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一千四百斤》


 第1章 间谍仓鼠

    北纺二星，厚重的黑云笼罩着天空，一个人影走在荒芜的岩路上。
    这儿空荡荡一片，只有岩石和沙砾，那个披着斗篷的人缓慢地向前，他的脚步声被激烈的风撕碎，在广遨且贫瘠土地上，这个人看起来很小很小，像是一颗滚动的石子，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往哪处去。
    这里没有生机，按理来说也没有属于生灵的那个目的地。
    “我怎么还没饿死呢？”那人取下头上的斗篷，浅棕色的短发在风中狂舞，“我修为不是都没了吗？”
    他脑子里响起一道机械音：【不是没了，是暂时被封了。】
    “那不还是一样的？”那人呸呸了两声，把嘴里的沙吐出去。
    【你只是没了术法，你这身体还是大妖的身体，一时半会儿饿不死的。】电流声缓慢地朝人声转变。
    听了这话的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我太可怜了，死都不能死个痛快。”
    他脑袋里的声音忽然就炸毛了：【你可怜？苍庸！如果不是你不知长进只知道啃老，你至于穿越到这儿来吗？！】
    苍庸是穿越的，而苍庸其实在穿越之前就预感到了自己可能会被扔进其他世界，这个声音也早在穿越之前就出现在苍庸脑袋里了。
    它是苍庸的系统，它曾劝过苍庸，只要苍庸能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就没有穿越的必要了，可结果就是系统陪着苍庸来到了这里。
    “我爸妈不赶我不就成了，这与天道有什么相干？”苍庸拢了拢自己的披风，继续往前。
    【你如果只是个普通的棕熊，你啃你爹妈一辈子都无所谓！你是个妖啊！你是个大妖啊！怎么能这么没出息？！】系统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废物的妖怪。
    苍庸的修为其实很高，但他从未尝试过独立。其他棕熊精化人形的时候都讲究一个高大威武，偏偏苍庸这货化形是往阳光青年的方向走的，他不像是真的棕熊精，反而像是泰迪熊娃娃化形。
    在化形之后他就再没在爹妈面前变回本相过了，他本相已经是成年熊了，体型太大，看起来不招熊疼。
    不过挺招人疼的。
    “我爸妈那是看我柔弱，我遇事易慌，成不了事。”
    【遇事易慌？你可太镇定太有头脑了！天雷追着你劈了半个月才把你劈到这个世界来！你窜了一整个森林啊！】系统不明白，他要是把这啃老的恒心放在正事上，什么做不成？
    “可不吗？天道硬要劈我做什么？祂要不持之以恒，我至于逃窜半个月？”苍庸反而觉得这是天道的问题，“怪不得祂是天道，有这份恒心，啧啧。”
    系统不想搭理他了。
    苍庸继续往前，他抱怨：“我觉得你们这工作也做得不怎么样，把我术法全收了，我都没法化形。”
    “我代替的对象是个仓鼠，你觉得我像仓鼠吗？”苍庸在预感到自己要穿越的那一刻就看过剧本了。
    这是一个以星际兽人小说为蓝本形成的世界，而苍庸要扮演的角色只是个白眼狼墙头草，最后的结局是被用作“鱼饵”，在钓出大鱼之后就被处理掉了。
    而如今看周遭的环境，剧情应该进展到了苍庸被贿赂之后跳反，差点连累主角的身份暴露，后来他投奔联盟，在联盟确认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便又一脚踹开，就这么被放在荒星上等死。
    原著的主角寅峰是一个小星系的领主，算是个贵族，他靠自己的努力做到了联盟大星系的特研局行动部部长。
    但他不只是部长，他还是反叛组织“狰礁”的十将之一，在联盟里潜伏着，等待一举推翻联盟。
    这是一部热血沸腾的战斗史诗，而苍庸这个角色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给联盟传递假消息迷惑联盟，还有就是弄一堆没有用的信息增加联盟的工作量。
    最后借着他找出了隐藏在狰礁里的叛徒，大叛徒暴露，失去了作用的苍庸就此下线。
    “所以叛徒到底是谁？”苍庸没法看清完整的剧情，系统不允许。
    【你得自己找。】
    “那我还是饿死算了。”苍庸一想到剧情就脑壳疼，“我啃老啃到一百多岁，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家，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出一趟门，你让我处理这么复杂的问题？”
    “恕我直言，你们这就是放我去死啊。”苍庸不走了，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天道不会遭天谴的吗？”
    苍庸就地躺下，不肯动了。
    【你给我起来？你得饿两三年才能饿得死你自己，你跟着剧情走，哪怕最后没成功，也就是一枪爆头的事！】
    “不靠谱，我如今还是修行者的体魄，他这里的枪能一枪打死我？如果还得补两三枪，那我多可怜啊？”他可没那么容易死，“我不能对自己那么残忍。”
    【你能不能稍微支棱一点？！】
    苍庸翻了个身，不作言语。
    【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啃老族！】系统骂道。
    然而苍庸根本就不怕骂，他如果怕人指责，他也不会啃老啃到一百多岁了。
    就在系统怀疑苍庸真能在这个荒芜的星球把自己饿死时，已经闭上眼的苍庸忽然一骨碌爬起来了。
    苍庸的鼻子嗅了嗅，他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诶？你去哪儿？！你跑什么？！】
    ……
    “你确定那只仓鼠没有死吗？”穿着浅蓝色军装的女人坐在星舰旁，她把小锅放上加热器，“这个星球的大气还没有改善完成，他落地的地方连植物和水都没有，这么多天，只怕早就渴死了。”
    “他最好是没有死。”另一个男人回应，“不然我上哪儿找一个合格又听话的探子安插在寅峰身边？如果没有一个‘绝对合适’的人选，让咱们部长插手，那寅峰日后的行动就要大受限制了。”
    “可那仓鼠是个叛徒，如果不是咱们的人发现得早，只怕寅先生早就被出卖了！”军装女人面露担忧，“用他是一步险招啊！”
    “但他也最合适，无论哪个阵营看，他都是最合适的那个。”男人起身，“我先把水搬下来，你看看放出去的那些探测器搜索到生命迹象没。”
    男人回星舰抬了一桶水下来：“嗯？”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加热器，在迷茫片刻后，他扭头询问女人：“文君，你刚才热食物了吗？”
    没等到回应。
    “文君？”
    “啊！！”星舰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后被称为文君的女人朝着星舰出口跑来，“生命迹象就在我们附近！那只仓鼠就在这附近！”
    她把枪抽了出来，越过男人开始朝手环显示红点的方向追踪。
    “已经过来了？！”男人有些懵，他把水桶往地下一放，抽出枪跟在女人身后，“文君，你刚才热食物了吗？”
    “我热了！”文君大喊一声。
    男人明白了：“那就是他把锅端走了！”
    他俩跑了很久，跑到他俩腿肚子发颤，跑到他俩肚子饿得咕咕叫，跑到他俩开始怀疑是不是机器出了什么毛病。
    最后文君都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煮那锅食物，男人开始怀疑自己抬水下来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看到锅。
    终于！那口锃光瓦亮的锅出现在了他们视野里，而锅旁边趴着一个可怜巴巴的青年。
    青年瑟瑟发抖地用斗篷裹住自己，怯生生地抬头望着对面两个人。
    “你……呼呼，你！”男人一手指着青年，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膛，他现在气息不顺，没法说话。
    男人拍了拍文君的后背，想让文君去聊，可他这一拍却让文君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呜呜呜。”青年哭得可怜巴巴，“对不起，我不想偷东西的，但我太久没吃饭了。”
    “那你怎么跑得那么快？！”男人的气息终于顺了些。
    “可能是到了极限。”青年撇嘴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到食物的味道我就跑过来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瞪着青年，他又顺了一会儿气，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你想不想活下去？苍庸。”
    “你知道我的名字？”苍庸吓了一跳。
    男人继续顺气，而一旁没说话的文君终于缓过劲了。
    “我叫桃文君，我身边这位是特安局二处的姜通，姜组长。”桃文君伸手介绍，尽管他们如今的状态很狼狈，但“特安局”的名字还是让苍庸吓了一跳。
    见苍庸开始发抖了，桃文君很满意：“之前那群混账东西想杀你夺功，现在他们已经被处决了。”
    苍庸眼中蓄满泪水。
    桃文君回头看了一眼姜通。
    姜通点了两下手环，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投影：“这是我联盟内网的主页。”他点开自己的个人证明，又点开通用界面，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那，那你们想要做什么？”苍庸小声问。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寅峰是狰礁的高层，这多亏了你啊！”姜通握住了苍庸的手，上下晃了晃，“按理说，咱们应该给你一笔不小的奖金，这笔奖金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可现在我们还不能逮捕寅峰。”
    “我希望你通过寅峰，套取更多狰礁行动的消息。”姜通冲着苍庸笑，“事成之后，我答应你，不止让你封爵受禄，还能让你拥有你父母星系的所有权。”
    苍庸蹭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姜通说到这儿，忽然又啊了一声，“当然了，有关狰礁的消息你得单独递给我。”
    “为，为什么？”苍庸抿紧嘴唇。

 第2章 都是游子

    “他把我们的饭吃完了。”
    半透明投影里的姜通面无表情，他对外一直是个老好人的形象，寅峰很少见到他情绪如此外露。
    姜通透过寅峰的眼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僵硬：“我本来没打算空间跳跃，实在是计划有变。”
    原本姜通计划得可好了，这一路过去起码两个地球月，他可以慢慢教苍庸，可苍庸把他们留的食物都吃完了。
    “他是不是在荒星被饿出ptsd来了？他用方糖沾着炼乳吃，嘴巴干了再喝两口蜂蜜，他不齁吗？”姜通觉得苍庸的进食方式和数量都很恐怖，“我们的食物一星期就被他吃完了，现在只剩下营养液，他喝营养液就跟喝水似的，明明一瓶营养液就能供给一整天的消耗，他硬要把自己的胃灌饱。”
    寅峰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的身体没出毛病？”
    “现在没有，再这么吃下去估计就快了。”姜通也没饭给苍庸吃了。
    如果不进行空间跳转，星舰里头就要开始人吃人了。
    人吃人也活不了多久，兽人死了会变成兽形，姜通是条眼镜王蛇，桃文君是只大白鹅，哪个也不像是能顶一个多月的食物，苍庸更不必说，一只小仓鼠，嚼吧嚼吧就没了。
    “他的技巧太拙劣了会显得我们像傻子。”寅峰撑住自己的额头，“他那个脑壳本来就不聪明，你觉得他能挺多久？”
    姜通回忆苍庸的言行：“兴许他这个卧底还能有种未经雕琢的质朴。”
    寅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了眼面前的浓茶，喝了一口之后让姜通再重复一遍，以免他刚才听到的只是睡眠不足引发的错觉。
    “我是认真的，他确实不聪明，但他脸皮厚。”姜通指了下自己，“我好歹也是个特安局行动组组长，正儿八经的中校军衔，他完全不怕我，就惦记我手里那口吃的。”
    哒的一声，寅峰把茶杯放在了办公桌上：“他不怕你？”
    “嗯。”姜通点头。
    “你确定没有人先你一步接触过他？”寅峰的手指摩搓着杯身，“处理了吧，他的性格有问题，不安全。”寅峰对苍庸还算熟悉，这小子遇到姜通这么个狠角色，怎么可能这么快卸下心防？
    “把他扔下荒星的是咱们的亲信，除了他们和你我，谁都不知道他在北纺二星。”姜通不认为苍庸有问题，“总不能真让特安局其他人安插人到你身边，不经我手的人，我没权利获取对方身份。”
    寅峰沉默，他的指尖轻叩桌面。
    “行，送来。”寅峰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选择。
    等姜通那边挂断电话之后，寅峰又叫来了自己的一位亲信：“冯冲，我没记错的话，你和苍庸是同学？”
    被称为冯冲的男人眉头微蹙：“苍庸？算是吧，我和他都是鸿锈高等星系学院的学生，我们是同一届，不过我们不怎么熟。”
    “但你记得他。”
    “我们那一届只怕都记得他。”冯冲冷笑了一声，“小星系领主的独生子，不把人当人的王八蛋。”冯冲眉眼纤长，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他整个人的气场是阴郁的，在提起苍庸之后他就更阴郁了。
    “我被他的狗腿子揍过。”冯冲解释，“我们这帮没背景的‘书呆子’基本都被针对过。”
    “苍庸本人和你起过冲突吗？”寅峰问他。
    冯冲摇头：“没有，他眼高于顶，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大概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同学了。”
    寅峰沉思片刻：“冯冲，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冯冲在寅峰提到苍庸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他站直身体。
    果然，寅峰紧跟着开口：“苍庸到了之后你想办法和他熟悉起来，之后你把他每日的言行都汇报给我。”
    “是！”冯冲朝着寅峰敬了个军礼，随后他又询问寅峰准备把苍庸安排在哪，需不需要安装监视设备。
    “直接用设备监视有打草惊蛇的可能，所以之后可能得委屈你。”
    冯冲眉头微微向上抬了些许，他是有些抵触的，不过他知道这是任务，不看好苍庸，寅峰就有暴露的可能，寅峰暴露的结果不堪设想。
    相比之下，对苍庸这个傲慢贵族的抵触根本算不得什么。
    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已经被安插了一个眼线的苍庸正在紧张地等待与男主的会晤。
    原著的苍庸身边没有安插奸细，毕竟原著的苍庸没把星舰上的食物吃完，他是老老实实在星舰上待了两个月的。
    “你一定要系那个薄荷绿的领结吗？”桃文君的表情有些为难。
    “怎么？这个领结很突兀吗？”苍庸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他穿着薄荷绿的西装和西裤，衬衫是香草色的，“我这个领结和我的外套很搭。”
    的确很搭，全套马卡龙色系，看着很青春很活泼，尤其苍庸还有一头微卷的浅棕色头发，笑起来脸颊两侧是对称的梨涡，看起来健康又阳光。
    桃文君感觉被他刺到了眼睛：“你不像是去应聘的，像是去参加成人礼的学生。”
    “谢谢！”苍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他对自己的外貌是相当自信的，这是他啃老啃到一百多岁的资本。
    苍庸的哥哥姐姐化形都喜欢往大高个的方向走，这也是所有熊妖所追求的，更高，更大，更强。
    所以他们成年之后就被父母赶出去了，苍庸不一样，苍庸人形的身高是183，这在人均身高两米往上的熊妖里算小个子了。
    苍庸的五官介于英俊和秀气之间，没有锐利夺目的气场，也不过分柔和。他确实像个学生，一看就有很多朋友的男孩，是一天到晚脑瓜子里都在琢磨“下课打球”的那种乐天派。
    只有他这样的“成长期”乖仔才能唤醒自己爹妈无尽的爱。
    “我没有在夸你。”桃文君挪开视线，“你知不知道特研局是个什么机构？”
    “知道！特研局全名联盟特殊安全研究局，是监督各个星系的领主贵族的部门，我要监视的目标对象是寅峰，他今年36岁……”
    “够了，够了，没让你背这些，我是说你这个形象不适合特研局，人家是在暗地里工作的，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从恒星里孵化出来的太阳之子。”
    这真是一句绝妙的赞美，苍庸再次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可我穿这套衣服是姜组长同意了的。”
    姜通刚从驾驶室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他上下打量苍庸，随口道：“看起来很精神，很活泼，就这样吧。”
    苍庸再次昂起了头。
    桃文君：……
    她扶住自己的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声。
    “好了，别唉声叹气了。”姜通拍了一下桃文君的后背，“星舰正在降落，去出口，有人在那儿等着我们。”
    “寅峰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打起十分的精神吧。”姜通和桃文君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桃文君挺直背脊，她摸了一把腰间的枪套，确定武器还在。
    【他们要开始表演了，你多注意。】系统提醒苍庸。
    苍庸也摸了一把自己的腰间。
    桃文君看向他：“你有枪？”
    “没有。”苍庸这身衣服还是姜通他们置办的，他哪来的武器，“我紧张。”
    “那你也别学我的动作。”桃文君觉得自己的状态都被打断了，“你见到寅峰之后热情点就行了，一定要让他把你留在身边。”
    “热情？这个我擅长！”苍庸最会的就是热情了。
    “好。”姜通伸手朝苍庸和桃文君一招手，“准备去见见咱们亲爱的寅部长吧。”
    星舰降落在港口，舱门打开。
    在打开的瞬间，雷电轰鸣，闪耀的白光短暂地切断了他们的视线。
    而白光过去，他们便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大雨倾盆而下，两排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死死盯着他们。
    “嚯。”姜通笑了，“真威风啊，寅部长。”
    苍庸注意到了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
    飞溅起来的雨雾微微遮掩了他的身形。
    苍庸总觉得那个男人像个高大的影子，黑沉沉的。
    而在那个影子抬起头的瞬间，苍庸便被那双金色的眼瞳给吸引了。
    野兽。
    第一眼与寅峰对视的人压根注意不到这人长什么样，只会想着捂紧自己的咽喉，免得被这野兽的犬齿刺穿。
    而等鸡皮疙瘩下去之后，才会发现寅峰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高挺的鼻梁，浓眉龙目，薄而锐利的嘴唇，每一处都有锋芒，每一处都是危险的。
    寅峰金色的眼瞳扫过苍庸，他的视线没在苍庸身上做过多的停留，最后他死死地盯住了姜通：“姜组长。”
    “我是来给你送小朋友的，这……过分了吧。”姜通抬手示意星舰通道两边穿着制服的人。
    “有备无患。”寅峰冲着姜通抬了抬下巴，“姜组长的为人我是清楚的。”
    姜通笑而不语。
    桃文君的手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无形中似乎有一根绳被越绷越紧。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僚，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姜通先是拍了拍桃文君的肩膀，随后他又推了苍庸一把，“去，跟你家黑猫哥哥打个招呼。”
    正在观战的苍庸踉跄了两步。
    到他的戏份了吗？
    【这时候你该害怕。】系统提醒他。
    【我确实在害怕。】苍庸觉得寅峰的气场简直吓死人。
    【真怕？】系统有些意外。
    苍庸好歹是个大妖怪，而寅峰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普通兽人。

 第3章 绘本小熊

    寅峰把苍庸交给了自己的下属冯冲，而他自己还需要跟姜通演一会儿戏。
    早就收到监视任务的冯冲已经做好了面对麻烦的准备，苍庸是个傲慢浅薄的落魄贵族，而这种贵族哪怕身份跌到尘埃里，也是看不起平民的。
    冯冲预感到了自己会被羞辱。
    “所以我们是同学？！”苍庸一边跟着冯冲往住处走，一边感叹，“那也就是说你27岁就已经是上尉了？！”
    冯冲解释：“虚衔罢了，没多少实权。”
    “咱俩是同学，你都是上尉了，我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苍庸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冯冲一哽，大概没想到苍庸的回应是这样的，他的对敌思路得换了：“您不必这么着急找到自己的位置，您身后有家族替您撑着，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家族不靠谱啊。”苍庸记得原主的父母已经离世了，家产也被亲戚侵吞，如今的苍庸就是无业游民一个，“还是得自己靠得住，我要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说真的，你真厉害，你比那些靠家族背景混到上尉的家伙厉害多了。”苍庸使劲夸，“你这得多拼命啊，又得有天赋又得努力，我能跟你做同学都是靠家族，你不一样，你自己就能把自己撑起来。”
    “我有你一半厉害，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苍庸琥珀色的眼瞳中仿佛有星光闪烁。
    冯冲：“……谬赞了。”苍庸这么会夸人的吗？
    “诶，冯哥，你原型是什么啊？”苍庸觉得冯冲看起来特别朋克，消瘦苍白的面庞，跟烟熏妆一样的黑眼圈，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厌世脸。
    他转移了话题，冯冲也终于从无法回应的夸赞中缓过神，他立即回应：“我是灵长类。”
    “灵长类？”苍庸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您是蛇或者蝙蝠一类的。”
    冯冲摇头：“我们种族的数量比较少，不过我们种族的工作能力都挺不错。”
    “我们没有原型。”冯冲又说，“有一部分兽族认为我们这一支是残缺的。”
    苍庸忽然停下脚步，他看冯冲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
    “您怎么了？”冯冲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苍庸眉头紧皱：“冯哥你是……智人？”
    “你知道？”这下冯冲是真意外了。
    苍庸：……
    这不就是人类吗？！
    哦，人类确实也能算兽。
    “难怪冯哥你看起来这么虚弱。”苍庸在冯冲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兽人的具体进化路程，但冯冲他们种族都擅长工作的原因很可能是人类本身就比兽人多工作了好几万年。
    怪不得，怪不得冯冲看起来那么冷淡，那么虚弱，像是坟墓里爬出来的鬼。
    原来是擅长工作的人类啊！
    合理！
    冯冲不明白苍庸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多了几分怜悯和慈爱，他觉得这个仓鼠不太正常。
    好在他们很快就到了住所，冯冲可以给苍庸介绍房子，转移话题了。
    寅峰让苍庸暂时住在冯冲家，理由是苍庸受了惊吓，有个老同学帮衬照顾，对他的心理健康有好处。
    冯冲的房子是特研局分的，是个五百平的平层。
    星系时代，兽人的居住区域没再局限在一颗宜居星，这五百平的房子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个普通的员工宿舍。
    这个房间只有黑白灰，走的是极简的性冷淡风格。
    墙面，地板，都是浅灰色，地板上有仿大理石的纹路，由黑色的地毯分割出客厅的区域。
    【我爸妈以前的房子都只有两百平，不过我爸妈的房子比这儿的更有生活气息。】苍庸以前住在老小区里面，他的父母白天出门工作，苍庸就在小花园里变回原形放松。
    他出生的那个时代，妖族已经不需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了，苍庸他们家是挨着市里的学校，每到下午，总有一些放学的孩子会路过小花园。
    【那些孩子会跟我分享他们的辣条和烤肠。】苍庸好怀念被投喂的那段日子。
    【你指的温馨是那些烤肠的余温吗？】系统问他。
    【当然不是，食物的余温只是我的甜蜜记忆之一。】苍庸越看房子的风格越觉得压抑。
    “你还好吗？”冯冲察觉到苍庸脸色不太对，“这个房子是小了点，不过你只是在这儿暂住，之后寅部长会安排其他住处给你。”
    “不不，我没觉得它小。”苍庸连忙道，“这个空间已经很大了！”
    冯冲显然不相信苍庸的解释，毕竟苍庸曾经是贵族，也许他曾经拥有过自己的一整颗宜居星，看不上这五百平的居住区是正常的。
    只是苍庸经历了一些磋磨，被磨掉了部分傲气，不敢再像过去那样放肆了。
    “我，我知道我只是在这儿暂住。”苍庸说到这儿的时候，不断地观察冯冲的表情，生怕自己这个有些唐突的要求会让对方不悦。
    这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
    冯冲也看出了苍庸的小心翼翼，他相当有耐心地等待苍庸继续说下去。
    “我能稍微改造一下自己的房间吗？”苍庸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有些紧张。
    果然如此，冯冲想要叹气，不过他忍住了：“抱歉，这不是我的房子，这是特研局分的房，扩建是违规的。”
    “不，不扩建！”苍庸连连摆手，“我只是稍微修改一下房间的整体风格。”
    冯冲微微挑眉：“你想换个装修？”
    苍庸点头，点完头之后他又强调：“我只换我自己房间的！等我走了我就把那些东西给拆掉，绝对不给冯哥您添麻烦。”
    “装修随意，大改也无所谓。”冯冲自己对居住环境没多少要求，能睡觉就行。
    在松口气的同时冯冲也开始对苍庸的变化感到困惑。
    这种怯懦是因为家庭变故还是一种伪装？
    自己的职位并不高，也没多少实权，他何必这么小心？
    冯冲微微垂眸：“你先熟悉，我还得去跟部长复命。”
    “那之后我得打扰冯哥了。”苍庸点开了手环上的按键，半透明的光脑面板弹出。
    等冯冲走到门口，苍庸又伸手叫住了对方：“冯哥，你晚上回家吃饭不？”
    “不了，我回来得很晚。”
    冯冲走了，苍庸忍不住感叹：“人类在哪个年代都得做辛苦的社畜啊。”
    【原著里的苍庸并没有跟冯冲同住。】系统提醒，【剧情发生变化了。】
    【是啊，好神奇啊。】苍庸压根没在意，他开始琢磨光脑了。
    他的账户里还是有钱的，虽然不多，但星际时代的装修也不花钱。
    商城里最贵的是手工木地板，而最便宜的机械仿木，十几星币就能铺满这五百平的地。
    不过苍庸只准备改造自己的房间，他选择了地板和墙纸，在付款后不到十分钟，便有机器人上门提供安装服务。
    苍庸喜欢暖色调，他喜欢微黄的灯光，也喜欢原木的颜色。
    “系统，你知不知道原来的世界还有以我为主角的童话绘本？”苍庸一边选择地毯的花样一边问系统。
    【知道。】系统了解过和苍庸有关的一切。
    那个绘本的作者已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了，那个老太太曾经也是拿着零食投喂大棕熊的学生之一。
    “其实我觉得我留在原来那个世界更好诶。”苍庸选完地毯又去选拖鞋了，“我走了，那些孩子就看不到大棕熊了。”
    “喜欢我的人真的蛮多的。”
    那个绘本的封面就是苍庸最经典的形象——可爱的大棕熊安静地坐在爬满紫色牵牛花的栅栏后面，睁着不算大的豆豆眼，好奇地望着栅栏外的世界。
    “我觉得温柔也是一种力量，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温暖。”苍庸在那个绘本作者小时候抱过她，后来苍庸还抱过对方的孙女，“你知道我是多少人的白月光吗？”
    多少人长大了，苍老了，还是把那个小院子当成自己的心灵自留地？
    【你说的没错，但你蹲在院子里就是图小孩那两口吃的。】系统戳穿了他，【你温柔就是为了多吃几口！那个画绘本的老太太八十多年的人生里给你投喂了多少食物？！】
    “可那不是我找他们要的，是他们主动给我的。”苍庸认为天道对他太严格了，“对他们来说，我这种童话里的大棕熊满怀感恩地说谢谢会带来更多的满足感吧。”
    “人类不是说了吗，论迹不论心，我治愈了那么多人诶。”苍庸觉得自己是头绝世大好熊。
    【你是个妖，你不能就图两口吃的，你得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如果不是苍庸的成长已经停滞，他也不会被扔进这个世界。
    “好残忍。”苍庸没有兴趣提高自己，成长太痛苦，他一根熊毛的代价都不想付。
    成长就意味着他得离开自己爸妈，可他真的好喜欢躺在自己爸妈毛茸茸的肚皮上翻滚，当然了，是以人形的姿态翻滚。
    他喜欢挤在爸妈的中间睡觉，喜欢爸妈烤的超大蜂蜜饼干，喜欢加足糖的巧克力，喜欢挖爸爸种的蜜薯，戴妈妈织的围巾。
    “呜呜呜，妈妈，爸爸。”苍庸忽然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手一颤，眼泪就这么掉出来了，“呜哇啊啊啊！”
    【诶！你别真哭啊！】系统有些着急了，【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压根没有时间思念父母！】
    “我，我妈妈是，是我们族群里最强壮的母熊。”
    【你别擅自开始讲解你父母的生平啊！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她喜欢吃鲑鱼子，我也喜欢，很久很久以前，妈妈带着我们三头小熊……”
    【喂！！】
    ……
    “你怀疑苍庸想在你家安装窃听设备？”寅峰刚结束和姜通的表演，他有些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鼻梁。

 第4章 无声的谣言

    苍庸就是一头缺乏行动力的熊，他没有上进心，而生活也没能推动他向前。
    他有一对很棒的父母，妈妈喜欢给他讲很多道理，很多故事。而爸爸虽然沉默，但他是更容易多愁善感的那个。
    苍庸还记得小时候，离他们家不远的小河里淹死了一个野泳的人，那天他的爸爸迟迟没有下班回家，而他的妈妈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三个孩子去找自己丈夫了。
    那时候妈妈变成了原形，而苍庸和哥哥姐姐就趴在妈妈毛茸茸的后背上。
    最后妈妈在一个灌木丛里找到了失落的爸爸，爸爸不敢回家，他怕看到鬼魂。
    为了震慑恶鬼，爸爸也变成了原形，他上半身整个埋进了灌木丛，只剩下一个硕大的、圆滚滚的屁股露在外面瑟瑟发抖。
    那个年代还没有电话，被吓到了的熊爸爸不知所措。
    在回家的路上，爸爸一只爪子和自己妻子拉着，另一只爪子抱着自己的孩子，他走得很慢很慢。
    苍庸偶尔让父母把自己抱起来，偶尔跳到地上，围着他们跑。
    两头大熊带着三只小熊走在小路上，小熊们在嘲笑自己胆小的父亲，熊妈妈告诉他们“每头熊都有自己的个性，这不可笑”，而熊爸爸窘迫又亲切地揉着自己孩子们的头。
    他有一个超棒的家庭，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庭呢？
    苍庸是真的不明白。
    哥哥姐姐都走了，他不想走，他的父母也接纳了他。
    这样不好吗？为什么天道一定要推着他向前？他对修行没有兴趣，对长生也没有兴趣。
    “唉，你妈妈好专制哦。”苍庸对系统说。
    【天道不是我妈妈！】
    “可是祂生了你。”苍庸一边钩小熊一边叹气，“你跟着我又不开心，但你只能跟着我……有点像盲婚哑嫁，你妈妈好封建。”
    自己只是在吃盐焗鸡的时候蘸了炼乳系统就发出了尖锐爆鸣。
    等之后系统发现自己吃面条的浇头是黑白巧克力双拼该怎么办？
    愁呀。
    就在系统开始反驳苍庸偏见的同时，苍庸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啊！冯先生回来了！”苍庸迅速从躺椅中起身。
    【你不需要这么热情，他是一个监视……】
    “冯哥，你下班了吗？”苍庸已经将头探到房门外了。
    冯冲闻言，疲惫地望向苍庸的方向，他感觉自己被苍庸的笑容刺了一下，身体莫名更虚弱了。
    “你好。”冯冲有些麻木地打了个招呼，换了鞋之后他又意识到自己需要跟苍庸搞好关系，不能这么冷淡。
    回家还得继续加班。
    冯冲嘴角稍微往上抬了抬：“你的房间改造完成了吗？”
    “完成了！您要来看看吗？”苍庸觉得冯冲的黑眼圈更重了，他杵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像个累死的地缚灵。
    冯冲一步一步走向苍庸，每一步都很坚决。
    他觉得自己是脚踏实地走过去的，苍庸却觉得冯冲飘飘荡荡地就到自己面前了。
    冯冲做好了被各式各样的水晶闪瞎眼的准备，也在自己的知识储备里检索着夸赞的词汇。
    彻底推开房门，冯冲愣住了。
    好……温馨。
    整个房间都是暖黄色，而且很圆润。
    圆润这个词有些怪，但这也是冯冲的第一感觉，好像一切有棱有角的东西都被收敛起来了，磨得圆圆的。
    看起来很舒服，就像日落前，溪面忽然升起的雾。
    暖和又凉快。
    也像被窝，冬天里的热被窝。
    这是什么应许之地吗？冯冲有些恍惚。
    “冯哥你要进去坐一坐吗？”苍庸询问。
    “可以。”冯冲点头，面无表情地迈进去。
    【他不喜欢。】系统说。
    【他很喜欢。】苍庸纠正，【如果他不喜欢的话，他应该会假装感兴趣，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他还挺会装笑的。】
    【你看得出来？】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苍庸给冯冲倒了枸杞茶。
    冯冲本想坐在小木椅上，结果苍庸把他拉到了摇摇椅那儿，还给他手里塞了一杯热茶。
    “冯哥，这几天得打扰你了，我给你准备了小礼物。”苍庸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盒子。
    “不不，我不能收太贵重的……这是个药瓶吗？”冯冲看清苍庸手里的东西之后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贿赂他吗？
    “助眠的补品。”苍庸把药瓶递给了冯冲，而冯冲有些懵地接过了。
    这个助眠药他有，快吃完了，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是可以收的，也不算多大一个人情。
    “注意睡眠啊哥。”苍庸看着冯冲苍白的脸，苍庸见过很多社畜，但冯冲绝对是金字塔尖尖的那一类。
    都成吸血鬼了。
    “谢谢，我会的。”冯冲随手把药瓶装进口袋，“对了，部长似乎有意让你去做他的生活助理。”他是来通知苍庸的。
    苍庸是姜通他们弄过来的一颗明棋，他必须尽快到岗。
    “诶？为什么？”苍庸看起来很惊讶，“我从来没接触过你们部门诶。”
    “不知道，我总觉得部长特别放心你。”冯冲的声音还是蔫蔫的，熟悉他的人知道，他这种状态是在放松。
    靠在躺椅的抱枕上，冯冲又说：“部长说你是他的旧友。”冯冲知道寅峰的真实身份，他是寅峰的同僚，可他们的相处并不多。
    他们的分工不同，是需要避嫌的。
    而这次寅峰找他是因为冯冲是苍庸同学，他最合适。
    “可，可我和寅哥不算太熟。”苍庸似乎也没明白寅峰对自己的执着。
    冯冲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他也不能说出“是因为你知道部长的双重身份”这种话。
    冯冲低头看了一眼枸杞茶：“也许他知道你会照顾人吧。”
    苍庸眨巴眨巴眼。
    “他可能在你身上寻求精神寄托一类的东西。”冯冲晃了晃杯子。
    苍庸眉毛皱起来了。
    “冯哥，寅哥他有胃病吗？”这种独自行走在黑夜中的孤胆英雄应该是有一身病的，好多小说主角都有胃病。
    “没有吧，挺健康的。”冯冲想了想，他们部长的情绪处理器特别强悍，特别懂调节情绪。刨除某些至暗时刻，总体上还是阳光积极的。
    反正比他阳光。
    不过这话在冯冲嘴里过了一道就变成了：“不过他像个不可捉摸的黑洞，可能他心底有什么未知的隐痛。”
    苍庸来精神了，他重复了一遍：“未知的隐痛？”
    冯冲点点头，他必须让寅峰的特殊关注合理化：“埋藏得很深。”
    苍庸倒吸一口凉气，主角心理有问题？
    “你知道部长是孤儿吧？父母双亡。”
    苍庸当然知道，而且他还知道寅峰的爹是他自己弄死的，他的妈妈和他感情不深，后来得了辐射病，没救回来。
    “据说那时候部长还小，小孩子亲眼见到亲人的死亡……太残忍了。”
    原著说主角在杀了自己亲爹之后只短暂地悲痛了一会儿便无比痛快，那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可能他在你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你的父母和部长的父母又是旧相识，所以……”冯冲没有把话说完，苍庸却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明白了，是这个人类在忽悠熊。
    “总之部长很看重你。”冯冲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饼干。
    苍庸把饼干推向冯冲，冯冲拿起来啃了一口。
    很美味。
    【他居然没被甜到呕吐。】
    【他吃的小饼干没有那么甜。】苍庸是知道自己和别人口味上的差距的，【我又不是只顾自己的坏人。】
    【我一般都是自己准备方糖和炼乳的。】啃老得啃得有水平，才能让自己和爹妈都开心。
    “不过特研局内部估计会调查试探你。”冯冲继续说，“毕竟你是姜通亲自送回来的。”
    苍庸叹了口气：“怎么这样……”
    所谓的试探很快就来了。
    苍庸在休息了几个星期之后就去了特研局。
    而在路过一处人工花园的时候，一个男人扑到了苍庸身上。
    男人在撞到苍庸身上之后又被反弹到地上了。
    “唔……”男人痛苦地在地上翻了个身。
    苍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沾了血，这个血是从男人的伤口里溢出来的。
    “先生？！”苍庸轻轻喊了一声，随后他左右望了望，没看到其他人。
    “先生？”苍庸又喊了一声，这男人颤抖着朝他伸出手。
    【你干嘛站着喊。】
    【我怕我给他碰出二次伤害。】苍庸看着对方溢出的鲜血，有些急了。
    ……
    “刘务先逃跑了？！”寅峰迅速起身。
    前来报告的保卫员应了声是。
    “呵，这就好笑了，他被搜了身，又受了刑，头发都剃光了，他是怎么跑的？”寅峰起身出门，“这样都能跑，负责羁押看守的那些废物脑子里是肿瘤吗？”
    “只怕这场逃跑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寅峰走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封锁特研局！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我去找局长。”
    “诶！寅部长！”有个浅灰色头发的男人刚上楼梯，一扭头就见到了寅峰，“是您让苍庸过来面试的吗？”
    寅峰脚步一顿：“怎么？”
    “刘务先逃跑撞上了苍庸，苍庸叫了救护车，现在医护机器人试图闯入特研局！”灰发男人的语速很快。
    “你说什么？！叫救护车了？”寅峰懵了一下。
    “对，叫救护车了。”

 第7章 想做成熟的大棕熊吗

    警察局给那个男人做了精神鉴定，在确定他精神没问题之后，又对他进行了盘问。
    “我说你真是疯了！”一个瘦削的男人满脸焦急，他一只手指着男人，手指在颤抖，“你没说过你要杀的人是特研局的！早知道你要杀的是寅部长的秘书，我压根不可能帮你！”
    “那个秘书用肉身撞坏了清洁车？苍栋鑫！你脑子真没问题吗？！”消瘦的男人的手指被苍栋鑫拍开了。
    苍栋鑫嘴唇惨白，他垂下头不满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有，别拿手指着我！”
    “手？！我告诉你！到时候指着你的可是枪口！”男人猛拍桌面，“到时候别说你！我都得被查！我真是倒了血霉了！”
    “放心吧，我爸妈会捞咱们的。”苍栋鑫缩了缩脖子，这话更像是他自己安慰自己的。
    “捞？！你知道那位寅部长是什么人吗！”消瘦的男人声音太大，险些把自己吼缺氧，“你落到他的手上了，你还想活？！”
    苍栋鑫嘟囔着反驳：“苍庸不是个好东西，我只针对他，我又没想对那位寅部长做什么。”
    “苍庸是寅峰的助理秘书！！就算寅峰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他也不会放过咱俩！”消瘦的男人已经气到两只手一起拍桌面了。
    忽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生跑了进来：“队，队长，特研局来人了！”
    另一边，寅峰还在跟警察局的人扯皮。
    他已经调出监控看过了，那个时间段的监控确实被干扰了。
    有权力修改监控设备的除了特研局就只剩警察局。
    行动部部长的助理被袭击不是一件小事，特研局已经开始内部审查，而警察局那边也不能放过。
    通讯里，那人一通狂吼，而寅峰一句话就压住了对方的气焰：“这事儿往严重了说，那就是反抗联盟。”
    对面的人没了声音，而寅峰也干脆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他走进办公室，又朝苍庸招了招手。
    一直坐在自己工位上偷瞄寅峰的苍庸立刻起身，跟着寅峰跑到他的办公桌前。
    “把你的椅子搬过来。”寅峰用眼神示意苍庸工位的方向。
    苍庸重新跑回去，端上椅子，坐在了寅峰的对面。
    寅峰看着苍庸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这次他没有逃避苍庸的注视，而是询问：“你准备怎么做？”
    “啊？”苍庸没听明白。
    “你父母的星系，你还想要吗？”寅峰问。
    苍庸抿唇。
    他对自己这个世界的“父母”没什么实感。
    尽管他如今就是这个世界的苍庸，血检的种族栏都是仓鼠，可苍庸实在是难以融入。
    提到父母二字，苍庸能想到的只有生下自己的两头棕熊。
    要说产业，那也只有那个带花园的小院子了。
    苍庸觉得星系这种东西离自己太过遥远，太过庞大，庞大到苍庸无法想象。
    可这些东西现在又被坏亲戚瓜分了，在苍庸直来直去的价值观里，坏人应该得到惩罚。
    只是苍庸不觉得自己有惩罚他们的权力。
    他不是仓鼠，是个棕熊。
    而且他也不是警察，没执法权。
    “不是特别想要，但觉得这个东西他们拿着不太好。”苍庸眉毛都快拧巴到一起去了，“虽然他们拿着不太好，但是真落到我手上，星系的未来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哪像是会管理星系的样子？
    寅峰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不过他反应得很快：“那我换个问法，你应该知道苍栋鑫只是被忽悠来作出头鸟的，你的麻烦亲戚很多，你是想接下来时不时迎接一次‘惊喜’，还是给他们找点事做？”
    “找点事做！”苍庸立刻回答。
    寅峰笑了，这次他的笑再也看不到温柔，反而有几分痞气。
    寅峰朝着苍庸勾了勾手指，苍庸朝他探头，而寅峰压低声音，俯在苍庸耳边轻声说着计划。
    其实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们压根没必要这么亲密。
    这是寅峰故意的，他需要去“信任”苍庸，或者说让苍庸认为寅峰是信任自己的。
    苍庸这个被圈在安全范围里的间谍必须成为他身边最成功最有用的那个，这样那些人对苍庸递过去的消息才会坚信不疑。
    一想到这儿，他就想到了苍庸交的那些情报。
    寅峰又悄悄挪远了些，亲密过头也不太好。
    “部长！谢谢你！”苍庸听完之后双眼放光，直接给了寅峰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匀速远离苍庸的寅峰没能躲开，硬是被苍庸搂着脖子蹭了两下。
    寅峰僵住，他早就发现了，苍庸不太会保持社交距离。
    “不客气。”寅峰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状态，随后他又问苍庸，“会装哭吗？”
    “不太会。”苍庸只会装委屈，而他装出来的委屈里不包含哭泣。
    寅峰琢磨了一下：“冷漠也行，冷漠也能应对。”
    苍庸连连点头。
    “你那位堂哥先在我们刑讯室里多关几天，和他的同伙关在一起。”寅峰后仰，靠在了椅子上，他在防止苍庸再一次把自己拉过去拥抱，“这几天自己琢磨一下应该怎么表现。”
    苍庸嗯了一声，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像是即将上台表演的小朋友。
    而第二天，寅峰就收到了苍庸的感谢。
    一个巨大的饭盒放在了寅峰的办公桌上。
    寅峰拆开来看，一共十二道菜，全部都是各式的合成肉类。
    鸡肉肉糜做的面条、牛肉丸上撒了荆芥碎、一大盘虾、牛肝。
    寅峰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居然一道甜的都没有。
    “部长，你喜欢吗？”苍庸询问寅峰。
    “喜欢，不过怎么没有甜食？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吗？”寅峰记得苍庸工位旁边那个缩小版的老式饮水机里面装的就是炼乳。
    “甜的？”苍庸有些懵。
    寅峰不是黑豹吗？他能尝出甜味儿？
    【能的，他都能从豹子变成人了。】系统回应。
    “我以为部长你不喜欢吃甜食。”苍庸挠了挠头，“我下次弄点甜的？”
    “我确实不太喜欢甜食。”寅峰只是觉得苍庸的送礼逻辑有点奇怪，“谢谢你，这些食物我都很喜欢。”
    正因为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才显得奇怪。
    他了解苍庸，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个性的人。
    像苍庸这种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贵族送礼的方式不应该是这样的。
    哪怕无法买到昂贵的礼物，哪怕要亲手制作食物，他们弄出来的食物也应该是以自己的喜好为标准的。
    苍庸送他一堆甜食才是正常的。
    寅峰在心中给苍庸的性格画上一个问号，随后又开始笑着品尝食物，并且夸赞苍庸的手艺。
    眼看着苍庸情绪逐渐高涨，眨眼的频次变高，寅峰对苍庸本性的怀疑也开始加重。
    不过不管苍庸这饱满的正面情绪是不是一种伪装，看着都挺下饭的。
    阳光积极的孩子能让人胃口变好。
    苍庸也开始吃午饭，他打开自己的饭盒，他的午餐荤素搭配，看起来很健康。
    随后苍庸开始往自己的食物里挤各种甜口酱汁。
    寅峰：……
    他真的不会吃出糖尿病吗？
    苍庸在等待时机，而刑讯室里的苍栋鑫却是度日如年。
    这些天他一直待在刑讯室的牢房里，牢房和刑房只隔着一层厚厚的合成玻璃。
    原先警告苍栋鑫的那个瘦削男人每天都会被拖出去严刑拷打，苍栋鑫听着男人的哀嚎和惨叫瑟瑟发抖。
    苍栋鑫已经吓懵了，他也爆发过，在情绪被压抑到极致的瞬间，他忽然开始嚎叫哭泣。
    冷漠的看守对此的回应是把枪管塞进了他的嘴里。
    苍栋鑫从此不敢再喊叫，而那个瘦削男人已经把他供了个干净。警卫员把他提出去的时候，他甚至没法自己走路，他的腿是软的，只能由人拖着。
    可等待他的却不是那些恐怖的刑罚，他被扔进了一间审讯室，这一次他隔着合成玻璃看到了苍庸，他的堂弟。
    这是要做什么？
    苍栋鑫已经怕了，他不敢再张嘴辱骂这位堂弟，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苍庸沉默地打量他许久之后终于出声了：“部长觉得你是反叛势力，要处决你。”
    苍栋鑫抖了一下：“不！我，我没有这种想法！”
    砰！
    苍庸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没有这种想法？勾结官方人员，残害特研局行动部的人，你说你没有这种想法，谁会信？！”
    “我，我不是反叛！”苍栋鑫抖得更厉害了，“我只是想……”
    “想杀了我，然后理所当然地侵吞本该属于我的财产，是吗？”苍庸接茬。
    苍栋鑫不敢开口了。
    这是事实，可他不敢承认。
    “我也是这么告诉部长的，你的行为只针对我个人，不针对特研局。”苍庸重新坐回去，“你不会死的，放心吧。”
    苍栋鑫有些懵。
    “我就不明白了，堂哥你也没拿到我父母财产的大头，我还活着，你上头那几位都没急，你急什么？”苍庸叹息。
    “我……”
    “我现在是特研局的人，哪怕你计划成功，杀了我，你也难逃一死啊。”苍庸打断了对方的输出，“咱们那位大伯伯真是好心计，一箭双雕。”
    苍栋鑫看起来还是很恍惚。
    “堂哥。”苍庸喊了一声。
    苍栋鑫连忙应答：“啊？啊！诶！我听到了！”
    “我可以让你全须全尾地出去，但我希望你能把我妈妈的一枚黑金戒指拿出来，还给我。”苍庸低下头，蓬松的棕发遮住了他的眉眼，“我只要这一样物件。”

 第8章 愤怒的黑豹 唉，算了。

    “你要知道，我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事，不需要被感谢这么久。”寅峰看着面前丰盛的食盒，“而且你的工作不包括给我做饭，你去食堂给我打饭就行了。”
    “不好吃吗？”苍庸还在用星星眼望着寅峰，他这个症状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苍栋鑫回去之后立刻搞到了苍庸的戒指，而苍庸也签署了转让协议。
    寅峰让特研局的人给苍庸的大伯找了点小麻烦，他们东挑西挑，这群人立刻就乱了起来。
    “挺好吃的。”寅峰收回视线，而在他回应之后，苍庸又露出笑容。
    寅峰实在受不了了：“我教你是为了让你熟悉我们平时在做什么，不是图你两口吃的。”
    “我知道的。”苍庸最近跟苍栋鑫聊天的语气特别有范，苍庸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帅气过，像个运筹帷幄的大佬。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寅峰：“只是我想感谢你。”
    “这些菜太丰盛了。”寅峰看着几乎被占满的办公桌，有些愁。
    “可这些只是我一顿饭的三分之一。”苍庸知道寅峰是个小豹子，小豹子吃得没有棕熊多，他已经酌情减量了。
    寅峰愣住：“什么？”
    “我说这些饭不多。”
    “你一顿饭吃这个的三倍？！”寅峰的声音微颤。
    他没在意苍庸每次吃了多少，他只觉得苍庸一闲下来就在吃。
    苍庸不明白寅峰为什么这么大声，他琢磨片刻之后拊掌夸赞：“部长你数学真好！”
    “下班了你跟我走一趟。”寅峰怀疑苍庸的身体出毛病了。
    之前苍庸被扔在荒星饿了太久，现在他对食物有一种病态的执着，一天到晚高油高糖，迟早折腾出心脑血管疾病，伤肾又容易胆结石。
    “我们去做什么啊？”苍庸下班了还得给特安局和姜通交稿，他的时间是很紧迫的。
    系统纠正他：【那叫传递情报，不叫交稿。】
    “去医院做体检。”寅峰说。
    “可是我已经做过体检了。”苍庸不明白，“咱们特研局每个月都得做一次体检吗？”
    “你是上个月做的体检，上个月你是健康的，这个月不一定。”寅峰不希望苍庸半路出问题。
    “噢！明白了！部长你真好！”这是寅峰在乎下属的身体的表现，真是个温柔体贴的领导。
    苍庸明显对寅峰的好感度更高了，眼神更亮了：“部长，你是专门陪我去一趟医院吗？”
    “不，我也得看看。”寅峰面无表情。
    “部长你生病了？”苍庸诧异，难不成主角最近被攻击了？
    “算吧，我去看心理科。”寅峰不再看苍庸，他怕自己的情绪泄露，被苍庸发现。
    心理科？
    【主角的心理出问题了吗？】苍庸相当不可思议，【这人设不对吧，他ooc了诶。】原著里的主角心理素质挺过硬的啊。
    系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主角是能看到你写的那堆东西的，不止主角，还有特安局的那堆上层。】
    【那他们觉得我写得怎么样？】苍庸紧张起来了。
    【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是传递情报，不是在连载小说。】
    【我知道，可我的作品怎么会让主角心理出问题？】苍庸不懂，他总不至于真挖到了主角心中的隐痛吧？
    【那不是你的作品……算了，你不用管那么多，玩去吧。】系统放弃了。
    苍庸玩不了，他忧心忡忡地等到了下班，忧心忡忡地跟寅峰一起去了医院。他做全套的身体检查，而寅峰去看心理门诊。
    寅峰做了题，又检查了大脑，抽了血。
    他没有任何问题，很正常，很健康。
    而苍庸很快也拿到了结果，除了睾酮素过低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我们都很健康诶！”苍庸看向寅峰的电子报告，“真好啊，部长。”
    “嗯，很健康。”寅峰把屏幕上的报告结果缩小，他觉得苍庸看过了就明白，自己没有隐忍，没有痛苦，自己是个普通且健康的人，“不过你的睾酮素过低没问题吗？”
    “没有！”苍庸摇头，“我没这个需求。”
    他是可以控制自己欲望的，所有修行的生物都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世界里结婚的修行者不多，大家也不怎么需要这种能力。
    寅峰听到这话之后还以为苍庸是在自我安慰，他附和：“这样不容易分散注意力，也挺好的。”
    苍庸听到寅峰的话之后忽然就顿悟了：【男主在安慰我！他对我的“疾病”进行了正向的评价！】
    系统嗯了一声：【主角是体面豹。】
    【可是对普通人来说，这种毛病不算小问题。】苍庸也觉得寅峰特别好，可这个好里面可能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更复杂的内容。
    这个时候主角让他查一查睾酮素过低的原因才更合理。
    系统：【……你怎么又聪明又蠢的？】钝感力和敏锐真的可以同时存在吗？
    苍庸不知道，寅峰只是被分散了注意力。
    寅峰早就知道苍庸睾酮素有毛病了，他不明白苍庸的体重为什么没有上涨，身体数值为什么还那么正常。
    吃得那么多，真的不会吃出毛病？
    寅峰在纠结苍庸的体重，而苍庸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男主会不会跟我一样？】
    【对了！原著里没有和男主发展感情的女主角或男二号！】苍庸顿悟了，【很多小猫咪都不行的，小小的一个，时间又快，男主角他可能更极致一些，他有生理问题！】
    【你不要乱讲！他是主角！】系统大声驳斥苍庸，【而且小猫咪是什么东西？！男主角是黑豹！】
    【好的，不是小猫咪，是黑豹！】苍庸觉得花豹是小小的一只，体型跟大型犬差不多。
    【主角怎么可能有这种生理问题？】
    【可是原著里真的没有对主角感情线的刻画嘛。】苍庸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部长，你觉得我算正常吗？”苍庸问寅峰。
    “正常。”寅峰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们特研局的工作压力大，据他所知，挺多人都有生理问题的，就比如那位冯冲。
    寅峰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他也不知道，他这个回应让苍庸将怀疑落实。
    寅峰以为苍庸在看到自己的精神鉴定之后会放弃描述他隐忍又痛苦，结果当天晚上他发现苍庸升级了。
    【他的鉴定报告完美无缺，而我知道，这是一种高端的隐瞒，他骗过了医生，甚至骗过了检测仪器。】
    寅峰：？？？
    他在苍庸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怎么又心理脆弱又无所不能的？
    【在他看到我报告上“睾酮素过低”这几个字时，金色的眼眸微微震颤，而在他安抚我的同时，我明白了，他和我是一样的，他说得对，睾酮素过低代表不了任何事。】
    寅峰懵了。
    【他很温柔，那一刻他的眼睛像是牛奶里面滴入了一勺浓稠的蜂蜜，也像是一勺麦芽糖。】
    寅峰怀疑苍庸当时是饿了。
    他沉默良久，没有再往下翻阅，他已经猜测到了那一堆关于“金色眼眸”的描写。
    他倒不是很在意苍庸猜测他睾酮素过低这件事，反正真有这毛病的不是自己，是苍庸。
    可寅峰的确有一双金色的眼睛，而且他最近照镜子的时候脑子里总会蹦出苍庸的那堆描述。
    在寅峰帮过苍庸之后，苍庸的描述就更肉麻了。
    寅峰俨然成了一个圣父，自己的心理问题严重到都快自杀了，面对他人还是无尽的温柔。
    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一会儿冷、一会儿暖、一会儿装了很多人、一会儿谁都走不进去。
    寅峰嘴唇微颤，他认为自己该做决定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第二天，苍庸发现寅峰上班戴了墨镜。
    苍庸哇了一声：“部长！你这个样子很帅诶！”
    做了一晚上心理斗争，生怕自己的行为引起苍庸警惕的寅峰相当矜持地点了点头。
    “可惜把眼睛挡住了。”苍庸叹息，“部长，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是吗？”寅峰后背一僵，他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办公桌上，用手推了下墨镜，“我没感觉。”
    “部长你这个墨镜哪里买的？”苍庸想给自己也弄一个，他也想这么帅气。
    【男主的帅气是他硬朗的五官和生人勿近的气场组合的效果。】系统觉得苍庸不适合，苍庸属于阳光开朗那一类的，就算戴墨镜也没这种效果。
    “这只是一个普通墨镜。”寅峰说到这里，又重复强调了一句，“只是个普通墨镜。”
    苍庸明白了：“很便宜的那种？”
    “很便宜，很普通。”寅峰强调了三遍普通。他希望苍庸不会因为觉得这个挂件帅气而过多地描述这个挂件。
    苍庸点了点头：“很普通。”
    然后当天晚上，寅峰的强调就起了作用。
    他看到苍庸的新情报。
    说是情报其实不太准确，根据姜通的说法，现在他们特安局一堆上级会在苍庸发情报的那段时间守在通讯室等待。
    他们等着看苍庸的“八卦小报”。
    【他用那个廉价的墨镜遮住了自己黄钻一般璀璨的眼眸，也遮掩了自己全部的心事。寅峰说了，他戴墨镜是因为他长了针眼，可他为什么不愿意用治疗仪？明明就是十几分钟的事。】
    后附三百字苍庸对寅峰遮掩金瞳的遗憾。
    【忽然！我想明白了，他不信任科技！他是星际时代的公民，可他的灵魂活在过去，他不愿意改变自己，不愿意治疗针眼，所以他用普通廉价的墨镜遮挡了自己灵魂的窗口。】

 第10章 有部长真好

    “苍庸，听说你一壶茶就药倒了咱们两位顶头上司？”行动部的人询问苍庸。
    “我没有！”苍庸很郁闷，“那个茶是我自己喝的！部长他喝茶之前没有问我！”
    “我们亲眼看到你把部长抱出去的。”一位女士端着茶，靠在自己工位上，“你力气还蛮大的。”
    “嗯！”被夸了的苍庸十分高兴，“我把部长从办公室抱到医务室，完全没感觉到累！”
    围着他的众人发出了惊呼。
    他们觉得这是爱的力量，苍庸和寅峰的关系早就被传开了。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苍庸这只小仓鼠怎么可能抱着寅峰跑一路还不觉得累？
    “你可真不得了啊。”又有人夸他。
    “这没什么。”苍庸笑着挠了挠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部长当时特别信任我，我抱着部长的时候他一动不动的。”
    【他那是被你的行为弄得浑身僵硬了吧，而且你一个棕熊，人家夸你力气大，这有什么可骄傲的？】系统认为苍庸不能再这么一夸就飘了。
    【我不能对他人的赞美表达出喜悦的情绪吗？】苍庸不明白，【为什么啊？】
    熊确实力气大，这是事实，可有人夸他力气大就不一样了。
    【我妈说了，赞美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苍庸试图跟不解风情的系统讲道理，【以前人类喜欢赞美我的毛蓬松而柔软，他们只是在陈述事实，可他们也在夸我，你知道夸是什么意思吗？】
    【夸就是一种正向的，温暖的，会让人心里发麻的感情表达。】苍庸一字一句道，【我喜欢夸赞就跟喜欢蜂蜜一样！】
    苍庸一说起这个来就滔滔不绝了：【我妈又说了，每个个体都是一个孤岛，夸赞就是一座孤岛把蜂蜜分享给另外一座孤岛。而表达喜悦就是收到蜂蜜的孤岛回赠麦芽糖。】
    系统：【……好吧。】
    苍庸：【让我们阳光一点！】
    系统：【……啧，夸赞好诶！】
    “部长真喜欢你啊。”有人说。
    “真的吗？！”苍庸很意外，他这么快就和寅峰打好关系了？他俩成朋友了？
    “天呐！”苍庸在意外过后便是狂喜，“部长他喜欢我诶！！”
    不远处准备回办公室的寅峰：？
    他看了眼苍庸的方向，喊了声苍庸的名字。
    “部长！”苍庸一边挥手一边冲寅峰跑来。
    “你们在聊什么？”寅峰问他。
    “他们说部长你很喜欢我！”苍庸语调上扬。
    寅峰看了眼苍庸的表情，他可以确定，苍庸理解的喜欢和那些人谣传的喜欢不是一回事。
    寅峰不介意他们传这种谣，毕竟他给苍庸开后门也是需要一定合理性的。
    不过寅峰没想到苍庸能理解错误，毕竟是成年人了不是吗？
    难不成是因为睾酮素过低，所以不会往爱欲的方面想？
    “苍庸，你以前跟人搞过对象吗？”寅峰忽然问。
    “当然没有。”苍庸回答得很快，“我没这个欲望啊，身体方面也有障碍！”他不渴求恋爱，所以他觉得生理问题也是个能逃避麻烦的理由。
    有障碍这三个字他还喊得挺大声，寅峰连忙往那群下属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完之后他又把苍庸拽进办公室，关上门：“下次聊天你注意音量。”
    “啊？噢，好！”苍庸点头，“我会注意礼貌的。”
    “不是注意礼貌，是避免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寅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芯片递给苍庸。
    “没事，他们聊他们的。”苍庸自己没把这“毛病”当个大事。
    他看了看寅峰给自己的芯片，没明白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个光脑芯片，回头会有新的光脑送过来。你把这个卡插进去，你会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寅峰解释。
    “全新的身份？”苍庸有些紧张，还有几分激动。
    这种事儿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你和我都是记者，你是实习生，我是带你的前辈。”寅峰解释，“尽快熟悉你的新身份，回头我会抽查，问你生平经历，你必须对答如流。”
    “好的！”苍庸的记忆力还行，毕竟他是个修士。
    不过回应完之后苍庸又开始发愁了：“可，可咱们的脸怎么办？那帮人既然敢杀人，那肯定了解过部长你吧。”
    “现在联盟有一种药丸可以短暂地改变种族，脸的话，特研局有临时整形的设备。”这些都是不外流的。
    “整，整容？！”苍庸捂住了自己的脸，虽然他能打针抽血，但他不确定那些刀能不能割开他的皮肤。
    而且苍庸也不想整容，他这长相多招人喜欢啊。
    “说是整形，其实就是在你脸外面套了一层面具，面具里有填充物，填充物可以根据你的动作而模仿肌肉牵引。”填充物不会太多，只是让面部的骨骼肌肉走向和原生脸不同而已。
    苍庸放松了些，在知道这临时整容不会破坏他的长相之后，他又来了新的兴趣：“可以按自己的喜好修整吗？！”
    “你可以稍微做一些设定。”寅峰早就了解苍庸了，他估计苍庸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可爱，让他的面部轮廓更圆润。
    三天后，寅峰和苍庸并排坐在星际航班上。
    寅峰拒绝了星乘机器人提供的食物和水，转而修改自己光脑上的采访提纲。
    这里有监控，做戏得做全套。
    他的面容由外放的锐利变得内敛，眉弓不再那么压眼，鼻梁上架了一个用来装饰的水晶眼镜，眼型更加细长，眼瞳变成了黑色，原本的薄唇看起来也厚了一些。
    寅峰穿着深蓝色灯芯绒西服外套，头发拢向脑后，有几缕发丝落在了额前。
    他双腿交叠着，眉头微蹙，看起来优雅又沉稳。
    挨着他坐的苍庸则紧盯着窗外的浩瀚星河。
    “前辈！那是行星环吗？”苍庸指着一颗星球询问寅峰。
    他现在是寅峰手下的实习生，称呼得有所改变。
    在提出问题的同时，苍庸转过了头。
    寅峰被苍庸的脸刺到了。
    如今的苍庸是非常标准的国字脸，还有极其浓密的络腮胡。
    寅峰面庞上被削减掉的那些骨骼感好像都挪到苍庸身上了，而且还是超级加倍的那种。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苍庸都是一个硬汉。
    更别说他那身皮衣下鼓鼓囊囊的肌肉。
    寅峰：……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是个热衷于温暖饰品的仓鼠吗？！
    “前辈，那是行星环吗？”苍庸没得到回应，又问了一遍。
    “是。”寅峰在苍庸粗犷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单纯，这是苍庸自带的气质。
    这仓鼠也算天赋异禀了，这种脸都能拥有涉世未深的眼神。
    “哇！”苍庸继续趴在窗户那儿看。
    苍庸对自己的新造型还是很满意的。
    他这种英俊且拥有浓密毛发的男子就是熊族眼里的美男，当然，如果他能长到两米五就更好了。
    他们是妖，不是兽人。
    一代妖都是从动物修炼过来的，不是一生下来就有两种状态，这就导致他们对人类有点脸盲，在他们的审美里，人类的长相越接近熊就越漂亮。
    苍庸放弃了成为独当一面的英俊男熊的机会，把自己的人形化成了阳光健康的青年。
    他对自己的形象肯定是满意的，但偶尔他也想尝试一下自己没有走的另外一条路线。
    苍庸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很硬，就跟他硬朗的下颌角一样。
    【我现在觉得我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苍庸对系统说。
    系统认同：【你一拳确实可以打死一头牛。】
    【为什么部长不跟我聊天了？我感觉部长没那么温柔了。】苍庸有些不解。
    【一是你们如今的身份转换，他的性格设定可能变了。二是你这个造型太有攻击性了。】系统大概清楚发生了一些什么。
    主角有点被苍庸吓到了。
    【攻击性？可是我表现得很友善啊，果然，外貌对他人印象的影响是很大的。】苍庸觉得自己当年化形的策略是对的。
    寅峰不知道苍庸在想什么，他修改完采访提纲之后又确认了一遍，最后他把这个采访提纲发给了被采访对象——紫熠星系领主的三儿子，风小浮。
    寅峰如今化名钱文，而钱文这个身份是经得住查的。
    寅峰不止一次使用过这个身份，这个钱文的身份也有自己的背景和晋升调职记录。
    他们的目标风小浮是个很抽象的“艺术家”。
    说他抽象，大概是因为他并没有过硬的基础和自己的思想，是个思维悬浮的，脆弱的富三代。
    他的艺术之路全靠他父母肯砸钱，加上狐朋狗友们捧场。
    愿意捧着他的人很多，当然，这些人不是看上了他的才华，只是贪图他父亲手里的权势。
    他们和风小浮约定好的拜访时间并不是今天，但他们今天得先去看看风小浮的艺术展。
    想要亲近风小浮，就必须让这个神经质的家伙感受到尊重。
    【宿主你做好准备。】系统忽然提醒苍庸。
    还在欣赏宇宙辽阔的苍庸有些困惑：【什么准备？】
    【那个艺术展上的东西很血腥。】系统说，【很反人性。】
    苍庸：……
    他忽然不是很想去了。
    可不去是不行的。
    紫熠星系一共有三颗宜居星，风家人独占一整颗宜居星，其他的高层贵族瓜分一颗宜居星。
    剩下的那颗最小的宜居星就留给了普通兽人。
    上百亿的普通人共享那一颗宜居星，而那颗宜居星上还有一个供给“中下层人士”享用的“豪华”城市。

 第11章 这样都能被看上？

    深夜，苍庸和寅峰挤在同一张床上，苍庸抓着被子的边缘，望着天花板。
    “部长。”苍庸喊了一声。
    “嗯？”寅峰回应。
    “我睡不着。”苍庸还在想白天看到的那些东西，“你能睡着吗？”
    “我也睡不着。”寅峰在思考苍庸又给特安局发了什么内容，他已经给姜通传递过暗号，最近一段时间他不方便收信息，他不清楚苍庸又写了些什么。
    明明苍庸就在他身边，他却问不了。
    好在意，抓心挠肝地在意。
    “部长，风小浮真坏啊。”苍庸发出了最朴素的评价，“人怎么能坏成这样？”
    “是啊，人怎么能坏成这样。”寅峰长叹一口气，“不过比他坏的人多的是，他用来创作的那些尸体不是他杀的，是他爸，像他爸这样的人才是最该死的，而且他们的数量还不少。”
    “但是部长你能把他们都处理掉！”苍庸知道，寅峰是主角！
    听到这话的寅峰忽然不出声了。
    苍庸等了好一会儿，他还以为寅峰睡了，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寅峰表情复杂地望着自己。
    苍庸不明白：“怎么了？”
    “不，没什么。”寅峰只是觉得苍庸说话像小孩。
    确实，他一直都挺像个孩子。
    早知道苍庸是这样的性格，就不该让他来做什么三面间谍。
    塞去一个相对和平的星系，让他开个餐饮店就好了。
    感觉他也挺喜欢做饭的。
    寅峰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脑回路和系统过去的想法对上了，他只是觉得苍庸对他有一种盲目的乐观，这种乐观就像是小孩觉得大人都是无所不能的一样。
    刚才苍庸觉得他能处理掉那些混蛋，就像小孩喊着“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
    幼稚是挺幼稚，不过寅峰不反感，他还挺喜欢听的。
    “要是这世上有更多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寅峰觉得苍庸这缺心眼的样子起码证明他前半生过得挺幸福。
    【部长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苍庸得出结论。
    系统：……
    苍庸搂住了寅峰的胳膊，寅峰抖了一下。
    “部长？你不喜欢和我挨太近吗？”苍庸喜欢挤着人睡。
    “还行。”寅峰能接受和同性挤在一起睡觉，他以前执行任务还扮过被限制进入星网的罪犯。
    他在牢里跟一堆犯人凑在一起，连个床都没有，那个味儿能呛死人。
    但困到极致后他也能睡着。
    “可部长你抖什么呢？”苍庸不解。
    “你络腮胡扎到我了。”寅峰感觉苍庸的络腮胡跟海胆似的。
    “不好意思。”这是苍庸第一次拥有胡子，他还没能习惯。
    苍庸拉扯被子，把自己的下巴放在被面上，免得他英武的络腮胡伤人。
    “部长你有没有胡子？”苍庸很好奇这个世界的兽人会不会像普通人类一样要定期刮胡子。
    “原形有。”
    小猫的胡子和人类的胡子不是一回事。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两个好朋友，都是小猫咪。】苍庸又开始跟系统聊天。
    【你是指非洲狮和东北虎吗？】系统问他。
    【嗯，还有一头非洲象。】苍庸很怀念过去，那时候他偷偷揪老虎的胡子戳老虎的鼻孔，活得无忧无虑的。
    【后来毕业了，他们都有工作了。他们活多久就得工作多久，我不想过他们那种日子，慢慢的也就淡了。】苍庸觉得自己还算了解小猫咪，【我们以前经常变成原形在野外奔跑，他们会蹭我的头，我也会吸一吸他们。】
    系统：【等等，你想表达什么？】
    【我现在压力有点大，有点想吸吸部长。】苍庸有些不好意思，【想用部长的胡子戳戳部长，黑豹打喷嚏的样子一定特别可爱！】
    【你想都不要想！】系统差点爆炸，【他是主角！他身上的使命很沉重！你得尊重主角的人格！】
    【部长香香的，有薰衣草的味道。】苍庸觉得压力大想吸猫猫也是人之常情，【他被自己的胡子戳到之后会露出疑惑的表情吗？那种表情很可爱的！】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系统不能接受，【你吸你自己啊！你自己也有毛！】
    【那不一样，虽然我肥而不腻，但是我没有猫猫那么柔软。】苍庸挨寅峰挨得更紧了些，【部长真的香喷喷的，他一定是一只爱干净的豹子，他的皮毛一定像棉花糖一样……】
    【棉花糖～软蓬蓬～黑色棉花糖～】苍庸脑子里的思维开始混乱。
    他快睡着了。
    寅峰也注意到苍庸已经没法正常回话了。
    “你有那么喜欢胡子吗？”
    “香喷喷～”
    “你想睡了？”
    “巧克力～”
    看样子是要睡了。
    寅峰也闭上眼，迅速沉入梦乡。
    睡前和寅峰聊过天之后，苍庸没有做噩梦。
    在梦里，苍庸化为原形，变成了一头巨大的棕熊。
    棕熊背着一个超小的毛线单挎包，走在一望无际的花海里。
    要去哪儿呢？
    苍庸说不上来。
    很快，他走到了花海的尽头，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
    阳光很好，河水清澈见底，水波荡起来折射出一点点的阳光，很漂亮。
    苍庸用自己的爪子试探了一下水温，随后他把毛线小背包取下来，顶在头上。
    河水里有鱼在嬉戏，苍庸默默从那些鱼的头顶游过，激起一层层水波。
    有蝴蝶飞过来，停在苍庸的长嘴筒子上头，苍庸一边游一边看蝴蝶，他都快成对眼了。
    忽然，苍庸发现了河对面的岸，而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他。
    视线从蝴蝶慢慢聚焦到岸边，蓝色蝴蝶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成了一团没有边界的蓝色遮挡物，而苍庸看到了这遮挡物后面的黑色豹子。
    “部长！！”苍庸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他快速刨水，鼻尖的蝴蝶也飞走了。
    等上了岸之后，他四肢着地朝着黑豹跑去。
    最后他把头顶的针织单肩背包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一沓纸，递给黑豹：“这是我的简历！”
    黑豹被大棕熊的体格衬得格外小巧，为了平视，苍庸只能趴在地上，把自己圆得相当标准的熊头凑过去：“你可以录用我吗？”
    黑豹认真翻阅苍庸的简历，一边翻阅一边点头，最后黑豹把爪子放在了苍庸的嘴筒子上：“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做我的小弟。”
    黑豹高昂头颅，骄傲地对巨大的棕熊说：“不会让你饿肚子，你会变得和我一样强壮！”
    棕熊惊喜地嗷了一声，随后他朝自己的来处挥了挥手：“妈妈！爸爸！再见！我被招上了！”
    黑豹一甩尾巴，转身就走。
    棕熊抖了抖毛上的水珠，背上自己的小单肩包，跟在黑豹身后。
    蝴蝶重新停在了棕熊的头顶，棕熊摆了摆自己的耳朵，步伐更欢快了些。
    他们走进了森林，一直往前。
    一直……
    苍庸睁开眼，他闻到了甜甜的味道。
    “醒了，吃不吃早餐？”寅峰站在苍庸的床边，轻声询问。
    “好甜好香的味道。”苍庸有些迷茫。
    “你鼻子真灵，芝士焗土豆上面挤了蛋黄酱，土豆泥里还有火腿。”一般来说，寅峰是不支持这么吃的，但昨天苍庸刺激受大了，应该放纵一些。
    苍庸猛地起身，他的眼睛睁得溜圆：“部长？！”
    喊了这两个字之后他忽然眼含热泪又喊了一声：“呜呜呜，部长！你真好！真的！”
    他迅速起床，认认真真地清理了自己的脸和牙齿，随后他坐在餐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开始风卷残云。
    寅峰有些意外：“你能吃下饭了？”
    “嗯！缓过来了！”苍庸猛点头，“我要照顾好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寅峰露出笑容。
    “部长，你笑什么？”苍庸不解。
    “你适应力很强。”寅峰笑着说，“这样很好，能活。”
    苍庸觉得能活也是一种夸赞：“我肯定能活！我比那个变态能活，他造孽不能让我受罪！”
    寅峰把曲奇饼推向苍庸：“多吃点。”
    系统感觉主角的眼神很慈祥，就像是一个慈爱的老头遇到了自己最爱的大胖孙子。
    “部长，真的，我觉得你特别好。”苍庸一边吃一边说，“我觉得咱俩特别有缘。”
    “咱俩确实有缘。”寅峰也在吃早餐，只是吃得没苍庸那么快，“你生理功能有障碍，我的生理功能也有障碍，咱们是一样的。”
    系统：【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偏偏苍庸听了这话之后开朗道：“真的诶！！”他举起茶杯跟寅峰相碰。
    “嘿嘿。”苍庸笑。
    寅峰唇角上扬。
    寅峰在吃完饭之后就给风小浮发了信息，询问采访的具体时间。
    当天下午，寅峰带着苍庸重新踏入了风小浮的艺术馆。
    风小浮的本体是一只瞪羚，他长相应该是眉清目秀的。
    之所以加一句“应该”，是因为苍庸只看得清风小浮外轮廓线。
    风小浮的脸上都是刺青，还是七彩的刺青，有一些颜色似乎还能散发微光，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风小浮注意到了苍庸的眼神，他双腿交叠，胳膊肘压在大腿上，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在他动的时候，苍庸听到了叮呤当啷的声音。
    而随着风小浮的胳膊抬起，那一截袖子顺着小臂滑落，苍庸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风小浮的手臂上打了三排的洞。

 第13章 拿捏大熊？

    “你真能吃那么多啊？”风小浮撑着脑袋上下打量苍庸，“你肚子都没撑起来。”
    苍庸：……
    这家伙来做什么的？不是还没到约定的采访时间吗？
    苍庸看了一眼寅峰。
    寅峰也在等风小浮后续的行动。
    “诶，你真吃了六十斤的蛋糕？”风小浮凑得更近，显然苍庸的食量有点超出他的理解了，“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苍庸低下头。
    “那你还能吃吗？”风小浮问他。
    苍庸点头，而寅峰表示就算苍庸饿也不能再喂了：“他以前饿过肚子，对食物有种病态的执着，但身体还是这么个身体，吃得太多了容易出事。”
    “可他肚子看起来也不大啊。”风小浮又看了一眼苍庸的腹部，确认了苍庸的肚子是平坦的。
    “再吃点？”风小浮特别想看看那么多食物是怎么被送进苍庸肚子里的。
    苍庸看了眼寅峰，不确定寅峰让不让他吃。
    寅峰在懊恼，昨天他喂苍庸的时候居然忽略了自己投喂的量，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也简单检查过苍庸的状况，当时苍庸还很懵，他不明白寅峰为什么要掀开他的衣服摸他的肚子。
    苍庸脸红羞涩，而寅峰在苍庸后背上轻打了好几下。
    寅峰气愤苍庸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那么多蛋糕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了，半点不对劲也没表现出来。
    而苍庸觉得自己被寅峰给摸了，摸了正面还要摸背面。
    难道是他现在的造型太吸引人了吗？
    后来苍庸问寅峰要不要多摸几下，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寅峰只是一脸复杂地松开了他，坐在旁边叹了好半天气。
    “前辈，我能吃吗？”苍庸询问。
    “我又不是你的胃。”寅峰也有点拿不准了，“别强塞。”
    “那，那我就再吃一点点？”苍庸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
    风小浮一下子来了劲，他被自己爸限制了行动，光脑也不能用，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你想吃什么？蛋糕？肉？蔬菜？”
    “都，都可以。”苍庸如今身份卡上的种族是马犬，也算杂食动物。
    “行，我让人送过来……等等，你之前吃的那堆蛋糕里有不少巧克力吧？”风小浮动作一顿。
    如今这个时代，可可碱是没法将犬形兽人毒死的，但巧克力吃多了对他们身体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我不吃黑巧，我吃的巧克力都是加了一堆糖的那种。”苍庸说，“黑巧我都扔了，影响不大。”不甜的巧克力他根本不爱吃。
    “行！那我找人给你送来。”风小浮让下人安排了一大桌子饭菜，三人坐在餐桌上，只有苍庸一个人吃得认真。
    风小浮就是过来看乐子的。
    苍庸吃得很斯文，可他速度不算慢。
    他也就是靠这气定神闲的吃相忽悠住了寅峰。
    风小浮越看眼睛睁得越大，他时不时就看一眼苍庸的肚子，看苍庸肚子有没有鼓起来。
    而寅峰相当不高兴。
    他不确定苍庸进食是因为饥饿还是为了满足风小浮的猎奇心理。
    这里他们没法再进行私下的沟通，一言一行都得符合如今的身份。
    不管苍庸是不是真的饥饿，风小浮都是在“猎奇”，而寅峰讨厌这种猎奇。
    寅峰垂眸吃自己的，而一旁的风小浮还时不时跟苍庸搭句话。
    “你以前经常挨饿？”风小浮从小到大就不知道饿是什么滋味。
    苍庸点点头，这是他的人设。
    “那你工作之后天天这么吃？”风小浮很疑惑苍庸的身材为什么这么好，“你这个身体不是天然的，是做手术做出来的？”
    苍庸继续点头：“医生说了，按我这个吃法，我体重得有七……七百斤。”他还是没有说出七百公斤这个数字。
    最近苍庸没法变回原形，他上不了秤，但他直觉自己的体重又涨了。
    星际时代，整容整体都是很常见的，风小浮并没有为此震惊，他也觉得苍庸这种吃法不太正常，不可能没做过手术：“你真有意思。”
    苍庸咀嚼的动作一顿。
    “我不是想让你陪我睡觉。”风小浮撑着脑袋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很有个性，我喜欢和有个性的人做朋友。”
    【系统？】苍庸觉得不对劲。
    【他眼神没那么恶心了。】系统说。
    “我的朋友很多。”风小浮说，“我交朋友从不看对方的身份，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只要有个性，我就喜欢。”
    【他在放屁。】系统言简意赅。
    苍庸有些困惑。
    系统在他脑袋里叹了口气，随后郑重道：【苍庸你听好，不要和这种人交朋友。“能无视身份和平民交朋友”这句话本身就是在强调身份。】
    【他不会把你当人看，你不准和这种人交朋友，会走上歪路。】系统要让苍庸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积极向上的成熟大熊。
    【噢……】苍庸明白了，【他不懂交朋友！】
    【什么？】系统希望苍庸答应自己远离风小浮，结果苍庸的注意力好像偏了。
    【他不懂交朋友。】苍庸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从风小浮看中寅峰这一点就能发现了，他俩明明没认识多久，风小浮却像是遇到了此生的挚友。
    风小浮是个很普通很浅薄的人，他其实什么事都做不好。
    他早早地被排除在权力游戏之外，无法继承家业，有钱有闲，但没有任何价值。
    苍庸觉得这样挺好的，他自己也是个修二代，也是家里最小的那个。
    如果没有系统和天道，他打算一辈子当爸妈庇护下的小熊，一辈子无忧无虑。
    可大部分人没有苍庸这么“废物”，当生存的基本需求被满足，能勒死人的就变成了精神上的空虚。
    风小浮是想要向上爬的，他想要尽可能地去贴近“完美”的标准。
    所以他的一切缺点都被自己找到了合适的标签。
    性格有问题？不，那是天生敏感，艺术家总是有一些怪癖的。
    能力不行？不，他是志不在此，他在意的领域很少有人能看懂。
    交朋友也是一样，他其实压根就没有朋友，他并不具备处理好一段关系的能力。然而他却说，自己只与有个性的人交朋友。
    那些所谓的朋友大概也就是利用他，向他身后的势力谋取利益。
    风小浮自认为自己是个完整的个体，其实他的成长早就停滞了。
    【诶，这么说来，跟我有点像诶。】苍庸分析完之后下了结论。
    【你们不一样。】系统不喜欢苍庸把他和风小浮放在一起比较，【你只是个不聪明的大熊，而他是个畸形儿。】
    苍庸不愿意长大，他把自己困在了满是鲜花的小院子里，困在了童话故事里。
    而风小浮本人就跟他的那些“作品”一样，当他开始制作那些由残肢和内脏组成的雕塑时，他自己也就变成了那些作品的模样。
    【幼稚和幼稚是有区别的，不然你就不是被扔进这个世界，而是直接被天雷劈死了。】
    苍庸明白了，所以苍庸直接对风小浮说：“我不想跟你当朋友。”
    【你别直接开口拒绝啊！！】
    风小浮的笑容又僵住了：“做朋友都不行？为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苍庸想了想，又补充，“而且你爸爸还拿枪指我。”
    “你不会是想让我爸给你道歉吧？”风小浮倒是没有生气，他觉得这件事主要是他爸的问题，他自己也不喜欢那个古板的爹。
    “没有。”苍庸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和你做不成朋友，他肯定不乐意让你跟我玩。”
    他这话反而激起了风小浮的斗志。
    风小浮观察完苍庸吃饭之后就走了，苍庸还以为风小浮再也不会出现，结果他第二天就跑来了。
    他不止过来了，还把自己身上那堆花里胡哨的刺青给覆盖了。
    苍庸第一次看清了风小浮的脸。
    脸很小，模样清秀，眼睛又大又亮。
    风小浮体态轻盈，和他爸有几分像，但没有那股子儒雅味。
    风小浮更活泼一些，原本那些讨人嫌的表情放在这样一张脸上也都成了灵动。
    他的原形是瞪羚，现在他看起来终于和他原形沾点边了。
    “怎么样？”风小浮直接坐到了苍庸的面前，“你就只能接受这种俗气又普通的长相？”
    “普通？”苍庸不解，“哪里普通了？你长得超有灵气的好不好！”
    苍庸有点羡慕，他自己费尽心思才化形成阳光健气的青年模样，结果这些瞪羚，梅花鹿之类的动物随随便便就能长成这副模样。
    风小浮还不满意，他还硬要把自己折腾成被双盘吸虫寄生的蜗牛。
    “嗤，俗气的审美。”风小浮似乎很嫌弃苍庸的形容，可他的语气不像是呵斥苍庸，这更像是一种撒娇。
    寅峰坐在一旁，面带微笑，默默观察。
    风小浮热衷于表达自己，可他的坚持却格外的脆弱。
    苍庸如今的身份地位比风小浮低得多，按理来说，风小浮完全没有必要去讨好苍庸。
    是的，讨好。
    风小浮觉得自己只是在逗苍庸，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可苍庸有什么特殊的呢？他有什么值得让风小浮暂时背弃“真正的自己”的？
    寅峰分析了一番，发现苍庸唯一特殊的点就是坚持。
    苍庸不喜欢风小浮的作品，也不喜欢风小浮的装扮，甚至直白地说出了自己不想和风小浮做朋友。
    风小浮肯定愤怒过，可愤怒过后的结果就是寻求认可。

 第14章 血腥童话故事

    风小浮的父亲对风小浮和苍庸的关系相当不满，他始终没有排除苍庸和寅峰的嫌疑，而他这个三儿子一如既往的愚蠢。
    “他脑子里长的是一个光滑的肉瘤吗？”男人扶住自己的额头，“上赶着跟一个没什么用的实习生凑一起，他图什么？！”
    “哈哈哈，风三先生交朋友喜欢有个性的。”坐在沙发上的寸头男人笑着说，“风覆沙，风领主，我可是很羡慕你的，三个孩子个个都有个性。”
    被称为风覆沙的男人面无表情：“你在讽刺我？”
    “怎么会。”沙发上的那人起身，“我是真觉得风三先生有趣。”蠢得有趣。
    男人拿起身边的外套披在身上：“我对风三先生的朋友很感兴趣，我可以跟他去看一看吗？”
    风覆沙看着男人脸上兴味的笑，他询问：“你觉得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特研局派来的？”
    “谁知道呢。”男人走到了门口，他脚步一顿，随后提醒风覆沙，“我听说最近我们这边最大分局的行动部部长被自己老师叫去开会了，你觉得他真开会去了吗？”
    风覆沙皱眉：“你觉得他有可能过来？”
    “谁知道呢，毕竟你直接对他的部下下了死手，老风啊，不是我说你。”男人拉开门，拖长了声调，“你狂过头喽～”
    男人找到了苍庸和寅峰的住所，刚一进门就看见苍庸在给风小浮看符合自己审美的艺术。
    光脑里投射出来的是漂亮的绘本插图，绘本里是拟人化的植物。
    “这压根不是什么艺术，这是给小孩看的。”风小浮完全无法理解。
    “你乱讲！”苍庸不认同，“这就是艺术！而且接受它的人更多！”
    “那是因为这些绘本从未涉及过真正触及灵魂的话题！”风小浮试图说服苍庸，试图帮苍庸提升水准。
    苍庸想要反驳，可他很快注意到了门口站着微笑的男人。
    “你好。”男人抬手冲他打招呼。
    风小浮扭头去看，在看清男人脸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垮了下来。
    “你好。”苍庸不明白这个男人过来是做什么的。
    一旁默默喝茶的寅峰把这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默默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你不去做我爸的跟屁虫了？”风小浮躲过了男人想要抚摸他脑袋的手。
    “风三先生这话说得可真让人伤心啊。”男人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声，相当自来熟地拉了个凳子坐下，“我还是第一次见风三先生的真容，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刺青，风三先生看起来很可爱。”
    “你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我的材料。”风小浮厌恶男人的冒犯。
    “你要杀他啊？”苍庸震惊地询问风小浮，“这种话是能当着他面说的吗？”
    风小浮不在意苍庸说的那些“糊涂话”，因为他觉得苍庸就是纯粹的没见识，可这个男人不同，这个男人是极度看不起他的。
    “我不止说过一回，我不杀他，可他迟早会死在我爸手里。”风小浮咬着牙骂道，“他是特研局养的寄生虫。”
    “特研局？！”苍庸诧异。
    “你的反应好大啊。”男人笑望着苍庸。
    苍庸往后仰了下身子。
    【你不要总大呼小叫的。】系统很无奈，【还有，你不要这时候扭头去看主角。】
    “不是，怎么特研局都跑出来了？！”还好苍庸反应还是挺快的，“不是就搞个采访吗？！你……你……你们特研局每次一出现就得死人，你想干什么？”
    男人从椅子上起身，相当自然地坐上了沙发，坐到了苍庸身边，他把手搭上苍庸的肩膀：“不要搞刻板印象嘛，大家都是人，我就是个打工的。”
    “跟我熟悉的人都说我这人心善得可怕，我朋友很多的。”男人和苍庸凑得更近。
    风小浮不太爽：“你讲话能死开点讲吗？凑那么近做什么？”他不相信苍庸是特研局的人，主要是苍庸太能气人了。
    如果他真是特研局的卧底，他起码得捧着自己，让自己舒心吧。
    苍庸对他基本是一句一反驳。
    风小浮破防过，他指着苍庸的鼻子大骂，都把苍庸骂蔫巴了。
    而苍庸唯一一点好处就是不记仇，他也不回骂，就是反反复复小声嘟囔：“可我到底哪里错了？我觉得我没错啊。”
    钝感力拉满。
    风小浮明白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父亲派来的，可他觉得自己父亲疑心病过重，苍庸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个卧底，他甚至不算一个聪明人。
    “风三先生这么在乎这位小实习生？”男人故作惊讶，“你们二位的关系？”
    “我也怀疑他惦记我。”苍庸觉得风小浮最近找他聊天都是在馋他的身子。
    风小浮啧了一声，他伸手在苍庸胳膊上打了一下：“我再重申一遍！我喜欢单纯的人，不喜欢傻子！”
    “我前辈说了，我不是病理上的傻。”苍庸反驳。
    风小浮：“……说你傻子的人不少吧。”
    他喜欢单纯无辜的白纸，不喜欢挪不动也赶不走的臭石头。
    当然了，改造臭石头还是挺有挑战性的。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苍庸的确不是风小浮会喜欢的类型，就算要色.诱，也不至于折腾出这么一个和风小浮喜好完全相反的潜伏对象。
    “也不是我想怀疑你。”男人又一次搂住了苍庸，“主要是我怀疑，这次特研局派过来的人非同一般。”
    “你不也是特研局的吗？”苍庸不解。
    “嗤，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呢，是好人。”男人瞥了一眼在不远处正在编撰新闻稿的寅峰，“别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我怀疑，这次特研局派来的人是寅峰。”
    苍庸没反应，编撰新闻稿的寅峰表情一直都不好看，他似乎在跟自己的上司争论。
    苍庸在心里跟系统嚎叫，而寅峰已经确定，这个男人说出这个信息是为了试探。
    寅峰的身份一直处于半保密的状态，风家人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得知了寅峰这个行动部部长的大致信息。
    而在作为普通记者和实习生的寅峰和苍庸不该知道特研局行动部部长的名字。
    “寅峰是……”苍庸缓缓开口。
    男人眯起眼睛，苍庸是想问出“寅峰是谁”？
    结果苍庸说：“寅峰是你们特研局的第一杀手吗？”
    男人：“什么？”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一个专门处理脏活的杀手。放在人堆里找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掏出一把枪！”苍庸有些亢奋，“真有这样的人啊！不是小说吗？！”
    男人：……
    “你看过那个《黑夜之子》的电视剧吗？”苍庸更来劲了，“那个主角也是特研局的，是杀手，他一个人能干掉一个部队。”
    男人：“不，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我知道，可能有一点艺术加工。”苍庸表示自己懂。
    男人觉得苍庸不懂，因为苍庸说得那个剧他看过，主角完全没有潜伏，单靠一个人和一支枪就直接冲了。
    “特研局是不是在制造超级兽人啊。”苍庸问，“就是那种秘密实验室，超级兽人们都被装在大水罐里，身上插满管子。”
    男人：……
    很好，阴谋论都出来了。
    寅峰看了苍庸好几眼，苍庸的应对方式让他有些意外。
    苍庸在利用自己身上“单纯又愚蠢”的标签。
    苍庸从不自诩聪明人，他对自己非常了解，而这种了解也意味着他能够熟练地将自己身上某一部分特质拿出来直接使用。
    使用得很自然。
    他们的话题被苍庸引导到别处去了，苍庸开始聊古文明，并且询问男人相不相信“灵魂”这种东西。
    他聊得很深，似乎真的对这种抽象的东西深入研究过。
    风小浮有兴趣，但男人显然听困了。
    ……
    “那个叫钱文的记者最后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因为他检查了那个实习生写的那版新闻稿，把人叫过去训话了。”男人给风覆沙汇报，“那个实习生……恕我直言，他可能脑袋有点问题。”什么灵魂啊，什么修行啊。
    听着太诡异了，如今还有信这种怪东西的人？
    可苍庸讲得很深，甚至吸引到了风小浮。
    “他的嫌疑基本排除了，不过还得用仪器检查一下他的外貌有没有被修改，仪器有点难拿，需要打报告，我得回一趟分局。”
    男人想起风小浮的表现，又说：“让风三先生离那个实习生远一点，风三先生本来就意志不坚，小心跟那个实习生待久了越来越奇怪。”
    可他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寅峰已经准备动手了，风小浮没有变奇怪的机会了。
    寅峰本来还想等一等，可特研局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寅峰不准备再拖延了。
    这个男人的外貌也是进行了伪装的，特研局的伪装只有特研局的特殊机器能检测出来。
    寅峰把玩着苍庸随身携带的摄像机，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而这里面的部件都被检查过，没有问题。
    只不过那些人不知道，这里头的某些零件经过重新组装，就能变成杀伤性极强的炸弹。
    “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纠结那些没用的东西。”寅峰不能在这里跟苍庸聊计划，他的发言必须符合他的身份，“什么灵魂不灵魂的？我告诉你，在我们兽人拥有第二形态之前，我们的身体都是兽形，不是灵魂，你懂吗？”
    苍庸不吱声，只是乖乖低着头挨训。
    “你就该生活在那个年代，你不适合做这份工作，就适合做个跟在妈妈身后打猎的野狗。”寅峰指了指苍庸的报告，“你还想不想转正了？”

 第15章 扳回一城

    【我要杀人了。】苍庸一边吃蛋糕一边紧张道。
    【风小浮手上人命不少。】系统安抚他，【你忘了他那些“艺术品”？】
    苍庸没有忘，苍庸就是纯粹的紧张。
    系统又说：【不要心疼他，你把你的心疼留给那些受害……】
    【我没心疼他，我心疼我自己。】苍庸只是觉得自己这么纯粹的小熊，在杀了人之后得多痛苦啊？
    他心里有阴影怎么办？
    苍庸心疼坏了。
    系统：【……】
    行，这头熊有这样的心态就挺好。
    苍庸努力安慰自己，可这事儿是个大事，光自己安慰也不行，他还需要一点外力安慰。
    系统：【……你想干嘛？】
    苍庸到了主星之后就和寅峰分房住了，苍庸提溜着自己的枕头，走到寅峰房门口。
    【你忘了就是主角让你杀人的了？】系统希望苍庸能独自成长。
    【可是部长只是在锻炼我诶，而且你不是说这是个凶残的世界吗？部长的锻炼方式让我觉得很亲切。】如果他妈妈不是妖族，那他也会经历这么一遭的。
    妈妈会抓脆弱的猎物给他练手。
    这么看来，部长真是个温柔的豹子。
    “前辈，前辈！”苍庸轻轻敲门，敲完之后他就抱着枕头站在原地等了。
    果然，寅峰很快就开了门，寅峰上下打量苍庸：“睡不着？”
    苍庸点头。
    寅峰又问：“想跟我一起睡？”
    苍庸眨巴眨巴眼：“可以吗？”
    寅峰让开位置，可苍庸没有走进来，苍庸轻轻欢呼一声，随后把枕头塞给了寅峰，自己转身不知道干嘛去了。
    寅峰：……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寅峰也明白苍庸的心理压力大，但苍庸既然已经进了特研局，就该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最好在可控的范围内进行心态的转变。
    寅峰还在琢磨，苍庸已经捧着一块小蛋糕进来了。
    小蛋糕放在透明的保鲜罩里，苍庸把蛋糕摆在床头，随后他直接钻进被窝。
    暖烘烘的，花豹的体温比熊要高一些，寅峰的被窝比苍庸的更暖和。
    寅峰疑惑地看了眼被苍庸摆在床头的蛋糕：“我以为你是准备吃蛋糕的。”
    “不准备吃，我刷牙了。”苍庸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寅峰也来睡觉，“我希望明天早上一醒来就能看到它。”
    寅峰明白了：“那样会让你心情变好？”
    苍庸连连点头：“我会很期待明天起床！”
    “真有意思。”寅峰躺到床上，他闻到了苍庸身上的花香，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
    “前，前辈，我紧张。”苍庸把目光从小蛋糕身上挪开，他看向了寅峰。
    寅峰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你是个很坚韧的孩子。”他不会看错的，苍庸绝对能适应，而且适应得很快。
    苍庸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前辈，我想我妈了。”
    寅峰继续抚摸苍庸的脑壳，随后他感觉腰腹一紧，苍庸搂住他了。
    寅峰：……
    苍庸紧紧抱住寅峰，人形的寅峰比苍庸要大一些，而这种大体形会给苍庸安全感。
    寅峰对苍庸很好奇，他觉得苍庸很矛盾。
    从苍庸的反应来看，他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可苍庸的表现依旧像一个孩子。
    根据寅峰的经验来看，苍庸的幼稚不像是演的，可苍庸的幼稚又不包含让人厌恶的自大。
    苍庸好像很有幼稚的“经验”。
    他习惯装乖？他有兄弟姐妹吗？这种恰到好处的幼稚很像是跟兄弟姊妹争夺父母视线培养出的习惯。
    可苍庸的父母只有苍庸这一个孩子，他不该养成这样的性格。
    果然很奇怪。
    寅峰正想着，忽然感觉自己被海胆扎了一下，苍庸在他脖颈旁深吸了一口气，寅峰的鸡皮疙瘩都被吸出来了。
    寅峰：？！！
    苍庸闭上眼安详地睡着了，系统在他脑海里训斥他是不懂礼貌的棕熊，可苍庸真的想吸猫想了很久了。
    【我已经看出来了，部长不会因为这种小小的冒犯生我的气。】苍庸最会的就是得寸进尺。
    寅峰僵了半天之后又放松了身体，他在苍庸头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后便也睡着了。
    他们的对话内容一字不落地被送进了风覆沙的办公室，风覆沙看完之后眉头越皱越紧：“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感觉像是暧昧期的情侣。”下属说，“那个实习生看起来不太聪明，而钱记者生怕那个实习生得罪风三少爷，一直在帮那个实习生找补。”
    “根据监控来看，那个实习生还把脑袋埋在钱记者脖子那儿吸了一口。”下属觉得这俩人是卧底的概率不高，他俩做的事都没啥意义。
    “把看守他们的人抽调一部分，去看着其他几位‘客人’。”最近来他们这儿的人不算少，苍庸和寅峰也的确不是他们的头号监视对象。
    风覆沙没想到，他准备放松看管的两人会在第二天给他那么大的一个惊喜。
    准确的说是钱文。
    寅峰被风小浮拽着去看风小浮其他的作品，在寅峰的刻意引导之下，风小浮带着他去了风覆沙的主宅。
    在进主宅之后，风覆沙对他的警惕心明显提高，而寅峰也终于能有时间和风覆沙进行对话。
    风覆沙询问寅峰认不认识行动部的寅部长，寅峰点头说认识。
    风覆沙笑了出来：“我怎么记得，之前我那位朋友问过你类似的问题，你没有回答。”
    “他是特研局的人，特研局做事七拐八绕的，我不想惹上麻烦。”寅峰笑着表示。
    “噢？那你现在怎么敢对着我说出这番话？”风覆沙站到了寅峰面前，两人靠得很近，风覆沙成功从寅峰脸上看到了胆怯的情绪。
    “我曾经采访过寅部长，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寅峰垂下头，“我采访寅部长的时候他还年轻，没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当时的我想挖出一些大料，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些秘密……我怕他是特研局派来封我口的。”
    “你怕他，就不怕我？”风覆沙挑眉。
    “您杀了寅峰手下的人，得罪了寅峰，不是吗？”寅峰看向风覆沙，“老实说，早知道您对寅峰的人下了手，我就不该来。到时候他杀您，顺便解决我，我怕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风覆沙笑出了声，他似乎是被寅峰的怯懦给逗笑的：“你说你发现了寅峰的秘密，什么秘密？”
    寅峰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风先生，这种玩笑可不能开，我现在嘴一张，明天就不知道自己的人头在哪儿了。”
    “有这么担心？”风覆沙不解。
    “我说得太多了，您就当我不认识寅部长，这个采访做完了我立刻就走。”寅峰不断后退，想要从门口跑出去。
    结果门口的守卫把他给拦下了。
    寅峰被威胁着暴露了寅部长最大的秘密——寅部长的父亲是他亲手杀的，而他的精神状况已经不正常了，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特研局行动部部长，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
    “我是从特安局一个神秘人手上买到的消息，他们似乎在寅部长身边安插了卧底。”寅峰说，“寅峰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正常。”
    风覆沙倒是不意外，他觉得特研局里的人就没几个正常的。
    风覆沙挥了挥手，守卫放寅峰离开了。
    他让人打听有关寅峰的消息，特研局没有就从特安局入手。
    去调装备的那个男人还没有回来，特研局也并没有透露男人去做什么了。
    而特安局那边的消息来得很快，虽然不知道是几手消息，但从内容来看，寅峰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稳定。
    他痛恨自己那双遗传自父亲的金色眼瞳，甚至出现了自残的行为。
    “阿嚏！”寅峰莫名觉得鼻子痒痒的。
    “前辈，有一种说法是‘打一个喷嚏说明背后有人在念叨’。”苍庸往自己嘴里狂塞小蛋糕。
    “这些东西你都是哪儿听来的？”寅峰很好奇。
    “忘了，反正就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习俗。”苍庸随口道。
    寅峰坐到了苍庸对面，他很好奇苍庸之后会怎么做，下得去手吗？
    苍庸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前辈，你哭过吗？”
    “哭？”寅峰想了想，随后点头。
    “真的啊？”苍庸还以为寅峰这样的大佬不会哭。
    “我以前……经常哭，我怀疑我小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寅峰小时候很容易哭。
    真的假的？
    苍庸很震撼：“那现在呢？”
    “现在好一点点了。”寅峰的回答还是出乎了苍庸的意料。
    一点点？也就是说寅峰情绪被放大之后还是会哭的？
    苍庸愈发好奇了。
    【我想让部长哭一哭。】
    【你越来越过分了。】系统已经不想再谴责苍庸了，他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对了，之前那个特研部的人怎么没出现了？】苍庸问，【我还以为他还会继续测试我们。】
    【他？他被扣了。】
    那人回特研局，刚提交调取检验设备的报告就被扣留了。
    寅峰在自己手下的人一死一伤时就怀疑特研局有卧底，如今他自己出任务，用了特研局的内部技术，肯定会严格管控检验设备。
    【现在局长正在接见他，估计这消息很快就会通过特研局的故意泄露而传遍风家，之后风覆沙的死，他会成为众人眼中的主谋。】这事儿不是做给风覆沙看的，是让风覆沙的大儿子和二女儿知道。
    刚发现那个特研局的人有问题，他们爸爸就死了。
    【你面前这位会哭的主角是很恐怖的！他不止对你一个人包容性强，他善良，但他坐到这个位置，绝对是心狠的！】系统再次提醒苍庸，苍庸和寅峰的交流太没边界了。

 第16章 风雨中的善良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完成自己作品的？”风小浮听到苍庸的需求之后有些诧异，“你不是怕这些东西的吗？”
    “可，可我要采访你。”苍庸需要一点理由才能对风小浮下杀手，“你杀过人吗？”
    “嗤，这是什么问题？”风小浮相当不屑，“如果你好奇的话，你可以来我的工作室亲眼看一看。”
    “不行，这对我来说太过头了！”苍庸没有看别人受苦的癖好，电视里每每播放到审犯人的情节，苍庸都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可他现在得亲手杀人，他得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你，你就直接说说，你手里有几条人命。”
    风小浮想了想，随后他摇头表示自己也记不清了。
    有些人在他父亲送过来之前就死了，有些人还留有一口气，当然了还有些时候是风小浮刻意让自己的爸爸留个活口的。
    “你知道吗，其实我会给他们留活路。”风小浮一边说一边摇晃茶杯。
    苍庸在心里哀嚎一声：【他会留活路！看起来他像个还能掰正的预备役好人诶！怎么办？！】
    【你管他呢！他虐杀过兽人是事实！】如果不是世界不对，系统早就申请天道来一道天雷，直接给这小混蛋正义制裁了。
    【可是……我……】苍庸还是纠结，杀人毕竟是一件大事。
    “那些留下一口气来到我这儿的人，需要向我证明他们的纯洁。”风小浮继续说，“当然了，和你这种呆头呆脑的不一样，我要的是正向的，灵动的纯洁。”
    “我会给他们设置一些考验，只要能完成考验，他们就能活命，可没有人能做到。”风小浮耸肩。
    风小浮在为自己寻找“精灵”，寻找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精灵，不被欲望污染，不吐秽语，永远会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可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风小浮失望多次之后试图培养一个完美的“孩子”，可那个孩子最后也背叛了他，那个孩子用怨恨的目光看向了风小浮，所以属于那个孩子的作品里没有眼睛这个元素。
    苍庸默不作声。
    系统问他：【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苍庸说：【我觉得我可以一拳打爆他的脑袋！】
    【很好，保持这种愤怒。】系统鼓励苍庸掌控这种负面情绪，【还有，别真的一拳打上去了，他的脑袋太碎会溅到你身上的。】
    苍庸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多少朋友，但这并不妨碍在和平时期长大的他无法接受这种超出他想象的残暴。
    显然，对于风小浮来说，他有一条属于“人”的标准线，在这个标准线之下的不配被称为人，那些是材料，是他的幻想对象，是等待被他雕琢的腐木。
    这对于一个拥有绘本的棕熊来说过于出格了！
    苍庸很愤怒！而苍庸需要让愤怒去驱动自己过激的行为。
    好在寅峰的计划很快就开始了。
    那个回了特研局的男人在被局长约谈之后又等了好几天才敢来紫熠星系的主星，而他申请的检测器也到了。
    男人拿着检测器在苍庸和寅峰面前晃了好几下，被动过手脚的检测器没有反应。
    这男人之前无缘无故被局长叫去开了个会，他怀疑特研局已经开始调查了，肯定是有人向外传递了消息，苍庸和寅峰不能被排除嫌疑。
    男人知道局长和他的见面让风覆沙起了疑心，他们本就是为了利益聚在一起的，彼此之间没多少信任可言。
    这场合作如果想继续，他就必须证明自己。
    所以男人调来了苍庸和寅峰的所有监控，开始一点一点地翻看。
    他被迫看着这俩人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各种互动，时不时还要往回拖进度条。
    大胡子硬汉撒娇真的好诡异！那个叫钱文的记者怎么就能那么自然地安抚这家伙？！
    就在男人的精神即将被污染时，他发现了一件可能不太对头的东西。
    监控里，苍庸和风小浮在聊天，而寅峰坐在一旁，把玩着那个圆溜溜的摄像器材，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个摄像头可能有问题吗？
    当天晚上，男人偷偷潜入苍庸和寅峰的房间，把那个圆形摄像机偷偷拿了出来。
    他拆开了摄像机，皱着眉头分析里头的硬件有没有问题。
    这不是他的专业，得特研局技术部的人才能搞得定。
    男人把里头的硬件都拆下来，挨个摆好，随后拍照发给自己技术部的朋友，询问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
    他的朋友回了句【等等】，随后便去测试了，估计晚上出不了结果。
    第二天，寅峰第一时间发现摄像机不见了，他立刻告诉了看守的人，并且要求调取监控。
    可守卫只是表示昨天的监控遭到了破坏，无法调取。
    苍庸急得团团转，而寅峰还在跟他们争论，表示他们这是对记者的不尊重，太过分了等等。
    苍庸询问系统，自己该怎么办。
    系统只是让苍庸自己想办法。
    而在两天后，寅峰和苍庸陪着风小浮一起逛花园，忽然就被男人给拦下了。
    男人笑着抛接手中那片只有食指指节大小的绿色方块：“二位，眼熟吗？”
    那是摄影球内部零件重新拼合出来的炸弹。
    寅峰没有回应，而苍庸抬头打招呼：“您好。”
    “哈哈，你好。”男人把小型炸弹捏在两指之间，“我很好奇，二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特制的仪器都测不出来，二位身份不低……”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轰”的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众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一白，随后他们齐齐捂住了眼睛。
    男人愣住了。
    而离花园不远处的主宅已经破碎，被火球吞噬。
    假模假样捂了一下眼睛的苍庸呆愣愣地看向主宅的方向。
    他身旁的风小浮已经失去了一切表情，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爸炸了？】苍庸问系统。
    系统肯定道：【他爸炸了。】
    苍庸不明白：【什么东西炸的？】
    【检测仪器。】系统说，【那个叛徒亲手带过来的检测仪器。】
    寅峰既然用了这个技术，当然会着重防范别人调取检测仪器，不止是防范，还有利用。
    男人跟局长周旋了许久才逃脱，他以为幕后的隐匿者不希望他拿到检测器。
    寅峰一早就怀疑特研局有叛徒，一早就考虑过叛徒有调取检测仪器的可能。
    只要叛徒不想彻底和特研局撕破脸，他就不敢把检测仪器拆开，这种高精尖的东西，调取出来都得打报告，拆开了就不一定能装回去了。
    这东西没法深入检查。
    【任何弱点都可以变成优势。】系统认真地跟苍庸讲，【要学会利用弱点。】
    苍庸似懂非懂，他只是觉得主角确实厉害。
    【现在这附近是没有监控的，这个叛徒打算秘密处理掉你们。】寅峰和苍庸背后有媒体，这个男人和风覆沙不想惹麻烦。
    苍庸明白了。
    寅峰趁着男人愣怔，上手就把男人摁倒在地，顺便把那个炸弹夺了过来。
    这个微型炸弹已经被启动了，它开始了倒计时。
    寅峰把炸弹抛给了苍庸。
    苍庸看了一眼身旁泪流满面的风小浮：“不用难过。”
    风小浮不解地轻歪了一下脑袋。
    苍庸把炸弹直接塞风小浮嘴里了，他力气太大，风小浮的黏膜都被炸弹的边角给划破了。
    苍庸塞完之后还捂着风小浮的嘴使劲摇晃，让他把炸弹吞下去。
    苍庸相当温柔地拍了拍风小浮的头，随后转身就跑。
    这下风小浮就不会哭了，他会回到他爸爸的怀抱。
    【我依然是头善良的熊！！】苍庸跟系统强调。
    风小浮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不断地干呕。而寅峰直接掏出男人随身携带的枪，开枪打断了风小浮的大腿，以避免风小浮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寅峰拉着苍庸往外跑，而原本被摁在地上的男人也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寅峰跑的速度不算快，他似乎在计算着炸弹爆炸的距离。
    很快，又是砰的一声，火光冲天。
    苍庸被寅峰拽了一下，随后他便摔倒在地，寅峰也压在了他的身上。
    苍庸只是感觉到了震颤，而寅峰的后背却被炸得血肉模糊。
    “部……”苍庸想要喊出声，可他的嘴巴被寅峰给捂住了。
    寅峰望着他，做了个口型——安全了。
    刺杀风家父子的是那个男人，全程与他们无关。
    寅峰和苍庸自始至终都生活在监控之下，寅峰压根没把那个摄影球拆开过，那摄影球本身没什么特殊。
    是那个男人拆的，炸弹也是那个男人拼的。
    检测器是那个男人带进来的。
    “前辈？”苍庸拉开了寅峰捂自己嘴巴的手，小心翼翼地更换了称呼。
    原本寅峰还以为那个男人不会把炸弹重新拼起来，自己还得找机会。
    真傲慢啊。
    “前辈！你疼得都翻白眼了！”苍庸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
    寅峰轻轻打了苍庸脑袋一下，随后他便晕了过去。
    苍庸眼睁睁看着寅峰失去意识，他僵住了，在僵了半天之后，他哇的一下哭出声。
    苍庸根本不敢搂寅峰的伤口，他坐在地上，不断地哀嚎。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你别哭得太夸张了。】系统有些慌，【你身体再强也是有可能过呼吸的！】
    “哇啊啊啊啊！前辈！前辈！！！”苍庸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卫生纸给寅峰擦脸，“我的前辈死掉了！！呜哇啊啊！我的前辈！！”

 第17章 脆弱的黑豹

    苍庸和寅峰没有着急撤离，寅峰直接在风家的私人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期间苍庸一直在他病床边抹眼泪。
    寅峰的伤口只花了三天就彻底愈合了，可苍庸还是觉得后怕。
    “那么大的伤口，血糊糊的。”苍庸的情绪彻底被寅峰给牵引，再加上自己亲手杀人的事，他的情绪波动得很厉害，“呜呜呜，我的前辈啊！”
    寅峰躺在床上，无奈地看向苍庸：“我还活着，还有，你眼睛肿了。”他的伤本来也没多严重，如果不是为了让这场谎言更可信，他是可以带着苍庸跑出爆炸影响范围的。
    这几天风家剩下的两个孩子急忙赶到了主星，他们之后的麻烦不会少，风覆沙死了，他手底下的那群贵族也就压不住了，至于未来领主的位置是谁的，就看特研局想要扶持哪个贵族。
    寅峰在醒来之后就遭到了那对兄妹的审问。
    可寅峰从始至终都身处在风家的监视之下，唯一一次监控被关闭，还是特研局那个男人找上他俩。
    根据苍庸的说法，那个男人一开始似乎是想找他们的麻烦，可后来男人往风小浮嘴里塞了个绿色的薄片，然后还把风小浮的腿打断了。
    他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吓到了。
    后来主宅爆炸了，苍庸还想把风小浮拽走来着，但寅峰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拉着苍庸就跑，可他俩没能跑多远，最后寅峰只能把苍庸护在身下。
    “我们的那个摄像球用不了了。”苍庸相当老实地交代，“那个摄影球我们可以给你们。”
    一位消瘦的男人皱紧眉头：“用不了了？你们之前用它录过像吗？”
    “录过，我们在三等宜居星里采访过风小浮，我负责录像的。”寅峰立刻打开光脑，把视频文件都传给对方，“那个艺术馆里应该也有监控的。”
    “第二次采访还没开始，我们的摄像球就被偷了。”寅峰低下头，“那个球可能有问题，但是这东西是我们公司统一在星网上买的设备，星网上查得到，也能买到同款。”
    “行，谢谢你们配合调查。”消瘦的男人离开了，而苍庸一边抹眼泪一边挤上了寅峰的病床。
    真正受了伤的寅峰反过来帮苍庸拍胸口，安抚他不要再哭了。
    这一幕也落在了监控室里。
    那个特研局的男人跑了，他在意识到自己身上背了锅且甩不掉之后就跑了。
    “那个实习生的紧张是真的还是演的？”风家的大儿子询问属下。
    “是真的，我们用仪器检测过他的情绪波动。”下属回应，“他哭了好几天了，情绪一直很激烈。”
    寅峰和苍庸在监控之下并没有任何奇怪的行为，唯一不太对劲的还是苍庸那黑洞一般的胃。
    这些天苍庸一直守在寅峰床边，当然了，他晚上也是跟寅峰一起睡觉的，他还紧紧地搂着寅峰，偶尔还会半夜惊醒。
    他们也检测过苍庸的心跳，可苍庸的反应太真实了，完全不像受过训练的样子。
    苍庸只是被自己杀人的行为影响到了。
    【想开点，你现在拥有了一部分能力，虽然不多，但你可以让植物开花了诶。】系统安抚苍庸，【你的手如果被刀划破，你可以给自己治疗了诶！】苍庸在这次任务里有进步，但不多，只能兑换这么一点点修为。
    【我的手很难被刀划破。】苍庸也没法帮别人治病，他会被抓走研究的。
    苍庸这段时间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风小浮是个扭曲的混蛋，他该死，他不死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上。
    可自己确确实实杀人了诶。
    苍庸没有做噩梦，只是偶尔会莫名其妙地惊醒，然后心慌，浑身僵硬。
    【你可以多吃点小蛋糕！】系统继续安慰。
    【吃不下。】苍庸讨厌这种感觉，他对此早有预感，可这种负面情绪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浓烈。
    此时最清楚苍庸情绪转变的除了系统，大概也只有寅峰了。
    寅峰知道苍庸在经历什么，第一次跨越某道红线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这种影响受其他因素的干扰很小。
    无论风小浮多么恶，苍庸也只会在意“自己杀人了”这一件事。
    所以寅峰这次非常主动地安抚了苍庸，他想起了苍庸说过的那个关于火焰穿衣服的故事，感受到苍庸紧紧搂着自己的腰，他轻声问：“看到另一团火焰熄灭在自己的面前，接受不了吗？”
    苍庸抬头望向寅峰，结果寅峰伸手点了点苍庸的胸膛：“吹散他的那阵风，也要吹到你身上来了。”
    动手杀掉风小浮的是苍庸，寅峰说的那阵风也是在指他吗？
    如果不快点走出来，他的火焰会被他自己折腾出来的风吹散。
    苍庸动了动肩膀。
    寅峰继续说：“你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很有趣。”那说明苍庸心底是有善意和良知的。
    “可我希望这阵风过去，火会烧得更旺。”寅峰帮苍庸扯了扯衣服，示意他把自己的身份“穿好”，毕竟厚厚的屏障也能杜绝狂风的吹拂。
    他相信苍庸能走出来，而且速度很快。
    毕竟这混蛋仓鼠的生命力还是很强的。
    苍庸眼睛越来越亮：【系统！部长在用我讲过的故事安慰我诶！！】
    【是啊是啊。】系统连连应声。
    【他把我的故事听进去了！而且他明明知道我是卧底！】苍庸相当感动，【他还安慰我！】
    【主角对谁都是这样的……不过你可能脑子呆一点，他稍微特别关照了一点点。】系统担心苍庸就此放下警惕，彻底贴上主角。
    要知道主角把情绪和任务分得很开，他的个人感情都被排在了他的目标之下。
    主角还是很危险的。
    可苍庸此时已经把寅峰搂得相当紧了，他的脑袋靠在寅峰的胸膛上，看向寅峰的眼神满是崇拜和喜悦。
    被苍庸的络腮胡扎疼了的寅峰：……
    “前辈。”苍庸的声音轻飘飘的。
    寅峰维持微笑，挑起眉头。
    “我好喜欢你～”苍庸觉得自己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小猫咪。
    寅峰：……
    寅峰：“谢谢。”
    “噢！你好有礼貌！”苍庸相当惊喜，他满足地闭上眼，“更喜欢了。”
    寅峰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之后几天，那群人又问了他们火焰和衣服是什么意思，苍庸把自己妈妈讲的故事复述了一遍，没多久他们就被放走了。
    大概是觉得盯着他俩实在浪费资源。
    寅峰没有带苍庸回特研局，他们先去了一趟钱文上班的星球，在媒体大楼坐了两个星期的班，避免有人跟踪。
    随后他们又被上司“安排”去采访一位居住在偏远星系的艺术家了。
    这次寅峰领着苍庸来来回回换星际航班，最后才恢复身份回到特研局，
    风家已经乱起来了，没精力再管他们两个小记者。
    他们剥去了伪装，恢复真容。
    随着这层伪装消失，苍庸的“后遗症”也彻底好转了，他又能吃饭了。
    冯冲热烈欢迎了苍庸，苍庸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回家好无聊。
    没有夜宵了，没法跟人一起看电视剧了，他好孤独！
    寅峰眼看着苍庸和冯冲抱在一起转圈，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
    果然恢复得很快。
    苍庸偶尔有些讨嫌，但这仓鼠身上积极正面的东西要比他的缺点更多。
    也挺有意思的。
    “心情好了？”寅峰问苍庸。
    苍庸连连点头，寅峰的笑容大了些。
    这次任务对苍庸来说是个阴影，可于寅峰而言，却是难得的轻松。
    带个插科打诨的下属在身边也不错。
    寅峰提交完任务报告之后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些不适应。
    有些……太安静了。
    不过很快他的这种失落就被人打破了。
    姜通的消息来了。
    他来得正好，寅峰也想知道苍庸到底透露了多少任务细节，他打字询问：【他提交的情报里，我是去开会了还是去执行任务了？】
    寅峰等了一会儿，姜通那边似乎在组织语言。
    两分钟后，姜通回应：【他说你开会是假的。】
    两分钟就发这么几个字？
    不过寅峰的心里还是一沉，苍庸表现出来的好感果然是掺了假的。
    寅峰意识到不对劲：【他透露了多少任务细节。】
    【我不知道什么任务，他递过来的情报是说你自残被绑了，特研局不想对外透露消息。】姜通说，【他也就前几天传递了情报，后来几天他说他要全天候照顾你，一直在监视下，没法发情报。】
    寅峰：【？】
    【他说你一心求死，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忽然就割腕了。】
    寅峰：……
    【然后他花三千字描写了你的脆弱，还有那双无神的金色眼瞳。】
    【他说你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仿佛一碰就会碎。】这句姜通记得特别清楚。
    然后姜通把苍庸的情报发了过来。
    寅峰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他的瞳孔就骤然缩小了。
    他眼前的字开始变得模糊。
    那一瞬间，寅峰想了很多。
    从宇宙的诞生到灭亡，从生命的起点到万灵的泯灭。
    平行宇宙真的存在吗？自己的诞生有什么意义？
    情绪慢慢剥离寅峰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升华了。
    直到他的光脑叮咚一声响，苍庸在他的社交平台发了一张照片，是他和冯冲的合影。

 第18章 熊没有问题

    【我冲进浴室把他抱起来, 他浑身惨白，他的小臂被他用尖刀竖着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些血在他的身上格外刺目，雪白的皮肤衬着猩红的血液, 它们像污渍一样，刺眼得要命。】
    寅峰低头看了眼自己蜜色的皮肤, 结实的手臂肌肉, 面无表情地抬头。
    【那双耀眼的金色眼眸透出死气，我知道他在怨恨，可我不知道他在恨什么。他的父母？他的身份？这个世界？还是他自己？】
    【他颤抖着靠在我坚实的胸肌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还想从他金色的眼眸中看到更多, 可显然，他竖起了自己的刺。】
    寅峰的手化为了豹爪, 刺啦一声把身下的床单给划破了。
    【他趴在床上，极度的痛苦让他抓破了床单。那些人摁着他, 我站在人群之外, 能看到那双脆弱的, 饱含绝望的金色眼睛，他在看我, 他在向我求救。】
    “啊！”寅峰连忙把光脑扔开, 他整个人都化为兽形，四只爪子狠狠抠在床上, 后背弓起, 毛全部炸开了。
    寅峰的瞳孔变得很大，他在警惕。
    上一秒的行为下一秒就出现在情报里，还配上了这么恐怖的形容。
    寅峰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跳下床, 围着光脑走了一圈。
    他重新变回人形，并且开始纠结自己要不要把床上的豹毛清理干净。
    算了，反正床单已经坏了。
    寅峰站得离光脑很远，他眯起眼睛，把手伸得老长，用指尖轻轻滑动那些情报，生怕自己离得近了会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他在苍庸的情报里就是个精神极度不稳定，极度缺爱的神经病。
    姜通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怀疑寅峰是缺爱到变态了。
    寅峰决定给苍庸找点麻烦！
    他不能让这只造谣他的仓鼠太好过！
    他要让苍庸哭！他要让苍庸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大早，寅峰气势汹汹地来到苍庸工位前，然后被毫无边界感的苍庸猛抱了一下。
    苍庸已经不是那个大胡子猛男了，他变回了自己的外貌，健气阳光，那双眼睛尤其亮。
    寅峰觉得苍庸的眼睛其实比自己的好看很多，苍庸的眼睛很擅长传递情感，尤其是正向的情感。
    “部长！”苍庸自觉自己已经和寅峰的关系很不一般了，“今天你也很帅气！黑色长风衣好棒诶！”
    准备好来找茬的寅峰：……
    “你昨天踩了我好多下，是因为我们两个分开了吗？”苍庸把超大的饭盒递给寅峰，“我今天给部长你准备的早午餐！”
    寅峰默默接过饭盒。
    苍庸立刻又说：“我也很想念部长！”
    寅峰有些困惑，自己刚才说自己想苍庸了？
    “出任务的时候部长很照顾我，一直在安慰我。”苍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可他说两句又会抬眼看看寅峰，“部长还让我搂着你，部长真的好温柔。”
    寅峰：……
    所以你是怎么回报你温柔的部长的？
    好吧，苍庸确实没有透露自己的任务，不管苍庸是出于什么考虑，起码苍庸对特安局没多少忠诚可言，也不会盲目执行姜通给他的命令。
    苍庸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其实算个麻烦事，不过寅峰对苍庸的变化乐见其成。
    寅峰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结果苍庸跟过来了。
    寅峰：“你今天没事做？”
    “有，我的报告也要上交，而且还有一批行动部的服装账单要我对一对。”苍庸作为特助也是比较忙的。
    “那你跑过来做什么？”寅峰不明白。
    苍庸没有回答，苍庸只是把他的脑袋伸到了寅峰面前，随后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寅峰。
    寅峰面无表情地伸手在苍庸脑壳上抓了两爪子。
    苍庸被提取过灵魂之后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这次他终于肯安安静静待在自己工位上了：“部长！和你一起工作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了！”
    寅峰没觉得高兴，不过他看了眼苍庸椅子旁的小纸袋，他记得纸袋里有毛线球。
    回家自己也买一个吧，他忽然有点想推毛线球玩。
    苍庸是真心认为自己的部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部长，当然了，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部长。
    苍庸表达喜欢的方式是很直白的。
    从他们重新开始工作的那天起，寅峰的工位上每天都会有一束新鲜的花，每天都能收到比以前更多的食物，每天都有苍庸毫无保留的夸赞。
    终于，在他们回归工作的一个星期后，寅峰收到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帽子，这是个豹耳帽，寅峰如果放出耳朵，是可以被包裹进帽子里的，而且耳朵住的还是单间。
    寅峰拿着黑色豹耳帽，有些无措：“你……不会还给我织了毛衣吧？”
    苍庸呀了一声，随后呱唧呱唧地鼓掌：“部长你好聪明哦！”他夸赞寅峰的语气像是在夸小孩。
    “说真的，我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工作，你不需要这么热情地感谢我。”寅峰觉得苍庸对喜爱的表达过于充沛，自己有点承受不住。
    成年人彼此应该有些距离感，哪怕真的很激动，那送一件能表达心意的礼物就好了。
    可苍庸不一样。
    他还没能摒弃自己性格中幼稚的那一部分，他的喜欢必须表达，而且是排山倒海，入室抢劫一般的表达。
    寅峰感觉苍庸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带着一大堆的礼物哐哐敲寅峰家的门，寅峰一开门就被苍庸用礼物给掩埋了，寅峰被埋得晕头转向，而苍庸却还要扑进礼物堆里和寅峰蹭一蹭。
    “部长……不需要我的感谢吗？”苍庸的鼓掌慢慢停下了，他看起来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我让部长觉得烦了吗？”
    寅峰原本想解释，可他又希望苍庸能适当地保持一些距离，不要过分亲近。
    所以寅峰没有开口。
    他觉得苍庸偶尔对他失望也不是坏事，总比把他捧得至高无上要好。
    “我居然让部长觉得烦了，部长那么温柔一个人。”苍庸陷入了自卑，“我居然能让部长烦我。”
    寅峰：……
    苍庸垂下头：“我好糟糕。”
    “不，你别这么想。”寅峰是想让苍庸对自己祛魅，不是想让苍庸自卑，“我很喜欢这个帽子！”
    “真的？”苍庸的两根食指勾在了一起。
    “真的。”寅峰为了证明自己的喜欢，他放出了豹子耳朵，把帽子套在了自己头上。
    嗯，耳朵的位置确实刚刚好。
    寅峰的耳朵动了动，那个帽子上的耳朵也跟着动了。
    苍庸眼睛重新亮起来了：“那，那我之后的毛衣还能送吗？”
    “可以，谢谢你。”寅峰没法拒绝，他只能琢磨要怎么去回礼。
    自己也给苍庸送点食物？送甜食？
    “今天下班了一起吃饭吗？”寅峰把帽子取下来，认认真真地把帽子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我知道一家餐厅的甜食做得很不错。”
    “是那种很贵的，量很少的餐厅吗？”苍庸不喜欢高级餐厅，量大管饱是他吃饭的硬性需求。
    “量可以很多。”寅峰恶名在外，他这个身份摆在这里，那些规则根本限制不了他。
    “真的？！”苍庸面露欣喜。
    “真的。”寅峰伸手放在苍庸肚子上摸了摸，平的。
    他真没长胖。
    “哦对了，这个月还没体检，明天咱俩一起去看医生。”没长胖不代表没有糖尿病。
    “又去？部长你还是去精神科？”苍庸不解。
    “嗯。”寅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很好奇，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样的？”
    苍庸写的那些东西在寅峰脑子里挥之不去，寅峰最近做的梦都相当诡异。
    他梦到了一个肌肉大到爆炸的苍庸，那个苍庸足足三米，可他的脸不是之前伪装的那副大胡子硬汉样，而是苍庸自己的长相。
    那个可爱的脑壳像是被焊接在了巨大的身体上，极其违和。
    寅峰不明白，为什么苍庸在自己的梦里都是这种大块头形象？
    而梦里的苍庸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把寅峰搂在了怀里，然后相当无辜地说出了那句：“部长，你好脆弱。”
    之后寅峰在梦里追杀这个巨型苍庸，追杀了一整场梦。
    寅峰发现了，不想被仓鼠舔就得主动出击。
    他在梦里越杀越亢奋，笑声越来越诡异。
    可醒来之后他收到了苍庸给他织的小帽子。
    寅峰的良心有那么一点点痛，可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没错。
    自己名声都被苍庸毁干净了，只是在梦里杀鼠而已，他没错！
    “部长在我心里？很厉害，很温柔！”苍庸觉得寅峰懂很多东西，很强大，“我喜欢部长拍我的后背，我也喜欢部长抓我的脑袋！”
    寅峰：……
    他的良心又痛了起来。
    “行了，工作去吧。”寅峰挥了挥手。
    “部长。”苍庸又喊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寅峰无奈地抬起头。
    “你真好。”苍庸留下这三个字就去核对账单了。
    寅峰沉默许久，而苍庸工作一会儿就抬头看他一眼，偶尔还会笑一笑。
    而他这种积极正面的情绪是寅峰最赞赏的。
    寅峰心里现在矛盾得要命，又想把这个老鼠撕成碎片，又想摸摸这个老鼠的脑袋。
    苍庸被提取灵魂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下班之后，苍庸相当自觉地挽起了寅峰的胳膊。
    寅峰看向苍庸，而苍庸看起来还是那个呆愣愣的样子。
    算了，挽着就挽着吧。

 第19章 你看这个倒霉蛋

    寅峰勒令苍庸以后不准再主动招惹白究垣, 看到白究垣也得绕道走。
    “这只老鸟是有家室的，当年他追着他老婆开屏，好不容易脱的单。”寅峰伸手戳了戳苍庸的眉心, “你给他造这种谣，小心被他叨死！”
    “他有对象？！”苍庸很震惊, “可他暗恋你啊。”
    寅峰：……
    原来苍庸不是恶意造谣, 他是真这么想的。
    寅峰把苍庸揪到工位上，一本正经道：“白究垣都一百多岁了，他怎么可能没成家？”
    “一百多也不一定要成家吧。”苍庸也一百多，他觉得自己还小着呢。
    “他确实成家了。”
    “那他这是想脚踏两条船？”
    “他压根就不喜欢我！他是想搞你的心态！”寅峰晃了晃苍庸的脑壳, 试图把他脑袋里关于情爱的幻想摇出去。
    这下苍庸是真明白了：“所, 所以甲亢部长没有甲亢吗？”
    寅峰再次沉默。
    好得很，苍庸把白究垣的外号都已经取好了。
    寅峰在苍庸脑壳上拍了好几下：“以后躲着他走, 不准和他有任何交集！”
    “那，那如果他主动找上来呢？”苍庸觉得寅峰拍得还挺舒服的。
    寅峰动作一顿：“如果他主动找上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要查我。”具体查什么, 他没有说。
    这里还是特研局的办公室，有些话不方便当面讲。
    不过苍庸很快也知道了, 因为白究垣确实找上了他。
    那天苍庸正在市场选毛线, 忽然一辆悬浮车停在他身边，两个黑衣人在苍庸懵逼的眼神中把苍庸往车里拽。
    拽了几下, 没有拽动。
    坐在悬浮车里的白究垣笑了：“不错, 有点身手。”
    他跳出悬浮车，直接抽出枪顶住了苍庸的脑袋。
    “哇啊啊啊啊啊！！！”苍庸立刻嚎叫出声，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也把白究垣吓了一跳。
    白究垣连忙把苍庸推进最近的一家店面, 而那两个黑衣人把店里的老板赶了出去。
    “你以为我不敢杀……”
    “哇啊啊啊啊啊！”苍庸试图冲出去，可那两个黑衣人也掏出了枪。
    “你给我安静点！”
    “呜哇哇哇！”苍庸扒着角落里的管道，一边哭一边往上爬。
    管道太光滑，苍庸爬两下就滑下来，爬两下就滑下来。
    白究垣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苍庸已经开始吱哇乱叫，绝望哭泣了。
    白究垣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时候他注意到了被扔在地上的小纸袋。
    白究垣提溜起纸袋，打开看了一眼。
    纸袋里头是一件半成品毛衣，还没有织袖子。
    原本还在爬管子的苍庸停下了，他颤抖道：“还，还给我。”
    “你织的？手艺不错啊。”白究垣收起枪，他掏出点火器，对准毛衣，“你再不冷静下来，我就把这玩意儿给你烧了。”
    苍庸不敢动了。
    白究垣的笑容却越来越大：“老实了？”
    苍庸咽了口唾沫：“你，你要杀我吗？”
    “那得看你配不配合。”白究垣一手撑在了苍庸身侧的墙上，那个手上的点火器正对准苍庸的太阳穴，“你很爱那位寅部长对不对？”
    “我应该回答‘爱’还是‘不爱’？”苍庸紧张得要命。
    “我告诉你，你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白究垣把黑色的毛衣扔给苍庸，“他跟狰礁有联系，你知不知道？”
    苍庸一震。
    白究垣查出了寅峰的身份？
    不，不可能，如果真查出来了，他何必跑过来找自己这个特助的麻烦？
    真查出来有问题，白究垣早就把寅峰给弄死了。
    所以白究垣应该是发现了一些小问题，但是没有实据。
    “你知道你的表情泄露了很多东西吗？”白究垣问他。
    “额……啊？”苍庸装懵。
    “你知道对不对？”白究垣根本没有接苍庸的茬，他的笑容越来越狰狞，“还是说，你就是狰礁的人？”
    苍庸攥紧了织到一半的毛衣：“你，你吓到我了。”
    “吓到？因为我点破了你的……”
    白究垣话没说完，商店的门忽然被敲响。
    是警卫机器人。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收起枪，推开门，把证件亮给警卫机器人：“特研局办事。”他知道那些警察能够通过警卫的摄像头看清他的证件。
    亮完证件之后他便重新关上了门。
    白究垣继续道：“你的身份不一般。”
    “你要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吗？”苍庸瑟瑟发抖，“我哪里像星盗了？”
    “是啊，不像。”白究垣拍了拍苍庸的脸，“埋伏在我们身边的星盗都不像星盗，有很多像你这样的。”
    苍庸还在抖。
    “装傻子好玩吗？”白究垣声音更轻。
    【他没装。】系统隔空和白究垣对线。
    “我部长说了，我不是傻子。”苍庸哽咽，“你总骂人傻子，你好过分。”
    白究垣被苍庸逗笑了，他笑着笑着，忽然听到砰的一声。
    有人直接把店铺的门给踹开了。
    来人一身黑色的警察制服，他踹完门之后大喊了一声：“当街绑架！入室打砸他人财物！给我把这几个人带走。”
    白究垣不可置信地扭过头，那男人带了一群警察，而那些警察已经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在白究垣转身之后，那男人又吹了个口哨：“呦，还带枪？”
    “给我把枪放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男人的枪正对白究垣的眉心，“不然别怪老子一枪打烂你的脑袋。”
    苍庸反应最快，一下子把双手举了起来。
    “我们是特研局的人。”白究垣脸色很难看，“你们这是在妨碍办公。”
    “特研局？特研局管得着我们警察局吗？”男人嗤笑，他个头很高，长着一双丹凤眼，薄唇上挑，看起来极其嚣张。
    “我是特研局监管部的部长！”白究垣继续强调。
    “听到了，特研局的。”男人相当不耐，“你是你两个小弟的上司，不是我上司。我就管你当街绑架和入室打砸这两条，你也别妨碍我公务。”
    “把枪放下！”男人高声强调。
    白究垣的脸黑如同锅底。
    男人直接把枪的保险打开了：“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白究垣和自己的两个下属放下了枪，默默举起双手。
    “铐上。”男人冲身旁的警员扬了扬下巴，随后他看向拿着毛衣的苍庸。
    “我，我没有枪。”苍庸连忙道。
    “也一起带走。”男人说完这句话，又冲着白究垣挑了下眉头。
    “你们特研局狂惯了对吧？没想到对吧？我告诉你，你爷爷我不吃这一套。”男人早就看不惯这群特研局的神经病了。
    之前警察局内部人员勾结外人，干扰了监视器。
    那人本来该由警察局自己处理，结果特研局二话没说就把人调走了，至今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种行为简直是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你叫什么名字？”被铐起来的白究垣冷脸盯着男人。
    “季晓亮。”男人扯了下嘴角。
    “难怪。”白究垣也笑了，只是笑得不怎么好看，“警察局局长的儿子，关系户。”
    “随你怎么说。”季晓亮上下打量白究垣，“也不知道你们那位寅部长会不会过来捞自己的同事，如果他来，我倒要问问清楚，他是怎么处理我们那位队长的。”
    白究垣听了这话，笑容里忽然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他？你放心吧，他肯定来。”
    “哦？”季晓亮有些意外，“你们关系那么好？”
    “我和他关系不怎么样，不过另一辆车上的那位，那个叫苍庸的，那是他的特助。”
    “他们的关系还挺特殊的。”
    另一边，苍庸并没有被铐起来，他身上没有武器，而且他是被绑架的对象。
    苍庸和身边的警察聊了好久织毛衣的事，车里的气氛算得上其乐融融。
    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一直维持到车门被打开。
    开车门的是季晓亮，季晓亮皱眉看向苍庸。
    苍庸给他打了个招呼：“长官，你好。”
    “下来。”季晓亮让开位置。
    苍庸相当自觉地高举双手，走下车。
    季晓亮：“……你又没武器，你举手干嘛？”
    “我，我态度得好。”苍庸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警察局。”
    “噢？以前没来过？”季晓亮一把搂住了苍庸的脖颈，“我听说你是寅部长的特助？”
    苍庸连连点头：“是的啊。”
    “那位白部长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季晓亮问他。
    苍庸缩了缩肩膀：“我，我在局里和甲部长闹不愉快了，他职场霸凌我。”
    “甲部长？他姓甲？！”季晓亮意识到不对劲，正好这时候白究垣也被押下来了，季晓亮重新翻出白究垣的证件，“你证件造假？！”
    “苍庸！你想做什么？！”白究垣死死盯着苍庸，“你想造谣，让我死在这儿？”
    “不不不！白部长！是白部长！”苍庸立刻改口。
    季晓亮的语气变得严厉：“你刚才还说他姓甲！”
    “没有姓甲，就，就是白部长他有甲亢。”苍庸都不敢看白究垣的眼睛了，“所以昵称是甲部长。”
    白究垣：……
    “这事儿局里的大家都知道的。”苍庸在休息时间跟同事们聊过这件事，“您可以随便问。”
    “你这个死耗子！！”白究垣忽然就挣扎了起来，“我要杀了你！！”
    他身后的两位警察险些摁不住他。

 第20章 恶毒系统 这个主角怎么这样？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季晓亮的脑壳被敲得邦邦响。
    “你疯了？！你把特研局的部长抓来！”局长猛拍自己儿子的脑壳，试图把里头多余的水给拍出来，“特研局里有善茬吗？啊？！！”
    季晓亮没有反抗, 但他的表情依旧倔强。
    警察局长一个鞭腿踢在了季晓亮的屁股上：“你是真混蛋啊你！硬要给自己找麻烦！之前那件事咱们本来就不占理！”
    “是！是不占理！”季晓亮稳住身形，终于开口了, “可他们特研局一没有官方的调令, 二没有后续处理的结果，这不是事件对错的问题！他们压根就不讲程序正义！”
    “程序正义？！”警察局长又一巴掌抽在季晓亮脑壳上了，“你抓人家部长就是讲程序正义了？”
    “诶，你还别说。”季晓亮觉得自己这点还是做得不错的, “他们当街绑架的事儿可是真的, 入室打砸也是真的，那块地就是我的辖区, 我抓他们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警察局长又踢了一腿，只是这次没踢到, 被季晓亮给躲过去了。
    局长的手指着季晓亮, 手指不断发抖：“你给我把人放了！”
    季晓亮不服：“我说老季, 你年轻的时候可是我的榜样，我拿你当偶像的, 你现在可是自己破坏自己形象了。”
    “我年轻的时候再狂也没有抓过特研局的人！”局长放弃跟自己这个傻儿子讲道理了, “行，你不去放人, 我让他们放！”
    局长想要点开通讯, 可季晓亮按住了他的胳膊：“不行！必须寅峰亲自来提人！不能再让他骑在我们头上了！”
    他话说完，又是一阵邦邦邦的敲头。
    而调解室里，苍庸已经没法安心进食了。
    在局长的插手之下，白究垣也被关进了调解室, 只是他的手上多了一副手铐。
    苍庸搂着自己的零食蹲在墙角，生怕和白究垣产生一丁点眼神联系。
    这个白究垣有点吓人，苍庸不太能应付得过来。
    可他不想搭理白究垣，白究垣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
    “喂，耗子。”白究垣开口了，苍庸猛地一抖。
    白究垣的笑容越来越恶劣：“你就一个人吃独食？”
    苍庸看了眼摆在自己身边的饼干和蛋糕，在衡量片刻后，他选择把剩得最多的那一叠小饼干拿到白究垣身边。
    没敢靠太近，他估摸了一下以手铐为圆心，白究垣能触碰到的最远距离。随后他站在安全线外，以一个随时能跑起来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把饼干盘子往里推。
    “你这么怕我做什么？”白究垣问他。
    当然是怕他再问狰礁的事。
    苍庸知道自己呆愣愣的样子挺糊弄人的，可白究垣在绑架他的时候似乎就开始怀疑他了。
    白究垣活了一百多岁，和苍庸差不多大，苍庸一天到晚待在他自己的小花园里，而白究垣却是实实在在地在特研局摸爬滚打了一百多年。
    苍庸有点被白究垣吓到了：“我，我们部长说你有对象。说我造你谣了，你要叨死我。”
    你也知道啊！
    白究垣嘴角扯了扯，他现在恨不得把这耗子嚼吧嚼吧吞了，可他不能这么做：“你过来，我不打你。”
    苍庸面露迟疑。
    “我说真的，你看我两个手都被捆住了。”白究垣说，“我吃不了饼干，你喂我，咱俩这事儿就算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你是说你之后不找我麻烦？”苍庸问他。
    白究垣笑着点头。
    “那你拿枪指着我的事怎么算？”苍庸又问。
    白究垣：“你别得寸进尺。”
    “我要去局长那里告状。”苍庸觉得自己得摆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态度。
    这混蛋耗子！！
    白究垣深吸两口气，笑容不改：“行，你告状，我给你赔礼道歉。”
    苍庸表情更惊恐了。
    白究垣没有生气，而是顺杆开爬了？这只孔雀好恐怖。
    白孔雀，苍庸琢磨了一下，忽然知道这既视感从何而来了：【白色孔雀永远是熊的敌人！】
    系统知道他在说什么：【人家那是熊猫，你是个棕熊，别蹭。】
    【熊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熊猫不就是数量少点，颜色多点吗？】
    苍庸一向不喜欢熊猫。
    【所有和你争夺视线的同族你都不咋喜欢。】系统知道苍庸就是纯嫉妒，嫉妒熊猫什么都不用做，像个大爷一样瘫着也会有很多人类夸可爱。
    “你过来，我问你点事。”白究垣继续引诱。
    苍庸不动。
    “我看你织的毛衣挺有意思，我也想给我老婆织一件，你能给我点参考吗？”白究垣语气更加柔和。
    苍庸转身翻了翻自己的小纸袋。
    他确实是不想跟白究垣交流，可自己过于抵触会让白究垣怀疑自己是被“狰礁”两个字给吓到了。
    按照自己乐天派的个性，这时候自己该被吸引了。
    苍庸有些想哭。
    要去伪装自己的情绪了，苍庸觉得自己已经尝到了大人的苦。
    “甲……白部长您的妻子也是孔雀吗？”苍庸小心翼翼地凑到白究垣身边。
    白究垣表情没有变化。
    这混蛋耗子对他的厌恶都快溢出来了：“嗯，是孔雀。”
    “您的妻子喜欢白色吗？”苍庸从自己的纸袋里掏出了一团白色毛线。
    “不，她喜欢蓝绿色。”白究垣说。
    苍庸看向白究垣，脸上的迷茫不似作假：“白部长您是白孔雀对吧？”
    白究垣点头。
    “您的妻子没有自己的大尾羽，对吧？”苍庸继续问。
    “这个问题有点冒犯。”白究垣知道苍庸在纠结什么，“我和我老婆是精神共振，相比起花里胡哨的大尾羽，我妻子更在意和我的精神交流。”
    “啊？真好诶。”苍庸完全没有被白究垣说服，他看白究垣的眼神变了，仔细看，他还对白究垣有几分怜悯。
    “我说的是真的。”白究垣强调。
    “嗯嗯，是的。”苍庸完全没有改变看法，他拿出了几团带细闪的毛线，“可以织个渐变的披肩，由靛蓝转豆绿，加点花样会看起来很好看哦。”他记得雌孔雀也是有漂亮羽毛的，只是没有雄孔雀那么花哨。
    白究垣的注意力忽然被转移了：“很漂亮，我可以给我自己织一件，然后熟练了再给我老婆送一件。”
    苍庸懵了一下，他觉得白究垣说得也有道理，可是看白究垣的样子，他似乎是纯粹的喜欢这种漂亮的披肩，自己也想整一条。
    雄鸟都是这样的。
    “可以，白部长你的眼睛是紫色的，你可以钩一条白紫相间的。”
    “我要蓝绿色。”白究垣看多了白色。
    “好吧，你是部长。”苍庸掏出一张纸，给白究垣画了一张示意图，然后开始给白究垣解释应该怎么钩。
    没多久，有一位警察进来，帮白究垣解开了手铐。
    白究垣想套苍庸的话，威逼不成，现在打算走友好交流的路线。
    没办法，这个耗子一吓就崩溃，一崩溃就乱喊乱叫，根本问不出东西。
    不过白究垣对警察的态度就好不到哪里去了：“知道解开了？”
    警察默不作声。
    “是你们那位季队长让放的，还是老季局长？”白究垣问。
    “寅峰来了。”警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出去了。
    “部长？！”苍庸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别部长了，我这个部长还不是被抓进来了？那个小季队长是个刺头。”白究垣松了松手腕，随后又点点图纸，“他还得被缠一会儿呢，来吧，你教我。”
    另一边，寅峰无奈地与季晓亮面对面。
    “我记得苍庸是受害者，我只带他走。”寅峰说，“白究垣他老婆很快就到，他归他老婆管。”
    “我要是不放人呢？”季晓亮察觉到寅峰想要绕开自己，他横跨一步，继续挡在寅峰面前。
    “你凭什么不放人？”寅峰冷下脸，“我那位特助也参与绑架了？”
    “参与了，他是被绑架的那个。”季晓亮半分不让，“受害者也是得配合调查的。”
    寅峰低头看了眼季晓亮的衣服：“季局长的儿子？”
    “怎么？寅部长要通过威胁我爸来压我？”季晓亮问。
    “不，我要实名写举报信。”寅峰已经记住了季晓亮的警号，“举报你对受害者造成了二次伤害。”
    “我很怀疑。”寅峰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光脑，点开了督察的官网，“你这种态度是不是因为你是个二代，我怀疑季局长给你走了后门。”
    “你放屁！我是自己考上来的！”季晓亮高声强调。
    “这谁知道？反正我就这么写。”寅峰已经开始打字了。
    “你实名举报？！谁敢不看你寅部长的举报信？！”季晓亮把手摁在了寅峰的手腕上。
    “不行吗？我对你们警察局来说不算民众吗？”寅峰询问，“人家能写我不能？我写举报信的权利被剥夺了？”
    “你……”
    “我？”寅峰面不改色。
    他们互相对视，沉默了大概有两分钟。
    “跟我来。”季晓亮转身。
    寅峰收起面板，跟在了季晓亮的身后。
    寅峰又问了苍庸是不是单独在调解室，在得知白究垣也在之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们是故意的？想吓死他吗！”苍庸胆子就那么点小，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
    “这不怪我，我爸硬让他们把那个部长给放出来了。”季晓亮还不知道自己爸在得知寅峰来了之后又让人打开了白究垣的手铐，“他是局长，我只是个小队长，我哪有权力啊～”他最后一个字拖得格外长，莫名又有一股挑衅味儿。

