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边(姐弟,1v1)》 喜欢 母亲拿来消毒水放在桌前,棉签沾着在他的伤口上涂抹。 安翡窝在沙发里,手指在手机上敲敲点点,铃声响起,母亲手肘顶她一下,“你过来给安鹤上药,我去接电话。” 安翡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好在她还是有反应的,起码放下手机,抬起眼,好好瞥一眼他。 “安鹤,你挺有能耐的,学会打架了。” 他偏过头,像是在思索应该怎么回答,回想安翡特地跑到警局的画面,垂眸,说了声“对不起。” 安翡两腿蜷缩着将自己缩成一块软软的面团——大概只有安鹤会这么想,他的姐姐是一块雪白的,柔软的面团。 第一次听到这个比喻的时候,安翡说他蠢,安鹤漫不经心的将这个几个字写在日记本里,他有两个日记本,一个用来上交给老师,另外一个总是上锁,安翡要看,他不许。 听到她手机震动,母亲走过来,女儿是个不听话的,仍旧坐在沙发上,摆出的尽是一副懒惰的样子。 “你这样,以后结婚怎么办,婆家要嫌弃你了,回头肯定说我这个当妈的教养不好,”母亲拿起面前,继续在安鹤的脸上涂抹。 安翡脸上渐渐扬起笑容,屏幕光芒打在脸上,眼里一块小小光点。 母亲放下棉签,“谁啊,让你笑成那个傻样,小周?” “是渺渺,她说她快放假了,过几天就回来,给我寄来好多零食。” “我还以为是小周,他最近没给你发信息?” 安翡挣扎着,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头一看,沙发上被她压出一个大坑。 母亲没控制好手劲,安鹤“嘶”的一声,口中疼出气音。 “……菲菲呀,过来,过来给你弟上药,妈控制不住力气,你弟总是疼,菲菲,菲菲?” 安翡不知在什么时候,回了房间,房门紧闭,一声不出,笑声也没有,她以前,单是刷着搞笑视频都要笑出声。 “菲菲!听话,赶紧出来,菲菲……” 安鹤从抽屉里翻出小镜子,“不用了妈,我自己涂涂药就行了。” 母亲见安翡软硬不吃,回了房间就硬是赖在里面不肯出来,自打放假,她是一动也不动,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日子快活的要命。 女儿是个叛逆的,说教不得,儿子倒是听话,无论她怎么絮叨,儿子也不会反驳一句。 “你说小周是怎么忍受你姐的……” 安鹤眯着眼,眼角一块淤青,一不小心,手劲也大些,搞得他闭上眼忍着疼。 母亲很满意安翡的男朋友,因为安翡这一次带回来的男人,不是黄毛,也不会身着奇装异服,满脑袋彩色,甚至连母亲自己都没想到,女儿居然挑了个隔壁学校的男生,年纪比她大些,谈吐成熟。 以往遇见这样的男人,她看一眼都不愿,偏偏就爱那街头不三不四的,说他们帅,说他们对自己好。 安鹤一度以为姐姐是不是被母亲管的太严格,心理扭曲。 母亲絮叨的话语他已经忘记大半,只记得,从警局回来后,她啰嗦自己不听话,气得指着自己的鼻子。 ——好端端的,跟人打什么,闹出个三长两短,进去蹲几天,你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吗?! 他忘记顶嘴了,早知道就告诉母亲,完了就完了呗,反正我已经完了。 傍晚,母亲跟着老太太们下楼去跳广场舞,喊着安翡,“姑娘啊,赶紧下去动动吧,身体再不动,骨头会锈。” 安鹤望着远处只开了个缝的房门,幻想安翡的一切,表情,动作,声音,甚至是说话时嘴唇的一张一合。 “不去不去,懒得动……” 母亲一个人穿上外套,离开了。 安鹤站在窗前,看见楼底母亲的背影,她身旁还有几位年龄相仿的朋友。 都说,姐弟这种组合,父母是最端不平水的,因为姐姐是为了弟弟而生。 但是在安家不是这样,安鹤时常认为父母是偏心的,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自己。 他们对安翡才是最好的,安翡早恋,安翡在学校闯祸,打架闹事,安翡上大学的第一个月就开始悄悄压榨安鹤的零用钱。 对于女儿在大学交往的男朋友,父母一概不在意,只要别伤了自己的身体,随便玩去,反正也成年了。 至于安翡究竟换过多少个男人,安鹤不知道,说不好奇是假的,谁都爱八卦,都爱吃瓜,身边人的八卦往往才是最吸引人的。 安翡打开门,倚着门框叫他,“安鹤。” “姐?” 安翡举起手机,给他发了张照片,“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就要图片上的这个,不许加姜。” 她转身就要关门,安翡最近身子懒得不行,每天瘫在床上,呼吸都觉得累。 “要大份还是小份?” “……不知道,你随便。” “啪嗒”一声关上门,家里好像只有安鹤一个人,安翡的房间不许他进,前几天他光是站在门口,就被安翡吼了出来。 摊子前,安翡又给他发了条消息,依旧是吃的,要他带回来。 摊子前人少,老板借着灯光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口,笑着,“小伙子啊,你这是被女朋友打了?还是被自己兄弟揍了啊?” 他笑笑,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表情让他疼的龇牙咧嘴,顿时板起脸,“没事。” 这两种猜测对应在他身上,倒也不会错,对一半也是对。 老板笑着,这种小年轻他见得太多,带着花脸出来买吃的,还是在晚上,基本上是被女朋友打了。 他女朋友劲挺大的,脸上淤青一块一块,看着怪渗人。 小吃冒着热气,打在安鹤手背上,回家的路上他被烫的差点拿不稳,站在路灯下瞄一眼,还好,只是有点发红,没烫伤。 安翡在手机上催他,你是不是要把你姐饿死?! 提着两袋子吃食到家,安翡还窝在床上,她的房间基本上都不开灯,就算是晚上也坚决不开,从早到晚,她的房间最省电费。 房间里黑乎乎,他敲门,“姐,你出来吃吗?” 没反应,他又叫了两声“姐”,床上窸窸窣窣一阵,安翡推开门,指了指桌子,他把东西全都放在桌子上,打开了,上面还在冒热气。 她把平板支在桌子上,刷着当下最火综艺,偶尔会笑一声,大部分时间板着脸,不与安鹤说话。 综艺很搞笑,安鹤甚至会短暂的沉浸在搞笑的氛围里,只是不明白安翡笑点为什么变高了。 她咬了一口,放下,盯着屏幕,安鹤透过对面的玻璃,发现她在发呆。 “姐?” “嗯……”她又咬了一口,大概是烫到舌头,安翡下意识吐出口中的食物,舌头就这么清楚的暴露在空气里。 灯光下,安翡的舌头呈现浅浅的粉色,或许是冷光的原因,她不应该是这种颜色。 安鹤给她倒了水,杯子放在桌旁,借着靠近的功夫迅速盯上她的舌头,而后快速移开目光。 视线游移,最后还是落在她的平板屏幕上。 水喝了一半,食物吃了一半,她放下筷子,“我会不会胖?” 安鹤摇头,“不会。” 他抱她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安翡的体重很轻,甚至比不上高中的时候。 屏幕换了,声音刺耳,安鹤看见上面清楚的三个字,周泓舜。 她愣了一下,随后摁下绿色的通话键,一张脸出现在屏幕里,对着安翡露出笑容。 听着周泓舜的声音,安鹤首先观察安翡的反应,她一边小口小口咬着纸碗里的食物,一边低头,听着对面的男人对自己讲述最近的见闻。 无非是他在实验室里与师弟们的故事,导师不大会为难人…… 纸碗上的热气几近消失,安翡忘记对长胖的担忧,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对面笑了。 “菲菲,你好可爱,尤其是刚才你吃东西的时候,脸鼓鼓的,真的很可爱,很好看。” 安翡微微一笑,男人的说辞也只有这些,可爱,好看,漂亮,下一次会不会说她性感? 安鹤望着玻璃上的倒影,他并不认为周泓舜是一个值得交往下去的对象,但他偏偏是家长们喜欢的模样。 学历高,行为举止也儒雅,像体面板正的知识分子。 听着他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安鹤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安翡会因为一个简短的冷笑话对他露出笑容。 他将姐姐的笑容归为强颜欢笑。 眼看这里没什么他值得忙的,况且脸上还挂着彩,正要起身回房间,安翡叫住他,抬起杯子,“帮我再倒一杯。” 他听着屏幕里男人的调侃,“你是把你弟当成自己的仆人了。” 她笑声清朗,“反正我有弟弟,此刻不用更待何时?仆人不压榨,要等到什么时候?” 电脑屏幕上,女孩与男人的脸重迭在一个屏幕里。 她偶尔喝口水,继续与他说笑,安鹤关紧房门,欣赏电脑上两个人的脸。 他喜欢属于女孩的这张脸,安翡的眼尾很长,因此她化妆时喜欢上扬的长眼线,眼妆是脸的重点。 不仅仅是化妆的时候,还有她笑的时候,站着用笑容扫视自己,还有她哭的时候,眼角微红,湿漉漉的水汽集中在眼里。 从小到大,他极少见到安翡哭泣,大多是被父母打骂,初中以后即便被骂的更惨,她也不会哭了,骂完还会敲敲他的脑袋,“看见没,成绩不好就要挨骂挨打,你听点话,成绩高一点,就不会像我这样。” 成年了,她更不会哭了,安鹤唯一一次见她掉泪,是在一个晚上,自己还在她身旁。 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他厌恶眼前的画面,安翡正在把自己的笑容无偿赠送他们,难道他们得到的“再来一笑”很多吗? 耳机里,男人正在向她讲述自己对她的爱慕,安翡听着,好像并不认真。 她在走神,这让安鹤有短暂的快乐,天下男人的甜言蜜语凭什么要她一个人接收? 房间开着灯,他望着电脑屏幕,一男一女,男人肆无忌惮的输出自己的爱,女孩好像听懂了,又好像迷迷糊糊的在犯困,左耳听右耳冒。 “菲菲,我真的特别喜欢你,真的,我感觉你长得好看,灵魂也特别有趣……抱歉,我好像不太会说话,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安鹤摘下耳机,桌子上的饮料还剩半瓶,他拧开瓶子喝了一口。 喜欢这种话谁不会说? 他也说过,从小到大,在自己挨骂后被姐姐抱着安慰,或是长大以后被她压榨零用钱,哪怕是被她扇,被她骂,安鹤依旧会对她说,姐姐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胃疼 徐渺打来电话,安翡好不容易收拾一下,脱掉身上的睡衣,坐在镜子前画了一个多小时的妆。 见到徐渺的第一眼,安翡扑上去,抱着她,徐渺摸摸她的胳膊,后背,拥抱里感受到了苦苦的味道。 她打趣,“渺渺啊,我就是男人太多,一时半会应付不过来了而已……” 徐渺不信,二人随便找了个小饭馆,高中那会,他们更喜欢在小饭馆里坐着,一碗面能吃两个小时。 她总爱玩笑徐渺,“哎,你俩……挺好的?” 看到对方无可奈何,脑袋上冒着问号的表情,安翡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故作无辜,“只是问问而已嘛……” “那你呢?男人太多,分身乏术?” ……徐渺不是乖乖女了。 安翡握着手中的冰淇淋罐子,外层湿漉漉一片水珠,好像空气落了眼泪,她笑嘻嘻答话,“哎,姐妹你不懂男人多的快乐。” 这算是撒谎吧,她最近没那么多男人,只有一个,偶尔视频连线说说话,刚放假那会带到家里,母亲很喜欢。 感情早早就单调了,她的演技不太好,徐渺握着杯子,液体转了两圈,忽而问道,“菲菲,你考虑过以后要做什么吗,继续考,还是找工作?” “不知道……不过我不想离家那么近了,我想去外面看看,”她笑,“反正我身边也没什么牵挂的,我觉得,走远一点也挺好。” 她在面条里加了太多辣椒,坐在她对面,徐渺闻见呛鼻子的气味,安翡什么时候这么能吃辣的了,即便她被辣的两眼发红。 她拍着安翡的后背,“别吃那么多辣的,对胃不好啊。” 安翡抓起瓶子冲出去漱口,她手机亮起,徐渺来不及看,跟着她走出去,安翡漱口水吐进下水道里,用力拍了两下胃。 站起身,见到徐渺在身后满脸惊讶,她笑,“你知道我改不掉这个坏毛病的,明明菜的要死,还非得试试。” 看她嘴唇周围也在发红,徐渺担心,却不知应该怎么安慰她。 相较于上一次见到安翡,她好像有了更多的变化,刚刚抱她时,就能明显感受到安翡瘦了好多。 她的体质特殊,瘦了不会表现在脸上,徐渺刚见她时,她脸上带着妆,气色也不错。 “真没事……”她拉着徐渺在店里坐下,手机闪了闪,弹出安鹤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删除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无聊的骚扰信息,男人都这样。” 徐渺笑,“你桃花运旺盛。” “当然,这一点你就不行,姐妹我打算趁着年轻漂亮赶紧玩玩。” 徐渺舀了一勺汤,我哥不让我桃花运旺盛呢,他不让我看帅哥。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帅啊,安翡叹气,我就遇不到帅的,不过我最近谈的这个还行,学历也挺高的。 “你弟?他现在也挺大了吧,没变帅?” 她脸色一闪,我弟?算了吧,他那张脸我天天看,早就腻了。 安鹤听见她的话语,沉浸在耳机里的声音,甚至入了迷。 当晚,她颤着手,推开安鹤的房门。 安鹤晚上从来不锁门,全家也只有安翡有锁门的习惯,男孩坐在椅子上,正在打游戏。 “安鹤……” 看她捂着肚子,他走上前,将人扶到床边坐下,“姐你怎么了?” “我胃疼……药呢,不行不行,疼死我了……” 看她皱着眉,安鹤在药箱里翻找,翻出两个盒子,去温了水,在她面前蹲下,“能自己拿吗?” 安翡疼的满头冷汗,她知道今天不应该逞能吃太多的辣椒,正欲伸出手,安鹤捏着药片,直接塞进她嘴唇。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触碰她的嘴唇了,柔软,但不温热,安翡的嘴与她的身体触感完全不同。 “我喂你。” 安鹤小心的抬起水杯,确保这个弧度能让水缓慢进入她的口腔,冲刷药物。 “咕咚咕咚”,她在吞咽,安鹤始终紧盯她的嘴唇,脖子,像是要在上面找到什么。 身体一疼,她就出汗,坐在安鹤的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蹲着,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安翡还捂着胃,“这破药,怎么还不好啊。” “哪有那么快啊,”他直接坐在地板上,仰视安翡,看似虔诚无比。 安翡两手撑着身后,胸前起伏,这件睡衣已经缩水,她腰线明显,安鹤不大喜欢她穿过于勾勒身材的衣服。 身体好像在不断的充气,泄气,安鹤跪在地上,两手握着她的腿,“姐,还疼啊,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吧。” 她坐直了身子,扶着床试图站起来,安鹤以为她要去医院,拿起外套要跟在她身后,被安翡甩开。 “你别碰我。” “我不碰你,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你这样……” 他眼看着安翡推开房门,特地放轻了脚步,二人站在母亲房门前,话音再大些,难保母亲不会醒来,她现在的睡眠不如以前。 最后几句话,安翡没理他,也许是因为胃太疼。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他上前一步,趁着门还剩下一条缝,他急忙摁住门板,塞进半边身子。 她的房间常年不开灯,母亲说安翡过活猫头鹰的日子,安鹤记得自己也调侃过她,是不是要进化成吸血鬼了。 她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不能,她连关门的力气都不剩多少,挣扎对于安鹤来说,更像是一种引诱。 他将安翡放在床上,听她在自己耳边不住低语,安鹤,你给我滚,离开我的房间,别烦我。 “我不会烦你,姐,我就是在这看看你。” 她气息微弱,极小声,安鹤几乎要伏在她嘴唇边才能听清。 依旧是让他快速滚蛋之类的话语,他握着安翡的手掌,指尖冰凉。 如果不是因为全身无力,胃里火烧火燎的疼,她一定要从床上跳起来,一巴掌扇在安鹤的脸上。 二人眼睛适应了黑暗,在安鹤的印象里,安翡确实会把自己的房间打造成鸟窝,如今切实体验了这么久,发觉她的房间干净又整洁。 他手指抚摸安翡的手背,据说相爱的人接触,就会消减疼痛。 是自己不够爱她吗,安鹤靠近她的脸,认真观察面前的女人——她是一个锋利,带着刺的女人,而非女孩。 “看什么看……”她白眼,动作好像花费她巨大的力气,安翡偏过头,月光打在脸上,刺眼,洁白。 他送开她的手,起身去拉窗帘,“不刺眼吗?” 安翡没出声,闭上眼装睡。 安鹤拉上窗帘,在她床边坐下,继续握着她的手,体温源源不断传输给她,安翡体内似乎涌着热流。 眼前一片黑暗,反而让她不适应了,没有月光的夜晚,尤其是这月光被人为消除,就好像错过了超市的打折日期,损失并不大,但也足够让人盛满失望。 安翡试探着,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吓了一跳——面前一双黑魆魆,却会发亮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她抬起手推搡他的胸口,安鹤抓紧了,两层手指裹成一个更大的拳头,放在他的胸前。 现下,男人体温要更高,久违的温暖,混杂在两人的呼吸里。 身后“咔哒”一声响,安翡不顾眼前这双眼睛在黑夜里多么惊悚恐怖,猛地睁开眼,他明显感受到,胸前的拳头变小了。 母亲出来了,去厕所吧,如果让她发现一对姐弟正窝在床上,弟弟握着姐姐的手放在胸前——她不顾胃里的烧灼,一心只想把安鹤踹下床。 “你赶紧回去……”她只剩气音,安鹤装作没听见,赖在她房间硬是不走。 安翡急了,万一母亲推开两个孩子的房门,哪怕只是为了看看子女睡觉有没有踢被子之类,也足够他们提心吊胆。 “安鹤!” “嗯?别害怕,姐。” 怎么可能不害怕,安鹤看她颤着眼瞳,安翡虽然是姐姐,但也并不是个勇敢的姐姐。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二人都不是小孩子了,有时候他也会佩服,安翡演了这么多年,终于演出了一个完美的姐姐,可是并不无暇。 母亲脚步声清晰,这房子不大,听着拖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加剧她心中的恐惧。 安鹤趁机握紧她的拳头,“怕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 怎么没做错?安翡瞪着眼睛,姐弟二人在黑暗中对视,安鹤似乎毫不畏惧她作为姐姐带来的血脉压制。 在他眼里,可能根本就没有“压制”这个词吧,安翡对着他白眼,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前停下。 “菲菲啊,睡了吗?别熬夜啊,你总爱熬夜……” 拖鞋刮着地面,母亲房门关上,房间外又是一片深夜宁静。 “没必要害怕,就算妈发现我在这里,又能怎么样,我就说你胃疼,我过来陪陪你呗,妈说不定还会夸我们相亲相爱的一对姐弟呢。” 他笑容戏谑,安翡一只胳膊撑着床,怎么也起不来,胃里那个巨大的火球还未消失,安鹤摁着她的肩膀,将人摁在床上。 他换下笑容,坐起身在她身旁,眼神要把人盯出洞来,在洞里装满自己的故事。 安翡抬起手指,“你走不走,赶紧回你自己房间里去,我没事了。” “姐,你能不能不赶我走?从小到大,我一来你房间你就要赶我。” 神色严肃,没有笑嘻嘻的表情,他看似真的委屈,仅仅是因为不能在姐姐房间里多待一秒。 她房间有什么好的,除了桌子下有一箱子零食,其他的都是常规家具,床上躺了个人。 所以不同点是,她的房间床上多了个胃疼的女人? 情书 全家人一致认为,从小到大,割裂感最强应该是安翡。 安鹤最初的记忆,也是产生在她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时爷爷奶奶们很是喜爱安翡,这姑娘以后绝不会受欺负。 看着安鹤衣服上的污渍,小小年纪,她一只手摁在弟弟脑袋上,问他,是自己弄脏的,还是别人弄脏的? 他低着头仔细想,说出一个名字,安翡偶尔从他的口中听到过。 她点头,“他欺负你了?长什么样子,告诉我。” 幼儿园的孩子,哪里知道如何清楚的描述对方的身形体态,半晌憋不出一句话,说他是个男生,再就不出一声。 安翡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呵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不敢说话了,你是我弟吗?!” 爸妈身边没受过的批评,在安翡这全都补上,安鹤害怕了,以为她要打骂自己。 “行,不说就不说,”安翡关上房门,此刻姐弟还没有分房睡,安翡每天都要在床上摆出四仰八叉的姿势,偶尔也会一脚将他踢下床。 她不明白,一个男生,居然也会受到别人的欺负?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身旁弟弟的呼吸声甚至还会心怀不平。 安翡一脚踢在他后背上,坐起身,指着他脸,“睡睡睡,就知道睡,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别跟人说是我安翡的弟弟。” 安鹤醒来,黑暗里目不转睛盯着安翡,两个小孩子,黑夜不睡觉,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姐姐……” “姐什么姐!你被人欺负了,不告诉我,告诉爸妈也行啊,就这么乖乖受着?!你以为欺负你的人是我吗?” 安鹤傻坐在床上,盯着她的脸,安翡抬手就要打他,指尖都碰到他脸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不会扇人。 看她突然停下动作,安鹤以为安翡真的生气,爬到他腿边,晃着她的手,语气带着哭腔,“姐姐别生气,对不起姐姐,不要生气……” 没骨气的样子。 安翡讨厌这样的弟弟,她推开门,抱着被子跑去沙发上睡,免得沾染一身的软弱气。 沙发上一点也不舒服,她试着翻身,结果掉在地上,胳膊和身侧骨头硌得她皮肉疼。 “唔……” 奇怪的声音,安翡瞥了一眼身下,安鹤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地上,裹着被子,此刻她的腿正压在安鹤身上。 好不容易忍着上半身的疼痛起来,她一把拉下安鹤裹在头顶的被子,小声耳语,“你不在床上睡,跑这来干嘛?” 安鹤说,姐姐,我不敢一个人睡觉,总觉得有人站在我旁边,要吓我。 安翡年纪小,还不能对他的描述有感,只是好气又好笑,他上的是幼儿园,还是修仙园? 他把被子搭在肩膀上,往前挪,腿脚蹭在沙发上,“姐姐,我可以睡在地上,你可不可以陪我呀?” ……女孩也没像他这样吧。 要是第二天一早,爸妈发现他们的宝贝儿子睡在冰凉地板上,姑娘在沙发上打滚,只怕是要说这姑娘是多么的自私。 安翡站起来,安鹤急忙朝她伸出手,被她拍开,“自己有脚,自己走,我可抱不动你。” 她才比安鹤大几岁?两个人都是孩子,孩子抱着孩子的场景,最好还是发生在年龄差大一点的人身上。 安鹤跟在她身后,被子拖在地上,即将上床时被她制住,用力拍了拍被子上的灰尘,抱起来用力一甩。 看她在床上躺下,安鹤这才放下心来,踩着小凳子上了床。 姐姐背对着他,但这样也足够了,安鹤心中好像装满棉花,柔软的裹着他的身体,承装幼儿情绪。 他早就忘记那个把自己衣服弄脏的人了,第二天安翡走进幼儿园里,老师还以为是哪个孩子走错了教室。 她进门大喊名字,安鹤不在班里,某个男生站起来,安翡走上前,将人推到,颇有气势。 等老师赶到,安翡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指着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欺负我弟弟,我就打你!” 小孩子最怕恐吓了,一个红领巾足够让他们提心吊胆一天,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孩动起手也是货真价实。 老师把两个孩子拉开,给双方父母打了电话,办公室里满满当当好几个人。 男生家里父母得了把柄,说什么都要去医院验伤,要赔钱。 安鹤害怕,偷偷拉安翡衣袖,“姐姐,赔钱是什么意思啊?” 她说,赔钱就是把你卖掉,换成钱送给他们。 安鹤吓的脸煞白,抱着安翡就要掉眼泪,大喊不要卖我。 至于是否赔钱,安翡并不清楚,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回到家,首先面对的是父母的说教。 打架打架,一个姑娘家,一点没有文静的样子,到处惹事,成什么样?以后还不得变成泼妇一样,说出去,方圆八十里没人敢要这姑娘做婆。 安翡跪在地上,父亲嘴上不干净,尽是脏话,说的安翡悄悄抹眼泪。 大概是真的赔了钱吧,不然父母也不会如此生气,父亲张着大嘴,手指不断戳她脑袋,安翡被戳得脑袋往后抖了几下。 “爸爸别打姐姐……” 安鹤跑过来,小短腿,差点在平地上摔跤,安翡将他扶起来,两个人一起跪在地上。 “你来干嘛?想让爸更生气吗?” 安鹤不明白她的意思,听着就要从地上起来,父亲正与母亲说话,就要转过身,安翡立马大哭。 “爸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女孩子眼泪比男人值钱许多,父亲心软,母亲揉揉他的胃——父亲胃不好,也不知安翡是不是随了他。 安鹤抽出纸就要给她擦泪,安翡猛地抢过,很想用一种不说话的方式骂弟弟不争气,没胆量。 后来她才知道,这种方式叫“翻白眼”。 明白这个动作,并熟练使用是在安鹤上小学的时候,他不知道安翡究竟是从哪里学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动作,每天拿着弟弟做实验。 爸妈为此骂她,女孩子,从哪里学来那些丑样子? 他们再怎么骂也没用,安翡身子里也不知流的什么血,浑身上下精力旺盛,上课写作业,所有跟学习有关的事,她全都没精神。 两人坐在书桌前,安翡食指和中指夹着笔,望天发呆,猝不及防的,“安鹤,你要是年纪比我大就好了。” “啊?”他停下手中动作,“为什么?” 她笑,“因为你可以帮我写作业呀!这样我就不用写了,而且你的作业肯定写的比我好看。” 姐姐鲜少在他面前露出明媚的模样,大多是苦着脸,数落他作为弟弟的软弱,凭什么不打架?别人给你一拳,你怎么就不能踢他一脚? 安翡摆弄着笔,欣赏笔杆上的花花绿绿,偶尔睨一眼弟弟,心道“乖孩子”。 作为一个姐姐,她也算合格,作为一个学生,她不如安鹤。 二人年龄差距并不大,安鹤成年以后与她走在路上,路人还以为这是一对情侣,安翡有时候也会充分发挥他作为弟弟的用处,比如挡桃花。 安翡的桃花出现在她初中时,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小躁动,安鹤亲眼看着她接过男生送来的情书,喊上自己一起回家。 他指着粉红色的信封,“姐姐,这是什么?” 她扬着情书,“这个啊,这个是你姐魅力的证明,没办法,你姐长得太美,这东西太多太多了。” 魅力的证明?这个问题困扰着他,她不敢把情书光明正大的放在桌子上,索性全都夹在卷子和练习册里,塞进桌洞。 她肆无忌惮的在安鹤面前翻找书桌里的卷纸,情书偶尔一张张掉落,颜色各异,粉红色居多。 掉在地上,安翡捡起来,看着情书上的名字,笑一下,随手扔进抽屉里。 这时姐弟已经分房睡,安翡并不避讳他,无论是情书,还是成长中的黄色废料。 安鹤走进她的房间,安翡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轻手轻脚拉开她的抽屉,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这个抽屉了,好奇心作祟,他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动作很轻,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胆的在安翡的抽屉里翻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年纪小尚且有些恐惧,更多的还是兴奋。 他第一次这么兴奋,手抖了,大脑里血液涌流,直冲无知之地。 无非是一些不懂事时候的情书,安翡还没扔,那些人现在长什么样子她应该都不记得了。 安翡在床上翻身,安鹤仍旧站在原地,他有一丝紧张,但是翻扬的兴奋很快淹没,他甚至面向床,很想好好看看,安翡的睡颜。 小说里,女主的睡颜可以打动她的追求者,电视剧里,导演也会花大心思着重拍摄女主睡觉时的场景,并加以氛围烘托。 安鹤倚着桌子,观察她睡觉的姿势。 安翡习惯侧睡,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太烦人,惹得她不得不翻身到一边,不愿看自己一眼。 不过是一种猜测而已,安鹤在她的抽屉里没有发现什么,失望来得太迟,现在,他的兴奋还未落。 血缘上,她是他的姐姐,但是生活中,她好像不断的属于别人。 安鹤站在校门口等她,看着安翡与一个男生牵着手走出来,他脑中瞬间冒出“早恋”二字。 姐姐在早恋,被他看见了,她远远的见到安鹤,一点也没有害怕。 她握着男生的手,抬起来,朝她挥手示意,这是我喜欢的人。 在安鹤眼里,安翡这样的动作更像是一种挑衅,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气愤,有惊讶,有失望。 原来失望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冲散先前所有的兴奋。 回家路上,他不说话,安翡也不说话,姐弟二人的隔阂来自性别。 路途进行一半,她在路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两块棒棒糖,递给安鹤一根。 