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国当文豪》 第1章 大学生 第1章 大学生 1844年1月21日,圣彼得堡严酷漫长的冬季已然来临,沙皇尼古拉一世也即将伙同一群贵族,在辉煌明亮温暖的冬宫里,忧心忡忡地对沙俄的命运展开痛苦的思索。 而同样在圣彼得堡中,在码头,在街区,在酒馆,在妓院,工人继续折腾着石灰浆、脚手架、砖头,衣衫褴褛的乞丐将蜷缩成一团,用破麻布向整个俄国的冬天发起挑战。 靠酒精麻痹掉生活的醉鬼们带着令人作呕的臭味,污染着圣彼得堡的街道,唯独妓女们的身体依旧带着热气,试图温暖自己的家庭和逐渐腐朽的生活。 他们对沙俄的命运没有丝毫自觉,只顾抓着身边的一丝一缕。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员,但随时可能面临比他们还要艰难的处境。 毕竟他是大学生。 还是即将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被扫地出门,被赶进沙俄的冬天的大学生。 我上早八! 这天一早,米哈伊尔就从自己那间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头的鸽子笼里溜了出来,出来前他刻意观察了一下周围,于是还算顺利的避开了自己那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的女房东。 米哈伊尔现在所在的这间斗室,是一幢很高的五层公寓的顶楼,就在屋顶下面,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像口柜子。而女房东就住在楼下一个单独的套间里,每次出门,他都得经过女房东的厨房,厨房大门敞开,且正对着楼梯,稍有不慎就会碰到。 米哈伊尔不怎么怕房东,但他确实是已经欠了房东一屁股债,一旦房东开始认真考虑让他继续住下去是否还有必要,那么米哈伊尔被赶出去是迟早的事。 可以说,米哈伊尔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若非如此,这个倒霉蛋也不会因为一场热病,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自己那间棺材般的斗室里,然后让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重新开启了一段新的生命。 坦白说,如果有选择的话,就算是让现在的米哈伊尔既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同时也英俊潇洒,多才多艺,那他也是十分愿意的。 可惜世上很少有这种好事,坏事倒是层出不穷。 落到穷人头上的坏事就更是数不胜数。 用力裹紧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米哈伊尔朝着跟同学约好的地方走去。 虽说他也是个倒霉蛋,但他后世毕竟是专门研究俄国文学的硕士,同时现在记忆力似乎也得到了加强,因此如今的处境虽然困窘,但也并非没有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米哈伊尔就忍不住用力摸了摸揣在怀里的稿件,生怕出什么意外将他最后的希望也给毁灭掉。 就在一周前,短暂的错愕过后,米哈伊尔就不得不考虑起了生存的问题。 1844年,冬天的圣彼得堡,倘若没有一处容身之所,轻而易举的就能把米哈伊尔给冻得邦邦硬,然后被人嫌弃的拖走,等待着被集中处理。 好消息,这年头比较文明,没有器官买卖。 坏消息,容易被当成垃圾一样焚烧,然后飘荡在圣彼得堡的臭水沟里,或者是混在空气里,让一些倒霉蛋过一遍肺,加重本就因为严寒而颇为严重的肺结核。 米哈伊尔不想受到这样的待遇,那就只能想办法自救,一番思索和观察过后,米哈伊尔只能是凭借脑中的那些记忆写起了小说。 坦白说,如果能有其它选择,米哈伊尔是万万不会走上写作这条不归路的。 关于作家和知识分子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这确实得视年代而定,大部分时间,所谓的作家和知识分子都是统治阶级的眼中钉,是下层民众眼中的寄生虫。 上层的人有时候厌恶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于是就挥舞着大棒在物理层面上让他们闭嘴,下层民众很多时候更是不觉得这些动动口写写字的人有什么用处,时机一到,准会想做点事情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很不幸,沙皇尼古拉一世时期,俄国正处于‘蒸蒸日上’的时期,资本主义生产因素的发展掩盖了矛盾已经十分剧烈的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 从尼古拉一世的角度来看,你们难道看不见我沙俄正蒸蒸日上、一往无前? 如此辉煌的成绩,一个个为什么还要说三道四、喋喋不休乃至发动什么武装起义? 刁民!全都是刁民! 根本看不到沙皇为了帝国是何等劳苦! 总之,自1825年血腥镇压了一批进步军官的武装起义后,俄国国内的风声就一直很紧,如果米哈伊尔没记错的话,这一时期在外交方面,尼古拉一世加紧对于欧洲革命运动的镇压,俄罗斯也因此获得了‘欧洲宪兵’的美誉,等到1848年欧洲革命爆发后,俄罗斯随即颁布了严厉的报刊审查法令,被世人称为“铸铁般的报刊审查制度”。 这种严峻的形势下,一大批作家学者都遭到迫害,有些过度参与的作家,像是于1847年加入了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陀斯妥耶夫斯基,正是因为在其中讨论社会改革,在1849年以“反政府活动”罪名被捕,判处死刑。 尽管最后行刑的关头得到了沙皇尼古拉一世的赦免,而且沙皇尼古拉一世未必真有杀他的意思,多半只是吓唬一下。但只要是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整个人多半也是已经被吓废了,再也不敢掀起任何风浪。 陀斯绥耶夫斯基可能不是常人,但米哈伊尔绝对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总之,在如今这个时期开始写作,基本上就相当于49年入国军,干的那都是杀头的活。 但是要是真让米哈伊尔去捧那些贵族老爷们的臭脚,那估计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老子可是人民群众啊! 后面的事暂时不去多想,只说现在的话,还是得先写点东西赚点稿费应应急。 于是,根据脑中的记忆,米哈伊尔忍饥挨饿,了快一周的时间,总算是完成了怀中的这部作品。 为了安安静静的完成这部小说,米哈伊尔几乎已经光了兜里的最后一戈比。 事到如今,他所有的希望都在这部小说上了。 而写是写完了,如何投也是一个大问题,好在原主虽然是个倒霉蛋,但作为这一时期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是不低的,接受的是高等教育,接触到的都是最新的思想,就连身边的同学,一个个指不定也就跟哪位大人物沾亲带故。 恰巧,米哈伊尔的其中一位朋友认识一位似乎比较有名的诗人,完全可以为他做一个引荐。 于是米哈伊尔走在了这块肮脏的街区,闻着众多的小酒馆传来的作呕的臭味,撞过一个又一个醉鬼,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妓女无精打采地卖弄着风情。 米哈伊尔感受着1844年的沙俄,感受着那个以前只存在于书中,那个严酷的冬天。 算是成长型主角,高压政策下,前期唯唯诺诺,后期重拳出击。 另外关于这一时期的俄国资料实在是太少,我已经尽力在搜集并且试着去还原这一时期的基本社会风貌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从俄国的文学里面窥探,再就是这本小说使用了一些《罪与罚》当中的背景与人物,但肯定不是完全一样。 而关于这一时期的俄国,基本的脉络和痕迹我肯定是已经提前了解过了。 但大佬们要是有对这一时期的俄国的了解也欢迎补充。 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2章 《万卡》 第2章 《万卡》 当米哈伊尔终于走到提前写信约定好的地点时,他的同学德米里特.瓦西里耶维奇.格里戈罗维奇已经在街道尽头处等他了。 而对方刚一看到他,便兴冲冲的走了过来,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的同时,也是热情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米沙!你的病好些了吗?上帝保佑你,天知道我看到你到底有多高兴。” “好久不见了德米,我好多了。”因为一直在忙的缘故,米哈伊尔的病其实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因此当眼前这位如同巨熊一般的人抱了过来,米哈伊尔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但为了不辜负对方的热情,米哈伊尔还是强撑着回道:“很高兴你依旧这么有活力。” 另外不得不提一句的是,尽管米哈伊尔上辈子是个专门研究俄国文学的硕士,但也依旧觉得俄国人的名字真是又臭又长,而且各种变格变体简直都能快把人给逼疯了。 好在现在的他依旧算是半个俄语精通,剩下的部分还要等再吸收吸收脑中的记忆再说。 而说回名字的话,拿他现在的名字举例,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他的名字是米哈伊尔,意味着神的化身,罗曼诺维奇是父称,拉斯科尔尼科夫是姓,也就是家族名。 别人可以直接称呼他为米哈伊尔,更尊敬一点,或者别人提到他,则称呼他为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熟悉和更亲密一点的人则叫他米沙。 他面前这个巨熊一般的同学亦是如此。 话说回来,米哈伊尔现在虽说是个法学系大学生,但确实因为贫困而不得不暂时辍学一段时间。而原主虽然一向不爱交际,躲避一切应酬,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比较投缘的同学。 德米里特便是他上学期间认识的好友,对方地主家庭出身,正常俄国人就已经很感情充沛了,而他则是俄国人中的俄国人,平日里对待别人的事务比对待自己的还要上心。 而比起他雄壮和粗犷的长相,米哈伊尔长相俊秀,有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和一头深褐色的头发,身材中等以上,修长而匀称。