 第22章 你是小猫咪啊

    “你又要出门？”冯冲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苍庸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手里还拎着一袋饮料，“最近你出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嗯，小季警官约我一起去吃一顿。”苍庸说。
    小季警官？
    冯冲的嘴唇抿在一起：“周末好不容易可以休息, 你还得应付这个麻烦人物。”
    “没有啦，只是吃饭, 周末就是得大家一起聚餐啊。”苍庸的父母一放假就张罗着聚餐, 哥哥姐姐也会回来一起吃饭。
    有时候苍庸的父母会带自己的朋友和同事回家。
    苍庸很喜欢和他们凑在一起。
    那些小孩也会在小院篱笆外面铺一块小布，隔着栅栏和他一起聚餐。
    “冯哥，明天我们叫上几个同事一起吃顿饭吧！”苍庸提议，“好好热闹一下！”
    冯冲面露难色, 往后退了一小步：“我要睡觉。”
    “可冯哥你每次双休都在睡觉诶。”苍庸感觉冯冲一点都不开朗, “不会很无聊吗？”
    “出去聚餐会让我觉得我在上班。”冯冲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我们两个一起吃饭也会让冯哥觉得在上班吗？”苍庸询问。
    “不会。”冯冲还蛮喜欢和苍庸一起吃饭的。
    有种莫名其妙被按摩到心灵的酥麻感。
    明明他俩也不是一个阵营的，明明冯冲得监视苍庸。
    可他就觉得苍庸和特研局那些混蛋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苍庸没什么不良嗜好，而且看起来心眼子也不多吧。
    “冯哥, 你就不想出门见见阳光吗？”苍庸询问。
    冯冲继续后退。
    苍庸不吱声了。
    这些上了班的人类总是一副被掏空灵魂的样子, 自己的世界是这样, 星际时代还是这样。
    苍庸开始怜爱人类了：“那冯哥你照顾好自己哦。”
    “我是成年人了。”冯冲提醒。
    “成年人又不代表能照顾好自己。”苍庸熟得很，好多人类都是冯冲这样的, 成熟又脆弱。
    【除了我, 这世界上还有谁会这么心疼人类？】苍庸感慨自己的善良，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也自认兽人, 过度的拥抱会让人类觉得冒犯, 苍庸是不介意冯冲这个可怜的人类趴在自己毛茸茸的肚皮上哭一哭的。
    系统：【啊？】
    【这个世界可没有熊猫，只有我这一头棕熊，人类没得选。】苍庸对冯冲的微笑特别甜，让冯冲有些瘆得慌。
    【你就这么在意熊猫吗？】系统不解。
    【谁在意？】苍庸是头很豁达的熊, 【我连熊猫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系统：【……】
    苍庸为了啃老努力了很久，结果熊猫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那么多人喜欢。
    就跟很多人类不喜欢猴子一样，苍庸也不喜欢其他熊类，熊猫尤甚。
    苍庸和冯冲拥抱了一下，随后潇洒转身，出门了。
    冯冲有些莫名，他觉得苍庸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激动，又激动又兴奋。
    他在燃什么？
    怪怪的。
    苍庸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和季晓亮碰面了。
    他和季晓亮约在了一家菜品相当丰富的餐厅，因为他俩都是杂食动物。
    季晓亮是灰狼和坎高犬的混血，肉和蔬菜他都喜欢。
    季晓亮还以为苍庸是在迁就自己。
    “你很开心吗？”季晓亮注意到了苍庸得意的表情。
    “开心，我每天都特别开心。”苍庸把饮料递给季晓亮，“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
    “谢谢。”季晓亮接过之后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嗯？！这玩意儿的味道真棒！”
    “你喜欢就好。”苍庸微笑着坐下，心说自己真是个体贴温柔的小熊。
    季晓亮又喝了几口，随后他进入正题：“你之前说，你们那位白部长针对你是因为他怀疑你是狰礁的人？”
    苍庸点头：“是啊。”
    “他的证据呢？”季晓亮不解。
    这次是他约苍庸，苍庸是他接触过的特研局人员里最温和的一位，而且苍庸还真给他送了锦旗，当时他正在被自己亲爹教训，苍庸的锦旗一到，季晓亮立刻就支棱起来了。
    季晓亮拿着锦旗在局里来来回回地“忙”，确保每个人都看到了才把锦旗挂在自己的办公室。
    “白部长觉得我的部长是狰礁的人，我是过来配合部长的。”苍庸说。
    “寅峰？！怎么可能！”季晓亮险些笑出声，“狰礁第十军团的军团长就死在他手上。”
    第十军团的军团长？那不就是寅峰吗？
    【死掉的那个是假货，是特安局的人。】系统解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复杂，你只要知道，你的部长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就行了。】
    “寅峰残暴，凶狠。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贵族后代不可怕，你没啥本事。”
    服务机器人开始上菜了，季晓亮扒拉了两口，继续说：“寅峰这种的才吓人。”
    “为什么我没有本事？”苍庸不服气。
    “诶，你一不会管理，二不懂用人，自己家的家产都被人吞了，你聪明吗？”季晓亮问。
    苍庸有些憋屈，但他总不能跟季晓亮解释自己不是原主。
    “你这种贵族就特别好。”季晓亮夸赞。
    “哪里好？不聪明吗？”
    “是啊，你嗖一下子就返贫了。”季晓亮连连点头，“这阶级得是流动的嘛，你就下来得特别快。”
    苍庸：“……那你呢？”
    “我？我自己考的证，你别看我现在在我爸手底下，那是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我爸怕我被人弄死。”季晓亮行得正坐得端，他没干缺德的大事，“我要真靠我爸，我至于现在还只是个小队长吗？”
    “说真的，吓人的是你的部长。你部长那么厉害一个大贵族，脑子还聪明，人又心狠手辣的，他这种人就是最可恨的。”季晓亮曲起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面。
    “哦，所以你对我部长那么大的意见？”苍庸明白了，季晓亮自己心里有一套正义标准，而寅峰完美地踩中了他的雷区。
    “你跟他关系好，但我必须警告你，小心他。”季晓亮觉得苍庸是个好人，这样的好人不该被寅峰祸害。
    苍庸对季晓亮的警告不置可否，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季队长，你对狰礁的印象不错？”
    “以前认识过一个狰礁的朋友，后来他死了。”季晓亮垂眸，“印象……还行吧。”
    “这话对外可不能说。”苍庸提醒他，“你必须痛恨狰礁。”
    “谁也管不着我，对抗狰礁是特安局的事。你特研局是监视联盟内部的，我警察局就负责治安，处理狰礁不是咱们的工作，咱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季晓亮念叨完这句之后忽然一顿。
    “不过你们那位白部长……”季晓亮眉头皱得很紧，看起来相当为难。
    苍庸心跳都快乱了，他是真想打断季晓亮的话，他有一种自己即将接触大秘密的预感，他不想参与这些麻烦事。
    【好好好！说！说！说！】系统隔空鼓励季晓亮。
    结果季晓亮最后来了一句：“算了。”
    “呼。”苍庸松了一口气。
    系统：【啧！】
    “你觉得那个白部长有没有可能和狰礁有关系啊？”季晓亮立刻又把话题给接上了。
    “啊？”
    【啊？】系统也在啊。
    【你啊什么？】
    【我不知道，原剧情是主角视角，没有这回事。】系统也不明白季晓亮是怎么联想到这里去的。
    【我的头好痛。】苍庸可怜巴巴地跟系统开口，【系统，我脑袋装不下这些内容。】
    【自己想办法！你明明机灵得很。】系统不吃这一套，【你别想啃我！】
    【好吧……】苍庸有些失望。
    【装可怜也没用！】系统强调。
    【我没……】
    【欲拒还迎？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系统根本不上当。
    苍庸沉默。
    季晓亮还想说些什么，可他嘴巴微张了两次，却把话题又拐到寅峰身上去了：“反正你们部长不可能是狰礁的人。”
    白究垣才是和狰礁无缘好吧。
    等等！是不是季晓亮得到了什么情报，知道特研局几个部长里有狰礁的人？
    苍庸紧张了起来。
    不过这事儿也没法问，只能记住季晓亮说的每一句话，回家自己琢磨。
    他要开始辛苦了吗？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话题中心的寅峰此时正在家庭健身房里练拳。
    最近他被苍庸影响得有些严重，让这个仓鼠跟在他身边果然是个昏招，最近他梦里全是仓鼠，各式各样的巨型仓鼠。
    寅峰都已经习惯了，偶尔做清醒梦的时候看不到仓鼠还会疑惑，而仓鼠从某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之后他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太怪了。
    寅峰快速出拳，打得软垫砰砰响。
    其实苍庸身上也有问题，那次爆炸，虽然自己护住了苍庸的身体，可他的腿还留在外面。
    苍庸完全没有受伤。
    这件事有些诡异，只是寅峰没有琢磨出头绪。
    肾上腺素飙升，他越来越亢奋。
    最后寅峰在一记重拳后变回原形，飞奔着跑向房间里缠绕着麻绳的两米大纸盘，他疯狂攻击麻绳，就跟刚才练拳一样。
    一边攻击一边嘶吼，嗷嗷乱叫着仿佛要毁灭一切。
    亢奋的情绪慢慢过去，寅峰抓麻绳的动作也慢了。
    爪子勾在麻绳上，扯开就会有啪嗒啪嗒的声音。
    寅峰眯着眼睛扒拉了一会儿。
    仔细想想，他也好久没成为别人心中重要的那个个体了。尽管寅峰并不在乎这些，可这种被喜欢的感觉是相当不赖的。

 第23章 部长，你说话啊

    苍庸没有在办公室里把秘密讲出来, 而是在下班之后跟着寅峰去了一间被确认过安全性的餐厅包间，等寅峰把包间全部检查一遍之后，苍庸才把季晓亮说的话复述给寅峰听。
    “他以前认识过狰礁的朋友？”寅峰有些意外, “他怀疑白究垣和狰礁有关系？”
    “对的，我怕他得到的消息是‘特研局某个部长是狰礁的人’, 他对部长你的印象不好, 所以就开始怀疑白部长了。”苍庸很愁，“小季警官这么随便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了，他之后会不会到处乱讲啊？”
    “特研局又不止我们两个部长。”寅峰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也担忧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太对, “听你说的, 小季警官对狰礁的印象是相当正面的，那他当时抓了白究垣之后对他的态度好吗？”
    苍庸想了想, 随后迅速摇头：“他看起来特别讨厌白部长。”
    白究垣还是季晓亮的父亲给放出来的，季晓亮对白究垣全程没啥好脸。
    他不喜欢特研局的人, 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可这次季晓亮特意叫苍庸出去, 他的态度忽然就变了。
    为什么？变化的转折在哪儿？
    寅峰记得自己去接苍庸的时候季晓亮也没有给自己好脸。
    那以后……
    “嗯？”寅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白究垣的老婆。”
    “你说青悠阿姨？”苍庸明白寅峰的意思了。
    苍庸是寅峰接走的，白究垣是青悠带走的。
    季晓亮的态度转变有可能发生在他见到青悠之后。
    【人家和你是同龄人。】这句话系统已经说厌了。
    “苍庸,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寅峰不适合去接触白究垣和季晓亮, 但苍庸可以。
    寅峰朝着苍庸招了招手，苍庸凑上去, 寅峰贴着苍庸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苍庸点头嗯了一声：“那我去和他们做朋友！”
    “他们说的每句话, 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字不差地告诉我。”寅峰早就发现苍庸的记忆力超群了。
    “保证完成任务！部长！”苍庸给了寅峰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是不是部长最信任的下属？”苍庸抬起头询问寅峰。
    寅峰：“……是，我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
    “噢～”苍庸把脑袋往寅峰肩膀上靠，“那为了部长, 我会努力交朋友的。”
    寅峰觉得苍庸这话特别奇怪，但他没有反驳：“谢谢你。”
    “不客气。”苍庸松开了寅峰，“为了部长，我要开始努力工作了。”
    一定要再强调一遍“为了部长”吗？
    这个问题系统也问了苍庸。
    【不强调得多一点，我活不就白干了吗？】苍庸不是什么默默奉献的田螺胖熊，他事做了三分，话得说到十分。
    “我完美完成任务的话，部长会夸我吗？”苍庸又问。
    “会。”寅峰轻轻推了推苍庸，结果苍庸又张开胳膊搂住了他。
    “部长！你真好！”苍庸又在寅峰身上蹭了蹭。
    【有我这么善解人意的下属，部长现在肯定感动死了。】苍庸觉得自己和寅峰的关系已经好到顶了，【我是部长最信任的人诶。】
    苍庸和寅峰告别，寅峰回到了自己家，然后他把那个花里胡哨的毛线团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
    他甚至测了毛线团的材质。
    没有奇怪的设备，毛线团本身是仿照羊毛的。
    所以自己对毛线团做的事怎么会被苍庸梦到？
    是凑巧？
    寅峰想要再实验一次。
    就在他准备变回原形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苍庸对梦里那只黑猫行为的描述。
    寅峰顿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弯下腰，轻轻在毛线团上拍了拍：“都乱了。”
    毛线团不会给他任何反应，而寅峰相当温柔地把毛线团捧起来，顺便把毛线上的黑色豹子毛给弄干净了。
    寅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带着毛线团去了自己的公文包旁边，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领结，这是从苍庸手里收的。
    寅峰把蝴蝶结夹在毛线球上：“你喜欢这个吗？”
    毛线球依旧没有给他回应。
    “喝水吗？”
    毛线球沉默。
    “加蜂蜜？”
    毛线球沉默。
    寅峰在水里加了蜂蜜之后递到了毛线球面前。
    寅峰望着毛线球微笑：“好喝吗？”
    苍庸并不清楚自家部长正在跟毛线球过家家，他琢磨着怎么跟白究垣和季晓亮打好关系。
    季晓亮好说，季晓亮本来就乐意交朋友，苍庸给他送了锦旗，季晓亮已经把苍庸当朋友了。
    白究垣的脾气怪得很，很难拉近关系，只能从他妻子的角度下手。
    第二天，苍庸带着饭盒去找到了白究垣。
    白究垣在特研局里依旧眼高于顶，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不怀好意。
    “怎么着？讨好我的？”白究垣抛起饭盒。
    “这个是给青阿姨的。”苍庸说。
    白究垣没再抛了，他打开饭盒看了一眼，里头都是小饼干，味道很香：“米饼？”
    “嗯呐。”苍庸点头，“谢谢青阿姨之前请我吃饭。”
    “成，我带给她。”白究垣微一仰头，“谢了。”
    眼见他要走，苍庸连忙拽住他的衣袖：“白部长，等一等。”
    “还有事？”白究垣问他。
    “我，我就是很好奇。”苍庸说，“之前我们去白部长你家去看你，你挺温柔的，但是你在局里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呢？”
    “有吗？”白究垣没觉得自己哪里有变化。
    “有啊，背地里都说您是白阎王来着。”苍庸早就打入了特研局中下层群体，白究垣没给自己下属留下什么好印象。
    “阎王？他们怕我是最好的。”白究垣嗤了一声，“再者说了，我对他们那么好做什么？他们是我老婆？”
    苍庸摇摇头。
    白究垣把他的手扒拉开：“那不就得了。”
    “白部长你真的很喜欢青阿姨诶。”苍庸相当没有边界感地和白究垣并排走在一起。
    白究垣：……
    苍庸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把他的手扯开的意思就是让他走吗？
    白究垣停下脚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苍庸：……
    【找个合适的理由，不然他会怀疑你的。】系统提醒苍庸，【他的侦查能力还是很强的。】
    至今白究垣还在怀疑苍庸和狰礁有关系。
    “我听说白部长你之前追求青悠阿姨的时候特别热情，我想……取取经。”苍庸想起来了，自己如今也是有绯闻的熊了。
    大家都觉得他和寅峰有一腿。
    果然，白究垣一听到他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噢～追求你们部长？”
    苍庸连连点头。
    “诶，不是我说，寅峰那个小混账真的喜欢你？”白究垣把手搭在了苍庸的肩膀上，把他拉近了些。
    “我不知道，但我们部长对我挺好的。”苍庸说，“他太厉害了，我脑袋有些笨，我想亲耳听部长说他喜欢我。”
    “噢呦，你还来这一套。”白究垣笑了，“果然是小孩子谈恋爱。”
    “那白部长你以前很成熟吗？部长说你是拿着枪顶在其他追求者的脑袋上把他们吓跑的。”苍庸皱眉，“这一点都不成熟。”
    “那我跟你能一样吗？！”白究垣嗤了一声，“我这是故意的你懂不懂，让我老婆知道我能担事，也让我老婆看清她那群追求者都是什么怂包样。”
    话题终于开头了。
    下班后，苍庸和寅峰一起去了一家甜品店。
    寅峰订了一个包房，而苍庸把白究垣跟他讲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白究垣和他老婆其实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十几岁的时候青悠搬家了，等白究垣七十多岁才与他重逢。
    “白部长还一直问我有关狰礁的事，旁敲侧击地问，我回答的都是从同事那儿听来的传言。”苍庸又说。
    “很好。”寅峰满意地点头，而后他更加确定，苍庸不是没有分寸，他的情报就是故意写成那样的。
    “青悠阿姨的父母好像不在了，白部长说青悠阿姨只剩他一个亲近的人了。”苍庸觉得“只剩”这两个字很有意思。
    苍庸想了想，又补充：“哦！还有，白部长不是个丁克，感觉他挺想要个孩子的，但他们没有。”
    寅峰给苍庸倒上茶，又疯狂往茶里加方糖：“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两方的身体有问题？”
    “应该不是。”苍庸摇头。
    “你直接问了？”寅峰皱眉。
    “没问，我安慰白部长了。”苍庸知道直接询问会惹人怀疑，于是他拍着白究垣的后背表示没关系，自己也有这方面的障碍，实在没孩子，领养一个也行。
    他这种默认对方有功能障碍的行为直接把白究垣给弄应激了，白究垣特别大声地表示自己身体好得很。
    苍庸接了句“那是青阿姨有问题吗”。
    之后白究垣又立刻反驳，说青悠的身体完全没毛病。
    “那就是青悠不想要小孩？她是个丁克吗？”寅峰略作思索，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太对。”
    苍庸立刻接茬：“咱们去白部长家的时候，青阿姨对我说了句‘如果我有小孩的话，我孩子估计都比你大’，不太像丁克。”
    “有没有可能是随口一聊？毕竟她确实比你大。”寅峰被苍庸的敏锐给震惊了，他引导着苍庸继续往下说。
    “不太一样，如果是丁克，她应该说‘你都能做我小孩了’或者‘我都能做你妈妈了’，主体应该是她或者我。”苍庸好歹也啃了这么多年老了，青悠对他来说是个有机可乘的对象，“没必要做假设‘如果我有小孩’，这个假设很怪。”

 第24章 猞猁兄弟情

    一开始苍庸不太明白寅峰为什么忽然沉默, 他认真琢磨了一下，发现寅峰是在自己说完小黑猫声音难听之后变得很安静的。
    原来如此！这就合理了！
    苍庸懂，小时候妈妈如果提起自己同事的孩子吃饭乱哄哄还吧唧嘴, 苍庸也会一下子变得矜持起来。
    苍庸为自己的优雅感到骄傲，他和其他的孩子都不一样。
    原来部长是这种心思啊！
    真可爱。
    【你确定你部长是这么想的吗？我怎么觉着不太对劲呢？】系统总觉得寅峰的表情不太对头。
    【你不懂啦。】苍庸经历过, 苍庸特别懂。
    所以在分别的时候苍庸特意夸了寅峰一句：“部长, 你的嗓音低沉又优雅，特别好听。”
    寅峰：“……谢谢。”
    苍庸高高兴兴地挥别寅峰回家了，而寅峰抿着唇，一脸凝重地去了一趟购物街。
    他得在外面走一走, 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 攻击毛线团。
    其实寅峰知道苍庸在贬低梦里那只黑猫的声音时，脑子里在琢磨什么。
    苍庸大概是怕把小黑猫描述得太完美了会让寅峰自卑。
    虽然不清楚苍庸的脑回路, 但寅峰知道苍庸实际是好心。
    而且他不清楚那个毛线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苍庸知不知道是哪个东西让他们俩产生了链接？
    不, 苍庸应该知道, 不然当时他不会开口询问寅峰有没有梦到他。
    寅峰逛着逛着, 忽然看到了一家娃衣店。
    他停下脚步，看着店里精致漂亮的玩偶, 停驻了许久。
    忽然, 店门被打开，一位长着兔耳的女性兽人走了出来：“先生, 要进店来看看吗？”
    寅峰想要摇头拒绝, 他左脚向前跨出，可他的第二步却九十度转弯，直接往店里去了。
    算了，逛哪儿不是逛呢？
    “先生, 您养的是什么娃呀？我们这里接各种体型的娃衣定制。”兔子女士跟在寅峰身后介绍，“你现在看到的款式都可以做，体型可以改。”
    “我没……什么体型都能做吗？”寅峰双手插兜，他的拒绝再一次被他自己给打断。
    兔子女士连连点头：“什么体型都可以！”
    “比较圆的也行？”寅峰问。
    “您说的是q版的娃娃？”兔子女士继续问，“多大的啊？”
    寅峰把兜里的两只手拿出来了，张开拇指和食指，凑在一起比画了一个圆圈：“这么大。”
    兔子女士：？？
    好在兔子女士是个相当专业且有耐心的店主：“您可以给我看看它的照片。”她接触过的娃娃很多，一看照片基本上就知道是哪个款的。
    “我没给它拍过照。”寅峰又在店里打量了一圈，他的目光被几件童话风的衣服给吸引了，莫名觉得很适合苍庸，“我想要那几件衣服。”
    兔子女士抬头看了眼：“这个不难，不过我需要知道您家的娃娃多大才好定价。”
    “我明天带过来。”寅峰点头表示理解。
    说完之后他看向兔子女士：“呃，你真的什么体型都能做，对吧？”
    “可以的！开店20年！诚信保证！”兔子女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寅峰放心了，这好歹是一位专业人士，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娃娃”比较特殊就质疑人家的专业能力。
    寅峰回家的时候顺便买了两个贴片的假眼睛。
    他抓起毛线团，三百六十度打量一圈。
    这个毛线团分上下吗？分正反吗？
    寅峰把两个贴片假眼睛粘在了毛线团上，这样毛线团看起来就比较像娃娃了。
    寅峰抚摸着毛线团的脑壳，刚想进行一番安抚就想起了苍庸对那只黑猫声音的评价。
    寅峰放下毛线团，冷漠地看了一眼贴片假眼睛，随后就去锻炼了。
    这天晚上苍庸又梦到了黑猫，黑猫先是亲切地蹭了他的眼睛，随后又表示要给苍庸送衣服。
    苍庸正高兴呢，黑猫却跑走了。
    黑猫跑到某个角落处，偶尔探头看他一眼。
    苍庸追上去，黑猫接着跑，总之就是不靠近他。
    “你，你为什么不过来？”苍庸知道自己在做梦，“为什么我今天没有蜂蜜水和小领结？”
    小黑猫嗷嗷叫了两声。
    声音依旧粗犷，但苍庸能明白它的意思——你说我声音难听。
    “我，我只是想让我们部长开心。”苍庸两只爪子抓在一起，扭扭捏捏的，“对不起。”
    小黑猫终于走过来了。
    苍庸俯身，把自己的大熊爪递给小黑猫，黑猫舔了舔苍庸的熊爪。
    “我有蜂蜜水吗？”苍庸问他。
    小黑猫不知道从哪儿端来了一碗蜂蜜水，一块小蛋糕，摆在了苍庸的面前。
    “哇！”苍庸惊喜搓手。
    梦到甜食的苍庸忍不住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另一边，寅峰睡得特别板正，而他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贴着假眼的七彩毛线球，毛线球面前还有一杯蜂蜜水和一块甜品。
    寅峰觉得自己没必要跟苍庸生气，苍庸一天到晚乐乐呵呵的，能被气到的只有寅峰自己。
    也没必要拿毛线球出气，太幼稚。
    睡着的寅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喊部长。
    “嘘！”寅峰皱眉让苍庸不要念叨，随后便搂着被子又翻了个身。
    沉睡片刻后，他忽然又清醒了。
    苍庸喊他干什么？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白究垣发现他有问题了？
    “苍庸！过来！你刚才想说什么？”寅峰掀开被子坐起身。
    在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豹子都懵了。
    啊？他不是在办公室吗？
    寅峰又左右打量，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刚才只是他半梦半醒睡迷糊了。
    寅峰重新躺回去，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还是不放心，他给苍庸打了一个通讯。
    苍庸接得很慢，声音懒洋洋的：“喂？部长？你干嘛？我在吃蛋糕呢。”
    他还没全醒。
    “没什么。”确定苍庸是安全的之后，寅峰直接挂了通讯。
    另一边的苍庸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光脑，重新咚的一下躺到床上，重回梦中。
    梦里，他的蛋糕还在，蜂蜜水还在。
    只不过他的手上多了一支枪。
    苍庸：“诶？”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部长也安心地睡着了，而床头的毛线球身上靠了一支枪。
    这是寅峰刚摆上去给苍庸防身用的。
    第二天的苍庸神清气爽，他带着小猫在梦里做了一整晚的蒙面大侠。
    “部长！你今天来得好早哦。”苍庸发现寅峰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嗯。”寅峰冷淡地点了点头，他把那个小毛线球带来办公室了，待会儿下班了就把这个毛绒球带去娃衣店。
    但这件事不能让苍庸知道：“今天特安局有人要过来。”
    “特安局？”苍庸懵了一下，“他们不是和咱们不对付吗？”
    “明面上咱们都是联盟的部门，虽然我们两方的关系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了，但咱们不可能完全不合作的。”寅峰解释。
    “合作？”苍庸不解，“咱们和特安局有什么可合作的？”
    “有一个星盗团被查出和某个星系的领主有关系，可能是领主养的私兵。”寅峰说，“这次特安局要和特研局合作调查那个星盗的情况。”
    苍庸想了想：“那咱们行动部又有大活了？”
    寅峰点头：“等会儿局长应该会通知我过去，对了，你别收拾我的办公桌。”
    苍庸歪了下头：“为什么？”
    “有很重要的文件，你不能看。”不能让苍庸知道自己把毛线球带过来了。
    “好的！保证不动！”苍庸表情严肃，他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棕熊。
    苍庸紧张地等待，他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否又是什么关联主线的大事件。
    可局长迟迟没有通知寅峰，一直到中午吃完午饭，局长忽然领着一个陌生男人来了寅峰的办公室。
    “局长！”寅峰和苍庸起身，他俩都很懵。
    “局长，这位是？”寅峰看向局长身后的男人，那男人和局长长得有几分相似，发尾偏灰，眼瞳是湖绿色的，面庞同样的线条分明，只不过局长看起来更内敛，那位男人看起来更张扬。
    “这位是特安局这次安排的特殊行动专员，杨孟天。”局长抬手示意身后的男人。
    杨孟天抬手跟寅峰打了个招呼，随后他注意到了另一侧苍庸的办公桌：“嚯，贵局还有这么……饱含童趣的员工啊？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杨专员好！”苍庸立刻跟对方打招呼。
    “呵呵，你好。”杨孟天看着苍庸满脸天真的样子，又想笑了，“大哥，你刻意带我过来，是为了让我看看你们特研局里除了像你这样的冷血混蛋以外，还有天真的小可爱吗？”
    “不。”局长面无表情地走到苍庸工位前。
    寅峰紧张了起来，而苍庸相当大方地喊了一声“局长”。
    局长点点头，随后他指向苍庸桌上那杯茶：“这个你喝过没？”
    “没有。”苍庸眼见局长把自己的茶杯端了起来，他刚想说这杯自己加了很多料，就被局长的眼神给打断了。
    “你再去给我倒一杯。”局长说完就把手里的茶递给了那位专员。
    苍庸看了一眼局长，又看了一眼专员。
    他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倒茶去了。
    局长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想知道什么，杨专员直接问我们这位部长就行了。”
    “噢？这位寅部长很厉害？”杨孟天喝了一口茶。

 第25章 被牵连的熊

    “杨专员和局长同父, 但不同母，两个人年龄差了一百多。”寅峰向苍庸解释，“与其说是兄弟, 不如说是生死大敌。”
    “这么夸张？”苍庸有些诧异。
    “局长家里有背景，但不稳固。是局长后来崛起了才让一家子日子变得好过的。”寅峰说, “那段时间局长在特研局摸爬滚打, 没有回过家。”
    “杨专员的工作似乎还是局长给找的，一开始局长想让杨专员进特研局，但局长的父亲死活不同意，硬塞进了特安局, 地位不高, 局长也照顾不到。”
    苍庸有些明白了：“他们不敢把这个专员放在局长手底下？”
    “嗯，局长还有一对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弟妹, 当时局长看上了自己手底下一个青年才俊，想要给自己妹妹牵个红线。局长的父亲那儿推三阻四, 时间一长, 局长起了疑心, 回去了一趟。”寅峰说到这儿，略微停顿片刻。
    苍庸接茬：“局长的妈妈和弟弟妹妹出事了？”
    “嗯, 不知什么时候去世的, 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寅峰摇头叹气，“特研局的精英, 被耍了那么多年……局长把他父亲和继母都杀了。”
    苍庸一震。
    “他们给不出局长想要的答案, 不论有罪没罪，都被杀了。除了这个已经进了特安局的弟弟，其他的一个都没留。”
    “特安局派这个专员过来，就是来恶心局长的。”寅峰说, “局长没法直接对特安局的人动手，就利用你的茶，给他自己出出气。”
    苍庸陷入沉默。
    他记得寅峰也杀了自己的父亲，寅峰又是因为什么呢？
    剧本对寅峰的这一段过往打上了马赛克，除非苍庸主动挖掘，不然寅峰的行为就永远都会是一个秘密。
    苍庸低下头。
    寅峰问他：“被吓到了吗？”
    “没，我就是在想事。”苍庸说。
    寅峰伸手拍了拍苍庸的后脑勺，算是安抚：“想什么？”
    “大家都父母双亡的，咱们特研局有家庭特别美满的员工吗？”苍庸抬头询问，“献祭父母不会是咱们进特研局的硬性指标吧？”
    寅峰：……
    苍庸现在属于名义上的父母双亡，寅峰和局长都是亲手刀了自己至亲的狠人。
    “别想太多，特研局里家庭美满的员工还是挺多的。”寅峰又拍了拍苍庸的头，苍庸头发确实很软，很好摸。
    “那我们属于倒霉蛋？”苍庸又问。
    “是啊，咱们是倒霉蛋。”寅峰笑得很无奈，“好了，下班了，你先走吧。”
    “我先走？您不跟我一起吗？”
    “我还有事，你跟冯冲先回家。”寅峰挥了挥手。
    “部长你要忙起来了是吗？”苍庸以为寅峰是要和那位专员商量大事，“要注意分寸哦，别让局长不满意，局长会给你穿小鞋的。”
    寅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苍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而寅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抽出抽屉，掏出那个毛线球。
    他必须搞清楚这个毛线球是怎么一回事。
    寅峰带着毛线球去了娃衣店。
    兔子女士热情地接待了他，给他倒了热茶，甚至给他拿了一盘小点心。
    兔子女士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寅峰面无表情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了毛线球，摆在桌上：“这个，娃娃。”
    兔子女士：？
    是她眼花了吗？这个娃娃看起来像个混乱的毛线球，毛线球上面贴了两个塑料片眼睛。
    “他是毛线球。”寅峰说。
    兔子女士：“哇哦，是毛线球呢。”
    “嗯，毛线球。”寅峰点头。
    毫无意义的对话。
    兔子女士依旧维持着微笑，这是她的习惯，她已经是成熟的兽人了，她面对过无数麻烦的顾客。
    她可以处理好这一切的！
    “您的娃娃真的很有个性诶。”兔子女士拊掌，“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风格的娃娃！”
    寅峰：“你觉得我很奇怪对吧？”他不是什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兔子女士：“怎么会？”
    二人对视，陷入沉默。
    兔子女士的大脑疯狂运转，终于，她灵光一闪，职业素养上线：“球的衣服会很难穿哦，您介意在毛……娃娃底下弄一个魔术贴吗？”
    “不介意，随你。”寅峰只是要衣服，“对了，动作轻柔一点，别把他弄疼了。”寅峰还不知道毛线团对苍庸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弄疼？
    “啊？”兔子女士下意识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不过机智的头脑让她把这个啊拖得格外长，最后在几次转音之后变成了感叹，“啊～这个孩子比较怕疼吗？我会注意的。”
    “还有。”寅峰又出声了。
    兔子女士险些维持不住自己微笑的表情。
    寅峰指了指毛线球：“如果你在意的话，量尺寸的时候可以让我来。”
    兔子女士：“……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男生。”寅峰说，“不过他虽然体型成年了，但是思维逻辑和小孩差不多。”
    所以这个毛线球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完整人设是吗？
    真看不出来啊，这个男人浓眉大眼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人啊。
    “那您亲手量吧～”兔子女士不在意一个毛线团是男是女，但她觉得自己得配合寅峰的演出。
    最近的娃爹好奇怪啊，是她跟不上时代了吗？
    不，这个应该叫毛线爹。
    最后寅峰满意地带着毛线团回家了，衣服完成之后会邮寄到他家，他只需要等着就行。
    回家之后他看了一遍苍庸天雷滚滚的情报，已经麻了的寅峰接受良好。
    就在他准备睡觉时，他在狰礁的接头人忽然给他发来了消息：【特安局要调查的那个星系领主和我们有关系。】
    寅峰皱眉，那个所谓的星盗团是狰礁一个小军团的伪装。
    寅峰回应：【要把那个专员杀了吗？】
    【不，你保护好自己，那个专员和你们分局局长有比较大的矛盾，难保他不会针对你。】接头人表示，【他死之前，暂时先别联络。】
    【死之前？】
    【有人会杀他。】接头人关闭了通讯。
    寅峰开始沉思。
    他今天晚上依旧给毛线团准备了甜品，可因为他这天晚上压根没琢磨苍庸的事，苍庸也就没被影响，没能梦到一顿美味。
    苍庸带着失望醒来，随后他看到了自己摆在床头的美味，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高高兴兴地吃完早餐再洗脸刷牙，背上自己的小背包，哼着歌等待冯冲和自己一起出门。
    冯冲懒洋洋的，他的动作像是0.5倍速的慢放：“你上班这么积极干什么？”
    “我马上就能见到部长啦！”苍庸攥紧背包，“还有同事们！”
    冯冲：“……所以呢？”
    “我好开心！！”苍庸忽然发现工作也没那么糟糕。
    【因为你是走后门进来的特助，不需要从小职员做起，也不怕得罪领导，还可以偷懒织你的毛衣。】系统说，【你就跟小孩上幼儿园似的，除了自己的好朋友，想不到其他东西。】
    苍庸认真琢磨了一下，发现系统说得对：【我果然生下来就是享福的。】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系统是希望苍庸反思，不是让苍庸感受幸福。
    冯冲被苍庸拽着上了车，苍庸没有驾照，还得冯冲来开车。
    苍庸坐在副驾驶兴奋地望着窗外，时不时发出感叹，并且跟冯冲描述自己看到了什么。
    冯冲越来越羡慕苍庸的开朗了，他也好想活得那么快乐。
    苍庸一下车就遇到了来上班的白究垣，他抬手朝人打招呼：“白部长！”
    冯冲紧张地拽了拽苍庸的衣角，可他没能阻止苍庸。
    白究垣看了过来，在见到苍庸之后他只是噢了一声，没掏枪也没为难：“是你啊。”
    说完他又看了眼刚下车的冯冲：“嗯？你还没有单独的住房？”
    “还没有，我没申请。”苍庸跟白究垣走在一起，又回头冲冯冲招了招手，想让冯冲也一起来。
    “我还有事，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冯冲的手都快摆出残影了，他才不要跟白阎王走在一起。
    “不是我说，你们寅部长为了自己的好名声，完全不在乎你这个姘头啊。”白究垣笑了笑，“连个名额都不帮你申请。”
    “我部长很好的！”苍庸反驳他，“又温柔又厉害。”
    “嗤。”白究垣觉得苍庸纯粹是被忽悠傻了。
    “对了！青悠阿姨喜欢我送的米饼吗？”苍庸不想跟白究垣聊寅峰，白究垣嘴里根本吐不出啥好话。
    “挺好吃的，谢了，她说希望你下次有时间还能来我们家吃饭。”白究垣拍了一下苍庸的后脑勺，“诶，你今年多大来着？”
    “27！”
    “可惜了，要是早个十几年遇到就好了。”白究垣也觉得家里有苍庸这么个孩子挺好的，嘴甜又会做事。
    苍庸不觉得可惜，年龄限制不了他，他是自由的熊。
    【啃老不算自由。】系统反驳他。
    【自由无法定义！】苍庸要自由地啃老。
    苍庸已经准备好了下次去见青悠的衣服，也准备好了小礼物，可他没想到，他还没去见青悠，青悠自己就来了。
    青悠今天放假，她是来给白究垣送饭的。
    只要有时间青悠就会来给白究垣送饭，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
    青悠顺便到寅峰的办公室看了看苍庸。
    “你在写什么？”青悠注意到了苍庸桌上的实体纸张。
    “写检讨，局长要的。”明明是局长自己把自己的弟弟药进了医疗室，可为了做戏做全套，还是让苍庸手抄了一份检讨。

 第26章 当猫和熊足够亲近

    专员的忽然死亡是一件大事, 尤其这个专员还和他们局长关系复杂。
    局长的态度很平淡，他一五一十地上报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明说了是自己把专员带去寅峰办公室, 请他喝苍庸的茶。
    苍庸的茶除了齁甜之外查不出任何问题。
    当时出入特研局的人都被调查了，包括青悠。
    但他们什么都没查出来, 最后只能把目光放在苍庸身上。
    监察队来的人皱眉看向审讯室里的苍庸：“里面那些东西都是谁送的？”
    “同事。”局长双手插兜。
    “胡闹！”男人皱眉低吼, “他是嫌疑人！”
    “得了吧，不可能是他。”局长嗤了一声，“这是咱们行动部部长养的小白脸，没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 小孩关在这儿这么多天, 胆子都吓破了。”
    “你们特研局里的人有这么好相处？”男人笑着询问，“都给他送礼物？”
    “我们特研局的人怎么了？”局长觉得男人这就是诽谤, “进特研局很难的，咱们这儿都是精英, 精英狂一点很正常。”
    局长见男人不坐, 直接把男人屁股下面的椅子拉到自己这边了。
    警卫员见状只能重新帮男人端来一把椅子。
    审讯室里的苍庸小声打招呼：“局长。”
    “诶。”局长冲着苍庸笑了笑, 随后他伸手示意身边的男人，“这位是监察队下来的张竞, 张专员。”
    苍庸的脸一下子就苦下来了, 这怎么又是一个专员？
    无论如何，苍庸还是给对方打了个招呼：“张专员好。”
    局长嘿嘿笑了两声, 扭头问男人：“诶, 我们局里小孩挺乖吧？”
    张专员表情没变。
    局长又冲苍庸招了招手，苍庸小心翼翼地回应。
    局长笑容更大：“我都说了，这孩子呆呆的，没人会跟呆子生气, 而且这孩子呆得讨人喜欢。”
    局长从自己特助那儿了解过，苍庸一有时间就往同事堆里窜，而且他性格好。
    不管苍庸自己多喜欢的东西，只要朝他伸手，基本都能拿得到。
    再夸他两句就更好忽悠了。
    张专员不吃这一套，他一板一眼地询问：“六天前，星期四的下午三点，你在哪儿？”
    “我？我一直都跟青悠阿姨在一起。”苍庸撇嘴。
    “摄像头没拍到你们。”
    “部长办公室附近本来就没有摄像头啊。”
    部长办公室内部无法使用除内网以外的智能设施，而办公室外的一段距离是没有摄像头的，因为特研局担心摄像头被入侵，某些重要文件会暴露。
    苍庸不知道青悠到底是怎么利用时间差杀人的，但当时苍庸一路找过去是没有碰到其他同事的，那一段路还在禁止摄像的范围内。
    仓库里有摄像头，但那玩意儿肯定被青悠给屏蔽了。
    青悠只是要杀人，她又不是想死。
    张专员不置可否，他继续问：“你们聊了什么？”
    苍庸琢磨了片刻，随后摇摇头：“忘掉了。”
    “忘掉了？！”张专员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也，也没人跟我说我要记得自己的对话内容啊。”苍庸往后缩了缩。
    “你跟青悠的关系很好？可据我所知，白部长曾经想开枪杀了你。”张专员又开始问其他的问题。
    “是想杀，可是后来他发现我特别好，我觉得部长也不错。”苍庸抖抖抖，把自己的眼泪给抖出来了。
    【哭出来了！我终于哭出来了！】苍庸在脑海里激动呐喊。
    他也会装模作样了！
    【好！】系统相当给面子地放了鼓掌的语音，【你是怎么做到的？】
    苍庸接过系统给的虚拟话筒：【我就是在幻想，如果我死了，然后你们把我的尸体送回我家，妈妈和爸爸会伤心难过，然，然后我的，我，我，呜呜呜。】他说不下去了。
    苍庸的眼泪越来越多。
    局长哎哟了两声，看起来很是心疼。随后他立刻询问张专员：“咱们下属如果出了心理问题，你们负责吗？”
    张专员眉头皱得更紧：“局长，我希望你知道，你也是有嫌疑的，不要在我旁边插科打诨。”
    “知道，当然知道。不过这是两码事。”局长压根不吃这一套，他点完头之后追问，“这孩子如果被你们问出心理问题了，治疗的钱是你们报吧？这跟我们没关系吧？”
    “您这是在妨碍我们工作！”张专员提醒他。
    局长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随后他又笑着朝苍庸挥了挥手。
    苍庸很懵，但还是回应了。
    “杨局长！”张专员有些受不了了。
    局长指向苍庸：“诶，你看，次次有回应。”
    张专员直接站了起来。
    苍庸吓了一跳：“局局局，局长！你别闹了！”把张专员惹火了，张专员对付不了局长，转头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局长冲他挑了挑眉头：“担心我？”
    苍庸眼泪更多，他搂紧了身边的玩偶：“呜呜呜，我是不是得死在这儿了？”
    “诶，他哭起来也挺可爱的对不对？”局长又指着苍庸问张专员。
    苍庸和张专员异口同声地喊了句“局长”。
    张专员的脸被气得通红：“您的所作所为我会记在报告上的！”
    局长连连点头：“写详细点，丰满一下我的形象。”
    张专员脑袋都快冒烟了。
    “咱们特研局也有吉祥物了，还是个可爱的小仓鼠。”局长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苍庸在脑子里跟系统哭泣。
    忽然他听到局长问：“对了苍庸，你跟青悠阿姨的感情很好吗？”
    苍庸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想让她做我的监护人。”
    实话刚说出口，苍庸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局长。
    【我刚刚……是不是被套话了？】苍庸询问系统。
    【……很明显是的。】局长一直在老不正经地插科打诨，忽然把话题拐到他和青悠的身上，局长对青悠的称呼还不是“白部长的妻子”，而是顺着苍庸来叫的“青悠阿姨”。
    再加上刚才局长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苍庸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幸好苍庸脑子里对那些宏大命题没有一丝丝兴趣，只有啃老。
    “呦，发现了？还是蛮聪明的嘛。”局长笑着夸奖他，随后他又冲着张专员扬了扬头，“记上吧。”
    张专员：……
    苍庸缓缓放下手：“局，局长，你吓死人了。”
    “你居然想让白部长他对象做你的监护人？那寅部长怎么办？”局长没有正面回答苍庸的问题，反而重新给苍庸抛了一个疑问。
    苍庸咽了口唾沫，如实回答：“寅部长没有结婚，不一样的，我想有个完整的家庭。”
    “小孩真好啊，单纯～”局长伸了个懒腰，起身，“行了，张专员你慢慢问，我还很忙，不陪你了哈。”
    【局长是不是故意来试我的啊？】苍庸问系统。
    【很有可能。】
    苍庸咽了口唾沫，他想寻求一个认同自己想法的伙伴：“张专员，我们局长好吓人，对吧？”
    张专员：“嗯。”
    张专员：“嗯？”他注意到苍庸都快贴到合成玻璃上了，似乎想要和他站在一起。
    “坐回去！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张专员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苍庸蔫了吧嗒地坐了回去：“哦。”
    张专员问了他几个小时，偶尔会就某个问题进行反复地盘问，折磨苍庸的心智。
    最后苍庸“死”在了一堆毛绒娃娃里，张专员皱着眉头走了。
    之后寅峰又来看过他一次，给他带了食物和饮料，顺便测了个血糖。
    “部长，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苍庸有些委屈，“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在这里待了好久……我想回家。”
    “还有两天。”寅峰本来想说苍庸这儿都快被改造成童话样板房了，要知道像棒针和毛线这类能用来自杀的东西是不允许往审讯室送的。
    可寅峰看着苍庸这低落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安慰：“等这两天过去，我带你出去玩，帮你接风洗尘。”
    “是很好玩的地方吗？”苍庸掀起眼帘。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寅峰觉得苍庸在“会哭的孩子”里也是那个佼佼者，哭得花里胡哨，委委屈屈。
    “星际游乐园。”寅峰摸了摸苍庸的头顶。
    “真的？！”苍庸立刻露出笑容。
    寅峰也跟着笑了。
    苍庸要的不多。
    对于寅峰来说，苍庸只是在撒娇而已。
    苍庸专注于那些孩子般的乐趣，而这些乐趣对于寅峰或者说任何一个有经济能力的成年人来说都是极容易给予的。
    一块饼干，一件小饰品。
    然后苍庸所回馈的情感又是极难获得的，是真挚的。
    寅峰能感觉到苍庸现在把他看得很重，可寅峰实际没有付出太多的代价……被苍庸造谣不算，那是另一码事。
    “喜欢吗？”寅峰询问苍庸。
    苍庸连连点头。
    “那这两天你可以怀抱期待了。”寅峰说，“这样会不会开心一点？”
    “部长！”苍庸搂紧寅峰，“你真好！”
    寅峰已经习惯了苍庸的怀抱。
    苍庸抱着他左摇右摆，最后苍庸向他保证：“我出去的时候一定是开开心心的！”
    寅峰又笑了，他很少在特研局发自真心地笑。
    不是他不够开朗，只是神经太过紧绷：“那我等你，别让我失望。”
    “保证完成任务！”苍庸高声向寅峰承诺，随后又开始搂着寅峰左摇右摆。
    寅峰走的时候，苍庸眼含热泪地挥手欢送。

 第27章 强大又严肃的部长

    特研局的众人是真觉得苍庸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们也不认为杨专员的死亡是一场意外。
    特研局里肯定有叛徒。
    “太不厚道了，你说那个混帐叛徒干嘛非挑那个时候下手？”一位高大的男同事也在织毛衣，这是他跟苍庸学的技能, “那个混蛋看你好欺负，故意陷害你。”
    “也许吧。”苍庸知道这事儿是青悠做的, 青悠最近托白究垣给他送了好多好吃的, 以此安慰苍庸受伤的心灵。
    青悠没有询问苍庸的具体任务是什么，苍庸也没有过问青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继续维持一个比较微妙的同事关系。
    “说起来。”一位女同事开口，“最近白部长一直给你送东西, 这样没关系吗？”
    “什么？”苍庸不懂。
    “白部长和寅部长不对付, 他一直给你送礼物，寅部长那边没有误会吧？”女同事有些担忧。
    “不是白部长给我送的, 是白部长的妻子给我送的，她很喜欢我, 白部长是被青悠阿姨影响才对我好的。”苍庸解释。
    同事一齐看向苍庸, 随后他们彼此对视, 又无奈地松了一口气。
    “苍庸不可能的啦。”一位女同事笑着摆摆手，“他还是个小孩。”
    “想什么呢, 我们真是……”男同事认可地点点头, “而且真有什么事，白部长会不知道？”
    苍庸没听懂他们在聊什么。
    同事们看到他呆愣愣的样子,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当天晚上, 寅峰收到了姜通的消息。
    姜通询问寅峰是不是真带苍庸去游乐场玩了。
    寅峰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觉得这样很正常。
    结果姜通接下来的信息让寅峰懵了：【你不会喜欢苍庸那小子了吧？】虽然苍庸交的那些情报很荒唐，可也能从无数的臆测式心理描写和饱和式外貌描写里抠出俩人的互动很亲密。
    姜通了解寅峰，寅峰不可能为了所谓的任务就跟苍庸亲近成这样。
    【怎么可能？！】寅峰大惊失色,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通：【我说什么了？我问你是不是对他有感觉啊？】他只是来确认一下，这问的有什么问题？
    【亏你还背过狰礁的法律规范，我不是那种只手遮天的大贵族，我也不是变态！我对孩子没兴趣！！】寅峰有些急，他觉得自己的朋友在侮辱自己的人格。
    姜通：【谁是孩子？】
    寅峰看到这四个字，愣了一下。
    姜通简直一头雾水：【他27了，年龄确实不算大，但你也就36啊，在过了百岁的中年人眼里你俩都是孩子。】
    寅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让理智回归。
    随后他认真打字：【我现在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不过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不可能和他发展恋爱关系，太有背德感了。】
    姜通：【那你和他是朋友？】
    【叔叔和侄子吧。】寅峰没交过苍庸这种朋友，他觉得自己跟苍庸一起玩就像是带小孩，而且这个小孩还是不会哭，只会给予正面情绪的神仙小孩。
    叔叔和侄子？
    另一头看到这个消息的姜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处成叔叔和侄子？
    没有血缘关系，年龄相差不远的两个人又是怎么发展出背德感的？
    姜通没多问，他觉得水很浑，他不适合淌。
    【特安局在组织对苍庸的刺杀。】
    现在监察队的人没能调查出结果，特安局很不满意。
    杨孟天和特研局里的人牵扯过深，他刚来就死了，特安局的人很愤怒，觉得这事儿就是特研局干的。
    但他们不可能去刺杀局长，也不敢搞寅峰这样的部长。
    苍庸只是一个特助，还有陷害杨孟天的嫌疑，他的身份不算特别高，但也足够特殊。
    寅峰直起后背，眉头紧皱。
    【我已经联系了我在特安局的上级，说苍庸杀不得。】姜通也很愁，【可苍庸现在算个卧底，我们没法对外透露，拿不出充实的证据。】
    【现在苍庸很危险。】
    他们俩的对话结束，寅峰下床准备去冯冲家，把苍庸接过来。
    忽然，他想起了苍庸在爆炸后毫无损伤的躯体。
    之前那场莫名其妙的车祸似乎也有疑点。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试一下苍庸？
    不过寅峰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这种测试太危险了，可能直接把苍庸的命给搭进去。
    寅峰揣好枪，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顿，他又急匆匆地跑到卧室，把床头的毛线团塞进了保险柜。
    塞进去之后寅峰有些愁。
    保险柜是不是太黑了？
    寅峰思绪混乱，他一边开车一边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往保险柜里放个小夜灯，可他家里压根没有小夜灯。
    回来的时候买？如果苍庸问他小夜灯的作用该怎么办？
    苍庸正在和冯冲一起吃夜宵看电视剧，冯冲本来是很放松的，他裹着一条毯子，和苍庸一起靠着彼此。
    在收到寅峰信息的瞬间，冯冲的脸色垮了下去。
    而在得知寅峰要把苍庸接走时，冯冲恍惚了。
    不让他监视苍庸了吗？军团长要自己监视了吗？
    那之后的夜晚都要自己一个人度过了？要像以前一样，洗了澡就睡觉了？
    冯冲不是很想给寅峰开门，但他不得不服从命令。
    苍庸看起来很高兴，他相当主动地去整理了自己的行李，高高兴兴背个包就打算和寅峰一起走了。
    冯冲：……
    他的朋友是个招人喜欢的仓鼠。
    而冯冲也不是很乐意交和自己性格一致的朋友，无聊。
    可苍庸的好朋友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冯冲？”寅峰皱眉打量冯冲的脸，“你是不是胖了很多？”
    “最近伙食比较好。”冯冲点头。
    苍庸住在冯冲家是不需要给冯冲交房租的，他相当自觉地负责起了两人的一日三餐，外加夜宵。
    “很好。”寅峰很欣慰，他大力地拍了拍冯冲的肩膀，“现在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人也阳光了。”以前的冯冲太过阴郁，像鬼魂一样。
    现在的冯冲总算是还魂了。
    “我先带苍庸走了，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寅峰推了推苍庸的后背，苍庸向冯冲挥了挥手。
    冯冲也抿唇笑着回应。
    等苍庸和寅峰离开之后，冯冲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很久。
    “呜。”冯冲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用毯子裹紧自己，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自闭了。
    而他的监视对象此时却相当亢奋：“部长？我之后都跟你住在一起吗？”
    “这段时间一起住，等危机解除，我可以给你申请住房。”寅峰觉得冯冲照顾苍庸也挺辛苦，而且也没必要24小时监视苍庸了，冯冲可以去做自己的工作。
    “我觉得我和冯哥很合得来诶。”苍庸喜欢家里有人气，他受不了一只熊孤零零的。
    “但冯冲可能会觉得麻烦。”寅峰说，“他也有自己的作息时间。”好不容易气色好点，就别让他带孩子了，太闹腾了。
    苍庸想了想，觉得也对，距离产生美：“我之后可以请冯哥和部长来我家玩！”
    “嗯。”寅峰微笑点头，他觉得自己帮冯冲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而此时冯冲家里，他裹着毯子在沙发上剧烈蠕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安静下来。
    这次是特殊情况，反正苍庸还会回来的。
    很快就会回来的！
    另一边，苍庸终于踏入了主角的家。
    寅峰住的是一个二层小楼，一二层之间是打通的，客厅里放着一块巨大的树干，这块树干贯穿了两层楼，特别粗壮，上头还有一道道的划痕。
    【这是豹豹专用楼梯吗？】苍庸注意到地上还有被整理得很好的巨大猫抓板，【噢！！猫猫！】
    寅峰家里的装修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家里摆了一堆有趣的小玩意儿。
    【猫猫把自己养得很好诶。】苍庸喜欢这个家，【我想在那个大树干上蹭后背。】
    苍庸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大树干，寅峰带苍庸去了他的房间，可苍庸在寅峰介绍房间内设备的时候一直在用一种格外亢奋的眼神盯着寅峰。
    寅峰：“唉……你是不是想爬树？”
    苍庸连连点头。
    他们熊爬树也是很厉害的，不过苍庸想要的不只是爬树。
    寅峰带着他去玩树干了。
    苍庸用人形缓慢地爬到了树顶，寅峰鼓励了他两句，而苍庸没有滑下来，而是拍了拍树干：“部长，你变成原形试试，我想看看你多快！”
    寅峰无奈地笑了笑，他回了一趟房间，随后一只皮毛油亮光滑的黑色豹子从房间里冲出来，他的腰腹跟装了弹簧似的，几次收缩舒展，一下子就爬到了苍庸的位置。
    “哇！！！”苍庸用腿固定住树，伸手去抱寅峰。
    黑色豹子口吐人言：“这样不安全。”他没敢抠得太死，怕苍庸用力过度摔下去。
    寅峰是不会被摔到的，他身手矫捷，可苍庸不行。
    苍庸很轻易地就把黑色豹子从树干上给摘下来了。
    随后他的双手卡着寅峰的胸腔，把寅峰高高举起，做了一件他早就想干的事：“辛巴！！！”
    黑色豹子的眼睛睁得溜圆，前爪无助地缩着。
    系统：……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
    苍庸轻轻晃动黑豹，嘴里还发出了奇怪的曲调。
    他唱着诸如“拿～只盆啊，娃娃吉，吉娃娃”之类让人听不懂的歌，他唱歌还不够，还要轻轻晃动手里的黑豹。

 第28章 靠你靠自己

    “行事出格也是一种获得关心的手段, 可以摸清楚对方的底线在哪儿。”苍庸认真给寅峰传授经验，“如果对方特别生气，就要特别诚恳地道歉, 要给对方补偿，这样才能让关系继续下去。”
    苍庸很有经验：“一般来说, 和我心智差不多的人我是懒得搭理的, 他们不喜欢我，我也讨厌他们，不过异族可以是例外。”
    苍庸不喜欢那些半成年的小熊，那些小熊也不待见他。
    但苍庸能和人类小孩处得很好。
    据他所知, 人类的小孩也不喜欢小孩。
    “部长你太严肃了, 偶尔触碰一下局长他们的边界，能让你们的关系更好哦。”苍庸希望自己的部长变成一个人缘超好的部长。
    而寅峰完全没能代入苍庸的角色, 他只是终于明白了苍庸为什么在自己面前格外放肆：“所以对我的那些出格行为本质上是在试探？”
    “部长你的底线特别绵软。”苍庸点头承认了。
    如果把人比作海绵，那其他人都是没泡发的那种, 苍庸得时不时用爪子抠两下, 在那上面留下一个熊的痕迹。
    而寅峰泡发得特别彻底, 苍庸一压就是一个印子。
    这是好事，可苍庸知道这个印子在自己起身之后没多久就会消失, 所以他还得努力抠一抠。
    寅峰太q弹了, 虽然容易压，但很难抠出真正的痕迹。
    “我在努力。”苍庸实话实说。
    寅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问：“你这句话也是对我底线的试探？”
    苍庸点头：“我觉得我可以说了。”
    寅峰的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他不知第几次地感叹这孩子不适合搅和进这摊浑水。
    “你要知道，对于局长和我这样的人来说，我们可以把你想要的好处给你，可到了关键时刻, 你是影响不到我们的。”寅峰觉得苍庸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是很幼稚。
    “什么算关键时候？”苍庸和寅峰他们的处事逻辑完全不同，他只在意平常的那些快乐。
    他才不要为了某个“关键时刻”就放弃日常的快乐，而且对于他来说，吃吃喝喝就是关键时刻。
    寅峰低沉着脸，慢慢靠近苍庸。
    苍庸丝毫不惧：“部长，你现在吓不到我了。”
    寅峰双手摁住苍庸的脸，使劲摇晃。
    苍庸：“啊呀！啊呀！”
    “我一口就能咬断你的脖子！”寅峰低声恐吓他。
    “嘿嘿，不信。”他脖子上的毛厚得很。
    寅峰摁着苍庸的脸左摇右摆，最后苍庸瘫软在沙发上了。
    寅峰看了眼懒洋洋的苍庸，他掀开苍庸的上衣看了一眼。
    居然真的没有赘肉？
    冯冲都吃胖了，苍庸怎么会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怎么随便掀人衣服啊？】系统觉得这个行为太过头了。
    可寅峰和苍庸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寅峰平常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的，可苍庸在努力试探他底线的同时也放弃了自己的部分边界。
    寅峰不可能动手掀别人的上衣，可苍庸就是个小孩。
    “部长。”苍庸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的腹部很平坦，还能看到一层薄薄的肌肉，“我真没长胖。”
    寅峰很困惑，他上手在苍庸的腰腹处戳了一下。
    苍庸没有躲。
    “你有锻炼过吗？”寅峰问他。
    “偶尔也有啦。”苍庸的身体已经定型了，他运动也不会让自己块头变大，一动不动也不会让自己身材走形。
    寅峰伸手在苍庸的侧腰处比划了一下：“也没变厚，你不储存脂肪的吗？你吃的甜食都去哪里了？”
    “去我的笑脸里了。”苍庸说，“我每天那么快乐是有原因的。”
    寅峰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扔在苍庸身上，苍庸搂住了抱枕，呵呵呵地笑。
    “对了，部长。”苍庸坐了起来，“小季警官找我出去玩，我可以出门吗？”放假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虽然部长很有意思，但部长还有他自己的工作。
    “特安局的人很可能对你动手。”寅峰摇头，“你可以邀请小季警官来家里玩。”他调查过季晓亮，那是个纯粹的孩子。
    苍庸懵了一下：“可以找他？”
    “可以，我这里的防卫还不错，只怕他不肯过来。”寅峰记得这个小季警官对自己的意见很大。
    “那其他朋友也可以过来吗？”苍庸询问。
    “可以。”寅峰点头。
    “可，可部长你今天没有工作吗？”苍庸怕自己影响到寅峰。
    “没有什么紧急的工作。”寅峰也想看看苍庸的朋友有多少。
    “那部长咱们一起做饭，招待朋友们？”苍庸试图邀请寅峰加入自己的聚会。
    一起做饭招待？苍庸准备找多少朋友过来？
    很快，寅峰就知道苍庸的朋友到底有多少了。
    一楼的客厅坐满了人，特研局的几个同事身体僵硬，端着茶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吃小点心吗？”苍庸捧着碟子询问自己的同事们。
    几个同事笑容尴尬：“好的，我们会吃的。”
    “你们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诶。”苍庸有些愁。
    一只纤长的手搭在了苍庸的肩膀上：“你把他们的上司都请过来了，他们轻松得了吗？”
    寅峰看向手的主人：“白部长。”
    白究垣身边的青悠伸手揉了揉苍庸的头。
    “可这里本来就是寅部长的家，他们也知道的啊。”苍庸邀请的时候特意说了，自己的同事也答应了。
    “寅峰的风评还行，但是我不行。”白究垣耸耸肩，随后他指向那个在巨木上磨爪子的男人，“还有局长，你请局长来干嘛？”
    “你有意见？”局长的手在巨木上狠狠抠了一下。
    “没。”白究垣端起一杯饮料，扭头就走。
    “你是你们特研局的交际花啊？”季晓亮来的时候都惊呆了，“我的天，你是怎么把你们局长请过来的？”
    “不知道，我就问了一嘴，局长自己就来了。”苍庸又去端了几盘点心。
    季晓亮帮着苍庸一起端：“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那个角落里裹着毯子的是谁啊？”
    “那个是冯哥，我以前和他住在一起。”苍庸额外帮冯冲准备了一盘一人份的小点心和小饮料。
    其实冯冲是能够和同事正常交流的，他毕竟是个成年人，而且是个没有背景的成年人，他不喜欢与人交流，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
    可苍庸纵容冯冲的孤僻，乐意惯着冯冲。
    “诶，你说你们部长不让你出去是因为特安局的人会对你下手？”季晓亮询问。
    “嗯呐，他们就觉得是我杀了那位专员。”苍庸很愁，“还不知道他们的刺杀什么时候结束。”
    “很难的，你们特研局管不到他们特安局。”季晓亮喝了一口饮料，“而且我估计，他们对你的刺杀还会拉上你们家那堆极品亲戚。”
    “你分化了你大伯和你那位堂哥，现在你大伯肯定恨死你了。”季晓亮眼睛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头，“诶，要不要咱们设个套，把他们逮起来？”
    “逮起来？逮进特研局吗？那矛盾不是越来越大了？”苍庸抿唇。
    “逮进特研局做什么？进警察局啊。”季晓亮搂住了苍庸的肩膀，轻声说，“我帮你把他们逮起来，教训一顿，怎么样？”
    “啊？”苍庸有点懵。
    【这个世界的警察局和原本的世界不一样，没有不让拷问的规矩，而且他爸是局长，你真以为他一点好处都占不到？】系统开口。
    【我不是很想欠人情诶。】
    【你都被追杀了！】
    【也不一定杀得掉。】苍庸最近修为回来了一些，虽然他压根不清楚天道解开他修为的规律到底是什么，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强壮了很多。
    他是熊，不是仓鼠。
    【熊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哦。】苍庸对系统说。
    系统认同这种说法：【你爸妈和你哥哥姐姐确实很可怕，你不可怕。】
    苍庸是他们家体型最大的，也是胆子最小的。
    他们家其他的熊都是非常标准且凶猛的修士。
    【打个比方，如果有个猎人给了你家人一枪，你家里人会咆哮着冲向猎人，然后把猎人撕成碎片。】系统说，【你的话……你会捂住自己的脑壳，然后哭着问对方为什么要打你。】
    【打熊的是坏人。】为什么要拿枪打熊的脑袋？太过分了。
    系统长长叹了一口气。
    “所以要不要试试？”季晓亮问他。
    “你爸爸会骂你的。”苍庸摇头。
    “特安局我早就得罪过了。”季晓亮嗤笑一声。
    特研局不是东西，特安局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苍庸震惊地看向季晓亮。
    季晓亮冲他挑眉。
    苍庸又问：“你干什么了？”
    “特安局分部的那个局长的儿子是个混账，他的腿被我打断过。”季晓亮很得意。
    苍庸深感震撼：“你是不是除了你爸爸以外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
    “没了，我这人有一身正气，看不得人作奸犯科。”季晓亮挺直了后背，“说真的，你得让他们知道你是个硬茬，他们才不敢对你动手。”
    “不能靠你部长，其实也不应该由我来帮。”季晓亮觉得苍庸得稍微支棱点，“你得自己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知道找你寻仇是不划算的。”
    【我喜欢这只小狼！】系统高声夸赞，【他说得对，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可我不懂该怎么靠自己。”苍庸满脸纠结，“我没实践过，你能教我吗？”

 第29章 说小孩谁是小孩

    苍庸完全没有自己承担责任的意思, 他也没有给季晓亮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在宴会结束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寅峰。
    “你和季晓亮关系很好吗？”寅峰一边和苍庸一起收拾家，一边询问。
    苍庸想了想, 随后他中肯道：“其实没那么好，不过他性格耿直, 而且爱交朋友, 所以我在他那儿应该算朋友了。”
    “根据我的经验，我们的关系应该会突飞猛进，因为他看起来保护欲爆棚！”苍庸很高兴，“而且他不喜欢戴面具, 所以我可以和他深度绑定！他是我的备选至交。”
    寅峰：“……你暴露恶劣的本性了。”备选至交是什么东西？感觉苍庸在把交朋友当一项事业去做。
    说到这儿, 寅峰忽然觉得不太对：“我在你的备选至交列表里吗？”
    “不在。”苍庸摇头。
    寅峰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苍庸说：“部长你已经在实习期了。”
    寅峰：……
    “部长你和局长不一样, 我看得出来，局长和白部长他们心里装了很多事, 表现得再友善也不会跟我过度深交。”苍庸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熊。
    白究垣和局长对待苍庸的方式更像是一个灰暗的灵魂短暂停留在一个无害又温暖的地方歇息。
    寅峰不一样, 他一点都不苦大仇深, 他也是个积极向上的人，只不过和苍庸的情况不同, 他经历过痛苦挣扎, 只是他强大的内心把那些负面情绪消化成养分了而已。
    “部长你其实也是赤诚的，只是心眼子有点多而已。”这也是苍庸不畏惧寅峰的原因, 部长是个好豹。
    “哦？你觉得我赤诚？”寅峰撑着灶台看向苍庸, “那你要不要也赤诚一点，把你的小秘密都告诉我？”
    苍庸愣了一下。
    “你身上的秘密很多，是吗？”寅峰眯起眼睛，慢慢凑近苍庸。
    【系统, 他发现什么秘密了呀？】苍庸往后退了一步，可寅峰抓住了他的胳膊，控制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苍庸紧张得要命：“不行，有些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不然我就会……我会……”
    【嘶，等等，系统，我会怎么样来着？】苍庸忽然想起系统压根没给过这方面的警告。
    【我怎么知道？被精神病院带走吧。】系统说，【你忽然跟人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脑子里还能听到自称“系统”的声音跟你讲话，你会被抓起来的吧。】
    【哦对，你的身体还极其强悍，他们还会研究你。】
    苍庸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你是系统啊，你自己就没点惩罚机制吗？】
    【没有。】系统嗤了一声，【你过来是劳动改造的，但是你只是啃老而已，没犯大错。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有大错，当时天雷就直接把你劈死了。】
    【你只是我的金手指？】苍庸询问，问完他又觉得不对劲。
    这个系统完全没有起到金手指的作用，他只是一个修为锁加监管人而已。
    苍庸忽然陷入了绝望：【为什么我的系统会是这样的？！书里都不是这么写的啊！】
    【真可怜诶～】系统的声音格外做作。
    苍庸吸溜一下鼻子。
    他看起来太悲伤了，寅峰不自觉松开了苍庸的手腕。
    难不成他触碰到苍庸内心深处的隐痛了？
    “部长，其实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大个头仓鼠，因为一辈子啃爹啃妈，我们那个世界的规则看不下去了，就把我提溜到这儿来了。”苍庸抖着嘴唇说。
    这个世界压根没有熊这种东西，寅峰也无法理解。
    寅峰听了他的话之后睁大双眼。
    苍庸还在发抖。
    而寅峰在短暂的愣怔之后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真有意思，啃老啃得你们那个世界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他还以为苍庸在逗他玩。
    苍庸又说：“我是说真的，部长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主角？”寅峰指了一下自己，随后笑得更大声了。
    孩子是这样的，喜欢谁就把谁捧得格外高。
    “这是一个悲剧故事，您最后死了，死在黎明之前的深夜。”苍庸对寅峰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不爽。
    苍庸记得小说的最后写着——那双如恒星一般燃烧着的金色眼瞳逐渐黯淡，他的太阳落下，真正的恒星被点燃，升起。
    寅峰特别想问，自己死的时候是不是【金色的眸子逐渐失去光泽】，然后着重描述他的脆弱和痛苦，就像苍庸上交的那些情报一样，苍庸好像特别喜欢这些华丽又怪异的悲剧。
    苍庸不知道寅峰其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只是觉得寅峰笑得太夸张了：“有这么好笑吗？”
    寅峰还在哈哈哈。
    苍庸一脸严肃：“最后您漂亮的金色眼睛再也映不出这个世界的色彩了哦。”
    寅峰笑得都没声了。
    苍庸：……
    好无助，他在讲述一个悲剧，可寅峰像是听了一场相声。
    寅峰：“咳，哈，咳咳咳。”
    他还笑咳嗽了。
    “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寅峰给自己顺了顺气，他再一抬头，发现苍庸跑出去跟清洁器机器人抢活干了。
    “苍庸。”寅峰喊了一声，“你准不准备跟季晓亮合作？”
    苍庸没有搭理他。
    “季晓亮是个冲动的人，他做事不计后果，但如果他因为你的事而出了什么岔子，我估计你会接受不了。”寅峰把所有的餐具都塞进了清洁机里。
    寅峰朝着苍庸走过去，结果苍庸在他走过来之后又默默挪远了些。
    【我讨厌部长。】苍庸对系统说，【他不在意他自己。】
    【一般人听到“穿越”两个字之后都会以为是玩笑。】系统说，【而且你也不是什么会很关心正经事的熊，他听了觉得好笑也算是正常的。】
    苍庸有些郁闷。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呢？】系统问他。
    【我生气他压根不在乎他的身体。】苍庸说完这一句之后忽然感觉自己的修为又稍微回来了些，【吔？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你有成长的迹象了吧。】系统声音懒洋洋的。
    【成长？为什么？】苍庸不太理解。
    【谁知道呢。】系统长叹一声。
    苍庸试探性地在脑中思索：【我生气我部长压根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可这次什么都没发生。
    好怪哦。
    “你到底怎么想的？”寅峰问他。
    苍庸反应过来：“那，那我不靠季晓亮又该怎么办呢？”
    “你敢不敢开枪杀人？”寅峰继续问。
    苍庸摇头。
    寅峰伸手推了一下苍庸的头：“你之前都动手杀过人了，这次有什么不敢的？”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苍庸已经开了口子，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了才对。
    “那个人是个混蛋，他手上有特别多条人命，而且没有悔改的可能。”苍庸轻声道，“我杀了他之后心里都直慌，更何况是个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要杀你！”寅峰强调。
    “理是这么个理。”苍庸点头表示理解寅峰的意思，“但如果杀我的那个人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或者母亲，他们家里还有无法行动的老人要养，他除了杀手以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寅峰觉得苍庸的脑回路有些匪夷所思，“杀人者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谁知道枪口是对准目标的还是对准自己的？”
    “你不要发散性地思考那些场外因素，你现在是上了斗兽台了。”寅峰紧盯着苍庸的双眼，“你必须让人知道你是不好惹的。”
    说到这儿，寅峰注意到了苍庸呆愣愣的表情：“起码演出不好惹的样子来。”
    “那我需要一枪爆了他的头吗？”苍庸紧张。
    “别怕，要杀你的那个人凶恶无比，虽然有小孩，但是他压根不养。”寅峰搂住苍庸的肩膀，“小孩过得特别惨，他对他老婆也不好，家暴。”
    “这么坏？！”苍庸震惊。
    “对，特别坏，他手上人命还不少。”寅峰拍了拍苍庸的肩膀，“起码你这次不需要经历太多内心的煎熬。”
    “等等。”苍庸忽然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部长，你把那个刺杀的人给查出来了？”
    寅峰补充：“来杀你的不止一个，你只需要处理掉那个队长就行。”
    苍庸睁大双眼，看向寅峰。
    “看什么？你部长我遇到的刺杀可比你多多了。”寅峰在苍庸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而且这是特研局的地盘，他们想在这儿杀我的特助？”
    “除非我死了。”寅峰松开苍庸，转身上楼。
    苍庸看着寅峰的背影：【哇，部长好帅哦。】
    【是啊是啊，他是主角嘛。】
    【现在部长去联系自己那些部下了吗？】
    【很有可能。】系统认同过后又反问苍庸，【你有意识到你很快又要杀人了吗？】
    苍庸再次蔫巴了。
    楼上，寅峰的房间。
    已经变回原形的寅峰伸了个懒腰。
    寅峰可以确定，苍庸一定觉得自己特别帅气。
    唉，小孩总是这样。
    寅峰打了个哈欠之后左右看了看，随后打开保险柜。
    他冲保险柜里头的毛线团呲了呲牙：“小孩！”
    毛线团没法回应他。
    “真是小孩啊～”寅峰翻了个身，露出肚皮。

 第30章 你的善良全是锋芒

    苍庸被寅峰拽去训练学枪了。
    特研局行动部每个人每年都得参与特训, 除非出任务不在特研局。
    苍庸发现训练营的教官是经常和自己坐在一起织毛衣的同事之一，而这位教官在训练他的时候真的好凶，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寅峰处理完工作之后就来围观苍庸的训练了, 他亲眼看着苍庸顶着一副痛苦的表情，相当标准地完成了体能训练, 作战模拟, 开枪也是枪枪必中靶心。
    “苍庸很厉害，固定靶移动靶都不在话下，他还在全息训练室破了几项纪录。”教练跟寅峰说，“他的体能也强得可怕, 简直就是天生的战士, 根本不用特训。”
    寅峰看着苍庸愁苦的模样，有些不敢确信：“天生的战士？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他的肾上腺素没法让他感到亢奋吗？”寅峰觉得苍庸不像是被教官夸赞的优秀战士，反而像个被老师批评的学生, 还是没写作业的那种。
    “部长。”苍庸可怜巴巴地看向寅峰。
    寅峰不吃他这一套, 继续跟教官交流：“苍庸在全息训练室里杀人了吗？”
    “杀了, 手起刀落，有时候一枪串三个。”教官点头, “杀的时候还挺亢奋的。”
    寅峰看了眼皱着眉头的苍庸。
    杀的时候挺亢奋？那就是苍庸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他没法对活生生的人下手。
    是个孩子啊……
    寅峰叹了口气，他遇到苍庸之后总是叹气。
    寅峰越来越觉得苍庸这孩子压根不该接触他们这帮人, 可如今他踏进来了, 他想要活命就必须学会自保。
    “苍庸，下班之后你跟我去一趟审讯室。”寅峰说。
    “审讯室我进去过。”苍庸还在那里头住了好多天。
    寅峰伸手戳了一下苍庸的脑壳：“你那叫什么审讯室？！你那是玩偶乐园！”
    苍庸抿唇，他轻声询问：“部长，审讯室里都有什么啊？”
    “你能想到的一切糟糕的东西。”寅峰压低了声音, 可很快他又想起了苍庸对他嗓音的评价，在轻咳一声过后，他声音温和了许多，“也包括你不能想象的那些东西。”
    苍庸更愁了。
    “你迟早要面对这一切……你必须恐惧，知道过度放纵的结局是什么，我们不是在玩过家家。”寅峰语速越来越快，最后他停顿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你能别抖了吗？”
    “我害怕。”苍庸拉住了寅峰的手。
    “你该害怕，你该记住害怕这种情绪，要让这种情绪推动着你往更好的结局走。”寅峰没有安抚苍庸，“你同情杀手，杀手不会同情你，如果你的善心无处安放，可以等他死后缅怀他。”
    【部长好冷酷哦。】苍庸不是很想去审讯室看那些人间惨剧。
    【你听过“我思故我在”这句话吗？】系统问他。
    【听过。】
    【你部长的意思是“我在故我思”。】系统解释，【你现在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琢磨多了，等杀手一枪爆了你的头，你琢磨的那些东西就屁都不算了。】
    苍庸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所以部长的意思是让我做那些偶像剧里心狠手辣的坏蛋主角。】
    系统：【对……等等！什么？！】苍庸的思维到底是怎么跳跃的？
    苍庸继续说：【我可以做一个超级大烂熊，哪怕之后会被报复，主角死在我怀里让我痛彻心扉，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亏！】
    【亏的是主角，因为我没死，主角死了！】苍庸灵光一闪。
    系统：【你的比喻有点怪，不过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意思。】
    苍庸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而且现在他理解了寅峰的一片好心。
    【别用“超级大烂熊”这个形容，太极端了。还有，你少看一点偶像剧。】系统担心苍庸的爱情观被带歪。
    【谁看电视不喜欢看点俗的？我就喜欢你死我活的爱情。】苍庸不认为自己会被带歪。
    【你以后也要跟你的对象你死我活吗？】系统表示担心。
    【我不会有对象。】苍庸觉得系统的猜测从根本上就有问题，【就算有，谁会舍得伤害一头善良的棕熊？】
    【你现在正在被刺杀。】系统提醒他。
    苍庸重新蔫巴了。
    这个世界好糟糕，有人会无缘无故射杀一头只知道吃饭的小熊。
    寅峰让苍庸回了办公室，随后他单独订了个蛋糕，放在了白究垣那边。
    白究垣看到蛋糕之后笑了一声：“怎么？不一狠到底了？”
    “怕给他弄出心理问题，等他转一圈之后给他一个惊喜。”寅峰觉得带孩子还是得有收有放的，不能太严格。
    “待会儿还有其他食物送过来，你帮我收一下。”寅峰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白究垣桌上那几个乱七八糟的毛线球。
    寅峰家里那个毛线球也是白究垣用苍庸的毛线胡乱编织出来的产物。
    这几个毛线球会和苍庸有联系吗？
    啧，好丑的毛线球。
    寅峰看不得这种野生毛线球，毕竟自己家里的毛线球是有饭吃有衣服穿的。
    “不会织就别瞎织。”寅峰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走了。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白究垣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子，他不理解寅峰为什么要这么刻薄，在意他桌上这几个毛线球？
    寅峰以前也没那么神经啊。
    “什么人啊……”白究垣翻了个白眼。
    寅峰一下班就带着苍庸去了一趟审讯室，让苍庸近距离接触痛苦，接触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
    特研局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这儿也没几个好人，只不过他们面对无害的苍庸时也乐意露出自己友善的一面。
    寅峰还以为苍庸会吓到无助颤抖，就像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时那样。
    结果他忘了苍庸和他的关系已经飞速拉近了，本来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苍庸已经够没边界的了，这一次苍庸被吓到之后直接往寅峰的身上钻。
    苍庸恨不得爬到寅峰的头顶，利用四肢站在他的头上。
    仓鼠躲避敌害的方式是爬树吗？寅峰想不通。
    他带着苍庸转了一圈，苍庸脸都吓白了，而寅峰则是腰酸腿疼，脖子感觉快断了。
    “如果你不抓住生的机会，你只会比他们还惨。”寅峰克服了身体的不适，严肃地对苍庸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的。”苍庸嘴唇在微微发颤。
    是不是吓过头了？
    寅峰觉得苍庸的眼神都没有落点了。
    “苍庸。”寅峰喊了一声。
    苍庸一激灵，视线不断地在寅峰的脸和后背上来回。
    寅峰不明白苍庸看自己背后做什么，不过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安抚苍庸脆弱的心灵了：“你还是我的特助，我不可能让你出事。”
    “这次是小打小闹，你完全没有必要有心理负担。”寅峰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苍庸的脚步变得缓慢了。
    寅峰以为这次“训练”让苍庸对他有了意见，不愿意再跟他走在一起。
    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但寅峰知道这种心态的提升是必要的，在关键时刻，这是会保命的：“你可以失落，也可以恨我，只要你能捋清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回苍庸回应了他：“我没有恨你，部长。”
    苍庸的声音是从他的正后方传来的，而且还靠得特别近。
    等等，苍庸到底在干什么？！
    寅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怪他一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尤其在苍庸说完之后，寅峰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根手指轻轻抠了两下。
    寅峰一个原地转身，和苍庸面对面。
    而苍庸还维持着一副被吓坏的样子，他在看到寅峰的脸之后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部长？”
    “你在干什么？”寅峰问他。
    “部长你没有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吗？”苍庸反问。
    “确实。”毕竟寅峰不知道苍庸在自己身后做什么。
    寅峰不太喜欢别人跟在自己的正后方，这是种族习性使然。
    苍庸双手勾在一起：“我好像一不小心把部长的衣服给抓破了。”
    寅峰：？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看了一眼，果然，衣服的后背处有五道裂口。
    仓鼠的劲有这么大吗？
    话说仓鼠的原形应该是四指，难不成是因为苍庸是用人形抠的衣服，所以才会出现这五道裂痕？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我的后背还是凉飕飕的？”寅峰的鸡皮疙瘩还没下去。
    “对不起，部长。”苍庸特别低落。那些人叫得他心发慌，他爬寅峰的时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而在撕裂衣服的瞬间，苍庸能做的也只有控制自己不去划破寅峰的皮肤。
    寅峰拉过了苍庸的手，他认真地观察苍庸的手指。
    嗯，指头很长，指甲超出游离线大概两毫米，甲形被打磨得很圆润，看起来干净清爽。
    寅峰在看到苍庸的手之后心情莫名又好了一些。
    这真是个会照顾自己的好孩子。
    等等！重点应该是苍庸指甲的锋利度和力气不对劲。
    “手指用力，五指成爪。”寅峰咳嗽了一声，语气严肃了许多。
    苍庸照做。
    寅峰见苍庸用力到骨节都发白了，他抓着苍庸的手腕，用苍庸的爪子在自己胸腹处划拉。
    衣服没有破损。
    寅峰皱着眉头多划拉了几次，直到苍庸的手开始发颤才松开。
    “怎么？害怕了？”寅峰早就知道苍庸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此时他也只是安慰，“没关系，你应该是一下子应激了，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第31章 这不太对吧

    “你也太凶残了！”局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苍庸抖了一下。
    “你一枪把他脑袋打爆就行了, 何必折磨一个小时？！”局长已经看过了当时的监控，原本局长以为自己算是个凶狠残暴的人了，结果还有人比他更胜一筹。
    “我, 我只是胆子小。”苍庸现在一闭眼就是那个凶残的画面，他都没法睡觉了。
    寅峰也失眠了。
    寅峰杀过不少人, 但苍庸给他带来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是无与伦比的。
    那是天真和残忍的极端对撞，是不含恶意的虐待。
    昨天晚上失眠的寅峰一出房门就看到了抱着大树干同样失眠的苍庸，他们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默默坐在一起, 坐了一个晚上。
    “我捅一刀，他就惨叫一声, 然后我就被吓到了，我会把刀抽出来。”苍庸捂住自己的脑袋, 痛苦地复盘, “可是我又想到我得杀他, 我只能继续攻击。”
    寅峰听了这话默默闭上自己的双眼，深呼吸。
    局长狂按自己的眉心：“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对于生命是一种残忍？”
    苍庸小心翼翼地点头：“我这次知道了。”
    “特安局的人给我发消息来了, 他们排除了你的嫌疑, 你知道为什么吗？”局长问苍庸。
    苍庸想了想，认真道：“因为他们发现我本性纯良, 对活人下不去死手。”
    “因为他们觉得你是变态！招惹你这种变态只能自杀式袭击, 太得不偿失了！而且你这种变态搞刺杀应该不会用那么温和的手段杀人！”局长一边说一边猛拍桌面。
    苍庸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自杀式袭击啊？”
    他的关注点居然在这儿吗？
    “因为谁都不想被你折磨！！一旦被你抓到，就只能用自爆的方式来刺杀你，顺便也让自己解脱！”局长手都快拍麻了。
    “怎么这样……”苍庸有点委屈，他觉得自己不该被这么残忍地对待。
    局长一看苍庸的样子就知道苍庸的重点又歪了, 他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好在办公室里不只有苍庸这个糊涂蛋，还有寅峰这个特研局的老人。
    局长看向寅峰，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下属格外顺眼，不过一想到苍庸是寅峰招进来的，局长又觉得心梗。
    “寅峰！”局长换了只手拍桌子。
    苍庸又是一颤。
    寅峰倒是适应良好，他很快就站起来了。
    “别，别骂我部长。”苍庸战战兢兢地凑近局长的办公桌，伸手扯了扯局长的袖口，“部长特别好，这件事跟部长没关系。”
    “怎么和他没关系？！他没把你训好！”局长今天必须把这个邪火发出来。
    特安局那些人阴阳怪气的，上级也委婉地对他进行了一番敲打。
    虽然特研局本身就不怎么样，可在餐厅包间里做出这种惨不忍睹的事也太过分了。
    现在关于特研局的凶残传说又多了一条。
    “苍庸连枪都不敢使你就把他放出去？归根究底这就是你的问题！”局长咬了咬牙，“你给我……”他的训斥忽然停顿，因为苍庸他哭了。
    “别，别惩罚我们部长。”苍庸啜泣声越来越大。
    局长倒不是心疼苍庸，在看过监控之后，他对苍庸的哭泣有了一点心理阴影。
    苍庸杀人的时候也哭了，一边哭一边折磨对方。
    局长咽了口唾沫，他猛地抽回手，把自己的袖子从苍庸手里拽出来：“你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
    寅峰：“嗯？”惩罚这么轻吗？
    “带着你的破仓鼠给我滚出去！”局长眼看苍庸还要凑过来求他，连忙后退几步，“快滚！下次不准再这么凶残了！”
    “什么下次？怎么还有下次？”苍庸也崩溃，他不想再执行这种任务了。苍庸想拉住局长的手，请局长之后不要给他派任务。
    这是苍庸最熟悉的撒娇方式。
    可苍庸还没碰到局长就被寅峰给搂住了，寅峰把他抱起来，往门口走。
    “局长？局长！！”苍庸还在冲局长挥手，“局长你看我一眼嘛！”
    寅峰搂着苍庸离开，顺手关上了局长的门。
    “呼……”寅峰松了一口气。
    苍庸还在抹眼泪：“局长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啊？”
    寅峰伸手在苍庸头上拍了拍：“局长对你没意见，他就是心情不好……以后你就别出任务了。”
    局长说得也对，他不该把苍庸放出去，太吓人了。
    苍庸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了？不出任务还不好吗？”寅峰问他。
    “可那个人是来杀我的，而且……而且我不出任务，是不是就只能让部长你去解决这些麻烦啊……”苍庸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和原本世界的不同之处。
    苍庸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和平年代了，他的父母是辛苦修行才有人形的，据说他们修行的时候经历了千难万险，也有过无数次的生死较量。
    可苍庸没什么实感，毕竟他出生的时候父母都已经很厉害了，他们家有小房子，父母工作稳定，苍庸的一大半修为还是遗传来的。
    似乎一辈子都这样也不错。
    寅峰没有他爸爸妈妈那么厉害。
    【部长是一只脆弱小猫。】苍庸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啃老行为产生了负罪感，【脆弱小猫是会死的。】
    系统沉默片刻之后提醒他：【其实你强大的爸爸妈妈也会。】
    苍庸被系统这句话吓了一跳：【什么意思？！我爸爸妈妈会死掉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的修行没有结束，他们不是神仙，他们还会遇到更多的麻烦。】系统耐心解释，【可如果真有一天，他们遇上麻烦了，你是帮不上他们的。】
    苍庸的两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而且你和他们绑定得太深，未来他们要面临的考验很可能是由你而来。】系统声音越来越轻，他似乎有些担心苍庸会因此难过。
    苍庸也确实难过了：【所，所以说我是个麻烦吗？】
    【不，你不是。】系统连忙道，【其实你父母对彼此而言也是一场考验，你明白吗？】
    苍庸摇头，他不明白：【我爸妈很相爱的。】
    【是啊，所以他们是彼此最大的麻烦，也是彼此最重要的支撑。】系统知道苍庸的熊脑袋还理解不了他话中的意思，【情感关系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
    苍庸没有说话。
    【不是极端的冲突，只是需要不断地去控制彼此之间的距离，去平衡。】系统说，【因为他们爱着对方。】
    【你应该很明白这一点，因为你很擅长处理自己和父母的关系。】系统罕见地夸赞了苍庸，【能啃老啃这么久也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
    【我不喜欢这样。】苍庸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彻底没声了。
    “你怎么又蔫了？”寅峰看着苍庸的表情，他总觉得苍庸特别容易低落。
    “我刚刚发现，我是个麻烦。”苍庸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个麻烦，但是我以为我是个讨人喜欢的麻烦精。”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寅峰双手环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可今天我忽然发现，我没那么讨人喜欢了。”苍庸吸溜一下鼻子，他又想哭了，可不知为何，他这次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泪。
    苍庸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情绪。
    寅峰还以为苍庸是在意局长的态度，他安慰道：“局长不是真的对你有意见，你犯的这点错误对局长来说不值一提。”顶多是有点惊悚而已。
    “我没那么在意局长。”苍庸直白地表示，“我和局长关系没那么亲近。”
    寅峰：……
    那你一天到晚对着局长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
    好吧，苍庸本来就是这么个性格。
    寅峰又说：“你挺讨人喜欢的。”
    “部长你真的这么想吗？”苍庸微微抬眼看向寅峰。
    寅峰点头：“特研局这帮怪胎是很难拉拢的，但他们对你的印象都还不错，你很厉害。”
    苍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想感受到像往常一样极致的喜悦。
    苍庸在高兴，可他高兴的情绪没有喷涌而出，而是一点点上溢之后又缓慢地退了回去。
    怎么这样？！
    “可，可我好像没那么讨我自己喜欢了。”苍庸的脸垮了下来。
    他不喜欢这种情绪，这种情绪好烂。
    寅峰不理解苍庸的脑袋里想了些什么，他只能伸手摸摸苍庸的头顶，可这次苍庸没有回蹭过来。
    心理压力太重了吗？
    寅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处理完文件之后开始写检讨。
    而这时候“死”在办公桌上的苍庸忽然抬头询问寅峰需不需要他代笔。
    寅峰拒绝了，他怕苍庸写出来的检讨里的感情过于充沛。
    结果他拒绝之后苍庸更加失落了。
    【没有人需要我。】苍庸在脑中自言自语。
    【怎么会没有人需要你呢？】系统感觉苍庸的情绪迅速从一个极端滑到了另一个极端，【你的父母都还在惦记你。】
    苍庸脑子里闪过了自己和父母的过去，可他记忆里的甜蜜滤镜好像消散了许多。
    他不喜欢这样。
    好难受。
    昨天那些血腥的场景也出现在苍庸的脑海里。
    那个杀手的哀嚎在他的耳畔响起。
    如果一开始就开枪对准的话，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他的优柔寡断是不是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不要过度自厌，你其实是个很优秀的小熊。】系统有些无措，他知道苍庸的精神一直在高度紧张，可他没想到自己一提到苍庸的父母就彻底把苍庸给弄崩了。
    这孩子都没劲怼他了，一个熊在这儿偷偷掉眼泪。

 第32章 小孩过于外向怎么办？

    【你确定苍庸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吗？我听到了那个音频, 他跟在你身边安不安全？】姜通很紧张，他居然把这么个善于伪装的杀人狂送到了寅峰的身边。
    “他很正常，你们不要误解他。”寅峰发送语音, 随后他的爪子松开光脑，开始抚摸自己身旁的毛线团。
    寅峰的瞳仁很大, 他处于亢奋状态。
    昨天在安慰了苍庸一晚上之后寅峰是真觉得自己是个优秀的家长, 他都不敢想他能把一个孩子养成多么优秀的样子。
    一般来说，寅峰没机会安慰人。
    或者说他的安慰都是强硬的，强行逼迫人“站起来，继续往前”。
    这种黏黏糊糊的安慰压根没有人听, 因为这对于他的同僚来说起不到抚慰内心的作用。
    但很显然, 这一招对苍庸管用。
    寅峰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
    苍庸把他的话全部听进去了，而且因为他的鼓励而振作了起来。
    “幼稚小孩。”寅峰的脑袋猛蹭毛线球, “你是个幼稚小孩！”
    毛线球依旧不会回应他。
    “你部长一句话就让你感动到了。”寅峰用前爪勾起毛线，向上抛, 他自己原地翻身, 在毛线落下的时候稳稳接住了, “眼泪都掉下来喽。”
    他继续把毛线球抛起。
    忽然，光脑响了, 寅峰手忙脚乱, 险些把毛线团掉在地上，幸好他用嘴巴叼住了下落的毛线团。
    姜通：【对了, 昨天苍庸跟我们请假, 今天他的情报只提交了两千字，你知道为什么吗？】
    寅峰轻轻把毛线球放在了地板上，继续发语音：“他情绪不好。”
    【你知道他昨天请假的理由是什么吗？】
    【他说他灵感被挖空了，卡住了。】
    “这个正常, 他的精力被其他文章吸走了。”比如寅峰的检讨。
    【……我们这是情报。】姜通提醒他。
    “情报你们在意字数做什么？两千字的情报已经很足了。”寅峰知道姜通他们把苍庸的情报当小说看。
    苍庸的情报里早就不止寅峰一个角色了，那里面还有纯爱又傲娇的白究垣，孤独且满身是刺的局长。
    特研局的人被苍庸写了个遍，从苍庸的情报来看，特研局里没有一个精神正常的。
    他们特安局就是想看笑话。
    【我昨天空等了一天，今天就看到这么点东西，苍庸他对得起谁啊。】姜通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混蛋啊你！”寅峰嗤了一声，“感情毁的不是你们的名声。”
    【他的情报传递要暂时停下来了。】姜通是真情实感地在遗憾，【有人秘密获取了一部分情报……很可能是特研局的人。】
    寅峰紧张了起来：“那苍庸的身份呢？”
    【除了我和我的直系上司没人知道这个卧底的真实身份。】姜通安抚寅峰，【可能是你们局长特意弄的情报，毕竟特安局的刺杀也是对你们的挑衅。】
    就是不知道局长看到情报之后高不高兴了。
    毕竟他可是苍庸笔下怕冷又怕孤独的流浪小猫咪。
    寅峰很快就知道局长高不高兴了，因为第二天他们这群部长就被叫去开了个会。
    本来寅峰的检讨是恶心到局长了的，局长都开始避着寅峰走了，可此时局长的怒火已经盖过了他对检讨的不适。
    “你们好好看看这份情报！把这个混帐东西给我抓出来！”局长的声音格外大。
    寅峰打开面板，他发现自己收到的这份情报只写了关于他的内容。
    噢？局长还分门别类了吗？
    寅峰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寅峰无力地靠在墙上，他脸色苍白，嗓音沙哑。我不知道局长对他说了些什么，可他那双金色的眼瞳宛若将熄的烛火，似乎风再大些就能将它彻底吹灭。他在看着我，哪怕无比难堪，无比痛苦，可他还是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无关其他，只是他的习惯，是他的面具。】
    不错，苍庸的文笔进步了。
    寅峰喝了一口茶，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一段他已经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
    寅峰往下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堆关于金色眼眸的描写。
    而坐在他身边的白究垣猛地捶了一下桌子。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眼中满是挑衅与不屑。可我看得很清楚，在他妻子走进来的瞬间，白究垣就将自己的刺全部收敛起来了。他的目光几近祈求，他希望他的妻子能摸摸他的脸，能亲吻他的嘴唇，可他的妻子只是冲他笑了笑。白究垣在自卑，浑身雪白的他吸引不了自己的妻子，他的尾羽颤抖着，却不敢开屏，他多想在自己的伴侣眼中看到惊艳，可他却不敢开口。】
    “这是哪个混账写的？！谁？！”白究垣真的破防了，“我要宰了他！”
    白究垣见寅峰气定神闲，他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寅峰的内容。
    看完之后白究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不生气？”
    “还好。”寅峰早就生过气了，“这太荒唐了，不像是在写我，我没有必要生气。”
    白究垣一直看寅峰这个小混蛋不顺眼，这是他第一次真情实感地佩服寅峰。

 第33章 熊天克白孔雀

    寅峰在开完会之后本来打算去找苍庸的, 结果他得知苍庸去找白究垣的老婆玩去了。
    “都快下班了，你不回家跟你老婆腻歪？”寅峰问白究垣。
    “我今天要加班啊。”白究垣还得负责抓内鬼的事，有一大批内部人员的资料等待他去审核。
    其实苍庸也在嫌疑名单里, 因为他是特安局的人送来的，这事儿白究垣不会对外人透露, 哪怕他知道寅峰已经猜到了这点。
    “别担心你那位特助冲我老婆撒娇, 我老婆是很有边界感的。”白究垣摆摆手，“顶多摸个脑袋。”
    寅峰想亲自去看看。
    “你不准去见我老婆。”白究垣怕寅峰折腾自己，就像他准备在这次调查中给寅峰惹麻烦一样。
    寅峰很无奈，他压根不打算接触青悠, 尤其在他知道青悠是狰礁的人之后。
    他们对彼此的信息了解得越少越好, 不然未来一旦遭遇不测，没有顶住拷问, 不至于两边一起完蛋。
    苍庸也没向青悠暴露寅峰的身份，青悠当然也没有再提过有关寅峰的话题。
    不过寅峰不知道, 这次青悠和苍庸凑在一起还真是在聊寅峰。
    “究垣给我发了很多消息, 他说你被寅峰……不, 他说你跟寅峰过于亲密了。”其实白究垣说的是苍庸被寅峰圈养起来了，只不过青悠觉得这话不该对一个小孩说。
    “没有过于亲密, 我和部长的相处恰到好处啊。”苍庸没觉得他俩越界了, 他们只是很正常的亲密而已。
    “你们碰鼻子了？”
    “碰了！”
    “碰额头了？”
    “碰了！”
    “你们搂搂抱抱了？”
    苍庸相当开朗地点了点头，并且进行补充：“部长还给我舔了头发！”
    青悠：“……这是相当亲密的行为。”
    “是啊。”苍庸认同了, “不亲密我们也不会做啊。”他必须在亲密行为中获取安慰。
    青悠看向苍庸, 他们双方对视片刻，随后青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他们的对话很顺畅，但青悠总觉得苍庸跟她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青悠沉思片刻，随后她选择用自身的经历去说服苍庸：“作为一个已婚人士, 我觉得我得劝告你。”
    苍庸正经地挺直后背，跟长辈说话得有个好态度。
    系统【……算了。】他已经不想提醒苍庸的年龄问题了。
    “如果你与他并没有站在一起……”青悠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她不清楚寅峰的身份，也不该去问，但她有点担心苍庸走上自己的老路，“那你就不要去跟他发展亲密关系。”
    苍庸听明白了，不过明白之后他又有些懵。
    他知道青悠在劝他，而有个问题苍庸早就想问青悠了：“青悠阿姨，你真的喜欢部长吗？”
    青悠陷入沉默，忽然，她转移了话题：“那边有卖冰淇淋的，你想吃吗？”
    苍庸：“想！！”
    青悠帮苍庸点了一份巨无霸，希望能堵住苍庸的嘴。
    结果苍庸一边吃一边继续关心青悠的感情问题：“我总觉得白部长他有点自卑，你们孔雀是真的不喜欢白色的毛毛吗？”
    青悠：……
    “白部长的眼睛是紫罗兰的颜色诶！”苍庸以前琢磨过要不要把自己的头发化成白色，毕竟好多人类就吃这一口。
    可后来他觉得自己的人设得协调，要和棕熊有个呼应，不能什么好就弄什么，很容易让吸引力下降的。
    “我个人更喜欢五颜六色的羽毛，不过这不是我择偶的硬性标准。”青悠意识到自己必须给苍庸一个答案，“我小时候和究垣是邻居，前后脚出生，一起长大，那时候我们的绒毛还没褪去，他的尾巴就这么短一截。”
    青悠用手比了大概两毫米的距离：“这么点尾巴，他还想开屏，小灰鸟崽子撅着屁股，脑袋昂得特别高。”
    “我们曾经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后来我搬家了，我的父母出了意外，我也……”青悠忽略了这一段，但苍庸知道青悠忽略了她加入狰礁的故事。
    “重逢之后我其实特别高兴，可我不确定要不要和他确认关系，因为我个人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想拖累他。”青悠一开始压根不知道白究垣是特研局的人。
    白究垣的追求很激烈，他赶走了青悠身边所有的雄性生物，追着青悠开屏。
    青悠迟迟不肯答应，也就是这一段经历让白究垣对自己的白毛开始自卑了，他怀疑是自己的羽毛不够漂亮。
    “可后来我们还是谈上了恋爱，分居的青梅竹马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真浪漫啊。”青悠说到这儿，却轻轻摇了摇头，“白究垣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直到现在他都记着寅峰给自己使绊子的事，他会刻骨铭心地恨一个人，他的爱也是轰轰烈烈的。”
    苍庸恍然大悟：“所以白部长相当自信地向您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特研局的人对外都有很多层假身份，青悠当时只是一颗闲子，没有被启动，所以她没有渠道去获取白究垣的身份。
    可白究垣主动坦诚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无数复杂的东西被揉进了这段关系里。
    “我会和他靠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他挨着我的时候是放松的，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青悠语速越来越慢。
    苍庸回想了一下，确实，白究垣的家就好像一个结界，白究垣离开这个结界就是狂妄的，回到这个结界就变得温柔。
    “我从没动过他的工作文件。”这样就太容易被发现了，青悠只是经常用部长爱人这个身份去执行某些任务。
    可她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迟早有一天，她这把尖刀要刺进白究垣的胸膛。
    “所以青悠阿姨你喜欢白部长吗？”苍庸问完这个问题，却迟迟没有等来回应。
    苍庸吃完了冰淇淋，抬头看向青悠，可青悠只是注视远方，风从他们的身后吹拂而来，青悠鬓角一丝长发随风飘起，它在风中灵动而自由，发丝的弧度不断变化，青色的流光随着发丝一起飘荡。
    可青悠很快就把这一缕头发收拢到了耳后，那一点点的凌乱消失了。
    青悠望着远方，苍庸总觉得青悠脑子里的事很多，很复杂，苍庸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当天晚上，寅峰刚玩过毛线球，恋恋不舍地把毛线球送进保险柜，就在他轻抚毛线球告别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
    寅峰吓了一跳。
    他连忙关好保险柜，起身去开房门。
    苍庸抱着枕头站在门口：“部长，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噢？这时候知道来找我了？”寅峰双手环胸，忍不住有些埋怨。
    苍庸：？
    部长怎么阴阳怪气的？
    寅峰让开一个位置，让苍庸进来。
    苍庸相当自来熟地把寅峰摆在中间的枕头扒拉到一边，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放上去，还整了整床单。
    他自己直接爬上了床，把被子盖在身上躺下了。
    苍庸看向寅峰，寅峰依旧维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苍庸等了一会儿，发现寅峰没有要爬上床的意思，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寅峰不为所动。
    苍庸高强度持续地拍自己的床侧。
    寅峰：……
    算了。
    寅峰爬上了床，他闻到了苍庸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花香。
    总感觉苍庸身上永远都带着淡淡的香味儿，有时候是花香，有时候是那种下过雨之后草地的气息。
    他不知道，这是苍庸自己给自己折腾出来的。
    他的修为回来了许多，就在系统期待苍庸用强悍的修为辅助自己完成任务时，苍庸只是给自己笼罩了一个全天候驱尘术，还有随机的香味。
    苍庸要做一个毛茸茸，香喷喷的大棕熊。
    最后就是他经手的食物都会变得加倍甜腻，他再也不用费劲地去舀糖浆和蜂蜜了。
    修为改变生活，苍庸自己反正挺满意的。
    他以前也没有用修为跟人打过架，只是让小院子里全年开花而已。
    苍庸把今天和青悠的对话复述给了寅峰听：“青悠阿姨到底喜不喜欢白部长啊？”
    “应该是喜欢的。”不然不至于无法回答，寅峰长叹一声，“他们的相遇可能也是有人算计的。”
    “狰礁的人算计的？”苍庸有些意外，“狰礁的人不是都特别特别好吗？”毕竟他们是主角的势力。
    “人与人的区别是很大的。”寅峰很无奈，他搂住了苍庸，伸手拍了拍苍庸的头顶，“青悠的情况具体如何，你得问她的上级。”
    “可青悠阿姨也太倒霉了。”苍庸回想起了青悠当时的表情，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么多情绪可以被糅杂在一起，而且还能被旁观者看出端倪。
    苍庸记得自己父母曾经也有过复杂的痛苦，只是苍庸出生的时候这一切都结束了，他的爸爸妈妈返璞归真，再次变成了看起来有点呆的大熊。
    尤其是苍庸的爸爸。
    他们给苍庸讲过他们过去的故事，但他们看起来太过平静，苍庸无法理解。
    而看到青悠的情绪之后，苍庸开始抵触这种复杂矛盾的感情了。
    “我没法干涉青悠上级的决定，我们不在同一个军团。”寅峰很无奈，“不过你也不必替青悠担心，她的内心很强大。”
    “我知道青悠阿姨很强大，起码比我强大。”苍庸对自己的心智还是有一定自知之明的，“可为什么内心强大的人总会受到更多的攻击？这没有道理啊。”
    “不是强大了就会遭受更多的攻击，而是受到了攻击才强大，你弄错因果了。”寅峰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34章 好强壮哦

    “那个领主的儿子正在中央军校读书, 学的是星球环境改造，我们可以先把他扣下来。”桃文君一边跟特研局众人聊天一边走过长廊。
    忽然，桃文君在长廊边的椅子上看到了抹眼泪的苍庸。
    苍庸看起来很低落, 他在织毛衣，一边织毛衣一边掉眼泪, 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桃文君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寅峰：“这位是寅部长的特助吧, 这是怎么了？”这孩子之前不还高高兴兴的吗？
    “啊。”苍庸也注意到了他们，他连忙起身，拿起自己身旁的纸袋，“不好意思, 让你们看到我了, 我这就走。”
    另一个部长和桃文君一起叫住了苍庸。
    局长也在队伍里，但他没有反应, 他对苍庸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
    苍庸停下了。
    桃文君走上前，苍庸往后退, 跟桃文君拉开距离。
    桃文君继续上前, 苍庸继续退。
    桃文君：“你躲我干什么？”
    苍庸也不想躲, 他对桃文君的印象挺好的，桃文君虽然是大鹅, 但她一点都不讨人嫌。
    苍庸以前遇到的那些大白鹅都喜欢叨他的尾巴毛, 桃文君不一样，桃文君可温柔了。
    可苍庸不得不躲：“我收了局长特助的一袋糖, 我得躲开你, 不然我就是收糖不办事，这样不厚道。”他不能做不守信用的熊。
    “你够了！”局长特助上前几步搂住了苍庸的脖颈。
    这事是能往外说的吗？明明是避嫌，从苍庸嘴里一说，这事儿仿佛就变味成了局长特助拉拢苍庸去孤立桃专员。
    他们是特研局, 又不是什么奇怪的小团体。
    “谁让你不搭理桃专员了？”特助咬牙切齿。
    “可我糖都已经吃了，我……唔唔唔！”苍庸的嘴巴被捂住了。
    桃文君没有说话了，她也知道局长的意思只是避嫌，可听了这么一耳朵之后她确实有一种自己被孤立了的不爽感，啧，想叨人。
    和桃文君一起开口的那位部长询问：“你到底在哭什么？”
    这位部长很好奇，为什么寅峰对苍庸的哭泣没什么表示？他们俩的关系不是很不一般吗？
    苍庸扯开特助的手，委屈巴巴地开口：“白部长还没醒，我怕我酿成大祸。”
    那位部长：“啊……”原来跟白究垣有关系啊，白究垣这玩意儿死了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明白白部长为什么还在昏迷，我，我对不起他。”苍庸继续抹眼泪。
    寅峰很无奈，他刚想开口，就被局长给摁住了肩膀。
    局长无声地朝寅峰摇了摇头。
    白究垣已经醒了，只不过他没对外透露这个消息，他在装晕，他要让苍庸愧疚。
    寅峰知道，局长也知道。
    青悠觉得白究垣跟苍庸这个小孩子计较太幼稚了，可白究垣一定要在苍庸身上找回面子。
    寅峰之前担心苍庸的心情受影响，他提醒白究垣，白究垣现在是有工作的，不能这么胡闹。
    可局长居然放纵了白究垣。
    比起找到那个瞎造谣的卧底，局长更想看苍庸被耍。
    虽然苍庸总在哭，可局长却觉得苍庸没有吃过亏。
    局长特别想看苍庸吃亏，看这小孩憋屈的样子。
    寅峰却觉得苍庸不会吃亏，苍庸的情绪来去也挺快的，而且有时候苍庸的脑回路不可预测，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倒霉。
    “啊！”苍庸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桃文君，“桃专员，你认识的人里有多少禽类啊？”大白鹅和孔雀差得有点多，但苍庸记得他们兽人世界里，有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同族圈子。
    桃文君想了想：“很多，怎么了？”
    “专员您认识孔雀吗？”苍庸又问。
    局长眉头微皱。
    “认识，认识好多个呢。”桃文君继续点头。
    苍庸看了眼身边的特助，用眼神询问自己是否能靠近桃文君。
    “你去。”特助推了他一把。
    “谢谢哥，我聊完之后就再也不搭理桃专员了。”苍庸还记得那一大兜糖。
    桃文君冷笑了一声，站在她身边的特研局工作人员有些局促。
    明明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为什么有一种自己在当霸凌小团体的感觉？
    “桃专员，你认识的那些孔雀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苍庸掏出了随身笔记开始记录。
    局长和寅峰对视一眼。
    不太对劲。
    真的不太对劲。
    最后苍庸喜气洋洋地带着手里的笔记去了白究垣的病房。
    白究垣还在昏迷，他睡着的时候特别漂亮。
    苍庸瞅了好几眼，他的眼泪再次落下：“这么漂亮的白部长，就要香消玉殒了。”
    青悠坐在病床边，听到这话险些笑出声来。
    她握着白究垣的手，白究垣猛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对不起，青悠阿姨，都是我的错。”苍庸接过了青悠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青悠阿姨，您不怪我吗？”
    怪什么？一个一百多岁的人和一个二十多的小孩计较，青悠都觉得没脸：“你也不用太难过，如果他挺不过来，那也是他的命数。”
    白究垣又捏了青悠一把。
    苍庸：“……青悠阿姨，您蛮豁达的哈。”青悠不是对白究垣挺有感情的吗？
    “夫妻之间总有一个是早走的，只不过白究垣这次有点出人意料而已。”青悠不管白究垣捏她手的力气越来越大。
    苍庸吸溜了一下鼻子：“那，那正好。”
    装晕的白究垣：？
    正好？正好什么？
    “青悠阿姨，我找人要了其他雄孔雀的资料，我弄清楚了他们的爱好和工作，您看有没有您喜欢的？”苍庸觉得青悠还是得早日走出痛苦。
    正好青悠看起来没有多难过，白究垣的身份尴尬，和青悠也不是很合适。
    “我筛选过了，他们的羽毛都是特别华丽的那种，没有白化。”苍庸把那些孔雀的照片亮给青悠看。
    青悠：……这孩子还真是……强大啊。
    苍庸说完之后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修士的直觉让他猛地后仰，让白究垣的拳头落了空。
    “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耗子！！”白究垣气得嘴唇都在抖。
    他还没死呢，就给他老婆张罗第二春了？
    “白，白部长！你醒了啊。”苍庸连忙收起那些雄孔雀的照片，“我，我，我是来看你的。”他的笑容重新谄媚起来。
    白究垣压根不吃这一套，他直接跳下床，追着苍庸就去了。
    “啊？！啊！！”苍庸大喊着跑出去。
    苍庸穿过一条条的长廊，终于找到了即将下班的寅峰，他立刻往寅峰的身后躲。
    寅峰：“嗯？！”
    “白，白，白部长醒了。”寅峰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冲了过来，苍庸大叫一声，拉过身侧的局长，他把局长和寅峰并在一起当盾牌，自己弯着腰躲在两人身后。
    局长：？
    “局长，你让开，我要把这混蛋揍一顿。”白究垣往“盾牌”的侧面走。
    苍庸把两“盾牌”往侧面挪。
    局长被苍庸抓着转了好几圈，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开口批评白究垣：“你够了没有，不好好在医疗室待着，乱跑什么？”
    批评苍庸是没用的，苍庸只会掉眼泪。
    “他！他以为我死了！给我老婆介绍其他雄鸟！”白究垣抖着手指向苍庸，“他道德败坏！他诡计多端！”
    “我想弥补自己的过失。”苍庸以为白究垣快死了，死人是无法弥补的，只能在活人身上下功夫，“我也是怕青悠阿姨在失去白部长之后过于悲痛，我想让她走出来。”
    白究垣一个跳跃，伸手一巴掌拍向寅峰和局长的肩膀后面，可他没能拍到苍庸的脑壳。
    苍庸蹲下去了。
    这家伙的闪避是点满了吗？
    “好了好了。”局长搂住了白究垣的肩膀，按住了白究垣。
    青悠也赶过来了：“你别跟他计较，你跟他计较，最后生气的只会是你自己。”
    几个人一起安慰白究垣，伸手轻抚白究垣的胸口。
    寅峰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安慰：“都说了别耍苍庸。”他还没忘记是白究垣硬要装死，看苍庸惊惶失措的样子。
    所以寅峰只是默默转身，把苍庸给提溜走了。
    他们和桃文君的沟通已经结束，可以下班回家了
    到家之后寅峰注意到苍庸还在瑟瑟发抖：“你这么怕白究垣？”
    “他，他忽然一下就诈尸了。”苍庸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开始追杀我，就像丧尸一样。”
    寅峰：……
    他觉得不是突然，毕竟苍庸做的事确实不厚道。
    苍庸还在舒缓自己的心情。
    “今天咱们点外卖吧。”寅峰说。
    “不，我来！”苍庸觉得这点小事暂时还妨碍不到他。
    寅峰噢了一声，可他刚想追问苍庸需不需要他打下手，苍庸就起身了。
    寅峰的话被他自己咽了回去，他注意到苍庸的尾椎部分有个诡异的凸起。
    嗯？
    这是什么？尾巴吗？
    仓鼠有尾巴吗？哦，应该是有的，只是比较短。
    寅峰的手比脑子先动，轻轻戳了一下那个凸起。
    苍庸：“哇啊啊啊啊！”
    他迅速转身，警惕地看向寅峰。
    “这是你的尾……嗯？你头上是什么？”寅峰伸手捏了捏从苍庸发间冒出来的耳朵。
    苍庸僵住了。
    寅峰双手都抓住了苍庸的耳朵，他觉得苍庸耳朵的手感很棒，有肉，而且毛厚。
    不过这个毛没有苍庸的头发那么细软。

 第35章 幼年唐僧

    苍庸做了一场美梦, 他在梦里跟小黑猫玩完之后就回了自己家里的小院子，他坐在小花园里，隔着栅栏和孩子们一起玩。
    忽然孩子们跑开了, 苍庸伸出熊爪想要挽留，可孩子们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似的, 越跑越远。
    忽然, 有一只手摁住了苍庸的掌心，苍庸定睛一看，发现栅栏外面站着寅峰。
    寅峰的表情苍庸没见过，他笑得太邪魅了。
    寅峰往前走一步, 忽然就穿透了栅栏。
    “小熊。”寅峰喊了一声, 他伸手似乎想要给苍庸来一个壁咚。
    苍庸娇羞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筒子，缓缓退到墙边。
    寅峰猛地一用力, 他的手掌没能摁在墙上，整个人都埋进了棕熊的肚子里。
    苍庸眨着自己的豆豆眼：“部, 部长。”
    寅峰抬起头, 与苍庸对视。
    他比苍庸矮了很多, 不过幸好苍庸嘴筒子长，他俩鼻子的距离还算近。
    “我要把你捧起来。”寅峰说。
    苍庸颇为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而寅峰一把伸向了苍庸肥硕圆润的屁股, 微一用力，就把苍庸举过了头顶。
    苍庸感动得要命, 眼泪都掉下来了：“部长！你好棒！”他身下传来了寅峰爽朗的笑声, 再一抬头，他看清了城市的全貌，也看到了即将落下地平线的夕阳。
    显然苍庸忘了他的部长净身高是一米九二，不是一百九十米的超高层建筑。
    “嘿嘿, 嘿。”还在睡梦中的苍庸搂着身侧的寅峰笑出了声。
    寅峰被他给笑醒了，然后在迷迷糊糊中，他被苍庸搂过脑袋，在面颊处亲了一口。
    寅峰：？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寅峰询问苍庸做了什么梦，苍庸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梦里被寅峰给壁咚了，虽然寅峰的手没摸到墙，整个人都埋进了苍庸的肚子毛里。
    “我在梦里登高望远。”苍庸说。
    登高望远有那么开心吗？
    寅峰不解。
    “哦对了，部长，昨天下班的时候文君姐姐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她遇到麻烦了吗？”苍庸昨天在停车场碰到了桃文君，桃文君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她？她可能很失望吧。”寅峰亲眼见证了桃文君的表情从期待转变为失落。
    “为什么？”苍庸不解。
    因为她发现特研局并没有自卑脆弱又绝望的美丽白孔雀，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渴望亲情的猞猁。
    她以为她能见证一场场爱恨情仇，结果除了看孔雀追仓鼠以外就没有任何与感情相关的元素了，一直都在聊工作。
    这个工作和以往的工作是一样的，没有任何让她惊喜的地方，明明那么期待能见证一出好戏来着。
    “可能是因为她发现那个领主是个特别好的人吧。”寅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
    “特别好的人？”苍庸不解。
    “嗯，他手下的宜居星改造得很好，而且居住区分配合理，花了大价钱在警卫系统上。”寅峰穿好衣服，“现在把人当人的领主不多了。”
    兽人现在能做的工作不多，现在对于普通人来说，“工作”这个东西很像是个噱头。无论是餐厅的服务员还是寅峰曾经光顾过的娃衣店店主。
    这些工作都是可以被替代的，而他们出来工作的这个行为是很“复古”的，因为严格来说，这些岗位不需要活人。
    这种可被替代性让兽人的“用处”被降到最低，对于如今大部分垄断资源的领主来说，兽人是没有价值的，他们花一部分钱供着这群兽人不至于饿死，所以这些兽人就是他们的“东西”。
    不是人，只是物品。
    就像风小浮，对于他来说，那些兽人就是材料。
    “那位领主快两百岁了，他的身份也是家族传承下来的，但他的作风和自己的先辈不同，口碑风评很不错。”
    “那我们扣了那个领主的儿子，不会被针对吗？”苍庸不解。
    “会，不过主要是针对特安局，我们是顺带的，只负责提供那个领主的相关信息。”特安局才是负责对抗星盗的。
    “那有可能出现星际大战的场面吗？”苍庸问。
    寅峰看了一眼苍庸的表情：“你很期待？”
    “怎么会？这种会死人的事我才不会期待。”苍庸嘟囔。
    寅峰听到他的话之后懵了一下：“为什么会死人？”
    “因为……”
    【别说了！！】系统打断他，【现在打仗是死不了几个人的，除非炸星球，那死的人就海了去了。】
    【为什么？没有酷炫的星舰和光炮之类的东西吗？】苍庸有些懵，【难道不是拿着那种会发光的枪互相射吗？】
    【不是，前线的星舰上基本没有人，攻击的也是彼此的中央设备。】系统说。
    【那，那机甲呢？】
    【没有，机甲虽然很酷炫，但机甲其实没有小型的星舰灵活，机甲只是个加强版的躯体，战斗方式也是太空肉搏而已。】系统解释。
    苍庸：【啊……】
    “你怎么忽然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寅峰不解，“不会死人让你觉得很失望吗？”
    “也不是，我在悼念我逝去的机甲梦。”苍庸有点想落泪。
    “机甲是什么？”寅峰不解。
    “部长，你是星际联盟的原住民吧？”苍庸跟寅峰一起上了车。
    “是啊。”寅峰不明白苍庸问这个做什么。
    星际原住民不知道机甲是什么，苍庸更想哭了。
    怎么又郁闷了？
    寅峰有时候是真搞不懂苍庸的仓鼠脑袋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对了，局长想让你去招待那个领主的儿子。”寅峰对苍庸说。
    他们名义上是把那人请到这边来的，得安排人接待……或者说监视。
    局长觉得苍庸就特别适合这个工作，苍庸太会搞关系了。
    而且对面态度一变，苍庸就能哭，对方总不好太为难苍庸。
    “我是来做特助的，不是来陪客的。”苍庸对贵族后代有一点点阴影，他爹是好人不代表他是好人，反叛亲爹的人可不少。
    “你说话真的好奇怪。”寅峰伸手揪了一下苍庸的面颊，“放心吧，那人是个古板的小老头。”
    “老头？他不是年轻人吗？”
    “我是说他的性格，他是个正义的书呆子，你记得看好他，别让他乱说话，免得惹来杀身之祸。”寅峰不怕苍庸在那人手上吃亏，苍庸在白究垣手上都吃不到亏，不可能在一个书呆子身上翻跟头。
    苍庸一下子放松下来：“噢～小古板啊～”
    寅峰：“……你知道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嚣张吗？”
    “有吗？”苍庸不觉得。
    寅峰看了眼在自己兜里掏来掏去的那只手。
    苍庸从寅峰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打开包装，用食指指节固定住了糖，随后用大拇指猛地一撩。
    糖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进了苍庸的嘴里。
    苍庸：“嗯～”
    寅峰叹了一口气。
    “部长！我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的！”苍庸二郎腿都快翘起来了。
    寅峰：……
    苍庸在他面前果然不演了。
    ……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绑架！”男人的两条胳膊被人架着，他的腿使劲倒腾，试图后退。
    “你们特研局的人太过分了！”男人对架着自己的警卫说。
    可警卫面无表情，只是把男人拖到了房门口，给男人扔进去了。
    男人往前窜了几步，转身想要冲出去，可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喂！喂！！”男人尝试开门，可没能成功。他使劲拍门，“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们这群混蛋！”
    男人努力了好一会儿，最后他颓丧地坐在了沙发上。
    期间厨房里的饭菜熟了，可男人压根没心思吃饭。
    终于，房门打开了，一个棕色头发的人走了进来。
    男人像是灵魂忽然回了本体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指着那个男人就开骂：“你们这群特研局的混账！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想用我威胁我父亲对不对？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就算一头撞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装无辜？你这张无害的皮囊下包裹的是一副恶毒的心肠，你以为我看不出吗？”男人深吸一口气，他还想骂，结果却发现对面那人的眼泪已经掉出来了，“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吧？”
    “这活我不做了。”苍庸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友善，忽然就被人指着鼻子骂了，“我要换工作！”
    男人：“……”他忽然抬步往外跑去，结果被外头的警卫机器人给逼回来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男人瞪向苍庸。
    苍庸压根没搭理男人，他打通了局长的电话，哭着表示自己要换工作：“他，他一点都不可爱，他太会骂人了，我不干了呜呜呜。”
    局长那边安抚了两句，苍庸完全不吃这一套：“可是他一直在凶我，他现在还瞪着我呢。他没有白部长那么可爱。”白部长骂人可没这么多词。
    “我回去面对白部长吧。”
    局长：“你白部长现在不是很想面对你。”
    “你加加油好不好？”局长声音很温柔，“完成任务了给你涨薪。”
    “我不是那种势利的人。”苍庸看了一眼男人，被男人凶巴巴的眼神给吓到了。
    苍庸默默走到角落处蹲下：“我真的不行，他好凶啊。”
    “我凶？！我有你们特研局的人凶？！”男人被苍庸的样子给气笑了，“我是被人硬生生绑到这里来的！一路上我的脑子都是不清醒的！我凶？！”

 第37章 老师，我们家熊子涵

    苍庸缓缓关上门, 呼出一口气。
    他背靠在门上琢磨了很久，怀疑自己看错了。
    苍庸重新把门打开，黑豹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只是瞳孔大得有些夸张。
    嗯，胸口没有毛线娃娃。
    苍庸和寅峰都没有出声, 苍庸围着寅峰转了一圈。
    他伸手扒拉寅峰的爪子, 爪子下面没有毛线球。又摸了摸黑豹的胸口，这里也没有毛线球。
    苍庸往下摸，摸到了寅峰的原始袋。
    寅峰的身材很好，可再好的猫猫也有原始袋。
    苍庸在寅峰的原始袋下面摸到了一个很像毛线球的东西, 苍庸抬起寅峰的后腿确认了一下。
    就是毛线球。
    “啊。”真的有毛线球诶, 而且这个毛线球还有塑料眼镜和络腮胡挂件，它的衣服看起来也很眼熟。
    苍庸默默把毛线球放回原位, 让寅峰的原始袋把毛线球盖好，随后摆正寅峰的后腿, 又轻轻拍了拍寅峰的腿, 安抚被他贸然打扰的毛线球。
    做完这一切后, 他退到门口，重新关上了门。
    寅峰眼见着这一切发生, 却无能为力。
    在苍庸关门之后, 寅峰深吸一口气，他用厚实的爪子抱住了自己的头, 左右扭动翻滚。
    而这时候苍庸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太怪异了, 怕让寅峰多想。他又一次推开了门，正好看到了扭曲挣扎，无声咆哮的黑豹。
    “打扰了。”苍庸重新退回去。
    扭曲的黑豹停住了，那一刻, 寅峰莫名想起苍庸写的那一句【他金色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寅峰的豹头咚地一下落到地板上，他无助地看向了房门。
    而苍庸蹲在门口，默默地抱住了自己：【系统哇。】
    【嗯？】这一个字系统抖出了三个音。
    【刚才那个豹子是部长吗？】苍庸问。
    【可能不是，你部长可能也有黑豹朋友。】系统说。
    苍庸：【啊～这就合理了！】
    系统：【是啊是啊。】
    这段对话结束之后他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苍庸还是欺骗不了自己：【……就是部长吧。】
    【呜呜呜。】系统崩溃了。
    不过这也给苍庸解了惑：【所以我梦里那只活泼的黑猫猫就是部长！】
    【部长爱我爱得不得了！】苍庸的眼睛缓缓睁大。
    虽然部长的人设破碎，可苍庸觉得这也是个机会。
    他想通了，蹭地一下打开门。
    一只黑色的豹子低垂着头，独自站在窗边，窗户是打开的，风吹动黑豹身上的短毛，他看起来特别忧郁。
    “不要跳！部长！！”苍庸连忙冲上去把黑豹给抱下来，黑豹就跟死了似的，毫无反应。
    豹子脑袋软趴趴地耷拉着，整个豹透露出一股看破红尘的慈悲气质。
    苍庸松开寅峰，起身去关了窗户。
    而后他又看了眼地上挡路的毛线球，苍庸把毛线球踹开了。
    慈悲黑豹一下子跳起来，他紧张地接住毛线球，随后询问苍庸：“你没事吗？你不疼吗？”
    苍庸：“啊？”
    他仔细琢磨，困惑道：“部长你以为这个毛线球是我吗？”
    “不是吗？”寅峰不解，“我对它做的所有事都能反映到你的梦里。”
    “它只是个媒介，部长你玩它的时候会想到我，脑子里只有我，而我也非常非常在乎部长，所以我们两个就这么沟通上咯。”苍庸解释。
    这其实有点像供神明，泥塑的神像是个媒介，把抽象的“神”这个概念在人心中变得具象，而祭拜的那些步骤也是在排除人心中的杂念，通过仪式加强人心中对神的概念。
    苍庸是个修士，他对这方面很敏锐。
    他记得自己爸爸妈妈以前也救过很多人，现在他们世界还有熊熊神庙，也有人供奉他爸妈，这种供奉对修行是有益的。
    等等，这不就是说……
    他收获了第一个信徒？！
    “啊！！”苍庸的尖叫忽然响彻云霄，寅峰的耳膜都差点被震碎了。
    “部，部，部长！！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给我摆了甜品？！”苍庸记得自己每晚都有东西吃。
    自己把梦告诉部长之后，部长总会像变魔术一样地拿出和他梦里一模一样的甜食。
    原来他被供奉了！梦里吃了一遍贡品，梦外也吃了一遍。
    “哇哇哇！！”苍庸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他的脸变得通红一片，“哇哇哇哇！”
    一个人的供奉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可这是供奉诶！
    他被人供奉了诶！
    “啊！！”苍庸又大叫了一声，他搂住寅峰，猛地收紧胳膊，寅峰还以为苍庸要绞杀自己，“部长！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这段时间所有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苍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他开始搂着黑豹跳舞，嘴里不断地哼着歌。
    真的没事吗？寅峰被苍庸拉着蹦跶，他没法直立行走，两只前爪被苍庸抓着，两只后爪无措地跟随着苍庸的脚步。
    【系统！系统！我爱这个世界！】苍庸对系统说。
    【你爱得太随便了啦。】系统很无奈，不过苍庸这种纯粹的惊喜倒是把他从滤镜破碎的迷茫中拽了出来。
    “我爱这个世界！我爱部长！我最爱部长！”苍庸说着说着，又把寅峰搂住了。
    寅峰：“……咳咳！”苍庸这到底是什么鬼力气？
    苍庸到底为什么这么亢奋？因为那个毛线球？
    “毛球对你很重要？”寅峰问他。
    “毛球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部长你对毛球的爱，也就是部长你对我的爱。”苍庸很惊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爱我！”
    寅峰沉默。
    苍庸郑重地注视着寅峰的眼睛，声音放得很慢：“我也爱你～部长。”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说爱了。
    两只厚实的豹爪捂住了苍庸的脸。
    寅峰的脑袋往后仰。
    这种幼稚又炽热的感情真是太要命了：“咳，好了，我很忙的。”
    苍庸表示理解：“忙着玩毛线球球吗？”
    寅峰再次沉默。
    苍庸松开寅峰，他捡起地上的毛线球，塞到寅峰怀里：“部长记得好好喜欢我哦！”
    寅峰：……
    “我，我先走了！”苍庸蹦跶着出了门，他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他要把这个关键时刻记录下来。
    【系统！我有第一个信徒了！】苍庸疯狂跟系统分享，只有系统知道信徒代表着什么。
    系统心情复杂地给苍庸放了鼓掌的音效。
    【系统！我完全没有想到，部长居然偷偷供奉我，他好喜欢我。】苍庸打开了崭新的本子。
    【嗯嗯，真棒。】系统附和。
    【我也喜欢他！】苍庸一边说着，一边在日记本第一页画了一个小熊。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系统无奈，【你的喜欢快要溢出来了。】
    【噢～这种感觉好棒哦。】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溢出来的那种感觉，心脏被蜂蜜塞满了，血管里流的都是小甜水。
    苍庸又在熊身边画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豹子。
    【亲爱的妈妈，展信佳。】
    系统诧异：【你不是写日记吗？】
    【对！我之后要把这个小本写满，然后把它给妈妈看。】苍庸说完又觉得自己忽略了爸爸，他在妈妈的后头画了一个增补号，加了个爸爸。
    【今天我拥有了第一个信徒，一个可爱的信徒，他长这样。】苍庸画了个超小的寅峰速写。
    苍庸把寅峰偷偷藏毛线团的事情写了，还画了一个黑豹冲着毛线团撒娇的卡通图。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我也会认真对待我的第一位信徒。】苍庸写承诺的时候表情也特别认真。
    【爱你们，爸爸妈妈。】
    【我现在也很爱他，他像一颗跳跳糖。】寅峰在沉稳可靠和可爱脱线之间反复横跳。
    【我喜欢吃跳跳糖。】
    苍庸写完日记之后兴奋地搂着日记左摇右晃。
    随后他恋恋不舍地把日记本放进了自己的小纸袋里。
    他不知道，在他写完之后，系统偷偷扫描了日记的全文，送到了苍庸熟悉的地方。
    某个世界的某个城市，围着围裙的大熊打扫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她看着地上被坐秃的那块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都不长草了，坐在这儿的熊也没了。
    忽然，后院的门被打开，另一只大熊挥了挥手中的纸对她说：“是老三的信！老三的消息到了。”
    围裙大熊连忙放下手中的浇水壶，一边在围裙上擦爪子一边往屋里跑。
    戴了眼镜的男熊学着苍庸的口吻念着苍庸刚写下的东西。
    在念到多了一个信徒时，男熊停了下来，他和自己的妻子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尽管他们的信徒已经很多很多了，可还是会为了自家小熊的第一步而惊喜。
    他们不约而同地鼓掌。
    随后男熊继续往下念。
    他们时不时停下来鼓掌，时不时一起发出欣慰的感叹。
    随后两头熊凑在一起，那张信在他们大爪子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小。
    “是他吗？”女熊指向纸上的速写。
    “嗯。”男熊点点头。
    “我们可以给跳跳糖先生拍张照，放进老三的熊生相册里。”女熊继续说。
    他们行动力很强，拍照放大，随后塑封，在塑封的时候他们加了一条补充说明——【庸仔的跳跳糖先生】。
    并不清楚因为自己没写真名，导致父母给寅峰起了绰号的苍庸此时已经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钻进被窝里等寅峰了。

 第38章 他只是孩子～

    “你真的没事吗？”季晓亮把苍庸检查了一圈, “我们没伤害你？”他的尾巴夹在两腿之间，一张灰狼脸上透着紧张。
    苍庸摇摇头。
    符舂也问：“我没有啃你吗？”
    苍庸又摇了摇头。
    季晓亮松了一口气，好险, 还好他没有欺负小孩。
    这口气松下来之后季晓亮又嘶了一声，舔了舔自己的胳膊。
    季晓亮喝断片了, 他从没有断片过, 而一觉醒来，他身上就跟被拆开重组过似的，哪里都疼。
    “对不起，季先生, 苍先生。”符舂翘着自己的后腿。
    他和季晓亮变回原形之后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决斗, 他啃了季晓亮的毛发，季晓亮啃了他的后腿, 然后被他一个后蹬，蹬到了肚子。
    他俩现在还维持着原形, 因为他们变形的时候没有脱衣服, 符舂的衣服被他自己撑坏了, 季晓亮的衣服在战斗中被破坏。
    苍庸伸手摸了摸小毛驴的脸，驴脸长长的, 上面全是浅灰色的毛, 比马毛长许多，手感也很棒。
    苍庸摸了一把之后没忍住, 他继续抚摸符舂的脸：“没事的, 我不怪你们。”
    因为符舂和季晓亮身上受的最重的伤是他折腾出来的。
    季晓亮断片也是他干的。
    如果他不出手，他们两个人非得把这个房间拆了不可。
    所以季晓亮和符舂的哀嚎也有被苍庸弄疼了的原因。
    “我去穿件衣服。”小毛驴去卧室，他的蹄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片刻后, 他的腿因为疼痛抖了一下，随后一个打滑，小毛驴就这么整个地砸在地上了。
    “啊！！”符舂发出一声惨叫。
    苍庸连忙上前，他原本是想把符舂搂起来的，可驴的个头不小，而苍庸不知道该怎么使力才不会让符舂受到二次伤害。
    季晓亮夹着尾巴跑上前，他用自己的嘴筒子拱了拱小毛驴的身体，当然，这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苍庸没办法了，他只能询问局长自己该怎么办。
    其实苍庸的上级不是局长，他该跟部长汇报。
    但局长有事没事来问他的进度，搞得苍庸有些混乱，后来寅峰让他直接跟局长汇报，反跳过部长这一步。
    局长听了前因后果之后又开始笑，一边笑一边给苍庸安排医疗机器人。
    最后医疗机器人给符舂和季晓亮做了最基本的治疗，又用担架把符舂给抬到房间里去了。
    季晓亮还在琢磨：“我真的从没喝断片过，太奇怪了，那个酒有问题吗？”
    “我也喝了。”苍庸紧张到不敢看季晓亮的眼睛，“我没有断片啊。”
    “那个酒我得带回去检查。”季晓亮还是觉得酒有问题。
    苍庸不怕季晓亮查，酒确实没问题，苍庸用的是自己的修为。
    “还有。”季晓亮语气很严肃。
    苍庸又紧张了起来：“怎，怎么了？”
    季晓亮看向苍庸：“你能别摸我的头了吗？我爸都没有这么摸过我。”
    “啊！”苍庸连忙收回手，“抱歉！”
    季晓亮体型特别大，他的眼周肌肉没有狗那么发达，做不了大的表情，不过看起来帅到爆炸。
    像这种四肢粗壮，体型可观的大“狗狗”，一定特别受人类欢迎。
    尤其季晓亮还不会咬人。
    苍庸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也许季晓亮那颗皮毛光滑的脑壳上有吸引手的“磁铁”。
    苍庸收回手之后就没有再跟季晓亮聊天了。
    他们俩等了很久，可符舂一直没有出来。
    苍庸和季晓亮对视一眼，他们一齐迈步走向符舂所在的房间。
    苍庸敲了两下门，等待片刻之后他把房门推开。
    符舂已经变回人形，穿好衣服了。
    他缩在角落处，看起来跟死了似的。
    他又想起他爸了吗？
    “符舂？”苍庸小心翼翼地靠近，在他缓步前行的同时，跟在他脚边的季晓亮被他搂了起来。
    季晓亮：？
    “符舂。”苍庸的声音很轻很轻。
    符舂擦了一下眼泪，朝着苍庸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我明白有些事情必然会发生，我会记得这种感觉，迟早我有一天，我会去亲手改变这一切。”
    符舂顿了顿，又补充：“如果这次我没有死的话。”
    苍庸紧紧地抱住了符舂：“你是一个很坚强很坚强的小毛驴。”
    符舂不做回应。
    “这个给你。”苍庸把季晓亮搂到身前。
    “季先生？”符舂困惑。
    “你现在可以忘记他是季先生。”苍庸说，“你摸摸他的头，摸了之后心情就会好很多。”
    符舂没有动：“这样不礼貌。”
    “噢……你们包袱真的好重。”苍庸不理解，明明自己能随便摸部长，符舂为什么不能随便摸季晓亮？
    【你们那能是一回事吗？】系统很无奈。
    系统觉得苍庸和寅峰的关系已经过于突破社交距离了。
    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事。
    季晓亮把自己的爪子搭在自己头顶蹭了蹭。
    摸了他就能好很多？真的吗？
    他这么厉害？
    符舂被他们两个的互动给逗笑了，他不认为摸一下季晓亮就能让心情变好，不过看着苍庸瞎胡闹确实能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你果然是个正直又温柔的人，你不该待在特研局。”符舂觉得苍庸根本就不适合特研局的工作。
    “可我的部长在特研局，我喜欢和我的部长待在一起。”苍庸说完之后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被季晓亮的嘴筒子戳了一下。
    季晓亮戳完之后诧异道：“你居然没有带枪？！”
    “为什么要带枪？”苍庸不解。
    季晓亮想起了那个被他抓进看守所的男人：“最近你都要带枪，符家人的名声很好，声望也很高，你会成为某些团体的目标。”
    苍庸有些懵：“可是咱们星球被封锁了诶。”
    “有些人可能封锁之前就进来了，而且特研局和特安局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季晓亮说，“他们的管束范围有重合的地方，这两个局也在争夺联盟的话语权。”
    “你知不知道，以前特安局总局二把手在空间跳跃的时候系统忽然出现故障，现在他人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飘着呢。”季晓亮觉得苍庸有点过于放松了。
    “可是那跟我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人都怀疑这事儿要么是特安局内部争权，要么是特研局的一把手干的。”季晓亮压低声音，“你知道那个一把手是谁吗？”
    苍庸摇头。
    “是你们部长的老师！”季晓亮说，“他亲口说过，你们部长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之一，你们部长是特研局总局一把手的亲信！是他亲自培养起来的。”
    苍庸懵了。
    “你不知道？”
    “知道部长在特研局有个老师，不知道这么厉害。”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对外就是说寅峰被老师给召走了。
    但寅峰详细给苍庸介绍过的老师只有那个老太太。
    寅峰有这么厉害的背景，而且就连季晓亮这个编外人员都这么清楚……
    苍庸越来越觉得寅峰的处境危险了。
    一个年轻的，聪明又狠辣的新人，他升迁速度又快，家里又有钱有资源，在就职的部门还有深不可测的背景。
    肯定会有无数的人乐意巴结他，也有无数的人盯着他。
    局长平时笑呵呵的，可苍庸记得局长一直派人监视寅峰。
    白究垣自己的升迁路被寅峰给破坏了，眼看着这个小年轻坐火箭似的节节高升，最后和自己平起平坐。
    白究垣恨不得天天给寅峰找茬。
    特安局那边苍庸不了解，不过看姜通和寅峰表演出的那种水火不容的样子，估计也挺糟糕。
    “以前特安局为了压制星盗，强行征用了几个小星系折腾违禁品，无数的民众受到影响，得了辐射病。那些星系一下子都跳反了，给特研局折腾得够呛。”季晓亮讨厌特研局和特安局，他讨厌得有理有据，“特研局也有过为了处理那些不服管教的小星系领主，直接和凶残的星盗合作搞屠杀的黑历史。”
    “烂透了。”季晓亮说，“都他妈的烂透了。”
    “你对特研局的历史不了解？”符舂问他。
    “不了解，我只是来打工的。”苍庸摇头。
    符舂又叹了一口气。
    苍庸果然是失足踏入了这个破地方。
    “联盟建立之初，维护各星系的治安其实是警察的责任。”符舂显然也了解过这段历史，“那个时候没有特研局，只有特安局。”
    “早期特安局的权力覆盖范围是很大的，他们一边负责打击星盗，一边负责管理那些星系的各个领主。”
    “特研局是后来从特安局里分出来的一个新组织，专门负责各个星系领主的管理，也取代了一部分警察的职责。两个局的部分职权没有划分清楚，摩擦不断。”
    “恕我直言，联盟现在已经一团糟了。特研局内部腐化严重，一些小星系如果没有交够让特研局满意的费用，他们就有可能被定义为‘反叛’。”符舂说，“联盟对特研局的行为无动于衷，越来越多的小星系想要脱离联盟的管束。”
    “特安局和特研局的矛盾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特研局吃掉了本该属于特安局的供奉。”
    符舂看向苍庸的双眼：“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时刻，也许会有人以给我父亲报仇的名义来找你的麻烦，而且特安局的人极有可能混在其中，他们要你部长和你的命。”
    季晓亮安慰苍庸：“没关系，主要是你部长，你只是顺带的。”

