的龙骨,曾经在冰川地底秘境之中对古蛟龙使用过,帮助夜听澜一起脱困。 他这招脱胎于巫法,但不是巫法,效果较轻。真正的巫法显然效果更强、范围更广,但也需要更长时间的施术念咒等等。 所以刚才的时间…… “陛下依然是如此傲慢,不把他人放在眼里,是不是以为没有进入我山中阵法,就无所畏惧?”普渡的声音悠悠传遍:“也幸得如此,我们才有时间施术,如今龙族精锐,尽在彀中矣。” 龙倾凰平静道:“所以圣山之内,真关有龙……你们借由此龙,做了好多事。” “不错。”普渡道:“佛法之中,有天龙八部,龙族本是八部之一,我佛国的部将而已。岂能倒反天罡,龙族为皇,我佛协助?龙皇大咧咧赐封我等之时,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嘛?” “……你佛经里写什么东西,与朕何干?”龙倾凰淡淡道:“所以圣山之所谓不争,从来都是假的,而是当时争不过,与朕虚与委蛇,妄图日后从血脉根本上倾覆。” “倒也不然,陛下若能笃信佛法,令出我门,倒也不是不可商量,可惜陛下刚愎自用。” 龙倾凰简直气笑了。 说穿了也不过是君权和教权的争端,很容易理解。但要说自己刚愎就可笑,从头到尾她龙倾凰一直都很尊敬圣山,在与顾战庭激战之时听说圣山遇袭还心神动荡,因为陆行舟护持了圣山还龙颜大悦给他算了首功。 天瑶圣地如果能得大乾皇帝这样尊重对待,夜听澜面纱都要笑掉了。 这群和尚苦不知足,反倒嫌自己刚愎。 普渡的声音又传遍天空:“诸位在这里听故事之时,龙焱丞相已率妖都城卫军兵困龙崖。诸位家中都有妻小,何必为这个宠信内宠的女昏君赔上老小?若能及时回头是岸,将来八部之中依然有诸位一席,切莫自误。” 龙烈神色十分凝重,低声对陆行舟道:“妖都之中的力量大部分是亚龙……以前我们也信任的。他们布局至今,就是为了这一刻。估计此刻妖都大乱了。” 陆行舟微微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你这男宠,你……” “你们是不是被前些日子陛下不敢信人以至于无人可用的状态麻痹了?”陆行舟叹了口气:“当昨晚我对陛下确认内鬼是龙云之后,陛下能用的人车载斗量,该布置的东西早布置了,单那些亚龙,济得甚事。” 山中的普渡神色微变。 远在妖都,龙崖。 丞相龙焱率众兵困龙崖,刚刚开始喊话,前方面无表情地出现了一大群龙。 为首的是龙族大将龙溪:“丞相所来何为啊?” 龙族虽少,个个生而强大,可不是只有南征那千余龙以及三百禁军的,而是每一个都是天生的战士。那些参军的,只不过是职业是参军,没参军的说不定比参军的还强…… 而眼下是数千龙族总动员,全军列阵,翱翔于空。 血脉上的天然压制,压得一群亚龙城卫军面如土色。 龙焱深深吸了口气:“陛下……是早有准备?” “陛下从来就没有没准备过啊……”龙溪倒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以前陛下只不过是不知道敢交托给谁,一旦确定了,你们算什么东西啊?” 龙焱回首而望,四周影影重重不知何时围上了无数虎族豹族狼族,碧油油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光。 (本章完) 第383章 圣山之战 第383章 圣山之战 在妖都的另一边,非龙崖的达官显贵们居住区,早已一片鸡飞狗跳。 盛元瑶一脚踹翻前来阻挠的龙焱家将,一群大乾士兵如狼似虎地扑进了妖族丞相家里。 堪称缔造了两国史上前无古人的壮举,千载之下的史家研究这段史料都没想明白大乾使臣是怎么在妖都这么嚣张的。 可这是双方史料都记录了的事件,两相印证,怎么看都是真的…… 事实只不过是各方各自都在针对对方实力布置,双方都没人注意过这里还有一支军队可用,不仅可用,还绝对没有“通敌”的可能性。 龙云龙烈家中被抄进去,成功找到了龙云家里的陈羽递交阿糯之后,盛元瑶怀揣一堆龙烈对他们女皇的单相思情书,兴高采烈地吃了第一手瓜,之后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丞相龙焱家去了。 龙焱自己还在兵围龙崖呢,家里只有一些护卫家臣,哪里挡得住盛元瑶和一群上过战场的大乾悍将啊? 等到治安衙署满头大汗地派人前来阻止时,丞相府都已经被拆了,大乾使节团一箱一箱从丞相家里搬出来的财物亮瞎了妖都人民的眼。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书信。 龙焱和圣山方面虽然都是用法宝通讯,但各族暗子可都没那种水平,很多都必须以书信往来。作为事后拿捏各方的重要手段,自然也不会随便销毁,这一抄进去全露馅了。 盛元瑶展开书信,大声宣读:“龙皇既伤,我族三日之后举事,望丞相拖延龙皇资源,若能细告龙族军队动向为上。烦请转达圣佛,我鹏族永为迦楼罗部。” “甲申之日,十族烽烟并举,妖妇既伤,无能为也。” 整条街鸦雀无声,妖都军民全愣在那里。 “朕举大乾……呃……”盛元瑶憋了一下,终究没有当众朗读,有些尴尬地把这封来自顾战庭的信给收了起来。 大乾士兵们各自偏过了脑袋。 乾皇勾结妖域丞相,策反妖域各族,好像站在大乾立场没毛病。反而现在大家这是在干啥嘞……有点怪怪的。 不过说起来龙皇真的强啊,内鬼身居丞相高位,本族大将之中还有内鬼,外面各处叛旗大举,南方大乾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被她十年之内席卷平叛,顺便还养好了伤。 也就因为这种原因丢了边地百里疆域,成就了霍家功劳……这么一看霍家功劳完全就是捡的,人家龙皇压根没心思搭理你,而且还有内鬼配合。 但凡她搭理了,这不就抢回去了。 盛将军是不是要和这个存在抢男人? “不管了。”盛元瑶哪想得到别人在同情自己,兴致勃发:“把这些战利品塞戒指,信件交给萧良,这里水太深,不是我们大乾人应该搅和的。我们走!” 从信件上看,勾结丞相的部族还不少,除了这十年被平叛的之外,竟然还有许多未曾显露的。大都是在“佛法”覆盖之下,被忽悠瘸了的,以及普渡的私生子们窃据高位的一些部族。 这里水很深,盛元瑶借着可能会被人弄死的借口,直接率众就要离京。 实际上这一去就不回了……这种时候龙倾凰没有心思搭理她们,只要离开妖都,化整为零,乔装改扮,谁都找不到这支使团,不用多久就安然回国了。 至于那些信件,算给龙皇留下的最后善缘,龙皇得到信件要怎么操作,是她的选择。 陆行舟连大家撤退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圣山那边应该不会出幺蛾子吧? ………… 圣山这边一眼看去还真出了幺蛾子。 虽然龙族将士们相信陛下在龙崖有安排,不至于被龙焱直接端了,后顾之忧是没多少,但这个针对龙族的巫法让所有人都非常难受,连近在咫尺的龙云都没力气去抓,别提激战了。 圣山阵法大开,无数和尚从寺中涌来。 作为妖域圣山,虽然整体实力和一个国度没法比,那也是一个顶尖宗门的水平,当初可是与天瑶圣地掰腕子的。 如果真有当年的水准,这一仗还要更难打。 可惜当初被天瑶圣地击败,圣山死伤惨重,至今没回过元气。偷渡的古界也敢来打,连司寒都敢来逛个街。 这也是这十年圣山趁着龙倾凰受伤暗地搞事,却没法上台面的原因,因为他们实力也虚。从这角度看,龙倾凰似乎还得给夜听澜磕一个。 此刻看着和尚茫茫多,实则就一个初入超品的普渡,两三个一品老僧,上三品的总人数加起来都没有龙族禁军里的上三品多。 但此刻龙族受了巫法,战力爆降了啊! 普渡让僧侣们破开三百禁军,自己直冲前方,一道佛印金光直攻龙倾凰后背,同时厉声喝道:“龙云!