若非太过孤僻和想的太多苦于开口,但凡多认识一些人就不会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以上这些想法在米哈伊尔的脑中一闪而过,等到对方终于松开他那巨木一样的臂膀之时,重新呼吸过来的米哈伊尔便赶忙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已经在信上告诉你了,你已经看到了吧?喏,这是我的稿子。” “当然我的朋友,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兴致勃勃地接过米哈伊尔从怀中递过来的稿件,德米里特虽然表现得很有兴趣,但也并没有直接就看,而是对着看起来有些憔悴的米哈伊尔说道: “走吧,我们先找一家酒馆一起喝上一杯!再吃点东西,你看你都衰弱成什么样子了。” “这不好吧?”饥肠辘辘的米哈伊尔蠢蠢欲动。 “走吧,你怎么还像从前一样客气。”大笑着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背,穿着颇为考究的德米里特拉着差点没被拍死的米哈伊尔向前走去:“就去前面那条街上的酒馆吧,那里可是难得的安静,这样我就能先看看你的小说了。你写的什么?英雄故事?” “一个穷孩子的故事。” “哦?”德米里特的脸色一下子就郑重了不少:“那我可得认真看一下了。你知道,我也在写关于这方面的小说,但常常觉得我笔下的穷人不如现实当中的万分之一。” “嗯。” 没错,看起来像头巨熊一样的德米里特似乎本应在战场上驰骋,却出乎意料的也在以成为一个作家为目标。 而尽管他作为地主家庭出身的人,却向来对于底层民众怀揣着极大的同情,交朋友这方面也并不在乎对方的出身,不然也不可能跟米哈伊尔这样的穷鬼混在一起。 说起来这也是这一时期部分俄国贵族的传统老艺能了。 究其根本还要追溯到1814年俄国抵御拿破仑的侵略战争,俄国上层的众多贵族青年纵然痛恨拿破仑的侵略,却在了解之后,不自觉的钦慕拿破仑法典当中的自由精神民主精神。 长期目睹欧洲正在发生的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和国内底层农奴的悲惨生活,俄国进步的贵族青年们聚在一起讨论过许多次后,终究还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那就是推翻沙皇的专制,解放农奴,建立起自由平等民主的国度。 这也就是后来震惊俄国的十二月党人运动。 对于他们的行为,普通人并不理解,他们说,怪哉,别人造反,是鞋匠想当老爷,这帮老爷造反是想要干什么,想当鞋匠吗? 尽管他们的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但他们的精神确实是以某种形式流传了下来。 时至今日,尽管沙皇尼古拉一世对于这些十分不一般的民众仍然在重拳出击,包括但不限于禁止贵族子弟去西欧留学,禁止从西欧进口书籍,停止在大学给学生们讲授哲学。 但依旧不能完全压制住国内暗流涌动的革命潮流,就连原主,在大学期间好像也参加了什么什么小组……… 等等,那不就是我吗?! 不是哥们!你都快穷死了,干的还都是要上绞刑架的活啊?! 想到这的米哈伊尔一时间脸都绿了。 不过所谓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有点绿,就算原主留下了一个一不小心就可能上绞刑架的烂摊子,但毕竟现在还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还能在一家中档酒馆吃上一顿热饭,吃上放了不少猪油和牛肉的红菜汤以及一点煎火腿和烤羊排,那还有什么好想的? 先吃啊! 米哈伊尔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因为拖欠房租的缘故,女房东提供给他的三餐完全可以说是涮锅水。 而看到米哈伊尔狼吞虎咽的样子,来之前就已经吃过的德米里特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这位朋友看起来是真的饿坏了,还好不像以前一样那么有自尊心。 米哈伊尔用餐的这会儿功夫,尽管这家酒馆里还是稍微有点嘈杂,但德米里特还是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米哈伊尔的小说,而在真正看之前,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也是在心里为自己做了一个预设。 第一次写小说,米沙应该写得不会太好。 所以我看完之后也不要说太多,尽量以鼓励为主,他如果之后依旧有这个想法的话,那我们两个人倒是可以一起切磋切磋,然后共同进步。 抱着这样的想法,德米里特开始了自己的阅读。 名字的话, 《万卡》………… (本章完) 第4章 自然派 第4章 自然派 虽然被簇拥着喊着“新的果戈里诞生了!”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为了防止被房东扫地出门,米哈伊尔在愣了一会儿后,便赶忙道: “嘿!嘿!安静点德米!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 “还不都是尼古拉这家伙非要拉着我来的缘故。”闻言德米里特刚要大笑,但想了想米哈伊尔的叮嘱,他终究还是及时刹住了车: “上午我走了后马上就去找他了,结果他正好不在家,我就拜托女仆给他留个信,小说也留下了。嘿!只有上帝才知道我有多么不放心!结果他一直到了很晚才回家,看完之后直接就来找我了,我们一商量,就忍不住直接过来找你了。 结果米沙你住的地方是真的偏僻,我们又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了过来!” “这样啊。”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米哈伊尔就把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消瘦却精神奕奕的年轻人身上,开口道:“那这位是?” “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维奇·涅克拉索夫。”完完整整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年轻人郑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涅克拉索夫? 前面的一大串米哈伊尔听了只觉得头疼,但最后这个姓,却是直接触发米哈伊尔记忆中的关键词。 要说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简而言之,眼前这位年轻人可是“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助产士”。 虽然俄国文学早在普希金和果戈里那里,就已经出现了现实主义的苗头,但直到别林斯基这里,才进行了系统总结和阐发,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位老兄可是出了不少力。 同许多俄国贵族一样,这位老兄也发挥了传统艺能,贵族家庭出身,他的父亲是一位退伍军官,本来在1838年的时候,他的父亲要把他送往彼得堡进武备学堂,差不多就是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但涅克拉索夫违背了他父亲的意愿选择去投考大学,落取后就坚持到彼得堡大学去旁听。 他父亲一怒之下,就断了对他的全部接济。于是当时年仅十七岁的涅克拉索夫就过上了长期饥寒交迫的贫困生活。 但这位老兄也确实是富有才华,同年就在俄罗斯的顶级文学刊物《祖国纪事》上发表了诗歌,陆陆续续也在其它杂志上发表,姑且是靠这个维持住了生计。 但他的文学道路也并非一帆风顺,在1840年出版的第一本诗集《幻想与声音》,因为大多都是模仿之作的缘故,受到了当时已经隐隐是文坛领袖的别林斯基的严厉批评。 痛苦之下,他一度中止了写诗。 不过精神上痛苦归痛苦,但生活总归还得继续过,不然多半会变得更痛苦。 因此这位老兄开始为农民代写书信、拟呈文,为商人写广告……同时坚持文学创作。 而命运的转折点也很快就到来。 经过长期的摸爬滚打,涅克拉索夫摸索出了文化市场的一些路数。他发现法国巴黎出现的“都市生理学”、“自然主义”写生很受读者欢迎。简而言之就是这一系列集刊描写的都是巴黎底层人民。 这恰巧与俄国普希金《驿站长》和果戈里的《鼻子》、《外套》等小说体现出来的俄国文学新风尚不谋而合。 而涅克拉索夫也是本能地察觉到了这种新风尚的巨大潜能,开始竭尽全力为此奔波。 并从1845年开始,编辑了一套描绘俄国底层人民生存状况的集刊。 这当然招来一些保守人士的强烈不满,认为这类作品专门写“污秽”的主题,是缺乏艺术美的‘自然派’。 保守人士反对,可此时的文坛领袖别林斯基则是完全站在了涅克拉索夫这边,接过了“自然派”一词,并极力赞扬“自然派”敢于写真实,具有敢于揭发俄国社会阴暗面的人道主义精神。 也就是说,这是俄国由浪漫主义趋向现实主义的转折点。 至于说这项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样说,在这个潮流之后,屠格涅夫、陀斯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才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带领着俄罗斯文学一跃而起,成为世界文学当中一座绝不容忽视的高峰。 这一时期也被称为俄国文学的黄金时代。 而当下这个时间点的话,涅克拉索夫固然年轻,但已经跟圣彼得堡的众多知名人士交上了朋友,称得上已经在文化界打开了局面。 而他目前大概是已经正式投身于出版事业,正在为筹办《彼得堡生理学》而到处奔波。 至于说米哈伊尔,无名小卒中的无名小卒。 但涅克拉索夫很明显要比米哈伊尔郑重得多。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米哈伊尔也是伸出了手同对方握在了一起,接着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你就是那位出版了《幻想与声音》的诗人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维奇·涅克拉索夫吗?” “是我,您听说过?”愣了一下的涅克拉索夫又惊又喜,但是想到自己那本非常不成熟的诗集,他还是有些羞惭的道:“真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件事,但比起你的小说来说,我的诗歌什么也不是。” 哦对,当下这位老兄还未进入自己创作的成熟期,甚至说还被别林斯基的批评打击的有点抑郁了。 “您会是的。”