 第39章 棕熊堂堂登场

    “你觉得我可不可以腾出一半行李箱的空间放汽水？”苍庸征求符舂的意见。
    符舂沉默片刻之后提醒他：“你是去押送我父亲的, 不是去郊游，你觉得这个问题问我合适吗？”
    “可我没有聊到有关你爸爸的话题啊。”苍庸只是想带点吃的而已。
    苍庸的工资绝大部分用来吃饭了，他的胃口太大, 有些担心自己在星舰上的生活。
    他对这事儿有阴影，之前姜通和桃文君信誓旦旦地说能养得起他, 结果没几天就把他扔给寅峰了。
    【我也有些担心。】系统说。
    【对吧, 如果我饿肚子了怎么办？】苍庸很愁。
    【我好担心你会成为你们押送任务里最大的变数。】系统完全不担心苍庸饿肚子，苍庸很难被饿死。
    【我才不会那么过分，我不会让我的部长饿肚子。】苍庸不喜欢瘪肚子猫咪，他喜欢圆溜溜的肚皮。
    而且部长那么辛苦了, 他得多吃点, 还得吃得营养均衡。
    【那其他人呢？】系统询问。
    【适者生存。】苍庸冷酷道。
    系统觉得苍庸成长的方向有些不太对：【你们还一起织过毛衣哦。】
    苍庸纠结了一会儿，退了一步：【我不会让他们饿死的。】
    不会饿死和吃饱是两回事。
    符舂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
    “你不想让我去送你的爸爸吗？”苍庸也能理解符舂的纠结, “你可以直接对我说的，我们是朋友, 对朋友有一些特殊的要求是可以的。”虽然他不会答应。
    这次行动肯定很危险, 而待在家等消息会让苍庸变得焦虑。
    苍庸不擅长处理这种焦虑, 毕竟他的父母生他的时候已经很厉害了，不会让苍庸有这种担忧。
    “不, 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我对你也没太多负面情绪。”虽然符舂喜欢苍庸的性格，可他们毕竟才认识几天, 交流不深, 也说不上有多少要求。
    符舂提醒他：“你记得离我爸远点。”
    苍庸：“啊？”
    “怎么说呢……他是个老好人。”符舂说。
    苍庸想了想：“所以他会为我这样的好孩子落入特研局的魔爪而感到遗憾。”
    “啊不，我的意思是他是个老年好人，他有一些老年人的通病，比如固执。”符舂拍了拍苍庸的肩膀, “不是所有好人都温良的，我爸和我不一样。”
    苍庸觉得符舂也没有多温良，季晓亮现在的原形跟斑秃似的，那些毛都是被符舂给咬掉的。
    符舂又说：“如果他发现你不残忍，他会觉得你是在自甘堕落，放弃了人生其他的选择。”
    苍庸挺直后背，他觉得这话莫名有些耳熟。
    “他会觉得你在不敢杀人的同时还加入特研局就是自己作践自己，是放任自己慢慢变成一个烂人。”符舂太了解他爸爸了，“所以他可能会批评你。”
    【教导主任！】苍庸终于知道既视感从何而来了。
    是那体型微胖，穿着衬衫西裤，蹬着一双皮鞋，手背在身后拿着保温杯的中年人。
    这种男人往往拥有最犀利的眼神，一个扫射就能发现学生精心准备的“个性”，然后用极其扎心的话语把孩子弄哭。
    【他居然有个教导主任爸爸！】
    “我爸爸还有可能假装温和，然后把你骗到他身边，忽然给你一个敲头。”符舂叹息，“很冒犯，很固执。”
    “你爸爸确实是个好人对吧？”苍庸跟符舂确认。
    “对民众来说，他是。”对熟人就不好说了。
    “我这么可爱。”苍庸指向自己的脸，“看起来阳光，积极，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是的，所以这会激发他的攻击欲。”符舂叹息，“一定要小心啊。”
    苍庸蔫了。
    【我即将被糟糕地对待。】他对这趟旅程没有期待。
    【对你态度不好就是糟糕的对待？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这一路有很大可能是要挨刺杀的？】系统被苍庸的脑回路气笑了。
    “哦对，还有。”符舂忽然抓住了苍庸的手腕。
    苍庸看向符舂。
    “告诉他，我非常厌恶他教给我的一切，尽管我现在并不想回到盲目的状态。”符舂的声音恶狠狠的，“我恨他带给我的无力感，让他死之前好好记住！他对不起他儿子！”
    苍庸：“啊？”
    “他最好祈祷未来的我能够理解他。”符舂松开了苍庸的手腕，“我知道他是对的，我希望我是爱他的。”
    “让他一路走好，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了我这个暴躁凶残的爸爸……”
    “我们会再见面的。”
    “那天我会重新见到他。”
    “我等着。”
    符舂说完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随后他抬头发现苍庸似乎被他的情绪影响，眼中居然蓄满了泪水。
    符舂估计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跟你的同事们交接工作去吧，对了，别指望我对他们的态度有多好。”
    一个星期后，符昕敛的“罪证”收集完毕，他没有任何反抗地跟着特安局和特研局的警卫上了星舰。
    因为他星系领主的身份，他被关押在专门负责星系安全的特研局牢房里。
    他没有进审讯室，因为他已经被认定有罪了。
    在寅峰和苍庸出发的前两天，他们躺在别墅最顶上的房间里，隔着合成玻璃做的穹顶，注视星空。
    苍庸看着那些漂亮的星星，忽然开口问：“部长，你怎么区分‘爱’和‘恨’这两种情绪啊？”
    寅峰想都不想，立刻回答：“我恨联盟很多人，不过我喜欢你。”苍庸直白的表达影响了他。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喜欢和讨厌，是‘爱’和‘恨’。”苍庸琢磨了好多天都没有琢磨明白。
    他把自己和符舂的对话告诉了寅峰。
    他不明白符舂到底是爱自己的爸爸还是恨自己的爸爸，恨真的有一天会变成爱吗？
    有一天他们会重新见面？
    这个意思是在记忆的疯狂美化之后，他的父亲会变得完美吗？
    可现在符舂是真觉得自己父亲缺点很多，这些缺点会消失？
    还是说符舂会理解这些缺点，因为他会变成一个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教导主任”？
    苍庸把这些猜想一一告诉自己的部长：“所以恨会变成爱，是因为他们的距离已经足够远了吗？”
    “什么意思？”寅峰侧了个身，面向苍庸。
    苍庸依旧望着星空，星空倒映在他琥珀一般的眼眸里，格外漂亮。
    “就像那些星星。”苍庸指向天空，“我们会觉得它们美丽，是因为它们和我们的距离有好几万，甚至是好几百万光年。”
    “可凑近了它们只是一堆时时刻刻在燃烧着，产生核聚变反应的气体球。”苍庸说，“离它们越近，我们就离死亡越近。”
    “距离产生美也是有可能的。”寅峰认同这种说法。
    苍庸继续纠结：“又或者，当我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的缺点就会瞬间消失，然后变得完美无缺吗？”
    寅峰笑了两声。
    “我妈妈说过，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是没有缺点的，部长你能想象吗？”苍庸也看向了寅峰，这时候他才发现寅峰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苍庸也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侧向了寅峰：“部长你能想象完美无缺的人吗？”
    寅峰居然还在自己的记忆里认真搜索了一下：“不能。”
    “那位给您启蒙的老师也不算？”苍庸好奇。
    “她很好，可完美这个概念似乎有些过于大。”寅峰想象不出来的其实是“完美”这个东西。
    “所以缺点根本不会消失，部长你都没有美化自己的老师。”苍庸失落道。
    他很期待符舂能和自己的父亲和解，符舂看起来太痛苦了。
    而这种亲子情是苍庸无法理解的。
    他再怎么琢磨也不觉得他们能真正地“见面”。
    因为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他的父亲也不完美。
    当符舂认为自己的爸爸很完美的时候，他看到的也就不是他的爸爸了。
    寅峰看着苍庸纠结的样子，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和苍庸的相处：“也许真的没有缺点呢？”
    苍庸轻轻歪了下头。
    “不是缺点，只是……”寅峰思索了一下形容词，“只是不同。”
    苍庸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们父子有同样的理想，只是他们选择实现理想的方式不同。”寅峰说，“他们的性格也是不同的，还有他们的经历。”
    “这些不同构成了你我的区别，也许不是缺点，或者说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些他人眼中碍眼的缺点就都变成了‘不同’。”
    “就像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就像你是仓鼠，而我是个豹子；孔雀也有花里胡哨和浑身雪白的。”
    “男女没有彼此的性征不算缺点，我长得不像仓鼠，你长得不像花豹也不是缺点。”寅峰揉了揉苍庸的头发，“孔雀的白化是基因的问题。”
    苍庸眼睛似乎更亮了一些。
    很显然，他喜欢这个回答。
    苍庸感觉自己琢磨了很久的东西一下子就通了：“所以彼此之间的相似点是让人喜欢的灵魂共振，不同点是我不曾探究的，别样的色彩。”
    就像草原上飞奔的马和天空中翱翔的鸟雀。
    它们很久很久之前是相同的。
    可它们因为不同而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最独特的色彩。
    而哪怕在天空，在陆地，在海洋。
    许久许久之前，在生命诞生的最初，他们曾共同存在于某个“原点”上，不分彼此。

 第40章 异世界棕熊

    便携悬浮车实在太不结实了。
    棕熊扒着悬浮车的后座蹬了两下腿, 好不容易双腿悬空，结果悬浮车被他给压坏了。
    棕熊双手小心翼翼地在身前勾住，他脑子还是混沌的, 但他隐约知道自己犯了错：“对不起部长，我把小车压坏了。”
    寅峰捂住自己的太阳穴。
    刺杀不让他意外, 现在他心神巨震都是因为苍庸此时这个外形。
    “苍庸。”寅峰知道苍庸现在脑袋不好, 他缓缓靠近苍庸，抖着手伸向苍庸的嘴筒子。
    他刚刚亲眼看到苍庸杀死了那些人，苍庸的嘴看起来很可怕，他的咬合力一定很强悍。
    苍庸主动把嘴筒子靠了上来。
    寅峰僵住, 而苍庸已经贴着他的掌心缓缓蹭了上去, 最后寅峰的手贴在了苍庸的面颊上。
    苍庸的脸真的很大，很圆, 额头中间微微凹陷，看起来像个发福发胖的爱心。
    “苍庸, 我们必须马上回星舰上。”寅峰说, “你能变回人形吗？”
    “可是我没有衣服穿诶。”苍庸隐约记得自己的衣服被破坏了。
    他们的车也动不了了。
    寅峰已经听到了脚步声：“苍庸！找地方躲起来！”他正准备用苍庸压坏的悬浮车做掩体。
    结果苍庸一把将寅峰给捞起来了：“回星舰, 部长。”
    “不！你这个样子不能让别人看到！”寅峰注意到苍庸是想跑。
    苍庸把寅峰的外套扒了，套在了自己的脑壳上, 随后他一把搂住了寅峰, 把寅峰按在靠近自己肚皮的地方。
    随后他三肢着地，跑了起来。
    寅峰听到了爆破声, 他还以为是有人在攻击, 结果他抬头看了眼，发现四周的景色以他看不清的速度疯狂后退。
    寅峰：？
    苍庸跑出音爆了？
    等等，自己为什么什么感觉都没有？自己的身体不能承受这么强烈的冲击。
    寅峰还没想清楚，苍庸就带着他跑回了星舰。
    苍庸想带着他去医疗室, 好在寅峰的脑子没有被这个棕色巨型仓鼠给占干净：“别用这个星舰的医疗室！你先松开我。”
    苍庸松开了寅峰。
    寅峰一瘸一拐地坐在了操控台上，在那些人包围他之前，他们必须跑。
    空间跳跃装置改得差不多了，可没有时间再继续，这一路上肯定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寅峰脑内疯狂思索，随后他开启星舰，脱离大气层，他毫不意外地在检测监控里看到了围着这艘星舰的其他星舰。
    那些是警卫星舰。
    现在寅峰是属于强闯宜居星，杀了警卫员。
    现在他们死在这儿也是合理的。
    寅峰在看到代表那些星舰的红点时，他立刻启动跃迁装置：“苍庸，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很辛苦。”
    苍庸坐在墙角，还在醒酒：“我不要辛苦。”
    寅峰动作微顿：“……抱歉，我会尽快解决这档子麻烦事。”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腿，紧跟着他又懵了。
    好了？他什么时候好的？
    他没用那些医疗仪器。
    所以是苍庸吗？
    “苍庸，你做了什么？”寅峰问苍庸。
    苍庸还是只会说“不要辛苦”。
    星舰在对面开炮之前跃迁成功，寅峰将星舰降落到一颗还没来得及开发的宜居星。
    “苍庸！下星舰！”寅峰连忙起身。
    “这个房子我们不住了吗？”苍庸跟着起身。
    “这个星舰有追踪装置，住在这里面不安全。”
    星舰的门被打开，苍庸看到外面的巨树之后还以为是自己假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森林？”
    “这里是一颗未开发的星球，没有高科技的地方更方便躲藏。”寅峰解释，“你放心，我留了后手，会有人过来的。”
    “哇！森林！”苍庸欢快地跑下了星舰，来来回回跑了几趟，高兴得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寅峰，他跑回去拉住寅峰，和寅峰一起狂奔。
    “等等！”寅峰差点被他拽倒，“我们得先找一个住处，然后把星舰上的食物都搬下来，而且这里没有做过清理，附近很有可能有虫族！”未开发的星球也是很危险的。
    快乐奔跑的苍庸停了下来，他混沌的大脑略作思索：“住处……住处！”
    他搂着寅峰往森林深处跑，寅峰被他搂着，根本无法动弹。
    然后他就亲眼看到苍庸选择了一块极其漂亮的巨石，随后他在巨石上刨了个大洞。
    苍庸的速度很快，寅峰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扔进洞里了。
    寅峰看了眼身下柔软的干草。
    这是什么时候铺好的？
    等等，这附近哪有这么舒适且不潮湿的干草？
    寅峰不明白，可就在他发懵的时候，苍庸又来回跑了几趟，把食物给搬过来了，而且他还把星舰给沉了湖。
    “呃，其实没有必要沉湖。”沉湖那些人也找得到星舰。
    “可是我们偷了人家的食物，如果不把他们沉湖，他们发现了之后报警怎么办？”苍庸很担忧。
    寅峰：……
    原来他的脑袋还没好啊，而且苍庸居然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那个星舰是我们刚坐过的。”寅峰耐心解释。
    苍庸噢了一声，随后他一吸溜鼻子，哭了出来：“那，那我们没家了？”
    寅峰：……
    苍庸一屁股坐在软蓬蓬的干草上，越哭越伤心。
    “不会的，我们有家。”寅峰有些着急，他左看右看，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些食物上。
    那里面有罐头小蛋糕，是寅峰让采购的人特意去买的，还是那种甜死人，不受欢迎的版本。
    寅峰连忙跑到食物堆里翻出一个罐头，随后他把罐头打开，这是一个草莓味的，里面全是加糖加到致死量的草莓果酱：“苍……啊！”
    寅峰本来想扭头去喊苍庸的，结果刚一转头就正好撞上了那堵棕色的毛毛墙。
    苍庸闻着味就来了。
    “这是什么啊，部长。”苍庸用长长的指甲指了指蛋糕，跟脸比起来有些小得过分的豆豆眼里满是渴望。
    寅峰：……
    你明明认识吧。
    棕熊长长的嘴筒伸到罐头蛋糕的旁边，鼻子抽了抽：“它好香啊，部长，它叫什么名字？”
    寅峰：“它是草莓蛋糕。”
    苍庸：“听起来是个美人。”
    寅峰差点笑出声，他本来想把这个蛋糕直接递给苍庸，但现在他莫名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我喂给你吃。”
    苍庸立刻把嘴张到最大：“啊……”
    寅峰又被他的牙齿吓了一跳。
    苍庸的原型果然是个凶猛的动物。
    不过牙齿刷得很白，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他刷牙的时候很认真。
    寅峰用罐头底下的勺子舀了一大块放进苍庸的巨嘴里。
    苍庸合上嘴，在吃的时候他又用自己的大爪子捂住了嘴巴，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那双豆豆眼一直盯着寅峰，表达着苍庸的喜悦。
    寅峰心里仅剩的那点恐惧也消失了。
    这孩子真可爱。
    寅峰摸了摸苍庸的脑袋：“还要吗？”
    苍庸重新张开嘴。
    最后苍庸吃掉了一大半的罐装蛋糕，一堆肉干肉排。
    苍庸吃饱了，他趴在洞口闭上眼睡了过去。
    寅峰喝了一瓶营养液，靠着苍庸闭上眼。
    三个多小时后，苍庸悠悠转醒。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系统问他。
    【系统啊，我怎么会……啊啊啊啊！】苍庸看到了自己的熊爪子，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紧跟着，“醉酒”时发生的一切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苍庸捂着自己的头想要尖叫，可他身后响起了一道轻轻的“唔”声。
    苍庸连忙把身体重新侧回去，他压着部长了。
    嗯？等等，部长？！
    苍庸小心翼翼地转动身躯，看向躺在自己身后的寅峰。
    苍庸默默把爪子放在寅峰的胸腔上，缓缓用力。
    【就算真实身份被发现了你也不能杀主角啊！】系统还以为苍庸是要杀豹灭口，什么时候苍庸这么冷酷了？
    苍庸没有听系统的，他继续用力，直到寅峰闷哼出声。
    苍庸立刻收回爪子。
    只见寅峰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苍庸又把自己的大爪子放上去。
    寅峰一出声他就收回手，一出声他就收回手。
    【叫叫豹，好解压哦。】苍庸跟系统说。
    系统：……
    苍庸压着压着，寅峰缓缓睁开了双眼。
    苍庸：“啊！！”他用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脸。
    寅峰看向苍庸：“你清醒了？”
    苍庸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清醒了就好，说说你的情况吧。”寅峰坐起身，“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苍庸松开爪子：“我是个个头比较大的变异仓鼠。”
    寅峰指正：“没有变异仓鼠这种东西，而且你的牙不对，不是啮齿类。”
    苍庸搓了搓爪子：“那我说了之后，部长不可以骂我没出息哦。”
    “你可太有出息了。”寅峰的三观都被苍庸彻底打碎重组了。
    苍庸深吸一口气：“其，其实我今年已经126岁了。”
    寅峰：“……啊？”
    随后苍庸把自己辛苦啃老一百多年，忽然被凶残天道盯上，扔到这个世界来成长的故事说给了寅峰听。
    而寅峰的表情逐渐呆滞，显然他接受不了这种过于离奇的设定。
    “平行宇宙？”寅峰询问。
    “诶！差不多！”苍庸拍手，“部长你好聪明哦！”
    寅峰其实更愿意相信苍庸的精神状态不健康：“你能不能证明……等等，我腿上的伤是你治的吗？”

 第41章 融入希望

    “部长！部长！”苍庸哭着跑进了山洞。
    寅峰被苍庸吵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苍庸指着身后的尾巴毛，他那里的毛发好像乱了一些。
    “怎么了？！你遇到袭击了？”寅峰一个转身跳了起来。
    苍庸连连点头，他跑得离寅峰更近, 把自己被攻击的后背亮给寅峰看。
    寅峰伸爪轻抚苍庸身后的毛发：“他们有几个人？！你被跟踪了吗？”
    “没有人，是虫。”苍庸说。
    寅峰抚摸的动作一顿：“这附近有虫族聚集？！”
    苍庸哭着点点头。
    寅峰变回人形, 穿上衣服, 他拽着苍庸就要带苍庸跑路，可这次他没能拉动苍庸。
    “它们不会过来的。”苍庸说。
    “你怎么知道？”寅峰不相信苍庸，“它们不是还攻击了你吗？难道你的魔法能让我们隐身？”
    苍庸摇摇头：“也不是，它们怕我。”
    “它们怕你还攻击你？”
    “部长你等等。”刚才还在哭喊的苍庸语气忽然就轻快了起来, 他摁住了寅峰的肩膀, 冲寅峰眨巴眨巴眼，“我给你看一个惊喜！”
    寅峰在纠结, 不过很快他就选择了相信苍庸。
    苍庸身上古怪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随后寅峰就见苍庸捧着一个大木板进来了，木板上还盖着树叶, 树叶还在滴水, 估计是清洗过的。
    苍庸把大木板放到了地上, 随后他拍了拍由稻草铺成的地面：“部长，你坐！”
    寅峰一脸困惑地坐下。
    随后苍庸猛地掀开叶子：“嗒铛～惊喜！”
    那是一排排码放整齐, 晶莹剔透的肉。
    肉下面也垫了一层叶子, 看起来干干净净。
    “这是……”寅峰诧异。
    “虫肉！”苍庸说，“没有毒的！我用魔法检查过了！”
    【那是术法。】系统纠正他。
    苍庸继续说：“很美味哦！”
    他刚一说完就发现寅峰一脸惊恐。
    【咦？部长怕吃虫吗？可是那个虫长得很可口啊, 一点都不像真正的虫。】那些虫长得像装甲龙虾, 苍庸在剥壳的时候很费了一番功夫。
    【不是怕吃虫，是怕吃生物。这里的肉都是合成肉，你忘了？】系统说，【它们营养全面, 而且不是从生物身上直接取下来的。对你的部长来说，直接吃生物有一点点诡异。】
    【可这些虫不是宇宙啃噬者吗？】苍庸不明白，【它们是敌人。】
    【局长也是你敌人，把局长红烧了，你能下得了口吗？】系统让苍庸换位思考。
    苍庸明白了。
    寅峰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温室里长大的孩子。
    作为一只花豹，他居然接受不了吃活物，真怪啊。
    不过苍庸能接受怪怪的豹子：“部长，如果你接受不了，你就吃物资吧，我去吃虫。”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但寅峰不能靠营养液过活。
    那太痛苦了。
    “别！”寅峰抬手打断苍庸，他接受不了苍庸为自己而退步。
    自己吃加工食物，苍庸吃那些怪异的虫子？
    寅峰拒绝。
    他小心翼翼地从叶子上拿起了一片肉，短暂地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随后他把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苍庸连忙给寅峰鼓掌：“部长好棒！部长踏出了第一步！”
    寅峰缓慢咀嚼，随后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苍庸：“部长你感觉怎么样？”
    寅峰的眼睛都睁圆了，他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苍庸就知道寅峰会喜欢：“甜丝丝的肉，对不对？！”
    寅峰继续点头，他把肉咽进了喉咙：“很弹牙，口感很有趣。”
    苍庸继续鼓掌：“如果兽人们发现这一点，虫族是不是就不会泛滥了？”
    寅峰：“……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从生物身上获取食物的。”
    “我们那个世界的每个人都可以啊。”苍庸说，“鸡鸭鱼牛羊，都是生物身上的。”
    寅峰又吃了一片，苍庸的话差点让他把嘴里的食物咳出来。
    他一直以为那是个童话般的乌托邦，结果大家这么凶残的吗：“那豹，豹子呢？”
    “豹子没有人吃，吃了要坐牢的。”而且苍庸怀疑豹子肉也不好吃。
    寅峰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又说：“虫族一般不会有‘复仇’这种行为，如果你太强大，它们是会撤离的。”
    苍庸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它们先攻击了你？”寅峰问。
    “不是，是我把菜弄好之后它们跟在我后面薅我屁股毛！”苍庸又想起了自己身后被攻击的毛发，他连忙转过身，用手指着自己的尾巴上方，“它们的口器夹我的屁股毛！我后腿都飞上去了一截。”
    “我踹开了它们还扽！一直扽！”苍庸很不高兴。
    这个行为太反常了。
    寅峰抿唇：“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讲一遍。”
    苍庸愤怒地点头。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苍庸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他看到了抱着自己爪子的黑豹，随后相当自然地张开五爪，感受了一下寅峰的肚子。
    寅峰没有吃饭，他只喝了营养液。
    营养液能够维持兽人一天所需的能量，但没什么饱腹感。
    所以苍庸愁眉苦脸地去他们的那堆食物里翻翻找找，那些食物除了营养液就是一堆甜食和肉干。
    这些都不是寅峰喜欢吃的，都是给苍庸准备的。
    苍庸很愁，可他很快又想起寅峰跟他说过，这附近可能有虫族，所以苍庸就在洞口弄了个障眼法，自己出去碰碰运气。
    “等等！你是说你一开始就打算狩猎那些虫？”
    “是的！”
    苍庸继续自己的故事。
    弱小无助的棕熊在树林里穿梭，他的肚子也饿，他也想吃点早饭。
    正是这时，上天仿佛听到了苍庸的祈祷，苍庸的周围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苍庸偷偷摸摸地朝声音的来源走去，随后他看到了一片被虫族压平的空地，无数的虫虫在一起嬉笑玩乐，还有虫在溪边喝水。
    它们翻滚打闹，看起来格外肥美。
    苍庸摸到了一只正在睡觉的虫族身边，掀起它的壳，品尝了它美味的躯体。
    “等一下。”寅峰打断了他，“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什么？”苍庸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了。
    “你是怎么打开虫壳的？”那东西拿枪都很难打穿。
    “就是用指甲轻轻一划。”苍庸亮出自己长长的指甲。
    寅峰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我吃的时候它试图飞走，我得拽着它的壳才能埋头苦吃。”苍庸很无奈。
    虫是很美味，但它太闹腾了。
    寅峰：“……你吃它的时候它没死吗？”
    “没有，不过现在它是死了的。”毕竟只剩下壳了。
    寅峰又想起了苍庸给自己带来的血腥震撼。
    “一只虫的个头比我还大，我吃一只就饱了。”苍庸吃完之后就开始琢磨给自己的部长也整点。
    成虫的肉有点硬，对苍庸来说刚刚好，对寅峰而言就有点难啃了。
    所以苍庸看上了刚破壳不久的小虫。
    那些小虫趴在成虫的后背上，苍庸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把它们抓下来。
    再然后就是破壳，取肉。
    小虫的壳软乎乎的，没那么难弄，唯一的麻烦就是两只大虫一直在骚扰苍庸。
    苍庸杀虫的时候两只大虫焦急地在苍庸身后跺脚，最后在苍庸切肉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上前试图攻击苍庸。
    “我不是个嗜杀的熊，我都吃饱了，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针对我。”苍庸委屈坏了。
    可能是因为你杀了人家的孩子吧。
    寅峰无奈了。
    “部长！它们薅我毛！！”苍庸继续指着自己乱掉的毛发控诉。
    寅峰伸手帮苍庸摸了摸：“它们太讨嫌了。”
    寅峰一安慰，苍庸更觉得自己委屈了。
    他把自己巨大的熊头塞进寅峰的怀里：“部长～”
    寅峰被苍庸的脑袋拱地往后一仰，随后他又被苍庸的爪子给扶住了。
    “其实只要部长你喜欢吃，它们薅点熊毛也没什么。”苍庸小声说。
    “我很喜欢。”寅峰知道苍庸是在撒娇，是在讨夸赞，“你太能干了，刚一睁开眼就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我们都不像是被袭击了，反倒像在度假。”
    苍庸猛抬头，显然对寅峰的夸赞非常受用：“噢～部长～”
    “谢谢你。”寅峰继续抚摸熊头，“也谢谢你愿意在这个糟糕的地方陪着我。”
    熊头真的很大一颗，寅峰第一次摸到这么巨大且毛茸茸的脑袋。
    有点上瘾。
    他捏住了苍庸的嘴筒子，双手圈起苍庸的嘴筒子都有些勉强。
    微一抬手，棕熊脑袋也跟着一起仰起来了。
    棕熊的表情里尽是疑惑，而寅峰掀开苍庸的嘴皮看了眼苍庸的牙齿。
    干干净净，很白。
    重点是苍庸没有反抗。
    苍庸觉得这是寅峰和自己的亲密接触，他习惯了亲密接触，他也喜欢这个。
    所以苍庸把脑袋往前伸，寅峰的手随着苍庸的动作慢慢滑到了熊脸上。
    最后苍庸在寅峰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亲吻对于苍庸来说也是一种普通的，表达亲密的方式。
    他的父母在上班之前有几率亲他的头顶，当然了，后来他长大了，妈妈就不这么干了。
    但人类也喜欢亲他又圆又大的熊脸。
    苍庸的亲吻太过自然，以至于寅峰下意识回吻在了苍庸的鼻尖上。
    等寅峰反应过来的时候，苍庸已经惊喜地缩回了头。

 第42章 他没错

    在知道苍庸状态不好之后, 寅峰几乎配合了苍庸所有过火的游戏。
    山洞都被苍庸捡回来的各种奇怪的石头和甲片堆满了，这些石头和甲片上洒满了花。
    这都是苍庸布置的，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大捆植物, 用它们的纤维搓成绳，给自己编了一件衣服, 衣服看起来还挺有型。
    寅峰总是紧跟着苍庸, 他担心这个从蜜罐子里被薅出来的大棕熊会因为血腥气而失去活力与光彩。
    他没有再提那天的事，只是不断地询问苍庸在做些什么东西，然后想方设法地夸赞苍庸。
    苍庸确实很厉害，寅峰感觉他弄出来的纤维绳也像是变魔术, 织衣服也很神奇。
    星际时代, 一般也不会有人沦落到森林里当野生动物。
    寅峰虽然觉得苍庸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很神奇，但他同样觉得苍庸需要安慰。
    蛋糕已经喂完了, 他需要更多的甜食。
    而寅峰联系的援军很快就到了。
    这次是他的老师亲自过来找他。
    在得到自己学生下落不明的消息后，这个上了年纪的一级上将格外愤怒。对星舰动了手脚的内鬼被抓住, 死相格外凄惨。
    而他也亲自组织了对自己学生的搜索营救。
    寅峰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他年纪轻轻就表现得格外沉稳, 坚韧。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再见自己学生的时候会看到这么一幕……
    寅峰收到老师的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让苍庸快出去, 顺便毁了洞口，这个洞是新挖的, 他的老师很有可能会调查这个洞口的挖掘方式, 所用的工具。
    他们没法解释。
    苍庸在寅峰的指挥下摧毁了他们居住过的痕迹，可这时候寅峰的老师已经到了，没时间让他们做更多的事。
    苍庸下意识把变成黑豹的寅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紧张地望向不远处降落的星舰, 以及从星舰上走下来的男人。
    苍庸看得不是很清晰，因为得透过虫头甲的孔洞去观察，多多少少被影响到了视线。
    苍庸和寅峰还穿着虫壳，那种特别漂亮的，七彩缤纷的虫壳。
    男人刚下星舰的时候差点掏枪，可很快他就发现虫是直立着的，而且虫壳的下方还伸出了两条人腿。
    那个大虫怀里的小虫还长了四只黑色的毛毛腿。
    男人隐约记得自己的学生本体是黑豹：“你是……寅峰？”
    黑豹用前爪死死抠住了坚硬的头甲，恨不得让这个虫脑壳永远挡住他的脸。
    他刚才急着让苍庸销毁证据，可苍庸用的是法术，寅峰无法理解，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苍庸也不太能理解寅峰的形容，他俩的理解错位了好一会儿，寅峰根本没时间换衣服。
    而且他也没法变成人形，这个龙虾壳对他的人形来说有些太小了。
    苍庸发觉寅峰想把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他瞬间就理解了寅峰的意思，搂着寅峰转身蹲下。
    他身上也穿了虫壳，虫尾巴随着他的动作卡在地上，让苍庸没能成功下蹲。
    苍庸踉跄了一步，差点让寅峰脱手摔出去。
    苍庸也有些慌，于是他脱口而出：“他不是部长！！”
    寅峰：……
    上将：……
    “准备两套衣服。”上将对自己的助理说。
    “拿下来？”
    “拿下来，让他们在这儿换了再上去。”上将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寅峰和这位苍特助不会穿着虫壳上星舰。
    助理拿来了衣服，苍庸和寅峰躲在远处换完了装之后才若无其事地重新走回来。
    当然，只有苍庸若无其事，他甚至还抬手跟上将打招呼，寅峰看起来已经是离死不远了。
    【这是一个很凶残的角色对吗？】苍庸询问系统。
    【对！他会给主角带来致命打击！】系统认可道，【主角这辈子最重的伤就是在他这儿受的。】毕竟都死了。
    苍庸打起十足的精神，现在不是玩猫猫的时候了。
    他已经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棕熊了，他现在是个强悍的，完整的圆。
    【你也没多完整吧，这几天晚上总是半夜惊醒，然后让主角拍着你入睡。】
    【铁汉柔情而已。】苍庸觉得那只是一个硬汉在深沉的夜晚因为自己的孤独而落下的男人泪。
    【你这些天都是枕着主角的肚子睡觉的。】
    【猫咪的肚子软软的。】是寅峰主动邀请他躺上去的，寅峰觉得苍庸很喜欢他的肚皮，尽管寅峰不理解，但如果这东西能安慰到苍庸，寅峰不介意让苍庸用自己的肚子当枕头。
    苍庸不会让这么好的部长被这个老东西欺负！
    “我听你部长说你喜欢吃甜食？”上将忽然搂住了苍庸的肩膀。
    上将的年纪已经两百多了，他确实比苍庸要大。
    苍庸身体一僵。他被上将带着往星舰里走，寅峰跟在身后，半点也没有解救他的意思。
    【他想干什么？挑拨我和部长的关系？我现在和部长可是生死之交！】苍庸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我喜欢吃甜食。”苍庸承认了，随后他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但我不会被糖衣炮弹腐蚀】。
    上将带着他穿过长廊，走过几扇舱门，领着他们来到了待客厅。
    甜腻的香味勾走了苍庸的注意力，他看向桌面，瞬间被那一堆甜食给弄得两眼昏花。
    好大的蛋糕！好大的布丁！马卡龙塔！巧克力瀑布！
    噢！还有桃酥！莲子糕！乳酥！板栗饼！
    苍庸踉跄了一步，这个糖衣是不是太吓人了？
    寅峰在他身后撑住了他。
    【我怕我抵不住诱惑。】苍庸在发抖。
    很快，又有人推着桌子进来了。
    等等，推着桌子？
    苍庸确认了一下，那确实是一张能够自由移动的桌子，而桌上的都是些大块的肉食。
    甜品和肉！他的胃需要这些好东西！
    【我要把这个邪恶的上将吃穷，吃哭！】苍庸气势汹汹地入座，他的双眼仿佛在放光。
    “你这个特助果然很有意思。”上将笑着说，“果然像个小孩一样。”
    寅峰也跟着笑了，他笑得没有面对局长时那么标准，反而带着几分无奈：“我就知道老师你会喜欢他。”
    正在用马卡龙沾白巧克力酱裹白糖的苍庸闻言抬头看向了他们。
    上将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怎么？很惊讶？你部长早就给我介绍过你这么个小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坐了下去：“我都还没坐下，你就已经开吃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苍庸睁大眼睛，连忙起身，结果他还没能站直腿就被寅峰按了回去。
    “老师不在乎这些。”寅峰说，“你对这些甜食的反应这么大，老师很高兴。”
    苍庸总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有哪里不太对劲。
    部长很了解自己的这位老师？
    “老师你别吓他。”寅峰刚坐下，就听苍庸在喊自己部长。
    【部长，他和咱们不是对头吗？】
    寅峰吓了一跳，他诧异地看向苍庸，不明白苍庸这时候为什么要把这些说出来。
    【因为他们听不到啊。】苍庸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寅峰没看见苍庸的嘴巴动。
    怎么回事？自己心理压力过大，出现幻觉了？
    【也不是啦，部长，我的修为回来了一点点，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私聊。】
    苍庸能读取他的思想？
    【我不可以！我只是给部长你打了个通讯！你接了。】
    果然是自己脑袋出问题了吧，他什么时候接通讯了？
    【部长你在想我！我就能跟你沟通！你是我的信徒你忘了吗？】苍庸能感觉到寅峰脑内的思绪疯狂闪过。
    这是苍庸第一次跟没有修行的人用这种方式沟通，寅峰完全找不到头绪，他只是一个劲地怀疑是自己疯了，他还怀疑苍庸是个摄人心魄的恶魔。
    最普通的猜测是苍庸确实有这个能力，最夸张的猜测已经到了“苍庸不会压根不存在，完全是我想象出来的假人吧”。
    这些纷繁的思绪中夹杂着几条与这件事毫无关联的迷思，比如白究垣看到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气到睡不着觉。以及姜通作为一条蛇，他能把自己打结吗？
    苍庸：……
    噢，他不该贸然联系部长的，部长不是修士，他不会在脑海里隐藏自己的部分想法。
    靠谱大人的光环开始一点点破裂了。
    就在苍庸准备退出的时候，寅峰忽然发出了一条比较明确的信息：【如果真的是苍庸在联系我，那你现在就拉住我的手。】
    寅峰刚琢磨完，他的手就被苍庸给拽住了。
    寅峰：！！！
    他试探性地在脑中喊了一声：【苍庸？】
    【我不是恶魔。】苍庸有些委屈。
    而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寅峰立刻回应：【噢～这个可爱的胖胖熊。】
    【就知道跟部长撒娇，是不是还想把大脑袋埋进部长的怀里来啊？】
    【想舔毛。】
    苍庸被寅峰这种毫无保留的激动吓了一跳，不会隐藏自己想法的人太恐怖了。
    偏偏寅峰自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的：【你这个技能很好，传情报方便，就是容易让人怀疑自己的脑袋有问题。】他脑中发出这条信息的时候是沉稳的。
    而后紧跟着一条：【呀，布丁沾嘴上了，真是个粗心的小孩。】
    苍庸：……
    部长有时候也蛮可怕的。
    “喜欢吃吗？”上将忽然问苍庸。
    苍庸点点头。
    上将看起来特别欣慰：“喜欢就多吃点。”

 第43章 越界？

    “苍庸呢？”白究垣上班的时候碰见了寅峰, 却没看到那个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在寅峰屁股后面的特助。
    “武总长明天就要走，他带苍庸玩去了。”寅峰随口道。
    寅峰是没法随便请假的，他的工作很多, 但苍庸的职位不算太要紧，所以只能苍庸一个人跟着武欣忧出去。
    白究垣不可置信：“武总长带他？玩？！”
    寅峰点了点头, 白究垣只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啊？”
    “可能因为他像小孩吧, ”寅峰觉得很合理，特研局的这些人不也是这样的吗？他们对苍庸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他们从来没对自己其他的同事这么好过。
    “他们真的只是出去玩？”白究垣不怎么相信。
    “还有去看心理医生。”寅峰说，“苍庸在这次袭击里动手杀了人, 受了影响。”寅峰本来打算放假的时候带着苍庸去看自己经常找的那位医生的。
    可寅峰的医生休假了, 那位医生也去看心理医生了。
    正好这次武总长还能停留一段时间，就顺便带着苍庸去找新的医生了。
    白究垣表情凝重, 他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寅峰相当不耐地叹了口气：“不然呢，你觉得苍庸能代替你白大部长的位置？”
    “也没什么不可能啊。”白究垣耸肩。
    寅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
    白究垣认真想了想：“呃……”
    好像确实不太可能。
    不管白究垣和寅峰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都能狠得下心舍弃自己目标以外的东西。
    而苍庸他看起来就是没啥大目标的那种, 从平常的交往也对他的本性了解一二。
    苍庸胸无大志, 并且他不希望自己被人讨厌。
    可只要往上爬，就不可避免地会被人盯上, 会被憎恶, 会被批判到连人都不算。
    苍庸的优点立刻就会变成缺点，和善会变成优柔寡断, 他也不会再被允许以掉眼泪的方式去表达情绪。
    这些是苍庸完全接受不了的。
    苍庸也知道自己受不了, 所以他选择不去触碰。
    “倒也是。”白究垣摸着下巴琢磨，“他也没展现出多少领导力哈。”见个男的就喊哥，见个女的就喊姐，嘴甜得要命, 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局里的老幺。
    这样的人也服不了众啊。
    白究垣安心了，可寅峰的表情依旧不好看。
    寅峰清楚地知道，一旦有过怀疑，哪怕这个念头被暂时地打消，未来也有可能在某个不知名的时刻忽然冒头。
    可总有这么一天的。
    寅峰惆怅地叹息，他自己都被人恨成那样了，他还担心苍庸。
    可能养了孩子的家长都是这样吧。
    寅峰有些困惑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影响的，他也不像武欣忧，他也没到含饴弄孙的年纪。
    好奇怪啊。
    寅峰尝试说服自己不要再为这些事分心，苍庸有他自己的成长过程，他迟早得独自面对这一切。
    而这种心平气和在他快下班的时候又被打破了。
    苍庸回来了，出去玩了一圈，扛着大包小包，回来给同事们送了一圈小礼物。
    然后他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寅峰的办公室，把他精心挑选的，最漂亮的礼物放在了寅峰的办公桌上。
    随后苍庸期待着寅峰的夸赞。
    “谢谢你。”寅峰点头表达感谢。
    苍庸看了眼自己送的帅气皮衣，他记得寅峰就喜欢这种黑黢黢的风格，可是寅峰并没有给他送上长达百字的赞美。
    苍庸期待着寅峰继续说点什么。
    可寅峰没有。
    苍庸的亢奋慢慢消减：“部长，你不喜欢这个吗？”
    “我买礼物的时候问过武爷爷，他说你会喜欢这个的。”苍庸有些无措。
    “我确实很喜欢。”寅峰抬眼看向小心翼翼的苍庸，他有些生气，可他知道这个气不该冲着苍庸，“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那么真诚地对待他们。”
    “他们？”
    “局里的那些人。”寅峰想到苍庸开开心心地给他们选礼物就不高兴，谁知道那些人在琢磨些什么糟糕的东西？
    “所以部长你是在担心我会吃亏？！”苍庸一下子就不慌了，“部长！你好爱好爱我！”
    “我是认真的。”寅峰板起脸，“如果你对他们付出真心，你未来会很辛苦的。”
    “那部长会辜负我的感情吗？”苍庸忽然询问寅峰。
    寅峰没有直接回答是或否：“我会很郑重地对待你的付出，如果某一刻你觉得我对你的方式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他很喜欢苍庸给他的感觉，他也会认真地对待这份关系，但寅峰不是个过度自傲的人，他谨慎地希望苍庸能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感觉到舒适。
    “这样就很好了。”苍庸压根没在同事身上付出多少感情，他只是在创造一个会让他自己感到舒适的环境。
    就像皮毛做的衣服只有经过了鞣制才能柔软合身一样。
    特研局是个临时熊窝，同事们就像铺在窝里的稻草。苍庸强势地对待他们会让他们竖起尖刺，所以苍庸哄着同事们变得柔软，这样起码苍庸躺下去的时候不会被扎到，体感上是舒适的。
    苍庸不是个单纯的熊，他小心眼子可多了。
    以前和哥哥姐姐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让哥哥姐姐感到不适。
    苍庸也在竞争，只是他在乎的东西不太一样。
    寅峰听完苍庸的解释之后琢磨了片刻：“所以你觉得如果未来你们闹崩了，你不会情绪崩溃？”
    苍庸点点头。
    “不会难过？”寅峰又问。
    “可能会有一点。”苍庸琢磨了一下，“我的情感很丰沛的。”
    寅峰明白了，那就是虚伪地掉几滴眼泪：“很好！保持冷酷！”
    “是！部长！”苍庸站直了身体，大喊出声。
    “对了，符昕敛老先生暂时被关押起来了，老师不希望符昕敛老先生被处死。”寅峰说了一个好消息。
    武欣忧的意思是，符老先生在自己的星系树大根深，就这么直接杀了容易引起大反叛，还不如关押起来，利用符老先生的安危去制衡他那些想要搞事的下属。
    “诶？！那符舂呢？！”苍庸回来的时候符舂已经被带走了。
    “也坐牢去了，他坐几个月的牢就行了。他们星系的领主很快就会换代，他爹还在，他的作用不大。”寅峰随口说，“你可以去看望他。”
    “还能探监？”
    “可以，你还可以给他带吃的和用的。”寅峰点头。
    咦，等等。
    【部长忽然跟我聊这些做什么？】苍庸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可能你部长希望你代替他去看看符舂的情况。】系统说。
    寅峰单独去关心符舂可能会引人怀疑，苍庸最合适，苍庸朋友多，谁都知道他和符舂的关系搞得好。
    毕竟后面接替苍庸看管符舂的人可是实打实挨了符舂的窝心脚。
    【所以部长是在关心和他志同道合的小孩！】苍庸明白了，【噢～真善良。】
    【可惜寅峰没法去接触那个孩子。】系统觉得符舂此时也需要一个人帮他解惑。
    【没什么可惜的。】苍庸打断系统，【我会关心符舂的，部长关心我一个孩子就好了。】大家一起和和美美当然很好，但部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的信徒这辈子只能信他这一个熊。
    【你一百多岁了。】苍庸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孩的？这不都已经坦白真实年龄了吗？
    【部长不这么想。】苍庸不太喜欢被自己定义为“家长”的人去接触与自己同年龄段的个体，虽然符舂只有二十出头，但苍庸的年龄可以是灵活的，他能配合符舂。
    【虽然我脾气很好，但我也是会吃醋的。】苍庸能接受人类的小孩仅仅是因为人类的小孩长得很快，而且这些小孩是单方面地和他建立联系，而不是他的父母。
    【你不是天天吃醋吗？】系统知道，苍庸热衷于和各个妖族的孩子攀比，他得出的结论永远是那些孩子虽然有一部分优点，但总体不如他，苍庸稳赢。
    【我才没有，我只是偶尔对那些没边界感的小孩有一些小小的意见。】
    【很小很小。】
    这时候的苍庸还没有想到，两天之后武欣忧会给他送来一个多么让他介意的“礼物”。
    苍庸习惯了装可怜，他一直在渲染自己悲惨的身世，诉说自己的孤独。
    所以武欣忧做了个好人，他把苍庸失去双亲的表弟送过来了。
    这个表弟的妈妈是苍庸的姨妈，他现在只有六岁，是个货真价实的小仓鼠，还是苍庸最讨厌的黑白配色的熊猫皮。
    当苍庸看着这个戴着鹅黄色渔夫帽，穿着天蓝色t恤和浅棕色短裤的小孩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时，苍庸的手都在发抖。
    噢！他还穿着长筒袜和方口皮鞋！
    不行！这个小孩不能待在他家！
    “表哥。”小仓鼠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大概是察觉出来苍庸的情绪不对了。
    “你先吃点小零食，我跟你表哥聊一聊。”寅峰也发现了苍庸不太对劲，他把食物推给小仓鼠，随后拉着苍庸进了房间。
    苍庸给房间加了个隔音的术法，随后嗷的一嗓子吼了出来：“我根本不是他的表哥！我是熊！他是仓鼠！他都没有我的一只耳朵大！”
    “他们家里的人还要杀掉我！”苍庸不接受。
    寅峰提醒：“要杀你的是你大伯那边的人，他是你姨妈的孩子。”
    “那不是我姨妈！”苍庸有些郁闷，“我根本不认识她，我的姨妈是头强壮健美的熊。”
    “那你不想带他？”寅峰问。

 第44章 矫情豹

    寅峰觉得自己不应该和苍庸过多接触, 这是不合适的。
    苍庸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
    他在家里又打扫又做饭，他的娱乐活动也不是玩游戏，而是织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小孩不喜欢这些！小孩喜欢动画片和小零食, 寅峰已经观察过金达大了。
    那个小仓鼠不太喜欢寅峰。
    不，也不是说不喜欢, 只是寅峰一开口那孩子就紧张害怕, 大概是觉得寅峰太过严肃。
    而苍庸一说话那孩子就能放松。
    那孩子除了学习吃饭看动画片就是睡觉，睡眠时间超长，毕竟他还是长身体的年纪。
    可苍庸不是，苍庸特别勤劳, 他早睡早起, 三餐做饭的时间是固定的，还会买各式各样的猫抓板放在家里。
    哦对了！他买的是猫抓板！不是什么没有用的东西！
    他明明超懂人情世故的！
    想到这里, 寅峰抬头看了一眼工位上的苍庸。
    苍庸格外放松，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就给自己的工位换了一种新的风格, 以绿色为主, 工位的角落还摆了一个草编的巢穴, 巢穴外站着一只黑豹和一只大棕熊。
    这个世界没人认识棕熊，苍庸硬说自己桌上的是仓鼠。
    寅峰看过去的时候, 苍庸正好兴致大发, 抓起棕熊和黑豹，让黑豹亲了一口棕熊的鼻子。
    不过棕熊和黑豹的外形没多少细节, 这导致苍庸的动作弄得像他俩在啵嘴似的。
    “别这么玩。”寅峰说。
    苍庸看向寅峰, 随后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寅峰：……完了。
    果然，苍庸把针织小熊和针织黑豹的脑袋死死摁在一起，嘴里还模仿着亲亲的声音，不断在那儿“么么么么”。
    么完之后苍庸又望向寅峰, 等着寅峰气急败坏的反应。
    寅峰没给反应。
    苍庸继续表演，他拿着黑豹小娃娃晃了晃，压低声音模仿寅峰：“别这么玩～”
    随后他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摁住棕熊的两个爪子，让它们合在一起搓了搓：“嘿嘿嘿，部长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然后豹子脑袋和熊脑袋又被苍庸摁在一起了，又是一阵激烈的碰撞。
    苍庸期待着寅峰的反应，他的表情又得意又嚣张。
    他真的很期待寅峰能生气。
    寅峰捂住了脸。
    他到底为什么要多嘴说这么一句？
    “啊！部长！”苍庸忽然大喊了一声。
    寅峰连忙拿开捂脸的手，抬起头。
    就见苍庸又把两个娃娃的脑袋摁在一起了，嘴里还发出了“么么么”的声音。
    这小子在故意诈他。
    寅峰起身，苍庸立刻从自己工位上蹿出去。
    他甚至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寅峰差点被他气笑了，他干脆坐回去，直接喊了苍庸一声，让他来自己这里听任务。
    “您用内部光脑发给我就好了。”苍庸不为所动。
    “我是你的领导，你只能听我的。”寅峰直接拿自己领导的身份来压他。
    苍庸深感震惊：“部长！你学坏了！”
    “站过来。”寅峰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面的位置。
    苍庸一手攥着一个娃娃，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寅峰招手，示意苍庸俯下身。
    苍庸把脑袋低了下去，然后就被寅峰抓住了脑壳，猛搓了一通。
    浅棕色的头发被揉乱了，苍庸抬起眼看了看寅峰，随后他又指向自己的鼻子，意思很明显。
    “苍庸，说真的，你没有意识到我们这个行为有些过火吗？”寅峰问他，“你不是真正的小孩。”
    苍庸深感震惊：“可，可部长你之前还说我是小孩。”
    说他不是小孩什么意思？不养了吗？
    “你更像个能照顾好自己，但有强烈感情需求的成年人。”寅峰说，“你想要很多很多的关心，你不是没有能力工作。”
    苍庸猛地起身，把自己的脑袋从寅峰手中抽出来：“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有这样的错觉？”
    “金达大那样的才是个小孩不是么？他没法很好地照顾自己，没法成熟地做出决定，所以他需要一个监护人。”寅峰察觉到苍庸表情不太对，他又解释，“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变，只不过我认为我们的相处应该克制一些。”
    苍庸气到了。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善心大发！
    他是一头善良的熊，而他现在被自己的善良伤害了。
    “感情没有变？”苍庸双手叉腰，“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感情？！”
    寅峰想了想：“是很亲密的朋友。”生死之交的那种。
    “我才不会跟朋友分享那么多秘密。”苍庸有些抵触朋友两个字，他微微后仰，脸上写满了抵触，“你跟我是朋友，你跟那么多人都是朋友，那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苍庸要做的是“唯一”不是“之一”。
    做“之一”不如不做。
    “我不是你的朋友。”苍庸拒绝了这个身份，“如果你让我做你的朋友，我就会排挤你其他的朋友，我会在你面前说他们的坏话，让你们的友谊分崩离析。”
    “你好好想想吧。”苍庸相当不爽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他看着同事们的外勤报告呲牙咧嘴，就好像他的同事们造了不得了的孽似的。
    寅峰没有被苍庸威胁到，从金达大的事就能看出来，苍庸一点都不凶残。
    寅峰认为苍庸能够接受他们之间作为朋友的距离，他只是一时没有想通。
    这样琢磨着，寅峰忽然觉得办公室有点过于安静了。
    苍庸在认认真真地工作，他把那些报告审核一遍之后发给寅峰，他没有直接开口喊部长。而是发送完文件之后认真写下了自己的意见，最后加一句【请部长审批】。
    好正经。
    生气了吗？
    “苍庸？”寅峰忍不住喊了一声。
    “部长，有什么事吗？”苍庸倒是没有不理他。
    只不过部长这两个字没有被拖长音，跟其他下属喊他的时候没有区别。
    “你生气了？”寅峰问。
    “没有。”苍庸桌上的黑豹和小熊被摆在了桌角的左右两边，隔得特别远。
    寅峰：……
    绝对生气了。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苍庸不在办公室，他把食盒给了寅峰之后就直接跑走了。
    而十几分钟后，局长来他办公室找他了。
    “小情侣吵架了？”局长询问。
    在外人看来，寅峰和苍庸的关系一点也不纯粹。
    “局长。”寅峰立刻起身。
    “坐坐坐。”局长把苍庸的椅子拽了过来，自己一屁股坐下，“你那位特助一直在跟我抱怨。”
    “跟您抱怨？”
    “他说昨天晚上你也不肯亲他，刚才你也不肯，你以前都是肯的。”局长说起来都觉得好笑，“他重复了十几遍，如果我不来找你，他还得在我耳朵边念叨个几百回。”
    哦，他找场外援助去了。
    “怎么了？吵架了？”局长睁大眼睛，他是真的好奇，“是因为总长送过来的那个孩子影响了你们夫夫生活？”
    他和苍庸没有所谓的夫夫生活，虽然那个小仓鼠缠着苍庸确实给寅峰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和那个没关系。”寅峰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苍庸那孩子挺喜欢你的。”局长劝他。
    寅峰当然知道，但他觉得现在自己得控制自己的行为，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现在这个时代，找这么个孩子不容易。”局长觉得寅峰和苍庸很合适，“你们俩的年龄合适，性格也正好。”
    “现在都是星际时代了，跨物种恋爱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更何况你们俩本来都是男人，就算同物种也生不出小孩。”局长苦口婆心地劝。
    现在局长背着寅峰在调查寅峰，但这件事不妨碍局长关心寅峰的感情生活：“真的是那个孩子影响到你们了？”
    “不，没什么影响的。”毕竟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特研局，那个孩子也得上学。
    小孩也不能长时间用人形睡觉，小仓鼠因为体型原因，只能睡在那个迷你的房子里，由特制的小型保姆机器人陪着。
    所以苍庸不经常被小孩叫走，经常一起睡觉的还是寅峰和苍庸。
    可寅峰现在觉得经常一起睡觉这件事情它出了问题。
    作为两个成年人，他们怎么能每天晚上搂在一起睡觉？
    苍庸怎么能动不动就揉他的肚子？
    而在苍庸暴露本体之后，苍庸也邀请寅峰躺过他的肚皮。
    确实很舒服，但这不对劲。
    “没什么影响你为什么不搭理苍庸了？”局长真的很好奇，“苍庸说你们遇难的时候你天天亲他。”
    那时候他亲的是苍庸的原形，他和苍庸的种族不同，寅峰没觉得有任何地方不对劲。
    毕竟兽人大多数时候是无法分辨另一个种族的原形的各类特征的，而且寅峰那时候确实觉得苍庸是个小孩。
    “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没有。”
    “那你亲他一下不就完事儿了？”局长不明白寅峰在担心些什么。
    “我……我是怕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寅峰知道局长了解的情况和真实情况有出入，他顺着局长的话说，“我现在这个环境也不安全，已经连累过他一次了，我不想再连累他。”
    “噢，这么个事儿啊。”局长一拍脑门，“这好办，给他换个工作呗。”
    寅峰：“啊？”
    “你这确实有点不负责任，不过你说得对，他也不适合在特研局待。”局长说，“正好，我认识一个星际学校的校长，就是白究垣老婆工作的那个地方，噢，现在苍庸的小表弟也在那儿上学对不对？我给他找个闲职不是问题！”

 第45章 我狗汉三

    “所以你们都是来干什么的啊！”苍庸看着自己办公桌前的那一堆同事, 有些犯愁。
    几个部长挤在最前面，凶神恶煞地望着他。
    “你的锅是从哪里来的？！”白究垣质问。
    “锅是我买的！”苍庸挡住了正在炖卤肉的锅。
    “那食材呢？！香料呢？！”另一个部长问。
    “那也是我买的！食材冻在保鲜柜里，香料就放在我办公桌上！”苍庸套着围裙, 凶巴巴地试图把这群人赶走。
    他只是去茶水间拿点茶叶没关门而已，这群人就这么闯进来了, 吓得苍庸还以为自己暴露了什么。
    “我部长昨天累了一天, 他待会儿就要回来了！你别堵在这里！”苍庸试图把这群部长同事推出去，“部长需要安安静静地吃个早餐！”
    “早餐不应该是外卖速食吗？！”白究垣眼白都是红血丝，这是他熬夜熬出来的，“为什么会有现做的卤肉吃啊？那个是什么？是蔬菜饼吗？你准备煎蔬菜饼吗？”
    “跟你没关系！”办公室没有太多的食材, 他们还不知道得熬多久, 苍庸不准备跟同事们分享。
    “我给你钱吧，苍庸！我给你钱！”有人高高举起手。
    苍庸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全部关在了门外。
    寅峰去了离他们办公大楼比较远的临时住所。
    他没时间在那里睡觉, 但用那边的洗漱间洗个澡还是可以的。
    寅峰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办公室门口坐了几个同僚，他们顶着黑眼圈, 一脸幽怨地看向寅峰。
    “怎么了？”寅峰不解。
    “我想吃饭！”有个部长喊。
    “想吃饭就去吃啊, 你的嘴又没长在我身上。”寅峰直接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
    在闻到肉香的瞬间，寅峰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找你要吃的了？”寅峰问。
    苍庸原本的笑脸在听到这个话题之后立刻垮了下来：“我把他们关在门外都没用！他们一直拍门, 一直拍门！我只能把蔬菜饼送了几个！”
    苍庸一手叉腰, 一手挥舞手上的大饭勺：“下次他们再过来我就用这个敲他们的脑袋！”
    寅峰看着苍庸愤怒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 总有上手捏一捏苍庸脸的冲动。
    不过寅峰忍住了, 他知道苍庸特别愤怒，这时候不能逗苍庸，苍庸会觉得自己不尊重他。
    可是真的好有趣。
    寅峰一边附和苍庸，一边观察苍庸的动作。
    苍庸单手叉腰, 挥舞勺子的动作就像挥舞魔法棒一样。
    寅峰忍不住脑补了苍庸的原形挥勺子的样子。
    大胖棕熊围着围裙，斥责其他动物拿了自己的蔬菜饼……
    寅峰的手悄悄张开又合上，他心里有种莫名的亢奋感，有点想挠木头了。
    想楼上楼下地撒欢跑一通，然后一脑袋撞在苍庸的肚皮上。
    很幼稚，但他真的好想这么做。
    “部长，你在干什么？”苍庸感觉自己后背被挠了两爪子。
    “我觉得他们太过分了，想挠他们。”寅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对的！挠他们！”苍庸认真点头。
    坐在书本上的小仓鼠戴着迷你手套，捧着四分之一个蔬菜饼正在啃。
    成年之前的兽人偏向兽，必须按原本的体型来进食。
    小仓鼠总觉得寅峰看苍庸的眼神有点吓人，那种眼神勾起了仓鼠灵魂深处的恐惧，像是被什么邪恶大猫给盯上了似的。
    寅峰一直在观察着苍庸的一举一动，而苍庸注意到他们办公室的门开了个洞，有一件衣服溜进来了。
    衣服？呵，不会以为在身上套一件衣服就能瞒过他吧。
    苍庸握紧了勺柄。
    那件衣服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他卤肉的锅边，从衣服里伸出了一个大大的毛爪子。
    苍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勺子敲在了对方疑似头部的地方。
    偷肉贼倒了。
    “局长？！局长！！”外面传来局长特助的喊声。
    苍庸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寅峰也把注意力从苍庸的脸转移到地上那团衣服上。
    苍庸连忙上前关住办公室的门，寅峰打开了那件外套，发现了里头半晕过去的猞猁。
    苍庸用后背抵住门，目光满怀希冀地看着寅峰。
    寅峰做了个口型——是局长。
    苍庸的心死了。
    灰色的大猞猁闭着眼，舌头耷拉在外面，像是没了命。
    “局长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啊？”苍庸欲哭无泪，他跑到猞猁身边，伸手探了下猞猁的鼻息。
    很好，还活着。
    “局长好像有点梦游的毛病。”寅峰说，“他刚才可能在休息，是半梦半醒间跑到这里来的，”
    “所以他脑袋不清醒？”苍庸问。
    寅峰点头：“估计是。”
    “我们把他从窗户那儿扔出去吧！”苍庸一拍脑门，提议道，“到时候别人问我们，我们就说不知道，没见过。”
    “可能会被监控拍到。”寅峰觉得这样不妥，“到时候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昏睡的猞猁悠悠转醒，在看到苍庸之后他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不过很快他就被别的东西给吸引了。
    什么玩意儿这么香？
    想整两口尝尝。
    猞猁翻身一抖毛，朝着煮肉的锅走过去了。
    然后咚的一声，金属勺敲上了他的脑壳，猞猁再次晕了过去。
    “啊！”苍庸的手比脑子快了一步，“现，现在该怎么办？！”
    寅峰：……
    十分钟后，局长迷茫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盘肉。
    他没有带其他衣服，所以暂时不能变回人形：“你们是说，我顶着那件衣服过来，然后东撞一下，西撞一下，把自己撞晕了？”
    “对的，局长你好可怜哦。”苍庸帮局长摸了摸头，“不过局长你赶上我们吃饭的时间了，这一份是你的。”
    局长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撞到后脑勺的？”
    寅峰心虚，他压根没说话。
    苍庸也疑惑：“是啊，怎么会呢？”
    局长盯着苍庸。
    苍庸嘶了一声：“好奇怪啊。”
    局长不再纠结这些了，这时候碰到苍庸也好：“苍庸，我给你个任务……诶？！”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肉就要被苍庸收走了。
    局长连忙用爪子扒紧盘子：“你干什么？！”
    “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让我干活！”苍庸相当不满意，“我只是来陪我部长的！”
    “这个工作只有你能做！”局长嚷嚷。
    苍庸把盘子往后拉，局长的上半身也被拉长。
    苍庸不接受局长的pua：“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只能让我做的工作！我压根没有多少工作能力！”他相当有自知之明，他杀个杀手都能杀得七零八落的，他能干好什么活？
    局长连忙道：“是让你去保护符舂，符舂不接受其他人，谁去他踢谁！”
    苍庸收盘子的动作顿住了。
    局长继续道：“只有你过去，他才会配合你的工作！那些人试图撺掇他自杀，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成员没被我们抓起来。”
    苍庸把盘子放回去，并且谴责了自己同事们的办事速度：“不是说他们只是乌合之众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把所有人抓到？！”他的能力不行，不妨碍他质问那些专业人士。
    灰猞猁看他的眼神满是无奈：“剩下的那个人你见过。”
    “我怎么可能见过？”苍庸警惕了起来，“局长你别想往我身上甩锅。”
    “你身上没锅。”局长笑了两声，他埋头吃了一口肉，眼睛满意地眯了起来，“还记不记得你看管符舂的时候，被季晓亮拉去做诱饵的事？”
    苍庸当然记得，他还记得当时他们是去抓那些贩卖身体的失足少年，当时那个扑在他身上的男人长得倒是蛮硬气的，结果干的却是那种活……等等！
    “那个男的就是没被抓到的那个？”苍庸震惊。
    “嗯呐。”局长点头，“现在我们怀疑小季警官和这个组织有联系。”
    “可能性不高。”苍庸立刻为季晓亮辩解，“季晓亮的性格比较脱线，但他从来不走极端。不会为了所谓的理想去害无辜人的命。”
    苍庸大概知道季晓亮为什么要带走那个男人，毕竟季晓亮明确地表达过对狰礁成员的同情，他也觉得联盟烂透了，他大概觉得那个男人也是个反抗联盟的义士。
    “我知道你和小季警官的关系不错，但你没有证据。”局长永远不会相信一个人嘴里描述的那些抽象的性格分析，“而且正因为你和他的关系，你的话才更不可信。”
    苍庸抿唇。
    “白究垣已经找警局要过一次人了，他们没有给。”局长继续说，“老季局长不肯给人，我认识老季，老季没这么硬骨头，估计是他儿子念叨了什么。”
    “这次调查的原因我们需要保密，不能外泄，但他们一直要求我们给个理由。”局长扒紧盘子，免得苍庸又给自己的肉收走，“他们再这么搞下去，你猜结局会是什么？”
    “展开对他们的调查？”苍庸垂头丧气。
    “对，而且这次调查绝对能查出点什么结果，毕竟那位小季警官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的。”局长点头，“白究垣这次被惹得不轻，他一定会铆足了劲地查，到时候一纸通缉令，能以反叛联盟的罪行把小季警官给抓起来。”
    可季晓亮好像知道青悠阿姨和狰礁的关系。
    苍庸脑子乱得很，不安的情绪压在他的心头，快把他给压窒息了。
    偏偏这时候苍庸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被允许联系季晓亮。

 第46章 小小的大豹

    苍庸这几天在办公室和审讯室来回跑, 内鬼被处理掉了，那些被抓起来的人也都招供了。
    “所以之前那个来看我的人是希望我自杀？”符舂问苍庸。
    苍庸点点头：“他想让你死，你死了他们好借个复仇的大旗光明正大地招揽更多的成员, 然后对抗联盟。”
    “那种袭击式的对抗。”苍庸补充。
    “那我爸的死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符舂又问。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这个是需要保密的范畴。
    符舂没有再说话，他已经明白了。
    符舂笑了两声：“我才不会死。”他的生命没有那么脆弱。
    他不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让那群混蛋得意。
    苍庸摸了摸符舂的头：“一定要特别认真地活着哦。”虽然是头话多的小毛驴, 但是不能说话了也怪可惜的。
    “一定！”符舂伸出拳头，停在他和苍庸之间。
    苍庸跟符舂碰拳：“你好热血哦。”
    “热血总比死了好。”符舂抱住了自己的腿，“你呢？”
    “我？”苍庸指着自己的脸。
    “你最近有什么想法吗？”符舂询问，“你在这次事件中感悟到了什么？”
    ……
    “苍庸最近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头？”寅峰嘟囔, “我怎么觉得他一天到晚都是紧绷的？”
    “是有点。”白究垣就坐在他旁边, “不过你这时候怎么还有工夫关心他？局长给你布置的任务你有头绪了？”
    那群被他们抓起来的神经病折腾出了一种神经毒素，吸入神经毒素的兽人会无法控制地兽化, 思维也会变得混沌。
    到时候食肉的追着食草的啃，人吃人, 星际可就得出大乱子了。
    寅峰敲了敲那些人的口供：“我只是担心拔苗助长。”寅峰总觉得苍庸没有真正放松的时刻了。
    白究垣：……
    神经病, 有了对象就把任务忘干净了。
    正这么想着, 他忽然收到了青悠的短信。
    【苍庸那孩子说他没时间照顾表弟，你有空让人把那孩子送过来玩几天吧。】
    白究垣立刻回复：【好的亲爱的, 马上！】
    “那个叫哒哒的小朋友在哪儿？”白究垣扭头问寅峰, “你们这几天也挺忙的，我把他接去我家玩几天。”
    “去附近那个茶水间吃冰淇淋去了。”寅峰刚一说完白究垣就跑了。
    寅峰啧了一声, 只觉得白究垣这人把感情看得太重, 也难怪一直卡在这个位置升不上去。
    寅峰一边看自己的任务表一边琢磨。
    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不久之后苍庸就过来找他了。
    苍庸是找寅峰一起吃饭的，而寅峰却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苍庸的头顶。
    五指张开，再缓缓合拢。
    他记得以前苍庸会被自己挠到“融化”。
    而现在苍庸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寅峰又挠了一爪子。
    “部长, 你是想摸我的头发了吗？”苍庸刚一说完，他的脑壳就被寅峰给紧紧地搂住了。
    寅峰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大概是不会容许苍庸这样的孩子存在的，这个世界的碰撞太过激烈，这种成长也太过迅速。
    想起苍庸跟他描述过的家庭，寅峰忽然有一种没法跟苍庸爹妈交代的感觉。
    随后他又想起苍庸是被他们世界的规则送到这里来的，苍庸脑袋里还有一个“狱警”。
    寅峰忍不住说：“把你送到这里的人太坏了。”
    苍庸脑袋里的系统“嘿”了一声。
    “你不该变成这样。”连挠头都不能让苍庸放松下来了。
    苍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被抱住了，这让他很开心。
    寅峰说系统不好，这让他更开心了：【我是被系统和天道欺负的无辜小白花熊。】
    【什么骂老师的破家长？！】系统隔着苍庸的大脑和寅峰对线，【一天到晚就知道质疑老师的教育方式，你一个三十多岁的豹子还心疼上一百多岁的熊没有老可啃了？搞笑！】
    【不可以这么说部长！部长是主角！】苍庸提醒系统。
    【主角也就那么回事。】系统不屑一顾，【一天到晚就知道惯着小孩，他这种豹子被啃老的盯上活该。】
    【喂！你太过分了！】苍庸相当不满意，他觉得系统在内涵自己。
    【那又怎样，你赶走我啊。】系统的声音极其嚣张。
    苍庸无比震惊。
    而系统在嚣张完了之后在偷偷观察苍庸的状态。
    他也觉得苍庸最近有点紧绷过头了。
    虽然苍庸啃老啃了一百多年，他的内心应该是无比强大的……或者说固执。
    一般活到一百多的人都固执，那些老头会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苍庸其实也一样，他固执地做一个幼稚的小熊。
    他的固执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击穿，可系统也不敢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
    苍庸要是出了事，寅峰不用跟苍庸爸妈交代，系统却是实实在在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苍庸得彻底地放松一回，可现在的环境不好，很难让苍庸的精神不紧绷。
    不过系统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当时苍庸正在陪着符舂聊天，忽然有个警卫跑进来，拽着苍庸就开跑。
    一开始他没能拽动苍庸，直到他说是寅峰找他。
    而等出了门之后警卫立刻表示：“寅部长出事了。”
    苍庸被吓得一抖：“部，部长怎么了？”
    “变成兽形了，不止他，还有其他两个部长被影响，已经通知他们家里人了。”警卫说。
    要通知家里人？这么严重了？
    兽人有时候会在虚弱的时候化为兽形，偶尔也会出现无法人形化的情况。
    “部长受伤很严重吗？”苍庸都快抖成震动模式了。
    “没受伤，就是被人啃了一口，被神经毒素影响了。”警卫一边领着苍庸往寅峰的方向走一边解释。
    那些人制造出来的神经毒素回收得很顺利，其他几个星系的成员也被他们控制起来了。
    他们在接触那些神经毒素的时候是做好了防护措施的，可问题就出在那几个成员身上。
    其中一人是毒蛇，似乎接触过神经毒素已经神志不清了。
    当时晕晕乎乎的他忽然弹动起来，咬了身旁的警卫一口。
    那警卫去医疗室处理蛇毒，处理着处理着，忽然就变回了原形。
    那警卫是一头黄牛，他在局里肆意狂奔，横冲直撞。
    受到影响的警卫不止他一个，后来白究垣过来处理麻烦，他也被藏在黄牛身上的蛇给咬了。
    好多同事受到了影响，最后寅峰倒是把蛇抓了起来，可他的防护服在躲避袭击中被擦破了，也被蛇给啃了。
    “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那条蛇毒腺里的毒液被替换成了那种特制的神经毒素，这是一场针对特研局的报复。”警卫很无奈，“很多受影响的同事都被我们抓起来了，但是寅部长……”
    苍庸睁大双眼：“他出事了？”
    “我们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警卫很担忧，“现在寅部长脑袋不好，他可能会出现捕猎行为。”
    “他跑走之前差点咬断白部长的脖子。他还袭击了那个变成牛形的警卫。”警卫语气焦急，“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部长真厉害，豹子的体型没那么大，他居然捕猎黄牛？
    正这样想着，苍庸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息有点不对。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只黑色的豹子悄咪咪跟在自己身后。
    苍庸扭头的瞬间，黑豹动作顿住，眼睛也眯了起来。
    “寅部长的伤害性太大了，但你和他关系不一般，我们觉得让你出来转两圈也许就能找到寅部长的踪迹，”警卫继续解释，“白部长的老婆也来过，白部长追着他的老婆开屏，一下子就冷静了。”
    明明一开始还被黑豹吓得嗷嗷乱叫，之后就只在乎自己的尾巴毛了。
    苍庸又把脑袋转回去，跟着警卫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之后他再回头。
    那只黑豹重新停住脚步，而他的距离和苍庸是拉近了的。
    “还有一个部长，也是差点被叼走。她是一只水豚，被黑豹拖了一米硬是一声不吭……”警卫还在念叨，可忽然，他听到了一声低吼。
    警卫汗毛都竖起来了，可这时候已经迟了。
    他身边的苍庸被一只黑色的豹子扑倒，那豹子贴着苍庸的脸吼叫了一声。
    “你先别动！”警卫连忙掏出麻醉枪。
    可黑豹在吼完之后并没有咬苍庸的脖子，而是用自己的脑袋顶重重地撞了苍庸的额头。
    “部长？”苍庸疑惑地喊了一声，而黑豹四腿失力，咚的一声趴在了苍庸的身上，开始蹭来蹭去，一边蹭一边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系，系统！猫咪！】苍庸伸手在寅峰下巴处挠来挠去，寅峰的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呼噜声。
    【我的猫咪！】苍庸搂紧了寅峰。
    苍庸抱住了寅峰的前腿，把整个黑豹搂了起来。
    黑豹没有反抗，两只后腿蜷着，尾巴也从两腿之间盘绕在了肚子上。
    “一定要把部长关起来吗？”苍庸有些舍不得。
    “呃，不，如果确定他是可控的，可以签字带走，不过不能带出门。”警卫说，“白部长就被他对象领走了。”
    苍庸带着寅峰做了一系列测试，确定寅峰可以被苍庸控制之后，他就被苍庸给抱走了。
    走之前苍庸不忘跟符舂告别，他现在得做另一个任务了。
    回家之后，苍庸第一时间检查了寅峰体内的毒素，确定这些毒素不会对寅峰造成影响之后，苍庸就没管了。

 第47章 坏猫坏猫

    “喂？局长？嗯, 没出意外。”苍庸拿着通讯，吐了两下嘴里的豹子毛，“部长没有攻击性行为, 嗯，对。”
    通讯那头的局长夸他俩感情好。
    苍庸哈哈笑了两声, 正好寅峰双腿站起, 站在沙发上抱住了苍庸的脑袋，苍庸又是一嘴毛。
    局长那边似乎听到苍庸这边情况不对，让苍庸打个视频看看。
    苍庸点开通讯，局长只看到一片黑黢黢的毛从他面前晃过, 在毛消失之后才露出苍庸的脸。
    苍庸的脸上, 衣服上，全部都是毛。
    偏偏寅峰还一直来回往他身上蹭。
    苍庸不断地在吐舌头, 他总觉得自己嘴里还有毛：“呸呸，局长, 其他几个同事的情况怎么样了啊？”
    “都还行, 能回家的都比较稳定, 不能回家的暂时就住局里了。”局长说，“你部长清醒了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通讯。”
    苍庸还没来得及应声, 身旁的寅峰就冲局长呲牙哈了一声。
    苍庸：……
    “他对我意见很大？”局长挑眉询问。
    “没有, 部长不喜欢别人跟我说太多话。”苍庸估计此时的寅峰无法隐藏自己的喜怒。
    “占有欲这么强的吗？”局长觉得也算合理，毕竟寅峰看起来这么黏人。
    寅峰又朝局长哈了一声, 局长忍不住哈了回去, 随后他挂断通讯，在通讯断开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黑豹大张着嘴朝他扑过来。
    寅峰没能扑到那个讨厌的混蛋，但他现在理解不了他眼中那个人的忽然消失，所以他在刨地, 试图把那个混蛋刨出来。
    “好了，部长。”苍庸想要阻止寅峰，结果寅峰在苍庸起来之后就用身体挡着苍庸，不让苍庸上前。
    寅峰还在不断地冲着地面哈气，甚至会用爪子拍击地面。
    黑豹的哈气和猫不同，如果现在站在这儿的不是苍庸，估计都能被寅峰现在的样子吓回原形。
    苍庸只有一点不理解——为什么寅峰把他当个孩子。
    寅峰不是明确地说了他不算小孩吗？而且现在还有个真小孩做对比。
    寅峰再怎么纵容苍庸，他潜意识里也不应该觉得苍庸是个小孩。
    可寅峰的一系列行为却不是这个意思，他似乎特别想让苍庸做个小孩，为此他甚至做出了一些违反常识的行为，比如作为一个公豹子，他还想亲自喂养苍庸。
    【系统，主角真的没有ooc吗？】苍庸不懂。
    【他知道你不是小孩。】系统的语速很慢，他像是在看戏，【但你如果不是小孩，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你了。】
    【靠近我？随便靠近啊。】苍庸特别大方的。
    局里的水豚部长每次遇到他都会默默挤在他身边待着，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地吃饭。
    好多人都摸过他的头，苍庸没太多边界感，更何况他和寅峰的关系那么好。
    寅峰知道了他好多秘密，已经是自己人了。
    苍庸对自己人更大方。
    【这个理由不是找给你听的，是说服他自己的。】系统嗤笑了一声，笑完他就没声了。
    需要找理由才能靠近？
    “部长，你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豹子吗？”苍庸问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寅峰没太多边界感，他适应能力挺强的。
    自己和寅峰不是很熟的时候就试探过寅峰的底线，寅峰对他很纵容。
    “部长，你看我。”苍庸强行把防备中的寅峰扒拉到面向自己的位置，“你想接近我，但是找不到理由吗？”
    寅峰现在对他的话一知半解，苍庸说完之后寅峰只是又凑上来和他碰了一下头，然后咚地往地上一躺，张开右侧的前肢和后肢，他又准备投喂孩子了。
    “部长！说了你没这个能力！”苍庸连忙把黑豹子扶正，“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小孩！”
    说完这句话之后苍庸自己都懵了。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否认他是个小孩，譬如系统，譬如寅峰。
    可苍庸一直坚定地占据着小孩的生态位，因为他需要一个家长。
    “总，总之！这太荒唐了！”苍庸表情严肃，“如果部长你再这么玩，我就让你穿上猫猫的遮羞服！”他记得原世界有猫咪比基尼卖。
    寅峰的耳朵后压，整个脑袋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圆。
    他的瞳孔也放大了些。
    不是他的孩子？
    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那他为什么会这么爱这个孩子？
    “部长，部长你别抖啊部长。”苍庸试图抓住寅峰，可寅峰都快抖出残影了。
    没办法，苍庸脱下衣服，瞬间变成兽形，把黑豹给搂住了。
    “啊！部长！”苍庸注意到寅峰掉眼泪了，黑豹一边掉眼泪一边委屈巴巴地给苍庸舔毛。
    这就是他的孩子，寅峰想。
    他们长得那么像，都有圆圆的耳朵和一身的毛发。
    四肢也不多不少刚刚好，还有尾巴，他有长长的尾巴，苍庸有短短的尾巴，因为苍庸还是个小孩，他的尾巴还没有长大。
    一切都那么合理。
    就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才会那么离不开这个小孩。
    因为他不放心让幼崽单独出去生活，他害怕幼崽受伤了没有人安慰。
    他不想让苍庸离开，因为苍庸还需要人照顾。
    这个孩子缺好多好多爱，所以自己要给他好多好多爱。
    所以自己爱他。
    “部长，好了好了，咱不哭了。”苍庸抽了张纸给寅峰擦眼泪，“我是你养的小孩，咱们是一家人！”
    黑豹子压下去的耳朵悄悄地立了起来，他歪了歪头，似乎在确定什么。
    “我们是一家人。”苍庸重新复述。
    熊爪顺了顺寅峰头顶的毛：“你是好厉害的黑豹部长。”
    “我是棕熊特助！”苍庸的熊爪收回来敬了个相当标准的礼，只不过他这个造型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黑豹往后退了两步，好奇地打量苍庸。
    苍庸后背挺得特别板正。
    黑豹又上前，他轻轻低下自己的头，这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碰头对于猫科来说代表友好。
    大棕熊琢磨了一下角度，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大脑壳伸过去，和黑豹碰撞。
    在接触到的瞬间，黑豹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在寅峰清醒之前，他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他穿梭在黑色的森林里，不断往前奔跑，越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
    可忽然，一大坨棕熊掉在了他的旁边。
    棕熊抓住了他，一边抓着他一边哭泣。
    这个棕熊真的什么都不懂，起身也要寅峰哄着，跨越障碍物的时候还提着自己胯边的毛，闭着眼跳过去。
    跳过一个小树桩都会心惊胆战，拍着胸脯说自己好害怕。
    寅峰只能一点一点引导着苍庸去行动。
    他不抵触这种引导，因为寅峰本来就喜欢这些，而且苍庸的悟性很强，能完成每一个动作。
    大棕熊身边暖烘烘的，而且他身上好像永远都有一层抹不去的暖光，哪怕是在深夜，哪怕周围的一切都是能透出黑的蓝色，大棕熊身边也总是带着黄澄澄的光。
    这种光忽明忽暗，可它永远不会消失。
    寅峰和大棕熊一起走过了一段路程，他们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到寅峰能闻到大棕熊身上阳光的味道。
    寅峰嗅着嗅着，大棕熊忽然走开了。
    寅峰急忙左右寻找大棕熊，随后他看到体型巨大的棕熊靠在了一棵结满了松果的树下，看起来懒洋洋的，暖融融的。
    他身边是各式各样的动物，那些动物依偎着他，偶尔还会在他身上蹭一蹭。
    寅峰曾经见过那些动物们疯狂厮杀的模样，可他们待在棕熊身边时没有冲突，他们就像签下了暂时的协议一般，享受着短暂的平和。
    因为他们不可能永远燃烧，不可能永远愤怒。
    所以他们珍惜着这个活体“温柔乡”。
    这个棕熊可以在不深度参与任何事的前提下过得很好。
    黑豹觉得自己该走了，或者说他迟早都是要和这个大棕熊分道扬镳的，他的前路太危险，他应该推这个大棕熊一程，可他不能永远带着大棕熊。
    可黑豹只是蹲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
    寅峰是个乐观的积极向上的豹子。
    所以他更热爱这些美好的存在。
    寅峰的乐观源自他对美好的向往，所以美好对于他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对了，这个棕熊还有很多东西都没学会，他还没法好好地生存下去，所以他们暂时不能分开。
    他们的分离应该发生在未来。
    尽量远一些的未来，最好是危急来临的前一秒钟。
    寅峰想尽量带着棕熊走得久一点。
    他放心不下，而且棕熊也离不开他。
    大棕熊看到了他，大棕熊站了起来。
    寅峰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些蹲在大棕熊身边的动物跑开了。
    他离不开我的，寅峰想。
    他遇到麻烦只会喊“部长”，高兴也喊部长，不高兴也喊部长。
    他们分开了之后苍庸应该叫谁去呢？
    没有部长的大棕熊好可怜哦。
    他会不会坐在某个地方无助地哭泣，不断喊着“部长”却等不到回应？
    会有第二个引路人带着他吗？
    像自己一样的引路人？
    寅峰想象了一下他们分开之后苍庸身边可能会出现的“家长”，只觉得心里无比膈应。
    那人真的能够做好一切工作吗？能好好地给这个大棕熊回应吗？

 第49章 豹子先生心想事成

    几个前同事用手指给苍庸来了一套心肺复苏, 可没有用。
    “食物没有毒，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一人询问。
    “他是不是自己藏了毒，担心我们拷问他？”另一人回应。
    随后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苍庸自杀？听起来好荒唐啊。”
    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苍庸根本没什么大志向啊，有事没事混在同事堆里, 拉了一群人跟他一起织毛衣, 偶尔蹭点八卦听听。
    这样的人会自杀？
    可不管苍庸会不会自杀，他都已经死了。
    最后他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是——苍庸的死一定是寅峰干的。
    寅峰担心苍庸泄露秘密，所以在苍庸身上动了手脚，寅峰真不是个好东西。
    但这也只是个猜测, 苍庸死亡的事不能透露出去。如果不是寅峰干的, 寅峰真喜欢苍庸，那他们就更出不去了。
    寅峰背靠总长, 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
    他们需要处理掉苍庸的尸体。
    负责处理尸体的人叫韩魏洋，也是曾经苍庸毛衣小队里面的一员。
    【等他把我扔了, 我立刻变回原形, 吓他们一跳！然后狠狠攻击他们！】苍庸睁着涣散的鼠眼, 用沙哑的嗓音在心里对系统说。
    【你想怎么攻击？】系统问他。
    【撕碎他们！】苍庸说完这句话之后甚至在脑袋里发出了一声熊的咆哮。
    【你狠得下心？】系统不觉得苍庸能做到，【你以前蛮喜欢他们的。】
    【所以这是一场背叛！而且我已经是品尝过鲜血的熊了！】苍庸声音压低, 显得无比阴森, 【我要让他们知道，被熊盯上有多可怕！】
    忽然, 一滴水砸在苍庸的肚皮上, 融入了苍庸的毛里。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苍庸轻轻地啊了一声。
    掉在他肚皮上的是韩魏洋的眼泪。
    “对不起，我们把你害死了。”韩魏洋捧着苍庸的手在发颤。
    苍庸停顿了片刻，随后他重新说服自己狠下心：【迟来的真情比狗都贱！】
    【你不要骂季晓亮。】系统提醒他，季晓亮就是狼和狗的混血, 他还在昏迷呢。
    【我死了他知道哭了？！】苍庸冷笑一声。
    系统倒觉得没那么过分：【说实话，你死得挺突然的，一般人也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没了。】
    【他在我面前表演什么？！】
    【星际不信鬼神，你是个死人，他没必要在你面前表演。】系统又说。
    苍庸：【我讨厌系统。】
    系统：【怎么还转头攻击上我了？】
    韩魏洋捧着苍庸，他的后背靠着墙，缓缓下滑，坐在了地上：“都说了你不适合特研局，这不是个好地方。”
    【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个好地方，熊贩子系统把我送到这个世界来的！】
    系统：【你对我意见真的很大。】已经开始专心攻击他了。
    “寅峰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放屁！你才不是个好东西！】苍庸继续在脑海里反驳。
    韩魏洋用手指指腹摸了摸苍庸毛茸茸的脑壳：“你是我在这个破地方唯一喜欢的朋友了。”
    苍庸忽然没声了。
    “怎么偏偏是你死了呢？”韩魏洋一边哽咽，一边捧着苍庸，贴近自己的胸口。
    苍庸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不喜欢他现在这帮同伙吗？】
    【他们是被利益绑定在一起的，这种绑定不需要感情。】系统说。
    【他哪有这么在乎我啊？】苍庸不明白。
    【可能是因为他走在死亡的边缘线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心理压力太大，他只能向你诉说他的痛苦吧。】系统猜测。
    韩魏洋的心脏跳得真的很快。
    “我们害了你。”韩魏洋道，“你这样的孩子，在如今的世道根本活不下去。”
    “可我不想让你因我而死。”韩魏洋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很轻，很勉强。
    他兀自流了一会儿眼泪，随后他取出一个小盒，准备把苍庸放进去。
    韩魏洋纠结了半天，最后他只是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那袋子里装满了透明的圆球。
    魏韩洋挑了个最小的，放进苍庸嘴里。
    这东西是防腐的，苍庸的尸体很小，哪怕带着走也不会有人发现。
    最后他把苍庸用布包了起来。
    魏韩洋准备帮苍庸做最后一件事，让苍庸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拥抱宽广的宇宙。
    “等上了星舰，我再把你放出去。”韩魏洋说，“在宇宙里你可以拥抱星星。”
    【他是指他要把我扔进恒星里？】苍庸深感震惊。
    【你怎么忽然这么不浪漫了？】系统还以为苍庸应该会很喜欢宇宙里拥抱星星这个说法。
    【那种地方一点也不浪漫，没有空气，没有食物，到处都是辐射。】苍庸心里乱糟糟的，【他这和把棕熊放生到海里有什么区别？】
    苍庸正在抱怨，忽然他感觉韩魏洋又把布解开了，苍庸连忙让自己眼神涣散。
    “这个给你。”韩魏洋把一个钩针小花塞进了苍庸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捏着仓鼠已经重新软化的前肢把小花抱进怀里。
    这个小花是苍庸送给他的，他压力大的时候和苍庸一起织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这个小花是个苍庸做的示范。
    韩魏洋重新把苍庸包了起来。
    苍庸默默抓紧了钩针小花：【他怎么这样？他这样我还怎么狠得下心杀他？】
    系统没有回应。
    苍庸又说：【但是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们，因为我已经成熟了。】
    系统嗯了一声：【我相信你，所以你能别揪钩针小红花了吗？】
    苍庸无法控制地开始回忆自己和韩魏洋的相处：【他的钩针小花好像是送给他妹妹的。】
    【很正常的，这个世上没几个纯粹的反社会人格。】系统说。
    苍庸感觉自己被韩魏洋揣兜里了，随后韩魏洋找到其他的前同事说明了情况。
    那些同事也一致认同了他的处理方式。
    反正苍庸的尸体小小的一个，很好处理。
    “苍庸到底怎么死的？会不会和那头驴有关系？”有人询问。
    “不管有没有关系，他都已经死了！”回应的人听起来有些难过。
    为了苍庸难过？
    苍庸不解，他的耳朵伸得更直溜了些。
    “这孩子该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辈子才对，他那样的性格……”
    说得对，他真了解自己。
    苍庸动作很小地摸了摸钩针小花。
    “他倒了八辈子霉了，遇见我们，就这么荒唐又忽然地丢了一条命。”
    【系统，我忽然觉得他们还行诶。】苍庸有点顶不住这群同事对他“天真烂漫”的本性的赞美了。
    尤其之后他们还让韩魏洋把他掏出来，认认真真地摆在了一个小盒上，给他举办了一场粗糙的小型葬礼。
    【我们毕竟是同事嘛。】苍庸越来越觉得这群同事不错，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
    能在权力争夺的空隙里挤出时间来爱苍庸，他们能是什么坏蛋呢？
    随后他们每个人更是用手指头抚摸了他的脑壳，每个人还跟他说了告别语。
    【噢～我温柔的同事们。】苍庸肚子上的毛被好多人的眼泪给弄湿了，尽管他们哭泣的原因更多是危险的环境所带来的压力，但苍庸很享受这种“众人为自己落泪”的时刻。
    有人开始帮苍庸把肚子上的毛擦干。
    【这种感觉真不错。】苍庸对系统说，【我跟他们不算太熟，他们哭了我也不会心疼，我可以尽情地享受自己被在乎的感觉。】
    如果是自己的父母或者寅峰就不行了，苍庸会控制不住爬起来安慰他们。
    到时候苍庸也会很难过。
    【我该死得再唯美一些的。】苍庸开始反思自己了，【当时我死得太快了。】
    系统：【……你还想怎么死？】
    【我捂住自己喉咙的时候应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们，然后一边颤抖一边在左边眼角流下一滴眼泪，最后带着苦笑，缓缓失去意识。】苍庸说。
    系统沉默。
    【你能理解吗？就是那种“我知道是你们干的，我很痛苦，很无助，但同时我也理解你们为什么这么做”，那是一种很脆弱，很复杂的情绪。】
    【小仓鼠想了很多，可小仓鼠什么都改变不了，因为这个无辜的小仓鼠快死了。】
    系统有点想向特研局举报苍庸工作的时候看小说，特研局给苍庸他们这些特助安排的活太少了。
    苍庸彻底亢奋起来了：【如果我那样死了，他们一定哭得更绝望，更悲伤，更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你先把你精心设计的死亡过程放一放，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等着部长来救我。】苍庸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被安抚好了。
    【等着？！】不是刚刚还决定用熊的力量突破重围吗？
    【部长已经知道我在哪儿了，他一定很努力地在营救我。】既然苍庸已经不愤怒了，他也就不需要努力去做什么了，【我只需要双眼紧闭地躺在手绢里，等着部长把我吻醒就行了。】
    系统：……
    苍庸的动力是不是消失得太快了些？
    没办法，这毕竟是一只胸无大志的熊。
    可是好恼火啊，刚刚自己还在担心苍庸的行为太残暴，想要劝苍庸采取一点温和做法，结果没过多久苍庸就全盘放弃了？！
    这种感觉就像苍庸刚决定拿起武器做点反抗，他的选择有点过激，而系统还没来得及劝一劝，他就把武器一扔，吃饭去了。
    【没办法，他们爱我，我没法下手。】苍庸在脑中叹息，【他们只是一群走错了路的善良兽人啊，他们又没看过小说，不知道最后谁胜利了，他们生活在其中，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

 第50章 不聪明的部长

    符舂不明白苍庸为什么生他的气了。
    符舂刚得知苍庸没有死的时候真的很高兴, 他申请见苍庸一面，一开始特研局答应了，可后来特研局又表示见不了, 苍庸不乐意。
    原本符舂以为是特研局故意拦着，可之后寅峰甚至亲自来了一趟, 表示确实是苍庸不乐意。
    眼看寅峰语气平和, 面露为难，符舂无法理解。
    为什么苍庸不肯见他呢？
    “他不会以为在饭里下毒的是我吧？”符舂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浑身不得劲，他不希望自己被苍庸误会。
    “没有，只不过他刚醒, 性格比较难以控制。”寅峰耐心解释, “他现在连局长都讨厌。”
    “那个毒对苍庸的影响有这么大吗？”明明苍庸是个那么温柔的孩子。
    寅峰不作回答。
    等他回到办公室之后，双手环胸生闷气的苍庸开始继续他的控诉。
    苍庸指着自己肚皮, 不敢出声，只能用肢体动作配合丰富的表情, 顺便给寅峰传声：【就在这儿！他就想咬我这儿！】
    此时苍庸维持着自己仓鼠的外形, 踩在寅峰的办公桌上, 他这是为了让特研局的同事都看看自己的本体，毕竟他在那个临时基地做的行动太粗糙。
    好在星际人民单纯的大脑里也没有“化形”的概念, 苍庸既然能变成仓鼠, 他也就和那个忽然出现的“怪物”绝缘了。
    可苍庸并没有开心起来，因为局长他们管可爱的棕熊叫怪物。
    【他还拿后蹄子蹬我！就这样蹬！】苍庸前爪撑地, 模仿小毛驴的动作往后踢腿, 【就这么踢！往死里踹我脑瓜子！虽然不疼，但是侮辱性太强了。】
    【他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指望我去看他？！】苍庸这辈子都没被爹妈打过，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对我的描述也很过分！什么叫肉山？！什么叫恐怖血腥的怪物？！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苍庸嘴唇颤抖，寅峰连忙上前捧起苍庸。
    苍庸擦了擦眼泪，随后他从寅峰的左手掌走到右边手掌，拉住了右边的大拇指，让右手和左手手心相对，合拢。
    苍庸在这个小小的手心空间里自闭了。
    【局长还把我张大嘴的照片截出来到处发。】苍庸用爪子捂住自己的脸。
    以前他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时候他戴着小领结，坐在开满花的小院子里，来往拍照的人总会寻找最完美的角度，尽力去凸显大棕熊的可爱。
    一群人类会赞美苍庸就是最完美，最可爱的小熊。
    尽管他们一扭头也会对熊猫说这样的话，但苍庸的定位好歹是治愈人心的大可爱。
    是肥而不腻的可爱吉祥物。
    可现在呢？
    局长让他的同事们把苍庸咆哮的样子单独截出来，慢放。
    大可爱变成了大怪物。
    棕熊变成了巨型且僵硬的疑似猫科兽类。
    熊明明是很灵活的，没有猫柔软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成僵硬了？
    不过苍庸很快就被猫科除名了，因为他们大致还原出了苍庸的头骨，还通过分析苍庸的牙齿判断出他实际是个杂食兽人。
    没人觉得他可爱，所有人都觉得他恐怖。
    明明苍庸有一身漂亮的毛，可他们在意的却是苍庸恐怖的奔跑速度和尖锐的利爪。
    可爱的耳朵也被忽视了，他们只在乎苍庸的牙和咬合力。
    现在苍庸的视频已经被传去中央星系了，他们准备成立调查组，专门捕捉这个“大怪物”。
    中央星系的人怀疑有组织在做基因改造，而且他们的实验还成功了，融合出了苍庸这个疑似犬形目的兽人。
    他们其实已经把苍庸的种族扒得差不多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世界压根没有熊。
    【他们欺负我，喜欢我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苍庸心疼地抱住了自己，【他们……他们……呜呜呜，部长！】
    寅峰连忙抚摸苍庸。
    【部长，我的原形很凶吗？】苍庸哭着问。
    “没有。”寅峰的声音很轻，他只能开口回答，因为苍庸的传音还是单向的，寅峰没法给苍庸传递信息，“很可爱，圆头圆脑，一看就很暖和。”
    【部长你会害怕我吗？】苍庸继续问。
    “不会。”寅峰挠了挠苍庸的肚皮，“你是我身边最安全的个体。”寅峰在苍庸身边感受到的只有安稳。
    苍庸的皮毛很暖和，爪子很厚实。
    他曾经无数次和苍庸搂在一起睡觉。
    寅峰所处的环境很危险，但苍庸身边是温暖且安全的。
    因为苍庸是个魔法小熊。
    【部长！！】苍庸感动坏了。
    寅峰继续搓苍庸的脑壳。
    【部长，我对你的爱更浓烈了。】苍庸捂住自己的胸口。
    寅峰搓鼠头的动作忽然一顿。
    苍庸主动用脑袋蹭了蹭寅峰的指腹，寅峰这才反应过来，继续抚摸。
    寅峰心中复杂的情绪没人知道，而苍庸在浓烈的感情催动下，忽然想到了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部长，你要不要试试修行啊？】要是寅峰也能像自己一样强壮，那他就算被枪锁定了头部也不一定会被打死。
    寅峰被问得一懵，苍庸是什么意思？他可以修行？可他没有神奇的能力啊。
    他来不及细问，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寅峰上前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正是局长的特助。
    苍庸默默把寅峰的手拾回来，重新合拢成小黑屋，继续自闭。
    “怎么了？”寅峰询问，“局长有什么要紧事吗？”
    “局长希望苍庸能去跟韩魏洋见一面。”那位特助说，“反叛者只剩下他了，其他该说的都说了，他坚称自己不认识那个忽然出现的怪物。”
    “这和苍庸有什么关系吗。”寅峰下意识把手合得更紧。
    “韩魏洋说他在苍庸死之后接触苍庸的时间比较久，他对苍庸的感情应该很深。”特助解释，“局长想让苍庸去问问韩魏洋，看他认不认得那个怪物。”
    不可能，局长不可能不知道韩魏洋那所谓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苍庸也没学过什么审问技巧，局长真正想试的是苍庸。
    “好，我先劝劝他。”寅峰无奈地把自己的手往上抬了一下，“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没法审问别人啊。”
    “这样正好，如果寅部长您帮苍庸特训一番，反而可能让韩魏洋发现问题，毕竟他也是特研局的人，人们对同类的气息总是格外熟悉的。”特助这是打算直接带苍庸离开，不准备给寅峰和苍庸沟通的时间。
    【什么意思啊？】苍庸悄悄沟通。
    这次寅峰可以回应了，而这时候紧张的寅峰压根没考虑自己的感情问题，也就没透露自己最大的秘密：【我估计局长是想调查你，他肯定跟韩魏洋做了什么交易，让他帮忙试探你。】
    【韩魏洋不是叛变了吗……哦，他还有家人。】苍庸明白了，局长估计用韩魏洋家里人的命威胁了韩魏洋。
    【小心点。】寅峰把苍庸放在地上，让苍庸变成人形去穿衣服。
    特助没有围观苍庸穿衣服的意思，反正办公室是没法使用外面的智能设备。
    他只是看着寅峰，避免寅峰和苍庸沟通。
    特助并不清楚这俩人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沟通过了，他还以为自己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苍庸跟着寅峰一起去见了韩魏洋，韩魏洋看起来很凄惨，他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液，面颊凹陷，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死气。
    在见到苍庸之后，韩魏洋扯了扯嘴角：“原来你还活着。”
    苍庸原本的一腔怒气在看到他的样子之后全消了，凶也凶不起来：“他们打你了？”
    “走流程而已。”韩魏洋的语气居然还挺俏皮，“都是这样的，只不过这次轮到了我。”
    苍庸默默坐下，隔着合成玻璃和韩魏洋面对面，“你认识那个很大的棕色兽人吗？”他没法喊出“怪物”两个字。
    “我不认识。”韩魏洋摇了摇头，“我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兽，他应该是基因改造拼合出来的。”
    “是吗？可我觉得他挺自然的啊。”苍庸的可爱和强壮都是天生的。
    “自然吗？”韩魏洋抬头看向苍庸。
    在另一个房间监听的人看向了局长，局长没有太多反应。
    “自然诶！他看起来好威风，看外表就知道是个猛男。”苍庸毫不避讳自己对棕熊的欣赏，“你有没有觉得他和我有点像？”
    韩魏洋歪了下头：“像在哪儿？”
    “我们都是棕色的，而且我们的脸也是圆溜溜的，我觉得我就是缩小版的他。”苍庸后仰，“如果我多锻炼的话，我看起来应该和他差不了太多。”
    韩魏洋低下脑袋，忽然他笑了一声。
    这笑声似乎打破了他的什么开关，韩魏洋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开心。
    最后他开始咳嗽，咳出了几口血来。
    “你别笑了！你别把自己笑死了！”苍庸急了。
    “你永远都是这样。”韩魏洋说，“你脑袋里的东西总是这么奇怪。”他一边说一边笑。
    在苍庸担忧的目光中，他越笑越小声，最后缓缓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你不适合这个地方。”韩魏洋声音很轻。
    其实韩魏洋心中有很多怀疑，他和苍庸接触得多，那个怪物的出现实在太过突兀。
    韩魏洋好歹在特研局混了这么多年，他的直觉告诉他苍庸身上有很多问题。
    特研局的人总是这样，谁都怀疑，对周围一切人做“疑罪从有”的推断，随后根据自己的需求去调查罪证。

 第51章 好帅气的熊

    苍庸觉得修行就像吸入氧气一样简单, 氧气稀薄会胸闷气短，过度吸氧也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
    所以修行者能通过自己的状态感受到灵气的存在。
    苍庸把这个比喻解释给寅峰听，随后他又遗憾地表示：“部长, 你就像一个呆呆的厌氧菌，不对, 厌氧菌也能感受到氧气。”苍庸真的很失落。
    “我的悟性有这么差吗？”寅峰也开始重新认识自己了, “以前我的老师们都说我很聪明。”
    “也许这是因为部长你是个领主继承人，一般人不会说你坏话的。”反正苍庸觉得寅峰没有想象中的聪明。
    寅峰琢磨了一下：“也有可能。”
    【你们情况不同，你在你妈妈肚子里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循环了。】系统生怕苍庸把主角给打击到不自信了，【你父母的基因很强, 你什么努力都不用做就可以灵气自循环, 真正的动物要修行开灵智的痛苦是你体会不到的。】
    “对哦！”苍庸有灵感了，“我的灵力是在妈妈肚子里, 随着妈妈一起循环的。”
    寅峰看向苍庸。
    “部长你不会循环，我帮你不就好了吗？！”苍庸拊掌。
    寅峰不明白这能怎么帮：“难不成我们之间能构建母婴链接？”
    苍庸动作一顿：“……部长, 你脑袋里的奇思妙想好多哦。”
    那不然还能怎么帮忙？
    眼见苍庸搓着手站起来, 寅峰本来也想跟着起身, 结果他被苍庸按着肩膀压了回去。
    “闭眼。”苍庸把手放在了寅峰的后背上，“慢慢感受。”
    寅峰闭上眼, 他只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自己后背涌入身体。
    它们由一大片渐渐凝结成一个小点, 小点拉长，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没入了他的身躯。
    这种感觉很奇怪, 寅峰眼皮在颤动, 他的身体下意识抗拒这种不熟悉的感觉，可寅峰还是尽力稳住了。
    随后丝线落在了寅峰胸腔的正中间，围着胸腔周围的脉络缠绕。
    “能感受得到吗？”苍庸问他。
    寅峰嗯了一声。
    “集中注意力，跟着我的引导慢慢来。”苍庸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幻。
    寅峰原本不了解怎么跟着引导, 可随着那股暖气流动，寅峰莫名觉得在那丝线的旁边多了一股非常非常纤细的线，很脆弱，随时会断裂，但自己却是可以操控它。
    寅峰跟随着苍庸，他们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胸腔愈发火热，最终好像有什么东西迸裂了，而一团火就在寅峰的胸腔燃烧，不疼。
    “这里是绛宫。”苍庸说。
    以胸腔为原点，火开始往上下两个方向燃烧。
    丝线游走的脉络也更加复杂。
    苍庸带着寅峰走完一个小周天和大周天，最后终于让寅峰感受到了灵气到底是什么。
    但苍庸很失望，因为寅峰完全不像个强大的修行者，他的速度慢得不太正常，一点都不像个主角。
    【就算部长修到一百多岁，他也扛不下一发子弹。】苍庸快愁死了。
    【术业有专攻，对于修行者来说，他已经算不错的了。】系统没觉得失望。
    【可是这种速度根本影响不到剧情……哇！】苍庸眼见寅峰忽然开始往后倒，连忙伸手将其接住。
    寅峰满脸通红，满脑门都是汗，身体在微微发抖。
    “部长你走错了？！”苍庸估计是寅峰还没能真正学会静心，不小心走岔了经脉，“部长！打坐的时候不能想工作，走错经脉是很危险的！有可能走火入魔。”
    寅峰剧烈地喘息：“我知道了。”这种东西实在太神奇了。
    苍庸没有再继续谴责，他看向了寅峰的下半身：“部长……你的尾巴不小心放出来了？”
    他没给寅峰反应的时间，一把摸向寅峰的尾椎骨。
    寅峰：！！！
    “不是尾巴，噢～部长！你的病被治好了诶！”苍庸还记得寅峰说过，他有功能障碍。
    寅峰：……
    苍庸开始给寅峰鼓掌。
    起码这缓慢的修炼还带了这么一点点值得欣慰的消息。
    寅峰抖得更厉害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苍庸引导他的那一丝暖流实在太舒服。一开始寅峰还专心致志地跟着苍庸引导的路线走，后来他越走越平稳，心里的杂念也就多了，尤其是关于苍庸的。
    对此苍庸毫无察觉，他只是替寅峰感到高兴。
    “部长你高兴吗？”苍庸搂着寅峰，用奇怪又欣慰的目光注视着寅峰发生变化的部位，“噢～部长你看它，它真有活力啊。”
    这话好奇怪……好冒昧的熊。
    “部长你是不是从没见过它这么高兴的样子？”苍庸询问寅峰，问完之后又跟寅峰一起欣赏，“尽管我看不到全貌，但我觉得它一定很漂亮。”
    “让让。”寅峰连忙推开苍庸，“我自己去解决一下。”
    苍庸退到一边，不过很快他又觉得纯粹的“解决”有些不重视这种变化，于是苍庸提议：“部长，要不要拍照留念一下？”
    寅峰：？
    他睁大双眼看向苍庸。
    “我可以给你们拍合影。”
    “不需要，谢谢。”寅峰脚步加快，在进门之前，他听到苍庸嚷嚷着让他自己好好感受。
    寅峰脑袋有点混乱。
    苍庸是不是开放过头了？！这种行为应该是私人的，带着羞耻感的。
    可苍庸的表现像是寅峰终于拿到了人生的第一朵小红花。
    太怪了！
    苍庸也确实很欣慰，他对系统感慨：【这个孩子长大了呢。】
    系统：……
    系统能理解苍庸作为一个修行者，对这类追求快乐的行为没有多少羞耻感，可苍庸这种家长姿态是怎么一回事？
    【他居然会不好意思，也对，三十多岁的孩子就是会不好意思的。】苍庸怎么说也一百多了，他不像寅峰这种小年轻，他懂。
    【需要我提醒你，你其实没有谈过恋爱吗？】系统觉得苍庸完全不懂。
    苍庸只是对情欲没有兴趣而已。
    在修行者眼中，情欲没有那层朦胧的滤镜，它只是一个追求快乐，繁衍生息的行为。
    没什么特殊的，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所以不追求这些东西的苍庸选择完全忽略熊生里的这一部分，转而去满足自己的食欲，让大家都喜欢他。
    【我见过小年轻们谈恋爱！】苍庸反驳，【而且我的父母很恩爱，所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部长在运行灵力的时候肯定是不小心想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苍庸双手叉腰，他对自己成熟的处理方式感到满意。
    可满意着，满意着，苍庸察觉出不对劲了：【等等，部长想到的是那些香艳的文学作品，还是某个具体的人？】
    【有区别吗？】
    【当然有！香艳的作品只是个工具！如果是具体的人，那问题就大条了！】苍庸头脑风暴。
    仔细想想，因为他的影响，寅峰确实跟其他同事的关系好了不少。
    寅峰最近又一副遇到了大麻烦的样子……他不会恋爱了吧？！
    苍庸隐约间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险些站立不稳。
    【你怎么了？！】系统被吓了一跳。
    “我，我不要。”苍庸轻声呢喃。
    不要什么？不要寅峰的喜欢？
    “我不要忽然多出一个人分享部长对我的在乎！”苍庸喊完这么一句之后就冲向了卫生间。
    系统：【喂！！你等等！】
    苍庸猛地一下打开门：“部长！！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寅峰差点被苍庸吓出真的功能障碍：“出去！！！”
    苍庸没有动，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部长，你刚刚是不是超小声地喊了我的名字？”
    寅峰：！！！
    “我推门的瞬间，部长你好像小小地喊了一声‘苍庸’。”苍庸琢磨了一下，他把刚才寅峰的语气和表情细品了一番。
    随后苍庸和寅峰对视。
    寅峰已经不需要做什么了，因为他已经被吓蔫巴了。
    “啊！不好意思，我走错了。”苍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轻轻地带上了门。
    【部长……喜欢我？】苍庸懵懵地往外走。
    【咦，你怎么发现的？】
    【刚才部长叫的是我的名字诶，你没听到？】苍庸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随后他挺直后背开始思考熊生。
    【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看的。】系统也得照顾其他人的隐私。
    不过这真不是个发现感情的好时机，按照系统的设想，苍庸应该慢慢意识到自己感情的变质，最后两人隔着窗户纸甜蜜一番，最后情意堆到最高，他们紧紧拥吻在一起。
    系统很失望，他看不到苍庸为情所困，感受那种甜蜜的酸涩了，有点失望。
    【部长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苍庸不理解，他自认没有什么情欲方面的吸引力，【难不成是因为我外在的幼稚掩饰不了我身上属于成熟修行者的气息，然后部长为我而着迷？】
    什么东西？
    苍庸在说什么？
    系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这么想的？你真觉得自己有成熟的修行者气息？】
    【那不然是为了什么？】苍庸不明白。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性格和你的长相都正好戳中了你部长的喜好？】系统忍不住提点。
    苍庸噢了一声，他默默从椅子上下来，蹲在地上，抱住膝盖。
    苍庸的下半张脸都埋在膝盖里：【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吗？】
    系统：……
    【我，我没有谈过恋爱，我有点紧张。】苍庸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第52章 情感

    最近苍庸心怀大爱, 在经历过对世界的怀疑，观念的扭转，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糟糕, 自己依旧拥有很多珍贵的东西之后，苍庸的爱满到快溢出来了。
    系统被苍庸吵得脑壳疼, 从一开始的耐心解释变成了机械地附和。
    【系统, 你看到他们被我拥抱之后的表情了吗？他们无所适从的样子真可爱。】苍庸看着仓惶逃离的局长的背影。
    周围的同事没人敢靠近他。
    【是啊，可爱。】系统的语气没有多少起伏。
    苍庸默默跑到茶水间，他看到了里面正在嚼绿叶菜的陶畅。
    “陶部长～”苍庸喊了一声。
    原本慢吞吞的陶畅顿了一下，随后她开始加快咀嚼的速度。
    “陶部长, 你在吃饭啊。”苍庸挨着陶畅坐下。
    陶畅腮帮子都快冒烟了, 她不敢扭头去看苍庸，然而她能感觉到, 苍庸正在紧紧地盯着她。
    苍庸的眼睛里藏不住太多情绪，他的善意顺着他的眼睛爬出来, 然后和陶畅勾肩搭背。
    陶畅双目放空, 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早饭带到这里来吃。
    思维一乱, 她吃饭的节奏也被打断了：“咳咳咳！”
    苍庸连忙给她拿水。
    陶畅猛灌了一口之后苍庸关心了一句：“陶部长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谢谢。”陶畅把水放下，苍庸还在看她。
    也幸好苍庸脑袋里还记得男女有别, 没有像抱其他人一样拥抱她。
    可这个眼神实在让人遭不住。
    “你……有事吗？”陶畅受不了了。
    苍庸摇摇头：“陶部长你继续吃, 不用管我。”
    陶畅心惊胆战地继续啃菜叶子。
    啃了两口之后她就受不了了。
    苍庸一直在看她，而且那种正面的感情太过浓烈, 完全无法忽视。
    陶畅默默把饭盒盖子扣上。
    “陶部长你没吃完。”苍庸提醒她。
    “吃饱了。”陶畅面无表情地走出茶水间的门, 出门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加快速度，拔腿就跑。
    苍庸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人了：“吔？瞬间消失？”
    【你没觉得你被孤立了吗？】系统看到这样的场面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虽然念叨那些事的时候有些烦人, 可苍庸的确是善意的，系统觉得这孩子的善意被糟蹋了。
    眼看苍庸还在笑，系统更不自在了：【你应该知道你的那一套不适合他们。】
    【不会诶，他们只是傲娇而已。】苍庸没觉得被打击到了，他觉得这场关系里不自在的是他那帮同事。
    【我证明给你看哈。】苍庸走两步，然后左脚绊右脚，来了个平地摔。
    苍庸还没倒地，一旁就窜出了一位同事，猛地把苍庸接住，然后托着他的胳膊让他站起来了。
    “谢谢你。”苍庸对同事说。
    “小心点。”同事皱着眉头走开。
    【你看，傲娇。】苍庸说。
    【他可能只是顺手。】系统不认同。
    然后苍庸就到处溜达，到处平地摔，他没有一次真摔到地上，甚至还收获了同事冷脸投喂的零食。
    【他们现在很爱我。】苍庸一边吃着同事给他的糖，一边往回走，【他们给我送的礼物变多了诶，你知道现在我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系统听懂了苍庸语气中的得意，他不准备往下问。
    【系统，你知道我现在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系统假装没有听到。
    【系统……】
    【意味着什么？】系统只能顺着苍庸来。
    【以前他们喜欢我是因为我单纯。】苍庸回想起过去，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惆怅，【那时候我还小。】
    系统：？
    【那时候的我天真，单纯，他们只是在我面前装好人，拿出了自己和善的一面。】苍庸叹息，【每个人都会装好人，他们都知道该怎么样讨人喜欢，那时候的他们以为我是个笨蛋，看不穿他们的伪装。】
    【你“还小”的意思是几个星期前？】系统问，他很想知道苍庸在这几个星期的时间里长了多少岁。
    【你在意的东西好奇怪，总之他们不认为有人在了解他们没那么好之后还会对他们维持友善。】苍庸更得意了，【就像我一样，他们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像我一样的朋友了。】
    【我接受了他们的不同，我依然爱他们。】苍庸觉得自己真了不起，【他们不适应，但他们对我的感情已经不同了。】
    【……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不是，只是在我的思想发生了变化之后，我选择去推动这一切。】苍庸的脚步格外轻快，【我也是个坏坏的熊。】苍庸对自己的谋略感到兴奋又骄傲。
    【这也不算坏。】系统觉得苍庸顶多就是有点小聪明。
    苍庸飞快地跳跃着往寅峰的办公室跑，在路过一条走廊的时候苍庸被撞到了。
    苍庸一动不动，撞到他的那个人摔倒在地。
    苍庸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片白：“白部长？！”
    白究垣倒在地上，根本没有爬起来的意思。
    苍庸连忙上前把白究垣扶起来，他发现白究垣的脑袋上磕破了一个口子，有血流出来了。
    “呀！”苍庸想把白究垣往医疗室扶，结果白究垣一动不动。
    “白部长，你……”苍庸想说些什么，可他一低头，发现白究垣眼里有眼泪。
    白究垣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掉眼泪，他看起来愣愣的，额角有血迹，原本梳理整齐的白发都乱了。
    “我没事，我不去医疗室，我不去。”白究垣想要把苍庸推开，可他在推人的同时，脚下又踉跄了一步，险些再次摔倒。
    “白部长，你身上一股酒味。”苍庸重新把白究垣扶稳，“你到底怎么了嘛。”
    白究垣摇摇头，可很快他又变了脸色，忽然凶狠地把苍庸摁在了墙上。
    这次他推动了苍庸：“你是不是狰礁的人？！”他音量很低，但每个字都很用力。
    苍庸没有反应过来。
    “局长弟弟死的那天！你都在做什么？！”白究垣眼睛通红。
    苍庸：“啊？”
    白究垣一直觉得杨专员的死有蹊跷，他本来就怀疑寅峰，从没有放弃过对寅峰的调查。
    可寅峰当天的行动怎么查都没有问题，怎么查都是正常的。
    白究垣扩大了搜索范围，他查了苍庸，查了行动部其他人。
    他把自己的行动告知了局长，局长很支持他。
    而昨天局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在白究垣报告进度的时候忽然问他“你调查过青悠吗？那天她也来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白究垣才发现，局长自己其实也在查这件事，而且局长真正怀疑的是青悠。
    局长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局长已经排除了自己的怀疑。
    那青悠呢？
    白究垣莫名畏惧，他不敢想，可他没法控制自己的思维。
    昨天晚上他没有回家，他留在局里，一直在查，查寅峰，查苍庸，查所有人。
    他唯独不敢查青悠。
    “狰礁？我这样的？卧底？”苍庸装傻充愣。
    苍庸确实也不像卧底，这孩子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与人的相处和情爱，他在乎的只有身边人。
    白究垣恍惚了一下。
    苍庸连忙扶住险些摔倒的白究垣：“白部长，咱们去医疗室吧。”
    白究垣没吱声。
    “怎么了。”寅峰一直等不到苍庸，只能自己出来找，转了一圈之后正好看到苍庸扶着白究垣。
    “部长，白部长问我是不是狰礁的卧底。”苍庸仰头说，
    “你？狰礁？”寅峰故作诧异。
    不过他从白究垣的状态能判断出来，出事的很有可能是青悠。
    不然白究垣不可能颓丧成这样。
    【部长，是不是青悠阿姨出事了？】苍庸也能察觉到是白究垣的反常是因为青悠。
    只要熟悉白究垣和他妻子的关系，就会知道白究垣此时的反常是因为他的妻子。
    【估计是。】寅峰心中在琢磨，琢磨这个消息是真正的危机还是一个烟雾弹。
    寅峰猜测是局长说了什么。
    那局长到底是真的找到了证据，还是想借白究垣的慌乱炸出局里真正的卧底？
    如果找到了真正的证据，青悠就危险了。
    寅峰还不能熟练地压抑心声，苍庸听到了寅峰的纠结。
    【我们如果偷偷告诉青悠阿姨了呢？】苍庸问。
    他有很多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通知青悠。
    【不管用什么方法，青悠如果真的有危险，她就必须撤退。】寅峰说，【她一有行动就说明局里确实有卧底。】
    【就不能是白部长透露的吗？】苍庸问。
    【白究垣最近会避免和青悠的接触，这几天他都会留在局里“加班”。】白究垣喜欢青悠，他接受不了这种变故，他也担心自己的不对劲会被青悠察觉，所以在这个问题被解决之前，白究垣不会回家。
    【我也不能去白部长家吗？】苍庸有些愁。
    【不……等等，可以！】寅峰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金达大还在他们家，他是你的表弟。最近白究垣都不会回家，你可以去接金达大，不过有一点，不要随便说话，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
    【我可以吗？】苍庸担心自己被怀疑。
    【你今天被白究垣吓到了，可以直接过去。】寅峰说，【如果是你的话，很正常。】苍庸估计是最不会被怀疑的那个了。
    苍庸当天一下班就去了白究垣家。
    ……
    “苍庸过去了？”局长询问自己的下属。

 第53章 暗流之上

    “所以爱情其实是没有保障的吗？”苍庸把被子往上拉, 盖过了自己的下巴和嘴唇。
    一旁的青悠默默注视着他：“你一定要在我的病床上硬挤一个位置，然后和我抢被子吗？”
    “我只是很无助。”苍庸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你们局长会让你来看着我？”青悠问他。
    “哦，白部长要避嫌, 我的部长还有工作，很忙。局长觉得我和你熟悉, 你如果突然跑了就会连累我。”苍庸解释, 解释完了他又提醒，“病房里虽然有监控，但现在我们说的话，做的动作, 它都拍不到哦。”
    苍庸的修为暂时能支撑一个比较真实的幻境。
    “那个混账用来监视我的监控应该很难屏蔽的, 而且屏蔽时间有限。”青悠觉得苍庸身上真的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我怀疑你去过一个更发达的平行世界, 窃取了他们的科技。”
    “我喜欢你的科幻思维。”星际里的兽人真的完全没有开修行的窍。
    苍庸又把被子扯了扯：“所以阿姨你真的爱白部长吗？”
    “爱啊……”青悠眯起了眼睛，“这种东西太难说了。”
    “如果你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难过？”苍庸追问, “如果你喜欢他, 为什么你能做出伤害他的事？”
    “因为他啊，救不了我。”青悠笑了出来。
    “苍庸, 你不像个从顶端滑落的孩子, 你依旧开朗，你依旧心向光明。”青悠说,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你怎么就能一直无忧无虑呢？”
    “青悠阿姨您经历过很多糟糕的事？”苍庸问。
    青悠笑了一声：“滑落下去……滑落下去是深渊啊。”
    “我总觉得你是一个被好好爱着的孩子。”青悠摸了摸苍庸的头，“跟从前的我一样。”
    青悠没有落泪，尽管她看起来已经极度痛苦了，可她哭不出眼泪。
    “当你失去了权利, 从原本的阶级跌落，你体会到的不是心理的落差，而是真正的由天堂到地狱。”青悠声音放缓，“那个时候就会忽然发现，许多许多的资源其实是被垄断的。”
    “我的……父亲。”青悠说出后面两个字的时候哽住了，她几乎没法把这两个字的音说全，“他死了，但他也还活着。”
    “是精神还活着吗？”苍庸问。
    “是他的五脏六腑，在别人的身体里活着。”青悠一字一句道，“用他试的那些药，也在市场上活着，只不过那些药也被垄断了，‘没有价值’的民众摸不到也碰不着。”
    苍庸攥紧被子的手缓缓松开了，一时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他换的那些钱是为了治我母亲的辐射病，可一大堆一大堆的钱砸下去，病根本不见好。”青悠的表情格外冷硬，“那些药曾经我们也用过，可那时候我母亲似乎病得更严重了，药不管用，需要更多的钱。”
    “所以我爸爸没了，钱也没了，我妈妈也死了。”青悠看向天花板，“再后来我成了特研局部长的夫人，成为了权力的附庸，我发现了一件‘趣事’。”
    “那种药是分贵族版和平民版的，我们买的那种只能算保健品，我母亲并没有病得更重，只是随着阶级跌落，她的权利被阉割，她也没有了用药维持生命的资格。”
    “她，不，我们，我们失去了活下去的权利。”青悠重新看向苍庸，“我有过最纯粹的爱，孩子。”
    “我爱我的母亲，她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孔雀。我爱我的父亲，他喜欢用他长长的尾巴拖着我到处跑。我一直在爱他们，我觉得我的爱还不够多，我想继续爱他们。”
    “可我连爱的对象都被剥夺了。”青悠说完之后又安抚苍庸，“你的爱和我不一样，我的爱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参考性。”毕竟苍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苦大仇深的孩子。
    苍庸默默靠近青悠，伸手拍青悠的后背。
    “究垣他……和那些掌权者很像，他会为自己的亲属谋取私利，恨不得把所有亲戚都塞进特研局，也会收受那些领主的礼物，替那些领主办事。”青悠这时候提起白究垣倒不像在聊一个熟人，“他没有多少同理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你应该能看得出来。”
    苍庸点头，他之前被白究垣针对过，白究垣确实挺凶残的：“他还拿枪指着我的头。”那时候苍庸被吓到只会吱哇乱叫了。
    苍庸看了一眼青悠，随后又小声问：“之后白部长会用枪指着你吗？”
    青悠没有回应。
    过了许久，青悠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是我为数不多活着的记忆。”青悠的声音很闷，“他是我的旧友，也是我的爱人。”
    “诶，那……那有没有可能让白部长站在咱们这边？”苍庸问，“我感觉他对联盟也没多少感情啊。”
    “不可能的，他和我不一样。你还记得吗，你跟他的第一次冲突就是因为你打了他的那个表弟。”青悠摇头，“我什么都没了，但他还有他的家族。”
    “那青悠阿姨你一走，白部长一家人不就都完蛋了吗？”苍庸现在也知道了特研局的手段，出事的不可能只有白究垣一个。
    哪怕明面上没有牵连九族这一说，私底下也能让他们出“意外”。
    原本苍庸以为青悠的回答会特别冷酷，和白究垣一家划清界限，就像寅峰说的那样，给白究垣回手一枪。
    可青悠只是问：“你们第十军团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自然死亡’？”现在她觉得第十军团的科技简直不可思议。
    “病重？”苍庸微愣，随后他迅速点头，“可以。”这招本来是他想来用来救符舂父亲的，只是当时符舂的父亲不能死。
    “从白究垣那里获得的情报，我可以花时间把它们的来处洗清楚。”青悠沉声说，“青悠这个人必须死亡，越真实越好。”
    “这个没问题，绝对真实，从你死亡到你的尸体处理都不怕查。”苍庸可以把青悠的一丢丢的身体组织给变大，然后化形成青悠的尸体。
    当然，具体流程依旧是不能透露的。
    问就是机密。
    “我不能死得太快，我的病恶化得花一个月的时间。”青悠说到这儿，忽然抓紧苍庸的胳膊，“一开始究垣会特别难过，但他在难过的同时会开始怀疑我。”
    苍庸睁大眼睛：“会怀疑吗？”
    “这是他的习惯，他不想怀疑我，但他控制不住自己。”青悠想得很清楚，“他现在就在怀疑我，一边痛苦一边怀疑。”
    青悠手劲大了些：“千万不要因为同情而对他透露一丝一毫的信息，同样的，保护好自己。他可能会继续调查你，保持警惕！”
    “好。”苍庸点头。
    中午苍庸跟人换了班，不过他没想到跟他换班的居然是陶畅陶部长。
    “陶部长您亲自来啊？”苍庸很震惊。
    “我们勤务部没有行动部那么忙。”陶畅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平淡，“局长把我赶过来了。”
    “您是一个部长诶！这太夸张了！”苍庸看着陶畅的小饭盒，他觉得陶畅总带着这个小饭盒，“您过来吃饭的？”
    “让一个普通的护卫过来，白部长会闹的，他闹起来太吓人了。”陶畅端着小饭盒进了病房。
    苍庸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陶畅抬手跟青悠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拉了个小凳子开始啃自己的食物。
    苍庸去了寅峰身边，把自己和青悠聊的内容告知了寅峰。
    【我会让第十军团配合第四军团，把她安全撤出。】寅峰说，【你做得很好，但记得别暴露自己的能力。】
    【明白了。】苍庸其实有些激动，他第一次参与这种紧张刺激的任务，帮着人假死撤退。
    不过很快，他的激动就慢慢被消磨了。
    青悠说的那些话落在他的耳边：【部长，医疗资源是被垄断的吗？】
    【不止医疗，一切你能想到的都被垄断了。星际时代的普通民众不至于饿死，不过他们经历不起哪怕一丁点的变故。】寅峰说，【你在星网停留的时间不长，所以你对普通民众的娱乐可能不太了解。】
    苍庸看向寅峰：【他们一直在星网上？】
    【对，他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星网上。】寅峰头都没抬，他一直在看报告，而苍庸也在自己的工位上核对信息。
    然后寅峰给苍庸讲了一个几乎颠覆苍庸世界观的事——活在现实是富人的特权。
    绝大部分星系的领主都用相同的方法管理自己的民众，他们给民众提供简单刺激的娱乐，而这些娱乐把普通民众困死在了原地。
    星际时代有全息游戏，而且全息游戏的设备售价极其低廉，基本上每个民众都能靠基础补贴负担得起。
    机器人取代了人类社会绝大部分的工作，而这群普通民众似乎也就没有了价值。
    所以他们连受教育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像冯冲那样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越来越少，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动力。
    那些倾销给普通民众的廉价营养液格外美味，它们里面的营养成分比苍庸平常接触的营养液要高许多倍。
    他们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喝着口感格外甜腻的营养液，身体被催到过度肥胖。
    可这个医疗发达的世界里，溶脂减肥却格外昂贵。无论是想采取医疗手段还是制定运动计划，都不是普通民众能负担得起的。
    【无论你是谁，身材如何，在虚拟世界里都能变成面容姣好的尤物，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会爱你。在虚拟的世界，权利唾手可得，可以坐拥各式各样的美人。】寅峰解释。

 第55章 拿着手机找手机

    青悠在第十军团适应得很快, 而且她也很快就发现苍庸在特研局也没啥特别的任务。
    原本她以为苍庸目前处于休眠状态，这时候他们俩最好别联系。
    可苍庸没有这个自觉。
    苍庸在跟寅峰确认过没危险之后就开始纯聊天了。
    他在跟青悠请教感情方面的问题。
    苍庸有点看不懂感情这个东西。
    他以为的爱情很简单，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二人世界过够了, 嫌日子太好, 就生一窝崽，最后养大一窝崽，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崽了。
    青悠让他放轻松，每个人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她已经大致猜到了寅峰的阵营。
    “我觉得青悠阿姨离开之后活泼了好多诶。”苍庸一边回消息一边对寅峰说。
    寅峰认同地嗯了一声, 随后跟苍庸一起躺在床上看聊天框。
    苍庸纠结感情纠结了快一个小时, 寅峰在旁边看了一个小时。
    寅峰看着苍庸打出一行字：【对象过于冷静该怎么办？他总觉得他不会跟我在一起。】
    寅峰：……
    “青悠阿姨让我给你安全感。”苍庸看了一眼寅峰。
    寅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苍庸仔细琢磨，随后他伸手把寅峰搂在怀里, 用空着的那个手打字：【给予安全感之后呢？】
    “给予安全感就够了？”苍庸咦了一声。
    苍庸看向身边睁大双眼的寅峰：“部长，你可以爱上我了。”
    寅峰：“我早就爱上你了, 你应该记得, 是你没有爱上我。”他喜欢苍庸, 苍庸还没分清喜欢和喜欢之间的区别。
    “哦！！对哦！”苍庸连忙把自己搂着寅峰的胳膊收回来，默默钻进寅峰的怀里。
    随后他又问青悠：【那如果我的对象是个对爱情没有概念的大可爱怎么办？就是那种家庭幸福美满, 积极向上, 有雄壮威武的身躯的类型。】
    寅峰默默捂住自己的脸。
    他一时竟不知道是苍庸询问青悠怎么攻略苍庸自己更奇怪，还是苍庸到现在都不忘“强壮的身躯”更奇怪。
    青悠那边安静了片刻, 随后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质问：【你到底有几个暧昧对象？！】
    【千万别乱搞！寅峰好歹是特研局的精英, 小心被报复！！】
    【那个雄壮威武的是谁？我怎么没见过？能是好人吗？】
    【等等，我要清除我们俩的记录。】
    【在寅峰面前别露馅。】
    青悠单方面断联了。
    寅峰觉得不对：“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觉得你还有第二个对象，但是她选择包庇你？”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坏小熊。”苍庸靠在寅峰胸膛上，眼睛看起来忽闪忽闪的。
    “我知道你不是。”寅峰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但青悠这也太……你干什么？”
    苍庸的脑袋在寅峰的胸膛上拱来拱去。
    苍庸听到寅峰说话，又抬起头用自己闪亮的双眼注视寅峰：“我在找安全感。”
    青悠没有告诉他应该怎么让寅峰攻略苍庸，苍庸就只能自己琢磨了。
    寅峰搞不懂苍庸的脑回路。
    苍庸提醒他：“我在帮助你攻略我，你得努力，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你真的觉得这对你是好的吗？”寅峰问。
    “肯定啊。”苍庸搂紧寅峰，“不管我有没有爱上部长，部长都只能属于我。”苍庸对唯一这个词是有执念的。
    苍庸迅速地眨巴自己的眼睛：“部长，把我抱得紧一些。”
    寅峰照做。
    苍庸感受了一下。
    “你觉得怎么样？”寅峰忍不住询问。
    “有点困。”苍庸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躺在妈妈肚皮上的感觉，毛茸茸的，暖烘烘的，想睡觉。
    “困了就睡吧，别强迫自己开窍。”寅峰无奈揉了揉苍庸的头，“这种事急不来的。”
    “可我想要爱上你。”苍庸现在急切地想体会到爱情的甜蜜。
    “最近我的感觉很奇怪。”苍庸说，“我心里堵得慌。”
    “因为青悠他们的感情吗？”寅峰问他。
    “可能有一部分影响，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最近太在意爱情这个东西了，最近部长你一说话我就开始乱想。”苍庸声音很小，“我会想部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句话里面有没有隐藏的含义，你是不是又在偷偷摸摸地表达好感，但是我没捕捉到。”
    【噢～】系统发出了一声诡异的感叹。
    “偷偷摸摸地表达好感？”
    “部长有时候会偷偷看我，说话的时候会格外斟酌。”苍庸说，“这些都代表部长好喜欢我，对不对？”
    寅峰：……
    寅峰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知为什么，苍庸的心跳好像开始慢慢跟寅峰一起同频了。
    看吧，又是偷偷摸摸的好感。
    苍庸默默离开了寅峰的怀抱。
    他躺在寅峰身边，默默转过身，背对着寅峰。
    苍庸的两个食指戳在一起，轻轻地触碰。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好奇怪哦。
    苍庸想要的是爱情。
    去哪里找爱情啊。
    寅峰望着苍庸，他伸手想要去触碰苍庸，但是他的手没能伸出去。
    偷偷摸摸吗？
    寅峰抓紧被子。
    也没有太偷偷摸摸吧？
    寅峰抽了抽鼻子，捕捉空气中属于苍庸的味道。
    现在他知道了苍庸身上的气味都是他精心准备的。
    一股清甜的香味飘进了寅峰的鼻腔。
    是熊的味道。
    寅峰嗅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蹭一下红了，心跳更快。
    寅峰也背对着苍庸。
    他们两个人都睁着眼，但两个人都什么都没说。
    过了片刻，他们默契地朝着对方的方向挪动，最后他们后背相抵。
    【苍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会不好意思？】系统问他。
    【哎呀你不要说话！我在想部长。】苍庸嚷嚷，【我烦着呢。】
    系统：【……】
    这死孩子。
    苍庸这几天都带着淡淡的忧愁，随后他发现有哪里不太对。
    怎么白究垣走出来得那么快呢？
    明明前不久还是一副快死了的样子，结果请了几天假之后就开始神采奕奕了。
    苍庸听说局长郑重地向白究垣道了个歉，并且准备写申请，帮白究垣申请职位。
    在某次茶水间钩针大会上，苍庸还听说了白究垣最近在勾搭其他的雌孔雀。
    这么快走出来了？
    苍庸觉得哪里不太对。
    白部长明明那么在意青悠阿姨不是吗？青悠阿姨尸体处理的时候，他全程跟着，而且看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之前一直惦记着自己没升职的事，现在他看局长估计跟看亲爹似的。”一人说，“哪还记得自己的老婆死没死？”
    苍庸还是认为不对劲，白究垣和青悠阿姨的感情虽然怪怪的，但不该这么脆弱。
    不然青悠阿姨不至于直到现在都特意避免提起白究垣。
    白究垣看起来是走出来了，他经常提起青悠，时常摆出一副怀念的姿态。
    可挂在嘴上的怀念是最廉价的，这更像是在给自己折腾深情人设。
    白究垣似乎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伪君子。
    可青悠怎么可能会那么喜欢一个伪君子？
    苍庸觉得白究垣在伪装，可白究垣为了什么而伪装呢？
    苍庸不明白。
    “苍庸，之后你去不去特研局和特安局的友谊会？”身旁的陶畅忽然问他。
    苍庸以为自己听错了：“哪个局和哪个局？”
    “特研局和特安局。”陶畅重复。
    苍庸呆住了：“他们俩的什么会？”
    “友谊会。”
    “特安局和特研局有友谊吗？”苍庸不明白。
    “下次说话的时候注意点，不要把特安局放在特研局前面。”有同事提醒苍庸，“还有，虽然咱们私底下关系不好，而且这种矛盾已经被折腾得尽人皆知了，但明面上咱们属于兄弟部门。”
    苍庸有些恍惚：“这有意义吗？”
    “有啊，做给外面看嘛。”陶畅说完之后又问苍庸，“你去玩吗？”
    “我一个人？”苍庸问。
    “他们也邀请了寅峰。”
    “部长那么忙，他哪里有时间啊？”苍庸不解。
    “他如果想要去，会有时间的。”陶畅拍了拍苍庸的后背，“他是特研局总长的亲信，还是个大领主，想要和他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
    “不是所有特安局的人都那么痛恨寅峰的。”陶畅说完之后轻轻拍了拍苍庸的后背。
    苍庸没太听明白，他回了办公室之后询问了寅峰。
    结果寅峰一听到他说的话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随后他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部长，是很麻烦的事吗？”苍庸紧张了起来。
    “麻烦，要用很多钱了。”寅峰有点肉疼，“他们会过来攀关系。”
    “特安局的人？”苍庸不解，“那不会被他们自己人怀疑吗？”
    寅峰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了苍庸。
    起初苍庸不明白，不过等他跟着寅峰去了所谓的友谊会就明白了。
    一堆人围着寅峰，恭维寅峰。
    他们都是特安局的人，而苍庸听了一耳朵，这些人都是想跟寅峰合作的。
    在这里他们似乎不把寅峰当成特研局的部长，只觉得他是个富裕的领主。
    而寅峰斥巨资在他们面前“不经意”地露富。
    他们的友谊会举办在一颗很小的宜居星，这个宜居星是一颗纯粹的娱乐星球，上面有各式各样原始的游戏。