还发什么愣!此刻认栽,她回头还能放过你九族不成!” 因叛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破,畏于龙倾凰积威已经失去抵抗之心的龙云猛地抬头,他发现自己不受巫法影响! 那破釜沉舟的心思又冒了出来——被揭破打什么紧,说不定还真能毕此功于一役,群龙不服,大不了在圣山扶持下做个儿皇帝! 龙云一声爆喝,蔫了吧唧的身形暴涨而起,一品巅峰的神威龙拳重重轰向了龙倾凰腹心。 龙倾凰眼眸里流露出清晰的失望。 她竟然心软了一下想放过他九族。 玉手轻抬,那狂风呼啸的龙拳被随意捏在手中,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大长腿一个旋身后踢,砰然踹在身后普渡的佛光上。 几乎能听见“咔嚓”的佛光碎裂声,以及龙云拳头骨骼被捏得咯吱作响的惨叫声。 普渡龙云齐齐骇然:“你怎么没事!” “有事。”龙倾凰平静开口:“你这巫法对朕是生效了的……但很遗憾,即使生效了,朕依然杀你。” “砰!”普渡倒飞数里,重重撞在圣山上,撞塌了一片山壁。 龙云的手被生生折断,惨叫声惊天动地。 “轰!”龙倾凰身周龙威爆闪,数名试图偷袭的老僧喷血跌退。 山寺之中急促闪起了阵法的光华,一巨大的卍字形从天而降,镇向龙倾凰上方。 普渡从山壁之中窜了出来,再攻龙倾凰后心。 龙烈等悍将身体不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龙皇陛下一个人大显神威,以一敌众。 陆行舟和阿糯早就骑猪退到了很远,取出自己那根龙骨,悄悄施术。 他或许解不了整体龙族的巫法,但可以稍作干涉,让龙烈等比较强大的恢复少许战力,帮得上一点小忙。以及,让本就影响很轻的龙倾凰彻底解了影响。 这样一整,胜利的天平应该就定了。 阿糯看着陆行舟施术完毕,见他依然不动,悄悄道:“师父?” 陆行舟神思不属地“嗯”了一声。 “不是说这就是我们走人的时候?”阿糯道:“你说的,龙倾凰必胜无疑,不需要我们再担心了。而这种时候龙倾凰无法分心,我们趁着这机会直接离开,改头换面南下,她找不到的。” 陆行舟低声道:“不确定元瑶和使节团是否成功撤离,我心不安,哪能说走就走。” 阿糯道:“你明明说,即使瑶姐姐撤离不了,正规使节团龙姐姐也不会扣留,对她没有意义。” 陆行舟道:“万一呢?” 阿糯不说话了,实际上两人都知道,龙倾凰作为一代皇者,是真的不会扣留正规使团,就算是扣下了逼迫陆行舟回去,也没有意义。因为她要的是陆行舟安稳留下的心,而不是强迫。 他的心不在这里,你强留又有什么作用? 更不会伤害使团,使得与陆行舟彻底离心离德,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所以使节团肯定是安全的,甚至龙倾凰可能都恨不得盛元瑶快滚,不会安排人拦截。 这时候大概是最佳的离开机会,错过这村就再也没这店了。 陆行舟甚至连辞别信都已经写好塞在枕头下面了……所有一切都预判得完完整整,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迟疑,阿糯揉着猪脑袋,没想明白。 “我心总是不安。”陆行舟低声道:“一系列逻辑链条里,有个本应存在的东西一直没有现身。” 阿糯奇道:“什么?” “那只杜鹃,前任大祭司。”陆行舟喃喃道:“如果不搞清楚他在哪里,龙倾凰即使能胜,也可能会付出不轻的代价。” 阿糯眨巴眨巴眼睛:“师父打算怎么做?” 陆行舟目光落在圣山寺庙深处,低声自语:“这山中必然藏有猫腻……如果龙倾凰不察,普渡来个诈败,诱她往山中深处追……” 正这么想着,适才的施术已经生效,龙倾凰浑身压力一轻,一把扭住龙云的脖子,“咔嚓”将他的脑袋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龙云鼓起了眼睛,眼眸之中终于露出了悔意:“我……不该……” 龙倾凰根本没闲工夫听他的忏悔,再度一个神龙摆尾,一脚踹飞了袭击的普渡。 普渡在半空之中凌空就转了个身,向山间飞遁而去。 龙倾凰身形飞射,直追而下。 “等一下!”陆行舟几乎是本能地,左右脚猛地在虚空一踏,水火之力在半空爆起,在虚空形成了一朵小型蘑菇云般的爆炸。 强烈的推动力助推得身形如电,飞速接近龙倾凰追下去的位置。 原本梵音阵阵的慈和山间,忽然染上了暗红的颜色,就像夕阳忽然西下,晚霞浸染山林。 然而这是大早上。 一缕清风拂过,仿佛细雨飘洒,落在龙倾凰的后颈处。 如果化为本体,那是逆鳞之所在。 龙倾凰已有所觉,身形一顿,手掌飞速向后一抓。 与此同时,普渡凌空折身,又是一拳回击。 龙倾凰不知道抓到了什么,竟然一时半会好像不能动似的,僵持在那里,普渡的佛光已经轰向了她的肋下。 龙倾凰手中继续加力,暗道拼着受点伤也罢,大不了再养十年。 心念方动,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后方。 “砰!” 太极天罡全面爆发,迎向了普渡的佛光。 三品vs超品,直如螳臂当车。 佛光被太极天罡一阻,还是轻而易举地击散罡气,轰在陆行舟身上。 陆行舟只来得及避开要害,依然被轰在肩头,降龙甲光芒大起,人都被轰得转了半圈,变成趴在了龙倾凰背上。 同时降龙甲光芒消散,宝甲寸寸碎裂,被抵消了大半的气劲依然肆意涌入身躯,刚刚锻了个皮毛的龙躯基本没起到防护作用,气劲疯狂涌入经脉丹田。 陆行舟太虚轮转疯狂运作,连着三四重的护体神技都无法抵消这庞大的差距,终究还是“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染遍了龙倾凰的后颈逆鳞。 三四重的抵消说来话长,实际就是一下。龙倾凰头都没转,情郎的血都已经喷了自己一身。 龙倾凰呆了呆,龙眸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暴戾杀机:“你们……这是在找死!” (本章完) 第384章 狂暴 第384章 狂暴 陆行舟的救援,只是本能的行为,如果经过深思熟虑,说不定还未必会动身。 因为不救的话,龙倾凰龙躯非同小可,挨普渡一击也不会有多严重的伤,起码比他轻多了,恢复力也不是他能比的。 最多导致圣山之战失败,龙倾凰依然能够撤军,日后卷土重来。 而他这种小卡拉米,则是要拿命去博都未必能接下这一击,能比吗,值得吗? 但是本能的行为不受理智控制,自己的女人危险在前,不会有男人还能够临场思考利弊,下意识就弹射出去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陆行舟才认清自己心中对龙倾凰早就不是只想驯服或者跑路的心态了。 龙倾凰对他多好,他知道。 心是能焐热的。 事实也证明,陆行舟的救援远比自己认知的有意义。 此前龙倾凰的不能动弹,是最典型的陷入神魂交锋的现象,短暂性的顾不上其他。 龙倾凰的修行是有偏科的,否则以强出夜听澜百倍的身躯,为何还自认总体实力比夜听澜略逊半筹?因为她的神魂修行相对短板、并且对玄门妙法的理解上相对较弱,尤其在类似望气算卦、风水地脉、炼丹制符等等这些项目上更是基本不会。 这种事与年龄无关,不会就是不会,让号称全能的夜听澜来锻一副她这样的身躯,那夜听澜也不会。 此前妖域在这些项目上基本仰仗圣山出身的妖族协助,可当圣山就是敌人的时候呢? 当清风袭向后颈,龙倾凰回手而抓的时候,耳内同时就灌起了梵音。 似有黄钟大吕在心中回荡,无数梵唱响彻魂海。 有神佛之音在虚空质询:“龙倾凰,你可知罪?” 这不是普通的神佛之音……似有龙意。 