米哈伊尔笑着说道:“您的诗歌里有一种珍贵的东西,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题材里,一定会被激发出来,成为大诗人也是迟早的事。” “那真是” 正常来说,这或许将是历史性的一场会晤,但是很遗憾,不等两位当事人畅谈下去,膀大腰粗、胳膊上仿佛能跑马的女房东已经杀了过来,人未至,粗壮的声音就先杀了过来: “你们家里是出丧事了吗?!不然怎么这个点就开始为他们祷告?!见鬼去吧!” “睡了睡了!”匆匆关上门应了一声,米哈伊尔看着两人道:“德米,尼古拉,其它的我们等天亮再谈。我们现在必须得安静一会儿了。” (本章完) 第5章 妹妹 第5章 妹妹 女房东和男租客,或许是以前看有些东西看多了的缘故,米哈伊尔曾经一度认为这是一个听起来有点暧昧的组合,但现在的话,只能说,见识一下俄国的女房东就老实了……… 毕竟西伯利亚的苦寒整整吹拂了斯拉夫人十几个世纪,下层民众的苦难更是延续了近千年,只是环境恶劣也就罢了,上层的人也将他们称为灰色牲口,肆意驱使。 想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光有着强烈的生存意志和顽强的精神是不行的,更是得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无论男人女人。 甚至说很多时候,俄国女人在生活中要比男人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 而落到具体的事情上来说,那就是健壮的女房东是真能把闹事的酒鬼扛起来扔出去,也是真的可以给米哈伊尔这样拖欠房租的租客松松筋骨乃至重拳出击。 于是三人就真的安静了好一会儿,等到终于听不到房东那边的动静时,米哈伊尔三人这才小声谈起了事情。 但当谈起米哈伊尔的小说的时候,涅克拉索夫还是止不住的有点激动: “米哈伊尔,我准备将你的小说推荐给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你知道他吗?他要是看到你的小说或许会比我更激动。 但是你知道,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平日里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上他一面。 所以这样怎么样?你能再写上一两篇这样的小说吗?这样他如果觉得合适,甚至会给你亲自撰写评论,这样你就直接登上俄国文坛了!让我们一起来将‘自然主义’发扬光大吧!” 涅克拉索夫口中的‘自然主义’,用之后的说法就是批判现实主义。 毫无疑问,这将是接下来的时代的文学的主要潮流。 至于别林斯基是谁,别的先不提,只说现在的话,毫无疑问,别林斯基就是如今的文坛领袖,凭借自己出色的评论文章在文坛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力。 倘若真能得到对方的评论,那跟在文坛上一步登天也没太大的区别。 所以,我这是拿了陀斯绥耶夫斯基的成名剧本? 惊讶之余,面对对方的提议,米哈伊尔当然不可能拒绝。 于是在简单商讨了一下,三人约好了时间地点,紧接着德米里特和涅克拉索夫就告辞离开。 涅克拉索夫最近风头正劲,再加上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因此这些日子没少奔波,积累下来的事务也比较多。 德米里特则是不想打扰即将开始新的创作的的米哈伊尔,于是留下一句: “期待你的新作品我的朋友!等你哪天有空,我真要好好向你请教一下写作上面的事情。” 后,就也跟着离开了。 送走两人后,米哈伊尔先是找上了房东帕甫洛芙娜,不等对方开口说些什么,米哈伊尔就先掏出了几卢布递了上去: “我先还上一些,帕甫洛芙娜,我保证之后会尽快结清,请再宽限一些时日。” 顺带一提,在德米里特走之前,米哈伊尔又稍微厚着脸皮借了一些钱,就算前途光明,眼下总得把这点时间给熬过去再说。 “我原本已经准备在今天去警察局告你了。”接过钱数了数,米哈伊尔眼前这个魁梧的女人的脸色总归是好了许多:“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再宽限你一些时日。” 初步解决了一下房租的问题,不等米哈伊尔重新开始写作,女房东唯一的女仆兼女厨娜斯塔西娅就走了过来。 娜斯塔西娅来自乡下,人已经不算年轻,非常唠叨,话很多,做出来的饭菜常常令人觉得难以下咽。 眼下她走了过来,直接就把一封信递给了米哈伊尔: “你的信,我代你向邮差支付了三个戈比。” 在现在的沙俄,邮资往往由收信人支付。 信? 稍微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的米哈伊尔把钱给了这位女仆,接着便带着信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拆开一看,是米哈伊尔的母亲从老家寄过来的。 “我亲爱的米沙,我已经有两个月未曾与你通信谈心了,因此感到非常难受,有时夜里思前想后,辗转难眠。不过对于我这种迫不得已的沉默,想必你不会责怪吧? 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是我们—我和杜尼娅唯一的亲人,你是我们的一切,是我们的全部希冀,我们的期望。 当我知道你因为没有钱,已经几个月未去大学听课,而且教课酬金和其它收入已完全断绝时,我是多么难过。我一年仅有一百二十卢布养老金,这点钱又能帮你什么呢? 四个月前,我寄给你的那十五卢布,你自己也知道,还是我以这笔养老金作抵押,向本地商人借来的………” 关于这封家信,不知为何,米哈伊尔心里面总有一股非常复杂的情绪在蔓延。 至于信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家里最近虽然出了很多状况,但如今终于是能向他‘报喜’来了。 差不多就是终于能再寄一点钱给他。 米哈伊尔的父亲是一个小职员,之前失业之后就终日酗酒,最后像很多人一样,倒在了俄国寒冷的冬天。 母亲已经年老,除了退休金和抵押、借贷别无他法。 而米哈伊尔的妹妹,为了能够给他寄一点钱过来,去给别人当了家庭教师,却因此遭受到了无休止的骚扰,结果到最后,反而被雇主的妻子倒打一耙,在很多人的面前把她赶了出来。 如今迫于无奈以及对米哈伊尔的处境的关心,米哈伊尔的妹妹杜尼娅现在已经准备嫁给一个四十五岁的文官,至于目的……… “我们已冒险向彼得罗维奇试探过。他说话很谨慎,他说,当然啦,他没有秘书是不行的,更不用说与其把薪水付给外人,不如付给自己的亲戚,只要这位亲戚能够胜任职务,(你还会不胜任吗!) 但是他又立即表示疑惑:你大学里的功课恐怕不会让你有时间去他的事务所工作。 这次谈话到此为止,但是杜尼娅现在除了这件事,其他什么都不想了。至今她已有好几天完全处于狂热状态,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看得出来,虽然米哈伊尔的母亲将这件事情说的很乐观很有可能,但这个四十五岁的文官其实一直都在含糊其辞,根本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而米哈伊尔的妹妹,确实是一个美丽聪慧的孩子,是的,今年估计只有十七岁。 “三年了,我们马上就要见面,就要紧紧抱在一起!杜尼娅一想到同你见面时的场景,便眉开眼笑,激动不已,有一次她开玩笑说,即使单为这一点,她也愿意嫁给彼得罗维奇!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了,所以我的信誉也突然提高了。我确信,伊万现在一定会对我的养老金做抵押放宽心了,甚至会借给我七十五卢布,那样我也许就可以汇给你二十五甚至三十五卢布了。” 看完这封信,米哈伊尔心情复杂的同时,也是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似乎跟《罪与罚》中的主人公非常相似。 当然,事到如今,再说别的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毕竟生活就摆在眼前,先阻止了这桩典型的趁虚而入的婚事再说吧。 怒气上涌,但很快就被米哈伊尔给压了下来。 事到如今,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其它事暂且还要等一等,现在先给家里写一封回信说明一下状况吧。 米哈伊尔重新在破破烂烂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笔,准备更改掉自己如今的妹妹的命运。 关于俄国这一时期的物价与卢布的购买力,我找了很多资料,但是似乎并没有一个最为准确的回答。 因此取一个比较接近的数字,大约就是一卢布等于100戈比,而一卢布约等于现在的两百块。 当然,购买力不太好换算,但大致可以代入一下,而实际情况还要更复杂一点,还有金卢布和纸卢布之类的划分。 倘若有大佬有更加准确的消息,也欢迎告知,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7章 有人正为你们而战! 第7章 有人正为你们而战! 涅克拉索夫收到米哈伊尔的稿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尽管因为一些事务忙碌了接近一个通宵,但从女仆那里听清楚了来信的人的名字之后,涅克拉索夫还是打起了一万分精神,郑重其事地接过了这封稿件,接着便如饥似渴的阅读了起来。 只有上帝才知道他看到那篇《万卡》后心里究竟有多悲伤,有多激动,又有多么的为俄国文学的未来感到由衷的欣喜。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凌晨四点这样一个时刻去往米哈伊尔家中。 而等事后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言行,涅克拉索夫多多少少也感到有一些后悔。 毕竟这个年轻人尚且只是完成了一篇几千字的小说,纵然这篇小说足够好足够惊艳,但就这样上门并且拉着他的手高喊:“新的果戈理诞生了!” 既是带给了一个年轻人荣誉和认可,但或许无形之中也带给了他很多压力。 更让涅克拉索夫担心的,还是不清楚这位年轻人究竟会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头脑,以至于后面写出来的文章全部变形,成为了谋取认可和功名的一种手段。 正因如此,对这篇新小说充满期待的同时,涅克拉索夫也同样忧心忡忡。 但这种忧心忡忡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涅克拉索夫就坐在书桌前沉浸在了这篇小说当中去。 等回过神后,涅克拉索夫先是感到一阵强烈的酸楚,接着不可避免的就激动了起来。 以至于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后就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上帝,我的上帝!