 第56章 坏熊坏熊

    正如寅峰猜测的那样, 有人想以苍庸为切入点，跟寅峰拉近关系。
    而苍庸被陶畅一家人包围着，那群人一张嘴就被陶畅给委婉地拒绝了。
    陶畅大概也知道苍庸为什么过来找自己, 只不过她没多问。
    苍庸感激地给陶畅递了个橙子，然后陶畅相当自然地把橙子顶在了头上。
    【我是想让她吃一颗橙子。】苍庸说。
    【现在橙子对她的意义不止是食物。】系统觉得苍庸就是在暗戳戳地憋坏。
    苍庸肯定是想让陶畅顶橙子, 但怕陶畅在这个公共场合会斥责他不讲规矩, 一旦陶畅谴责，苍庸就委屈巴巴地表示这只是食物。
    这小熊崽子没他表现得那么单纯。
    陶畅自己顶上橙子之后又看向自己的老公和五个孩子，她默默地给他们一人脑袋上放了一个。
    而她最小的女儿又相当大方地给苍庸分享了一个。
    苍庸也成功顶上橙子了。
    【我好可爱！】苍庸试图抬头看清头顶的橙子，但他做不到, 他只能通过玻璃的反光去观察自己的造型。
    在认真欣赏片刻后, 苍庸得出了自己比身边这群水豚都要可爱的结论。
    【老实讲，虽然大家都是棕色的毛毛, 但怎么想都是喜欢我比较实惠吧？我那么大一个。】苍庸不忘竞争。
    “啊！那里刚上了一盘雪莲果！”陶畅的孩子指向了另一个餐桌。
    他们一家人一边轻声念叨着雪莲果，一边往那个方向匀速移动。
    苍庸无缝融入了他们的家庭, 头顶橙子, 被他们挤在中间, 跟着他们一起移动。
    他融合得太好，以至于有陶畅的熟人询问陶畅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孩子。
    “陶部长, 咱们就这么吃一个星期吗？”苍庸问陶畅。
    “不好吗？”陶畅反问。
    苍庸认真想了想, 他觉得挺好的：“帮我递一碗白巧克力，谢谢。”只吃水果, 嘴里太淡了。
    他们围着几个大厅溜达。
    随后陶畅看到了某个人, 随后她眉心一跳：“回房间玩棋牌游戏。”
    “陶部长，怎么了？”苍庸不解。
    “要出事了。”陶畅领着自己一大家子，顶着橙子回了房间。
    寅峰通知过苍庸会有人来搞事，不过他不明白陶畅是怎么发现的。
    “刚才有个白头发的男人在周围晃来晃去, 你注意到了吗？”陶畅问他。
    苍庸摇头，他只注意到了满桌的甜点和水果。
    “注意不到无所谓，反正那也不是他的真实身份。”陶畅抿了下嘴唇，忽然觉得嘴里少了点东西。
    苍庸把手中的一袋子水果递给陶畅：“陶部长，你吃。”
    陶畅：“？？你什么时候拿的？”
    “这个袋子我一直带着。”苍庸是担心寅峰喝一天的酒，没有饭吃，特意给寅峰留的。
    当然，他现在有了个小小的空间，可以把食物存放在空间里。
    给寅峰的肉和给自己剩的甜点还在那里面。
    这袋子水果只是顺手的事。
    陶畅一家又开始嚼嚼嚼：“你还挺厉害，总之，那个人是个有身份有背景的记者。”
    “多有身份？”苍庸不懂。
    陶畅想了想：“他的太爷爷是联盟的首领，太奶奶以前是特安局的总长，那时候还没分出特研局，特安局总长的分量非常重。”
    苍庸嚯了一声。
    “不过他们家那一派已经渐渐衰弱了。”陶畅皱起眉头，一脸惆怅。
    陶畅的老公默默补充了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声望高，没人敢对他们家的人动手，容易惹一身骚。”
    “为什么要对他们家人动手？很多人讨厌他们家里人吗？”苍庸找了个椅子坐下，他们八个人围成了一个圈。
    “不是讨厌他们家人，是讨厌他。”陶畅回忆起了某段不好的经历，“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以前差点端掉狰礁吗？”
    苍庸点头。
    “他在官方还是有挺多关系的，这事儿被他知道了，他没摸出我的上级，但他摸出了我。”陶畅闭上眼，“他在新闻上骂了我十多年。”
    苍庸：……
    陶畅继续：“那时候好多反叛组织受到他的影响悬赏追杀我，而我这情况不是个例。”
    “他身份特殊，现在他属于一大帮反叛人士的精神领袖，被他盯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陶畅之后摸出了这个人的所有隐藏身份，一遇到他就跑，“这次估计寅部长要遭殃喽。”
    苍庸动作一顿：“啊？为什么？”寅峰跟苍庸聊过这事儿，这件事跟寅峰完全没有关系啊。
    “他早就盯上寅部长了，寅部长的晋升速度太吓人了，而且他还是个大的星系领主。”陶畅说，“作为坐拥无数财富的新晋特研局混蛋……”
    “我的部长不是混蛋！”苍庸纠正。
    寅峰只是个虚弱的小猫咪而已。
    “他肯定觉得你部长是混蛋，这事儿肯定会跟寅峰扯上关系。”陶畅叹息，“那十年里，几乎所有的坏事都被他安在我的身上了。”
    “我又杀小孩又杀老人，有很多变态的癖好，我还养了很多男男女女供自己享乐。”陶畅越说越虚弱，“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所以这是个比较偏激的记者？】苍庸问系统。
    【他觉得寅峰是个特研局的坏蛋，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搞臭寅峰的名声。】系统嗯了一声，【他自己不一定不了解真相，只不过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之后，他的目标受众就没法“愤怒”起来了。】
    【他能怎么攀扯？如果不是部长的联系人跟部长泄露了这个消息，部长都不知道。】苍庸觉得寅峰完全是无辜的。
    系统笑了两声。
    苍庸觉得问题不大，寅峰也跟他保证过问题不大。
    不过很快苍庸就被对方给震惊了。
    营救行动很快开始，有狰礁的侧面帮助，那些兽人很快就被救了出去，而这件事也很快得到了曝光。
    “什，什么叫寅峰派人收集那些气质上佳的反叛组织兽人？！什么叫寅峰是幕后推手？！”苍庸看着新闻报道，目瞪口呆。
    这上面还画了寅峰的讽刺漫画图，寅峰高挺的鼻梁被极度夸张化，表情看起来奸诈极了。
    不过这个漫画的主角不是寅峰，而是寅峰的老师武欣忧。
    武欣忧坐在金钱符号上，牵着一条链子，而链子的那一头就是看起来特别邪恶的寅峰。
    苍庸气到手在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武欣忧的伥鬼。”寅峰虚弱地躺在沙发上，他黑色的皮毛都快失去光泽了。
    寅峰的前爪抱着毛线球，不断地在毛线球上吸气。
    他终于回家了，终于不用花钱了，终于能闻到自己熟悉的味道了。
    他倒是不在意被骂的事，被骂几句不会让他账户里面的钱减少。
    可苍庸受不了了：“我要去把他杀掉！”
    【你什么时候这么凶残了？！】系统都被他吓到了。
    【因为我现在觉得他是个混蛋！】苍庸说，【一个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乱攻击的混蛋！他自己明明也是个享受特权的人，他装什么啊！】
    【你什么时候思想境界这么高了？】系统问他，【你这么有大爱吗？】
    【我一直都很有大爱。】苍庸很自豪。
    【你放屁，你压根不是这么个熊设，而且你不觉得因为对方骂人而直接杀人太过头了吗？】系统想要敲一敲苍庸的熊脑袋。
    “人家会以为是我做的。”寅峰说，“噢，也可能认为是老师干的，不过和我脱不了关系。”
    “可我还是好想杀掉他。”苍庸觉得这么讨厌的人不应该存在。
    【苍庸！！】系统厉声喝斥，【不可以随便杀人！】
    寅峰也起身舔了一口苍庸的面颊：“我知道之前的行动让你受到了冲击，但是不要把杀人挂在嘴边。”
    寅峰有点担心苍庸对生命失去敬畏，不在意他人性命也意味着不把自己的生死当一回事：“没有到紧急时刻，不要杀人。”
    苍庸：“我知道，我只是很生气。”苍庸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在造谣！他可以骂人，但他为什么要造……噢！我知道了！”苍庸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久之后，寅峰就得知那个记者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一顿，然后那个记者立刻把这笔债记在了寅峰的头上。
    并且他扒出了寅峰和自己特助的关系，于是他又长篇大论地写了一篇寅峰威逼利诱自己的童年旧友的故事。
    苍庸什么都不会，被寅峰安插进了特研局。
    苍庸是寅峰的小情人，也是个什么专业技能都没有的废物。
    那个记者觉得苍庸是被寅峰给害了，但苍庸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长篇大论地鄙视了苍庸。
    这条新闻刚一出来，苍庸就炸了。
    苍庸不是寅峰或者陶畅，他没有承担什么责任的觉悟，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好的人该被无缘无故地辱骂。
    他们特研局这么多坏蛋都喜欢他，结果对方压根不了解他就用那么脏的话辱骂他。
    【我这么一个好人！他骂我？！】苍庸立刻就在星网上反驳了对方。
    可对方太会怼了，苍庸几次踏入对方的语言陷阱之后彻底顶不住了。
    苍庸贴出了自己的训练记录，证明自己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可对方说这一切都是寅峰帮他伪造的。
    在几次拉扯之后，苍庸表示对方有本事就过来，他还要揍对方一顿。
    结果对方还真应声了。
    寅峰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迟了，苍庸已经跟对方约好架了。

 第57章 黄黄的风滚草

    不知是不是错觉, 寅峰总觉得最近苍庸有点吓人。
    寅峰偶尔路过大树干的时候会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树干的形状变了，在认真观察过后, 他总能发现那个躲藏在树干后面，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的熊。
    苍庸一直在盯着他, 只是苍庸没有出声。
    在寅峰炸毛之后, 苍庸转身默默走开，又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睡觉的时候也是，寅峰上了床，半天都等不到苍庸, 他喊了两声, 没有得到回应。
    随后寅峰又下床去找，找了一圈之后打了个通讯, 随后床上响起了音乐声。
    最后寅峰在床的角落发现了躲在被子里的苍庸。
    “你到底在干什么？”寅峰问他。
    苍庸不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寅峰, 缓慢地把被子盖过了自己的头顶。
    寅峰：“苍庸。”
    苍庸一动不动。
    “苍庸！”寅峰猛地一下压到苍庸身上, 随后苍庸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尖叫, 寅峰被吓得重新站了起来。
    苍庸到底怎么了？
    寅峰开始观察苍庸，当然, 苍庸也在观察他。
    寅峰发现苍庸一直在家里埋伏, 但他不是在玩闹，因为他没有做出捕猎行为。
    而且苍庸最近沉迷于一切冲泡食物, 包括但不限于奶粉、果汁、奇怪的绿色粉末小甜酒。
    他也很喜欢往冰激凌上撒糖针, 一脸邪恶地往汤里加胡椒和盐。
    寅峰不明白，这难不成是熊的某种爱好？
    寅峰不认识其他的熊，他不知道熊具体的习性如何。
    而且熊和熊之间的差距也很大。
    苍庸跟他说过，那种非黑即白的熊很少吃肉, 一天到晚啃竹子。
    苍庸不吃竹子，但是他寻思自己啃甘蔗的样子也和对方差不多可爱。
    可以说是不分伯仲。
    所以苍庸到底怎么了？
    当然，苍庸不是一天到晚地沉默，他偶尔会在寅峰锻炼的时候探头看，并且询问寅峰是不是浑身热热的。
    运动完了之后当然会热，可苍庸从寅峰这儿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的表情特别奇怪。
    好像随时准备扑过来，可看起来又像是害羞。
    最后苍庸似乎经历了一番挣扎，羞羞答答地离开了。
    【你觉不觉得你最近特别恐怖？】系统问苍庸。
    没有人希望一天到晚被熊跟踪，而且苍庸的目的看起来还那么不明确。
    【我只是害羞。】大棕熊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的爪子里还抓着被子，【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部长的啊？】
    【不知道啊。】
    【可我之前没发现我喜欢部长的。】苍庸的后腿蹬了蹬，【可是现在我发现了，现在我好开心哦。】
    【那你能不能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不要用这么吓人的方式？】系统问他。
    【可以！】棕熊翻身下床，随后他又向后仰倒，【啊！不行！我不好意思！】
    他用自己的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在床上翻来覆去。
    很快他听到了寅峰的脚步声，苍庸迅速反应过来，嗖一下变成人形，跑到床底下去了。
    “苍庸？”寅峰开门之后发现苍庸不在。
    可刚才苍庸没把门关紧，他听到了吱嘎吱嘎的声音。
    寅峰注意到床上的被子是乱的，他跑到床边，伸手摸了一把。
    还是热的。
    嗯，还有棕色的熊毛在。
    隐身了吗？
    毕竟苍庸是会魔法的。
    寅峰不断地摸索床单，期待摸到热乎乎毛茸茸的触感。
    而这时候苍庸也鼓起了勇气，他伸出手抓住了寅峰的脚踝。
    寅峰：“啊！！！！”
    勇气瞬间消失的苍庸：“啊啊啊！！”
    寅峰瞬间化为原形，苍庸也变成了棕熊，床都被他顶了起来。
    黑豹飞了起来，棕熊的四肢疯狂扒拉，他想要跑，可他的爪子在地上打滑。
    寅峰在房间里疯狂跳跃。
    苍庸终于爬起来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往门口跑，就被跳跃的黑豹给砸到了脑袋。
    他俩又同时啊了一声。
    苍庸揉了揉自己的头，而寅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部长！啊！部长！！”苍庸连忙蹲到了黑豹身边，他伸手抚摸黑豹，“你还活着吗？部长！！”
    “我的部长！！！”苍庸嗷了一声，把寅峰往自己怀里抱。
    “别别别！”寅峰连忙嚷嚷，“我的腰！我的腰！”
    他的腰砸在了苍庸的脑壳上，现在感觉自己的脊柱快断了。
    片刻后，人形的寅峰趴在床上，苍庸坐在他后背帮他按摩腰部，用灵气帮他舒缓。
    “你到底怎么了？”寅峰询问苍庸，“这些天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我很开心。”苍庸默默趴到了寅峰的后背上，“我好开心，这种开心的感觉太奇怪了。”
    苍庸的脑袋放在了寅峰的肩胛上，轻轻摇晃脑袋。
    寅峰：……
    他上半身是光着的，他俩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部长～你知道我在琢磨什么吗？”苍庸小声问。
    “不知道。”寅峰感觉自己和苍庸接触的身体部位有些热过头了。
    “我在琢磨很坏很坏的事。”苍庸说。
    “有多坏？”寅峰询问。
    “特别坏。”苍庸从寅峰的后背滚了下去，他抓住了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坏过。”
    所以到底有多坏？
    寅峰看向一旁的被子卷，他伸手戳了戳。
    “哎呀！”苍庸弹动了一下，挪到另一边去了。
    寅峰追过去戳：“诶，苍庸。”
    “哎呀！”苍庸又弹动了一下，裹着被子又挪到另一边去了。
    寅峰继续戳。
    “哎呀呀呀！”苍庸疯狂翻滚。
    寅峰：……
    第二天寅峰被武欣忧叫去了临时办公室，他询问武欣忧到底对苍庸说了什么。
    武欣忧把当天的话复述了一遍。
    寅峰沉默。
    “他对你做了什么？”武欣忧询问。
    “他给我下药了。”寅峰终于知道苍庸在做什么了，“每天都泡各种粉给我喝，还问我身体热不热。”
    武欣忧笑得前仰后合：“哎哟！这孩子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老师……”寅峰很无奈。
    “那正好，你们可以抽空谈个恋爱。”武欣忧摆了摆手，“你的职位最近要停一段时间，你没意见吧？”
    “是白究垣向上举报了我？”寅峰询问。
    “对，他把他调查你的资料递到我这边来了，他说你曾经和一个狰礁的成员来往密切。”武欣忧叹息。
    寅峰看了一眼：“这个人老师您应该认识。”
    “确实，这是我让你接触的，最后他也死在你手里。”武欣忧笑着望向寅峰。
    “先休息吧，谈谈恋爱。”武欣忧挥了挥手，“诶对了，把那个小孩叫过来聊聊天，他太有意思了。”
    “老师，你别吓他。”寅峰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他没有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也没有过多地询问。
    武欣忧笑了：“我哪里吓他了？”
    “他跟你沟通之后性格都变了。”寅峰说。
    “你让他来见见我。”武欣忧就是很想见苍庸，他年纪大了，就喜欢苍庸这样的小孩。
    寅峰琢磨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不过老师你要小心苍庸，别被他虐待了。”
    “虐待？”武欣忧觉得很新奇。
    “他比较热情，您的年纪不小了，可能经不起他折腾。”寅峰说完这句之后微微弯腰，随后转身出了门。
    苍庸也很快就来了。
    “武爷爷！”苍庸绕过办公桌，紧紧抱了一下武欣忧。
    “我们部长要停职啊？为什么？”苍庸相当自觉地拖出了一把椅子坐下，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让他回家跟你谈恋爱，不行吗？”武欣忧反问。
    “那我也跟着停职吗？”苍庸继续问。
    “你如果不想停，可以来我这儿干活。”武欣忧很欢迎苍庸来自己这边干活，他特别喜欢苍庸工位的装饰。
    “那还是算了吧。”苍庸只想跟寅峰待在一起。
    “诶，你那个名牌能不能给我也画一个？”武欣忧笑着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武爷爷你的原形是什么？”苍庸衰衰地坐下了。
    “是海豚。”武欣忧说完之后又强调，“记得把我的胸章给画上哈。”
    “好。”苍庸发现桌上有好大一盒水彩笔，“您早就准备好了？”
    武欣忧微一抬手：“画吧。”
    苍庸皱着眉头开画，而武欣忧笑着围观了全程。
    确实像个老大爷。
    像个毫无威胁的休闲老大爷。
    苍庸画完之后愁眉苦脸地出去了，一出去就听到了寅峰和白究垣打起来的消息。
    苍庸赶到的时候白究垣已经被寅峰给揍骨折了。
    几个部长挡在他们中间，局长架着寅峰，不让寅峰继续揍白究垣。
    而白究垣继续冲着寅峰嚷嚷：“我告诉你！寅峰！你完了！”
    “勾结狰礁的证据确凿！你这条命保不住的！”白究垣嚷嚷。
    苍庸看着地上惨兮兮的白究垣，他不明白白究垣为什么针对寅峰。
    他似乎把所有的怨恨都倾注在了寅峰的身上。
    不对啊。
    苍庸回想起之前白究垣颓废时住在他们家时候的表现。
    他感觉在那种巨大的悲伤笼罩下，白究垣根本就没心思再惦记寅峰阻挡他升迁的那点事了。
    难不成现在悲伤消失了？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升迁这件事上？
    “走。”寅峰注意到了苍庸，他拽住苍庸的手就往外走。

 第58章 幼稚的告白

    无论在哪个世界, 勤劳都是一种值得被歌颂的美德。
    苍庸啃老的时候兢兢业业地啃，讨好父母的时候亲力亲为。
    毫无疑问，苍庸是一头勤劳的熊。
    苍庸哼哧哼哧地搓着绳子, 搓完之后还用绳子在自己手腕处划拉两下，看看是不是太刺挠了。
    “停职之后也挺好的, 我好久没有过这种悠闲的日子了。”苍庸嗅了嗅空气中香甜的味道, 他烤箱里还烤着苹果派，锅里的肉还在炖。
    不需要考虑工作对苍庸来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你倒是不紧张。”寅峰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他的手就被苍庸抓过去了。
    苍庸用自己搓的绳子在寅峰的手腕上划拉了一下：“部长，疼不疼啊？”
    “不疼。”寅峰没那么细皮嫩肉。
    苍庸看了一眼寅峰蜜色的肌肤, 又看了一眼浅黄的绳子, 觉得这样不合适：“部长你觉得红色更好看还是黑色更好看。”
    寅峰：“我比较喜欢黑……等等，你不是想要做什么巨型的编织玩偶吗？”
    “我什么时候要做那种东西了？”苍庸看着绳子开始发愁, 要不要干脆弄成麻花绳？稍微有点图案好像会漂亮些，“部长, 你所有的衣服都是黑白灰, 一点都不鲜亮, 我觉着红色也挺好看的。”
    “那你还问……等等，为什么绳子会和衣服有关？！”寅峰警惕地起身, 后退一步。
    苍庸依旧满脸无辜：“是啊, 为什么呢。”他一边说一边搓得更起劲了。
    “你别乱来啊，家里还有孩子。”寅峰看向金达大的房间。
    “我把他托给季晓亮帮忙照顾了, 部长你不是说最近会很危险吗？那孩子是个小脆皮, 我怕别人闯进家的时候看不到他，把他踩死了。”苍庸说。
    “季晓亮能照顾好吗？他乐意帮你带小孩？”寅峰觉得季晓亮那个炮仗脾气很难把小孩给带好。
    “一开始没准备托付给他，我是想让陶部长或者武爷爷帮忙。但是觉得咱们这个情况得避嫌，当时我问他我该不该把哒哒送到武爷爷家, 他就做主把哒哒带去他们家了。”苍庸说，“我看过了，他们玩得挺开心的。”
    季晓亮挺会带小孩的，或者说他挺会带孩子玩的。
    化成原形在家里窜来窜去，金达大最近睡得都比往常早了，根据保姆机器人的反馈，金达大的睡眠质量也高了好多。
    “还挺好的，就是他爸有点担心季晓亮受咱们这件事的牵连，不过他爸也喜欢哒哒，季晓亮说，有天晚上他看到他爸和他妈守在金达大的小房子旁边，一边搂着彼此一边掉眼泪。”苍庸搓得更欢了，“他们哭着说他们自己的小孩要是有这么乖就好了。”
    寅峰也笑了笑，可很快苍庸把麻花绳放在他的手上比划，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寅峰问苍庸。
    “这是之后咱俩感情发展到制高点之后要用到的小工具。”苍庸狡黠地眨巴眨巴眼，“部长你可以期待一下。”
    寅峰默不作声，瑟瑟发抖。
    “我在想啊，等到了那一天，部长你一看到它，就想到这个东西是我亲手做的，你会不会感动到哭出来？”苍庸把绳子搂进自己怀里晃了晃，“部长你还蛮喜欢哭的。”
    苍庸的姿态让寅峰有些恍惚，仿佛他抱着的是一件衣服，而不是一团会用在寅峰身上的红绳。
    苍庸用绳子在寅峰身上量了一下，发现绳子刚刚好。
    “部长，你胳膊抬一下，我绕一下。”苍庸说。
    寅峰抬起胳膊。
    苍庸把绳结打了出来：“真的正好诶，部长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寅峰想要拒绝，不过他担心之后苍庸把自己捆起来的时候自己完全摸不清形势：“我看看。”
    他打开通讯装置，点开镜子，转了一圈：“……哇。”太有伤风化了。
    “部长，很棒吧！”苍庸很激动，“红色的更棒，部长你这么好看，到时候一定更漂亮！”
    寅峰默默点了点头，掩饰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好了，你先解开，咱们聊正事。”
    苍庸把绳子收起来。
    “你把金达大送走是对的，我们很快就会遭遇袭击。”寅峰说。
    “他们会炸咱们家？”苍庸问。
    “不一定，不过这次行动不会太轻松。”寅峰说。
    “为什么要直接袭击我们？”苍庸不明白，“我们现在不是疑似勾结狰礁吗？咱们是嫌疑人，嫌疑人能直接被枪毙的吗？”
    “所以这次袭击我们的会是我的‘仇敌’，‘狰礁’的人会来救我们。”寅峰说，“都是假的。”
    “那咱们怎么办？”苍庸不解。
    “先跑，会有人来接我们的……你干嘛？”寅峰发现苍庸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有些东西不想被炸掉。”苍庸说。
    他家是他好不容易布置出来的，舍不得让它们都没了。
    “正好！”寅峰正在琢磨怎么销毁家里那些东西，有苍庸在，根本就没必要费那个劲了，“你空间里还有空吗？”
    “有啊。”
    “好！”寅峰把一些通讯芯片放了进去。
    第二天晚上他们就遭遇了袭击，寅峰特意拽着苍庸在有监控的地方跑了几步，随后召来了自己的小星舰，上星舰走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和自己的“仇人”以及“狰礁”正面接触过。
    为了这场戏演得真实，他还给武欣忧发了一封通讯，极力证明自己和狰礁没关系。
    而苍庸全程都在给姜通发情报，在确认他们逃离的同时，特安局那边也收到了卧底的情报。
    苍庸写得那是字字真切，把寅峰的逃离描绘得特别宏大，特别绝望。
    甚至花两千多字详细描述了寅峰望向自己的战友时那种不自信，当然，苍庸是从围剿寅峰的视角去写的。
    写完之后苍庸迷茫了：“部长，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有狰礁第三军团的人在等我们。”寅峰说，“她们情况比较特殊，执行不了我们这样的任务。”
    “为什么？”苍庸不解。
    “种族特性，她们所有同种族的都是狰礁的人。”寅峰解释，“她们内部有各个军团，军团里都有自己的‘母皇’。”
    “母皇？这么封建的吗？”苍庸眉头皱起，他现在已经被寅峰给影响了，对这种制度嗤之以鼻。
    “对的，因为她们内部分工明确……其实狰礁其他军团的人也不太适应她们的行事作风，排外性太强了，不过她们确实很讲规矩。”寅峰想起苍庸其实是喜欢她们的某件特产的，“你不是很喜欢吃蜂蜜吗？”
    苍庸愣住。
    很快，他的笑容渐渐展开：“部长你说的是蜜蜂？！”
    “对。”寅峰笑着点头，随后他又问苍庸那个世界有没有蜜蜂，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又给苍庸介绍第三军团的构成。
    这个构成倒是和苍庸印象里的蜜蜂很像。
    第三军团的每个小军团都是真正的蜂巢社会，“母皇”是小军团里所有成员的亲生母亲，除非“母皇”步入老年，不然新生的“母皇”只能出去另谋生路。
    现在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年纪比较大了，她的继承人即将接替她的位置。
    不过她们的目标倒是没怎么变。
    “我们和她们沟通是有些费劲的。”寅峰解释，“我们不太理解她们的思路，她们也觉得我们很奇怪。”
    “这次跟我们接触的就是那位军团的副军团长。”寅峰让自己的星舰停留在巨型母舰的港口上。
    巨型星舰的舱门关上，单人星舰的门刚一打开，苍庸就窜了出去。
    寅峰：“诶！”
    苍庸一跑出去就看见一排穿着制服的金发女士，她们都剃着短发。
    苍庸找到了其中最魁梧的那个：“陛下！！”
    正准备下星舰的寅峰踉跄了一步。
    “陛下！谢谢你们救我和部长。”苍庸依偎在那位高大魁梧的女士的肩膀头子上。
    寅峰默默捂脸。
    “你怎么知道我是陛下？”金发女士询问苍庸。
    “这是一种感觉，我一看到您就觉得有安全感。”苍庸捂住自己的胸口，“我的心跳都没有那么快了。”
    “噗呲。”金发女士笑了出来，“看来寅军团长说得对，你确实很可爱。”
    苍庸笑了：“真的吗？！”
    “真的。”金发女士搂着苍庸，拍了拍苍庸，“饿了吗？”
    苍庸眼睛更亮了。
    片刻后，苍庸和寅峰坐在第三军团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里，苍庸大口大口吃着各种蜂蜜做的甜品。
    这个年代的蜂蜜酿造需要用到蜜蜂们的部分眼泪，就跟传说中的美人鱼似的。
    “好吃，太好吃了。”苍庸往嘴里塞各种甜食，“我陛下对我真好。”以前他和蜜蜂可没有这么好的关系，以前他妈妈把他放去野外的时候他也掏过蜂巢，嘬过蜂蜜。
    那些蜜蜂都是追着他叮的。
    他们房间的门缓缓被推开，几个金发的蜜蜂躲在门口看。
    主要是看苍庸。
    “是陛下有什么指示吗？”苍庸抬头询问她们。
    “没有。”她们齐齐出声，“我们只是想看看你。”
    苍庸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吗？”一位蜜蜂询问，“这么会恭维人？”
    “那怎么能一样呢？其他人怎么可能和陛下一样？”苍庸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寅峰，“哦，当然了，我们部……军团长是不一样的，我和军团长的关系不一般啊。”
    “你真喜欢你们军团长啊？”另一位蜜蜂问。

 第60章 迷人优雅又危险的熊

    “你觉得寅峰这件事几分真几分假？”白究垣靠在陶畅的办公桌上。
    “他的身体状态很糟糕, 一直没有醒，我查过了医院的系统，没有被干扰过。”陶畅还在嚼菜叶子, “我也去看了苍庸。”
    “苍庸？”白究垣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我也去看他了。”
    “我带了各式各样的甜食, 他对仿制蜂蜜类的甜品反应很大。”陶畅说, “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他吃着吃着，眼眶慢慢红了，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陶畅并不知道苍庸脑袋里有个随时提醒他再也吃不到真蜂蜜的系统：“如果他的反应是表演的, 那他的演技也太强悍了。”
    “那寅峰是真出事了？”白究垣问。
    “不绝对。”陶畅摇了摇头, 她喝了一口水之后补充，“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寅峰这样的人……哪怕九分真, 也肯定有一分假。”
    白究垣拉了个凳子坐下：“这就是你一直坚持青悠没有死的理由？哪怕青悠的尸体是我看着处理的？你觉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哪个环节都没有问题。”陶畅早就摸过了全流程。
    “所以只是你的直觉？”白究垣问。
    “对，所以只是怀疑。”
    “没有证据还怀疑？你就这么相信你自己的直觉？”白究垣没有用戏谑的语气跟陶畅对话, 陶畅是他的前辈, 尽管是个只知道摆烂的前辈, 但她的专业技能不容小觑。
    “我不相信直觉这种东西。”陶畅把菜都吃完了，她在桌上找了找, 没有找到蔬菜只能把自己头顶的橘子给摸下来剥了, “我只是喜欢佐证自己的直觉。”
    “我很喜欢你的妻子。”陶畅说，“她身上有一种生命力, 我觉得很麻烦的生命力, 但确实很美。”
    白究垣皱眉离开了。
    “道别都没有，好没礼貌哦。”陶畅嘟囔。
    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橘子瓣。
    ……
    诶？话说苍庸都停职了，她干嘛还顶这玩意儿？最近跟孩子们玩多了吗？
    白究垣离开之后, 陶畅等待了一会儿。
    白究垣没有重新回来，陶畅从桌底下掏出拼图，开始摸鱼了。
    另一边，局长在安慰苍庸。
    局长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他躺在椅子上，不断地摸自己的额头。
    苍庸抱怨完白究垣的告密之后局长哼了一声。
    “是我操之过急了啊……”局长叹气，“冲着我来了。”
    嗯？
    苍庸看向局长。
    “你信不信，不久之后勾结狰礁的人就会变成我？”局长问苍庸。
    苍庸没什么表情，只是端着自己的凳子离局长远了些：“您勾结狰礁了？”
    “我勾结个屁！我不要命了？”局长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他妈的。”
    白究垣举报寅峰只是想把这个事闹大，不巧，局长背后的靠山和总长不太对付，总长肯定是想把他弄掉，再给白究垣或者寅峰升个职。
    大概率是寅峰，他才是武欣忧真正想要扶持的人。
    “捅了个大娄子啊。”局长这些天都没有睡觉，他在着手应对调查，也在给自己盘算后路。
    只是他看起来必须不动如山，不能让那些人察觉到自己的慌乱。
    这次他过来也只是试探苍庸。
    寅峰压根没醒，无法沟通，而苍庸脑袋呆呆的，里面全是吃的喝的玩的，跟他聊了也没有用。
    “在这种破地方，人脉和手里的资源远比能力要重要。”局长叹息，“苍庸，我得提醒你，爱情这种东西不可靠的，你没发现你手里其实一点点权力都没有吗？”
    苍庸点头：“局长您说得对！”
    “行了，你就自己瞎琢磨吧。”局长拍了拍他的头，起身准备走。
    “等等，局长。”苍庸喊住了对方。
    局长扭过头。
    “局长，虽然你在青悠阿姨死之前把她隔离这件事真的很过分，而且很坏，但我不希望你死。”苍庸拉着局长的手说。
    局长笑了一声：“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局长你家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家也只有我了。”苍庸垂下头，“我们都无牵无挂的，现在部长还在昏迷，我很害怕。”
    局长无奈地给了苍庸一个拥抱。
    苍庸把他搂紧了：“我很害怕，真的。”
    “之前武爷爷威胁了一个记者，让那个记者向他倒戈。”苍庸声音微颤，“我听部长说，那个记者的家里人都升了职位，这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这谁都知道。”局长当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这事儿已经宣传开了。
    苍庸松开了局长：“所以有时候我会庆幸，我家里没人了，没有人能拿我家里人威胁我，我也不会为他们而改变。”
    局长愣了一下，随后他缓缓看向苍庸。
    “你的意思是……”这段对话有点反常。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害怕，我觉得我没有局长你这么镇定。如果有谁要我的命，我一定要拉几个人下水。”苍庸低头吃蛋糕。
    局长没有回过神来，忽然，他嘴角扯了扯，看向病床上的寅峰，又转头看向苍庸。
    苍庸起身，他越过局长，把门关上了：“我有一些朋友。”
    局长把手放在枪上：“特安局的人？”
    “这个我不能透露，但我可以让那个曹嘉赫大记者的亲人消失一段时间，我保证谁也找不到他们。”苍庸一转身，局长的枪就抵在了他的脑壳上。
    苍庸继续：“局长你是个无牵无挂的人，早就没有家人了。如果您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选择鱼死网破也是很合理的不是吗？”
    “比如破坏武总长的计划，现在临近选举，不利的消息太多了可不好。”苍庸笑得气定神闲，“您还可以继续当局长。”
    局长眯起眼睛：“你想要什么？”
    “我父母的星系，绕过我部长的势力，直接落到我手上。”苍庸知道自己必须有所求才能让对方安心。
    在说出那番话的瞬间，局长心里对苍庸的看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苍庸起码不能再对局长无欲无求。
    局长扯了扯嘴角：“怎么，不相信你的部长？”
    “我部长很好，只是您也说了，他手里的东西不是我的。”苍庸满脸无辜，“我要和部长在一起，总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吧。”
    局长看了眼病房里的监控：“监控你干扰了？”
    “干扰了。”苍庸点头。
    局长：“……那杨专员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你干的？”
    “不是我。”苍庸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不过我们查证过了，是狰礁的人做的，他们向下属传达了指令。”
    “你们？你们是谁？”局长表情严肃。
    苍庸早就在和陶畅的沟通中学会了这一点。
    很多时候不需要把一个组织的一群人看成一个整体，人就是人。
    所以苍庸只是歪了下头，反问：“这重要吗？”
    “不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局长问他。
    “那局长你不怕他们发现我和外界没有任何牵连，什么都查不出来，只是一只清清白白的小仓鼠？”苍庸眨巴眼。
    局长收回枪：“之前我们拍到的那个怪物是你的朋友？”
    “什么怪物？那是可爱的小棕熊！”苍庸纠正他。
    局长明白了：“哦，姘头。”
    苍庸：……
    “你什么时候能把曹嘉赫的家人绑了？”局长问他。
    “随时。”苍庸坐回椅子上，“只不过什么时候放……就要看我父母的星系什么时候到我手上了，局长你一定可以的吧，毕竟我部长都昏迷了，他干扰不了你。”
    “等着。”局长打开病房门，“苍庸，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随着局长离开，病房门被重新关上，原本后背笔挺的苍庸软趴趴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啊……装模作样真难啊。】
    【你身后的势力？】系统问他。
    【不就是咱们俩吗？】苍庸害了一声，【典狱长系统和被迫害的可怜棕熊。】
    绑架用术法搞定就可以了，让他们家人全程晕着度过这一劫。
    【你干嘛帮局长？】系统继续问。
    【局长背后的靠山实力不硬嘛，我给自己拉个盟友。】苍庸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他跟在寅峰身边学了这么多，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盟友？】
    【我可是雪中送炭了，虽然他疑心病重，肯定会转头过来调查我，但无所谓，他只要不知道我的底牌他就只能防备，不能贸然动手。】苍庸觉得局长特别好用。
    在联盟有一点关系，但没有树大根深的家族。
    苍庸的力量体系和这个世界压根不一样，局长无法理解。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套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探不出苍庸的深浅，没有真正后盾的他就永远不敢贸然背刺。
    苍庸想到这儿，忽然捂住脸发出一声压抑的烧水壶声。
    “好刺激好刺激！”苍庸摇晃，“我感觉我像个隐藏boss。”
    说完他又把手放下来，调出通讯器里的镜子装置，重新摆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好帅气！！天呐！”苍庸第一次成熟成这样。
    系统：……
    苍庸兴奋劲过去，又板起脸，冲着镜子嘲讽一笑。
    喉咙里还发出了刻意压低的哼声。
    “像大提琴一样的男低音！”苍庸捂着胸口，猛地俯身，他快被自己迷死了。
    系统：……
    病床上的寅峰缓缓睁开眼，他看到了不断上下左右摇摆，陷入疯狂的苍庸。

 第61章 伸出系统之手

    寅峰很快就得知了苍庸的所作所为, 他很震惊：“你要跟局长合作做什么？”
    “我决定先捞一点权力到手里。”苍庸挤在病床上，和寅峰紧紧挨着，“或者一点钱。”
    寅峰略作思索：“是为了我吗？”
    “是为了我自己啦。”苍庸望着天花板, “我感觉我现在飘飘荡荡的，我想要在这里找一块安全区。”
    寅峰还是觉得苍庸是为了自己, 他心里有些难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 你觉得金钱只是一个交换物，它配不上你的价值，它很廉价。”
    “我现在也没有爱上它，我也不讨厌它。”苍庸看着寅峰, “而且此时此刻我需要它。”
    “部长！”苍庸拍了拍寅峰的肩膀, “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修士？”
    寅峰点头。
    他这辈子也没接触过第二个修士，修行这个奇怪的概念还是从苍庸这里得知的。
    “那我就是这个世界的大能啦。”苍庸重新欣慰地望向天花板, “我之前还以为我的力量完全不能在这个世界暴露，因为我们是不同的。”
    “现在我发现, 我就是被细绳拴住的大象,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厉害。”苍庸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欣慰。
    系统也为他而欣慰：【你看, 转变也可以是正向的。】
    【系统，你觉得我会变成过去自己讨厌的模样吗？】苍庸有些惆怅。
    系统反问：【你先说你讨厌那个在小院子里坐了一百多年的棕熊吗？】
    【完全不！】苍庸只是觉得自己从小院子里出来的频率变多了, 可他依然觉得把院子坐秃的棕熊可爱到爆炸。
    系统安抚道：【感情是双向的, 你不厌恶过去，那过去也不会讨厌你。】
    只有寅峰不懂, 并且寅峰询问：“大象是什么？”
    “就是一种很大很大的食草动物。”苍庸解释。
    “比你还要大？”寅峰不太有概念。
    “非洲象成年公象有五六吨重哦, 部长。”苍庸给寅峰解释。
    寅峰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在你们那个世界真的是一只小个子？”
    “部长，它们比较特殊啦。”苍庸给寅峰解释了一下细绳和大象的故事。
    从小被细绳禁锢的大象，哪怕长大了也意识不到自己有力量挣脱束缚自己的绳子。
    苍庸没有被他人束缚，可他确确实实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多强大。
    “我要在这里开宗立派！建立自己的宗门！”苍庸大声说。
    系统夸赞：【好！虽然理想宏伟了一些, 但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我要在这个世界把修行的知识传播出去！”苍庸继续慷慨激昂。
    系统播放出一阵掌声：【好！虽然你还得反向攻克一下普通人修行的基础知识，但有理想就是好的！】
    “部长你知道吗？我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我成为无数徒弟的精神图腾，却也被无数人不理解。”苍庸叹息，“但强者的路都是这么走出来的。”
    系统：？
    “我大概知道自己飞升之前应该留下什么样的传世箴言。”苍庸说，“我大概会被翻拍成电视剧，我不希望他们把我改编得脱离现实，可部长你是明白的，他们为了观众和戏剧性，肯定会牺牲很多东西。”
    系统：？？？
    “那时候世界上所有人都只记得悲天悯人的苍庸，谁还知道我曾是这么一只可爱的小熊呢？”苍庸开始怜悯自己了，“苍庸不再是苍庸，而会成为某一种标志。”
    系统忍不住了：【苍庸。】
    【系统，我好难过。】苍庸试图寻求安慰。
    【你还记得你只是和局长进行了一段对话，暂时忽悠住了对方，而且你要的星系现在还没落到你手上吗？】系统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时间，【你刚刚迈出一步，而且这一步还没落地。】
    【我知道。】苍庸记忆力还是挺不错的。
    【所以你这属于第一步还没落地，但把起飞之后的事想好了？】系统不明白。
    苍庸这是什么成长？脑内成长？
    苍庸看向寅峰，他的表情很凝重：“到时候我高处不胜寒，但是部长你会站在我身边的对吗？”
    系统：【唉……】
    寅峰不太喜欢苍庸凝重的表情，他觉得这意味着苍庸会背负过多的责任。在思考片刻后，轻轻凑上去，在苍庸的鼻尖亲了一下。
    苍庸微眯起来的眼睛瞬间就睁圆了，眼睛看起来非常亮。
    苍庸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部长～”
    他好像一下子变回了寅峰熟悉的那个小熊。
    “这个世界和你没有太多联系。”哪怕苍庸描述了他的大梦想，寅峰也知道苍庸的真实意图是不让寅峰死了，苍庸想要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宏大，“成长太快了是很痛苦的。”寅峰对此深有体会。
    那是一种钻心刺骨的痛，仿佛剥离了皮肉骨，再一点一点用这些零件拼合成一个人。
    “但是部长，我很厉害对吗？”苍庸问寅峰。
    寅峰点了下头：“非常非常厉害。”
    寅峰原本是想阻止苍庸的，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强行拽住苍庸，毕竟苍庸也没有因为寅峰的处境危险而强行阻止寅峰的行为。
    “你的父母一定是非常棒的父母。”寅峰说。
    苍庸表达爱的方式是不包括控制的，他这个特点一定是从过去的亲密关系里学来的。
    “我的父母非常棒。”苍庸认同，“他们很认真地养了我一百多年诶。”
    【你父母的确很好，但他们如果早点把你赶出去，让你自立门户，你也就不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了。】系统说。
    苍庸被流放之前苍庸和他的父母都有预感，但苍庸选择了躲避天雷，而他的父母也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把这个孩子赶出去。
    他们觉得自己的行为会给苍庸留下心理阴影。
    系统也和他的父母沟通过的，可他父母觉得自己不能给苍庸留下心理阴影。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可苍庸的父母坚定地认为，父母主动伤害带来的影响比被抓去另一个世界做劳动改造要大。
    而且他们也不抵触苍庸有所成长。
    在苍庸躲避天雷的时候，他俩还不放心地跟在不远处望着。
    【你父母太惯着你了。】系统说。
    【我这样的熊就是该被惯着的。】苍庸依旧自信，【而且我现在依旧被惯着。】
    【你都已经主动出击了。】系统不认为苍庸如今依旧被人托举着。
    苍庸攥紧了被子边：“部长～我的位置好像有一点点小。”
    等局长再进来的时候，苍庸在病床上可怜巴巴地嚼苹果，而寅峰身上还有细管，他坐在病床边削苹果。
    局长：？
    他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一眼病房里头。
    “部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苍庸咀嚼着苹果，“被人看到了诶。”
    “你醒了？”局长问寅峰，闻言之后他又看向了苍庸，“苍庸你受伤了？”
    “没有。”苍庸翻身下床，“咱们出去聊。”
    苍庸动作迅速，而他跳下床之后，寅峰又默默躺了回去。
    很暖和，被窝里还有苍庸的味道。
    寅峰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始剧烈地咳嗽，他身体上的不适在局长闯进来的瞬间就恢复了。
    苍庸带着局长去了医院的储物间。
    按理说储物间他们是进不去的，但苍庸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轻轻松松带着局长走了进去。
    “曹嘉赫的家人确实消失了，总长很着急。”局长说。“这事儿能给他制造舆论，但真要扳倒他不太可能。”
    他说的这些话寅峰也能听得到，苍庸跟寅峰建立了沟通，也让寅峰给自己一点参考。
    “所以这次的威胁有限，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局长继续说。
    苍庸没有答应，他只是笑了笑：“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再帮你一次，我有自信那些人查不出我的踪迹，您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被牵扯进去。”
    局长早就准备好了条件：“你知道向日葵星系吗？”
    【向日葵星系是什么？】苍庸也确实不知道，只不过他的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一个销金窟，你还记得之前的友谊会吗？那个星系上的两颗宜居星都是没有居民的，或者说没有拥有合法身份的人。】寅峰语气很凝重，【我不建议你收下这个星系，这个问题你处理不来，我不方便处理。】
    【向日葵星系每天都有巨量的金钱流入流出，涉及无数黑色产业。】这些对苍庸来说太超过了，【那些钱是真正沾着无数人血的钱，而且涉及了多方利益，哪怕成了领主，对星系的影响也有限。】
    【部长你也不可以吗？】苍庸也觉得这是个大麻烦，自己如果处理得不好，也是会害人的。
    【我对自己的民众好可以是收买人心、虚伪、假清高，可我如果触碰了那些混账的利益，我下一秒就会变成和狰礁有联系的反叛者，盯着我的人会更多。】寅峰解释。
    苍庸明白了。
    “局长，您把这么个烫手山芋扔给我，是真不怕我被烧死啊。”苍庸嗤了一声。
    “你背后的势力也做不到吗？”局长问他。
    “我们只是一些杂兵。”苍庸耸肩，“没那么厉害。”
    “可你在总长的层层监视之下绑架了那群人。”
    “我说了，我们做不到，它对我不够有吸引力，面值巨大但是花不出去的钱，就是废纸。”苍庸耸肩。
    【为什么是纸？】寅峰问他。
    局长也问了这么一句。
    苍庸自信地介绍了在星际发展之前的纸质货币。

 第65章 一百二十多

    “部长, 我做错了吗？”苍庸双手沾满鲜血，他的手在抖，他的眼瞳也在抖。
    苍庸在笑, 可是他的笑容那么的难过。
    “我……”苍庸抬起手想要碰寅峰，可他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血。
    眼泪夺眶而出, 寅峰想要帮苍庸把眼泪擦干净, 可他的手还没伸出去，苍庸就忽然用枪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部长，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苍庸说完这一句, 又把枪管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随后砰的一声。
    苍庸！！
    寅峰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剧烈地喘息。
    苍庸……
    苍庸？！
    寅峰的手在自己身旁不断地抚摸, 在碰到某个毛茸茸的物体时，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苍庸又变成原型了。
    可松完气之后寅峰又觉得靠不住, 他摸索着苍庸的毛发往上, 伸手在苍庸长长的嘴筒子前面试探, 感受着苍庸的呼吸。
    苍庸的呼吸是不是浅过头了？
    寅峰不太确定，他又把手靠近了些。
    结果他试探还没得出结论, 就被大棕熊一把抱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苍庸还没醒, 他的嘴筒子在寅峰的面庞上嗅来嗅去，最后高高兴兴地嘟囔了一声“部长”, 又把寅峰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继续睡觉了。
    寅峰趴在棕熊的肚皮上，他睁大了眼睛在等待。
    等苍庸的呼吸重新慢下去，他悄咪咪伸手扒拉了一下苍庸的脑壳：“系先生，您醒着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系统：？？
    “系先生, 您是苍庸的临时监护人对不对？”寅峰小心翼翼地往上挪。
    系统：？？这主角居然真的在跟他讲话？
    为什么？
    “以您的分析，苍庸如果完成了这次任务，会不会对他的人格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寅峰真的很担心，“我知道他以前有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他的人格底色应该是很难被修改涂抹的，但您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些痛苦他根本承受不了？”
    系统：……
    他不可能直接跟主角交流，这是违反规定的，他需要负责的对象也只有苍庸。
    “我不是不信任苍庸，事实上我觉得他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做得比所有人都棒。”寅峰不敢睡觉了，他怕自己继续做梦，“但我担心他潜意识里接受不了自己的行为，之后会失眠，多想……您认为他走出了之前杀死那些杀手的阴影了吗？”
    “还是说他在逃避，他自以为自己走出来了，实际这些影响在缓慢地叠加，叠加到某个临界点时，他会再也接受不了，并且扣动扳机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梦里的血腥一幕重新出现在寅峰的脑海里。
    寅峰快愁坏了。
    可他没能等到系统的回应。
    寅峰忧心忡忡地趴在苍庸的身上。
    苍庸的力量他无法理解，他是不是也很难替苍庸兜底。
    寅峰钻出苍庸的怀抱。
    系统：？？这个主角要干什么？为什么忽然盘腿坐起来了？
    他要修炼吗？
    寅峰确实在修炼。
    他盘腿坐了一会儿之后又皱着眉头起身，点开光脑，在上面做笔记。
    他在尝试分清幻想和现实。
    寅峰不断地画示意图，做笔记。
    他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琢磨得差不多了才重新盘腿坐好，继续感受。
    感受了一会儿之后他再次睁眼，认真画图，认真记录。
    真是辛苦这个星际文的主角了。
    系统一边叹息一边跑到苍庸的梦旁边，他礼貌地敲了敲白雾。
    白雾开了个口，里面的棕熊探头看了一眼。
    系统询问：“你在做什么梦？”
    “我成了冷酷的杀手，再也不会笑了。”棕熊说，“我在枪林弹雨中保护哭泣的部长。”
    系统：……
    棕熊让开一个位置，露出身后的寅峰。
    寅峰抱住了苍庸的胳膊，泪眼婆娑，满脸崇拜地看着苍庸：“你好英勇哦～”
    系统：【……这个人设不对吧。】
    苍庸摸了摸寅峰的头：“部长你不要怕。”
    “嗯。”寅峰小心翼翼地点头。
    苍庸看向系统：“你有事吗？”他严肃的表情变得有些呆。
    【没事。】系统只是看看苍庸有没有阴影。
    “那我回去继续啦。”苍庸指了指白雾内部。
    【你去吧。】系统摆摆手。
    苍庸重新板起脸，开始扮演他的严肃杀手熊，他拍了拍寅峰的肩膀：“我抱你回去。”
    寅峰被苍庸抱了起来，发出了奇怪又尖锐的“啊”声，随后他的金色眼瞳里冒出了星星：“你好强壮，我好喜欢。”
    系统：……
    寅峰知道他这么ooc吗？
    苍庸到底在做什么梦啊？
    另一边，寅峰看着自己的笔记直叹气，他琢磨了一整晚，在发现苍庸要醒的瞬间，他钻进了苍庸的怀抱里。
    苍庸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看到自己怀里的寅峰之后更开心了，他用嘴筒子在寅峰的脸上亲了个响的：“早上好！部长！”
    熬了一整夜的寅峰：“……早。”
    “部长你状态不太好诶。”苍庸用爪子轻轻捏了捏寅峰的面颊，“最近生活在恐慌之中吗？”
    “不是，我在研究修行。”寅峰觉得自己脑袋快爆炸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部长你愿意学习是好事，修行可以帮你修补身体，延长寿命，你的心性就特别适合修行。”苍庸一边说，一边去看寅峰点开的透明面板。
    在看到上面复杂的公式之后，苍庸懵了：“这是什么？”
    “我试图寻找灵力的规律，而且我想搞清楚到底什么样的气体算灵气。”寅峰解释，“如果弄清楚了，也许我们就能人为制造灵气这种东西。”
    苍庸睁大眼睛，他默默用爪子把寅峰举起来，随后剧烈地前后摇晃。
    “怎么了？！怎么了！”本就熬了夜的寅峰差点被苍庸晃晕。
    “部长！灵气不是气体！”苍庸用爪子摸了一下寅峰的额头，没有发烧，“说是一种气，但那其实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寅峰不明白：“它是一种物质吗？”
    “是，但它就像时间一样，几乎无法被捕捉，你只能通过观察周围物体的变化去证明时间的流逝。”
    “而强大的神仙甚至能通过这种控制方式去干预时间，不过我们离那种境界很远很远。”
    “时光倒流？熵减？”寅峰相当震撼，“难不成我们能控制一些基本的物理规律？”
    “我能控制我血液的流速，肌肉和骨骼的密度，甚至可以控制着自己生来死去。”寅峰拊掌，“那我就彻底成为我的主人了！”
    苍庸轻轻在寅峰的头顶拍了一下：“想太多容易钻牛角尖，科学修仙没问题，但你起码得两边基础都足够牢固。”
    “部长你现在要学会的不是解构，而是感受。”苍庸把寅峰的笔记关闭了，“感受灵力流过你四肢百骸时的热气，而不是琢磨灵气到底是什么物质。”
    “这样真的可以吗？”寅峰有点怀疑。
    “注重科学是好的，但根据我所知的历史来看，过于刨根究底对本人的修行无益，但是能通过反推修行过程去助力世界科技的发展。”苍庸说到这，又上下打量寅峰，“部长你也不是学这个的啊。”
    寅峰有些低落。
    “部长，你这样感受。”苍庸把寅峰抱进了自己毛茸茸的怀抱里，轻轻用灵力引导寅峰体内的灵力运行。
    寅峰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的整张脸都埋在毛毛里，感觉自己快要化掉了。
    “这样舒服吗？”苍庸问他。
    “舒服。”寅峰声音很轻很轻。
    “是什么样的感觉？”苍庸继续问。
    “身体好像泡在了温水里，偶尔有些小地方会轻轻炸一下，麻麻的，但是麻过之后好舒服。”寅峰开始顺着毛往下滑。
    苍庸试图把寅峰给捡起来，但是寅峰的身体太过柔软滑溜了。
    苍庸捞了几次，可寅峰还是滑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部长看起来困困的。”苍庸又捞了两下，终于把寅峰拦腰捞了起来，“部长昨天没有睡好吗？”
    【可不是吗？】一个修行刚入门的小孩，企图弯道超车给苍庸托底。
    这豹子还真是天生劳碌的命。
    “我帮部长请个假吧。”苍庸觉得这样不行，寅峰都累得睁不开眼睛了，怎么还能去上班呢？
    【你要不问问你部长？】系统觉得不太好。
    “他肯定是要去上班的啊。”苍庸觉得不能问。
    他小心翼翼地把寅峰放在沙发上，端详了一会儿之后他又给寅峰盖上了带印花的毯子。
    毯子盖完了，苍庸又觉得寅峰的头发黑漆漆的，太单调了。
    寅峰得活泼一点。
    苍庸在自己的小柜子里面翻找，找出了五颜六色的夹子，他认认真真地给寅峰夹了满头，又用各种各样的布娃娃把寅峰给包围了。
    寅峰眉头微皱，随后苍庸用手指头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寅峰又重新睡着了。
    “好好休息，亲爱的部长。”苍庸轻轻拍了拍寅峰的头。
    寅峰是被通讯铃声吵醒的，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金达大那张小脸。
    金达大一手拿着冰激凌，另一手捏着一张贴纸。
    寅峰没时间思考金达大手里的贴纸从何而来，因为他发现打通讯过来的是局长。
    而局长找他也只有一件事——荣先生死了。
    什么？！
    可他不是刚准备上班吗？
    寅峰刚一动，他身边的娃娃就掉在了地上。
    寅峰听到了奇怪的碰撞声，好像是从他头顶传来的。

 第66章 失控

    “你干得很漂亮！”局长大力拍打苍庸的后背, “荣先生死得很干净，接下来的我们可以随便给我们的友局安一个罪证，让他们多背一起官司。”
    “局长, 我们的关系不该这么亲密。”苍庸皱眉对局长说，“你现在受制于我诶。”
    “我已经习惯了。”局长哈哈笑了两声, “我这一辈子都在受制于人。”
    局长在嘴里叼了一支烟, 随后他向着苍庸示意，在苍庸拒绝之后，他把烟收进了口袋。
    “所以你想要自由？”苍庸问他。
    “不见得。”局长呼出一口烟，“可能我是个贱骨头。”
    他曾经短暂地获得过自由的时刻, 可自由让他无法适从,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局长很长一段时间挣扎向上是为了他的家人，而他本人的物欲却并不强烈, 只不过如今的他不可能再退出。
    局长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算什么，他对亲密关系并不信任, 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更像是被绑在了特研局。
    他必须前进, 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苍庸听着, 觉得局长怪可怜的。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苍庸忽然点开光脑, “咱们同事里有好几个猞猁姐姐，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在一起发展发展呢？”
    局长皱眉后仰：“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自己谈了个恋爱就要让全世界都一起谈恋爱的。”
    “可是恋爱真的很棒诶。”苍庸觉得局长就是不懂。
    “脚踏两条船也很棒吗？”局长问他。
    “我没有脚踏两条船, 你之后会明白的。”苍庸说到这儿, 忽然又停顿了，他上下打量局长，“局长，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不喜欢同族啊？也许你更喜欢异族的女孩……哦, 或者是男孩。”
    “有没有可能局长你就是单纯地对同族没兴趣啊？我能理解你，我也不怎么喜欢同族。”苍庸总是忍不住拿自己和同族比较。
    “我对同族和异族都不感兴趣。”局长后退，“我没打算成家。”
    “也不一定是成家，你也可以先谈着，你看这个。”苍庸点开光脑页面，展示他给局长准备的简历，“您觉得我有夸大的成分吗？”
    “你想干什么？”局长面无表情地掐灭了香烟。
    “总会有用的，也许我会遇到另一个孤独的，只剩下了一个人的猞猁，也许你们能产生灵魂共鸣。”苍庸给局长看完全部的简历之后就把虚拟屏收起来了，“然后你们会通过我认识。”
    局长张嘴想要说话，可他的声还没出就被苍庸给打断了：“你维持你不想成家的状态！维持住！”
    “只有维持住这种态度，在打破这一切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真正的爽快。”苍庸始终觉得恋爱是个好东西，只是局长不懂。
    局长认为苍庸的脑子被情情爱爱入侵了。
    太讨厌了。
    苍庸哼着歌去找寅峰，他们一起去了武欣忧约他们见面的星际餐厅。
    “我听说你画了以你们局长为主角的绘本。”武欣忧一见面就谈起了苍庸的创作，“交稿了吗？”
    “交了！印了！”苍庸欣喜道，“绘本很受欢迎，咱们局里基本人手一本！”星系他也拿到了，最近他在跟系统学习管理技能，不过最后他还是把这个工作交给寅峰了。
    他得建设自己的修行世界。
    武欣忧揉了揉苍庸的脑袋：“年轻人就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我老喽。”武欣忧叹息。
    【部长，你老师去世之后的遗产是不是你继承啊？】苍庸忽然想起来，武欣忧是没有后人的。
    武欣忧最喜欢的小辈就是寅峰，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寅峰？
    【为什么问这个？】寅峰不解。
    【如果部长你能继承他的财产，我们的任务就简单多了。】苍庸记得武欣忧的家产很丰厚，说不定他们能不战而胜。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样不道德。】寅峰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部长你要不要偷偷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武爷爷就忽然死了，然后咱们就忽然成功了。】
    寅峰连忙握住苍庸的手：【别冲动！别乱搞。】
    “我已经没太多时间了。”武欣忧说，“小峰，我已经没有耐性了。”
    寅峰脸色骤变：“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峰，你真的还要在部长的位置上待着吗？”武欣忧轻声问他。
    “您想对局长做什么？”寅峰呼吸都快止住了，“您不是说他抓了曹嘉赫的家人吗？如果他死了……”
    “曹嘉赫的家人陪葬？”武欣忧笑着反问，“那他们就去死吧。”
    “老师，曹嘉赫的家人一死，他也就无所顾忌了，于舆论不利。”
    “他的文章已经发了，视频已经拍了。”武欣忧完全不担心舆论的散播，“接下来他一个字都发不出去了。”
    寅峰愣住：“老师……您要杀了他？”
    “我不是那种嗜杀的混蛋，我只是把他看管起来，严密地看管。”武欣忧说到这儿，忽然眯眼看向苍庸，“小庸，你觉得你们那位杨局长会死吗？”
    “……不知道。”苍庸的第一反应是救人，可寅峰却阻止了他。
    【不要动。】寅峰说，【现在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你会被怀疑的。】
    【局长答应给你的星系刚刚归入你的账户里，我可以肯定，老师现在注意到你了。】寅峰依旧在谴责武欣忧的手段不光彩，可武欣忧不在乎这些。
    【部，部长，我是不是可以把局长偷去我自己的星球？】苍庸有些着急了，【让他假死，就像青悠阿姨那样。】
    寅峰沉默片刻，随后他反问：【你信任局长吗？】
    苍庸没声了。
    寅峰在思考局长被埋伏的几种可能性。
    这口锅最后会被扣在谁身上？
    ……白究垣。
    白究垣和局长的矛盾是可以被利用的，而且武欣忧也认为白究垣在扳倒局长之后会拿寅峰开刀。
    寅峰是武欣忧最得意的学生，他希望寅峰起到更大的作用。
    “好了，表情别这么吓人。”武欣忧招了招手，“继续吃吧。”
    苍庸呆呆地望着桌上的甜品，他小声询问：“可以不杀人吗？以后咱们遇到啥事，还能让局长当我们的背锅侠。”
    “你的想法很好，可惜啊……不能。”武欣忧伸手再次摸了摸苍庸的头。
    “我听你的部长说，你最近刚刚学会了成长对吗？”武欣忧看起来依旧像那个慈祥的爷爷，“我觉得你现在得学会告别了，哦，不对……这个你应该早就学会了。”苍庸很早就与他的父母告别了。
    苍庸有些恍惚。
    按理说总长不会这么轻易地对局长下手，总长就不怕局长背靠的那股神秘力量吗？在没弄清力量来源之前，总长难道不会投鼠忌器吗？
    他就不怕自己被报复？
    他是不是太莽撞了？
    【他大概是猜出来了那股力量是在他针对局长之后才出现的。】寅峰说，【不然局长一开始不会被他折腾得方寸大乱，他可能怀疑那股莫名的势力与你我有关。】
    局长的变化是从寅峰和苍庸回来之后才出现的。
    只不过那时候寅峰在沉睡。
    当然了，这伤势的真或假也肯定被调查过了。
    苍庸趴在桌上，再也没了进食的欲望。
    “怎么了？你很难过？”武欣忧问他。
    苍庸点头：“我刚给局长准备了相亲的简历诶。”
    武欣忧还想摸他的头，可苍庸躲开了。
    “我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苍庸说，“我的脑袋现在好乱。”
    ……
    局长的车已经停不下来了，他试图手动控制悬浮车，可是切换按钮无响应。
    他的通讯也无法打出去，悬浮车的车窗全部关上了。
    有人想要他死。
    谁？武欣忧？苍庸？还是特安局那群混账？
    局长沉默了片刻，随后他轻笑出声。
    重新点燃一支香烟，他在思索这个失控的悬浮车是会自爆还是撞上什么东西。
    他要死了……
    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虽然他依旧很想找出幕后黑手，然后用枪打爆对方的头，但客观事实就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不想死，可老实讲，好像也没有多遗憾。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在他死亡的那一刻，也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珍视的一切从他生命里夺走。
    这就是他的结局吗？
    被欺骗半生，失去一切，最后草草收场？
    是了，这就是他的结局。
    仓促得可怕，成为某个高位者某段故事里的一个句号。
    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为了家人，为了活着。
    哪怕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他也想活着，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大概是出于本能。
    只是现在他没有这个权利了。
    【局长。】忽然，苍庸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脑海里。
    局长的手指轻轻一颤。
    【我不会救你，你快死了。】苍庸说，【我不信任你。】
    局长：“……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但是有人在死亡的另一边等你哦。】苍庸轻声说。
    局长默不作声。
    【已经死去的人，在另一边等你回家。】
    “我不想死。”局长说。
    苍庸没有声音了。
    “你不准备救我吗？”局长问。
    【局长，你脑袋里的声音告诉我，如果我救了你，你会想方设法搞清楚我为什么这么神奇，你现在已经琢磨到解剖那一步了。】
    “人是可以改变的。”局长试图说服苍庸，“你也可以改变我，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能让我心存良善的，何必放弃我呢？”

 第67章 溅一身血

    苍庸早就做好了计划, 既然局长没有真正的靠山，他就可以先做个假靠山，等他把自己的星系发展起来了, 他这个假靠山就成真靠山了。
    他可以一边让局长帮他发展联盟的势力，一边自己闷声发育自己的势力。
    可千算万算, 他没有算到局长会被弄死。
    特研局分局的局长诶！再没有靠山, 他也一步步爬上来了诶！
    那么聪明的一只小猫，怎么那么轻易就死了？
    “因为总长需要他死。”寅峰这样说，“总长不能忍受他还活着了。”
    “那我绑架的那些人怎么办？”苍庸问，“我还没来得及把那些人还回去, 我现在放了他们会不会让总长认为我这个‘邪恶势力’是个软柿子？”
    “先放在狰礁那儿。”寅峰说, “让狰礁的人看住他们。”
    苍庸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安慰自己：“好在局长不是个好小猫,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受太多影响。”
    他这样说着，忽然收到了绘本编辑的消息。
    绘本编辑询问他能不能说服绘本的原型人物去参加一个签售会。
    苍庸：……
    苍庸回应：【他被暗杀了。】
    编辑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对方输入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只留下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可抱歉的, 苍庸没那么喜欢局长。
    局长是只讨厌的坏猫。
    “看样子我要重新准备我的计划了！”苍庸的语气无比轻快，他激动地询问寅峰, 还有谁可以成为他发展的对象。
    寅峰没有回答, 他只是有些担忧地询问苍庸要不要冷静冷静。
    “我不用，我之前很轻松地处理掉了那个荣先生！”苍庸挺直了后背, “我已经很冷酷了。”
    寅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局长还没有荣先生讨喜呢, 局长连自己的信仰都没有。”苍庸继续说。
    “先不论信仰和讨喜之间的关联，局长和荣先生之间最大的区别其实是你认识局长，不是吗？”寅峰很清楚，熟人的死亡和陌生人的死亡是不一样的。
    尽管局长和苍庸之间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可他们的生活是重叠了一部分的。
    苍庸听到这句话，忽然破防。
    他猛地吸溜了一下鼻子：“我我我，我就是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失去这个坏蛋。”
    “但我之前处理荣先生的时候都没哭，我现在却想哭。”苍庸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成长了，“我好虚伪呜呜呜！部长！”
    “这不是虚伪。”寅峰连忙安抚。
    看到苍庸哭出来之后寅峰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你们相处的时间更长，你不是为了局长而哭，你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我自己？”苍庸听到这话，脸更垮了，“那不是说明我是个自私的坏蛋吗？”
    “我们每个人都很自私。”寅峰连忙说，“我也是，我自私地想要改变一切，我自私地把我认为的‘好’加诸其他人身上。”
    “我自私地否认了部分人认为的‘自由’。”寅峰语速特别快，“我比你更自私。”
    苍庸的表情渐渐呆住了：“可，可故事里你为了他们而付出了生命诶。”
    “没人要求我这么做。”寅峰说。
    苍庸望着寅峰，而寅峰缓缓伸手抚摸苍庸的头顶：“做一个自私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难过的时候不需要另找理由。”
    “哭吧。”寅峰小声说，“放肆地哭，把一切情绪都宣泄出来，哪怕那些情绪都是自私的。”
    “发泄出来，全部发泄在今天。”寅峰搂紧了苍庸。
    苍庸的脸埋在寅峰的胸膛里：“部长，你处理情绪真的很快吗？”
    “我没有做过对比，不过应该算快的。”寅峰轻拍苍庸的后背。
    他今天不打算跟苍庸聊正事，他不希望苍庸一声不吭地承担这么多。
    “部长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不会痛苦的吗？”苍庸轻声问。
    寅峰想了想：“这可能就是家庭不和谐的小孩的好处，我的正面感情其实没那么浓烈。”
    “不浓烈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苍庸有些好奇，“就是那种淡淡的喜欢吗？”
    “就是没那么纯粹的喜欢。”寅峰说到这儿，忽然发现苍庸一脸震惊地看向了他。
    “不是对你的喜欢不纯粹，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了。”寅峰解释，“也许是你的感情太过纯粹，所以我被影响了。”他不是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只不过他没有这个权利。
    苍庸给他开放了这个特权。
    “所以部长你不难受吗？”苍庸问。
    “难受。”寅峰知道苍庸在难受，所以他跟着苍庸一起难受。
    “那你需要哭吗？”苍庸问他。
    “看到你哭出来，我也许会哭。”寅峰发现自己的情绪还蛮容易被苍庸给感染的。
    苍庸把脑袋埋在寅峰的胸口，随后他酝酿情绪。
    最后苍庸放声大哭。
    寅峰抚摸着苍庸的后脑勺。
    “呜呜呜！部长！这个世界好烂好烂！总长好过分！我明明都准备好了，他啪一下就把局长给弄死了！”苍庸嚷嚷，“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寅峰继续轻抚。
    “他们好过分！他们欺负人！”苍庸哽咽。
    “等等。”苍庸忽然抬起头，“那之后咱们的局长会是谁？”
    寅峰默不作声地望着苍庸。
    “部长你资历太浅，不能服众吧。”苍庸震惊地询问。
    “按理说是这么回事。”寅峰点头。
    “按理说？”
    “事实上我背靠总长，而且家底厚，下一任局长很有可能就是我。”总长总不可能白杀人。
    苍庸捂住嘴巴：“那我们不是吃了局长的猫血馒头吗？”
    “也不算，这也不是我们主动的。”寅峰安抚苍庸。
    苍庸还是满脸惊恐：“可最后是我们受益了诶！”
    “准确地说是我受益了，我觉得总长有点怀疑你，他最近在着手调查棕熊的事迹。”寅峰确实有很大可能升职，但武欣忧不会因为单纯的好感而让苍庸获得实权。
    “棕熊的事不应该随着局长的死亡就被搁置了吗？”苍庸吓了一跳。
    “没有，他们很可能成立了新的调查组。”寅峰有些担忧苍庸，“棕熊的出现太过意外，总长不可能放弃调查。”
    现在武欣忧还是认为棕熊是基因实验的产物。
    “……部长，我害怕。”苍庸往寅峰的怀里缩，“我是不是要糟了？”
    “别担心。”寅峰轻抚苍庸。
    苍庸点头：“大不了我干掉他！”
    “对！”寅峰点头认同。
    “可是他死了，部长你是不是就算没背景了？”苍庸有些担忧。
    “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达成我的目的。”寅峰倒是看得开。
    “你爬得太快了，会有人想要憋着劲整你的。”苍庸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还是哭吧。”哭不需要什么门槛，还能释放憋闷的情绪。
    另一边，武欣忧的下属正在调查苍庸的所有经历。
    从资料上看，苍庸是个被宠坏了的怯懦的孩子。
    在父母离世，自己被扔去荒星之后，性情大变，一下子变得乖巧可爱了。
    武欣忧看着苍庸的过往经历，陷入沉思。
    “你先等等。”他打断了一旁分析苍庸经历的下属，“他的性格转变不像是父母离世之后出现的。”
    下属看向武欣忧。
    “他的表现看起来就像他家庭完全没有崩溃过一样。”武欣忧说，“负面情绪也是会递减的，他在乎他的父母，在他的父母离世之后，他就不该为那位杨局长伤心了。”
    “有没有可能是一种表演？”下属询问。
    “那他的表演也太真实了。”武欣忧知道苍庸把两个星系都暂时交给了寅峰，他也不确定寅峰跟这一切有没有直接的关系，“把他从荒星带过来的是两个特安局的员工对吧？”
    “对，是特安局二处的姜通和桃文君。”下属点头，“他们和小峰的关系是水火不容的，但他们想用苍庸交换小峰手上的一些资源。”
    “苍庸有没有可能是特安局安插的卧底？”武欣忧往后躺，随口询问。
    下属愣住。
    “最近特安局那里不是收到了一大批行文诡异的情报吗？”武欣忧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苍庸干的？”
    “我们没有这方面的证据。”下属结结巴巴地说。
    “我也就是猜测。”武欣忧笑着摆摆手，“只是这孩子给了我一些惊喜，而特安局里那些情报也挺让我‘惊喜’的。”
    他还在琢磨更加“惊喜”的事。
    比如苍庸和那个大毛怪之间的关系。
    “派人盯着姜通和桃文君。”武欣忧看着姜通和桃文君的资料，“全天候盯着，看他们会不会联系特安局埋在特研局的眼线。”
    “对了，我记得苍庸后来和桃文君见过面，他的反应有记录吗？”
    “有，他热情地跟桃文君打了招呼。”
    武欣忧按压自己的额头，有时候这孩子太热情了也不是好事。
    “这孩子应该会去参加杨局长的葬礼，在葬礼上密切关注他。”
    “是！”
    一天后，杨局长的葬礼开始举行。
    棺椁前投影着一只虚拟的猞猁脑袋，猞猁还在悠哉游哉地舔自己爪子。
    看起来活生生的。
    苍庸给局长端来了一大碗炖肉，但是这里没有供桌，苍庸转了一圈，最后无奈地把炖肉放在了虚拟投影的下面。
    虚拟投影低头看了一眼，眼中似有渴望。
    “呜呜呜。”苍庸憋不住了。
    “好了好了。”寅峰连忙把苍庸拉到一边，安抚苍庸的情绪。

 第68章 来自异世界的评价

    “唉～～呦～～”
    棕色仓鼠躺在病床上哀嚎, 而武欣忧正在跟医生确认苍庸的情况。
    “他真的受伤很重？”武欣忧莫名有些不相信，不过苍庸这次受伤倒是一个机会，可以弄一点苍庸的血带回去研究。
    医生看武欣忧的眼神满是谴责：“如果是不能化为人形的幼年仓鼠, 您那一脚就能把他踩死。”
    苍庸颤颤巍巍地抬起上了夹板的手：“唉～～呦～～”
    武欣忧凑上去看了一眼，苍庸翻身, 不让武欣忧看到自己的脸。
    武欣忧换了个方向试图看清苍庸的表情, 可苍庸又转到另一边去了。
    最后武欣忧用手指固定住了苍庸，苍庸对此十分愤怒，吱哇乱叫了好一会儿，还在武欣忧的手指上啃了一口。
    武欣忧无奈离开了, 不只是离开病房, 他也得尽快离开这个星球了。他不能在这个星系待太久，他在中央星系还有工作需要处理。
    武欣忧让属下把苍庸的血液和部分毛发给带上了。
    在回程途中, 他让自己的下属反复验证苍庸的种族。
    可不管怎么测，苍庸都是个普通仓鼠。
    “以前苍庸有健康问题是吗？”武欣忧询问自己的下属, “可从你现在提交的这份报告来看, 苍庸健康得可怕。”
    “我们查过他以前的档案, 他之前有过睾酮素过低的问题，不过现在他的睾酮素水平恢复正常了。”下属点头, “之前他的身体可能受了荒星辐射的影响, 毕竟荒星的大气层很稀薄。”
    “你是说‘可能’？”武欣忧抬起眼看自己的下属，“就没有什么可以确定的东西吗？”
    “他看起来很正常。”下属低下头。
    “吃了那么多甜食, 怎么他的身体跟不会储存脂肪和糖似的？”武欣忧看着苍庸无比健康的报告, “他的基因里真的没什么变异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他很正常。”下属说。
    “看样子我们发现了最大的不正常。”武欣忧呼出一口气。
    “您觉得苍庸很危险？”下属询问。
    “危险？也许吧。”武欣忧想起苍庸面对自己时的种种表现，“也不一定是危险，只是很好奇他的个性和目的。”
    武欣忧特意让自己的下属比对了苍庸幼年期存在总系统上的基因。
    苍庸还是那个苍庸。
    武欣忧都怀疑苍庸不是他父母亲生的, 可对比苍庸父母的基因，他们确实是一脉相承。
    他们全家都是仓鼠。
    苍庸真的能做到在父母死后继续维持那种脆弱的善良吗？
    他没有心吗？
    “现在有没有可以更换大脑意识的技术？”武欣忧问自己的下属。
    “以前有人做过这方面的实验，但据我所知，他们没有成功。”下属说，“后来这项实验因为违背伦理道德被停了。”
    “有取得什么进展吗？”武欣忧问。
    “我可以把实验的报告取出来，不过我不认为苍庸的性格变换跟这个有关系。”下属说，“有一部分领主试图用这类实验获得永生，可所有意识被置换的人都没法活过三天。”
    “哪怕是克隆出来的身体也没法承载原主的意识太久。”下属解释，“他们活不长。”
    武欣忧点点头，也不知信没信。
    “总长，您是怀疑苍庸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和小峰有关系？”下属询问。
    “谁知道呢？不过小峰有属于他自己的考验。”武欣忧笑了笑，“看他会怎么处理吧。”
    另一边，寅峰坐在苍庸的病床边，小心翼翼地帮苍庸削苹果。
    “部长，你不用削这么小。”苍庸用自己没夹板的手捏起了一块小小的苹果，“这个削起来太麻烦了，部长你弄大块一点，用牙签插着，我自己能吃。”
    “好。”寅峰认真削下一块，用牙签戳着，递给了苍庸。
    “部长，那个老头带着我的血和毛发走了？”苍庸问寅峰。
    “对。”寅峰点头，“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反正他查不出来什么，以前的身份都是系统和天道处理的，他们不可能查出来什么。”苍庸纯粹就是想膈应武欣忧。
    “就算查不出什么东西，他也能反推出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寅峰觉得苍庸有些莽撞了。
    “他早就觉得我不对劲了。”苍庸说，“部长，咱俩不熟的时候你不是也对我身上不对劲的那些地方感到过困惑吗？”
    “怀疑是一回事，测试又是另一回事，反正他不可能找到我背后的势力。”苍庸无所谓道，“那个老头不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我身上的啦，他要做联盟的大统领不是吗？”
    苍庸背后的势力暂时只有他自己。
    寅峰用拇指搓了搓苍庸的脑袋顶：“你说得对，暂时不用担心。”
    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盒，他拿着瓷盒抵在苍庸身边。
    苍庸嗅了嗅，嗅到了炼乳的味道。
    他哇了一声，抓着牙签用苹果粘了粘炼乳，啃了一大口。
    “好吃吗？”寅峰问他。
    苍庸连连点头。
    他把那块苹果整个塞进去，使劲裹炼乳：“其实部长，我在琢磨一件事。”
    “什么？”寅峰觉得苍庸啃炼乳苹果的样子特别可爱。
    “实在不行，部长你可以暴露我的身份。”苍庸说，“你就说你在研究我，发现了我身上很多诡异之处。”
    “什么意思？！”寅峰警惕起来，“别琢磨这种危险的事。”
    “我觉得我没有部长你危险诶。”苍庸认真想过了，他压根没有背后的势力。
    他既不是联盟的人，也不是狰礁的人，他是天外来客，他不背靠任何组织。
    如果寅峰暴露了，寅峰可能会被直接处理掉。
    苍庸又不是联盟敌对势力里头的。
    他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客人，而且他有强大的力量。
    武欣忧不会贸然对苍庸动手。
    但寅峰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你的特殊身份比狰礁卧底还让人震撼，而且修行这种东西这个世界的人不能理解，这是一种能够颠覆大家世界观的力量。”
    “你会受到严密的监视，你的自由会被限制。”寅峰不接受出卖苍庸的部分秘密。
    而且苍庸越是这样说，他越觉得弄“熊窝”这件事刻不容缓。
    不能让苍庸的力量成为唯一，无论苍庸有多厉害，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都有可能害死苍庸。
    “我的下属测试出了一批有灵根，能够修行的可靠狰礁成员。”寅峰说，“等你教他们入门之后，他们就能发展普通民众了。”
    苍庸不解：“你想好之后我们怎么忽悠民众了吗？”
    “不是忽悠。”寅峰纠正他，“我们可以把自己伪装成食宿全包的免费减肥训练营。”
    苍庸皱紧眉头，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团伙怪怪的：“靠谱吗？他们会上当吗？”
    “不知道，有挺多领主的私下实验也搞过各式各样训练营，条件很不错，不过许多平民进去了之后就再没出来。”寅峰说。
    苍庸：……
    苍庸小声道：“我们这个‘训练营’进去了也出不来哦。”毕竟那些人大概率会成为他们的长期居民。
    “对的。”寅峰点头，“所以不能只弄一个训练营，得多折腾几个，一个训练营的名声坏了就换另一个。”
    苍庸：……
    他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在干正事呢？
    明明带人修行是好事，可苍庸却莫名觉得自己这个“头子”见不得光。
    当天苍庸带着夹板回家，检查了一遍家里有没有监视设备，随后他把自己传送到了自己的星球。
    而那几名被选中的下属也早就拿好了苍庸画的符，苍庸把他们也传送了过来。
    那几位小年轻的脸上带着迷茫的表情，他们其实怀疑自己的军团长在忽悠自己，说的话太离谱了。
    但整个第十军团的所有人总不可能都疯了吧。
    他们只能选择继续任务。
    好在这次传送算是打消了他们部分顾虑。
    苍庸看着那群迷茫的兽人，他清了清嗓子：“我先给你们演示一遍。”他知道这群人压根理解不了他的能力，就像寅峰一样。
    这里有十几个“寅峰”。
    这要怎么教啊？
    【让他们返璞归真。】系统说。
    【什么意思？】苍庸一边展示自己的能力，在那些“兽人”的夸赞下，越弄越夸张。
    【先让他们脱离星际时代。】系统也感觉这个世界的人很难开窍。
    苍庸明白了。
    他展示完能力之后就让那群人过来登记，登记姓名年龄和大概的种族。
    “你们先用本体在这地方生活一个月。”苍庸只让这个星球拥有了稳定的环境，没进行过多的建设。
    “那我们吃什么？”一位女士询问。
    苍庸看向对方，刚才这位女士做了登记，她是一只灰狼。
    “虫。”苍庸已经想好了。
    “什么？！”几个食肉和杂食的兽人满脸震惊地看向苍庸。
    “你们吃虫族！我会将半成熟期的虫族放到这个世界，你们可以自由捕猎。”苍庸双手叉腰。
    “可那是生物的肉！”一只薮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活生生的生物！”
    “我知道，可你们祖先就是吃这个的。”苍庸指向不远处松了口气的食草兽人，“你们以前还吃他们呢。”
    “不……唔！呕！！”有兽人已经开始干呕了。
    “这个太过头了。”星际时代的兽人接受不了捕猎进食。
    他们可以杀虫，但他们接受不了吃虫。

 第71章 就图人年纪大

    苍庸找了个时间去见了白究垣。
    白究垣还在接受调查, 现在他没法离开自己家。
    “白部长，你头发都白了。”苍庸很心疼地抱了抱白究垣。
    白究垣：“……你是在玩梗吗？”
    “对的！有开心一点没？”苍庸松开他，一脸兴奋地把自己带的饼干递给白究垣看, “你看！水果冻干饼～”
    白究垣领着苍庸去了餐厅。
    他看起来很平和，穿着居家服, 头发披散着, 但不凌乱，看起来特别整齐。
    他家没有任何变化，他和青悠的照片也没有被撤下去。
    “白部长，你现在状态还好吗？”苍庸问他。
    白究垣沉默片刻, 随后摇摇头：“很难说, 我现在有点恍惚。”
    苍庸不解。
    “局长死了，但不是我杀的。”白究垣轻声说, “他死了是因为他挡了你部长的路，我现在被押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 总长担心我对寅峰出手。”
    “总长也许是坏的, 不过我们局长人挺好的诶。”苍庸是真担心白究垣出去之后继续找寅峰的茬。
    “是啊……寅峰是局长了。”白究垣轻轻笑了一声, 似乎在笑这世界的荒诞。
    白究垣吃了两块蔬菜饼，随后他忽然问苍庸：“我争来争去的样子, 是不是像小丑一样啊？”
    苍庸愣住, 随后他皱眉认真道：“不可以这么说自己噢，这种自我贬低太过分了。”
    “我没有在贬低自己啊。”白究垣垂眸, 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如果这是一篇故事, 你觉得主角会是谁？”白究垣问苍庸。
    这还真是一篇故事，而苍庸诚实地说出了故事里的那位主角：“我们局长。”
    白究垣点头。
    他觉得这样挺合理的。
    毕竟寅峰年轻有为，还有背景。
    可如果寅峰是主角，他不就是那个频繁骚扰主角的小丑吗？
    “不只是我, 还有杨局长，他也挺可笑的。”白究垣说，“他也不甘心，他也许还对他的弟弟怀抱着那么一点点情感，无论好坏。总之他认为青悠杀死了他的弟弟，他死咬着青悠不放……他以为自己在为自己的过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确实挺圆满的，他的人生结束了。”白究垣看着窗外，“而他的死与我无关，甚至我有一种感觉，青悠的死也与我无关。”
    “我的前途……哈，一百多年的人生像梦一样。”白究垣这些天过得很恍惚。
    他没有多少痛苦或不甘，也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停职之后他每天只是在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困了就睡，醒了就继续进食。
    然后他会定期地打扫家里的卫生，维持现状。
    可白究垣实在没什么精神了：“说真的，我也不在乎我是不是什么小丑，小丑也有小丑的活法。”
    白究垣沉默下来。
    他不是在感慨什么不公，他只是有点麻木了。
    他为他的人生制定过计划，然而现在他发现计划这种东西只有在幻想它完成的时候才是最圆满的。
    “白部长。”苍庸语气轻了很多，“虽然你精神起来的时候很讨厌，可是你现在这种了无生趣的样子更讨厌诶。”
    白究垣抿了下嘴唇：“你就是纯讨厌我吧。”
    “也没有，你温柔的时候我挺喜欢你的，但是你现在不是温柔。”苍庸觉得白究垣现在虽然能照顾好自己，但他精神已经颓废了。
    就跟得了禽流感似的。
    “你不会寻短见吧？”苍庸有些担心。
    白究垣被他逗笑了：“怎么可能？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走出来。”
    “能走出来吗？”苍庸不解。
    “能的。”白究垣望向窗台，“我了解我自己，虽然需要一些时间，但我会走出来的，然后我会有新的人生。”
    “白部长你准备做什么？”苍庸不懂。
    “这个就不归你这个小孩管了。”白究垣曲起指头在苍庸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我不信我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我这辈子才过去了三分之一。”
    “我会有新的生活，我也会有新的恋情。”白究垣说。
    苍庸眉毛忽然皱起来了：“新的恋情？”
    “我现在的确还没走出来，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有个孩子。”白究垣对他坦白。
    “那，那青悠阿姨呢？”苍庸被震撼了。
    这样对吗？白究垣不是特别喜欢青悠的吗？
    他现在不是还没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吗？
    怎么就开始惦记他未来压根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的孩子了？
    【其实他俩这个情况已经算离婚了，青悠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他考虑自己的未来也正常。】系统安抚苍庸。
    哪里正常了？
    苍庸不明白，这真的是青梅竹马在一起一百多年的夫妻吗？
    的确，白究垣有这个权利，可真的有人能在自己特别麻木的时候去规划一个所谓的，美好的未来吗？
    苍庸脑子里百转千回，而白究垣一直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不对！
    苍庸忽然后背一凉。
    他忽然意识到白究垣可能在诈他。
    白究垣很可能是在套他的话，因为白究垣一直在怀疑青悠的死亡。
    或者说，他出于个人感情完全否认了青悠的死亡，只要有一丝丝蛛丝马迹他就能佐证自己猜测的正确性。
    苍庸在快速思考过后，摆出了一副可怜白究垣的表情：“白部长，你根本就没有忘掉青悠阿姨。”
    “……其实你真的忘掉也挺好的，我也认识很多雌孔雀，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苍庸说，“有一个雌孔雀跟青悠阿姨很像哦，也是音乐老师，而且长得也像。”
    苍庸很快就被白究垣请出了他的房子。
    很显然，苍庸这种帮忙找替身的行为冒犯到了白究垣。
    他果然特别在意青悠。
    苍庸总觉得白究垣会折腾出什么大事。
    这种预感在他得知陶畅还在帮白究垣调查青悠踪迹之后更浓烈了。
    苍庸不懂，明明现在白究垣没法给陶畅好处，陶畅为什么还要帮忙。
    他直接询问了陶畅，而陶畅的回应出乎了苍庸的意料：“我只是觉得他需要真相。”
    大多数时候陶畅都挺随和，挺乐于助人的。
    苍庸没有办法，他只能提醒青悠小心一点。
    苍庸想要跟寅峰倾诉，寅峰也做好了安抚他的准备，可很快他们之间的交流就一件大事给打断了——武欣忧那里真的搞到了第三军团的准确消息，而且他要求寅峰把第三军团的军团长给抓起来。
    第三军团真出叛徒了？
    怎么可能？她们很清楚彼此是利益共同体，她们从未出卖过同族。
    现在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已经进入了衰老期，而那个泄密者似乎与她关系匪浅。
    “现在她藏在哪里都危险。”寅峰说。
    “那怎么办？？”苍庸不希望这个世界失去蜜蜂。
    “你的符咒能用来变身吗？”寅峰问他。
    “当然可以！”苍庸知道寅峰想要做什么了，不过转变种族就能躲过暗算吗？
    苍庸有些担心。
    不过苍庸很快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因为不久之后，一个优雅的老太太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敲响了他们家的门。
    苍庸打开之后发现她们一老一小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尤其是那个年轻的，似乎和自己很熟似的。
    苍庸有些不适应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他看向房间里的寅峰。
    “这二位是你的远房舅奶奶和表姑，你不认识了？”寅峰语气平和。
    苍庸眉头紧皱，重新看向那两个女人。
    他不是原主，不认识什么舅奶奶和表姑，他压根不打算放人进门。
    忽然，年轻女孩开了口：“苍庸，不记得我了？”
    她说话的瞬间，身上传来了细微的灵力波动。
    她也是用苍庸的符咒隐藏了自己容貌和声音的兽人。
    而苍庸很快就看出了对方的本体：“啊！！！”
    他把俩人拽进来，随后给了年轻女人一个大大的拥抱：“青悠阿姨！！！天呐！！！”
    青悠被苍庸搂在怀里甩来甩去。
    “你怎么来啦！！”苍庸松开青悠，又蹦跶了两下。
    兴奋的情绪刚过去，苍庸又开始困惑：“你不是已经撤退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现在需要贴身保护军团长。”青悠抬手示意身后的年长女士。
    “为什么要青悠阿姨你保护啊？第三军团的人呢？”苍庸不解。
    “第三军团必须重点保护副军团长。”年迈的女士解释，“我快要退役了，她才是第三军团的中坚力量。”
    青悠接茬：“我的身份很合适，原本的军团已经清除了我的信息，而青悠现在还算个死人，我和第三军团也没有联系，他们查不到我身上来。”
    当然，还有一点是青悠的专业技能非常过硬，发展得很全面。
    “那你们的身份有问题吗？”苍庸知道特研局都是人精，局长家里多了两个女性的事，估计很快就会传到武欣忧耳朵里。
    考虑到第三军团的特殊性，仅仅是“两个女人”这个信息就会让人浮想联翩。
    “你的舅奶奶和表姑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她们是狰礁的成员，我们现在和她们长得一模一样。”青悠让苍庸放宽心，她最近也得知了一部分和苍庸能力有关的信息。
    青悠的世界观被打碎，还没来得及重组成功。
    “我能看看你真正的原形吗？”青悠问苍庸。
    苍庸又回头看了眼寅峰。
    “没关系，她们是可以信任的。”以后苍庸还指望青悠帮忙管理呢。

 第72章 直面性缘脑

    寅峰知道苍庸的适应能力挺强的, 但他现在觉得苍庸的适应能力有点强过头了。
    苍庸在完全不知道第三军团军团长名字的情况下，开始依赖对方。
    而且寅峰总觉得苍庸依赖对方的速度比完全信任自己的速度要快得多。
    “苍庸。”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冲着苍庸招了招手，苍庸立刻从寅峰身旁站起来, 跑到了对方身边。
    寅峰：……
    “尝尝苹果派。”军团长给苍庸切了一块，“我加了点蜂蜜。”
    “吔？蜂蜜哪里来的？”苍庸有些意外。
    军团长哈哈笑了两声：“昨天看了几部情感类的电影, 掉了些眼泪, 自己做了一点蜂蜜。”
    “噢～谢谢你。”苍庸很感动，他在吃苹果派的时候紧紧挨着军团长，时不时还会被摸一下头。
    “我一直想有个奶奶，谢谢您满足了我的愿望。”苍庸这几天都吃得特别饱。
    平常苍庸只会吃到七分饱, 可最近他每一顿都会吃到十分饱, 而且军团长还会帮苍庸擦嘴筒子。
    “真可怜。”军团长把大部分苹果派都给了苍庸。
    【你要不要看一眼寅峰？】系统问他。
    苍庸回头看了眼寅峰。
    寅峰看起来很失落。
    苍庸终于意识到这样不对：【我不该忽视部长的。】
    苍庸重新看向军团长：“奶奶，您能不能也喂一喂我部长？”
    军团长：……
    寅峰：……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 都沉默了。
    “其实我们家最小的是我部长噢，他才三十多。”苍庸跑到寅峰身边。
    寅峰试图后退躲开, 结果苍庸一把搂住了寅峰。
    寅峰：“呃, 不……不……”
    “部长, 我看到你渴望的眼神了。”苍庸在寅峰面颊上蹭了一下，“不管表现得多么成熟, 部长你内心也还是个孩子吧。”
    寅峰：“不……等等……”他试图用脚固定好自己的站位, 可他的力气压根没法和苍庸比。
    苍庸硬生生把他推到军团长面前了。
    寅峰和军团长面面相觑。
    他们两人是见过的，而且很熟。
    军团长还挺喜欢这个年少有为的后辈的。
    “黄女士。”寅峰尴尬地打招呼。
    她们整个军团都姓黄。
    “奶奶, 喂一口, 喂一口。”苍庸架着寅峰的胳肢窝，都快把寅峰整个人举起来了。
    黄女士：“噗嗤。”
    寅峰：……
    黄女士舀了一勺派：“来～小峰吃一口。”
    寅峰想要伸手接过勺子，自己吃，可苍庸察觉到了寅峰的行动, 一把子固定住了寅峰的手：“部长，你偶尔也依赖一下别人嘛。”
    黄女士笑得更开心了：“来，啊～”
    寅峰嘴唇在抖。
    苍庸重复黄女士的发言：“部长，张开嘴，啊～”
    寅峰颤抖着把嘴张开，黄女士立刻把那一勺派塞进了寅峰嘴里。
    “奶奶！”苍庸又开始喊了，“还有摸摸头！”
    黄女士伸手摸了摸寅峰的头，顺便夸了一句：“小峰真乖。”
    寅峰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部长。”苍庸松开寅峰，他闪现到寅峰身前，同样伸手摸了摸寅峰的头，“你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哦。”
    寅峰：“……谢谢。”被苍庸夸好孩子的感觉好奇怪。
    “有家长的感觉很棒吧？”苍庸问他。
    寅峰应了一声。
    随后苍庸就开始带寅峰一起当小孩了，他还在教寅峰怎么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黄女士觉得特别有意思，而且在她看来，寅峰的年纪确实小。
    这个世界的兽人相比于苍庸那个世界的人类其实是晚熟的。
    在苍庸介绍完自己那个世界的主要智慧物种的寿命最长只能活到一百多的时候，黄女士感到很震惊。
    因为在她看来，许多的兽人在一百多岁才真正开始自己的人生。
    所以寅峰在她眼里确实是小孩，很小很小的小孩。
    青悠去市场转了一圈，假装熟悉环境，顺便买了一些零食回来。
    她刚一出门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估计是特研局的人。
    “新来的行动部部长是不是一个灰头发男……”青悠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她看到了五颜六色的寅峰。
    寅峰穿着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彩色宽大蝙蝠袖毛衣，衣服正中间还有一个q版小熊脑袋。
    他的头上戴着小碎花帽子，手里还端着一大盘肉。
    寅峰双手端着肉，而苍庸正在喂他。
    苍庸拿着叉子：“小飞机来喽～”
    “啊！青悠阿姨！”苍庸把叉子上的一大块肉塞进寅峰嘴里，“你遇到许文忘了？”
    寅峰也想问，可他嘴里那块肉太大了，而且烤得太老了，他还在嚼。
    这块肉是军团长烤的。
    军团长其实不会做食物，这是她来寅峰家里之后跟苍庸现学的。
    寅峰加快速度咀嚼。
    “你说的那个许文忘长什么样？”青悠问他。
    “头发是灰色的，个头嘛，一米八出头吧，特别喜欢笑。”苍庸还在形容，一旁的寅峰默默打开了光脑的照片，展示给青悠看。
    “对噢！有照片！”苍庸摸了摸寅峰的后脑勺，“部长你好机灵哦。”
    随后他又插了一块肉给寅峰：“来，部长，再吃一块。”
    寅峰：……
    随后寅峰的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他嚼得更使劲。
    “就是他。”青悠皱眉，“我去买水果的时候碰到了他，他跟我聊了一会儿，我觉得他有试探的意思。”
    具体聊了什么呢？
    寅峰咀嚼肌都酸了。
    “具体聊了什么？”苍庸问。
    “一开始他在抱怨蔬菜水果的价格，随后他看我买的水果有些多，先是问我这些水果好不好吃，又建议我少买点，说是这些容易放坏。”青悠说，“他问我水果是否美味的时候我说了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儿。”
    “他特别自然地探出了我不是这儿的人，原来来自哪个星系，过来投奔的亲戚是哪个。”青悠如今的人设是个来投奔亲戚的直肠子大姐。
    所以她在许文忘面前把自己的底透得干干净净，顺便还阴阳怪气了一把自己的远房亲戚苍庸。
    说苍庸这孩子走了狗屎运，如果是她的孩子进了特研局，肯定比苍庸混得更好。
    她把许文忘给聊烦了，她还对许文忘编造出来的人生简历进行了一番点评，最后主动地添加了许文忘的联系方式。
    另一边，许文忘一脸疲惫地向武欣忧汇报。
    “那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说，“自信地发表自己并未完全了解过的观点，希望自己做他人眼中的权威者，短视，愚昧，自以为是。”
    “这有没有可能是一种伪装？”武欣忧问。
    “我会继续观察，只不过她……”许文忘捂住自己的额头，“她的话太密了，老师。”他根本插不进嘴。
    “有机会你再去一趟小峰家，也跟苍庸的太奶奶沟通沟通。”武欣忧说。
    许文忘的脸黑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苍庸那孩子把你打扮成那种花里胡哨的样子……”武欣忧想了想，忽然又问，“你真的不喜欢吗？”他觉得那样子挺可爱的啊。
    “我……啊，等等，苍庸给我发了消息。”许文忘看了一眼苍庸发过来的照片。
    武欣忧问他：“什么？”
    “他发了他太奶奶给他制作的食物。”许文忘面无表情，他不理解，苍庸的分享欲有必要这么强吗？
    【我太奶奶是个优雅的老妇人。】苍庸继续发。
    许文忘扯了扯嘴角。
    【可惜她的丈夫很早就离世了。】苍庸打了个叹息的表情。
    许文忘早就听特研局的人说了，苍庸热衷于给人相亲，但许文忘觉得苍庸不应该丧心病狂到把自己和一位两百多岁的老妇人配对的程度。
    【有个事儿我不好意思问局长，所以想问问你。】
    【武爷爷一直没结婚对吧？】
    “噗！！！咳咳咳！”许文忘大惊失色，他捂着自己的嘴疯狂咳嗽。
    “怎么了？”武欣忧问他。
    许文忘把聊天的面板给武欣忧看。
    武欣忧：……
    苍庸还在发：【我不好意思直接找武爷爷，你觉得武爷爷喜欢哪种对象啊？】
    另一边，武欣忧的通讯忽然亮了两下，是苍庸发的消息。
    苍庸把发给许文忘的那些食物又复制给了武欣忧。
    【武爷爷，这是我太奶奶给我做的食物，好美味～】后面跟一个星星眼的黄豆表情。
    【我一直没有奶奶，现在太奶奶弥补了我这个遗憾。】
    【只是有点可惜，我的太爷爷走得太早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说多了。】后面跟个呲牙笑的表情包。
    不好意思给他消息？！这不是已经发过来了吗？！
    武欣忧抖了一下。
    他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吓成这样。
    而发出消息的苍庸不确定地看了眼黄女士：“这样真的可以吗？您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黄女士耸肩。
    她压根理解不了这些兽人所谓的“爱情”，她不在这个规则之内，所以不会在意这些。
    只要能消减他人对她的怀疑，其他的她无所谓。
    “那介意的就只有武爷爷了。”苍庸安心了。
    “奶奶，你摆个造型，咱俩一起拍个照片，我发在我的社交媒体上。”然后转发给武欣忧。
    之后苍庸准备热情招待许文忘，经常提起武欣忧，摆出一副一定要促成他俩姻缘的架势。

 第74章 他只是经过

    许文忘是在苍庸的怀抱里醒过来的。
    不得不说苍庸这张脸乍一看还真跟天使似的, 许文忘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可随着记忆的回笼，他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 微笑收回去了。
    紧跟着，更多的记忆回笼, 许文忘的嘴角缓缓向下, 眼睛睁大，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许部长，你醒啦。”苍庸冲他笑了笑，“昨天你一直不说你家在哪儿, 你一直嚷嚷说你家在天上。”
    “后来我们找了勤务部, 可是你一直不愿意进门，你攻击了你们家大门, 我们没办法，只能把你带回来了。”苍庸夸赞, “你是我见过的最活泼的醉汉。”
    许文忘说声谢谢, 随后缓缓爬起身：“现在是什么时候？”
    “凌晨, 你还可以休息。”苍庸说。
    许文忘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腰间：“我的枪呢？”
    “部长怕你醒了以后自杀，把你的枪没收了。”苍庸说。
    “哈哈, 他多虑了,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失误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噢～真好，真坚强。”苍庸夸赞, 夸赞结束之后他又开始质疑, “既然不在意，那你干嘛第一时间去摸你的枪？”
    许文忘：……
    “你是想用你的枪打我吗？”苍庸微笑。
    许文忘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放心啦，在你醒之前我跟武爷爷聊过了。”苍庸说。
    “老师怎么看我？”许文忘问。
    “我不知道，我没跟他聊你的事。”苍庸一直在骚扰武欣忧, 问武欣忧要不要来一场夕阳之恋，他一直在倾诉没有爷爷的自己是多么可怜。
    许文忘：“……那你让我放心什么？”
    “我感觉武爷爷的心情是非常不错的，你要是担心，我可以重新打通讯问问。”苍庸迅速点开了武欣忧的名字，拨去通讯。
    “你等等！现在老师所处的地方应该在深夜！”许文忘想要阻止，可他已经来不及了。
    武欣忧那边接通了。
    武欣忧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不处对象，不处……”
    “武爷爷，你又害羞了。”苍庸哈哈笑了两声，随后他把摄像头对准了许文忘的脸，“是许部长想知道武爷爷你有没有因为他的玩笑而生气啦。”
    武欣忧的手肘支撑着床，他在沉默。
    倒不是他真有多愤怒，纯粹是现在他脑袋不清醒。
    原本武欣忧是个银发帅老头，可如今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道，人也消瘦了许多。
    许文忘连忙出声：“老师！我不是故意骚扰你的！我知道您那边是深夜，可能苍庸对您那边的时间没有概念。”
    “是我的错，您好好休息！”许文忘手忙脚乱地解释。
    武欣忧现在反应过来了，他缓缓挑眉，看到许文忘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忽然起了坏心：“我特别生气。”
    他不太喜欢许文忘这孩子过于正经的模样。
    至于许文忘对他有意见，武欣忧觉得这很正常。他不指望身边每一个人都百分百地赞同自己，如果许文忘之后不找他，他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现在他想逗一逗这个孩子。
    “有意见？”苍庸歪了下头，在武欣忧开口之前他就把通讯给挂了。
    武欣忧：？
    许文忘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你，你就这么挂了老师的通讯？！”
    “你放心吧。”苍庸安抚他，“我知道怎么让他消气。”
    六神无主的许文忘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冷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所以他相信了苍庸这个被他判定为难堪大用的仓鼠。
    也是，刨去苍庸身上那些让人怀疑的点，武欣忧确实挺喜欢这孩子的。
    有时候蠢人也有蠢人的天分，比如撒娇卖乖。
    许文忘认真坐直：“我应该怎么做？”
    “等着。”苍庸看了眼通讯，“等一个小时，我先去洗个澡，换套衣服。你需要洗澡吗？你身上都是酒味儿。”
    许文忘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随后他点头。
    他也确实需要打理一下自己的形象了。
    苍庸订了个一小时的闹钟，随后他俩就各自收拾去了。
    苍庸洗完澡还回了趟房间，许文忘以为苍庸在准备道具，而苍庸只是在房里吸寅峰。
    寅峰原本想陪苍庸一起熬夜，可他被苍庸以“修为过低，无法熬夜”为理由赶回房间了。
    寅峰原本在做梦，可他很快就被苍庸的动静给弄醒了。
    苍庸在他腹部蹭来蹭去，寅峰一低头就能看到苍庸毛茸茸的脑袋：“苍……”
    他话还没说完，眼睛就被苍庸给捂住了。
    “嘘！部长你继续睡，我自助就可以了。”苍庸轻声说，“你不用管我。”
    “可你在舔我。”寅峰觉得这种情况自己是没法睡觉的。
    “因为部长你的肉香香的。”苍庸夸赞。
    “谢谢，应该只是沐浴露的味道。”寅峰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指沐浴露，我是说部长你的肚子作为一块肉来说，香香的。”苍庸又舔了一口，他更加确信了，“部长，虽然你是肉食动物，但是你的肉一定非常美味。”
    寅峰：……
    这算是一种夸赞吗？
    有时候苍庸真的很吓人。
    苍庸舔到了寅峰的脖颈上，他舔得特别入迷。
    苍庸能听到颈总动脉里的血流声，一股一股的。
    “部长，我果然还有一点点狩猎的本能。”苍庸觉得真的很神奇，他还以为自己是只纯粹的城里熊。
    寅峰：……
    更吓人了。
    也更激动了。
    寅峰是只豹子，脖颈对他来说是绝对的敏感部位，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飙升，压抑本能的同时，有什么别的欲望试图冒头。
    然后苍庸的电量补充完毕了，他在寅峰的脖颈边吸了一口猛的，又在寅峰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响的，随后他乐呵呵地跑下床，开开心心地去折腾师徒两个了。
    寅峰早有预料。
    他默默坐起身，长叹一口气。
    最后他疲惫地去了盥洗室。
    另一边，苍庸和许文忘坐在一起。
    许文忘问苍庸准备了什么，而苍庸对此的回应是打开通讯。
    许文忘：？
    “不是！你等等！”许文忘拉住苍庸的胳膊，“你什么都没准备就打通讯过去了？！老师现在在睡觉！”
    苍庸一脸懵地嗯了一声：“对啊，在睡觉，我就是在等他睡着嘛。”
    许文忘：……
    许文忘：“你想干什么？”
    通讯被接通。
    武欣忧看起来比上一次更疲惫了：“还有什么事？”
    “武爷爷，你原谅许文忘了吗？”苍庸询问。
    武欣忧：……
    武欣忧：“没有。”
    苍庸又把通讯给挂了：“好了，我们再等一个小时吧。”
    许文忘的眼睛缓缓睁大，他嘴唇颤抖，最终他爆发出一声怒吼：“你这是在骚扰老师！！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帮忙！”
    苍庸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吼聋了：“我当然在认真帮忙啊，武爷爷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的啦，我很了解他的。”
    苍庸确实觉得这种行为不会得罪武欣忧。
    武欣忧确实也和寅峰蛮像的，只要不涉及他们的目标，只要不做他们路上的拦路虎，他们的包容性都强得可怕。
    “我怎么能这么对老师？！”许文忘有些绝望。
    “我这个行为很过分吗？”苍庸不这么想，“可我还是觉得你说你是武爷爷的爹更过分一点诶。”
    许文忘沉默。
    苍庸提醒他：“你又在摸枪了。”
    许文忘捂住了自己的脸。
    忽然，苍庸的通讯响了，是武欣忧打过来的。
    许文忘十分紧张。
    苍庸按下接通，武欣忧的声音立刻响起：“我原谅小许了！”
    苍庸：“真的吗？”
    武欣忧点头：“真的。”他怕了苍庸了，如果他不答应，苍庸就会继续打，继续打，他这觉也别想睡了。
    有这么对待老人家的吗？
    自己好歹是个总长，他就不怕总长给他穿小鞋？
    哦，苍庸好像看透了武欣忧不会这么做。
    不然怎么不见他这么骚扰别人？
    “不为难吧？”苍庸问武欣忧。
    武欣忧连忙道：“不为难，不为难，本来也没多生气，就想逗逗小许这个孩子。”
    老师的语气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许文忘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在抖。
    武欣忧又对许文忘说：“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哈，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见许文忘一脸纠结，在沉默片刻后他又说：“心理负担别那么重，偶尔也得放松放松。”
    说完之后他又提醒苍庸：“不准再给我打通讯了！”
    苍庸点头：“好的总长！”
    “我需要一觉睡到天亮！”
    “好的总长！晚安总长！”这次不是苍庸关的通讯，是武欣忧那边把通讯给挂了。
    “你看，武爷爷没那么小气的。”苍庸用胳膊肘顶了顶许文忘，“偶尔做个笨蛋也挺好的对不对？讨人喜欢。”
    许文忘捂住自己的胸口。
    “你体会到了什么？”苍庸问他。
    “我感觉我的心脏快爆掉了。”许文忘说，“不过我觉得你搞错了因果关系，不是做个笨蛋会被喜欢，而是被喜欢的人才能做笨蛋，而这种笨蛋很多时候会被更多人喜欢。”
    “这也许是一种正向的循环，我模仿不来。”
    “模仿笨蛋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你真是固执……嗯？你等等。”苍庸又要补充电量了，他冲进房间，抱住了刚出盥洗室的寅峰，又是一顿乱蹭。

 第75章 纯粹不拐弯

    许文忘成功跟苍庸拉近了关系, 只不过这种关系给他带来了很重的负担。
    苍庸活泼过头了。
    “部长，有个领主的私生子参加了反叛组织，那位领主希望我们能通融通融。”下属对许文忘说。
    “你是说那个搞袭击, 为了刺杀，在平民区搞爆炸的混蛋？”许文忘皱起眉头。
    偏偏这时候苍庸给他发来了消息。
    苍庸拍了一张半成品钩针图片：【猜猜它最后会变成什么？】
    【一个很可爱的装饰品。】许文忘面无表情地发消息。
    下属继续：“是他, 他的父亲和高层有一些生意往来。”
    “别管, 继续审。”许文忘最烦的就是这群不计后果瞎冲动的小孩。
    苍庸的信息又来了：【确实很可爱，不过你不要偷懒，认真猜一猜嘛。】
    许文忘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下属还没有离开：“可是……部长，他如果死了, 咱们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许文忘抬起头看向对方：“你收了对方多少钱？”
    下属愣了一下, 随后他解释：“部长，我没有干这种事, 我只是担心被报复。”
    许文忘一只手在桌上轻敲，一边打字回应苍庸：【是兔子吗？】
    【是兔子！你高不高兴？】
    许文忘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不耐烦的情绪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偏偏下属这个时候还在念叨：“当然了, 您不用担心这些。可上头的人一句话就能碾死我们这些小角色, 部长，我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许文忘打字：【别拿这些话哄我, 你三天前收到了一笔巨款, 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许文忘说：“我很开心。”
    下属：“啊？”
    苍庸：【你知道我偷偷画武爷爷绘本的事了？】这是出版公司买断他绘本的钱。
    毕竟以总长为原型的故事根本不愁卖。
    许文忘沉默片刻，他用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信息太多, 他一时间无法处理。
    随后他默默收起苍庸的通讯, 一拍桌子：“我高兴得很！先想想怎么解释你账户里多出来的那笔钱吧，解释不清楚，你也不用干了，那笔钱留着给你自己买口棺材！”
    “滚！”许文忘大吼一声。
    下属面色铁青, 缩着脖子走出门。
    许文忘重新坐下去，点开和苍庸的对话框。
    苍庸已经开始发布“罪己诏”了，他承认了自己偷偷画总长的绘本，承认自己把所有同事的八卦都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承认了自己用剥了皮的柠檬代替了陶畅碗里的橘子，就为了看陶畅变脸……
    【你等一等。】许文忘打断了他。
    苍庸：【我也背着你做了坏事。】
    许文忘：【我只是脑子没转过来，刚才那句话我是对着我下属说的。】
    苍庸立刻把自己的上一条消息给删了。
    许文忘和苍庸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信息，等许文忘看清苍庸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已经迟了。
    苍庸已经把自己发的所有糟糕的信息都删了。
    而且办公室内部是没法连接星网的，只有内部系统可以用。
    这个系统要找回删除信息得向上层请示，经历重重关卡。
    为了这点破事没必要。
    但许文忘真的好在意！！
    苍庸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啊？！
    【我做了个和你原形很像的小白兔哦～】苍庸恢复了开朗。
    【你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呀？】许文忘还加了一个语气词。
    【你在说什么啊？】苍庸又发了好几张钩针的图片，试图让许文忘忽视他刚才所说的一切。
    许文忘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眉心，他第一次觉得和一个人拉近距离是那么的痛苦。
    苍庸没有任何高雅的爱好，也不懂得保持距离，他的分享欲高到可怕。
    人到底怎么能活成苍庸这样？
    他没想到不久之后苍庸又踩了他的一个大雷点。
    苍庸为许文忘上午批评过的那个下属求情了。
    许文忘都快被他逗笑了。
    什么叫“情有可原”？受贿叫情有可原？
    “这种事在局里很普遍的，许哥你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给开除了，到时候谁来干活啊？”这话苍庸是笑着说的。
    “普遍？哈，普遍……”许文忘不知道苍庸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他深呼吸，以阻止自己对苍庸发火。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苍庸看出来许文忘在生气了，“不过我也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背后还有武爷爷，结果才混到部长这个位置了。”
    苍庸坐在许文忘的办公桌旁：“你这么针对一个‘普通人’，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普通人？”许文忘问他。
    “大家都干这种事，那他就是个普通人。”苍庸撑着自己的下巴说，“而且那个哥哥的能力还行啦，你不能直接处理掉他，而且他做的这件事也没有多过分。”
    “没有多过分？你知道那场爆炸里死了多少人吗？那么多普通人的命都没了！那个浑蛋不该偿命？凭什么？就凭他是贵族的私生子？”许文忘笑了一声，“他的命就比普通人更贵吗？”
    “理论上并没有，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苍庸说，“生命是一场美丽的意外，所有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而大家的结局都是一样，都是死亡，所以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样，一样的毫无意义。”
    许文忘懵了，大概没有想过苍庸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苍庸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修行者没人会这么琢磨。
    他谈恋爱谈得快乐着呢。
    “可是许哥，许部长。”苍庸笑了一下，“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权力。”
    “大家都是一样的，可有些人手上多了一部分东西，金钱，或者权力。”苍庸比喻，“它们就像一层层的壳，保护壳。”
    “在危机落下时，他们可以缩回保护壳里，所以他们往往不会死。”苍庸拊掌，“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的生命确实更贵。”
    “不过用更贵来形容很奇怪啦，应该说他们更难杀。”苍庸说，“你不能用锤子强行去敲，因为一旦力气不够，锤子反弹，砸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部长知道怎么撬开河蚌的壳吗？”苍庸压低声音，“您不能直接砸，得找到河蚌身上那条细缝，然后得一点点探找，找到比较宽的那一部分，把刀插进去，然后切开闭壳肌，这样它才会为你打开，露出它鲜美的肉。”
    许文忘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惊恐。
    苍庸：？
    为什么许文忘推着椅子退后了？难不成他被自己释放出来的高深莫测的形象给镇住了？
    一直维持乐观善良且烦人的形象并不能帮苍庸摆脱嫌疑，相反，太过不谙世事反而会让许文忘调查得更加细致。
    所以苍庸精心准备了一些漏洞，等待许文忘的调查。
    只不过他以为许文忘会表面不动声色，把警惕都放在心里。
    怎么许文忘的情绪这么外露呢？他以前怎么毕业的？这不留级？怎么什么人都往外放？
    【你忘了，这个世界的反派无论多凶残，他们都是不吃活体生物的肉的。】系统提醒，【而且这个世界有河蚌兽人。】
    啊！
    苍庸懂了，这是又被当成食兽狂魔了。
    果然，许文忘轻声问他：“河蚌的肉鲜美吗？”
    “挺鲜美的。”苍庸收起了高深莫测的微笑，眼睛再次睁圆了，只不过他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恐怖，“煮熟之后还挺弹牙的，有点甜，不过没有海鲜那么美味啦。”
    “海鲜是指？”
    “牡蛎，鲍鱼，还有很多很多。”苍庸解释。
    许文忘：……
    “哈哈，我在逗你玩，是不是被我吓到啦？”苍庸晃了晃手，“心情放好一点啦，不要那么刻薄，想要针对那些浑蛋也得找对方法嘛。”
    “吓死我了，你说得那么头头是道。”许文忘的冷汗都下来了，“我对你的提议持保留意见，不过可以参考。”
    他们尬笑着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他们挥别彼此。
    许文忘等苍庸离开五分钟之后才悄咪咪走到办公室门口，他推开门看了一眼，确定苍庸没有在办公室外面守着他。
    随后许文忘走出办公室，走到了可以连接星网的地方，开始搜索“食兽者”。
    星际那么大，变态还是有的。
    譬如曾经就揭露过一个肉食系贵族，为了“返璞归真”，吃的都是真兽人的肉。
    这类人群占比很小，可放在联盟这么个庞大的体量里，数量也不算少。
    许文忘胆战心惊，一点一点地看那些经典案例。
    他在找吃河蚌的。
    没人吃河蚌，那些肉食系都追着鸡鸭羊和猪一系的兽人啃。
    河蚌不招食兽狂魔待见。
    他松了一口气。
    可往下翻了很久，他又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帖子。
    【求助，我的同事特别认真地介绍了驴肉火烧这一食材，他是不是在私底下偷偷吃兽？】
    【楼主的同事平常性格开朗，爱好就是甜食和钩针的小玩意儿，是个很开朗很阳光的类型。同事的原形是仓鼠，按理说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他都不像是食兽狂魔，】
    【但是他刚才忽然介绍了驴肉火烧这一种我听都没听过的食物，而且我观察得很仔细，他说驴肉火烧的时候咽口水了。】
    许文忘：……
    这是苍庸吧，这就是苍庸吧！
    许文忘胆战心惊地往下滑，可这个楼主最后的发言却是许文忘没有想到的。
    【没有意义了，楼主的同事刚才忽然死了。】
    【缅怀。】
    许文忘：？？
    啊？发生了什么？

 第76章 查吧，你就查吧

    “你瞪着我也没用。”苍庸拦在门口, “武爷爷说了，要让你反省三天，不准出门。”
    许文忘冷眼看着苍庸, 不说话。
    “你骂我干什么？”苍庸问他。
    许文忘：“？我哪里骂你了？”
    “你用眼神骂我！”苍庸能感觉得出来，“骂得好脏！”
    说到这儿, 苍庸觉得特别委屈, 他知道许文忘眼里的自己是个和浑蛋同流合污的坏熊，苍庸没有扮演过这类角色。
    “我知道你有监视我的任务，哪怕是为了任务，你也得表演得对我好一些吧？！”苍庸抱怨。
    【啊？这话是能说的吗？】系统很震惊。
    【这不是明牌吗？武爷爷觉得部长猜不出来？还是许文忘觉得自己能彻底隐瞒住部长？大家只是在默契地打明牌而已。】苍庸说。
    系统：【话是这么说……但是说出来的话……】
    系统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他面前的许文忘在冷笑一声之后忽然疯了。
    他化为原形, 像一个灰色的炮弹一样弹向了苍庸。
    “啊！！！”苍庸急忙躲避。
    他在房间里疯狂乱窜，而许文忘不断地冲向苍庸。
    最后苍庸也变成仓鼠, 开始在房间里逃窜。
    “速度很快，动作很迅猛。”许文忘忽然说。
    苍庸动作一顿, 随后他被快速扑来的兔子给摁倒了。
    巨大的门牙凶狠地啃下。
    苍庸：“啊啊啊啊！”
    最后许文忘用前爪捂住了自己的门牙, 缓缓倒地。
    苍庸：……
    【我是不是完了？】苍庸问。
    【都说了不要随便捅破窗户纸。】系统叹息, 【你捅破了，他也捅破了。他一根筋是一根筋, 但你以为他的位置是怎么来的？打架打过来的吗？】
    灰色的兔子捂着自己的门牙：“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灰色兔子抬头看向苍庸：“你的动作习惯和那个大毛怪特别特别像。”
    灰色兔子靠近已经僵直了的苍庸：“你说得没错，我是要监视你们, 主要是监视你, 还有寅峰为什么会容忍你这个问题百出的人留在他身边。”
    “那个大毛怪到底是什么？”许文忘质问苍庸，“你们组织的目的是什么？！”
    苍庸没作声。
    “别想把我弄死在这儿，在刚才攻击你的同时，我打开了我和老师的通讯。”许文忘眯起眼睛。
    苍庸：……
    “呜呜呜。”苍庸捂着胸口哽咽。
    许文忘大喝一声：“不准哭！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可爱的巨大毛茸茸就是我。”
    许文忘：“啊？”
    随后他就亲眼看到了苍庸的身体慢慢变大, 越来越大。
    许文忘大脑宕机，苍庸的体型逐渐变得和许文忘一样大，随后他超越了许文忘，超越了寅峰，变得……许文忘无法形容。
    此时许文忘还是原形，他脑袋仰得老高才能看清苍庸的脸。
    苍庸的一大颗眼泪砸下来，砸得大灰兔子一个激灵。
    “你身体被改造过了？”许文忘问他。
    “我一直都是这样。”苍庸想了想，借用了寅峰的说法，“部长说我是个魔法小熊哦。”
    寅峰接到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他迅速赶到了许文忘家，看到了委委屈屈坐在角落的苍庸。
    “你干了什么？！”寅峰一把抓住了许文忘的衣领，质问许文忘。
    “他什么都没做。”武欣忧出声了，“不过你身边这位小朋友把能交代的都给交代了。”
    “为难他了。”武欣忧慈爱地看向苍庸。
    苍庸继续抹眼泪。
    寅峰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都说了？”
    “他说他是异世界的来客，然后给我们展示了他的能力。”武欣忧解释。
    苍庸把自己前一百多年的熊生都给交待干净了，他只是个啃老的魔法熊，半路被邪恶的系统给拐走了。
    他代替了原本那位苍庸的位置，接替他生活下去。
    这里苍庸说谎了，寅峰记得苍庸的每一句话，原本的苍庸只是被规则控制的空壳，根本不是活人。
    寅峰看了一眼苍庸。
    “他还说我们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你是主角。”武欣忧说。
    寅峰看向苍庸，苍庸依旧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里抹眼泪。
    “而他被系统赋予的任务就是攻略你。”
    ……等等，什么？系统给苍庸的任务不是自立吗？
    “因为你最后会成为一个孤独的大统领。”武欣忧叹息，“我都说让你多在乎在乎身边的生活了。”
    按照苍庸所说，寅峰最后会当上大统领，但在统领的位置上会被人刺杀，英年早逝。
    而苍庸除了攻略寅峰之外还要找出刺杀的对象。
    因为寅峰是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就乱了。
    原本不该有刺杀对象的，系统认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出现了问题。
    有病毒潜伏进来了。
    寅峰：……
    那个病毒大概也是个修行者，而现在系统怀疑那个病毒就是狰礁最神秘的第十军团的军团长。
    寅峰：啊……
    苍庸贴身待在寅峰面前就是为了保护寅峰。
    其实苍庸觉得寅峰的名字很奇怪，因为寅在他那个世界有老虎的意思，可星际不存在老虎。
    也许一开始寅峰的名字不是这个，他被那个病毒给锁定了，这种锁定是特别费修为的，那个病毒现在肯定在想办法回血。
    苍庸还讲述了老虎和伥鬼的故事，以及邪修练功都需要人血。
    所以现在肯定有人在偷偷绑架平民练功。
    寅峰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很快，苍庸的声音在寅峰的脑中响起：【部长，我好害怕。】
    寅峰：【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苍庸在心里哭泣。
    寅峰忍不住询问：【你说的这些有几分真，几分假？】
    【直到我被系统绑走为止，都是真的。】
    那剩下的就是纯忽悠喽。
    也是，苍庸的能力寅峰现在还没琢磨出规律，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还不是随便他编？
    【那个病毒的部分……】
    【我抄的小说。】
    【邪修呢？】
    【也是小说。】
    还有关于修行内容的小说？寅峰很震惊，他以为这是一件严肃的事。
    毕竟他们世界好像也没有关于机械工程的小说或者基础物理或数学的小说。
    寅峰还以为苍庸在逗自己：【真有小说？】
    【有的，正经邪修都没觉得自己邪，一直以为自己走的是正道，在救人。等到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手上沾了那么多血。】苍庸说，【没有小说里那种搞血祭的魔尊震撼。】
    寅峰默默走到巨大的棕熊身边，伸手轻抚摸苍庸的毛：“好了好了，别怕。”
    “你不应该隐瞒苍庸身上这些特殊性。”许文忘谴责寅峰。
    “不隐瞒？！”寅峰转身暴喝，“不隐瞒苍庸现在还活得了吗？苍庸的能力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头顶上是哪些人，你没数？老师也不知道吗？！”
    “他们会在这孩子身上索取永生的奥秘，索取他能力的秘密。”寅峰越说越激动，“别告诉我，你们对他的能力不心动。”
    苍庸说的话武欣忧未必信了。
    武欣忧是个疑心很重的人。
    可武欣忧现在愿意相信，或者说武欣忧愿意给予苍庸最想要的信任。
    因为苍庸的能力比他的过往更重要。
    “反向研究苍庸的‘魔法’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好处。”寅峰夸张地摊手，随后他又把手收回来，“当然，也可能是更多的冲突。”
    “别那么激动，小峰。”武欣忧打断他。“我明白你的顾虑。”
    寅峰把苍庸护在身后，苍庸也尽力地缩起自己的身体。
    可不管苍庸怎么把自己团起来，他也完全不可能彻底隐藏在寅峰的背后。
    “这件事也确实……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武欣忧看着很冷静，可他的脑袋已经快要过载了，苍庸的能力过于匪夷所思，武欣忧人生两百多年处理突发性事件的经验给不了他有价值的参考。
    不过有一点武欣忧非常认同寅峰：“苍庸的能力不能暴露。”
    暴露了就会有其他势力掺进来，到时候苍庸就彻底不可控了。
    “你们保护好苍庸。”武欣忧说。
    苍庸忍不住纠正：“是我保护好部长。”
    “部长才是那个被病毒盯上的可怜主角。”苍庸牢记着他的设定。
    “好～是你保护好你们部长。”武欣忧对苍庸的态度更温柔了。
    以前对苍庸温柔是因为喜欢这孩子的性格，而现在他希望苍庸紧紧跟在寅峰身边，不要乱跑。
    寅峰说得对，苍庸的能力是巨大的诱惑，但也可能是混乱的钥匙。
    必须谨慎。
    “武爷爷，我也可以教你修行哦。”苍庸可怜巴巴看向武欣忧，“我可以给你续命，然后武爷爷你就能长长久久地当统领啦！”
    武欣忧笑着摇摇头：“然后替你的部长被杀是吗？”
    “也不是，我也可以保护武爷爷啊。”苍庸夹着嗓子说。
    “算了算了。”武欣忧摆摆手，“我对永生没有执念。”
    苍庸有些意外：“为什么？”
    “永生让我恐惧。”武欣忧解释，“从我决定要让联盟天翻地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放弃了我的生命。”
    “有这么夸张吗？”苍庸不理解。
    “如果生命不是我第一个放弃的，我又哪里来的资格去讨论那么危险的理想？”武欣忧说，“你武爷爷不是圣人，我也是会有七情六欲的。”

 第77章 善良之熊

    许文忘详细调查了苍庸的家庭背景, 以及他们那个世界的运行方式。
    而苍庸越形容许文忘就越迷糊。
    太真实了。
    那是一个还没有迈入星际时代的世界，有无数的修行者，而那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动物都是没有第二形态的, 那个世界的智慧物种更多的是人类。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智人。
    “所以智人很可能就是兽人步入星际前真正的原住民？”许文忘问苍庸。
    “你们这里我不了解，不过大概率是这么一回事。”苍庸说, “我们的语言, 行为，都是在模仿他们。”
    “他们是一群特别特别凶残，又特别特别善良的物种。”苍庸是个二代，他的朋友也都是修二代或者修三代。
    他们和人类的相处时间其实更多。
    “因为我和我的人类朋友们很像, 但我和他们本质又不同, 所以他们对我特别好，对我比其他人类要更好。”苍庸说这些的时候在晃腿。
    许文忘低头看了眼苍庸的小短腿, 清了清嗓子：“可你之前说你只是坐在院子里骗那些原住民幼崽的食物。”
    “那不是骗！除了这些和我有距离感的人类以外，我也是有发小的哦！”苍庸强调。
    可他刚一说完, 表情就低落了下去：“但是他们的寿命很短啦。”
    苍庸有一群修二代发小, 还有一群人类发小。
    寅峰坐在一旁,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苍庸的嘴筒子。
    “你干什么？”许文忘警惕起来。
    “苍庸在难过。”寅峰皱着眉头说。
    是吗？
    许文忘没法从熊脸上看出表情，他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仔细观察苍庸的脸。
    苍庸忽然倒向寅峰。
    许文忘睁大双眼。
    这么大一坨, 会把人压死的吧！
    可是寅峰压根就没躲，在苍庸压在他身上之后, 寅峰咳嗽两声, 随后继续抚摸熊毛。
    许文忘：……
    苍庸继续讲述自己朋友和自己的故事。
    他们世界里，有登记的修二代是能够去人类学校上学的。
    苍庸的发小就是在幼儿园认识的。
    那一批新入学的孩子里有三个不太会化形的小熊，他们成了整个幼儿园的焦点。
    苍庸的哥哥姐姐性格太凶，所以那些孩子就找上了苍庸。
    他们会跟苍庸玩过家家, 会把自己的蝴蝶结送给苍庸，会夸赞苍庸，说他比自己家的泰迪熊还要可爱。
    苍庸认识了十几个人类朋友，并且随着他的成长，认识的人类朋友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受欢迎。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苍庸上初中。
    他的第一个朋友生了病。
    苍庸曾经跑回家询问自己父母能不能救救自己的朋友，得到的答案是不能，因为那次生病是那个孩子最后的劫难，下一世他就能踏上修行路。
    “可是下一世他就不认识我了，我也不认识他，我都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男孩还是女孩，小猫还是小狗。”苍庸吸溜鼻子。
    寅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苍庸抓着寅峰的手腕，用寅峰手里的纸巾帮自己擦了擦眼泪。
    “后来各种各样的疾病，车祸，甚至还有寿终正寝，那么早就寿终正寝。一百年不到，我的朋友就全没了。”苍庸的眼泪把纸巾全部浸湿了，“然，然后我妈妈告诉我，说人类的寿命就只有这么一点点长，呜呜呜。”
    “但你一直在记着他们，一直在爱他们。”寅峰安抚苍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苍庸继续蹭寅峰。
    寅峰快要被无数棕色的毛给吞吃了。
    许文忘记录了苍庸那个世界大大小小的规则，从居住的社区到国家，甚至不同的语言，以及这些语言彼此之间的联系。
    苍庸交代的信息太多，把他们处理清楚需要不少的时间，虽然暂时没有结果，但许文忘在观察完苍庸的语气和肢体动作之后，心里对苍庸的说辞又信了几分。
    只不过还有个东西他不明白：“你对寅峰做了什么？”
    “啊？”苍庸懵了一下。
    寅峰也挣扎着从一堆毛里探出了脑袋。
    “我是说，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寅峰喜欢上你？”许文忘问，“寅峰并不缺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和老师一样，一辈子都不沾染爱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许文忘眯起眼睛。
    苍庸认真想了想：“大概……可能……部长他有照顾幼崽的天性，而且很浓烈。”
    寅峰摸了摸苍庸的毛：“我觉得应该不是。”
    “我以前也认为我不缺爱，但我遇到你之后变了。”寅峰总觉得靠近苍庸的地方就是温暖的，越靠近越暖和。
    和苍庸挤在一起暖融融的，有一种奇妙的气场，能把周围一切糟糕的事物都隔绝开来。
    许文忘不理解这种感情，但他认真地记下了。
    “可我觉得部长你真的有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苍庸选定寅峰肯定是有理由的，一开始寅峰的确向他透露了一种会被选择会被包容的安全感。
    苍庸是啃老的高手：“其实一开始我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我总觉得我挤占了部长你小孩的生态位，就像杜鹃把蛋下在喜鹊窝里一样，尤其后来部长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依旧选择纵容我，明明我是那么大一个熊，而且我一百多岁。”苍庸一直都有感觉，只是他不说。
    “然后我不止侵吞了部长你那个不存在的小孩的生态位，还把伴侣的生态位都给抢了。”苍庸有些得意。
    寅峰夸赞苍庸厉害，甚至摸了摸苍庸的头表示苍庸体型这么大，就该多占点地方。
    苍庸：“真的吗？”
    寅峰捧着苍庸的大圆脑袋点头：“真的。”
    苍庸又眨巴眨巴眼：“很厉害吗？”
    寅峰嗯了一声：“特别特别厉害！”
    苍庸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满含期待。
    寅峰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做出这类亲密行为，所以他看向了许文忘。
    许文忘：……
    许文忘扭过头：“咳，总之，这些消息我也会告诉老师。”
    寅峰迅速在苍庸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许文忘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把头转过来，他看了眼一脸娇羞捂住鼻子的苍庸：“还有，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要修炼吗？”苍庸问他。
    “不，我要把那几个诱拐平民的组织给打掉。”许文忘说，“他们太猖狂了。”
    苍庸：……
    啊？这还是特研局吗？
    特研局是干这个的？特研局不是监视各个领主，然后偷偷收好处，大把捞钱的吗？
    许文忘又问寅峰：“你怎么看？”
    “说说你要让苍庸帮什么忙。”寅峰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但他也没有拒绝。
    “我查出了一个秘密的食兽组织。”许文忘说，“藏得很深，背后估计有不少大人物参与，我想让苍庸潜入内部。”
    寅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太危险了，苍庸执行任务的经验不足。”
    “可他的能力是所有星系兽人都无法想象的。”这个组织还是许文忘查苍庸是否有食兽过往时摸出来的。
    后来许文忘又去查了星际失踪的平民，硬是把这个组织的大概脉络给摸清楚了。
    “老师希望苍庸就跟在我身边。”寅峰提醒许文忘。
    “你是局长，刚上任，你不可能跟苍庸一起执行任务。”许文忘当然记得武欣忧的嘱咐，但他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没必要告诉老师。”
    苍庸惊讶地哇了声：“你真不是个好学生，我要打小报告。”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吨真正的蜂蜜。”许文忘说，“只要你肯帮忙。”
    苍庸一下子就傻了：“一，一吨？”
    “对，一吨，真正的蜂蜜。”许文忘勾唇一笑，“你可以先验验货。”
    苍庸恍惚了一会儿：“可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蜂蜜？这不是禁止流通的食物吗？”
    “黑市上买的。”许文忘随口说。
    【他连敷衍我都不乐意。】苍庸对寅峰说，【哪个黑市能买这么多？】
    【没听说第三军团有哪里被攻破或者劫掠了。】寅峰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应该存在的可能性，【难不成第三军团内部真的出现了叛徒？】
    【许文忘这个行为几乎就是直白地告诉我们，他和第三军团有一些隐秘的联系。】寅峰说，【他想看我们的反应。】
    许文忘确实在观察他们俩人。
    寅峰若有所思，这很正常，寅峰肯定意识到了自己传递的信息。
    苍庸在听到一吨蜂蜜的时候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嗯，他真的很喜欢蜂蜜。
    “我，我需要怎么做？”苍庸决定先看看许文忘有没有一吨的蜂蜜。
    “你同意合作了？”许文忘问他。
    “我同意！”苍庸点头。
    “那你先……呃，制造一些食肉系兽人捕食的视频。”许文忘说，“真实一点，我发现这类的视频会吸引那群变态在下方讨论。”
    苍庸嗯了一声，可很快他又觉得为难：“可，可我现在的身份是仓鼠啊，不是食肉系的。”
    “你不是会变化吗？你可以弄一个新身份。你只管变，身份卡我帮你搞定。”许文忘冲他仰了一下头。
    “那我要做花豹。”苍庸立刻说，“优雅又迷人的黑色花豹。”
    寅峰看向苍庸。
    “不行，不能黑色。黑色花豹会让他们升起警惕心。”寅峰的名气不算小，许文忘觉得不靠谱。
    苍庸只能遗憾做个普通花豹。
    “你在你那个世界经常捕猎吗？”许文忘问，“你知道花豹的捕猎方式吗？”

 第78章 混蛋的游戏

    其实苍庸不太理解, 明明寅峰是个心理强大的主角，他为什么会被自己的视频吓到颤抖。
    【部长亲眼见过的凶残场景应该很多吧？】苍庸问系统，【为什么现在部长会变成这样？】
    苍庸看着身旁明显沉浸在噩梦中的寅峰。
    【可能因为反差感太强了吧。】系统说。
    【因为那么温柔的我却做出了那么凶残的视频吗？】苍庸觉得也能理解。
    【也不是, 我觉得是你对这种事轻描淡写的态度。】系统觉着寅峰的三观有点被干扰了。
    一方面他知道苍庸的本性如何，也知道那个世界远比他如今的世界要更和平, 更安宁。
    但是这种对于兽人来说, 极其恐怖，无法想象的事件在那个温柔的世界却如此轻描淡写。
    理智上寅峰知道是合理的，感情上他确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那部长都吓成这样了，其他兽人呢？】苍庸搂住脸色惨白的寅峰, 轻轻拍打寅峰的胸膛, 给他哼歌，【那个小兔子能睡得着不？】
    【现在你管人家叫小兔子了？】系统问他。
    苍庸也有点受到冲击, 他还以为接受不了杀生的都是那种超级善良的人。
    苍庸以前认识一个出了家的邻居奶奶。
    那个奶奶不是修士，但她的气场特别奇妙, 她甚至能压制住苍庸好战的哥哥和姐姐。
    苍庸总能在那个奶奶家里闻到香的味道, 那个奶奶也很喜欢他们三个熊孩子。
    尽管她家只有素菜, 但他们三只熊还是喜欢往那个奶奶的家里跑。
    可惜人类寿命短，他们遇到那个奶奶的时候, 她已经是个老太太了。
    【他们已经把杀戮的必须性从他们的生命里抹除了。】系统说, 【但他们再次选择了杀戮，欲望就是这样的东西。】
    【噢～你以前肯定有着特别沉重的过往。】苍庸感叹。
    【还好, 我对欲望促使他们选择杀戮这件事持中立态度, 不褒不贬。】系统只是在陈述事实。
    在识海里，忽然出现的小熊跑到了大熊身边：【不是贬义吗？杀人还不是贬义吗？】
    【是，但这个世界太复杂了。】系统按了一下苍庸的熊头，苍庸顺势把四肢摊平, 趴在了地上。
    【每一次大的变化，都伴随着流血和牺牲。】系统用爪子把苍庸翻了个面，让苍庸肚皮朝上，【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修士也是歧视妖族的。】
    【我听说过，可我爸妈都没怎么经历过那个年代。】苍庸躺平任摸。
    【那是我的时代。】系统叹息，【其实理论上，当年的人妖大战是可以不发生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彻底的投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系统躺在苍庸身边，【没有冲突，没有激烈的厮杀。】
    在停顿片刻之后系统补充：【也没有尊严。】
    【也许在彻底投降之后某个人可以不用死，可他为了所谓的尊严，死在了惨烈的争斗中……这样蠢不蠢呢？】系统声音都变轻了。
    苍庸果断摇头。
    系统笑了：【这也是一种欲望。】
    【我没有什么悲惨的过去，孩子。】系统用自己的嘴筒子拱了拱苍庸脑壳，【我只是不断地路过，路过无数人和妖的生命，然后我变成了我。】
    苍庸望着系统，他眼中放光。
    系统：【……我不接受你啃我。】
    【那可以抱一抱吗？】苍庸感觉系统刚才的长辈感好强，他好喜欢。
    苍庸冲着系统张开双臂。
    系统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给了苍庸一个大大的熊抱。
    拥抱的同时，他还摸了摸苍庸的毛：【有些时候你可以很难过很难过，但是千万不要沉溺进去。】
    【我知道了前辈。】苍庸声音很有力，【因为我不悲惨！】
    系统深吸一口气。
    他不知第几次和苍庸的父母共情，这孩子偶尔混蛋是一回事，听话的时候是真可爱啊。
    系统把苍庸搂在怀里猛搓一顿。
    而苍庸离开之后去了寅峰的梦里，他把梦里的寅峰也给猛搓了一顿。
    以及他终于知道寅峰在做什么梦了。
    寅峰居然梦到了自己是被圈养的对象，被关在破破烂烂的金属笼子里，渴了就舔一舔滚珠喝水，饿了就把头伸出去，在长长的食槽里吃饭。
    那个“饲养场”里全部都是悲伤的豹子。
    托寅峰的福，苍庸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大型肉用花豹饲养基地。
    以及寅峰果然是个想象力丰富的豹子。
    苍庸把寅峰从铁笼子里薅出来，狠狠地亲了一口寅峰的嘴巴。
    虚弱的黑豹缓缓睁大眼睛，周围压抑的饲养场环境变了，那些铁笼子都变成了超大的肥皂泡。
    梦里的黑豹好像没有太多记忆，被苍庸用爪子揉搓了一顿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着苍庸。
    在肥皂泡消散之后，他们周围的环境忽然变成了亮着点点萤光的山洞，而苍庸周围摆满了甜品。
    苍庸：“哇！”
    寅峰叼了一块蛋糕到苍庸面前，随后用爪子推了推盘子，示意苍庸快吃。
    苍庸尝了一口，发现这个蛋糕是肉味的。
    苍庸：……
    寅峰估计是想把“最美味的食物”给苍庸。
    他记得苍庸最喜欢吃的是各类甜品，所以出现在这儿的是甜品。
    但讨厌甜味的寅峰拒绝承认那种腻死人的玩意儿是最美味的食物，而且他也没吃过多少甜品，所以苍庸在寅峰的梦里尝到了肉味甜品。
    还是三分熟的肉。
    好在作为棕熊的苍庸也是喜欢吃肉的。
    苍庸吃了一块之后寅峰又给他叼来一块。
    苍庸看向寅峰：“部长？”
    寅峰对此的回应只是用爪子碰了一下棕熊的肚子：“嗷。”瘪的。
    盯着苍庸吃饭的寅峰在苍庸开始自主进食之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很担心这个大棕熊挨饿。
    黑豹缓缓靠近大棕熊，他用脑袋轻轻撞了一下大棕熊的腹部，随后整只豹子靠了上去。
    苍庸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寅峰真容易被安抚啊。
    他用爪子拍了拍寅峰的后背：“部长，肚皮露出来。”
    寅峰翻了个身，苍庸用爪子揉搓寅峰的肚皮。
    那种摩托车一样的呼噜声更响了。
    苍庸起身观察了一下寅峰的姿势，随后他调整自己的位置，缓缓把自己的大脑袋放在了寅峰的肚皮上。
    寅峰的前爪抱住了他的嘴筒子，整只豹子都在伴随着呼噜声震动。
    周围的景象慢慢变黑，苍庸知道寅峰这是即将陷入深度睡眠了。
    “睡个好觉，部长。”苍庸把嘴筒子从寅峰肚皮上抬起来，轻轻碰了下黑豹的面庞，“不要做噩梦了，胆小鬼。”
    第二天寅峰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梦，很确定是某个熊跑到自己的梦里来安抚自己了。
    寅峰看了眼身边还在睡觉的大棕熊，俯下身猛吸了一口，随后他趴在苍庸身上，喉咙里不断传来呼噜声。
    这么大，这么重一个宝贝，怎么就被他捡回家了呢？
    好喜欢。
    有点激动。
    苍庸是被推背感给弄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有谁在帮自己做背部按摩。
    扭头一看，是寅峰在他后背踩奶。
    苍庸：……
    【部长的帅气真的一点点都不剩了。】苍庸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寅峰时，那种心底震颤又畏惧的感觉，【他是个很会伪装，阳光开朗的豹子。】
    系统：【那你喜欢吗？】
    【喜欢！！】苍庸抓起寅峰猛蹭。
    他在这个稀烂世界里唯一的收获就是捡到了寅峰这只大黑猫。
    每天起床都那么的快乐。
    苍庸和寅峰洗漱结束之后去了餐厅，黄女士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大概是以前没干过这类活，所以黄女士莫名对制作食物上了瘾。
    “今天吃水蜜桃烧肉。”黄女士发明了全新的菜系，“我在里面加了大量的糖。”
    “好诶！！！”苍庸举起双手欢呼。
    寅峰和青悠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没让你俩吃，你俩就吃肉和蔬菜饼。”黄女士冲着他们轻轻哼了一声。
    寅峰和青悠松了一口气。
    黄女士觉得寅峰和青悠的爱好太单一了，给不了她多少情绪价值。
    还是苍庸好，个子又大，接受度又高，什么类型的食物都能捧场。
    苍庸掏出了大碗和大勺，准备盛超大一碗。
    而黄女士伸手拦截了苍庸，她接过大碗和大勺，帮苍庸盛了一碗，随后准备喂苍庸吃。
    苍庸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非常配合。
    “好甜！好美味！”苍庸感叹，“肉也炖得烂烂的，甜滋滋的。”
    “要是能来一勺蜂蜜就更棒了对不对？”黄女士问他。
    苍庸点头。
    随后黄女士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罐蜂蜜，打开罐子，把蜂蜜全部倒进了碗里。
    苍庸：“哇啊！好棒！”
    青悠忍不住嘶了一声，她觉得自己都快看出蛀牙来了。
    “你是全世界最棒的陛下！”苍庸对黄女士说。
    “你见过几个陛下？”黄女士笑问。
    “暂时只有你和你的女儿，不过你比你的女儿更棒。”苍庸压低声音，“你不要告诉她哦，我是偷偷给你排第一的。”
    黄女士捂着嘴直乐。
    “奶奶陛下是全世界最好的陛下！”苍庸继续说，“因为奶奶陛下有世界上最棒的水蜜桃炖肉。”
    黄女士没忍住，伸手轻拍了一下苍庸的嘴筒子：“你这嘴是什么做的？这么甜？”