她喜欢迎着风,品尝口中的甜味,安鹤跟在她侧后方,握着手中的棒棒糖,没吃。 “你怎么不吃?不喜欢?” 她买的是奶香糖,安翡钟爱奶香味,尤其是迎面微风吹着脸,似乎连甜味也能散溢满身。 安鹤闻到了,她对自己说话的时候,飘过来的香甜。 不属于奶香,也不是衣服上薰衣草的味道,安鹤在脑中不断搜索,没有答案。 安翡并不在意他是否吃糖,一手撩起马尾,脖子上还搭着碎发,黑与白,对比鲜明。 安鹤忍不住发问,“姐,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她漫不经心,甚至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你说呢?” 安鹤不是小孩子,被安翡三个字堵住喉咙,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安翡的“男朋友”。 他是不是应该在这件事上做出实质性的让步? 可是让步了又能怎样呢,她是姐姐,与自己有着同父同母的血缘。 血缘,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安鹤几乎立时定住脚步,安翡没注意到,往前走了几十米,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她回过身,男孩站在远处。 她不说话,歪着脑袋与他对视,安鹤慢慢走上前,靠近了,在安翡转身迈步前一把拉住她。 “姐,你为什么找了那个男生?” 安翡笑了,她知道安鹤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还能有什么,无非是长得帅喽,我就是喜欢好看的,看着就赏心悦目,一天的好心情。 她不管安鹤走不走,拍拍头发,马路边行走,偶尔会跳起来抓树上的绿叶,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 “你觉得他帅吗,可是我并不这么觉得啊,姐,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安翡抓着书包带子,很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句俗语。 她微微低头,青春期女孩发育更快,她很高兴与自己的身高可以压过他,好像只有身高,可以凸显她作为姐姐的气势。 安鹤直视她双眼,安翡有戏谑嘲讽。 他随即一笑,玩笑她,“姐,你不怕被爸妈知道?肯定要骂你了。” “骂就骂吧,”路过垃圾桶,她问安鹤,“棒棒糖这根棍,算可回收垃圾吗?” 他点头,“算吧。” 安翡后退几步,摆好了姿势,胳膊抬起,朝着垃圾桶用力,小小的塑料棍没什么重量,打在垃圾桶边沿上,掉下来了。 她并不失望,抓起,再往里扔,来来回回一共四次,终于成功,安鹤目睹她的成果,姐你好厉害。 当然啦,她蹦跳着在路边行走,宽大的梧桐叶在她手中很转圈,安翡是惬意的,自由的,无可捆锁的,她生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在安鹤眼中,她也是一个足够自私的姐姐,因为她只爱想爱的人,而非这个已经成为她“奴隶”的弟弟。 欲望 安翡骑着自行车,向他而来,长发在身后高高扬起,如同飞扬的黑纱,她停下自行车,摘下圆圆的遮阳帽甩在他身上,随后提着一袋子水果和零食。 太重了,她转身,眼神飘一飘,安鹤就会乖乖的靠近,接过她的所有重量。 安翡越来越不喜欢他的靠近了,好像他只要一靠近,整个人的阴影便会喷薄而出,一寸寸侵袭她的肌肤,甚至渗入毛孔。 安翡看着地上的影子,他甚至连影子都比自己长的多,她不愿抬头再去面对安鹤比自己多出来的那一颗脑袋。 “姐?” 安翡转身,飞扬的发梢扫过他,她好像带着怒气一样,气呼呼的往楼上走,安鹤跟在她身后,一步能迈三层楼梯。 她在家门口站住,身上翻找钥匙,找不到,敲门家里也没人开。 “你拿钥匙了?” 他摇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四只眼睛在空气中转悠。 楼道偶尔会有人经过,站在门口成为路人甲的欣赏对象,这件事一点也不舒服,安翡一手扯过他握着的遮阳帽,快速下了楼梯。 他也跟着下去,“姐,你去哪?” “出去逛逛!” 安鹤脚步在楼梯上顿住,眼见安翡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她又要走了,这个假期就没见她消停过。 他跟着下了楼,安翡倚着墙,衣角颤动,“你下来干嘛?” 她去买了冰淇淋,走到家门口,安鹤坐在门口小区的石头上,几个老太太将他围起来,问这问那。 站在远处,安翡没有注意到,手中的冰淇淋已经化了不少,浓稠的粉色液体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胸前,洇出几块深色的点。 不愿意成为老太太的采访对象,安翡原地徘徊着,安鹤看见她,喊一声“姐”。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似乎在他面前不再扮演姐姐的身份了,两个人仍然是家人,仍然有血缘,但也仅仅是血脉相连。 他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巾,正欲擦去她手上融化的冰淇淋,半空犹豫着,手停住了。 “姐,你擦擦,蹭到衣服上了。” 安翡接过来,衣前湿漉漉,冰淇淋滴在手上,触感冰凉黏腻,安翡定睛看了一会,伸手擦去。 剩下的湿润很快干涸,手背发粘,她找了个小亭子坐下,安鹤跟在她身后,也坐下,她不说话,他也不出声。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安鹤一愣,内心深处挂着明晃晃的无地自容,他听话吗?他从不认为这个词语可以出现在自己身上。 看他没回话,安翡不问了,这样的问题,谁也不会回答,搞不好,还要扯出新的事端来。 哦,事端,安翡快速将剩下的冰淇淋吃完,前几天她刚跟安鹤吵了一架,原因简单,他已经不记得这是她换的第几个男人了。 父母管不住她,安鹤说,你迟早会被那些男人骗。 吵架她完全吵的过他,但是讲理不行,安鹤在这个家里,喜欢用最理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他一遍遍的跟她分析这个男人的缺点。 最后,他说,姐,我怀疑你是不是被那个男人冲昏头脑了,我从来不觉得你傻,但是我现在觉得你真的很傻,你到底在追求什么,爱情,还是爽? 安翡盯着他的脸,没有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她忘记了,偏偏现在想起,安鹤开玩笑的次数,极少。 真正激怒她的,是最后两个字。 爽,什么爽,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很随便就能把自己送出去的人吗?!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张口要补救,安翡先他一步,冷笑着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安鹤,原来你跟那些男人没有任何区别啊,你也是一个为欲望驱使的男性,不是吗?” 是的,但是眼下他不能承认,一个正在怒气中,另一个问话不答,几近撒谎。 安翡语气轻柔,让他想起自己初次对她产生欲望的时候,她正用温柔的语气,在自己身旁坐下,讲着学校的八卦。 “姐,姐——” 她关上门,父母不知姐弟到底因为什么在吵架,弟弟做错事了一般,家人还是头一回见他垂头丧气。 当晚他没睡着,睡眠不能满足的后果就是,他需要满足其他欲望。 不可否认自己作为男性的本能,安鹤的青春期也在幻想中度过,当他第一次接触到“性”这个字的时候,性懵懂就在心中生根发芽。 他起身,推开门,吓了一跳,安翡大半夜不睡觉,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姐?” 她抬起头,安鹤想象到她白眼的样子,泄欲后带来的困倦随即消失。 安翡长发散在身后,听见他的脚步声,安鹤没有任何一次这么大胆过,他在安翡面前蹲下。 他有一个成年男性的身躯了,尽管现在距离成年还有一阵子。 “姐,是我的错,我知道——” “知道什么?”她笑,黑暗里笑容冷气逼人,“说啊,知道什么,知道你姐男人多,所以你想让我守身如玉,是吗?为了谁,你吗?!” 如果真的如此,他求之不得。 安鹤不说话,在她面前蹲着许久,腿酸了,他在回想,自己是一个多么恶劣的人。 他兀自将安翡拉入亲手营造的性幻想里,将她涂抹,染上五颜六色,深夜无人时,独自欣赏沉醉。 他在对亲姐姐犯错。 思绪回到眼前,他轻声道,“姐,你还在生气。” 安翡笑起来,摘下帽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怒气自然是消减不少,要说完全不生气,她做不到。 安鹤紧盯她的脸,姐姐的眼,姐姐的心,“是我的错,那天我不该那么说,姐,是我的错。” 认错了,然后呢,心里留下来的窟窿一辈子也填不上。 嘴皮子真是个怪东西,上下一张一合,就能轻松在一个人心里钻个孔,让他疼,让他恨。 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在乎,安翡一手握着帽檐,对着手机自拍,随后翻转屏幕给他看,“你觉得哪张好看?不许说都好看。” 安鹤一张张仔细翻过,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绿色。 他选择了一张,安翡手指敲着屏幕,照片发给一个男生。 “是谁?” “嗯?”她低哼,抬起头,“你问什么?” 他指着她的手机,“你刚才把照片发给谁了?” 她知道这个人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想起前些日子的争吵,她捂着手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姐的朋友,别管。” “朋友?” 她知道安鹤想问什么,故意抬高手机,“怎么,长大了,现在要管我了?爸妈管我已经够烦了,你可别烦我。” 安翡重新戴好帽子,对着手机整理自己的头发丝,随后站起,跑到远处绿色最茂盛的地方自拍,偶尔她会在绿色饿背景衬托下,转几个圈,白色的裙摆盛开。 “安鹤!过来!” 他走过去,安翡把手机扔给他,“给我拍照,拍的好看点啊,不然我会揍你的。” 她坐下来,熟练地翘起腿,安鹤屡次提醒她这样会脊柱侧弯。 “好了吗?” “把照片发我一份。” 安翡手指一顿,随即笑起来,看看他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可安鹤不说,回到原来的桌子前坐下,东张西望。 安翡跑到他身旁,“说啊,要你姐照片干什么,做壁纸?还是打算给自己挡桃花啊?” 这都是她用过的招式,趁着弟弟正值花期,赶紧拍几张照片放在手机里存着,以后出去炫耀,岂不是人人艳羡? 安鹤最后当着她的面,被安翡掐着脖子,把她的照片换成壁纸。 “……行了吧?” 安翡喜笑颜开,很是自恋的摸了摸他的屏幕,“我的弟弟真听话,是个好孩子,来,姐姐亲一口。” 她拉着安鹤的脖子,身高差下她弯着腰,很大声的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两个人在小区里坐到天黑,母亲回来,拿钥匙开了门,数落她,“实在不行你就去找个开锁的师傅,你看看,这一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外面了,都没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还不努力啊。” 安翡坐在书桌前,选择题一共做了五道,最后两个还是猜的选项。 伤口 安翡从没指望自己能考上什么好学校,去往考场的路上,她喝着提神饮料,身旁坐着安鹤。 母亲在唠叨,好好考啊,一定要考一个好学校啊,女孩子家,不好好学习以后拿什么做出路?总不能嫁给男人受欺负吧? 她小声对他耳语,“你姐什么样子你不是不知道,都这个样了,还能指望我考上什么好学校?” 安鹤摇头,“没事,说不定你高考这一回就能有个好成绩呢。” 安翡没打算自己能怎么超长发挥,大不了以后去咖啡店拉花,或是去奶茶店摇奶茶去。 他推开门,安翡跳下车,夏季,她穿的薄,肩膀露在外面。 “怎么穿了这一身……”母亲把她的衣服往上拽,奈何这衣服短,上面遮住了,下面就会露着腰。 她笑着把衣服往下拉了拉,“妈,您这年纪的人不懂,反正您女儿马上就要解放了,提前自由一下不也挺好?” 远远的,有人盯着她,安鹤试图用身体挡住他人的目光,可是对方很快换了位置。 母亲去远处买水,等待时,男生走近了,有挑衅,有年少不知恐惧的意气。 安鹤认识那个人,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也是安翡高考前新换的男人,听她说,这个男生年纪小,听话。 二人远远对望,眼见学生们都进了考场,男生走近他,挤出笑意,“安鹤。” 他难以想象安翡与这个男生会怎么相处,会牵手,拥抱,还是亲吻?安鹤在大脑里不断的脑补,一阵失神。 “我没想到我姐看上你了。” 男生笑,似乎是在为了自己年轻的魅力而兴奋一般,“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能拥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他在心中重复这个词语,安翡不是女人,应该是女孩,他反驳似的,语气带着点恼怒。 “我姐还很年轻,你别用女人这种词,”他转身,望着教学楼,可是身边的人从来不会给予他任何机会。 “反正迟早会睡的,我只不过是提前这么叫了而已,当然,我没在她面前这么叫过。” 他在炫耀,好像很早就看清了安鹤心中所想,每一句话都精准打在他伤疤上,这样的行为,男生乐此不疲。 安鹤脸色沉下,“你别用女人那种词,我姐现在很年轻,你用这种词就好像是在侮辱她,懂吗?侮辱。” 最后一个词,他加重语气,男生很满意他的反应,“安鹤,你是觉得我比不上你姐,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你姐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对方知道他的理智,但是他的理智也只能写在卷面上。 “我姐不会喜欢你,”安鹤斩钉截铁。 男生笑,“没关系,起码现在她是喜欢我的,安鹤,”他走近了,“你姐喜欢我,听见了吗?喜欢的人,是我。” 母亲握着瓶子回来时,安鹤倚着围栏,母亲指着远处的人影,“刚刚那个男生跟你说话,你认识他?” 他点头,“嗯,同学。” 母亲也坐下,望着男生的身影消失在等候的人群里,但是望着背影,她说,“那个男生学习好不好呀?有你好吗?” 安鹤大脑中依旧充斥着刚才男生的话,他说,你姐喜欢的人,是我。 母亲半天没有等来他的回答,拧开了水,递给他,“是不是太热了,你要是觉得热,就别等了,我自己一个人等——” 她看见了安鹤的手,正在渗出丝丝血迹,并不多,太阳下却能清楚看清一片的红血丝。 “这怎么了啊,这怎么了?” 他藏起手,缩进衣服里,“没事。” “什么没事啊,你刚才是怎么了?啊?” 安鹤站起身,他不会回答母亲,在与男生冲突结束后,他短暂的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很温和的人。 但是家中所有的女性都是这么认为,安翡出门,也会以自己是一个温柔弟弟而自豪。 她的傲气来源于自己——安鹤感受到了体内逐渐上升的激素,脚步加快了,去超市里买了她喜欢的饮料。 回程,他在人群的缝隙里瞥见男生的身影,他停下脚步,猜测安翡喜欢他什么。 长相?身材?这个年纪的人,不就是图这些吗? 安鹤手指暗自抠着泛血丝的伤口,抠出更多的血,撕裂伤口的痛感反而让他莫名兴奋。 安翡会心疼自己吧,他扬起手,在阳光下欣赏夺目的艳红。 回了家,安翡拿起消毒水在他手上涂,听着母亲的抱怨,“我说呢,我问他学习好不好,你弟都没说,没想到是这种人,现在就这么不听话,以后还能有个好?” 安翡在他伤口上吹冷气,“没事吧,还疼吗?” 他摇头,“我没事,没想到姐你交的男朋友居然那么讨厌我,我也没说什么,他反而……” 母亲帮腔,“菲菲啊,你看看你谈了什么东西,幸亏现在没考虑谈婚论嫁,你说以后要是遇见这种男人,婚后家暴什么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办?” 原来处理一个情敌也不算很难。 安翡一点也没有分手后的伤心,全是脱离教育的喜悦,安鹤看她早起整个人呆住了。 “我送你上学啊。” …… 看穿搭姐弟二人像两个时代,一个乖乖的穿着校服,另外一个,衣边卷着蕾丝,长发披散。 一路上回头率大涨,安鹤小声质问,“姐,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安翡笑,“我现在脱离苦海了,自然是要好好羡慕一下你啊。” 她最喜欢看安鹤这股吃瘪的表情,欺负弟弟只会不断给她带来快乐。 “行了,上学去吧,晚上姐姐来接你。” 安鹤上课甚至难以集中注意力,一方面,脑海里安翡的穿戴和声音不时跑出来,另一方面,已经被分手的“情敌”似乎对他还有些意见。 午休,安鹤被人骗走——倒也不能说是骗,因为他早就知道,对方会找自己麻烦。 男生问他,是不是你,让我跟安翡分手的是不是你?! 安鹤点头,语气平静,对啊,就是我,怎么了? 没想到对方聚了不少人,安鹤一时分不开身,转身就跑,对方一个人高马大的堵在他身前,硬生生将人掰过去,面对着“情敌”。 “你算个什么呢?” 安鹤笑,我算什么,我是她弟,作为弟弟,难道不应该帮自己的姐姐好好把把关,认认人吗? 对方被他逗笑,所以你就挑唆我们吗? 这人还真是用情至深啊,安鹤暗笑,随即落了阴沉,“你要怎么样,今天在这里,把我打一顿吗?行啊,你打完之后我姐说不定还会恨上你呢。” “情敌”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但他们确确实实有打人的想法,学校也不见得是一个纯净之地,安鹤站在他面前,激他。 “打我吧,你看看我姐会是什么反应,来吧,打我啊。” 他聚集了这么多人,不动手面子也过不去,挥挥手,安鹤知道在这里大喊大叫没有什么用,放开了天性。 破罐子破摔,自己也跟着成了碎片,安鹤带着伤口出现在校门口,安翡愣住了。 “安鹤?” “啊?姐……” 像是被打傻了,安翡拉起他的手,用力的摇晃,“安鹤?安鹤?!” “谁打你了,告诉姐啊,是谁啊!说话!” “你说一句话啊!说啊!” 安鹤手臂死死环着她的腰,安翡说着就要冲进学校里,去找那个霸凌安鹤的人,不为讲道理,就为了出气。 她在门口等着,安鹤站在她身旁,那个男生出来的比他早,声音在身后响起,“安鹤。” 安翡猛地转身,对方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在这里,安翡走上前,抓着他的衣领,握紧了,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 男生被勒的呼吸困难,连她声音也模糊了,安翡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现在,去给我弟道歉。” 她松开手,男生捂着脖子咳嗽,安翡见他不动弹,拉着他的领子把人拽到安鹤脚前,大喊,“跪下!给我弟道歉!” 校门口接学生的家长不少,众人惊奇于眼前的一幕—— 一个男生跪在另一个男生面前,一遍遍的说对不起,身旁还有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她似乎对男生的道歉很不满意。 “大点声!好好跪着!一句对不起就想敷衍了事吗?!” 又是一句对不起,他脑袋每低一次,安翡就抓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将人薅起来,“大声!继续说!” 安鹤一遍一遍的数,男生说了六十多次,最后他拉起安翡,“姐,算了吧,这样也够了。” 他拉着安翡就要离开,暴怒状态下的安翡肢体难受控制,“老娘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怎么跟你谈了,欺负我弟……你家教够好啊!你欺负我弟多少回了,打他多少回了?!” 他声音小的安翡听不见,他说,我就打了一回,就这一回…… “胡说八道给谁听呢!给我听吗!一回,那他手上之前的伤口呢?!” “姐……” 安鹤两臂捆着她的腰身,将人拉到远处,“姐,咱回去吧,因为这样一个人生气,对你也不好。” 怒气难消,安翡浑身起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真是的,就让人打啊,就不能回个手,他身上好好的,你再看看你自己!” 安鹤咬着牙,看他表情失控,安翡立马揉着刚才拍过的地方。 “你笨啊,他们也是,打什么地方不好,打我弟脸……这要是打残了,我以后上哪里去看帅哥去啊……” “我帅吗?” 安翡闭上嘴,“跟我回家。” 一路,只要遇到有反光的地方,安鹤都要停下脚步,细细欣赏自己的脸。 他对安翡是绝对的信任——当然除了她谈过的各种男人,安翡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男人是否喜欢自己而动情绪,不喜欢自己的,是他们没品味,没脑子,喜欢自己的,长的太丑太矮也不行。 失恋了,她不会伤心,因为下一个肯定比上一个更好,失恋不正是上天帮你斩断不适合的感情吗? 所以她是真的爱,还是仅仅喜欢别人对自己奉献爱的模样? 她戳了他脑袋,“看看看,你这一路上都看了多久了,我告诉你,回去把自己脸好好收拾收拾,你要是留下什么疤了,出去别说是我弟。” 安鹤点头应下了,脸上只不过是有一些淤青,挨打的时候,他特地留出一点位置,脸上的淤青明显,安翡看得也清楚。 她心疼自己了,她会为自己的伤口而担忧,安鹤默默向上天道歉,但不打算停手。 “姐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再说,我也没事,真的,脸上都没破皮。” “你还希望自己脸上破皮?” 安鹤住了口,接近家门的时候,他有些胆怯,“姐,怎么跟爸妈说啊?” 安翡推开门,“你不是聪明吗,理由自己想。” 父母心疼坏了,一口一个儿子。 他们坐在沙发上给安鹤涂药水,母亲差点就要给老师打电话,幸亏让安翡拦下来,毕竟自己也是欺负了人的,万一人家倒打一耙岂不是得不偿失? 安鹤在房间里刷题,安翡坐在他身边,笑嘻嘻,“好久没欺负人了,原来欺负人这么爽啊。” 他一边写,一边笑,“姐,说真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保护我,我还是个男的,反而尽不到保护自己姐姐的责任。” 安翡并不在意,“没事啊,姐姐保护你也挺好的,反正我年纪比你大,也比你多吃两年白米呢。” 母亲走进来,“菲菲啊,你是自由了,你弟还没自由呢,别打扰他学习啊。” 她赖在安鹤的床上,两手抱紧他被子,“我不,我就要打扰他,他得好好练习一下定力,要是我一句话都能打扰他,那他干脆什么也别干,直接去厂子里打工算了。” “净说自己理。” 母亲走出去了,安翡盯着桌子上刚切的苹果,“给我吃一口。” 安鹤把盘子端到她面前,安翡张口,他拿起牙签戳了一个送进安翡的嘴里,甜蜜的果汁散溢开来,她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去沾染的糖分。 粉色的,一定很软。 安鹤记住了这个情景,从她伸舌头到收回,一秒都不到,安鹤却记得清清楚楚。 自慰的时候这个画面甚至会让他欲望贲张,几乎要脱离掌控,安鹤由此常常在暗处唾弃自己的欲望,他学不会正视欲望。 源头在安翡身上,安鹤闭上眼,深夜里握住自己,睁开眼,心想,姐姐如果看见我这样,会怎么想? 她会骂自己吧,会觉得自己与外头那群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明明都是一样的器官,可是在安翡眼里,他比外面的男人要干净,要纯洁,他不会直勾勾的展示自己的欲望,即便是站在身旁,也难以感受到男性的欲。 红晕 安鹤走出校门,没遇见熟悉的人影,接他的是母亲。 短暂失望,他随口一问,“姐呢?” 母亲戳他,“天天就想着你姐啊,你姐同学聚会去了,今儿没时间来接你,妈就来了。” 同学聚会啊,他一路思索着,姐姐会不会遇见比自己更好的人?会不会酒后失了判断,随意爱上他人? 这样的揣测是不对的,安鹤深知自己的思考已经偏离轨道。 “什么时候走的?” “嗯……下午吧,不对啊,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你姐还没回来,玩疯了吧。” 安鹤一路沉默不语,孩子大了,有些话不愿意与父母说,更何况还是个男孩。 回家换下外衣,安鹤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大晚上的,她一个人也不大安全。 打过去两次,第二次接了,对面是徐渺。 “是徐渺姐啊,我是安鹤,我姐在吗,麻烦让我姐接一下……” 安鹤收到地址,安翡正抓着徐渺的头发不放,“渺渺啊,来,给姐姐亲亲,哎呦真好看啊……” “我来吧,”他一手扶着安翡的身子,对徐渺说了声抱歉。 大家走得差不多了,安翡耍酒疯吓人,活像一个流氓似的,倚在安鹤身上,浑身泛着粉红。 “姐”。 安翡抬起头,不满一般轻哼,盯着他大概几秒,忽然笑眼弯弯,肌肤颜色更艳。 她一只手抚上安鹤的脸,“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弟弟呀,嗯?”她笑容灿烂,安鹤不记得她上一次这样开心是在什么时候。 鲜少见她不注意形象,安鹤弯下腰,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脸上又摸又掐。 她手指柔软,醉酒后不懂控制手劲,好几次在他脸上用力,捏的他皮肉发白,安鹤盯着她的眼,眼泪也泛着酒精的气味。 长大了并不好,想要她摸摸自己,竟然只能在她喝醉的时候,安鹤一时更加贪心,往前凑,二人距离拉近,灯光下,她脸上红晕清楚。 书本上用尽华丽辞藻描述少女的脸红,安鹤终于得以亲眼目睹,然而他不敢细想,这红晕不属于自己。 他握着安翡的手,她掌心被酒精熏的发烫,“姐,我们回去吧。” 她刚要站起来,腿一软,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安翡试了几次,最后赖在椅子上不动弹。 “我不走啦!不走!”她甩着手臂,一下下拍打在安鹤身上,孩子气的蹬着腿,“我走不动……” 安鹤整理她脸前垂落的碎发,半开玩笑,“姐姐,你下次可别喝那么多的酒了,不然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自己回去。” “啊?你不要我了……” 安翡气的掉下眼泪,两手握拳在他肩膀上打了好几下,酒精刺激她的神经,安翡没什么力气,打人反倒像调情,安鹤一下也没躲,任由她随意在自己身上发脾气。 他笑着欣赏安翡喝醉的模样,几番动作让她的脸更艳丽,安鹤有些出神,痴痴地望着她的脸,笑了。 她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笑,两手在脸上,头发上摸了摸,“我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安鹤摇头,挨了她一拳头。 “没有脏东西你还笑!你真是个坏蛋弟……” 她又出了哭腔,安鹤抬手想帮她擦眼泪,可她脸上干干的,光打雷不见雨点。 他被安翡逗笑,不敢太明显的笑出声,只好低下头装作帮她系鞋带。 安鹤在整理好她的衣裳裙摆,站起身,仍旧弯着腰,拉起她的手,“走吧,姐,我们回家,你不想活动,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安翡嘟着嘴,两眼迷离,迷迷糊糊地答了句“好”。 安鹤蹲下,安翡两手揽着他的脖子,爬上他后背,看他轻松站起,在他后背上咯咯直笑。 “这是谁家的好弟弟呀?是我家的,也是我的弟弟……”安翡一下下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趴着,侧脸贴在他后背上,温热的一块柔软,像是心房里住进了一块小海绵。 安鹤听她的碎碎念,她说,你知道吗,我有好多好多男朋友啊,但是他们都没有我弟弟好,我弟弟会半夜给我煮面,我们会一起偷偷背着爸妈偷吃,就算被发现了,也是我弟弟帮我承担错误,多好啊,我都不舍得欺负我弟弟了。 安鹤笑,将她往身上颠了颠,安翡抬起头,下巴抵在他后背上,硬邦邦的骨头触感。 她一只手抚摸安鹤的肩膀,我的弟弟长大了呀,你小时候特别特别笑,可小的一块肉团子了,妈那时候还担心,觉得你一个小男孩圆圆的一团,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没想到啊,你现在长得这么高。 安翡手臂顺着他的肩膀滑下去,细细的两条莹白搭在脸侧,安鹤悄悄翘了嘴唇,在她胳膊上扫过。 她大概是不会有任何感觉了,说不定明天一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路过一个小公园,安翡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嚷着要吃路边摊,安鹤将她放在长椅上,嘱咐她千万别乱跑,自己去买。 她坐在椅子上,耷拉着两条腿晃来晃去,这里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只当是谁家的傻姑娘。 