不不不,哪来的上帝。他或许能够比果戈理走得更远!不不不,现在这么说为时尚早,但未来谁又说得准呢?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别林斯基!对,我该去找别林斯基!” 激动地自言自语了片刻,勉强从激动中回过神的涅克拉索夫急急忙忙地将米哈伊尔的两份稿子全给带上,接着便马不停蹄地朝外面走去,一路上不少人都在跟涅克拉索夫打着招呼,但涅克拉索夫明显心不在焉,只是匆匆忙忙应答。 待走到大街上后,涅克拉索夫很快就拦下一位马车夫,在说清楚地点、马车夫开始赶路之后,涅克拉索夫终于是将激动的心情给平复了下来。 看着前面衣衫单薄的马车夫,想到了刚才那篇小说的涅克拉索夫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无限柔软,于是他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上午好,先生!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有些糟糕先生。”尽管对客人主动向自己搭话这件事感到意外,但马车夫还是大声回道: “圣彼得堡的冬天又冷了一些。就是这样的天气,我在当完马车夫后,回去还有一大堆活在等着我。” 在农奴制废除之前,俄国许多城市的马车夫很多都是由一些地主家庭的农奴出来担任,毕竟所谓灵活就业,那就得把空闲的房子给出租出去,私家车还可以用来跑滴滴,那空闲的农奴呢? 当然要用来当马车夫、当学徒乃至当各种各样的角色啊! 而比起其它地方,彼得堡其实还要稍微好一点。 毕竟如今的沙皇尼古拉一世,某种程度上确实能够给他安个绰号:大撒地。 在经历过十二月党人事件之后,沙皇尼古拉一世自然也是关注到了农奴和农奴制的问题。 关注归关注,解决不解决就是另外一回事。 归根结底还是叶卡捷琳娜二世之后,俄国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贵族和沙皇共治的国家,很多事情上沙皇可能都具有决定权,但倘若沙皇想要动贵族们的命根子,那就离莫名其妙地被刺杀然后去见列祖列宗就不远了。 而同样在某种意义上,沙皇跟农民其实是最为亲密的盟友,对沙皇来说,贵族们是权利的争夺者和竞争者,农奴们则是需要拉拢和关怀的对象。 为此沙皇也是不止一次的下令,减少农奴们的工作时间,禁止暴力对待农奴,每周有几天的劳动时间要付给农奴们报酬等等等等。 而相当多的农奴们对待沙皇,同样也怀着如同对待父亲一样的感情,一是爱国爱君主的教育,二就是具体压迫他们的,确实是一群贵族而不是那位犹如神祇一样的沙皇。 但这种事,说白了……… 算了还是别说了。 总之尼古拉一世时期,尽管针对农奴问题时常犹豫不决,但他的有些活动还是为1861年的农奴制改革奠定了理论基础。 像什么:解放农民必须有过渡时期、拒绝使用赎买的方式使农民获得个人自由、不带土地解放农民、在保护贵族地产的前提下制定分给农民土地的规则等。 而在目前这个阶段,沙皇尼古拉一世其实就已经在圣彼得堡附近地区开启了大撒地模式,当然,很多时候还是撒贵族们的地,虽然从名义上来说,整个俄国的土地所有权全部统归沙皇所有。 于是,圣彼得堡附近在这年头其实就已经有了很多自由民。 言归正传,有涅克拉索夫这么开了个头后,似乎是有点健谈的马车夫也是开始了自己的一大通埋怨,大多都是生活里的一些琐事。 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被地主疯狂虐待的那种农奴,但也确实被平日里的那些活计给累得不行。 而尽管只是一大堆似乎没有什么营养的埋怨,涅克拉索夫依然听得很是认真,偶尔还开口附和两句。 等到了最后的目的地后,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但为了能快点将手中的小说拿给亲爱的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终究还是跟马车夫告别。 临走之前付车费的时候,涅克拉索夫还特意多给了几戈比。 虽然他目前也不算太宽裕。 “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先生。”挥手告别的同时,涅克拉索夫同时又用力挥了挥拳:“请对未来保持信心,未来会越来越好的,因为正有人在为你们而战! 无论是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还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听完涅克拉索夫的话,尽管马车夫有些一头雾水,但既跟人抱怨了一大堆平日里根本没人愿意听的话,又能收到额外的车费,马车夫高兴都来不及。 因此也是高兴地挥了挥手: “上帝保佑你先生!也一定会保佑你所说的的那两位先生。再见!” 告别之后,涅克拉索夫也是怀着格外愉快的心情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而越是临近,涅克拉索夫的脸色就越是郑重,甚至说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 尽管涅克拉索夫现在要去见的这个人,着装乃至居所大概率都不太得体。 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的涅克拉索夫大步朝一所公寓走去。 (本章完) 第8章 俄国文学界白月光别林斯基 第8章 俄国文学界白月光——别林斯基 关于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官方一点讲,这位是“完全代替贵族的平民知识分子的先驱”和“俄国社会民主主义的先驱”。 抽象一点讲,别林斯基是真正开启了俄国文学界“大键政”时代的那个人。 在他之后,倘若你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连政都不敢键,那你还算个鸡毛的知识分子? 他深刻的影响了俄国文坛的风气,同时也对一大批人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是当之无愧的俄国文学界白月光。 更多的还是等之后再谈,只说眼前的话,即便已经算是同别林斯基熟识了,但此时此刻,涅克拉索夫还是怀着朝圣一样的心情准备去面见别林斯基。 对于涅克拉索夫而言,毫无疑问如今的别林斯基就是他的偶像,也是当今很多青年人眼中的文学偶像。 毕竟在如今的沙皇尼古拉一世的高压政策下,整个社会可谓是死水一潭,沉寂黑暗,而文学则成为唯一可以稍稍自由讨论社会问题的媒介。 而文学评论,尤其是政论性的文学评论,无疑成为最能表述哲学思想和政治思想的形式。 别林斯基正是以文学评论的形式,在热烈地讨论一切社会和思想问题,并用他始终不渝的勇气和冲破一切藩篱的热烈,对昏昏沉沉的社会现状给予强劲有力的批判。 他用文学批评这一方式,抨击沙皇的统治和落后的农奴制度,嘲讽文学界的学阀,御用文人学士、官僚政客,迂腐狭隘的风雪月的讴歌者,这样的对世界和生活的新见解,再加上他独特的表达方式,像醒酒剂一样刺激了如今的俄国昏昏沉沉的思想界。 而彼得堡和莫斯科的青年,从每月25号起便如饥似渴地等待着他的文章,大学生们三番五次跑进咖啡馆,打听《祖国纪事》到了没有,杂志一到便争相翻阅。 找到他的文章便“怀着狂热的同情,把它一口气读完,一边读一边笑,一边争论……..” 涅克拉索夫曾是这些大学生当中的一员,如今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也算是成功跟自己的偶像面基,并且一起推动着俄国新的文学思潮的诞生。 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让涅克拉索夫觉得心潮澎湃,而他手中的这两份稿子,无疑在彰显着,新的文学思潮的领头人似乎已经出现了! 想着这些事,涅克拉索夫走进了别林斯基所在的公寓,让女仆通报过后,很快,涅克拉索夫就见到了正在一张摆满了各种书籍和纸张的书桌前沉思的别林斯基。 尽管作为评论家在如今的俄国文学界备受追捧,但别林斯基的经济状况向来都不太好。 稿酬不算微薄,但也谈不上有多丰厚,加上他很少愿意接受那些贵族朋友的援助,因此时至今日,别林斯基的居所依旧简陋,比米哈伊尔的房间强上不少,但似乎也并没有强上太多。 而因为体弱多病和经年累月的高强度工作的缘故,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身材消瘦,面容憔悴,甚至有些不修边幅,但他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明亮,充满着热情与某种难以形容的冲劲。 “亲爱的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或许你应该休息一下了。你又通宵了吗?怎么连衣服都没有换?”看见别林斯基的样子后,本来还心潮澎湃的涅克拉索夫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略带担忧的建议道: “你总保持这样的作息可不行。” “但最近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进步,要忙的时候还有很多,少睡一会儿并不算什么要紧事。”摆了摆手,那双散发着某种光芒的眼睛突然看向了涅克拉索夫手中的东西: “你给我带来什么了?听女仆说似乎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一位新的果戈理。”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的涅克拉索夫道:“只可惜我跟他聊天的时间太短,并不能太清楚的判断出他现在的倾向,但是毫无疑问,他的作品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与俄国人民血肉相连的佳作,也一定将会是我们接下来的事业的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作品!” “什么?真的吗?”愣了一下,看上去有点憔悴的别林斯基猛地站起,看上去有些枯槁的脸上在这一刻仿佛焕发了光彩一般,只见他直接急匆匆地就走了过来,嘴上还连忙道: “拿给我看看吧尼古拉!你知道,文学评论有时候必须要依托足够优秀的作品,不然我说服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那些读者,更谈不上说服那些喋喋不休的老顽固了!” “拿去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到吃惊的。” 将手稿递给明显有些激动的别林斯基后,涅克拉索夫并未走动,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等待着别林斯基看完这两篇小说后的反应。 