 第79章 熊豹小山洞

    武欣忧很快就知道了许文忘让苍庸去刺探那些食兽怪的事, 他打通讯把许文忘和寅峰痛骂了一顿。
    他骂许文忘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骂寅峰没有护住底线，让苍庸就这么离开了他的身边。
    寅峰跟武欣忧解释了苍庸也需要成长, 但被武欣忧给驳回了。
    “你真的认为那孩子就非你不可了？他说的所有话你都信了？”武欣忧不明白自己这位学生什么时候单纯成了这样，“你居然敢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我也不想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但孩子总是要自己成长的。
    后面那句寅峰没有说。
    苍庸确实有着寅峰无法理解的力量, 而且苍庸忽悠许文忘和武欣忧的时候特别自然。
    不过寅峰不觉得苍庸有忽悠自己。
    因为苍庸对其他人只是耍宝, 苍庸对寅峰是依赖。
    一个遇到恐怖事件之后会大喊“部长”然后躲到寅峰身后的小熊，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你真是被洗脑了。”武欣忧受不了了。
    “老师，我能感受到他。”寅峰说。
    武欣忧微微睁大眼：“感受到？什么意思？”
    寅峰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毛线球：“有些时候我能和苍庸的意识共通，他会进我的梦里。”
    当然, 主动方完全是苍庸, 不过这话寅峰没说。
    “苍庸不会离开我。”寅峰很肯定，“他很喜欢我, 很依赖我。”
    武欣忧不理解那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他没有反驳寅峰, 不过也不怎么认同寅峰这种过度信任的行为。
    “老师, 现在的重点是我们抓住了乌雨茂那个老东西的尾巴。”许文忘说, “他的儿子闹出了大事，中央星系‘因公殉职’的警察局副局长成了他的猎物。”
    武欣忧表情严肃起来：“可以确定吗？”
    “他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狩猎活动, 最终的奖励是一个狰礁的官员和那位副局长。”寅峰点头, “官方记录说那位副局长是为了拯救平民被反叛军误杀，他的上层已经对他的死亡下了定论, 抚恤金都已经发给了他的家人。”
    “他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寅峰说, “我让一位在警察系统里的朋友查了一下，这位副局长的确是个正直的人，他曾经和乌芃起过冲突。”乌芃就是特安局局长的儿子。
    寅峰调出档案：“三年前，乌芃在喝了大量的酒并且摄入违禁品之后, 将悬浮车调整为陆行模式，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他犯案的地点在一颗二等的居住星，那上面都是平民。”
    那次事件里平民死伤无数，而乌芃的父亲乌雨茂花了大量的金钱，动用了巨量的关系去摆平这个烂摊子。
    “根据那位副局长的调查，那些接受了和解的家庭生活得到了相当大的改善，而不接受和解的家庭……消失了。”寅峰表情沉重，而一旁的许文忘则是直接骂了一声。
    “一颗二等居住星上的案件，怎么落到了中央星的副局长手上？”武欣忧问。
    “因为有一位接受了和解的家属在沉寂了两年之后，通过各种门路找到了中央星，而这位副局长是出了名的清廉强硬。”寅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位家属也不见了。”
    “而这位副局长三个月前展开了对乌芃的调查，一个多月前忽然因公殉职。”
    昨天苍庸有偷偷询问寅峰，要不要救那两个被抓起来的兽人，而寅峰在听到苍庸说的那些内容之后立刻就意识到那两人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不然他们不该是战利品，而是被捕猎的猎物。
    乌芃会让这两位有理想有自己底线的兽人彻底沦为东躲西藏，四处逃窜的猎物，这种践踏他人尊严的快乐才是乌芃想要的。
    不出所料，苍庸用神识搜索了乌芃的临时住所，他在地下的保鲜柜里看到了那两具尸体。
    昨天苍庸一晚上没睡，他的神识一部分挤在系统那儿，一部分挤在寅峰的梦里，一直在寻求安慰。
    “那只盘羊是狰礁第一军团的一位旅长，我知道他。”许文忘说，“特安局抓了他一年，什么都没审出来，各式各样的刑都受了，药物都不知道注射了多少，后来他们特安局想要用刚研究出来的精神控制类装置直接看他脑袋里面的意识。”
    “之后他就死了。”许文忘倒是很佩服这个人，“狰礁大概是所有反叛军里最有出息的一批了。”
    寅峰提醒他：“不要对狰礁的成员怀抱同情，反叛军就是反叛军。”
    “只是觉得他做到了常人难以做到的事罢了。”许文忘说，“我始终认为反叛军是一群为了利益搅浑水的混蛋，但英勇无畏的气度总是值得赞扬的。”
    “文忘，谨言慎行。”武欣忧轻声说。
    许文忘不吱声了。
    寅峰看了许文忘一眼，随后寅峰表示会把所有资料发给武欣忧，之后的行动会听武欣忧的指挥。
    通讯结束之后，寅峰提醒许文忘：“你的老下属催达是不是没有再跟你联系了？”
    许文忘心中有所警惕：“怎么？局长还对我以前的下属有兴趣？”
    “本来没有，可是他叛逃了。”寅峰说，“几天前他带着大量文件叛逃，现在还不清楚是叛逃到了哪个反叛组织。”
    “你放……咳，这不可能。”
    寅峰很确定许文忘是想骂“你放屁”。
    “许学长，你最近又在折腾你的下属，又有人跑到我的面前求情了，这样的混乱你到底准备重复几次？”寅峰询问许文忘，“你是觉得你的处境很安全吗？”
    “我不会容忍那些蛀虫留在不适合他们的岗位上。”许文忘讨厌寅峰和武欣忧的也是这一点，他们用人最看重的是这个人的能力和影响，而个人品德被他们排在了能力之后。
    可偏偏就是这种个人品德才是最害人的。
    “这次你针对错人了，那人是有苦衷的。”寅峰说。
    对此许文忘的回应是立刻表示自己工作很忙，直接退出去了。
    “这屎一样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寅峰捂住自己的额头感叹。
    武欣忧连寅峰都会怀疑，许文忘是觉得武欣忧完全信任他吗？
    还是说他压根不管武欣忧信不信任？
    寅峰工作一天之后回到家，如今他的家里空荡荡的，他和青悠以及黄女士之间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只是各自做完清洁之后就去休息了。
    家里到处都是苍庸生活的痕迹，可是没有苍庸。
    寅峰怀着沉重的心情倒在了床上。
    在他压上去的瞬间，他听到了吱的一声。
    寅峰立刻弹起来。
    他翻开被子，在被子里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棕色鼠饼。
    “苍庸？！”寅峰无比惊喜，“你怎么回来的？”
    “我用毛线团定位回来的，现在那边也是深夜，我弄了个化身在那儿睡觉。”苍庸的爪子紧紧攥着床单，“我早就回来了。”
    他是被吓回来的，苍庸终于共情了那些被他的纪录片恐吓到的兽人，他也被乌芃的变态给震惊到了，在绷紧神经演了几场戏之后他觉得自己快累坏了。
    所以苍庸趁着今天睡觉的时间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他以毛线球为锚点回到了家里，哭着吃完了毛线球面前的蛋糕。
    可他所处的那个地方和寅峰这儿还是有时差的，他回来的时候寅峰还在上班。
    苍庸独自一熊有些害怕，他也没有去见青悠和黄女士，因为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和其他人培养感情。
    吃完了甜点的苍庸就缩小了自己，爬上了床，躲在被子里寻求安慰。
    被子里有他熟悉的气味。
    “部长！！”苍庸冲向寅峰，一把攥住寅峰的衣角，嗷嗷乱哭，“部长！他们都是大变态！太可怕了！他们吃人！”
    寅峰连忙把苍庸捧起来：“实在不行你别干了。”
    苍庸：“……啊？”他以为寅峰顶多安抚他的情绪，然后用一大堆的甜食安抚他，最后把苍庸的精神养得无比饱满再让苍庸重新出发。
    寅峰不这么想，寅峰觉得这种事对苍庸来说太过头了：“是这样的，我想过了，你的变形能力无法检测，你可以把我变成你那样，然后你冒充我。”
    苍庸缓缓松开寅峰：“部长你的意思是你帮我去完成任务，我帮你上班？”
    寅峰点头：“这样你就不会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了。”
    “但是部长你会看到诶。”那些绝对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的。
    “我见得多了。”寅峰觉得自己不会受那么多影响。
    苍庸双手叉腰长叹一口气。
    他现在是仓鼠外形，爪子没有棕熊的厚实，看起来是两只红红的小肉爪。
    苍庸朝着寅峰招了招手。
    寅峰低下头。
    随后苍庸很认真地用自己的爪子捧住了寅峰的鼻子：“部长！你这样是溺爱！溺爱！！懂吗？”
    “我们是伴侣关系，我不希望部长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过去自己做。”苍庸认真道，“而且就算是养小孩，哪有家长觉得孩子功课太复杂，背个包去帮小孩上学的？”
    苍庸用手指点了点寅峰的鼻尖：“部长！信任我！我可以处理好这一切，我只是过来寻求安慰，调节情绪的。”
    寅峰点点头，随后他又不确定地问：“真的没有被吓到吗？”
    “被吓到了，所以我需要部长的安慰。”苍庸说，“我还要很多很多的蛋糕！我要在部长的毛毛里睡一觉，然后我再去处理那些讨人厌的问题。”
    “好。”寅峰下床去给苍庸找蛋糕。

 第80章 太猖狂了

    苍庸调节心情很有一套, 他会用合适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比如痛哭一场。
    系统亲眼见证了苍庸的情绪越来越低落，随后他就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迅速跑回家，来了一通行云流水般的发泄。
    等他和寅峰躺在一起的时候, 他心情已经彻底由阴转晴了。
    “你为什么不变回熊。”寅峰问他。
    “这样比较有安全感。”苍庸说, “虽然我很魁梧，很强壮，但偶尔我也想做个小熊。”
    “我喜欢躺在爸爸妈妈中间，被他们挤压的感觉。”苍庸回忆, “那时候我感觉爸爸妈妈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熊。”
    “我的本体不够庞大。”寅峰有些遗憾, 如果苍庸变成原形，他是没法给苍庸那种被包裹的安全感的。
    “部长, 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健壮的豹子了。”苍庸躺在寅峰的胸口，两爪攥着寅峰的衣领, 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盖好, “我自己会找自己想要的安全感的, 部长你不用担心啦。”
    苍庸非常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把自己的情绪哄好，虽然他这一百多年都在啃老, 可他把他自己照顾得非常好。
    生活作息规律, 做饭超美味，能把自己生活的环境收拾得漂亮而温馨。
    “我特别会心疼我自己。”如果有什么情绪价值需要寅峰来提供, 苍庸会直接说出来。
    就比如现在, 他跑到寅峰这儿躺着安抚自己了。
    苍庸撑起上半身，仪式感满满地按了按自己躺着的那部分皮肉，寅峰的身材锻炼得很不错，躺着软软的, 还有沐浴露的香味儿。
    调整完之后苍庸重新躺回去：“部长，你和乌芃熟吗？”
    “不熟。”寅峰用手指摸了摸苍庸的头顶，“我虽然是个领主，但我们不是官宦世家，联盟也是有歧视链的。”
    苍庸翻了个身，现在寅峰的脸对他来说特别大，苍庸近距离只能观察到寅峰面庞的局部，看不清全貌：“部长你居然不是那种站在顶端的大佬吗？”
    “我又不是大统领，如果我站在顶端，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寅峰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什么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那是苍庸的爪子。
    “他们的位置真好混，部长，咱们偷偷说他们坏话吧。”苍庸在往上蛄蛹。
    寅峰能感觉毛茸茸的东西顺着自己的喉咙往上爬，他忍不住收起下巴，而苍庸相当自然地把爪子搭在了他的下巴上，把毛茸茸的脑袋垫了上去。
    “你还要不要睡觉了？”寅峰感觉自己被苍庸给封印了。
    “本来是想睡觉的，可是总觉得回家一趟只睡觉好亏哦。”苍庸还想跟寅峰聊点什么。
    “我觉得很舒服。”苍庸说，“虽然我们在做一些非常非常沉重又复杂的事，但只要一回到家我就会觉得很舒服。”
    寅峰小心翼翼地用手托着苍庸，尽管他知道苍庸不可能摔下去，摔出什么问题。
    “我也是。”寅峰说。
    他早就意识到了苍庸身旁是个温暖的地方，闹腾也好，安静也罢。
    寅峰只觉得苍庸周身暖融融的，而寅峰贪恋这种温暖。
    “这种感觉我很熟悉。”苍庸蹭着寅峰的下巴，“我们就像一个家庭。”
    寅峰在听到家庭两个字的时候错愕了一瞬间。
    “我们互相依偎在一起的感觉就像一个家庭，部长。”苍庸在寅峰下巴上蹭来蹭去。
    寅峰的眼睛慢慢睁圆，金色眼睛里的瞳仁缩得很小很小。
    他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露出来了，被子下的尾巴也卷着自己的腿。
    “部长？”苍庸发现寅峰的犬牙都长出来了。
    他伸手扒拉开寅峰的嘴唇看了一眼，顺便摸了一把。
    现在苍庸的爪子小，他觉得自己有种摸陶瓷的感觉。
    刷得干干净净，真是一口漂亮的牙：“部长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寅峰清了清嗓子，苍庸能感觉到寅峰喉咙的震动。
    “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寅峰脸上有些泛红，“不过你应该了解过我的背景，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区别有点大。”
    寅峰压根就没家庭，他父母是因利益而结合，这俩人也没多爱他，生他就是为了有个继承人。
    再后来他的父亲为了更大的利益害死了他的母亲，他又亲自动手杀死了他的父亲。
    尽管寅峰有意识地后天塑造自己的性格，摆脱了阴影，可他没法给自己凭空塑造出一个多么温馨的过去。
    他能理解什么是正面的家庭关系，但他也确实没感受过。
    他只是觉得和苍庸待在一起很舒服而已。
    前所未有的舒服。
    原来他们两个这样的气氛像一个家庭吗？
    苍庸看到寅峰的耳朵抖了抖，随后缓缓后转，贴紧头皮。
    而他的瞳仁在紧缩之后又缓缓放大，看起来寅峰开始放空自己的思维了。
    寅峰在害怕？苍庸不解。
    可随后寅峰的耳朵又竖回来了，瞳仁也再次缩小，他的目光聚焦在了苍庸身上，金色的眼睛闪动着诡异的光。
    苍庸：……
    苍庸缓缓松开寅峰的下巴。
    虽然寅峰是个非常靠谱的主角，但他身上作为豹子的本性还是在的。
    最适合兽人的放松方式就是变回原形，然后按照自己的本能去发泄。
    寅峰是个非常懂得调理情绪的人，他从不高估自己的忍耐能力，也正视各类情绪对他的影响，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快速处理各类负面情感。
    苍庸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黑色豹子给摁倒了。
    不出所料，黑色的豹子从寅峰的衣服里钻出来，用脑袋抵着苍庸狂蹭，一边蹭还一边咕噜。
    “哎呦哎呦，好了好了。”苍庸平摊在地上，这下他体会到那种挤压带来的安全感了。
    “家庭。”寅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我们像个家庭。”寅峰说。
    “除了相爱以外，我们各方面都很合适。”寅峰亢奋到毛都炸起来了，“我们是一个家庭。”
    他一直在重复“家庭”两个字，就像发现原本就很喜欢的东西居然是他曾经求而不得的宝贝。
    “其实我们很早就像个家庭了。”苍庸说，“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噢！！”苍庸忽然被寅峰舔了。
    舌头上的倒刺把苍庸从头梳到尾。
    苍庸眨了眨眼，他看了眼身上无比顺滑的毛，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他一手指着上方，大声道：“我申请再来一次！”
    几分钟后，苍庸的毛发仿佛打了发胶：“我觉得我现在系个领结就可以去参加音乐会了。”
    “苍庸，等这些事结束之后我们就结……”寅峰话还没说完就被苍庸狠狠摁住了嘴巴。
    “这种话说不得。”苍庸被寅峰吓得不轻，“这种话说出口，我们两个之间就得没一个。”
    寅峰不明白，这是苍庸那个世界的避讳吗？
    寅峰点了点头。
    苍庸松开手。
    寅峰：“无论如何，我们是个家庭。”
    “对的，我们是个家庭。”苍庸觉得自己也是时候为自己的家庭做点什么了，比如让他们的状况稳定下来……
    苍庸想要做个拉扯领带的动作，尽管他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可很快苍庸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刚准备大步走的苍庸忽然慢了下来，他有些迷茫地往前挪了两步，随后看向自己的手。
    【怎么了？忽然不高兴了。】系统问他。
    【你在看？我还以为你会避开我和部长的亲密时间。】苍庸说。
    【我会避开你们有点过头的亲密时间，你俩现在这样子还挺有意思的。】系统觉得这俩刚才的互动看起来不太聪明，还挺有趣的，【你怎么互动着互动着就伤感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苍庸抱住了黑豹的大爪子，询问寅峰要不要睡觉。
    苍庸还有一个小时就得回去继续演戏了。
    寅峰把苍庸叼回床上，重新盖好被子，和苍庸躺在了一起。
    【想什么？】系统追问。
    【我的家庭。】苍庸说。
    【嗯？这有什么可想的？】系统不解。
    【刚才在聊家庭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是部长。】苍庸把脸埋进豹子毛里，【那我和爸爸妈妈的家庭呢？】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你认为呢？】
    【我，我还是很爱很爱他们的，我们陪伴了彼此一百多年诶。】苍庸在脑中说。
    【你当然还爱他们，你的感情又没有被格式化。】系统说。
    苍庸：【对的，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苍庸把寅峰抱得更紧了一些，【我的脑袋好乱。】
    他安静了许久，忽然出声：【系统。】
    【嗯？】系统似乎一直在等待他呼唤。
    【我觉得我离妈妈和爸爸越来越远了。】苍庸有点难过，【是我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太长了吗？】
    系统笑了笑，这时候的他格外温柔：【从你们认识彼此的那一刻起，就在远离彼此。】
    苍庸感觉自己又被另一只大熊掌摸了一下。
    【你来自你的母亲和你的父亲，但你成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个体。】系统敲了敲苍庸的脑壳，【你的生命曾经需要依靠那根脐带，后来你越来越强壮，那根脐带也被剪断了。】
    【从你们认识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在告别。】系统说。
    苍庸没有出声。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系统已经摸透了苍庸的性格。
    苍庸看了眼已经睡着了的寅峰，他偷偷下床，打开了柜子，翻出自己的日记本。
    苍庸打开日记本认认真真地看自己写给爸爸妈妈的信。

 第81章 狼来了

    苍庸原以为把乌芃抓了之后大家能开开心心喜气洋洋的, 结果他晚上和青悠聊完天，洗完澡，回到房间就看到气急败坏的武欣忧在骂寅峰。
    “干什么？！”苍庸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连忙上前把寅峰护在身后, 他谴责武欣忧：“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偷偷骂部长？！”
    武欣忧看到苍庸气愤的面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苍庸用两根手指隔空戳了戳自己的眼睛部位, 随后调转手心, 又戳了戳武欣忧：“我可盯着你呢。”
    “老师没有在骂我。”寅峰替武欣忧解释，“他只是比较着急，语气比较重。”
    “真的？”苍庸挑眉。
    “真的。”寅峰点头。
    苍庸目露怀疑，而武欣忧喝了一口茶之后又叹了一口气：“有人关心真好啊。”
    “那为什么这么生气？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虽然他们是在用虚拟投影聊天, 可这看着也不卫生啊。
    寅峰有些无奈：“特安局挖了老师的墙角。”
    “噢！”苍庸伸手捂住嘴, 眼睛睁大，“武爷爷的爱人被特安局的人拐走了吗？”那确实该着急。
    寅峰：……
    武欣忧：……
    武欣忧受不了了：“你把你那个只知道恋爱的脑袋洗一洗。”
    寅峰伸手轻轻晃了晃苍庸的脑袋：“不是爱人, 是工作。”
    “还记得那一吨蜂蜜吗？”寅峰问苍庸。
    许文忘说这事儿成了就给苍庸一吨蜂蜜，现在这些蜂蜜就堆在他们家的几间空房里, 苍庸刚才和青悠聊天的时候还开了好几盒, 都吃了。
    苍庸点头。
    “那些是狰礁第三军团的叛徒提供的, 现在这个叛徒被特安局用更好的条件给拐走了。”寅峰说，“特安局许诺将琼熙星系送给她们做未来的居住地。”
    “现在第三军团的军团长还没有抓到, 而现在这事儿也不归我们管了。”寅峰说, “处理这些反叛军严格来说是特安局的职责，现在上层有人知道了那位叛徒的存在, 现在一切工作都要移交特安局。”
    “是这么个挖墙脚啊。”苍庸看起来很失望。
    武欣忧：“……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关注一点正事？”
    “已经移交了, 我们也没办法了吧。”苍庸躺到床上，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部长, 咱们睡觉！”
    寅峰没有动：“我们原本的打算是杀死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打击狰礁的气焰。”
    “但是现在特安局试图让整个第三军团向联盟投降，而那个叛徒的诉求是杀死副军团长，让她来做未来的军团长。”寅峰说，“能让整个军团投降联盟……特安局总长乌雨茂的政绩会格外出彩夺目。”
    苍庸想了想：“噢！也就是说在竞选的时候他的支持率很可能超过武爷爷？”
    “如果他当了大统领……那就是我们的末日了。”武欣忧这一派都会被清算，武欣忧本人只怕也会有生命危险。
    “可他的儿子吃人诶，这么大的事，不会让他彻底爬不起来吗？”苍庸回想自己看到的那一切，“他儿子非法监禁了那么多人，那个警察局副局长的死有问题，那么好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些人就不怕他当上大统领之后他儿子做更过分的事吗？”
    “这种反人性的事件也会被掩盖吗？”苍庸不明白。
    “……会的，孩子。”武欣忧看苍庸的表情温和了许多，苍庸把这一切都看得太简单了，“那些被监禁起来的人相比整个联盟来说，不值一提。”
    “一个大事件会被另一个大事件掩盖的，对于联盟来说狰礁比吃人重要。”寅峰继续。
    苍庸觉得太荒诞了：“哪怕是吃人也会被掩盖？”
    武欣忧点头：“哪怕是吃人。”
    武欣忧又跟寅峰聊了两句，没有谈太久，随后他就挥手让寅峰去陪苍庸睡觉了。
    在挂断通讯之后，寅峰和苍庸对视了一眼。
    “这件事跟奶奶陛下有关，是吗？”苍庸攥紧了被子，他看起来有些担忧。
    “嗯，她们的计划要开始了。”寅峰爬上床。
    “我什么都做不了。”苍庸有些失落。
    “我也是。”寅峰说。
    “我们可不可以劝奶奶陛下选择更稳妥一点的方案，别那么极端？”苍庸询问。
    “苍庸。”寅峰伸手搂住苍庸的脖颈，“不要干预他人为自己选定的路，黄女士是个精神健康且聪明的前辈，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她已经老了，第三军团即将换代，她想给她的继承者一个更强大的军团，以及更好的环境。”寅峰安抚苍庸。
    苍庸没有回应。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去厨房看到了各种水果炖排骨的黄女士。
    变成了棕色大熊的苍庸一屁股坐在了厨房里。
    “怎么了？”黄女士扭头问他。
    “你喜欢我吗？”苍庸问她。
    黄女士笑了：“当然喜欢，你是我见过最讨喜的外族孩子。”
    “你一共见过多少外族孩子？”苍庸继续问。
    黄女士：“呃……”
    苍庸就知道。
    “不过我也确实是你见过的最讨喜的外族孩子了，你都要死掉了。”苍庸叹息。
    “有人说过你说话很直接吗？”黄女士问他。
    苍庸往前挪了挪，他用自己的爪子摸了一下黄女士的后背，摸完之后叹了一口气。
    黄女士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苍庸是在伤感，所以她并没有生气。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又被摸了一下。
    最后黄女士关了火：“你没必要这么难过，我们认识没太久。”
    “我知道。”苍庸点点头，“所以我只是看看你。”毕竟看一眼就少一眼。
    黄女士拿了个大勺子：“那你今天要多吃一点吗？”
    苍庸嗯了一声。
    之后黄女士一勺一勺地给苍庸塞食物，苍庸根本没有吐那些骨头，他嚼吧嚼吧就直接咽下去了。
    “你的咬合力真惊人。”黄女士摸了摸苍庸的熊头。
    苍庸捂着自己的嘴筒子：“我们都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捂着嘴吃饭？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咬合力不好吗？”黄女士拿了个小凳过来，把大铁桶拖到身边，专门投喂。
    “这样看起来太危险了。”苍庸小声说，“不可爱。”
    “危险也可爱啊。”黄女士伸手拉了下苍庸的爪子，“你的獠牙也蛮可爱的。”
    苍庸眼中泛出泪花，他缓缓倒向黄女士。
    黄女士的脸上还维持着微笑，巨大的毛茸茸离她越来越近。
    “不要！！”寅峰连忙跑上前搂住了想要倒向黄女士的苍庸，“你会把她压死……诶？”寅峰感觉自己搂住的棕熊一点都不重，轻飘飘的。
    苍庸扭头看着寅峰。
    寅峰稍微一用力，苍庸就被他抱起来了。
    “我努力控制了一下。”苍庸说。
    说完他朝黄女士伸出手：“我需要一个拥抱。”
    “这样会不会太越界了？”寅峰有些担心，但黄女士似乎完全没被影响，她搂住了苍庸，把轻飘飘的苍庸举了起来。
    虽然她的双手没法合在一起，可她努力地拍打苍庸的身体。
    “我可以让你假死哦。”苍庸说，“你还剩好几年可以活，说不定可以试试修行，如果有天分是能续命的。”
    “可苍老是因为新生啊。”黄女士拒绝了，“我离开了，我的孩子们才能彻底长大，独当一面。”
    就像开败的花会融入泥土，它们会滋养下一个春天。
    “有时候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黄女士放下苍庸，温柔地拍了拍苍庸的脑门，“离开之后，我长大的孩子们会慢慢靠近我，她们会更加理解我，因为她们担起了和我一样的责任。”
    苍庸再一次陷入沉思。
    寅峰走到他身后，抚摸他的熊头。
    苍庸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而且琢磨着琢磨着，他脑袋里忽然出现了自己爸爸妈妈的身影。
    “啊……”苍庸有些失落。
    黄女士指了指大锅里的水果炖排骨，无声地询问苍庸还要不要。
    苍庸张大了嘴巴。
    最后他上班的时候还带了好大一盒。
    他刚跟着寅峰进办公室，开口就来了一句：“部长，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寅峰没有跟上苍庸的脑回路。
    “我们已经是一个家庭了，我们的关系进步了，我要凶狠地占有你！”苍庸说。
    尽管苍庸不想承认，可他和自己的父母似乎正在告别。
    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寅峰肯定已经适应了两人的亲密接触，他觉得是时候走到最后那一步了。
    寅峰：“啊，这样啊。”
    苍庸观察了一下寅峰的脸：“部长你为什么没有脸红？”以前他一提起相关话题，寅峰的脸就会红成西红柿。
    “我最近的害羞比较内敛。”当然是因为他已经被苍庸折腾得去敏了。
    “狠狠地占有哦！”苍庸重复。
    这都不足够让寅峰脸红吗？
    “哇！好棒！”寅峰一边夸赞一边温柔地抚摸苍庸的头发，“咱们家苍庸真的很厉害。”
    苍庸迅速靠近寅峰。
    “我在这里不能一直进盥洗室。”寅峰说，“昨天特安局挖了墙脚，我今天肯定有一堆工作要做。”
    “那一边做‘坏事’一边工作呢？”苍庸问，“很刺激吧？”
    寅峰哈哈笑了两声：“是的，很刺激。”
    他去给苍庸倒了一杯方糖枫糖茶，最后还加了点蜂蜜：“好了，早上喝一杯就开始工作吧。”
    苍庸：……

 第82章 狼真的来了

    【我被鄙视了！】苍庸很愤怒。
    【还好啦, 主角他也是根据经验来分析的啦。】系统安抚道，【他认为你是个纯洁，不沾染那些脏东西的孩子, 不是很好吗？】
    【什么叫脏东西？繁衍是很正常的行为！】苍庸气愤道，【就算我和部长不可能有小孩, 这也可以是我们感情的另一个台阶。】
    系统：【嗯哼。】
    【而且我是个修士！我没有那种羞耻感！】苍庸强调。
    系统：【嗯哼。】
    【我是为了让部长适应！我怕吓到部长！】苍庸说。
    系统：【哦！原来如此啊。】
    苍庸：【……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怎么会？】系统否认,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多么凶猛的孩子，但我觉得你自己也有点害羞。】
    苍庸：……
    系统继续：【你自己也很紧张对吧？】
    【有一点点。】苍庸有些不好意思。
    系统长叹一声，消失了。
    苍庸捂着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观察寅峰。
    正在工作的寅峰动作一顿。
    苍庸为什么盯着他？是脑子里又冒出什么奇思妙想了？自己不会要去盥洗室吧？
    好在苍庸盯了一会儿之后就不知道为什么, 脸越来越红, 自己捧着自己的面颊，低下了头。
    寅峰呼出一口气。
    而后不久他就听到了苍庸轻轻哼歌的声音。
    寅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苍庸哼歌哼到一半, 忽然又嘿嘿嘿地笑出了声。
    许文忘进门的时候苍庸还在笑，原本想跟寅峰谈正事的许文忘注意到了一旁不务正业的苍庸。
    他凑上前看了一眼。
    “哎呀！”苍庸摆了一下手, 捂着脸跑到寅峰身后躲着去了。
    许文忘：“局长, 你的特助谈恋爱了？”
    寅峰：“……聊正事。”他能感觉到苍庸透过他椅子靠背的那些空隙轻轻戳他。
    戳两下之后苍庸就会停顿片刻, 寅峰有理由怀疑苍庸在戳了他之后便开始自顾自地捧着脸害羞，虽然不太明白苍庸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寅峰确实蛮想看看苍庸现在的表情的。
    “乌雨茂那个老东西既然敢挖老师的墙角, 应该就做好了不要儿子的准备。”许文忘说，“下了他儿子一条腿。”
    寅峰按了按自己的眉头：“不成, 现在第三军团的事大统领也知道了, 我们这么干是不占理的。”
    “他儿子吃了人！倒成我们不占理了？！”许文忘笑了。
    “你明明知道，只要跟狰礁扯上关系，除非他儿子吃的是大统领家里的人，否则不占理的都是我们。”寅峰说, “你现在切了他儿子的腿，未来和第三军团的交涉发生任何问题，他们都能拐到咱们这儿来，你信不信？”
    “中央星系已经有人打通讯过来了，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们善待乌芃。”寅峰按压自己的额头。
    “什么意思？这件事就这么黄了？”许文忘质问，“还要我们善待那个混账？！”
    “现在我们特研局必须全力配合特安局的行动。”寅峰说，“这时候咱们对乌芃出手，中央星系就会拿我们开刀，你信不信？”
    “你怕了？”许文忘问。
    “这种时候不能硬来。”寅峰很无奈。
    “不硬来？”许文忘声音越来越大，“等他乌雨茂当上了大统领，我们也确实没法硬来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吧！”
    “不要那么急嘛。”寅峰很无奈，“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先顺着他们来。”
    许文忘低骂了一声，他摸着自己的头，不断地在寅峰的办公室走来走去。
    “特安局的王八蛋还要过来，说是配合我们的行动。”许文忘说，“其实就是为了乌芃那个混账。”
    “他……”许文忘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双手背在身后，跑到了寅峰椅背那儿。
    苍庸正捂着自己的脸害羞。
    “你要干什么？”寅峰连忙伸手挡住苍庸。
    【部长摸我的脸了诶。】苍庸还怪开心的。
    “苍庸～”许文忘尾音上挑，“要不要吃香喝辣？”
    “要！”苍庸遵循本能答应了。
    答应完了之后他才发现问问题的是许文忘：“许部长，你要请我吃饭吗？”
    “有人会请你吃饭。”许文忘笑得特别亲切。
    苍庸在对方温柔的笑容中发现了不对劲：“我可以帮忙，但是我拒绝代替乌芃进刑讯室。”
    他知道许文忘想干嘛。
    许文忘不想让乌芃过好日子，希望自己冒充乌芃。
    可苍庸有自己的计划，他这时候不能配合许文忘。
    “你的能力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许文忘提醒苍庸。
    “对啊，我可以勉为其难当个部长。”苍庸说。
    许文忘：“啊？”
    “乌芃是个好暴躁的人，我扮演不了诶。”苍庸说。
    “但是我很了解行动部的那些人。”而且下班之后他就能迅速闪回自己家，不耽误他办事。
    许文忘：……
    苍庸伸手摸了一下许文忘的面庞：“可以吃香喝辣哦～”
    寅峰也乐了：“我觉得可行。”
    片刻后，乌芃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外形。
    他的模样变成了他不久前见过的那位“巨爪”先生，而他身边的审讯室多了一位“乌芃”。
    “你是谁？！”乌芃吼了一嗓子，随后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他记得他只是昏迷了一会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叫屁！”那位“乌芃”白了他一眼。
    而很快就又有人来审问他。
    “什么意思？”乌芃又挨了一顿揍。
    而很快特安局的人到了，他们检查了那位“乌芃”身上有没有隐藏身份的装置，他们全程都在被“乌芃”骂。
    伪装乌芃的许文忘本来就心情不好，对特安局那群混蛋更没有好脸。
    那群特安局的人看了一眼隔壁的真乌芃，而在得知这人做过什么之后，他们只留下了嫌弃的目光。
    这种交换是秘密进行的，特研局的人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巨爪先生”是怎么运进来的，他们都被遣出去了。
    行动部的人只觉得他们这位新部长的心情变好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文忘这几天只能待在刑讯室里了。
    下班之后，苍庸回到了许文忘的家。
    许文忘家里的装饰很简单，不过苍庸在许文忘家里发现了监听和监视设备。
    这是许文忘给他准备的？
    还是有人给许文忘准备的？
    苍庸不解，而且苍庸现在也不是来干这个的。
    苍庸留下了一个空壳替身，自己闪回了家里。
    另一边，武欣忧询问自己的下属监视得如何。
    “苍庸回了许文忘家。”下属说，“他正在找甜食，准备给自己煮饭。”
    “他没有离开？”武欣忧问。
    “没有，他现在正在跟寅局长打通讯聊天。”下属解释。
    “让我听听。”武欣忧坐到了下属的位置上。
    寅峰确实正在和苍庸的空壳打通讯。
    他觉得很神奇，这个苍庸的说话方式和撒娇的样子都和真正的苍庸一般无二。
    【那本来就是我，是我的思维在双线操作。】苍庸洗了澡出门。
    【太神奇了。】寅峰感觉自己的腰被苍庸给摸了。
    他伸手拍了拍苍庸的手背。
    苍庸继续抚摸。
    寅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他继续跟通讯另一头的苍庸聊天，越聊越觉得神奇。
    【你居然可以一边跟我在脑袋里聊天，一边跟我通讯。】寅峰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等苍庸结束了他就去盥洗室。
    【对啊，我好厉害的。】苍庸琢磨了一下要不要拿红绳出来，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
    这个之后再用。
    【那你这边和我亲密接触，那边的你可以蹦跶，转圈，跳舞吗？】寅峰询问。
    【可以啊。】苍庸继续往上抚摸。
    “呜。”寅峰抖了一下，他连忙关掉了通讯。
    “好了没？”寅峰问苍庸。
    “快了快了。”苍庸安抚寅峰，“马上就结束了。”
    “噢……”寅峰点头，随后他又问，“我今天怎么没见到青悠和黄女士？”
    “她们去季晓亮家里去看金达大了。”苍庸说。
    “这样啊。”寅峰的上衣被扒开了，自己也被苍庸挤到了沙发上，“那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不会回来了，我给她们传音了。”苍庸解释。
    “原来如此。”寅峰明白了，苍庸想玩点刺激的。
    寅峰的手被自己的衣服捆在了身后，苍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寅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苍庸能更方便。
    “部长～你真的好温柔噢。”苍庸感叹。
    寅峰对此只是笑笑。
    苍庸要玩就让他玩吧。
    “部长，我有点紧张。”苍庸搓了搓手。
    寅峰不解：“你在紧张些什么？”
    “我……我……总之部长你可以给我加加油吗？”苍庸两只手合在一起，眼睛亮亮的。
    “好啊。”寅峰点头，“你想要怎么加油。”
    “部长你说‘庸仔加油’。”苍庸搓了搓手心。
    寅峰从善如流：“庸仔加油。”
    苍庸：“我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寅峰：“对，无论苍庸想做什么，都一定能做到。”话说苍庸到底要做什么啊？
    “部长～”苍庸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寅峰起身亲了一口。
    苍庸呼出一口气，他低头认真地看着寅峰的面庞，从眉毛到寅峰的嘴唇：“部长，你好漂亮。”

 第83章 规则与人心

    苍庸顶着许文忘的脸, 满面含春地坐在审讯室前：“我们对他超好的。”
    审讯室里的“乌芃”紧紧盯着苍庸，眼里布满血丝。
    这混蛋居然用他的脸摆出那种见不得人的愚蠢表情？！他要宰了苍庸！他绝对要宰了苍庸！
    “就是他对我凶凶的诶。”苍庸指向真正的许文忘，似乎有些苦恼。
    两位特安局的成员对视了一眼, 随后其中一位询问苍庸能不能放了乌芃，这样对大家都好。
    “为什么呀？”苍庸撑着自己的下巴, 睁大双眼看向对方。
    苍庸发现自己的新外形也蛮可爱的, 平常许文忘的模样太冷漠了，明明是这么有潜力的一张脸，多浪费啊。
    问问题就问问题！“为什么”后面为什么要加个“呀”字？许文忘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吃了人诶。”苍庸指向伪装乌芃的许文忘。
    “诶”个屁啊！
    笑容不能冷淡一点吗？那双眼睛！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是用来使劲睁大的吗？！他的威严呢？
    “你们要承认他就是乌芃吗？承认了我们会登报哦～”苍庸不自觉地晃了两下腿。
    刑讯室里的许文忘猛地把杯子放在桌上，他低吼了一声。
    两名特安局人员倒是能理解“乌芃”这样的反应, 毕竟许文忘说了不放人。
    不过面前的许文忘和他们看到的资料不同。
    说好的许文忘是个刺头呢？
    这行为举止怎么这么……
    这么……
    怪异。
    是的, 怪异。
    他这样的性格是故意演出来恶心人的吗？可他们也没听说许文忘有这么个习惯啊。
    “许部长。”其中一人很快反应过来，“大统领要求你们全力配合我们特安局, 您现在这是违抗命令吗？”
    好在苍庸虽然表现不靠谱，但行为还是有几分可靠的：“我配合了啊, 我连你们要‘给食兽狂魔过好日子’这样无理的要求都配合了, 怎么了？现在还要我放人吗？为什么？他和那个第三军团有什么关系啊？”
    “您明明知道的。”那人语气严肃了许多。
    苍庸摇摇头：“我不知道哦, 他是第三军团的重要成员吗？可是我们抓他的时候给他做过全身检查。”
    苍庸一本正经地把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音：“他长了丁丁。”
    特安局那人被气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特安局的人生气了, 许文忘的气就消了。
    好吧, 看这小子气别人还是挺爽的。
    “虽然很迷你，很可爱, 但你们不能当它不存在, 他是个男孩。”苍庸强调。
    “我们当然知道他是男孩！”特安局的人大声道。
    苍庸摆出一副“这我就不明白了”的脸，他询问：“那你是没认真研究过吗？第三军团里都是女兽人诶，你们特安局不是专门针对这些反叛组织的吗？你没有认真听课哦～”
    男人：“你……”
    苍庸：“真是个小笨蛋～”
    “许部长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另一个人说。
    “你硬要说他是第三军团的我也能接受啦。”苍庸摆摆手，一副受够了他们胡搅蛮缠的样子, “毕竟大统领要我们全力配合。”
    苍庸很无奈：“我可以放了他。”
    特安局的人脸色稍微变好了些：“多谢许部长理解……”
    “在他出去之前我会安排给他变性。”苍庸说，“这样他就能完美融入了，正好他的原形好像有小翅膀。”
    特安局的两人：……
    “那就这样决定了！”苍庸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冯冲！你进来！”
    “等等！等等！！”特安局两人想直接上手拉住苍庸的胳膊，但他们被警卫给拦了下来。
    “您不是认真的吧？！”一人大声道，“放这孩子的事可以商量，你可千万不能把他性别都给变了！”他们怎么跟总长交代？？
    另一个人接茬：“你这就是在装傻！你明明知道我们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装傻？！”苍庸一拍桌子，看起来生气了，随后他对着走进来的冯冲大手一挥，“你！带着审讯室里的小混蛋去做手术！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聪明得很！”
    冯冲不确定地皱了皱眉。
    刑讯室里的是乌芃，真给他做了手术，乌芃的父亲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吗？
    “愣着干什么？！快去！”苍庸又重复了一遍。
    “是！”冯冲走进了刑讯室。
    许文忘此时的表情已经僵硬了，他不自觉地后仰。
    一方面他认为苍庸虽然荒唐，但多少还残存着一些记性，不至于就这么把自己给扔手术室里了。
    而另一方面，如果苍庸真的发疯，真正有不可逆损失的只有许文忘自己。
    许文忘一脸懵地被冯冲拖拽出去，在路过大门的时候他下意识伸手抠住了门框，可随后他就被掰开了。
    那两个特安局的人也急了。
    星际时代的手术是非常快的，如果不立刻做出决定，这位二世祖就要被阉了。
    这个时代的变性手术基本是无痛的，但它也只是改造身体，而不是基因。
    乌芃不可能变成真正的女孩。
    终于在手术室门口，他们成功劝住了“许文忘”，保住了乌芃这位二世祖完整的生理功能。
    两个特安局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许文忘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你们不要我放了他了？”苍庸问两位特安局人员。
    两个人连连摇头。
    “真遗憾诶。”苍庸叹口气，又朝冯冲挥挥手，“把他带回去吧。”
    许文忘往回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而那两位特安局员工在回到自己住所的时候发现自己账户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大笔钱。
    特安局员工：……
    紧跟着是许文忘的留言：【请特安局的兄弟们吃点好的，见面礼直接寄到各位家里去了，希望兄弟们在特研局玩得开心。】
    特安局员工：……
    这么大一笔钱！这只是吃点好的？！
    很快他们的房门响了，有送餐机器人给他们送来了食物。
    而盘子里除了食物还摆着各式各样的稀有矿，一颗就是天价的那种。
    不行了，这里待不下去了。
    一不小心他们这群特安局的人就收了特研局的贿了！
    这群特研局的王八蛋！不安好心！
    他们连忙联系自己的上级，把许文忘的消息给自己的上级看，向上级申请自查，特研局寄过去的礼物只能由特安局官方人员打开。
    他们也没法待在这里了，如果特研局在他们身上或者哪儿塞点“好东西”，未来别说前程，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两个特安局的人马上就走了。
    在星舰上，他们收到了来自上级的消息——特研局没有给他们寄任何贵重的礼物，只有那个分局局长的特助出版的绘本两本，还不是精装版的。
    特安局员工忍不住在星舰上骂了出来。
    特研局这群活畜生！知道他们不敢夹带，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往他们身上塞，真寄过去的就是童话书？！
    不过还好，他们还给转了两笔不小的账，现在这钱就归他们特安局了。
    不久之后，那两笔钱被原封不动地退回了。
    据工作人员说这是一个未成年小孩不懂事转着玩的，他们需要退还这两笔钱，不然家长就要报警了。
    特研局！
    这群！！
    活畜生！！！！
    已经回了家的苍庸打了个喷嚏，随后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左右看了看。
    没看出结论，他又开始在牛排上洒荆芥碎。
    “你确定这样有用？”黄女士的表情特别复杂。
    她觉得苍庸看起来也不像个智商有问题的孩子，偶尔也挺聪明的。
    怎么就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
    “小猫都喜欢猫薄荷。”苍庸说，“这是专门给猫咪提供的猫咪诱惑。”
    “我知道猫喜欢猫薄荷。”黄女士指向地面摆着的另一盘洒满荆芥碎的牛肉：“但是你觉得他们会喜欢到失去理智吗？”
    苍庸把这种薄牛排从门口摆到了他们房间。
    他觉得寅峰会上这种荒唐的当吗？
    “我不干蠢事的。”苍庸跑着把最后一碟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部长快下班了，聪明的猎人该埋伏好。”
    “你觉得你这个陷阱很聪明吗？”黄女士还是不理解。
    苍庸从房间里探出头，冲楼下喊：“奶奶陛下你都没有谈过恋爱！青悠阿姨能理解我。”
    黄女士看向青悠，青悠一脸懵地摇了摇头。
    而这时候苍庸已经去房间里布置陷阱了。
    寅峰回来的时候差点踩到第一盘牛排。
    他脚步停顿，随后顺着一盘盘牛排，看向了自己的房门。
    黄女士和青悠也在盯着他。
    寅峰指着地上的牛排询问：“这是苍庸干的吗？”
    青悠和黄女士点点头。
    她们想看看寅峰会怎么行动。
    寅峰又看了一眼房门口，随后他在楼下的一间衣柜里拿出了一套衣服，去换洗之后又认真清洁了一下自己的皮肤。
    随后他端起盘子开始吃肉。
    黄女士和青悠战术后仰。
    苍庸把肉切得很小很薄，基本两三口就没了。
    寅峰是把肉端到餐桌上吃的。
    他不能把盘子留在原地。
    在寅峰要端房间里最后一碟肉时，他想了想，又去盥洗室漱了个口，最后整理衣服，上楼，推门。
    砰的一声，伴随着苍庸一道愉快的“我抓住你了”，这场游戏彻底结束。
    黄女士：……
    青悠：……
    苍庸确实不傻，因为寅峰根本不需要什么埋伏。

 第84章 不会绝望吗？

    本来许文忘的心情就不好, 隔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乌芃还一个劲地辱骂他霸占了自己的身份。
    许文忘用偷偷藏起来的钥匙打开了两间刑讯室的门，再然后乌芃就被送去抢救了。
    “许部长，你太凶了啦。”苍庸已经变回了本体, 现在特安局的人走了，他们也不需要做样子给别人看了, “你差点把他的翅膀给咬掉了, 骨头都露出来了诶。”
    “我知道，我做过检查了，他身上没病。”许文忘只担心乌芃这个乱吃东西的小崽子身上携带了病毒。
    苍庸有些愁：“你这么莽撞，以后会惹大麻烦的。”
    他这种长辈的语气弄得许文忘一愣, 许文忘在思考片刻之后朝着苍庸伸出手：“给我。”
    苍庸也愣了。
    在思考片刻之后,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许文忘的手心里：“我可以给你一点心灵上的支持。”
    然后苍庸的手背就被许文忘拍了一下。
    “嗷！”苍庸捂住自己的手背猛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我压根没有用多少力气。”许文忘说, “我是让你把宋锦城给你的东西拿出来。”
    “不行！”苍庸眉头皱起，“我查过了, 那确确实实是他的工资, 这是他要留给他家里人的。”
    “他敢做就该敢当, 他替前局长办事，就应该想到他的家里人会因为他的行为被卷入危险的境地。”许文忘凶狠地皱眉, “给我！那些必须充公！”
    “你……你冷酷无情！”苍庸猛地跑了出去。
    “苍庸！”许文忘跟在苍庸屁股后面追。
    但是苍庸的速度太快, 许文忘好几次差点被他甩开。
    许文忘甚至撞到了路过的冯冲，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等许文忘在某个走廊尽头找到苍庸时, 苍庸已经打开了和武欣忧的通讯。
    许文忘：……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联系武欣忧？！
    他对武欣忧没有丝毫敬畏的吗？
    “就是他！”苍庸指着许文忘告状, “武爷爷你刚刚也说了，给自己小孩子留后路是人之常情对不对？把自己的工资留给小孩再正常不过对不对？”
    “许部长的心简直是冰做的！”苍庸抹眼泪。
    武欣忧的表情不太好看，不过他还是耐心地安抚了苍庸，并且严令许文忘不准把苍庸手上这部分资金充公。
    苍庸抬头看向许文忘, 眼中似有得意。
    这个破小孩！
    许文忘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
    苍庸跟武欣忧互相道别之后，许文忘收到了武欣忧的信息，询问他为什么要拿宋锦城开刀。
    又得掰扯了。
    “哼。”苍庸路过他的时候拿肩膀撞了一下他，随后高昂着头颅，一步一晃悠地离开了。
    “破小孩！”许文忘忍不住喊了一声。
    苍庸停下脚步，迅速跑向许文忘，然后猛踩了一下许文忘的脚。
    “嗷！嘶……”许文忘想要踩回来，可苍庸用更快的速度跑回寅峰的办公室了。
    另一边，冯冲找到了在吸烟室里的宋锦城。
    “给我一支。”冯冲伸手。
    宋锦城冲他笑了笑：“我当初该听你的，现在新部长来了，你大概是最安全的。”
    冯冲没干过那些脏事，冯冲以前也劝他不要干那些脏事。
    宋锦城算是冯冲的学长，两个人关系还不错。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是更稳重的那个，而你这人有点不靠谱。”宋锦城说。
    以前冯冲眼里满是对出人头地的渴望，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冯冲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也变得更加沉稳。
    当宋锦城决定接受前局长抛来的橄榄枝时，第一个来劝宋锦城的就是冯冲。
    “你那时候对我说，一旦这些事暴露，局长一定会第一个放弃我。”宋锦城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
    “可是你说你怕了。”冯冲点头。
    他记得那时候他也不理解一向沉稳的学长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而那时候宋锦城双手合十，他的胳膊在颤抖。
    他说他怕了。
    随后他又问他可以怕吗？
    宋锦城做了英雄，而代价就是他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从恐惧中醒来，一点点声音就能把他吓到失控。
    那时候宋锦城已经和自己的妻子分房了，不是他们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纯粹是宋锦城在某天半夜惊醒之后下意识攻击了自己的枕边人。
    分房以后他的爱人总能在他失控的第一时间赶到，安抚他们的孩子，等待宋锦城恢复正常。
    明明他们的感情很好，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可宋锦城能看出自己爱人眼中的疲惫，和自家孩子面对自己时的恐惧。
    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他总觉得自己新植的那些皮在疼，他总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人掏空了大半。
    他知道他已经安全了，可他没法控制自己。
    他被折磨怕了。
    宋锦城的心理压力越来越重。
    他想逃避。
    当时宋锦城双目赤红地质问冯冲，自己的选择有错吗？
    冯冲无话可说。
    “你没想过跑吗？”冯冲问他。
    “跑？我能跑去哪儿啊？”宋锦城吸了一口烟，吸气这个动作带入了更多氧气，香烟的火光重新亮了起来，“狰礁吗？”
    冯冲看向宋锦城的双眼。
    宋锦城和冯冲对视时，忽然觉得冯冲有些不对劲。
    自己这个学弟太正经了，往日的颓丧一扫而空。
    似乎只要自己说一句“我要去狰礁”，冯冲就能给他提供机会，提供“船票”。
    “算了吧。”宋锦城摇摇头，他直接掐灭了香烟，“我不想乱跑了。”
    “为什么？”冯冲不解，“你没有那个胆子？”
    “没有了。”宋锦城依稀记得过去的自己是怎样的热血澎湃，有着何种的决心。
    他以为他不可能畏惧皮肉之苦，只要不死，只要能活过来，那受到的那一点点伤对他来说就屁都不是。
    后来宋锦城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以为他能够把握好和局长合作的度，他也收集了局长的许多把柄，如果局长敢牺牲他，他就用玉石俱焚威胁局长，结果局长死得比他还快。
    现在宋锦城不敢跑了。
    冯冲的身份大概率有问题，自己如果接受了冯冲的帮忙，冯冲有没有可能被许文忘发现？自己的家里人又怎么办？
    许文忘派了许多人监视他的家，想把他家里人带走没那么容易。
    也许他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许文忘等着他走向最后那一步——反叛。
    这样许文忘还能揪出特研局里狰礁的成员。
    “我不走，我就留在这儿。”宋锦城说，“只要我留在这儿，我的身份还是特研局的人，最后那笔钱就能用到我的孩子身上。”
    “也许你要走比你想象中的容易。”冯冲继续说。
    “算了吧。”宋锦城摇头。
    他不敢再赌所谓的“容易”能容易到何种地步，他现在只想让这件事快点结束，尘埃落定。
    冯冲陪着宋锦城坐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离开。
    他在他们这层转了两圈，得知苍庸已经回了局长的办公室，便又跑到局长办公室门口去蹲。
    冯冲还有没做完的工作，但他此时郁闷得很，他需要一点安慰。
    很快，局长办公室的门开了。
    出来的是表情凝重的寅峰。
    寅峰看了一眼一旁蹲着的冯冲。
    冯冲连忙起身：“局长好。”
    寅峰冲着身后的苍庸道：“你的小朋友来找你来玩了。”
    “谁啊？”苍庸探出头，在发现冯冲的瞬间他惊喜地哇了一声，随后张开双臂冲上去。
    在即将拥抱的瞬间，苍庸连忙后退了两步：“你身上一股烟臭味儿！”
    冯冲有些无助，他即将到手的拥抱就这么没了？
    随后冯冲被苍庸提溜去洗了个澡，他的衣服也重新洗了一遍，烘干之后重新穿上。
    苍庸还指导着冯冲认认真真刷了个牙。
    直到冯冲浑身都是香喷喷的，苍庸才认真拥抱了冯冲。
    “你是个香香的，干净的人。”苍庸夸赞。
    冯冲：“谢谢。”
    “不客气，我喜欢干净的人。”苍庸搂着冯冲转了两圈，随后他询问冯冲是不是有哪里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累。”冯冲说。
    “你们这个种族就是很容易累。”苍庸拉着冯冲找了一间茶水室，给冯冲翻出了冰激凌和汽水，“不过你已经做得很棒啦。”他摸了摸冯冲的头。
    冯冲靠着苍庸。
    苍庸搂着冯冲的肩膀轻轻摇晃：“你看，你都已经把所有的工作做完了。”
    “我没有。”
    苍庸：“……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准备晚上加班。”冯冲解释。
    苍庸：“这样啊。”真不愧是人类。
    “宋锦城是我的学长。”冯冲忽然说。
    苍庸慢慢挺起上半身。
    “之后他的葬礼可能得我来帮忙。”冯冲长叹一声，“麻烦啊……”
    “你已经思考到葬礼了吗？”苍庸还以为冯冲是想过来劝说他救人的。
    “对，我在琢磨得请多少人，要折腾多大的葬礼。”冯冲说，“到时候他对象肯定情绪波动大，没法一个人把这些问题都处理了。”
    苍庸：“……你还真是个好人诶。”
    “之后不至于慌张无序罢了。”冯冲说。
    “这样子不会感到绝望吗？”苍庸不明白，为什么人还活着就要琢磨葬礼。
    “习惯了。”冯冲想了想，“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第85章 放心吗？

    “他们要谁去配合？”寅峰询问武欣忧。
    武欣忧很无奈, 寅峰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们想要苍庸去配合，打的是交换人质的主意。”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想交换人质。”寅峰都快被气笑了。
    大统领纡尊降贵特意给武欣忧打了个通讯，就为了让一个小小的特助去配合特安局的工作？
    苍庸有什么好配合的？明面上苍庸除了被“绑架”的那回以外就再没跟狰礁第三军团产生过任何联系了, 他能帮上什么忙？
    无非是乌芃现在被关在他们局，而乌雨茂也要给寅峰这个局长找不痛快, 寅峰和苍庸的关系尽人皆知, 对方只怕是想告诉他，如果乌芃死了，那他这个爱人也就别想要了。
    “我不同意。”寅峰都快被气笑了，“老师, 你说过苍庸情况特殊, 他最好是跟着我。”
    “现在再没有比第三军团更重要的事了。”武欣忧也不想让苍庸去特安局，“大统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 如果我们不安排苍庸过去，那我们这就算妨碍策反第三军团的工作。”
    “那就让他们过来把我抓了。”寅峰就不信了, 那群人能嚣张到这种地步。
    反正寅峰不可能接受他们的要求, 苍庸去特安局？去做什么？被他们虐待吗？
    “你先别激动。”武欣忧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对苍庸的维护有点过头了, “你忘了？你这位特助还是特安局的姜通救回来的。”
    “他是特安局安插在我们这儿的卧底，还记得吗？”武欣忧询问。
    寅峰没有说话。
    “所以对特安局来说, 苍庸是他们的人。”武欣忧倒是不担心苍庸被虐待, 但他担心苍庸被人发现端倪。
    在寅峰他们的刻意配合之下，苍庸可是给特安局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甚至武欣忧也配合着苍庸的“潜伏”让了利。
    苍庸是特安局的大功臣。
    “不行, 我了解苍庸这孩子, 他没有应付过这类情况，到了特安局那边只能是担惊受怕。”寅峰依旧不同意让苍庸去，他担心苍庸夜里哭着叫部长，而自己根本不在苍庸身边。
    那些人不会亏待苍庸？
    不见得吧, 苍庸的身份只有最高层几个人知道。底下那些人对苍庸能有什么好态度？他们会伤苍庸的心。
    寅峰一想到可怜的棕熊在房间里拉着被子无助哭泣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苍庸过去，我们也能了解事态的发展。”武欣忧继续说，“他传递信息的方式和我们不同，他不是说他可以用那个毛线球联系你吗？”
    寅峰双手环胸：“我不接受。”
    武欣忧：……
    “你是真不怕大统领针对你啊！”武欣忧咬牙切齿，“这种时候咱们最好别闹出太多动静。”他不确定乌雨茂有几分把握，如果第三军团真的倒戈了，之后的事就真的难办了。
    “他们有本事就动手吧，如果他们不怕玉石俱焚的话。”寅峰这些年拐弯抹角地给大统领的孩子送了不少礼，他手下的能源公司还有大统领女儿的股份。
    这些都是联盟的基本操作了，可这也意味着对方是有把柄抓在他手上的。
    “为了这件事不值得闹得那么难堪。”武欣忧觉得寅峰被恋爱占领了大脑。
    苍庸对这小崽子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武欣忧心很累，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苍庸的一贯操作，脑中灵光一闪。
    对啊！他可以越过寅峰直接问苍庸啊。
    苍庸不就经常直接给他打通讯吗？
    “我去问苍庸。”武欣忧挂断了通讯。
    问苍庸？
    寅峰松了一口气，他认为苍庸不会答应。
    苍庸不久之后就会推开他的房门，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搂着寅峰说自己害怕特安局。
    到时候他再带苍庸吃两个小蛋糕，安抚苍庸受伤的心灵。
    这样想着，房间的门开了。
    寅峰扭头一看，确实是苍庸。
    苍庸皱着眉走了进来。
    寅峰活动了一下肩胛骨，等待苍庸飞扑过来。
    结果苍庸没有奔跑，没有哭泣，他打开了衣柜开始收拾衣服。
    寅峰：“怎么了？”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收拾去特安局该穿的。”苍庸说。
    寅峰：……
    寅峰：！！！
    “那个老头是怎么骗你的？！！”寅峰吓坏了，“你不要听他的！他是个很坏很坏的海豚！”
    苍庸把一件浅蓝色外套抱在怀里：“没有骗，他就是说特安局想要抓一个人质，现在乌芃被抓到咱们局里了，他爸也想弄个人质来制衡部长你。”
    “我又是特安局的‘卧底’，某些内容我去接触对他们更有利。”苍庸一边掏衣服一边说。
    寅峰起身：“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特安局里头也都是些人精，这种任务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危险！”
    “我知道的。”苍庸叹了一口气，“这是个好麻烦的任务。”
    “你可以不去的。”寅峰希望苍庸不要涉险，“你要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长大的。”
    “我对你们没有责任是吗？”苍庸就知道寅峰会说这个，“可是我需要对自己负责不是吗？”
    “逃避不是对自己负责的方式。”苍庸垂下眼眸。
    “我再乐天也能意识到啊。”苍庸轻声说，“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和未来的我有关系。”
    就像宋锦城。
    也像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有点在意奶奶陛下的计划，我不想躲在家里等部长你的消息，我想自己去看看。”苍庸做好了准备，他抬起头，很认真地看向寅峰，“不是被系统赶过去的，也不是因为大统领的威胁，我自己想过去看看。”
    “部长，可以相信我吗？”苍庸询问。
    寅峰望着苍庸，他沉默片刻后认真点了点头。
    苍庸高高地抬起手，随后他兴奋的表情像是被什么给打断了，抬起的手也缓缓放下。
    “怎么了？”寅峰有些紧张。
    “我好像听到了啜泣声。”苍庸眨眼。
    寅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是我。”他还没夸张到这种程度。
    苍庸想了想，随后他的神识跑到了系统那边。
    就见一个巨大的棕熊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在轻轻颤抖。
    “熊神也会哭的吗？”苍庸有些震惊。
    “好孩子！你终于愿意主动探索了。”系统猛地起身，抄起苍庸，对准苍庸的脸亲了一口，“我还以为我要在这个世界耗几千年，结果你居然肯出门了！”
    苍庸：“……我哪有那么夸张？”
    “好孩子，你还记得你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是准备在荒星上饿死自己的吗？”系统落泪落得更凶，“我那个时候觉得你这个小废熊就是那种大饼套脖子上都能饿死自己的类型。”
    苍庸有点想向天道举报这个老前辈。
    “你居然要主动出门了。”系统直接把那个个头比自己小的棕熊举了起来，随后他又用自己的嘴筒子狠狠亲了苍庸的额头，“你长大啦。”
    苍庸：……
    “哈哈哈！长大啦！我有交代啦！”系统搂着苍庸胡乱蹦跶。
    而在意识之外，寅峰小声询问：“那位典狱长哭了？”
    “他现在正在抛接我。”苍庸说。
    “啊对了！”苍庸看着寅峰担忧的表情，他从自己的桌上挑选了一只活泼的钩针小黑豹。
    “来，部长，给我一滴血。”苍庸朝着寅峰伸出手。
    在血液融入钩针黑豹的瞬间，寅峰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像是多了一个身体部位。
    “部长你闭上眼，然后认真感受这个小黑豹。”
    寅峰依言闭眼，他脑海里不断浮现那个黑豹的外形。
    琢磨了好一会儿，寅峰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又睁开了，而且视角发生了变化。
    他的视线忽然上移，随后苍庸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样部长你会放心一些吗？”苍庸询问。
    寅峰：【我怎么感觉我能操控我的四肢？】
    “部长你确实可以。”苍庸又选了个棕熊钩针，塞进了寅峰怀里，“这个是安慰部长你用的。”
    寅峰挣扎了片刻，苍庸提醒他：“部长你睁开本体的眼睛就行了。”
    寅峰的人形睁开眼，随后他轻轻笑了一声：“怎么感觉比起你离不开我，更像是我离不开你？”
    “我这么阳光开朗的熊，部长你离不开我也是人之常情。”苍庸把黑豹和棕熊也放进自己的行李里。
    寅峰紧紧抱住了苍庸：“你说得对，一旦认识你，接触你，就离不开你了。”
    他轻吻了一下苍庸的额头：“我相信你的适应能力，可一旦觉得有哪里不对，记得联系我。”
    “我会的。”苍庸回抱住寅峰。
    寅峰的心还是放不下来，不过苍庸确实已经成熟了很多。
    两天后。
    苍庸穿着自己的制服，站在星舰前哇了一声：“我现在成专员了诶！专员诶！”
    寅峰看着苍庸灿烂的笑容，心里更沉重了。
    许文忘都看得心惊胆战的：“老师疯了？”这样的苍庸怎么能放出去？
    “苍庸性格的底色就是积极的。”寅峰说，“不要大惊小怪。”
    “那你的手抖什么？”许文忘问寅峰。
    “天气太冷了而已。”寅峰按住了自己的手。
    【庸仔，实在不行你就直接杀了乌雨茂跑路，我能帮你善后。】寅峰说。
    苍庸：？！！

 第86章 艺术之豹

    寅峰一有时间就闭眼假寐, 在苍庸那边睁开眼睛查探情况。
    苍庸把他放在了口袋里，寅峰看不到周围的场景，只能搂着钩针小熊, 询问苍庸：【现在到哪里了？】
    【快下星舰了，他们安排了姜通和桃文君姐姐来接我。】苍庸说。
    寅峰悄悄松了一口气。
    姜通和桃文君都是他这边的人, 特安局让他们来接人也合理, 毕竟苍庸是他们从荒星上带回来的。
    寅峰听到了苍庸下星舰的动静，随后姜通的声音响起：“苍专员，路上顺利吗？”
    【姜通的声音是不是太冷淡了点？】寅峰有些不放心。
    尽管知道姜通这么做是为了避嫌，可他担心苍庸当真, 给苍庸留下心理阴影。
    苍庸：……
    他听到了寅峰的顾虑, 并且开始思考自己在寅峰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苍庸冲着姜通笑了笑：“姜先生，好久不见。”
    【看吧, 苍庸的声音就很亲切，听起来很甜。】寅峰的顾虑再次在他脑中响起, 【相比之下姜通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
    苍庸：【部长, 我能听到。】
    寅峰沉默了。
    苍庸和姜通握了下手, 随后直接被悬浮车带去了乌雨茂的办公室。
    【路上怎么连颗糖都不招待？】寅峰嘟嘟囔囔。
    苍庸：……
    系统忍不住了：【我就说你不该啃他，你看给他啃的！脑子里只剩下熊了！】
    其实姜通对他的态度很不错, 而且这种友善也不需要隐藏, 因为苍庸就是特安局安插的卧底。
    他是特安局的“自己人”。
    “辛苦了。”姜通拉着苍庸的手，轻拍苍庸的手背, “为了任务, 你牺牲了太多。”
    “不辛苦，我过得挺好的。”苍庸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和寅峰的关系。
    姜通是在提醒苍庸，他和寅峰不能有感情，或者说在乌雨茂面前, 苍庸所做的一切都得是为了工作，不能展现出对寅峰本人的情感。
    苍庸有些愁：【可是爱情这个东西是掩盖不住的诶，我怎么才能让人相信我不爱部长呢？】
    【转移自己的关注点。】系统说，【你要知道你和乌雨茂谈话结束后，乌雨茂是要带你去吃大餐的。】
    苍庸：【哇！！】
    他满怀期待地来到了乌雨茂的办公室，亲切地同对方握手。
    他早就见过了乌雨茂的照片，这个老头比他儿子英俊得多，尽管他看起来和武欣忧的年纪差不多，可他的脑袋上没有白发，身上挂了很多亮晶晶的勋章。
    他似乎把自己所有的勋章都挂在制服上了。
    苍庸毫不意外，乌鸦喜欢亮晶晶非常正常。
    “总长！”苍庸紧紧握着乌雨茂的手，用力地上下晃动。
    “苍先生。”乌雨茂笑得很随和，“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如果不是姜先生和桃姐，我早就死在荒星上了。”苍庸的眼神依旧热烈。
    乌雨茂让自己的助理给苍庸倒了茶，乌雨茂先是问了苍庸的工作，随后又问了苍庸的家庭情况，对苍庸父母的遭遇表示遗憾。
    “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定是不放心的。”乌雨茂叹息，“没了他们的庇护，你就要独自面对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了。”
    “虽然我不认识你的父母，可我也是个父亲，也能感同身受。”乌雨茂望向苍庸，眼神中似有希冀。
    苍庸知道了，对方这是在问乌芃的情况：“有时候我真羡慕小乌先生。”
    乌雨茂垂眸：“小芃过得还好吗？我听说那位负责抓捕的许部长性格有些奇怪。”
    “我们的负责人也去过，对方装傻充愣不肯放人，还要伤害小芃。”乌雨茂的手捏紧了杯子的把手。
    苍庸记得当时接待特安局成员的那个“许文忘”是自己：“他？他这个人坏透了。”
    “这人假装要贿赂我们派过去的人，把人给吓回来了。”乌雨茂冷笑，“不愧是武欣忧的学生啊。”
    苍庸：……
    苍庸：【哇啊！系统！你有听到他的夸赞吗？！】
    系统：【听到了，夸你装傻充愣的能力一流。】
    苍庸又问寅峰：【部长！你有听到这个敌对人物的夸赞吗？！】
    寅峰立刻欣慰道：【听到了，你成长的速度真的很快。乌雨茂是个狠角色，他的态度侧面证明了你的能力，苍庸，你现在很优秀。】
    能听到寅峰动静的系统：【？有这么夸张吗？】
    苍庸没有再搭理系统，他专心跟会夸人的寅峰讨赞美：【我现在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的节奏了对不对？】
    【是的，而且有些时候你还能掌握节奏。】寅峰继续，【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外来者。】
    系统：……
    这个世界有第二个外来者吗？！
    不管有没有，反正苍庸很受用，他都快飘了。
    “还有那个什么‘巨爪’，我怀疑他是特研局刻意放出来的饵。”乌雨茂从那个被送回来的下人嘴里得知了前因后果，“你们局里收押了那个人吗？”
    “巨爪”苍庸果断点头：“就在小乌先生的隔壁，被打得可惨了。”那个巨爪就是改变了外形的乌芃。
    “他说了什么？”乌雨茂有些意外，居然真有这么个人在。
    “什么都不肯说啊！前不久他还进了一趟急诊。”在进了急诊之后苍庸就给他禁言了，免得又惹了许文忘。
    “呵，他这也是自作孽。”乌雨茂清了清嗓子。
    苍庸连连附和：“是啊！这人太混账了。”
    乌雨茂看了看苍庸的眼睛。
    刚才他就发现了，苍庸看他的眼神带着向往。
    这种目光乌雨茂看得多了，可是他等了这么久，苍庸也没有拍那些让乌雨茂耳朵都要听起茧的马屁，只是认真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所以这孩子可能是单纯的有点崇拜他？
    聊久了以后乌雨茂可以肯定苍庸是崇拜他的，因为苍庸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多热烈。
    这种眼神一直持续到吃饭时间。
    人多的时候，苍庸一下子就收敛了表情，变得有些冷漠。
    哪怕乌雨茂向苍庸介绍那位第三军团的叛徒也没能让苍庸脸上多几分色彩。
    在有意控制的时候，苍庸是能隐藏自己情绪的。
    在座的特安局成员里有一部分不知道苍庸的真实身份，苍庸必须伪装好自己。
    这孩子看起来有些天分。
    【这菜是熊吃的？】苍庸面无表情地看向餐桌，【肉就那么两三盘！全部都是素菜！！说好的大餐呢？！】
    【在场的动物里素食的比例比较高。】系统安抚他。
    【姜通不是蛇吗？他也啃菜叶子？！】苍庸不信这些。
    【所以他面前单独有一盘肉啊。】
    【我为什么没有？！】苍庸质问。
    【因为你是小仓鼠。】
    【那我们不谈肉！果子呢？！炼乳呢？！我的甜酱呢？！】苍庸快要狂暴了，【我为什么要吃什么味道都没有的草啊！早知道要吃绿化带，我过来的路上伸长脖子在地里啃几口不行吗？！】
    【都说了仓鼠不这么吃。】系统很无奈。
    “让我们欢迎苍专员。”乌雨茂端了一大盘黄瓜放在苍庸面前，“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苍庸起身接过，道了声谢。
    可他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厌烦。
    有人忍不住了：“苍专员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高兴。”苍庸咬牙切齿地啃黄瓜。
    “我看苍专员不像是开心的样子啊。”那人伸长脖子笑道。
    苍庸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你的食道是在微笑的时候才会打开吗？”
    系统：……
    这孩子忽然变得好刻薄。
    那人挑眉。
    毕竟苍庸是被他们总长强行要过来的，有点脾气也正常，不过这里到底是特安局的地方，这个特助居然敢这么狂妄？
    “我还记得，我们派到贵局去的杨专员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你们医疗部。”有人轻笑了一声，“苍专员就不担心吗？”
    正在啃寡淡黄瓜的苍庸微微抬头：“你要弄死我吗？”
    “怎么可能？苍专员不要……”
    “那就别说这种晦气话。”苍庸打断了对方。
    餐桌上一下子陷入了安静，只有苍庸在面无表情地嚼黄瓜。
    这是个刺头啊！！
    不了解内情的人只觉得苍庸的资料完全是在造假。
    不是说他温柔和善吗？不是说他胆小懦弱吗？
    说好的是个喜欢钩针和画童话书的小孩呢？
    怎么来到他们这儿没有被吓得战战兢兢，反而一副随时要跟人干仗的气势？
    乌雨茂以及姜通和桃文君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苍庸适应得很不错。
    苍庸愤怒地吃了相当少的食物。
    “看样子苍专员很喜欢我们准备的接风宴。”又有人说。
    苍庸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你的饭量对于仓鼠来说已经算多了。】系统遗憾地告诉他。
    苍庸更愤怒了，他感觉自己在膨胀，无限膨胀。
    而后姜通领着他到了特安局给他安排的住处，苍庸在房间里发现了监听和监控设备。
    他更生气了。
    晚上，苍庸躺在床上，准备留个身体，自己回家。
    【寅峰那边是上午，他在上班，家里没人的。】系统提醒。
    【我不需要人！我要在我熟悉的环境里生一会儿闷气！】苍庸准备回家揍枕头。
    这一天他只吃了菜叶子，还有人说他吃得多。
    苍庸也不是不能吃菜叶子，但前提是他做好了伪装的准备。
    他抱着吃大餐的心态得到了一顿菜叶子，苍庸替自己感到不值得。

 第87章 这是什么？

    “我要把这张画裱起来！”苍庸高高举着寅峰画的那张图, 感叹道。
    系统不赞同：【别吧，太血腥了。】
    苍庸挂在身上的黑色小豹子低垂着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画得不好看。】他已经问过好几个人了, 他们都说寅峰画的是战斗场面。
    “没有啊，很好看诶。”苍庸也见过黄承业的幻想画面, 他觉得寅峰画得还挺传神的。
    他指向那个被抽出来的脊椎骨：“这个是花枝。”
    随后他指向那个手：“这个是我的爪子, 我在花里面取蜜。”
    寅峰仰起头，尽管钩针豹子的表情极其抽象，他无法做出太复杂的表情，可他轻轻搓动的圆手暴露了他心中的激动。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系统很震惊。
    “然后这个是我。”苍庸指向那个棕色的混沌黑坨坨, 又指向这个黑坨坨的体外骨骼, “这个是小翅膀。”
    说完之后苍庸展了一下纸，哗啦一声, 纸上的画也随着他的动作抖动了一下：“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寅峰努力抬头去看苍庸的表情，他现在只是个钩针豹子, 他被挂在了苍庸的身侧。
    苍庸感觉自己的侧腿被什么东西蹬了两下, 他伸手把黑豹子托在了手心, 将豹子举高了一点。
    黑豹激动地冲向苍庸，头顶猛地撞了一下苍庸的鼻尖。
    随后他使劲地用头顶蹭苍庸。
    “我们把画裱起来好吗？”苍庸问寅峰。
    【好。】寅峰一直在苍庸的脸侧蹭, 但他没有嘴巴, 现在他没法帮苍庸舔毛。
    而答应了之后寅峰忽然对自己的作品产生了几分嫌弃。
    【我以后要抽出一点时间来学习。】寅峰要把苍庸真正的模样画出来。
    “不过部长你居然没学过基础的素描，我以为你们这类工作都学过最基础的作画。”苍庸说, “有时候也得概括某些人物的外形特征不是吗？”
    【不用, 光脑有这个功能。】寅峰说。
    “噢～那难怪。”苍庸觉得寅峰写的字也不怎么漂亮，所以追根究底是因为科技取代了这一需求。
    苍庸是他们特研局有名的字体漂亮的员工。
    苍庸当年苦练书法就是为了得到老师的夸赞，但要说多精进，那是不存在的。
    但苍庸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能混个书法家当一当。
    想到这儿, 苍庸展开那张画纸，在画的左上角题了五个大字《熊蜂采蜜图》。
    系统：……
    这种画有什么题字的必要吗？还有，苍庸的字像是那种打印出来的标准字体，没有半分风骨，只是个漂亮的空壳罢了。
    寅峰：【哇！！马上就不一样了！】
    系统：？哪里不一样了？
    【我也想有你这样的一手好字。】寅峰说。
    系统：【啧……】看看主角这没出息的样子。
    苍庸和寅峰准备自己亲手做画框把这张图裱起来，不过现在寅峰本体还在上班，得等他下班了把材料带回来他俩才能开始。
    而且他俩没法同时开始，苍庸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得回特安局了。
    苍庸把盘子都收好，去刷了个牙，随后把黑色小豹子捏在手心，躺在他们俩的床上睡着了。
    特安局那边星球的黑夜比较长，他可以睡久一些。
    苍庸醒来之后直接回了特安局那边，他又得开始混日子了。
    苍庸本来就是个人质，特安局这边也没有多少需要他配合的工作，那些人防着他接触太多。
    不过黄承业倒是经常跟他聊那位第三军团的副军团长。
    苍庸知道黄承业是假叛变，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黄承业似乎真的不太喜欢那位副军团长。
    【其实我觉得我应该当下一任军团长。】黄承业诚恳道，【我那个妹妹的手段还是太稚嫩了。】
    【妈妈真的很过分诶，这次反叛会影响我的声誉，回头我就算把我亲爱的妹妹杀了，那些人也不会服我的。】黄承业叹息。
    苍庸：……
    【她们肯定会推翻我，然后重新选一个。】
    【这是我该听的吗？】苍庸觉得黄承业多少有点冒昧了。
    随后黄承业心里闪过无数想法，苍庸才知道黄承业交代这一切纯粹是因为她没管好自己的想法。
    不过之后黄承业就摆烂了。
    反正苍庸也就是个小屁孩，让他知道了就知道吧，他能拿自己怎么办？
    【喂！！】苍庸很生气，他好歹也是个超厉害的修士。
    黄承业再次叹息，她是真不适应这种沟通方式，装都装不了。
    为表尊重，她还是跟苍庸道了个歉。
    之后黄承业给苍庸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妹妹起杀心。
    在副军团长出生之前，黄承业才是最佳的副军团长人选，她为那个位置努力了几十年，结果来了个比自己天分更高的妹妹。
    【想要弄死她也是很正常的啦，毕竟位置只有一个。】黄承业担心自己在苍庸心中的形象变得冷血无情，她又替自己解释，【我很喜欢我其她的姐姐妹妹啦。】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我的想法，结果不久前忽然有人来发展我了。】黄承业说，【那人的上级就是第五军团的那个叛徒。】
    苍庸觉得也可以理解，黄承业有自己的私欲嘛……
    【等等，不对啊。】苍庸觉得这些信息对不上，【姐姐你是从武欣忧这儿跳反到特安局来的对吗？】那段时间武欣忧的情绪很糟糕。
    【嗯哼。】黄承业应声。
    【你现在还在和第五军团的叛徒合作……那个叛徒是特安局安插进来的。】苍庸又说。
    黄承业又嗯了一声：【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这太奇怪了！一开始黄承业和特安局的卧底接触了，那武欣忧到底是怎么抢在特安局前面跟黄承业合作上的？
    甚至武欣忧最开始和黄承业合作的时候特安局还不知情。
    那不是特安局的卧底吗？
    苍庸把前因后果告诉了黄承业，黄承业不以为然。
    【这怎么了？兴许是遇到了一些特殊状况，先告诉特研局了呢。】黄承业完全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特研局和特安局水火不容，都憋着一口气准备搞死对方。】苍庸说。
    黄承业还是觉得没问题：【我和我那位副军团长妹妹也是啊。特研局和特安局的关系再怎么不好，面对外人的时候总是精诚团结的吧。】
    苍庸忽然意识到黄承业可能压根理解不了这些部门的关系能差到哪种程度。
    就像特安局和特研局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黄承业和自己妹妹关系差到两人只能活一个了，在面对联盟时，黄承业还是愿意放弃个人利益。
    这不合理。
    双方对于彼此而言都是极不合理的。
    苍庸只能努力站在黄承业的角度去解释：【哪怕现在联盟有几十颗宜居星会忽然爆炸，需要他们两方合作，他们的精力也会用在给对方使绊子上。】
    【让特安局的卧底联系特研局的总长的荒唐程度等同于您彻底叛变，然后把军团杀到只剩自己一支。】苍庸说。
    黄承业：【那不放屁吗？！只剩我这一支，联盟根本不可能扶持我，反而会彻底剿灭我们这一族。】
    【很荒唐，对的！但是特安局和特研局就是这么荒唐。】
    【所以那个叛徒很可能跟武欣忧有关系……这不会是个双面间谍吧。】苍庸后背有些发毛，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机会，【黄姐姐，你有没有告诉乌雨茂，对方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没有啊，那个老乌鸦就以为我是他安插在特研局那边的人挖过来的。我没跟他聊太多。】黄承业说。
    【您能稍微跟乌雨茂透露一下你是通过第五军团那个叛徒跟武欣忧搭上线的吗？】苍庸询问。
    【为什么？】黄承业不解。
    【如果可以给对方安上特研局的身份，那个卧底在特安局的上层就不再是他的保护伞了，而是催命符。】苍庸说，【特安局自己会动手。】
    不过武欣忧估计在启用那个卧底的同时就想好了最坏的后果，苍庸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应对。
    黄承业倒吸一口凉气，谁的卧底不是卧底？都是潜入狰礁的人，身份有那么重要吗？
    暴露了就会死？
    【联盟真是又疯又神经。】黄承业感慨道。
    苍庸也这么觉得。
    【那你还需不需要做什么？】黄承业问苍庸。
    【我只是个人质啦。】苍庸躺在椅背上，【接下来应该看乌雨茂和武欣忧这两大总长怎么斗法，我什么都做不了……诶，黄姐姐，你有蜂蜜吗？】
    之后苍庸从黄承业那儿获得了一大碗蜂蜜，被特安局人排挤的他找了个有草有树的小院子，坐在长椅上吃黄瓜蘸蜂蜜。
    【系统，这是什么花啊？】苍庸看着树上的“彩色百合”询问。
    那个花长得像百合，可叶子却被不同的颜色染得极其漂亮。
    【不认识，你真准备这么过一天？】
    【他们调查又不带我。】苍庸才不会给自己找活干。
    他习惯了这种生活，以前一百多年他都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不过……
    苍庸嚼了嚼黄瓜：【这里少了一只黑色小猫咪诶。】
    苍庸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看到有一只肥硕的蚂蚁从自己脚边走过，苍庸怕这个蚂蚁跟自己抢蜂蜜，他抬起脚踩了下去，随后蚂蚁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苍庸：……
    啊！等等！这是个兽人吗？！
    很快又有其他的蚂蚁跑过来，她们凄惨地喊出声：“师长！！”

 第88章 沉重之余的特调甜水

    特安局特意邀请了几位习性接近的种族代表过来商量怎么围剿第三军团, 怎么劝降第三军团倒戈。
    而现在，三族的大代表面无表情地站在医疗部门口，她们盯着苍庸猛瞧。
    “对, 对不起。”苍庸缩着脖子道歉。
    “蚁族的代表现在昏迷了，你应该向她道歉。”白蚁说。
    一旁被苍庸一黄瓜砸到的蚂蚁营长捂着自己脑袋上的包指责：“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是眼睛看到了她之后才抬脚去踩的。”
    她们身体的承受力和她们人形差不多, 苍庸硬是把人踩晕了，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我以为是入侵。”苍庸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对方是兽人，蚂蚁是兽人在星际应该算常识。
    “好了, 你们别欺负人了。”黄承业替苍庸解围, “你们自己没有自报身份，不能怪他。”
    黄承业刚一开口, 体型格外高大的胡蜂就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黄承业的衣领。
    苍庸：“诶？帮，帮我说话要挨揍吗？”
    胡蜂没有解答苍庸的问题, 她狠狠把黄承业砸在了墙上：“叛徒！”
    苍庸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大黄蜂的, 毕竟这个星际似乎没有他们这类体型巨大的个体。
    【她们同目不同科。】系统说。
    【那我们熊科为什么连最小的太阳熊都没有留下？】苍庸觉得不应该。
    【因为最小的熊也比最大的胡蜂要大吧。】
    苍庸还是觉得不公平,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时间思考了，因为胡蜂和黄承业打起来了, 而且是胡蜂压着黄承业打。
    苍庸连忙拽开胡蜂, 他的速度比警卫机器人还快，警卫机器人跟在他身后, 被他后仰的动作撞翻在地。
    警卫机器人一边嚷嚷着不能打架, 一边在地上旋转。
    “背叛军团长，你简直就是蜜蜂之耻！”胡蜂指着黄承业说。
    苍庸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们会认为你真的背叛了奶奶陛下啊？】她们的种族习性不是应该很相似吗？
    【因为我的行为是想让第三军团向联盟投降，就跟她们一样。】
    跟她们一样？
    之后通过黄承业的解释，苍庸大致明白了她们这几个族群的恩怨情仇。
    她们这些族群的“运行”模式很相似, 但为了种族存续，不同的族群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据说最偏向联盟的是蚁族，蚁族整体很庞大，分支更多，她们也是全面倒向联盟的一支。
    【联盟插手了蚁族的大量事务，安插进了无数完全不了解我们社会结构的负责人。】黄承业解释，【不过她们的处境确实是最安全的，毕竟是联盟特意树立的标杆。】
    【联盟搞了一堆奇怪的改造计划，似乎想证明我们都是一样的。】
    黄承业举了个例子，他们这些族群里的雄性处境一直都是饱受联盟诟病的。
    联盟花了很多资金，很多精力去解决他们族群里雄性的教育和生活问题。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折腾出个名堂。
    没办法，大家的底层代码就是这么写的，联盟没法理解那群单倍体孩子的脑回路。
    那些雄蜂雄蚁脑袋里就是只有繁衍后代，这是写在基因里的程序。
    哺乳兽人的后代是要父母双方的基因协同合作的，而黄承业他们族群的雄蜂是陛下们孤雌生殖来的，未受.精的卵才会变成雄性。
    那群蚂蚁们也围观过联盟的人给雄性蚂蚁上课，据她们所说，她们族群里的小男生们对知识毫无兴趣，满脑子都是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繁衍这一伟大的，造福族群的事业上。
    直到现在，联盟还在努力。
    他们的雄蚁学生越来越少，大家过了那阵新鲜劲，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真正的工作上。
    那群人在蚁族深耕了一百多年，雄蚁都换了好多茬。
    据说负责雄蚁思维改造的那个人曾经大发雷霆，指着那群公蚂蚁说他们不务正业。
    随后他们爆发了一场互相都觉得对方是神经病的辩论。
    负责人说公蚂蚁们脑袋空空，思想空空，而蚂蚁们认为对方才是更奇怪的那个。
    什么生命的意义？繁衍不就是生命最大的意义吗？
    说他们是失败的生命体？可作为生物来说，留不下后代才是失败的啊。
    他们蚁族数量多庞大啊。
    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件和繁衍完全无关的兴趣爱好？这种兴趣爱好能让兽永远不死吗？
    如果大家最终的结局都是死，那有没有爱好到底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他们婚飞之后死亡就是错的，落后的？
    到底什么是错？而他们认为的对能带来多美妙的结果？他们的族群会扩大吗？
    【当年那群人还干过一件荒唐事。】黄承业说，【他们偷走了一批蚁族单倍体的蛋，想要独立抚养，随后证明我们这些军团的小男生都是受了环境的影响。】
    苍庸略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结果不会好，对吧？】
    【那一批孩子的死因成谜，不过一开始他们的表现确实很“正常”。】黄承业说的正常是联盟其他族群眼中的正常。
    那些人其实完全理解不了蚂蚁这类种族，所以他们自顾自地把他们的习性当成了某种压迫，而不是分工。
    而被强行掰“正常”的孩子们才是彻底的扭曲。
    苍庸明白，这就像是把一个熊扔进了鸟群里，小鸟们告诉他“你的族群天天让你在地上跑是在欺压你，你应该解放你的前肢，像我们一样飞起来”，然后小鸟们振翅飞翔，而熊再怎么扑腾上肢也只会摔死。
    熊在成长中又认为自己是只鸟，可如果是鸟，怎么能不会飞呢？
    【联盟宣传了一阵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直到现在，这件事后来被冷处理了，有一些蚁族的刺头试图要个说法，可她们什么都没得到。】黄承业是接受不了其他族群用这种荒唐的手法害死自己本族孩子的。
    【你怎么看我们的生活方式？】黄承业忽然问苍庸。
    【啊？我又不是蜜蜂，我需要怎么看？】苍庸和这群昆虫的习性完全不一样，他周围的这群人都比他有发言权。
    他一个脊索动物，怎么评价人家节肢动物？这跨界跨得太远了。
    平常夏天的时候也没哪个人类闲得无聊，越过一个个趴了蝉的树，最后选出一个叫得最响亮的，夸赞对方真是个优秀、英俊、会被异性蝉喜欢的绝世好蝉？
    这太奇怪了。
    一旁的特安局员工没有参与她们的纷争，只是抱臂在一旁看着。
    苍庸等蚁族代表醒来，他认真向蚁族代表道了个歉，随后他就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
    起码苍庸是这么认为的。
    可乌雨茂硬是给他安插到了那几个族群的会议讨论环节里。
    几个族群就“黄承业是不是背叛陛下的叛徒”这一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她们激动得都要打起来了，蚂蚁们觉得黄承业此举能够保存族群的火种，而黄蜂们认为黄承业就是个纯粹的叛徒。
    黄蜂们很暴躁，而且每次她们表达完观点之后都有奇怪的振翅声。
    苍庸总会摸一摸自己的胳膊，缩着脑袋独自害怕。
    这么多黄蜂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头了，虽然知道对方的意见完全不冲自己而来，苍庸还是害怕。
    ……
    “他怕黄蜂一族。”乌雨茂的下属对乌雨茂说。
    他们在监视苍庸，想看苍庸有没有可能已经跳反到特研局去了。
    毕竟他的爱人是寅峰，而寅峰作为大领主，能给苍庸的实在太多了。
    不过从会议开始直到现在，苍庸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话题的兴趣，他只是在那些人争论的间隙询问对方可不可以分一小杯他们面前的茶给自己。
    他把每个人的面前的茶饮都尝了一遍，随后他冲着正在被围攻的黄承业伸出手，索求蜂蜜。
    之后他就开始自己调小甜水了。
    蚂蚁们面前的茶水是甜甜的，黄蜂的茶有点怪，有肉腥气，不过苍庸能接受。
    白蚁们的茶有股松木香。
    以脊索动物之身混进这场讨论的裸鼹鼠们喝的则是果茶。
    苍庸找警卫机器人拿了个大杯子，把其他几族喝的茶再给他拿过来一些，他要一点一点调比例。
    他倒进去一点蜂蜜，这时候黄蜂忽然拍桌子，苍庸吓得一缩。
    黄蜂说一句话苍庸缩一下，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乌雨茂：……
    这孩子心惊胆战地干什么呢？
    苍庸就这么一缩一缩地调完了一杯让自己特别满意的特饮。
    【我简直是天才。】苍庸尝了一口，认真品味。
    可苍庸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嗯？
    怎么感觉黄蜂没出声了呢？
    苍庸看向黄蜂，随后他注意到整个会议桌上的人都在看他。
    苍庸：……
    被他砸过的蚂蚁把面前的空杯子推过来：“我尝尝。”
    “啊！好～”苍庸是一只乐于分享的熊。
    被骂了十几分钟的黄承业也默默把杯子推了过来，表示自己也要一点。
    黄蜂皱起眉头，随后她看向这场会议里的特安局代表：“忘了问了，这人进来干嘛的？”苍庸不发表任何意见，没代表他们特研局提出任何要求。
    “他是特研局的专员。”负责人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看向苍庸纯良的表情，“特研局则是联盟的重要部门，他们有权知道会议的内容。”
    黄蜂点点头，随后她问苍庸：“你知道我们刚才在吵什么吗？”
    苍庸：“呃，呃，就是，那个，就是你觉得黄承业姐姐背叛了她的陛下。”
    黄蜂点头：“那我的观点呢。”

 第89章 成熟稳重寅局长

    【黄蜂是远联盟一派的, 但她们担心脱离了之后遭到联盟的打击，最后整个族群都覆灭。】苍庸给寅峰解释，【她们似乎很期待蜜蜂们能彻底脱离联盟, 告诉她们脱离联盟是可能的。】
    苍庸想了想，又说：【蚂蚁们比较复杂, 她们内部的不同种族也多, 大家有不同的意见，不过现在是鸽派压倒了鹰派。】
    【鸽派？】寅峰没听明白。
    【就是“和平共存”的那一派占了上风。】苍庸忘了这个世界的鸽子并不代表和平，【不过她们内部有几支蚁族闹得特别凶，好像是红火蚁和切叶蚁两支。】
    【白蚁……她们没有说太多的话, 感觉她们没有和联盟深度合作, 但也不想冒险脱离。】苍庸说，【裸鼹鼠们看起来自然很多, 毕竟是哺乳动物。】
    裸鼹鼠的工鼠是不分雌雄的，雄鼠也不是单倍体生物, 更不会在结合之后死亡。
    感觉这样的分工在其他兽人眼里没有蜜蜂和蚂蚁那么“极端”, 大家还能理解, 所以他们不需要过多的改造。
    也因为裸鼹鼠们本身不极端，所以他们也没多少存在感, 联盟对给裸鼹鼠“改头换面”的兴趣不大, 这也就导致裸鼹鼠内部没有受到太多来自联盟的干扰。
    【特安局让她们过来是做好了劝降第三军团的准备。】苍庸说，【黄蜂的代表一直说自己不会参与这种恶心的行动……我怀疑特安局想让她们的军团去攻击第三军团。】
    寅峰把苍庸的分析一项一项记了下来, 随后他又询问：【乌雨茂为什么让你参加这个会议？你有没有引起特安局的怀疑？】
    【应该是没有的。】苍庸总觉得特安局的人没怎么把自己当回事, 【会议厅里有监控，我一直在做特调的小饮料。】
    【他们可能觉得我是个笨蛋吧。】苍庸说，【我调的那一大杯饮料在会议结束之后被他们带走检测了，但是他们直到最后也没给我送回来, 我怀疑他们已经把我的饮料喝了。】
    【表现得比较天真无邪也容易被怀疑。】寅峰担心苍庸放松警惕。
    系统忍不住啧了一声，苍庸说的是笨蛋，寅峰硬给纠正成天真无邪了。
    【放心吧，我没有过度地参与他们的行动，能躲则躲。】苍庸说。
    寅峰稍微松了一口气。
    苍庸又问：【武爷爷那边准备怎么弄啊？】
    【说是要先看这次策反的可行性有几分。】寅峰说，【如果第三军团确实有被策反的可能，武欣忧应该不会出手阻止。】武欣忧还是有一些底线的，他不会拿联盟存亡做筹码。
    不过这件事过去之后，武欣忧准备把乌家父子高高捧起，再让他们摔得粉身碎骨。
    乌雨茂要做英雄，武欣忧就借他的名气弄垮他。
    苍庸哇了一声：【诶，对了部长。最近武爷爷很信任你吗？之前这件事他不是和大灰兔合作的吗？】之前许文忘可是拿了一吨的蜂蜜送给苍庸。
    【许文忘……】寅峰叹息，【武欣忧最近对许文忘的意见很大，他和黄承业合作的消息是黄承业泄露给特安局的。】
    【我知道啊。】他们第十军团的系统还帮了忙的。
    【不过这事儿武欣忧的保密工作做得比较好，所以他可能怀疑许文忘和特安局有关系。】寅峰说，【而且宋锦城这时候出事了。】
    苍庸心里一惊：【许文忘把宋锦城杀了？！】
    【没有，不过更惨烈。】
    寅峰跟苍庸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许文忘确实没有对宋锦城搞什么暗杀，只是一直在给宋锦城使绊子，让他把吞下去的那些钱给吐出来。
    许文忘是宋锦城的直系领导，他要给宋锦城找麻烦简直不要太容易。
    【上午许文忘还跟我保证，他不会对宋锦城下死手，会给人留一条活路。】
    苍庸深吸了一口气：【下午宋锦城就出意外了？】
    【不。】寅峰轻声说，【他是自杀。】
    苍庸：……
    寅峰上午跟宋锦城保证他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寅峰会想办法把他调到其他局里，让他不要担心，下午宋锦城就录了遗言自尽了。
    【他定时给我单独发了一份遗言，他认为这次就算许文忘放过他，那些让他做脏活的上级也不会饶过他。】
    他知道太多东西了。
    所以他必须死在这里，切断这一层关系，也切断自己家人和特研局之间的联系。
    【可部长你已经说要保他了啊，你是一个大领主诶，你还是总长的学生。】苍庸不明白，宋锦城没有那么坏，他是有机会戴罪立功的。
    【我也认真想过……也许是害怕吧。】寅峰有些疲惫。
    【害怕？害怕什么？他连死都不怕了。】
    【怕家人出事，再严密的保护也不可能把他的家人圈起来一辈子，而只要出现疏漏，他的家人就有出事的可能性。】
    【他接受不了这种可能性，哪怕这个可能性非常非常小，但只要存在，宋锦城就无法接受。】
    这种可能性一旦发生，那就是百分之百，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所以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威胁的是他家人的命。
    刚才寅峰从冯冲那里得知，不久前冯冲试图把宋锦城拉进狰礁，可宋锦城没有答应，他担心自己叛逃之后会拖累冯冲和家里人。
    他选择停下来，用死亡终止这一切。
    现在这事儿在特研局闹得很大，他们认为许文忘逼死了宋锦城。
    这个结论并不准确，作为特研局的人，绝大多数人都能想通宋锦城最终选择死亡是为了切断自己家人和特研局的联系，他在被调查，这种时候最想要他命的反而不是许文忘。
    可没有人选择相信这个答案，他们现在痛哭流涕，闹着要罢工辞职。
    一群人跑到许文忘的办公室，把办公室围了起来。
    寅峰当时真怕局里折腾出流血事件。
    当时许文忘正在和那群人对峙，许文忘连枪都掏出来了，而那些人并未畏惧，甚至嚷嚷着让许文忘打死自己，也省了那么多弯弯绕绕。
    寅峰到了之后直接下了许文忘的枪，随后给许文忘脑壳上来了一下，质问他为什么要拿枪口对准自己的同事。
    他那一下揍得不轻，许文忘捂着自己的脑袋懵了好一会儿。
    而用比较过激的方式在众人面前对待了许文忘这个部长后，寅峰又扭头斥责那些嚷嚷着要辞职的人。
    他质问那些人是为了宋锦城哭还是借宋锦城的死为自己争权夺利，并且表示谁想辞职现在就可以交报告，他亲自批，批完就收拾东西滚回家去。
    当时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
    当然，没有人会真的离职。
    把他们对抗的气焰压下去之后，寅峰态度又软和了许多，他表示是自己这个局长出了大问题，上一任局长还在的时候，局里从来没爆发过这么严重的冲突。
    几个寅峰的老部下连忙劝慰寅峰，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真安慰假安慰不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寅峰自己拿了钱贴补宋锦城的家里人，承担了他的葬礼费用。
    随后闹事的和许文忘都被关了禁闭室。
    许文忘关禁闭的时间长一些，毕竟这事儿确实是他处理得太偏激了。
    寅峰去禁闭室转了一圈，跟那群人谈了一圈。
    听到这儿，苍庸才意识到寅峰的气泡音不是耍帅，而是嗓子哑了。
    【部长……你说人为什么活得那么辛苦啊？】苍庸忽然感觉好累好累，【所有人都是。】
    苍庸在那些昆虫身上也能观察到奇妙的别扭感，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处境感到痛苦，大家都在努力找出路。
    可出路这个东西……它在哪儿呢？
    大家都在迷路，有些人溜达到了死路，一头撞在了墙上。
    有人意识到自己再也走不出去，被困死了。
    【事实上……】系统出声，【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走的路是对的。】
    【可部长是主角诶。】苍庸说，【主角总是正确的。】
    【关于这点，你可以问问你的部长。】系统不这么想。
    苍庸问了寅峰，问他是不是一开始就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当然是啊。】寅峰想也没想就回应。
    系统：？？
    【对吧！】苍庸终于有了一些底，【你是主角诶！】
    【做主角让我有一点压力，不过我确实觉得我是对的。】寅峰说，【如果我不认为这些事是对的，我做它干嘛？】
    苍庸呼出一口气。
    系统失策了，他忘了寅峰是个乐观的主角，他对未来的设想是积极的，不然他不可能走到现在。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此时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包括那些死去的人。】系统觉得苍庸有些过于放松了，这样不好，对孩子的发展不利，【你应该居安思危。】
    【我觉得我没有“居安”诶。】苍庸觉得自己身边的危险挺多的，他现在生活的地方一点都不安全，他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能力，还要随时做好准备和自己认识的人告别，哪里“居安”了？
    【你的能力已经给你上了一层保险……等等，你为什么没有哭？】系统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这个多愁善感的小棕熊不应该在听到宋锦城的死讯之后抽抽噎噎，寻求安慰吗？
    可他现在看起来还挺冷静的。
    苍庸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我……不知道。】
    【我挺难过的。】而且宋锦城怎么想也比离世的前局长要更无辜，苍庸应该更难过，可此时苍庸只是觉得遗憾。
    他总觉得宋锦城应该有更多的可能，毕竟他过去曾经怀抱理想，活得纯粹而热烈。

 第90章 重新排名

    寅峰坚持认为苍庸瘦了, 他觉得苍庸都瘦脱了相了。
    对此青悠和黄女士持保留态度。
    一是她们平常确实没有时时刻刻盯着这孩子，也不确定这孩子是胖了还是瘦了，其次是她们用自己的肉眼观察, 总觉得这个棕色大熊更加肥硕了一些，体格好像也变大了。
    可寅峰的态度太坚决, 到后来苍庸都开始相信自己真的很可怜。
    在寅峰用大勺子投喂他的时候, 苍庸一边哭泣一边诉苦：“那，那里只有水果干，没味道的蔬菜，他, 他们不给我肉吃, 有时候黄姐姐会施舍我一小碗蜂蜜。”
    苍庸用手比划了一下：“就跟一个小杯子似的，这已经是黄姐姐特意给我留的了。”
    青悠和黄女士也面露不忍, 看样子是她们判断错误，这么大一头熊, 压根没有吃饱过, 他怎么可能长胖了呢？
    她们都难受了, 更别提寅峰，寅峰感觉自己的心一揪一揪地疼：“这三个多月你是怎么过来的？”
    “在外得吃多少苦啊, 皮毛都不光亮了。”寅峰感觉自己心如刀绞。
    系统：【所以只有我记得你每天都回来吃一顿好的吗？好几层的蛋糕往嘴里炫, 脸盆一样大的果冻一口就嗦溜没了。】
    苍庸确实长胖了，或者说他长壮了。
    感觉伴随着他的成长, 心性的变化再加上他本身的修为, 正在改变他的躯壳。
    而且他吃得确实多。
    哪怕是熊，按他这个量吃下去也会得糖尿病的。
    得亏他是修士。
    苍庸反应过来了，对哦，他每天都吃一顿好的啊。
    系统：……
    “部长, 幸好有你，我每天都能吃一顿饱饭。”苍庸牵起寅峰的手。
    寅峰也想起来了，他每天都给苍庸做一顿甜食，厨房里现在还放着好几大袋糖。
    寅峰严格按照食谱做出来的食物味道很棒，只是外形不怎么样。
    这三个月寅峰的手艺在高频的锻炼中突飞猛进，他感觉自己仿佛经过了一番厨艺特训，从一开始只能做出一个丑陋的干瘪小熊头，到现在能翻糖做小熊坐在满是鲜花的院子里的蛋糕，他已经蜕变了。
    他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呢？
    寅峰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我没能见到部长，无尽的思念压在我的心头，连快乐都打折了。”苍庸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系统不这么认为，每次苍庸吃食物的时候都快乐得要起飞了。
    系统认为这是苍庸的习惯，一旦有人开始可怜苍庸，苍庸就会陷入“这么一想我确实可怜”的情绪里面，然后开始下意识地索取他人的在乎。
    寅峰：“原来如此啊！的确是这样！”
    系统：……
    偏偏这又是个会从别人的依赖里获取情绪价值的家伙。
    寅峰拿出苍庸的小毛巾，给苍庸擦熊脑壳。
    寅峰张开双臂，苍庸把脑袋往寅峰的怀里塞。
    而寅峰根本没法把苍庸抱满怀，但他还在努力把大胖棕熊往怀里扒拉。
    系统：……
    这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真的对彼此的战斗实力、年龄、体格，没有半点数吗？
    苍庸努力把自己往寅峰怀里挤，直到寅峰整个人都被棕熊的毛给吞没。
    【我有一种被包裹的安全感。】苍庸对系统说。
    【无所谓，你回特安局做人质的时候记得把毛里的寅峰掏出来。】系统麻了，【别夹带着一起走了。】
    【你好夸张噢。】苍庸站起身，往沙发处看了一眼。
    寅峰不在。
    苍庸：？
    苍庸紧张地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他在后背处摸到了寅峰。
    苍庸把寅峰摘下来，拎着寅峰抖了抖，又用爪子轻轻在寅峰身上拍了拍，把衣服上的毛拍掉。
    拍干净了又把寅峰搂进怀里抱了抱，重新把毛粘上去。
    寅峰被重新放下去之后伸手摸了摸苍庸的鼻子。
    青悠凑到寅峰身边，小声说：“我看到你挂在苍庸身后了。”
    寅峰点头：“我逗他呢。”有时候苍庸的反应真的很有趣。
    青悠望着寅峰亢奋的表情，开始回忆自己恋爱的时候有这么幼稚吗？好像没有吧。
    而且苍庸的能力那么神奇，苍庸应该听得到他们的对话。
    青悠又看向苍庸，苍庸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我被逗了。】
    系统：【嗯哼。】
    苍庸：【部长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笨蛋小熊？】
    系统：【呃……我觉得你那句“笨蛋”是在夸你自己，有那么一丝丝自恋的意味。】
    【我没有自恋。】苍庸反驳过后又安静片刻，随后他继续说，【不过我觉得我自己就算自恋也没什么问题，我蛮值得爱的。】
    系统：……
    【前辈你说对不对？】苍庸问他。
    系统：【啊对对对。】
    苍庸继续搓自己的脸盘子。
    【前辈这么个大傲娇都承认了我的魅力，我还真是不得了。】
    系统：【你说我是什么？】
    “苍庸。”黄女士的声音打断了苍庸和系统的沟通。
    苍庸看向黄女士。
    “我离开之后你能带着我的女儿来看我吗？”黄女士问。
    “可以啊，奶奶你是指哪个女儿啊？”她们蜜蜂的女儿真的很多。
    “副军团长和……算了。”黄女士叹息了一声。
    “和黄承业阿姨吗？”苍庸询问，“她说在副军团长出生之前她才是继承人。”
    黄女士：“……对。”
    “您不觉得不公平吗？”苍庸不解。
    他自己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无法想象身边有那么多姐妹的日子。
    虽然偶尔也会爱他的哥哥姐姐，但苍庸也挺想体会做独生子女的快乐的。
    “承业阿姨很在乎你，她说你知道她的性格，你是要断了她跟自己妹妹争军团长的念头，对吗？”苍庸觉得黄女士对待自己的态度都比对她孩子要更温和。
    “承业阿姨做的事很危险，但她总有休息的时间，我可以让你和她见两分钟。”苍庸说。
    黄女士笑了：“她不会见我。”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因为我是她的妈妈，她现在必须避免想起我和她的这层关系，特安局里的人不是好应付的，一旦她情绪被影响，就可能被人察觉到不对劲。”黄女士解释。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并没有在我的军团里承担任何义务，我也不需要对你的未来负责。”黄女士摸了摸棕熊脑壳，“但她们不一样。”
    “选择副军团长是因为她是更合适的那个。”黄女士说，“……在如今的副军团长崭露头角之前，我在承业身上倾注了更多的心血。”
    “但我必须选择最合适的那个，因为我是军团长，我要对所有的孩子负责。”
    “我们的亲子关系和你们也是不一样的。”
    到底有多不一样？
    苍庸忽然开始好奇，他开始询问身旁的黄女士。
    蜂群的关系很特殊。
    现在蜂巢的中坚力量都是黄女士的孩子。
    只有在老军团长死后，新的军团长才能生出新的“陛下”，而其她未能成为军团长的‘陛下’就只会生产出雄蜂了。
    “等等。”苍庸忽然发现了华点，“如果同一批姐妹里只有一只能生出‘陛下’，剩下的都是雄蜂，那不是‘陛下’要跟姨妈的孩子近亲繁殖了吗？！基因会出问题的吧！”
    苍庸怎么考虑到这里去了，不是刚还在伤感吗？
    “不会的，因为同期成年的雄蜂不止我的孙辈。”黄女士解释，“只是我的孩子们没有办法再孕育陛下，但离我远一些的血脉可以啊，只是她们加入不了正式军团。”
    “我们同一批军团长生出来的‘陛下’的父亲是不同的。”黄女士说，“而且我们的数量很多，你明白吗？”
    苍庸点点头。
    “我们‘陛下’婚飞的时候一般能和好几十只雄蜂发生关系，而那群雄蜂孩子是单倍体，他们的基因完全来源于他们的母亲，也就是说是其他不同的‘陛下’，这个你懂吗？”黄女士轻声问。
    苍庸继续点头。
    黄女士在桌上找了找，最后她找到了两块不同的面包。
    这种面包长得像油条一样：“这里紧紧抱在一起的，咱们假设它是雌蜂的染色体，有两套，一套来自父亲一套来自母亲。”
    她撕开其中一条，单独摆出来：“而这个，就是这个雌蜂生育雄蜂的时候随机给的一部分，假设这套基因是豆沙味的面包，那么这是个豆沙味的雄蜂。”
    “在婚飞之后，雌蜂身体里会分别储存，豆沙味的，抹茶味的，巧克力味的……各式各样不同的基因，生小孩的时候，它们和‘陛下’身体里随机一套基因组成新的雌蜂。”黄女士说完之后又问苍庸明白没有。
    “所以您是想说你们的基因非常多样，而且您的孩子非常多，远远超越了原始的蜂巢？”苍庸问她。
    也对，原始的蜜蜂也活不到三百岁。
    蜂王也不会允许好几个蜂王在自己的领地成年。
    “而且据我所知，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军团是个蜜蜂融合军团，就像如今的蚂蚁一样，只是后来几十个族群大融合了。”黄女士欣慰地点头，“我们现在能占据整个星球，能占据整个星球的生物也不会考虑多样性的问题吧。”
    “原来如此！所以陛下并不会和自己姨妈的孩子婚飞，她们会寻找更远的关系。”苍庸拍了一下脑壳，“合理了！”
    青悠：……
    合理……吗？为什么感觉这群蜜蜂做事那么狂野？

 第91章 养不起别养

    苍庸梦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他完成所有的任务来到了自己父母的小屋前，结果透过窗户，他看到了一大群小熊围在自己父母身边。
    这群小熊嘴里还喊着什么“爸爸”“妈妈”, 苍庸气蒙了，所以等父母都睡着, 他就悄悄潜入了房间, 把小熊们偷了出来，他沿街叫卖，好多好多人类要买。
    苍庸询问他们真的这么喜欢小熊吗？人类说是的。
    苍庸又问他们觉得自己这个大熊怎么样。
    人类们友善地笑了笑，委婉地表示：“大熊也很好啊, 但是比起真正的小熊, 感觉大熊过了可爱期了。”
    苍庸被气醒了。
    醒来之后他猛地用爪子拍了一下床铺，随后推门出去准备去拿一瓶饮料。
    结果一推门就撞见了冯冲。
    苍庸：……
    冯冲睁大双眼, 看着面前的大毛怪。
    “冯哥，你为什么会来部长家？”苍庸不解,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吗？”
    “苍庸？！”冯冲更震惊了。
    苍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毛茸茸的肚子, 又看向冯冲。
    冯冲还在震惊的情绪中。
    苍庸深吸一口气, 随后用自己厚厚的爪垫捂住了脸：“你终于发现真正的我了，我知道你觉得我很恐怖, 我这就走。”
    “我没觉得你恐怖, 我只是……没想到。”冯冲看到了苍庸嘴里的獠牙，他意识到苍庸压根不是什么仓鼠, 他是个凶狠的捕食者。
    苍庸的爪子也长得太夸张了, 像匕首。
    冯冲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安抚苍庸：“我没觉得你恐怖，你一点都不恐怖。”
    苍庸扭头：“真的吗？”
    苍庸张嘴一说话冯冲就能看到苍庸尖锐的牙齿。
    冯冲：“……真的。”苍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之前明明见过苍庸的仓鼠形态。
    “那你抱一下我。”苍庸张开双臂，他被自己的梦霸凌了，这个人类出现得刚刚好。
    苍庸要证明自己的魅力没有丝毫的削减。
    冯冲咽了一口唾沫, 失眠几个月带给他的疲惫在惊吓中消失了：“……好。”
    他缓缓走向苍庸，张开双臂，视死如归地拥抱上去。
    片刻后。
    苍庸用爪子夹着樱桃蒂，缓缓把樱桃放进冯冲嘴里：“所以部长是让你来他家拿宋锦城留下的东西？”
    冯冲一边吃樱桃，一边狠狠在苍庸毛茸茸的肚子上吸了一口。
    他问过苍庸了，苍庸不觉得冒犯。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妙的生物？
    “可除了那些钱以外我们家没有和宋锦城有关的物件了。”那些钱已经给了宋锦城的家里人，苍庸和寅峰还贴补了一些。
    苍庸看着冯冲僵尸一般的脸，明白了：“部长是看你心理压力太大，让你过来休息的吧。”
    寅峰在和苍庸相处过后终于意识到之前冯冲是不想和苍庸分开的，治愈冯冲可能还得靠苍庸。
    “没有宋锦城的东西吗？”冯冲喃喃自语。
    “这几天冯哥你都在琢磨宋锦城的事？”苍庸问。
    “也没有，我只是往他家跑得比较勤。”冯冲轻声说，“情绪是会感染的，他的家里人一直都很难过。”
    “所以冯哥你也睡不着了？”
    “嗯……”冯冲声音越来越小，没多久他就闭眼失去了意识。
    苍庸揉了揉冯冲的脸。
    没有肉。
    冯冲靠在苍庸身上一直睡到寅峰下班。
    寅峰回家的时候凑过来看了一眼冯冲：“他状态怎么样？”
    “他快要被我迷死了。”苍庸就知道自己那场梦是荒唐的，怎么可能有人类能拒绝他的魅力。
    “你经常和人类相处吗？”寅峰问。
    “大多人类都喜欢我喜欢得要死要活的。”苍庸很自信，“除了我的那些发小和粉丝以外，我还认识一些爸爸妈妈的同事阿姨。”
    有段时间苍庸的父母要出差解决一场大麻烦，苍庸暂时去了父母的同事家。
    “阿姨和叔叔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苍庸说，“我走的时候他们家小孩还把所有的钱拿了出来，要从我父母家把我买下来。”
    寅峰很好奇：“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苍庸认真想了想，“可能只是帮他们分担了一点家务。”
    “一点家务？”寅峰怀疑苍庸的“一点”和自己理解的“一点”是不同的。
    事实证明，寅峰猜对了。
    在苍庸的讲述里，他住在对方家里的那段时间天天帮人打扫卫生、做饭、带孩子。
    人家两口子都有工作，下班回家小两口还不能应付，因为他们还有个上小学的孩子。
    有了苍庸之后，他们一回家就能闻到饭菜香，孩子也不缠着他们了。
    而且苍庸弄出来的食物荤素搭配营养美味。
    这时候寅峰才知道苍庸居然考过营养师证。
    “啊？”寅峰有些震惊，“你以前专门学这个的吗？”
    “也没有，我是计算机专业的。”苍庸挠挠头，这个世界都有光脑了，应该没人能理解他的专业，“哦对！机器人！”
    “我研究生专业是机械电子工程。”苍庸说，“你们这儿的机器人不是也挺多的吗？”
    寅峰眼睛睁得老大，嘴也微微张开了。
    苍庸继续：“当时我是负责软件组的，就是写算法的，和这个世界很像。我的导师是个资深导师，资源多人脉广，我们一般都是师姐师哥带后面的小学弟小学妹，但是我成功让老师亲自指导我了哦～”
    苍庸身上的冯冲也睁大了双眼，看起来极其诧异。
    【他们怎么了？】苍庸不懂。
    【他们不理解你的专业和你本人之间的联系，你应该庆幸这个世界的学历获取方式和你的世界不一样。】系统说，【因为你不像个硕士，大多数时候你的表现都更像是还没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
    “可是你压根没有对我们世界的那些机器人表现出丝毫的兴趣。”冯冲说。
    苍庸觉得这样很正常：“我就是没兴趣啊。”
    “那你以前为什么学这个？”
    “因为这是热门专业。”苍庸理所当然道。
    “所以你后来没有做这个工作？”
    “我毕业以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特研局的特助。”苍庸说。
    冯冲已经在苍庸的解释中明白了前因后果，“所以这中间的时间你就一直在家待着。”
    “我其实有抽空考大大小小的证书。”苍庸觉得自己还是努力了的。
    “所以你做饭才那么好吃？”冯冲一直在想念苍庸做出来的食物。
    “噢，当然，学得多才能制造稀缺性。”苍庸用爪子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头顶的熊毛，“每个人类在离开我的时候都是痛苦无比。”
    “那些人类再也找不到一个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会带孩子会逗宠物，做饭美味还能任摸任抱的熊了。”苍庸冷笑一声，“也许这个世界的熊妖很多，但再也没有我这么棒的熊咯。”
    “这种话你会说给他们听吗？”冯冲问。
    “会啊。”苍庸点头，“但是没有人类觉得我讨厌，因为他们觉得有小心思的棕熊超级可爱。”
    苍庸看向冯冲。
    冯冲看着苍庸得意的表情，默默捂住脸。
    该死！苍庸说的是真的！
    冯冲：“你好坏啊！”
    “我就是坏蛋！”苍庸嚷嚷。
    寅峰开始怀疑系统是不是有什么职业歧视，苍庸这不是把本职工作做得挺好的吗？
    【你的部长又在说我坏话。】系统说。
    【没有吧，部长压根没有提起你啊。】苍庸觉得系统太过小题大作了。
    【每次他用那种“噢～我的小熊好可怜”的眼神看你，但是什么都不说的时候，都是在抱怨我对你不够好。】系统已经看透了。
    【前辈，不要这么多思多虑。】苍庸安抚系统。
    “你的系统……”寅峰开口了，“唉，算了。”
    系统：【你让他把话说完！】
    苍庸继续安抚系统：【好了好了，您都是熊熊神了，就不要跟三十多岁的小孩计较了。】
    他们正在聊天，黄女士默默从房间出来，拿了点甜食走回去。
    黄女士本体已经被送到其他星球去了，现在外面的情况可以说是水深火热，第三军团的军团长该被发现了。
    而苍庸弄出来的假躯壳多少沾了点苍庸本熊的习惯，比如爱吃甜。
    “我回头带着吃的去找奶奶陛下。”苍庸说，“不能真让奶奶陛下挨饿。”
    “你离开这么久真的可以吗？”寅峰询问。
    “我不想过苦日子了。”苍庸捂住自己的脸，“那里什么都没有。”
    “而且我平常在特安局没有干太复杂的工作，不会露馅的。”
    冯冲：“所以你平常在做什么？”
    ……
    特安局。
    “已经三个多月了，他每天就是这样。”有人小声地对自己同事说，“我觉得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情报上啊。”
    坐在长椅上的苍庸分身数着一包包还没有他巴掌大的零食，这是几个特安局员工今天拿来分的。
    苍庸把那六包零食来来回回数了十几遍，随后他把零食塞进衣服的不同口袋。
    等了两分钟之后又重新拿出来数。
    数了半天，忽然有人问他要不要巧克力小蛋糕。
    苍庸又获得了一个巧克力小蛋糕。
    他哇了一声，双手捧起巧克力小蛋糕，缓缓抬起，左瞧瞧右看看。
    最后他坚定而缓慢地说：“七～”
    苍庸重新把另外六包掏出来，又开始一个一个地数，数到七的时候他声音都欢快了。

 第92章 滴滴代哭

    透露第三军团的信息之后来自外界的压力减轻了, 那些贵族终究更在意狰礁而不是他的儿子有没有食兽。
    只不过军团长一天不找到，乌雨茂的心就一天放不下来。
    这群蜂巢思维的兽人就是一堆疯子，她们说玩命就是真的敢放下所有, 宁可自己死也要重创联盟。
    好在消息来得很快，马上就有人发现了军团长的踪迹, 只不过对方也察觉到自己暴露了, 立刻开着星舰试图离开，最后一头扎进了他们的包围圈。
    ……
    “我怎么觉得有问题呢？”武欣忧得知情况的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那个军团长被发现的时间是不是太凑巧了？”
    “老师认为这有问题？”一旁的下属问。
    “乌雨茂那个老东西像是被逼到这一步的。”武欣忧的手指轻叩桌面，“他的儿子恰好被我们抓了, 而正好在那个时候, 他儿子的丑闻泄露……”
    “可从许文忘的报告来看，他是在查苍庸是食兽可能性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隐秘的论坛, 看到这个论坛上有不少贵族食兽，最后才抓了乌芃那个小崽子。”
    武欣忧点头。
    这一切看起来是一场恰到好处的巧合, 而武欣忧最不信任的就是巧合。
    “这是乌芃接触过的贵族们。”武欣忧把资料调出来给下属看, 他指了指其中某个人, “这是丰议长的孙子，是个好孩子, 学的是公共管理, 没有不良嗜好，发表过研究狰礁的文章。”
    下属看完了对方发表的文章：“他似乎不认同狰礁的理念。”
    “骂得太狠了。”武欣忧随口说, “他似乎不认为狰礁里有任何值得敬佩的人。”
    “也许他害怕自己手里的权力被狰礁夺取。”下属说, “很多贵族都乐于对外表现得平易近人。”
    “他在初级学院曾为平民同学出头。”
    “许文忘也会为了同学而出头，但他同样不喜欢狰礁。”下属说。
    “他是不喜欢那群反叛军，但在反叛军里，他对狰礁的印象还不错。”武欣忧叹了一声, “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并没有被特研局抓住，因为他没有赴宴。”
    “如果从乌芃暴露开始就是狰礁的一个局，为了引联盟入套……他们已经成功了。”就算武欣忧发现了又能如何？他和乌雨茂是什么样的关系？
    乌雨茂冷静下来不一定想不通，可他那个蠢货儿子就是这家伙最大的软肋。
    而且如今全星际都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军团长的星舰，他们决定将蚁族劝降第三军团军团长的内容放出去，这是一次对狰礁的士气打击，也能让那些星际民众知道，无论什么反叛军都是在胡搞。
    “乌芃那个小崽子不该抓的啊。”武欣忧说。
    可这小王八蛋吃兽……乌雨茂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做的最大努力就是暂时压下这个消息。
    “寅峰家里那两位客人还在吗？”武欣忧问下属。
    “还在，每天定时出门买食物。”
    “嗯……”武欣忧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苍庸的能力太过特殊，武欣忧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并不了解苍庸的全部力量：“先盯着。”
    另一边，苍庸带着一大堆食物来看望被围困在小星舰里面的黄女士。
    他还带来了副军团长。
    “奶奶陛下，你饿了吗？”苍庸把食物摆上桌，随后他发现黄女士和她的女儿之间没有任何的眼神沟通。
    黄女士：“有点，谢谢你带了吃的过来。”
    副军团长在帮苍庸一起摆。
    苍庸看了看副军团长，又看了看黄女士。
    他记得他说要带副军团长过来的时候副军团长很激动，眼中有泪光，怎么到了这儿反应就这么平淡？
    苍庸用手肘捅了捅副军团长，他压低声音：“叫妈妈呀。”
    副军团长没有任何反应。
    “你拥抱奶奶陛下呀。”苍庸又说。
    副军团长：“诶，我带了蜂蜜过来，我记得你喜欢吃蜂蜜，要我帮你涂到面包上吗？”
    苍庸：“可是……”
    黄女士：“对，他特别喜欢蜂蜜，来！”
    她俩各自用蜂蜜涂了好几块面包，叠在一起往苍庸嘴里塞。
    苍庸：？
    他一口咬下去，三两下就把面包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所以你们是在害羞吗？因为你们不会处理此时此刻的感情？”
    她们各自有自己的责任，副军团长是个优秀的继任者，她受到的关注很多，可责任教育是不存在多少感性的。
    “你们怎么都别别扭扭的？”苍庸不明白。
    她们还在往苍庸嘴里塞食物。可是苍庸吃的速度太快，她们根本堵不住苍庸的嘴。
    “拥抱一个嘛。”苍庸说，“抱在一起，然后奶奶陛下亲一下副军团长的脑袋，副军团长刚才不是哭了吗？你继续哭，让奶奶陛下给你擦擦眼泪。”
    “奶奶陛下情绪上头了也可以哭，然后副军团长记得反过来安慰奶奶陛下。”苍庸说，“这就是热烈的感情。”
    黄女士：“咳咳咳。”
    副军团长：“嘶……”
    “哎呀，你们烦死人了。”苍庸起身，他拽过这两人的手，强行把两人的距离拉近，随后他狠狠地把两只手扣在一起。
    黄女士和副军团长在触碰到彼此的瞬间就要往两个方向挣脱，可苍庸的力气太大了，她们摆脱不了。
    “我来问，你们必须回答！”苍庸看向副军团长，“你对奶奶陛下有埋怨吗？”
    副军团长摇头。
    “你应该回答的，你剩下的机会不多了哦。”苍庸说，“不能再别扭了。”
    副军团长：“有……一点。”
    “说出来！”
    “母亲你……总是偏袒黄承业。”副军团长说，“我知道她如今的行为是为了整个族群，她在牺牲她的未来。”
    “她以前对我的态度非常不友善。”副军团长微微低下头。“现在她成了忍辱负重的英雄，也就意味着我再也不能揪着过去的事，我稍微有些不舒服。”
    “承业阿姨总是凶你吗？”苍庸问。
    他也有姐姐和哥哥，他能理解副军团长。
    “有五次我差点死在她手上。”副军团长说，“我还小的时候她差点把我扔宇宙里了。”
    苍庸：……
    这个他就不理解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有哥哥和姐姐，你应该能懂。”副军团长看向苍庸。
    “呃，我的哥哥和姐姐……”苍庸沉默片刻，随后他回想起了自己和哥哥姐姐们的“争斗”。
    他曾经被哥哥姐姐围堵在院子的小角落里，两只亚成年棕熊双手环胸，恶狠狠地看着苍庸。
    而后姐姐伸手捏着苍庸的熊脸扯了扯：“你下次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软趴趴的？你是我们的弟弟！我们是凶猛的熊！熊！你懂吗？”
    对此苍庸的回应只是一边唔唔唔，一边抖动自己的前爪表示自己疼。
    姐姐松开了他，而哥哥冲着他吼了一声。
    苍庸捂着自己的脑袋嗷嗷乱叫。
    “你不能被熊的吼声吓成这样！！”哥哥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没救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棕熊的家庭怎么能生出这么脆弱的孩子。
    “之后哥哥姐姐各给我买了营养奶才把我哄好，他们让我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苍庸最后解释。
    副军团长：……
    副军团长疑惑：“你是真的怕吗？”
    “不是诶，如果我不躲的话，他们就要拉着我一起出去打架了。”苍庸不喜欢打架斗殴。
    副军团长脑袋乱乱的。
    “承业阿姨之前觉得奶奶陛下偏心你了。”多孩家庭是这样的，更何况她们这种全是孩子的家庭。
    “如果我不让她配合我，等我死之后，你们会闹个昏天黑地，最后你们两个之间一定会死一个。”黄女士看向副军团长，“你也想杀她，对吗？”
    副军团长点头。
    “等一下！不能这样，这样发展下去就变成吵架了！”苍庸很紧张。
    副军团长深吸一口气，黄女士也不再开口。
    苍庸：“你们谁哭一下？”
    两个人都没有反应。
    她们似乎不太习惯去哭泣。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副军团长说。
    “胡说，哭特别能解决问题，尤其是你们两个那么亲近，那么爱彼此。你们可以用哭泣来表示‘我伤心了’。”苍庸觉得哭也是一种破冰方式。
    这两人还是不为所动。
    ……
    【她们哭了，哭得很伤心。】回到特安局的苍庸对黄承业传音，【奶奶陛下说她害怕你们两个不会放过彼此，连睡觉都睡不好。】
    黄承业对此表示怀疑：【你是说她们在见面之后就痛苦不已，抱住对方发抖，然后因为意识到我去不了，哭得更厉害了，我那位妹妹险些抽过去？】
    系统受不了了：【黄女士和副军团长不是只在分开的时候掉了两滴眼泪吗？】还是在对方看不到的时候掉的。
    【是啊，可能情况比较复杂，情绪堆到胸口，受不了了吧。】苍庸一边回应一边叹气摇头。
    黄承业既迷茫又懵逼。
    她的妈妈和妹妹是这样的吗？
    一天后。
    “你说你转述我们对话之后黄承业哭到手脚发颤，觉得无比痛苦？”副军团长问苍庸。
    “是啊，谁能想到呢，那么坚强一个人。”苍庸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第93章 尾针

    “你知道的, 血缘亲情，利益纷争，它们被堆放在一起实在太让人头大了。”苍庸很理解她们的痛苦。
    “血缘亲情应该划入考量吗？”黄承业觉得不太对, “可是族群里的蜜蜂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苍庸：……
    噢，差点忘了她们手底下的工蜂都是她们的小孩。
    “不一样！付出的爱不一样！”苍庸又说, “你的妈妈爱你, 你的妹妹想要爱你。”
    苍庸拉住黄承业手的时候注意到黄承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这么别扭吗？
    “你得给你妹妹一个爱你的机会。”苍庸说完之后感觉黄承业的肌肉紧绷了好几次，嘴巴微张，似乎是想骂人，可她没能骂出口。
    在黄承业和苍庸分开之后, 她忍不住猛搓自己的胳膊。
    她妹妹有那么喜欢她？
    真的吗？
    黄承业脑补了一下副军团长扑到自己怀里叫自己姐姐的样子。
    “嘶！”黄承业都快给自己的胳膊搓出火星子了。
    她不知道此时副军团长也是这么个反应, 而她们的别扭让苍庸很不舒服。
    苍庸跟寅峰抱怨蜜蜂姐妹仿佛对亲密过敏，她们从来都不愿意拥抱彼此。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寅峰觉得她们俩之间没有多少亲情, 蜜蜂群体里都有亲缘关系，那就等于都没有, 亲缘关系对她们而言可能没什么特殊性。
    “我和我的哥哥姐姐意见再大, 他们也会拥抱我, 会搓我的头。”苍庸说，“我很确定他们是爱我的。”
    寅峰觉得苍庸的哥哥姐姐想揉搓苍庸也是人之常情：“那你的哥哥姐姐互相拥抱或者揉搓过吗？”
    苍庸缓缓起身。
    苍庸陷入思索。
    【没有。】系统很清楚, 【因为他们闹了矛盾之后都是直接上手开打, 而每次他们和你闹了矛盾，你都是轻轻揪着他们的毛, 一边轻晃一边喊哥哥姐姐。】
    【所以她们之间需要有一个人放低姿态。】苍庸想了想, 他决定解决这个问题。
    不久之后，副军团长和黄女士就看到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黄承业背对着镜头，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上下轻抚。
    这是黄承业在搓鸡皮疙瘩, 她不想让苍庸看到自己嫌弃的表情，毕竟她的嫌弃是冲着自己的妹妹去的，她不想被苍庸误会。
    结果她没想到苍庸借着她这无助的姿态造谣去了。
    镜头里传来了黄承业的声音：“比起我，妈妈更爱她。”
    “我能理解，如果我是妈妈，我也会更爱她。”
    “我只是不甘心。”
    “我伤害过我那个妹妹。”
    “……我很抱歉。”
    这些话都是黄承业说过的，但苍庸剪辑过。
    就比如最后一句对不起，是黄承业给苍庸端的水呛到了苍庸。
    她非常自然地说出了那声抱歉，但是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时，她的态度永远是强硬的。
    苍庸放完之后看向了副军团长和黄女士。
    她们似有动容。
    此时她们都在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黄承业的情况，黄女士的情况，甚至整个蜜蜂族群的情况都是前所未有的危险。
    终于，苍庸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点点泪水。
    现在只需要一点点情绪煽动就行了。
    这个苍庸熟悉。
    很快这场感情沟通就从纯造谣变成了掺杂二分之一真情流露的半造谣。
    在苍庸来回几趟之后，这场造谣彻底变成了真情流露。
    其实苍庸怀疑她们一开始也没太信，只是这种时候她们也不愿意再僵持。
    证据就是她们对苍庸的态度越来越好了。
    “其实你不用费心做这些。”寅峰说，“她们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族群，至于她们内部之后会不会产生纷争……与感情其实无关。”
    “但是现在她们对奶奶陛下很重要不是吗？”苍庸知道，就像寅峰其实对武欣忧有感情，武欣忧也很欣赏自己这个后辈，可他们的感情影响不了他们的决策。
    武欣忧依旧会怀疑寅峰，而寅峰早就明白了自己和武欣忧不是一类人。
    “这时候奶奶陛下乐于把一切往好的方向琢磨，而事态看起来也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苍庸是努力给黄女士看的。
    至于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好。
    苍庸说完之后就被寅峰给揉了脑袋。
    寅峰搂着苍庸大吸特吸：“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孩子？你太温柔了！”
    苍庸被寅峰逗得直笑，他也反过去摁住了寅峰。
    他们俩你来我往，最后寅峰的欣慰慢慢消减，逐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再抬头看苍庸，苍庸还是笑得羞涩又纯良。
    伴随着刺啦一声。
    苍庸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啊了一声：“天呐部长！你的裤子怎么破了？”
    寅峰：“……等等。”
    苍庸：“既然破了，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没办法了？等一下！噢！苍庸的脑袋在自己的胸前拱，这个视角看下去他好可爱。
    “部长，亲一口。”苍庸指了指自己的嘴。
    寅峰抬头俯身亲吻上去。
    然后毫不意外的，他的裤子没法用了。
    之后寅峰想要提醒苍庸注意节省，想睡觉就想睡觉，但是别把他裤子给抠破了。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整齐叠放在一旁的裤子被苍庸缝好了，看起来没有任何破洞或缺口。
    寅峰：“你用了修为吗？”
    “没有，纯熊工手缝的。”苍庸觉得寅峰在质疑自己的能力，“这是藏针法。”
    寅峰被震撼了：“太神奇了。”
    苍庸在寅峰的面颊上亲了一口，重新跑回特安局。
    现在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正在和特安局的人对峙，特安局的人并不清楚每天都有一只小熊拎着食物去找军团长聚餐，他们只知道军团长已经饿了几天了，就快要饿死了。
    而蚂蚁一族的代表已经跟军团长对话了五六回，次次被骂。
    这次军团长看起来更瘦了，瘦得皮包骨头，可她的眼睛还是亮的。
    “我理解您。”蚂蚁一族的代表看到她这样子也流露出不忍，“可您的寿命到了头，其他蜜蜂还没有啊，您忍心让所有蜜蜂给您陪葬吗？”
    这场沟通基本是全星际直播，就连被控制起来的黄蜂和白蚁族代表都能看得到。
    苍庸路过黄蜂房间的时候能听到里头破口大骂的声音。
    当然，她们住的房间是隔音的，叫骂声只有苍庸这个有修为的人听得到。
    他也是靠着这个找到了关押这俩人的具体地点。
    这俩人似乎是各自族群的继承人，所以特安局才能用她们去控制她们所属的族群。
    苍庸琢磨自己是直接放人还是借他人的手。
    后来他觉得直接放人太过诡异，这种“忽然消失”的事情一旦发生，传到了武欣忧的耳朵里，武欣忧就能猜出这事是苍庸做的。
    苍庸之前造谣了一个大反派“病毒”，但对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暴露自己的能力。
    所以苍庸决定夜潜特安局。
    他用自己的分身偷了乌雨茂那边的钥匙，然后偷偷揍翻了一路的看守，偷了两架二世祖的民用星舰。
    苍庸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第十军团的人，希望她们帮一帮第三军团。
    “狰礁的人？现在第三军团很有可能集体叛变，你们不去清理叛徒，反而让我们帮第三军团的人？”黄蜂代表觉得荒唐。
    “黄蜂族群的军团守着联盟的n337边境星系，我们希望狰礁星舰过来的时候你们不要反抗。”苍庸解释。
    “你想让我们加入狰礁？”黄蜂问。
    “差不多。”苍庸点头。
    “加入狰礁……狰礁和联盟有什么不同？”黄蜂冷笑，“我们凭什么帮你们？”
    “不是帮我们，是帮第三军团。”苍庸解释，“之后你们各军团内部的事务由你们各自管理，职务由你们各自任命。”
    “你们就是想吞并我们？”白蚁皱眉。
    “都说了，我们和你们无关，我们配合第三军团是因为第三军团的所行符合我们的利益，各位镇守的那些星系真的很难拿下。”苍庸说话非常正经，“除了第三军团以外，其他军团和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我们是不同的。”
    黄蜂和白蚁继续警惕地看着苍庸。
    “就看你们自己愿不愿意抱团。”苍庸紧跟着说，“我们和第三军团一向相处得不错，我认为我们也会相处得不错，更有边界感，也更和平。”
    黄蜂没有出声。
    白蚁忍不住开口：“那你应该去劝那一群蚂蚁。”
    “蚂蚁族群里的红火蚁们已经同意了。”去劝蚂蚁的是另一批人，他们的话术更专业，对蚂蚁们的了解也更透彻。
    毕竟蚂蚁内部更复杂。
    “现在第三军团的军团长被围困了，第三军团马上就要投降……等等，你能像救出我们一样救出她吗？”黄蜂询问苍庸。
    当然可以，但苍庸现在不能这么做。
    【那些快被联盟吓成呆子的家伙该醒过来，她们需要知道一直退让的后果是什么。】这是曾经黄女士说的话。
    【她们恐惧着某种结果，可她们忘记去思考……或者说刻意逃避这一话题。】
    【这次我会加速联盟的死亡。】
    苍庸不太明白，黄女士只是蜜蜂族群的军团长，她的死会带来那么深远的影响？
    黄女士笑着说会，因为那些族群与蜜蜂是一样的。
    她们不一定会共情一个普通的星际兽人老太太，但一定会共情她这个大陛下。

 第95章 狡黠还是单纯？

    咔哧咔哧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已经在青悠耳畔立体环绕了一个多小时。
    青悠无奈往后退一步, 正好碰到了某只熊的后爪，她险些摔倒。
    苍庸连忙拽住了青悠。
    青悠叹了口气：“你要问什么？”
    “我？”苍庸用爪子指着自己的大熊脸盘子，耳朵都立起来了, 看起来很震惊。
    随后他抬起另一只手，示意自己手上的小饼干, “我只是在附近吃饼干。”
    青悠不相信：“你不围着你部长吃饼干, 你围着我？”
    “你讨厌我在附近吗？”苍庸可怜巴巴地睁大眼睛。
    青悠：“你是不是想问我和白究垣之前的那点事？”
    苍庸摇摇头，他继续啃饼干，表情看起来很愁。
    “苍庸在纠结。”寅峰替苍庸解释。
    “纠结什么？”青悠不明白。
    “他理解你，也能理解白究垣, 但他不太喜欢不美满的结局, 所以他在纠结。”寅峰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陷入纠结了, 一直在问我什么是爱情。”
    苍庸能理解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故事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可理解不意味着不会意难平。
    “只要想想黄女士，就会发现我失去的这些什么都不算。”青悠安抚苍庸。
    苍庸觉得不对：“对奶奶陛下来说, 她真的失去了什么吗？”
    黄女士自己选择了结局, 并且一步一步走入其中。
    她给自己安排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如今星系的熊熊烈火就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但苍庸总觉得青悠没有那么开心。
    “与其说失去，不如说奶奶陛下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苍庸说到这儿, 又看向青悠, “我知道你也有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我觉得我的纠结特别不合时宜。”所以苍庸什么都没说, 可他又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苍庸就这么在青悠身边纠纠结结地啃饼干,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绕着青悠转圈。
    “……我和他已经走到结局了。”青悠伸手摸了摸苍庸的熊头。
    “他很有可能认出你了，你就不怕他千方百计地获取你的真实身份？”苍庸问，“他以前和陶部长合作过，准备调查你, 他一直怀疑你没死。”
    “他调查也没用，就算用检测仪当场测试，我也是个仓鼠。”青悠说，“不过……大概率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结束了。”苍庸问。
    “因为我也了解他。”青悠拉着大棕熊坐在沙发上，“你仔细想想，他在发现不对劲之后盘问我没有？”
    苍庸摇摇头。
    “他以前盯着寅峰的时候是不是特别过分？他那时候不是还直接拿枪威胁了你，然后被抓进了警察局吗？”青悠说。
    苍庸想起来了：“是诶。”
    “他是不是一有机会就找寅峰的茬？”
    “嗯呐，他好烦人的。”
    “但他意识到不对劲之后有跟我说任何一句话吗？”青悠轻声问，“哪怕是试探。”
    苍庸认真回想，随后缓缓摇头。
    “可是为什么啊？”苍庸不明白，只要白究垣证明了青悠没死，他不就能松一口气了吗？
    “因为有些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寅峰补充。
    在青悠被宣判死亡的时候白究垣希望青悠还安安稳稳地活在世上，可如果青悠真的活着呢？
    如果她真的活着，如果她真是自己要离开，那就说明白究垣对于青悠来说什么都算不上。
    而且她很有可能是狰礁的人。
    有些结果白究垣无法承受，只是个无凭无据的猜测还好，一旦被证实……白究垣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担这个结果。
    所以白究垣没有试探，没有盘问。
    他在逃避。
    “他不会面对答案的，所以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青悠拍了拍看起来很悲伤的苍庸，她笑着问，“是我和他分开了，又不是你的感情出了问题，你这么难过做什么？”
    “说不上来。”苍庸的爪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整头熊坐得相当板正，“我总觉得青悠阿姨你是喜欢白部长的，白部长也很爱你，你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我有点害怕。”
    青悠想了想，随后她拍拍自己的大腿，张开双臂：“来，过来。”
    苍庸把自己的大脑袋放在了青悠的腿上。
    “你想要为你的家人谋一个好前程吗？”青悠一边摸苍庸顺滑的熊毛一边问。
    苍庸点头。
    青悠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苍庸不在意这些。
    不过苍庸的回答让青悠松了一口气。
    “我要给部长找一份好工作。”苍庸说，“等这一切都结束，部长就不能干现在这个活了，他得重新找一份工作。”
    青悠看向寅峰。
    寅峰耸肩。
    “我不觉得你的部长需要你帮忙找工作。”青悠说，“等这一切结束，他会变得很忙很忙，他需要处理各式各样的问题，得身负多职。”
    “可那最多也就三百年对不对？他不能永远都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做完他该做的就该离开了。”苍庸说。
    青悠：“三百年就是一生啊。”
    “他的一生不只有三百年。”苍庸冲着寅峰招了一下手，“部长，你表演给青悠阿姨看。”
    寅峰深吸一口气。
    青悠望向寅峰：“你也学会了苍庸的招数吗？”
    “一点点。”寅峰点头，他冲着水杯伸出手，认真把注意力集中在水杯上。
    杯子里的水缓缓浮空而起。
    青悠挑眉。
    可她没能惊讶太久，那些水就落回了杯子里。
    苍庸啪啪啪地鼓掌。
    青悠：“……然后呢？”
    寅峰头顶冒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然后了。”
    青悠：“那瞬间移动，短时间改变种族，强悍的力量，悬空飞行呢？”
    寅峰沉默。
    苍庸替寅峰解释：“部长能学会的，只是他需要一点时间。”
    “部长前期会慢一些，但他的心性很稳，过了前期之后他就能突飞猛进。”苍庸继续说。
    青悠：“这样啊。”
    她看起来完全没信。
    寅峰和苍庸的水平差了太多，她原本做好了被惊艳的准备，毕竟寅峰三十多岁就建立了第十军团，他是个相当厉害的天才。
    但现在她有点幻灭。
    “学这些东西很难的。”寅峰稍微替自己解释了一下，“我实在不明白瞬间移动是怎么做到的，增强自己体内的细胞吗？然后就像星舰的空间跳转一样？”
    “都说了部长你不要纠结科学性。”苍庸抬起熊头，严肃道，“我们搞的不是科学，是玄学！”
    寅峰：“可你以前学的是计算机，这难道就不是科学吗？”
    “计算机没有起到帮助我修为进步的作用，我只是在随大流而已。”苍庸对寅峰的冥顽不化很头疼。
    寅峰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而且他也知道苍庸现在正在教的那群学生的修为突飞猛进。
    “我有了时间之后也要返璞归真。”寅峰说。
    “别别别，那很难受的。”苍庸不希望寅峰遭那种罪，“部长你只要慢慢来就好了，没有谁规定了你必须什么时间达到什么修为。”
    “那你的那些学生呢？”青悠问。
    “那些是大长老。”苍庸纠正，纠正过后又表示长老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得历练。
    “寅峰不需要历练吗？”
    “部长作为主角的历练度已经够了。”苍庸觉得这不一样，“他不需要时时刻刻都逞强。”
    【你也不要太惯着主角。】系统说。
    【我没有惯着。】苍庸只是觉得寅峰的主要任务不是修行，自己能确保寅峰的修行不出问题就行了，他又没什么修行方面的任务需要完成。
    “但我认为……”青悠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靠在自己身上的苍庸忽然一个跳跃起身。
    他连忙跑向寅峰，尽管寅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放任苍庸把自己举了起来。
    苍庸举着寅峰回房间，他把寅峰放在床上，随后关上房门出去了。
    寅峰：？
    苍庸认真拍了拍房门，像是在安抚房门的情绪。
    随后他跑下楼，用气音说：“青悠阿姨！你别说了！部长要是脑子一抽抽，真要返璞归真怎么办？”
    “他返璞归真两三年，那我就一个人过两三年吗？阿姨你不能这么残忍！”苍庸连连摆手。
    “你不能跟他一起返璞归真吗？”青悠又问。
    “我每年都跟着我家里人去森林打猎。”苍庸对返璞归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有猎人证。”
    青悠想了想：“那你能暂时隐藏自己的记忆吗？”
    “这个可以，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苍庸想起了自己大哥，“我彻底变成熊了，那我把部长吃了怎么办？”野外的棕熊和花豹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试试隐藏自己的记忆。】系统说，【你应该不会吃了你部长。】
    【你怎么知道？】苍庸不能冒这个险。
    【记忆能隐藏，感情不能。】系统也是熊，他有经验，【而且本性也不会变。】
    苍庸：……
    系统：【你可以试试，当然，你得让你青悠阿姨把门关好，给自己设点限制，免得你偷偷把你青悠阿姨当成猎物了。】
    【本性不变的意思是，我哥的本性本来就是好吃懒做的吗？】苍庸问系统。
    【这倒不是，只是他高估了熊对战斗的渴望。】熊又不是什么战斗狂魔，【他也高估了自己对战斗的渴望。】
    苍庸迷迷糊糊地跟青悠表示自己要跟寅峰商量。
    随后他上了楼。
    青悠笑着目送苍庸离开，随后她的笑容缓缓消失。
    青悠望着自己面前的水，轻轻叹了一声。