他回来,安翡咬了一口他买的饼,皱起眉,“我不要这个,我要加辣的!” 她把纸袋里的饼塞进安鹤手里,安鹤知道她胃不好,辣的碰不了,也不知喝了那么多酒胃会怎样。 “姐……” “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加辣的!”安翡一手拉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话语带着娇气,“你要是不给我加辣的,以后你就别做我弟弟了!” 他转身就走了。 安翡还记得他说,要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这都走了这么远了,真要把自己留在这吗?左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也不清楚。 她在身上到处摸手机,摸不到,要么丢在聚会的地方,要么被人偷走了。 浑身什么也摸不到,钱都在手机里存着的,眼看自己身无所依,安翡心中失了依靠,坐在长椅上,毫无形象的开始大哭。 声音刚出,面前就落下人影,她以为是来嘲笑自己的观客,张大嘴,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塞进嘴里。 她停下哭声,定睛直视面前的高大,是安鹤。 “尝尝,怎么样?” 安翡咬下一口,味道重了不少,甚至冲鼻子。 “……不好吃,我不要了,你吃。” 他蹲下,“回家吧,你先拿着,路上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安翡一手握着饼,趴在他后背上,手指很快染上一层亮晶晶的油脂,她在他脖子上摩挲,满手的油蹭在他脖子和衣领上。 她玩的高兴,笑声不断,摩挲着安鹤的喉结,“安鹤,你说,你高考结束了,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呀?” 他沉默,安翡以为他不打算告诉自己了,安鹤心里藏着的事,她永远也套不出来。 “做想做的事,或者是以前不敢做的事。” “是什么?”她来了兴趣,两手捧起他的脸,誓要问个清楚,醉酒了,两眼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是亮晶晶的。 安鹤不说话了,任凭她怎么问,他都不说话了。 她气的用力捶了一下安鹤的后背,“你故意的,我一问这些,你就故意不说话……” “姐。” 她也不说话,手指在他头发上捻来捻去,“笑,让你不说,你这饼上全都是油,我都蹭到你脑袋上,你今晚就等着回去洗头吧。” 她在他头发上捻个不停,安鹤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发丝被拉扯的痛感,他稍稍仰头,“姐,你喝醉了,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什么啊……” 她停下手上动作,很不满似的语气,手臂圈住他脖子,他后背宽阔,安翡很安心的闭上眼,酒劲发挥最后的力量,她在他身上沉睡。 于是二人一路沉默,路过一排玻璃墙,安鹤偏头,看她在自己后背上睡着的样子,安翡薄薄的一片,他好像背了一张纸,正好她穿的也是浅色,晚上更近于白了。 “姐。” 她不出声,只有呼吸。 “姐,你别找那么多男人了,就算你只是玩,也别找行吗?” 她仍旧沉睡,安鹤背着她一路进了家门,母亲还以为女儿在外受了什么欺负,看她满脸微红,瘫软在床上,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带上门。 躺倒在床上,熟悉的柔软让她睁开眼,可是引来更重的困倦,安翡睁开眼,眼前只有安鹤的影子,背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 “唔……安鹤,我困……” “困了就睡会吧,”他打开被子,展开搭在安翡身上,空调调好温度,在她面前站定,房门外什么也没有,连父母的脚步声都没有。 “姐。” 她颤了颤睫毛,像是做梦,梦里有人在叫她姐姐。 安鹤在床边缓缓跪下,她身上还有些未消的酒气,安鹤缓缓靠近,嘴唇即将碰到她的脸,甚至已经有了清晰的触感。 他猛地收回,盯着她的脸,确认安翡仍在沉睡中,他仍旧忍不住靠近,细细听闻她的呼吸声,平缓,均匀。 他拉着被子,一手握着安翡的手指,在她指尖上亲吻——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亲吻,更像是碰,用嘴唇触碰安翡的手指。 寺庙 第二天醒来,安翡脑袋疼的差点爆炸,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下下往前晃悠。 “醒了?” 母亲走进来,指着钟,“看看,都什么时候了,我看你真是解放了到家了,睡醒了赶紧起来吃饭,你是没看,昨晚你弟把你背回来,你是什么样子……” 安翡从床上爬下来,差点一脑袋砸进地板里,摸索着要去抓桌子上的水杯,“咣当”一声,杯子落在地上,随后碎裂。 她从地上爬起来,母亲吓了一跳,要她赶紧让开,拿着扫帚来收拾。 “喝酒喝酒,让你喝,脑子喝坏了吧,等着以后靠你弟养啊?” 安翡笑,“他要是愿意把挣的钱给我,那我当然不会介意啦!他人呢?” “上学呗,他还没解放呢。” 安翡瘫进沙发里,拿起手机,大家清醒后回归现实,开始在群聊里讨论分数的事,谁都想考高分,有的人消息灵通,已经在网上搜到了公布的答案。 徐渺:“不敢对,完全不敢对答案。” 安翡放下手机,可怜巴巴的望着母亲,“妈妈,我要是考的不好怎么办啊,以后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哎呀……” “找不到就找不到,再说,你自己好好活着不就行了,妈不用你操心的。” 安翡从抱枕里抬起头,母亲握着扫帚离开她的视线。 徐渺给她支了招,实在是担心,就去庙里拜拜,心诚则灵,说不定佛看你那么虔诚,就会同意给你个高分呢。 听起来很不靠谱,所以安翡决定试试。 简单搜索了离家最近的一家寺庙,不远,她打算人少再去。 人多了,佛肯定忙不过来,等人少,佛就可以耐下心听她的祈祷,比如给自己一个好成绩,倒也不用太好,起码能上个学校就行。 安翡在沙发上摆出葛优瘫,两条腿绳子似的绞在一起,等到天快黑,她才慢悠悠穿好衣服,特地没化妆,就要出门。 “又要去哪?天快黑了。” “有事,马上回来!” 安翡出门打了车,直奔寺庙。 这寺庙夜晚仍旧允许进入,她不清楚这里的和尚是不是真的,但她确定这里面的佛像应该是真的。 她一步步走进寺庙里,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和尚,很年轻,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没说话,单是迎着她走进房里。 面前一大排的建筑,夜晚寺庙灯光不比外面,当她看见超大佛像摆在自己面前,巨物恐惧症犯了,吓得差点腿软。 “那个……想求学业,拜这个可以吗?” 身后的和尚早就不见踪影,佛门圣地,她也不好大声喧哗,乖乖的跪下,闭上眼对着神像拜了几下,在心中暗声,一定要给我个好成绩,过线过线过线…… 站起身,她还不忘鞠躬,转身推门,打开了,整座寺庙空荡无人,像是早就荒芜太久。 她缓缓往外走,先前引路的小和尚不在,墙上风铃响声不断,如同索命的响动,刺得她后背冷汗涔涔。 安翡下意识拿出手机,只剩个位数电了,她气的骂自己出门前只顾着刷,为什么不充电。 绕着偌大的寺庙转了两三圈,她这才意识到,今天就不应该来这,要来也应该在白天来。 没想到,这里冷风不断,灯光又弱,安翡恨不得找个洞钻出去,眼下却是连门都找不到。 这个时候,也不见得有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最近碎尸案刷的也不少,某些变态杀人狂就喜欢在这种地方动手,越是恐惧,脑补出来的画面就越多,安翡急促的喘息着,垂着冷风,身后冷汗不断。 手机个位数的电撑不了多少,她打电话给母亲,母亲一直不接,眼看手机马上就要跟她说晚安了。 安翡打给安鹤,几秒钟,对面就传来熟悉的人声。 “姐?” “安鹤……你能来这里吗,就是一个寺庙,我把位置发给你……” 手机灭了,安翡盯着屏幕,愣了几秒钟,终于意识到,自己连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都没抓住。 她吓得找了一面墙,蹲在墙角,此刻泪水是出于恐惧。 安鹤见她声音戛然而止,又得知她在寺庙,立马打开地图,搜索附近的寺庙,一共三个,他说不清安翡去的到底是哪一个。 在他的视角下,很难猜安翡发生了什么,声音突然中断,说她是被人绑架了,甚至是杀害了,都不为过。 二字刚放学回家就要走,母亲拿着外套要他套上,安鹤不管,冲出房门,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跑。 他挨个寺庙去,有一个寺庙是正经的佛门,他进去了,打开手机上的照片,众人都说没看见,他又在寺庙里前前后后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 马不停蹄奔向下一个,他并不累,更多的还是紧张,这种情绪正在逐渐演变为惊恐。 夜晚一个人出行的女孩,能遇到的危险更容易引人遐想。 安鹤站在寺庙门前,这里已经被上了锁,他不断的用力拍打着,安翡显然是听见了声音,她以为门口是什么流氓地痞,捂着耳朵,硬是一口气也不敢出。 安鹤打不开门,在门口大喊,“姐!” 安翡慢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这声音太熟悉,唤醒肌肉记忆,以至于她瞬间站起身。 “安鹤?” “姐!你在里面吗?!” 安翡顺着他喊叫与拍门的响动,找到了寺庙大门,很近很近,可能是因为夜晚关门,再加上灯光昏暗,大门与墙融在一起,肉眼很难发觉。 她一手摁在门板上,“我在这,安鹤,我在这……” 她忍不住掉眼泪,心中再多的恐惧在这一刻尽都消散,她拍门回应,“听见了吗,我在这,我在里面。” 安鹤叫了寺庙的管理人员来,两人隔着一道门,听到她来这里的原因,安鹤哭笑不得,“姐,你现在都解放了,高高兴兴的去玩就好了,干嘛还要担心分数啊。” “我这不是怕成绩不好,以后找不到好工作怎么办……你以为我就是一个天天知道玩的人吗?” 安鹤在另一边笑,笑得安翡心生火起,“你还笑!你再笑一下,小心我出去第一个打你!” “好啊,打我吧,”安鹤笑声也很欠揍,“那你就在里面待着好了,等着明天开庙的时候再出来。” 安翡不出声了,那开锁的人也磨蹭,两人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真正见到对方。 一看见熟悉的脸,听见熟悉的声音,安翡猛地冲上前,冲进他怀里,眼泪簌簌往下掉。 安鹤一时愣住,记忆里二人没有这样的动作,突如其来的第一次,令他明显的僵硬。 安翡在他怀里掉着眼泪,身旁还有刚开门的工作人员,她不顾众人如何看待,硬是不肯从他怀里起来。 “姐……你先起来,姐,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我不起来!你是不知道,刚刚那个庙里面有多吓人!黑魆魆的,亮点的灯都没有!” 安鹤给钱道谢,期间安翡一直挂在他身上,硬是一动不动,不肯下来,安鹤没办法,只好拖着她的臀,一步步往前走。 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这座庙坐落在十分空旷的地带,一眼望去,令人心生绝望的寂寥。 安翡抬起头,问他,“你说我以后要是找不到好工作,每个月只能赚仨瓜俩枣,连自己都不一定养活怎么办?” 安鹤睨她一眼,“姐,这是你大晚上来寺庙的理由?” 她点头,很严肃,不开玩笑。 安鹤微微叹气,“姐,那你告诉我,当初是谁说的,以后要弟弟赚钱养自己?还说,弟弟就是要给姐姐做奴隶,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都应该无条件供给姐姐?” 话间他始终盯着安翡,她被盯得不好意思,埋在他肩膀上,望着他身后踩过的片片黑暗,心虚道,“我那都是开玩笑的,我总不能真的压榨你的钱啊,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到了年纪也会结婚生子,哪里有空管我。” “我会管你的,姐,真的,我不骗你。” 安翡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未平复的情绪。 两人来到路边,安翡意识到自己仍旧挂在安鹤身上,伸手推他,“哎哎哎,可以了啊,你先放我下来,别抱了。” 他这时反而不松手,揶揄着,“哎呦,现在不让弟弟抱了,那刚才又是谁,直往我身上钻,恨不得黏在我身上?” 安翡理亏,翻了个白眼,“看来你不嫌弃我沉,那你爱抱就抱着吧。” 这里路灯明亮,偶尔会有车辆经过,看见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也不算是什么怪事,只当是小情侣黏糊罢了。 每当看到远处的车灯,她就会往安鹤的怀里钻,用他的身躯挡自己的脸。 他笑,“姐,没事,咱俩长得也不算很像,没人会把我们当姐弟,再说了,弟弟抱着姐姐有什么错?” 什么逻辑,就是有错,都不是小孩子了,一男一女,还是晚上,抱在一起算什么话。 安鹤仍旧不肯松手。 一直到出租车在面前停下,安鹤才将她放进车里,自己坐在她身旁,报了家门地址。 “妈知道我去庙里的事吗?” “不知道。” “真的?” 安鹤点头,“真的,放心吧,我没骗你,妈要是说你什么,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不就好了。” 虽然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干,现在都是大人了,这一招也不能常用,终归是没道德的,安鹤因此不知挨了爸妈多少骂。 到了家,安翡钻进浴室,全身上下,仔仔细细一块也不放过,用水冲了三遍,好不容易才把身上那股难闻的香灰味冲掉。 湿漉漉的手臂从浴室里探出来,她朝着外面喊,“拿件衣服啊——” “哪件?” 安翡让他随便拿个能穿的就行,他进了她的房间,在床上发现一件白色的衣服,递给她。 手指触上她手臂上的水珠,衣服与她身体的颜色没有太大差别,但人都是有血色的,衣服都是无神的惨白。 “谢谢啦!” 房间里一阵窸窸窣窣,安翡走出来,发丝还在滴水,她先跑到桌子上,咬了一块水果,最后在椅子上坐好,安鹤过来帮她吹头发。 不用她说,从安鹤会做这些事开始,他就成为安翡的专属“奴隶”,上学的时候,他甚至还要帮安翡收拾书本和卷纸,她一旦丢了卷子,首先受苦的必定是安鹤。 她从来不会怪自己整理不力。 发丝在他手中流连游走,安鹤难说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但绝对是在安翡大学以前产生的,他从不排斥“奴隶”这一身份,从小到大,他不断的适应,习惯,甚至离不开了。 安翡离家前夕,他为此焦虑,因为一个陪伴着自己长大,是自己青春朦胧幻想的人,就要离开自己了。 安翡的离开同时也意味着,他即将迎来新的情敌,安翡会投入他人的怀抱,会与他人甜蜜甚至……不着边际的幻想,足够逼疯他了。 他问安翡,姐,你会喜欢我吗? 她笑,我当然喜欢你啊,你是我弟,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哦,自己是她的弟弟。 他莫名的厌恶这个身份,却又依赖这个身份,因为弟弟二字,他可以得到她毫无缘由的信任,他也可以借此,满足自己那点说不出口的,甚至是被世界评判为肮脏,可怖的幻想。 苦味 二人下了出租车,安翡远远听见吵闹声,越是靠近家门就越清楚。 安翡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安鹤在他身后,掏出钥匙放在手里,迟迟不开门。 进去了,见到的又是一片祥和的家庭,父母脸上笑容幸福,丝毫不见吵闹过后的影子。 “姐,你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做。” 她关上房门换衣服,听见安鹤的声音,打开门,他竟然两手捂着眼睛,滑稽的模样。 安翡被他逗笑,“行了,我都换好衣服了,你看看你,”他放下手,脸居然也是红的,安翡哭笑不得,将他拉进自己屋里。 “爸妈就这么天天吵啊?” 安鹤点头,“习惯了。” 他熟练的帮她手里带回来的行李,打开行李箱,迎面而来的是一大半的零食,安鹤一袋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很快堆成一座小山。 安翡在床上躺下,滚了好几圈,跟他讲大学里的见闻,隔着一扇门,外面是正在争吵的父母。 对于她在大学里遇见的男人,安鹤始终没听她提起,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迭好,正要往衣柜里放,她手机率先做出反应。 安翡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对着屏幕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随后摁下通话键。 是个男人的声音,安翡从不在他面前避讳什么,大大方方的让安鹤过来看看,自己的新男友是不是很帅。 他抬眼一瞥,“嗯,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你看根本就没看……” “菲菲?”手机另一头听见他们的对话,好奇问她,“你在和谁说话?” 她笑着,托脸,认为安鹤是两人关系中一个不重要的人。 他把她衣服迭好,零食在纸箱里收拾整齐,男人把她哄得很快乐,安翡笑容始终没有停过,安鹤按下门把手,走出她的房间,回到熟悉的环境里。 父母看见孩子突然出来,眼前场面顿时尴尬,其中一个人举着菜刀,正要落下,恰巧这一幕被自己的孩子看见了。 安鹤依旧平静,站在安翡房间门口,望着父母如今的景象:甚至比恶语相向还要过分,他们恨不得对方去死。 夫妻走到最后,大多都是平淡的,平淡久了就生出怨气,进而要对方的命去补救。 安鹤一动不动,父亲放下刀子,他冷笑,“爸,怎么不动手了,看来你也只有吓唬人的本事。” 一句话,彻底机器父子之间所有矛盾,他恨恶儿子在家期间为什么不帮自己说说话,他是男孩,与自己相同的性别下,他冷眼旁观。 安翡关掉手机通话,推开门,一个盘子差点砸在她的脸上,安鹤挡住了,好在瓷盘子打人也不算很疼,安翡摸着他的后背,“疼不疼啊?” 他摇头,推着安翡回房间,“姐,你先回屋,爸正生气呢,你又刚回来……” 父亲走上前,一把抓着安翡的头发,头皮一阵剧痛,她眼前金星闪闪,安鹤将她接进自己怀里。 “姐,姐,”安翡倚在他怀中,熟悉的温暖,回到了她被锁在寺庙的那天,神奇的是,安鹤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随后不求任何回报。 她闭着眼,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小声问他,“爸妈什么时候离婚?” 他不答话,安翡试着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母亲骂他没良心,父亲嫌弃她,她又问,“爸妈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他还是不说,实际上这个年纪的夫妻,结婚了二十年,什么爱,什么激情,什么良心都没有了,互相平安度日都是一种奢侈。 安鹤揉着她的头顶,“还疼吗?” 她摇头,安鹤力气控制的好,揉得她头顶微微发热,他还不忘理顺她的发丝,期间人一直没离自己的身。 “都闹成这样了,怎么还不离婚,你平时没劝他们吗?” “劝了,有一次拿着手续都到了门口了,爸硬是不肯,又回来了。” 安翡闭着眼,耳边尽是吵闹的人声,金属清脆的碰撞,安鹤捂住她耳朵。 他安抚似的拍她后背,“姐,要是离婚了,你跟谁过?” 跟妈过,我才不想跟那个男的呢,我不想叫他爸。 安鹤低声笑,热气打在她头顶,“好。” 她从他怀里抬头,视线仍旧模糊,她用力的眨眼,依旧恍若开了滤镜,安翡抬手用力的揉搓双眼,被他拦下,说这样对眼睛不好。 父亲指着母亲的鼻子,骂了不少难听话,母亲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数算自己这些年的苦劳,活到最后,看到的也全都是自身好处。 “我肯定会离婚,菲菲,你是姑娘家,你肯定知道妈现在想的是什么,妈天天在家里干这干那,屁股都碰不到椅子一下,他回来我还得伺候……” 安翡回了房间,母亲跟在她身后,一手抓着她胳膊,在椅子上坐下了,看她桌子上的零食,苦笑哀伤。 “真的,妈当初就是一眼看上你爸了,妈长得矮,人也不大好看,但是你看看你们,都长得高,长得好看,但你爸呀,一点用都没有……” 安翡坐在床上,回家两三天了,母亲不断在她面前絮叨自己的过往,大多是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 安鹤在自己的房间里刷题,母亲鲜少让她进安鹤的房间,他成绩不错,好好学,老师说能上重点大学呢。 听着母亲对安鹤的希冀,安翡望向他的房间,大灯明亮,他还开着台灯,双重灯光刺激可以使人更清醒。 门玻璃上一串黑影,几乎不动,安翡偏着身子,借墙阻挡自己的目光。 从上次吵架过后,父亲基本上不回家,家里难得清净,母亲失去吐苦水的对象,所有的情绪尽都倒在女儿身上。 与她一个性别的女儿,一定也会理解自己作为母亲的心,安翡长长叹出一口气,母亲已经后悔嫁给父亲好几天了。 以前只是偶尔提起,现在,她就坐在自己面前,每一分细节,年年月月,母亲不断的述说苦事,她生下来就在品尝苦,现在女儿也要与母亲一同分享苦味。 “妈,难道那个时候就没人告诉你,不能以貌取人吗?” 母亲笑自己傻,“妈那个时候年轻啊,第一个接触到的男人就是你爸,妈小时候家里天天管着,我要是跟男人说话了,他们就要说我不检点了,见的男人太少了。” 安翡捂着脸,她实在是对于这些烂掉牙的故事没有任何兴趣了,母亲依旧滔滔不绝,任凭她怎么叹气,母亲就是不肯住口。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母亲去喊安鹤,让他早点睡觉,安翡的耳朵才得到一点清净。 “不刺眼吗?” 她走进安鹤的房间,帮他放了被子,整理床,“妈不能熬夜,不然肯定能陪着你做题学习。” 她在他床边坐下,“妈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好了,我记得她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刚刚她跟我说话,一件事重复了好几遍,人也没什么精神。” “可能是因为吵架?她跟爸总是吵架,你上大学以后。” 安翡在他床上躺下,闭着眼,“你知道吗,我这几天给妈做情绪垃圾桶,感觉我整个人什么精神都没有了,一点精气都没有。” 安鹤在她身旁躺,一手握住她的胳膊,安翡惊奇,“你手这么大啊,都能环住我胳膊两圈了。” “是因为你胳膊太细了。” 她笑,声音含着疲累,“原来原生家庭是这种感觉,其实我觉得,他们离婚了也好,互相给对方一个痛快。” 安鹤掀起被子盖住她,安翡笑,就要从被子里钻出来,被他摁住。 毛茸茸的脑袋顺着她的胳膊往上蹭,他发丝滑,触感也舒适,一团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她脖子旁,直到她脸颊。 安翡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笑,“好软啊,手感真好。” 他不甘心,继续往她身上蹭,安翡笑着搂住他脑袋,揉来揉去,揉得他头发杂乱,发丝打结。 “姐,你喜欢我吗?” 她笑,随即坐起身,捏着安鹤的脸,他脸肉也软,与其他男生不同,再捏捏身上其他部位的肌肉,居然是硬邦邦的。 “当然,”她故意使力,把他脸肉抻长,活脱脱两个团子镶在脸上,“姐姐最喜欢你呀,我也就你这一个弟弟呢。” 是吗,安鹤躺着不动,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折腾,没一会,他脸颊发红,清楚的几个指印。 “……看起来,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他把脸递过去,“你扇我。” 安翡皱眉,以为他只是话语玩笑,不多想,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捏着他的嘴唇往一起挤,两片肉在她手里成了粉红色的肉珠。 他不反抗,任由安翡随意玩闹,她脱离高中,年纪大些,心思还是小孩子一样没什么改变,家里一个现成的弟弟,与她而言,不玩白不玩。 他握住安翡双手,向前一带,她扑入安鹤怀里,他得逞的笑,“姐,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神色不改,安翡被他禁锢在怀中起不来,两手不断在他胸前不断敲打,安鹤笑容消失,很是严肃的重复着,“姐,我很喜欢你,真的,而且,不仅仅是亲情。” 她抬起头,灯光下,他眉眼碎碎,揉成一个名叫安鹤的人。 安翡落荒而逃。 凶器 看见离婚证的一刻,安翡抱着母亲,不是安慰,而是替她庆幸,终于摆脱了早就应该甩掉的人。 晚上,她拍拍安鹤,“我想带妈妈出去玩,反正你也解放了,我们出去怎么样?” 他点头,“行,去哪?” 安翡指着手机上的图片,“去这里。” 他不知道安翡为什么选择带母亲去了海边,海水深蓝,卷来的浪却是层层相迭的白线,安翡踩着水,浪线被她截成两半。 她叫安鹤的名字,海风带走她声音,送到安鹤耳边,他举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她踩着一脚的沙子,“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就这背景,肯定出片……行,照片发我,过会我发个朋友圈,给我点赞啊,不许装没看见。” 衣角扬在身后,安翡在他视线里不断变大,缩小,偶尔她缩成一块小小的点,等她站起来,安鹤满目都是她水蓝色的衣裙。 她凑到母亲身边,甜甜的亲着母亲的脸,“妈妈最好了,以后我和弟弟陪妈妈,妈妈呢,要长命百岁,要健健康康,我去给妈妈买冰淇淋。” 母亲点她鼻子,“明明就是你自己馋了。” 安翡买了三个冰淇淋,一只手拿不动,给他发信息,安鹤走过去,见她一手一个,顺便把绿色的,看似抹茶味的冰淇淋塞进他手里。 “给你的,慢慢吃。” 他一口咬下大半,安翡着急忙慌跑到母亲身旁,她本身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上了年纪更是没碰过这些年轻人喜欢的,安翡把冰淇淋放在母亲嘴边。 她咬了一口,随口问她,“你弟呢?” 安翡笑,“他在后面呢,马上就回来。” 直到半个冰淇淋下了肚,安鹤才明白,她刚才那句“慢慢吃”是什么意思。 抹茶略带些苦味,但也不至于苦到让他想趴在地上想吐,嘴里好像嚼了槐树枝子,扎的他喉咙发酸,安鹤定睛观察冰淇淋,中间有一块深绿色,被外层的浅绿抹茶包裹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安翡靠着母亲,远远的朝他眨眼抬眉。 安鹤张口咬下所有,咬着舌头,咽下奶油,两眼微微发红。 母亲见他脸色不好,指着他眼睛,“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还是红的,进沙子了?” “没有。” 他在安翡身旁坐下,对方扭着脑袋不断与母亲说话,安鹤敲她后背,“姐,我是不是很好玩?” 安翡装傻,“啊?什么很好玩?” 她愿意玩,安鹤也愿意陪她,坐在她身旁,两手在她肩膀上揉揉敲敲——已经是十几年的习惯了,小时候两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安翡累了,后背贴上椅子靠背,这个时候安鹤就要主动放下笔,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他语气带着笑,母亲听不见,“姐,苦精冰淇淋,其实不算很苦。” “啊?真的啊?” 安鹤见她猛地转身,脸上带着惊讶,没有任何反应,从她肩膀上抽回一只手,“真的,不信你去试试。” 他望着她的脸,平直的嘴角逐渐上扬,安翡抓起沙子就往他身上扬。 “安鹤!” 他一下没躲,眯着眼,沙子在他脸前织成朦胧的浅黄色纱网,安鹤手指握紧椅子扶手,任由沙子在自己身上撒野。 “你真无聊,我要去跟妈睡觉。” 母亲回了房间,她上了年纪后,越来越不能熬夜,天刚黑就必须睡觉,早晨醒的全家最早。 安鹤一把拉住她的手,安翡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而后发现不是金属,是浴室的瓷砖。 他倚在瓷砖上,手掌在她身后摩挲。 “姐,你多陪陪我吧,我也难得解放一次。” 安翡不知他什么意思,扯开他覆在腰上的手掌,“你先松开。” 他很犟,安翡以为他会反抗,没想到轻轻一拨,他的手就落下,而后再次覆上来,掌心热度明显。 “安鹤,你松开,我是你姐,你对我做出这种动作,合适吗?” 他笑了,他喜欢安翡严肃起来的样子,用姐姐的身份压他,这些年可不大好用了。 眼前黑影偏斜,逐渐遮挡她的视线,安鹤胸口朝她低下来,两手圈住她的腰身,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安鹤!” 她着急,手臂被他的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偏偏摁在她手肘上,叫她小臂也抬不起来。 