不多时女仆送上了茶水,别林斯基也是极为认真的看起了这两篇小说当中的第一篇:《苦恼》。 “我向谁去诉说我的悲伤? 暮色昏暗。大片的湿雪绕着刚点亮的街灯懒洋洋地飘飞,落在房顶、马背、肩膀、帽子上,积成又软又薄的一层。车夫约纳·波塔波夫周身雪白,像是一个幽灵。 他在赶车位上坐着,一动也不动,身子往前伛着,伛到了活人的身子所能伛到的最大限度。即使有一个大雪堆倒在他的身上,仿佛他也会觉得不必把身上的雪抖掉似的…… 他那匹小马也是一身白,也是一动都不动。” 寥寥几笔,就已经勾勒出一个孤零零的冬夜马车夫的形象,也一下子就让别林斯基回想起了他在圣彼得堡的冬天,看到的一位又一位面容枯槁的马车夫。 那么这篇小说要写什么呢? 一位马车夫在冬夜里等客人、受苦受难的故事? 这样的话或许并没有太大的新意,毕竟相关的描写在伟大的普希金和果戈理那里已经有了精彩的描写。 或许他也能写的不错,但也担不起涅克拉索夫那样的赞誉。 虽然想到了这里,但从来不轻易下最后的判断的别林斯基还是继续往后面看了下去 (本章完) 第9章 《苦恼》 第9章 《苦恼》 等着等着,马车夫约纳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第一个顾客: “赶车的,到维堡区去!”约纳听见了喊声,“赶车的!”约纳猛地哆嗦一下,从粘着雪的睫毛里望出去,看见一个军人,穿一件带风帽的军大衣。 “到维堡区去!”军人又喊了一遍,“你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到维堡区去!” 不知为何,尽管来了顾客,但马车夫约纳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僵硬的抖动缰绳,但似乎连究竟应该去哪都不太清楚。 ““你往哪儿闯,鬼东西!”约纳立刻听见那一团团川流不息的黑影当中发出了喊叫声,“鬼把你支使到哪儿去啊?靠右走!” “你连赶车都不会!靠右走!”军人生气地说。” 所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心不在焉? 别林斯基的疑惑马上就得到了解答: “约纳回过头去瞧着乘客,努动他的嘴唇……他分明想要说话,然而从他的喉咙里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只发出咝咝的声音。 “什么?”军人问。 约纳撇着嘴苦笑一下,嗓子眼用一下劲,这才沙哑地说出口: “老爷,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如此悲伤的一件事情,也难怪马车夫约纳是如今这个样子。 那面对他的这种似乎已经快要抑制不住的悲伤,这位军人会安慰他吗? ““哦!……他是害什么病死的?” 约纳掉转整个身子朝着乘客说: “谁知道呢!多半是得了热病吧……他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死了……这是上帝的旨意哟。” “你拐弯啊,魔鬼!”黑地里发出了喊叫声,“你瞎了眼还是怎么的,老狗!用眼睛瞧着!” “赶你的车吧,赶你的车吧……”乘客说,“照这样走下去,明天也到不了。快点走!” 下意识问的那一句只是礼节性的敷衍,实际上军人对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兴趣。 看到这里,别林斯基隐隐感到有些愤怒的同时,也是急匆匆地看向了后面。 后面又会如何呢? 这位可怜的马车夫究竟能向谁诉说这样的悲伤呢? 送走军官后,很快又来了三个年轻人: ““赶车的,到警察桥去!”那个驼子用破锣般的声音说,“一共三个人……二十戈比!” 约纳抖动缰绳,吧哒嘴唇。二十戈比的价钱是不公道的,然而他顾不上讲价了……一个卢布也罢,五戈比也罢,如今在他都是一样,只要有乘客就行……” 眼下这个老人似乎连生计都顾不上了,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能在跟人打交道的过程中缓解那样糟糕的情绪,但这真的可以吗? ““我的……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大家都要死的……”驼子咳了一阵,擦擦嘴唇,叹口气说,“得了,你赶车吧,你赶车吧!诸位先生,照这样的走法我再也受不住了!他什么时候才会把我们拉到呢?” “那你就稍微鼓励他一下……给他一个脖儿拐!” “老不死的,你听见没有?真的,我要揍你的脖子了!……跟你们这班人讲客气,那还不如索性走路的好!……你听见没有,老龙(一只怪龙,骂人的话)?莫非你根本就不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 对于一个悲伤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回复已经堪称是羞辱了,可这个老人又是怎么样的反应? “约纳与其说是感到,不如说是听到他的后脑勺上啪的一响。 “嘻嘻……”他笑道,“这些快活的老爷……愿上帝保佑你们!” “赶车的,你有老婆吗?”高个子问。 “我?嘻嘻……这些快活的老爷!我的老婆现在成了烂泥地啰……哈哈哈!……在坟墓里!……现在我的儿子也死了,可我还活着……这真是怪事,死神认错门了……它原本应该来找我,却去找了我的儿子……” 约纳回转身,想讲一讲他儿子是怎样死的,可是这时候驼子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声明说,谢天谢地,他们终于到了。” 面对这样羞辱,为何这位老人还是这个反应? 他究竟是太过悲伤以至于根本无心顾及,还是说这种事情太过寻常,他早已经麻木,只想跟人说说话抒遣一下自己的心情? 而等这一伙人走后,老人再也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在苦恼与痛苦中,他再次选择主动开口,却依旧得到了相似的结果: “约纳瞧见一个扫院子的仆人拿着一个小蒲包,就决定跟他攀谈一下。 “老哥,现在几点钟了?”他问。 “九点多钟……你停在这儿干什么?把你的雪橇赶开!” 到此为止,老人似乎是终于死心了。 约纳把雪橇赶到几步以外去,伛下腰,听凭苦恼来折磨他……他觉得向别人诉说也没有用了……可是五分钟还没过完,他就挺直身子,摇着头,仿佛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似的;他拉了拉缰绳……他受不住了。 “回大车店去,”他想,“回大车店去!” 可似乎这痛苦还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缠绕着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自己旁边的马车夫: ““那就痛痛快快地喝吧……我呢,老弟,我的儿子死了……你听说了吗?这个星期在医院里死掉的……竟有这样的事!” 约纳看一下他的话产生了什么影响,可是一点影响也没看见。那个青年人已经盖好被子,连头蒙上,睡着了。” 事到如今,无人可讲,无处可去,就算再痛苦也依旧无法排遣,这位可怜的老人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是发现了自己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就是: “你在吃草吗?”约纳问他的马说,看见了它的发亮的眼睛,“好,吃吧,吃吧……既然买燕麦的钱没有挣到,那咱们就吃草好了……是啊……我已经太老,不能赶车了……该由我的儿子来赶车才对,我不行了……他才是个地道的马车夫……只要他活着就好了……” 约纳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 “就是这样嘛,我的小母马……库兹马·约内奇不在了……他下世了……他无缘无故死了……比方说,你现在有个小驹子,你就是这个小驹子的亲娘……忽然,比方说,这个小驹子下世了……你不是要伤心吗?” 那匹瘦马嚼着草料,听着,向它主人的手上呵气。 约纳讲得入了迷,就把他心里的话统统对它讲了……” 谁能想到,到最后,竟然是一匹瘦马给了这位老人最后的安慰? 看到这个堪称惊人的结局,别林斯基已经来不及再看另一边了,而是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忍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同时,对着一旁的涅克拉索夫喊道: “是啊尼古拉!他们也是人,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不肯倾听他们呢?为什么从来不同情他们关注他们呢?太多人宁愿把大把的时间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也始终不肯向他们的兄弟看去一眼! 而我们的作家只是如实记录了这些事情,却要被他们斥为胡言乱语、编撰历史、居心不良! 是他们没有眼睛吗?!还是他们的心肠已经硬到只看得见自己的当下,只看到他们想看、他们自己认为的东西,完全不再考虑过去、现在以及远处的千千万万人! 尼古拉,这位作者他是一位医生,一位外科医生!他在用手术刀解剖整个俄国社会!” 不是水咳咳。 实在是契科夫他老人家写的太过精炼,几乎到了没办法提炼的地步。 只能是尽量摘取关键环节。 (本章完) 第10章 同别林斯基的会面 第10章 同别林斯基的会面 一个寻常的下午,当米哈伊尔蜷缩在自己的沙发上,琢磨着自己接下来的稿子时,女仆娜斯塔西娅突然敲响了米哈伊尔的门。 “米哈伊尔,有一位先生来找你,他看上去似乎有急事。” 听到娜斯塔西娅这个老女仆的声音,米哈伊尔的脸顿时就是一黑。 尽管娜斯塔西娅号称自己的嘴比什么什么村的寡妇的门还要严实,但是米哈伊尔写文章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短短的时间内,公寓内的很多人似乎都知道了这件事。 而一见到米哈伊尔,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也是颇为耐人寻味,在圣彼得堡做点小生意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在早上的餐桌上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哦!大学生!你们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新潮的玩意,写出来的东西完全叫人看不懂!就上次,在街道尽头的那家小酒馆,我还驻足听人念了一篇,嘿!根本听不懂! 到头来我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的酒杯上了!” 