龙倾凰仿佛看见在层云之中有金龙隐现,荒古的气息弥散,她竟有一种来自于血脉的触动与敬意油然而起。 那是……上古先辈成佛之后? 原来上古龙族也信佛?真就是天龙八部? “朕有何罪?”龙倾凰冷冷回应。 “你继位以来,我龙族减少二成。别族便是遭遇战败屠戮,损失都不如你治下的严重,非罪而何?” 龙倾凰沉默。 虽说这是被人搞了,而且起因还未必是从自己开始,可能更早就开始了。 但确实贯穿自己继位以来的整个统治过程,身为龙皇难辞其咎。 “是朕之过。”龙倾凰坦然承认:“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朕现在便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你知错就好,此罪一也。” 龙倾凰没有辩驳。 实际这就是神魂入侵的一种“润物无声”的模式,先从你觉得说得过去的方向让你认同,当认同了第一步,后续就会顺着越来越被洗脑,一步一步地陷入它的精神陷阱。 当龙倾凰“认罪”,这精神暗示就已经生效。 那龙音又道:“不敬佛法,不尊佛陀,妄动干戈,亵渎圣山,此非罪乎?” 如果是正常逻辑辩驳,龙倾凰就会知道,讨伐圣山本来就是为了弥补第一项罪,这里却把二者割开来看了,反而变成第一项罪完全是她龙倾凰造成,继而把讨伐圣山也成了她的第二项罪。 但在精神术法的影响下,很难一时分清这种逻辑陷阱。 一旦她对讨伐圣山也产生了自我怀疑,精神就会更乱。 龙倾凰的精神确实没能摆脱术法的影响,没能分清逻辑上的陷阱,但她沉默了片刻,给出的回答是:“那又如何?” 龙音:“?” 倒被她整不会了。 “朕为妖皇,横扫万里,鞭笞天下。莫说区区一座山、几个秃驴,也敢对朕私谋,勾连叛逆……便是乾国之皇、天瑶圣主,朕早晚也要战而胜之,踏乾都牧马、平天瑶养鹰。神佛?我就不敬,你待如何?这若是罪,谁能判我!” 龙音:“??” “你为龙族先辈,讨论龙族繁衍之事朕还可以给你三分颜面,功过任评。然而若归龙廷,你也不过阶下侍立之辈,是谁给你的自信,以为可以在外事之上审判于朕?” 神魂交流看似很长,实则接触的刹那就已经完成,此时的普渡正自龙空折返,轰向龙倾凰后肋。 龙倾凰明明知道有人进击,但限于神魂交锋没能破除,一时半会无力分心,只盘算仗着身躯之强硬挨过一下再说。与此同时神魂也再度加力,试图直接暴力冲破术法。 实际上这又陷入了这圣山陷阱的第二重。 虽然普渡他们没想到龙倾凰破解精神引导的方式是这样的……但确实也没有指望过一重术法引导就能解决龙倾凰这种当世天板级的对手,于是暗埋了第二重作用——借助圣山的地脉特性,引发妖族因子里的狂暴。 一旦龙倾凰产生暴力破解的想法,加上这种时候被人偷袭打伤的烦躁暴怒,那骨子里的狂暴因子就会被术法越发引动,渐至失去理智。 所以他们的袭击从头到尾都奔着逆鳞去的,是有针对性的引发龙族的暴怒。 智慧生命失去理智,哪怕再强大,在有经验的修士们眼里也不会再有多大威胁了。甚至还可以引导狂暴的龙皇出去屠龙来着,那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胜利。 坏消息是这一击被人挡下了……龙皇没伤,达不成预想中的暴怒结果。 好消息是……龙皇还是狂暴了。 “吼!”龙吟声惊天而起,龙倾凰本体现形,周遭的山峰都被她的变身直接撑爆,数峰削平,地陷天倾。 不管什么风水地脉之力,在几座山峰都被夷平了的情况下那效果也就只剩一半了…… 与此同时,狂暴野蛮得完全不讲道理的精神冲击疯狂撕裂术法幻境,一只杜鹃虚影惨叫着从虚空现形,那影像越发虚了,继而直冲山腹某处,无法在龙威之下长存。 一力破十会! 龙眸回首。 正在发疯遁逃的普渡如坠冰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了半空之中鲜红的龙瞳,仿佛血色的夕阳。 “你们……在找死!” 随着暴戾无比的龙吼之声,数十丈金龙庞大的身躯却比闪电都快,飞速从普渡上空掠过。 等到离开的时候,原地只剩一个被碾得血肉模糊的无头尸首,而半空之中翱翔的龙爪之上抓着一颗光头,光头的眼睛还圆睁着,凝固着不可置信的色彩。 “咔!”光头被彻底捏爆,血浆漫天。 山外正率众和僧侣们交战着的龙烈龙傲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连带着龙族禁军和圣山僧侣都打不下去了,个个瑟瑟发抖。 龙皇在超品之中就算未达巅峰圆满那也是只差一丝丝,妥妥上阶中的上阶。而狂暴的龙皇,这一刻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传说中的乾元之境,甚至直接就称一句乾元恐怕也没有太大问题,在此世,天下无敌! 别说那些和尚了,便是龙族都担心此刻狂暴的龙皇会不分敌我,把他们都给碾死了。 可从头到尾,陆行舟的身形都半昏迷地静静趴在龙背逆鳞之处,小心翼翼地用鳞片覆盖着,再狂暴的动荡颠簸都安如平地。 “窃龙族之脉,行欺诈之事,内无修持,外营叛逆,何谓圣山!”龙吟声响彻苍穹,龙躯猛甩,撞向圣山主峰山腹之中:“湮灭便罢!” 得,人家天瑶圣地只不过烧山,妖皇自己要把整座圣山毁了! 另一道龙吟声从山腹传来,山腹之中不知何时现出一道阵法,另一条数十丈金龙出现在山外,龙躯扛住了龙倾凰这一撞。 龙族群情耸动:“上古金龙?活的?” “莫说区区一杜鹃,窃龙之躯,沐猴而冠。”龙倾凰暴怒横扫:“便是真的上古金龙,站在这所谓圣山一边,也给朕死!” “砰!”双龙再度交击,能量暴走,风云变色。 单是龙威都让众人再撤数里,无法旁观。 但在这场合里,却有个小小的身影骑着飞猪逆风而行,悄悄接近。 其实不用怎么接近,两条龙太大了,原本大家都只是在远处的,当龙躯真身一现,忽然就觉得好近,近在咫尺。 阿糯扛着能量的冲击和威压,悄悄摸出了打神鞭。 打神鞭,专打元神。 这个上古龙躯是强,但内里的杜鹃神魂没那么强……甚至因为刚才被龙倾凰暴力破解神魂之术,导致此刻应该是虚弱的。 只是此刻的龙倾凰狂暴之中,思维没有那么敏锐仔细,堪不破对方的破绽,否则应该不难打。 没关系,龙姐姐疯了,阿糯没疯。 “伤我师父,吃我一鞭!” 双龙对撞之中,一个狂暴一个焦虑紧张,都没发现一个小女孩骑猪而来,高举钢鞭,那鞭在阳光之下金光灿然,神性隐隐。 继而迎风暴涨,也变成了一根十丈长的大钢鞭,恶狠狠地砸在上古金龙腰侧。 砸哪里不要紧,针对的都是元神。 上古金龙骤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烈嘶吼,一个小小的杜鹃虚影竟然被这一鞭差点直接抽出了灵台。 龙倾凰再是狂暴发疯,也不可能错过这么严重的破绽,龙口一张,恐怖的龙息喷薄而出,冲在杜鹃虚影上。 虚影发出一声惨叫,被活活剥离了上古金龙之躯,继而被龙倾凰一口……吞了进去。 上古金龙砰然落地,砸出了深深的龙坑。 虚弱的杜鹃残魂和疯狂的龙倾凰依然在自己身躯内撕咬,龙倾凰越发疯狂了,庞大的龙躯四处乱撞,竟朝着龙族军队撞了过去。 龙烈等人看着龙倾凰那血红的龙眸,手足冰冷,完啦。 陛下真疯了。 阿糯骑猪冒险追在侧方,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希望师父能说句话。 陆行舟一直是半昏迷状态,对周遭发生了什么是有感知的,此时勉强睁眼传念:“鞭……给我。打元神,老子一起打。” 阿糯猛省,把打神鞭奋力一抛:“师父接鞭。” 陆行舟伸手接住,钢鞭一晃,变成了软鞭。 继而“啪”地一声抽在了龙屁股上:“还不停?” 