 第96章 每一天都一样

    白究垣这次官复原职受到了特研局空前热烈的欢迎。
    以前白究垣是不受待见的那个, 但现在出了个许文忘，他们才恍然意识到以前讨人嫌的白究垣已经算好的了，起码他不会要人的命。
    对此, 苍庸其实不太理解：“白究垣和许文忘都行事偏激吧，我记得青悠阿姨说过, 白究垣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没少折腾人, 弄出人命的时候也是有的。”
    “许文忘更像那个好人不是吗？”苍庸问。
    “可这里不需要这样的好人。”寅峰说，“白究垣有点神经质是不错，但他有肉吃是不会妨碍自己的下属争口汤喝的。”
    虽然所谓的“肉”和“汤”都不是什么正道上的玩意儿。
    可在特研局这个大环境里，要求人绝对正直才是一种反常。
    苍庸点点头, 随后他又想起一件事：“今天是不是处死乌芃的日子？”
    “嗯, 估计乌雨茂的人很快就会找过来。”寅峰有些头疼。
    “乌雨茂？他不是快被弹劾了吗？他还有时间关注他儿子的事？”苍庸问，“他就不打算去拉拢那些议员, 还在管他的儿子？”
    “那些议员的胃口很大，他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喂饱那些人了。”寅峰说, “大统领势衰, 只怕过不久这位大统领也会被弹劾下台。”
    “会吗？大统领是会被随随便便弹劾的吗？”苍庸不解。
    “当然不会被随随便便地弹劾, 可现在联盟的星系被狰礁抢去了一大片。”寅峰说，“现在第三军团和黄蜂蚂蚁几个军团已经宣布联合建立特区。”
    现在联盟上层焦头烂额, 偏偏这个消息他们还拦不下来, 之前乌雨茂为了压制他儿子的那点破事把第三军团即将倒戈的消息弄得全联盟都知道了，就连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活在虚拟世界里的平民也开始关注这件事。
    平民的关注点不见得严肃, 习惯了娱乐至死的部分人并没有尊重这场纷争中任何一方的意思。
    但无论是无下限地玩梗还是所谓的分析, 狰礁的事都不可能再被掩盖了。
    苍庸观察到这段时间那些虚拟游戏发了疯一般地“暴雷”，就跟再也不想要自己的用户了似的，弄出了千奇百怪的骚操作。
    他们试图转移视线，事实上他们也成功做到了让一部分的人不再关注这一切。
    可这种方法没法阻止狰礁的攻击。
    而纵容自己亲信弄出如今这个局面的大统领当然会被弹劾。
    苍庸正想着, 忽然看到自己的通讯器上多了个申请。
    他接通了通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乌雨茂的声音：“我找你们局长。”
    苍庸看了一眼寅峰，随后毫不犹豫道：“不好意思总长，我们局长正在和武欣忧总长通话。”
    寅峰挑眉，他做了个“乌雨茂”的口型。
    苍庸点点头。
    乌雨茂那边停顿片刻，随后他直接挑明：“武欣忧现在正在开会，他没时间跟寅峰通话。”
    “局长也得全程接受教育。”苍庸似乎很为难，“现在局长没时间。”
    乌雨茂停顿了片刻，苍庸觉得自己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最后乌雨茂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你告诉寅峰，他想要什么都行！我还是特安局的总长！我手里掌握的资料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苍庸听明白了乌雨茂的意思，乌雨茂居然打算用特安局的核心机密来交换他儿子的命？
    “您应该知道您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吧？”苍庸很震惊，“被弹劾了您还能保留一些资产，如果用您所说的那些东西作为交换……您的命都保不住。”
    特安局的人不会容忍乌雨茂这么做。
    苍庸也没想到乌雨茂能这么疯。
    苍庸忍不住提醒乌雨茂：“小乌先生并不惦记您，也不担心您，这样做不值得的。”
    不只是不担心，在知道他父亲为了他的事而中了套之后，他大骂他父亲是个蠢货。
    就连许文忘都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如果不是乌芃惹出这种祸事，他爹不可能被人抓住把柄。
    而乌芃对此的回应只有乌雨茂活该，是乌雨茂害死了他的妈妈，这都是乌雨茂自找的。
    “乌雨茂的老婆是得了辐射病离开的。”武欣忧同为那个年代的人，他知道很多的内情，他跟苍庸解释过前因后果。
    当然，也就只有苍庸会惦记着八卦特安局总长那点家长里短，纠结乌芃的痛苦。
    “乌雨茂不是个合格的伴侣，他有一种‘自以为是的深情’在身上，他出过轨，对自己伴侣的在意更多的像是一种表演。”武欣忧回忆，“他沉迷于‘好丈夫’的形象，但并不忠诚。”
    “不过他妻子的离世确实是一场意外。”武欣忧从苍庸那儿得知乌芃对乌雨茂的抱怨，忍不住笑了，“他？他妈妈离世的时候他还是个蛋，他是只有他爸满足不了他的时候才会提起他的妈妈吗？他吃人的时候没想过自己妈妈也许不希望自己这么做？”
    “太虚伪了。”武欣忧当时的表情谈不上开心。
    “乌雨茂是个虚情假意的混账，不过这个没感情的人最后死在了他自己唯一的真情上啊。”
    也许一开始乌雨茂独自抚养他的儿子并决定以后再也不娶也是一种表演。
    毕竟他曾经宣称自己的此生挚爱就是自己的妻子，可最后他依旧弄出了一个私生子。
    不过养孩子和找伴侣是不一样的，前者需要强制性地付出更多的心血。
    乌雨茂不知不觉被绑在了他孩子身上，他毫无所觉，表演和真情实感被融合在了一起。
    但他并没有把自己这个孩子给养好。
    乌芃是个极其糟糕的小孩，他给乌雨茂的政治生涯带来了数不清的污点和麻烦。
    “有时候我都怀疑乌雨茂那个老东西是不是特别享受自己能给自己儿子解决一切麻烦的感觉。”武欣忧说，“他们家那只小鸟硬是一点亏都没吃过，在他的庇护下从未真正破壳。”
    只要乌芃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就永远需要乌雨茂这个父亲。
    这对父子的关系肯定是极其不健康的。
    “乌芃可不尊重他的妈妈，他只是把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当成一个把柄。”武欣忧安抚苍庸，“不必觉得他们父子两个可怜，如今这样，是他们互相配合出来的结果。”
    武欣忧让苍庸敷衍乌雨茂就行。
    可苍庸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如果能用你的死来换他逃脱制裁，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活下去，哭都不会哭的哦。”
    “他以后会明白的。”乌雨茂只是这样回答，“等他成为了父亲，他也会明白的。”
    苍庸无奈了：“抱歉，乌总长，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们局长估计也做不了主。”
    “现在大统领也希望小乌先生受到他该有的惩罚，如今的情况您也了解，想让小乌先生死的人很多。”苍庸只能切换回公事公办的语气，“哪怕您用那些资料跟我们局长换了，我们局长力排众议把小乌先生保下来……您能保证小乌先生能活下去吗？”
    “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您觉得大统领会不会对小乌先生动手？”苍庸皱眉询问。
    寅峰看着苍庸，他在观察苍庸的状态。
    通讯那头的乌雨茂表示他可以把他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了，希望寅峰给他儿子提供一些庇护。
    “您就不怕我们前脚答应，后脚就杀了小乌先生？”
    “不，那些资料必须由我儿子开启，也只能由他开启。”乌雨茂说，“我还留了一些资源星，这些也可以给寅峰，但每十年交换一颗，交换的时候我的律师必须亲眼见到我的儿子。”
    “……”十年交换一颗？
    资源星？
    他这样的都已经属于联盟里个人风评比较好的领导了？
    苍庸还以为领主比他们更挣钱呢。
    他的原身也是个小领袖，苍庸还以为自己这个原身在出事之前属于联盟的上层阶级，结果这只是他目所能及的最上层而已。
    上层之上还有上层。
    苍庸迅速消化了这一信息，又提醒：“乌总长，哪怕局长真的同意，您儿子是个什么样子您没数吗？他能听话吗？”
    乌雨茂沉默了。
    “回头如果他折腾出像如今这样吃人的大事，我们局长是会被他连累死的。”苍庸叹息，“您给的条件非常诱人，但这其中的危险也无法被忽视。”
    “等局长打完电话之后我会跟局长谈谈的，但我对结果不抱希望，也希望您在小乌先生行刑之前再多想想其他办法。”苍庸毫无感情地安抚对方，“能帮忙的地方我肯定帮，但我也只是个特助，手上那点权力都是蹭的局长的，影响力实在有限。”
    “别别别，您这话折煞我了。”苍庸冲着寅峰指了指自己的通讯器，做了个“特安局”的口形。
    苍庸还是特安局的卧底，现在不知道乌雨茂为什么直接当着他的面表示自己要卖特安局的机密信息，不过这不影响苍庸给特安局的上层告密。
    让特安局那群人去处理他们的总长。
    现在苍庸走不开，寅峰便自觉取走了苍庸的个人通讯器和连接特安局内部系统的芯片。
    寅峰离开办公室，找了个有信号且隐秘的地方，模仿苍庸的语气给特安局发去了信息。
    苍庸还以为乌雨茂这是某种试探，或者乌雨茂已经知道苍庸不是真卧底了。
    结果最后乌雨茂在特研局内部的专线被特安局切断，人也被控制住之后苍庸才发现乌雨茂是真没多想，他纯粹是走投无路，慌了神。
    他也给苍庸许诺了好处，毕竟很多时候，特安局和特研局在钱面前是可以做到不分彼此的。
    他都联系苍庸了，都许诺那么多资源了，苍庸应该不至于举报他。

 第97章 仓鼠在看着你

    苍庸不是操作员或观察员, 他也没有官方给的批准，不是见证人。
    他没有旁观死刑的执行，他也没有打开那个视频去围观。
    苍庸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转着, 随后又被随机刷新在角落的陶畅给捡到了。
    “你在害怕？”陶畅问他，问完之后又自顾自地点点头, “是该害怕, 现在这情况太难说了。”
    苍庸点头。
    “你猜还有什么更难说的？”陶畅压低了声音。
    苍庸望向陶畅。
    陶畅说出了那个让苍庸背脊发凉的答案：“我怀疑青悠还活着。”
    “我去见了白究垣，他的脸色不太对劲。”陶畅一边啃菜叶子一边解释，“我跟他聊了很久，重点聊了聊我幸福的家庭。”
    “幸福的家庭对他的刺激好像挺重的, 所以从他的反应我判断他很有可能已经见过青悠了。”陶畅的声音很小, “而且从时间来看，他是从你们家离开之后开始表现得不对劲的。”
    苍庸：……
    这个水豚部长总是能吓他一跳。
    这件事陶畅跟多少人说了？
    要不要秘密解决她？
    苍庸心跳得越来越快。
    “这件事我会保密。”陶畅忽然说, “你身上有很多匪夷所思的特殊之处，我一直没有弄清楚。”
    “不要想着秘密杀了我。”陶畅似乎看穿了苍庸的想法, “很没礼貌的。”
    苍庸：“啊, 对不起。”
    “你还真这么想的啊。”陶畅微微睁大眼睛。
    苍庸：……
    苍庸不说话了, 他没有承认，尽管他已经查探出附近没有监听设备和监视设备。
    “我身上有案底。”陶畅说, “不过那是因为我在特研局工作, 只能替特研局办事。之后我主动自首，并且认真配合, 我觉得我不至于死刑。”
    苍庸有些懵。
    已经在琢磨投降之后的事了吗？这么厉害的人, 现在在特研局只管管后勤，狰礁还没打过来呢，就在为自己谋后路了？
    她不应该激烈地战斗一番吗？
    哦，忘了, 从苍庸认识陶畅开始，她就已经过了激烈战斗的阶段了。
    她以前好像帮前局长做过事，可没有宋锦城陷得那么深。
    在寅峰成了局长之后，她又沉寂了。
    据说有人联系她，让她帮忙调查局长，都被她以最近要专注家庭为原因给拒绝了。
    寅峰背后的势力太复杂，她才不去惹。
    “以陶部长你的能力，如果你代替许部长，一定会做得特别好。”苍庸说。
    “算了吧。”陶畅也不想蹚这趟浑水，“太累了，累多了折寿。”
    “他迟早死在他这个脾气上。”陶畅看苍庸还是紧张，她从饭盒里掏了个橘子放在苍庸的头顶，“你知道最近他在同情一个狰礁的人吗？”
    苍庸当然不知道：“您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陶畅知道很多秘密，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些秘密永远都被她放在心底，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最近因为狰礁的事，各个星系都发生了动荡，特研局的各个分局也抓了不少人。
    最近他们局里就在一批一批地抓人。
    “有一个平民的狰礁成员，父母双亡，家里死的只剩他一个了。咱们局里的作风你也清楚，但是许文忘没有对他动刑。”
    “这不是很正常吗？”苍庸不明白，“虽然咱们局里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扮演反派角色，但遇到这类被捕者还是偶尔能爆发出一点人性光辉的。”
    陶畅：“……能吗？”
    “能啊，我就知道好几个。”苍庸说，“你得剥离他们的内心去看。”
    “那算了吧，总之许文忘好吃好喝地对待了那位俘虏，并且时常和对方辩经，试图说服对方，对方做的是错的。”陶畅没兴趣了解那几个残暴同事的内心，“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尤其放到现在，尤其是他这个身份。”
    许文忘是特研局总长的学生，他不该特殊对待一个狰礁成员。
    特殊对待？
    苍庸有些困惑。
    陶畅默默抱着饭盒离开了。
    他回去给寅峰报告了这件事。
    “狰礁的成员？”寅峰想了想，恍然，“哦，那个老师。”
    “老师？”苍庸不解。
    “一个教气候改造的老师。”寅峰说完之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苍庸跟寅峰切换到了私聊模式。
    【冯冲跟我说，他准备想办法把那个老师给弄出去，要我配合。】寅峰解释，【但是他忽然没动静了，再没聊过这个话题。】
    【陶部长说许文忘天天跟那个老师辩经。】苍庸想了想，【我可以去看看吗？】
    寅峰点头。
    【这件事要报告给武爷爷吗？】苍庸问。
    【要。】寅峰觉得武欣忧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苍庸明白了。
    等乌芃的处决结束，苍庸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那个狰礁成员所在的刑讯室。
    他对这里很熟悉，这里是他之前住过的那间。
    门外有机器人看守，但苍庸现在的权限很高，去哪儿都行。
    苍庸跟那位狰礁的老师隔着合成玻璃遥遥相望，最后苍庸率先打破沉默，笑着冲对方招了招手：“你好。”
    那位狰礁的老师冲苍庸点了个头：“你好。”
    那位老师不认识苍庸，苍庸很好奇：“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友善吗？”
    那位老师对此的回应只是笑笑。
    苍庸又问：“我听说我们行动部部长总会过来跟你辩经，我想旁听可以吗？”
    “您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那位老师说，“我现在是你们的阶下囚，这是你们的地盘，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和我商量。”
    “还是要的，因为我打算偷偷听。”苍庸搓了搓手，“诶，你囚服的领口还蛮大的诶。”
    那位老师：？
    片刻后，许文忘来到了刑讯室。
    他脸色有些白，低垂着头坐在了刑讯室的外头。
    也就是他此时的情绪被那场杀戮游戏给影响了，不然他不会注意不到这个老师表情的不对劲。
    老师的囚服里头穿着内衬，而内衬和囚服之间，夹着一只仓鼠。
    “咳，感觉怎么样？”老师努力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要注意那只仓鼠。
    那只仓鼠也只是双手抓着他的领口，一动不动。
    “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加入狰礁吗？”老师说，“安分守己并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你说我们应该等待，等待你们将情况变得更好，而不是激烈地反抗，因为反抗的行为会把我们的同类拖下深渊。”老师看着许文忘惨白的脸，“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的有把握把我们的处境变得更好吗？”
    许文忘抬头看向老师。
    老师继续：“你只是在空口承诺，你也不确定你自己走的路是不是对的，你怎么敢把我们都绑架到你走的路上？”
    “等待，我们要等多久？！我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了，我还需要等多久？”
    “连怒火都要压制，哪怕只剩我一个人都要维持良善，连恨都不能有。”尽管在说恨，可这位老师的语气是平静的，“你不觉得这样太违背人性了吗？”
    “违背人性的路能有多长？”
    “说到底，狰礁是被催生出来的。”
    “可如今平民的反抗军成员越来越多，尤其是狰礁的……那群贵族会害怕，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捕杀一切有可能是狰礁的平民，你们害死了更多的人！”许文忘捂住脑袋大声地说。
    “我早就说过，人不是我们害死的！是那群贵族害死的！”老师的声音也提高了，“一切因他们而起，如果我活得下去，如果我的家庭还在，我根本不可能冒这个险。”
    “现在你是想说，我家人的死也是因为我不够和善，不够温良吗？”老师质问，“我知道许先生您的家庭没遭受任何损失，您被您的老师保护着。”
    “有时候我都怀疑您真的算平民吗？”老师质问，“为什么您对我们那么刻薄，却又对那些贵族那么宽松。”
    “别称我为‘您’，那些贵族我会处理！”
    “什么时候？还有多久？你怎么保证你能做到？”老师咄咄逼人，“谁又知道你是不是高估了你自己的能力！”
    “你有老师的庇护，我们拿什么跟你一起赌？命吗？！”
    “我……嗯？那是什么？”气急败坏的许文忘终于发现了老师衣领那里一只特别不显眼的小红爪子。
    那是个爪子吧？
    许文忘打开了刑讯室的门，凑近了老师的衣领认真看。
    好像是个爪子。
    老师想要后仰，可他被固定在了椅子上，根本动不了。
    许文忘拿手指头戳了戳。
    那个小爪子似乎动了一下，随后一个棕色的脑袋缓缓升起，黑色豆豆眼贼溜溜地看着他：“许部长～”
    “苍庸？！你在这里做什么！”许文忘吓了一跳。
    “听你们吵架。”苍庸说。
    许文忘后背发毛，他下意识做了个甩手的动作，似乎是想甩开苍庸，可苍庸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最后往他胸口的口袋里一跳：“你们继续，别管我。”
    “苍庸！你到底想做什么！”许文忘试图去掏苍庸，结果被啃了一口。
    “嗷！你真把自己当耗子了？！”
    苍庸纠正他：“是可爱的小仓鼠。”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许文忘再次伸手，然后又被咬了一个手指，“嗷！！”
    苍庸：“小仓鼠！”
    许文忘：“混账！”
    随后苍庸跳起来咬了他一口。

 第98章 温和面具之下

    “你给我把他掏出来！”许文忘大声对寅峰道。
    寅峰面露难色：“这样不好吧, 我没有这种习惯。”
    “你家的特助把我的领巾袋变成陷阱了！你知道他已经咬了几个人了吗？他自己不老实，要偷听，结果受伤的却是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的领巾袋容量不大, 你确定苍庸在里面？”寅峰皱眉。
    “难不成我特意来骗你掏我的口袋？！”许文忘质问，“外面看确实不像装了东西, 但那是因为苍庸把自己压扁了！”
    “那我来试试。”寅峰起身走到许文忘面前, 他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探入许文忘的口袋。
    许文忘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这个场面他已经见过了太多次，手指伸入，接下来就是尖叫抽手。
    许文忘睁大眼睛, 他紧张的样子也稍微影响到了寅峰。
    寅峰动作慢了很多, 他的手指伸进去之后碰到了凉凉的东西。
    不像是毛。
    等那个东西在他手指上抓来抓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是苍庸的爪子。
    寅峰把大拇指伸进口袋，捏着苍庸的爪子搓了搓, 随后又用食指找到了苍庸的脑壳，摸了摸他的脑袋, 再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把苍庸给掏出来。
    棕色仓鼠虚弱地躺在寅峰的手心。
    “他在摆造型吗？”许文忘觉得苍庸躺得特别刻意。
    大胖仓鼠侧躺着, 双腿交叉, 用前爪撑着自己的鼠头，另一只鼠爪的爪背抵在他的额头上, 他的头高仰着, 似乎在诉说无尽的痛苦。
    许文忘：……
    寅峰：“你对苍庸做了什么？他都这样了。”
    “我做了什么？！”许文忘震惊，“这话你问反了吧？是他做了什么吧？！”
    寅峰观察苍庸。
    苍庸在他的手心翻滚一圈, 又恢复了他的造型。
    “苍庸看起来很痛苦。”
    “他痛苦个屁！他是觉得自己这样子特别迷人吧！”许文忘受不了了, “偷听我们对话的是他！”
    “你们聊什么了？”寅峰问。
    “哦，他们进行了观念的对冲，不过我觉得许部长有点落于下风，整个人有点恍惚, 脸都是苍白的。”苍庸忽然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报告。
    苍庸扭头看了一眼寅峰：“现在气色好多了，红润有光泽，可能是我的原因。”
    许文忘快被气笑了，所以他还得感谢苍庸喽？
    寅峰明白了，他把苍庸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随后他一本正经地对许文忘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许文忘没有回应。
    “你不该对一个狰礁的成员这么友善。”寅峰说，“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吧？”
    “他除了是个狰礁成员以外，什么都没做错。”许文忘说，“他只是个老师，从未亲身参与过争端。”
    “就因为是老师才危险，他影响的是我们的下一代。”寅峰严肃道，“你别忘了你在行动部折腾出来的那些事。”
    “折腾？”许文忘冷笑一声。
    他捂住自己的额头，轻轻晃了晃脑袋：“荒唐，太荒唐了！”
    “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至于那个什么宋锦城，他是自杀！而且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同情这么个人？”许文忘质问，“帮人敛财的事他做了！他做刽子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他的行为而堕入无底的深渊？钱能害死多少人，他不知道？不，他知道！不然他最后也不会自杀平事。”
    “他自己也死在了钱上！”
    “你现在想表达什么？一个连枪都不会开的老师比他更该死？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的同事？是你以前的下属？”许文忘越说越激动。
    苍庸从寅峰的裤子口袋里探出头，有些担忧地看向许文忘。
    他总觉得许文忘的精神有点崩溃的趋势了。
    “我没有说那个老师比他更该死。”寅峰按压额头，“我是说你得考虑自己行为带来的影响。”
    “像你们一样瞻前顾后，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却含冤受屈。”许文忘嘴角微微抽搐，“我做不到。”
    “对，你做不到。”寅峰点头认同了许文忘的说法。
    苍庸一惊，他又抬头试图看清寅峰的脸，他总觉得寅峰的语气不太对劲。
    “你正直，出淤泥而不染。”寅峰眼睛微微眯起，金色的眼瞳似乎更亮了一些，“你不屑与我们为伍。”
    “所以结果呢？”寅峰问。
    他不等许文忘回答就开口：“结果就是现在的你被你自己的‘正义’逼到了绝境。”
    “你想做什么？殉道者？殉哪个道？”
    “你不与之为伍的‘我们’又是什么？”寅峰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你认为你把自己逼到这个绝境，能让你在意的那些人获得任何利益吗？”
    “也不是，你并不在意任何人，你甚至连自己的问题都处理不好。”寅峰走到许文忘身前，伸手指了指许文忘的胸口，“你可以清理，可你不该让他们意识到危机降临，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如果做不到，就暂时不要乱动。”寅峰的犬齿看起来长了许多，尽管他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可这种无法抑制的部分兽化还是暴露了他心情的糟糕，“不然你就只是在自杀而已。”
    “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与自杀的蠢货为伍。”
    “你所谓的不与之为伍，你指的是谁？是我们这群浑浊不堪的人？可惜的是我们这类人占了绝大多数，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吗？‘我们’就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其实你也是，只不过你自己觉得你想要的更高尚，你认为你是不同的，你不是人，你是神。”
    “人群从不接纳神，尤其是……像你这样，圣洁的神。”寅峰加重了“圣洁”二字的读音，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嘲讽。
    毕竟没哪个圣洁的神处理事件的方式是搞暗杀。
    许文忘和寅峰四目相对，沉默着对峙。
    苍庸用爪子拍了拍寅峰的腿。
    寅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别在我这儿耍浑，嘴上嚷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告诉你，老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最好老实点。”寅峰说，“那个老师交给我负责，你之后没有权利再进那间刑讯室。”
    “你想做什么？”许文忘质问。
    “这与你无关。”寅峰总算知道冯冲为什么没行动了，许文忘天天在刑讯室跟那个老师辩经，冯冲压根没机会去解救对方。
    许文忘还想反驳，可寅峰一句话又给他打了回去：“你不想被误判为狰礁卧底，对吧？”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误判？”许文忘还在对抗。
    寅峰无奈捂住额头。
    苍庸也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你走吧。”寅峰已经不想再跟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纠缠下去了。
    苍庸用爪子搓了搓自己的鼠脸，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犟，这么喜欢生气的兔子。
    【兔子都挺喜欢生气的啊。】系统忽然说，【它们只是外表长得比较可爱而已，其实它们气性特别大，如果它们有熊这样的体格，我觉得它们会去毁灭世界。】
    【它们可爱吗？我觉得一般吧。】苍庸想了想，【小时候还行，也就是六分的水平，长大之后就只剩三分了，那个驴脸真的有人喜欢吗？】
    系统：【……谁跟你聊可爱了，我说的是气性！而且你说的那个驴脸只是兔子的一种！】
    【许文忘原形的那种安哥拉巨兔不就挺可爱的？】
    苍庸：【呃，也就一般吧。】
    系统不想跟他聊了。
    许文忘转身离开，苍庸从寅峰的兜里爬出来，爬到寅峰的肩膀上。
    “太犟了。”苍庸说。
    “是啊……”寅峰觉得头疼，随后他一把抓住自己肩膀上的苍庸，把变成仓鼠的苍庸握在手心捏来捏去，随后贴在脸上猛吸。
    吸完之后寅峰把苍庸放在桌上，苍庸捂着自己肚子上的毛笑个不停。
    苍庸喜欢这种热情的举动。
    寅峰翻出了口罩，他把口罩放在桌上，随后捏起苍庸，把苍庸放在口罩上。
    苍庸眨巴眨巴眼，做好了准备。
    寅峰把口罩捧起来。
    “呜呼！”苍庸张开四肢，随着寅峰的动作，抱住了寅峰的鼻子。
    然后他又被吸了。
    寅峰的情绪急速回升。
    回升到顶点后，他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好像过头了。”
    他整个豹子沉溺在正面情绪里，可种族习性注定了他在这种状态下很难工作。
    想去抓点什么，然后疯狂地跑来跑去，模拟捕猎，最后趴在树杈子上睡觉。
    不行，他是军团长，他还是个局长。
    他的工作好多好多，他不能懈怠。
    苍庸的毛被吸得凌乱不堪。
    他认真梳理自己的毛发。
    梳完之后他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外形。
    好优雅的一只鼠。
    “部长，我是不是最可……”苍庸扭过头，他发现寅峰此时的眼瞳放得很大，他在用手轻轻推桌面上的一个迷你版毛球，他盯着毛球目不转睛。
    苍庸：“……最可爱的小猫咪！”
    “噢！部长！！！”苍庸张开双臂朝着寅峰奔去，“让我搓搓你的脸！”
    寅峰开始打呼噜了。
    “肉垫！肉垫！”
    咕噜咕噜。
    “尾巴！”
    “原始袋！”
    苍庸借着仓鼠的体型，摸豹子摸了个爽。
    他感觉自己在毛海里畅游，翻滚，甚至迷路。
    ……
    之后苍庸随机抓了个人检讨了自己耽误寅峰工作的行为，寅峰被他弄得只能晚上疯狂加班处理公务。
    “我们在办公室实在太乱来了。”苍庸痛心疾首。
    “是这样。”武欣忧面无表情，“但你不觉得对我说这些有点冒昧了吗？”

 第99章 虚假的和平

    许文忘又在武欣忧那儿挨了一顿训斥, 偶尔还能看到那个被老师放出来，满身污点的白究垣。
    他不认为自己有哪里错了，他隐藏自己的容貌, 带着礼物去见了宋锦城的家人。
    他脱离实际？那他就去深入了解一下这位自杀了的“前英雄”，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尽管脾气大, 但许文忘的基本功还是相当到位的, 他能把自己隐藏成另一种性格。
    “老宋的老同学？”宋锦城的妻子给他倒了茶水。
    “对，我和他是同一届毕业的，后来产生了一些分歧，前不久才知道锦城出了事。”许文忘看起来有些惆怅, “我们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事, 早知道的话……唉，我该来见他的。”
    “这种事谁又能早知道呢。”女人笑得很苦涩, “如果早知道，老宋也就不会进特研局。”
    许文忘表现得很震惊：“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锦城的死和特研局有关系？”
    女人擦了一下眼泪, 摇摇头：“不, 不是。”
    宋锦城的死因不能对外透露, 不然不止宋锦城仅剩的那点荣耀保不住，他们家里其他人还会再一次被拖进混乱的漩涡：“我的意思是特研局的工作不是人能做的, 又苦又累, 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您不知道锦城每天都在做些什么？”许文忘很意外。
    女人看起来有些愤怒：“他们的工作都是保密的，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他在特研局……他在特研局里头还有个相熟的同学。”
    许文忘挑眉。
    同学？冯冲吗？
    “以前他们关系挺不错的, 可老宋过世之前却让我离他远一些。”女人的确不知其中内情, 她也只是拿这件事举个例子。
    冯冲在宋锦城死之后天天来帮忙，不过后来他察觉到宋锦城家人的情绪之后就有意拉开距离了。
    女人确实不知道宋锦城和冯冲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清楚，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个人对冯冲没什么意见, 但冯冲这人身上肯定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而她没想到，她为了佐证“特研局里的人行为都不可捉摸”的例子让许文忘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宋锦城让他的妻子远离冯冲？
    为什么？
    许文忘其实很欣赏冯冲，尽管大多数时候冯冲的存在感不强，但许文忘很喜欢冯冲的工作能力，而且他这种不惹事的性格也能让作为领导的许文忘大大地省心。
    无论是个人资料还是性格，冯冲都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
    而且他也没有和哪个复杂的势力有勾结，怎么就不能接触？
    “锦城的那位同学……喜欢您吗？”许文忘故作惊诧地询问。
    “怎么可能？！”女人被这种猜测吓了一跳，“他对我没有那种意思！”
    许文忘也觉得是。
    冯冲看起来也不像是感情充沛到会暗恋自己朋友妻子的人。
    许文忘一直觉得冯冲很奇怪。
    尽管大多数时候他都很老实，可有一次许文忘在办公室变成原形睡觉，冯冲看到他的本体之后的眼神很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许文忘说不上来，但当时的许文忘被冯冲过于热切的眼神吓得不轻。
    不过后来许文忘查过了，这是冯冲他们种族的特性。
    既然没有什么复杂的感情纠葛，冯冲也没有太复杂的关系。
    想彻底远离特研局，不接受特研局任何人的资助？
    可他们接受了寅峰的帮助。
    冯冲的秘密已经呼之欲出了——他和另一个更隐秘，更危险的组织有联系。
    宋锦城害怕自己的家人被牵连。
    狰礁？或者特安局？
    冯冲的性格不太像狰礁的人，他没有那种活力。
    可这也许是他的伪装。
    个性，爱好，都有可能是伪装。
    许文忘记得苍庸刚来到特研局的时候在冯冲的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寅峰和他，或者说苍庸和他，有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许文忘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汗毛倒立。
    如果冯冲和寅峰有更深一层的联系，那么冯冲就不该是特安局的人，因为特安局不可能冒险让苍庸这么个特殊存在来特研局做长期卧底。
    如果他们都是狰礁的人……
    这就太荒唐也太可怕了。
    许文忘迅速结束了和宋锦城妻子的对话，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可就在他要将这一消息发送给武欣忧时，他顿住了。
    苍庸的能力实在太过诡异，自己有没有可能已经在监视之中了？
    许文忘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要过分地惊慌。
    不能让苍庸他们发现问题。
    许文忘过来的任务本就是监视寅峰，而他和武欣忧之间还有一套两人专用的沟通密码。
    是了，冷静下来。
    许文忘深吸一口气，就算有监视，他也可以在苍庸的监视下光明正大地与武欣忧沟通。
    许文忘打开光脑，他和武欣忧吵了一架。
    看起来是一场理念不合的争端，而他想要传递的信息隐藏其中，已经传递给了武欣忧。
    如果苍庸讲述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谎言，那么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就是他们从未了解透彻的怪物。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杀死苍庸。
    不！
    也许他们知道。
    许文忘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怪物并不是没有弱点，如果他对寅峰的感情是真实的，那么他的弱点就一直暴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
    “啊？你干嘛问这个？”苍庸认真打量许文忘。
    苍庸刚来上班就被许文忘给堵住了，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许文忘问他什么是爱情。
    这话该是许文忘问的吗？
    苍庸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许文忘的面颊。
    “这也不是假脸啊。”苍庸已经用灵力确认过了，可他还是觉得不对。
    许文忘前不久不是还在纠结自己的行为是否真的正义吗？怎么这么快就拐到了爱情上？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许文忘微微低下头。
    苍庸想了想，随后一拍脑袋。
    他想通了：“那个卫老师对不对？”
    许文忘眼尾微抽。
    苍庸说的卫老师就是被他们抓起来的狰礁成员。
    许文忘原本给自己设定的暗恋对象是一个同族的姑娘，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这么一位女孩，也不怕他们查。
    不过苍庸拐到哪里去了？
    “是这样的，咱们这些深陷在淤泥里的人总会向往纯洁纯粹的小白花。”苍庸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
    “……深陷淤泥？咱们？”许文忘看着苍庸。
    苍庸穿着棕色的格子马甲，里头穿着米黄色衬衣，打着领结。
    他看起来暖融融的，一点都不像深陷淤泥的样子。
    他应该是深陷巧克力，还是糖巨多的那种。
    “这种情况就会出现两种不同的感情。”苍庸解释，“一种就是我和我部长那样的。”
    “两个相似的人互相救赎。”苍庸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胸口，“部长阴郁深沉，不相信任何人。而我这个特研局的刽子手，我开朗的笑容之下藏着无尽的孤独。”
    “我们是两个怪胎，我们温暖不了彼此，可我们最了解对方，所以我们拥抱着堕落。”
    【我不是让你少看点小说吗？】系统忍不住了，【你在说谁啊？】
    苍庸和寅峰确实有点像，而且他俩的同步率越来越高了。
    但系统觉得一只熊和一只豹子你追我赶、搂在一起互相梳毛的行为是没有办法用黑深残的思想去做解读的。
    许文忘觉得苍庸在忽悠傻子。
    大抵是看出了许文忘眼神中的不信任，苍庸急于证明自己，他指着自己的脸嚷嚷：“真的！我刚来的时候特别天真，什么都不懂！”
    许文忘嗯了一声。
    “我没有意识到我的善良会给其他人带来更多的痛苦，可我现在很清楚了，我变得冷漠了。”苍庸想了想，又补充，“如怪物一般冷漠。”
    跟这种类型的人沟通真的很麻烦。
    许文忘顺着苍庸夸了两句，随后又问他另一种类型是什么。
    “就是小白花和阴郁怪的救赎故事。”苍庸解释，“许部长你就是那个阴郁怪，你别别扭扭地走到了崩溃的临界点，然后被散发着圣父光辉的卫老师给救赎了。”
    许文忘居然觉得苍庸说得也有那么一点道理，起码是合理的：“对，就是这么一回事。我需要你分享你对你感情的体悟。”
    “我不要。”苍庸果断拒绝。
    许文忘：“……为什么？”
    “他虽然是小白花，但他是狰礁的人诶，许部长你搞不清楚立场吗？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那就当不喜欢呗。”苍庸很担心许文忘，“小心被枪毙啊，许部长。”
    许文忘：……
    苍庸提溜着蛋糕离开了。
    不过他不会放过这个八卦。
    【系统，你说许部长如果喜欢那个卫老师，我的行为算不算棒打鸳鸯啊？】苍庸问系统，【像我这样的坏蛋，在故事里都是要遭遇正义制裁的吧？】
    【你觉得你都绑定系统来到这个世界了，他会是那个主角吗？】系统顺着苍庸的思路回答。
    苍庸想了想：【难说，现在带系统的可不一定是正派，说不定咱们是得被打倒的那一方。不行，不能这样！】
    系统：【你要干嘛？】
    【给武爷爷通风报信，棒打鸳鸯的事应该交给更厉害的人。】苍庸决定甩锅。
    他立刻就把许文忘喜欢反叛军狰礁成员的事告知了武欣忧，并且强烈暗示武欣忧为了自己学生的生命安全着想，快点去棒打鸳鸯。

 第100章 他是威胁

    许文忘是从一堆毛茸茸里醒来的, 他伸了个懒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用前爪扒拉自己的脸做清洁。
    扒拉一会儿之后许文忘意识到不对劲, 他看了眼自己身下深棕色的毛发，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熊脸。
    苍庸睡着了。
    等等？！苍庸怎么会变成原形？
    这里是……
    许文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发现这里不是特研局的茶水间。
    许文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身躯，可苍庸的毛实在太光滑了，他脚下打了个出溜，整个兔子顺着棕熊肚皮的弧度滑落, 落入深渊。
    随后咚的一声, 他的身体卡在了两个颜色不同的皮毛之间。
    棕色的是苍庸，黑色的是寅峰。
    许文忘深吸一口气。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 由于长时间紧张焦虑，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他睡得格外死。
    他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
    然后许文忘就被苍庸装进袋子里带回家了。
    这天晚上苍庸和寅峰什么都没做, 只是在玩兔子, 寅峰甚至怀疑许文忘是晕过去了。
    苍庸玩完之后就把许文忘放在了肚皮上, 自己睡着了。
    许文忘卡在棕熊和豹子之间，他挣扎的时候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屁股后头的毛好像被什么东西扯到。
    他侧身试图去够身后的尾巴, 但他的前爪太短了。
    “啧！”许文忘想要先离开这个软趴趴的环境，可他刚一动, 身旁巨大的棕熊也跟着动了起来。
    苍庸转身, 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边说一边嚼空气。
    苍庸搂住了寅峰，顺便把夹在中间的许文忘也给搂住了。
    大灰兔子疯狂蹬腿，他的脚蹬在了棕熊身上, 棕熊毫无所觉，甚至还腼腆地笑了两声，嘟囔了一句“别摸我”。
    许文忘：……
    棕熊把寅峰搂紧了。
    挤在苍庸和寅峰之间的许文忘张开嘴，无声大叫。
    第二天一大早，苍庸睁开眼，他捡起身旁的小毯子盖在身上。
    他等了一会儿，一旁的寅峰也醒了。
    黑豹往棕熊的身上爬了两步，看到了棕熊紧闭的双眼之后，他蹭了蹭棕熊的嘴筒子。
    在他们两人的嘴碰在一起的瞬间，苍庸睁开眼睛：“部长！你把我吻醒了诶！”
    寅峰跟苍庸碰了个头，苍庸一直在乐呵呵地笑，不过笑着笑着他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为什么总能听到心跳声呢？而且靠得很近。”苍庸一开始以为这是寅峰的心跳，可听着听着又觉得不对劲，这个房间里有三道心跳声。
    苍庸抓紧自己的毯子。
    自己误入恐怖故事了？
    苍庸试图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而这时候寅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苍庸的枕头怎么是灰色的毛毛枕？
    苍庸还在往后挤，那个毛毛枕即将被吞噬。
    “等等。”寅峰用爪子拦住了苍庸的动作，随后他把那个灰色的毛毛枕掏出来。
    “这是什么啊？”苍庸用爪子戳了一下，随后他发现了这个毛毛枕的长耳朵。
    苍庸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啊！我想起来了！昨天咱们把许部长打包带回家了！”
    苍庸从一堆毛毛里扒拉出了许文忘的眼睛，结果他发现许文忘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苍庸默默伸手把许文忘的眼睛捂住。
    许文忘深吸一口气：“我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扯我的毛？”
    苍庸把许文忘翻过去，又是一声惊喜的“哇”声。
    “我给你的尾巴上面夹了小蝴蝶结。”苍庸把蝴蝶结取下来，“超可爱的对不对？”
    许文忘：“……它一整夜都在扯我的后背毛。”
    “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苍庸安抚，“你的付出是有意义的。”
    这种所谓的“美丽”是他想要的吗？！
    许文忘想啃苍庸的爪子了，但他被折磨了一整晚，太过疲惫。
    生气也是需要耗费精力的。
    最后毛发潦草的许文忘捧着自己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衣服，跳着去了盥洗室。
    重新变回人形的许文忘洗了个脸清醒清醒。
    他撑着洗脸台，试图让思维回归。
    他知道自己必须快点做出抉择。
    现在武欣忧并不完全信任他，寅峰和苍庸有可能和狰礁有关系。
    许文忘做好了随时暴露的准备，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必须抓住主要的矛盾。
    狰礁和联盟……
    不，无论最后这两方谁取得胜利，他们最起码还是兽人。
    苍庸甚至不算兽人，他的能力根本不该出现在这场争端里。
    “你在说我坏话吗？”苍庸忽然从门口探出头。
    许文忘吓得一个激灵：“我都没有出声！”
    “噢，那没事了。”苍庸的鼻子抽了一下。
    他小声嘟囔：“咦？那我怎么会打喷嚏呢？”
    他一边琢磨一边走开了。
    许文忘捂住自己胸口。
    苍庸的力量太过恐怖，这其实是一场机缘。
    苍庸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对联盟的发展有好处，可以反向研究苍庸使用力量时身体的变化，如果能够搞清楚原理，说不定联盟的科技还能往前进一大步。
    武欣忧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可机遇伴随着危险，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苍庸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甚至没有方法去验证苍庸对自己过去的描述有几分真，几分假。
    许文忘不太理解寅峰为什么能爱上苍庸，他也不太理解武欣忧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让苍庸为自己所用。
    虽然许文忘无法证实，可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人本性相似。
    谁都没法说清未来的事。
    如果自己拥有某个可以毁天灭地的武器，自己能做到永远不使用吗？
    人能够保证的只有过去和现在，未来是捉摸不透的。
    哪怕苍庸真的是机遇，可这个机遇的不确定性太大。
    还是“收回去”的好。
    “你弄好了吗？吃早餐了。”苍庸又出现在了门口。
    “等等，马上。”许文忘看了眼苍庸的脸。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思考的事情特别荒唐。
    苍庸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孩，一个被迫离开家的小孩。
    许文忘能毫不留情地暗杀那些虫豸，逼迫堕落者。
    但苍庸真的干了什么吗？
    好像没有。
    苍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人闹矛盾，不过他们和好得也很快。
    让他跟“死”这个可能性联系在一起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苍庸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许部长，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许文忘扭过头去做清洁。
    随后他们一起在餐桌上吃了早饭，青悠早上没在家，她按照她的人设去大逛特逛了。
    寅峰聊起了乌雨茂：“乌雨茂要被免职了，估计之后还得进监狱。”
    “他的儿子死了之后他的精神似乎出了一些问题，乌雨茂一直坚称第三军团招安失败是因为特研局在里面插了一脚。”寅峰说。
    “现在咱们特研局外面也天天有记者在蹲守。”苍庸说到这儿，有些不解地询问，“这事儿本来就不是我们干的，为什么他们好像笃定我们肯定有参与似的？”
    “因为特研局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特研局阻碍特安局招安第三军团已经成了他人眼中的真相。
    许文忘低头吃面包。
    “真过分。”苍庸小声说，“不想在这儿干了，天天做坏蛋。”
    “现在狰礁更像是那个好人。”许文忘接茬。
    “也不是吧……”苍庸微微低下头，凑近了许文忘，“是不是因为许部长你喜欢的人在狰礁，所以你对狰礁有滤镜啊？”
    许文忘：……
    “好可爱诶。”苍庸乐呵呵地用手肘推了一下许文忘，“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喜欢另一个个体。”
    许文忘干巴巴地哈哈了两声。
    “我终于可以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了。”苍庸搓手。
    “什么台词？”
    苍庸清了清嗓子，挺直上半身，随后用一种悲悯又欣慰的语气道：“我们家许部长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哈哈哈哈！”苍庸说完之后自己乐了。
    其他人其实没太能理解他的意思，许文忘一脸懵，而寅峰脸上也带着笑意，寅峰纯粹是觉得苍庸笑起来很有趣。
    苍庸乐够了还拍一拍许文忘，他重复：“我们家许部长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哈哈哈哈！”
    这句话的笑点到底在哪儿啊？
    苍庸重复了好几遍，最后他自己笑到没力气了。
    “有时候真羡慕你的心态。”许文忘不知道苍庸为什么每天都活得那么开心，“你爸妈到底是怎么养你的？”
    “我是用蜂蜜和饼干喂大的熊，甜一点是应该的。”苍庸说到这儿，又扭头对寅峰说，“部长，你猜我爸妈看到你的第一眼会说些什么？”
    寅峰想了想，他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和苍庸聊的话题：“我们家庸仔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对！哈哈哈哈！！”苍庸又乐了。
    许文忘：“别玩别人听不懂的烂梗了！”
    苍庸：“哈哈哈！”
    “啊！”苍庸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低下头。
    “灵气岔了！好痛！”
    系统：【你可真是不得了。】
    寅峰连忙给苍庸拍后背。
    苍庸捂住自己的胸口：“我是不是要死了？”
    许文忘看着可怜巴巴的苍庸，默默抿起嘴唇。

 第101章 讨厌的猫

    苍庸最近打喷嚏的次数变多了, 他觉得有些不妥。
    总觉得有坏事会发生，但他尝试感应的时候却总觉得模模糊糊的，感应不出全貌。
    “你是生病了吗？”冯冲问他。
    “我不会生病的。”苍庸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趴在苍庸肚皮上的冯冲感觉自己被苍庸弹了一下, 这种互动对他来说很新奇。
    “你说的有急事就是要过来摸我的毛吗？”苍庸倒是很享受人类的热情。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人类围着苍庸转，冯冲是很珍贵的“人类代表”, 是苍庸在这个世界揪到的唯一一个知道他本体, 而且会赞美他的人类。
    其实很难想象如今的人类已经和兽人融合在一起了，他们甚至认为自己也是兽人。
    苍庸和冯冲沟通过。
    冯冲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种族有这么厉害，也没想过智人的人字居然就是他们如今“人”这个称呼的根源。
    苍庸猜测过，曾经的兽人和人肯定爆发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冲突, 就像如今……不, 也许比如今还要厉害。
    也许某些大型动物就是那个时候消失的，毕竟人类有趣确实有趣, 但他们也蛮可怕的。
    混乱的战争之后就是漫长的磨合期。
    也许对于当时的人和兽来说，他们的矛盾是无法被调和的, 是融于骨血的。
    可时间这个东西实在太长太长了, 长到一代代兽与人诞生又死亡, 曾经那场战争的亲历者被埋于地层之下，而他们的后辈离开了那颗星球, 前往星系。
    时间长到那些刻骨铭心的东西彻底湮灭, 更多的冲突和纷争冲淡了过去。
    此时是联盟和狰礁，上一次是联盟和那群“星球主人”, 还有肉食兽人和草食兽人的冲突。
    肉食兽人和草食兽人的生存之战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现在肉食兽人吃真肉已经成为一种猎奇行为。
    人类已经忘了“灵长目”的“灵长”是什么意思了。
    可这些只有小汗毛覆盖身体的裸猿还没有忘记自己喜欢毛茸茸。
    苍庸真的有点感动。
    “不只是摸毛。”冯冲坐直了身体，不过他的手还放在苍庸的毛上，“我怀疑许文忘正在调查我。”
    “你暴露了？！”苍庸深感震惊，“那你来我家干嘛？我也暴露了怎么办？！”
    冯冲：“……你是不是太无情了？”
    “我不想被那个恐怖兔子针对！”苍庸有些慌, “他的手段很恐怖的！”
    “怎么想都是你的手段比较恐怖吧。”冯冲见过苍庸的能力，“你还会怕他？”
    “怎么不怕？我是讲规矩的好不好？”苍庸说，“如果我像他那么杀人，我是会遭天谴的！”
    “我只能对想要杀我的人动手，在这种特殊的时代里，也许我还可以用‘杀一个人救更多的人’这个原因去动手，但如果我不能说服我自己，我也会遇到心魔。”苍庸严肃地板起脸，“普通人乱杀人不一定会在这辈子遭报应，但我们一定会。”
    “我们获取力量的同时也得到了更多的限制。”苍庸解释完之后双爪叉腰，“我才没有许部长那么恐怖。”
    “但你应该不怕他对你动手，你也死不掉。”冯冲又说。
    “怕啊！！我怕死了！”苍庸无助地抱住了自己，“我在乎的东西那么多，我还有喜欢的人，我不想让他们都消失。”
    冯冲又摸了摸看起来很愁的苍庸，随后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来：“我觉得很怪异。”
    苍庸看向他。
    “他是去试探了那个卫老师，试探我是不是狰礁。我发现不对劲也是在我和卫老师的沟通里察觉的。”冯冲说。
    “你很敏锐。”苍庸夸赞。
    “不如说是许文忘太不敏锐了。”冯冲摇头，“他的试探居然能被一个老师意识到不对劲。”
    “那个老师没接触过专业的训练，他在狰礁的位置和我们也不一样。”冯冲说，“他都已被人发现身份，抓进特研局了，可见他也不怎么会隐藏自己。”
    “他试探我的方式更是漏洞百出，在许文忘那里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他意识到我有可能是狰礁的人，居然就这么当着刑讯室那么多监控的面，开始试探我和他是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冯冲想想都觉得荒唐。
    许文忘怎么可能给对方留下这样的把柄？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的。
    许文忘故意想让冯冲知道自己正在调查他是不是和狰礁有关系。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另一边，许文忘在冯冲和卫老师结束对话之后就意识到糟了。
    这个卫老师的试探太过刻意，只要是个特研局的人，只要来看一眼监控，都能知道这个卫老师怀疑冯冲是狰礁的人。
    冯冲肯定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
    “他是不是想转移视线啊？”苍庸记得白究垣就这么干过，白究垣想要对前局长动手，可他一直在针对寅峰，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是不是想明着调查你，甚至我们，暗地里准备完成其他的目的？”苍庸摸了摸下巴。
    寅峰不在楼下，他在房间里处理第十军团的公务。
    “他调查我们肯定是经过了武总长的允许的，但你觉得他私底下要做的那件事，武爷爷知不知道？”苍庸沉思一会儿，他觉得武欣忧应该不知道许文忘准备私自做什么，但武欣忧了解他的徒弟，他一定有所防备。
    如果真是冲着苍庸来的，那苍庸确实得先许文忘一步，让他的计划“暴露”出来了。
    所以苍庸决定给武欣忧打小报告。
    等寅峰工作一结束，他就拉着寅峰去向武欣忧告状去了。
    武欣忧似乎已经习惯了苍庸时不时给他打来通讯，苍庸根本不管他是不是在睡觉，或者在工作。
    此时武欣忧靠在床头，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许部长调查的水平太次了，他怀疑冯冲是狰礁的人，结果搞得冯冲都知道许部长在调查自己了。”苍庸控诉。
    武欣忧总算睁开了眼睛。
    许文忘调查的事他确实清楚，他甚至知道许文忘怀疑苍庸和寅峰都是狰礁的人。
    所以这个状不该苍庸来告，苍庸不应该知道许文忘的怀疑内容。
    武欣忧看起来还是很困，似乎对苍庸的内容提不起劲。
    寅峰在旁边咳嗽了两声。
    苍庸拍了拍寅峰的后背，随后又对武欣忧说：“之前许部长在我们这儿干的事多吓人啊！冯冲这人什么都没做过，他虽然是宋锦城的朋友，可帮人捞钱的事他没干过，现在人到我们家来寻求庇护了，武爷爷你说怎么办？！”
    “你告诉他，只要没做过错事就不用怕。被怀疑嘛……咱们这是特研局，有几个人没有被怀疑过呢？”武欣忧并没有谴责许文忘的行为。
    他反而看了一眼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寅峰：“你今天身体不好？”
    寅峰脸色有些白，嘴唇没有多少血色。
    “不，可能是今天学习修行的时候灵力运岔了。”寅峰说。
    他这状态是苍庸弄出来的。
    其实苍庸想把寅峰弄得更虚弱，但被寅峰拒绝了，过犹不及。
    可能是？也就是说寅峰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修行方面出了问题，一旁的苍庸也没搭腔，也就是说苍庸也没有找到寅峰病症的来由。
    苍庸拉住寅峰的手，寅峰的状态明显好转了一些，嘴唇上也有血色了。
    然后苍庸继续激情告状。
    告状告到激动的时候，他两只手一齐比画，而被松开的寅峰状态重新糟糕了起来。
    寅峰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眉头微蹙。
    武欣忧花了一个多小时去敷衍苍庸，等通讯挂断之后，武欣忧让自己的下属把寅峰定期体检的报告转给自己。
    寅峰的体检报告很正常，非常健康。
    在修行之后他更健康了。
    修行确实是个强身健体的好东西，可他今天的状态……
    武欣忧让自己安插的人把许文忘的近期动向交给他，随后他发现许文忘有私自做检测的行为。
    两天前，许文忘忽然向一家实验室提交了几根长长的“仓鼠毛”用于基因检测。
    可最后什么都没检测出来。
    仪器显示那就是仓鼠的毛发，而且还还原出了仓鼠的模样。
    许文忘到底想做什么？
    ……
    许文忘想知道寅峰在修行之后还会不会受伤，有多容易受伤。
    为了这个目的，他挑起了行动组的纷争，甚至在寅峰的必经之路上跟白究垣闹了矛盾。
    寅峰过来的时候他俩正在推搡。
    寅峰靠近的时候许文忘猛地推了一下白究垣，白究垣身上亮晶晶的配饰飞了出去，正好飞向寅峰。
    寅峰看都没看，一个扭身，起跳，脚在墙上一蹬，随后他越过了白究垣和许文忘，完美落地。
    寅峰拍了拍自己的衣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向前。
    许文忘：……
    他讨厌猫科。
    “不可以打架。”苍庸跟在后面跑过来，他手里还拿着亮晶晶的徽章，“这个我没收了。”
    “喂！那是我的！！”白究垣大喊。
    苍庸路过许文忘的时候还弹了许文忘一个脑瓜嘣。
    许文忘：……
    他讨厌犬形亚目。

 第102章 兔子会气死吗？

    “许文忘一天到晚上窜下跳的干什么呢？”陶畅一边啃叶子一边愁, 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环境，掌握平衡是很累的，“不是招行动部, 就是惹白究垣，就跟他这辈子活够了似的。”
    真把行动部的人逼急了, 冒死杀了他这个上级也是很有可能的。
    “现在他又想放了那个狰礁的老师！”陶畅看向身旁的苍庸, “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不会真喜欢人家吧。”
    “他确实不该放了那个老师，不过……”苍庸想了想许文忘当时跟武欣忧争论时说的那些话，“不过这个老师本身也不是搞武器的，对光脑一类的技术也一窍不通, 他对联盟的影响微乎其微, 也就只能影响影响他的那群学生。”
    “但他的上级还没揪出来。”陶畅说。
    “揪不出来了，早撤离了, 现在人都在狰礁的军团里呢，除非咱们能把狰礁的军团全端了, 不然抓不到人。”
    陶畅更不明白了：“那就关着呗, 放出去干嘛？放出去继续给狰礁做宣传。”
    “所以嘛。”苍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许部长明明那么厉害，但就是不招人待见。”
    许文忘还真就是纯粹的想放人。
    他认为那个卫老师已经没用了, 借他试探冯冲, 结果冯冲识破了试探。
    以他为借口试探苍庸和寅峰之间的感情？可从苍庸的反应来看，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苍庸只会反过来劝他不要喜欢压根不可能有未来的人, 还会热情地表示自己愿意陪许文忘喝失恋的酒。
    所以这个老师没有作用了。
    而这个卫老师只是个正直的普通人, 尽管许文忘不认同对方对狰礁的宣传，可他能理解一个一无所有的兽人需要一个窗口发泄愤怒。
    这种行为和特研局那群堕落的兽人不同，他不该被关在特研局的刑讯室里。
    刑讯室有更该关押的人。
    简而言之，许文忘想要放走那个老师只是出于朴素的正义感。
    “我发现, 想要让许部长起恻隐之心，必须得做个‘完美受害人’诶。”苍庸说。
    陶畅点头：“不过许文忘对完美受害人真是玩了命地护。”
    他们两个一边感叹一边嚼菜叶子，在他们腮帮子都快同步时，茶水间的门开了。
    许文忘走了进来，他是来拿浓茶的。
    许文忘看了一眼苍庸和陶畅，随后眉头一皱：“你俩是真没活干吗？”
    陶畅和苍庸一齐点头。
    “本来今天应该来一批新的武器，我得花将近一天的时间清点枪械。”陶畅说着说着就要嚼两口菜叶子，“但是那个运武器的星舰被狰礁的人给截了，现在连武器带押送人员，都去了狰礁的地盘。”
    许文忘睁大眼睛。
    陶畅：“这种事愁也没用，我就先出来放松一下心情，吃两口饭了。”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放松？！！”许文忘发出质问。
    陶畅往沙发上一躺：“那不然呢？我又追不回来，再说了，领导都没急，也轮不到我急。”
    “你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混子的？！”许文忘都快被气糊涂了，“你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才能。”
    陶畅一边努力地嚼，一边学着苍庸装可怜的样子睁大眼睛。
    “不要学这种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啊！”许文忘都快心梗了。
    苍庸默默举手：“是局长让我出来的，我没有在逃避工作。”
    “为什么？”许文忘不解，“你的局长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你黏在一起，他不希望你陪着他？”
    “最近狰礁的动静太大了，那批物资不是被劫了嘛，武爷爷估计在骂我们局长。”苍庸想到这儿，忍不住叹息，“明明我们局长什么都没做，武爷爷就是心情不好而已。”
    “寅局长没让你陪在他身边开导他？”
    “一开始是有的，但是后来我和武爷爷吵了起来，吵得有点厉害。”苍庸撇嘴，“后来武爷爷打通讯的时候局长都会把我支开。”
    许文忘：“……”
    “哇，你还会骂人的？”陶畅压根没问苍庸为什么有时间到处溜达，“你骂的还是总长？”
    “也没有……”苍庸挠挠头，“大多数时候我是讲礼貌的，不过武爷爷确实吵不过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会哭？】系统问，【你凶着凶着就哭出来了，然后陷入“我怎么这么可怜”的奇怪思维里，武欣忧是个成熟的大人，他和你也没什么冲突，你也没承担什么重要的职务，他只能反过来安抚你。】
    【所以有时候眼泪真的是一种很有用的武器。】苍庸欣慰道。
    【……唉，算了。】系统长叹了一声，他已经不指望苍庸能像其他棕熊一样勇猛了，这孩子歪点就歪点吧，能在关键时候正常就行了。
    “我们刚才在点评许部长你。”苍庸就这么直接当着许文忘把这话给说出口了，“许部长你想不想知道我们在聊些什么？”
    许文忘冲着苍庸扑了过来，苍庸没有躲，陶畅迅速远离了他们。
    许文忘狠狠地掐住了苍庸的脖颈，来回摇晃。
    苍庸：“啊！要死了！要死了！”
    他嚷嚷了两声，随后双眼一闭，躺在沙发上，“死了”。
    许文忘气得不轻，他看着“死去”的苍庸，伸手拍了下苍庸的侧腰：“别装了。”
    苍庸睁开眼，乐呵呵地望着许文忘笑。
    许文忘：……
    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撑住自己的额头：“有人说过你真的很烦人吗？”
    “有诶，但他们同样很爱我。”苍庸说。
    躲远了的陶畅在一旁夸赞：“你真是个了解自身魅力的，有趣的孩子！”
    苍庸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太幼稚了。
    许文忘觉得自己和苍庸呼吸同一环境的空气都有可能被苍庸的愚蠢病毒感染。
    “不过说真的，许部长。”苍庸坐起身，他表情稍微正经了一些，“这样的生活不辛苦吗？”
    “什么意思？”许文忘挑眉。
    “我知道啦，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这样的人比我厉害，你清楚你在做什么，你也知道你想要什么。”苍庸小声说。
    一旁的陶畅表情似乎有了一些些变化，她收敛了微笑，不知道脑袋里在琢磨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许文忘双手环胸，微微后仰。
    他的后背也挺得直了一些，由上而下地俯视着苍庸。
    苍庸挠了挠自己的面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直白地问了出来：“你真的没有意识到你的行为是在推着自己去死吗？”
    许文忘嘴角抽搐。
    陶畅：“哇，居然真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我说你啊！”许文忘伸手捏住了苍庸的脸，伸手扯了扯，“之前直接指出我是来监视寅峰的，之后你的身份就暴露了个精光，你是一点教训都没长啊！”
    “别揪我。”苍庸扯了扯许文忘的手。
    许文忘松开了他。
    “所以你是意识到了吗？”苍庸还在问。
    许文忘：“……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的蠢货？”
    “但是为什么？你还有家里人吧。”苍庸不解，“你死了你的家里人怎么办啊？”
    “还是说你的毕生夙愿就是‘要活得有价值’，所以哪怕会死，也有你一定要完成的任务？”苍庸不明白，“可你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狰礁诶。”
    陶畅提醒苍庸：“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你都放了那个狰礁的老师了，以前许部长也是这样吧，你讨厌所有反抗团体，但是对狰礁的态度就比较温和。”
    苍庸是真的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吗？”
    许文忘没有回应。
    苍庸看向陶畅。
    陶畅耸肩：“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了。”
    看吧，一般人都是这么想的。
    “不能不涉险吗？也许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苍庸说。
    许文忘看着苍庸的脸：“我忽然发现……你长得就很笨啊。”
    “胡说！我长得可聪明了！”苍庸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怀抱善意跟许文忘沟通，这个人压根不在意，而且他的嘴真的很讨嫌，“我妈都说我是最聪明的小……”
    说到这儿，苍庸忽然意识到陶畅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他看了一眼陶畅，随后继续：“小仓鼠，最聪明的小仓鼠。”
    陶畅笑出了声。
    “你说话这么讨厌，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没被揍过吗？！”苍庸问他。
    “当然。”许文忘的回答出乎了苍庸的意料，“像我们这种平民学生，有几个没被揍过？”
    苍庸一下子没了声。
    “那些小贵族，那些领主的孩子。”许文忘聊起这些的时候很平静，“你不是跟冯冲关系还不错吗？他没跟你聊过这些？”
    “噢，我记得我调查过，冯冲有好几次被欺负都是因为一些小贵族狗腿子想要讨好某位领主之子。”许文忘笑了，笑得满怀恶意，“就是你吧，苍庸。”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但是他不知道，我很好奇，他怎么可能跟你的关系那么好。”
    苍庸：“因为他觉得跟我生活在一起很快乐。”
    冯冲还真就是在弄清苍庸真实身份之前就很喜欢苍庸了。
    “冯冲还想过收养我呢。”苍庸说。
    苍庸说到这儿，又看向许文忘，随后他起身把自己的手放在许文忘的脑袋上揉了揉：“如果你很介意的话，你可以雇佣我。”
    许文忘连忙拍开苍庸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

 第103章 心魔

    原本许文忘以为苍庸和冯冲的关系会是一个突破口, 可后来经过他的深入调查，他发现冯冲很有可能在寅峰都不知道苍庸真实身份的时候就喜欢上苍庸了。
    理由也很简单。
    “每天有人关心自己睡得好不好，看到我状态不好还会热奶给我喝。”冯冲回忆起当时的日子, 感觉那已经是他上辈子的故事了，“下班之后面对的不是空荡荡的房子, 偶尔还能和苍庸一起吃个夜宵……他的厨艺真的特别棒。”
    感觉那样的日子能提高睡眠质量。
    “有一种迷迷糊糊的幸福感。”冯冲深吸一口气, 又重重地叹出来，“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我总想着局长和苍庸哪一天能分手，然后我去好心收留伤心的仓鼠。”
    正在窃听冯冲和自己亲信对话的许文忘：……
    如果冯冲和寅峰真的都是狰礁的人, 那冯冲这种想法还挺抽象的。
    冯冲的亲信也忍不住吐槽：“兄弟, 你这种想法好怪啊，你确定你对苍庸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我倒是想摸他的毛, 不过更深的就没有了。”冯冲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哪种程度？”亲信忽然很好奇。
    “我们种族里有一帮人特别容易对异族起欲望, 这个你是知道的吧？”冯冲说,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们种族在星际都快灭绝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犬科的一支和猫科的一支特别配合。”冯冲总觉得他们是双向奔赴, “怪得很。”
    “但我确实只是图苍庸带给我的安稳感。”冯冲越来越惦记苍庸了, 尤其在他发现苍庸本体其实有那么大一坨之后。
    一想到有这么大一坨兽天天在他身边晃悠，而这个兽压根就不属于他, 冯冲就特别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自己实在混得不怎么样，但我总觉得我能养兽。”冯冲很愁，“咱们那位许部长是兔子你知道吗？”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怎么会不知道？”
    正在窃听的许文忘打起了精神。
    “我啊……在他那次睡着之后偷偷摸了他。”冯冲开始认罪。
    许文忘：……
    “我知道这个行为特别冒犯, 看起来特别变态，除了苍庸以外应该没几个人能接受被摸兽形。”冯冲抬头吸气，“可是他的原形实在太可爱了！”
    亲信：“可爱？”
    “你当然不能理解，你也有毛。”冯冲记得自己这个同事是橘猫，“你怎么可能明白我在想什么？”
    “你对所有有毛的兽人都这样？”
    “不止是有毛的。”冯冲纠正，“有鳞片的我也喜欢。”
    亲信很诧异，仔细看他的表情，还有那么一丝丝嫌弃：“太夸张了，我也有毛，你不至于想养我吧？”
    “想。”冯冲诚实地点了点头。
    亲信：……
    许文忘：……
    “啊！不行了！我受不了了！你这人好变态啊！”亲信捂着自己的胳膊搓了搓，连忙起身和冯冲拉开了距离。
    之后他和许文忘报告的时候一直在提冯冲这奇怪的爱好，提到最后许文忘都觉得不对劲了。
    “你是不是还挺期待被养起来的？”许文忘问他。
    “没有的事。”亲信反应很大，几乎要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来。
    许文忘看他的眼神更怪了。
    据许文忘所知，部分猫科和犬科的兽人在工作的时候是消极的，他们总觉得自己出来工作是不对的，是有违天性的。
    虽然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不过许文忘在苍庸那儿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苍庸说过，如今的那些猫和狗在过去都是跟人类混居的，或者说是人类在饲养它们。
    而现在他们得自己工作，会觉得不对劲也是正常的。
    “我没觉得我自己该被养，不过有一说一，我表哥就来了一场跨种族的婚姻，他和一个智人在一起了，我们一家都去做过客，那人做饭是真好吃啊。”
    许文忘：……
    果然还是想被养吧。
    他忽然觉得头好痛。
    他在寻找苍庸身上的突破口，可他对苍庸的了解太少了。
    谁跟他接触得多呢？陶畅？
    可陶畅压根不知道苍庸的真实身份和能力，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个鬼精鬼精的“老前辈”也不会透露分毫。
    这人压根不在乎联盟，她只关心自己。
    白究垣呢？
    也不太行，白究垣防着他呢。
    许文忘一个个排查，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可能和苍庸关系亲近，且不在特研局体系内的人——季晓亮。
    他现在还在帮苍庸带孩子。
    之后许文忘又找了另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符舂。
    这个符舂不久之前消失了，不过他本身也不重要，没多少人在乎他的失踪。
    符舂的父亲因为勾结狰礁被杀了。
    苍庸负责看管这个符舂，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之前苍庸和符舂还一起被抓过，也就是那时候苍庸提起了“驴肉火烧”这道菜。
    季晓亮和符舂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而且季晓亮对狰礁的态度很暧昧，也许他是个突破口，实在不行还有那个叫金达大的孩子。
    ……
    那个老师被放走没多久，苍庸就得知了季晓亮被抓的消息。
    “他确实和狰礁的部分人有联系，而且他可能还泄露了一些机密。”陶畅也知道苍庸和季晓亮的关系不一般，“你可以暂时把那个孩子寄养在我家。”
    “寄养孩子不是问题。”苍庸比较在意的是许文忘到底想做什么。
    【实在不行，我直接杀了许文忘吧。】苍庸在脑子里问系统。
    【随你。】系统说。
    【你不拦着我吗？】苍庸很惊讶，【以前你不让我这么莽撞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拦着你了，你没发现吗？】系统问他。
    苍庸想了想：【是诶……】
    苍庸记得系统阻拦得最厉害的那次是苍庸想要帮符舂的父亲，那时候他提议转移宜居星上的居民，被系统狠狠地凶了一顿。
    【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如果你认为自己能承担结果的话。】系统声音很温柔。
    苍庸：……
    苍庸：【……不然你还是凶我吧。】
    系统的声音重新暴躁起来：【你到底什么毛病？】
    【什么都交给我决定，我有点怕。】苍庸说，【比如我其实不太敢对许文忘动手，我需要你鞭策我。】
    系统立刻回应：【回头你要是后悔了，就把这事儿赖在我身上，对吗？】
    【是这样的，业障咱俩一起担嘛。】苍庸承认了。
    系统不知第几次感慨苍庸纯粹的坏心眼：【我拒绝，你现在需要独立行走了。】
    独立行走？
    那他真的解决了许文忘？
    咔吧一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好像稍微有点不忍心。
    【我要是不认识许文忘就好了。】苍庸有些难过。
    【如果你不认识他，你也没必要杀他。】系统提醒他。
    苍庸失落地回到了办公室。
    寅峰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不对，不过办公室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他手头的工作也确实多，他不像苍庸，他用脑子沟通的时候是没法工作的。
    下班之后寅峰认真地跟苍庸谈了谈。
    “季晓亮被我们抓了，他们不让我去看人。”苍庸没有贸然使用自己的能力，他怕这一切都是许文忘的计划。
    “许文忘到底想做什么啊？难不成他想杀了季晓亮？季晓亮也什么都没做错。”苍庸捂住自己的脑壳，“他到底想对季晓亮做什么？或者说他想借季晓亮对我做什么？”
    寅峰想了想，问他：“你认真思考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弱点？”
    “部长你。”苍庸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他想要直接杀我，只能用那些特别厉害的武器来攻击我，现在普通的枪已经伤不到我了。”
    “但是部长你如果死了，我就会很难受，之后会生出心魔，如果我没能突破心魔，我的修为就会崩溃，然后我就完蛋了。”苍庸说。
    寅峰很震惊：“也就是说，现在我的生死和你绑定得很深？！”
    “噢，部长你别怕，你死不掉的。”苍庸伸手点了点寅峰的胸口，“我也不想生心魔，你这里有我的护身符噢。”
    寅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什么时候……”
    “睡觉的时候，那个时候部长你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苍庸解释。
    “啊？噢。”寅峰轻咳了一声，随后他问，“除了感情以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弱点？”
    苍庸皱眉继续思索：“爱啃老算吗？”
    “不是这种弱点。”
    “那……好像没有了。”苍庸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那就好。”寅峰呼出一口气，“那咱们就创造出一个弱点来，等他发现。”
    “你可以回想一下你认识的那些修士，他们有什么弱点？”这种被创造出来的弱点可以掌握在他们手中。
    “不然……我黑化？”苍庸说。
    “啊？”
    “我假装自己有了心魔，对部长你的控制欲越来越强？”苍庸询问。
    “可他不了解心魔这东西。”
    “所以他可以调查嘛。”苍庸搓了搓手，“黑化崩溃的修士是很好操控的，修士的弱点一般都来源于内心。”
    “可你黑化的点是什么呢？”寅峰问苍庸。
    “噢，黑化的点就是部长你不肯跟我回家。”苍庸早就想好了，“我要回家见我的父母，你不肯跟着我一起，我不想和你分手，所以就黑化了。”

 第104章 讨厌的天道

    苍庸背着手在家里走来走去, 半夜被闹醒的青悠看了一眼寅峰，她没明白“心魔”是个什么玩意儿，她只能理解为寅峰得绝症了：“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身体没有, 精神可能有。”寅峰也没太理解什么是心魔，他觉得自己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
    “你在琢磨我会不会走对不对？”苍庸问寅峰。
    寅峰点头。
    “这就是心魔！”苍庸声音大了些。
    “可我只是稍微担心了一下。”寅峰为自己辩解。
    “你绝对不止是稍微担心了一下！稍微担心是不会有心魔的！”苍庸嚷嚷。
    青悠捂住自己的胸口：“修行太可怕了, 自己心里的念头都瞒不住。”
    “我也确实没太担心。”寅峰对青悠说, “虽然偶尔也会琢磨苍庸离开之后我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不过我也想清楚了，反正我这么忙，苍庸离开了我也还得忙, 忙的事多了我应该就没时间惦记这些了。”
    青悠：……
    忽然觉得寅峰会暴露也不完全是修行的原因。
    “但现在的问题有两个, 一个是星际太大，哪怕有人帮忙, 也需要花不少的时间。”寅峰说，“第二个是工作强度太大了活不长, 我和庸仔对时间的理解不一样, 这样很容易造成误会, 我怕我死在庸仔的前头。”
    “我个人是不怕死的，但我一想到自己下半辈子再也见不到庸仔, 回头他思念我却看不到我, 难过到哭出来的时候我没法安慰他，我就觉得很难受。”寅峰看起来还是很冷静的, 起码表情是冷静的。
    “你确实有点入了魔了。”青悠捂住自己的头, “你这琢磨得也太详细了。”
    苍庸更生气了：“小孩心性！”
    “今天琢磨明天的事做什么？为没发生的事担心。”苍庸总能在关键时期想起寅峰的年龄，“你一个三十六岁的小孩，连一百岁的一半都没够到，一天到晚愁这个愁那个的。”
    苍庸捧起寅峰的脸, 随后他想起了另一件事：“诶，对了，一个月之后是部长你37岁的生日对不对？”
    寅峰点点头。
    “噢～生日快乐，你长大了一岁。”苍庸揉了揉寅峰的脸。
    而后苍庸表情一变，凶巴巴地松开寅峰：“你就没想过我对时间的概念和你不同，就意味着我其实没有那么着急离开吗？！”
    青悠：“你刚才是不是在一堆谴责里夹杂了什么怪东西？”
    【呃，其实……】系统缓缓开口，【你可能很快就要做出选择了。】
    苍庸：【啊？】
    原本还气场满满的苍庸一下子就蔫了，他的瞳孔也扩大了一些。
    【我只是来监督你改造的，改造完成之后我就得回去做别的活，这个你明白吧？】系统问他。
    苍庸：【前辈，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不过我走的那一天你得做个决定，到底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个世界。】最近系统和苍庸的沟通已经变少了。
    【你能陪我在这个世界多留几百年吗？】苍庸小心翼翼地问。
    【你果然只把我当个传送门啊。】系统笑了笑，倒也没太在意，【不可以噢，我们不能频繁来往两个世界，这样会打破平衡。】
    【什么叫打破平衡？我在这个世界折腾出修士这种东西，算不算破坏平衡？】苍庸询问。
    【如果算，那把你扔进这个世界里的天道就是首要责任方了。】系统安抚苍庸。
    【……那为什么不让我回我爸妈家？】苍庸问。
    【谁不让你回去了？不是说了么，你可以跟着我一起走。】系统说。
    【我怎么走啊！我这儿的家还没安起来呢，那几个长老还在兽堆里打滚，狰礁的事儿还没定数。长老修行不够，宗门弟子更是影都没有。】苍庸都没有做好准备，【我一走，我把他们都给扔下？】
    【而且我对象怎么办？】苍庸觉得天道的安排特别不合理，就跟天道忽然绑架他一样，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给他。
    【等等，天道不是给了你准备的时间吗？如果不是你坚持不肯改变，硬要啃老，你压根不会被流放到这儿来。】系统觉得苍庸的抱怨有失偏颇。
    【没个几十上百年的，谁能准备好这种事？】苍庸坚持不怪罪自己。
    他觉得天道就是不想让他回家。
    虽然这个世界真的很烂很烂，可是……
    苍庸看了一眼被心魔缠绕的寅峰，又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纠结心魔是什么的青悠。
    他好像把浓烈的改变与情绪都留在这个烂烂的世界里了。
    回家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当然很棒啦，坐在院子后面等一茬一茬的小孩过来投喂也很好。
    可他的豹子呢？
    【你可以让寅峰跟你一起回家。】系统说，【天道很宽容的，可以带家眷。】
    【祂一点都不宽容，祂根本不想让我回家。】苍庸还是生气，【部长怎么跟我走？你的意思是让他扔下第十军团，扔下他曾经坚持的一切，跟我离开？】
    系统：【为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他可以做到，那回头他是不是也可以轻易扔下我？】苍庸反问。
    【这是什么话？】
    【成立第十军团，推翻联盟，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责任吧。为了这个责任，他放弃了更好的生活，属于领主的那份享受。】苍庸看得很清楚，【我一开始盯上他就是发现他身上有这份责任感诶。】
    系统没有回应，等着苍庸继续说。
    【如果他可以抛下这一切，那我怎么知道未来他会不会离我而去？】
    “部长，如果过一两个月我就要走，你会不会跟我走？”苍庸问寅峰。
    寅峰睁大眼睛，他似乎被苍庸这个假设给吓呆了，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苍庸问他：“为什么？”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寅峰说，“我……向往你所描述的那个世界，我想让这里也变成一个很棒的世界。”
    寅峰脑子稍微活泛一些之后又说：“我没法忽视……”
    苍庸看着他。
    “我没法忽视那些死去的人。”寅峰是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的，他的老师死在了他的面前，他无数的朋友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生活的世界没有那么平静。
    寅峰做不到扔下那些陷入危险的朋友独自离开，那是一种逃避。
    寅峰似乎很害怕苍庸将这一切理解为自己不够爱对方，他又努力解释：“我非常非常害怕失去你！我爱你。”
    他的手在轻颤：“我也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我独自前往庇护所的一张门票。”他不想逃离，他想要改变。
    苍庸拉住了他的手。
    寅峰继续说：“其实你回家了也很好，你的爸爸妈妈都很厉害，他们能保护好你。”
    “你不留我吗？”明明都生心魔了。
    寅峰沉默片刻，还是选择了摇头：“我好像没有资格。”他无法去要求苍庸为他做出什么改变，这样不公平。
    “那个毛线娃娃……我想我可以通过它联系你。修行的事我还没太搞懂，但我如果真的能延长寿命，变得越来越厉害，我是不是可以通过它去找到你？就像那个系统一样！”
    寅峰越说越兴奋，可是在看到苍庸的脸之后，他又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你还想见我的话。”
    如果他的豹子耳朵露在外面，估计此时耳朵都翻转到脑后，紧贴头皮了。
    苍庸拉长了时间：“如果我三百年之后回家呢？”
    “我跟你走！”寅峰立马接茬。
    “为什么？”
    “三百年！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部长，难道你不是活多久就工作多久吗？”苍庸问他。
    “不！把未来留给未来的孩子。”寅峰认真道，“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苍庸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我这里不允许退休噢。”
    “我，我不想退休。”寅峰小声道，“也不想下岗。”他想要一辈子的铁饭碗。
    【所以你们准备分开之后再重逢？那样挑战度有点大噢。】系统说。
    【不是啊，我只是在向你证明天道压根不打算放我回去。】苍庸擦了擦寅峰眼角的泪水，【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课题都还没有答案呢，天道就急着让我走了。】
    【那你想要多长的时间。】
    【一直持续到我生命终结，或者飞升上界吧。】苍庸说，【得到答案总得花一些时间。】
    系统：【……你总是那么会得寸进尺。】
    【你就不想你的爸爸妈妈吗？】系统不解。
    【想诶。】苍庸搂住寅峰，抬头望向天花板，【所以把我扔到这里来的你们得反思。】
    系统又开始骂骂咧咧。
    【我在想。】苍庸的声音忽然打断了系统。
    【其实我也没有多讨厌这个世界啦，虽然很烂，但是我认识了一些蛮不错的人。】苍庸说，【就像看到了新的可能和希望一样。】
    【而且我在这个世界是最神奇的熊，在这个世界我能做宗门老祖宗诶。】苍庸总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埋下了很多很多的种子。
    【那个世界是我的过去是我的来处，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发小……哦，我的发小基本都老死了。】
    【这个世界是我的未来，我的伴侣，我的朋友，我未来与之共事的同僚……】苍庸问。
    【天道给了我选择，可这个时候选择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甘心。】苍庸觉得自己能做好多事，可这些事情都还只有个雏形。
    他怎么甘心全部扔下？
    【所以天道压根没有给我选择。】

 第105章 两只耳朵竖起来

    苍庸把自己不会离开这件事告诉了寅峰, 结果寅峰的心魔压根没消失，他又开始纠结苍庸不回家是不是因为自己，苍庸放弃自己的家庭是值得的吗？
    “我才没放弃我的家庭。”苍庸也没睡着, 不过他和寅峰不同，他没有心魔。
    苍庸莫名感到亢奋, 也隐约有些担忧：“厉害的修士修行到后期是可以跨越空间的, 只不过那真的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久到我都无法想象。”对比那些超厉害的大能，苍庸也只是个刚诞生没多久的小熊崽子。
    “我以前以为我会贴着我爸妈生活一辈子，反正我也不怎么在乎修行的事，等我死了, 我爸妈还活着, 那我这辈子多幸福啊。”苍庸转向寅峰。
    寅峰点了点头：“确实很幸福。”一辈子都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却又求而不得的。
    苍庸继续小声道：“我那会儿琢磨得可好了, 我爸妈是很厉害的修士，我老死了他们虽然会难过, 但是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毕竟他们经历了好多次离别, 他们早就习惯了。孩子的死亡比较特殊，但只要孩子离开的时候是幸福的, 他们也一定能理解。”
    苍庸缓缓靠近了寅峰, 寅峰伸手搭在了苍庸的身侧。
    苍庸盯着寅峰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但是理所当然地把痛苦扔给更能承受痛苦的人, 好像也太过分了。”
    “哪怕他们会说‘没关系’。”苍庸挨着寅峰蹭了蹭, “更擅长处理这类情绪不代表他们喜欢，对吗？”
    寅峰迟疑了片刻，他总觉得苍庸这句话也是在问他。
    寅峰点了点头：“嗯。”
    “所以让他们承担一切稍微有一点点自私，不过自私也是孩子的权利。”苍庸说到这儿, 失落的情绪慢慢褪去，“我好期待啊。”
    “期待什么？”寅峰不解。
    “我好期待很多很多年过去之后，我再见到他们，我会是什么样子。”苍庸不太能想象那个成熟正经的自己，事实上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变得多正经，但是苍庸很好奇那时候的自己脑袋里能装多少东西。
    “我会变成很厉害的修士……兴许我还能跟我爸妈平起平坐，然后聊一聊我的修行体悟。”苍庸捏紧了被子，“我还从来没有和父母正经论过道呢。”
    寅峰密切关注苍庸的情绪，在他发现苍庸真的在高兴时，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可随即寅峰想得又更多了。
    “部长。”苍庸忽然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有心魔。”苍庸说，“我活到现在都没有心魔。”
    “我也不明白。”寅峰以前处理情绪是很快的，可他擅长处理的是那些糟糕的变故，可他和苍庸的关系太特殊了，寅峰没有处理这类感情的经验。
    “我想像你爱我一样去爱你。”寅峰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诶，部长你觉得我做得更多一些吗？”苍庸还蛮震惊的，“从我来这个世界一直到现在，都是部长你在帮我的忙诶。”
    “那不一样。”寅峰用被子捂住了自己，他好想立刻结束这一切，立刻完成他的任务，然后永远守着苍庸，抱着苍庸，再也不挪窝了。
    “心魔我应该能慢慢调整好。”寅峰说，“这是心理出了问题，我可以去看心理医生。”
    “都说了你不要这么讲科学啦，心魔很复杂，会让你的灵力运行出问题。”
    “类似躯体化这类的症状吗？”
    “不要类比啦。”苍庸试图给寅峰一点安全感，“那种感觉是语言很难形容的阻塞感，心魔之所以有个‘魔’字，就在于它很难被剔除干净。”
    寅峰深吸一口气：“我会做好准备的。”
    啪嗒。
    寅峰一愣。
    啪嗒。
    “好奇怪，什么声音？”苍庸一本正经地皱起眉头。
    “你在弹我的裤子。”寅峰提醒苍庸，“我的触觉还没有消失。”
    “噢～那我好坏。”苍庸做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随后他大方地表示：“现在换部长来。”
    寅峰：……
    苍庸捂住了自己的脸，非常羞涩：“部长，你不会乱摸吧。”
    寅峰：……
    “会乱摸吗？”苍庸继续问。
    寅峰：“会。”
    “啊呀！这多不好啊！”苍庸的耳朵都露出来了，他的耳朵竖得特别高，特别激动。
    当苍庸感受到寅峰的触碰的瞬间，耳朵压了下去。
    寅峰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叹出来。
    想舔毛了。
    苍庸感觉按自己后背的手变成了爪子，寅峰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地给他梳理毛发。
    虽然苍庸现在表现得很开心，但他担心这个变化会让苍庸的情绪大起大落。
    寅峰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苍庸安抚他：“不会的啦，我很厉害的。”
    一天后，苍庸在办公室里抱着黑豹抱枕，声音都在哽咽：“我爸爸妈妈想我了怎么办嘛……”
    正在和他沟通的武欣忧：……
    武欣忧是为了季晓亮的事找过来的。
    武欣忧已经发现了许文忘有失控的势头。
    季晓亮确实对狰礁的态度很暧昧，可他能力有限，他爸限制着他，季晓亮也没法对狰礁做出多少实际的贡献。
    再说了，哪怕季晓亮真是狰礁的人，那又如何？他能做多少事？
    季晓亮是什么身份影响不了最后的结局，他远没有苍庸重要。
    许文忘需要搞清楚的是苍庸和狰礁有没有关系，这种调查必须秘密进行，不能惊动苍庸，他们对苍庸的力量没有概念，许文忘这么搞，很容易玩脱的。
    武欣忧想要来安抚苍庸，结果苍庸似乎没有纠结季晓亮的事。
    苍庸确实不担心季晓亮，寅峰才是局长，他给季晓亮的待遇挺好的。
    苍庸在那一阵亢奋的情绪过去之后又开始失落了，他觉得天道真的好坏好坏，系统也好坏。
    “起码得给我一个假期吧，坐牢还有放风的时候呢。”苍庸擦眼泪，“我也不是说在这个世界就是坐牢，我觉得这个世界挺好的，但是我认为天道太武断了。”
    “天道到底是什么？”武欣忧实在没听明白。
    “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种东西？！”苍庸很无助。
    苍庸确实解释过了，可是武欣忧没听明白。
    武欣忧看向寅峰，结果寅峰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也没听明白过。
    “天道太坏了。”武欣忧只能先安抚苍庸再说。
    “嗯。”苍庸擦了擦眼泪。
    他努力憋了一会儿情绪，随后再次没忍住：“呜哇啊啊啊！”
    苍庸身旁的寅峰急得团团转。
    寅峰有种把苍庸叼走的冲动。
    武欣忧也注意到寅峰的视线一直在苍庸的后脖颈那儿，他劝道：“小峰啊，别惦记叼苍庸了，你叼他的后脖颈之后四只爪子都着不了地的，只能凌空刨爪子。”
    “所以为什么苍庸哭得那么惨，有心魔的却是寅峰？”武欣忧无法理解，他把这个当做是神奇的修行规则。
    “这个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哭出来之后部长的心魔轻了好多。”苍庸有感觉，自己亢奋的时候寅峰的心魔特别严重，而他慢慢开始难过之后，寅峰的心魔却在好转。
    “你部长……”武欣忧听到这儿，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寅峰。
    在苍庸提起心魔这东西的时候武欣忧是有所怀疑的，可苍庸说寅峰的心魔正在好转时，武欣忧明白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寅峰这孩子是个当育幼师的好材料呢？”
    苍庸不难过的时候寅峰害怕苍庸把自己憋出毛病，哭出来了寅峰反而觉得苍庸的情绪破开了，自己能安慰苍庸了，寅峰自己憋着的那口气也松了。
    尽管他现在焦急到恨不得叼着苍庸的后脖颈回窝。
    武欣忧看向苍庸的目光温和又无奈，而他说出的话却让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苍庸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许文忘很有可能要对苍庸动手。”武欣忧说。
    苍庸睁大了眼睛。
    他是真的意外。
    苍庸早就察觉到许文忘要对他动手了，而且他和寅峰商量好了要请君入瓮。
    他们也知道武欣忧默认了许文忘对他们的调查，可现在武欣忧的行为约等于放弃了许文忘。
    苍庸有些恍惚，武欣忧看向他的目光那么温柔，可他做的事却是把自己的学生往死路上推。
    寅峰反应比较快：“所以许文忘忽然抓了季晓亮是为了给苍庸设套？他觉得他能杀了苍庸？”
    “这个我不清楚，他对我也有所隐瞒。”武欣忧给寅峰发了一份资料，“前不久第三军团的情况只有我和许文忘知道，可后来特安局也知道了那位叛徒的存在。”
    寅峰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武欣忧发来的资料：“您是怀疑许文忘是特安局的人？”
    “很难说啊，他曾经的下属投奔了狰礁，他如今又同情了一个狰礁的老师，不顾压力，硬是把那个老师给放了。”武欣忧轻声说，“很难让人不怀疑他这是贼喊捉贼啊。”
    寅峰沉默着继续看资料，而苍庸低下头开始理自己的思绪。
    【他一直都知道许文忘是什么样子。】苍庸给寅峰传音，【许文忘会放走狰礁的人其实是很合理的，是符合他的性格的。】
    【武欣忧当然清楚，他送许文忘过来的时候我和他还争过。】武欣忧很清楚许文忘的性格有问题，但他依然信任许文忘的能力。
    而现在他意识到许文忘即将不可控，所以他立刻做出选择——放弃许文忘。

 第106章 我们不顺路

    武欣忧给许文忘置办了一场丧礼, 在公共墓地找了一块地方，把许文忘给埋了。
    寅峰和苍庸在葬礼结束之后去他的墓地逛了一圈。
    苍庸嘟嘟囔囔地抱怨这个世界的人压根不相信灵魂的存在，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切的结束, 他们不会有在死后延续生前执念的念头，所以他们消散得特别快。
    “所以灵魂到底是什么物质？”跟着他们的青悠忍不住询问, “思想怎么可能脱离躯壳？明明神经细胞都死干净了。”
    “对的, 就是因为你们都这样认为，所以你们死得超快。”苍庸放弃了，这儿真的没有残魂。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在死之后停留片刻呢？”青悠很好奇。
    苍庸警惕了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最近对死这个字很敏感，毕竟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场死亡。
    “对未知的事物产生好奇心是很正常的, 你告诉我死了之后还有另一个世界, 我很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青悠说，“和现实世界的差距大吗？”
    苍庸也没有死过, 不过他是修二代，他从自己父母那儿获取了许多的信息：“如果你认为死后有地府的话, 你就会去往地府, 如果你认为有天堂或是地狱, 也会根据你死之前最浓烈的情绪，将你分配往你信仰的所在地。”
    “全凭心情？”青悠很惊讶, “那我可不可以在死之前幻想一个全是宝石的世界, 然后在那个世界多待一段时间？”
    “理论上可以哦，只要你自己真的相信。”苍庸点头。
    “这太魔幻了。”青悠晃了晃脑袋。
    他们的对话都被苍庸给篡改了, 墓地监控里的他们在聊许文忘的工资和这块墓地的价钱。
    “你一直都是你, 据说灵魂的成长和你每一世的成长是很像的，都有一个混沌善良期，然后混沌邪恶，慢慢收敛, 然后和光同尘。”苍庸解释。
    “所以那些邪恶的人很有可能就处于叛逆期？做事不顾及后果？”青悠问。
    “大概吧，不过灵魂的生命没有限度，所以有些人的‘叛逆期’可能就只有一辈子或者半辈子，有些人都轮回了好几百辈子了，还是那样。”
    青悠点了点头，随后她又问修行是怎么一回事。
    “修行就是抽出了死亡这个步骤，但如果修行追不上，寿元一到，修行者也是会死的。”苍庸说，“不过修行也算是替代了几轮转世。”
    “哇。”青悠感觉很震撼，“那你觉得我现在属于我灵魂的哪个阶段？”
    “不知道诶，我看不出来。”苍庸不是那种离飞升只差一步的大能，他只知道一个笼统的概念，可人这种生物实在太复杂了。
    青悠继续询问：“那我们这个世界也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神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们是机械飞升。”苍庸很无奈，这些星际居民很难理解他在说什么，但这些星际居民总是对修行的事很好奇，“青悠阿姨，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宗门啊？”
    “你是指你把我扔去荒郊野岭，然后用原形在树林里生活？”青悠无法想象。
    “你都不用捕猎的，你怕什么？”那些食肉系的兽人过不了心里那一关，青悠只是个小孔雀，她在森林里溜达转悠，偶尔用爪子刨刨土，给自己找点浆果或者种子不就行了？
    “幕天席地太奇怪了，风吹雨淋很容易生病的。”青悠说。
    “但是我的未来长老里面有漂亮小鸟哦。”苍庸用胳膊肘推了下青悠，“羽毛很漂亮的。”
    青悠刚想回应，苍庸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他怎么来了？！”苍庸看到了白究垣，“为什么我每次跟青悠阿姨介绍对象，他都会出现啊？！”
    青悠轻轻咳了一声，寅峰也不知道怎么接茬。
    白究垣和青悠的关系确实有些特殊。特殊到外人很难直接在青悠面前谈论这个话题。
    白究垣注意到了墓地旁的青悠，他也愣了。
    随后苍庸冲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白究垣喊了一声苍庸，又喊了一声局长。
    他没有冲青悠打招呼。
    尽管心中的某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尽管苍庸和寅峰的身份很有可能有大问题，可他已经不敢深究了。
    白究垣把买来的花放在墓碑前，随后他沉默地站着，看着许文忘的半透明投影半身像。
    他们一群人并排站在一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青悠明显没有刚才那么亢奋了。
    苍庸沉默着沉默着，忽然发现自己的站位不太对，他好像挤在了青悠和白究垣的中间。
    苍庸连忙在脑海里和寅峰建立了私聊：【部长！救救我！】
    寅峰轻咳了一声，他默默背着手走到了苍庸和白究垣之间：“你居然会来看他吗？”
    白究垣帮着武欣忧杀了许文忘，寅峰还以为白究垣会顾及行动部那些厌恶许文忘的同僚。
    他没想到白究垣会过来看许文忘。
    “只是忽然觉得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事，总长的学生最后死在了总长的手里，当面好老师好学生，上一秒两人还亲密无间，下一秒就能给人一枪。”白究垣说，“也就那么一回事。”
    “我也像陶畅那样混日子就好了。”白究垣叹了一声，经历的变故太多，如今的他只剩下了迷茫。
    他和武欣忧合伙是为了从死路里走出来，可他没有了继续向上的动力。
    “往前一百多年，都跟梦一样。”白究垣深吸了一口气，“我向总长申请了调职，他同意了。”
    “诶？！”苍庸终于开口，“白部长你要走了吗？”
    “嗯，要走了。”白究垣笑了一下。
    他还是没忍住，扭头看向了青悠的方向：“这位……女士。”
    青悠与他对视。
    “我听说你之前对我的下属夸赞过我的长相？”白究垣知道这只是对方的一种伪装。
    “我这样的模样在孔雀里可不算受欢迎。”白究垣说。
    青悠沉默了几秒，随后她挪开了视线：“我很喜欢白色。”
    白究垣抿唇。
    “五彩的毛发很漂亮，亮晶晶的东西也很吸引人。”青悠说，“但是再没有比白色更干净的了。”
    “而且白色很温暖啊。”青悠和白究垣中间隔着苍庸和寅峰，苍庸想要小心翼翼地退开，把空间留给他们，结果青悠伸手摁住了苍庸。
    苍庸：……
    亲眼见证这种分离对他来说有点残忍了。
    他看了眼白究垣，白究垣的表情很复杂，有惊喜也有痛苦。
    “不过喜欢白色是我自己的事，白部长不用太在意，您其实是一个绚烂多彩的人。”青悠微笑着夸赞，“您比大多数孔雀都要更鲜艳。”
    苍庸感觉这话不像是在夸人。
    青悠先说自己很喜欢白色，可紧跟着又说白究垣不是白色的，他其实是个特别炫彩的孔雀。
    看似是在夸赞，可实际不是在说白究垣“金玉其外”吗？
    鲜艳在他们这群禽类里头是个夸人的词，可这夸人的话却让白究垣露出了苦笑。
    苍庸默默握住了身旁寅峰的手。
    “这样啊。”白究垣点头，随后他又问青悠准备做客到什么时候，如果她不介意的话，自己调职的时候可以捎她一程。
    “不必了，我们应该不同路。”青悠说。
    白究垣依旧在点头：“也是，也是……”
    白究垣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梁，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情绪，白究垣感觉自己的感情已经被掏空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他和青悠之间的关系是一场虚假的梦。
    他也很清楚自己这段感情已经不会再有结局了，可白究垣还是惶恐地想要留下些什么：“希望你之后照顾好自己。”
    “白部长也是。”青悠回应。
    “我……”白究垣总觉得这段对话像是在告别，他连忙又另起了一个话题，“我的妻子前不久过世了。”
    “有些东西我至今都弄不清。”白究垣的脚在地上小幅度地前后蹭，“我曾经认为我们是天生一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做些什么。”
    “后来我发现她可能有些秘密。”白究垣停下了动作，“我不太明白，以前的那些日子都是我的幻想吗？我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吗？”
    “……谁知道呢？”青悠说。
    白究垣：“……是啊，谁知道呢？”
    苍庸夹在中间，抓心挠肝的难受，但他又没法参与或者打断这场对话。
    好在他们两个的聊天在那句“谁知道”之后就结束了。
    之后他们默契地看向已经死了的许文忘，白究垣主动转移了话题：“我记得许文忘要对你动手，你怎么会来看他？”
    “谁？我吗？”苍庸指向自己。
    现在他要开口了吗？
    “对啊，他绑架了小季警官，又打伤了季局长，怎么看都是冲你来的。”白究垣也琢磨过这件事，但他没琢磨明白，“为什么呢？”
    “因为我很重要啊。”苍庸说，“而且我其实很强的，他伤害不到我。”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对许部长没有那么厌恶。”毕竟当时季晓亮的妈妈都安全了，那个房间里处境最危险的是许文忘。
    “啊？你？危险？”白究垣乐了。
    大抵是他现在想要回避自己和青悠的问题，所以他的行为比平常夸张了一些。
    白究垣伸手捏了下苍庸的面颊，随后轻轻一扯。
    “干什么啊？”苍庸询问。
    “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被我吓成什么样了？”白究垣说，“那时候我把你拽进店里，刚掏出枪你就开始尖叫着顺管道往上爬，爬一段就滑下来，爬一段就滑下来。”

 第107章 他是恋爱脑

    “他还对我有意见吗？”武欣忧在交代完正事之后询问寅峰。
    寅峰没法回答, 自从苍庸发现自己没有必要隐藏情绪之后就懒得伪装了，苍庸确实觉得武欣忧特别冷酷无情，并且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联系武欣忧了。
    “老师您不是觉得苍庸平常打扰到您的工作了吗？”寅峰只能换个角度, “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平常确实挺烦人。”武欣忧往后一靠，看起来有些颓废, “但他忽然安静下来了, 我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武欣忧很无奈：“小峰你也替我说两句话呗。”
    “我说过了。”寅峰很无奈，“但他总觉得我会变成许文忘那样，天天都在着急。”
    武欣忧啧了一声，他想了想, 又问苍庸现在在做些什么。
    “好像在做法事。”寅峰说, “据说是趋吉避凶的，具体原理我也不太清楚。”
    “能去看看吗？”武欣忧最近忙着和狰礁战斗, 现在局势暂时稳定了，他也想稍微放松一下, 比如看看小孩逗逗乐之类的。
    “我问问。”寅峰给苍庸发了消息, 很快就回了一个可以。
    客厅里, 大棕熊穿着道袍，一爪拿着拂尘, 一爪掐着指诀, 嘴里念念有词。
    【你一定要戴那个头冠吗？】系统问他。
    【做法要庄重。】苍庸的后背挺得更直了，因为寅峰马上就要来了。
    【可你根本没有头发去固定头冠啊。】棕熊脑袋上都是些短毛, 那个头冠是苍庸用双面胶粘到脑袋顶上的, 这很庄重吗？
    【熊脑袋上长头发也太怪了，而且我的头发是短发。】苍庸不接受长发，他的头发必须像柔软的面包一样嘭起来，要有呼吸感, 像棕色的云彩一样。
    长头发太重了，根本嘭不起来。
    【那你就别戴冠啊，你戴巾不行吗？】系统理解不了，苍庸生活的年代已经不流行这种打扮了，而且苍庸戴的冠也很奇怪，明显是根据他的喜好修改过的，是一种臆想出来的服装。
    证据就是这个冠系统没见过，而且这个冠的簪子是个蜂蜜棒，上头的图案，仔细一看，也是一堆面包蛋糕。
    【冠比较古朴。】苍庸觉得系统不懂。
    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时间争了，因为他发现寅峰已经带着那个讨厌的糟老头投影出来了。
    苍庸要在寅峰面前展现他的仙人之姿，趋吉避凶的同时让寅峰对他的迷恋更多一分。
    寅峰带着武欣忧站在二楼往下看。
    “那个长须是什么东西？”武欣忧问。
    “好像叫拂尘，说是拍灰尘的，也是一种法器。”寅峰解释。
    “噢……”武欣忧继续往下看。
    就见肥硕的棕熊高举拂尘甩来甩去，他身上还穿着奇怪的大袖子衣服，衣服的材质挺不错，动起来像是飘散的云雾，这衣服跟随大棕熊的动作晃。
    苍庸身上的毛油光水滑的，也随着他的动作晃。
    “苍庸的原形真壮啊。”武欣忧感慨，“你看他那个胳膊，跟个柱子似的。”
    大棕熊忽然跑了起来，他翻滚跳跃，拿着拂尘舞得更欢了。
    “嚯！真灵活！”武欣忧很诧异。
    随后苍庸又画了符纸，把符纸烧了，融进水里，随后端起碗开始用另一只爪子沾水，然后开洒。
    不知是不是错觉，武欣忧总觉得苍庸一直在往他的方向洒水。
    一边洒水还一边念叨着让霉运滚开。
    武欣忧：……
    最后苍庸的法事做完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放下碗，跑上楼：“部长！”
    “诶！”寅峰张开双臂。
    棕熊几乎变成了一道棕色的残影。
    武欣忧：！！
    这么撞不会出事吗？
    哦，对了，苍庸是有分寸的，他应该会在寅峰面前站定，然后轻轻地拥抱。
    他刚琢磨到这儿，寅峰就被棕色的残影给撞消失了。
    武欣忧：“？寅峰！！”
    “我在这儿。”寅峰被大棕熊搂在怀里晃来晃去。
    苍庸根本没有跟武欣忧打招呼，他双眼放光地望着寅峰：“部长，我帅气吗？”
    寅峰根本受不了苍庸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寅峰一边猛摸熊头，一边夸赞：“很帅气！我都看懵了。”
    【他是不知道法事是怎么一回事才懵的吧。】系统忍不住开口。
    苍庸用嘴筒子蹭了蹭寅峰的面颊：“虽然做法时候的我清雅脱尘，看起来像个冷心冷情的仙君……”
    系统：【你说你像什么？】
    武欣忧：“虽然我听不懂那些名词，但是清雅脱尘和冷心冷情在你们那个世界的意思应该和我们这个世界是一样的吧？”
    “但是我看到了你，部长。”苍庸拉住寅峰的手，拽着寅峰，让寅峰去碰他的胸口。
    寅峰也觉得苍庸的形容词很奇怪，可苍庸可爱的点不正是这个吗？
    寅峰的脸有些红，从他刚才看到苍庸穿着衣服蹦跶开始，他就被苍庸的举动击中了内心。
    这个大棕熊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寅峰伸手抚摸苍庸的嘴筒子。
    苍庸：【我有一个高挺的鼻梁。】
    【那是吻部。】系统提醒，没有哪个熊会把自己的嘴筒子当成什么高挺的鼻梁。
    【鼻梁高挺，薄唇凤眼。】在寅峰的配合之下，苍庸已经沉浸到自己的角色里去了。
    【你那是长嘴筒子，没有嘴唇，豆豆眼！】系统纠正。
    【其实我的眼尾比较上扬。】
    【你胡说！你是我见过的眼睛最圆的棕熊！】系统拒绝承认苍庸有什么凤眼，【你肯定是小时候习惯了睁大眼睛卖萌，你眼睛是被你自己睁成这样的。】
    【我跟你说不通。】苍庸觉得系统不理解他。
    毕竟寅峰都快被他深情而忧郁的目光给看脸红了。
    刺啦，苍庸脑袋上的双面胶开胶了，那个头冠掉了下去。
    苍庸连忙把头冠捡起来，重新用双面胶粘好，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寅峰捂住自己的胸口，他觉得苍庸的行为太过头了，他的心脏快要爆掉了。
    好想给他舔毛！
    一旁的武欣忧已经端了一杯茶水，他在静静地围观。
    他喜欢看这种小孩子的互动，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武欣忧能够理解苍庸对他的抵触，接受不了才是正常的。
    为了达成目的，死了多少人？
    他已经不记得了。
    而武欣忧所求的不过是在混乱中找到那个平衡点，随后将那些疑难杂症逐个击破。
    刚才他在跟寅峰聊未来的计划。
    马上大统领就要下台了，而武欣忧现在也算是联盟的实际掌权者。
    他有一个计划，他要秘密建立一个新的组织，肃清联盟内部那些沉疴。
    他无法确认寅峰的身份是否有问题，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寅峰的确没有贪欲，而且疾恶如仇。
    狰礁暂时没有那么闹腾了，而他们只要把那些累赘清理干净，只要能找到那个平衡点，哪怕寅峰真的是狰礁成员，他也能在和平和战争中做出真正有利于星际兽人们的选择，抛弃狰礁的身份。
    毕竟他这个学生并不热衷于杀人，他的期望和武欣忧是一样的。
    武欣忧每天琢磨这些东西，头疼得很。
    而且最近许文忘的事给他带来的影响也不算小。
    这段时间武欣忧一直在失眠，现在看着苍庸在瞎闹腾，他忽然就理解了自己那些有了孙辈的同僚。
    有时候看着孩子折腾来折腾去，确实蛮有意思的。
    武欣忧又喝了一口茶，他长长地叹了一声。
    被寅峰夸到腼腆羞涩的苍庸被他的叹气声吸引，扭头看向了他。
    “怎么了？”武欣忧的声音懒洋洋的，“想骂我？”
    “有点，不过……咦？”苍庸围着武欣忧的投影转了一圈，他把投影的透明度调高了，随后认真看了看武欣忧的脸色，“武爷爷你最近会生病哦。”
    “为什么？”武欣忧问。
    “因为松了一口气，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在情绪紧张，连轴转的时候身体很亢奋，而一旦松了口气，之前那些不健康行为对身体的损害就显现出来了。”苍庸解释，“今天晚上武爷爷你会发烧，然后被送去医院。”
    武欣忧想了想，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感觉到烫，不过武欣忧此时身上确实有些发冷。
    “年纪大了啊。”苍庸说。
    “是啊，年纪大了。”武欣忧笑着点头，“年轻的时候花了一大堆时间跟那群人斗来斗去，等我终于能够着手实现自己的设想了，人也老了，留给我的时间又不多了。”
    “时间真是个混账玩意儿。”武欣忧骂了一声，“不肯多给我一些空闲，只能抓紧时间，在老死之前把我设想的那一大堆东西铺开。”
    “真可怜啊。”武欣忧感叹。
    苍庸也感叹：“你真是个热血老头。”
    “你和你部长也是热血小孩。”
    “我不热血。”苍庸觉得像武欣忧这样活一辈子特别累，临到头总觉得什么都没了，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压在了一件事上。
    不过寅峰好像也是这样。
    “部长现在身上最大的标签也不是热血。”苍庸把寅峰拽到身边，“他是恋爱脑啊。”
    苍庸用嘴筒子蹭蹭寅峰，寅峰的瞳孔放大了些。
    “光荣的恋爱脑。”苍庸强调。
    武欣忧看着寅峰呆愣愣的样子，他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那个问题：“说起来，你会吸取人的智商吗？”
    苍庸：“当然不会！”
    寅峰还在呆滞的状态中，他吸熊吸多了，晕熊了。

 第108章 在担心吗？

    青悠离开的时候苍庸去送了, 白究垣离开的时候苍庸也去送了，送走白究垣之后，他回家认认真真地摆弄红线, 试图窥探这两人的未来。
    寅峰眼看着苍庸的眉头越皱越紧，都快扭曲成麻花了, 他忍不住询问：“怎么样, 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吗？”
    “感情不知道，这种东西太复杂了，很难窥视的。”苍庸说，“但他们以后见不到面了哦。”
    “再也见不到了？”寅峰看着桌上莫名崩断的红线。
    “再也见不到了……其实看他们的反应, 他们不可能对彼此没有感情的吧, 一百多年的时间诶，变了张脸, 变了性格都能认出来。”苍庸瘫在了沙发上，“所以我更不明白了啊。”
    【人生不只有爱情这种东西啊。】系统说。
    原本系统趴在苍庸的识海里, 忽然一头棕熊出现在他身边。
    系统熟练地张开前肢, 他以为苍庸又是过来和他挤在一起, 寻求安慰的。
    结果很快又出现了一头棕熊。
    系统：？？
    那头棕熊还是苍庸。
    之后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几头棕熊，一共十只, 这些都是苍庸的意念分身。
    【开会。】带头的苍庸拍爪子, 【这次我们要讨论的是感情问题。】
    苍庸一号举手。
    苍庸指向他：【你来发言！】
    系统：【啊？】
    【谢谢。】苍庸一号起身，认真地朝众多的苍庸鞠了个躬, 【我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毕竟我和部长之间没有这么尖锐的矛盾。】
    【反对！】苍庸二号举手。
    苍庸指向二号：【说说你的理由。】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等走到白究垣和青悠阿姨那一步就迟了，就真的无法挽回了。】苍庸二号很认真, 【我不想要我的感情变成那样！所以现在必须防患于未然，紧紧绑定部长！】
    苍庸三号举起手：【但我也没有多在意那些阵营之类的问题啊。】
    苍庸四号不认同：【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在组织建立一个大宗门，如果未来宗门和狰礁有了冲突，我和部长的关系会不会受到冲击呢？】
    【到时候就把部长绑起来！让他离不开我！】苍庸五号狠狠握拳。
    苍庸六号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会被讨厌的吧，本来我就不喜欢被讨厌，如果被自己的爱人讨厌就更糟糕了。】
    七号看了看六号哭泣的样子，他用爪子指向六号，大声说：【看！我哭起来是这样的！多惹人爱的熊啊！部长怎么舍得？！】
    苍庸们齐齐捂脸发出“噢”的声音。
    正在哭泣的六号也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看着其他的自己发出声音时的表情，开始扭扭捏捏。
    趴在一堆苍庸旁边的系统：【啊……】
    【部长说了，他退休了就跟我走，部长说话算话的。】苍庸八号重新提起正事，【我们会像爸爸妈妈一样！】
    苍庸九号补充：【而且我们还比爸爸妈妈少了两个烦人的小孩。】
    苍庸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
    最后苍庸得出结论，寅峰很难跟他分道扬镳，不过他得加速把寅峰拉到自己这个修行派系里来，要让宗门的人成为寅峰的“自己人”。
    反正现在苍庸那群长老都是寅峰第十军团里薅出来的。
    风险不大。
    苍庸安心了。
    带头苍庸立刻表示：【我要奖励自己一个蛋糕！】
    苍庸们立刻开始跟着念叨“蛋糕”两字，叽叽喳喳像一群巨型麻雀。
    最后苍庸们一边念叨着“蛋糕”一边往神识外走。
    【苍庸，等等。】趴着的系统忽然开口。
    那一堆苍庸停下了脚步，四脚着地的他们望了望彼此，随后直立着站了起来。
    系统默默爬起来，认真坐好。
    【怎么了，前辈？】苍庸不解。
    【你过来一下。】系统招了招手。
    一群苍庸走向系统。
    系统看了眼一模一样的棕熊们，随后他捞起一个就开始吸熊头。
    系统认认真真地吸了十头苍庸，随后满意地趴回去了。
    苍庸们重新往识海之外走。
    苍庸一号：【我真的很迷人啊。】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讨喜啊。】苍庸二号接茬。
    他们叽叽喳喳地夸赞自己，随后九只苍庸化为幻影，融入了那个领头苍庸的身体里。
    【这么讨人喜欢可怎么办啊？真让熊苦恼。】苍庸明显很高兴。
    系统：……
    他眼看着苍庸跑到识海边缘，他半个身体都穿透识海边缘了，结果那个大大的棕熊屁股忽然不动了，短尾巴甩了一下，苍庸倒退回来，转过身认认真真给系统道了个谢：【谢谢你夸我，前辈。】
    系统：……
    苍庸挥了挥爪子，重新离开。
    等苍庸走了之后系统重新起身。
    认识这个崽子之前系统坚定认为棕熊是力量与凶悍的代表。
    有那么可爱吗？
    系统弄出了一个镜子，认真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苍庸到底是怎么折腾得那么可爱的？
    这崽子到底修的什么道啊？
    ……
    “部长。”苍庸抓住了寅峰的衣服，“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对吗？”
    “你是指青悠和白究垣那样？”寅峰刚才就发现了，苍庸表情有点呆呆的，时而狰狞，时而悲伤，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
    “是啊。”苍庸躺在地上翻了个身，“我不是不信任部长，只是我……有点担心，感觉很多东西不会因人的意志而改变。”
    寅峰微微侧了下头，他想要看清苍庸的表情，结果苍庸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稍微有点担心，我不喜欢那种感觉。”苍庸说，“我去送青悠阿姨的时候，青悠阿姨好像有话要说，可她最后只是笑了笑。”
    “白部长也是，他倒是说了很多话，但他没有说出他的心里话。”苍庸还是决定问问寅峰，“我们最后……真的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寅峰靠近了苍庸，他笃定道：“不会的。”
    苍庸看向寅峰。
    “人每个阶段都有必须完成的事。”寅峰说，“可事情完成之后就得回家吧。”
    寅峰趴在了苍庸的身上：“我们是一个家庭，庸仔你说过的。”
    苍庸转过身看向寅峰。
    “我唯一的家庭。”寅峰继续说。
    “所以不会有那一天的，毕竟作为小说里的主角，我的个性和你看到的那个帅气的‘角色’很不一样不是吗？”寅峰指向自己，“刨去那些伟光正的品质，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
    苍庸看着寅峰的脸，忽然他伸出手摁住寅峰的面颊：“好像是诶，穿衣服只穿黑白灰，第一次见面吓死人。”
    他扯了扯寅峰的脸：“仔细想想，部长你在外面的时候还是那个冷峻的样子。”
    寅峰的脸被苍庸拽变形了，可他什么都没说，反而借着苍庸的力道放松了下来。
    “但是部长天天在家刨爪子，跑来跑去，偶尔还喜欢藏在角落里伏击我。”苍庸说。
    “是啊。”寅峰的豹子耳朵探了出来，“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说到底，青悠认同的‘家’并不在白究垣的身边。”寅峰又说，“白究垣了解青悠的言行，可他并不了解青悠真正想要的，所以他们并行了一段时间，最终走向了陌路。”
    “不用类比，很多关系看起来相似，可认真剖析之后会发现它们完全不同。”寅峰安抚道，“所以别担心了，如果真有闹大矛盾的一天，我一定比你更难接受这一切。”
    寅峰伸手覆在苍庸的手背上：“喜欢你的人好多好多啊……你得到的爱也好多啊。”
    “可我只在你身上体会过这么亲密的爱。”寅峰说，“所以这一切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一定怕得要死。”
    “诶？”苍庸坐起身，一脸震惊，“会吗？可是我完全没看出部长你在担心啊。”
    “因为你看起来很担忧，所以我……”寅峰低下头，他再一次飞机耳了。
    长长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出来，轻轻摇晃：“所以我有一点点，呃，一点点安心。”
    苍庸：“啊？”
    “我也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阴暗，但是看到庸仔在担心，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寅峰的尾巴试探性地缠绕到了苍庸的腿上。
    “啊！”苍庸忽然拍了一下手，把寅峰吓了一跳。
    “我明白！我看到部长你现在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安心了很多！”苍庸欣喜道，“总觉得‘部长居然这么害怕，一定是因为太在意我了’，部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寅峰小幅度地点头。
    苍庸捂住嘴：“部长，我们好坏哦。”
    寅峰很羞愧。
    “不过我们很坏很坏地喜欢对方诶。”苍庸很激动。
    他感觉自己彻底安心了，而且为了传递幸福，他准备回头继续给青悠介绍对象。
    “坏主角。”苍庸轻轻拍了一下寅峰。
    寅峰小心翼翼地伸手，在苍庸期待的目光中拍了回来。
    寅峰小声开口：“坏棕熊。”
    “我们是坏蛋。”苍庸躺在地上，莫名其妙的开始高兴，“两个大坏蛋！”
    寅峰看着开心的苍庸，也跟着笑了出来，他躺在了苍庸的身边。
    “所以……做完主角之后就开始自己的生活。”苍庸看向寅峰，“对吗？”
    “嗯。”
    退休了他就搬到棕熊的小花园里去。
    那里一年四季都有花。
    他才不要离开。

 第109章 抠门小猫大出血

    行动部的部长又换了人, 这次是苍庸认识的一位熟悉的老同事。
    那位老同事上任之后高兴了没多久就开始团团转地忙活了，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回家。
    苍庸也没回家，这些天寅峰都工作到麻木了。
    “你今天做了什么吃的？”行动部部长的嗓音是哑的, 明明是个杜宾犬，嗓音却像鸭子似的, 不停地嘎嘎嘎。
    “仿真牛肉炖土豆。”苍庸把食盒递给对方, “杜哥，你要不要少吃一点，我感觉你最近发胖了。”
    杜宾以前是个英俊的男人，可现在他双腮发福, 脸色也有些发黄发黑, 有向颓唐男人转变的趋势。
    “少吃了我的压力怎么办？”杜宾犬也很绝望，可他现在压根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外形, 脾气也越来越大，“一天到晚局长也找我, 那些领主也找我, 我都想自杀了。”
    总长要折腾那些领主, 要安排特派员去监督那些领主整改，调整制度, 还要做平民的权利监督。
    这个工作落到了他们这堆分局的脑袋上。
    那些领主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让出手中的权力？这些天他们闹的是不可开交。
    “他们恨不得把我撕碎吃了。”杜宾说, “咱们现在这是倒了大霉了。”
    总长也派了自己身边的人过来做监督，现在他们这些人没法再在领主身上捞好处,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 一不小心变成出头鸟，那可真要被打死了。
    所以现在这情况就是“外快”没了，事多了，还得罪了一帮“老朋友”。
    “现在行动部是个苦差啊。”杜宾叹了口气。
    苍庸和武欣忧关系特殊, 所以杜宾不可能跟苍庸抱怨他们总长，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可他私底下肯定对如今总长的行为是不满的，所以杜宾背着人说过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苍庸去投喂了一圈，他发现还是只有陶畅活得最滋润，苍庸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在贴面膜。
    最后苍庸回到了寅峰的办公室，他有些好奇地询问：【武欣忧这事儿能办成吗？】
    【办不成。】寅峰的眼下也有淡淡的黑眼圈，只不过他好歹踏入了修行的门槛，比其他人能熬得多。
    【为什么这么笃定啊？】苍庸不解，【现在虽然比较闹腾，但只要能坚持下去，情况肯定会有所好转的吧。】
    【很难。】寅峰依旧不认为武欣忧能够成功，【老师就算成了大统领，成了一把手，也还会有制约。】
    【联盟势力错综复杂，那些高层的势力树大根深，武欣忧要动的是他们的手里的权力和钱。】现在武欣忧手上的人不少，可再多也没法覆盖整个联盟。
    【武欣忧要民心，可这时候平民也不会站在他这边。】寅峰说。
    【为什么啊？】
    【因为还有狰礁，普通民众对联盟早就失去了信任，之前狰礁露了个大脸。】平民不会相信联盟给他们的所谓承诺，因为联盟曾经给的承诺太多了，那些承诺没有被兑现过。
    他们不想要领主从手指缝里漏出的那一点福利，他们想让领主消失。
    武欣忧倒是很聪明，狰礁是个大麻烦，可他也能利用狰礁来暂时压制躁动的贵族和领主。
    如果他们不愿意让出一部分权力和金钱，那狰礁打过来大家就只能一起完蛋。
    寅峰作为武欣忧的学生，他必须配合武欣忧的计划。
    寅峰欣然接受了联盟的特派员，那位特派员也是武欣忧的学生。
    而那位特派员在做完调查之后相当欣慰地向武欣忧提交了报告，之后寅峰就被树立成了典型。
    寅峰的宜居星上有相当完善的公共设施，教育和医疗也没有落下，而且还有相当多的疗养院，每年平民们都可以申请一个月的特殊假期，去疗养院放松身心。
    那些宜居星上基本看不到体型异常的平民。
    武欣忧高兴得一连给寅峰发了好几条消息夸赞他，甚至还给寅峰安排了一场单独的采访。
    寅峰的宜居星也被采访了，那些被采访的平民口条清晰，双目有神，一看就知道他们平常的日子过得不错。
    而苍庸隐约记得，寅峰的宜居星上生活的基本都是第十军团的人。
    他询问寅峰会不会出事，寅峰让他安心。
    宜居星上也是有普通居民的，而且数量不少。
    更何况第十军团的人平常也就是普通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和平民没有区别。
    所以就是联盟拿第十军团的驻扎地做了联盟的正面典型？
    苍庸觉得特别魔幻，而寅峰则相当开心。
    武欣忧为了表明联盟对这些领主也不是赶尽杀绝，他对寅峰手底下那些宜居星拨了几批款项，用于公共建设，而寅峰又拿到了一笔“领主补贴”。
    武欣忧打算之后每年都给各个星系的领主们评级，按照等级发放补贴，这相当于夺取权力之后的补偿，是单给领主个人的。
    寅峰一边在脑海里唱衰武欣忧的策略，一边高高兴兴地拿到了补贴。
    在款项到账的瞬间，苍庸看到寅峰的眼瞳放大了。
    苍庸：……
    噢，他家的抠门小猫咪高兴了。
    【好多钱啊。】寅峰忍不住跟苍庸说。
    【部长，你是个领主，你见过的钱多了去了。】苍庸提醒他。
    寅峰确实见过很多钱，他曾经改造宜居星的时候几乎掏光了自己的家底，当时寅峰眼睛都没眨一下。
    但那是因为他下意识认为那些钱不是属于他的。
    好的福利待遇都是需要海量资金维持的，寅峰从不在这些款项上吝啬。
    可他给自己花钱就很抠门了。
    代理人说了，这个领主补贴不需要转过去，让寅峰自己拿着，也免得寅峰私人账户上的钱太少，回头出了什么事被怀疑。
    疲惫的寅峰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好久，随后他轻声说：【我要去买定制肉。】那些仿制肉类是可以定制的，只不过定制的费用非常高，一般人承担不起。
    【庸仔！你可以吃上驴肉和兔肉了！】寅峰更开心了。
    寅峰对苍庸也不吝啬。
    【那我要做好多好多美食！】苍庸也开心。
    不过苍庸觉得现在同事们的情绪不太好，为了避免他们的怒火波及到寅峰这个局长，也许寅峰可以趁着这时候掏钱，以私人的名义请他们吃一顿，不用花太多钱，只是用这个行为表明自己和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刚才还无比兴奋的寅峰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头。
    请他们吃饭啊……
    “部长，点一顿快餐就行。”苍庸说。
    寅峰双手紧紧扣在一起，看起来很痛苦。
    他默默打开了工作的文件。
    苍庸：“部长，不可以假装没听到噢。”
    寅峰缓缓扭头看向苍庸，金色的眼睛看起来水润润的，瞳孔也格外大。
    “卖萌也没有用。”苍庸表情严肃。
    寅峰的豹子耳朵默默探出来，随后压低，变成了飞机耳。
    “噢～真是个可怜可爱的小猫咪，可是不行。”苍庸双手叉腰。
    寅峰小声问：“我可以给他们每人点一杯饮料。”
    苍庸：“……那有点小气过头了。”
    眼看寅峰都快缩成一团了，苍庸叹气：“那好吧，我来吧。”他从武欣忧那儿薅到过不少钱。
    “不！等等！”寅峰连忙打断他，“我来！”
    “部长你花钱不会难过吗？”苍庸看向寅峰。
    寅峰连连点头。
    “真的？”苍庸又问。
    “真的。”寅峰很笃定。
    三十分钟后，机器人们把寅峰买的食物送到了特研局。
    苍庸认真按照同事们不同的种族点了食物，除去了那些出外勤的同事，确保每个人吃到的食物都是他们能接受的那一类，不至于把肉送到陶畅这类同事的盘子里。
    而寅峰直接把餐费打到了那些出外勤的同事的账户上，让他们想吃自己买。
    苍庸特意出去转了一圈，一群同事让他帮忙给局长说声谢谢，苍庸满意了。
    寅峰点的餐有些多，餐厅额外送了一些零食水果。
    苍庸原本是想把这些零食水果装进箱子里，让同事们想吃就自己拿，可寅峰让他带一半回去。
    寅峰给苍庸订了一堆甜食，苍庸暂时把零食和水果放在了一边。
    【让他们有怨气也冲着武爷爷去。】苍庸说，【部长你只是个普通的好人罢了。】
    他说着，忽然发现寅峰的表情不太对劲。
    寅峰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苍庸：？
    他再仔细一看，寅峰居然在剥那些商店送的橘子。
    寅峰讨厌柑橘的味道。
    星际时代的兽人已经进化过了，柑橘不会刺激寅峰的消化道，可寅峰天然不喜欢橘子的味道。
    “部长！不至于！”苍庸吓了一跳，而寅峰在皱着眉头品尝过一瓣橘子之后表示自己要给商家打差评。
    “这个橘子不够甜。”寅峰说。
    “可这个是送的。”而且寅峰的舌头对甜味本来就不太敏感。
    苍庸尝了一个橘子：“这个味道还行啦。”
    寅峰看起来有些失落：“他们占用了我定制肉类的费用。”
    “只占用了一小部分。”苍庸强调，“而且部长你挺喜欢一些同事的啊，他们也吃到了。”冯冲他们还是狰礁的人来着。
    “对哦。”他们是狰礁的人，是不需要偷偷拉拢的对象。
    所以自己能不能私底下让他们还钱呢？
    苍庸：“部长！你执念太深，我听到了噢。”
    寅峰连忙抱住自己的脑壳，掩盖想法。

 第110章 最潮宗主

    苍庸发现寅峰忙的时候很容易在某些方面忘记伪装。
    最近寅峰每次回办公室都会给苍庸带回来一些东西, 这似乎成了寅峰的一种解压方式。
    “所以这个漂亮的小盒子其实是别人的小床吗？”苍庸从一个双层小木盒里掏出了一只麻雀。
    寅峰用这个小木盒做容器，去装了水果，可他没有打开第二层看过。
    “第二层打不开, 我以为那是个装饰门。”寅峰撑住自己的额头，“我没想到是他把里面反锁了。”
    麻雀无助地站在苍庸的办公桌上。
    “盥洗室在那边, 那里有临时的衣物可以用。”苍庸指了指盥洗室的位置。
    麻雀一脸懵地飞过去了。
    “部长, 你拿了人家的宿舍。”苍庸看了一眼二层的鸟窝，里头用树枝搭出来了一个巢，而在巢的里头似乎还有两个白白的东西。
    苍庸：“那个是蛋吗？”
    换了衣服的麻雀连忙跑出门：“那个是我家小孩，还没孵出来。”
    最近特研局的活多, 他回不了家, 没法跟他老婆换班，所以干脆把孩子拎过来了。
    特研局里的小型鸟类还挺多的, 有时候同事休息的时候会顺便进去帮个忙。
    兽人的世界还真是不得了。
    苍庸目送着麻雀抱着他的几颗孩子离开，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寅峰的身上：“部长, 你最近往我这边放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了？”
    “有吗？”寅峰没感觉。
    “我的桌子本来就是极繁风格的哦。”苍庸指了指自己桌上那堆叮呤咣啷的小玩意儿, “可是部长你最近就像那些筑巢的小鸟一样, 有什么东西都要叼回来。”
    “那你喜欢吗？”寅峰小声问。
    “喜欢，我已经多订了一张办公桌, 用来装礼物。”苍庸点头, 点完头之后他又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可这次部长你把别人的宿舍拎过来了诶。”
    寅峰似乎把送苍庸礼物这件事当成一种解压的方式了。
    每次他都是皱着眉头出去, 皱着眉头回来, 随后把小玩意递给苍庸，在看到苍庸惊喜的表情之后，他会忽然重重地叹一口气，眉宇舒展, 整个人透出一股诡异的安详之感。
    “我没意识到那是个宿舍，我以为那是个小装饰。”特研局的东西反正都是公共的，小装饰摆在哪里不是摆呢？
    “部长你之前顺小玩意儿的时候都会问一嘴的。”苍庸还是觉得不对，“这次你为什么没问啊？”
    寅峰按住额头，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我收到了消息，有个组织要刺杀老师。”只要是在特研局这类的场所，无论有没有屏蔽器，寅峰都称呼武欣忧为老师。
    寅峰纯粹是在纠结的时候忘了问。
    “啊？！”这个答案是苍庸没想到的，“谁要刺杀啊？”
    “一部分领主和反抗组织。”寅峰说，“领主认为自己的权力受到了威胁，不能让老师顺利坐上大统领的位置，而那些极端组织想要的是联盟的灭亡，他们认为老师的行为可能会为联盟续上一口气，老师不应该存在。”
    苍庸微微仰头，他消化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那个反抗组织的性质是反抗联盟，对吧？”
    寅峰点头。
    苍庸又问：“反抗联盟是因为联盟已经烂了，那些领主的权势太大，太不做人，对吧？”
    寅峰点头。
    苍庸深吸一口气：“然后反抗组织和那些领主合作了？！为了杀一个削减领主权势的人？”
    寅峰继续点头：“现在我们已经确认这场刺杀确实存在，而且他们的内部很容易渗透进去。”
    苍庸试图理清他们的逻辑：“所以他们是认为，联盟进坟墓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对于民众来说，联盟更早进坟墓更好，武爷爷的行为只是在为联盟强行续命，这种续命只会让联盟的民众更痛苦，所以他们必须杀了武爷爷。”
    “他们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寅峰说，“我们监控了他们的对话记录，他们对老师的死表示遗憾，可他们认为自己必须那么做。”
    而且武欣忧死了之后，第二个目标就是被武欣忧视为接班人的寅峰。
    “那他们为什么要和那些领主合作？”这一点苍庸想不通，“那些领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需要资金和装备，他们准备先联合领主去袭击老师，再转过头来把那些领主给卖了。”寅峰解释。
    “遗憾的是，那些领主也是这么个打算。在决定合作时，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把锅全部扣在反叛组织头上的准备。”寅峰用双手搓了搓脸，他看起来有点绝望。
    寅峰对这事件双方的离谱操作感到无比震惊：“而领主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个特研局的人，这件事也就泄露了。”
    苍庸：……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刺杀计划泄露了，现在还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刺杀。”寅峰说。
    “那我们要怎么办？把他们一网打尽？”苍庸问。
    “已经在布网了。”寅峰无奈摇头，“老师的布置才开了个头就遇到了这么荒唐的事，以后只会更加艰难。”
    苍庸还是觉得寅峰的情绪不只是为了这个，他偷偷传音问寅峰：【部长，那个反叛组织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有，一个脑子昏昏的老好人。】说对方是认识的人其实不准确，因为寅峰只是单方面熟悉对方。
    寅峰真正的老师是他年幼时遇到的那位隐藏身份逃到他家做家庭教师的老太太，那位老师唤醒了寅峰，而寅峰在组建第十军团时曾经调查过那位老师的过去。
    反叛军里有一个人曾经是他老师的警卫，只不过那时候狰礁内部也爆发过一次比较激烈的冲突，那人不知为何，离开了狰礁。
    【硬要说的话，那个人和许文忘有点像。】寅峰说，【固执，轴，脑袋不会转弯。】
    【他认为狰礁太优柔寡断了，所以选择了一个行事更大胆的组织加入了进去。】寅峰记得他和自己老师的关系非常不错，【哦对了，他那时候好像被陶畅给排挤了。】
    苍庸：【……等等，谁？】
    【陶畅，她本身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经历过的事也相当多。】寅峰解释，【她当年在狰礁卧底得十分成功，搅了好大一滩浑水，如果不是被自己的上司给出卖了，估计谁都不会想到她居然是那个卧底。】
    【不过我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当了快十年的混子了。】寅峰完全错过了那段风波。
    苍庸：……
    苍庸决定待会儿有时间就去观察陶畅，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总之陶畅和那个人是认识的，而那个人……结局只怕不会太好。】尽管寅峰从来没与那人交谈过，可他在看到那份资料的瞬间心情就变糟糕了。
    【可以偷偷救吗？】苍庸问，【让他们假死，就像青悠阿姨那时候一样。】
    【可以，但是去哪儿安置他是个问题，他的脾气太过暴躁了。】寅峰不确定对方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而且他做出了和那些恶劣领主合作的荒唐事，狰礁内部也会闹情绪的。】
    【我可以给他单独安排一个地方，先把他隔离起来。】寅峰说。
    苍庸接茬：【部长，你把他们都交给我吧。】
    寅峰：【嗯？】
    苍庸继续说：【我有一个好地方，部长你忘了吗？】
    ……
    在苍庸选定的宗门主星上，正在以本体形态认真生活的众多兽人忽然意识到了剧烈的灵力波动，随后他们身旁那些被变幻出来的同族消失了。
    他们也被灵力牵引着来到了苍庸身边。
    【这是我第一次以宗主的身份发任务。】苍庸很激动，【我马上就可以做世外高人了。】
    系统配合地鼓掌：【好棒！】
    苍庸清了清嗓子，他拍手：“各位长老们！”
    系统莫名觉得苍庸的遣词造句有点怪，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为了给大家分配修行后的第一个任务。”苍庸的声音很大，“当前我们还处于起步阶段，我没有做过宗主，大家也没做过长老，我们需要互相磨合，面对军团长和曾经同僚们的殷切嘱托和迫切期待，我们需要提振精神，鼓足干劲。”
    系统：【啊？】
    “不久之后会有一批思想比较极端的反叛组织人员被送到这里来，他们不一定有修行的潜力，不过他们可以做大家练手的第一批弟子，让大家熟悉带弟子的流程，毕竟我们带弟子不能光靠热情，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系统：【……】
    “我过来分配任务，顺便简单讲两句。”苍庸挺直后背，“第一，清晰认识到自己身上的担子……”
    苍庸讲了一大堆，而他对面的那群兽人倒是都听进去了，他们还挺亢奋，因为他们意识到终于不止自己遭罪了，要来新人了，这个新人还归他们管。
    苍庸也很亢奋：【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宗主！】
    系统：【啊……】这世界上也没第二个宗主了啊。
    苍庸：【系统！我是不是最棒的。】
    【最棒不一定，但是你一定是最与时俱进的。】
    【对于宗门来说，你简直时髦得过分！】

 第111章 杀人者或英雄

    武欣忧在某些时候确实和寅峰很像, 就比如在苍庸第五次收到来自武欣忧远程订下的一顿饭之后，他意识到武欣忧也在用他解压。
    “我们一起吃饭吧。”武欣忧半透明的投影就在苍庸身边。
    苍庸看了眼武欣忧桌上那碗稀糊糊的肉糜：“武爷爷，你就吃这个？”
    “还有一瓶营养液。”武欣忧指向身旁的容器。
    苍庸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开始苍庸在意识到武欣忧焦头烂额的时候是有些高兴, 武欣忧多愁一点，他和寅峰就能少愁一点。
    可慢慢的, 苍庸开始觉得不值得：“武爷爷你年纪都这么大了, 跟那些年轻人比什么？”
    武欣忧已经习惯了苍庸的说话风格，他笑了笑：“你是说武爷爷老了？”
    “老了。”苍庸点头认可，“他们都琢磨着要暗杀武爷爷你了，你不觉得很亏吗？”
    “一般人在武爷爷你这个年纪都已经退休了, 享天伦之乐, 武爷爷你还得打工，还得被虐待。”苍庸其实觉得很矛盾。
    理智上他知道武欣忧是个特别危险的人, 前任局长，后来的许文忘, 都算是死在他的手里的。
    但武欣忧呈现给他的感觉又很……真诚。
    武欣忧确实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 想要逆转联盟的现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现在不止在管特研局这边，他还要与中央星系那群老油条周旋。
    以前武欣忧也没有和苍庸隔星球约饭的习惯, 而最近武欣忧隔个两三天就问苍庸有没有时间。
    苍庸怀疑武欣忧是隔个两三天才有时间正经吃饭。
    哦, 也不算正经吃饭，他一直在喝稀稀的鱼糜。
    也幸好星际时代有营养液, 不然武欣忧这身体肯定会垮。或许正是因为营养液的出现, 才让这群工作狂能更加无所顾忌地投身事业。
    苍庸一边在遗憾武欣忧怎么就没能把身体拖垮呢，一边又觉得他这个工作强度太厉害了。
    毕竟在不杀人的时候武欣忧的性格真的很像普通老大爷。
    “我现在就是在享受天伦之乐啊。”武欣忧特别喜欢看苍庸吃饭，苍庸每次进食都表现得特别幸福。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愉悦，而这种愉悦真的很感染人, 总觉得跟苍庸吃饭能多吃几口。
    而且苍庸的吃相清清爽爽的，吃得又快又不讨人厌。
    武欣忧当时被苍庸幸福的表情欺骗，去买了一小块苍庸喜欢的甜食尝了尝，随后他感觉自己的口腔被甜食给殴打了，那块甜食一直从他的口腔殴打到食道，那时候武欣忧甚至怀疑自己会死在那块甜食的手上。
    有些东西还是看着别人吃比较好。
    “天伦之乐……”苍庸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显然不太认可这种说法，“你的意思是拿我逗乐，因为我不是你养大的，你对我的感情实际也没有多深，之后出了事对我下手也方便。现在看起来我还算稳定，所以你暂时就把这部分情感寄托在我身上了？”
    武欣忧：……
    武欣忧：“你说话真直白。”
    “果然是这样。”不过苍庸不怎么在意，因为苍庸本身也热衷于维护表面的和平。
    他开始低头吃饭。
    武欣忧笑望着苍庸。
    大块的蛋糕直接被苍庸塞进了自己嘴里，苍庸的嘴张得也不大，那蛋糕愣是没有一点奶油粘在苍庸的嘴唇边上。
    苍庸捂着嘴咀嚼，眼睛看起来亮亮的。
    明明每天都吃很多顿，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吃饭都维持这样的热情的？
    武欣忧看了眼在自己办公桌上解决午餐的寅峰。
    寅峰在嚼肉，嚼着嚼着就往苍庸的方向看一眼，看完之后嚼肉嚼得更起劲了。
    寅峰果然也喜欢看着苍庸下饭。
    苍庸把面前的一大堆食物吃完了，而武欣忧还没吃完那碗鱼糜。
    苍庸让武欣忧把剩下的食物给自己看看，随后他发现武欣忧居然剩了一半多。
    “你这样做会在我们那个世界死得很快的。”苍庸忍不住皱眉，“居然连好好吃饭都做不到。”
    武欣忧笑着说：“那我得感谢星际造出来了营养液这种东西。”
    他和苍庸结束了寒暄，挂断通讯继续工作去了。
    “真的有这么忙吗？”苍庸觉得不值得。
    而很快，苍庸就对武欣忧具体在忙什么有了一个具体的认知。
    吃完饭之后苍庸本来打算休息一会儿的，他眯着眼睛正准备进入梦乡，却忽然听到了砰的一声。
    苍庸惊醒，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寅峰。
    寅峰手中的杯子砸在了办公桌上，他看起来呆呆愣愣的，杯子里的茶水泼洒了一地。
    “部长？”苍庸连忙上前把寅峰抱离热水的范畴，给他拍了拍泼在身上的水渍，“出了什么事了吗？”
    “死人了。”寅峰很快恢复镇定，他给苍庸解释了一下情况。
    简而言之就是武欣忧手底下的人爆出了丑闻。
    像他们这些有工作的领主，基本都会找代理人帮自己管理星系，代理人基本等同于领主最值得信任的下属。
    而这次出了事的是武欣忧的亲信。
    寅峰的反应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这位亲信是武欣忧的同学。
    那些领主们意识到武欣忧上台之后会削减自己的权力之后，就开始变着法地想办法给武欣忧找不痛快。
    特安局乌家父子的事对他们来说算个参考。
    那些人迅速选定了一个傀儡候选人，随后准备搞臭武欣忧的名声。
    可武欣忧压根没有后人，他们根本找不到“吃兽人肉的儿子”这样的例子。
    所以他们只能从武欣忧身旁那堆亲信下手。
    寅峰最近察觉到接触自己的人变多了，有些是想向他了解武欣忧的想法，看看这位未来的大统领准备把领主的权力削减到何种地步。
    而另一伙人则是挖了坑准备让寅峰跳进去。
    就连寅峰手下的那堆宜居星，最近都出现了许多的生面孔，这已经引起了第十军团的警惕。
    他们没法从寅峰这里做文章，就只能找找其他人的麻烦。
    “其实现在支持老师的领主也不少。”寅峰解释，“毕竟狰礁已经出现，聪明人都知道让出部分利益，明哲保身。”
    “不配合老师的工作，等狰礁的人来了，这个领主的位置还坐不坐得上都是个问题。”没有人想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可让出权力这种事对他们这堆大领主来说太过敏感，每个人的接受度都是不同的，有些人认为老师太过偏激。”寅峰被武欣忧拉出去做榜样，武欣忧自己管理的宜居星甚至请了寅峰手下的一位代理人去做指导。
    他一个老师能够放下身段向自己的学生讨教管理方法，这个态度已经做出来了。
    武欣忧现在这么做也是一种明示，可寅峰的让权让利程度是其他领主无法接受的。
    在领主们眼中，平民和贵族已经成了两个物种，他们辛辛苦苦挣钱，凭什么要把钱花在那群只知道沉溺虚拟世界的平民身上？
    说白了，这些平民压根没有对他们的财富产生任何正向的影响，他们还要花钱养着那群愚昧，蠢笨的平民？
    他们无法接受，他们认为武欣忧是个无可救药的激进派，而他们准备推个更温和的大统领上去。
    武欣忧……是激进派吗？
    苍庸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武欣忧不是鸽派的吗？
    相对于狰礁，相对于那群更加极端的反叛军，武欣忧对待领主简直不要太温和。
    这在那群领主眼里已经算极端了吗？
    无论如何，现在那群领主给武欣忧虚空创造了一个小辫子。
    武欣忧手底下的一个代理人中了圈套，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他收到了情报，说星盗组织要入侵平民居住的宜居星，因为那里前不久才运过去了一批昂贵的医疗设备。”寅峰说，“他用防卫星舰把那个宜居星给包围了起来，然后防卫星舰失控了。”
    “失控？！！”苍庸倒是早就知道星际的战争压根不靠人，纯粹是武器对轰，那些星舰上肯定没有人在，可它们失控就意味着……
    “那些星舰不会往宜居星里去了吧？”苍庸问。
    问完之后他又觉得不对：“它们怎么会被人操控的？这些武器不是有‘安全锁’的吗？能够启动安全锁的‘钥匙’还在不同人手上。”
    这种安全锁是独立于其他网络之外的装置，相当于自己的小房间。
    只要安全锁没有被打开，就无法修改指令。
    “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寅峰考虑的不是为什么安全锁被突破了，而是这种时候，所有人都会像苍庸这样认为。
    现在那些星舰已经进入了宜居星，武欣忧连忙试图调集其他的星舰去阻拦，可特研局并没有这个权利。
    负责管理军队的是特安局，可特安局这时候压根不接武欣忧方面的通讯。
    武欣忧其他宜居星的防备力量他不敢启动，因为安全锁已经不再安全了。
    杀戮已经开始。
    苍庸立刻明白了寅峰的意思。
    这种时候寅峰其实可以帮上忙，因为寅峰手上的确有一支战力相当可观的武装——第十军团。
    可问题是如果这次寅峰管了，第十军团就有暴露的风险，和其他军团不一样，第十军团的老家就在联盟内部，一旦暴露，到时候第十军团的下场不会太好。
    如果不管呢？
    现在受到袭击的是平民，稍微慢一些，就有无数平民会死在失控武器的枪炮之中。