来圣彼得堡省亲的小地主屠森巴赫对此评论道:“呵呵呵,大学生!有这时间不如多种两亩地,种子落到地里常常会发芽,墨水落到纸上往往是一种浪费。” 在单位里任职的十四等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则选择鼓励米哈伊尔: “落魄的大学生,我知道他。但愿他写的故事足够博人眼球,最好是笑话集,他应该事先拿来念给我听听的,我最喜欢听笑话。” 房东帕甫洛芙娜则是说道:“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想办法把房租给我交上,写文章?那不是只有贵族老爷们才能参与的游戏吗?区区一介大学生,才认识几个字,就妄想跟贵族老爷们一样了?” ……… 听到这些谈论的米哈伊尔:“………” 大学生没惹任何人……… 尽管面对这些谈论,娜斯塔西娅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跟人刻意提过,但是很明显,消息不会从地里自己长出来……… 只能说,米哈伊尔长了个教训。 至于说公寓内其他人的议论,米哈伊尔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今的俄国,识字率只有百分之十几,而所谓的文艺,也正如他们所言,大多数时候都是贵族老爷们的游戏。 想着这些事情,米哈伊尔还是打开了门,然后一眼便看见了似乎有些风尘仆仆的涅克拉索夫。 而对方也没有废话,一上来就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激动地道: “米哈伊尔,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想见你,就现在,他正在一家咖啡馆里等着你,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别林斯基? 稍稍愣了一下,米哈伊尔也是带着一点小激动,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我有空,等我穿上我的大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太好了!” 在别人的视角里,涅克拉索夫表现得可要比米哈伊尔激动多了。 而涅克拉索夫的激动,除了因为米哈伊尔以外,相当一部分似乎还是因为想带米哈伊尔真正的认识一下别林斯基。 简而言之,向别人引见自己的偶像。 米哈伊尔倒是也能理解,对这段历史还算清楚的他,十分明白这一时期的许多俄国知识分子对别林斯基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 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年头知识分子的地位以及人们对知识分子的推崇和尊敬,自然也远远超过了后世。 之所以这样,还要追溯到欧洲的启蒙运动等各种运动以及唯心主义的盛行等等因素的影响,具体谈起来有些复杂,暂且按下不表。 总之,知识分子们相信自己能够通过自己的思想改变世界,甚至说已经正在着手将自己的思想变成现实。 这点其实从后来别林斯基在1847年亲自写下的《致果戈里的一封信》中所写的话中就能看得出来: “据我所知,你不是很了解俄国大众,我们俄国大众的性格乃是俄国社会决定的,只是说,这个社会包藏着、囚禁着某些沸腾起来的,亟待爆发的力量。 但是,这些力量被压制着,沉重的压制着,不能呼吸,不能逃脱,于是产生了抑郁、恨苦、沮丧和冷漠,只有在文学里,在我们这个鞑靼式的检查制度下,才有些生命和向前的运动。此所以作家职业尊严崇高,此所以哪怕文采微薄,也可获得成功。 此所以我们的作家不论天资何其贫寒,只要表现得所谓自由潮流,即可广受大众之瞩目,皆因,大众视作家为其仅有的领袖、辩护者,以及将他们从黑暗的君主专制、正教与民族生活方式里拯救出来的救星。” 当然,别林斯基后来写这封信的目的意在讽刺果戈里,说他用自己的天予之才为沙皇甘当走狗,但从中其实也能够看出他对作家这个职业的理解,以及他对作家的肯定和希望真正的作家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顺带一提,后来的1849年,陀斯绥耶夫斯基就当众朗诵这封信,意在唤醒广大作家们,让他们狠狠键政! 然后他就被判死刑了……… 咳咳,好在是没死,不然俄国文学确实要少上一座高峰。 与此同时,这封信里的这段话就也揭示出来别林斯基最真实的想法,你作为一个作家,你不狠狠键政你还是一个作家吗?! 坦白说,从米哈伊尔这个后世人的角度来看,这种对于作家的理解肯定是有知识分子的自命不凡的意味。 不请你吃铜头皮带就不错了,还敢键政?还敢说自己能带领民众走出黑暗的俄国社会? 但放在如今这个时代,贵族老爷们巴不得自己的帝国万年不变,下层民众连字都不认识,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除非被逼到不得不起义的地步,谁又敢跟那些老爷们过不去? 而就算起义了,倘若无组织无纪律无思想,终究还是一次轮回。 那么你不键我不键,这个国家又该怎么办? 别林斯基觉得知识分子和作家们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狠狠键政! 当然,现实总是异常复杂,根本不是说知识分子们和作家们键键政就能解决的。 但这终究是一种殉道式的努力。 后世的人键一键最多也就是被封个账号,几乎可以说是屁事没有。 这就导致键盘侠这玩意盛行,也甭管你是牛是马,是人是鬼,有没有知识读没读过书对社会究竟有没有足够的理解,只要他过得不好,只要他不满,闲的没事干就能来键两下,反正是没什么事。 键起来也不用讲什么逻辑,也不用管现实究竟有多复杂,只要他有情绪,他想怎么键就怎么键,好像真的按他说得来,国家和社会乃至两性关系顷刻间就能变好一样。 当然,如今这年头的键政跟后世的键政比起来,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两码事。 现在这个时代,键是真的努力地经过了很精细很缜密的思考与苦苦思索后再键。 而与此同时,相当一大批作家、知识分子和热血青年们除了敢键以外,也是真的走在了革命的前线,相当一批人一直走在被迫害被流放的路上。 但他们的鲜血,早早地就被西伯利亚的寒风和大雪掩埋,再也看不到什么踪迹。 而接下来米哈伊尔即将见到的这个人,正是这个大键政时代的开启者: 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 一个把俄国的文学圈硬生生搞成了键政圈的男人。 (本章完) 第11章 《祖国纪事》 第11章 《祖国纪事》 假如米哈伊尔之后真的发展的很好的话,那么后世的史学家和文学爱好者,大概会把他跟别林斯基的初次见面,当做历史性的一刻来不断谈论和纪念,乃至深深憧憬着这样的时刻,恨不得能穿越回去直接跟这两位对话。 但是很遗憾,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的会面谈不上什么庄重,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简陋。 毕竟就像前面所说,别林斯基是个穷鬼。 巧了,米哈伊尔也是个穷鬼。 至于说涅克拉索夫,虽然之后那是真的赚麻了,但是现在的话,依旧是个穷鬼。 三个穷鬼齐聚一堂,在如今的俄国不用想就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三件破旧的大衣,三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廉价的酒馆和酒精,大笑着推搡来推搡去 当然,好歹是文化人,在太过吵闹的地方谈事情也不合适,于是涅克拉索夫心一狠,终究还是将地点定在了一家咖啡馆,别林斯基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去,涅克拉索夫则是亲自去邀请米哈伊尔。 现在的话,涅克拉索夫已经带着米哈伊尔来到了咖啡馆这里,而米哈伊尔在环视一圈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正在沉思的男人身上。 看得出来,男人在来之前似乎经过了一番郑重的打理,但是还是能从一些细节上看出对方的经济情况确实一般。 而那张正在沉思的脸,跟米哈伊尔曾经看到过的画像至少有八成像。 所以,这是真的见到活的别林斯基了? 稍稍激动了一下,米哈伊尔很快就放松下来,在涅克拉索夫的带领下朝着对方走去。 而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本来还在沉思的别林斯基突然惊醒然后看向了米哈伊尔他们这边,只一眼,别林斯基就赶忙站了起来,那种原本在他脸上很是沉重的思索,一下子就变成了某种火焰。 这团火焰就这么朝米哈伊尔走来。 米哈伊尔倒也没有愣在原地,而是同样向前一步,紧接着两人的手便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 还不等米哈伊尔开口表达一番对这位当今文坛领袖的敬仰,脸上分明闪烁着激动的光辉的别林斯基就率先开口道: “年轻人,一位漂亮的年轻人!你写的实在是太好了!这就是我想在俄国文坛上看到的作品,与俄国大地血肉相连有着某种潜在的律动的作品!” “您过奖了。” 不等米哈伊尔再谦虚两句,对方就接着说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为你写评论了!我有太多想说的东西了!《苦恼》很好,《万卡》更是直戳我的心窝,没有人会不为他而落泪的,尽管如今俄国的现实还要比小说更为沉重。” 显而易见,这位杰出的评论家丝毫没有什么文坛领袖的架子,拉住米哈伊尔就说个不停,过了许久后三人才正式坐下,而坐下之后,再次表露了对于米哈伊尔的赞赏以及对他未来的期许之后,别林斯基便说起了这两篇稿子的安排: “下个月,就在下个月怎么样?我会尽我的全力将我的评论写出来,然后一起放在《祖国纪事》上。 现在的报刊审查制度很严,但是你这两篇作品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不涉及沙皇、大臣和那些贵族老爷们,俄国的人民怎么样,呵!他们可没空管这个。” “十分期待你的评论,我之前常常在杂志上读到你的文章,再没有比它们更好的评论了。”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客套话,从脑中的那些记忆里来看,米哈伊尔是没少看这种东西的,看到动情处还会跟身旁的同伴激情讨论,有一次因为说得太过忘我,险些直接被带到警局挨上一顿土豆一样大的拳头。 “但是亲爱的米哈伊尔,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热情过后,显示出了一种宽厚的别林斯基说道:“你写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会被保守派给攻击的,就像果戈理那样,仅仅是因为写出了社会现实,就一直饱受攻击和诋毁。 