圣山上下,倾塌的山体,混乱的时局,和尚与龙族,猪与阿糯,杜鹃与龙皇,全部变成了静止的画面。 只余人类骑在龙皇身上,软鞭抽在龙皇屁股上的场景,铭刻永恒。 (本章完) 第385章 最后的博弈 第385章 最后的博弈 龙烈不知道该不该希望此刻狂暴的陛下发起怒来,一口把这人类给吃了。 吃了多好啊,不可撼动的敌人没了。 可要是吃了,陛下继续暴走,大家都被碾死了咋办? 龙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矛盾,难道还必须求这个人类多抽陛下两鞭子? 人们小心地后退着,观望暴走龙皇的状态。 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龙倾凰在这一鞭子之下,暴走的身形还真减缓了下来,龙眸露出一丝迷茫。 龙倾凰一开始的狂暴并不是完全发疯,此前说的一些话还挺有条理的,并未语无伦次,只是十分暴躁愤怒不会仔细思考。 但越打就越上头,吞了杜鹃神魂撕扯之后就更疯了,这回是真失去了理智,有种撕碎一切的欲望涌起。 归根结底,此前的术法和地脉作用还是借着她的心火暴怒而越来越生效了,如果没得到及时处理,说不定还真会开始乱杀自己人。 此时陆行舟的选择竟然是最佳答案。 打神鞭一抽,正与杜鹃狂暴撕扯中的元神直接被打懵了一下,杜鹃更是被打得奄奄一息。 龙倾凰有些没睡醒似的在想,我不是因为背上这个小男人受伤而发怒的吗,他打我干什么…… 身躯依然惯性地往前冲,把眼前拦路的都鲨了。 “啪~”又是一鞭。 龙倾凰:“?” 那迷茫的龙眸终于有了点清明,还有了点小委屈。 她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你打我…… 还在这么多人面前。 实际上陆行舟伤得很严重,勉力抽这两鞭都快脱力了,很是虚弱地伏在龙背上低声道:“你……术法未解,打也只能略微唤醒一点理智,心中暴戾难平……去,刚才圣山主峰那里,上古金龙出现的阵法……我们进去,去看看。” 龙倾凰凝着最后一丝理智,压着心中暴戾的冲动,声传全场:“龙烈负责此地善后,擒拿妖僧,占领圣山,阿糯协助他……龙傲回妖都看看龙崖状况,稳定大局,并公告普渡勾结龙焱龙云谋反事宜,擒拿余党。其他事项……等朕出关。” 说完也不等回应,龙躯回转,直奔圣山。 那里有个阵法还在闪烁着幽光,龙倾凰化回人形,横抱陆行舟一起钻进阵法之中,咻忽不见。 外面龙烈看了看阿糯,阿糯也在看他。 “陛下的命令什么意思?让你个小孩子协助老子?” 阿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半天:“你理解得没有错。” 龙烈暴跳:“老子还不如一个小孩?” 阿糯道:“我知道你的暴躁只是因为你的陛下和男人入洞房了,那心情我懂,不用迁怒一个小孩子。” 旁听的龙都不忍直视地偏过脑袋,龙烈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简直快要裂开:“你师父现在伤成那样了,还有那个能力?” 阿糯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你要猜一猜吗?” 龙烈暴跳如雷:“都愣着干什么!抓了这些和尚,跑了一个老子抽死你们!还有那个陈羽,跑什么!过来,给老子炼丹!” 龙族将士暗道你这抽字倒是现场学的是吧,你的女神被人抽,又不是我的……哦,是我的女皇。 于是全体龙族心情都不是很好,恶狠狠的目光碧油油地盯在和尚们身上。 陈羽:“……” 没有人替他发声,他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噩梦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 山腹之内。 这不是山腹洞穴,而是一个古遗迹。 虽处山腹,却能看见茫茫的草原,上方竟然还能看见蓝天白云,不知道是怎样的时空交错才会造成这种现象。 至少陆行舟看见的古遗迹里,无论是丹霞山底,还是当初冰川底下和夜听澜所遇蛟龙之潭,那都是不见天日的地方。 龙倾凰抱着陆行舟出现在草原中央,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无尽的上古异兽尸骨,强烈的妖氛刺激得她双目又有些血红。 陆行舟多少可以略作判断,这里确实有妖化的地脉作用,主要是这古战场遗迹积累的妖气过于浓郁,隐隐改造了整座圣山的地脉之相。 而若是身处其中修行,好处庞大无比,也无怪乎区区一只杜鹃都能修到超品,这可没比向日葵超品的难度低哪去,原来都靠的这个,破案了。 影响妖性野性,也源于此,全是上古大妖的尸骨,自然能调动体内的妖性暴戾。龙倾凰独力扛不住这种庞大的区域影响,也可以理解了。 而那杜鹃大有可能是本就从这里面走出来的,它自己就代表了上古史的一部分…… 陆行舟一念及此,立刻道:“那杜鹃先别杀,控制起来,我们有话要……” 话音未落,就看见龙倾凰双目赤红地盯着他,磨着牙道:“你……敢打我……” 陆行舟:“……” “朕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敢打朕屁股!”龙倾凰恶狠狠地一把将陆行舟掀翻,甩起巴掌就要抽下去。 “草……”别说陆行舟此刻伤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是全盛时那也摁不过母暴龙啊! 她抽一顿倒是没什么,可别没轻没重,那就不是打屁股了,是谋杀亲夫。 陆行舟正待挣扎,却见龙倾凰停了手,似有内心意识在阻止,鲜红的龙眸有些挣扎,忽明忽暗。 这状态不行,尤其还身处这样的地方,一旦被野性暴戾重新主宰心灵,估摸着真要被她抽死。 陆行舟立刻图谋自救,神念直传龙倾凰左手捏着的杜鹃神魂:“怎么驱散你的巫法,快说,不然你也要被直接捏死!” 杜鹃奄奄一息道:“我本来就活不了了,不管她是清醒还是狂暴,都不可能再放过我。何妨看你们互相残杀,让她清醒后痛不欲生?哈哈……哈哈哈!!” 陆行舟立刻道:“我可以保你不死。” “谁信?”杜鹃冷笑:“当年龙倾凰也答应我圣山自治,结果呢?” “那难道不是你先坑的她?你怎么有脸的。”陆行舟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对手是古界,而你很可能属于虽是上古遗留却和古界没有直接牵扯的存在,对我非常有用,我必定不会杀你。至于以后,我不承诺放你,你能不能从我手里脱困,看你自己的本事,如何?有一线希望,总强过现在就被捏死。” 能有活命的机会谁想被母暴龙捏爆啊……杜鹃眼里闪过光芒:“何以证明你和古界为敌?” “拜托了,前些日子古界来人攻山,先证明了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然后司寒来逛街是我派来的,你不知道吗,蠢货。”陆行舟看龙倾凰那挣扎之色越来越轻,暴戾之色越来越浓,心中急躁,快速道:“快点,你只有一息机会!” 杜鹃暗道陆行舟区区三品修士,根本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办法,只要他此刻能从龙倾凰手里把自己接过,那就直接遁走了,根本不需要等“以后”。 便道:“我传你暂时抽离她野性的办法。你在抽离的时候她必然会更加迷茫,你趁机把我从她手里救出来,出来之后我再传你最后解法,否则野性倒灌,就彻底没救了。” 陆行舟:“成交。” 立刻有一段利用地脉的法诀直入脑海。 龙倾凰已经举起了右掌。 