 第112章 豹可以一个豹处理

    苍庸陷入迷茫了, 他觉得这个世界好虚假，人们真的很好骗。
    从未有人去探究事件的真相，大家仿佛都活在虚拟的泡泡当中。
    【普通人应付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很艰难了, 他们又没有深度参与这些事件，没必要对他们失望。】系统说。
    【我知道, 可死了好多人啊。】苍庸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总在习惯, 习惯亲手结束生命，习惯杀戮，习惯不再愧疚。
    可这个世界总会刷新他的认知。
    【这场死亡只是为了不一定能成功的抹黑，杀人犯被赞美成救世主……系统, 我又有点累了。】
    苍庸搓了搓自己的脸,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撑着脑袋看向寅峰，忍不住向系统感叹：【部长真厉害啊, 仔细想想，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心里的情绪也很复杂, 但他很快就能调节好诶。】
    【我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呢？】苍庸有些郁闷, 总觉得像寅峰一样的话, 就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正事上了。
    【其实你也很厉害啊。】系统说。
    苍庸眨了眨眼，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的, 你一直到现在都没生出心魔, 每当我以为你要生出心魔，要想不通的时候, 你的状态就回弹了。】系统安抚苍庸, 【这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本事，你能保护好你自己。】
    【可是我难过却不会生出心魔，这样的情绪难道不是虚伪的吗？】苍庸真的很少被系统这么正经地夸赞。
    【……活着这件事本身让你感到厌烦吗？】系统问他。
    【完全不！】苍庸说。
    【看到这些惨状之后你会觉得人间不值得，然后干脆和人间告别吗？】系统又问。
    【为什么要和人间告别？做错的又不是我。】苍庸这一点还是相当拎得清的, 【我只是觉得我能做的有点太少了而已，而且我既没法像那些大善人一样因人间的疾苦而生出心魔，也没法冷静成部长那么镇定。】
    【能不生心魔已经很棒了，彻底被痛苦侵扰的人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系统的声音很温柔。
    苍庸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宽厚的大爪子给按了按，摸了摸。
    【你不虚伪，你从不吝啬于分享。】系统现在说话像是在安慰小孩。
    苍庸安静片刻，他的情绪更低落了，他意识到系统是真的快走了。
    【其实我还没到离开的时候。】系统看到苍庸的表情更低落了，连忙解释，【只是在我离开之前可以给你申请个福利。】
    【什么福利？】苍庸不解，【是那种能让我在星系彻底无敌的力量吗？】
    【……不是。】
    苍庸重新低落了。
    系统：【苍庸，你就不想见见你的爸爸妈妈吗？】
    苍庸猛地起身，他把一旁累到打盹的寅峰吓了一跳。
    【怎么见？】苍庸连忙追问。
    【我能短暂地把他们的神识拽过来，你爸妈修行高，他们能有实体，还能给你带点不影响这个世界运转的小玩意儿。】系统解释，【不过这儿不安全，得回家。】
    系统觉得这时候让苍庸见一下爸妈能更好地安抚苍庸的情绪，调整苍庸的状态。
    要回家？
    寅峰注意到苍庸表情不对，他询问苍庸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可以回家吗？”那起事件的善后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在武欣忧的操作之下，这次失误没有对他带来太大的影响，那个倒霉催的代理人被关进了监狱，而他们现在的重点工作还是放在推行武欣忧的指示上。
    “可以。”寅峰回答得非常快。
    “真的可以吗？！”苍庸很意外。
    “当然可以，总不能永远住在办公室。”寅峰一边说一边给武欣忧发消息。
    武欣忧也同意得很快。
    不过武欣忧前脚同意，后脚就打通讯给了苍庸。
    武欣忧脸色有些疲惫，不过还在乐呵呵地笑：“想回家了？”
    苍庸点头，随后他发现武欣忧那边的声音有点不对，似乎有人在说话，而且情感特别的饱满。
    武欣忧打通讯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他的下属继续汇报？而且那语调听着还有哭腔，似乎在聊一些情情爱爱的内容。
    这些内容苍庸很熟悉。
    苍庸琢磨片刻，随后啊了一声：“武爷爷你在看我存的电视剧！”
    “下次不要把电视剧存在特研局的私密系统里了。”武欣忧点点头，“你还一次性存了七十多部，尽是些谈恋爱的电视剧。”
    “那是因为办公室里没法使用光脑……等等，武爷爷你这么闲的吗？特安局那群人想要把你搞下来诶！”苍庸看电视剧无所谓，他只是个特助。
    武欣忧可是个总长，总长怎么可以在办公室追剧？
    “把我搞下来？”武欣忧又喝了一口茶，“他们前两百多年都没能把我搞下来，指望现在能让我滚蛋，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苍庸看向寅峰。
    寅峰解释：“这种推动舆论来压老师的行为没有多大作用，无论普通人心中怎么笃定这件事是老师做的，但只要没有实质性证据，他们不可能对老师造成多大的伤害。”
    之前武欣忧以为特安局这群人在他们前总长出事之后会老实一些，结果一个个找准机会就找碴。
    “还是我太温柔了。”武欣忧说，“接下来我会好好处理他们的。”
    苍庸：“处理的意思是？”
    “我会让他们偿命的。”武欣忧解释。
    这种时候武欣忧根本不打算跟他们兜圈子，他也没时间兜圈子。
    “先回去休息吧，之后还有得忙呢。”武欣忧摆了摆手。
    在通讯挂断之前，武欣忧又问了一嘴：“诶，你下的这个电视剧里的人干嘛转圈亲嘴啊？你和小峰亲嘴也转圈吗？”
    “你真讨厌！！”苍庸脸红了，武欣忧笑得格外爽朗。
    在通讯被挂断之后，苍庸询问武欣忧之后准备做什么。
    “杀人吧。”寅峰说，“那些跳得欢的领主都逃不掉，领主要换，各个部门的掌权者要换。”
    “这么夸张？能做到吗？”苍庸不解。
    “可以的，老师这么多年积累的资本人脉不是闹着玩的，如今这个局势，用偏激一点的解决方式很正常。”寅峰说，“他们能这么折腾老师，老师当然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去整他们。”
    正好也借这个机会看看武欣忧的势力范围到底有多大。
    这些天寅峰一直在考虑工作的事，他的脑子一时间还没能转过来，而苍庸一路上也没有开口。
    等到家的时候寅峰觉得有点怪，为什么苍庸这么安静？
    在开门的时候寅峰询问苍庸：“怎么了？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啊？”苍庸只是有些紧张，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了屋里的四头大熊，“啊！”
    寅峰不解，他顺着苍庸的视线看过去，懵了。
    熊？
    苍庸的分身？不，不对，他们看起来没有苍庸那么大，没有那么圆润。
    而且他们的打扮……
    中间两头大熊挨得很近，一头熊穿着棕绿相间的格子毛衣，短短的下肢还穿着深灰色灯芯绒裤子和圆溜溜的皮鞋，他粗壮的爪子上还带了一块手表，两只爪子都拎着盒子。
    另一只棕熊穿着薄羽绒服和阔腿裤，臂弯里还挎了个篮子，里头似乎是某种生物的蛋。
    短腿穿阔腿裤看起来怪怪的。
    站在两边的熊看起来个头更小了。
    所以他们到底是谁？
    “爸爸妈妈！！”苍庸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寅峰：……
    什……什么？
    寅峰定在了原地。
    “爸爸妈妈比较着急，刚听到可以来看你的消息，马上去搜罗了能给你带的物件，揪着我和你哥哥就过来了。”一旁戴着发箍的熊叉着腰说。
    “姐姐。”苍庸挨个拥抱了父母，随后喊了对方一声。
    比他姐姐个头稍大一些的熊始终坐在地上，手里还抱着一罐子蜂蜜。
    “哥哥他还没有好转吗？”苍庸询问。
    “没有，我们把他从深山老林里抓出来跟你见一面，以后他会想起来的。”熊妈妈摸了摸自己痴呆儿子的脑袋，“见完之后我们还要把他放回去，他的修行还没有结束。”
    苍庸：……
    熊妈妈笑着冲还站在门口的寅峰招了招手：“你好啊，跳跳糖先生。”
    “阿，阿姨好。”寅峰连忙关上门，随后僵硬地操控自己的双腿，朝着那窝熊的方向走去。
    寅峰相当擅长与年长者交往，或者说只要他想，他可以和任何人打好关系。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处理好这一切。
    他能处理好！
    “啊！”寅峰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在地上，而他立刻摇身一扭，一个翻身，四肢撑地，避免了自己狼狈摔倒的结局。
    “哇！”熊妈妈赞叹了一声，随后那一家子熊开始啪啪啪地鼓掌。
    寅峰：……
    这还不如摔倒！
    为什么不干脆摔晕过去算了？！
    紧跟着，意识到自己丢人的寅峰灵机一动，追随自己的本性，变成原形，嗖一下跑沙发底下去了。
    沙发底不算高，反正容纳不下一只豹子。
    寅峰硬是把沙发的一角顶得离地了。
    而躲进去的寅峰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恨不得掏枪自尽。
    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
    苍庸的家人刚刚过来，他就窜沙发里了？这种行为太冒犯了，一点也不大方，不像个好豹，苍庸的爸爸妈妈会不会反对他俩在一起？
    一定会的吧，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有小孩，孩子的伴侣在自己做客的第一天就躲进房间，自己一定会连夜带着孩子离开。

 第113章 熊：还有谁不想睡觉？

    寅峰做了个恐怖的梦, 他梦到自己和苍庸一起被挤在尸山血海里，这里面都是他熟悉的人，这些人都死了, 却没有变成兽形。
    坐在他身边的苍庸没有搭理他，只是一直在机械地翻动尸体, 把他人的手脚往自己嘴里塞。
    “苍庸？”寅峰想要摇晃苍庸, 可他根本摇不动。
    苍庸的表情还是寅峰熟悉的呆愣，看起来萌萌的，可他却一边维持着这样的表情，一边不停地咀嚼。
    “苍庸, 别吃了。”寅峰好害怕, 他看到苍庸的体型越来越大，爪子越来越长。
    “如果我继续的话……”苍庸的声音变得很低哑, “你会害怕我吗？”他忽然扭过头看向寅峰。
    寅峰揪住了苍庸的爪子：“有点害怕。”
    “可是我不会吃你。”
    “那就行。”寅峰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意识到不是这么一回事，“等等, 你吃的这些是我们的朋友啊！”
    “朋友很美味。”苍庸咂吧了一下嘴, 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要跟我一起吃朋友吗？”
    寅峰：……
    他后仰，可抓着苍庸爪子的手没有松开。
    “部长, 你爱我的吧。”苍庸声音更低沉了, “来，张嘴, 啊～”
    寅峰嘴唇在颤抖。
    而就在那块尸体即将伸过来的瞬间, 寅峰忽然听到了苍庸哼歌的声音。
    随后眼前的景象渐渐淡去，寅峰在梦中混沌的思维也逐渐清醒，他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而他意识到的原因是苍庸不知不觉把寅峰拉进了他自己的梦。
    寅峰在苍庸的梦里变回了黑豹，他看着地上柔软的草地, 周边高大的树干，闻着清新的空气，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阴暗了。
    怎么会做那么诡异的梦？
    看看苍庸的梦，漂亮的森林，树林里还有一条小路。
    这场梦里的颜色都很鲜亮，像是漂亮的糖果纸。
    寅峰更加羞愧了。
    随后他看到一头棕熊蹦蹦跳跳地哼着歌从远处跑来。
    棕熊脑袋上系着三角头巾，臂弯里还挎着小篮子，一步一蹦跶。
    苍庸好可爱。
    寅峰眯起眼睛，他把自己的脑袋垫在了爪子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在路上蹦跶的熊。
    “诶？这里有空地。”苍庸发现了树林之间的空隙，他放下篮子，随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锄头来。
    梦里的事是不需要讲逻辑的，所以这很合理。
    寅峰还在偷偷看，他准备待会儿等苍庸种花或者挖菜结束之后就跳出去吓苍庸。
    苍庸一定会一边哇地大喊，一边谴责着说“部长你真坏”。
    想到这儿，寅峰的爪子在地上踩了踩，他已经兴奋起来了。
    然后他眼看着苍庸挖土，一直挖土，持续地挖土。
    直到挖出了一个长两米，宽一米的深坑。
    寅峰：……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小鸟们围着苍庸歌唱，苍庸擦了擦自己毛茸茸的头顶：“好累哦，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然后，苍庸转过身，凭空掏出了一只个头小小的黑白熊。
    寅峰：？？？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熊猫吗？
    那个熊猫为什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是死了吗？
    苍庸摸了摸熊猫的头：“噢～真是个可怜的熊。”
    随后他脸色一变：“可谁让你几乎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呢？！”
    唰啦。
    苍庸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叶片碰撞声，他连忙放下黑白熊，然后奔向声音的来源。
    苍庸和树丛里的寅峰面对面，两个人都怔住了。
    苍庸忽然哇了一声：“部长！”
    他把寅峰捡起来，认认真真地往篮子里放。
    篮子的体积随着寅峰的落下而放大，随后苍庸伸手拍了拍寅峰的头顶：“我捡到了一个豹菇～”
    苍庸笑得无比灿烂。
    寅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那只熊猫已经不见了：“庸仔，你刚才是不是想埋熊猫？”在这种有些童话色彩的梦境里杀熊埋尸……只能说不愧是苍庸。
    “没有。”苍庸摇头，“我是想给熊猫种竹笋。”
    “需要挖那么大一个坑吗？”
    “因为要种出最大的竹笋。”苍庸解释。
    寅峰叹了一口气。
    算了，只是一场梦而已，自己做的梦也没有多正常。
    苍庸伸手揉搓寅峰。
    搓着搓着，寅峰被苍庸给搓醒了。
    醒来的寅峰摸了摸身侧的苍庸。
    这次苍庸睡觉没有化为兽形，而人形的苍庸看起来更加的温和无害。
    他们两个人的两种形态都有一定的体型差距，只不过兽形和人形是反过来的。
    寅峰感觉苍庸搂着自己的腰，嘴里叽哩咕噜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寅峰把苍庸的脸从自己胸膛里挖出来，认真地打量苍庸的五官。
    棕色的头发乱蓬蓬的，睫毛很长。
    寅峰又扒拉开苍庸的嘴看了一眼，嗯，有一点虎牙，但是看起来没多少的威胁感。
    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凶兽啊。
    寅峰松开手，而苍庸嚼了两口空气之后又把脑袋抵在了寅峰的胸口。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苍庸有反差，可爱得不行呢？
    寅峰又把苍庸的脸挖出来看了看。
    果然是因为自己的这位爱人确实很可爱吧。
    寅峰重新放开。
    苍庸重新把脑袋抵回去。
    咦，平时苍庸看起来就跟自带内眼线似的，他是不是有两层睫毛啊？
    寅峰重新挖出苍庸的脸，而这次苍庸睁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与寅峰对视了。
    寅峰：……
    寅峰默默伸出手，手动把苍庸的眼皮给覆下去，随后又把苍庸的脑袋归位到自己的胸膛上。
    可这次苍庸并没有安安静静地睡觉，他拱来拱去，挣脱了寅峰的束缚，重新抬头望向寅峰。
    “部长你在看什么？”苍庸询问。
    “抱歉我吵到你了。”寅峰用双手捂住苍庸的眼睛。
    “没关系哦。”苍庸使劲往前窜，“我觉得我现在不困了。”
    “部长你刚才亲我了吧？”苍庸迷迷糊糊感觉有个阴暗的豹子试图吻醒自己。
    “这个真没有。”
    “那我现在可以得到一个亲亲吗？”苍庸锲而不舍。
    寅峰：……
    寅峰松开手，他看着苍庸亮晶晶的双眼：“今晚我们睡不了了对吗？”
    “如果部长不乐意的话，我们可以闭眼睡觉哦。”苍庸缓缓趴在寅峰的身上了。
    他勾着唇角等了一会儿，寅峰还僵在那儿。
    苍庸闭上了眼睛：“那我做梦去喽。”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自己鼻尖落下了一个湿湿的吻。
    “有小黑豹子亲我了吗？”苍庸闭着眼问。
    寅峰：“……有。”
    苍庸睁开眼睛：“是谁啊？”
    寅峰低着头不敢看苍庸，却缓缓举起了手：“我。”

 第114章 善良熊

    “怎么？见到了我很不高兴？”武欣忧询问寅峰和苍庸。
    寅峰和苍庸坐在他的对面, 表情很奇怪。
    武欣忧今天是不请自来，不知道他是过来做什么工作的，反正大早上他就敲响了寅峰家的门, 乐呵呵地挤进来了。
    当时寅峰正在做心理准备，因为苍庸炖了一碗牛肉土豆, 他用的牛肉当然是他父母带过来的。
    苍庸倒是没有硬要求寅峰吃自己父母带过来的那些真兽身上的肉, 可寅峰总觉得自己不吃就是在逃避什么，有一种莫名的不负责任的感觉。
    他的心理准备还没做好，武欣忧就来了。
    他不管寅峰和苍庸看到他之后有多懵，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又嗅了嗅, 感叹了一声“好香”。
    随后他就跟个蔫坏老头似的, 大步走进来，见到桌上的肉之后拿起筷子来了一口。
    扭头看到寅峰和苍庸震惊的表情, 武欣忧露出了一个做坏事得逞的笑容。
    “味道很不错啊，苍庸做的啊？”武欣忧询问。
    苍庸和寅峰呆愣愣地点头。
    “你们那是个什么表情？不乐意跟你们武爷爷分享？”武欣忧又吃了一口。
    “也……没有。”苍庸咳了一声。
    寅峰询问：“老师, 您过来做什么的？”
    “见几个老朋友。”武欣忧说, “路过这儿, 顺道来看看。”
    “武爷爷你这么忙，还有时间见老朋友？”苍庸不解。
    “送他们一程。”武欣忧随口说。
    苍庸：……
    “那是什么老朋友？”
    “噢, 我上一代遗留下来的关系, 那群人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只不过之后大家的想法各有不同, 我发现在这事件的背后有他们的影子。”
    “不过大家毕竟是朋友, 还得见一见。”武欣忧一边说一边低头进食，“和你们没关系，我和他们做朋友的时候小峰的爸爸估计都没出生。”
    “噢。”苍庸连连点头，可他的视线还落在武欣忧手中的肉上, “对了武爷爷，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啊。”武欣忧本来只想恶作剧，结果他发现这盘肉是真香。
    武欣忧最近吃不进去东西，可这盘肉他却觉得越吃越香：“这个就是之前小峰去定制的？吃起来像牛肉，但是……啧，有一股别样的味道。”
    苍庸点头认可。
    这个世界的肉在口感和味道上做得很像，营养也格外全面，这些仿真牛肉比真牛肉还要有营养。
    不过口感再怎么像也没法做到一模一样。
    “有什么秘方吗？”武欣忧询问。
    “这个不是部长买的，是监视我的那位典狱长要离开了，所以在走之前帮我家里人邮寄给我的。”苍庸说，“这是我们那儿的土特产。”他没有说自己的父母短暂地来过了。
    “噢，这样啊。”武欣忧又吃了一口，随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先是愣住，随后缓缓放下了筷子，瞳孔地震。
    苍庸：“不可以吐噢，我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吐掉了我会很难过的。”
    武欣忧低头看了一眼那碗土豆牛肉，随后又抬起头，继续恍惚。
    苍庸追问：“真正的油脂香味很棒吧？”
    武欣忧重新低头。
    苍庸有一种预感，武欣忧往后的豚生再也不会开这种小玩笑了。
    武欣忧咳了一声。
    “不可以吐噢。”苍庸又强调了一遍。
    “诶，苍庸啊。”武欣忧坐直了身体，“我记得你说过你们那个世界有素肉对不对？你尝过，觉得味道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不过武爷爷你吃的这盘是真的。”苍庸打破了武欣忧的幻想。
    武欣忧：“真的是指？”
    “这头牛是从它妈妈肚子里钻出来的，也是需要进食长大的活物，虽然没有这个世界的牛形兽人那么聪明，可它们也没有多笨，不过它们一出生就注定了成为食物的命运，于是它成年之后被杀了，被我家里人打包送过来做土特产。”苍庸解释。
    “所以这是一堆尸块？”武欣忧明白了。
    “你们为什么总喜欢把香喷喷的肉描述成尸块啊？好倒胃口的。”苍庸谴责。
    武欣忧：……
    这位总长陷入了沉思。
    快三百岁的他把双手握紧，放在膝盖上，坐得特别端正，像一个无助的学生。
    “既然吃了就一起吃完吧。”苍庸说。
    “要继续？”武欣忧震惊。
    “当然喽，不过武爷爷你别吃牛肉了，我这儿还有鳕鱼。”苍庸拿起了一旁的围裙，“我给武爷爷你煎几块。”
    “啊？哦……等等，这个鳕鱼是合成的吗？”武欣忧询问。
    “肯定不是啊。”苍庸似乎是被这个问题给逗笑了，“我怎么会用合成鱼肉啊？”
    “这样啊。”武欣忧想拜托苍庸用点合成的。
    “武爷爷你不会歧视我吧？”苍庸警惕地转身。
    “当然不会，怎么可能。”武欣忧目送苍庸离开，随后他看向自己的学生。
    武欣忧做口型询问寅峰现在该怎么办，寅峰对此的回应只是默默去盛了一碗牛肉，随后坐在餐桌上，用视线和牛肉较劲。
    随后寅峰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送入口中。
    武欣忧：……
    牛肉确实美味，寅峰感觉自己的味蕾都被激活了。
    可他的舌头告诉他这是美味的食物，他的心理却不是很能接受。
    所以他的表情又痛苦又喜悦，看上去就像是个疯豹子。
    武欣忧：……
    武欣忧已经没有时间同情自己这位学生了，因为很快属于他的食物也被苍庸端了上来。
    “这是苍庸认真做的。”寅峰严肃地对武欣忧说，“不能浪费，老师。”
    武欣忧沉默。
    “苍庸很在意老师你最近只吃了那一点点东西。”寅峰强调，“他很认真地在分享。”
    “怎么了？吃不下去吗？”苍庸看向武欣忧。
    “没有，怎么会。”武欣忧立刻叉了一块送入口中。
    确实香，确实美味。
    武欣忧也是真的很想哭。
    他没事跑过来看这俩干嘛？这种纠结和痛苦让寅峰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武欣忧总觉得自己提前替寅峰承担了一点什么，而寅峰看到武欣忧也干了，心理负担也就没那么重了。
    苍庸没想这么多，他很珍惜自己父母送过来的食物，吃两口就忍不住感叹：“还是真肉好诶”
    “确实很不一样。”寅峰说，“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苍庸看向寅峰。
    寅峰不知道怎么形容，尽管他的理智在排斥，可他总觉得自己某些不为人知的本性在亢奋：“我觉得我的野性快被激发出来了。”
    苍庸笑得很温柔：“哈哈，真好诶。”
    【系统，你看部长多可爱，吃个土豆炖肉还吃出野性来了。】苍庸在神识里笑得很大声，【那我小时候跟着妈妈一起去蹲守洄游的鱼算什么？算森林杀手吗？】
    【噢～你看看部长那一本正经的亢奋样。】
    苍庸忍不住摸了摸寅峰的头。
    武欣忧紧跟着说：“我也觉得我有点。”
    苍庸捧住了自己的脸：“第一次觉得武爷爷这么可爱诶。”
    武欣忧：……
    武欣忧觉得苍庸像在看一群不懂事的小孩。
    “冒昧地问一句。”武欣忧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寅峰。
    寅峰大概猜出了他要问什么，睁大了双眼。
    有些话题寅峰会下意识回避，毕竟再亲密的爱人之间也得保持一点神秘感。
    “你动手捕猎过吗？”武欣忧还是问出了口。
    而苍庸的回答也不出两人的意料：“当然啦，小时候我家里人会带我们去森林返璞归真哦，我一口就能咬断小鹿的脖子。”
    武欣忧重新沉默。
    “很厉害。”寅峰夸赞。
    寅峰是认真的？！武欣忧挑眉。
    “很厉害吗？”被夸了的苍庸很激动，他捧着自己的脸，“部长真的觉得我很厉害吗？”
    “很厉害，我做不到。”寅峰被苍庸的反应给安抚了。
    苍庸一点都不可怕，那只是苍庸这个种族的生存技能而已。
    “你不止可爱，还很强大。”寅峰继续夸赞。
    苍庸捂住了自己的脸，害羞了。
    武欣忧：？
    武欣忧看向寅峰，发现寅峰的耳朵红了。
    所以他们是在一桌的尸块旁边调情吗？
    寅峰已经忘记了他们吃的是尸块？
    当天中午，武欣忧到达了目标星球，而下来迎接的下属让武欣忧很在意。
    一起进了悬浮车之后武欣忧问：“小金啊，我记得你是牛形兽人对不对？”
    “是的。”那位下属不明白武欣忧为什么对自己的种族感兴趣。
    “牛形兽人啊……”武欣忧望向窗外，莫名陷入了惆怅。
    “总长？”下属有些不解。
    武欣忧没有解释自己情绪的意思，他在惆怅一会儿之后忽然询问下属：“诶，我那位老朋友的本体是什么来着？”
    “您忘了？你们都是海洋系兽人，他是鳕鱼啊。”下属说。
    “啊，对，鳕鱼。”
    武欣忧的目光更迷茫了：“鳕鱼呢……”
    下属不理解武欣忧发生了什么。
    武欣忧心情很糟糕吗？可是他看上去面色红润，比平常还要更健康啊。
    应该是认认真真吃过一顿正经饭过来的。
    武欣忧的通讯忽然亮起，是苍庸给他发的消息。
    苍庸：【武爷爷，最近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啊？】
    【我有点害怕。】
    武欣忧给苍庸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第115章 年轻的武老头

    苍庸身上有一种美德——喜欢分享。
    只要他自己和寅峰能吃饱, 他是不介意其他人对他的食物动手动脚的，他甚至十分喜欢自己同事对自己厨艺的肯定。
    而同事们也很乐意在苍庸这儿弄几口吃的，他们特别喜欢看苍庸略带不舍却依旧给他们分享的样子。
    这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或者说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寅峰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着苍庸, 他们像往常一样一边询问苍庸愿不愿意分享碗里的食物，一边乐呵呵地笑苍庸舍不得却举高食盒的动作。
    “局长？”有人注意到了表情复杂的寅峰, 他还以为是他们逗苍庸的行为惹得寅峰不高兴了, “您别生气，我们在跟苍庸开玩笑。”
    “我知道。”寅峰的表情并没有变得轻松。
    一旁的下属不明白为什么。
    忽然，寅峰问他：“你吃了苍庸带的食物吗？”
    “尝过了。”下属点头。
    “感觉怎么样？”寅峰一脸沉重地询问。
    “特别美味。”下属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寅峰的表情, 确定寅峰没有生气才继续, “我形容不上来那种味道，但我总觉得苍庸碗里的肉有一股很特别的油脂香, 他的厨艺又进步了。”
    下属顺手拍了个马屁：“肯定是苍庸对局长的感情深，想让局长吃得更好。”
    寅峰听到这儿, 忽然笑了一声。
    下属不明白他为什么笑, 他总觉得寅峰有些怪。
    “不知道……不知道好啊。”这群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吃的是什么。
    “以后我不会像你们这样逗小孩的。”寅峰说完这句之后就走了,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下属。
    所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苍庸跟他们闹完之后又开始跟他们聊天，陶畅一直蹲在苍庸身边, 她听着苍庸渐渐把话题往她身上扯。
    陶畅嚼菜叶子的速度变快了。
    “所以陶部长毕业的时候各项成绩是全届第一？！”苍庸很震惊。
    跟他聊天的那人点点头：“可不嘛, 现在学校里还有陶部长以前考试的视频。”
    “哇！”苍庸接过那人翻出来的视频和照片。
    苍庸看着视频里陶畅灵活的身手，凌厉的眼神, 一边感叹一边打量自己身旁的陶畅。
    陶畅嚼完了菜叶子, 她本来想就这么走开，但苍庸失望的目光太过明显，她无法忽视：“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陶部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内心挣扎和变化啊？”苍庸指了指照片里陶畅的眼睛，“你眼里的光都没了。”
    “什么叫眼里的光？我那就是眼睛睁得大点, 恰好旁边有光源。”陶畅替自己辩解，“我和以前的我也没差多少啊。”
    她努力睁大眼睛：“你看看。”
    苍庸：“我只看出你在瞪眼睛了。”
    “你这是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陶畅的眼皮重新耷拉了下去。
    不过苍庸注意到陶畅偷偷把后背挺起来了一些。
    “陶部长你挺直后背也没用啦，看起来特别违和。”苍庸说。
    陶畅有些失落。
    她琢磨了一会儿，随后她说：“可能因为那时候的我傻吧。”
    “傻？”
    “以为自己做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陶畅耸肩，“自以为自己很聪敏的人是很可怕的。”
    “你不知道那群蠢货能做出什么来。”
    陶畅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认为自己是对的，她短暂地拥有过理想这种东西，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太蠢了。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任务就是活着，不是去拯救谁或者改变什么。
    不要忘记给自己留退路就行。
    “我现在坚信自己是个蠢货。”陶畅说。
    “你？！”苍庸很震惊。
    “我。”陶畅点头，“做蠢货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你现在还没有体会到。”她摸了摸苍庸的头。
    陶畅窥探到了一部分秘密，但她窥探到的那一部分没有逻辑可言，苍庸身上的秘密很多，但她不准备深入了解。
    这种不可知对于陶畅来说是危险的，她不认为自己需要了解那一切，所以她乐意去做那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傻瓜。
    “陶部长你的理想肯定不怎么坚定。”苍庸说。
    “我这叫急流勇退。”
    急流勇退？
    苍庸的思维发散，他忽然很好奇其他人年轻时候的样子，是不是都和现在特别不一样？
    寅峰不必说，寅峰现在正是年轻时。
    那武欣忧呢？
    武欣忧到底怎么变成如今这个又亲切又冷漠的老头的？
    苍庸想要问寅峰，可寅峰认识武欣忧也没多久。
    不过很快苍庸的好奇就被满足了，因为武欣忧他出事了。
    也不知道武欣忧是不是吃了真兽肉之后有些恍惚，总之他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袭击，而这次袭击成功了。
    武欣忧的下属连忙把武欣忧送到了寅峰这边。
    苍庸救了武欣忧，只不过当时武欣忧受伤太重，而苍庸这个文青熊这段时间又在琢磨武欣忧年轻时的痛苦和挣扎。
    最后的结果是武欣忧救回来了，但他的时间也短暂地回溯了。
    “你们说我老得快死了是什么意思？”灰发男人坐在苍庸和寅峰对面，满脸疑惑，“我才四十出头。”
    武欣忧的下属和寅峰都望着苍庸。
    “看我干什么！救普通人很难的！武爷爷又不是修士，我稍微用点劲他就可能经脉断裂而死，现在只出这么一点意外已经很了不起了！”苍庸嚷嚷。
    下属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是武欣忧的亲信，也知道苍庸的能力：“那总长什么时候能恢复？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少了总长。”
    “给他套一层伪装，让他去上班。”苍庸说，“放心吧，我弄的伪装没人能看出来。”
    “等等！”年轻的武欣忧出声制止，“你们到底有没有人在听我说话？”
    寅峰把情况又给武欣忧解释了一遍，武欣忧还是不敢相信。
    武欣忧怀疑这是一场恶作剧：“这是谁折腾出来的游戏？罗郁？赵月来？薛傅？”
    “武爷爷你别说了，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苍庸很绝望，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都不认识，那个薛傅他好像听过，“噢……武爷爷你这次出发去‘送一程’的那个老朋友不就是薛傅吗？你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什么跟什么啊！”武欣忧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苍庸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怎么觉得四十多岁的你还没有三十多岁的部长成熟呢？”
    武欣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一只小海豚。”苍庸回答完之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这样还能打工吗？”
    “小海豚？！！你太过分了！”武欣忧气得面红耳赤。“我姓武！！”
    “我知道，诶，武爷爷四十多岁的时候是干什么活的？他那时候进联盟打工了吗？”苍庸询问寅峰和下属。
    寅峰和下属齐齐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们没有参与过武欣忧的过去。
    “等等，好像加入了，老师说过那时候他的风评不太好。”寅峰好歹是狰礁的人，他认真分析过武欣忧的履历。
    “我要联系我爸妈！”武欣忧高声道。
    “啊？可是你爸妈死了啊。”苍庸很为难，“通灵很难诶，尤其你们这个世界还不相信灵魂。”
    武欣忧望着苍庸，默不作声。
    苍庸还想解释，结果武欣忧直接起身攻击苍庸。
    “啊！！！”苍庸躲闪得很快。
    他俩围着沙发转了四五圈，最后武欣忧被寅峰反剪双手，摁倒在地。
    一旁的下属睁大了眼睛，他的手都在颤抖。
    这，这样没问题吗？
    “老师你冷静一点。”寅峰用膝盖压着武欣忧，“我们有证据证明您确实只是短暂的年龄错乱。”
    武欣忧留下的影像资料并不算少，而寅峰本身是特研局的人，他有权利调取武欣忧的影像资料。
    更何况武欣忧如今已经走到台前了，有关他的消息很多，或者说有点太多了。
    好的坏的都有，真实的和杜撰的混合在一起，足以见得武欣忧的形象在他人眼中有多复杂。
    年轻的武欣忧在高强度的信息灌输下，终于相信了自己只是短暂的返老还童，真实的他已经到了老得快死的年纪。
    武欣忧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冲击。
    “我确实是抱着改变联盟的目的进入联盟工作的。”武欣忧被寅峰放开了，他抱住自己的膝盖，他对自己工作的印象是他终于摸到了一点头绪，觉得自己能撬动联盟了。
    “但我怎么就活到快三百岁还没完成我的目标？”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说他如今找到的那点头绪压根就没起什么作用吗？
    “部长，为什么他看起来快碎了？”苍庸小声问寅峰。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未来黯淡无光吧。”寅峰说。
    “他压根没有未来啊，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变成快要老死的老头。”说到这儿，苍庸又认真打量武欣忧。
    苍庸继续压低声音：“部长啊。”
    寅峰：“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武爷爷年轻的时候还没他老了长得好呢？”苍庸还以为武欣忧年轻的时候会是个不得了的大帅哥，毕竟如今的武欣忧又优雅又有气质，“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一般诶。”
    “有吗？”寅峰觉得武欣忧年轻的样子只是稚嫩了些。
    系统：【不要随便点评别人的外貌。】
    “啊，哭了。”苍庸发现武欣忧眼中有泪水，看起来特别绝望。
    “你别哭啊！”苍庸连忙蹲下去给武欣忧擦眼泪，“别难过！”

 第116章 武欣忧是恐怖老头

    寅峰不是很确定苍庸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苍庸看起来很无辜, 他觉得武欣忧太不讲道理了，甚至不理解武欣忧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粗鲁。
    “你知道你曾经爱过我吗？”苍庸捂着自己的嘴询问武欣忧，看起来他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我压根不认识你！”武欣忧觉得苍庸简直不讲道理, “而且你刚才也说了吧！你一百多岁，我现在就记得我人生前四十年的事, 我才四十多岁, 我还没来得及崩溃，你就来对我进行情感索取了？！”
    “部长，你看他！”苍庸对武欣忧变相嫌弃自己年纪大这件事很不高兴。
    “虽然苍庸他一百多岁，但他的父母年纪更大, 所以他这样的状态是正常的。”寅峰忍不住替苍庸辩解。
    “你更奇怪！”武欣忧指着寅峰说, “你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你在护什么啊？”
    “年龄不是判定问题的唯一标准。”寅峰还在怀疑苍庸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他这样是不是没法扮演好成熟的武爷爷啊？”苍庸搂着寅峰的肩膀, 抬头询问下属，“他这样会被看出来不？”
    “绝对会。”下属很绝望。
    中央星系里那一群人精时时刻刻盯着武欣忧, 那些想让武欣忧倒台的人比武欣忧的亲信还了解武欣忧。
    一个眼神或者习惯的不对劲都可能引起怀疑。
    如今这个武欣忧没法在那群人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 短时间的训练也训不出个成果。
    “苍庸啊, 你惹了大祸了知道吗？”这时候他们估计已经开始怀疑了，下属心里急得要命, 偏偏又找不到破解之法。
    “真不怪我。”苍庸使劲挠头, “武爷爷他的身体很差，本来要救普通人就很难, 武爷爷这样的更难, 只出这点岔子真的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也觉得自己怪委屈的。
    “我，我可以试试唤醒武爷爷的意识，他的意识还是比普通人强大很多的。”苍庸搓了搓手，他按住武欣忧的肩膀, 可武欣忧刚被碰到就挣扎了起来。
    “部长，你帮我控制一下。”苍庸松开手。
    寅峰直接掏出了束缚器，这是特研局押犯人用的，像个手环，一启动就会让人动弹不得。
    “这东西能随便乱用吗？”下属看得胆战心惊的。
    “老师只想尽快解决问题。”寅峰了解武欣忧，“对年轻时的老师残暴一点也无所谓，他能自洽，怪不到我头上。”
    下属：……
    这真的是可以的吗？
    苍庸强行伸手撩起了武欣忧的头发，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武欣忧的额头。
    武欣忧原本还想反抗，可在苍庸碰到他的瞬间，失重感降临，武欣忧觉得自己正在往下掉。
    很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胸鳍，武欣忧尾巴用力摆动了一下，随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水中：“这是哪儿？！”
    “这是武爷爷的精神内景啦，你可以把这个当成一场梦。”苍庸身上的短毛轻轻飘荡在水中，他盯着自己的毛看了好一会儿，控制住了自己自恋的冲动，决定还是得先干正事。
    “普通人的精神内景一般没有这么真实，咱们得快点找到武爷爷，我坚持不了太久。”苍庸还没忘记自己得“脆弱”。
    窥探意识这种能力对武欣忧他们来说是禁忌。
    苍庸准备演一场大的，他必须在对方的识海里不断地消耗自己的力量，最后在即将筋疲力尽时找到武欣忧，然后他自己还得失去意识，还得虚弱，虚弱得像是得吃一百年补品才能补回来似的。
    “这种真实的精神内景最麻烦了。”苍庸的爪子牵住了武欣忧的胸鳍，“你做好准备没有？”
    “要做什么准备？”武欣忧紧张了起来。
    接下来武欣忧跟苍庸一起遭遇了漩涡，莫名其妙的暗流，甚至还碰到了死亡冰柱。
    而苍庸更是次次中招，最后还得武欣忧拽着那么大一头熊在海里游。
    “你到底有什么用啊？！”武欣忧崩溃了。
    “我又不是海洋生物。”苍庸扒拉着武欣忧的胸鳍，“如果没有我，你根本进不来！”
    之后他们又在这片精神内景里遇到了各式各样的埋伏，武欣忧怀疑自己快被折腾死了，而苍庸看起来已经放弃抵抗了。
    中间有几次，苍庸都翻肚皮往上浮了，武欣忧是真担心他死在自己的精神内景里。
    武欣忧理解中的精神内景存在于脑子里，死过人的脑子总觉得不怎么干净。
    最后他们终于在一处断崖里找到了昏睡的另一只海豚，这是真正属于武欣忧的全部记忆。
    武欣忧很欣喜，他连忙让苍庸清醒一点，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而在他出声的瞬间，睡着的那头海豚醒了，那头海豚忽然冲向了他们。
    武欣忧：“啊！！”
    武欣忧连忙睁开眼，剧烈喘息。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寅峰的家，寅峰搂着苍庸，一旁的下属面带忧虑地望着他。
    【你能把身体让出来吗？】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让武欣忧差点吓到魂魄离体。
    那声音听起来像个老头，语气似乎很无奈。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脑袋里尖叫了？我就是你，未来的你。】老年武欣忧很烦躁，他第一次以未来的角度去审视年轻的自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另一边，苍庸缓缓睁开眼。
    他还想再表演一会儿虚弱，他的手缓缓抬起，但还没来得及碰到寅峰，就被武欣忧给抢走了。
    武欣忧身上的束缚器已经打开了，他紧握着苍庸的手：“我脑袋里有恐怖老头！我脑袋里有恐怖老头啊！！”
    苍庸：“咳咳……”
    “我求求你别咳了！他一直在骂我！！”武欣忧很崩溃。
    苍庸：……
    【武爷爷年轻的时候挺活泼的哈。】苍庸忍不住跟系统说。
    【主要是他们两个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所以他们的心思对对方是完全透明的。】仔细想想还蛮崩溃的，年轻武欣忧的幼稚和老年武欣忧的狠辣碰在一起了，也许老年的武欣忧能够理解年轻的武欣忧为什么会那么想，但理解并不意味着接受。
    “那是武爷爷吗？”苍庸说话还是很慢，武欣忧都快急哭了。
    “好像是，但是我和他为什么会同时存在啊？！”武欣忧很痛苦。
    苍庸抿唇。
    “他一直在骂我，他还让我别吓你，拜托！你的年纪比我大多了好吗？！”武欣忧捂住了自己的头，“为什么我会变成这种奇怪的性格啊！”
    “快三百岁了还没成家，这么暴躁，这么凶恶。”武欣忧差点哭出来了。
    成家？武欣忧不是不乐意成家吗？
    难不成他这个年纪还没到不乐意成家的时候？
    苍庸的思维短暂地岔开了一下，随后他摇了摇头，满脸认真地看向武欣忧：“武爷爷你自己意识不到吗？”
    武欣忧：“你别叫我爷爷。”
    “你快死了啊。”苍庸说。
    武欣忧的动作忽然一顿，一旁的下属被吓得直接“啊”出了声。
    “我不是说武爷爷你马上就会死。”苍庸意识到这些人认为的“快”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这个世界的兽人能活三百岁，在步入衰老期之前，兽人的外貌是不会有变化的，而步入衰老期也就意味着你的时间真正开始倒计时了。”苍庸说，“武爷爷你很厉害，你肯定能靠自己的意识给自己续一段时间的命，而且你永远不会得老年痴呆。”
    “你的精神比绝大多数人都强大，可是它的容器快坏掉了。”苍庸伸手点了点武欣忧的胸口，“出故障的真的不是我，我当时只是念头稍微偏转了一下，出故障的是武爷爷你，你的身体已经不牢固了。”
    “武爷爷你很厉害，可你的意识又做不到脱离自己的本体，这副身体是会影响你的。”苍庸解释，“归根结底还是武爷爷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个老头子啊，你已经到了等死的年纪了，现在你的执念就像是一针强心剂，它在给你续命。”苍庸继续说，“这个世界有营养液，所以武爷爷你不好好吃饭也没关系。”
    “可是时间呢？”
    武欣忧顿住，他的眼瞳在颤动，似乎是两种意识在拉扯。
    “你的身体受伤很严重，我修复的时候不小心过头了，它会变回去的。”苍庸没有再继续前面那个话题，“武爷爷你如果拿不到身体的控制权的话，先告诉年轻的自己要怎么做吧。”
    “有武爷爷坐镇，事情总不会太糟糕。”苍庸安抚武欣忧。
    年轻的武欣忧缓缓放下手。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武欣忧刚刚踏入这场权力游戏，他是个好人，他想救人，他想限制那些领主。
    而在看到老年武欣忧的记忆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未来一直在尝试，一直在吃亏，一直在失败，直到将幼稚的想法全部抛弃，扔下了朋友，甚至对自己的后辈学生动手。
    此时的武欣忧对爱情其实是存有幻想的，他总觉得自己功成身退之后还能组建自己的家庭，可未来的他放弃了无数次机会，因为他还没能放下手中的权力。
    他看到自己从满怀热血到逐渐麻木，但他依旧试图改变现状。
    很快武欣忧就要做大统领了。
    如今的大统领很快就要下台了。
    那些人跳不了多久。
    而很快他也要三百岁了。
    死亡就站在路的尽头等他，避无可避。
    年轻的武欣忧忽然很恐慌，他觉得自己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彻底被联盟同化，他和联盟一样行将就木。

 第117章 摩托刹车

    武欣忧被年轻的自己烦得不行。
    这个年轻的自己简直多愁善感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武欣忧本来以为自己还是相当了解自己的，可他和四十出头的自己也两百多年没见了，他以为年轻的自己只是有点“想当然”, 有点乐观而已。
    【我怎么就没发现年轻时候的自己还挺文艺呢？】年轻的武欣忧居然开始琢磨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了，原来他这么脆弱吗？
    【所以现在的你已经麻木了吗？】年轻的武欣忧啜泣着询问。
    【所以我讨厌还没有真正了解规则运行的小孩。】武欣忧有点自卑了, 怎么寅峰和他就不一样呢？寅峰年纪比他还小。
    是自己以前的家庭太幸福了, 没有早早的父母双亡吗？
    【你在想些什么啊！！】年轻的武欣忧被他的念头吓到了。
    【也不是没可能，行了，不要琢磨这些，我怎么说你怎么做。】武欣忧不想跟他辩论那么多。
    【你真的麻木了。】年轻的武欣忧对他很失望。
    【习惯和麻木是两回事！】武欣忧真的很烦, 年轻的自己一直在谴责武欣忧草菅人命, 他这样已经不算个人了。
    许文忘并不算特例，武欣忧舍弃的亲信很多。
    许文忘的叛变是没有多少切实证据的, 只是寅峰的身体状况变得有些差了，有可能是许文忘真的动了手, 想要用寅峰影响苍庸, 而且他曾经的下属投靠了狰礁。
    年轻的武欣忧能听到另一个自己的心声, 他知道武欣忧其实压根不相信许文忘叛变了，但许文忘的行为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他就把这么个纯粹的人给杀了。
    这样的自己真的还算个好人吗？
    【坐在我这个位置上, 不必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武欣忧很头疼，【一味地做好人只会害更多的人, 在这一点上, 你的认知还不如苍庸。】
    在办公室里上班的苍庸打了个喷嚏。
    “有人说我坏话。”苍庸皱眉吸溜了一下鼻子，“部长，武爷爷就这么走了，真的没关系吗？”
    “只要他的决策不出问题, 就不会出大事。”寅峰有些担忧，“我怎么觉得这两天你的状态很差？”
    【我是装的。】苍庸给他传音。
    寅峰也知道苍庸在装，可他还是觉得苍庸整体状态有些低迷。
    苍庸的脸很白，看起来没有多少血色了。
    而且时不时就打个喷嚏，苍庸说这是有人在说他坏话，可以前苍庸也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
    “武爷爷他……阿嚏！啊！好烦啊！！一天到晚没事干，背着我聊我吗？！”苍庸有些生气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随后身体晃了一下。
    苍庸：“诶？”
    他的身体不受控地朝一旁倒去，寅峰眼疾手快地扑过来，可他没能扶住苍庸，因为苍庸倒下去的时候太重了。
    咚的一声，寅峰被苍庸压在了身下。
    苍庸趴在寅峰身上，有些懵：“我，我真的生病了吗？”
    苍庸从来没有生过病。
    他是修二代，生下来就有修为护体，别说感冒了，就连鼻塞是什么样的他都没有体会过。
    所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
    寅峰挣扎着从苍庸的压制之下抽出手，放在了苍庸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好烫！”感觉苍庸的脑花都快熟了。
    苍庸趴在寅峰身上，看起来愣愣的。
    “部长？”苍庸忽然开口，“我看到天上有四只长翅膀的小黑豹子在飞诶！”
    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寅峰来不及思考苍庸到底为什么生病，他只能自己推门跑出去，让医疗机器人等候在信号屏蔽的范围外。
    医疗机器人进不来，寅峰得自己把苍庸抱过去。
    几个同事在得知情况之后表示自己要帮忙，但寅峰拒绝了。
    苍庸现在虽然还是人形，可他的体重明显不对劲，会被这群人精发现端倪的。
    寅峰搂起苍庸的上半身，随后猛地用力。
    苍庸没有动，寅峰摔地上了。
    “哈……哈……”寅峰剧烈呼吸，呆滞地望着个子不大的苍庸。
    苍庸明显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部长，会飞的小黑豹子越来越多了，他们说他们要带我去个好地方。”
    “别！！千万别！别听他们的！”寅峰吓得脸都白了。
    他连忙把办公室里的被子给弄下来，铺在地上。
    随后他努力把苍庸滚到被面上。
    之后寅峰尝试用自己那一丢丢的灵力探入苍庸的眉心。
    苍庸没有反应，那些灵力就跟一滴水混入了海洋一样，掀不起一点波澜。
    “怎么会生病呢？”寅峰急坏了。
    他拽着被子把苍庸往外拖。
    虽然还是有些费劲，但好歹苍庸能动了。
    “部，部长。”缩在被子里的苍庸把爪子蜷在胸口，他紧张得要命，“我是不是要死掉了呜呜呜？”
    “不会的。”寅峰一边拖拽苍庸，一边琢磨苍庸是因为什么事生病的。
    武欣忧他们弄出了什么能影响苍庸的玩意儿？
    不，这个可能性不大，他们很难了解修行的原理，更别说对症下药了。
    寅峰记得苍庸曾经说过，修行者是不能乱杀人的。
    除非对方对自己抱了杀心，否则修行者杀人就是要沾因果的。
    杀人要沾因果……
    那救人呢？
    寅峰把苍庸送到了医疗机器人那儿，转而用医疗机器人把苍庸抬上车。
    当然，苍庸不能去医院，必须回家。
    寅峰着急忙慌地把任务先交给了陶畅代管，随后跟着苍庸一起离开了。
    既然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自己对这个世界线的影响应该是很大的。
    武欣忧肯定也是个重要角色，他身上牵扯的那些因果也不会少。
    “系统先生？”寅峰尝试联系系统，“系统先生，苍庸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因为武欣忧？”
    武欣忧不是个对自己能力百分百自信的人，他永远都会留后手。
    如果这次袭击成功，那么他应该还留了后招给其他人。
    寅峰怀疑苍庸不知不觉改变了一个大的故事线。
    寅峰喊了一路，可系统压根没有搭理他。
    医疗机器人们把苍庸送到床上，随后寅峰又修改了这些机器人的程序，免得有人查出苍庸的体重有问题。
    “苍庸？”寅峰轻轻碰了一下苍庸，可这时候苍庸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星际的药对苍庸有用吗？会不会让他的症状越来越糟糕？
    “系统先生，拜托您出来一趟好吗？”寅峰还在尽力维持冷静。
    他喊了一会儿，又不断地把自己刚恢复的灵力探入苍庸的身体。
    随后寅峰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跳下床，打开保险柜，拿出里面的毛线团，给毛线团摆上供品，又摆了一盒药，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和苍庸沟通。
    ……
    “前辈。”苍庸此时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坐在地上，认真望着眼前的巨熊，“你说我出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改变了世界线，本来武欣忧这个时候不该保留意识的，他在袭击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之后主角会和狰礁里面的那个大叛徒有一场较量，最后那个叛徒输了，可武欣忧也醒了，醒来的武欣忧重新对上寅峰，他们会同归于尽。”大棕熊趴在苍庸面前，看起来懒洋洋的，“你的蝴蝶翅膀一扇，现在无数人的命运被改变了，生死变得不可捉摸。”
    “可这件事你没跟我说过！”苍庸大声道，“我救他的时候你也没说这是关键剧情啊。”
    “到这里已经不是我能插嘴了的。”系统叹气，“总之……你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苍庸看着周围黑黢黢的一片：“这是哪儿？”
    “你可以把它当作神识的流放地。”系统解释。
    苍庸起身往前走。
    “你去哪里？”系统跟着他。
    “看看这个流放地里有什么。”苍庸说。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时间，没有任何物质，你会在这里待很久很久，久到没有尽头，但又比一瞬还短，因为这里没有时间。”系统轻声道。
    说完之后系统停下了：“我不会跟着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很遗憾，你失败了。”
    他的身形消失。
    苍庸回头看向系统刚刚待的地方，他的耳朵竖了起来，盯着那位置看了好一会儿。
    “坏前辈。”苍庸嘟囔了一句之后就开始继续往前走。
    这次他没有崩溃也没有哭泣，他在很认真地探索这个流放地的边界。
    苍庸的鼻子嗅了嗅，没有嗅到任何味道，他偶尔停下来，揪一根身上的熊毛吹出去。
    熊毛很快就融入了黑暗。
    “怎么这样。”苍庸有点生气，不过他觉得这里也还行，反正他在这里感觉不到饥饿或者寒冷，虽然这里没有他喜欢的东西，但是他讨厌的那些玩意儿也不存在。
    苍庸继续探索这个流放地的边界，他得先把这块地界摸清楚了才能开始后续的计划。
    他肯定还得离开这儿的，虽然离开这儿可能很难，但只要找准方式方法，就肯定能做到。
    他还得去找寅峰，得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这么想着，苍庸在流放地里不断地摸索，累了就趴着睡一觉，睡醒了就继续。
    就这么循环往复，苍庸都不记得自己睡过多少次了，可能有上千次。
    “这儿还真是大得出奇啊！”苍庸赞叹。
    “你就没想过这里压根就没有边界吗？”系统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苍庸懵了一下：“你谁……啊！前辈！！”
    “你连我都快忘了？！！”系统震惊。

 第118章 不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 你一个人在黑暗里独自行走了四年多？”武欣忧很震惊。
    他的震惊表现到了脸上，这还是苍庸第一次看到这么青涩的老头。
    如今年轻的武欣忧只能一步步按年长的自己的指示走，可他并不能完美地伪装自己。
    “噢, 你武爷爷问你，你没有崩溃吗？”武欣忧转述另一个人格的疑惑。
    “没有, 只是我觉得自己离开了部长四年多, 我很想念部长。”苍庸搂住了身旁的寅峰。
    他俩现在都是原形，而他们的毛都湿答答地打着绺，据他们所说，他们身上的水都是哭出来的。
    寅峰一听苍庸说他独自在黑暗里待了四年, 再次忍不住掉出眼泪, 开始舔舐苍庸身上的毛，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抚苍庸。
    武欣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寅峰哭, 这件事情发生的真实性在武欣忧心中上了一个台阶。
    【你问寅峰，就问他哭什么, 他在黑暗里待到了现在, 作为一只黑色的豹子, 他没发现自己时时刻刻都被黑暗包裹吗？】老年武欣忧忍不住了。
    【这太过分了！这种时候不要开这种玩笑！】年轻的武欣忧不肯转述，反正寅峰和苍庸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他不需要过度地伪装。
    【你太信任他们了。】老年武欣忧能察觉出年轻的他对寅峰和苍庸有种莫名的好感。
    也许是因为近期的伪装让年轻的武欣忧感受到了疲倦, 而这种短暂的能够做回自己的机会让他格外珍惜，而这种正面情绪也落在了苍庸和寅峰的身上。
    现在年轻的武欣忧大概觉得这俩是这世界上最可靠, 最温柔的人, 比老年的自己还要棒。
    毕竟老年的自己心思深沉，而在看过老年武欣忧的记忆之后，他发现苍庸特别呆，呆得可爱, 他是来自另一个和平世界的客人。
    这样的苍庸怎么看都比老年的武欣忧更有亲和力。
    老年的武欣忧在得知他的心思之后只是冷笑。
    “他问你，你不担心你离开的这四年，你部长会发生什么意外吗？”年轻的武欣忧继续传话。
    “担心啊。”苍庸摸了摸寅峰的后背，“但是担心也没有用诶，出不去嘛。”
    “出不去不会更担心吗？”武欣忧不明白。
    “出不去我就不琢磨这个问题。”苍庸说，“我都出不去了，再给自己施加压力会让我崩溃的。”
    “如果遇到了麻烦，被困在某个密闭的空间里，一般要做的不是琢磨‘我还有家人，还有朋友’然后应激一样地找出口。”苍庸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好理解，“最好做法是先冷静下来，不要过度消耗氧气，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哦。”
    “话是这么说，一般人做不到吧。”这次武欣忧没有替年老的自己递话，他是真的好奇。
    “做不到吗？”苍庸不明白，“可是我出事的时候部长也很冷静啊，他在我醒了之后才哭的诶。”
    苍庸看向寅峰，寅峰豹脸长长的，失去了那种又锐利又危险的感觉，看起来命很苦的样子。
    “你真厉害。”武欣忧感叹。
    “是吗？哈哈哈。”苍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这还是第一次被武欣忧这种大佬夸赞。
    【这其实是你的天性吧。】系统忍不住开口。
    苍庸出来之后系统就自闭，感情上系统不希望苍庸出事，但老实讲，他也不希望苍庸这么轻松就出来。
    就跟度了场假似的。
    调整好情绪之后系统就开始研究苍庸了。
    他发现苍庸这样的适应能力可能就是天生的，他在哪儿都讲究一个既来之则安之，而且很难有危机感。
    如果在预感到天道会送走他时就脱离父母，积极寻求改变，苍庸也不至于被雷劈一个月。
    噢，他躲避天雷的时候蛮积极的。
    但换了个世界，他又能迅速适应，抓到谁就啃谁，能活一天就算一天。
    【前辈？】苍庸听到系统在自己脑袋里嘟嘟囔囔，【前辈你在想什么？】
    系统没有理苍庸，他还在研究。
    苍庸的修为晋升了，但他好像也不怎么在意。这小混蛋修行一点都不积极，但他修行路却格外的顺。
    嘿呀！好嫉妒啊！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容易生心魔。
    【熊神也会生心魔的吗？】苍庸试图插话。
    系统还在琢磨修行的事，他试图从苍庸的原生家庭下手，剖开苍庸性格的秘密。
    系统暂时搭理不了苍庸。
    苍庸只能自己跟武欣忧解释：“我会这样是因为我的行为改变了很多很多人的命运，其中的因果必须由我承担。”
    “他问你，他的死亡被终止了就意味着无数人的命运会被改变？”武欣忧说。
    苍庸点点头：“对的，而且我怀疑这种改变偏正向，虽然系统说这次劫难很危险，但对我来说还好。”
    “天道不是笨蛋，祂不会给我开这种后门的。祂的劫难都是量身定制的，如果我犯的错导致很多人死掉了，祂应该会把我往死里劈。”这种直白的伤害对苍庸更有用。
    【这种程度算还好吗？】系统忽然找上了苍庸。
    不等苍庸回答，系统就自顾自道：【哦对，确实对你没产生太大的影响。】
    系统忘不掉某天苍庸从睡梦中醒来，他在黑暗中连连翻滚，不想起床。随后他一骨碌爬起来，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就开始用爪子使劲扒拉自己肚子上的毛，一边扒拉还一边说着“刀削面”之类的词，很明显是在玩。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熊脸。
    他有点羡慕苍庸的心态，又确确实实地认为苍庸这小混蛋窝囊得让人生气，不像一头熊。
    “你的意思是我醒着就有很多人不会死？”武欣忧总算露出了笑容，苍庸这句话给他心里托了个底。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苍庸点头。
    不过苍庸的想法和武欣忧不同，原著里武欣忧遇到了袭击，陷入沉眠，肯定打了很多人一个措手不及。
    之后寅峰和武欣忧之间肯定是有过正面冲突的，而他们的正面冲突不是两人之间的，而是两个组织之间的冲突。
    寅峰手上的第十军团现在正在联盟里苟着，寅峰本来的计划是等时机成熟，和其他的军团里应外合。
    寅峰手上的那几个星系靠近联盟的中心位置，他们能直接把联盟砍半。
    如果武欣忧出了事，寅峰很可能会加快速度，而之后武欣忧醒了，他会立刻意识到寅峰不对劲，试图阻止寅峰，甚至围杀第十军团。
    确实会死很多人。
    而苍庸如今这稀里糊涂的一救，武欣忧还活着，他手底下的人不会乱，寅峰也不会贸然联合其他军团。
    也许某场冲突被化解了，在故事线里会死去的很多人都能继续活着。
    这不算太糟糕的因果。
    而武欣忧显然把这当成了他自己未来确实能拯救很多人的证据。
    不止是年轻的武欣忧，就连老年的武欣忧都莫名被鼓舞到了。
    老年武欣忧的情绪明显高涨了很多，他又让年轻的自己帮忙传达了许多安慰苍庸和寅峰的话术。
    “说到底，狰礁的出现也是合理的。”武欣忧很无奈，“人们快被憋疯了，需要一个宣泄口，这不是平民的问题，是那些领主太不是东西了。”
    苍庸：？
    武欣忧看得这么开吗？
    他随手撕了一张带面包图案的清凉贴，贴在了自己毛茸茸的额头上。
    苍庸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他的劫难已经过去了。不过这是苍庸第一次生病，他不希望这种新奇的养病状态这么快消失，他还想做脆弱熊。
    “这种时候不能急，就跟你一样。”武欣忧一边转述一边慈爱地看着苍庸，“渡劫的时候不能急，着急了反而容易渡劫失败，要像你一样，平稳，顺滑，慢慢摸索。”
    “要让平民出这口气，不过不能太猛烈。这就跟放气球的气一样，用针扎会爆炸，但只要找到了放气口，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武欣忧是真想摸摸苍庸的头，可他现在还得工作。
    武欣忧再次安慰了苍庸和寅峰，心情颇好地下了线。
    苍庸盯着武欣忧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随后缓缓起身，拎着身旁的黑豹去洗澡去了。
    寅峰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只是紧紧贴着苍庸。
    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还被吓了一跳，张开爪子就要跑，但最终他还是被大棕熊给摁住了。
    苍庸洗完自己和寅峰，又开始认认真真地吹毛，力求把打绺的毛变得干燥又蓬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透着麦子香味的大面包。
    “部长，你之后打算怎么弄啊？”苍庸询问寅峰。
    “先要把狰礁里头那个叛徒给揪出来。”寅峰说，“有他在，我不放心把中央星系的跃迁定位发出去。”
    这些信息有让寅峰暴露的风险。
    “可惜之前黄承业阿姨没有跟对方联系上。”苍庸有些失望。
    “其实有一个人知道对方的身份。”寅峰说。
    苍庸想了想：“噢！那个特安局的前总长，乌雨茂。”
    狰礁的卧底明面上的上级是乌雨茂，虽然乌雨茂不清楚这个人是武欣忧安插的，但作为对方的上级，他肯定了解对方的长相。
    “可乌雨茂不是疯了吗？”苍庸说，“而且现在咱们不都清楚他在哪儿，如果他知道那个卧底的身份，武爷爷一定会干掉他的。”
    “不，不会。”寅峰很了解武欣忧，“乌雨茂疯了是他想要的，但他不会让乌雨茂死。”
    “为什么？”苍庸不理解。
    “武欣忧不是许文忘那样的莽夫，他的个人感情一定会为了他的目的而让步。”寅峰说，“乌雨茂有个作用——树立榜样。”

 第119章 老头都是人精

    一颗硕大的熊头在床边缓缓升起：“部长, 你看我的脑袋是不是又圆了一点啊？”
    寅峰费劲吧啦地掀开眼皮，仔细盯着苍庸看：“圆了吗？我怎么觉得你瘦了？”毕竟渡劫吃了那么多苦，还莫名其妙生了一场病。
    【他放屁！他放屁啊！】系统无比惊讶, 他不明白寅峰怎么能空口造出这么大个谣言的，苍庸修行的进步很明显反应在他的身躯上了。
    苍庸和他父母修的道不同, 反而和系统有些像, 他以后一定会往巨熊的方向发展。
    苍庸那个胖爱心形状的脑袋明显更圆润了些，无限接近正圆。
    寅峰到底是怎么得出苍庸瘦了的结论的？
    苍庸也不太理解，他觉得自己圆了。
    他用手上拿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瘦了？”
    苍庸另一只爪子在脸上按了按：“好像是瘦了。”
    系统：【啊？？】
    寅峰费劲地撑起上半身，随后用手捧过苍庸的脑袋。
    一开始他用的力气太小, 苍庸没察觉到他的意图, 等苍庸知道寅峰要做什么之后，立刻主动地把脑袋凑过去。
    刚才苍庸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头了, 哪怕苍庸已经很努力调动灵力了，可他忽略了寅峰作为一个普通兽人的神识强度。
    那种停又停不下, 晕又晕不过去的感觉太折磨了, 而寅峰又不是一个会实时表达自己感受的豹子, 最后结果就是苍庸停下之后寅峰整个豹子都恍惚了。
    苍庸脑袋挤过去的时候还把寅峰往后推了一段。
    寅峰一米九出头的人，手被棕熊脑袋衬着, 看起来格外小。
    寅峰左摸摸右摸摸, 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苍庸的嘴筒子，发现苍庸嘴筒子变长了一些：“长得高大了一些。”
    苍庸有些高兴。
    寅峰却笑不出来：“显得格外瘦了些, 可能是那四年饿出来的。”
    【到底在放些什么屁啊！】系统有些激动, 【你那是体感上过了四年，又不是真过了四年。】
    【不是，金色的眼睛会影响视力吗？你去查一查，我早就怀疑他的眼睛有问题了。】系统还没研究明白苍庸的逻辑, 就又碰上了这个溺爱年长者的神经病豹子。
    【不要这么说部长，前辈你有时候真的很过分。】苍庸又用小镜子照了照自己，他每次照自己的时候都得把镜子拿远，不然照不全。
    “那我之后多吃点？”苍庸问寅峰。
    “是得多吃点。”寅峰点头，又往旁边挪了挪地方，让苍庸可以睡上床。
    苍庸爬上床之后就变成了人形，他往寅峰的方向滚，最后和寅峰搂在了一起。
    “我变厉害了哦。”苍庸对寅峰说。
    “你真的很了不起。”寅峰轻轻吻了一下苍庸的鼻尖。
    “我准备马上去找乌雨茂。”苍庸说。
    寅峰缓缓坐起身。
    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你有把握吗？”
    苍庸可以隐藏自己的身形，可他很难控制乌雨茂。
    之前寅峰就了解过苍庸对普通人的控制力。
    他原先以为苍庸是故意把武欣忧的意识弄裂开的，结果最后得知苍庸是真的遇上了失误。
    修行者救普通人是很困难的，有时候一个用力过猛就把人给救死了。
    苍庸也不是什么入世多年的修士，面对武欣忧这种老年期的兽人他很难做到完美，因为武欣忧的身体对苍庸来说就跟放久了的纸一样，稍微一碰就碎了。
    乌雨茂属于是两个问题都有，他现在疯了，精神很脆弱，身体也进入了衰老期，苍庸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让乌雨茂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苍庸想过替换乌雨茂，然后让假的乌雨茂出点毛病，死掉。
    寅峰否掉了苍庸的想法，因为武欣忧对乌雨茂太了解了，他肯定怀疑过乌雨茂是假疯，苍庸想让自己分出去的那部分意识扮演乌雨茂是很困难的，而且乌雨茂的健康状态处于武欣忧的监视之下，很难得什么急症。
    “我只是去试试，部长你不是也怀疑乌雨茂是假疯吗？”苍庸说。
    寅峰的确怀疑乌雨茂有没疯的可能性，如果乌雨茂如今的状态是药物影响的，那他的精神可能没有崩溃，苍庸只用试探试探就清楚了。
    武欣忧不关心乌雨茂是怎么疯的，他只需要确保乌雨茂不会恢复正常。
    “我担心他忽悠你。”寅峰是怕乌雨茂把苍庸带沟里，对方身份特殊，苍庸不能在对方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来历，不然很有可能转头就被乌雨茂出卖。
    而如果苍庸给的信息不够明确，对面也不可能信任他，也说不出几句真话。
    “你可以跟他进行脑内对话，然后探索他的记忆吗？”寅峰问。
    “不行啊，他们抵触我。”苍庸之前想偷偷看武欣忧的记忆来着，可武欣忧明显是在防备他，而这种防备筑起了一层薄薄的模糊的纸窗户。
    这种纸窗户苍庸一捅就破，可捅破之后那个人也就真的废了。
    这种脆弱难住了苍庸。
    他的目的只是想要轻轻推一下，结果现实是他一碰到自己的目标任务，自己的目标任务就会死。
    “如果他是假疯，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活下去？可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啊，他剩下的日子都要以疯子的姿态活着，这样还有什么意思？”苍庸更加倾向于乌雨茂是真疯，不过他得查探清楚了再动手。
    苍庸手上有乌雨茂送给他的徽章，他能用这个贴身之物锁定乌雨茂的位置。
    也庆幸作为乌鸦的乌雨茂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估计他和青悠一样，每晚睡觉都要搂着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入梦。
    寅峰拉住苍庸的手：“如果他是假疯，那乌雨茂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接，你的眼神始终只盯着他，不要左右看，最好是把他的所有话都当耳旁风，先把他说的话录下来，然后回来咱们一起分析。”
    “好！”苍庸想了想，又噢了一声，“我换个体型！穿个黑斗篷！把脸遮起来！”他也有些紧张。
    “弄成你们那个世界的风格。”布料的纹理和质地都有可能会被对方察觉出问题。
    “那部长你跟我一起吧！我把你变成小黑斗篷。”苍庸望向寅峰。
    正在琢磨用什么原材料的寅峰：“啊？”
    “我们还可以背着人说悄悄话！”苍庸说。
    “变？怎么变？”这触及寅峰的盲区了。
    ……
    十分钟后，某个被单独监管的小型宜居星里，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病房内，而周围的监控设施和报警系统没有半点反应。
    【部长，感觉怎么样？】苍庸问寅峰。
    【很难形容。】寅峰还不太适应这个新身体，这个身体扁平到没有地方放肌肉和骨骼，但寅峰却能抬起自己的爪子。
    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斗篷角了。
    【不过这种感觉不赖。】寅峰第一次把苍庸包裹得这么完美。
    寅峰这个黑色斗篷身上还有特效，它覆盖了一层黑雾，这些黑雾让这个黑色斗篷看起来不似实体。
    苍庸检查了一下乌雨茂的意识。
    有点雾蒙蒙的，不过没有脆弱成一片废墟。
    【不是真疯？】寅峰问。
    【不是。】
    【……果然。】
    苍庸用一点点灵力引出了对方身体里残留的毒素，而乌雨茂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清明。
    乌雨茂看向了身边的黑衣人，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如果不是苍庸十分确定自己已经引出了所有的毒素，他只怕以为对方没恢复正常。
    乌雨茂没有开口提问，没有表现出半分好奇。
    苍庸听到乌雨茂的心跳在短时间变得剧烈，可很快又平复了下来。
    【他在防备。】寅峰解释，【现在他弄不清楚状况，所以在等你的动作。】
    【先不要提卧底的事，聊聊别的，从他儿子身上入手。】寅峰说。
    苍庸开了口，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变声期的小孩，跟喉咙里含了一把沙似的：“果然是假的啊，我还以为你多在乎你那位儿子。”
    “活又活不了，死又死不掉，一天到晚装疯卖傻就为了让自己活命。”苍庸嘲讽道，“你还有几天可活啊，乌雨茂。”
    乌雨茂还是没有反应，表情没有变化，心跳也没有变化。
    有脚步声响起，兽人警卫走到探视窗看了一眼，但没有对病房里多出来的人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记录了数据就离开了。
    “堂堂特安局总长，混成如今这副德行，之后武欣忧还要把你这副尊容直播出去，让全星际的人都来看看。”苍庸语气特别得意。
    但他心里很虚。
    乌雨茂有点吓到他了。
    【部长，他的心跳没有变化，他表情也没有变化！他在干嘛啊！】苍庸想要裹紧自己的部长斗篷。
    【他压根没有听你在说什么，他现在可能强迫自己去思考另一些问题了。】寅峰解释，【一本深奥的书，或者哲学问题，简单一点的话……他也可能在数自己的呼吸间隔。】
    所以乌雨茂单方面地切断了和他的联系？
    当着他的面孤立他？
    【给他体内取出来的毒素还给他，然后离开，咱们下次再来。】乌雨茂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第一次接触是这样的结果很正常。
    “既然你现在没有聊天的兴趣，那我们下次再见，你继续装你的疯子吧。”苍庸伸手拍了拍乌雨茂的脸，随后直接消失在原地。
    皮肤接触的实感和对方消失的方式让乌雨茂的呼吸乱了。
    这个突兀的变故是乌雨茂计划之外的。
    那个怪人到底是……
    乌雨茂的意识重新变得混乱，很快他就重新失去了思考能力。

 第120章 你活这么久干嘛呢

    “乌雨茂最大的靠山都要下台了。”寅峰说, “他的势力早就被摸干净，逐一清理过了，现在那个宜居星只住了乌雨茂一个人, 他压根没法联系其他人。”
    苍庸认真点头，他把寅峰的话都记在了脑海里。
    “不过只要我们开始询问卧底的身份, 他就能反推出我们是狰礁的人。”寅峰挥了挥他如今的手, “所以我们得多问点特安局和如今那位大统领的秘密，那个卧底的事只能当个添头。”
    寅峰被苍庸变成了一个纸箱。
    这已经是他的第二个造型了。
    原本他们在聊正事，但苍庸忽然发现寅峰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变成斗篷的事。
    苍庸立刻就意识到寅峰在好奇。
    这种好奇表现得这么明显，一下子就被苍庸捕捉到了, 苍庸可以肯定寅峰有意无意地聊起这个话题是在偷偷撒娇, 想要玩又不好意思。
    苍庸发现寅峰变成纸箱之后特别喜欢挥动他的摇盖，扑棱起来像是蝴蝶翅膀似的。
    在兴奋吧。
    苍庸有点想笑, 但是又怕笑了之后寅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扑棱了, 开始害羞。
    “部长, 你感觉怎么样？”苍庸摸了摸纸箱的侧面。
    “感觉很神奇, 脑袋还有点晕。”寅峰在变身之后好像有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觉，他不太适应。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这类神奇的力量, 他感觉自己就像刚接触这个世界的小孩，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声的。”寅峰想了想, “如果你偷偷在我肚子里装东西, 把我寄出去，我这样的造型岂不是能骗过所有人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另一个星球上？”
    “确实可以，不过我本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另一个星球上诶。”苍庸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费劲。
    “我知道, 我只是好奇。”寅峰原地跳了两下。
    不愧是猫科动物，好奇心真重。
    “部长！我要把你变成金雕！”苍庸说。
    寅峰往后跳了一步：“金雕是什么？”
    哦，忘了，这里没有金雕那个体型的鸟雀。
    “就是特别特别大的鹰，有翅膀的。”苍庸解释。
    苍庸看到寅峰的摇盖又动了动，很明显他的心情有些忐忑：“能……能飞？”
    “能啊，翅膀是真的。”苍庸猛点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我都能变，不是动物我也能变！”
    寅峰没有动，苍庸挠了挠纸壳子，纸壳子的摇盖又动了。
    “想飞吗？部长。”苍庸轻声问。
    纸箱子抖了抖：“……想。”
    之后苍庸陪着寅峰玩了大半夜，而寅峰也终于明白了苍庸一直跟他说的老虎和狮子是什么。
    体型变换的过程中，寅峰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而变成小型动物之后他又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灵活度。
    寅峰甚至变成了带盖的盒子，他还让苍庸把他的盖子揭起来，有种脑袋就那么轻飘飘被人拿起来的感觉。
    最后苍庸要睡觉了，寅峰却闭不上眼。
    “部长，咱们明天还得回去上班，不能继续玩了。”苍庸把变回原形的黑豹子往浴室拽。
    寅峰的爪子张得很开，明显想要抠住些什么东西，但他在控制自己的本能。
    “我们明天可以不去上班。”寅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些，起码不能让苍庸觉得是他贪玩。
    苍庸很震惊：“部长！你变了啊！”
    他放下寅峰，双手叉腰：“咱们管理区的那些领主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现在的活还很多，大家都在忙，就咱们偷懒啊？”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真正的目标了？”苍庸把脸往寅峰的方向贴近了些。
    “不是偷懒，是大统领马上要下台了，新的选举要开始了。”寅峰解释，“我们得去一趟中央星，大概得去两个月的时间。”
    苍庸噢了一声，他挠挠头，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投票需要去中央星吗？”
    “当然不需要，一般来说我们自己干自己的活，然后在星网上投就行了。”寅峰说，“我们这次去就是露个脸。”
    “露……噢！！”苍庸明白了，“武爷爷想把你往中央星系拉？”
    寅峰不可能永远都在这个分局做个局长，武欣忧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势必要让寅峰进更重要的岗位。
    如今寅峰的工作做得不错，他管辖区的那群领主相当老实。
    他们管辖区的领主相当富庶，越有权势的领主幺蛾子越多，回不了家的那段时间寅峰被弄得焦头烂额。
    寅峰把那群领主拆散分化，拉一派打一派，最后几个跳得格外欢的领主被寅峰给处理了。
    那群领主的势力被寅峰给铲干净，而那些星系也交给了联盟重新管理。
    居住星没人想要，如今居住星对领主来说就是大累赘。
    资源星却是香饽饽，多的是人想要资源星的开采权。
    寅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其他领主分了一些利，特研局里这些人也跟着喝了一点点汤，局面很快就恢复了表面和平。
    那些领主不敢贸然动手，开始了观望。分得一部分股权的特研局员工也忽然充满了干劲，毕竟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来钱路子。
    寅峰的所作所为武欣忧是清楚的，年轻的武欣忧觉得寅峰这是在纵容，而老年武欣忧却认为办事的人没必要个个都干净，毕竟特研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形成了某些路径依赖，一棒子打死容易引起反噬。
    像许文忘那样的，弄到最后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
    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觉得自己小命不保，既然领主的垮台能够让特研局的这群人得利，那么他们对抗那些领主的时候也就不存在什么抵触情绪了。
    老年武欣忧对寅峰很满意，所以不出意料的话，寅峰在武欣忧上台之后又要借着特权升职了。
    “那这段时间我们岂不是要在武欣忧身边和乌雨茂身边来回跑？”苍庸询问。
    寅峰点头：“这样也好，我们就待在武欣忧身边，乌雨茂那儿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到我们身上。”
    “不过我们去中央星系的路线得认真安排一下，如今武欣忧的亲信都不怎么安全，我们在路上很有可能遇到袭击。”而苍庸会瞬移这件事又绝不能暴露，他的路线得隐蔽，但不能不存在。
    “呃……”苍庸忽然想起了刚才寅峰随口提的一个可能性，“实在不行，我们让人把我们寄出去吧。”
    寅峰没有反应过来：“啊？”
    “我们变成航空箱，然后把自己寄过去。”苍庸说。
    寅峰：……
    寅峰：？？？
    “你知道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吧？”寅峰很震惊。
    “但是可行啊，武爷爷知道我会变形，他看过我变成仓鼠的样子。”苍庸说，“我渡了个劫，更厉害了也是合理的。”
    寅峰有些恍惚，可他不得不承认，苍庸的方法确实有可行性。
    第三天一大早，收到定时发件消息的运输车来到了寅峰家门口。
    运输车的后备厢打开，一个鸡蛋大小的机器人跑了出来，那个机器人漂浮在半空中，对两个航空箱进行了扫描。
    一箱是绘本，一箱是钩针娃娃，和登记的一样。
    在确认后，机器人在两个航空箱上各贴了一个黑色小点，触碰这个小点就能看到半透明弹窗，看到物流信息。
    在贴小点的时候机器人总觉得自己听到了憋笑的声音。
    鸡蛋机器人没法确定声音来源，它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您好。”
    没有人回应它。
    这大概是个恶作剧。
    两个航空箱被放上了运输车，两个箱子被码好之后，一个箱子轻轻碰了另一个箱子一下，另一个箱子又发出了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
    车内的系统被唤醒：“您好。”
    没有回应。
    把这批箱子放上星舰之后，运输车和打标的小机器人都自动返厂去检查系统了。
    它们怀疑自己出现了故障。
    最后两个箱子被放在了武欣忧家的大门口，武欣忧家有专门的兽人守卫，这两个箱子是兽人守卫亲自带过去的。
    武欣忧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打了苍庸的通讯，问他是不是给自己寄了礼物。
    可苍庸一直没有接听，武欣忧让人检查了两个箱子，箱子没有任何不妥，里面的东西就是普通的钩针和绘本。
    武欣忧觉得奇怪，他又试图联系寅峰，可通讯同样打不通。
    下班之后武欣忧回到家，让警卫把箱子搬去房间。
    在门关上之后，他听到了嘻嘻哈哈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苍庸的。
    老年武欣忧很诧异，他觉得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可他忘了如今的身体是由年轻的自己控制的。
    年轻的武欣忧惊喜地扭过头：“苍庸？！”
    只见其中一个箱子一开一合：“武爷爷！我们偷偷过来的！”
    另一个箱子也开了口：“老师。”
    他的变化能力居然这么强悍吗？检查不出来？
    老年武欣忧开始深思，而年轻的武欣忧哇了一声：“你们能变成箱子？！真箱子？！”
    老年武欣忧：……
    苍庸热情邀请：“武爷爷你要变吗？”
    “我可以？！你不是说我的身体很脆弱吗？”武欣忧困惑。
    “可以！这是术法，不影响你的身体！”苍庸开心地左蹦右跳。
    “可是人体和箱子的结构……”
    “和那个没关系！”苍庸最讨厌星际人的就是这一点，“这东西治不了病，也不参与因果的。”

 第121章 双输

    “总长！你也太胡闹了！”下属在发现箱子是武欣忧他们变的之后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您就没有想过我是牛？就算我的武器被没收了，我也是很危险的。”
    武欣忧捂着自己的胳膊，他刚才被牛顶下了楼梯, 整个箱子差点散架。
    不过航空箱非常结实，武欣忧没出什么大毛病, 就是有点痛。
    “还有你。”下属看向苍庸, “你怎么能带着总长干这种事？！”
    “放松一下嘛。”苍庸嘟囔。
    “有这么放松的吗？而且我追你的时候你跑什么？”下属见过苍庸的本体，“你比我吓人多了。”
    “我又没有角。”苍庸不赞同。
    “你有爪子和牙啊！”下属搞不明白苍庸为什么觉得自己毫无威胁性。
    “我的爪子和牙很健康。”苍庸为此感到骄傲，“它们长得很标准哦。”
    下属捂住了脸。
    一旁的寅峰从始至终都在喝茶，表情很淡定, 看不出情绪, 下属也不确定寅峰到底是怎么参与其中的。
    寅峰摆出这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总觉得问这种问题太幼稚了。
    他们四人坐在会客厅, 围着小桌子坐成了一圈。
    武欣忧询问苍庸：“你们为什么变成这样跑过来？就是为了吓我？”
    下属惊诧地望向武欣忧：“总长，他们来了这么久, 您没问吗？”
    “光顾着兴奋了。”武欣忧乐呵呵地说, 下属来之前, 他们都在讨论怎么埋伏对方。
    “为了躲刺杀。”苍庸说，“武爷爷你别说, 现在盯着你的人真的太多了, 我和部长来的路上还被人拦截下来检查了，我箱子里的所有娃娃和绘本都被拿出去认认真真扫描了一遍。”
    武欣忧皱眉：“知道是谁的人干的吗？”
    “没见过, 不过我能给你画下来那两个人的脸。”苍庸说, “他们没有做伪装。”星际的伪装在苍庸面前根本没有用。
    一直沉默的寅峰补充了一句：“看动作不像是受过格斗训练的，应该不是特研局或者特安局的人。”
    武欣忧让苍庸先用光脑把那两个人的长相勾勒出来，而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是成功还是失败, 临到老了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我死。”
    “一般人没有这种待遇。”苍庸一边画一边说，“诶，对了，另一个武爷爷怎么一直没有说话啊？”
    “他说过了，说得挺脏的，我没转述，现在他不想搭理我们。”武欣忧十指交叉，垫在自己的脑后，“我是真没想到啊，我居然就这么孤单了一辈子。”
    说起这个苍庸就来劲了：“我一直以为武爷爷是那种断情绝爱的海豚，这辈子就没开情窍。”
    “哪能啊？！就我，我爱过的人那都能组成一个班。”武欣忧摆摆手，“我们种族天生浪漫，而且我们是除了智人以外，和其他种族搞对象比例最高的。”
    苍庸抬起眉头。
    合理。
    之后武欣忧就开始讲述自己的爱情史，他单方面的爱情史。
    从小时候暗恋老师开始讲起，在他记忆里最近的一段暗恋是喜欢他的一个上司，可惜人家已经成了家。
    “你能明白吗？”武欣忧希望苍庸能明白他的孤独。
    “明白了。”苍庸点头，“武爷爷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诶？所以武爷爷你后来断情绝爱是不是因为很难找到年纪比你大的奶奶了？”
    武欣忧：……
    “武爷爷你不表白的吗？”苍庸总觉得武欣忧的感情怪怪的，“纯暗恋？”
    “我是打算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就功成身退，带着自己的妻子……如果我们是同一个种族的话，我们大概率还会有一个孩子。到时候我们一家人游历星际，过自己的小日子。”武欣忧叹息。
    “可是现在的武爷爷觉得自己不适合有孩子诶，不然容易像乌雨茂一样，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一堆糊涂事。”苍庸说到这儿，他忽然很好奇，“诶，你能看到武爷爷全部的记忆，武爷爷有没有偷偷谈过恋爱啊？”
    “没有。”武欣忧说。
    “哦……”苍庸很失望。
    “不过他帮自己的暗恋对象带过小孩。”武欣忧不太想承认对方记忆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噗！咳咳！”寅峰被呛到了，一旁的下属也没好到哪里去。
    武欣忧脸色变了，他的五官皱到了一起。
    显然他是被老年武欣忧给骂了。
    “想不到武爷爷你年轻的时候是这种性格诶。”苍庸还蛮惊喜的。
    “喜欢？”武欣忧问他。
    “喜欢！”苍庸点头，“感觉能做很好的朋友。”
    苍庸和武欣忧聊了很久，他只聊八卦，不聊一丁点正事。
    苍庸巴不得拽着武欣忧聊一晚上，恨不得把他们武家那点八卦都给扒出来。
    海豚的感情生活还是相当丰富多彩的。
    可武欣忧必须要休息，他需要操心的事不少。
    寅峰只能拽着依依不舍的苍庸回了房间。
    【你干嘛让我把父母的事告诉他？】武欣忧询问老年武欣忧。
    【看看他是真感兴趣还是假感兴趣。】老年武欣忧说。
    他想知道苍庸的兴趣是不是一种伪装，而从苍庸越聊越亢奋这一点来看，苍庸在伪装的概率很低。
    武欣忧也不幸知道了海豚在苍庸那个世界的“光辉事迹”。
    他其实没那么想了解，可苍庸越聊越起劲。
    【诶，你说我们的本体真的是什么“海中色魔”吗？】年轻的武欣忧询问。
    老年武欣忧：【……可能是吧。】
    【我真觉得我们不该把家族里的那些事暴露出去。】年轻的武欣忧想起了那箱子绘本，【我怀疑我们家族会成为他的素材。】
    【会的。】老年武欣忧也想到了这么一遭，【我上去之后得限制他出版。】
    年轻的武欣忧：……
    【他不会透露出去的。】老年武欣忧说。
    【你有没有想过他比我活得久？】
    老年武欣忧：……
    年轻的武欣忧：【我们武家的名声完了。】
    另一边，苍庸留下了自己和寅峰的替身来睡觉，自己又跑去找乌雨茂了。
    ……
    乌雨茂再次清醒过来，他依旧没有给苍庸任何反应，而苍庸就坐在他的床边跟他耗。
    苍庸混了一会儿时间，觉得实在无聊，就开始自己找别的活了。
    砰，砰，砰。
    苍庸在乌雨茂病床边跳绳。
    他和寅峰聊得很开心，寅峰一直在夸他，而苍庸也越来越起劲，给寅峰表演各式各样的跳绳。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个斗篷人莫名其妙地越跳越亢奋。
    跳完之后苍庸又掏出了一盒零食在床边吃了起来。
    例行等待结束，他拍拍乌雨茂的额头，准备走了。
    “等等。”乌雨茂在苍庸把毒素重新注入他身体之前出声打断。
    【部长！！他说话了！】苍庸很激动。
    【冷静！不要出声！看他要说什么。】寅峰安抚苍庸。
    苍庸没有动。
    “你的目的。”乌雨茂问他。
    “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盘算，为了活命？还是留了什么后手？”苍庸开了口，“你手底下的势力都被清理干净了，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乌雨茂听到这话忽然笑了。
    “底气？”乌雨茂的脑袋微微往上抬了些，他的身体无法动弹，乌雨茂戴了拘束器，这些是用来防止他自残的，“你觉得我还惦记着翻盘？”
    “不然呢？”苍庸反问，“你装这个疯就是为了活命。”
    “我是为了活命。”乌雨茂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没惦记夺权，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武欣忧死。”乌雨茂说，“我要看着他死。”
    苍庸：……
    这个确实是苍庸没有想到的。
    “我要权？我要权力还有什么用？”乌雨茂问，“我还能活几天？我妻子没了，孩子没了，我还能图什么？”
    “你想要知道我的势力？我现在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卧底的名单了。”乌雨茂轻轻一笑，“如果你想验证，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人。”
    苍庸歪了下头。
    “苍庸。”乌雨茂说。
    苍庸：……
    寅峰：……
    “没听过无所谓，他是武欣忧未来继承人寅峰的特助，也是特安局的卧底。”乌雨茂说，“你可以先去验证，验证完了再回来。”
    【我第一个被出卖了？】苍庸很震惊，【他怎么这样？！】
    苍庸很想揍乌雨茂一顿，可他不能这么做。
    他缓缓起身，把毒素注入了乌雨茂的身体，随后原地消失。
    回到武欣忧家之后苍庸自闭了。
    “他怎么这样？就这么把我出卖了？”苍庸有点生气。
    武欣忧没有在他们的房间设置监控。
    “当面对我态度那么好，说话那么中听，背地里第一个出卖的就是我。”苍庸说，“我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挺塑料的，但他这么一手，如果我真是特安局的人，那些话一说出来，我的脑袋就得没！”
    “他真是……真是……”苍庸气得不行，在憋了半天之后他深吸一口气。
    “不成！不能这样！”苍庸猛地起身。
    仰人鼻息就相当于把命交给了别人，苍庸第一次切身经历这么一遭，他的运气还算好，有乌雨茂无法理解的力量。
    苍庸意识到天道其实把他扔进了一个比较轻松的世界。
    “自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寅峰蹲在了苍庸身边。
    苍庸看向寅峰。
    寅峰继续说：“可一旦成功，就能最大程度地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122章 孤独吗

    “大多数时候, 死亡很安静。”苍庸的母亲牵着还是个小熊仔的苍庸，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是啊，躺在那里的奶奶都没说话。”小棕熊努力迈动双腿, 跟上自己妈妈的步伐，“可是奶奶答应我要给我送蜂蜜糖浆的, 她死完之后还能给我送礼物吗？”
    大熊脚步顿了一下, 随后她蹲下身，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孩子：“你为什么觉得那个奶奶还能给你送糖浆？”
    “因为灵魂会转世啊。”小棕熊说，“而且妈妈你说过的，总有一天人们会想起来自己所有的前世。”
    大熊沉默片刻, 用自己的爪子揉了揉小棕熊的头：“如果庸仔的前世是个不喜欢吃糖, 只喜欢吃苦瓜，喝没有加糖的茶, 天天抱怨这个世界真糟糕的怪人，庸仔想起了前世, 会变成怪小熊吗？”
    “不要！我喜欢糖！”小棕熊被吓到了。
    “所以啊, 想起来并不代表会变成那个人噢。”大熊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小棕熊, “有些事情没能完成很让人遗憾，可某一刻降临的时候, 就连遗憾的时间都没有了。”
    ……
    苍庸坐在乌雨茂的床边, 思维却已经飘到自己小时候了。
    “你知道了我没有后手，为什么还要过来。”乌雨茂询问他。
    “你上下嘴皮一碰, 我怎么知道你嘴里蹦出来的话是真是假？”苍庸随口说。
    “你没去查苍庸？”乌雨茂问他。
    “查了, 他确实比较特殊，不过他压根不是你们特安局的人，他是武欣忧的下属，顺便一提, 你儿子的死……和他可有不小的关系啊。”苍庸出言嘲讽。
    乌雨茂却没有多大的反应。
    “你不生气？”苍庸问他。
    “很多事情已成定局，我生气有用吗？”乌雨茂已经没有力气去气愤了，他唯一的目的就是看着武欣忧去死。
    “顺便一提，你那位埋在狰礁里头的大卧底也是武欣忧的人。”苍庸嗤了一声，“你早就赢不了武欣忧了。”
    “武欣忧他又能赢得了谁？”乌雨茂反问。
    【他能不能关注一下我在说什么？他能不管武欣忧了吗？】苍庸有些着急。
    【没那么快的。】寅峰安抚苍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部长，你也在惦记那个郑礼的事儿？】苍庸发现寅峰的情绪特别不对劲。
    【是我太缺乏防备了。】寅峰说。
    【是他们坏，他们坏透了！】苍庸不觉得这是寅峰的责任，【你怎么可能一天到晚防着他们杀人，他们的脑袋长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是有自己的思考的，而杀人是他们思考之后的选择。】
    【我们得尊重他们是个独立的个体，尊重他们的思考结果。所以这个罪责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你又没跟他们一起思考过。】苍庸说，【满怀尊重地干掉他们就好了，既然杀人是思考之后的结果，那他们肯定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你是狰礁的人还是武欣忧的人？你想取武欣忧而代之吗？”乌雨茂询问。
    而苍庸根本没接茬，他起身把毒素重新注入了乌雨茂的身体。
    他放在房间的分身听到了武欣忧的敲门声，武欣忧来了。
    “等等。”乌雨茂抬手拉住了斗篷，“我不介意跟你聊一聊，你下次能不能早一点过来？”
    苍庸愣住了，不过他必须尽快离开，没时间询问为什么，而乌雨茂的意识也重归混沌。
    【他为什么要找我聊天？】苍庸想不明白，【我们也没聊过什么啊。】他可从来没给乌雨茂做过什么开导，两人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乌雨茂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孤独吧。】寅峰说，【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的生命也已经走到尽头了。】
    乌雨茂现在憋着一口气看武欣忧倒霉，而在此之前他只能躺在那个宽敞的病房里做个疯子。
    武欣忧确实给了他相当好的医疗环境，他健健康康地躺在病床上，哪怕动弹不得，肌肉也不会萎缩。
    可这种环境是个人都会受不了，乌雨茂是有记忆的，那些警卫不会跟乌雨茂多说一句话，他们只需要确保乌雨茂的状态是正常的就行了。
    这种时候除了对武欣忧的恨以外，包裹他的只剩下了无尽的孤独。
    他的人生一眼望到头，只剩这种痛苦和孤独。
    他确实和这个斗篷人不熟悉，可哪怕对方只是在嘲讽辱骂，他也不希望苍庸就这么消失。
    乌雨茂希望有个人，有个活人在自己身边待着。
    还能给他带来一点点正常的情绪，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回到房间的苍庸推开门，门口站着蔫了吧唧的武欣忧。
    “我被那个老头骂了，他一直骂我骂到现在。”武欣忧挤进了房间。
    “老头？武爷爷？”苍庸问，“他骂你干什么啊？”
    “我想来找你们，他不乐意。”武欣忧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但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很好，这又是个害怕孤独的。
    “他说我这样小家子气，丢人现眼。”武欣忧指着自己的脸，“我丢人吗？”
    “不丢人。”苍庸果断道，“你才四十多岁，我都一百多了，还天天惦记我的爸爸妈妈，如果不是系统把我扔过来，我还在我爸妈家好好生活呢。”
    “是啊，我有什么可丢人的。”武欣忧趴在桌上。
    “武爷爷你也在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吗？”苍庸问他。
    “这是一方面，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武欣忧扯了扯嘴角，“不过和如今的局势无关。”
    苍庸双手撑着脑袋。
    “我在幻想，幻想我带着记忆回到真正的四十岁。”武欣忧笑着说，“你说那时候我是不是能补全好多好多遗憾？”
    “和我父母的，和我兄弟姊妹的，还有朋友。”武欣忧说。
    “可是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啊，它只会向前。”武欣忧收敛了笑容，“现在这个苍老的我真的好厉害，可是我好害怕啊。”
    苍庸眨巴眨巴眼。
    武欣忧继续：“真的好害怕啊。”
    苍庸摸了摸武欣忧的头。
    老年的武欣忧对年轻的自己感到愤怒：【既无回头路，何必再去想？还跑到这里跟个孩子抱怨。】
    【凭什么他一百多了还是孩子，我四十出头就得跟你似的？你别忘了，我就是你，我做的选择就是你四十多岁的时候会做的。】年轻的武欣忧不服。
    “武爷爷，你这个情况我没有遇到过，我不知道怎么能安慰你。”苍庸变成了一头大熊，他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毛茸茸的肚皮，“要躺到这边来休息吗？在我的世界里，那些人类特别喜欢摸我的肚皮。”
    武欣忧觉得不太好，他看了一眼寅峰：“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亲热了？”
    “没有。”寅峰摇头，他走向苍庸，变回原形，和苍庸靠在了一起。
    武欣忧纠结了一会儿，不过这次体内那个年老的自己居然没有拦着他。
    武欣忧默默走到大棕熊面前，伸手在苍庸肚皮上摸了一下：“好，好柔软。”
    “我精心保养的。”苍庸很满意武欣忧的夸赞。
    武欣忧拘谨地坐下，随后靠在了苍庸的肚皮上。
    武欣忧没法变成原形，他的原形在陆地生活太久会脱水。
    “你身上有青草的味道。”武欣忧说。
    “这是我的心机。”苍庸很骄傲，“只有自然的味道能让人放松身心，我在自己的赛道上可是卷得很认真的！”
    武欣忧慢慢卸力，整个人都靠在苍庸的身上。
    真的好舒服，好暖和，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他慢慢放松，在极度的舒适感的包裹之下，武欣忧开始感到困倦。
    随后棕熊大大的爪子搂住了他，武欣忧整个人都被青草味的毛茸茸给包裹了，那个大爪子还在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我能在这儿睡一觉吗？”武欣忧小声问。
    “可以哦。”苍庸很大方，“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完了再继续工作。”
    武欣忧在得到认可后就闭上了眼，他的思维很快就脱离了身体。
    高压之后的放松让人格外上瘾，武欣忧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幸福过了。
    因为种族特性，武欣忧不需要集中睡眠，他睡眠时也不会完全失去意识，反而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相对应的反应。
    只不过变成兽人之后他们不需要维持运动和呼吸，不需要游上海面换气，他们也拥有了集中睡眠，也能进入完全无意识的状态。
    可武欣忧已经很久没有彻彻底底的睡眠了。
    偶尔他这个用了太久的脑子也是需要全面保修一下的。
    寅峰想要往苍庸怀抱的正中间挤一挤，他用爪子推了两下武欣忧，结果武欣忧一把把他给搂住了。
    寅峰：！
    苍庸把黑豹子从武欣忧的怀里薅出来，又给武欣忧塞了个枕头。
    寅峰不参与安慰他人情绪的活动，这是他的。
    苍庸拍了拍寅峰身上被弄乱的毛，把寅峰放在更高的位置。
    寅峰搂住了苍庸的脖子，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声。
    “我不想要孤独。”寅峰超小声地说，他有点被两个老头的状态吓到了，开始恐惧某种结局。
    “那恭喜你，你获得了一个温柔体贴，喜欢热闹的大熊。”苍庸对他说。
    寅峰呼噜得更起劲了，他的四只爪子在苍庸身上踩来踩去，脸也使劲地往苍庸的大熊脸上蹭。
    【你不害怕孤独。】系统忽然冒出来一句，【你在无边的黑暗里活得特别滋润。】
    【因为我认为它会结束嘛，我只是不着急而已。】苍庸说，【暂时一个熊待着不算孤独啦。】

 第123章 单身老汉的担忧

    武欣忧的手在苍庸的皮毛上抚过：“有毛发真好啊, 真好啊。”
    一旁的下属有些诧异：“总，总长，这样不太好吧。”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寅峰。
    怎么回事？这种亲密接触不冒犯吗？
    “来, 苍庸你转个身。”武欣忧在苍庸胳膊上拍了拍。
    苍庸转了个身，把后背的毛露出来了。
    “后背的毛没有那么柔软, 可是很顺滑。”武欣忧继续说。
    苍庸频繁地眨眼, 显然对这种夸赞很受用。
    “真好啊，长这么大个头真好啊。”武欣忧在大棕熊身上睡了个好觉，他的手不断地在苍庸的皮毛上轻抚。
    苍庸也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皮毛，他觉得武欣忧说得太对了。
    “诶, 小金, 你也过来摸一下。”武欣忧对下属说。
    下属：“……这不好吧。”他又看了一眼苍庸，苍庸没太多反应, 寅峰看起来也不抵触。
    寅峰知道苍庸喜欢这些，对于苍庸来说, 这种接触只是他获得肯定的一种方式。
    下属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 苍庸和寅峰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他们真的不在乎。
    这样想着, 下属又看了一眼苍庸。
    嗯？苍庸怎么好像离他近了点？
    近了吗？下属看了眼武欣忧的方位，武欣忧和苍庸之间的距离确实也被拉远了。
    再看苍庸, 他好像靠得更近了。
    苍庸缓缓挪到了下属身边, 他没有看向下属，只是在下属疑惑的目光中, 缓缓把自己的爪子伸向了对方。
    下属：？
    苍庸见对方迟迟没有下手, 他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
    这是让他摸的意思吗？
    下属不太确定，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苍庸的爪背上轻轻摸了一下：“嚯！”这皮毛确实很顺滑。
    苍庸腼腆地用另一个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你不用害羞的。”
    下属：“啊？哦。”他不是害羞，他只是觉得随便摸人不太好, 他又不是智人，没那种看见什么都要上手的毛病。
    不过苍庸确实保养得好，他这身毛确实舒服。
    “我知道你为什么招人喜欢了。”下属觉得苍庸特别像个巨型的布娃娃，这个布娃娃还是会动，会安慰人的。
    “哥啊，你一千多斤对不对？”苍庸问下属。
    那些巨型的牛在这个世界也不存在，可他们牛的体型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食草动物在体型这方面是很有优势的。
    “对啊。”下属点头。
    刚说完，他就觉得眼前的光渐渐被影子吞噬，莽大一坨棕熊朝他倒来。
    下属：“诶？！啊！！”
    武欣忧眼看着棕色的熊用自己的毛吞噬了自己下属，他长叹了一声：“怪遗憾的，我本体没那么抗压。”
    “其实没那么抗压也行的。”寅峰说，“死不了的，有好几次我觉得我的肋骨快断了，但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武欣忧：……
    武欣忧看向寅峰。
    寅峰以为武欣忧是想被棕熊砸一砸，他劝道：“虽然压不死，但老师你年纪大了，容易骨折，我不建议你这么玩。”
    那么重一头熊，狠狠砸在身上，寅峰在意的只是“死不了”吗？
    “他让我转述。”武欣忧开口。
    寅峰表情认真了些，他以为老年武欣忧要聊什么正事。
    武欣忧：“你很勇敢。”
    寅峰不解。
    武欣忧强调：“非常勇敢。”
    另一边得到了夸赞的苍庸很亢奋，他跑到寅峰身边。
    棕熊身形很巨大，他那双豆豆眼睁得格外圆溜，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苍庸现在很高兴。”寅峰向武欣忧解释，“他被夸了之后会有些亢奋，而苍庸一亢奋就喜欢找自己熟悉的人撒娇。”
    “他想让你摸摸头？”武欣忧询问。
    寅峰没有回答他。
    因为寅峰回答不了了。
    一头棕熊砸下来，寅峰被棕熊的毛给吃了。
    棕熊在地上蹭来蹭去地撒娇，他大概是想在寅峰身上蹭，可他们的体型差距太大，武欣忧完全看不到寅峰。
    棕熊脑袋和前肢着地，用后腿往前蹬，他在大厅里犁来犁去。
    寅峰的声音从棕熊的方向传来：“咳咳，你今天身上是下了雨之后的森林味诶，你怎么做到的？这种抽象的味道你居然能把它表达得那么具体。”
    棕熊微微顿了一下，他很感动：“部长！！”随后他犁得更起劲了。
    武欣忧：……
    寅峰还活着吗？
    以及苍庸到底多喜欢这类夸赞啊？
    武欣忧不知道，苍庸除了在安抚他，还在偷偷安抚他的老对头乌雨茂。
    乌雨茂是个出卖了苍庸的老混蛋，但苍庸大熊有大量，不跟快死的人计较。
    ……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乌雨茂看着自己病房旁边的火锅，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斗篷人了。
    苍庸还需要问出那个卧底的真实长相，不过苍庸没那么紧张了，他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放松一些：“要我给你下点鹌鹑蛋吗？”
    乌雨茂：“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发现不了，你没发现我来了这么久，烟雾报警器都没有响过吗？”苍庸在清锅里放了一点蛋，随后他又问乌雨茂能不能吃辣。
    【他们鸟类没有辣椒素受体。】寅峰提醒苍庸。
    【啊，对哦。】苍庸想起了这回事，【你们兽人世界的鸟没有进化吗？毕竟部长你都能尝出甜味了。】
    【辣椒本来就是鸟的食物，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被自己的食物攻击。】寅峰解释。
    苍庸想了想，忽然舀了一勺红油汤，端给乌雨茂：“喝汤吗？”
    “太油了。”乌雨茂皱眉。
    苍庸用术法把油分离出来。
    乌雨茂挑眉。
    他都开始怀疑这个黑袍人是他自己的幻觉了。
    乌雨茂喝下了苍庸递过来的汤。
    他的手拿不了碗，只能让苍庸给他灌。
    “怎么样？”苍庸问他。
    “有点咸，不过还好。”乌雨茂说，“还有一点点甜。”
    “你吃辣椒吗？”苍庸掏出一颗小辣椒递给乌雨茂。
    乌雨茂张开嘴就着苍庸的手啃了一口。
    “怎么样？”苍庸问他。
    “很清甜，很爽口。”乌雨茂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了，他感觉自己的味蕾和食道都被唤醒了。
    苍庸又掏出一颗小辣椒，掰开闻了闻，随后他猛地打了个喷嚏。
    【好呛人。】苍庸感觉鼻子痒痒的。
    真的清甜爽口吗？一点点辣味都没有吗？
    苍庸掏出了一大碗，他准备让乌雨茂吃完这一盘。
    乌雨茂没太多感觉，他确实喜欢吃辣椒，如今这盘辣椒对他来说格外美味。
    【嗯？我们家好像没买这么多辣椒。】寅峰的舌头很敏感，而苍庸喜欢的是甜食，不喜欢那么辣的食物，这些辣椒从哪来的？
    【我从武欣忧的家里翻到的啊。】苍庸说。
    寅峰：【……武欣忧家里？！】
    【嗯呐。】苍庸应声。
    【武欣忧家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辣椒？】
    【是啊……为什么呢？】
    当天晚上，武欣忧发现自己放在家里的那碗新品种爆辣辣椒不见了，那碗辣椒是他平常用来提神，让自己精神些的。
    “那个我拿了。”苍庸扭扭捏捏地解释，“我和部长玩游戏，打赌，把那一盘辣椒给吃完了。”
    “吃完了？！”武欣忧很震惊，“那么辣的辣椒，吃完了？！！”
    “我和部长都吃了，很辣很辣，眼泪都辣出来了。”苍庸为了增加可信度，又说，“部长辣得肚子疼，我还用灵力给他调整了好久。”
    “可我也不敢用太多的灵力，部长现在还有点疼。”苍庸叹气。
    武欣忧：“啊……哦……”
    武欣忧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武爷爷，你想说什么？”苍庸问他。
    “没什么……诶，今天晚上咱们能凑一堆睡觉吗？”武欣忧询问。
    苍庸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明天好吗？今天我想跟部长过二人世界诶。”
    “当然。”武欣忧点头。
    随后他目送着苍庸离开。
    【他俩今天晚上得发生关系吧。】年轻的武欣忧询问。
    年老的武欣忧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能仗着年纪轻就胡来啊。】
    那么辣的辣椒吃下去，整个消化道都跟火烧似的，两头都辣，这种情况他们还坚持亲密接触，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感情太深厚还是有点什么特殊的爱好。
    这么年轻就玩得这么大，老了怎么得了啊。
    哦，忘了，寅峰他在学着修行。
    修行就能这么乱来吗？
    寅峰他不痛吗？
    他不是底下那个吗？他怎么敢的啊？那种辣椒武欣忧平常只敢吃一小口，一小口就足够提神醒脑，让海豚精神百倍了。寅峰一个躺在底下的，硬要给自己上难度……
    这是年轻人的潮流？
    话说他一个豹子，他舌头应该比一般兽人更娇贵才对。
    他们是不是在玩什么小众圈子的游戏啊？
    先吃辣椒，然后再……
    【寅峰不止勇敢。】武欣忧感叹，【他简直是个战士。】
    ……
    “阿嚏！”黑色豹子的脑袋在打喷嚏的时候快速地左右摆动。
    “部长，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一直在打喷嚏。”苍庸很担心，寅峰的脑袋都快成黑色钻头了。
    “我总觉得有人在念叨我。”寅峰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
    “哇！部长你的修为进步了！”苍庸啪啪鼓掌。
    寅峰也挺高兴，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又一个喷嚏到了。
    苍庸有些不确定了：“真的不是生病了吗？谁这么残念，念叨这么久啊？”

 第124章 有沉重的过去吗？

    苍庸在武欣忧这儿见到了不少武欣忧的亲信, 这些亲信没有那些拉关系的人那么讨嫌，他们谈的都是正事，苍庸每次听他们聊天都觉得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 苍庸听到了一句“第十军团”。
    他迅速抬起头。
    在抬头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了。
    周围的人都看向了他。
    “是狰礁第十军团吗？”苍庸顺着问。
    “是，怎么啦？”回应他的那人笑得很温和, 但苍庸知道, 自己如果不能说服对方答案，对方就要偷偷扒自己的底细，给自己埋雷了。
    不过苍庸在暴露身份给自己编故事的时候确实说过有个反派埋伏在狰礁里头，是他们第十军团的军团长。
    “第十军团……你们找不到的。”苍庸垂眸。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人有些诧异, “你了解内情？”
    “知道一点点, 武爷爷也知道。”苍庸说，“他们很坏, 我就是被他们扔去荒星的。”
    “总长也知道？”那人问。
    苍庸点头，他没有看寅峰的表情, 这种时候他这种寻求帮助的眼神是有可能被人误解的。
    【我需要一点麻烦。】苍庸在意识里嘟囔。
    【嗯？】很久没有上线的系统忽然出声。
    【我得给自己找点活。】大家都在忙, 他起码得装出个样子来。
    【你的意思是, 他们都在忙正事，你为了融入进去, 准备和虚空中的敌人来一场激烈的搏斗？】系统问他。
    【对的, 我需要一点麻烦。】
    【行啊！我来给你找麻烦！】系统忽然亢奋起来了。
    上次苍庸渡劫实在太轻松了，系统刚好也想研究一下苍庸。
    苍庸：……
    【系统, 你讨厌我吗？】
    【我挺喜欢你的。】系统越来越喜欢这个后辈了, 只是再好的关系，在遇到那种状况时，也会心理不平衡。
    苍庸感觉脑袋被系统摸了。
    【你会给我找什么麻烦？】苍庸有些担心。
    【你很快就知道了。】系统笑了，笑得无比奸诈。
    不久之后, 苍庸终于明白了自己所谓的麻烦是什么。
    因为系统仿照武欣忧的状态，给苍庸也折腾出了一个过去的自己。
    一开始苍庸压根没有发现那个过去的自己，只是武欣忧家里的东西莫名其妙会变少。
    武欣忧以为是苍庸吃了，可苍庸却觉得自己的食量减半了。
    可武欣忧的家被严密地保护着，怎么可能出现小偷这种东西？
    直到某天夜里，苍庸被武欣忧的惊叫给吵醒，他刚跑出去就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小熊屁股。
    小熊？！
    他们家周围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苍庸立即追过去，最后在食物储藏柜的后面掏出了一头小熊。
    那头小熊把所有的食物都塞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装死。
    苍庸抖了抖小熊，看着对方可爱到爆炸的面庞，他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苍庸？”
    小熊睁开豆豆眼，他望向逮住自己的大人，在认真打量对方的长相之后，小苍庸也很意外：“苍，苍庸？”
    “哇！！！”苍庸举起了幼年期的自己，认真端详。
    小苍庸捧住了自己的面庞，有些不好意思。
    “哇！！”苍庸把小苍庸转了一圈，他第一次用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幼年期的自己。
    “难怪我小时候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孩子，这么可爱！谁受得了啊！”苍庸把幼年的自己抱在怀里猛吸了一口。
    小苍庸用爪子搂住了苍庸的腰：“很可爱吗？”
    “最可爱了！”苍庸肯定道。
    小苍庸腼腆地把脸埋进了苍庸怀里。
    寅峰和武欣忧随后赶到，苍庸把怀里的小熊举高：“看！！这个是小时候的我！！”
    带了武器的寅峰和武欣忧：？？？
    武欣忧给小苍庸倒了一杯热巧克力：“你的意思是，因为你把我弄出了问题，而你渡劫又太容易了，所以你的典狱长申请给你加码了？”
    “谢谢你。”小苍庸认真地感谢武欣忧。
    “不客气～”武欣忧使劲揉了揉小熊脑袋。
    “是这样的，所以我现在遇到了和武爷爷类似的问题，而且因为我是修士，所以小时候的我是有实体的。”苍庸认真解释。
    小苍庸看向成年后的自己：【他好完美。】
    他能听到系统的声音，之前系统一直让他大大方方出去见人，可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的小熊忽然换了环境，有些应激，压根没搭理系统。
    【他的样子好完美。】小苍庸继续感叹，【又英俊又可爱，完全不是其他棕熊那样的大块头。】
    这是他最想要的长相，可一想到对方就是自己，小苍庸很高兴：【我好完美。】
    系统：……
    该说不愧是苍庸吗？
    【可他现在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再也不回去了。】系统拿捏苍庸的痛点，【你主动把你的父母让给了你的哥哥姐姐哦。】
    果然，小苍庸一顿，他很诧异。
    他推开热巧克力，跳下椅子，跑到苍庸身边：“你把爸爸妈妈让给那两头熊了吗？”
    “没有啊。”苍庸把小苍庸捡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我脑袋里有个声音说你放弃爸爸妈妈了！”小苍庸有些生气。
    他还在努力抢占爸爸妈妈的注意力，他不能理解未来的自己为什么放弃这一切。
    “那个声音？就是那个声音把我扔过来的。”苍庸说，“我本来都成明星了哦。”
    小苍庸捂住还没变长的嘴筒子：“明星？”
    “我成了我们那一块的吉祥物，有了自己的绘本，每天都有孩子过来和我聊天，隔着栅栏向我表达好感。”苍庸说，“我没想挪窝啊，是系统硬给我挪的。”
    系统：……
    “他为什么那么坏？！”小苍庸被震惊了。
    “他说我需要成长，总之我在这个世界弄了个宗门，宗门还在起步阶段，而且我谈了个恋爱，组建了一个家庭，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做窝了。”
    小苍庸更震惊了：“家庭。”
    “对的，家庭。”苍庸看向身旁的寅峰，然后他被寅峰的样子吓了一跳。
    寅峰在苍庸介绍小苍庸的时候就懵了，随后他看着两个苍庸的互动，越看越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他仿佛看到了天堂。
    寅峰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冲着苍庸的方向竖得老直，瞳孔也放大了。
    小苍庸压低了声音，他站在苍庸腿上，凑近苍庸的耳朵询问：“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吗？”
    猫科在人类世界也是很受欢迎的，对方把眼睛睁那么圆，瞳孔放那么大，看起来很水润。
    尤其对方还长了一张相当英俊的脸，似乎是一个研究反差萌的对手。
    苍庸：“啊！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对象！你长大之后会遇到的爱人哦！”
    小苍庸：“诶？！”
    “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爱人。”苍庸伸手捏了捏寅峰的耳朵，随后又摸了寅峰的头。
    寅峰的喉咙里溢出了呼噜声。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个很厉害的豹子！”苍庸说。
    小苍庸盯着寅峰看了一会儿，随后伸出熊爪子：“您好。”
    武欣忧观察了好一阵，他和老年武欣忧交流过，发现小苍庸对寅峰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差不多：“苍庸，你小时候对爱情没有想象吗？”对待未来伴侣的态度怎么能这么平淡？
    苍庸看向武欣忧。
    武欣忧又说：“总觉得你是那种，呃，比较单纯的类型，会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对爱情抱有浪漫的幻想，是那种偶尔在睡觉前会想想自己未来伴侣的兽人。”
    苍庸：“武爷爷，你在说你自己吧。”他没有暗恋过那么多人。
    “我没有过！绝大多数时候我都在思考正事！”武欣忧发声反驳。
    苍庸想了想：“在遇到部长之前，恋爱不在我的未来规划当中哦。”
    “没向往过？”武欣忧觉得很不可思议。
    寅峰默默看了一眼武欣忧，他没什么表情，却让和武欣忧共享五感的老年武欣忧意识到了寅峰的诧异。
    寅峰大概没想过武欣忧年轻的时候这么在意这种恋爱八卦。
    武欣忧的名声已经毁了，而年轻的武欣忧浑然不觉：“为什么？恋爱不美好吗？一见钟情，你没有幻想过吗？”
    “没有。”苍庸捏了捏小苍庸的肉垫，“因为我不信任一见钟情这种东西。”
    “在看到某个人的瞬间，感觉世界的颜色都变得丰富多彩了，这是一种很美妙的体验啊！”武欣忧觉得有点幻灭，那么可爱的熊，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现实了？
    “武爷爷……你好幼稚哦。”苍庸捏着小棕熊的爪子摆了摆。
    “我没有过！！”武欣忧连忙否认。
    否认完了他又在思考苍庸为什么对感情不信任，难不成他过去发生过什么……
    “你是怎么想的啊？”苍庸问小苍庸。
    “我觉得你刚才的表情好帅气哦。”小苍庸注意到苍庸刚才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种又轻松又无奈的帅气感。
    小熊爪子摸到了成年的自己的脸上：“好多表情都好帅气。”
    “我一直忙着自恋来着。”苍庸被夸得很高兴，他看着武欣忧，“没有时间去思考恋爱的问题啦。”
    武欣忧：……
    哦，忘了，他是苍庸啊。

 第125章 小动物警察局

    虽说苍庸遇到了和武欣忧很相似的情况, 可武欣忧觉得苍庸完全没有困扰。
    毕竟年轻的武欣忧和老年的武欣忧之间是有一定的观念冲突的，而小苍庸明显对苍庸的选择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
    哦，或许有过, 但在苍庸说了一句“可是待在这里比较舒服”之后，他就再没问苍庸想不想回家了。
    他反而找上了武欣忧, 武欣忧一回家他就在武欣忧腿边跑来跑去。
    起初武欣忧不理解, 毕竟苍庸是自恋的，而且他们家还住了一个寅峰，寅峰是他成年之后的伴侣，他就不好奇不想恋爱的自己是怎么谈上恋爱的吗？
    “我和他进行了一些沟通。”苍庸解释, “我是很贴心的熊, 哪怕我年龄小，我也是小孩堆里最可人的一个。”
    苍庸知道自己会担心些什么, 所以他当时把小苍庸搂到了一边，认真安抚了小苍庸。
    “你不需要因为我的喜好而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哦。”大棕熊认真摸了摸小棕熊的脑壳, “因为我的喜好暂时跟你没关系。”
    “可是我比你幼稚那么多, 你不会觉得我烦人吗？”小苍庸有点担心, 他喜欢帅气和可爱兼得的自己，但是面对自己时, 小苍庸使不出那些小花招, 因为他会被看透。
    “你没有比我幼稚诶，你和我是一样的。”苍庸说, “你是六岁的我, 我是一百多岁的我。”
    “你也不用着急去帅气哦。”苍庸用爪子点了点小棕熊的鼻子，“因为我和你在一百多岁的时候就会见面，我会见到我，我会变成我。”
    小苍庸也用自己的小爪子摸了摸苍庸的大嘴筒子。
    比爸爸妈妈的体型还大。
    苍庸任由这头小熊把自己圆溜溜的大脑袋摸了个遍。
    “我真的好帅气哦, 安慰小孩的时候也好温柔。”小苍庸很激动。
    最后小苍庸和苍庸凑在一起蹭了蹭，他们一起趴在地上，鼻尖相抵。
    “我好期待一百多岁的时候和你见面。”小苍庸对自己的成长太满意了。
    虽然总觉得会经历一些如今他并不想要的坎坷，可是在那种坎坷过后，他就会碰到更厉害的自己吧。
    “有种被自己保护起来的感觉。”小苍庸说。
    “毛茸茸的，对吗？”苍庸能够理解，他偶尔也会为自己感到骄傲。
    哦，应该是经常为自己感到骄傲。
    苍庸的状态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好，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受到过很多次冲击。
    “总觉得，每次受到冲击难过的‘我’，都能被之后变得更好的‘我’好好安抚诶。”苍庸说，“有一种抱住了自己的感觉，我很喜欢，毛茸茸的。”
    “好棒。”小苍庸托住了自己的面颊。
    “是啊，还蛮幸福的。”苍庸点头。
    咕噜咕噜咕噜。
    小苍庸啊了一声：“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
    “嗯？”苍庸的爪子在戳幼年期自己的面庞。
    “这附近有摩托车吗？从我们聊天开始，就一直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响。”小苍庸说。
    已经习惯了呼噜声的苍庸：“啊！”
    他看向不远处的沙发底下，黑暗之中一双金色的眼瞳仿佛在发光。
    寅峰趴在那儿不知道看了多久，而且他的瞳孔很大，明显看得很兴奋。
    苍庸：“……部长？”
    黑暗之中的豹子缓缓退出去，压低身体离开了苍庸的视线。
    小苍庸抖了一下：“你确定你喜欢他吗？”好吓熊，猫科都这么悄无声息的吗？
    “部长偶尔会这样偷偷观察我，很可爱吧。”苍庸捧住了自己的脸。
    “他们的爪子很灵活哦，如果天花板装饰比较复杂，有着力点的话，偶尔能看到部长倒挂在天花板上盯我呢。”苍庸举例。
    小苍庸：“……不恐怖吗？”
    “猫科偶尔精神亢奋很正常啊，比如忽然跑上跑下，然后一头撞在怀里之类的。”苍庸觉得这样的寅峰超级可爱。
    苍庸琢磨了一下：“现在部长应该是觉得成年的我和小时候的我凑在一起太超过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就开始偷偷摸摸看我们互动了。”
    他话刚说完，远处又传来了咔啦咔啦的声音。
    苍庸解释：“这是部长太亢奋了，他正在挠猫抓板，部长的毛估计都炸开了。”
    “有段时间部长失去意识，回归兽性，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把那时候的我错认成了他的幼崽，想要哺育我。”苍庸继续替寅峰解释，“所以他在见到年幼的我之后被激发出照顾小孩的欲望也很正常。”
    小苍庸：“啊……”
    他的熊脸慢慢皱在了一起。
    苍庸：“……亏得你能在没有多少面部肌肉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为难的表情啊。”用熊脸传达这么准确的情绪，已经算高难度表演了吧。
    “感觉是个有奇怪爱好的人。”小苍庸说。
    “不是！！部长是很帅气的主角！！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超冷酷！！”苍庸还记得当时寅峰的黑色风衣，冷峻的眼神，像是黑白相片一样，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瞳格外醒目。
    冷酷吗？
    小棕熊往发出“咔啦”声的地方走去。
    “你不要把脸皱起来啦。”苍庸走在小苍庸的身边，“这样像是去找碴的。”
    小苍庸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平和一些，随后他推开门，看到了左右跑酷，疯狂攻击猫抓板的寅峰。
    寅峰也看到了他们，于是他缩成一团，前爪疯狂扒拉猫抓板。
    小苍庸抬起爪子：“你好。”
    寅峰瞳孔瞬间扩大，他压低身体，扒拉猫抓板的动作更快了，那双金色的眼瞳几乎要发出精光。
    苍庸眼看着小苍庸的熊脸再次缓缓皱起。
    然后武欣忧下班了，小苍庸就跑到武欣忧腿边打转了，一口一个“武爷爷”。
    至于寅峰，寅峰他自闭了。
    “我被讨厌了吗？”寅峰也不兴奋了，也不扒拉猫抓板了，他的豹脸再次拉长，成了一只凄苦的黑豹。
    “没有啦，只是小时候的我更喜欢对年龄更大的人撒娇。”苍庸坐在寅峰身边轻轻抚摸寅峰的后背。
    寅峰的后背稍微挺直了些，可很快他又意识到不对，重新缩成一团：“我把小时候的你吓到脸发皱了。”
    苍庸：“啊……”
    寅峰的身体开始颤抖了。
    “部长？！”苍庸连忙捧起寅峰的头，“部长你在哭吗？”
    寅峰眼中确实有泪水，不过他更多的是不甘：“老头有什么好的？”
    哦，寅峰在讨厌武欣忧。
    “其实……部长你如果对小时候的我很冷淡的话，小时候的我可能会贴过来哦。”苍庸说。
    寅峰抬头看向苍庸。
    “真的不是讨厌，只不过……我小时候是个很标准的好小孩。”苍庸说。
    寅峰点头，示意苍庸继续说下去。
    “而且小熊虽然可爱，但也有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哦，所以我对大人还是怀抱警惕的。”苍庸解释，“过度的热情会让小时候的我退却。”
    寅峰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他深受打击：“我被当成奇怪的大人了？！”
    所以小苍庸看他的眼神是看怪叔叔吗？
    “也不是啊，他只是更喜欢和他关系更纯粹的大人。”苍庸解释，“我们的关系比较特殊，而这种特殊的关系很难被自己彻底屏蔽吧。”
    哪怕知道那是自己未来的对象，可小苍庸自己毕竟是个小孩，回避一个和成年后的自己有复杂感情关系的成年人很正常。
    丧丧的寅峰忽然精神起来了：“对……苍庸！”
    “部长～”苍庸揉搓寅峰的头。
    “你说得对，这样是好事。”寅峰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猛地看向苍庸，表情又兴奋起来了，“你一直都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啊。”
    苍庸歪头笑了笑：“部长还难过吗？”
    寅峰用力揉搓苍庸的脑袋，他猛吸苍庸身上的味道。
    “你想摸摸小棕熊的脑袋吗？”苍庸问他。
    “不了，小孩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还没到遇见感情的时候。”寅峰说。
    苍庸笑望着他。
    “一想到你从来没有恋爱的打算，可后来我们成了伴侣，我就感觉很开心。”寅峰继续说。
    苍庸还在微笑。
    寅峰看着苍庸的笑容，自己也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果然，苍庸那么招人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寅峰朝苍庸伸出手。
    随后砰的一声，原本坐在那儿微笑的苍庸在一阵短暂的烟雾过去之后，变成了一只小熊。
    寅峰：？！！
    苍庸躺在地上，露出毛茸茸的肚皮：“部长，我是修士，我自己就可以变成小熊噢。”
    苍庸张开爪子：“来吧，部长～”
    寅峰：“这是我幸福至死之前的幻觉吗？”
    “没那么夸张啊！！”
    ……
    【现在狰礁的前九个军团都摸清楚了，只有第十军团还是一团迷雾。】老年武欣忧说，【难不成第十军团的军团长真的是修士？】
    【不知道啊。】年轻的武欣忧发表自己的意见。
    老年武欣忧：……
    老年武欣忧：【你能不能别摸熊了？！】
    【不行！！我忍不住！！】武欣忧的手在小苍庸身上猛蹭。
    “武爷爷，你可以再跟我说说你妈妈的爱情故事吗？”小苍庸瘫着肚皮问。
    “啊，可以啊！”武欣忧点头。
    “武爷爷的爸爸和妈妈都经历过很多感情才选择对方诶，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好可爱。”小熊趴在武欣忧的怀里说。
    【这个孩子太可爱了。】武欣忧感觉自己快死了。

 第126章 误会

    “我要养他！”武欣忧抱起了小苍庸, 大声说。
    “我不同意！”寅峰大声反驳。
    “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住小孩喜欢谁？”武欣忧使劲揉搓小苍庸毛茸茸的肚皮，“我要养他, 之后他得跟我姓。”
    “啊？”苍庸抬起头。
    小苍庸皱起熊脸：“这个不可以哦。”
    “不跟爷爷姓，那其他的呢？你想不想做武爷爷的孙子？”武欣忧问他, “武爷爷是个有很多星系的大领主哦, 你想吃什么都能给你搞过来。”
    苍庸：“武爷爷你也开始以公谋私了啊。”
    “这怎么能算以公谋私？吃点东西而已，再说了，这么大的孩子能吃多少？”武欣忧继续揉搓小苍庸，“爷爷有个很漂亮的宜居星, 爷爷在那上面用蛋糕给你做个城堡好不好？”
    “这已经不是‘吃点东西’了哦。”苍庸提醒他。
    武欣忧继续问小苍庸：“想不想做爷爷的孙子啊？”
    “我无所谓的, 反正我回不去了，武爷爷又那么有钱。”小苍庸说。
    “你们看！他爱我！”武欣忧抱紧了小苍庸。
    “他的意思压根不是爱吧！”寅峰觉得不对劲, 小苍庸明显只是想啃老，找个地方做熊窝而已。
    苍庸看了一眼懒洋洋的小苍庸：“武爷爷, 你的缺爱好像被察觉到了。”按理说幼年期的苍庸对待长辈不会这么松弛。
    可是在武欣忧这儿找不到任何竞争对手, 武欣忧还特别容易被攻陷, 敏锐捕捉到这一切的小苍庸开始得寸进尺了。
    苍庸一看小苍庸那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这个爷爷除了我以外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自己没必要那么努力。
    “武爷爷, 太没底线容易在感情上被忽视哦。”苍庸浅浅提醒了一下, 毕竟他自己也是一头有私欲的熊，做不到百分百的包容。
    武欣忧不信这个邪：“寅峰面对你的时候很有底线吗？”
    苍庸：“啊……这不一样啊。”毕竟他是想和寅峰一起做窝。
    “这有什么不一样？”武欣忧迫切地希望拿到小苍庸的抚养权。
    武欣忧深吸了一口小棕熊的脑壳, 他吸到了淡淡的松木香。
    “我想被武爷爷喜欢, 所以特意在自己的毛毛上沾了这种味道哦。”小苍庸说。
    武欣忧连忙激动地搂紧了小苍庸。
    苍庸：……
    该怎么说呢，武欣忧确实喜欢松木香味，苍庸没有研究过，他只知道武欣忧家里的所有清洁剂都是这种味道, 小苍庸没有用术法，因为小苍庸并不算一个完整的个体，他只是用了武欣忧家的沐浴露而已。
    这压根不是什么精心准备。
    苍庸了解自己真正的“精心”是什么样的。
    苍庸感觉小苍庸陷入了一种“孤独强者”的状态，没有哥哥姐姐跟他抢夺关注，在短暂的快乐之后小苍庸陷入了无尽的空虚。
    苍庸上前把小苍庸从武欣忧的怀里薅出来，他晃了晃圆润的小棕熊，随后把小棕熊放在地上。
    小苍庸后爪站立了没一会儿就躺在了地板上，像一滩融化的棕色毛毛水。
    完全没有斗志。
    【为什么……为什么……】系统很绝望，他是想让小苍庸找苍庸麻烦的，可是那头小熊在了解大概的情况之后立刻就开始找可以啃的对象了。
    小苍庸和苍庸互不干扰，相处融洽，日子都过得很舒服。
    他们怎么能这么舒服？！
    【和过去的自己相遇，你们稍微讨论一点关于‘自己’的问题啊！】系统很难受。
    这种心魔他也遇到过，他自己差点把自己给杀了，怎么可能这么快乐。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啊，只是没有争辩而已，你不能对一个胸无大志的熊要求那么多。】苍庸确实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他认识到自己其实还蛮喜欢跟一群小孩争夺注意力的。
    哥哥和姐姐的存在对他来说是非常必要的，不然苍庸压根证明不了自己的能力。
    【不是这种程度的讨论。】系统声音变得虚弱了。
    苍庸把小苍庸高高抛起。
    武欣忧：“啊！！”
    小苍庸毫无畏惧，他被抛掷到最高处时张开双臂，随后任由自己落体。
    小苍庸最后落到了苍庸怀里，他蹭了蹭苍庸的胸口，满意地窝下了。
    “武爷爷你养不了啦，这个小苍庸根本不是独立的个体啊，他是会消失的。”苍庸挠了挠小苍庸的下巴。
    武欣忧表情没有变，但是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武爷爷！你稍微注意一点形象啊！老年的武爷爷会生气的吧！”苍庸第一次在武欣忧脸上看到这个表情，“你不会哭吧？”
    “不会，把他给我抱一下。”武欣忧颤抖着伸出手。
    苍庸把小苍庸递给武欣忧，小苍庸立马用前爪搂住了武欣忧，顺便用熊脸在武欣忧胸口蹭了蹭。
    “他为什么不能是我的？”武欣忧搂着小苍庸，“你就不能早早地来渡劫吗？五六岁就来到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寅峰：“那我怎么办？”
    “你会有你自己的人生。”武欣忧摸摸小棕熊的脑袋。
    他搂着小苍庸离开了。
    寅峰和苍庸目送他回到他临时弄出来的儿童房。
    “啊……为什么武爷爷的熊瘾这么大？”苍庸不解。
    寅峰：“能够理解。”
    苍庸看向寅峰。
    “你们两个在某些地方确实蛮相似的。”苍庸说，“保护欲太浓烈会被我这样的人盯上的哦。”
    寅峰面无表情。
    寅峰的脸慢慢红了。
    苍庸：“我不是在说情话。”
    寅峰的脸越来越红了。
    苍庸盯着寅峰看了一会儿，随后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走开。
    寅峰还在脸红，小声嘟囔着什么“被熊盯上”之类的话。
    苍庸到武欣忧的储物间看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筐。
    苍庸把筐倒扣过来，上下挥动了两下，很顺手。
    很合适。
    苍庸拿着大筐偷偷靠近寅峰，随后他猛地一个倒扣。
    寅峰：“嗷！！！”
    黑豹捕捉成功。
    苍庸化形成大棕熊，抱着大筐跑进了房间。
    被棕熊盯上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尤其是成年熊，成年熊想要的可不止有小棕熊那么点。
    ……
    “总长最近遇到什么喜事了吗？”一位下属询问武欣忧。
    武欣忧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总觉得总长最近的脸色好了很多，表情也没有那么凝重了。”下属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还从来没见过总长这么轻松的样子。”
    “哦，因为最近家里来了个很可爱的孩子。”武欣忧解释。
    下属哦了一声，最近武欣忧的学生来到中央星系的事他们都知道，这位学生是武欣忧选定的接班人，只怕是最近这位学生的表现不错，武欣忧很高兴。
    “寅先生年少有为啊。”下属顺势夸赞。
    “寅先生？哦，你说寅峰吗？他确实蛮厉害的。”武欣忧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下属：？？？
    他不是说家里来了个很可爱的孩子吗？
    下属继续道：“寅先生的性格很可爱吧。”
    “啊？是吗？”武欣忧没觉得，他觉得寅峰平日里冷冷淡淡的，很无聊。
    “嗯？那您说的可爱孩子是指？”下属很诧异。
    “我是说……”武欣忧话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小苍庸的存在是不能公之于众的，不然压根没法解释，“我是说寅峰的特助，就是他的爱人，你知道吧。”
    下属的手微微一颤，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虽然他的爱人喜欢他，但他的爱人对我这个武爷爷也是很有好感的，你能理解吗？”
    下属不是很能理解。
    这些领主的感情问题总是这么复杂吗？
    “有个孩子陪在身边真好啊。”武欣忧说，“那个孩子每天对着我‘武爷爷’长‘武爷爷’短的，还每天缠着我给他讲故事。”
    下属：……
    寅峰的爱人……是个成年人吧？
    “讲着讲着，那孩子就窝在我怀里睡着了。”武欣忧感叹，“那孩子的皮毛真顺滑，闻着那孩子身上的味道，我感觉我睡眠质量都变好了。”
    下属：……
    下属感觉自己窥探到了一段不得了的混乱感情，不过武欣忧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为了表示自己理解对方，下属决定努力跟上司找找共同话题：“哈哈，感情就是这样的啊，我以前也暗恋过我的叔母。”
    武欣忧：？
    什么玩意儿？
    下属继续说：“那段时间总是偷偷地想，‘要是叔父不存在就好了’。”
    “那段时间简直跟疯了一样，明明知道不道德，但就是控制不住。”下属叹息。
    武欣忧：“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东西？”
    下属：“啊？”
    “这种阴暗的心思为什么要分享给自己的上司？你有那种忍不住把这类想法暴露出来的癖好吗？”武欣忧只觉得莫名其妙，而且他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正在路上正常地行走，忽然跳出来一个奇怪的人，全身上下只穿了风衣，随后对着他猛地拉开风衣，露出自己的私密部位。
    武欣忧：“你这种情况应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吧。”
    下属：“您觉得您比我正常很多吗？！”

 第127章 武爷爷是好人对吧

    小苍庸的存在还是给苍庸带来了一定困扰的。
    毕竟苍庸想要的是一个能够暂时给他找点事做的麻烦, 但小苍庸绝不给自己找麻烦，这样一来小苍庸的存在就比较尴尬了。
    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心魔。
    苍庸琢磨着让小苍庸退场，可他和小苍庸之间又没有争斗, 也没法“战胜”过去的自己。
    “不然我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然后我‘杀死’你？”苍庸问小苍庸。
    “不……不可以。”寅峰吓了一跳, “这样太凶残了。”
    小苍庸倒是能接受这种退场方式：“不疼的吧？”
    “我才不会让自己痛。”苍庸摸了摸怀里小棕熊的头。
    武欣忧不在家的时候小苍庸就喜欢往他这儿跑, 小苍庸喜欢在苍庸的原形上爬来爬去，而寅峰一开始是远远地看着，他担心自己又吓到小熊，不敢凑近。
    后来小熊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不介意, 寅峰就开始凑近看。
    他观看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距离拉近了些。
    “不行的，杀熊这种事太残忍了！”寅峰接受不了那种画面。
    小苍庸在揪苍庸身上的熊毛：“我不会留下尸体的啦, 那种消失就是一下子没有感觉了。”
    他揪了一会儿忽然问：“武爷爷和咱们不是一路的，对吗？”
    苍庸点点头。
    小苍庸垂下脑袋。
    苍庸问他：“你喜欢武爷爷吗？”
    “有一点点喜欢, 他很温柔诶。”小苍庸说。
    “那就够了, 其他的你不需要了解。”苍庸摸了摸小苍庸的脑壳。
    小苍庸拨弄自己的爪子, 他纠结了一会儿，抬起头：“所以他是坏蛋吗？”
    “我不知道。”苍庸说, “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
    “他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 会搂着我睡觉，还会一直拍我的后背哄我。”小苍庸说。
    说完之后他又抬起头看向苍庸：“武爷爷是好人, 对吧？”
    苍庸没有说话, 寅峰这时候开了口：“嗯，武爷爷是个会给小苍庸买蛋糕的好爷爷。”
    小苍庸开心了，似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我们的计划你要保密哦。”苍庸对他说。
    “我一定保密！”小苍庸搂着苍庸蹭来蹭去。
    这个年纪的小苍庸还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真正的阴暗面，他的早熟有些轻飘飘的, 只是一种小孩子的任性。
    由于他存在的特殊性，他没有必要了解那么多残酷的东西，只等找到一个机会退场就行了。
    ……
    武欣忧真的很喜欢小苍庸，在得知小苍庸其实可以变成人形之后，他居然开始带着小苍庸出门了，对外他就说小苍庸是苍庸的亲戚。
    “武爷爷怎么这么喜欢小孩子啊？”苍庸有点被武欣忧的热情吓到。
    “喜欢小时候的你是人之常情吧。”寅峰没觉得哪里奇怪。
    “部长，你应该去掉滤镜再说话。”苍庸很无奈。
    “我没有滤镜。”寅峰坚定地认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武爷爷真看不出小苍庸偶尔在敷衍他吗？”苍庸觉得不至于。
    而武欣忧确实能看出小苍庸偶尔会敷衍他，不说老年武欣忧，就连四十出头的武欣忧都能看出来。
    可武欣忧能接受这种一看就能看穿的小想法，不管是年轻的武欣忧还是老年的武欣忧，他们都认为小苍庸对他们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不过这种感情肯定不是长久的陪伴得来的，而是小苍庸本来就喜欢可靠的大人，而且武欣忧看起来真的太忙，太辛苦了，小苍庸觉得武欣忧很可怜。
    每次看到武欣忧中午就吃那么一点，小苍庸都觉得武欣忧可怜。
    “你不是有很多很多钱吗？”人形的小苍庸趴在办公桌边，毛茸茸的浅棕色短发有些乱，他的眼睛盯着武欣忧的食物，看起来很愁。
    “你可以买一整个蛋糕城堡，为什么还要吃这种东西啊？”小苍庸询问。
    武欣忧看了一眼碗中的鱼糜，他拿出一个干净的小勺，沾了一点点鱼糜，随后递给小苍庸。
    小苍庸舔了一口：“味道还行，但是不算好吃诶。”他吃的是成年后的自己准备的食物，牛奶里也放了足量的糖，那个才是真正的美味。
    “你破产了吗？”小苍庸忽然问他。
    武欣忧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哈地笑出声来：“没有，爷爷只是年纪大了，胃口不好而已。”
    小苍庸皱眉，有些为难。
    他回到自己的儿童座椅上，打开苍庸给他准备的饭盒。
    在看到一块煎鳕鱼之后小苍庸眼睛亮了。
    这块煎鳕鱼没有淋致死量的炼乳或者蜂蜜，这是苍庸做出来让小苍庸分享的。
    果然成年的自己最懂自己想要什么。
    于是正在吃鱼糜的武欣忧就注意到办公桌旁有一只小手把碟子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小苍庸用手推了推。
    武欣忧的身高接近一米九，他定制的办公桌几乎要和小苍庸差不多高了，小苍庸推了推碟子，之后又扒拉着办公桌的边缘去看武欣忧。
    武欣忧笑着指了指自己：“这是送给我的吗？”
    小苍庸点头。
    武欣忧更高兴了：“谢谢你。”
    小苍庸满脸严肃：“不客气，好好吃饭。”
    【他的父母把他养得很好。】老年武欣忧说，【是个知道分享的孩子。】
    【还会关心人。】武欣忧补充。
    小苍庸坐在自己的儿童椅上认真吃饭，吃着吃着，他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武欣忧看向他。
    “一天到晚，活都干不完。”小苍庸感觉武欣忧的日子没有盼头，“还没有好吃的。”
    小苍庸又叹了一口气。
    武欣忧：……
    哦，这个孩子在可怜他。
    武欣忧吃完饭之后重新投入了工作，而小苍庸这时候却格外的烦人。
    小苍庸只有六岁，他没法做到绝对的安静懂事，对于这个新世界，他什么都好奇，脑子里攒了一堆的“为什么”。
    而武欣忧完全不介意一心多用，年轻的武欣忧发出“这真是甜蜜的烦恼”的感慨，老年武欣忧却不觉得自己和小苍庸的沟通有“烦恼”的那部分。
    活到了他这个年纪，基本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他对孩子格外的宽容。
    武欣忧的纵容更多地激发出了小苍庸身上属于孩子的那部分。
    这也就导致下属推门进来报告工作的时候发现武欣忧办公室的墙已经被那个小孩画得乱七八糟了。
    下属：……
    小苍庸还在拿着笔在墙上画小树，画小树上的苹果。
    他太矮了，只够得到那么一点点位置，不过他硬是把自己够得到的地方都给画满了。
    小苍庸知道武欣忧是海豚，所以他还在墙上画满了海豚，只不过他画的海豚都是一堆黑色的坨坨。
    “总长……”下属指了指小苍庸的位置，“之后要把墙重新粉刷一遍吗？”
    “不用了，这又不是会客室。”武欣忧乐呵呵道，“留下吧。”
    “是要开会了吗？”武欣忧起身，他又看了一眼小苍庸。
    “爷爷要去开会了，你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武欣忧询问。
    小苍庸点头，他没有回头去看武欣忧。
    小苍庸在认真创作。
    【你怎么又开始写字了？】系统问小苍庸。
    【我要把我认识的字都写下来。】小苍庸在墙上画田字格。
    系统搞不清楚小孩的脑回路。
    小孩闹腾起来精神满满，而武欣忧回来的时候小苍庸还在琢磨自己还学过哪些字。
    武欣忧站在他身后，把手里的小蛋糕递到小苍庸面前。
    “哇！！”小苍庸惊喜地睁大了双眼，“哪儿来的？武爷爷你不是去开会了吗？”
    “我变出来的。”武欣忧挑眉俯身。
    “武爷爷你也是修……唔！”小苍庸话还没说完就被武欣忧捂住了嘴巴。
    “有些小秘密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哦。”武欣忧提醒他。
    小苍庸点点头。
    武欣忧笑了：“武爷爷和你不一样，武爷爷是魔术师。”
    小苍庸：“哗！”
    “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武爷爷就能运功，变出美味的蛋糕。”武欣忧忽悠小孩。
    小苍庸信了：“那……那你是蛋糕爷爷！！”
    “噗呲！”武欣忧被这个称谓给逗乐了，“蛋糕爷爷？”
    “能变出蛋糕的爷爷！”小苍庸猛点头。
    “那蛋糕爷爷厉不厉害？”武欣忧问小苍庸。
    小苍庸继续点头。
    小苍庸拆开外包装，开始吃蛋糕。
    武欣忧看了眼小苍庸现在的造型。
    棕发更乱了，脸上还被画笔画了好几道，手也五颜六色的。
    他坐在满墙的涂鸦边，兴奋地吃蛋糕。
    武欣忧用没法联星网的通讯器录下了小苍庸滑稽的模样，准备回家就跟苍庸分享，顺便让他那位别扭的学生吃吃醋。
    武欣忧工作了一天，小苍庸就在他的办公室里蹦跶了一天。
    回家的时候脏兮兮的小苍庸窝在武欣忧的怀里睡觉。
    可这次武欣忧没能安安稳稳地回家。
    前任大统领已经下台了，第一轮总选已经结束，第二轮大选即将开始。
    武欣忧成为大统领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但总有人想垂死挣扎。
    悬浮车遭遇了袭击，不过武欣忧的悬浮车外壳用的是战斗星舰的防护材料，根本打不穿。
    小苍庸被震醒了。
    这几天他都跟着武欣忧上下班，这还是第一次遭到袭击。
    “别怕。”武欣忧摸了摸小苍庸的头，“闭眼，缩在角落，很快问题就会解决的。”