我自始至终都在为他极力辩护,但他依旧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且时常感到困惑。” 关于果戈理何许人也,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和陀斯绥耶夫斯基都曾经说过:“我们都是从果戈理的《外套》走出来的。” 毫无疑问,果戈理继承了发自普希金的现实主义传统,并将其继续发扬,深深地影响了俄国作家的同时,也对一个世纪后的另一位大文豪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 至于说这位大文豪是谁,就这么说吧,果戈理有一篇小说的名字就叫做《狂人日记》。 而如今的果戈理,可谓是在俄国文学界如日中天,他在去年才刚刚出版了自己的巨著《死魂灵》,直接震撼了整个俄罗斯。 但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争论、非议朝他袭来,果戈理在这种压力下精神状态可谓堪忧。 之所以会这样,自然还是果戈理在《死魂灵》中深刻讽刺了俄国的农奴制,官僚制度与庸俗、滑稽和可悲的诸多典型的地主。 一举将整个俄国的上层人士全都讽刺了个遍,还能落得了好? 但是话又说回来,米哈伊尔对于自己写下的这两篇文章当然心里有数,更多的只是在刻画底层民众的现实,远远达不到键政的程度。 因此这种情况下,都快没饭吃了,这还怕个卵? 有点非议就非议吧,在这个时代不受非议的作家,那还能叫作家吗?! 那叫沙皇脚下的哈巴狗! 正因为心中有数,因此在面对别林斯基的提醒和担忧的时候,米哈伊尔自然是表现得不慌不忙,甚至还洒脱一笑,看着别林斯基和年轻的涅克拉索夫,颇为郑重的说道: “放心吧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我不在乎这些。 毫无疑问,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才是俄国文学的未来! 就算遇到一时的挫折与非议,但历史仍然会为我们做出最为公正的判决!” (本章完) 第12章 文学圈 第12章 文学圈 尽管到了现在,米哈伊尔仍未彻底熟悉这个时代,但他还是跟别林斯基聊了许多,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聆听,听别林斯基谈俄国的现状,听他谈论当下的俄国文坛有多么死气沉沉和冷漠,听他表达对当下俄国社会的忧心忡忡和想要改变这一切的计划跟打算。 听得出来,虽然“自然派”是在两年之后才正式提出,但别林斯基现在就已经正在为此做准备,并且积极帮助涅克拉索夫筹划和出版他汇集的文集。 而在整个谈话的过程中,米哈伊尔在称赞别林斯基在这方面的理念的同时,也给出了不少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并且表现出了比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更充足的信心。 以至于当中途米哈伊尔暂且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别林斯基当即就忍不住大笑着对涅克拉索夫说道: “他给我的感觉像是早早地就在思考这股潜藏着的潮流,而且对这股潮流有着比我们更加充足的信心。尼古拉,这位年轻人要是早生十年,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在为他打下手呢!”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在这方面的思考和建议简直说到了别林斯基的心坎里去,尽管别林斯基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位年轻人在思想当中与他有所不同的地方,但喜悦依旧在别林斯基的心里占据了上风。 像别林斯基这样激进的先进知识分子,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绝对的少数派,尽管身边也有一些同道,但再没有什么是能比认识一位才华跟思想兼有的年轻人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因此在道别的时候,别林斯基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 “米哈伊尔,原谅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等下次我们再接着谈吧!我再介绍一些朋友给你认识,他们跟你一样,都是一群可敬的先生,你们一定也有很多话可以聊的。” 毫无疑问,别林斯基认识并且在交往的一些人,都是当今文学界的上流人士,并且相当一部分都在文学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像是后来俄国文坛的领袖屠格涅夫,赫尔岑,果戈理等等。 老实说,若不是时机选的不错加上正好有身处文化界的朋友,米哈伊尔想在俄国文坛崭露头角估计得上好一阵功夫。 如今的俄国文坛,严格来说只存在于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这两座城市当中,其余的小地方,很多人肚子都未必吃得饱,哪来的时间去关注所谓的文学。 再就是文坛向来都是贵族的圈子,米哈伊尔一介职员的儿子想闯进这样的圈子,没点机遇确实比登天还难。 好在机遇已经出现,米哈伊尔大概率也是抓住了。 而在送走别林斯基以后,街道边上就只剩下了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两个人,在经过这么一场谈话后,涅克拉索夫的神色也是一变再变。 光是在写作上才华横溢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关键是这个年轻人竟然还能跟自己眼中的偶像别林斯基来上一场思想上的碰撞,而且丝毫不见怯色! 要知道,像别林斯基这种人,学习到的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思想,常年的评论家生涯更是锻炼出了他惊人的敏锐力跟思辨能力,正常年轻人稍稍聊的深入一点便会露怯,更别说你来我往的交流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涅克拉索夫更多的还是在向别林斯基学习和请教,依靠着别林斯基来完善自己不算成熟的想法,这又怎么谈得上你来我往呢? 总之,涅克拉索夫现在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大有向星星眼转换的架势。 但有一说一,自家人知自家事,米哈伊尔虽然是后世成功进阶到硕士境的大学生,但是就学术这条路而言,博士才叫刚刚起步,硕士又算什么? 当然,米哈伊尔是如此。 好在是对于这段时期的思想潮流还算了解,再加上后世看过的诸多总结的很优秀的文献,因此姑且过上这么几招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说实话,说得再多一点,米哈伊尔的废物研究生底色估计就要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了……… 那么言归正传,交流归交流,有件事米哈伊尔一直没好意思向别林斯基开口,眼下终于送对方离开,米哈伊尔也终于是有点鬼鬼祟祟的问起了涅克拉索夫: “尼古拉,《祖国纪事》的稿费怎么样?一篇文章能拿几个卢布?” 讲道理,谈钱很正常,但是在别林斯基这种真正的理想主义者面前谈钱,米哈伊尔真的有一种在犯罪的感觉……… 都坐上了评论界头把交椅那个位置,还能穷成那个样子,这在任何一个行业里都是很难想象的。 但凡愿意收点钱,稍微为一些贵族的作品说点好话,钱财估计就能像潮水一样向别林斯基涌去。 只是自始至终,别林斯基的回答就只有一个:不。 当然,别林斯基是别林斯基,米哈伊尔是米哈伊尔。 而在听到米哈伊尔的问话之后,本来还一脸尊敬的看着米哈伊尔的涅克拉索夫先是一愣,随即也是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同为穷鬼,涅克拉索夫当然能理解米哈伊尔的窘境,在涅克拉索夫最穷的时候,他真的就是不得不跟圣彼得堡的乞丐们一起睡大通铺,而这种时候,他又何尝不想靠着写作来维持生计呢? 只可惜,靠写作维持生活这件事实在是太难,靠写诗歌那就更是难上加难,要知道当时名震俄国的大诗人普希金,也就将自己的诗歌开价为十卢布一首。 普希金尚且如此,其他诗人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说作家的话,情况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大作家暂且不用说,只说米哈伊尔现在的境况的话,如果他的作品成功登在了《祖国纪事》上,那么: “一页四个卢布,你的小说应该占五个页码,那估计就是二十卢布,如果省吃俭用的话,应该勉强够你度过一个月。” 关于稿费能让自己活多久这件事,涅克拉索夫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但他靠这个可活不下去,不然也不至于说干过那么多写诗以外的杂活,甚至说如今还把很多精力放在了出版商的事业上。 “还可以吧。” 心里倒是有所准备的米哈伊尔深吸一口气,然后就看向涅克拉索夫说道: “尼古拉,你是不是正在筹划关于文集的事情?可以让我加入进来吗?” 关于俄国这一时期的物价与卢布的购买力,我找了很多资料,但是似乎并没有一个最为准确的回答。 因此取一个比较接近的数字,大约就是一卢布等于100戈比,而一卢布约等于现在的两百块。 当然,购买力不太好换算,但大致可以代入一下。 倘若有大佬有更加准确的消息,也欢迎告知,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14章 我为俄国流过血!(周二求追读!) 第14章 我为俄国流过血!(周二求追读!) 关于涅克拉索夫对自己那已经称得上有点狂热的态度,米哈伊尔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但仔细想了想这一时期的风气,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一点。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前半叶,可谓是浪漫主义的天下,那么浪漫主义又有什么比较突出的特征? 那就是对于崇高和超越的追寻以及对于天才和英雄个体的崇拜。 