陆行舟迅速驱动残存的一点法力,默念法诀。 龙倾凰的眼睛微直,手又松了下去。 陆行舟趁机把杜鹃从她左手掏了出来,杜鹃振翅欲飞:“蠢货,你以为我会传你最后解法?哈哈哈哈……呃?” 一个亮闪闪的宝石不知何时出现在陆行舟手里,兜头把杜鹃关了进去,又飞快设了个禁制。 杜鹃:“???” 哪来的寄魂珠! 下一刻又见陆行舟摸出了一个袋子,那是天瑶圣地用来捕捉古界偷渡夺舍之魂的,方启昊段凝的夺舍者都是被这玩意捉的。陆行舟直接把寄魂珠装进了御灵袋里,双重保险之后塞回了戒指。 束上袋子之前,杜鹃最后怒吼出一句:“你言而无信,就不怕她的状态无解!” “既然短暂抽离了野性,我自有手段,不劳费心。” 杜鹃眼前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行舟?”龙倾凰仿佛这才清醒,急促道:“我感觉我压制不住心中的暴戾和杀机,此刻暂时压制了,却感觉随时可能倒卷,你快走……不然我怕我到时候要伤了你。” 陆行舟是真的伤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瘫软在地上笑着递过手中袋子:“搜魂,他有解法,挖出来就完事了。” 杜鹃在里面听见了,大骂:“这就是你的手段?陆行舟我操你……” 狂暴的龙威瞬间笼罩,杜鹃神魂一痛,失去了知觉。 几乎于此同时,陆行舟也彻底昏迷了过去。 龙倾凰毫无犹豫地搜了杜鹃的魂,最表层的记忆自然是刚才最虚弱状态下的陆行舟是如何在电光火石之间博弈成功的,龙倾凰看着地上昏迷的陆行舟,美眸化成了一滩水。 幸好是他……幸好有他。 龙倾凰搜出法诀,盘膝闭目,静静运功。 过不多时,心中暴戾尽去,重新理智。 但看着身边的男人,那野性的情动却无法压制,也不想压制。 (本章完) 第386章 一条龙服务 第386章 一条龙服务 陆行舟做了个梦,梦见幼年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先是差点被打死,从山上丢下去,继而在丹霞山的道观里,被老道士作为药人各种试药。 其中也有过药浴的,浸泡在药桶里,浑身如蚁噬咬,痛不欲生。 然后梦境又忽变,变成了和沈棠裴初韵夜听澜各种没羞没臊,其中还有着龙倾凰,他正手握龙角骑龙鸿儒。 梦自然是此时身躯感受的直接反馈。挨超品一击,哪怕对方只是个初入超品的、哪怕自己有降龙宝甲太虚轮转各种保命技,这伤依然是从幼年至今所受最严重的一次,自然梦回当年。 如果身边没有可靠的强者,这种伤是有可能救不回来的。 然而身边是龙倾凰。 战斗她顶级,医疗她也就有个相对不错的水平,起码比不上前些时日召集问诊的下属顶尖巫医们。不知道算不算可靠? 算不完全可靠。 陆行舟这伤她是知道怎么治的,龙皇戒指之中资源尽有,备着的各色高端药物自是足够的,直接就可以治。 但是不够顶尖的水平,让她忽略了这环境之中的生命野性对于陆行舟一样是有效的。 平时或许还好,人类的狂野远远没有妖族那么显见,可如今虚弱之时便很容易受侵袭影响。龙娘忽略了这个细节差异,也就没给他加一层相关防护净化。 于是陆行舟自然一边感受着痛苦,一边感受着原始的生命欲望。 这还是他昏迷之中,身躯可以产生欲望,理智不会产生暴虐。否则之前龙倾凰那种暴虐状态可能也要出现在陆行舟身上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一点的,那种抓着龙角狂暴鸿儒的姿态差不多就有点……嗯。 龙倾凰又是喂药又是包扎又是运气梳理,折腾了好半天,结果眼睁睁地看着虚弱痛苦着的陆行舟莫名其妙舟楫挺立,纳闷地挠了挠头。 他都昏迷了还这么想要我啊……就因为我手摸到他肩头帮忙活血运气? 嘻嘻。 母龙又开始自恋了。 说来陆行舟现在这体魄真不错,仅泡过一次的伪龙体药浴效果特别好,否则即使这野性欲望影响,受伤虚弱之躯也挺不起来啊…… 类龙的身躯嘛…… 龙倾凰咬着下唇,伸手轻抚陆行舟的面庞,眼波有些迷离。 看他无意识之中还皱着眉头神色痛苦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抽。 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俯下身去,轻轻吻在他的唇上:“笨蛋,要你挡什么挡,就你那点力气……” 实际心中清楚,有没有他这一挡、自己有没有伤,区别有多大。 受伤虚弱后的狂暴,那就真正可能被对方引导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杀戮机器。 没受伤?那这杀戮机器第一个就先杀了他们。 只这一个区别,就能让杜鹃和普渡彻底崩盘。 不仅如此,龙烈他们都要给陆行舟磕一个。这进入山体秘境内,哪里是为了疗伤,分明是为了和龙族将士隔绝,以免自己控制不住误伤,进来之后真正最危险的人反而是陆行舟自己。 可他依然在最紧急的时候利用杜鹃把事解决了。 龙倾凰越是捋清发生的事,心中的荡漾就越难遏制。 听说他之前在阎罗殿,阎罗殿是怎么能放这样的人离开的啊……阎君是吃了几斤过期药啊? “别皱眉,我心疼。”她喃喃地说着:“我宁可现在受伤的是我,我恢复力比你可好多了……只要你醒过来,怎么样都可以……喜欢拿鞭子……也可以……” 她的纤手无意识地触着舟楫,有些犹豫。 有意让他释放,可又觉得此时他那虚弱之躯是不是不应该放纵?是龙的话就没问题,他是人诶…… 龙倾凰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慢慢往下滑,轻轻亲吻在上面。 他说的,拆开念,他喜欢这个是吗…… 不放纵出来,就让他舒服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在几天之前即使被拿族群繁衍问题胁迫要求都坚决不可能答应的龙皇陛下,这一刻主动且温柔,香舌缱绻。 可惜这最让人血脉贲张的场景,陆行舟昏迷着没能看见。 倒是睡梦之中越来越烦躁,感觉心中有邪火却因为身体无力而无法倾泻,憋得慌。 无意识中伸出手,狠狠抓住了龙角。 龙倾凰:“?” 下一刻感觉抓着龙角的双手有些暴力地往下按。 龙倾凰:“……” 那无力的手再暴力能按得动谁啊……可龙倾凰没有抵抗,只是抬眼看看他并没有醒,便顺从地任由他摁了下去。 梦中的陆行舟终于觉得爽了不少。 事实上龙倾凰此前使用的药也开始生效,疗伤效果越来越好,在强烈的刺激下,陆行舟终于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睛。 感觉刚才的春梦有点爽,跟真的一样。 睁眼一看,蓝天白云。 龙倾凰呢? 咦怎么梦中的感觉还在啊……连手上抓龙角的感觉都在。 陆行舟目光下移,就对上了龙倾凰正上瞥的目光。 目光相对,陆行舟有些呆滞,龙倾凰眼皮一颤,有些羞耻地收回目光。 但动作却没有停。 谁家二弟经得住这种考验,小舟从此逝。 陆行舟长长吁了口气,松开了手,龙倾凰抬起头来,擦了擦嘴角,似幽似怨:“早安。” 陆行舟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回是真的被一条龙服务过了。 “你虚弱之中,本不应该的。”龙倾凰有些幽怨地伸手搭着他的脉搏细查:“我可不想反而成了害你。” 细查之下,好像没什么……等等…… 龙倾凰有些吃惊:“你怎么又想要了?” 陆行舟无奈道:“再不帮我隔绝此地的野性侵袭,就真要七次了。不仅七次,还要拿鞭子抽你。” 