怀里的人浑身硬邦邦,安鹤对她低声耳语,“我就抱抱就好,不做其他。” 安翡略微放松下来,抬眼,望见他的脖颈,颈侧似乎还有火热的跃动,安翡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病了,还是安鹤病了。 他久久不肯松手,安翡与他靠近的过程里,即便在浴室这样封闭,温和,甚至催生情欲的地方,他手臂依旧停留在她背后,不做任何动作。 我病了——安翡想,病的人是我。 他听清了她的叹息,一口气里,像是要抛弃什么,安鹤逐渐的心慌,力度大了些,她胳膊感到隐隐的痛意。 “姐,我也解放了,成年了。” 安翡点头,嗯,我知道。 温暖的橘黄色光线打在二人身上,安鹤抬头,原来姐姐这么瘦,小小的身子,他不需要两只胳膊,只需一只手臂,就能轻松将人禁锢到自己的领地。 她感到肩颈温热,偏头,脸颊蹭过一篇柔软,安鹤趴在她肩膀上,呼吸片片。 与其他人不同,安鹤相较于其他男生,更偏向于温和纯良,安翡认为,他从小到大受欺负也算正常,这世上本就是坏蛋才行得通。 现今他是那个坏蛋,安翡感受到,环着自己的力量正在减小,缩着肩膀,试着挣脱他。 “安鹤,我是你姐姐,我们别犯错。” 他笑,仍旧埋在她的颈间,一瞬间的呼吸重了些,“你觉得这是错吗?” 不等安翡出声,他一只手推开浴室的门,摁下门口的开关,浴室一霎黑暗。 她睁大眼睛,两手急切的推搡他的胸前,所有的挣扎,言语,与黑暗相融,被墨汁涂写。 流着相同的血,安鹤感知里除了兴奋,还有一点点恐惧,眼前是他的姐姐,亲姐姐,他此刻的行为,是将姐姐当做亟待蹂躏的女子。 唇齿间终于获得一丝缝隙,安翡叫他的名字,随后的声音被他揉成碎片,散在空气里。 犯错了,安翡想,他在犯错,原来错误离自己从来不远。 安鹤到底是一个什么人,胆小的,温和的,无害的,都是错的,都是他表演出来,迷惑众人的。 “你放开……” 他笑,黑暗里的笑声,她的拒绝,更像是情动信号。 “安鹤!” 她已经能感受到他在起欲,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两手慢条斯理的活动着,口腔堵得她半点声音也无。 没有反抗,没有推搡打骂,因为安翡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面前的男人已经是一个成年男性。 无论她如何偏头躲吻,安鹤立马精准找到她的嘴唇,进而啃咬的更加激烈。 是啃咬,安翡意识到嘴唇正在发烫,缺氧的后果,是她全身无力,软软的要滑落在地。 安鹤揽着她的腰身,将人抱起走出浴室,抬手关了所有的灯,借着室外的光线将安翡放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她以为是床,平复呼吸后,发现自己坐在安鹤的腿上。 安翡抬手就要扇他,安鹤没躲,一巴掌结实落在他脸上,安翡愣住,手停在半空,不动了。 “手疼了吗,”他用脸追着安翡的掌心,“疼了就告诉我,实在不行,我自己打自己也行。” 语气平静到,连安翡自己都想不到,眼下二人正在做着违背伦理的事,只差一步。 安鹤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些事上,他想来压抑着自己,太久了,人都会发疯。 她试着从他腿上下来,安鹤不许,见她有逃脱的心思,两手立马掐紧她的腰身,“姐。”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安翡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应该走出去,见到更多,更漂亮的,更新鲜的女孩,而不是在亲姐姐身上浪费时间。 安翡一手抵着他肩膀,二人中间像是隔着无形的墙,安鹤试图用气息打破。 她动一下,他就叫一声“姐”。 一声声,重重砸进她心口,安翡动作逐渐停下来,整理他头发,低声笑着,“你刘海好长啊,都快挡眼睛了,去剪剪吧。” 黑暗里,她笑容不明媚,安鹤想起她的朋友圈,每当她换一个男人,就会发一次朋友圈。 有时候他怀疑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太不够格,不然,姐姐跟别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开心。 “姐,爱你,是一种罪吗,就是那种死后要下地狱的罪。” 安翡沉默一会,细细思考,最后告诉他,是的,是罪。 爱人居然是罪。 安鹤松开手,靠在沙发上,望向窗户,心脏砰砰跳动,安翡站起来,没急着离开,整理他的头发,安鹤刘海很长,有时候,她需要透过发丝看他的眼睛。 “你这样不好看,没有活力,回去好好剪剪,眼睛露出来。” 活了快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喜欢的人要把自己推走,安鹤不明白,怎么有人会这么心狠,安翡甚至说出的话语,都像一把把刀子往人的血肉里插。 她要走了,安鹤拉着她的手,哀求似的吻她手背,“姐,你真不喜欢我呀,一点都没有?” 语气还算轻快,安翡却感到手背上湿润的流淌,温热渗进她皮肤里。 隔壁有动静,安翡狠心抽出手,“我去看看妈,你也早点睡,以后,别提这事了。” 身后安静,安翡半步没迈出去,他猛地站起,一只手握住她的腰,用力一扯,两人倒进沙发里。 现在他不会让着姐姐了,从小到大让了那么久,长大了,也应该还回来一些,安鹤抱着这样的想法,两手探入她衣摆,不断向上探索。 男性绝对的力量压制着她,安翡张口想喊,抬手要挣扎,最终都是徒劳,安翡手指轻轻一勾,她身前一松。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将姐姐赠与他人,是谁陪着她长大,是谁任由她使唤闹乐,是谁爱欲喷薄,不都是自己吗? 凭什么,她要走向别的男人。 “安鹤,你忘了道德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道德?那是什么?” 他死死环着安翡的腰,恶鬼般在她脖颈间索取,流连至锁骨,他咬上,舔舐,她痛呼出声。 她让他冷静,安鹤没骗她,刚才在浴室里他本来不想做什么,所有的亲密只不过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幻想,至少在二人开学前留下一点念想,让他明白自己有人爱。 但是安翡实在是太心狠,别说念想,她连骗都不愿意。 他这时候才明白一点,安翡或许是真的不爱自己,所有爱的细节,不过是他一厢情愿润色过的,在她眼里,举手之劳都不算。 揉捏的力度突然增大,安翡疼的眯眼,身子蜷缩起来,安鹤咬着她耳朵,语气狠厉,“姐,你告诉我,道德是什么东西,你说,你心心念念的道德,是个什么东西?!” 他松了手,胸前还在隐隐作痛,可是安鹤并没有停下,他像是病入膏肓,啃咬着她的颈间,此刻,他没有将她当成姐姐。 裙底迎来更大的亵渎,安翡睁大眼睛,眼泪不住下落,安鹤单人突破最后一层防线,一点点的,将她辗成碎末。 在她身上,出现了不该有的反应,安翡下意识夹紧腿,两手捶打他肩膀,安鹤并不在意,她没力气,所谓捶打几乎没什么感觉。 生理眼泪掉落,安鹤张开眼,仍旧不愿离开她的身体,太暖了。 他恨不得换一个作恶的凶器,可是她体内的温暖,让他连手指都不舍得离开。 “安鹤……”她抖着,越抖,夹得就越紧,安鹤手指抽出时正好刮过她内壁,带出汁水连连。 他搂紧她,怀里好像不是人,而是宝物一般,安鹤笑起来,诡异的笑声后,一声声喊她姐。 打架 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从海边回来后,有时候她光是坐着,身上毫无征兆的发颤,去医院查,什么也没有,全身上下体检,没病。 开学前,安翡不敢离开,整夜整夜跟母亲睡在一起,网络上突然丧失亲人的消息看的太多,再加上母亲身子时好时坏,让她常常莫名恐惧。 安鹤没跟她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姐弟二人默认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开始学着母亲的样子去菜市场,有些东西不认识,她偷偷拿出手机识图,一点点学习绿色的菜叫什么,应该怎么做。 安鹤跟在他身后,替她拿着包。 “你说妈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离婚影响心情了吗?不应该吧,跟爸在一起才会让她更伤心啊。” 安鹤接过她手中的蔬菜,“不一定,也许是跟爸在一起时间长了,本身就落下病,只不过我们一直没发现而已,最近她突然轻松,这些病自然也就爆发了。” 出了菜市场,安翡小腹一阵刺痛,紧接着,某个部位滑腻起来。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安鹤转身,“姐?” 安翡尴尬的抿着嘴唇,安鹤走近,弯下身子。 “我好像月经来了,”安鹤点点头,她现在也不敢跺脚,“你点头干嘛啊,我现在需要——” “我知道,”安鹤依旧点头,两人挪进超市里,安翡打听到了厕所的位置,走进去才想起来,他一个男的,怎么进来? 手指在屏幕上要敲出火星子,安鹤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她气的正要给他打电话,一个女生敲了门。 “你好,是安翡吗?外面那个是你男朋友吧,他让我给你的。” 门下,女人的手塞进来一袋卫生巾,她首先看长度,打开后,是网面。 他怎么知道这些,安翡收拾好自己,推开门,她正在洗手。 她笑,“你是安翡吧?刚才你男朋友拜托我把东西给你,他人不错啊,买的时候还特地给我展示了照片,你用什么品牌他居然都拍下来了。” 安翡带着湿漉漉的双手走出去,安鹤背对着门口,靠在墙边。 “姐,走吧,早点回去,”他把安翡手中剩下的一包卫生巾放进袋子里,拉起她的手,离开。 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认为这个动作不适,即便等公交车时,走在人群里,众人也只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甚至,安翡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接受这个事实,或许自己真的可以与他试一试。 原来自己真的病了,安翡坐在公交车上,安鹤站在她身旁,面朝他,用身体护着安翡的身侧。 看他手里拿着不少东西,安翡有些不好意思,“给我拿吧,你站着,也不方便。” “没事,我拿。” 车身一晃,安鹤顺着惯性与安翡拉开一段距离,缝隙里插进一个男人,两手爬上安翡的身前。 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甚至还纳闷,胸前怎么那么重,而后余光瞥见身后的一个男人,秃顶,满脸褶子,她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 还没等她说一句话,安鹤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向前一扯,男人腿间正好撞在椅子上,疼的龇牙咧嘴。 身旁一群人还不知发生什么,有的人已经开始举手机拍。 公交车靠站,安鹤拉着安翡就要下车,临走之前还不忘踢他一脚。 安翡看着站牌,“我们还有四站呢,再说,其实也没什么,那个男的说不定只是不小心……” 他皱起眉,“你觉得他是不小心?” 她知道这个弟弟爱较真,这些小事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安翡不想在意,伸手要帮他提袋子。 安鹤手臂向后躲,“没事,我拿。” 从没见过安鹤生气的样子,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他永远云淡风轻,最大的情绪波动,也不过是哀求她时,掉下的那几滴眼泪。 突然转变成姐弟的相处模式,首先不适应的是安翡,她走在前面,安鹤跟着她,上学时这样,放学这样,出门买菜也这样。 弟弟永远跟着她,安翡余光见身后不远不近的一道影子,随着他走路动作而左右晃动。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安翡走进家门,母亲自打回来就不断的养身体,在她面前夸安鹤,如今真是长大了,男孩子啊,有个一家之主的样子了,以后结婚了,妻子孩子肯定也能享上福。 “你学校没有好的男生啊,相处相处啊,等你工作了,进了社会了,遇见的男生啊就没那么好了。” 安翡点头,在大学里遇见的某位男生因为她不同意上床被分手了,她因此被扣上“贞洁烈女”的帽子,后来又认识了几个,每一个都因为热衷于床上那点事而分手。 至于后来出现的周泓舜,安翡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说他不好吧,人很有礼貌,做事也懂得分寸,有时候木木的,好在学历好,母亲喜欢。 她窝在母亲怀里,对面,安鹤盯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她说,妈妈,你的孩子要是犯错了怎么办,你会不会生气啊? 犯错就犯错啊,犯错了,改了不就行了,人又不是神仙啊。 要是,很严重的错误呢,就是,一旦犯了,就改不掉的那种错误呢? 母亲揽着她,哄孩子似的拍她的背,没事,妈都原谅,都是自己孩子,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那一刻,她决定治好自己的病,爱人可以,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爱。 她埋在母亲怀里,察觉到自己要哭了,急忙闭眼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而后发现没用,匆匆躲进浴室里洗脸。 安鹤敲门,“姐,你好了吗?” 推开门,二人交换位置,安翡眼前不断闪现安鹤在公交车上踢人的画面,与她记忆里的弟弟相比,画面很突兀。 好像有人突然告诉你,超市打折了,结果进去了发现,超市是空的。 安鹤收到消息提醒,穿好衣裳要出门,母亲问他干什么去,他说有几个同学叫他出去聚一聚。 临走,在门口,母亲喊他,“别喝太多酒啊,你别忘了你姐当初同学聚会喝了多少酒,差点把脑子喝傻了……那你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不吃了,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安翡坐在房间里,听他关门声干净利落,母亲最近身体好了不少,精神也上来了,在床边坐下,一手抚上她的脸,“最近心里有什么事啊,妈看你最近好像有心事,藏在心里头不爱说。” 她与母亲玩笑,“妈妈,心事心事,顾名思义就是要藏在心里头,说出来了,就不能叫心事了。” 安翡摆出笑容,她知道高中那会自己学习不好,但是母亲并没有说什么,至少她心里是亮堂的,可是现在母亲为她担心。 母爱太重了,安翡一时有些承受不起,她想让妈妈不要单单爱孩子,也要爱自己。 手机响起,安鹤给他打电话,“姐,我在警局,你能来一下吗?” 安翡跑进警局,警察指着安鹤,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叽里咕噜一通教育,大概就是几个男生发生了口角问题,最后大打出手,店家报了警。 天色晚了,警察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随后几个家长陆陆续续到达,安鹤显然下手没轻重,他身边几个男生脸上花花绿绿的。 警察让家长们在纸上签字,随后各回各家。 其中某位家长说什么也不认账,问自家孩子,打人的是谁,那孩子指着安鹤的鼻子,就是他。 家长是个女人,泼妇一般冲到安鹤身旁,“你给我赔钱,赔钱啊,你把我儿子打成这个样子……” 安翡怕安鹤在警局里做出什么事来,握紧了他的手,安鹤身子晃了晃,手还在抖,她在他耳边道,“人家要你赔钱呢,怎么赔,把你卖了赔吗?我现在可不能替你出气了。” 安鹤软下来,站在她身侧不动。 警察拦着女人,安翡趁机带着安鹤走出大门,天早就黑了,安鹤不敢往她前面走,沉默着,等待安翡训斥自己。 可是没有,安翡沉默,一路的嘈杂居然只是大街上的车,还有马路边的人。 “姐,”他忍不住,“你怎么不骂我了,小时候你最爱骂我,你要是不想骂我,打我也行。” 他打的那个男生,是安翡高考前谈的那个,两人不是第一次动手了,在她考场外边,在学校里的某个角落。 她一声不吭,路灯下,安鹤脸上的痕迹更加明显,他似乎并不在意,此刻,安鹤在她面前尚存理智。 停下脚步,她抬手细细摩挲他伤口边缘,像心疼,安鹤好像很对不起他似的,脑袋往下垂。 他听着她叹气,在他记忆里,姐姐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她应该去玩弄男人的心,姐姐怎么也会叹气了。 安鹤抓着她的手,“姐,对不起,我,我不应该——” 安翡抬手抱住他,安鹤长得那么高,她不算矮,但是身高才刚刚超过他肩膀一点点。 他朦胧叫了一声姐姐,很久很久没有叫迭词了。 “妈身体不好,你说,我们要是去上学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吗?”她埋在安鹤胸前,声音发闷。 站在家门口,安翡戳他胳膊,“借口想好了,妈要是问起来,别露馅。” 他点头,放心。 安心 袁粼走进宿舍,“呀,菲菲你才回来啊,尝尝。” 她递给安翡一小盒牛肉干,她尝了一口,很硬,还有点辣。 有嚼劲,味道不错。 从她进了宿舍,直到晚上上床准备睡觉,手机屏幕基本上没有停过,袁粼指着她的手机上那几个字,“菲菲,你真要分手啊,你俩放假之前不是关系还挺好的吗?” 她趴在床上,屏幕闪了闪,灭了。 安翡并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周泓舜人不错,但她不喜欢,既然不喜欢,何必吊着人家呢。 她把手机关机,闭上眼,想起很多人来。 想起安鹤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得那么高,他不需要姐姐的保护,他现在是一个成年男性,他也可以用拳头与世界对抗。 她想起父亲,父亲很喜欢两个孩子,毕竟是自家孩子,但他不喜欢妈妈,他总说,妈妈太土气,不会穿衣打扮,带出去让他没有脸面。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告诉母亲,与安鹤去买菜的那天,厕所里给她送卫生巾的女人,是父亲在外面找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 安翡实在是没有任何勇气去问父亲,这两个孩子与他有没有血缘关系。 安鹤也看见了,但也仅仅是看见,父母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况且,父亲与子女之间的血缘,也早就被冲淡了。 她张眼,袁粼正趴在床上,望见安翡睁着眼睛望天花板发呆。 她悄悄捏着安翡的头发,气音,“想什么呢,刚分手还没走出来?” 安翡晃着脑袋,手机开机,一连十几个电话,都是安鹤打来的。 她快速下了床,握着手机去走廊里给他回复,宿舍有的人还没醒。 对面声音发蔫,安翡不放心,音量微微抬起来,“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听着不太正常,感冒了吗?” 安鹤“嗯”了一声,鼻音很重,对面沉默一会,吸了吸鼻子,听起来是真的感冒了。 “姐,你昨天为什么把手机关机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看你也没走远……” “昨天?昨天骚扰电话太多,我有点烦,所以就关机了,你在学校吗?用不用我现在过去看看你。” 安鹤拒绝了,正欲说话,身后一声清脆的刹车音,安翡疑心,“你在外面?” 她找了件长外套,一边往校门口跑一边穿,远远的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男生,站在校门口。 安翡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才七点多,从他的学校打车过来,少说也得半小时。 走近了,安鹤的鼻音更重,还带着黑眼圈,她一手戳他脑门,“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感冒的?” “我没事,可能刚回学校,还有点不适应水土。” 安翡依旧盯着他,安鹤心虚,又是摸鼻子又是捏头发,最后承认,自己在她校门口站了一宿。 “笨啊,”安翡拉着他的手进了学校,外套搭在膝盖上方,身上还穿着印花的白睡衣,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头发也没梳整齐,蓬头垢面的跑出来。 她去食堂买了两杯豆浆,两个包子,刚开学食堂没什么吃的,两个人坐在学校路边的椅子上,安翡咬着包子,腮帮子圆圆的鼓起来。 偶尔有返校的学生从他们身边路过,看一眼,安翡习惯坐在路边就吃,没有形象。 手机亮了,周泓舜这一宿没消停,断断续续上百条消息,甚至还编辑了小作文,叫她翻了半天信息不见底。 身后一声冷笑,安翡偏头,见到的是正在大快朵颐包子的弟弟,周泓舜并不死心,小作文大概是他编辑了好久的,一个接着一个,安翡根本没有任何耐心,瞄一眼就算看了。 连续三个小作文,安翡怀疑周泓舜是不是写论文写疯了。 安鹤笑声清楚,“姐,他看起来真是喜欢你。” 他话音刚落,周泓舜电话也打来了,安翡当着安鹤的面,“我接了?” 安鹤微微点头算反应,她倒是很喜欢他现在的表情,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 周泓舜迫不及待,“菲菲,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明明我们前些天还不错,你怎么……菲菲你别不说话啊,菲菲——” “姐。” 他听着她身旁突兀的男音,“菲菲,你旁边有人吗?” 她声音不咸不淡,“嗯,你有什么事,尽快说吧。” 周泓舜反而沉默了,安翡放下手机,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她给自己买的有糖,安鹤随母亲不喜欢甜的,她也买了加糖的。 反正是自己弟弟,就应该陪自己喝一样的。 她偷偷瞄安鹤的脸,要是加糖的不喜欢,他不会说,但是脸上会有反应,可现在倒是一片平静。 周泓舜起先还算心平气和,而后声音不断抬高,不开免提,安翡甚至都觉得刺耳。 “菲菲,菲菲你告诉我,我到底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这样,我马上去找你好不好,菲菲……” 安翡无奈,“不用了,我知道你平时也很忙,这几天也开学了,你没必要浪费时间——” “菲菲!菲菲你告诉我,你身边是不是有其他人了,你觉得我哪里不好,你之前不是还说我人挺好的,我们可以交往看看吗,菲菲……” 看来安鹤说的是对的,她确实是一个狠心的人,只要不喜欢,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坐在椅子上,一口咬下去,包子剩下的那点渣倒是没进嘴里多少,手指尖疼的发红。 “你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于周泓舜来说,我是不是很像一个始乱终弃的人,说分手就分手。” “为什么?”他给她吹着指尖,“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再说,姐你自己也清楚,你们最后没有结果。” 什么是结果?结婚生子,成了家算结果,还是平淡的在一起算结果? 安翡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空白的人是自己,感情上五花八门,真正做起爱情导师,就像一个学了哑巴英语的孩子,说不出半个字来。 安翡倚着靠背,仰头望天,安鹤揉着她的肩膀,“怎么了?” 她笑,“没什么,有点想妈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如果让妈知道我跟周泓舜分了,她应该会不高兴吧,妈喜欢学历高的。” 远处路上,一个人的眼神掠过安鹤,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安翡,眼神降低,安翡也与他一同望向自己的腿—— 白色的睡衣,水蓝色的拖鞋,再看看安鹤,穿戴整齐,谈不上精心打扮,但也足够精致。 她抬起腿,半空中晃起来,“你还不回学校,没课?” 他点头,“嗯,今天没课,陪陪你吧,想做什么,我陪你去。” “那你能等多久?我去换个衣服” 安鹤等她,安翡回了宿舍,给自己简单化了妆,换好衣服,头发也梳得整齐,走出门遇见他。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卷个头发了。” 他摸摸她脑袋,“挺漂亮的,你不用卷头发。” 她不信,站在学校的宣传栏前,对着玻璃看自己的脸和头发,手指不断理顺,摆弄发丝的位置。 袁粼打趣,“呦呦呦,开学第一天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出去约会去?” 她回复:不是约会,跟我弟一起。 安鹤一路牵她手,安翡起先试着往外抽,他不肯松,也就放弃了,被弟弟牵着手,好像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我要吃那个。” 安鹤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辣味冰淇淋,他不许安翡吃辣。 “我不管,我就要。” 她表情严肃,幸亏周围没有椅子,不然安翡绝对能一屁股坐下,说什么都不走了。 “姐。” “我就要。” 安鹤没法,只好去买了,递给她,还没等安翡咬下一口,胃里隐约的泛起疼,并不是她在家的那种疼痛,而是细碎痉挛,胃里好像盛满刀片,一下下划着她的细胞。 她想起,或许是袁粼昨天送自己的那点牛肉干。 安鹤揽着她的身子,将人摁进怀里,这股疼痛一时半会消不了,安翡疼的后背冒汗,还不忘抬起头问他,我妆花了吗? 他不理解姐姐的脑回路,将人往医院扯。 安翡硬是不肯去,他力气大,安翡疼的浑身无力,闻到消毒水味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梦游到了医院。 “不是,你……你还真把我往医院拖啊你……” 安鹤在她身边坐着,“姐,那个辣味冰淇淋你幸亏没吃,不然你现在就不是挂水了。” 安翡白眼,能不能别咒我。 他去打了热水来,还冒着热气,安翡瞥了一眼,他说现在可以不用喝,等温了再喝。 他一手握着纸杯,安翡无聊,仰头盯着输液管里滴滴下落的透明液体,一滴滴的数,数到了六百多,也不见水位往下降多少。 “凉吗?” 安鹤不小心碰到她输液那只手的指尖,很凉,液体进入血管的一刻,她就已经感受到,冰凉,药液刺得血管还有些疼。 他一手握着输液管,感觉这样还不够,安翡在原地等着,他出去买东西。 路过的一个男人在她面前站定,随后惊讶道,“老周老周!” 安翡心中大呼不好,可是来不及,周泓舜已经站在她面前,看见血似的往前冲,两手紧紧抓着安翡的胳膊,“菲菲!菲菲你怎么了,怎么还在医院挂水……” “我没事。” 他的同学离开,周泓舜在她身旁坐下,“我是来看我导师的,他妻子在医院,我原是打算结束后去你学校找你的,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你就一个人啊?” 安翡懒得回答他,不断的点头,还是头一回这么大的盼望,安鹤怎么还不回来。 周泓舜比她大几岁,也年近三十了,突然与她见面带来的欢喜很快消散,进而开始解决二人的矛盾。 安翡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没有吵过架,也没有什么财务上的冲突。 分手就是分手,成年人,何必非要把原因里里外外说个清楚呢。 “如果你是觉得我很古板,很无聊,或许是我不好,但是菲菲,这不是分手的理由啊,如果一切都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那我们就没有相处的必要——” “对啊,没有相处的必要,”安翡笑,面向他,“我年纪小,正是喜欢新鲜感的年纪,所以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你们每天被实验折腾的也够辛苦。” 听她口口声声的新鲜感,周泓舜以为面前换了一个人。 她不想吊着人,冰凉的液体不断往她身体里走,一点点冰冻血管,若是动弹了,只怕血管会当场爆裂。 第一个男朋友在初中,几乎不能算是男朋友,只能算年少无知的过家家游戏。 此后她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男人。 安翡只觉得药水冰凉到了心窝里,她手掌摁在胃上,痛感消失不少,还是有些微微痉挛,周泓舜盯着她的动作,“你是怎么了,胃不好?” 他好像还抱着最后一点念想,或许是因为实验过于繁忙,或许是因为她最近心情不好,女生很容易被激素控制。 安翡手机亮了,安鹤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可以带回去。 不用了,你快些回来。 安鹤抱着暖手宝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袋子吃的,安翡以为是什么好吃的零食,结果竟是一堆的水果和粥。 