 第128章 恐怖日子人

    【你干什么啊！！！】系统被小苍庸吓了一跳。
    小苍庸没有反应, 或者说他这一系列行为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小苍庸扑到了机器人身上，张开嘴往下咬。
    没有修为的小苍庸根本咬不动。
    【有枪！！】系统提醒他。
    有机器人把枪对准了他的方向, 小苍庸连忙跳开，而被他抱着的机器人却被枪打烂了半边身体。
    棕熊落地, 他的四只脚几乎在打滑。
    机器人还在冲他攻击, 而系统不断地提醒小苍庸闪避。
    小苍庸没有出声，直到现在他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不过他的行动为武欣忧争取了一些时间，他启动了随身携带的屏蔽器。
    之前他的宜居星出事时武欣忧就开始随身携带屏蔽器了。
    在屏蔽器启动的瞬间，悬浮车下坠, 悬浮车离地面的距离不算远, 可武欣忧身体不行，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移位了。
    “总长！”兽人警卫赶了过来。
    “那个孩子呢？！”武欣忧连忙爬起, “刚才从车里跑出去的那个孩子呢？！”
    “那是个孩子吗？”兽人警卫有些懵，他没见过那样的兽, 无从判断那个兽人是否成年。
    警卫看向自己的下属, 问他们是否抓住了那个兽。
    “我捞了一把, 被咬了。”一个警卫展示了一下自己手套上轻微的划痕，“之后总长这边的悬浮车忽然下坠, 我就赶过来了。”保护武欣忧的安全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快去找！！”武欣忧大声道。
    这时候枪声响起, 悬浮车又被攻击。
    “总长！现在不是考虑他人的时候！”警卫关上了悬浮车的门，虽然悬浮车动不了了, 但悬浮车的外壳还有防护功能。
    不行！不能这样！得联系寅峰和苍庸……
    武欣忧下意识掏出通讯器, 可他的屏蔽器还开着，通讯根本发不出去。
    联系不上？
    此时着急的不止武欣忧，还有系统。
    系统发现自己也联系不上苍庸了，这肯定与天道有关。
    【别跑远了！别跑远了！那个拐角有个掩体！快躲进去！】系统着急忙慌地给小苍庸指路, 【别在外面乱跑，这个世界没有熊。】
    小苍庸连忙躲到一个小箱子的下方窝成一团。
    【呼吸！呼吸！】系统发现小苍庸一直在颤抖，【来，吸气！呼气！】他帮着小苍庸调整状态。
    小苍庸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随后眼泪从他的眼中掉了出来，小苍庸用爪子擦了擦。
    【你根本没必要救他，你救不了他，而且他早有准备。】系统对小苍庸说。
    【我，我不知道。】小苍庸还在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眼泪。
    小苍庸怕得要命：【我，我是不是犯了很大的错误？】
    【不，这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系统觉得自己就不该向天道申请，让小苍庸来到这个世界。
    天道之前对苍庸那么好，怎么现在忽然就缺德了？
    天道别是和苍庸有什么私仇吧？难不成苍庸是什么重要人物的转世？难不成天道想要报私仇？
    天道默默否认了系统的猜测，并且隐晦地提示系统不要跟着苍庸的思维逻辑去走，别从情情爱爱的角度看问题。
    哐的一声，小苍庸找的掩体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小苍庸捂住自己的嘴巴，被吓得一激灵。
    他一边发抖一边掉眼泪，还不敢哭出声。
    系统看着难受，但也没有其他方法：【别担心，现在武欣忧肯定是死不掉的，你就待在这儿，等外面动静结束了，让武欣忧过来找你。】
    小苍庸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他抱着脑袋在原地待了很久。
    忽然他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小苍庸蹬了蹬四条腿，回头看了一眼。
    抓住他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兽人，小苍庸懵了。
    那个兽人伸手想要掰开小苍庸的牙，小苍庸下意识咬了一口。
    “什么兽人？”那个抓住小苍庸的兽人拎着小苍庸晃了晃。
    这下小苍庸哭出了声：“我不是坏人呜呜呜。”
    “小孩？！”那个兽人被小苍庸的声音吓了一跳。
    完了，这不是武欣忧的人。
    系统心如死灰。
    那个兽人又晃了晃小苍庸：“诶，你是什么兽人啊？”
    这个世界没有熊，所以小苍庸什么都没说，只是流泪。
    “诶诶诶，你别哭啊。”那个兽人有些慌，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混乱场面，最后做出决定，抱着小苍庸走了。
    【是你的孩子吗？！】系统急了，【你捡什么啊！！】
    武欣忧那边很快处理了刺杀风波，他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寻找小苍庸，调集监控查探小苍庸去了哪儿。
    武欣忧也终于联系上了苍庸和寅峰。
    苍庸吓了一跳，因为他没有从系统那儿得到任何消息，而他想要联系系统时却发现系统不在自己的意识里面了。
    而且苍庸的术法也定位不到小苍庸的位置。
    他们着急忙慌地四处搜寻，苍庸脑子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糟糕的画面。
    年轻的武欣忧已经有些无法接受了，他一直在脑子里念叨着【都怪我】。
    寅峰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不断地排查小苍庸可能会在的地方。
    好在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们找到小苍庸的时候，小苍庸正在满心忧虑地吃点心。
    捡走小苍庸的警卫是一个政治世家的小孩，小孩比较叛逆，家里送他去做警卫既是一种磨炼也是一种保护，毕竟这孩子工作的地方还在中央星系。
    中央星系里这样的孩子不少，而运气不错的是这孩子没有什么糟糕的爱好，捡到孩子之后把这个小孩带回了家，用各种各样的食物试出了小苍庸喜欢吃什么。
    还乐呵呵地试图跟小苍庸搭话。
    可武欣忧他们并没能放松。
    因为这个捡了小苍庸的兽人先带着小苍庸去报了个警，甚至为了找到小苍庸的父母，他还带小苍庸去提取了基因，完事这孩子还把小苍庸的外形拍下来发在了网上，询问小苍庸到底是个什么种族。
    他把小苍庸的外形特征全部拍了照片，上传到了星网上，现在已经引起了一定的轰动。
    甚至武欣忧他们也是根据帖子找过来的。
    现在再封已经来不及了。
    武欣忧最近带着个小孩去上班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小苍庸对外的身份就是苍庸的亲戚。
    换句话说，苍庸的身份只怕瞒不住了。
    苍庸的本体暴露过，尽管武欣忧让人封锁了那个视频，可特研局的很多人是见过那个视频的。
    尤其是苍庸所在的分局。
    “诶，你就要回家了？”那个捡了小孩的兽人并不清楚自己折腾出了多大的麻烦，他摸了摸小苍庸的脑袋，“你到底是什么啊？”
    小苍庸没有回应。
    那人哈哈笑着拍打小苍庸的后背。
    武欣忧也在微笑，寅峰和苍庸的表情也相当温和。
    【要暴露了。】寅峰说，【必须尽快把定位信息传递出去。】
    【我的身份暴露跟部长没关系吧？】苍庸说。
    【我们狰礁里还有个卧底。】而苍庸身份的秘密只有狰礁几个军团的最高层知道，苍庸实在太特殊了，底下的人肯定会建议对苍庸采取行动，他们认为苍庸是联盟的人。
    当然，他们的建议会被打回，理由也许是他们得继续观察，不能冒进。
    可这一切会被看出端倪，苍庸实际是狰礁的人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那个卧底必须消失。】寅峰说，【待会儿我们就去乌雨茂那边。】
    【可乌雨茂他什么都不说啊。】
    那个老头精得很，又要陪伴又什么都不肯交代。
    哪怕苍庸威胁说自己不来了，乌雨茂明显舍不得，可他还是什么都不交代。
    【难不成我们虐待他吗？】苍庸觉得不对劲，【虐待也没用啊，他还是什么都不会交代的。】
    寅峰想了想：【乌雨茂那里如果走不通的话……你还记得符舂吗？】
    苍庸当然记得：【那头小倔驴？】
    【对，他现在在狰礁里头，我们先跟他通通气，他和你是有接触的，而且他不是第十军团的人，方便接触。】寅峰说，【跟你有过接触的狰礁成员很少，第十军团的存在很隐秘，第三军团的族群很特殊，压根没法打入内部，也很难套信息。】
    【如果对方有所怀疑，很可能找到符舂的头上。】寅峰解释。
    他们现在能确定的只有那个卧底是第五军团的人，这是之前第三军团的假叛徒黄承业带出来的消息。
    【做好两手准备，在消息传递出来之前处理掉那个卧底，或者尽快把中央星系的定位发出去。】寅峰说。
    【这个时候占领中央星系是不是太着急了？】这时候狰礁其他军团还没推进到可以和第十军团联合形成包围圈的范围里，现在第十军团冒进，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少。
    【如果让武欣忧摸清我的身份，第十军团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暴露了，才是真的要命。】寅峰说。
    武欣忧现在思考的和他们不同，武欣忧暂时还在担忧苍庸的真实身份问题。他没把苍庸和狰礁联系在一起。
    不过已经有人在混乱中摸到了模模糊糊的脉络。
    “啊呀。”陶畅看着已经无法再点进去的网页，默默扣上了自己的饭盒。
    尽管她已经有过了许多猜测，可如今她脑子里的想法却让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第129章 一个豹的恐惧

    “我不知道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符舂设想过各式各样和苍庸的重逢, 唯独没有今天这种。
    他正睡觉，忽然就被推醒了，再抬眼一看, 自己睡在茂密的树林间，苍庸就蹲在他身边, 对他说着各种他听不懂的话。
    苍庸想了想：“你可以先提出你的问题。”
    符舂点了点头：“首先。”
    苍庸：“嗯。”
    “你他妈原来是狰礁的人吗？！”符舂太过激动, 驴耳朵从他的头发里冒出来了。
    苍庸伸出一根手指抵住符舂的嘴唇：“诶，不可以说脏话哦。”
    “所以你是一直埋伏在联盟里？亏我都想好了之后联盟覆灭，怎么把你从牢里捞出来。”符舂很高兴，“原来你是狰礁的人啊！”
    “我不止是狰礁的人, 我还是个魔法大师。”苍庸挥动自己的双手。
    随后他又把情况解释了一遍。
    符舂一直在打断他：“等等！你说来自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修行？什么是修行？”
    “哦, 所以你会飞吗？可是你没有翅膀啊，你有隐藏的翅膀吗？没有？那你屁股上是不是长了喷射器？我看一眼, 啊！你打我干什么？！”
    最后苍庸给符舂施加了禁言术，强行让符舂安静了下来。
    他给符舂解释了前因后果, 符舂恍然大悟。
    苍庸解除禁言：“所以你知道我们现在面临多么大的危机了吧？”
    “你的意思是, 你的身份暴露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而武欣忧很有可能通过狰礁对你的应对策略判断出你其实是狰礁的人。”符舂说，“从而连带着另一个卧底的身份暴露, 到时候第十军团可能也藏不住了？”
    苍庸连连点头。
    “所以我需要注意过来跟我搭话的第五军团的人, 那人很有可能是联盟的卧底？”符舂继续说，“他会给武欣忧传递情报？”
    苍庸点头点得更起劲了。
    符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现在确定你会暴露了吗？”
    “看特研局这个四处透风的环境, 我估计快了。”苍庸说, “我和你被绑架的那次暴露过本体，当时除了那群忽然叛变的，只有你和我这两个人质，现在出事的又是我的‘亲戚’, 接触过视频的人很容易联想到那个大棕熊和我的关系。”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符舂皱眉。
    “其实不然。”苍庸抬手，“我在武爷爷那儿是危险的，面对星际民众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符舂不懂。
    “你知道修行是怎么一回事吗？”苍庸问符舂。
    符舂摇头。
    “那不就得了！”苍庸还有一层天然的保护壳，那就是星际时代的民众真的一点都不迷信，他们不迷信的程度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修行，就比如寅峰，一天到晚琢磨那个破原理。
    “他们顶多觉得我是基因变异了，但是我能自证啊。”苍庸会化形，他能变成小仓鼠，基因检测也是小仓鼠，而且苍庸这个身份以前是正儿八经的领主继承人，接触到的人是很多的，他怎么可能是被实验室研究出来的变异怪物？
    这个世界的视频是能造假的，回头给他们把锅扣回去，就说他们为了污蔑武欣忧无所不用其极不就行了？
    不过这一招也只能骗过普通民众和一些不在中心圈层的贵族了，特安局和特研局里肯定还有和苍庸他们身份不互通的卧底，他们能意识到这件事有猫腻，一定会上报，狰礁如果不处理，那个卧底肯定会怀疑。
    “这太突然了，我没受过培训啊，我没把握不被发现。”符舂担心自己忽悠人的时候太心虚，被人发现问题。
    没受过培训的人在老练的卧底面前很难藏住那些小动作，而那些下意识的动作是能暴露人的真实想法和目的的。
    “那我现在培训你吗？是不是太迟了？”苍庸有点绝望。
    “你先培训着，我做做准备。”符舂认真点头，“我一定会努力学习！”
    可是这点时间够不够啊？
    苍庸给符舂做了简单的培训，随后他把符舂送了回去，自己也回到了寅峰的身边。
    【部长。】苍庸很担心，【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确定，不过我已经把咱们分局所有狰礁的卧底都抓起来了。】寅峰说。
    苍庸：？？？
    苍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寅峰知道他在想什么，【见过你原形的都是咱们分局的人，咱们分局里了解情况的狰礁卧底最多。】
    【为了尽量拖延时间，我让陶畅找个由头把他们都关起来了。】先不让他们和上级联系。
    【陶畅把几个想要卖消息的特研局成员也给抓起来了。】寅峰说。
    苍庸：【……冯哥呢？】
    【他也被关起来了。】寅峰说，【不过关他是想让他好好休息几天。】这段时间冯冲都快熬猝死了。
    【哇哦。】苍庸很惊讶。
    还能这么搞？
    【现在我们需要在武欣忧面前维持平静。】寅峰说，【像平常一样。】
    平常？
    对，像平常一样！
    苍庸拉上窗帘，让屋内的系统把房间的光线弄得昏暗一些。
    随后他开始上手扒拉寅峰的衣服。
    寅峰：？
    寅峰拉住了苍庸的手腕：“这是干什么？”
    “像平常一样。”苍庸咽了一口唾沫。
    “在这种看不到的地方没必要……啊算了。”寅峰放弃抵抗。
    寅峰也在极端紧张的情绪中，睡觉也算是一种解压方式。
    房间外，武欣忧搂着小苍庸没有松手。
    【他是想救我。】年轻的武欣忧对老年武欣忧说，【这不是他的错误，是我的错误，我们不能把一切怪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到苍庸和寅峰的门口，然后被房间的系统告知他不能进入，因为房间内的住户正在做超私密的行为。
    武欣忧家里的系统都是弱智初级系统，权限非常低，这也是为了防止外部的侵入。
    所以在武欣忧询问他俩是不是在洗澡的时候，系统直接来了一句：“他们在造小孩。”
    武欣忧：……
    武欣忧捂住小苍庸的耳朵，默默离开。
    可小苍庸已经听到了：“所以我们马上就可以看到棕熊和花豹的混血了吗？”
    “男人是生不了小孩的，而且他们种族不一样。”武欣忧提醒。
    “可以啊。”小苍庸说。
    武欣忧：？
    他迷茫地看了一眼前方，又低头看向小苍庸。
    “可以的。”小苍庸继续说，“我记得用点方法是可以做到的。”
    “你们太吓人了。”武欣忧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苍庸想了想，他在武欣忧的怀里原地转身，用自己的爪子拍了拍武欣忧：“别害怕，噢～”他后面那个“噢”像是大人哄小孩的语气，估计是他跟自己的家长学的。
    武欣忧：“我还不至于怕成这样。”
    小苍庸再次思考，思考结束，他拉着武欣忧的衣领往上爬，用爪子拍了拍武欣忧的头：“武爷爷好棒！”
    再次被哄的武欣忧沉默了。
    他把小苍庸拿下来，拿在手里掂了掂。
    小苍庸在家吃饭吃得最多，是最圆润的一头小熊，落在手里很有分量：“你觉得武爷爷需要你哄吗？”
    “不确定，我回来之后武爷爷一有时间就抱着我。”小苍庸觉得武欣忧被吓到了。
    武欣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重新把小苍庸搂住，像夹个公文包似的。
    如今的情况确实比较麻烦，被封禁的那个视频很快就被人挖出来了，有人详细对比了小苍庸的爪子，牙，头骨结构以及运动方式得出了那个小“怪物”和大“怪物”是同一种族的结论。
    并且详细介绍了当时的在场人员，尤其是被绑架的苍庸和符舂。
    毕竟那个大“怪物”在攻击绑架者。
    而苍庸和武欣忧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孩长得太像了。
    武欣忧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只不过他对特研局的透风程度有些绝望了。
    武欣忧简单粗暴地把这一切定义为“荒唐的造谣”，并且在舆论愈演愈烈时，苍庸配合着在直播下变回了“原形”，并且接受了抽血检查。
    他表示那些视频和照片只是荒唐的造谣，捏造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恐怖动物，污蔑武欣忧在做基因实验。
    也亏得他们能把一个小仓鼠造谣成大怪物，这种一戳就破的谣言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关键还有那么多人相信，简直不可思议。
    ……
    “诶，真的是造谣吗？”有人询问符舂，“你不是说你被绑架之后莫名其妙看到了一个大怪物，然后你还用后腿攻击了那个怪物吗？”
    符舂：……
    他这该死的嘴啊！
    “老实说，我也不太确定。”符舂轻轻咳了咳，“我被绑架之后他们好像给我注射了什么致幻的玩意儿，我脑袋不太清醒。”难怪那次之后苍庸就不怎么搭理他了，谁在救朋友的时候被朋友踹了还能高兴的？
    “你没说过他们给你注射了药物啊。”同事坐在符舂旁边随口道。
    “可能我忘了吧。”符舂想要打哈哈敷衍过去，而同事的表情却逐渐变得迷茫又困惑。
    符舂感觉不太对，这事儿可能瞒不了太久。而且他的隐瞒似乎引起了更多的怀疑。
    苍庸怎么就信任了自己？他没这个把握啊！！
    ……
    三天后，武欣忧这边就得知了符舂的反常。

 第130章 寅峰：噫……

    小苍庸对武欣忧和未来自己的关系产生了怀疑。
    “我觉得你们在孤立武爷爷。”小苍庸坐在苍庸怀里说。
    “我们平时干的那些活动也不方便邀请他啊。”苍庸摸了摸小苍庸的脑壳, “邀请的话，我们会被警察抓走的。”
    “不会的，只要没人报警。”小苍庸看向苍庸, “我不会，你会吗？”
    苍庸：“……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也不需要明白。”寅峰生怕苍庸解释。
    “是这样的。”苍庸决定换个方式解释, “谈恋爱的人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不管是多好的朋友，谈恋爱之后都可以扔开啦。”
    寅峰觉得苍庸这解释没能好到哪里去。
    “可武爷爷是个很好的爷爷。”小苍庸说。
    苍庸点头：“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恋老情结。”
    “但你可以把他当成无话不谈的长辈不是吗？”小苍庸觉得武欣忧太孤独了，“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一个人，如果你看都不看他, 他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死掉了, 等你发现的时候他骨头都会变成灰的。”
    寅峰望向苍庸。
    【我小时候是这样的。】苍庸在理解死亡的意义之后，曾因为自己的发小未来会老死这个事实, 大半夜把自己给虐哭了。
    【真是个好孩子。】寅峰很感动。
    “那我们一起好好照顾武爷爷好吗？”苍庸这次没有再拒绝小苍庸。
    一般来说小苍庸不怎么会管大人的事。
    但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占有大人所有的爱这一伟大事业的小苍庸对感情还是很敏感的，他能感受到武欣忧对他有一种情感上的依赖。
    而这种依赖完全是因为武欣忧孤独得太久了。
    所以小苍庸试图解决问题。
    于是当天武欣忧一回到家就被苍庸扶着胳膊领到餐桌前了。
    武欣忧很迷茫。
    小苍庸帮武欣忧拿椅子, 苍庸摁着武欣忧, 让武欣忧坐下, 随后给武欣忧按摩肩膀。
    武欣忧：“呃，那个……”
    苍庸把小苍庸捡起来, 让小苍庸凑近了武欣忧的面颊, 给了武欣忧一个亲吻。
    武欣忧捂住自己的脸，他脖子往后缩, 下意识问了一句：“寅峰呢？”
    “豹子踩会比较舒服吗？”苍庸皱眉。
    “我是说寅峰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在旁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吗？”武欣忧记得寅峰不太喜欢小苍庸和武欣忧的关系太亲密。
    “噢, 小苍庸让我们尊老。”苍庸说。
    武欣忧看向苍庸。
    苍庸继续：“部长说他是孤儿，他没学过，他需要时间。”
    武欣忧：……
    寅峰果然不喜欢苍庸往自己身边凑。
    “来，武爷爷, 我准备好了饭菜。”苍庸跑到厨房拿出正在保温的食物。
    出厨房的时候苍庸喊了一声：“庸仔！给武爷爷垫口水巾。”
    “好！”小苍庸爬上凳子。
    “等等，等等！”武欣忧伸手抓住了小苍庸的爪子，“什么口水巾？”
    “放心吧武爷爷，我有护工证，我会照顾好你的。”苍庸安抚武欣忧。
    武欣忧：？？
    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起。
    “首先，我还没到这个年纪，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其次，你为什么会有护工证这个玩意？”武欣忧看向苍庸。
    “考的啊。”苍庸说。
    “我知道你是考的，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考这种东西？”武欣忧有些头疼。
    “我那个世界的普通人活一百多岁都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的发小没有修行的天分，他们是会老的。”苍庸解释，“我很认真地送走了他们。”
    武欣忧：……
    合着不止考了证，他还有不少实践经验。
    一脸认真的小苍庸忽然抖了一下，他颤颤巍巍地扬起熊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苍庸：“发小？送走了？”
    “噢对，你这个年纪刚认识一批朋友。”苍庸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没错，你最后会送走他们哦。”
    小苍庸开始颤抖，眼泪从他眼中掉了出来。
    武欣忧连忙给小棕熊擦了擦泪水。
    “所以熊生就是一场一场告别吗？”小苍庸捂住自己的脸。
    “没有告别，我记着他们呢。”苍庸说。
    “是啊。”武欣忧紧跟着安慰小苍庸，“只要你不忘记，他们就依旧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你的记忆里。”
    “可是我觉得他们确实死了。”苍庸皱眉说，“哪怕转世，那个人也不是他们了，他们会变成无数人生里微不足道的一个篇章。”
    小苍庸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武欣忧做口型让苍庸别说了。
    “但是他们在我身上落下了痕迹诶。”苍庸说。
    小苍庸眨巴眼。
    苍庸把武欣忧怀里的小苍庸抱了起来：“如果把你比作一个雕塑，那你一开始是个乱七八糟的泥坯。”
    后来爸爸妈妈认真把他雕成了一只小熊，给他雕刻出了最重要的轮廓。
    而其他他所遇到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随后小熊变得越来越具体，那些人留下的痕迹也永远被封存在了苍庸的身体里。
    “他们摸你的时候，他们的指纹会在你的身上留下印记哦，虽然你看不到。”苍庸戳了戳小苍庸的鼻子。
    小苍庸望着成年后的自己：“那我会难受吗？”
    “会，很难受，不然怎么说他们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呢？”苍庸挺无奈的，“好多好多的人把你雕刻成一个小熊，那些高兴的情绪刻在身上也是很痛很痛的，只是你意识不到，但总有一天你会认识到的。”
    “无论困难还是喜悦都是刻刀，只不过喜悦是一种‘延期痛苦’，在失去那个载体的时候……真的好难过好难过。”苍庸说，“这就是他们在你记忆里留下的‘到此一游’啊。”
    “他们确实死了，不过他们还留下了一点东西，如果爸爸妈妈塑造了熊的大轮廓，那每个人都来小小地雕刻了一下哦。”
    “所以你我诞生于父母，诞生于他们。”
    小苍庸的眼泪慢慢消失了，他抓住苍庸的爪子，看苍庸的目光又依赖又崇拜。
    “很有趣的说法。”武欣忧忽然开口，“你脑子里总是这么多奇思妙想吗？”
    “这不是奇思妙想，这是事实啦。”苍庸说，“现在我有一部分也来自武爷爷你哦。”
    武欣忧一愣。
    苍庸紧跟着说：“武爷爷你也是，而且你受得影响更深，你居然想收养小时候的我。”
    武欣忧想了想，他接茬：“可我觉得我没法把小时候的你雕刻成你如今的模样。”
    “谁知道呢。”苍庸搂着小苍庸，他让小苍庸去拿碗。
    “来吧小护工。”苍庸把小苍庸举到了武欣忧跟前，去喂武爷爷。
    另一边，符舂一直沉浸在自己可能会害死自己朋友的痛苦中，而他越痛苦，他的破绽也就越多。
    偷偷监视符舂的那个卧底通过符舂的前后变化得出了一个结论——符舂有一定可能和苍庸联系过了，他甚至推测出了大致的联系时间。
    符舂似乎对第五军团的人格外在意，卧底怀疑对方是想把自己挖出来。
    这份报告最后送到了武欣忧的桌面上，武欣忧搂着小苍庸看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他桌上还有另一份报告，是特安局调查苍庸血液失踪事件的报告。
    特安局这个叫姜通的人就是把苍庸从荒星里带出来的那位，也是苍庸“卧底特研局”时的直系上司，更是之前武欣忧的宜居星出事之后，带人去紧急行动的那个人。
    在苍庸身份暴露之后，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关于苍庸的内容，细数了苍庸身上的可疑之处，并且他坚信苍庸身上的反常不是一种造谣。
    当然，这些信息在特安局是绝密，要把它们挖出来不容易。
    特安局跟狰礁打交道更多，他们也对狰礁更了解。
    姜通认为第十军团早就意识到了苍庸的异常，毕竟当初把苍庸给扔荒星上的就是狰礁的人，很难确保他们没有在一旁监视。
    而且狰礁内部也确实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姜通甚至怀疑他们对苍庸的研究有一定的进展。
    武欣忧看着桌上的两份报告。
    这两份报告指向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卧底的报告如果是真的，那么苍庸很有可能和狰礁有所勾结，他甚至早早联系了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符舂。
    苍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和狰礁最有可能的接触就是寅峰，如果苍庸是狰礁的人，那么寅峰也会是。
    另一份报告则指向狰礁内部有鬼，问题最大的就是第十军团。
    可如果第二份报告成立，狰礁需要偷偷获取苍庸的血液，那个叫符舂的小驴就不该反常。
    哦，或许符舂根本没有任何反常行为，毕竟武欣忧见不到那个小驴，对方的一切信息都来源于卧底。
    如果卧底传递的信息是假的……
    那么他是不是已经被狰礁给策反了？
    这个卧底身上还有个致命的缺陷——第三军团招安崩盘。
    当初明明是卧底直接跟武欣忧联系，可最后这个信息却被特安局给获取了，甚至直接导致了几大习性相近的种族的倒戈。
    武欣忧后来越琢磨越觉得这像是第三军团的一场戏，那位老陛下活得太久了，活够了，要为自己的后代兼下属争取更多的东西。
    那么这个卧底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怀里的小苍庸挪动了一下。
    武欣忧关掉了两份报告，点开了其他的文件。
    “武爷爷，你还在工作吗？”小苍庸询问。

 第131章 熊有心机

    苍庸给姜通介绍了自己团队里的长老, 随后姜通选择了一位有卧底经验的鳄鱼长老，让他去扮演这个“实验成功”体。
    “你不需要表现得太强悍，在我开枪打你的时候你用那种特殊的防护罩阻止我就行了。”姜通说, “阻止一下，最好速度要快, 让人觉得你是躲开了攻击, 要一帧一帧地看才能发现端倪的那种。”
    被选中的鳄鱼忽然睁大了双眼：“啊？”
    “怎么了？你对表演没信心吗？”不应该啊，自己也是第十军团出来的，第十军团关于这方面的培训应该很专业啊。
    “不，你是觉得我的护身术能挡枪吗？！”鳄鱼很震惊。
    “不然呢？”
    “这类屏障我们的确学过。”另一个长老说, “但是它的强度最多能托起三片叶子。”
    鳄鱼：“我只能托起两片。”
    姜通：？？？
    他诧异地看向苍庸。
    苍庸：“我可以挡子弹, 而且很轻松。”
    “那他们……”
    “你以为修行是搞科研啊？”苍庸叉腰，“人的身体升级起来是很麻烦的！”
    “也有道理。”姜通揪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皮肤, 皮肤红得很快，“是啊, 人的身体太脆弱了。”
    “直接战斗不太好, 武爷爷跟部长那么熟, 他应该知道修行的流程。”现在寅峰顶多就是身体好了些，“实验不该进度那么快。”
    “那该怎么办？”姜通皱眉。
    “其实我早就给了第十军团的军团长一个特殊的身份！”苍庸说, “我以前造谣的时候说第十军团的军团长是投放到这个世界的病毒来着。”
    “你可以被神秘黑衣人打败。”苍庸说。
    “如果第十军团本来就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为什么还要取你的血液？”
    “因为要研究我啊。”苍庸说，“我毕竟是唯二的大修士。”
    “你调查这样的人被发现, 然后人间蒸发就很正常。”
    “那第十军团的军团长由谁来扮演？”
    “当然是部长啊！浑身绕满让人看不清的黑雾就行了。”苍庸可以暂时把力量借给自己的伴侣, 让自己的伴侣能装一下。
    “让他来装这种军团长啊……”姜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和寅峰是朋友，一想到寅峰即将拿到这么酷炫的身份，他就有些嫉妒。
    “部长本来就是军团长。”苍庸决定回家去跟寅峰商量一下, 寅峰一定能帮他完善这个计划。
    而苍庸万万没想到，寅峰听到计划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完善，而是为自己的新身份感到亢奋。
    浑身缠绕着黑雾？
    帅气而神秘的军团长？
    寅峰的尾巴都竖起来了。
    “部长，你还记得你本来就是军团长吗？”苍庸询问，“你本来就够炫酷了。”
    “可我没有神秘的力量。”寅峰没觉得自己的身份炫酷，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份和处境都是危险的。
    那些用来撑门面的资金，他花出去一分都是心疼的，压根感受不到任何快乐。
    “我可以做那种动画片里的主角了？！”寅峰的爪子开始扒拉身下的地毯了。
    “你本来就是主角。”苍庸再次提醒寅峰。
    “这不一样。”寅峰觉得自己这个主角做得不爽。
    苍庸察觉到了寅峰的期待。
    寅峰现在的样子像是收到了玩具剑的小孩，无比亢奋，恨不得下一刻就披上床单去扮演英雄。
    仔细想想，寅峰也确实没有童年，也许他身体里还有某些没有成长的部分。
    “那第十军团的军团长想做什么啊？”苍庸问寅峰。
    寅峰想了想，随后他直起上身，前爪张得很开，直愣愣地朝苍庸扑来：“我要强取豪夺！强取大棕熊！”
    苍庸配合着睁大眼睛捂住脸，呀了一声。
    寅峰扑在苍庸身上，开始用爪子撕扯苍庸的衣服，“我要把你变成我的熊！我要抓你去第十军团！要狠狠地用甜得要命的甜食虐待你！”
    “天呐！”苍庸无助地搂住了自己，“怎么这么坏？！”
    “你就算怀念你的部长也没有用！”寅峰用鼻子抵住了苍庸，“因为你落到我这个凶狠的军团长手里了！”
    “整个第十军团都是我的地盘！你别想逃走！如果你敢跑，你的部长和那位总长可就保不住命了！”寅峰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狰狞。
    苍庸收起表情，伸手捧住了寅峰短短的嘴套：“部长你好熟练啊。”
    “可能是天分吧。”寅峰说。
    “不，不太对。”苍庸总觉得寅峰这样子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苍庸琢磨了许久之后恍然大悟：“部长！你是不是对毛线团做过这种事？！”
    最近他没怎么梦到寅峰和毛线团的互动了，毕竟他一做梦就会把寅峰拉进自己的梦里和自己互动，不需要再借助毛线团。
    但偶尔他也能梦到一些比较奇特的内容。
    比如某只黑豹似乎围着毛线团蹦跶过，黑豹脚步轻快，像在跳什么祭祀的舞蹈。
    最后在毛线团的背面，黑豹忽然停下，压低身子，冲向毛线团。
    一边用奇怪的语调说着：“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的。”一边把毛线团往自己怀里搂，直到把毛线团孵到身下。
    又或者某只黑豹压低身体，瞳孔放大，恶狠狠地对毛线团说：“哭也没用哦，你是我的了，以后你只能吃我的蛋糕，只能被我摸！只能被我舔毛！”
    毛线团当然不会给任何的回应。
    可黑豹却冷冷地笑了一声：“不要吗？现在说不要没用了，苍庸，是你先招惹我的！”
    随后又是一套丝滑连招，把毛线团往怀里搂，压在原始袋下，满意地开孵。
    苍庸原本以为会做这些梦只是因为自己的想象力太强了。
    现在看来，是他低估寅峰了。
    “是我最近看那些狗血剧看多了吗？”苍庸询问，“部长你是跟着我一起看的，难不成受影响了？你为什么会把自己代入强取豪夺的角色啊？”
    寅峰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似的：“我……我也是有独占欲的。”他知道那些人只是把苍庸当小孩，可寅峰总忍不住想要一些更特殊的待遇。
    “而且你太……”寅峰的声音很小。
    苍庸凑近了，他看见寅峰的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苍庸：“我太什么了？”
    “你太可爱了！有点过头了！”寅峰大声说。
    苍庸捧住自己的脸，他是人形，脸红的样子特别明显。
    “你还脸红！”寅峰自暴自弃地指责，“每次我看到你都想把你放在嘴巴里嚼一嚼！吞进去！”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过分！但是我忍不住！”寅峰声音又小了些，“我反思过，可能因为我是个猫科动物，亢奋了就喜欢咬一咬。”
    “但我觉得你真的太可爱了。”寅峰觉得苍庸也有一定的责任，“我一想到你是我的熊，我的独占欲，食欲，都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哪有这么夸熊的？
    苍庸简直不知所措。
    “我想要好好照顾你，但我同时也想在你面前做个混蛋！我想欺负你！”寅峰的毛炸了起来。
    “部长你都说了这么多情话了，让我怎么拒绝你？！”苍庸认命地闭上眼，“欺负就欺负吧！”
    寅峰靠近他，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我要吃了你！！”
    苍庸缩起肩膀：“拜托不要吃我！”
    “我要把你整个塞进嘴里！然后像嚼甘蔗一样，把你身体里的糖全部嚼出来！”寅峰继续凶狠。
    苍庸：“啊！！要变成干巴熊了！”
    “我要把你身体里所有的糖分都吞进肚子里去！”
    “那，那我就是寡淡熊了。”
    “之后再给你喂蛋糕，然后把你养壮，养壮之后再狠狠咀嚼！”寅峰威胁。
    威胁过后寅峰还低吼了一声。
    苍庸又“呀”了一嗓子。
    系统：【啊……】
    系统：【嘶……】
    系统：【啊……这个……】
    系统：【虽然我知道你们只是在玩，但是我觉得按照寅峰的承受能力来看，他嚼你会把自己嚼进医院。】苍庸别的不说，从他的食谱来看，他真的是纯糖无杂质的那种。
    【反反复复进医院，还坚持嚼，会得糖尿病的吧？到时候爪子就保不住了哦。】系统说。
    苍庸：……
    苍庸单方面切断了和系统的联系。
    系统：？？？
    苍庸缓缓躺在地上，他捂住自己的脸，瑟瑟发抖：“我，我做好变成干巴熊的准备了。”
    “只要是部长，我都可以。”苍庸偷偷瞄了一眼寅峰。
    寅峰：“啊？”
    “部长你一个人可以吗？”苍庸小心翼翼地问，“豹子虽然体力好，但是耐力不太行诶。”
    苍庸深吸一口气：“没关系！部长一定可以的！”
    寅峰低头看了一眼苍庸的下半身。
    苍庸：“呀！好害羞。”
    “为了部长！”苍庸握拳，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寅峰：……
    是不是有点玩脱了？
    “部长？”苍庸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等着！”寅峰硬着头皮也要上，他变成了人形，“我去把礼服穿上。”
    苍庸深吸一口气。
    他看向自己前一百多年都没怎么起过作用的亲密伙伴：“加油啊！我们不能输给部长！不能变成干巴熊！”
    ……
    武欣忧来到苍庸和寅峰的房门口，他想问问苍庸能不能感应到自己的血液在哪儿。
    结果手还没放在门上，系统就打断了他：“他们在举行相当私密的活动。”
    武欣忧：……

 第132章 谢幕与开场

    “小苍庸快走了？”苍庸没想到武欣忧会找他聊这个, “这不是好事吗？”
    最近其他势力蠢蠢欲动，都想把这个特殊的孩子带走，想搞清楚武欣忧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就连武欣忧的部分下属都对小苍庸和苍庸有想法了, 只不过他们没弄得那么明显。
    这些人没那么好忽悠，他们基本可以确定那种特殊兽人是存在的, 但他们想要知道那种兽人为什么会存在。
    现在小苍庸离开了正好, 苍庸能够化形，而他们也永远都找不到无法化形的小苍庸了。
    “他会很痛吗？”武欣忧有些担忧地询问。
    “痛？噢，不会的啦，天道又没有虐待癖。”苍庸笑了笑, “他会在某次睡梦中离开, 就像死亡一样。”
    说完之后苍庸发现武欣忧的表情不太对：“嗯？武爷爷，你想哭吗？”
    武欣忧眉头紧皱着, 越皱越紧了：“没有，只是觉得太过头了。”
    “什么太过头了？”苍庸不解。
    “像死亡一样的消散方式太过头了。”武欣忧不太满意。
    至于他对什么样的消散方式感到满意……他还没琢磨出来, 并且武欣忧觉得小苍庸暂时不需要消散, 等他想出了完美的分别方式之后再消散也不迟。
    苍庸盯着武欣忧看了一会儿。
    武欣忧知道苍庸对这类消散有不同的看法, 他在等待苍庸的安抚。
    然而苍庸只是盯着他。
    武欣忧：……
    苍庸眨了两下眼睛，又把脑袋往前凑, 离武欣忧近了些, 继续盯。
    武欣忧忍不住往后仰，而苍庸的脑袋很快就追上来了。
    “你干什么？”武欣忧有些不自在。
    “你是谁啊？”苍庸问他。
    武欣忧：“什么？”
    “你是谁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死亡残忍？你快点从武爷爷身上下来！”苍庸双手按住了武欣忧的面颊, 使劲摇晃。
    武欣忧摁住了苍庸的手腕：“停一停。”
    “太奇怪了啦, 武爷爷。”苍庸说。
    说完之后他又恍然大悟：“哦对了，可能就是因为知道小苍庸总有一天会消失，所以武爷爷你才格外喜欢他。”
    苍庸说完之后听到了叮铃哐啷的声音。
    武欣忧吓了一跳，他以为小苍庸听到了苍庸说的话。
    然而苍庸看起来很冷静, 他看了眼储存食物的方向。
    苍庸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屁股露在外面，大概是因为他搞出了动静，所以现在那个毛茸茸的屁股僵住了。
    “嘘。”苍庸让武欣忧不要说话，他指了指那个棕色的毛茸茸的屁股。
    武欣忧凑过去跟他一起看。
    那个棕色的毛茸茸屁股似乎僵了好久，等确定这点动静没有引起注意之后才重新爬起来，他动来动去，随后缓缓退出。
    小苍庸嘴里叼着一大盒蛋糕，用爪子把柜门关上了。
    苍庸：“把那些弄乱的瓶子摆好了吗？”
    小苍庸：“哇啊啊啊！”
    他吓得四条腿都起飞了，在空中胡乱挥舞，最后惊险落地。
    而他嘴里的蛋糕也被他保住了。
    苍庸看着小苍庸。
    小苍庸搂紧了怀里的蛋糕盒。
    “去吃吧。”苍庸挥了挥手。
    小苍庸眨巴眨巴眼：“晚上吃蛋糕可以吗？”
    “可以啦，你又不是普通小孩，在长蛀牙之前你就会消散的。”苍庸安抚他。
    武欣忧睁大眼睛看向苍庸，这话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小孩子怎么受得了？
    “也对吼。”小苍庸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那我就可以尽情地吃了嘛。”
    小苍庸捧着大蛋糕坐到了沙发上，他挤在苍庸和武欣忧的中间，打开蛋糕，用勺子舀了一大块。
    “黑豹哥哥呢？”小苍庸问，“他没和你挤在一起吗？”
    “他在忙工作。”苍庸解释。
    “长大就这点不好诶。”小苍庸长长叹了一口气，“每天都是工作。”
    “不工作没有钱买蛋糕嘛。”苍庸戳了戳小苍庸的脑袋。
    小苍庸继续苦哈哈地吃蛋糕：“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个马戏团，要工作才能有好吃的。”
    “马戏团是什么？”武欣忧没听过这个东西。
    “就是一个动物配合表演才能吃东西的地方。”小苍庸忽然抬头，伸手摇了摇苍庸的胳膊，“用术法变出马戏团的景象来看看吧！让那个寅哥哥也不要工作了！一起放松！”
    苍庸：“对于他们来说，看马戏团可不算放松哦。”那算是围观自己的同类被虐待。
    “为什么？看马戏团不是看人类表演吗？”小苍庸跟自己的爸爸妈妈去过马戏团，他们是去看配合动物表演的人类的。
    “我可以陪你们一起看。”武欣忧希望小苍庸在消散之前尽可能快乐。
    小苍庸更高兴了：“还有水族馆！”
    苍庸：“别……”
    “当然！还有水族馆！”武欣忧使劲揉搓小苍庸的脑壳。
    苍庸：……
    片刻后，苍庸把寅峰也叫到了客厅，他们四个人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只有苍庸一个人在担忧。
    “开始了哦。”苍庸握紧了寅峰的手。
    寅峰是半路被叫过来的，他不知道马戏团是什么，那大概是一种很有特色的表演。
    真人真兽的表演，是星际没有的东西。
    苍庸施展术法，客厅的墙壁和地面忽然膨胀扭曲，随后伴随着砰的一声，变成了七彩的糖纸散落。
    众人：“哇！！”
    “这只是幻术。”苍庸解释。
    挤占视线的糖纸散落，他们四人坐在围栏后面，而圆形的舞台上，一个小丑打扮的男人踩着独轮车，在滑稽的音乐里变着各式各样的戏法，中途还伴随着一些刻意设计的小失误。
    武欣忧和寅峰很震惊，他们没见过这么古早的表演。
    看寅峰压抑激动的表情，他估计看得很开心。
    这种开心一直维持到动物出场。
    一头大棕熊同样踩着独轮车缓缓骑了出来。
    完全不懂分辨棕熊外形的武欣忧兴奋地问了一句：“苍庸你还做过这种工作？你那个时候看起来真的很瘦。”
    苍庸和小苍庸都无奈地看着他。
    而寅峰已经乐不出来了，他知道那个熊不是苍庸，因为长得不太一样，总觉得对方长了一张陌生的熊脸。
    重点是熊的身边跟着驯兽员，这让寅峰很不适。
    随后又出现了一头豹子，豹子被赶上高台，开始表演跳火圈。
    寅峰：“这个豹子的表情很奇怪。”
    “它没有修行，也没有第二形态。”苍庸说，“觉得它奇怪很正常。”
    “我们这三个人里，本体最聪明的是武爷爷哦。”苍庸搂住了小苍庸，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
    “是吗？”武欣忧相当满意。
    寅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越来越觉得苍庸生活的世界和平又莫名血腥。
    跟苍庸很像，看似无害，却又蕴含着危险。
    寅峰越看越觉得可怕，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
    “果然接受不了吧。”苍庸轻拍寅峰的后背。
    “这有什么可接受不了的？”武欣忧嗤了一声。
    苍庸扭过头：“武爷爷你见过水族馆吗？”
    武欣忧：？
    一个小时后，马戏团和水族馆的参观结束，而寅峰和武欣忧都各自陷入了不同程度的自闭。
    寅峰还好，他有苍庸安抚他。
    之前寅峰就做过奇怪的花豹饲养场的梦，这次睡觉，他被苍庸邀请去梦里的小院子了。
    而武欣忧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梦到了自己变成水族馆里的海豚。
    他看到周围的海豚跃出水面顶气球，配合着各自的饲养员做着奇怪的表演动作。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武欣忧！”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武欣忧扭头看去，他发现是个穿着潜水服，看不清脸的男人举着巨大的彩虹的小圈。
    男人对他说：“武欣忧！跳过去！”
    而周遭的看客也开始鼓掌。
    可那些掌声连连被嘲讽的笑声给替代了。
    武欣忧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人形。
    而且没穿衣服。
    “哈哈哈哈！武爷爷光着呢！”这是苍庸的笑声，“我要给武爷爷拍照！”
    “不……不！！”武欣忧慌了。
    “老师，你这样不太体面。”这是寅峰的声音。
    “老东西脱得精光勾引谁呢？”为什么许文忘也会在观众席啊？！他不是死了吗？
    “这就是未来的大统领吗？”
    “我就知道他不正经！”
    那些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都在观众席，甚至苍庸他们的那个老局长都在，那个傻猞猁还大喝了一声“彩”。
    明明他们在岸上叫，可武欣忧在水里也能听到声音，他默默地沉入了水底，感觉自己沉入了无尽深渊。
    “啊！！！”武欣忧惊醒。
    他的动作太大，挨着他睡觉的小苍庸也被他挥到地上去了。
    小苍庸咕噜噜滚了一圈，随后迷茫地坐起身，用爪背擦了擦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武欣忧：“武爷爷，怎么了？我正在梦里骑独轮车，扔球呢。”
    “你也做了那种恐怖的梦？！”武欣忧连忙把地上的小苍庸捡起来，紧紧搂进自己的怀里。
    “恐怖吗？”小苍庸问。
    “不恐怖吗？”武欣忧询问，“被驯服着做他人取乐的工具。”
    小苍庸想了想：“很坏吗？”
    武欣忧：……
    哦，忘了，苍庸未来在自己父母的院子里做了一百多年的偶像。
    “你要记住，人贵在自重。”武欣忧表情严肃。

 第133章 乌鸦怎么笑

    “武爷爷, 你后天就要上任了哦。”苍庸提醒正在喝酒的武欣忧，“部长让我来看看你。”
    武欣忧看向苍庸。
    苍庸安抚这个孤独的老头子：“小苍庸不是死了，他只是长大了啦, 我有小苍庸全部的记忆。”
    这种感觉很奇特，像一块完整的橡皮泥, 揪出一小块, 然后那一小块去和其他的橡皮泥融合，颜色稍稍有了些变化，最后这一小块橡皮泥又融入了本体。
    在融合的过程中，这一小块橡皮泥带来了一点点的变化, 这种变化在被大橡皮泥稀释之后似乎消失了, 可它又的确存在。
    最后带来的那一点点变化就是苍庸现在对武欣忧的感情稍微复杂了一些。
    武欣忧喝了一口酒：“那你告诉我，当时你在告别的时候为什么要去融入我的梦境, 说我是表演马戏的？”
    “我没进武爷爷你的梦，真的, 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是个大大的马戏团。”苍庸解释, “当时我消散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感觉。”
    在被武欣忧蹬下床之前小苍庸做的梦确实是自己蹬着独轮车抛接瓶子, 可重新陷入梦境之后他做的梦就只和自己的父母有关了。
    那种甜蜜的梦境慢慢过渡到苍庸的真实经历，小苍庸开始随着苍庸的成长向前走, 转瞬之间, 又无比漫长。
    那时候的小苍庸连修为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跑进武欣忧的记忆里去扔瓶子。
    “可能是武爷爷你自己听到小苍庸说自己梦到自己在扔球, 你很在意这件事, 所以武爷爷你自己也梦到了。”苍庸说。
    “他没有到我的梦里来吗？”武欣忧喃喃自语。
    可他和梦里的小苍庸有过一场比较特殊的对话，小苍庸没来过吗？
    苍庸看着武欣忧纠结的表情：“梦里的小苍庸跟您说了什么吗？”
    武欣忧把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这话不像是小苍庸说出来的。”苍庸说，“这像是我说出来的，武爷爷你搞混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武欣忧不解。
    “小苍庸如果进了武爷爷的梦, 他只会带着武爷爷去看各式各样奇幻的小玩意儿，或者吃东西。”苍庸解释，“他觉得这个世界像马戏团只是因为这个世界都是兽人。”
    “他不会反问有几个人是真正爱你的。”苍庸说，“他只会去想方设法地证明大家都是爱他的。”
    也就是说小苍庸不会把问题抛回到武欣忧身上。
    “武爷爷，小苍庸没有问你，是你自己在和你自己对话啦，梦里的小苍庸是你自己带入了小苍庸的角色。”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武欣忧的所思所想，和苍庸没有多少关系。
    武欣忧再次沉默。
    苍庸拍了拍武欣忧的后背。
    “所以我在梦里被那些死人狠狠羞辱也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吗？”武欣忧还怀疑是不是自己杀的都是苍庸身边认识的人，苍庸给自己来了点小报复。
    “什么羞辱？”苍庸不解。
    武欣忧给苍庸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梦境，梦里那些人抓着机会就羞辱他，而且总是嘲讽他不穿衣服。
    苍庸：……
    武欣忧一直在自己梦里裸奔吗？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死亡并不是终点，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来我梦里羞辱我？”武欣忧问。
    “我没感觉到家里有灵魂诶。”苍庸捂脸，“武爷爷你心理压力太大了啦！”
    武欣忧继续喝酒。
    “压力大是这样的。”苍庸安抚武欣忧。
    “所以我那副样子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是吗？”武欣忧询问。
    苍庸：“但是你告诉我了诶。”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武欣忧：“可以忘了吗？”
    苍庸：“我刚才打字给部长分享了。”
    武欣忧：……
    苍庸：……
    “之后别把这个画成绘本，好吗？”武欣忧嘴唇在颤抖。
    “我不画这种小孩不能看的东西。”苍庸觉得武欣忧多虑了。
    武欣忧重新转过身：“其实我不止在忧心小苍庸的事。”
    “最近有几个星系闹得太凶了。”武欣忧皱眉，“从狰礁第三军团联合其他同习性的种族一起宣布自治之后，有不少星系想要效仿。”
    “会出大问题吗？”苍庸问。
    “……中央星系里有一帮子混蛋在鼓动那些领主。”武欣忧说，“一群蠢货。”
    “现在狰礁步步逼近，他们还敢怂恿其他领主？”苍庸很震惊，“他们是在自杀吗？”
    “他们不觉得自己在自杀，他们觉得只要我下台了，他们就能摆平这一切。”武欣忧把酒杯往旁边一推，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荒唐啊……”
    苍庸把武欣忧的酒收走了，又给武欣忧倒了茶水，随后他把自己和武欣忧的聊天告知了寅峰。
    “星系领主里的确有完全不接受改变的。”寅峰他们分局还算稳定，可其他地方就不好说了。
    “的确有联合起来反抗联盟的可能性。”寅峰说。
    “啊？这种关键时刻，他们把自己搞得分崩离析，这不是把机会送给狰礁吗？”
    “他们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狰礁，而是他们自己的欲望。”那是一群自诩聪明的蠢货，对自己的能力过分自信，只看得到眼前，看不到未来。
    所以会出大问题吗？
    苍庸没在武欣忧或者寅峰这儿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也许他们也无法确定。
    不过很快苍庸就知道了，因为在武欣忧上任成为大统领的当天，几个大领主就宣布联合起来，脱离联盟了。
    这本身没什么，自从武欣忧开始优待平民，之后，宣称脱离联盟的领主不少，想要效仿第三军团的领主也不少。
    无非是让特安局和特研局去进行处理。
    可这次的问题是这群人在宣布脱离之后立刻把在自己星系的联盟官方工作人员给杀了，不只是特研局和特安局的人，连维护治安的警察都没有放过。
    紧跟着就是“废物清理计划”。
    他们准备收回宜居星，当然星球就在那儿，他们不可能把星球挪个地方。
    收回的意思是将宜居星上“多余”的平民给清除掉。
    “我们没有义务给这群痴傻的蠢货提供服务。”领头者在视频里说，“他们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提供不了任何价值，一天到晚只知道在星网上做他们荒唐的白日梦。”
    “他们活着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偏偏他们还在不断地提升自己的数量，我们接受不了把自己的资源让渡给这群废物。”
    “我们家族费心挣得的一切，凭什么分给这群坐享其成的混账？”
    “武大统领，你要做好人，你就把你星系的所有资源都分享出来吧，你没资格把手伸进我们的口袋。”
    武欣忧关闭了视频。
    “必须尽快阻止他们。”下属说，“现在又有新的领主蠢蠢欲动，哪怕没有脱离联盟，他们私底下也开始对平民下手了。”
    最近这段时间，平民的死亡率节节攀升。
    那些人确实认为平民是累赘，与其把自己名下的宜居星让给这群平民，还不如把平民清理干净，宜居星留给自己的子孙做住所。
    他们做得实在太荒唐，甚至又出现了食兽的兽人。
    平民的反应很激烈，抗拒死亡是生灵的本性，他们的安全已经无法得到保障，恐惧和怨恨迫使他们反击。
    像冯冲和许文忘这类的平民虽然少，但放眼整个星际，他们的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
    有贵族无差别屠杀平民，那只要有贵族落在平民手上，也会被剥皮拆骨，死相格外凄惨。
    极端的压抑，互相的防备，气球越吹越大，而最后气球爆炸，由少数的领主戳破了这个气球。
    情况愈发失控。
    武欣忧派人去维护各个三等宜居星，可他们很难进入三等宜居星，而且这个活主要是特安局在干，特安局和武欣忧之间有不少隔阂。
    这种时候，联盟内部失控，特安局的那些人也不怎么老实，他们在等待事态后续的发展，看这个武欣忧能当几天的大统领。
    如果武欣忧很快就下台，那他们根本没必要效忠这个临时大统领。
    寅峰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民和贵族的死亡数量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这种时候如果能眼看着那些平民几亿几亿地被屠杀，寅峰也就不会是那个建立了第十军团的主角了。
    第十军团强行介入了好几场三等宜居星的清理活动。
    当然，他们对外说是寅峰自己养的防卫队。
    寅峰的及时行动让武欣忧很欣慰，只是这时候武欣忧忙得焦头烂额，来不及深思。
    等武欣忧反应过来就会意识到寅峰手底下防卫队的战术思维高得可怕，比那些消极怠工的特安局专业人员要厉害得多。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
    “哈哈哈哈哈！”乌雨茂听苍庸讲述了外头的混乱，他笑得很大声。
    不管是平民还是领主，乌雨茂都不同情。
    他只是纯粹的爱看武欣忧吃瘪。
    他笑着笑着，忽然嘎一声抽了过去。
    苍庸：？！！！
    只是想找个话题继续尝试套卧底身份的苍庸慌了：“你别死啊！！”
    他检查了一下：“脑出血？！你居然把自己笑到脑出血了？！！喂！！！”

 第135章 在宇宙里被棕熊攻击的概率很小

    “你觉得我在这儿拍照可以吗？”姜通扒拉着树枝, 可他没有支撑太久就开始往下流淌了。
    苍庸眼看着姜通肥硕的尾巴缓缓落下，接触地面，他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你又不是树栖蛇, 而且我们绑架你为什么要把你捆在树上拍照啊。”
    “我想艺术一点。”姜通的上半身也跟着流淌下来了，“我最近稍微健身了一下, 能看出来吗？”
    “这么短的时间, 谁看得出来嘛。”苍庸走上前揪起了姜通蛇尾上的皮肤，姜通的尾巴还处于爆鳞的状态，鳞片和鳞片之间隔着不少距离，“你的鳞片已经孤独了很久吧, 你稍微为它们考虑一下啊。”
    姜通：“你说话真损啊。”
    “我听说武欣忧气血上涌, 晕倒了？”姜通掉下来之后就懒得动了。
    “部长告诉你的吧，这消息没有透露出去, 这个时候武爷爷的身体不能出任何问题。”武欣忧很快就醒了，他没有乌雨茂那么夸张, 不过苍庸觉得这俩老头离开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苍庸让姜通变成原形, 姜通如今的样子感觉像在狰礁过得挺好似的。
    姜通无奈放弃了自己的半兽形态。
    “你们特安局的制服真遮肉, 真挺拔。话说特安局的工作不应该是抵御狰礁和其他的反抗组织吗？你到底是怎么胖起来的？”苍庸捏了捏姜通黑色的脸颊肉。
    姜通是一条黑色的眼镜王蛇，腹部有白色花纹。
    “幸好是黑色的, 不然看着真的很像粑粑。”苍庸松了一口气。
    姜通警觉地立起了上半身, 张开颈部。
    苍庸拍了一张。
    “你说我像什么？！”姜通猛地向苍庸冲来。
    苍庸哇了一声，连忙捂住脸：“你现在这个外形很吓熊啊！不要随便往别人面前跑！”
    姜通嘴巴颤抖了两下, 随后猛地给了苍庸的大腿一个头锤：“你说我像什么？！”
    “我说你不像粑粑！你们不是有棕色的个体吗？！你是黑色的, 你不像！”苍庸捂住自己的腿，跑远了些。
    “我是棕色的就像了？！”姜通质问。
    苍庸想要撒个谎，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诚实：“真的很像嘛，一般来说你是不像的, 毕竟你们这个种族长长的一条，还很大只。”
    “但是本体肥得有点夸张，尤其是中间肚子那一块，尾巴又很细，有头有尾的。”苍庸解释。
    兽人进化得太过头了，都开始上班了，上班给兽人带来了什么？
    从山里自由自在的“过山峰”变成了坐办公室的兽人。
    变成粑粑蛇也在情理之中。
    姜通：……
    “不过你的脸一点都不挂肉，看起来依旧很英俊。”苍庸给他竖起大拇指，“蛇形的脸也一点都不挂肉！”
    苍庸伸手捏了捏姜通的面颊，蛇脸软乎乎的，有一种很奇特的手感。
    苍庸多捏了两下。
    “哗！”苍庸捏住了姜通的脑壳和下巴，轻轻地按：“其实长肉挺好的诶。”
    姜通挣开了苍庸的束缚，跑到一边自闭去了。
    他没能自闭多久，很快树丛里沙沙的声音响起，另一条眼镜王蛇从树丛里钻了出来，那条蛇看了一眼姜通和苍庸，随后慢悠悠地走开了。
    姜通：“她是谁？！”
    “啊？它？它是我变出来锻炼自己长老的啦。”苍庸的长老里面有蛇和小型啮齿类，他们如今还在返璞归真，而这条蛇就是苍庸变出来的猎手之一。
    “她是假的？”姜通很失望，“真的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
    “它只有自己种族的各类本能啦。”苍庸明白姜通在想什么了，他拍拍姜通的蛇脑袋，“你也可以在这里短暂地和虚拟蛇谈个恋爱哦，肥蛇在自然界应该还算受欢迎，毕竟体型说明你每顿都能吃饱吃好嘛。”
    ……
    “所以姜先生现在正在追求虚拟蛇，他觉得虚拟蛇很漂亮，眼神很有野性，不过追求着追求着他就自卑了，他觉得自己胖得有点过头了，现在正在减肥。”苍庸说，“他说他要变成配得上对方的样子。”
    寅峰：……
    寅峰松开苍庸的耳朵：“他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啊？”
    “是个喜欢虚拟角色的肥宅蛇诶。”苍庸在姜通身上感受到了亲切。
    寅峰不理解，他啧了一声，随后继续叼着大熊耳朵，一边嘬一边瞳孔放大，爪子乱按。
    “部长，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而已。”苍庸觉得寅峰越来越黏自己了。
    寅峰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部长你压力太大了吗？”苍庸把寅峰摘了下来。
    “还好。”寅峰的表情忽然正经了起来。
    苍庸把寅峰放回去，寅峰又开始嘬棕熊的耳朵。
    果然压力很大啊。
    武欣忧也是。
    苍庸没跟寅峰聊太久就接到了武欣忧的通讯。
    武欣忧让苍庸帮他排除一下疲惫。
    【不可以哦，我说了武爷爷你太脆弱了，我帮你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隐患。】苍庸已经帮过武欣忧好几次了。
    【我现在需要一些精力来处理这些麻烦。】武欣忧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苍庸带来的那些副作用压根影响不到他的工作。
    武欣忧最近又多了一些小朋友，不过这些“小朋友”正好压制了四十多岁的武欣忧，让年老的武欣忧重新掌控了身体，也算是负负得正了。
    【对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武欣忧问苍庸。
    苍庸知道武欣忧最近能看到一些很梦幻的东西，只不过那些梦幻的角色像是二维卡通的动画片一样，与现实分隔开了，反而给武欣忧的精神带来了一些正向增益。
    【你看到了熊吗？】不然武欣忧不会问这个问题。
    【对，我看到了穿着奇怪衣服，转着圈敲小手鼓的熊。】武欣忧说，【我感觉我每看一眼都能消除更多的疲惫。】
    【我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的绘本了，除了八卦高层以外，这玩意儿也确实治愈人心。】武欣忧还蛮喜欢自己桌面长出那些可可爱爱的小玩意儿的。
    苍庸努力让这些幻觉的画风不同，武欣忧没有为这些小玩意儿困扰。
    小苍庸画在墙上的那些画在他眼中也有了新的生命，它们仿佛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过着自己的生活。
    武欣忧的工作很紧张，可他的工作环境变得很轻松：【你果然是童话小熊。】
    【谢谢。】苍庸感谢过后又表示，【其实武爷爷你比较童话。】
    【你心思多得要命，又纯粹得可怕。】苍庸说，【武爷爷你一直在憧憬一些美好的东西，尽管在成功之前武爷爷你所处的环境乱七八糟的。】
    【如果武爷爷你还能活两百天，你在最后二十天得偿所愿，那武爷爷你大概觉得你生命的长度在那漫长的二十天，而不是短暂的两百多年，对吗？】
    武欣忧眉头一挑。
    他发现苍庸真的很有直戳人心的本事。
    武欣忧回应：【如果真是如此，那二十天就足够概括我的一生，再没有比那更精彩的人生了。】
    苍庸陷入沉思。
    武欣忧再次催促苍庸过来给他调整精神。
    苍庸没办法，只能出发。
    他重新梳理了武欣忧疲惫的状态，询问武欣忧感觉如何，有没有出现新的幻觉。
    武欣忧摇头。
    “那个小棕熊还在敲手鼓吗？”苍庸询问。
    “没有，他开始骑独轮车扔球了。”武欣忧说。
    苍庸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武欣忧没啥大事之后转身离开。
    他离开之后有下属进来。
    “老师，寅峰的护卫队有问题。”下属低声道，“那些微型战斗星舰的型号很特殊，似乎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而背后的指挥者也训练有素，这不像个正常的领主会有的护卫队，他护卫队的装备和作战意识都太强大了。”
    “你想说什么？”武欣忧没有抬头。
    “寅峰的身份有问题！这次的混乱迫使他暴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他肯定也有所防备了！老师！我们得早做打算啊！”下属低声道。
    武欣忧没有回应。
    下属：“老师！”
    “无论你在想什么，我不认同。”武欣忧说，“我也不会准许你的行动。”
    下属愣住了。
    “寅峰和苍庸不可能有第二重身份，你明白吗？”武欣忧抬头看向下属。
    可武欣忧不是早就开始怀疑他们了吗？
    “但他们有可能是狰……”
    “狰礁的人不会是我的学生。”武欣忧打断了下属，“我们理念不同，目标不同，他不会是我的学生。”
    下属再次愣住。
    “现在小峰在做的是正确的事，那些领主不能再这么无止境地闹下去了。”武欣忧敲了敲桌子，在他视野里，那只卡通小熊被他震得颤抖了一下，脚下的独轮车差点歪倒。
    “这样很好嘛。”武欣忧摆摆手，让自己的下属退下。
    牛形本体的下属呆愣愣地转身。
    武欣忧似乎表达了另外一层意思。
    “狰礁的人不会是我的学生。”也就是说狰礁的人是可杀的。
    武欣忧不表态只是担心他们杀不死苍庸，之后苍庸对全体联盟复仇吗？
    武欣忧如今是大统领，他和苍庸的关系还异常亲密。
    小苍庸的事牛形兽人是知道的，武欣忧多多少少把自己对幼年苍庸的感情移情到成年苍庸身上了。
    所以他不会对苍庸出手。
    或者说他不能对苍庸出手，他必须是那个好人，不能像杀许文忘时那样。

 第136章 驴喜欢直来直往

    苍庸在星舰的操纵室内,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联盟的星图范围里了。
    苍庸跟寅峰学过操控星舰，可这台星舰不听他使唤。
    他在操控面板上狠狠捶了一下，随后瞬移到星舰外面去了。
    这个星舰肯定有问题。
    果然在苍庸瞬移离开后没多久, 他就看到星舰开启了跃迁模式。
    估计是苍庸在星舰程序锁定之后强行操作的行为启动了星舰内部的某个模式，而这个星舰跃迁的目的地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们在防我。】苍庸双手环胸, 冷哼了一声。
    他闭上眼睛, 用意识跟着那个星舰。
    随后他感受到了一阵狂暴的灵力，一股能够扭曲一切的力量。
    苍庸惊恐地睁开眼：【那是哪里？】
    【是黑洞哦。】系统说。
    苍庸的肩膀被一个巨大的爪子扒拉了一下。
    苍庸回头，他在自己身后看到了一头像小山一样大的大棕熊。
    【前辈？！】苍庸很惊讶。
    【嗯。】大棕熊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要离开了。】
    苍庸：【啊？】
    【我的成长已经结束了吗？】苍庸问大棕熊。
    【是啊, 你已经变成非常可靠的小熊了哦。】大棕熊把苍庸搂进怀里。
    苍庸抬头看着系统：【你真的要走吗？我需要你。】
    系统笑了：【我走了, 你的力量就全部都回归本体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苍庸认真想了想, 随后他摇头：【我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你一部分，你可以再陪我一段时间哦。】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于系统这种熊熊神来说什么都不算。
    【噢～】系统把苍庸搂进自己的怀里, 使劲揉搓苍庸的脑壳和他身上的毛发, 把鼻子埋进这头小熊的熊毛里。
    虽然有时候这孩子很讨厌, 但总体来说苍庸还是只可爱的熊。
    所以坑这种熊，他会有心理负担的啊。
    系统重新跟脑袋里的天道确认了一遍, 自己真的要坑这孩子吗？走之前就不能让他俩普通地挥手告别, 让自己成为一个严厉古板但又讨人喜欢的前辈吗？
    这孩子受的打击还不够大？
    刚才苍庸在星舰里报复的时候可是一爪封喉，跟他以前那种怯懦的下手方式完全不同。
    这小崽子哭都没有哭, 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操控室。
    当时这个小崽子说什么来着？
    哦。
    “金哥哥还蛮喜欢我的噢。”苍庸这样说, 而他面前就是那位姓金的牛形兽人的尸体，“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我把他的通讯器打掉了，他没有尖叫。”
    “在死之前他都盯着我的脸。”
    “他好像已经做好准备了, 看起来有一点点遗憾，死的时候也没有多痛苦啊。”苍庸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所以总体来说，他还蛮喜欢我的，只不过他必须要杀掉我。”
    “我能够理解他。”
    “我也可以原谅他哦。”
    “毕竟死掉的是他嘛。”
    系统想到这，再看到苍庸水汪汪的豆豆眼，忽然打了个冷颤。
    【前辈，你在哭吗？】
    【没有。】系统摸了摸苍庸的脑袋，【在走之前我可以带你回家看看哦。】
    苍庸：“啊？我不要。”
    【你不想念你的爸爸妈妈吗？】系统问他。
    【想念，但现在不是时候啊，我被攻击了，我的部长怎么办？】苍庸反问，【我的部长还在中央星系，他那点修为只够他挪几秒杯子，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现在很危险诶。】
    系统：【你不回去？】
    苍庸：【我不回去。】
    系统：【真不回去？】
    苍庸：【真不回去。】
    【只回去一个星期也不干？】系统继续引诱。
    【不干，一枪打我部长脑门上，我部长几秒钟就能死。】还一个星期？也太长了吧。
    系统笑了笑，随后他抓住苍庸的后爪，猛地一扔：【我管你干不干？！走你！】
    苍庸：？？？
    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在疯狂旋转，转着转着，黑黢黢的视野忽然变得色彩斑斓。
    随后苍庸落到了地上，弹动了两下。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头顶落下，叮铃哐啷的。
    苍庸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用过的那堆小玩意和小摆件。
    苍庸懵了。
    “庸仔？”一头穿着长裙的棕熊诧异地跑上前，把地上忽然出现的大棕熊扶起来。
    大棕熊看起来懵懵的，他捡起了地上那些小玩具，握在手中，不知所措。
    “庸仔？”长裙棕熊在苍庸面前晃了晃爪子。
    苍庸抬起头，呆愣愣地看向对方的脸：“妈妈？”
    “怎么了这是？”熊妈妈有些意外，“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呜哇啊啊啊啊啊！！”苍庸嗷一嗓子哭了出来，“妈妈！前辈是个骗子啊！他是个骗子！他骗我付出了感情！又把我扔回来了！”
    偷偷化身成一朵花，在院子里观察的系统：……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惹人误会呢？
    他就是怕这孩子哭，才顺便把苍庸那堆花里胡哨的东西也一起送过来了。
    “我的部长现在很危险！好多人盯着他，好多人要杀他！”苍庸哽咽着说，“他最后就是死在武欣忧手里的！虽然结局被延后了，但他现在还是落在武欣忧手里了！！”
    “妈妈！！我要成鳏夫了呜哇啊啊啊啊！”苍庸无法接受。
    回来一个星期，他再回去不是就只有猫猫骨灰了吗？
    这和上次不一样，这次苍庸都明确知道那些人把枪对准了寅峰，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别着急，别着急啊……”熊妈妈摸着自己儿子硕大的脑壳安抚，“你不是教过跳跳糖先生修行吗？就算死了他不会那么快消散的。”
    苍庸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妈教你招魂，帮跳跳糖先生重塑肉身。”熊妈妈安抚苍庸道。
    “呜呜呜，好。”苍庸擦着眼泪站了起来。
    所以已经做好了死后的准备了吗？
    系统很震惊。
    的确，星际要发生大变动了，而苍庸不适合深度参与。
    苍庸的力量太过强悍，会打乱星际的蜕变。
    苍庸哭着跟自己妈妈学了招魂术，又哭着跟自己爸爸学了重塑肉身的法子，随后他饭也没吃，就回到自己房间去闭眼睡觉了。
    苍庸试图在梦里联系上寅峰，他看过了，那堆小玩具里没有彩色毛线球，那个毛线球是苍庸的“神像”，寅峰一定会尝试用毛线球联系自己的。
    梦里，苍庸待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焦急地看向院子外的那条路。
    他等了好久好久，忽然有一只耷拉着舌头的黑豹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苍庸激动地抓住围栏，冲黑豹晃了晃爪子。
    “你是真的吗？”苍庸问他，“你是梦还是部长啊？”
    黑豹喘着粗气，他想要回答，可他还在喘息。
    随后他猛地跳到围栏上，试图翻越围栏。
    翻越没有成功，他掉到了地上。
    “部长！我现在不在星际，我在我家。”苍庸解释，“你过不来的。”
    寅峰重新落到地上，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为什么？你……你被他们杀掉了吗？”
    “我没有。”苍庸解释了一下事件的前因后果。
    在得知苍庸差点被扔进太阳之后，寅峰忍不住呲了下牙：“他们这群混账！！”
    “部长！你现在很危险！他们想要杀我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对你动手！”苍庸走了，第十军团那位“病娇军团长”的戏也演不下去了。
    “别担心。”寅峰把前爪扒拉在围栏上，“我不会死的。”
    苍庸的眼泪掉了下来：“其实死了也没关系，但是部长你一定得记住我能捞你，你别刚死了就投胎，我不接受。”
    寅峰：……
    他已经习惯了苍庸的强大。
    “还有，别死得太痛苦了，我会难过的。”苍庸的嘴唇在颤抖。
    寅峰：“我……我尽量不死吧。”
    苍庸点头：“这样也好。”
    寅峰放下前爪：“之后几天我可能没有办法来找你，我会很忙。”忙到没有时间睡觉。
    “但是我会每天给毛线团上供甜食。”寅峰继续说，“你别担心我。”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苍庸哽咽，“都怪我给武欣忧续了命。”
    “如果不续命的话，你可能更早就被送回自己家了。”寅峰觉得这没什么。
    “但是按时间来算，咱俩现在就能凑一起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啊。”苍庸很难过，“我说好了会好好保护部长的，可是关键时刻我不在，我……”
    “我回去了要把那些混蛋全部杀光！”无论如何，苍庸这口气是一定要撒出去的。
    “你给武欣忧续命也是给我拖延了时间。”寅峰继续安抚苍庸。
    “当时武欣忧受袭，在那种极端情况下，他会采取最极端的应对策略。”寅峰说，“现在我不一定会死，真的。”
    “可部长你现在还在中央星系，狰礁里还有一个卧底。”苍庸觉得寅峰现在很危险。
    “卧底没了。”寅峰安抚苍庸。
    苍庸：“啊？”
    “就在你离开不久之后，那个卧底忍不住亲自向符舂套消息。”寅峰说，“估计是武欣忧的不信任被他察觉到了，而且他也知道了姜通的失踪，他不是觉得符舂和你是一个阵营的嘛。”
    苍庸点头。
    “所以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去和符舂见了面，他也有可能是想测试符舂是否对他这个卧底的存在有所了解。”
    “无论如何，他的想法和目的很多，而且他见到了符舂。”
    “然后在他做了外形伪装，把自己伪装成自己的同事，并且暗示了符舂来调查自己之后，过度紧张的符舂变成了原形，给他脑袋来了一蹄子。”

 第137章 宏大又苍凉

    熊妈妈和熊爸爸扒拉着苍庸的门往里瞧, 房间里的大棕熊不断走来走去，时不时用爪子挠一挠自己的脑壳。
    “这孩子很焦虑。”熊爸爸小声说，他屏蔽了自己的声音, 苍庸是听不到的。
    苍庸忽然脚步一顿。
    熊妈妈和熊爸爸微微后仰，
    苍庸冲到自己书桌前, 开始翻箱倒柜。
    “这些我都要带回去。”苍庸愤怒地嘟囔, “全部带去星际！”
    他把自己父母送给自己的各式各样的生日礼物，法器，都往背包一样的储物袋里塞。
    塞完之后他又意识到这样不太对，凶恶的表情渐渐舒缓, 苍庸掏出父母送给他临时用的手机, 他用手机给储物袋拍了个照，随后询问自己可不可以带着这些走。
    熊妈妈收到信息, 看着苍庸给她发的那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又回想起苍庸刚才气愤的姿态, 她觉得有些割裂。
    不过熊妈妈很快就答应了苍庸的要求。
    他们送给苍庸的那些法器对他们来说只是哄小孩的小玩意儿而已, 当然了, 这些小玩意儿的杀伤力还挺大的，对苍庸这个等级而言, 这些小玩具绝对算得上“上品法器”了。
    得到应允的苍庸继续往包里塞, 一边塞一边继续嘟囔：“你们等着，等我回去就把你们都杀光！”
    熊妈妈：……
    天道和那位熊神前辈是不是把这孩子改造出问题了？
    “我要把老头切成片！”苍庸恶狠狠道, “我要让他知道随便对别人的对象动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熊爸爸惊讶地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筒子：“这孩子让我感到陌生。”
    苍庸塞着塞着, 忽然动作一顿。
    他的下肢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涮一下就流出来了。
    苍庸用爪子擦了擦：“怎么这样？我部长真死了怎么办？”天道那么坏，他回去的时候如果部长已经消散了怎么办？
    “呜呜呜！”苍庸用爪子捂住脸, 缩在房间的角落，缩成了一团棕色的巨大毛球。
    熊爸爸和熊妈妈对视了一眼。
    随后熊爸爸默默推开门，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紧张。
    熊爸爸走到苍庸身后，用爪子轻轻碰了碰苍庸的后背：“庸仔。”
    苍庸扭过头看向熊爸爸。
    “你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回去。”熊爸爸默默坐到了苍庸身边，他也是原形，可他看起来比苍庸小得多，“这段时间要不要认真地放松放松？”
    “爸爸，我害怕。”苍庸现在只能通过梦境和寅峰交流，可寅峰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知道的。”熊爸爸的爪子一直在苍庸的后背上。
    熊妈妈缓缓走上前，她也跟着坐下：“庸仔你可以试着多相信跳跳糖先生一点哦，他不是个很厉害的主角吗？”
    “可是他没有修为，他真的很容易死。”苍庸又想哭了。
    “宝贝。”熊妈妈把自己的爪子放在苍庸的大熊头顶上，“如果没有修为算脆弱，那么这世界上除了修士以外的生灵就都是脆皮了哦。”
    苍庸看向熊妈妈：“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熊爸爸双爪环胸，“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在人类社会里找工作吗？”
    这个苍庸很清楚：“为了返璞归真。”
    “那你觉得我们是在努力融入一个脆弱的群体吗？修行一般来说是不能跟脆弱挂钩的。”熊爸爸继续问。
    苍庸迟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就是很脆弱啊。
    “他们不脆弱，或者说他们努力把自己变得不脆弱。”熊妈妈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苍庸睁大豆豆眼。
    “因为他们了解自己的脆弱。”
    所以这到底是脆弱还是不脆弱。
    “原故事里跳跳糖先生跟人同归于尽了，可庸仔你也说了，原故事里的跳跳糖先生没有爱人。”熊妈妈说，“但现在他喜欢你，他也知道你在担心他，他一定会努力不死的。”
    “这种事情努力有用吗？”
    “当然有用，跳跳糖先生可是很厉害的主角。”熊爸爸接茬说，“你放心吧，你所认为的脆弱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他从来都没有修为，他只是在自己的舒适区展开战斗，你要相信跳跳糖先生的实力。”
    苍庸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也是，其实他去了星际之后很多时候都是寅峰在教他。
    那里毕竟是寅峰的主场，他是有优势的。
    “对了。”熊妈妈准备转移话题，“准备去看看你的老朋友吗？”
    “谁啊？”苍庸的朋友有很多，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
    “那位给你画了绘本的八十多岁小孩，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跟他们一家都相处得不错。”熊妈妈说。
    苍庸的耳朵竖了起来。
    “这个孩子好像快离开了哦。”熊妈妈说。
    当天下午，苍庸变成人形，穿上了浅棕色的衣服，带着礼物去了医院。
    那个老太太住在icu，探视时间有限，苍庸跟她的家人们一起等待。
    老太太的家人们都是苍庸陪伴着长大的，他们对苍庸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
    而此时苍庸则是唯一一个见过老太太童年模样的大棕熊。
    苍庸笑得还算温和，这一类的离别他早就习惯了。
    “我们去找过你，可你的爸爸妈妈说你要去渡劫了，奶奶还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怕你被欺负。”年轻的女孩说。
    “我没有被欺负，我遇到了很棒的人。”苍庸解释，“我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都是兽人，不过他们没有修为。”
    “你们人类也在哦，但人类除了没有‘原形’以外就没有其他特殊之处了，我就认识了一个很特殊的人类，每天都蔫巴巴的。”苍庸看着身旁几个孩子们的眼神越来越亮，他分享得也更起劲了。
    这是自己的世界，他在这里不需要做任何保密协议。
    坐在这里等待的人不少，不只有老太太的亲属，还有其他人也在等待探望。
    有人在哭，哭得抽抽搭搭，或者撕心裂肺。
    苍庸开始说话之后，那些声音变小了。
    “你是个修士吗？”有人问他。
    “嗯呐，我是妖族，熊妖。”苍庸说。
    修士和普通人之间隔着一层，修士当然有灵丹妙药，可那些药对于人类来说相当于吞下了炸弹。
    人类的灵魂对于修士而言也太过脆弱，随便碰会碰出问题来的。
    不过修士的作用不止这点。
    “你会幻术吗？”
    “你能让我爸爸听到我的声音吗？他昏迷了，你们可以传音的对吧？”
    “我……你可以看看我孩子的命数吗？”
    人们蜂拥而上。
    “一个个来，一个个说。”苍庸掏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准备一个一个地记。
    苍庸不知道，此时此刻，星际也有一个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乌雨茂嘴里骂骂咧咧，可没人听得清他在骂什么。
    前不久武欣忧透露了乌雨茂还活着的消息，让人把乌雨茂的近况发出去。
    之后武欣忧也来看了乌雨茂一眼，可乌雨茂在看到武欣忧之后就不知为何，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太过癫狂，然后他再一次的脑出血了。
    这次之后，乌雨茂就失去了活力，身体状况也越来越糟糕。
    在苍庸和武欣忧的下属一齐失踪后，武欣忧就接到了乌雨茂病危的消息。
    武欣忧坐在乌雨茂床边，他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位老对手的丑态。
    滑稽的是，在武欣忧的视野里，还有一堆二维的卡通小人围在病床边跳舞。
    小熊还在敲手鼓。
    忽然，武欣忧笑了。
    他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切太荒诞。
    就跟乌雨茂即将到来的死亡一样荒诞。
    乌雨茂所求的是什么？
    他想看到武欣忧的失败，看到武欣忧垮台。
    只要一想到武欣忧终有一天会落得个凄惨的结局，他就感觉无比畅快。
    结果他自己快死了。
    武欣忧大概知道乌雨茂此时骂的是他，可武欣忧已经无所谓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猩红的宝石，放在了乌雨茂的胸口上：“最后来送你一程。”
    乌雨茂的眼神已经无法聚焦了，他的眼泪和唾液不断地往下流淌。
    武欣忧从自己口袋里抽出方巾，帮乌雨茂擦了擦。
    “结果最后送你的也只有我啊。”
    “老同学。”
    ……
    icu开放探望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他们只能隔着玻璃往里看。
    每位病人只允许两位家属进入探视，苍庸是被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带进去的。
    在探望之前，苍庸努力地完成了其他病人家属的嘱托，这些对于他来说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
    完成之后苍庸给icu里面打了个电话。
    老太太的手机就放在她病床旁边，只是老太太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似乎没法给出太多回应。
    护士接通了电话，把电话拿到老太太耳边。
    跟着一起进来的小孩已经哭了出来。
    苍庸早就习惯了。
    这个孩子的电话号码苍庸能够倒背如流，但这次大概是他最后一次给这个孩子打电话了。
    苍庸笑了：“我回来了，小队长。”
    小队长是他给这个孩子起的外号，这孩子小的时候是孩子王，是小孩窝里的大姐大。
    苍庸管她叫小队长，她对这个名字也特别满意。
    但称呼都是有时效性的，好像已经有六十多年没有再提起这个称呼了。
    生命真的好脆弱啊，一转眼就老了，一转眼就从喜欢蹦跶的小孩，变成了无法动弹的老小孩。

 第138章 尽量不死吧

    “老师, 苍庸应该是死了。”一位下属对武欣忧说，“金谋开着星舰跃迁到了弗氏黑洞的事件视界，那个被投放进恒星的房间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那个所谓的第十军团军团长真的存在吗？在遇到苍庸之前没有这档子事, 遇到苍庸之后忽然就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第十军团军团长。”下属说，“这个人是否存在是存疑的, 而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寅峰很有可能有问题！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不正常！”
    武欣忧撑着脑袋, 缓缓看向下属：“你想说什么？”
    “无论苍庸死没死，趁着这个机会，把寅峰处理掉。”下属说，“寅峰还在中央星。”
    武欣忧把视线收回去：“不妥。”
    “老师你还想借寅峰手底下的人帮您维护其他星系吗？”下属问。
    “他就是有问题, 也有他自己的用处。”武欣忧说, “现在特安局的人指望不上，那群混账等着我完蛋呢。”
    他刚上来的时候那些人还算听他的话, 现在眼看局势乱起来了，一个个都跟死了似的。
    交代的工作也不是不办, 只不过他们跟那些领主打着配合, 一个个都“没能抵挡住”。
    “寅峰就更指望不上了！”下属有些激动, “您这是引火烧身。”
    武欣忧喝了一口茶，尽管如今情势紧急, 他看起来倒是挺安逸：“如果你是我, 你会怎么做？”
    “如今情势紧急，领主和平民的冲突我们可以先不管, 寅峰如果真是第十军团的高层, 我们应该优先除掉他。”下属说。
    “除掉他……然后他手底下的人反扑，又得耗费多少时间？得死多少人？”武欣忧轻声问。
    “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
    “哪怕时间浪费了，平民也不会死光，等处理完寅峰的事, 咱们再着手折腾那些领主也不迟啊！”
    武欣忧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不会死光’？”
    “老师你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您知道有得必有失，不过是几条命而已。”下属停顿了一下，他观察了武欣忧的表情，可武欣忧没有任何变化：“老实讲，死一个人和死十亿人没什么本质区别。”
    武欣忧的眉毛微微上挑。
    “对于个体来说，死了就是死，无非就是回归虚无，至于是否有人跟自己一起死，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考虑了。”
    “所谓残忍，只是我们活人考虑的事。”
    武欣忧放下茶盅，他对自己学生的发言深感震撼：“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全面了。”
    下属看向武欣忧。
    “怎么带出来的学生一个个都天赋异禀的。”武欣忧说到这儿，顺便提醒了一句，“我没在夸你们。”
    “我问你，你这个人是活是死啊？”武欣忧笑得还算温和。
    下属不明白武欣忧为什么问这个，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我当然是活人啊。”
    武欣忧点头：“你要不提醒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下属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你既然是个活人，既然活在这个物质世界，那你觉得这个世界是觉得死几十亿的平民和死一个人有区别的人多，还是认为死就是死，一个人和一整个星际的死亡都一样渺小的人多？”武欣忧问他。
    “前者，可他们都是不理性的。”
    “所以你能把所谓的不理性的人杀干净吗？”
    武欣忧觉得对方的计划完全不可行，太荒唐了。
    放任平民被杀，先处理寅峰？
    到时候寅峰处理完了，他这个大统领也要信誉尽失了。
    “我们会给寅峰陪葬，你信不信？”
    如今星际对武欣忧的评价不算低，毕竟他的那些法案是实实在在拿出来了的，也有人在期待武欣忧带来的改变。
    “武欣忧似乎是不同的。”不少人还怀抱着这种想法。
    这世上没有谁真的喜欢玩命，生存是所有活物的本能。
    那些人愿意相信武欣忧是因为他们想活下去，一旦他们意识到武欣忧没法让他们活，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他们便会奋力一搏。
    既然左右都是死，那还不如往前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这种时候抛下这么一大群人，你疯了吗？”武欣忧哼笑，“还不如着手去折腾特安局，把特安局从上到下放放血。”
    武欣忧笑了：“就让寅峰去干。”
    “老师！他身份有问题！”下属吓了一跳。
    “他身份确实有问题，但这小子的能力没有问题。”
    “谁都知道他是我选择的继承人，他的行动就代表了我的想法，说不定会有人帮你杀了他。”武欣忧起身，他看向星舰外的景色，“你是担心他在特安局里安插狰礁的人吗？”
    下属面色凝重。
    “当今时局，狰礁的人又如何，他们能快点搞定那群领主最好不过。”武欣忧说。
    下属抿唇，他的拳头渐渐握紧了。
    “反正事后能处理掉他们，不是吗？”武欣忧又说。
    下属一愣。
    武欣忧不在乎寅峰会不会把狰礁的人塞入特安局，既然已经可以确认寅峰的身份有问题，那么无论寅峰安排谁进去，都不会被信任。
    当然，在他们办事的时候不会杀了他们，等时局稳定了，那些领主安分了，那些人也就可以被换下来了，至于他们的下场是死还是别的什么……谁在乎呢？
    下属终于明白了武欣忧的意思。
    而正在中央星系的寅峰在接到武欣忧命令时也明白了武欣忧的意思。
    武欣忧想像嚼甘蔗一样把他利用得彻彻底底，最后再把剩下的残渣清理出去。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寅峰给自己的联络人发了消息，把中央星系的坐标传递了出去，让他们包围中央星系。
    【军团长，您现在离不开，要不您等苍庸回来了，能把您带出来了我们再包围？】下属询问。
    【监管他的人不允许他参与这件事。】寅峰看得很明白，【他参与了性质就变了，但监管他的人只说让他离开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一定会发生大的变故。】
    【可您离不开中央星系，他们对您动手了怎么办？】下属很担心。
    【不会，虽然他们不清楚我的职位，但我既然能命令你们包围中央星系，他们多少也会有所忌惮。】寅峰说，【他们对第十军团的了解也有限，不会贸然杀了我，他们会想办法跟你们谈判。】
    【如果我真出了事，第十军团就由你管理，我的信息和姜通是互通的，有不明白的你可以去问他。】寅峰还是得做两手打算。
    【不过我死了也不一定是真死，苍庸说他能给我弄活过来。】
    联系人：【啊？】
    【不管我死不死，给苍庸的那个星球就是苍庸的，让姜通帮他多骗点修行者。】寅峰也觉得死人复活太过夸张，他还是得做好最糟糕的准备，【姜通那边我已经嘱咐过了。】
    【好的。】联系人答应了下来。
    【那个星球是我自己花自己的工资开发的，不算第十军团的财产。】寅峰觉得自己还是得说清楚，【是我给自己弄的养老星，不是第十军团的财产。】
    这种不在星图里面的星球没有主，不需要买地，寅峰本来打算慢慢改造的，毕竟他才三十多岁，手里有点钱了就改一点，有点钱了就改一点。
    但现在苍庸差不多把那个星球给改完了，所以那个星球就该算苍庸的。
    【知道的，知道的。】联系人也明白寅峰这点抠门的小毛病，【咱们对修行这件事持欢迎态度，还等着苍先生教出几个星系本地的修士呢，不会图谋那颗宜居星的。】
    沟通结束。
    寅峰抽出通讯器里面的小芯片，将芯片摧毁。
    他打开保险柜，给毛线团换上了新的蛋糕，随后又给毛线团夹上了一个鹅黄色的蝴蝶结。
    寅峰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把毛线团拿出来，搂进怀里蹭了蹭，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抱着毛线团蹭完了，他又把毛线团放回去：“我会努力不死的。”
    关上保险箱的门之后，寅峰又皱着眉头把替换下来的那份甜食给吃了。
    现在苍庸不在，苍庸没法梦里吃一遍，醒来又吃一遍，而这换下来的甜食也不能浪费。
    寅峰吃一小口就得停好一会儿。
    毕竟苍庸爱吃的甜食实在太齁了。
    寅峰吃了很久很久，久到武欣忧回到中央星系，久到晚上第十军团的主力忽然包围中央星，武欣忧气恼地推开了寅峰的房门。
    寅峰终于吞下了最后一口。
    他抬头看向了武欣忧：“老师，您回来了？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啊。”他连忙给自己灌茶。
    武欣忧呵呵笑了两声，他并没有气急败坏地戳破寅峰的身份：“中央星系被包围了。”
    寅峰：“哎呀！怎么会这样！”他的表情和语气格外浮夸。
    如今他们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在他们心中都不算秘密了。
    各自都知道对方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他们还得演。
    武欣忧可以肯定寅峰这浮夸的演技是在嘲讽自己。
    他甚至猜得出来这是寅峰在接到自己给他委派的“处理特安局”这一任务之后临时做的决定。
    寅峰在第十军团内部的职位很高，但武欣忧了解寅峰，寅峰不是个神经病，哪怕他现在一枪打死寅峰，第十军团也不会贸然进攻中央星系。
    不，不一定。
    毕竟武欣忧不了解第十军团，第十军团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谜，他暂时摸不透第十军团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139章 天生一对

    苍庸去见了自己的老朋友们, 顺便见到了自己的熊猫姐夫，当着别人面，苍庸很乐意把自己伪装成一头善解人意的大熊。
    然后他因为背地里偷偷跟自己姐姐说姐夫的坏话而跟自己姐姐打了起来。
    在打了个平手之后苍庸哭着烧表文去抱怨把他送回来的天道了。
    熊爸熊妈：……
    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敢干啊？
    苍庸一边哭天抹泪地烧表文, 一边觉得这样不行，他受不了这种等待的日子, 他得做点什么。
    苍庸准备提前回去, 不过这话他没跟自己父母说，也没表现出来。
    天道可比武欣忧厉害多了，哪儿都有天道的耳目。
    他肯定已经被天道分配到那个世界了，换句话说, 他被改了户口。
    想要回去肯定能找到一点门路, 毕竟他的户籍地都变了。
    【这小子肯定在惦记着回寅峰身边。】围观的系统对天道说。
    天道不提供聊天服务。
    不过系统能感觉到天道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如果苍庸成功了, 天道估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儿好歹是系统所在的世界，天道不搭理他, 他可以找自己的神仙朋友聊一聊。
    【诶, 给你们看我们种族这鬼精鬼精的小孩。】系统偷偷弄了苍庸的存影, 让朋友都来看看苍庸。
    没有人回应系统，因为系统回来之后一直在发这头小熊的照片和图片, 还有另一个世界的风景图, 以及那个世界的主角，每天高频发这些玩意儿, 一开始其他神还愿意附和, 现在已经没人愿意搭理他了。
    苍庸还在琢磨。
    自己肯定一开始就有两个世界的世籍，在自己的消极怠工以及积极选择之下，自己被分配到了星际。
    这次把他拽回来是因为星际要发展，这两个世界的天道肯定也是串通好了的。
    那个世界有天道吗？
    肯定有的, 不然自己这种未来要在天道手底下打工的熊怎么能在那个世界生活下去。
    那个世界肯定是需要修行者这个群体，苍庸被抓过去是去散播火种的。
    如果苍庸不待在那儿，也会有其他人被分配到那儿去。
    不过现在苍庸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爸妈都去过星际世界了，他的户口问题解决了吗？
    应该解决了吧。
    他现在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那么现在作为星际民众的他，被这么一个修真界的天道和神仙给拐了，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
    “老师，你太老了。”寅峰坐在办公桌旁，“老得跟联盟一样。”
    “你是说我该死了？”武欣忧问他。
    “您觉得联盟该死吗？”寅峰反问。
    武欣忧冷冷地看着寅峰。
    “如果老师你做和我一样的事，也许你早就实现自己退休结婚的理想了。”寅峰说，“和我一样。”
    “我和你不同，我们脑子里想的东西是不同的。”武欣忧说，“我们只是乍一看有些相似罢了。”
    寅峰忽然扶住自己的额头：“哎呀，不行，我不舒服啊。”
    武欣忧：“……怎么着，你脑出血了？”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个医生。”寅峰起身，他明显是在装样子。
    可武欣忧能怎么办？
    他本来想让最近的特安局军队过来支援，可那些军队要么是被那些领主拖住了，要么是被其他的狰礁军团拖住了，中央星系被包围，这么大的事，居然请不动他们。
    武欣忧严重怀疑他们是想静待第十军团把中央星系处理掉，然后他们再另立山头。
    整出个新的联盟，新的大统领来。
    也有人回应武欣忧，只不过那些人的数量实在不够看。
    寅峰刚才跟他沟通，他旁敲侧击地询问第十军团能接受什么样的价码，怎样才肯离开，寅峰装傻充愣。
    寅峰有恃无恐，武欣忧不知道他几分真几分假，毕竟武欣忧自己也装出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不过寅峰现在这样明显是拒绝对话，他在给武欣忧施加压力。
    寅峰去了一趟中央星系的医院，武欣忧的下属跟着他，眼看着他来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下属问他，“你在浪费我们的医疗资源吗？”他亲眼看到寅峰又在医院系统上预约了一套全身检查。
    “我怎么可能什么病都没有呢？我这么焦虑，脑袋这么痛。”寅峰理所当然道，“肯定是机器出了问题。”
    “你有病吧！”下属忍不了了。
    “我肯定有病啊，我没病我来查什么？”寅峰说到这儿，又重重地叹了一声，“可惜了，如果苍庸还在我身边，我也许就不会感觉这么痛苦了。”
    寅峰看向下属：“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苍庸是修士？”
    “因为爱能止痛。”寅峰温柔一笑。
    下属：……
    下属：？？？
    不行，他好想揍寅峰一顿，明明自己什么都知道，但任由寅峰在这儿耍宝卖乖的感觉太糟糕了，寅峰这头豹子背叛了老师，难道他一点都不愧疚吗？！
    “那你就不想知道苍庸去哪儿了？”下属见不得寅峰那么狂妄，“你那么聪明，你猜不出来？”
    寅峰看向下属，他的眼神变得锐利。
    “苍庸很厉害，他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所以有人很好奇，好奇如果把他扔进恒星里，扔进黑洞里，他还能不能回来。”下属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堆字给挤了出来。
    寅峰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
    的确，现在苍庸还活着，可这帮人是真想杀死苍庸，如果他们真的能将苍庸传送到恒星的中心位置，苍庸现在就已经死了。
    寅峰无比清楚这一点。
    “看来你知道啊，或者说你早就猜到了吧，所以你到底爱不爱那个异界来客啊？”下属询问，“我知道，你和老师一样，你们这种狠角色都是没有心的。”
    寅峰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你刚才提了苍庸对吧？”
    下属挑眉：“怎么？”
    寅峰把脑袋转回去：“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苍庸这个人，我只是产生了幻觉。”
    “这种幻觉很厉害，甚至影响到我的真实生活了，我刚才居然真觉得你提到了苍庸这个名字。”寅峰自顾自道，“可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
    “怎么可能我在特研局好好上着班，忽然就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可爱活泼的异世界生物成为我的伴侣？”
    寅峰一把抓住下属的手腕：“而且我遇到他之后就开始频繁看心理医生，最后我的心理医生压力大到自己也去找了心理医生。”这纯粹是苍庸当初造谣他“脆弱而易碎”。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寅峰又给自己预约了新的项目，“你说得对，我身体没病，我得去看看心理医生，我得剖析我自己。”
    下属：？？？
    “这样的我，真可悲啊。”寅峰微微侧头。
    下属面无表情。
    寅峰觉得这个人很没劲，话又多又没深意，而且他不理解“金色眼瞳”的含义，当然，这个世界上只有苍庸理解，或者说这本来就是苍庸赋予的。
    可恶。
    想到这里，寅峰默默握紧了拳头。
    他的熊啊！！
    ……
    金色的汤汁随着大勺的搅拌，荡起一圈圈波纹。
    转大勺的苍庸望着汤，他呆愣愣地眨巴豆豆眼：“部长的眼睛。”
    汤里映出模模糊糊的熊剪影，更像寅峰的眼睛了，苍庸每次都能看到寅峰眼睛里的熊剪影，因为每次寅峰都在认真地盯着自己。
    苍庸嗅了嗅汤，是甜香的。
    和他想象中寅峰眼睛的味道很像。
    “部长……”
    【哎哟，你看这小崽子失落的。】院子里伪装成花的系统又拍了几张，给自己的神仙朋友们分享，不管能不能得到回应，他得把他的情绪表达出去，【这可怜见的，你们看他，难过的时候低着脑袋是不是显得更圆了？】
    【这孩子可是我看着成长的。你们看这个头，这爪子！】
    苍庸已经决定了，既然是系统把他送回来的，他就要给天道上表文告系统拐卖！
    他的户口不在这儿，不经他允许就把他往这里带是不合规矩的。
    他还要给星际的天道上表文，让星际的天道把他带回去，他是被抓到这里来的，他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了。
    他在别家天道这里被虐杀了怎么办？他这么一头肥美的小熊，很容易招人惦记的。
    他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了星际另一半未来的孩子，他是个火种，现在他这个脆弱而幼小的火种就这么被拐带到其他世界，若被强风吹熄，星际的天道还得花多长时间才能等到第二个？
    要知道像苍庸这么热衷啃老的可不多，一般他们收到天道的警告就立刻改正了，这么多年，只有苍庸死不悔改，还害得天道追着他劈了一个多月。
    他这样的熊才，星际天道舍得放手吗？
    苍庸决定从各个方面找茬，谁都不放过。
    他要让系统前辈把熊屁股毛都急秃！
    忽然，门开了。
    苍庸听到了动静，在印着橄榄图案的围裙上擦了擦爪子，特别热心地回头打招呼：“爸爸！妈妈！欢迎回家噢！”
    【哎呀，多贴心啊！】此时此刻什么都不知道的系统无忧无虑地笑了。

 第140章 死于死亡

    虎鹿混血的小妖顺着苍庸的裤子往上爬。
    苍庸把混血的小妖抱了起来, 这是一只虎和鹿的混血，小老虎的脑袋长了一对小小的鹿角，眼睛比寻常老虎圆得多, 前肢是鹿的蹄子，后肢是虎腿。
    “你们那个世界, 不同的种族真的没法生小孩？”跟苍庸聊天的男人是一只虎妖, 也是苍庸怀里那个小妖的爸爸。
    苍庸捏了捏虎鹿兽后腿的肉垫，又摸了摸虎鹿兽前面漆黑光亮的小鹿蹄：“没法生，他们一般都不跟异族结婚，不然容易没小孩。”
    “那你和你对象呢？”老虎开了一瓶酒。
    他是苍庸的发小, 有自己的工作, 平时忙得很，不过最近他听说苍庸被天道扔到其他地方去了, 之后又听自己家里人讲，苍庸跟那个世界的主角谈上了恋爱, 估计天道是让他去那里教导星际民众修行的。
    老虎带着自己的孩子和一堆吃的就八卦来了。
    “我和我对象？我和我对象怎么了？”苍庸不明白。
    “你们准不准备要小……”
    “不要！”苍庸都没等老虎说完就否认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养小孩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吗？”
    “我才不要累死累活地把精力都放在那群小崽子身上！我爸妈那么厉害的大修士！我们几个小孩打起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只能发愁, 这也太可怜了。”苍庸不愿意这么对待自己。
    老虎：……
    原来他知道啊。
    “而且你的脸色也很烂啊。”苍庸指了指自己发小满是疲惫的脸，“按理说我们修士是没有中年危机这种东西的。”
    “太可怕了。”苍庸搂着老虎的孩子往后挪了挪。
    老虎捂住自己的脸。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老虎决定换一个话题, “你也说了你的对象很危险, 你就不怕你的对象在你回去之前出事？”
    “我听我家里人说，你昨天晚上在烧什么东西, 烧了一整夜。”那些人都说苍庸烧的是纸钱, 据说有厚厚的一大摞。
    “你是先临时给你对象烧点存款，免得他一不小心死了之后没钱用？”老虎以为苍庸是担心自己伴侣死的那段时间没有钱用。
    “不是，我在烧表文。”苍庸说到这儿，又多提了一嘴, “烧了一吨。”
    老虎：？？？
    他呆愣愣地看向苍庸，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那句话的量词是？”
    “吨。”
    老虎深吸一口气，战术后仰。
    “可能是我一边烧一边在念念有词，所以看到我的人觉得我有点怪。”苍庸解释。
    “不是！一吨重的表文你怎么烧的啊？！”
    “也就一万多张。”
    “也就？！这不对吧！那么多纸，烧起来很危险的啊！”老虎无法想象。
    “我们是修士，你忘了？”苍庸玩够了老虎的孩子，把孩子还给老虎，“但是我一觉醒来并没有回到星际，明明我都跟爸妈认真道过别了。”
    “我准备今天加倍。”苍庸说，“如果一定要让我满一个星期才能回去，那我回去之后也天天跟那个世界的天道烧表文。”
    “活多久我烧多久。”苍庸微笑，“我能做到的，毕竟我坚持啃老了这么久，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他没看到，院子里的某朵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抖了一下。
    “我修行成功了还要追到这个世界，跟这个世界的天道念叨。”苍庸继续说。
    系统感觉天道也莫名其妙地波动了一下。
    苍庸烦起人来是很恐怖的。
    “系统和天道拐带我，我要告到他们坐牢为止。”苍庸说。
    他不怕得罪天道，天道没有“得罪”这一说，祂只是不断自动纠错的一段规则。
    而现在这个规则正在评估苍庸未来是否真的有可能给祂带来无尽的麻烦。
    然后天道就发现苍庸真的会这么做。
    苍庸真的能闲到修行成功之后一天到晚追着举报一个世界的天道和神祇，他一定会找出一堆复杂但又不触及底线的麻烦。
    哪怕苍庸有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规则，在某个时间段忙得要死，他也一定会抽空过来找麻烦。
    天道当然不会坐牢，所以苍庸的意思是他会一直告下去。
    天道一直存在，就一直会有这么一头熊在祂的规则里穿梭，阴魂不散。
    ……
    “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可以把大领主的位置送给你们特安局的人。”武欣忧对如今特安局的新总长说，他把一份合同递给对方看。
    虚拟投影里的总长睁大了双眼：“大统领，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手底下的资源星，我是个大领主，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死后，这些资源星就是你的。”武欣忧说。
    “哈哈哈哈，穷途末路了吗？您那位学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总长笑了，语带戏谑，“可我不敢收大统领您的东西啊，您给您学生下达的指令已经被他公开了。”
    “如果不是这个寅峰本身有问题，他怕杀了我们之后被您吞了，只怕我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脖子上都是个问题。”对方没有应承。
    “我的确这么做了。”武欣忧没有为自己狡辩，这时候狡辩只会浪费更多时间在扯皮上，“毕竟我实在指挥不动你们特安局。”
    总长没有回答，他在等武欣忧继续。
    “我能让你当上这个总长，除了你靠山够硬以外，还有一点。”武欣忧看向对方，“你并不抵触我的策略。”
    那个总长笑了。
    “你知道这是有用的。”武欣忧继续说。
    接下来他的话却让那个总长再也笑不出声。
    武欣忧说：“所以我可以把整个特研局送给你做礼物。”
    这下特安局总长再也没法维持稳定，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如果这次事件没发生，就如你所说，我会秘密处理掉你们大多数人。”武欣忧语气平缓，“本质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内斗已经严重影响了联盟军队的行动。”
    “我更喜欢做那个胜利者。”武欣忧抬起眼睛，“不过换过来也一样。”
    武欣忧能容忍这个人成为特安局的总长，当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新总长的生平他非常了解，就像了解自己的学生一样。
    “我没时间跟你扯太多。”武欣忧转给了对方一份文件，“这是特研局安插在特安局内部所有卧底的资料，这个诚意够吗？”
    总长已经傻了。
    武欣忧在等他消化这些消息。
    “……哈。”总长笑了一声，随后就像是解开了某种限制，他发狂似的大笑了起来：“曾经的特研局总长出卖了整个特研局？！！”
    “你在特研局里有多少学生？你想送他们去死？！哈哈哈哈！”
    武欣忧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不管你信不信，个人喜好不影响我的行动。”
    “我信！我怎么不信？！”那个总长看起来被刺激得不轻。
    “第十军团在联盟内部孤军奋战，其他几个军团正在往这边赶，只是我们允许跃迁的指令改了，他们还需要花一点时间破解。”武欣忧直接开始聊正事，“联盟的军队数量碾压第十军团，只要你这位总长大人能腾出手，中央星系的大麻烦就能被解决。”
    “中央星系没了，我们这群人都死了……到时候的大统领可就轮不到你了。”武欣忧轻声道。
    另一边，寅峰对跟着自己的下属说：“你去杀了武欣忧吧。”
    “你在做梦吗？”下属觉得寅峰疯了。
    “你再不杀就来不及了，他不会束手就擒的，你们也是他手里的筹码啊。”寅峰笑着说。
    “你信不信，为了特安局的支援，他会把整个特研局卖掉？”寅峰问他。
    “你在说什么胡话？”下属皱眉后退一步。
    “这个时候武老头必须死啊，他如果不死，特安局的军队真的到了，那一切就都结束了。”寅峰说，“这时候杀了他，还能来个死无对证不是吗？毕竟他就算是大统领也得走流程，不能金口一开就定下下一任的继承人。”
    “知道为什么你要紧盯着我吗？知道我为什么没法跟老师一条心吗？”
    “因为他的喜欢真的太廉价了。”寅峰轻声说。
    下属愣了一会儿，随后他察觉到不对。
    寅峰在说服自己？他认为自己是可被说服的吗？
    不，寅峰怎么可能这么蠢？
    现在他是老师身边最重要的亲信，自己不是什么幼稚的小鬼头，会因为这两句话轻信他人。
    让自己去杀老师？
    怎么可能？
    寅峰还在望着他微笑。
    下属的身上忽然有些冷：“中央星系还有多少你的同伙？！”
    自己的同事里还有多少寅峰的同伙？！
    有多少人可能对老师动手。
    “还吓唬我吗？”寅峰望着他笑，“那么喜欢挑衅，你自己也感受一下胆战心惊的心情吧。”
    下属的手猛地攥紧。
    特研局的人已经不安全了。
    与此同时，特安局新总长的代表，暂住中央星系的桃文君代表自己的总长去见了武欣忧。
    武欣忧把所有的合同都交给这位代表审查了。
    武欣忧饶有兴致地望向对方：“我记得你。”
    桃文君抬起头。
    “是你和姜通一起把苍庸从荒星上救回来的，对不对？”武欣忧问。
    “是的，他在路上吃光了我们所有的食物。”桃文君点头。
    “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武欣忧看向自己桌上的二维小熊，那个小熊一边踩独轮车一边用爪子捏着彩带表演。
    “也许吧。”桃文君重新低下头。
    “对了，既然总长答应过来了，那我那位叛逆的学生似乎就可以杀了。”武欣忧低头嘬饮了一口茶，“真是帮了个大忙啊。”

 第141章 熊爱熊

    苍庸看着倒在地上的武欣忧, 他有些懵。
    “苍庸？！”桃文君先是被武欣忧的忽然倒地吓了一跳，随后她又注意到了苍庸，“你回来了？！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我？我骚扰天道, 祂嫌我烦，就把我扔回来了。”苍庸解释。
    天道其实不会有“烦”这种情绪, 苍庸也蛮意外自己的威胁居然起了作用, 毕竟他过来折腾也不会让天道有什么实质上的困扰，结果天道连这点代价都不接受。
    所以这件事不至于大到改变这个世界的发展和走向吗？
    苍庸看向了倒在地上的武欣忧。
    【有诈！】苍庸说，【这肯定是个假的武欣忧，太阴险了, 他居然一直都有个克隆体。】
    【没有。】这次苍庸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很奇特, 分辨不出对方具体的性别，空灵又悠长, 带着某种独特的权威性，让人不自觉想要听从祂的话。
    【前辈？】苍庸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他不在, 他去处理那些投诉去了, 你烧的, 还记得吗？】那声音问苍庸。
    苍庸：【那你是？】
    【规则。】那声音说。
    【天道？！！！！】苍庸大叫一声，【哇哇哇哇！】
    天道没有反应。
    苍庸：【很高兴直接跟你沟通, 我叫苍庸。】
    天道：【我知道。】
    苍庸：【你可以叫我一声庸仔吗？】
    天道：【庸仔。】
    【你是万物的规则,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有母性？】苍庸问祂。
    天道：【没有，你是第一个, 谢谢夸赞。还有, 武欣忧死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对吗？】
    【啊？！哦哦哦！】苍庸连忙跑向武欣忧，他观察了一会儿。
    “我的天，好自然的死亡。”苍庸冲着懵圈的桃文君竖起大拇指, “你真厉害！你就这么杀了最大的boss。”
    桃文君啊了一声：“谁杀？我？”
    “没有，我的任务是帮着特安局核实，然后在特安局传送过来的时候摸清他们的传送码，把其他的军团也招过来。”桃文君压根不是来执行刺杀任务的。
    “可是武欣忧为什么会死呢？”苍庸不明白。
    【他为什么会死呢？】苍庸问天道，他如今已经走到了剧情的最后，原剧情也解码成功了。
    原著里，武欣忧遇袭之后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随后寅峰想办法接管了武欣忧的一部分工作，但是武欣忧留有后手。
    武欣忧其他的下属渐渐意识到寅峰要做的和他们老师想做的不一样，他们开启了一番权力的争夺，武欣忧的新政还是推行下去了。
    同样的领主造反，同样的第十军团出动。
    原著里那个隐藏在狰礁里的卧底察觉到了寅峰身份的问题，在多次核实之后，确认了寅峰就是第十军团的军团长。
    再后来就是武欣忧猝不及防的苏醒，武欣忧准备借寅峰坑死整个第十军团。
    第十军团包围中央星系也是发生过的，只不过那时候特安局的主力军也过来了。
    武欣忧把所有特研局的学生都卖了，而寅峰看破了武欣忧和特安局新总长之间的联系，他拿到了证据，发给了特研局的高层们。
    特研局和他们曾经的总长离了心，中央星系彻底乱了起来。
    无数人想杀寅峰，也有无数人想杀武欣忧。
    寅峰在等待其他军团的支援，也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可就在撤离前几分钟，与他共享信息的姜通失踪了。
    原著里的姜通压根没遇到过苍庸，他就在中央星，而且在寅峰发现姜通失踪时，姜通已经死了。
    为了避免被抓捕审讯，他引爆了炸弹，带着来抓捕他的人一起死了。
    而寅峰尝试联系姜通的行为很有可能暴露了他的定位。
    寅峰只能换地方。
    他好死不死和同样在躲藏的武欣忧相遇了。
    战斗一触即发，最后他们两个人同归于尽。
    武欣忧死亡，而寅峰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其他军团已经传送到中央星的消息。
    武欣忧绝对是个大反派，他有他自己的理想，做缺德事的时候偶尔心里会痛一下，可痛的那一下很虚伪，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他什么都能出卖，也什么都不在乎。
    可这个本该活到大结局，死得也算轰轰烈烈的人，怎么就这么停在这里了？
    【因为你救了他。】天道说，【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可他没有切实的危机感。】
    原著里武欣忧的苏醒可以说是回光返照，他知道自己几乎已经被拖入了死亡，而且寅峰在他昏迷期间做了太多。
    可现在，苍庸救了他，甚至不止一次帮武欣忧调整精神。
    他的政策不是他学生推行的，而是他自己，直面这一类问题的也是他自己。
    寅峰没有跟他争权，安插在狰礁的那个卧底他也不怎么信任了。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武欣忧没有遇到原著里那样的绝境，苍庸的帮助把武欣忧给耗死了。
    【他算是老死的。】
    武欣忧在死之前有过一次心梗，可是他没有感受到，他也没有晕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哦，所以这个怀抱理想，将自己投身联盟，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了一辈子的老海豚，最后死在了那么平庸的结局上。
    只是寿命到了，只是他老了。
    没有战斗，没有厮杀，没有一个场景让他能再次地与人辩经，宣扬他的理念。
    他死了，像所有人一样，时间到了就死了。
    苍庸盯着武欣忧看了一会儿。
    难怪天道愿意放他回来了。
    原来早就没有多少轰轰烈烈的结尾了。
    苍庸这头熊在这个世界轻轻扇动了一下蝴蝶翅膀，于是这部小说最后的结尾变得如同苍庸的名字一样平庸无趣。
    是坏事吗？
    苍庸想起了那条致力于让自己更色气的大肥蛇姜通，他没死，他甚至没有出现在中央星。
    冯冲在原著里应该早早地离世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大概不是坏事吧。
    是好事吗？
    苍庸想起了那个想把他扔进太阳里的牛形兽人，他在原著里似乎有更完整的人物弧光。
    还有许文忘，他在原著里压根没有执着去杀一头熊，他是活下来了的，作为一个犟种被关进监狱里了。
    这样看，这改变大概也不算多好的事。
    【高兴吗？】天道问他。
    【高兴！我部长不用死了！】苍庸还带了一堆塑造躯体的天材地宝，这些东西用不上了。
    【可是你没有开心到一边跑圈一边大喊大叫。】天道继续说，【你的开心太平淡了。】
    【我只是有一点点惆怅。】苍庸解释。
    解释完他又意识到现在跟他沟通的是天道，苍庸抓住机会提问：【平庸是好是坏呢？】
    天道：【不好不坏。】
    苍庸挠挠头，感觉天道的看法和自己也差不多的。
    【天道本身就是平庸之物。】天道说。
    苍庸：【啊？】
    【规则，轮回，每一次小的动荡对生灵而言都是轰轰烈烈，而对于天道，这种轰轰烈烈曾经出现过无数次，往后还会出现无数次。】
    【无论成败，都是平庸。】
    【好与坏是双生的，它们对比着才能显出彼此，在复杂的平庸中，它们给了人相对单一的精神寄托。】
    苍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武欣忧。
    “要我帮忙暂时替代武欣忧吗？”苍庸问桃文君。
    “不必了，暂时不让他被发现就行。我让特安局的人过来。”桃文君说，“只要确定了允许跃迁的密码，其他的军团就能进中央星系了。”
    “那好。”苍庸把武欣忧重新放回桌上，随后隐去了他的身形。
    他要去找寅峰了。
    苍庸闭上眼，悄悄定位了一下寅峰的方向，随后他迅速将自己传送到寅峰身边。
    寅峰本来还在跟身旁监视他的下属扯皮，忽然，下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穿着长袍的熊。
    寅峰愣住。
    “部长！！！！”苍庸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寅峰。
    寅峰还没反应过来。
    “我看看！受伤了吗？”苍庸把寅峰提溜起来检查，“我按这里你痛不痛？部长？部长？！”
    苍庸发现寅峰没反应，他举着寅峰晃了两下。
    “嗷！！哇啊啊啊啊！！！”寅峰眼中的泪水刷一下涌了出来，“熊！熊！”
    “对对对！我是熊！”苍庸嘴筒子颤抖。
    “苍庸！！”寅峰差点激动到晕厥，以至于他甚至忘了关心原本站在原地的下属去了哪儿。
    险些晕过去的男人悠悠转醒，他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部长！武欣忧死了！”苍庸说。
    谁？！谁死了！！男人吓了一跳：“你在说……”
    “你不会死掉了！！”苍庸捂着自己嘴筒子高兴地跃起。
    男人惊恐地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棕色身影。
    咚。
    苍庸的一只脚不小心落在了男人的后背上，男人重新晕了过去。
    还在捂着嘴的苍庸缓缓低头。
    随后他和寅峰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后爪从男人身上挪下来。
    大棕熊迈着小碎步远离了男人，又捂着嘴筒子俯身观察。
    寅峰用手试探了一下：“他还活着。”
    苍庸松了一口气。
    刚冷静下来的寅峰又迅速开始掉眼泪，冲到苍庸身边就要叼苍庸的后颈肉：“庸仔！庸仔啊啊啊！！”
    苍庸：……

 第142章 接下来跟谁聊？

    原本苍庸想狠狠地大干一场, 先杀武欣忧，再杀武欣忧的下属。
    结果寅峰让他不要动，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
    起码不能让民众知道苍庸有这么特殊的能力, 不然回头有很多事就很难解释了。那些联盟遗老也可能借着苍庸这件事造谣。
    武欣忧的下属们找不到武欣忧了，如今第十军团还在他们的脑袋顶上, 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也就导致桃文君和特安局联系的过程异常顺利, 没有人打扰。
    寅峰没有把武欣忧出卖特研局的事说出去，自然也没有特研局的人做殊死一搏。
    很快，特安局的主力军出现了。
    中央星系的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狰礁的几个军团后援也到了。
    “完了完了完了。”一个白发老头拽着寅峰, 现在知道寅峰是狰礁的人很少, 这群高官只知道如今武欣忧找不着了，他们唯一能找着的就是武欣忧的学生寅峰, “这下真的要完了。”
    “也不一定，您老不必着急。”寅峰安抚。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不急？不急他武欣忧人呢？！”那个老头深吸一口气, “我是知道的, 他也是个大领主, 他自己有自己的门路，说不定他早就跑了！”
    “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寅峰替武欣忧辩护, “老师一定是有急事。”
    苍庸在一旁默默附和：“就是, 你们都跑了武爷爷也不会跑。”
    “你这个小孩子啊，太把武欣忧当回事了。”那个老头倒是没有生苍庸的气, 毕竟苍庸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 “回头你被武欣忧坑死了都不知道。”
    苍庸哦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他觉得这老头说得也对，武欣忧特别会坑人。
    “我告诉你们，特安局顶不了多长时间的, 不知道狰礁怎么回事，守了这么久，忽然开始进攻了。”老头继续说，“咱们现在也出不去……先去联盟中心大厦吧。”
    苍庸看了一眼寅峰。
    寅峰点头。
    他们跟着一众高官去了中心大厦，寅峰本身职位不算太高，险些进不去，那个老头硬是把寅峰给拽过去了。
    对方人还不错，不过那个老头大概也觉得有个武欣忧在意的学生在身边更保险一些。
    他们开了几场会议，有人想要紧急推举新的大统领上来，可武欣忧只是失踪了，他们并不知道武欣忧已经过世，武欣忧的人坚决不同意推选新的大统领。
    有人想投降，有人想要直接给联盟陪葬。
    大家争来吵去。
    寅峰没有发言权，他是个特研局分局的局长。
    苍庸就更没有发言权了，他围观这群老头老太太吵得快要打起来了，还有人实在绝望，干脆冲上台，一脑袋碰在了演讲台上。
    没办法，这里不让带枪，自杀都没法痛痛快快。
    那个撞演讲台的老头被抬下去的时候还在嚷嚷：“让武欣忧滚出来！！装得人五人六，关键时候影子都没了！让他滚出来！”
    那些憋了一肚子火气的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武欣忧的亲信身上。
    尤其是寅峰。
    “是不是你帮忙把武欣忧送出去的？！”有人质疑寅峰。
    寅峰举起双手，看起来很懵。
    “我们局长如果能帮忙，他自己怎么不跑？！”苍庸拦在了寅峰前头。
    “嘿！你！！”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你就是个基因实验出来的玩意儿！”
    苍庸睁大眼睛诶了一声：“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谁是基因实验弄出来的？”
    “你是！”
    “那个小孩呢？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呢？他也不见了！”那人冲上来紧紧抓住苍庸，“我告诉你！你别想走！”
    “松开！”寅峰把那人的手拽开，“拉拉扯扯做什么？搞得好像我们还走得掉似的，大家都在这儿，都在等死。”
    “狰礁来了，这儿谁都跑不掉。”寅峰说。
    “苍庸不是什么基因实验弄出来的，他的背景从来都不是秘密，我不相信诸位没查过。”寅峰又挡在苍庸的前头。
    “够了！！”有人高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站在演讲台上的人冷笑了一声，“诸位，中央星要没了，我们这些联盟的人可不能落在狰礁的手上。”
    苍庸压低声音：“这又是个极端的？”
    寅峰点头：“是个靠背景的蠢货。”
    “现在诸位都出不去了，我在地下埋了些东西。狰礁落地之时，就是我们为联盟陪葬之时。”那人说。
    寅峰：……
    苍庸：……
    其他人：……
    “混账东西！！”有人指着他怒吼。
    “我们永远是联盟的……啊！”那人话都没说完，有个老头一拳把他打了下来。
    【我说为什么地底下有奇怪的声音，我还以为下头有什么大设备。】苍庸说。
    看样子寅峰还是有危机的。
    寅峰看向武欣忧其他的亲信，那几个亲信知道寅峰的身份有问题，但现在大家都不想死。
    “地下怎么走？”寅峰拉住了那个带自己进来的老头。
    “你会拆炸弹？”老头很诧异。
    “会。”寅峰点头。
    苍庸可以直接把炸弹扔进宇宙，但此时关心这事儿的人太多，苍庸不方便行动。
    他们一群人一起去了地下室。
    有苍庸在，起码能够保个底，寅峰的心态还算稳定。
    【真是乱哄哄的。】苍庸在一旁盯着寅峰鼓捣那些设备，【打架，吵嘴，还有一堆想跑路的。】
    【很正常，狰礁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寅峰说。
    【还有多久啊？】苍庸很好奇。
    【弄完这个炸弹，估计就到了。】寅峰猜得很准。
    他和几个武欣忧的亲信刚处理完这个炸弹，门就被踹开了。
    苍庸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进来的机器人身上有第十军团的图标，机器人身后跟着的人身上穿的也是第十军团的军装。
    苍庸：“诶！”他惊喜地指向对方。
    “诶什么诶？！抱头蹲下！不准交头接耳！”进来的那人瞪了他一眼。
    苍庸：……
    苍庸收敛起笑容，默默抱着脑袋蹲下。
    寅峰皱眉：“你们别那么凶啊。”
    “凶的就是你！特研局的混账东西！”那人声音更高，“抱头蹲下！不准交头接耳！”
    寅峰：……
    寅峰抱着脑袋蹲到了苍庸身边。
    【你是他们的军团长吗？】苍庸问寅峰。
    【好像是。】寅峰很快就被机器人提溜走了。
    另一个机器人伸手去拽苍庸，拽了一下，没能拽起来。
    寅峰：【别害怕，是正经第十军团的。】
    机器人又拽了一下，这次拽起来了。
    他们都被赶到了刚才的会议厅。
    苍庸在这儿又看到了一个熟人——第三军团的军团长。
    苍庸在她的星舰上住了一段时间，吃了她们不少蜂蜜，那时候这个军团长还是副军团长。
    “黄阿姨。”苍庸喊了一声。
    第三军团的人齐齐扭过头，她们都姓黄。
    随后那位军团长呦了一声：“苍庸！”
    周围被控制的高官都看向了苍庸。
    第十军团的战斗机器人放开了苍庸，苍庸起身。
    “苍先生！”第十军团的代理人笑着张开胳膊，“第一次见面。”
    “你是自己人啊？”刚才让他抱头蹲下的那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眼看苍庸身边的寅峰也要起身，他立刻把枪口对准寅峰：“你站什么站？！蹲回去！”
    寅峰：……
    寅峰默默抱着脑袋重新蹲下。
    蹲在寅峰旁边的老头啧啧了两声，他压低声音：“苍庸居然是狰礁的卧底，太混蛋了！”
    “还行吧。”寅峰回应。
    “还行？！你简直是谈恋爱谈得失心疯了！谁知道从你这儿泄露了多少秘密？！”那个人咬牙切齿，“你说武欣忧怎么就带出了你这么个夯货？”
    寅峰点点头，没有回应。
    第十军团代理人立刻瞟向苍庸旁边，他终于看到了寅峰：“军团长！！”
    那些人又看向了寅峰的方向。
    寅峰看了一眼反复让他蹲下的那位下属。
    “军团长？噢？！你是就是咱们那个军团长？！”那位下属很震惊，他知道他们的军团长平常不在第十军团，不过具体在哪儿他就不清楚了，“你是个卧底啊？！”
    “幸会。”寅峰笑得很无奈。
    “军团长！我们落地的时候完全收不到您的消息！幸好您在这儿。”代理人说，“我当时真担心有人把您误当成联盟的人。”
    “是啊，幸好。”寅峰冲着把他带进来的那个老头的方向点了点头，“谢谢您啊。”
    老头：……
    原本跟寅峰聊天的那个人：……
    那人气得不轻，他往周边看了一圈，看到个特安局的，他又压低声音对那个特安局的人说：“武老头那个老滑头带出了个小滑头，俩人都不是东西，你说是不是？”
    桃文君沉默。
    这人就这么想找狰礁的人聊天吗？
    “军团长。”代理人很迷茫，“我们没能找到武欣忧。”
    “武欣忧死了。”寅峰说，“他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没撑住。”
    寅峰看向第三军团的军团长：“特安局的代理总长抓到了吗？”
    “他死了，他试图开着主星舰和我们的一艘星舰同归于尽，但是他的下属把他杀了。”第三军团长说。
    “怎么样？你现在有精神投入工作吗？”第三军团长问，“听说你刚还拆了个炸弹？”
    “有精神。”寅峰深吸一口气，重重呼了出去，“不过事态稳定之后我需要婚假。”

 第143章 彼此的锚点

    金属的矬子与石块相磨, 擦出点点火星。
    苍庸磨了一会儿之后又把这个小雕像举起来，转个圈，看看形有没有歪。
    “宗主, 你这做的是什么啊？”一旁趴着的鳄鱼询问他。
    “一个小装饰，我觉得把它摆在围栏旁边一定很漂亮。”苍庸解释。
    “我听他们说你准备在这附近建一个房子, 但是你最近还没开始动工。”鳄鱼凑近看了看, 发现那个雕塑像是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兽。
    “我动工了，只不过部长说他想跟我一起弄，但是他太忙了，每次都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 挖两下土就得睡觉了。”苍庸叹气, 不过他好歹是把地给圈了。
    “可我们宗门的主体建筑都完工了。”鳄鱼觉得这个进度有点太慢了。
    “没办法喽，中央星系打下来了, 但是还有联盟的残余势力没有清缴干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苍庸偶尔来自己的星球转一转, 偶尔去中央星系, 陪在寅峰身边。
    除了第三军团以外的其他狰礁军团合并了, 寅峰不是一把手，但压在他身上的任务很多很重, 苍庸有点庆幸自己教了寅峰一点点修行知识, 不然寅峰如今的生活作息一定会把他的身体搞垮。
    寅峰原本负责的那个特研局以及特研局管辖的各大星系都平稳地过渡到了狰礁手上。
    毕竟代管特研局的陶畅早就看清了联盟寿数将尽，她费劲巴拉地帮着苍庸隐瞒身份, 帮着寅峰维护几大星系, 就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
    交接结束之后陶畅携自己爱人开开心心坐牢去了。
    毕竟她以前的那些事已经做下了，不过她最后不至于判个死刑，毕竟她认错态度良好的，交出特研局时的表现也相当不错。
    她的三个孩子没一个跟特研局和特安局有关系, 在学校里学的也都是大气改造一类的专业。根据如今推出的策略来看，她孩子未来的发展空间很大。
    苍庸去见过陶畅，陶畅在牢里换了身衣服啃她的菜叶子，看起来活得很滋润。
    季晓亮在得知苍庸是狰礁的人之后深感欣慰，随后他向苍庸讨要金达大那孩子的抚养权。
    在金达大连累季晓亮家人受袭之后，寅峰就把金达大送到自己手底下的宜居星去了，有专人照顾。
    不过金达大似乎更乐意跟季晓亮他们一家待在一起，最后金达大还是去了季晓亮那儿。
    苍庸倒是经常和青悠还有冯冲见面，不过他们都很忙。
    自己也忙，苍庸叹气。
    他也每天都在教自己这几个长老修行：“再这么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组团忽悠人啊？”
    “宗主你放心！我已经能离地五厘米，支撑六秒钟了！”鳄鱼大声安抚。
    苍庸捂住自己的脑壳。
    等他的长老们修行得差不多，新一代的星际居民都不好忽悠了可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苍庸把雕塑放进自己的背包：“我去找部长了，你们乖乖的哦。”
    “好的！宗主！”鳄鱼用自己的小爪子竖在脑袋上敬了个礼。
    苍庸背起包，把自己传送到了寅峰的办公室里，结果寅峰的办公室里还有第二个人。
    “黄阿姨！”苍庸冲着对方挥了挥手。
    “你现在有空过来了？”狰礁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同样挥手回应。
    苍庸放下包，他看了看对方的脸色：“你有黑眼圈诶，你没有睡好吗？”
    “嗯。”军团长点头，随后她抿了抿嘴唇，轻叹一声，“我的姐姐想要分蜂。”
    苍庸一愣，他给自己拉了把椅子过来：“您是说黄承业阿姨？”
    他知道黄承业一直不满自己的母亲更中意比自己晚出生的妹妹，可为了种族的延续，她参与了母亲的计划。
    军团长是个好人，苍庸还以为她们总有一天会和解的。
    结果还是要走了吗？
    军团长继续点头。
    “你们还是相处不过来吗？”苍庸不解。
    “嗯，我们吵了很多回，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姐姐在我出生之前作为继承人被培养，而我诞生之后……换位思考，这样的落差一般人都无法接受。”军团长无奈苦笑，“她说她要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去探索星图之外更广阔的宇宙，她接受不了我成为她的上级。”
    “你接受不了吗？”苍庸问。
    “当然能接受。”军团长说，“所以我来跟寅峰讨论人员变动的问题了。”
    “现在就讨论？她马上就要走了吗？”
    “事实上，她已经出发了。”军团长说，“她不乐意让我去送她，不过她送了我一件小礼物。”
    军团长掏出了一个钩针小蜜蜂，这个小蜜蜂有些变形，整体看着有些抽象：“她是跟你学的吗？”
    苍庸点头：“嗯，不过这个作品的毛病有点多啊。”
    军团长看了看手里的一团小蜜蜂：“她说我就长这样……”
    苍庸：……
    军团长皱眉：“我觉着我不长这样，是她脑子有问题。”
    苍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不好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
    军团长还是把那个丑陋的蜜蜂认真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她站起身：“我们的事聊完了，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寅峰起身相送。
    他把军团长送到门口，关上门，随后重重吸一口气，又猛地呼出来。
    寅峰转身往回走，走到一半，他忽然不动了。
    寅峰变为黑豹，往地上咚地一躺，随后撩起一只前爪和一只后腿，把自己的肚皮翻过来。
    苍庸撸起袖子，跑到寅峰身边开始猛搓黑豹。
    黑豹喉咙里响起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好累啊！”寅峰扬起脑袋嚷嚷，“现在联盟剩余的那些星系不敢再闹了，一个个都抓准了联盟这根稻草，清理起来太麻烦了。”
    “好想让他们的脑子都变坏。”寅峰蹬着自己的胳膊腿，忽然抓住苍庸，“你教我一个魔法，能把他们全部变成笨蛋，好不好？”
    苍庸知道寅峰这是压力大了在撒娇。
    自从知道这类行为会让施法者沾染因果之后，苍庸每一次施法，寅峰都会担心。
    “好好好，把他们都变成笨蛋。”苍庸安抚寅峰。
    寅峰把自己的豹子脑袋往苍庸怀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发出啜泣的声音。
    “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一只无助的豹子？太坏了！”苍庸帮寅峰呼噜毛。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正在自己爱人身上撒娇的寅峰一下子炸了毛，他睁圆了眼睛，四肢打滑，扑腾着变成人形，给自己穿上衣服。
    下属进来的时候寅峰正坐在办公桌上，一手撑着头，那双深邃的金瞳紧紧盯着手中的文件，神情严肃，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苍庸坐在一旁的助理办公桌上，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冲着下属点了点头。
    “苍先生，您在这儿啊。”下属也点头回应。
    “嗯？”寅峰抬起头，“哦，有人进来了啊，我刚才都没注意。”
    下属：？
    他记得他是敲门进来的，如果没有寅峰的许可，房间里的系统怎么会放他进来？
    怎么会没听见呢？好奇怪哦。
    下属又看了一眼苍庸，他在苍庸的衣服上看到了一大片的黑色豹毛。
    嗯，很好。
    不奇怪了。
    下属轻咳一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开始汇报联盟残军的情况。
    寅峰又变回了那个严谨认真的军团长。
    哦对，他不能算是军团长了，他现在有了新的身份——昱霁群星的防卫部部长。
    如今只有第三军团还存在，所以只有第三军团的军团长还保留了自己的职位。
    寅峰又变成了部长，只不过如今这个部长比他原来的职位大了许多。
    苍庸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又去自己的星球教了一会儿长老，教完之后又过来待一会儿。
    他就这么反反复复直到寅峰下班。
    而寅峰下班之后还有一项比较特殊的活动。
    苍庸和寅峰一起溜达到了中央星系被那些被星舰摧毁的断壁残垣处。
    他们俩天天下班就往这儿溜达，已经有人发现这俩人的习惯了。
    那些人以为他们是在为自己的过去而感伤，毕竟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卧底。
    尤其寅峰，寅峰跟武欣忧的关系太复杂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今天这俩人再次溜达到了废墟里。
    他们背着手，在废墟里晃来晃去，随后寅峰忽然停下，他蹲下身，伸手捡起地上碎成块的墙壁：“这里面有高级材料。”
    “是吗？”苍庸也蹲下来。
    “这里面的材料是可以回收利用的。”寅峰很开心，他又扒拉了一会儿，扒拉了一兜子，“提炼提炼，把杂质去一去，之后再用它们做原材料，建出来的房子根本塌不了！”
    是的，他每天一下班就来这儿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房子。
    自己买高级材料，不说钱，买材料的门路本身就很难找，这玩意儿是没有上限的。
    而且现在他们这些高官是不允许在衣食住行上奢靡浪费的，寅峰个人也没有那么多钱。
    可好巧不巧，中央星系以前住的就是有钱人，最有钱的那一波就住在这儿。所以寅峰一有空就来这儿薅一薅，为自己未来的新家添砖加瓦。
    其实苍庸自己就可以炼制坚固的材料，压根不需要在废墟里扒拉。
    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家辛辛苦苦工作的小豹子，每天下班都会给苍庸买一大堆甜食，顺便捡一两颗“石头”回家，用来建造他们未来的房子。
    寅峰每次捡到高级的建筑材料都会特别特别开心。
    “很坚固！不会倒”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寅峰想要建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因为苍庸本体的体型很大，苍庸需要一个大房子。
    所以捡石头的小猫要捡多少石头才把大棕熊装进自己漂亮的石头房子里呢？
    这是个问题。
    不过苍庸完全不着急，因为他喜欢寅峰把每一颗“石头”都捧到自己面前，而后双眼亮晶晶的样子。
    “过一段时间这些废墟会被回收哦。”苍庸提醒寅峰，“部长，你这属于偷摸占便宜。”
    寅峰搂着他的一兜子石块：“我没捡多少，就一点点。”
    “那些联盟的人肯定新建了奢华的住所。”寅峰小声说，“这些回收了无所谓，等现在联盟的新据点打下来，我还能去捡。”
    寅峰要在联盟的废墟上捡出一座能装熊的大房子来。
    寅峰把他的小兜子捡满了，这个小兜子还是苍庸送给他的，内部空间是肉眼看起来的五倍。
    苍庸牵着寅峰，把寅峰瞬移去了自己星球。
    那里有个特别大，特别漂亮的山洞，山洞有两层，内部看起来就是个漂亮的大房子，寅峰曾经的那根大树豹抓板也被苍庸弄过来了，这就是他们现在的临时住所，是一个豪华版的棕熊山洞。
    寅峰把建筑材料倒在仓库里，他一个一个数过，随后又在心里计算着自己未来的房子进程推进了多少。
    寅峰真的很兴奋，他和苍庸躺在床上的时候又想起了那袋子材料，透过材料，他想到了未来由那堆材料建成的大房子。
    进而他想到了在大房子里和自己追逐打闹的大棕熊。
    寅峰搂住了身旁的苍庸，激动地用爪子一通乱按。
    苍庸被他的动作弄得咯咯笑了出来：“部长，你真的越来越活泼了诶。”
    寅峰望着苍庸的脸，随后他安静了，他静静把脑袋靠在苍庸的身上。
    就是一个这么美好的现在，才会让他期待一个那么美好的未来啊。
    “我爱你。”寅峰说。
    苍庸看向他。
    寅峰又问：“这句话会不会很庸俗啊？”
    苍庸点头。
    但寅峰总觉得苍庸没有否定自己，也没有否定自己莫名其妙的告白。
    果然，苍庸捧住了他的豹子脑壳，他重复：“我爱你。”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高尚或低贱，不是理想，也不是堕落。
    只是“爱”。
    每个人都有的，似乎不怎么特殊的，它俗套地存在于两个并不特殊的个体之间。
    相爱大概就是一团心灵的火焰烧穿了层层叠叠的衣服，它们知道了彼此，知道了黑夜中还有第二团火焰在燃烧，所以它们勾连在一起，烧得更旺了。
    它们试图把对方照亮，尽管对方也是一团热烈的火焰。
    “爱”这个字可以从每个能发声的人口中跳出来。
    它有些俗气。
    “可是开口说它的人是我爱的人就不一样了哦。”苍庸轻声说，“这三个字浪漫得像是我听过的最美，最宏大的诗。”
    寅峰轻声补充：“是诗，但它又显得那么具体。”
    “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会怎么爱自己吧。”苍庸搓了搓寅峰，这个热衷于往家里捡石头的大豹子。
    寅峰也紧紧搂着苍庸。
    熊毛里好像有太阳晒在青草上的味道。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明天，未来。
    可他又那么舍不得今天，舍不得此时此刻。
    真是矛盾的心理啊。
    这天夜里，苍庸和寅峰做了一场梦，他们的梦融合到了一起。
    寅峰在危机四伏的小路上行走，他越过了无数陷阱，冲破了无数荆棘，可忽然，这条路上出现了第二个个体。
    大棕熊苍庸紧张地站在路边，他的双爪紧紧攥着自己的挎包：“你，你好！我刚来这儿，我，我害怕，你可以带着我吗。”
    黑豹把脑袋仰得高高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棕熊。
    黑豹说：“成，那你躲在我的身后，那些坏蛋看不见你的。”
    大棕熊就这么跟在了黑豹的后头，他努力去隐藏自己庞大的身躯。
    他们一起越过了一些陷阱，解决了一些麻烦。
    一开始大棕熊被石头硌一下也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半天，可后来他不再躲在黑豹身后，反而跑到黑豹身侧去了。
    黑豹也终于发现这个大棕熊一点都不柔弱，他很厉害，他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
    可黑豹总还会问大棕熊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黑豹变成了一个笨蛋。
    是笨蛋吗？
    不，他知道棕熊特别特别厉害。
    只是在他眼里，这头棕熊软绵绵的，总是那么可怜。
    哪怕棕熊自己不觉得，黑豹也总忍不住替棕熊“自怜”。
    所以棕熊正好可怜在了黑豹这儿，在黑豹已经无可救药的脑子里。
    这一路上，棕熊在黑豹脑门上插满了随地捡来的小花，棕熊在自己身上也插了很多。
    棕熊还把自己的小背包分给了黑豹一个，他们可以把所有的喜欢都装进去。
    然后黑豹把自己的小背包套在了棕熊脑袋上，它变成了一个帽子。
    再然后黑豹也获得了一个背包帽子。
    他们脚步轻快，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他们无法预测这条路上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只能前进，无法后退，因为时间只会向前。
    在那个模糊不清，犹如湿纸晕染上淡水彩的前方里，有他们的所爱在等待着他们——那是他们身旁之人的未来。
    ……
    苍庸睡醒了，他伸了个懒腰，随后他看到了自己床头柜上的蛋糕：“哇！”
    寅峰从房门处探头进来看。
    “早上好！”苍庸举着手大声说。
    寅峰：“早上好！”他的回应也很热烈。
    苍庸用术法清理了自己，随后三两口将蛋糕吃掉，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想把未来一个月的蛋糕一次性吃掉。”
    “你可以把家里的蛋糕都吃了，但明天的就是明天的。”寅峰说，“你吃一吨也吃不到明天的蛋糕。”
    不管苍庸吃多少，未来一个月苍庸的床头柜上都会有小惊喜，这是无法被如今的苍庸用数量攻势消耗掉的。
    “我很喜欢这个！”苍庸举着小盘子，“明天的我也会很喜欢。”
    寅峰笑了。
    苍庸说：“而且我明天还会跟你说我很喜欢！”
    苍庸张开双臂，冲过去给了寅峰一个拥抱。
    ……
    …………
    鬼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不过明天一定会有一块来自黑豹的小蛋糕。
    还有来自大棕熊的，能把整个人都包裹进去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