龙倾凰俏脸有些红,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但更让陆行舟惊诧的是,她依然不隔绝野性侵袭,仿佛无事发生,反而也躺了下来,靠在陆行舟肩窝:“如果你想,那就可以。” 陆行舟简直哭笑不得:“我浑身疼痛无力,你这小淫龙别这时候榨我啊。” 龙倾凰撇撇嘴:“提了裤子就不认龙。” 陆行舟:“……帮我把我戒指里的药拿出来,那个玉瓶,对,红色塞子的那瓶。” 龙倾凰听话地取了药,看着陆行舟磕了丹,酸溜溜道:“我的治疗效果没有你的丹药好吗?” 陆行舟没好气道:“我这是净化丹。” 龙倾凰:“……” 两人小尴尬地安静了片刻,龙倾凰才低声道:“既然醒了,其实是不需要隔绝净化的,因为此地妖气对你的疗伤恢复是有利的,并且对事后修行也有大利。你有意隔绝了,反而可惜。” “不急于一时,我们以后还可以来。” 这话让龙倾凰神色一喜,没有继续说。 实际上陆行舟那时候有趁乱想走的意思,龙倾凰是知道的,那时候心中很是失望。 很难说清他不但没有走反而挡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从失望到震动的心理……看他伤得那样,龙倾凰心中柔软无比,只觉得罢了,他既然想走,那何必关着他? 等他醒来如果还是要走,那……那就走吧。 结果他居然说以后还可以再来。 龙倾凰嘴角都压不住,靠在他肩窝不说话。 陆行舟闭目调息片刻,感觉力气更恢复了不少,又开口问:“你检视过这个地方了么?” “没有。”龙倾凰道:“照顾你呢,哪来心情去看这些。搜杜鹃的魂知道了不少,无外乎就那么回事。如你所言,以后还有时间,那现在就不考虑,先好好休息?回头再说。” “躺着也是躺着。”陆行舟道:“他应该是借助此地龙尸,给你们龙族来了一手偷梁换柱的气脉转移,这一招我在另一个古界和尚身上见过类似的。通过这种转移,龙族会越来越失去繁衍能力,先是纯血的生不出,慢慢的连亚种都没有了,他们倒是可以给各族布种。” 龙倾凰“嗯”了一声,这已经明确了。 陆行舟道:“但另外还有个效果,你要重视起来。” “什么?” “气脉这东西的影响是很多,他们转移的或许只是繁衍相关,但有可能同时影响到了武运。你有没有发现,龙族生而强大,但超品是不是太少了?连顾家都有几个超品在潜修,龙族居然只有你一个……最多海里还有个?对得起龙族声名么?反倒是什么杜鹃啊老鳖啊,什么潜力也能超品……即使有此地庞大妖气滋养,可破大坎从不是有资源就够的啊。” 龙倾凰出神地想了一阵,颔首道:“有一定影响。和繁衍之事一样,我们被龙族本身繁衍艰难而遮蔽了视线,没有注意到日积月累的越发艰难。修行亦然,龙族生而强大,但往上走所需的年份就越长,也是天道之下的生命平衡,否则世界早就是龙族天下了。” “也就是说,原本龙族要超品,修行时长就要比人类长很多,动辄上千年?” “是,毕竟我们寿命长嘛。几百年内没出现超品,让我们觉得也不奇怪……如今这么一想,这事就不对,因为龙崖上不少老龙的修行可远不止千年了。” 陆行舟道:“你搜魂找到怎么破解这转移的办法了么?” “没有。”龙倾凰脸上终于泛起怒色:“它神魂记忆里表示,不可逆。阵法只有窃运之阵,没有归还之阵,便是毁了阵法,最多也就是停止继续窃取,还不回来了。” 陆行舟神色有些古怪,这么严重的问题,你还有闲情逸致品粥? 却听龙倾凰道:“我不信就是了,怎么可能不可逆。一定是我搜魂还没搜彻底,待你好了,我再慢慢炮制它。” 陆行舟摇摇头:“它还真有可能只知怎么转移,但不知怎么逆还。但是……我应该有点办法。” 龙倾凰怔了怔,气苦:“又想怎么拿捏我,我都那样了……是不是要再来一次?”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没想干嘛,可听母暴龙难得可怜巴巴的委屈样,欺负龙的心思反倒被挑了起来,故意道:“陛下的早安咬,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龙倾凰暗道哪有少什么,都吞进去了…… 旋即醒悟过来,他当时说早安咬的时候,说是对主人的。 他是想要自己喊这个称呼? (本章完) 第387章 驯龙 第387章 驯龙 以龙皇的骄傲,让她趁着小男人昏迷服务一下还可以告诉自己他不知道,半途醒了也可以继续压低底线说反正都那样了…… 但让她真开口喊主人,那是真喊不出来,就算告诉自己只是说说让他一乐,那也是卡在喉咙里蹦不出来。 陆行舟看着肩窝里的龙娘那咬牙切齿的小模样,真是想笑,可一笑牵动伤口,又“嘶”地一声,疼得抽搐。 龙倾凰瞪了他一眼:“让你能,这点本事还想做主人。朕没让你这么喊,你就偷着乐吧。” 陆行舟辛苦地笑:“我可没说我要求的是这个,你自个想到哪去了?还真考虑着呢?” 龙倾凰怔了怔,粉面绯红,继而柳眉倒竖:“陆、行、舟!” 陆行舟轻拥着她,低声道:“少了一铺香香软软的大床,我才不想继续躺在这草地上,扎得背难受。” 既然说了以后继续来这里探,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在这伤疲交加的时候非要在这种地方赖着自找野性,确实应该先回去,回头再重新来一次。 龙倾凰也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噘了噘嘴。 这次她陷入狂暴之后,直到现在都不是那么清醒。陆行舟忽悠自己进山腹主要是为了和龙族将士隔离,其次也是找找狂暴解法,难道还一直赖在里面不出去,非要等养好了伤才出去嘛……其实早在他昏迷期间都可以转移了。 龙倾凰很没面子地撑起身来,搀扶着陆行舟站起:“那就先出去。” “我们进来多久了?” “你昏迷了有三四个时辰。” “那还好,不是一盏茶,不然指不定你族人要怎么蛐蛐我。” 龙倾凰:“?” 离开山腹就看见几条龙神色忧虑地在外面徘徊,见到龙倾凰出来都是大喜:“陛下!” 龙倾凰道:“情况如何?” “圣山和尚已经全部捉拿,龙烈将军在圣山发现了很多财物宝物,正在清点,此事后续如何,还等陛下示下。” 龙倾凰恼怒的时候是想把整座山都给毁了,现在的第一反应是咨询陆行舟:“你怎么看?” “想毁山啊?小蠢龙。” 龙倾凰:“……” 龙族将士:“!!!” 结果小蠢龙虽生气却没发作,磨着牙问:“你倒是说啊。” 那态度,也不知道到底叫生气呢还是叫打情骂俏。 陆行舟道:“没必要,这里就算不偷龙族气脉,也确实有基本的妖衍之力,以及也算个修炼圣地,毁了干嘛?更关键的是,佛法已经广为传播妖域,有很好的统治基础,你应该延续的是之前的策略,换自己的人管理圣山做大祭司,让佛法为你所用,成为你的工具。” 龙倾凰嘴角露出笑意,龙族将士们瞪大眼睛互相看看,不说话了。 这才是丞相该说的东西。 龙倾凰似也想到这点,转而问道:“妖都如何?” 这回龙烈和阿糯匆匆赶来,龙烈老远就开口抢答:“龙溪大败亚龙军团,尽俘其众,丞相已经被关押了。” 阿糯小声:“不用抢着表现了,没用的。” 龙烈:“……如今丞相勾结大祭司谋反的事已经传遍,主要是丞相家里还被抄出了不少通敌的信,被大乾使臣当众朗读……” 龙倾凰偷偷瞥了陆行舟一眼:“大乾使臣如何了?” 龙烈大声赞扬:“陛下料事如神,暗卫已经把他们捉回去了。” 陆行舟:“?” 敢情之前高估这母龙了,还以为她堂堂皇者不会扣押使团,结果还真扣了,还是这一战前就安排下的。 龙倾凰咬牙切齿:“谁让你加前半句了,你是真想留在这里做和尚了是不是?” 龙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其实可以。” 龙倾凰怔了怔:“回头再议,这里需要懂佛法的,你未必合适。” “是。” “你们暂且先守山,清点宝物经卷等。我和陆行舟回妖都主持大局,几日之后还要过来。” “是。” 