看他动作熟稔,走近周泓舜,放下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暖手宝来,垫在安翡手下。 “抱歉,姐,刚才在外面找充电的地方,浪费了一点时间,你先用着,我这里还有一个,要是凉了就告诉我。” 安翡很佩服他,因为他几句话就把坐在自己身边的周泓舜给挤走了。 甚至他没跟周泓舜说一句话,单凭动作就能让对方抬起屁股。 “菲菲,算了,我先回去了,周末我有空,去找你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安鹤笑,“没必要吧,你也看见了,我姐不想跟你谈。” 周泓舜身后走过来几个人,站在门口往里看,他脸上一时没了面子,站在安翡身前,“菲菲,别这样了,你就当是让我在外头有点脸面行吗?” 安鹤笑出声,随后拿起袋子里的水果,剥开了放进安翡嘴里,很甜,也不凉,温温的。 此刻他很阴毒的想,她最好不要心软,最好男人永远也不会靠近她,一个男人都不要靠近她,她的身边清净,他的耳朵也清净,多么好。 这么想来,他已经阴毒了十几年,很小很小的时候,类似的想法裹挟着他,那时候他渴望姐姐的陪伴。 但是缺失了,他亲眼望着安翡留下的脚印,数着,三步,四步,安翡离自己越来越远。 成长的过程中他学会了贪心,就好比现在,手指捏着水果,放在她唇边,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嘴唇和下巴,肌肤触碰,安鹤心中有了一点安心。 明明姓安,但他并不是一个在安心中长大的孩子,毕竟,谁也不希望属于自己的人,走进别人的怀抱吧。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他安慰自己。 周泓舜走出观察室,安翡长舒一口气,“总觉得我像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他摇头,“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你有对不起他吗?” 她说没有。 “没有任何错误,你们只能算是和平分手,”他剥了柚子在掌心,抬高摊开手掌,“这个不酸不苦,我刚刚尝了。” 她喜欢白柚,看着他掌心半透明的果肉,安翡心中顺畅一些,张口,舌尖碰上他的掌心。 温热,柔软,安鹤想起海边那天夜晚,他是如何将姐姐禁锢在怀里,汲取她的气息,做着世人口中大逆不道的事。 手掌颤动,安翡下巴贴上来,舌尖黏着果肉带进口腔,温热击打他的口腔。 掌心湿润干涸,安鹤沉默的剥着水果,门口消毒水味道很浓,他时而停下来,握拳,张开,如此反复。 “伤心吗?” 她一只手戳他额角,“伤心什么,说的好像你姐是个恋爱脑一样,这么多年你看我为哪个男人哭?姐姐我眼泪金贵呢。” 烂透 烂透了。 安鹤想,早在背着书包上学的年纪,他就已经用身外一层皮遮挡着浑身腐烂的气味,跟在安翡的身后,看着她游走在无数的男人中。 真佩服安翡,总是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她,安鹤走在她身后,临近校门口,她转身,“我到了,东西我拿吧,你也早点回去。” 手中的袋子交接给她,安鹤没有即刻离开,站在校门口,握着她的手腕,揉了揉她覆在脉搏上的皮肤。 “怎么了?” 他摇头,“没事,姐,你以后别吃辣的了,最好一点都别碰。” 安翡进了校门,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看她的背影在远处渐渐缩小,变成一个小小的点,最后消失在建筑后面。 晚上母亲打电话,问她胃怎么样。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母亲不信,“菲菲啊,你别跟你爸一样,他胃不好,也不知道管着自己嘴,你听妈话,别乱吃辣的,才多大啊,年纪轻轻的胃要是坏了以后怎么办。” 她点头,我知道,不会吃辣的。 回头她就打给安鹤。 “你是不是告诉妈我吃辣的了,然后今天还去挂水了?” 对面一愣,酝酿着出声,“妈问我今天为什么走那么多步,然后我就说陪你去挂水了。” 安翡走出宿舍,坐在楼道里,放开了语气,“安鹤,你能不能别总跟妈说我胃的事,妈本来身体就不好,你这样不就是让她担心吗,再说了,你明知道我不爱被家里管。” 对面不出声,安翡以为他正在消化自己的话语,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她喘着气,等来安鹤的笑声。 “不是,你笑什么啊?” 安鹤笑她,一点都没变,小时候性子急,给自己出了气,还要抢走他的糖果,美其名曰“打架报酬”。 问他笑什么,他不说,安翡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笑起来胸腔震动的模样。 她坐在楼道里,听着安鹤笑。 并不排斥,很久很久,甚至逐渐习惯了安鹤的笑声,他音色并不刺耳,声音也不算过于低沉,更容易让女孩接受,耳朵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笑声渐渐停止,安翡倚着墙,很想见见他,弥补今天在校门口分别时,缺少的那句“再见”。 她不喜欢说再见,听起来像告别。 对面轻微的一声叹息,她握紧手机,安鹤轻飘飘的几个字穿透屏幕,他说,姐,我想你了。 安翡没说话,仰着头,意外的明白自己与他之间,缺少太多话语。 抢他糖的时候她不会说一句感谢,与他分别时也不会说再见,她常常指着喜欢的东西,向他索取,然后欢欢喜喜抱着战利品回家。 想到这,安翡摸着胃,以前总觉得自己病了,现在发觉是真的,自己早早的病了。 安鹤沉默着,听她短促的呼吸,他猜,姐姐是不是在掉眼泪,她从不掉眼泪,打架的时候,她哪怕是疼了,眼里的泪水也不会掉下来一星半点。 姐,我是真的想你,真的。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安翡手指抓着楼梯,指甲被花岗岩磨短了,安翡用力抠着腿后的石头,弯下脊背埋进膝盖里。 楼梯下有人走上来,轻轻拍她的肩膀,“同学,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脸上湿漉漉的一大片水渍,对方掏出卫生纸递给她,以为她失恋了。 没有什么安慰,手机里的人清楚听见了她的抽噎,“姐。” “姐什么姐啊,我是你姐吗?!……你从来不会把我当成姐。” 快十点了,安翡依旧坐在楼道里发呆,手机上的计时还在走,安鹤不挂断,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发呆。 她想,这个世界上的兄弟姐妹是不是真的能心连心,至少她不说话的时候,安鹤会陪着她沉默,口舌一同躲进无人之处。 且不说别人,眼下,两个人心里想着什么,说不出口,却谁都明白。 楼道里的灯灭了,只剩下走廊还亮着,袁粼给她发信息,给她留了门。 姐,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别不要我就行,只要别不要我。 这句话后来以文字信息的方式在她的手机里躺着,一行字,一句话,安翡爬上床,悄悄盯着这句话,此刻很想问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你把身上的病传染给了姐姐了。 安翡闭眼正要入睡,试图短暂冲洗大脑,身后袁粼的手机一直亮着,她在床上一阵窸窸窣窣,一会翻身,一会钻进被子里。 袁粼不是爱熬夜的人,她趴在床上,轻轻扯安翡的头发,“菲菲,快看校园墙。” 她拿起手机,以为又是某些小情侣的瓜,果不其然,校园墙上挂着好几张图片,点进去,是一个男生的小作文。 袁粼见她只是单纯扫几眼,偷偷撩起帘子,凑过来,“菲菲,你没看后面吗,有你的名字啊。” 原来是长图片,安翡拉到最后,这个男生扬言要来她宿舍楼底等人,直到她同意复合。 不用猜也知道编辑文字的是谁,袁粼小声,“菲菲,你们是真的分手啊,那他这是要……” “要来恶心我。” 袁粼钻回被子,安翡盯着手机上的图片,明天还有课,他应该还要泡实验,或许是来吓人的? 手指在手机上滑来滑去,偶然打开安鹤的对话框。 安鹤不大爱说话,也许是男人天性使然,他常常不理解安翡为什么会对电影里的煽情剧情掉眼泪,有时候压力大了,给他打电话,安鹤也不擅长安慰人,顶多说一句“我帮你做”。 安鹤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他什么都会做,安翡喜欢犯懒,母亲身体不好了,家务基本上都是他做,安翡有时候开玩笑,“你以后不得给你媳妇做奴隶?” 他说,嗯,那就做奴隶吧。 安翡觉得他不解风情,他这些年最成功的事,就是拿着完美的卷纸放在父母面前,人人称赞他一句“神童”。 安翡抹抹脸,还是有点湿漉漉的,她想,自己有点对不起安鹤,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嫉妒这个弟弟。 因为与姐姐相比,弟弟的性别更有优势,人类对生殖器的崇拜全都展现在他身上。 因为是男孩,因为各方面让人挑不出错来,安翡才时常感受到什么叫做“差距”。 他们说姐弟俩的性格反了,安翡一个女孩子,一点没有淑女的样子,小时候东跑西窜,长大了男人不断。 安鹤呢,男人一个,不爱说话,这种男人,以后讨不到媳妇的。 手机突然亮了,对话框下跳出他的话语。 ——姐,睡了吗,明天课多不多? 她回答:还没睡,课不多。 ——那我明天可不可以去你学校找你?我又想见你了。 她同意了。 安翡并不后悔,她知道安鹤左右脑分明,无论是情绪,还是理性,都被他紧裹在大脑里,从不出错。 所以现在掌控他大脑的是哪一个呢?左脑还是右脑? 她好奇,安鹤失控是什么样子,越是冷静自持的人,越是接近疯子。 第二天一早,她被堵在楼底,率先出现的疯子是周泓舜。 安翡不明白他是怎么进来的,跪在楼底,不少人拿着手机拍,不知这是谁家的男人受了委屈,兴师问罪的手段也很超前。 “菲菲!” 安翡站在门口,没往前走一步。 他一边跪着,一边往前挪动,安翡甚至不敢从他身旁走过,周泓舜一口一个“菲菲”,楼下聚了不少人,盯着安翡的脸。 他很满意周边环境,看着安翡尴尬,甚至带着惊恐,周泓舜跪起,病态的微笑,“菲菲,我知道你肯定在生气,没事的菲菲,我可以改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太会说话,或者是觉得我陪你时间太短了?没关系,我现在就改,现在!” 周围的人走了不少,已经接近上课时间,安翡强忍着从他身侧走过,周泓舜一把抓住她的裙角,仰起头,在她面前求饶。 “菲菲,别不信我,我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不是也同意跟我交往一段时间吗,你看,我们没有吵架,没有矛盾,我们……” 安翡扯开的手,周泓舜依旧跪在地上,不肯后退一步,甚至抓着安翡手腕不松。 她蹲下来,一字一顿告诉他,周泓舜,我们没关系了,别打扰我好吗? 他并不生气,不过有转瞬的失望,他笑起来,说,菲菲,我可以一直跪着,跪到你满意为止。 安翡用力扯开他手指,从他身边掠过,周泓舜笑声不断,索命一般在她脑海萦绕,久久不散。 宿舍前偶尔会有人经过,他很快上了校园墙,有人谴责,有人夸他痴情,更多的还是将这件事当成新鲜出炉的瓜。 身后脚步声逐渐清晰,周泓舜笑着直起后背,“菲菲,下课了吗,我知道你会回来,你一定会回来……” 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周泓舜在力量的禁锢下很快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安翡,待他回头,来不及看人,就被捂住眼睛,随后一拳打在脸上。 腮帮子火辣辣的疼,他龇牙咧嘴,“谁啊!你——” 又是一拳,他疼的张不开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肿,他没法出声,喉咙里“呜呜”几声。 心软 学生们闲起来也是真的闲,下课袁粼先回宿舍,告诉她,周泓舜已经不在门口了。 “我还以为他有多么痴情呢,菲菲,还是你看人聪明啊,他这么快就跑了。” 她走向学校大门,阳光有些刺眼,隐约见到门口有个男生,很年轻,很阳光。 “姐,”他招手,“没吃辣的?可不许背着我偷偷吃辣的。” 安翡笑,戳他脑袋,“你姐还是很惜命的,又想你姐了,嗯?天天往我学校跑,你有那么多时间?” 他笑着拉起安翡的手放在自己胃上,胃很配合他发出清楚的“咕噜咕噜”,少见他这么没脸皮,安翡将人带进学校。 “你是来蹭食堂的?” “不是,不过能来蹭一次也好,”他跟在安翡身后,影子高大,安翡起了玩心,“你站着,先别动。” 他乖乖站住,安翡在他影子上踩了几脚,也不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转身就走,“跟上啊!” 看他距离自己远了,安翡笑他,“你那腿白长的?还不如换给我,让我也体验一把超过一米八的感觉。” 他远远望着安翡笑,逐渐迈开了脚步,食堂里飘着香味,安翡坐在椅子上,安鹤一手端着一个大碗,在她面前坐下。 在衣服里好一通掏,找不到小皮筋,安翡试着卷了卷头发,扭在一起。 他掏出来一个,“用吗?” “你还随身备着这个?” 安翡接过来,绑起头发,安鹤吃饭速度并不快,女生经过的时候会偷偷拍他的脸。 她看见了,有人举着手机拍的时候,她在桌子下面踩他的脚,“抬起头。” 他含着一嘴的食物,抬起脑袋,像个毛茸茸的动物,安翡朝远处拍摄的人眨眼——怎么不感谢我,明明是我让他们拍到正脸。 校园墙上没出现安鹤的照片,安翡倒是被挂上了,袁粼截图发给她,“菲菲,不是吧?你这——” “我和我弟。” 被人议论的感觉并不好,无论是食堂里,还是走出去,总有人指着她的背影,与早晨跪在楼下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无人之处,安翡揽着她的腰,埋进她肩颈呼吸,热气涌动时他说,“姐,有没有想过搬出去?” 不等安翡有回答,安鹤微微抬起头,试探性的触碰她的嘴唇,安翡没动作,在他的怀抱里没反抗,他只当是默认了。 亲吻变得欢喜起来,他在缝隙里断断续续的发声,他说自己想念姐姐,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在想念。 她笑,你总是爱哄我。 “不是哄你……”他动作越发大胆了,身体逐渐贴上来,她感受到了跳跃的心脏,血液正在拍打青年的勇气。 安翡偏过头,安鹤的嘴唇擦着她的脸,他睁开眼,面前迷蒙着安翡的脸。 他依旧贴在她身上,不知疲倦的索取,安翡偏头躲吻,他就追着她的唇,不顾安翡的反应,哪怕只是蹭一下也好。 安鹤胆子更大了,两手轻轻掀开她的衣摆探入,安翡一个激灵,摁住他手,安鹤笑起来,一如既往的柔和,没有攻击性的笑—— “姐,你要是真的排斥我,早就一巴掌扇我了,但你没有,”安鹤亲吻她的颈侧,慢慢的将下身靠近她。 安翡两手抵在他胸前,她向来只会这一种防御姿势,看的安鹤笑起来,快乐的释放着欲望,握着她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某个位置上。 她瞬间睁大双眼,现在安翡是动也动不了,身前一个高大正将自己堵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 “你别发疯,这里是学校,你不怕被人看见?!” “姐,你那么胆小啊?” 安鹤好整以暇欣赏她的恐惧,两手在她衣服里稍稍动作,安翡气得抓着他的手腕往外抽,他手臂一动不动,在她胸前轻轻捏了一下。 安翡抬手,安鹤一点也不躲,他等着,看安翡能不能真的扇自己。 她望着他的脸,近在迟尺,安鹤仍旧笑着,春风拂面似的温暖,只不过暖了她的眼,一时间热泪汹涌,安翡不顾他两手放在哪里,环抱安鹤放声痛哭。 安鹤急忙抽出手,手忙脚乱擦去她脸上的泪,欲望顿时消去大半,他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确实很无礼,亲她脸,亲她手,安翡哭腔低下去,眼泪还在掉。 他忙着将人揽进怀中,安翡毫不客气,眼泪在他身上蹭出一片痕迹,安鹤垂着脑袋,下巴在她发顶揉着。 “姐姐,对不起……” 安翡抬起湿漉漉的双眼,安鹤不敢与她对视,幻想成真一半,他真的见到了安翡依赖自己怀中掉泪的模样。 安翡起先只是掉泪,安鹤不懂怎么安慰她,光是抱着,看她肩膀上上下下一抖一抖。 “姐,你生气了吗?” 一句话,安翡如同被点燃,两手在他后背上不断的用力捶打,口中稀里糊涂的不知说些什么,安鹤只当她是骂自己。 好歹也是打架长大,安翡力气不小,一下下打得他后背生疼,安鹤站着不动,手臂松了松,任由她肆意发泄。 他终于听清安翡的话音,她骂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事,你是人吗?你是不是啊? 我不是,安鹤亲吻她的脸颊,可是安翡平静不下来,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姐,你打我,打我就好了。 安翡不打他,越是不打,安鹤心里越慌,蚂蚁啃咬似的,痛痒得让他难受。 他一遍遍叫她姐姐,一个成年男性,在比她矮些的女孩面前叫出迭字,听着很是违和,安翡累了,两手捶打他也没有力气。 她安静下来,安鹤抱紧她腰身,看她眼角还在往下掉水珠,睫毛梢也挂着,晶莹透亮。 “你要害死我。” 安鹤不出声,她瞥见脸侧的胳膊,伸手慢慢捋着,摸到他手腕肌肤,张口咬下去。 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还带着隐约的血珠,安翡心疼又后悔,手指在伤口边缘摩挲着,“疼吗?” 他点头,而后摇头,“不疼,姐姐咬我吧,”说罢,手臂抬起来,放在她嘴边,安翡被他气笑了。 “你真是个傻子……”她擦去眼泪,倚着身后的墙,安鹤手臂穿过她后背,“姐姐压着我。” 安翡眼神垂下,不像沉思,更像失落。 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安翡抬眼观察他,长得那么高,神情也不是小时候任她欺负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现在就要戳碎她。 恢复一些体力,安翡捶在他肩膀上,“要是我恨你怎么办?” 他摇头,“姐姐不要恨我……没事,你恨我就恨我吧,恨我也好,起码你会记着我,不会无视我,忘记我。” 安翡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真心话,姑且相信他一次,安鹤是个聪明人,他总是能想到许多办法让她心软。 她送他到门口,安鹤递给她一个钥匙,上面拴着一个卡通挂饰,钥匙在她手心里,安鹤有些忐忑,姐姐,你喜欢那个挂饰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买,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 她捏着钥匙,问他,你住在哪里? 安鹤在她手机上发了一个定位,还有几张照片,“就是这里,第一扇门进去就是。” 他整理一下衣服,看见安翡脸颊还有浅浅的泪痕,抬手帮她擦掉,“我的姐姐最漂亮,不要哭。” 她笑了,这是安鹤孩子时才会说的话,如今都长大了,怎么成了大人皮,孩子心? 安鹤不管这些,望着周边没几个人,在她面前不敢那么大胆,小声问她,能不能亲一下。 话里话外不像是问,像是求,安翡拒绝不了他哀求的语气和神态,点头。 没想到他只是在脸上亲了一口,最后站在一旁,等着安翡骂自己,打自己,说他这个弟弟是不是疯了。 然而并没有,安翡与他一同在路旁等车,他亲了一口,她不骂他,也不打他,微微一笑,揉揉他脑袋。 出租车来了,安鹤松开她手腕,借着身形遮挡亲了一下,她笑,安鹤也笑。 大概清净了半个月,母亲偶尔会打电话来,安翡在母亲面前承认,自己与周泓舜分手。 对面沉默,十几秒,母亲声音再次传来,“怎么分手了,是吵架了?” 她摇头,“就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反正人家学历高,学校也好,学霸肯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咱们何必去耽误人家呢?” 母亲叹气,她心略微提起,随着母亲的气音一点点沉落。 “你弟呢?” “也挺好的。” 其实并不好,安翡知道她现在处于尴尬的境地,有时候做梦,梦见母亲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你为什么要害妈妈,为什么要让妈妈看见这些? 母亲的脸在屏幕对面,她摸屏幕,像是摸到母亲脸上的皱纹一样,她半辈子过去了,没享过福,尽都是苦。 为什么年纪大的人总是活在苦里,母亲与她絮叨些邻居亲戚的事,谁家的儿子姑娘结婚了,谁家老人得了病,谁家欠债,谁家添了新人,走了旧人。 安翡握紧拳头,不断揉捏衣服的下摆,母亲突然告诉她,妈妈年纪大了,看着别人抱孙子的时候特别羡慕,你们啊以后结婚了,也给妈妈生个孩子抱抱。 安翡摸着桌子上的小摆件,听母亲的愿望,母亲对着孩子许愿,可是孩子不是神佛。 她问安翡,心里有什么事告诉妈妈,别堵在心里,妈妈听着呢,跟妈妈发牢骚吐苦水都行。 女儿不舍的这么做,挤出笑容来,妈妈我没事,我很好啊。 “真的?” “真的,妈妈我现在挺好的。” 母亲什么都能看出来,她没追问,隔着屏幕,总觉的孩子也是假的,明明是孩子的长相,但不真实。 挂断与母亲的连线,她都快忘记周泓舜这个人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她都拉黑删除,没想到他这个人还能出现,隔着手机问她—— “菲菲,你是不是有了其他人了?你告诉我,菲菲不要骗我。” 她直接挂断。 疯了 听说周泓舜家庭条件不错,也算半个有钱人吧,安翡看着桌子上他送自己的摆件,前些天忘记清理这个了。 她抓起来,这个小小的摆件有点像透明水晶,安翡笑一下,扔进垃圾桶里。 安鹤几乎要占据她所有的时间,安翡下楼扔垃圾的功夫,他又打来视频通话。 “姐姐。” 叫得很甜,安翡手臂一甩,垃圾进了桶里,她不急着上楼,在校园里转悠着,寻了处长椅坐下,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宿舍楼下偶尔聚了几个亲亲啃啃的小情侣。 她集中注意力在屏幕上,眼神比她这个人还要好奇,瞥一眼贴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道德感提醒她的眼睛要老实点。 安鹤在对面笑,“姐,你看什么呢?” 她挑起眉,“没看什么,幸亏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不然你是不是要一天都粘在我身上?” “当然了,我姐姐好看,万一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不会的,要是真那么容易就被别人抢走,我早就一群男人了,还轮得到你?” 安鹤笑得像个傻子,趴在桌子上,刘海垂下来,他听话,不会留得太长。 手机消息提醒,周泓舜大概也是累了,说要见见她,有些东西要还回去,约了时间,在学校大门口。 安翡不想要,消息也没回,他或许是用了新号码。 “我把东西还给你,以后我就不会联系你。” 她回宿舍换了身衣裳,等到午后人少的时候,安翡在校门口并没有遇见周泓舜。 身后突然窜出两个人,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两簇影子急速向她靠近,安翡刚转头,后背就挨了一棒槌,力道不大,但她晕了。 手机不受控制的甩出去,安翡眼前逐渐转黑,甚至金星也不闪。 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安鹤站在面前,她下意识伸出手,没有意想中的温柔,安鹤冷冷盯着自己的脸,她在脸上摸来摸去,什么也没有。 “菲菲。” 安翡睁眼,眼前一片模糊,她想揉眼睛,两只胳膊不受使唤,安翡猛地回了神,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安鹤,居然是周泓舜。 他笑着,与安鹤完全不同的笑容,像是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盘算是蒸煮还是烧烤。 “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我要是报警你会进监狱的!” 他笑声更大了,“菲菲,别跟我提法律,法律是管穷人的,懂吗?” 安翡白眼,身子被固定在床上无法动弹,她只好一点点的往边缘挪。 周泓舜走近,在她面前蹲下,痴迷一般抚摸她的脸,从脸往下,脖颈,胸前,直到小腹。 安翡怕了,浑身僵硬的不敢动,周泓舜享受她的恐惧,伏在她耳边,小声询问,“你跟你弟弟,做过爱吗?” 她清楚听见大脑爆炸的声音,周泓舜光是看她表情就足够,他不需要答案,相比答案,他更喜欢安翡此刻的神情。 做没做过他不在乎,在他眼里,安鹤这种年纪不足为惧,弟弟又怎么样?他不信安翡真的会蠢到跟亲弟弟搞在一起。 “别问我怎么知道,菲菲,床上那些事,我们也可以做,”他一只手抓着安翡上衣下摆,“要不要现在试试?没关系,你尽管去报警吧。” 她用胳膊紧紧压着衣服,短短几秒满身是汗,周泓舜看她的眼神,并不将她当成一个喜欢的人。 更像是审视,事实上他也将这句话说出口了,他说,菲菲,你是不是不干净了?没关系,不是处我也不在意。 “不在意?你跟谁讲笑话呢,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人玩囚禁这一招呢,你赶紧——” 周泓舜手指摁在她嘴唇上,笑声骇人,“菲菲,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呢。” 他在安翡面前蹲下,用力扳着她的头,安翡不愿与他对视,他就追着安翡的眼神,像是要将自己刻印在她脑海里。 她越是不配合,他反而越高兴,因为不配合的,不听话的,才更有挑战性。 跟做实验一样,他喜欢那些费神费力的实验,好像这个世界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难倒自己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又算什么呢。 什么也不算,包括安翡,她是人,不是动物,人的韧性超过动物,驯服人类比驯服动物更让人兴奋。 至少他是兴奋的。 安翡白眼,“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有病就去治,市医院精神病科。” 周泓舜摸摸她的嘴唇,她平时也会这么与安鹤说话吗?那自己失去了多少快乐。 他并不急着对她做什么,不过早晚都会发生的事而已,周泓舜从她身前站起,拿起手机,打开了,壁纸是她与安鹤的照片。 安翡不明白,这个人的动作为什么那么迅速,从他拍到姐弟二人亲密的一刻起,或许就已经产生了计划,是否缜密另说。 “你疯了。” 他否认,“菲菲,我不是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应该,不算疯子吧。” 安翡冷冷白他一眼,不语他多言多语,周泓舜现在的大脑,也听不进去什么,她倚着床头,好在腿还是自由的,两手却被捆得生疼。 “你能松开我吗,有点疼。” 他心疼的在安翡床前跪下,手机扔到一边,看她的手腕上两道红印,轻轻的揉着,口中话语一成不变—— “不行啊,菲菲,我要是放开你,你跑掉了怎么办?” 话刚说完,他突然笑,从她睁眼到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只有笑,骇人的,惊悚的,与房间一样阴森森。 他揉着安翡的手腕,偶尔亲吻她,嘴唇触碰的瞬间安翡抖了下肩膀,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快黑了,她望着窗外的太阳,此刻一点也不刺眼,想起来安鹤。 他站在太阳下,满身浴着光的样子,还有他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哪怕是长大了,比她高出一个头,他还是会跟在她身后,一口一句“姐”,惹她不高兴了,他就叫“姐姐”。 她喜欢他用迭词称呼,如同血脉有了压制。 待过同一个子宫,同一个学校,拥有同一个姓,同一个母亲。 周泓舜走进来,带着吃食,“吃点东西吧,我喂你。” 安翡没理他,脸上也没有反应,手腕几乎僵硬到动不了,肩膀也酸到发疼。 周泓舜给她揉手腕,揉肩膀,安翡不吃他这一套,抖着肩膀要甩开他,人没甩开,倒是让他笑声更加得意。 安翡始终没有了解任何一个人,周泓舜如此,安鹤也是。 她总是站在远处,她从来不会往前走一步。 真心狠啊。 周泓舜用勺子舀起半勺汤,安翡偏着头不肯碰,他笑着凑上来,捏着她的脸将汤灌下去,用这个办法喂了她半碗汤。 安翡被他灌的眼睛通红。 “不喝会没有体力的,”安翡曲起腿埋进膝盖,周泓舜抓着她的头发,并没有用力,安翡怕疼,缓缓抬起头,脸上湿润一片,灯光下亮晶晶的惹人怜爱。 周泓舜怜爱她,放下碗,“菲菲,怎么哭了?” 他解开禁锢她手腕的锁,安翡还没来得及爬下床,就被他抓着腰,后背撞进他胸怀。 力量上的差距让安翡惊恐,天黑了,难保周泓舜不会做什么,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哀求着,“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原来这么简单啊,周泓舜没想到,他高估安翡了,什么也没做,她已经展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试图打动他吗? 那她真的错了。 动作间,不知是谁打翻了碗,这碗比她还要脆弱,躺在地上,碎成几瓣,在笑她。 周泓舜也在笑她,安翡猛地推开他,惯性使她后背撞在墙上,骨头硌得后背疼,安翡来不及反应,一只手抓到门把,被他拦腰抱回。 也不能算是抱,二人动作都很激烈,周泓舜很有耐心,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她快麻木了,几乎感受不到眼睛的反应,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如何逃离这个疯子。 他端着碗走出去,安翡站起来往楼下看,高度让她心死,这里是高层,跳下去,除非她想寻死。 “看什么?” 她不需要回头即能感受身后狰狞,周泓舜的影子映在玻璃上,她想抖,也想逃,可是一点路都没有。 他拿着安翡的手机,向她展示上面的姓名,此刻正在等待她按下绿色通话键。 她伸手去夺,周泓舜笑着抬高,安鹤的名字闪了闪,最后留下一个通知条。 “你给我!”她用尽力气,徒劳无功,周泓舜男性的优势碾压她,安翡气得抓着他的手就咬。 疼痛,快感,他非但没生气,反而摸着安翡的头发,“继续。” 她抬手扇他,周泓舜握住她手腕,向后一推,她倒在床上,刚要爬起就被他摁住,周泓舜抓着她手腕,抚摸上面勒出的红印。 安翡不敢出一口气,她确信周泓舜已经疯了,现下这个姿势,只要她动弹一下,不用猜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手臂皮肤泛起一层层疙瘩,周泓舜渐渐加了力气,一只手掐着她的手腕固定住,另一只手越过她脖颈,覆上胸口。 眼泪立马涌出来,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挣扎,可还是不愿意放弃,哀求着,“求求你,别这样……” 周泓舜关了灯,房间里亮着的是她的手机,安鹤不断的打给她,都没人接。 绝望漫上心头,安翡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周泓舜亲吻她的脸,忽然停下动作,问她,“假如我当着你弟弟的面跟你做,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带着泪瞪他,“你去死。” 周泓舜点头,安鹤在宿舍楼下打他的时候,他就明白,只要他稍稍过分一点,安鹤甚至会为了这个姐姐连命都不要。 真想看看安鹤发疯的场面,看着亲姐姐被他人侵犯是什么感觉? 周泓舜看着不断亮起的手机,按下通话键,对面的人几乎是喊叫的程度,他大喊,姐,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啊,姐?姐?! 安翡被他捂着嘴,周泓舜任由她哭,他并不在意安鹤会听到什么,话音高扬,“安鹤,听见了吗,你姐姐的声音。” 他听见了,安翡哭泣的声音,女孩在一个男人身旁哭泣,代表着什么呢? 周泓舜关了手机,向前一砸,墙上手机灭了。 安翡咬他的手,咬他的胳膊,疯狂踢打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多久,周泓舜随她动作,等着她体力耗尽。 “你弟要是找来了怎么办,嗯?”他笑着摁住安翡的身体,掐着她的腰,“可我等不及。” 已经没力气了,她两只胳膊无力地推搡,周泓舜手指一勾,轻松将人禁锢,看着安翡满脸是泪,心中莫名的满足。 还是第一次有女孩会为了自己流眼泪,不论她现在对自己是否有爱,起码,人在手里。 食用速度需要缓慢,周泓舜俯下身子,上半身逐渐压下来,安翡彻底失去动弹的力气,二人清楚明白接下来即将会发生什么,一个心凉,一个热切。 他缓缓地与她温存在一起,嘴唇首先亲吻她的眼睛,告诉她,不要掉眼泪,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快乐。 快乐?她怎么会感受到快乐呢,安翡试着动了动上半身,被他压得后背紧贴床铺,她全身能动的,也只有转动的眼球。 “周泓舜,你是要强奸我吗?!” 他笑了,“菲菲,你说话很难听,我不是在给你带来快乐吗,就算我强奸你,最后爽的不也是你吗?怎么,你是要为你弟守身如玉啊?” 他松了手,安翡抬起胳膊,拼尽全身力气扇他,周泓舜也不躲,被扇的微微偏了头,随后还是笑。 “菲菲,我改主意了,我现在不碰你,等会,看看你弟有没有本事找过来,让他亲眼看着我们,嗯?” “就是为了他守着身子又怎样!”她捶打周泓舜,对方一概接受,在她皮肤上亲吻,脸,脖颈,手臂,没有褪去她的衣服。 若隐若现,反而更能激起男人的欲望,他在她身上用了力气,裸露的细嫩皮肤上满是痕迹。 “等等吧,看看你弟是不是个聪明的。” 内里 周泓舜并不掩饰自己的算盘,安鹤来了,他要安鹤亲眼看着自己亲姐姐被侵犯,不来,她也照样是他的。 大概一个多小时过去,安翡逐渐感到身体的变化,原本满是红痕的皮肤变得更加红润,她缩在床边,抓着头发,抑制口中溢出的呻吟。 身体好像是空的,尖叫着需要什么东西去填满,甚至希望周泓舜能够靠近自己,这样的想法让她心惊,咬着虎口不肯松。 “很难受吗?” 安翡后退,这时候意识到她根本无处逃窜,小小的房间,她会把自己堵进死路。 身体如果没了就没了吧,反正贞洁也不值钱,安翡安慰自己,后背冷汗涔涔,额头渐渐冒了湿润。 周泓舜将人揽进怀里,没想到安翡意志力不错,居然可以对抗药物这么久,不过,她毕竟还是人类,身体的需求总不会消失。 安翡在他怀里,借着男性的气息有所缓和,她下意识就要推开,被他摁着身子,在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清晰的痕迹。 “他会报警的……周泓舜,安鹤肯定会报警!” “报吧,”他笑,“让他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呢。” 安鹤怎么可能报警,他拿着她的手机告诉他,报警?那就把强奸你姐姐的画面录下来,给你看。 安翡说不清他是占有,还是报复。 迷迷糊糊挨到半夜,耳边有了声音,生锈的金属摩擦音,安翡猛地睁开眼,周泓舜将她抱在门口,她怀疑自己身体现在一定烫的惊人,不然,周泓舜的手怎么会是凉的? 她转头就要跑,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根本无路可退,腿是软的,抬手的力量都没有。 她苦笑着,望向铁架门后的安鹤。 呼吸滚烫,安翡没力气说话,睁眼也会耗费力量,她想,自己今天大概要在这里完成这辈子第一个噩梦了,不如现在睡去,早体验早结束。 梦而已,不必担心,很快就过去了。 周泓舜一句话也没说,抱着安翡,当着安鹤的面,告诉他,去报警吧,现在就去,我这里正在录像呢。 安翡听见了他的声音,挣扎着张开眼,眼前已经一片迷糊。 她祈祷,既然要做噩梦,那就快些,快些开始,快些结束。 安鹤抓着门,铁架搭成的门后,也就几米远,周泓舜喜欢这种距离,安鹤也一定会喜欢。 铁在他指节上硌出血痕,多好啊,与安翡身体上的颜色一样,嫣红的,他永远与姐姐同步。 血顺着门流下,安鹤望着安翡的背影,在他面前跪下,小声道,“周泓舜,你能放过我姐吗?” 他笑,当然不能。 安翡肌肤粉到发红,安鹤两手抓紧了不放开,焊成铁门的架子似乎因此有些变形,安鹤望着里面的两串身影,肌肉颤动。 姐姐会伤心,姐姐会恨自己,姐姐会将错误归于自身。 但是犯错的起始难道不是自己吗?不是自己一次次打碎她的底线吗?不是自己要借着“爱”的名义与姐姐乱伦吗? 他试图将铁架拉开一个缝隙,安翡不哭不喊,她现在已经没有反应了,安鹤叫她姐,叫她名字,安翡都好像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该死的人就是自己,安鹤想,周泓舜应该在法律下死,自己应该在道德下死。 安翡与周泓舜在一起没什么不好,他家条件好,有些小势力,自身又是好学校出身,以后注定好男人一个,安翡与他有什么不好? 手中的血越来越多,安鹤感受不到任何痛感了,眼前只有安翡的身影,她的身子偶尔会被人挡住,一会露出来,一会消失。 “姐……” 安鹤跪在地上,掌心在铁架门上磨破了。 他用力拍着门,他说,周泓舜,我求求你,你别害我姐,我求求你,你打我,打我几下都行。 二十下,两百下…… 他后悔,但是什么都还回去了,小时候安翡向他索取,现在安翡替他承受宿舍楼下的那两拳。 中途周泓舜问他,学会了吗?你是不是也想对你姐做这种事?是不是? 安鹤愣住了,掌心的血蹭在衣服上,他拿出手机要打电话,但是机器上红色的灯在闪,他只要打出去,安翡的视频也会流出去。 他跪在地上,膝盖冰凉,喃喃自语,先前他说姐姐会被男人骗,如今居然都实现了。 周泓舜捏着手中的u盘,告诉他,尽管去报警,尽管去,不必耽误时间。 他两手在地面留下点点血红,跪在他面前,对他说,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姐吧,也求你放过我。 他告诉安鹤,害你姐的人是你啊。 安鹤用力拍着门,周泓舜累了,坐在安翡身边,一只手抚摸她的脸。 身子终于凉快一些,安翡睁开眼,惊觉自己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周边满是哗啦啦的雨声。 怀里有动作,安鹤停下脚步,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没想到外面的雨不小,他浑身湿透,胸前还算干燥。 安翡试着活动一下,安鹤将她抱得很紧,她胳膊舒展不开,他弯下上半身挡着雨,“姐,醒了。” 嗓子好像哑了,安翡张口出不了声音,安鹤抱着她继续往前走,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日子都不重要,原来安鹤怀里才是最安全,最心安的地方。 她闭上眼,脑海里昏昏沉沉,听见他开锁。 她下半身湿透了,软软被他放在床上,实际上她本来没那么柔弱,几步路还能走,试着从床上爬起来,上身支起大概四十五度,腿间的疼痛又会让她倒下去。 安翡不会哭,安鹤听见声音走进来,毛巾干燥,吸去她腿上的水珠,这里没有她的衣服,安鹤找来一件大些的衬衫给她换。 嗓子好像能出声,还是有些嘶哑,安翡手指抓着床单,“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快亮了,睡会吧,我陪你在这。” 安翡昏沉睡去,安鹤在身旁,她不在意会发生什么,噩梦已经醒了,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更可怕的事了。 所谓大难不死,她经历了一场难,以后肯定会有福。 安鹤呼吸很轻,拍着她的手掌,热气烘干心口,她猜测,外面应该不下雨了。 母亲来了,坐在女儿身旁,问她,怎么把自己身子赔出去了?你弟很难受,他因为你,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安翡走下床,“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腿间还是有些疼,她疼的睁开眼,母亲根本不在眼前,安鹤匆匆进门在她面前跪下,揽着她的腰将人抱起来。 “身体疼吗?” 他用纸巾擦去她额头上的汗,天已经大亮,安鹤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管药膏。 “给你涂,不然你会疼很久,万一感染怎么办。” 安翡不肯,“我要去学校上课。” “我给你请假了。” 他轻轻推着姐姐的肩膀,安翡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躺下,分开腿,安鹤蘸着药膏,缓缓涂抹她的内里。 上一次容纳他的手指,已经是很久很久前,那时候他没有做弟弟的本分,现在也没有。 他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剐蹭她的内壁,安翡身子抖了两下,挣扎着要起身,被安鹤摁住。 “姐,还没涂好,先别动。” 可是他手指好像黏着钩子,每一次剐蹭都会让她浑身发颤,本身干涩的甬道被手指揉出水雾,安鹤抬眼,见她眼中也盈满一片片的液体。 液体并不多,但也足以冲刷她体内的药膏,安鹤涂了二十多分钟,每一次药膏都会被她身体涌出的液体冲出体外。 安翡感到羞耻,安鹤不出声,细细寻找她撕裂的伤口,手指血痂与她的伤口相碰,相同的血与血,融在一起。 安鹤后背的汗水针似的扎他皮肤,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安翡被刺激到生理眼泪弥漫眼眶,在弟弟面前,她很少见的露出女子娇气感。 没有任何欢愉,对她而言,做爱与欢愉是不对等的,他手指抽出,给她盖好被子,安翡睡不着,两眼空空望着天花板。 他俯身在她脸上亲吻,“想吃什么?” 安翡眨眨眼,她吃不下东西,在安鹤面前撒不了谎,什么也不说,眼泪静悄悄的流。 “我去给你做饭吧,不叫外卖了,你等等我好不好,”他亲亲她的手,擦干她眼泪,起身在厨房里乒乒乓乓。 躺久了,后背酸疼,安翡试着爬起来,身下药膏凉丝丝的,她试着动了动,仍旧是疼,至少可以下地走几步。 她试着坐起,一条腿慢慢的往外挪,半边身子悬空,好在药膏的凉意似乎有麻痹作用,挪下床,在地面上蹲着。 站不起来,大腿肌肉酸得使不上力,安翡两手搭在床边,趴着,听厨房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安鹤做饭声音并不大,偶尔几声清楚的瓷碗碰撞,再就是锅里冒热油的滋滋音,安翡蹲的腿麻,干脆在地上坐下。 轻轻揉着膝盖,她这时注意到大腿上的痕迹,与皮肤颜色映衬着格格不入的红。 她瞥了一眼,快速离开眼,无所事事捏着床单被角。 这种感觉就像下雨天,提着一袋水果在一家店铺的屋檐下避雨,无聊,乏味。 失去身体后,除了疼,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安翡庆幸这场噩梦不算太恐怖。 “姐,”他走进来,手臂环着她身子将人抱起放在床边,坐下的一刻身下承受着上半身的压力,安翡下意识抓紧他胳膊,说疼。 她也不想再躺,安鹤知道她疼,把她往身上带,安翡跨开腿,膝盖撑着上半身的重量,埋进他肩颈里小口呼吸。 谁也不说话,一系列动作进行后,安翡已经没有力气,她摸着安鹤的后脑头发,很黑,很亮。 她笑,伏在他肩膀上,一边摸,一边说,“你真的长大了呀,之前总觉得你是小孩子,现在发现你是个大人了,”她捻着他发丝,声音很小,“感觉,你比我年纪还大呢。” 安鹤任她捻着,安翡环着他脖子,两手在他脑袋上不安分地戳来戳去,偶尔还会捏着他的脸,抻长脸颊,揉捻得他脸肉都疼了。 “有你真好啊,你看,你可以陪着我,不然我连个上药的人都没有。” 安鹤垂下头,毛茸茸蹭她的喉咙,带来暖意,安翡抬手轻轻摁着他后脑勺,手指插进他头发里。 她从他的头发开始,顺着脊背,一直摸到他尾椎骨,安鹤抬头,嘴唇从她的胸前流到锁骨。 她知道他今天不会做什么,也就放开心,任由他在自己身体上胡闹一番。 安翡仰起头,问他,“我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自慰?” “会,想着你,”他舌尖碰到安翡的锁骨窝,轻轻舔舐,动作很轻,安翡能感受到身下的疼痛。 大概是液体把药冲洗,排出体外了,她在他身上寻了更好的姿势,安鹤两腿微微分开,她身下还是可以感受到微微凉意。 听他的话意,安翡以为他自慰上瘾,笑着喟叹,随后满身空虚。 是渴望,她正在对弟弟产生渴望,促使她全身发抖,安鹤两手捏着她的腰,以为是姐姐害怕,慢慢停下动作,平复好久呼吸。 “姐,别害怕,你还伤着,我不做,”他两手仍旧停留在她腰间,细细摩挲,他手上功夫很好,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安翡几乎被浸透。 仅仅是皮肤刺激,安翡就在他怀里逐渐软下去,她气的捶他肩膀,安鹤被他捶打的笑出来,伸手探入她身下,笑容很欠打。 “你说了不做的……” “嗯,不做,”他抽了张纸巾,擦去她下身的液体,安翡趴在他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 他疼的吸冷气,安翡侧头时见他耳垂上闪着光,伸手摸了摸,“你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前段时间,你刚回学校的时候。” 安翡不敢打,怕疼,此刻又好奇,“很疼吗?” “不算很疼吧,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就去打了。” 安翡试着在他耳垂上轻轻掐了一下,得到安鹤的笑声,与寻常的快乐不同,此刻他的笑更像是从身体里震出来的,从她的视角来看,胸腔震动明显。 她指尖戳他,安鹤不动,任她随意,安翡逐渐大起胆子,弟弟就在眼前,自然也是要玩一玩。 “安鹤?” “嗯?” 她学着安鹤的样子,一只手从他衣摆下探入,另一只掀起他衣服。 安鹤没反应,依旧平静扶着她的腰,安翡不甘心,掀起他衣服,掐他侧腰,安鹤仅仅是笑。 她有点失望,咬着他颈侧,随后两手攀上他脖子,不动了。 说不出是不是故意的,他是人,不是机器,总会有反应的,所以他是故作镇定,还是想在姐姐面前摆谱? “姐,你又在闹。” 她飞快抬起脑袋,手指骨节在他额头上一敲,“什么闹啊,就允许你对我上下其手,不让我占你点便宜了?亏你还是我弟呢,小气兮兮。” 安鹤盯着她的脸,安翡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躲他目光,安鹤不许,扳着她的脑袋与她对视,安翡两手在他身上乱拍,将人推得倚在床头。 “让我咬一咬,摸一摸都不让。” 他摇头,“姐,你身体还没好,我现在不能碰你,”他一手在安翡大腿上摩挲,她听这话,脸一红,抓着他手甩开。 “……你怎么成这样了。” “姐姐的错啊,因为你没教好我,”安鹤看她逐渐腾起的愠怒,好笑的继续这个玩笑,“难道不是吗?姐,在我第一次对你说喜欢的时候,你就应该打死我,而不是留着机会到现在。” 乱伦 安翡趴在床上,脚顶了顶安鹤的腿,“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妈知道了我们的事,会不会打你?” “会的,打断我的腿。” 安翡倒是没被他这句话吓到,“有没有想过解决办法?” “去德国治。” 安鹤与她开玩笑,安翡抓着他的头发,“那你自己一个人去,到时候妈要是问起来,我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你身上。” 他不做声,靠近安翡,从她后颈吻到腰,安翡趴着不动,一手捏着枕头角。 没想到安鹤更加过分,张口咬着她后颈,安翡捶床,他装作没看见,在这件事上他向来没什么节制,安翡说他迟早要肾虚。 “你给我松开……安鹤!” 他松口,两手环着她上身,又在她身上留下细碎的吻,“姐姐,姐姐……” 安翡闭眼,脑袋埋进枕头里,身后酥麻一片,安鹤将她翻面,一手托着她的头,嘴唇咬着她的皮肤,痕迹扩散开来。 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安翡眯着眼,迷离着,略微有些疼痛,随后体内充实,安翡睁开眼,亲吻他喉结。 “我们……” 我们怎样?我们在乱伦。 安翡意识到二人已经坐实了这个词,亲姐弟,亲血缘,缠绕在一起,血脉相连,肉体相连。 她在他身下哭泣,第一次感受到欢愉,安鹤动作慢下来,她摇头,但是不知道这个动作的用意是什么。 也许是在表达,我不疼? 安鹤或许是这么理解,在他撞进深处时安翡下意识想要蜷缩身体,花心酸麻,但是他不会停下来了,二人性命也尽都终止在此。 躺着,身体随着安鹤的动作不断向上位移,小腹滚烫,安翡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安鹤托起她上半身,二人缝隙间涌进一股凉意。 她睁开眼,上身靠在他身前,安鹤不急着动作,两手顺着她的腰往上摸,在她胸前亲吻。 安翡抖了一下,他停下动作,“冷吗?” 她模模糊糊的没有的答话,身体烫得很,怎么会觉得冷,安鹤牙齿轻轻摩挲着她的锁骨,他看出来了,安翡好像不大喜欢男人吻胸,她胸前敏感。 柔软贴在身体上,安鹤的注意力被分走一部分,下身浅浅磨蹭,蹭的安翡体内针刺一般的痒意,她扶着他的肩往下坐。 安鹤像是在逗她,安翡想,他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会欺负自己了,下了床他还是弟弟,听命于自己的,奴隶。 她拍着他的肩膀,安静的房间里拍打声音清脆,安鹤仰头咬着她的下唇,笑声被呼吸冲散。 “你很喜欢……这样?”安翡在他身上挪了挪,他仍旧抵在她入口处,缓缓的蹭,等着安翡向自己要,姐弟俩谁也不让着谁,安翡硬是不肯松口。 他在她的腿间打转,安翡气的拍打他更加用力,噼里啪啦,安鹤后背倚在床头,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拍打。 他笑着,一会,皮肤微微发红。 “姐,这么打我不太解气吧,”他抓着安翡的手贴在脸上,“试试扇我呢?” 安翡在他腿上跪起,湿润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滴落,她凑近了,安鹤眼里有期待,本就处于兴奋的身体,等待过程中激动到颤抖。 她拿开手,捏捏他的脸,“求扇?” 安鹤点头,“嗯,求姐姐扇我,好不好?” 她没想到安鹤居然喜欢被扇,正好,她也喜欢扇人。 体内的痒意似乎被满足感冲淡不少,安翡试探着往下坐了坐,感受到他的硬度,安鹤垂眼望着二人交合的部位。 他在走神,她扇了他的脸。 很干脆,不拖泥带水。 安鹤呼吸顿时重了,安翡一时明白他仍旧是男人,一言一行,尽都是男性思维。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自己打破,安鹤主动用脸找她的手,找到了就贴上,“疼不疼?” 她不出声,冷眼瞧他,安鹤笑,“姐姐还想玩?” 三次巴掌过后,安翡有些累,安鹤体力比她好得多,此刻戏谑似的亲吻她,身下已经不是难耐的浅蹭,安鹤几乎是碾着她的内壁褶皱,将自己送入她的体内。 温热的,柔软的,湿润的,这是姐姐的身体。 安鹤难说现在是什么感受,他承认做爱会让他爽,但是插入式性交是否能让女性有爽感,那不一定。 “姐姐?” 生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安翡不满的低吟,“唔?怎么……” 他抽出,找到一条最好的道路,沿着这条路,可以碾磨她的所有敏感点。 安翡在落泪,大脑发白,眼前金光闪闪,可能是金星,也有可能是窗外的星星。 再一次没入时安翡忍不住哭腔,环着他的肩膀打他,并不疼,她此刻也没有多少力气,安鹤略微失控,明明清楚的知道坐在身上的是姐姐,欲望与理智却不会允许他停止。 他摸她的头发,很快就好了,姐姐。 他在骗她。 不记得性事持续多久,安翡醒来时天还没亮,她躺的屁股发麻,趴在床上,二人大眼瞪小眼。 “……药呢?” “什么药,”他很快明白,“你要避孕药?” 安翡点头,从床上爬起来,很是失落一般托着脸,随后跨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摇晃。 “杀弟弟了杀弟弟了!”安鹤大喊,“有没有天理啊,姐,刚刚是谁——” 她捂着他的嘴,“废话!我要药!” 安鹤亲亲她近在眼前的膝盖,抱住了,“不用药,我结扎了。” “啊?!” 看她惊讶,这种事在这一代人身上出现的并不多,安翡再一次掐上他脖子,“你是不是傻,什么时候做的怎么不告诉我!” 安鹤坐起身,掀开被子,一丝不挂坐在她面前,“姐,刚刚你用过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安翡捂着眼睛,他轻轻拨开她的手,让她看,让她检查,上手也没事。 她不肯看,安鹤就光秃秃坐在她对面,安翡知道自己不能捂一辈子眼睛,被他拨开后眼神不敢往下落。 “看看。” 安翡僵坐,不肯动手,安鹤抓着她的手腕,掰开手指,覆盖在自己的物件上。 “你……你是不是变态啊?” 他点头,“做姐姐的变态也挺好的,摸摸,喜欢吗?” 但凡他现在笑一下,脸上有点表情,安翡的手指都不会僵硬的覆盖,可他偏偏拿出一副正经脸,等着安翡评价自己尺寸。 她脸上渐渐红了,耳朵也跟着变成粉色,安鹤靠近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像小时候感谢姐姐帮自己出气一样。 亲的时候,声音很大,这个吻不带情欲。 安翡比他更好哄,他亲完后立马就憋不住笑,又不愿在他面前失了做姐姐的面子威风,心中快乐,手劲大了些—— 她急忙把手拿开,安鹤摁住,“别拿走,姐姐手很暖,比里面……还暖。”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居然真的能从安鹤口中说出来,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碎片,他亲手用口中的每一个字打碎。 “姐姐不会?” 她不是不会,不过此刻她难以忽视手中物件的变化,即便没有低头,也能明白它的反应。 小时候黄色废料看的也不少,但是真正付诸实践,安翡退缩了,安鹤握着她的手,逐渐活动起来,喘息随之诞生。 安翡大着胆子瞄了一眼,那物件已经变了颜色,并不可爱。 她想起来,有句话叫“大树挂辣椒”,那他算什么?大树挂……大茄子? 安鹤靠近她,手上力气不断加大,她觉得自己不是握着,几乎达到了摁的程度,摩擦到她的掌心发烫,发麻。 难以相信这个东西沾染着晶亮的液体,在自己体内进出为什么会产生酥麻的快乐,安翡兀自停下动作,安鹤还未到达顶峰,张眼,只见安翡摸到他顶端,揉了揉,指甲轻轻剐蹭。 她喜欢看男人因为自己动情到欲望难抑的模样,安鹤符合了所有,她跪起来,他需要仰头,安翡身上挂着一件薄薄的睡衣。 “姐姐……” 她加快了速度,却故意使坏,在他即将到达巅峰时故意停下来,亲吻他,安抚他,随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循环往复,安鹤的欲望,快感在她动作里迭加,身下渐渐泛出疼痛,没有任何反抗,安翡玩的快乐。 最后一次她松开手——她实在是太会掌控时间,如果再多半秒,安鹤就可以在她的手心里释放自己,但是她不打算让弟弟这么快承受欲望断崖的失落。 安鹤一把抓着她的腰,将人拖到腿上,安翡趴在他肩膀上,下巴与他肩骨相磨,两块硬邦邦的东西。 “姐姐,你看,你也欺负我……你总是欺负我。” 安翡笑起来,他粗气更重,将她吻得鲜艳欲滴,皮肤甚至要透出鲜红。 他在安翡胳膊内侧吮出红色的印记,痴迷的抚摸,姐姐从此打上他的烙印,一辈子都是他的人了。 这么想着,安鹤竟然感受到更强烈的归属感,姐姐是自己的,自己也属于姐姐了。 安翡坐在他腿上,抹去他额角汗湿的头发,两个人裹在一起,安翡开他玩笑,“安鹤,你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处男啊?” “……用手算吗?” 她僵硬一秒,摇头,“不算,所以第一个破你处的人是我喽?” 总觉得,自己像个不负责任的女人,下一秒穿上衣服,拍拍屁股就会甩他而去,只当自己睡了个男人,露水情缘都不算。 安鹤抱着她的身体,两人贴的严丝合缝,身上黏糊糊带着汗,他抱她去洗澡。 “你们男人也会觉得疼吗?” 她趴在浴缸边,听着身后的潺潺水声。 安鹤否认,“那倒不疼,刚进去的时候你夹得我有点难受,后来多动动,你才松了点,不过还是很紧。” 安翡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安鹤,一张清秀的脸,很平静,甚至带着微笑在跟她讲床上的感受。 这些话原本应该留在事后温存上。 温水淋着后背上的泡沫,她不说话,怕自己一张嘴,又回到了床上那点话题。 安鹤似乎很执着这些问题,主动问她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眼看着是知无不言,安翡摇头嘟囔嘴,“没什么。” 水温与体温持平,她几乎感受不到水流,安鹤冲掉她身上的泡沫,将人抱上洗手台擦干了,随手抓了件衬衫裹上。 动作不快不慢,甚至一只手抱着她的时候,另一只还能得空拿个毛巾垫在她屁股下面,安翡晃着腿,孩子气的戳他身体。 “我要被你养的没有自理能力了,马上就要变成二十岁的巨婴了,”安翡下巴在他肩膀上打转。 “不好吗?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照顾你了,”他在她唇上啄,“姐姐有什么不顺心的,打我就好了。” 安翡摸着他的脸,安鹤摇头,意思是自己刚才不疼,他反而享受安翡扇自己。 浴室开始,浴室结束,安翡总是忘不掉在海边的夜晚,手指顺着他的脸往下摸,安鹤配合她,抬起头,安翡掐住他的喉咙。 安鹤微微张口,热气呼出,安翡收紧了手指,安鹤气音问她,“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做。” 她松了力气,抱着安鹤亲吻,这方面二人不同,安翡亲吻更像是安抚,安鹤则更加猛烈,欲望更重。 “想吃小番茄。” 他给她吹干了头发,抱着她回卧室,“番茄炒蛋?” 她摇头,“用白砂糖凉拌。” 安鹤同意了,抻开被子盖在她身上,安翡两手揉着他的手指骨节,安鹤的手指好长,甚至能握住自己两个拳头。 骨头被她揉摁,安鹤起先觉得有些痒,后来身体渐渐泛起热,下身贴着安翡,“姐姐还想要?” 东西贴在身上,安翡装睡被他识破,只好睁开眼翻身面对他,“你怎么又——” “嗯?又怎样?”他下身在安翡小腹上蹭,不知是他的物件烫,还是自己烫,几下动作,安翡就被他蹭的身体火热。 她在他胸前捶了两下,安鹤搂着她的背,这亲亲那啃啃,似乎不知饥饱的要酝酿一场新的性事。 “别闹了,我明天有课。” 安鹤停下动作,“很多课吗?” 她背过身不说话,安鹤搂着她,在她耳边说了好多话,他喜欢与姐姐躺在一起说小话,好像两个人真切的过日子,安翡会损他,捶他,让他欢喜每天。 