龙倾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尴尬得要死都不敢去看陆行舟的脸色,偏头道:“走吧。” 金龙翱翔于空,陆行舟盘膝坐在龙背上,臭着脸。 龙倾凰闷头飞,半晌才闷声道:“你臭什么脸,我猜得到你想跑,提前绸缪,有问题嘛?” “所以我跑了吗?”陆行舟面无表情。 不仅没跑还奋勇挡在面前,这个事实太过高大,一切博弈心思在这面前都得跪。龙倾凰老实巴交地闭上嘴,半晌居然还咕哝了一句:“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留她们,早滚多好啊……” 陆行舟简直气笑了:“我看你是欠抽。” 龙倾凰别扭地在空中摇晃:“你才欠抽。” 连激战之时都刻意护持着他稳稳躺在鳞片上的,此刻却恶意晃得陆行舟东倒西歪。 除了是没面子时耍孩子气之外,其实依然有一点残留的野性未褪,巫法的影响加上长期处于山腹内,还是留着点根子,以至于很野。 但这个野在日常傲娇的情况下一时分辨不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陆行舟也没意识到,此刻伤势未愈的陆行舟哪撑得住她乱晃,差点打了个滚,一怒取鞭,“啪”地就是一下。 同样,陆行舟的野性也没褪尽,心中有原始的野蛮。 如果说之前阻止龙倾凰冲向龙族将士时的抽鞭子是无奈为之,此刻就是自己有些恶意。 龙倾凰被抽得闷哼一声,元神震颤,摇晃微停,却没吱声。 不得不说这鞭子是有效的,直接把她残留的野性给打醒了,知道刚才恶意摇晃很危险,哪里还敢动。 “还摇不摇了?” “……不摇了。”龙倾凰知错就认,忍着羞耻感回答。 陆行舟忽然问:“你能不能变小只一点?” 龙倾凰不搭腔。 “啪”,又是一鞭。 龙倾凰这回倒是看得出来他野性发作了,抽上瘾了。谁都知道那种心理上的征服感,驯龙嘛……对于一位鞭笞天下的帝王,更懂这种心态。 也懂被抽的一方那种耻辱感。 为了这个耻辱感,刚进秘境那会儿她还差点暴怒杀了陆行舟呢……此时回想起来分外过意不去,有点自罚的心态吃了他一鞭不吱声,身躯微微缩小了点。 陆行舟没法转到龙头面前看她的眼神,哪懂此刻龙倾凰在想什么,此刻深深怀疑她是不是和夜听澜一样有点那啥倾向,被打觉醒了? “啪”,又是一下:“还是太大。” 龙倾凰委屈巴巴地继续缩,真缩到了陆行舟可以跨骑在上面双持龙角的程度。 陆行舟自己都意外,真可以? 此前体验的,体型差距过大的情况下,你是感觉不到有什么驯龙骑龙的心理体验的,当时龙倾凰连带着一群女子坐在背上都不甚在意,权当坐了一堆跳蚤。 但眼下这种跨骑的姿态,在心理体验上就非常明显,真正的龙骑士,和被驯服了没两样。 若是脑补成此刻她是本体,那是什么心理…… 尤其是抽着鞭子变的情况下…… 陆行舟试着把握龙角,俯首到她耳边:“之前你说,你没让我喊主人,我就偷着乐吧……敢情你打算让我喊过?” 龙倾凰终于咬牙回答:“陆行舟,你野性未褪,我只是怕伤了你没有反抗,你别得寸进尺。” 只是如此? 陆行舟觉得好像不完全是。 科学表明,有强大征服欲统治欲的人,内心深处其实也藏了一点被征服的渴望,只是没有人能做到。 她也说过,你可以驯龙当坐骑,只要你做得到。 以前的陆行舟似乎太君子了点,她虽然喜欢,但心态不可能臣服于这种对象。 当你展现出了霸道,她反而更觉得理所当然? 陆行舟借着野性,揪着龙角再度举鞭:“谁该喊谁?” 龙倾凰不吱声。 “啪~”又是一鞭。 龙倾凰咬牙嗫嚅了半天,声音终于有些软:“我……我喊你,好了吧?别打了……” 说是这么说,终究没真喊,陆行舟抽了几鞭子,心中的戾气也消没了,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没继续逼迫。双方闷头都不吱声,只余握角骑龙的姿态,直赴妖都。 其实陆行舟这一次的猜测全是错的。 龙倾凰真没有m心态,还不如夜听澜的多。 她完完全全是在让着小男人,顺他心意而已。反正他伤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抽得完全不疼的。 不过倒也对了一小部分,龙倾凰喜欢他之前君子如玉的气质,但同样希望他会有些属于雄性的霸气,这一次虽然自己挨抽,倒更欣慰一点,觉得小男人觉醒了。 男人就该有这种气。 包括他想驯龙的心……无论能不能成,有这种心气总是好的……总比想跑要好一点。 小葵蹲在御园里看护陆行舟种的,忽地心有所感,瞪大了眼睛猛抬头。 眼睁睁看着陆行舟握着陛下的龙角骑跨在陛下的背上,一路驶进了逆乱宫。 小葵远远看着逆乱宫的轮廓,觉得这宫名真绝了。 实则带伤的陆行舟一路乱动力道抽鞭子,到了龙崖时早都撑不住了,一进逆乱宫就又昏睡了过去。 龙倾凰摇摇头,宠溺地把他放在床上,轻轻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继而沉默片刻,悄悄抽出了他枕头底下的辞别信,想要撕掉,可又忽然停手。 指尖在他的笔迹上拂过,眼里都是柔光。 陆行舟写信的时候就被她神念偷窥到了,所以从头到尾都知道他要跑。 但此时此刻这封辞别信,却成了他奋不顾身的反证,最动人的情书。 龙倾凰轻抚良久,把信珍而重之地收藏在戒指,低声喊:“小葵。” 小葵扑通扑通跑了进来,龙倾凰叹了口气:“好生照料着,醒了随时通传给朕。” 小葵吃吃道:“去、去哪通传陛下?” “就在龙廷。”龙倾凰站起身来,刚才温柔的脸上已经尽是杀机:“朕去杀人。” (本章完) 第388章 妖都血色 第388章 妖都血色 盛元瑶愤愤然坐在鸿胪寺里,面前是十几个开好的瓜。 逃跑被揪回来,又没面子又感觉被软禁了的盛将军悲痛无比,指使鸿胪寺的人去给她搞点瓜来吃吃,不然绝食。 然后鸿胪寺卿萧良就真的给了她几担西瓜。 盛元瑶笼手看着面前的瓜,感觉天都在和自己作对。 我要吃的是这个瓜吗? 萧良很是无奈:“盛副使,您要的那种瓜,我们没有啊……妖都上层的秘闻,哪里是我们可以随意窥探的。” 便是知道也不敢跟你说啊,不然这算不算向敌国泄露机密? 另外萧良觉得这位盛副使知道的瓜比他们都多,比如丞相家里如何有那些东西……以及上将军龙烈的单相思情书,现在鸿胪寺里人手一份,已经有很多人会背了。 萧良认为这位盛副使也可以算是一种妖,猹妖。 如果世界上真有猹这个生物的话,那应该就长这样。 可这位副使他得罪不起。至今妖都平叛一团乱象,大家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位连抄两个上将府加上丞相府的猛士,逃出妖都了还一点事都没有,是被妖皇暗卫客客气气请回来的。 然后这位盛副使还要放狠话:“你们女皇会后悔的!” 暗卫还没人敢驳。 实际上女皇此刻是真的已经后悔了,很后悔。既然陆行舟没走,那扣着女兄弟这种生物干什么?给自己添堵? “给我取纸笔来!”盛元瑶看着眼前的瓜就没心情,提出了其他要求:“要细狼毫笔,方便写小字的那种。当然如果有你们狼族族长自己身上拔下的毛就更好……等等,你是不是狐族,听说狐尾的笔也不错……” 萧良胆战心惊:“您要干什么?” “写妖域游记,还能干什么?”盛元瑶理直气壮:“我一路吃了这么多瓜,不把它们记录下来面见世人,岂不是白吃了?” 萧良小心翼翼:“您……不是领军大将吗?” 瞧咱们大将龙烈的情书文笔,那是人看的吗?小孩子都写得比他像样。 盛元瑶转头对身后文吏道:“告诉他,本将军是干什么的。” 文吏摊手:“萧寺卿,您看过大乾群雄榜吗?” “那自是看过的。” “咱们盛将军是主编。”