嘴硬 站在学校门口,安鹤不肯松手,拉着她的袖子叫姐姐,叫的好甜蜜,安翡顿时连学校都不愿意进了。 “我去给你买小番茄,晚上我来找你,要是在校门口没遇见我,姐姐就去学校里面等,别出来,我来了会联系你,还有,别偷偷吃辣的……” 安翡打断他的话,“知道了,你姐我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转身,安鹤望着她的裙摆随着行走动作偏向一边,在路边站了好久,回到学校距离自己的课还有一段时间。 他打开手机,安翡在屏幕上活动到了一个点,随后停止,大概是到了教室了。 十几秒后,她发来消息—— 姐姐到啦,你回去了吗?别忘了小番茄别买太酸的。 安鹤一一应下。 看着安翡优哉游哉脸上气色良好,袁粼蹭了蹭她胳膊,一笑,女孩子间总有那么点心照不宣的秘密。 袁粼凑近了,趁着来人不多悄悄捏着她的衣领,安翡急忙捂住,脸上唰的一下红了。 “别看……” “别看?”袁粼松了手,“不看我也知道,怎么,挺爽的?前些天没看你脸光这么好。” 安翡不说话,她当安翡默认了,恢复正经语气,“真的?你可别被男人骗了身子。” 她捂着脖子,脸上还是憋不住笑,“那又怎么样,反正姐妹我吃上好的了,祝你也早日吃上更好的。” 袁粼白她一眼,说她恋爱脑没救了,安翡捂着嘴偷笑,中午安鹤给她打来一通电话,原是准备来她学校食堂蹭一顿,结果自己这边还有没交的材料,他趴在桌子上,安翡很想摸摸他的头发,暖融融的。 “嗯……就是很想姐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什么华丽的词,安翡却被他逗笑。 傍晚她坐在校园里的长椅上,天还没黑,偶尔有些手牵手的小情侣从她面前路过,安翡突发奇想,假如自己与安鹤之间没有任何血缘,两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姓氏而已,如今又会是什么情景? 安鹤打来,安翡果断收起心绪,两人谁也逃不过血缘的捆绑,安翡蹦蹦跳跳出现在他面前,见他手里提着一小盒蛋糕,给她垫肚子。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安翡觉得自己如今终于适应了有人陪伴的感觉,不断的依赖着安鹤,蛋糕不接,要他把盒子打开才接过来。 小勺子舀起一块,递在他嘴边,安翡笑,“第一口给弟弟。” 幸亏这是在街道旁,不然安鹤难想自己看着姐姐的笑脸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看她咬着勺子上的小蛋糕,奶油粘在嘴角,她粉色的舌头探出轻轻一卷,嘴边留下一道湿润的水渍。 安鹤翘着腿,白天对姐姐出现欲望实在是太正常了,更何况安翡就坐在自己面前,舌头在他的视野里掠过那一刹,比吃春药还管用。 安翡听见他的叹气声,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安鹤笑,没说什么,他其实很想把胳膊搭在她的身体上,甚至也想亲亲抱抱她,但是这些在外很难做到。 安翡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二人之间终究是见不得人,终归在阴暗之处生长的感情,好像注定就要不正常。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凭什么名分要存在于那群仅凭良心爱慕对方的情爱中?凭什么他们之间就不能真正获得所谓的“名分”? 趁着马路车少,周围不见行人,安鹤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安翡只当这些是情侣间的行为,并不生气。 回了家,安鹤去切小番茄,她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动作,他买的小番茄色泽很好,红色的,亮晶晶,摆在台上好像几个晶亮的红色水晶。 读不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安翡愣神,她看不懂,读不懂,摸不透。 小番茄的最后一刀,安鹤切在手指上,安翡看着他的手指流出血,急忙找创口贴来,又去翻了药,捣碎成粉末敷在他伤口上。 “要不我来切吧,”安鹤抓着她的胳膊,道歉似的告诉她,自己刚才好像走神了,所以才一不小心。 巧了,安翡记得刚刚自己也在走神,神游天外真不是个好事,从小上课她就因为总跑神被老师骂过好几次。 他被安翡摁在椅子上不准动,小番茄上的白砂糖由姐姐倒上,红色,白色,安鹤远远盯着盘子。 安鹤一口也没吃,安翡硬是求着他,安鹤才勉强咽下几个沾着白砂糖的小番茄。 “我不想吃太多,肚子太饱了过会就塞不下东西了。” “你要吃什么吗?”安翡用纸巾擦擦嘴角染上的汁水,转头时安鹤的影子已经落下来,她躲闪不及,眼前光线全都被他夺走。 安翡抵着他肩膀,“你先等等,我还没洗澡,你等我洗——” 洗澡?等不了那么久,安鹤靠在她身上,一点点的劫掠她的身体,甚至不在床上,就在椅子上。 很小的时候,她给安鹤打架出气,对方索赔时安翡骗他,什么是赔钱?赔钱就是把你卖掉,换成钱给对方。 安鹤哭泣,他说我不要离开姐姐,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姐姐别不要我,他黏在安翡身上哭,第一次因为眼泪鼻涕抹在她身上被骂,那时候他很满足,被骂说明姐姐还会要自己。 年纪小,所以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安全感,女性能够给予婴儿安全感,所以母亲承担着情绪提供者的身份,但是弗洛伊德的论述在他身上失效了,真正陪伴他,提供他安全感的反而是安翡。 他喜欢安翡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只有这样的姐姐才是最有生命力的,他喜欢在安翡睡觉的时候偷偷摸着她的脉搏,感受她跃动的生命。 姐姐并非高不可及,姐姐也有不及自己的地方。 安鹤拿着漂亮的成绩站在父母长辈面前,他从不需要父母督促便会努力学习,因为他发现,安翡喜欢学习好的男生。 她长大了,安鹤又去学习各种赚钱技术,高考结束为了赚钱还做过一段时间家教,这个时候他明白,安翡喜欢有钱的男人。 他很高兴姐姐是一个物质的女人,这说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有一席之地。 想到这,安鹤掐着她的腰,问她,姐姐爱我吗?爱不爱我?我是爱姐姐的……很爱。 安翡捶打他肩膀,身体被他撑开,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失控,深处突然打开的痛楚令安翡张口却叫不出声,拍打的力气也没有,浑身软在他怀里。 安鹤看着逐渐无力瘫软的身体,捏着她的后颈咬上她颈侧,安翡眼泪滴落,气音在他耳边求着,求他停下。 欲望正在顶峰,安鹤猛地停下来,面前这张脸已经被眼泪浸透,他意识到自己在姐姐身体上犯下多么大的错误,慌张的抽出,安翡蜷着身体缩在他怀里。 “还疼吗?” 她摇头,已经不疼了,安鹤摸着她的小腹,用手掌温度给她暖宫,口中一句句“对不起”。 安翡轻轻摸着他的脸,“是有什么心事啊,怎么了?” 安鹤沉默着,她知道他恐怕是不会说出口了,不再追问,盖住他的手,在小腹上揉动。 她很累了,最近她总是很累,安翡在床上刚闭上眼就进入睡眠,安鹤拍着她的后背,将人搂在怀里,细细回忆白天的一切。 首先是与她在校门口分别,回自己的学校,最后是晚上与她一起回到这个小房子里,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幸福。 手机亮起,母亲还没睡,她问安鹤,你姐在你旁边吗?她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最近一切都好。 安鹤在母亲面前撒谎,不过这也不算谎言,除了周泓舜疯了这一件事,安翡再没有经历什么,她每天快乐。 那你呢?——母亲继续问,你也好吗? 当然,我也很好。 都是谎言,母亲每日面对着孩子的谎言,安鹤想,能让母亲心中畅快,那就不算谎言,除了安翡,他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没问问你姐为什么跟小周分手了吗?妈还挺喜欢小周这个人的,我问你姐原因,她怎么也不跟我说。 ——没问,大概是不合适吧。 最后一句话发送,安翡在床上翻身,迷迷糊糊地睁眼,面前一片模糊。 “你还没睡觉啊……不困吗?”安翡在他身上蹭着,闭上眼睛睡不着了。 安鹤放下手机,“刚刚妈发信息问我们怎么样,我给她回复呢。” 安翡立马睁开眼,彻底睡不着了,一溜烟从床上爬起来,“啊?那没问什么其他的吧?就问我们的近况?” “还问了一下姐姐的感情问题。” 安翡大脑里瞬间浮现自己与安鹤的情事,脸颊发烫,钻进被子里声音发闷,“你没乱说吧?妈妈身体不好,你要是乱说让她生气,我会打死你的。” 安鹤想掀开被子,没想到安翡力气挺大,抓得被子丝毫不肯放手,他无法,两手将她与被子一同裹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安翡在被子里憋得发闷,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带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钻出来,眼神像气愤,又像撒娇。 发梢在安鹤皮肤上扫来扫去,带来一阵阵的酥麻痒意,他轻笑,不知不觉身体又压了上来。 安翡推他前胸,推不动,她放弃了,两手顺从似的攀上他的肩,调笑,“你不会饱的吗?” 怎么会饱呢,眼下姐姐的肉体就在眼前,安鹤舌尖描摹她锁骨轮廓,湿漉漉的水痕划出晶亮的线,安翡两手忽然抓紧了他的后颈。 他是个坏心思的,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线缓缓下滑,摸到大腿她才知道他的意图,安翡来不及夹紧双腿,他快速闯入,贪恋她腿间的一缕温暖。 手指带出潺潺的水,安鹤不紧不慢的一根手指在她体内游荡,感受到她甬道正在逐渐接纳自己,进而过分起来,两根,三根手指。 她拍他后背,“你……你是个色狼吧!哪有你这么——” “哪有我这么色的男人?” 安鹤抢了她的话语,安翡索性破罐子破摔,掐着他的侧腰坏笑,“对啊,男人不能太色,小心肾虚。” 安鹤喜欢她的笑容,无论在哪里,哪怕是床上,她还是能带给他无尽的明朗,令他此刻贲张力量。 “姐,你知道吗,你很嘴硬。” “我嘴不硬,硬的是你。” 安鹤点头,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摸,“姐姐说的对,我现在确实很硬。” 她坐起身,安鹤以为她要换姿势,向后挪了挪,安翡爬上他的腿,手指揉捏着他的身体物件。 交合前戏,安翡不想让他在自己身上浪费多少时间,况且她不需要爱抚也可以湿润,抱着做姐姐的威风与逗弄,安翡胆子也大起来,塞进去,握住。 手中的东西很烫,很硬,安翡坐在他腿上调侃,“这么等不及睡你姐了?你不是说过吗,以前为了忍,可以自慰的。” 她嘴上不饶人,手也不饶,稍稍加了点力度,安鹤喘息更重,他好奇,安翡究竟能玩到什么程度。 安翡手腕被他裤子勒的有些疼,干脆将物件拿了出来,触碰到空气的一刻那东西竟还跳动几下,安翡好笑的捏了捏顶端,那里颜色深紫,甚至还在不断胀大。 她从他腿上滑下来,好笑似的问他,“疼吗?” 安鹤盯着她的脸,她笑得出来,自己笑不出来,安翡似乎觉得自己作为男人不会有痛感,实际上是有的。 比如现在,无处发泄的痛感。 安鹤在笑,身上的汗针似的扎他皮肤,面前安翡不清楚她身上反应,笑嘻嘻的逗着他的东西,手指偶尔弹一下,看它上下颤动。 “姐,你是真的嘴硬,”安鹤坐直身体,看着安翡中指弹着自己下身,乐此不疲,“你不怕我玩坏你?” 姐弟俩对视几秒,安翡刚要爬下床就被他抓着脚踝拖回来,身体在床上腾空,被他压在身底。 她这时才明白,安鹤口中所说的“嘴硬”是哪里,两张嘴,都被他堵得死死的。 做狗 安鹤在床上翻身,身侧空空,被子里还有些温度,他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听见关门的声音,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安翡两手握着外卖,站在他面前,摸着黑找到了开关,打开的一刻两人都眯了眯眼。 “饿了?” 她点头,随即找补,“你也真是,折腾那么久……我不饿才怪呢,你要不要一起吃?” 安鹤没说话,看着她打开外卖盒,房间里顿时充斥着香喷喷的气味,安翡拉着他坐下,贴在他耳边亲了一下,“没看我点了两份嘛,就是想给你一份,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最后一句话,她是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安鹤微微呼着热气,安翡不急着吃饭,在他耳朵上亲亲咬咬,看着他耳垂渐红,又停下来,安鹤吃到一半的甜点就在嘴边,她却不肯送上去。 一个若无其事大快朵颐,一个盯着对方的侧脸,握着筷子不动。 “你怎么不吃?” 安鹤瞥了一眼盒子,安翡喜欢口味重的东西,不过他这一盒的味道已经足够温柔了,安翡饭盒里的气味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刺鼻。 “等会,我去把我平板拿来,咱俩看看剧,”安翡抱着平板放在桌子上,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两人一边吃,一边看。 剧情很老套,大概只有安翡喜欢,安鹤注意到她的口味好像变了,以前上学那会天天薅着虐心剧看,如今换成了无脑小甜剧。 安翡盯着屏幕,好几次忘记筷子里的食物,夹起来,落在盒子里。 安鹤不大喜欢,陪着她看,他好像理解安翡到底喜欢什么了,她应该是喜欢里面的男主,每当男主出现时,场景气氛烘托,就是猴子也能变成帅哥。 她眼睛也不眨,安鹤无语,咬着筷子,安翡还以为他与自己有相同的喜好,暂停屏幕视频,指着屏幕里的男主—— “是不是特别好看?你姐的眼光从来就没有错过。” 安鹤皱起眉,没反驳,他更想看看这个演员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姐姐迷得连弟弟都不看了。 “你也喜欢是吧?” 安鹤摇头,“不喜欢。” 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她一下,安鹤依旧坚持己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弟在你身边呢,你都不看一眼。 安翡眼神离开屏幕,凑到他脸前,安鹤手从她后背上滑,掐着安翡的后颈,“姐,当初是谁在我面前夸我帅的,你忘了?” 随口一说而已,她早忘脑后了,表情没僵身体僵了,笑得像太阳灿烂,安鹤不吃她这一套。 手指在她后颈一捏,安翡浑身缩紧了,抬手就在他身上打,安鹤再一用力,安翡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把姐姐惹急,再把姐姐哄好,这个技术他已经炉火纯青,现在长大了,哄姐姐的技术自然只会多不会少。 “你放开。” “你关掉。” “你放不放?!” 安鹤不松手,他知道安翡后颈敏感,即便不在床上,捏着这里就好像捏住了七寸。 随着他的力气逐渐加大,安翡体内涌出的酥麻感也在增强,奇妙的感觉撕咬着五脏六腑,她瞪着安鹤,眼神要吃人。 “你等着。” 安鹤松了手,“好啊,我等着,姐,我每天都等着。” 屏幕上没有男主的戏份了,安翡气呼呼的关掉视频,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看着安鹤在椅子上突然发抖,夹起来的食物掉了回去,忍不住笑。 “我是你姐呢,就算是西北风喝的都比你多,”她揉揉安鹤的脑袋,“听姐姐话,姐姐以后啊不会忘了你的。” 好像调戏男人的富婆一般,安翡的手从他头发落到脸上,表情笑嘻嘻,安鹤没太大变化。 ……装正经。 安翡喜欢看他被自己调戏,安鹤身上总是有一股良家男人的模样,安翡不自觉的,像是点了他的女人,闲来无事上下其手,惹得安鹤浑身冒火。 他摁在安翡手腕上,哑着嗓子,“姐,你还摸啊,吃饱了?” 安翡听闻立刻过分起来,“摸摸怎么了,你人都是我的了,摸两下还不行了?” 安鹤盯着她的眼,“饱了?” 她抽出手,“还没。” 安鹤在她身边笑起来,盒子里的食物吃了一半,安翡还不到一半,她急急忙忙往嘴里塞食物。 身边的人不动弹,安翡瞥他一眼,“你怎么不吃?别浪费食物,赶紧吃。” 他久久不说话,忽然问起,“姐,你明天有课吗?” “没啊,明天周末,你忘了?” 安鹤坐在椅子上,直到她吃完所有的食物也没做什么,她倚在靠背上眼神幽怨,翻身跨在他腿上,“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压榨你了?” 他不解,两手环上她身体,托着她去房间里,顺手关了灯,“真吃饱了?” “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饿?早知道我就不给你点了,浪费我的钱。” 安鹤笑,在她面前蹲下,仰视安翡,看她高高在上,想她扇自己的样子,玩自己的样子。 她微微低头,甚至不需要低头,余光瞥见他已经足够了,安鹤垂下头,在她膝盖上亲吻,并没有着急接下来的动作。 后半夜万籁俱寂,安鹤顺着她的膝盖逐渐向上,他很想看看不一样的姐姐,无论是纯洁的,还是堕落的。 “姐。” 迷迷糊糊叫了一声,他嗓音有些哑,安翡手指抬起他下巴,安鹤顺从抬头,这哪里是一个弟弟的模样呢? “怪我,居然没有喂饱姐姐。” 安翡放下手,“所以不是我在压榨你,是你在压榨你自己。” 他不顾安翡说什么,黑暗放大感官,安鹤咬着她的膝盖,顺势跪在地面,一点点的蹭着她的小腿。 混乱里,安翡第一次感受到了慌张,她最近总是很累,大脑累,身体累,安鹤或许早就看出来,所以每一次尽量做到服务到位,但安翡还是很累。 她仰躺在床,拉着安鹤的手,“你说,假如我们的事被别人知道了呢,他们会不会谴责我们?” “会。” 安翡于是恢复了不少精神,看来这个世界果然坏透了,人心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坏的。 她坐起来,敲他额头,“你有点没节制。” 节制是个什么东西?安鹤反问她,安翡一时也说不出来,可能是保护他的身体,也在保护两人的关系。 如果做爱只能关着灯,躲在小小一隅,那么这样的关系恐怕小小一隅也容不下。 安翡咬着他的嘴唇,安鹤感到疼,两手抓着她的身体猛地用力,安翡眼里瞬间蓄泪,顺着眼角流进枕头里。 荞麦枕,浸着湿润的泪水,来年春天或许会开花,会结果。 冬天还没有真正来到,最近天气固定在一个季节,有点闷,有点热。 房间更闷,安翡试着在他身下动,可是安鹤的力气禁锢着她的全身,除了偶尔的颤抖,再也没有反应。 她觉得自己要死在一场性爱里。 “安鹤……” 他“嗯”了一声,极其短促的,咬着她的耳朵,与她说话,安翡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她想,现在的安鹤应该是在赎罪吧,因为他在睡自己的亲姐姐。 “喜欢我吗?” 当然,很喜欢,很爱。 到了最激烈的时刻,安鹤张口在她脖子上咬,安翡下意识想打他,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手臂已经被他死死摁住。 疼痛漫延开来,安翡张口要喊,又被他堵住嘴,好不容易挨到换气的时候,她骂他,“安鹤,你是狗变的?!” 他笑,热气大片打在她的皮肤上,烘烫绯红,誓要与她溺死在欲望里。 “……狗?”他先是一顿,加了力度,安翡以为自己要被一把杵捅碎了,他在她身上悠悠,“是啊,姐,我给你做狗,喜不喜欢我这条狗?” 她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安鹤话音一字不落钻进她耳朵里,安翡在他身下流着泪,呻吟逐渐低下去。 安鹤承认了,实际上他不需要承认,这么多年他做狗已经习惯,甚至有些享受作为一条狗,黏在她身旁的感觉。 “姐……” 安翡缩在他怀里喘息,从没见安翡缩成这么小的一团,安鹤圈住她的身,埋进她颈窝里,一会肩膀里就是湿漉漉的水液。 她睁开眼,很累很累,但是眼下应该掉泪的人是自己才对,怎么反倒成了这个男人了呢? 男人? 安翡试着动了动,从他怀里钻出来,安鹤不许,两手圈得她只能抬头,啜泣逐渐有了清晰的声音,他说,姐,我好喜欢你啊,你知道吗,我刚刚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死在你身上。 姐姐,姐姐,他喜欢这么叫,反而不喜欢名字,每次叫她的名字,总是会意识到,这个女孩与自己是一个姓氏,进而联想到家人,亲友,血缘。 爱到凄惨的程度,安鹤觉得自己这个狗做的也足够了。 他摸着安翡的后背,姐姐的身体如今是他的,姐姐的心也是,姐姐的所有都是他的了。 “疼吗?” 安翡没力气说话,花了大力气摇头,幅度很小,安鹤亲吻她的脸,握着她的手摩挲手背,手指在她指缝间穿来穿去,搞得她手心发痒。 恢复点力气,她缓慢着动弹上身,“别玩了,你又闹。” “想你扇我了。” 安翡睁眼,天边有点泛白的光亮,天要亮了,她不喜欢白天扇人,没动作,等到安鹤手指抚上脸,她挑衅似的咬了咬他手指。 弟弟是狗,姐姐或许也是,安翡睫毛在她胸前扫过,谁也不说话,将亮未亮的拂晓时刻,二人还算清醒,难得。 安鹤捏着她脸上的发丝,放在脑后,长发扫过脖子,安翡笑着,“我感觉我最近要瘦了。” “为什么?” 她不说,安鹤亲她脸,嘴唇轻轻的碰,一会就往下走,安翡任他玩,安鹤的嘴唇停在她的小腹。 安鹤不会做什么,她在床上翻身,拉过枕头放在身下,趴在一大块柔软上好不惬意。 后背裸露,安鹤上上下下不断抚摸,“姐姐怎么不回答我。” 嘴唇吮着她的后背,安翡扭着腰躲,“你明知故问。” 安鹤笑声清晰,姐姐的心思真好猜啊,他半边身子压在她后背上,安翡皮肉软,他喜欢蹭她身体。 “你太重了,起来,”安翡晃着身体,安鹤撒娇一般摇头,任凭她怎么推搡后肩上的脑袋,他也不肯拿开自己。 她手在安鹤身上摸着,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用力一捏—— “姐!” 安鹤差点从她身上蹦起来,安翡笑着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捏捏屁股怎么了?过来,把屁股露出来,让姐姐捏捏。” 他不动,安翡也不拖沓,手臂绕过他的腰,在他屁股上又抓了一下。 “姐!别动了……” “我就动!” 安鹤平静下来,安翡爬到他身后在他屁股上捏捏揉揉,回味一番,“……不软。” 他抓着安翡的腰将她摁进怀里,安翡表情仍旧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反正你睡了你姐了,让我摸两下屁股也不算过分吧? 他深知安翡嘴皮子厉害,平时不见得有人能说得过她,包括自己。 安翡简直喜欢死他现在的表情了,装出来的生气,像个被人骗财骗身的“怨夫”。 脸上被她捏着揉,安鹤不动声色,大大方方让她玩,安翡就算捏他屁股也不说话,等她重新玩脸时惊觉安鹤脸颊滚烫。 “害羞啦?跟姐姐害什么羞啊,”她笑着,在他身上捏了一下。 安鹤叹气,随即又觉得这样的时刻实在难得,靠近她,在她身前蹭,肌肤相贴的时候也不多,眼下还是享受为主。 戒指 醒来是下午,安翡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几分钟,终于确定白天只剩下一半了。 “醒了?” 安翡从床上下来,脚还没碰到鞋就倒在地上,安鹤听见声音上前扶她,“没事吧,慢点。” “我居然睡了一上午?” 安翡点头,“睡就睡吧,反正你周末没有课,就当是好好休息,养养体力。” 她随手在安鹤屁股上捏了一下,注意到他穿上外套,像是要出门。 “去哪?” 安鹤扬着手中打印出来的一摞纸,“当然是学校有事了,这些是我上午打印出来的,要去交,你在家里等我,别乱出门啊,这周围你不大熟悉的。” 安翡坐在桌子前,口中咬着他刚洗的小番茄,“知道了,你晚上肯定能回来吧?” “当然。” 他出了门,安翡吃了几块小番茄,他聪明,买回来的小番茄基本上没有酸的,如果遇到酸的,她也会直接塞进安鹤的嘴里,他会乖乖咽下。 简单收拾一下房间,拿着扫帚在床底下掏垃圾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想不到安鹤并没有往床下扔垃圾的习惯。 天快黑,安鹤没回来。 天黑了,安鹤也没回来。 她坐在房间里,一阵阵的犯困,大概是前一天晚上折腾太久,天亮才睡。 正当她困倦打盹,手机响了,拿起来,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菲菲。” 很熟悉的声音,安翡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随口一问,“请问您是?” “菲菲不认识我了吗?是我,周泓舜。” 周泓舜是谁?以前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安翡愣住,可她无论在脑海里怎么搜索,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影子,唯独是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她沉默几秒,对方也不着急,语气缓和,“这么快就忘了我啊,没关系,菲菲,忘记我没关系,但你不要忘记你弟啊。” “什么意思?” 对方挂断,随后发了个定位来。 安翡并不相信这个名叫周泓舜的人,记忆里,自己与他是认识的,但是为什么后来不认识,甚至几乎成为陌生人,安翡已经不记得。 给安鹤发了消息,等了几分钟不见他回复,安翡打过去,没人接。 一连打了七八次,都没人接,她给安鹤留言后,打开门,迎面冲上两个人来,安翡下意识向后躲,没想到身后窜出的人捂住她的口鼻,整个人几秒钟就软了下去。 醒来时,眼前场景熟悉,安翡怎么也想不起来,周泓舜坐在她身边,手掌覆着她的肩膀轻轻揉动,问她疼不疼。 安翡试着抖开他的手,周泓舜笑,“菲菲,你总是这样,很冷漠,就那么讨厌我吗?” 他身上带着隐约的酒味,安翡往身边躲了躲,被他抓着摁进怀里,他身上的气味更浓,无时无刻不在往她鼻子里钻。 安翡忍不住干呕,周泓舜轻拍她背后,她很想用力甩开他的手,奈何自己胳膊被固定着,动弹不得。 看她挣扎,好比看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或是小猫在张牙舞爪,露着牙想咬人,周泓舜越来越高兴,他想,安翡实在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并不是她的脸有多么美丽,而是她坐在那里,就能让自己为她做出种种违背法律的事。 现在这件事就是违背法律的,把她绑到这里来,周泓舜甚至情绪高涨到看她的第一眼就有了欲望。 “菲菲,怎么总是讨厌我呢,难道我不如你弟吗?” “不然呢?” 她连翻白眼,冷笑都是可爱的,所以周泓舜从来不会在安翡面前生气,当然,除非吓她。 “我知道你弟会来找你,”他拿起安翡的手机在她面前爱你晃了晃,“你弟很聪明,知道在你手机上装定位,还是隐形定位,所以我删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菲菲。” 菲你个头。 安翡一眼也不想看他,周泓舜想摸她的脸,被她斜着身子躲开,他反而笑起来,抓着安翡的身子固定,抚摸的动作却一场轻柔。 她闭上眼,“别叫我菲菲。” 周泓舜摇头,“我很喜欢你的名字,你忘了吗,上次我做的时候,一直叫你菲菲呢。” 做?安翡皱着眉,眼神疑惑,周泓舜顿时心疼起来,抱住她上身,语气温柔道,“我知道那次给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你的大脑让你忘记了……不过没关系,忘记就忘记吧,不好的回忆就应该消失。” 他解开安翡手腕上缠绕的绳子,摸她刻着红痕的手腕。 很奇怪,她能感受到他抚摸时的痒,但是没有酥麻感,这种感觉居然只有安鹤才能给她。 眯着眼,周泓舜以为她在享受,动作更轻了,安翡稍微抖着手腕,实际上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轻,让她痒得想挠。 “你给我松手,别碰我。” “为什么?” 果然是活了快三十年的男人,张口闭口问题又回到她身上来,他等着她回答,甚至等着她对自己恶语相向。 房间沉默下来,安翡不想与他多言多语,周泓舜慢慢的从她手臂向上,无论她怎么抖,怎么甩,硬是甩不掉,他好像根本就粘在她身上。 见她不愿意看自己,周泓舜干脆在她身边坐着,手掌在她胳膊上上下下的滑动,“菲菲,你觉得你跟你弟还能有什么结局吗?你们两个,就算没有血缘,也有亲缘啊,更何况现在这两个你们都有。” 动作很熟悉,安翡脑袋有些疼,她强忍着恶心挪动。 自己也挺恶心的,安翡清楚知道自己做着他人眼中的不伦,拉开的距离很快被他填补,周泓舜张口还想说什么,门口有人敲门。 他笑着站起身,“会不会是你弟?” 安翡反倒不希望他出现,周泓舜推门,安翡祈祷,安鹤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 安鹤站在门后。 他望着里面的两个人,眼神里,逐渐浸了点点笑容,从安翡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发梢。 “菲菲,是你弟。” 二人隔着一层铁架门,周泓舜故意在这里做了一道阻隔,安翡还没来得及探出双手,周泓舜快速将人揽住,手指在她腰上摩挲两下。 