文吏吐苦水:“家叔在群雄榜吊车尾,以前低调没人知道的,自从盛主编接手编纂后,家叔年轻时求娶范阳卢家女被赶出来的事就被人知道了,还有一句锐评‘莫欺少年穷,中年一样穷;没关系,吊车尾也很厉害了’,现在家叔都不敢出去见人。” 盛元瑶:“……” 萧良:“……” 没奈何,萧良只能找来了纸笔,眼睁睁看着盛元瑶提笔写下了《妖域见闻录》。 心中暗暗叫苦,这回完了,不知道妖域要怎么被编排。 偏偏最近妖域的难堪事是真的多,单是圣山的污秽都够编一本野史册子让人手不释卷了。 盛元瑶写得正嗨,小女孩骑猪闯门而入:“瑶姐姐,我回来啦~” 盛元瑶大喜停笔:“你师父呢?” “师父受伤了在休养……”见盛元瑶色变的样子,阿糯笑道:“安啦,有龙皇在侧,不会有事的。” “就是因为龙皇在侧我才怕有事!”盛元瑶气道:“身为沈棠的朋友,我要监督他在外不能乱玩。” 阿糯:“……我觉得吧,你最佳的监督方式可能是直接抢。” 盛元瑶摸着下巴:“我看他们兵荒马乱的,这会儿妖皇在干嘛?” “应该在主持会议,做善后工作?” “那我现在偷偷去偷了陆行舟就跑,你说怎么样?” 阿糯如同看智障一样看着她,半晌才道:“还是算了吧,外面都是龙。” 盛元瑶苦着脸,正待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 两人吃瓜心起,快速跑到门口去看。 就看见龙族士兵押解着一队又一队的叛党,推进了闹市街区,当先就是丞相龙焱和他的族人,以及龙云的族人……茫茫挤遍了长街,数不清多少人。 与此同时,还有大量军队四出,捉拿“同党”,这一役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时值黄昏,残阳如血,妖都一片苍凉。 刽子手们举起了厚背刀,刀锋在夕阳下闪烁着寒芒。 龙斩的声音传遍:“陛下有令,龙焱龙云等辈,勾结妖僧,祸乱朝纲,败佛陀之法,坏圣皇之嗣。罪无可赦,九族皆斩。” 无数屠刀齐刷刷落下,龙头滚落一地。 是的,无论龙焱龙云还是他们的族人,这些可都是龙头。 这一役等同于龙族内乱,外族反倒是协助龙崖平叛的功臣居多。 对本就不多的龙族如此血腥屠杀,血漫妖都,真是震得整个妖都无声,人人心不自安。 盛元瑶哪怕上过战场,对这种场面还是本能地有些不适,捂着嘴回了鸿胪寺。 结果一眼看见一堆开好的西瓜,这回真吐出来了。 阿糯脸色也是惨白。之前风传龙皇残酷暴虐,相处之下总觉得龙姐姐不像那么残酷的人啊,这回生生见识了一回,果然恐怖。师父背地里是不是已经被刷秃皮了啊…… 盛元瑶拉着鸿胪寺文吏,低声道:“去探听一下,这一役杀了多少人。” 龙皇平圣山之叛、定龙崖之乱,屠刀既举,日月无光。是役,丞相龙焱、上将龙云九族皆除,同谋者牵连数万,多为亚龙种,皆斩。龙首充塞妖都街巷,内河为之不流;血透青石,数日大雨洗之不尽。是谓龙皇之怒也,山河变色,地裂天崩。 ——摘自大乾副使、时任鹰扬将军盛元瑶《妖域见闻录》。 原版本最后一句是:妖皇残暴如此,难得人心,乾国使臣鄙之,闭门不见。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听小道消息说盛将军在夫家被姐妹打了,然后再版删改了这句话。 ………… 在整个妖都陷入人人惊惧的恐怖之中、龙皇陛下之名能止小儿夜啼的氛围里,一夜细雨绵绵,逆乱宫中香氛暖暖。 陆行舟从深沉的睡眠之中醒来,在外残暴无比的龙皇陛下正伏在身下,小心翼翼地做着早安咬。 其实陆行舟有点小后悔的,因为这种喊起床的方式亲身试验了之后才知道绝不科学。 谁起床有这心思,反而嫌烦呢。 当然,当对方是龙倾凰的时候,那成就感便能盖过一切情绪。 龙倾凰知道他醒了,也没停,顶着他熠熠生辉的目光,垂首侍奉,直到咽下了第一份早餐。 然后抬起头,有些幽怨:“你这次明明没有野心侵袭了,怎么一大早的还是这样……” “血气方刚的男人,都这样,何况我还有点伪龙躯,龙性本……嘛。”陆行舟伸手把她拉了过来,搂进怀里,柔声道:“以后不用做这事了……嗯,指的是不用早上做。” 龙倾凰眨巴眨巴眼睛:“不是你要求的?” “我要求你就听?那我让你喊那个,你怎么不喊呢?” “哼哼。”龙倾凰道:“知不知道你那种要求叫大逆不道……而昨晚大逆不道的人现在怎样了你猜?” 陆行舟沉默片刻:“杀了多少?” “几万。” “一夜之间?” “也不止啦,从傍晚开始。” “……” 龙倾凰察言观色:“你……觉得过于残暴?但不这样不行的,不够铁腕,别人只会觉得连叛逆都能放过,那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非铁腕无以慑人心。” “没有,该做就做。”陆行舟道:“我是在想,外面也有许多族群和丞相勾连,你也打算这么做?” “信件我收到了。”龙倾凰沉吟片刻:“你觉得怎么做的好?” “不拆封,早朝之时,当众烧了。” 龙倾凰想了想,露出一丝笑容:“好。” “真就听我的?” “嗯。”龙倾凰仿佛预感到他想说什么,低声道:“行舟,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听你的,连那个词我也喊给你听,好不好?” 陆行舟沉默。 龙倾凰眼里有些失望,却没逼他,只是静静地伏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心跳强而有力,伤已经好了许多。 这毕竟不是神魂之伤,躯体的伤势就算再重,对于他们的层面也已经相对好治了。 陆行舟叹了口气:“我伤好了许多,剩些根子反而需要慢慢调理,倒并不需要陛下亲自关注着了。近期陛下事情那么多,且先忙活,我打算自己走走。” 龙倾凰下意识道:“去哪?” 还是担心他要走……一旦涉及这个,就是两人之间最过不去的坎。 以至于陆行舟明明知道现在哪怕自己想提枪上马,这位龙皇陛下一定会心甘情愿甚至欣喜若狂,但他不敢。 一旦做了,怕是再也走不掉。 “放心,我暂时没想走。”陆行舟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我想和阿糯元瑶一起再去一趟圣山。” 龙倾凰愣了愣:“去干嘛?” 陆行舟坦然道:“圣山那边还有很多谜题未解,我想研究一下,答应你的逆还气脉,我只是有这方面的认知,但不是特别精熟,不亲自研究琢磨是不行的,可能还得翻阅一下圣山寺庙的经卷。另外,我之前认识一个叫兆恩的古界和尚,用的伎俩和杜鹃相似而又有不同,我想看看能否找到一些关联之处,这事挺重要。” “敌人?” “是。”陆行舟很想说你也见过,就是海中大比出现的那个“于惊风”,但说出来难免让龙倾凰觉得自己在为夜听澜思谋,多生事端,也就隐了没说。 龙倾凰道:“那你带着阿糯也就罢了,带盛元瑶干什么?” “盛元瑶肉体凡胎,上升之路艰难,圣山秘境是古战场遗址,杜鹃没能消化的造化还很多,我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元瑶的。”陆行舟叹了口气:“她一路吃土,千里迢迢到了妖都,就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去?” “那你之前还安排她先溜!” 陆行舟笑笑,没回这话。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走不掉了,不如谋点福利。 他说得这么坦然,龙倾凰的醋意倒是消了不少,但依然警告:“你帮朋友谋福我倒是不说什么,但你要是敢和盛元瑶弄出事来,朕一定先下手为强,把她绑在边上强要了你!朕说到做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