很软。 “又来了啊,看来你对你姐也是真感情了,”周泓舜抱着安翡一步步后退,“可我难道不是吗?你姐一开始选择的人是我,你不过就是一个后来的。” 安翡掐着他的手腕,指缝间滑腻,不知什么时候周泓舜被她掐出了血,二人随即被浓重的血腥味包裹。 她让安鹤去报警,安鹤站着不动。 脑袋疼痛,起初她以为是周泓舜身上的酒味,或者是对他的厌恶所导致的心理作用,然而都不是。 场景重现的时候,安翡拼命抓头发,脑海里白浪翻卷,神经被一寸寸啃噬,钻心的疼。 安鹤的影子在眼前逐渐放大,安翡心想,自己应该是要死了,随后,她竟然真的流出了血,世界安静。 喷涌的血冲进她的大脑,安翡终于记起,安鹤抱着自己走在雨夜里,她问他,我怎么了,他不说话,用身体为她挡雨。 她记得当时上半身几乎没有碰到雨点,安鹤后背淋得湿透,回家后他给自己涂了药,休息了几天。 然后呢? 然后乱伦就开始了,安翡细细回想,自己算不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算,那她应该下地狱的。 “姐。” 安翡盯着身上的一片红色,慢慢推开身上的周泓舜,她这是才看清遍地狼藉,周泓舜的背后满是大片的鲜红,看着看着,触目惊心的艳丽。 安翡愣在原地,伸手去碰那红色的液体,房间里的气味掩盖住了周泓舜身上令人作呕的酒味,但是安翡无暇关心。 “姐,以后没人会欺负你了。” 没人吗,那么安鹤会不会欺负自己?母亲呢,母亲会不会欺负自己? 安翡抬手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声音很大,房间空旷,清脆的巴掌印重回耳畔,安鹤一动不动,任由她扇自己,他觉得扇还不够,姐姐最好骂自己几句。 怎么可能够呢,骂也不够,她应该去告自己,说二人之间的所有乱伦,都是他这个做弟弟的开始。 是他自始至终在强迫自己的亲姐姐,做着违背生物本能的事。 “你杀人了。” 安鹤点头,“嗯,我知道,我杀人了。” 安翡抚上他被打的那张脸,上面还有她留下的掌印,安鹤很享受她的抚摸,轻轻的握着安翡的手腕亲吻。 她想哭,想掉眼泪,脚下踩着周泓舜的血,她应该高兴,应该放声大笑。 这个曾经当着安鹤的面性侵自己的人终于死了,安翡发疯似的咬住安鹤的手,在他虎口上留下两个半圆形的血洞。 安鹤抱着她出了门,今天外面没下雨,太阳很大,那扇门的后面藏着厚厚的血,鲜红无比。 最后出门前,安翡回头看了一眼周泓舜的尸体,原来除了安鹤与母亲,最爱自己的还有大脑,在她出门前就忘记一切,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被性侵过的人。 “……你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吗?” 他笑,很坦然,“对啊,所以我每一次都能找到你,而且啊,我还能窥屏呢。” 看他最后那点狡黠的表情,安翡埋进他怀里,她不想为二人的以后做什么规划了,规划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她想走一步看一步,那样的平静反而难得。 两人回了家,安鹤准备温水给她洗澡,给她吹干头发,梳得整齐,最后两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鹤站在她身后。 “我的姐姐很漂亮。” 安翡低头,她这时候意识到,自己与安鹤还能在一起多久,恐怕很短很短,也许下一秒警察就会冲进房间来,要他为自己的错偿命。 她擦擦眼泪,对着镜子笑,“你,总是很爱犯错,妈又要生气。” 安鹤点头,“嗯,所以姐姐帮我劝劝妈,让她别生气,多陪陪妈,妈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 晚上安鹤找出一个黑色的绒面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串项链,很细,他知道这是她喜欢的款式。 她戴上了,特地在镜子前照了好久,转身问他,“我是不是很漂亮?” “嗯,我的姐姐最漂亮。” 安翡笑着爬进他的怀,摸他的手指,突然心血来潮,拿起桌子上的笔在他手指上划出一个圈,“你看,像不像戒指?很好看的。” 安鹤亲吻她。 回家 走出法院,母亲坐在很远的长椅上,今天是阴天,出门的时候她以为会下雨,甚至会下雪,但是都没有。 她走近母亲,“妈,回去吧,外面天有点凉,别感冒了。” 母亲仍旧坐在椅子上,“别,妈想在外面坐会,回家了总觉得闷得慌。” 安翡在她身旁坐下,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光是坐在椅子上,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出她没有什么精神。 “妈。” 母亲握住她的手,“嗯?妈想坐会,你要是着急先回去吧。” 她不肯走,坐在椅子上陪着母亲,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小小角落里,母亲试着将温度传给女儿,女儿拒绝了。 悲伤反而在这个时候涌上来,将她困在这长椅上,血液里,眼泪里,悲伤充盈在每一个细胞里,千千万万,数不清。 她埋进母亲的怀里,想认错,母亲拍着她的后背,恍若怀中哭泣的只是一个小小婴儿。 “妈妈都知道的,其实妈妈什么都知道,妈妈知道你弟一直喜欢你,也知道后来你们……” 安翡默默恳求母亲不要再说,可是她却继续言语着,明明不在身边,却好像目睹这对姐弟所有的情事。 她知道,自己刚离婚时在海边,儿子就已经偷偷瞄着女儿的影子,她也知道,儿子脑子聪明,巧言令色就让女儿走进他的圈套。 所以呢,所以她这个做母亲的能做些什么,打骂?哭闹?还是冷眼旁观? 母亲拍她的后背,安翡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羊水里一团小小的胚胎,从现在起,她在母亲这里慢慢的长大,变成一个成年女子。 母亲望着远处的车流,脑海里幻想着,自己结婚的时候满心欢喜,生儿育女疼痛,她亲眼看着体内一点点长大的胚胎掉落体外,一点点的,成长为陪伴她的两个孩子。 “是妈的错,一直让你跟小周好好相处,你爸学历不高,性格也不好,妈那时候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学历高的都是温柔的人,现在看来是妈错了。” 安翡从母亲怀里抬起头,她的母亲,生她养她的人,老的很快。 碎发黏在脸上,安翡有些无措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母亲望着远处失神,“妈刚离婚那会,你跟你弟说带我去看看海,我那时候就想,你弟啊怎么那么蠢,天底下漂亮姑娘多的是,怎么非得挑自家人呢,妈那时候天天难受,但是也不能说什么,说不定你会敲醒他呢。” 没有,安翡从来没有敲醒他,母亲站在一边,局外人的视角看着一对儿女,是伤心的。 于是眼泪落了,她告诉母亲,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呢,妈妈也不生气,其实后来,你告诉妈跟小周分手了,妈就知道了,但那个时候妈还抱着点幻想,觉得你们只是吵架了,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和好。” 没想到女儿跟儿子搞在一起了。 她一点点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儿女乱伦,爱得恶贯满盈。 母亲摸着她的头发,低声温柔,“没关系的,菲菲,你看,妈妈结婚了,但是妈妈过成这个样子……这个世界上啊好男人太少了,妈也不想让你过这种日子,所以啊,你弟对你那么好,你们在一块好好过日子,挺好的,真的,妈觉得挺好的。” 安翡埋进母亲的胸前大哭,母亲到底是真的理解,还是妥协,但现在这些问题都不重要。 她拍着女儿的后背,这个姑娘,小时候风风火火,上学那会到处惹事打架,现在年纪大了,成年了,反倒变成谨慎的性子。 越是不想回忆,往事在脑海里越是裹得浓稠,女儿在浴室里对儿子说不可以的时候,她听得清楚,一时间大脑发胀,差点倒在地上。 儿子报志愿,选择了女儿所在的城市,儿子在那座城市里租了房子,说想要和姐姐一起住。 她记得自己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一宿没睡,坐在床边望着天,月亮很大,很亮。 天亮了,她告诉儿子,那你跟你姐说一声,你们一起住吧。 她吃了很多药,上天像是在惩罚这个做母亲的一样,因为错处近在眼前她却没有阻止,所谓的幸福算什么?幸福与伦理相比,算什么? 菲菲别哭。 安翡抖着肩膀,抬起上身,她眼睛哭的红肿,母亲擦去她挂在眼角的泪,告诉她,没事,不要哭,妈妈还在这陪你呢。 原来母亲只是妥协,只不过妥协给了子女的幸福而已。 她牵着母亲的手,带妈妈回家。 放学她依旧在学校里坐一会,等着安鹤,但是今天他没有出现,安翡沉默的坐着,直到天黑,她确定安鹤是真的不会来了,拿起包搭上肩膀,慢悠悠的往校门外走。 路灯亮了,暖融融的黄光落在她头顶,身后两个小情侣在嬉笑,女孩朝他脑袋上打了一下,男孩呆愣着,随后笑着揉脑袋。 安翡回过头看了一眼,注视着,很久很久,最后小情侣消失在她眼前。 她一路走回家,没打车,走到半夜十点多,脚疼得很,她扶着墙站了好久,缓和脚底的疼痛,随后在包里翻找,还以为钥匙丢了,最后在书页间翻出来,书中间有一道钥匙的痕迹。 她吹了吹书本上的灰尘,钥匙打开门,安翡高兴的朝着里面的空气说,“姐姐回来啦!” 房间很安静,安翡放下包,从里面掏出一盒小番茄,路过超市的时候看到这盒小番茄她实在是喜欢,隔着大老远都能看到货架上鲜艳的红。 小番茄洗好,安翡在桌子前坐下,拿起一个,很酸很酸,她把酸牙的小番茄推到面前,“你吃吧,我不吃,太酸了。” 圆溜溜的一小团红色躺在桌子上,咧着嘴朝她笑,安翡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是恼羞成怒,“你怎么还不吃啊!” 她生气了,抓着能算倒牙的小番茄塞进嘴里,自作自受,酸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买的小番茄不如你买的,所以你才故意不吃,”安翡托着脸叹气,“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你姐过不去啊。” 安鹤不在她对面,安翡望着空旷的房间,随后拿起桌子上的笔,在自己的手指上画了一个圈,再加上一个圆圆的点,很像漂亮的戒指。 所以什么是碎裂,什么是坍塌,安翡关了灯,眼泪在房间里折射出一道道光芒,明亮夺目。 月亮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城市开启了夜生活,安翡呆坐在窗边,不知是应该看自然的星光,还是烟火的金黄。 回家的第一天,安翡去了寺庙里,高开结束后她去拜的那个庙如今已经荒废无人,她失落走近门,惊讶的发现们居然没锁。 推开,后面是满满的灰尘,她对着空气打喷嚏,往里面走,没有硬覆盖的地方长满了绿草,有她半人高了。 继续往里走,她见到了自己十八岁时跪拜的佛像,佛像不会老,永远在这里陪着空荡荡的寺庙。 安翡跪在地上,膝盖一时触及坚硬有些疼,她忽略了,闭上眼,双手合十,从没这么安静过。 佛像不说话,安翡跪着不动,她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缘分”二字,正是因为有太多的人有缘无分,所以才会在佛面前恳求留下一点缘。 早知道就在晚上来了,十八岁的时候为了高考得到好成绩,她深夜前来,却被不小心关在了里面。 但是现在没人关她了,安翡对着佛像笑,长大的太快,莫名以为自己仍旧是十几岁的年纪,但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换上长长的纱裙,跪在地上,像盛开的莲。 她在等,也许今天会有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将她抱回去,路上她偏要吃点辣的,哪怕是胃疼也要吃。 身后果然有人在喊她姐姐,安翡回头,没有身影,但她知道那里有人在等她,已经伸出双手,要抱她,背她,带她一起回家。 安翡转身向前奔跑,水蓝色裙摆飞扬在身后,她要快一点出去,门口的人等久了,会担心,会着急。 她要与他一起回家。 【番外】幸福 安翡的酒量是个迷。 安鹤推开门,袁粼扶着安翡朝他尴尬一笑,“你是菲菲弟弟吧,你姐喝醉了,我也打不开她手机密码,只能送回来了,不然我就联系你来接她了。” 长大后她醉酒的反应与十几岁完全不同,安鹤心心念念想再看一次她撒娇,奈何安翡瘫在沙发上,似睡非睡的模样。 “姐,你睡了吗?” 安翡没反应,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在她的视角里,眼前有一团模糊的黑影,看不清他的长相,这团影子在她视野里一会出现,一会消失。 “你谁啊……” 安鹤放下杯子,一只手揽着她的后背将人扶起来,“姐,喝口水,解解酒。” 安翡盯着杯子里的液体看,她脑子不傻,知道这不是水,憋着嘴不肯,正想扶着沙发站起来,两腿还没站直整个人就摔进身后的柔软布料里。 他没逼她喝药,将她从沙发里捞出来,安翡转了半个圈,枕着他的腿,还是看不清安鹤的面部细节。 “你过来。” “嗯?”安鹤听话地垂下上半身,这个动作双方都很熟悉,安翡笑着抬起手,眼睛焦距在欺骗她,二人明明隔着那么远,此刻居然轻松就摸上了安鹤的脸。 她手劲小了,安翡好像摸什么宝贝一样,在他脸上滑动,随即笑起来,“你是我弟弟吗?” 安鹤点头,姐姐迷糊了,仍旧在他脸上轻轻抚摸,捏了捏他的脸,“我弟弟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他笑,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弟弟很早就长这么大了。” 酒精此时上劲,安翡大脑里多了一把锤子,随机敲打,说不准下一个头疼的地方会出现在哪里。 安翡快速坐起身,在他肩膀上捶打几下,喝醉了没力气,捶打像调情,安鹤反倒希望她多打几下,倚着沙发做出纨绔子弟的样子。 安翡果然上当,“你不是我弟弟,我弟弟才不会这种姿势坐着,而且我弟弟年纪很小的,你年纪大,是个老男人,我弟弟长的帅,你不帅,你难看……” 安鹤笑了,他真是喜欢死这样的姐姐了。 “那这位美丽的小姐继续说说,我与你弟弟还差在哪里?” 安翡跪在沙发上,一手捏着他的脸,“这里,我弟弟没你那么黑,我弟弟长的高,你怎么是个短腿,还有,我弟弟从来不会用你刚才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什么语气?” 安翡想了想,很确定的,几乎是一字一顿,“就是那种,好像调戏女人一样的语气。” 安鹤盯着她的脸,安翡皱眉,“你是不是在学他?现在有点像,他也爱盯人,”说着,安翡靠近他,耳语道,“你不知道,他每次盯我的时候,我心里都发怵,明明什么事也没干,总觉得他很吓人。” 安鹤点头,“那你喜欢你弟弟吗?” 她拍他一下,“当然了,我可喜欢他了,虽然他有时候挺坏的,心眼那么多,而且……嗯,心眼还特别小,用我上学时候背的一句话,就是,‘心眼比针眼还要小’。” 酒精刺激得她语无伦次,安鹤静静听她控诉自己,原来自己“缺点”还挺多,她趴在自己肩膀上,累的口干舌燥。 “你可不许偷偷告诉他,要是让他知道我说他坏话,那他一定要惩罚我。” 安鹤一笑,“惩罚?你弟弟居然还敢惩罚你吗?” 安翡点头,两眼放光,安鹤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惩罚姐姐的坏事,看着安翡嘴皮子一张一合,他愣在沙发上。 “他很吓人,你不知道,他会勾引人啊,他总是会故意穿着很少的衣服……” 安鹤端起桌上的水杯,打断她,“喝一口吧。” 安翡抿了口液体,苦苦的,她索性不再继续话语,满脸怨恨似的捶他,“我不喝药!你欺负我,你等着,我告诉我弟,我弟肯定会打你。” 他点头,故作挑衅,脸上写着一句话——嗯,好,我等着,我等着你弟来揍我。 安翡不许他上自己的床,安鹤被迫在沙发上凑合半宿。 至于为什么是半宿,安翡闹到了半夜,倒不是耍酒疯,几乎都是她的碎碎念,像什么安鹤故意在自己面前不穿衣服,安鹤喜欢在床上跟她使坏,安鹤会在洗澡的时候偷偷开门让她看之类。 他对着黑魆魆的空气笑,莫名的快乐,原来这是爱姐姐的快乐。 隔壁“噗通”一声,安鹤匆匆跳下沙发,开了门见安翡坐在地上,一只手揉着屁股。 “疼死了……” 安鹤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安翡翻身屁股朝上,他轻轻揉着,问她,还疼吗? 安翡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左右晃动两下,声音有点闷,“粼粼送我回来的吗?” 他“嗯”了一声,继续给她揉着屁股,安翡扭了下腰,翻仰躺在床上,“我想洗澡。” 他去给她放水,安翡一直躺着不肯起来,听着浴室里若有若无的水声,安鹤的手在试水温,比她适应的温度大概高一点点,安鹤推开门,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我没耍什么酒疯吧?” “没有,”安鹤放下她,“那我先出去,你要是缺什么东西就叫我。” 里面窸窸窣窣,大概几十秒后声音消失,他倚着墙想,姐姐脱衣服的时间变快了,以前她喜欢磨蹭,故意不脱,衣物松松挂在上半身,让他心中发痒。 这么来看,安翡真是当自己主人的料子,相比赤裸,他更喜欢朦胧,所以每一次她都不会脱得太干净,除非他自己上手。 真是恶劣的女人,安鹤笑着蹲下来,收拾桌子,用纸巾将桌子重新擦一遍,摸上去,手感发滑他才停下来。 安翡泡在水里,两手捧起水淋在皮肤上,看着水珠聚集又散落,竟让她玩的入迷。 “安鹤,拿件衣服来。” “你要哪件?” “随便找一个。” 他翻出一件白色的,安翡好像很久没穿这种了,推开门,半只手臂伸进去,安翡声音悠悠像是飘远了,“你进来,往前一点,我够不着。” 安鹤走进来,上前一步,安翡两只胳膊交迭在浴缸边上,下巴搭在上面,笑嘻嘻的看着他,“你怎么站的那么远,过来呀。” 他放下衣服,蹲下,握着安翡的胳膊上下摩挲,“姐,你又想玩什么?” 安翡故意扬起水淋在他身上,看他薄薄的睡衣黏着皮肤,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你说呢,当然是想跟你玩一会了。” 她凑近了,安鹤垂眼,她却不肯亲吻一下,这是安翡惯用的手段。 “姐。” 她等着安鹤对自己渴求,湿漉漉的手顺着他的手腕持续往上,安鹤仍旧蹲在原地,描摹她的脸。 真是好定力,安翡升起了好胜心,试探性的要去解他的衣扣,安鹤摁住,“姐,别闹,你才睡了几个小时,精神上肯定还很疲倦,洗完澡好好补一补睡眠。” 安鹤在沙发上躺着,她洗完澡出来,在椅子上坐下,安鹤给她吹干了头发,她两手环着安鹤的腰,不知是诱惑还是感叹,“哎,有弟弟真好啊。” 他抱着她,放到床上,躺在她身后,一手搭着腰,一手禁锢上臂,安翡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她闭上眼,等待着,除了安鹤匀称的呼吸外,什么动作也没有,安翡不死心,扭着腰去蹭他身体,安鹤手掌轻轻揉了下她的小腹,“姐姐又在闹。” ……难不成是不行了?他不行了? 越是这个时候,女人的脑子越是活跃,一时间什么肾虚阳痿之类的词语在她大脑里疯狂爆发,安翡默默担心起自己后半生的“性福”。 或者是,自己的魅力有减? 否决了,她闭上眼,轻轻叹出气,算了,让他一宿好了,也让自己清净清净。 第二天安翡在床上扭成了无脊椎,一翻身,安鹤竟然就坐在床边,直勾勾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人了……” 她抱着被子,刚睡醒的眼睛还有些干涩,安鹤爬上床再她身旁躺下,手臂穿过她的后颈将人揽住,声音柔柔,“睡了这么久,身体应该恢复了吧,你昨天出去聚餐肯定很累。” 她闭着眼,没出声,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几点了?” “十一点。” 十一点……十一点?!安翡猛地睁开眼,对上安鹤的笑脸,“今天周末,所以我没叫你。” 心脏还在怦怦跳,她放松下来,大脑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躺着无聊,手指拨开他两个衣扣间的缝隙,触到皮肤后戳戳点点。 安鹤垂眼,安翡玩得不亦乐乎,这块皮肤玩得发烫,她就换一个地方,忽而意识到,身边的人很久没出声了。 “饿吗?” “啊?……不饿。” 安鹤笑着用脑袋蹭她颈窝,极小声的告诉她,“姐姐,我很饿。” 安翡试着坐起身,可他不抬手,力气始终压在她身上,安翡拍拍他胳膊,说要去做饭,安鹤不动,一条腿缠上她的身体,野兽一般将食物圈进自己的领地,又不急于品尝。 “我饿了。” 不等安翡回话,他嘴唇缓慢的擦过安翡的肩膀,慢慢找到那块凸出的骨头,张口用牙齿在上面轻轻的刮磨,在她即将呻吟出声时立马堵住她的嘴唇,上身覆上她身体。 安翡偏头躲吻,终于在缝隙间有说话的机会,“那你昨晚——” “你聚餐回来,我怕你累。” 安翡心中汗颜,想起自己对他的种种“污蔑”。 安鹤动作很慢,吃肉的过程他永远在享受,所以自然希望安翡也能在其中得到快乐,不急于快速打开双方的身体。 “你昨晚洗澡时说想玩,是想在浴室玩吗?”他抱起姐姐,推开浴室门,关上,百叶窗逐渐遮了光线,“姐,你睡了这么久,体力应该会好很多,不然以你昨晚的体力,会被我玩死的。” 最后几个字,他声音低到近乎听不清,安翡莫名的胆怯起来,看着安鹤两手掐着自己的腰,明明力气不大,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 他笑容浅淡,在她失神时会掐一下腰,安翡便会回过神来,进而捶打他肩膀,胸口。 “你……你是真的变态啊,”安翡两手撑着身后,安鹤将她拉进,上半身承着她的身体。 镜子冰凉,安鹤用水冲掉手指上的黏液,摩挲她后背,“冷吗?” 安翡摇头,她浑身发烫,都是安鹤的杰作,他故意问话,让她亲口邀请男人欣赏自己。 安鹤笑着亲亲她的嘴唇,舌尖点了一下,“姐姐想怎么玩,在洗手台上,还是要换个地方?” 她环顾浴室,空间不大,此刻她坐在洗手台上,如果换地方的话,能选的也不多,浴缸?或者…… 他一手拢着她,很有耐心等待思考,安翡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语气慢吞吞,“我不知道,没玩过。” 这方面她是个乖孩子,安鹤与她完全相反,动作间,安翡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他,“你为什么会懂这些?” 他笑,“我是成年人。” “我也是。” 安鹤将她往前抱了一下,仍旧坐在洗手台上,在她身下垫了两层毛巾,屁股与台面的接触面积忽然小了,安翡有些谎,抓着他的胳膊不松。 他亲她脸,“姐姐别害怕,掉不下去,要是害怕就抓紧我。” 此刻安翡忽然感觉自己不是姐姐,他此刻会把自己当做姐姐看待吗? 安翡两手环着他,小声与他咬耳朵,“我是你姐。” 安鹤点头,撩开她衣服亲吻肩膀,“我知道,你是我姐。” 可是他的举动可没把她当成姐姐,安翡手臂松了力气,安鹤抱着自己,她不会从洗手台上滑落,晃着两条腿,膝盖不时擦过他的大腿。 她微微后仰,安鹤身子配合似的往下伏,这种姿势使他胸前上凸,安鹤隔着衣服嘬吸她,前戏大概就是这么开始的。 “我们要在这里做吗?” 安鹤停下动作,“要是不喜欢这里,我就抱你出去。” 她解开他的衣扣,向后一推,衣服顺着他的手臂滑到手腕,安鹤两手一扯,贴上她身子,顿时播散独属于男性的,满身滚烫。 她下意识往后躲,试着挪动,被安鹤摁着后背贴紧。 “躲什么?” 安翡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作为姐姐,比他更年长的血脉,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胆怯,身体僵硬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安鹤被她逗笑,“姐,你害怕吗?” “没有。” 可是她身体都僵了,可能是因为换了地方的原因,二人不是初次经历性事,安鹤将她抱起来,突然腾空她立马抓紧了,“干嘛?” “回床上,这里——” “我不回,我就要在这做,”安翡打断他话音,说完摸着他的脸,俯视弟弟的感觉真好啊,好像神俯视凡人,神捻着凡人的生命线。 安鹤托着她身子,确认安翡不是嘴硬,整理洗手台上的毛巾,一手抱着她往上掂了掂。 看他动作慢条斯理,安翡也不着急什么,摸他头发,对着镜子整理刘海,安鹤时而抬起头配合姐姐的动作,整理好毛巾,摊开了,将她放上去。 安翡一边晃着小腿,一边看他脱下身衣服,用脚轻轻踢他一下,“我怎么感觉,我们在白日宣淫一样。” 安鹤抬起头,表情一点也不像看玩笑,“嗯,我们好像白天没有做过吧,那这次体验一下。” 没有戏谑的笑,安鹤永远用认真的表情对待着性爱二字。 他拉着安翡的手,放在自己身下,安翡用力往回抽,但比不过他的力气,白嫩的皮肤与那恐惧的物件相比,最大的区别是颜色。 随着大小的改变,安翡有些后悔在这里做,难以想象这个东西进入身体会有多疼。 安鹤握着她的手腕滑动一会,“不会疼,疼了我会停下。”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自己心事的安翡不想管,她试着转移注意力,安鹤在她后颈上抚摸,低声让她集中注意力。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近处的花洒,安鹤买的,她明知这个花洒贵在外表装饰上。 手指侵入,安翡在他肩膀上捶打,一点力气也没有,相反,安鹤因为她的动作身下开始疼。 内壁不放过每一个进入的物体,无论是手指,还是接下来的东西,安翡眼前模糊的覆上一层泪,不疼,但是很酸,他的手指在某一个点停下来,不住地剐蹭,她下意识想要夹紧腿,他掰着她的膝盖。 她掉下眼泪来,安鹤抽出手指,亲亲她的脸,“姐姐,我弄疼你了吗?” 安翡没回答,眼泪蹭在他皮肤上,很快干涸,皮肤有些发紧,安鹤搂着她的腰在她颈间亲吻。 身体贴紧,严丝合缝,安翡感觉自己失重了,像是泡在水里缓慢下沉,在他进入的瞬间眼前光怪陆离。 手指作用并不大,在他进入的瞬间内壁收紧,安鹤被她挤出体外,如此循环往复,安鹤停下动作,一路吻到她小腹。 姐姐依旧是姐姐,但现在亵渎姐姐与自渎相比,无非是在生死簿上多加一笔罪过,受十道刑罚与十一道,又有什么区别? 亲吻私处时,安翡猛地一颤,安鹤两手抓着她的大腿,舌尖轻轻触碰她的入口,安翡敏感到单纯的触碰也能让她口中呻吟,安鹤含住她的某一个位置,轻轻吮吸—— “安鹤……安鹤,你别……” 他站起身,回到她颈间,“好,我不动那里,听你的好不好?” 她原是打算打他两下,这么一句话,又能让她心软,安鹤的手段实在是太多太多。 他站在安翡两腿间,她的身下过于敏感,安鹤浅浅戳刺着,惹得安翡身体火热,正要进去,又会被她内壁挤退。 “我的姐姐啊,你又欺负我,”他笑着亲吻她的嘴唇,“没关系,弟弟让你欺负,好不好?” 安翡抬起湿润的眼,她上上下下没有干燥的地方了,张口咬着他耳垂,“你说的,那我可要欺负你了。” 安鹤点头,“任你欺负。”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安翡没反应过来,身体像是闯进了什么东西,半秒后反应过来,张口叫不出声。 他能听见属于姐姐的喘息,顿时想起,自慰时,也是如此幻想她,如今真切的出现在眼前了。 安翡看他耳垂上一点红色的痕迹,不忍心继续咬下去,抓着他的手腕,“你怎么……怎么还会变大……” “是啊,感谢姐姐,让我更大了……” 伴随着喘息声说出这句话,安鹤发觉安翡甚至难以忍受话语刺激,故意逗她,“姐姐别害怕,它要是变大了,会让姐姐更高兴,更快乐……” 内壁已经发麻,安翡甚至没力气抬手,趴在他怀里低声呜咽,小腹酸得让她双腿无力,随着他的频率晃动。 “姐姐好漂亮,真的好漂亮……”他亲吻她,“我喜欢姐姐,永远,永远,喜欢……” 泄身后,安翡浑身软的没了骨头,趴在浴缸边上一动不动,昏昏沉沉的要睡着。 他的手摸到私处时,安翡瞬间睁开双眼,还没等开口,他的手就离开了。 “你……” 安鹤亲她后颈,“帮你清理,放心,我不做。” 安翡想起他的话,“你真的会玩死我吗?” 他不答,安翡也懒得追问,困倦被赶走,他拍了拍安翡的大腿,她顺从打开,他手指探入,清洗内壁。 安翡好像孩子戏水,两手捧水淋在他身上,水珠顺着他的肌肉曲线流下,剩下几滴挂在男人身上。 她笑,“好玩吗?” 他搂着她叹气,“姐,我要被你欺负一辈子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轻点下手?” 两手环着她的腹部,安翡握着他手臂,两层胳膊搭在一起像个救生圈。 她笑着告诉他这个比喻,安鹤吮着她后颈,“多好啊,我做你的救生圈,你生气了呢,打几下,高兴了,玩几下。” 安翡抬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吻。 “你知道女孩吻男人的手代表什么吗?” 他搂着她,闷声问,“代表什么?” “代表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了,你不可以喜欢别的女人,这辈子只能喜欢我。” “好,这辈子喜欢你。” 他知道这是她临时瞎编的,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听更多她瞎编出的话语,何尝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