谈到这一点还得稍微追溯一下历史,在很长一段时间,俄国文化都深受法国文化影响,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俄国的上层贵族,那是必须得会一口地道的法国话,什么?法国话都不会说?那这估计就是个乡巴佬和臭外地的,来我们圣彼得堡贵族圈讨饭来了! 所以在俄国的很多文学作品当中,例如后来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就会发现里面的贵族人物时不时就会蹦出来一句法国话。 但拿破仑的入侵战争之后,俄国的贵族们见了世面,开始重新评估法国,与此同时在沙皇以及上层贵族圈们有意无意的转向之下,俄国逐渐将心目中的文化中心转向了英国身上。 那么那个时期的英国又有什么典型的代表人物?自然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大诗人、革命家兼老伦敦炮王乔治·戈登·拜伦。 而拜伦的性格以及他笔下‘拜伦式英雄’的人物,叛逆、孤独、充满激情和忧郁,这种形象和情感倾向深深地影响到了当时俄国的年轻人,也在某种意义上造成了俄国十二月党人起义事件的发生。 对俄国的文学自然也造成了莫大的影响,就比如俄国文学的牢大普希金,在俄国的文化崇拜转向之前,写什么都是一股法国味,到了后来转向英国的时候,牢大普希金在这一时期写下的诗歌几乎就是拜伦的《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东方叙事诗》等诗歌的翻版。 与此同时,牢大普希金也是顺利的成为了老彼得堡炮王,嗯,又一个牢大像普希金的证据出现了…….. 咳咳,开个玩笑,好在最后牢大普希金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路,而这也才有了之后的俄国文学。 在普希金之前,俄国文学基本上就是一个伪概念,大多都是对西欧的模仿之作,完全处在西欧的阴影之下。 总之,这一时期的文学圈对于天才和英雄个体总是格外推崇。 也不只是文学,后来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常常都是这么一个状况:如今的俄国,谁不认为自己是拿破仑呢? 暂且先言归正传,口头上达成合作之后,两人也是又专门聊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当然,更多的还是涅克拉索夫在说,米哈伊尔在听,毕竟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担任出版商这件事米哈伊尔可谓是一窍不通,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没这个精力。 所以基本上,只要听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事就行了,顺便再签一个简单的合同。 合同的话,米哈伊尔还是很认真地过了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而且分成问题确实谈得上优厚,简单来说,文集利润的百分之十五。 当然,除却供稿和负责审核方面的问题之外,米哈伊尔还得再掏出一笔小钱投资一下。 对此米哈伊尔倒是也能接受,不然这个分成他拿得真是有些良心不安。 至于说这个钱从哪里来,一方面是米哈伊尔接下来的稿费,另一方面,米哈伊尔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自己的同学德米利特那里打打秋风。 嗯,再苦一苦德米,骂名我来担! 商量完这些事情之后,米哈伊尔一时之间也是累得够呛,跟别林斯基的这样的人物会面,米哈伊尔的大脑可以说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突然间放松下来,真就感到一阵头疼和眩晕。 于是米哈伊尔就强撑着走回了自己的公寓,刚在沙发上躺下不久,整个人就已经在这狭窄逼仄的环境中睡去。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切尔尼戈夫省,米哈伊尔的信历经好几天的路程,总算是送到了他如今的家人手里。 此时此刻,一位眉头紧锁的少女正严肃地盯着手上的信,她看上去正值人生当中最好的阶段,即便整个人有些消瘦,头发也有些枯黄,但依旧能给人留下了一种美好的印象。 而在看清信的具体内容时,少女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脸上也突然有了光泽,只是看着看着,少女的神色又突然有些难以置信和不敢确定。 恰恰这时,米哈伊尔和少女的母亲普尔赫莉雅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紧张又忐忑地开口问道:“杜尼娅!米沙他在信上写了什么?这样的好消息能让他好受一点吗?他现在的境况怎么样?哦我的上帝,我得赶紧把钱给他寄过去了。” 普尔赫莉雅是一位看上去格外憔悴的老妇人,岁月和生活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但此刻谈到米哈伊尔的回信,她的脸上还是迸发出了一种格外不一样的光彩。 尽管前面调侃了许多,但是!能在如今这个时代的俄国当大学生,特别还是以那种接近平民的身份当大学生,这是闹着玩的? 这一时期,教育方面贵族子弟具有绝对的优先权,通过预科学校进贵族中学就能面试入学,无需竞争,但是平民子弟往往要经过好几个大的门槛,预科教育阶段就得学习拉丁语、希腊语、哲学、数学、自然科学等等,而这其中只有成绩优异者才有资格申请大学。 至于像圣彼得堡大学这种里面全是地道的贵族老爷的学校,难度更是超乎想象,入学科目除却各种语言以外,往往也要涉及到历史、地理、一门外语,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考到化学、物理。 毫无疑问,这就是专门为平民子弟设置的壁垒。 不过这也正常,就算是后世,什么教育资源、私立学校、学区房、各种竞赛、各种特招渠道等等等等的隐形壁垒,那都是一抓一大把,更何况是现在,我们地道的不能再地道的圣彼得堡老爷,有点特权怎么了? 遥想当年,我们的先祖那可都是随着彼得大帝一同入关,把该吃的苦都给吃了,该流的血流的汗全都流了的!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毫无疑问,米哈伊尔打小就是个天才,什么两岁能言,三岁能诵,五岁出口成章,十岁就学完了拉丁语希腊语,十三岁…… 当然,这也是这年头大部分叫得出名的知识分子普遍走过的路程。 什么别林斯基、赫尔岑、车尔尼雪夫斯基 说白了,没点智商也当不了知识分子键不了政。 这年头键政又不是过家家,是真的会有大批知识分子以什么什么思想为指引,进而采取行动的。 以至于后来竟然出现了刺杀亚历山大二世这种绝世狠活,谁听了不得说一个服字. 言归正传,在上述条件下,作为看着米哈伊尔这么一路走来的普尔赫莉雅,自然是为自己儿子感到深深的骄傲,也常常愧疚于贫困的家庭环境限制住了自己亲爱的米沙的天纵之才。 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了 感谢运营老哥,也非常感谢小时光大佬的推荐,真的很惊喜。我早上的时候还在想收藏怎么突然涨这么多,本来以为是我起飞了,没想到是借大佬的东风起飞了(狗头) 希望接下来依靠自己也能起飞吧hhh。 还是感谢各位老爷的支持,非常感谢。 也感谢“npc1801”大佬的打赏,比心。 这本书计划上是能写很长的,因为19世纪实在是众星云集,除了俄国那些耳熟能详的大师以外,欧洲那些在世的简直灿若繁星。 什么大仲马、小仲马,雨果,巴尔扎克,福楼拜,莫泊桑,狄更斯,左拉,哈代,马克吐温,惠特曼,海涅,易仆生 本书大体上是文豪文,但也算是历史文,穿插着讲一点有意思的,再谈谈一百多年前跟如今又有什么不同。 看了很多资料确实发现,那样一个时代跟今天这个时代又是何其相似,不同时代的年轻人亦有相同的迷茫。 这样的漫长的旅程,还希望各位大佬多多支持,多多追读,至少至少,周二的时候别忘了这本书(哭唧唧) 再次感谢各位。 (本章完) 第15章 妈妈和妹妹 第15章 妈妈和妹妹 对于别人为女儿杜妮娅介绍的婚事,普尔赫莉雅算是喜忧参半,喜悦的自然是别人为她女儿介绍的这位先生条件不错,而且表达出了愿意资助并且帮他找上一份体面的工作的意愿,可以说,假如这桩婚事能成,他们家目前面临的很多窘境都能迎刃而解。 忧心的则是对方的年纪确实有点大,并且普尔赫莉雅内心其实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女儿杜妮娅对这位先生毫无感情,但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亲爱的米沙,她最终还是选择接受这份婚事。 还有另一个忧心的点就是米沙对这桩婚事的态度,毫无疑问,米沙绝不希望要靠牺牲自己的妹妹才能完成接下来的学业,他要是知道了多半会大闹一场,但是现实会因为你大闹一场就得到改变吗? 不会的。 对此心知肚明的普尔赫莉雅为此选择暗暗推进这件事,等到基本上有了一个结果之后,才写信告诉自己的儿子米沙。 告诉他接下来将会有怎样的好日子,告诉他他再也不用为没有钱而感到窘迫,而是可以尽快回到大学读书,等出来后还能谋得一份好差事。 而事到如今,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敲定下来,而那位此时此刻也在圣彼得堡的先生,已经在催促她们尽快到圣彼得堡商量关于结婚的事宜,他还会先去看望米沙哩!到时候一定会给米沙一些帮助吧? 但即便如此,普尔赫莉雅依旧对自己的儿子会作出怎样的回复而感到忐忑。 “妈妈,米沙他说他坚决反对这桩婚事。”当少女略带急促的声音传过来时,普尔赫莉雅本来还有着光彩的脸顿时就是一白。 “上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反对这桩婚事的。”普尔赫莉雅的情绪也稍微有些激动了起来:“但是为什么呢?米沙怎么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呢?” “米沙说他不够真诚,只是一味地在敷衍我们,说我们被那份未知的美好幻想给蒙蔽住了。”消瘦的少女转过身来,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同时,也有着一抹不太健康的因为激动而导致的红晕。 “米沙把他的一切想法和分析都写在信上了妈妈,我觉得米沙的想法或许是对的,他的话仿佛一下子将我从梦中惊醒了!那位先生既然知道我们的窘迫,也在催促我们尽快赶往彼得堡,又为何连车票都不愿意出呢? 当然,这并不是他的义务,但他的所作所为让他所说的话变得一点都不可信了。” “那他又应该怎么办呢?没钱上学,整日蜗居在那座可怜的小斗室里,连出去稍微吃顿饭的钱都没有。”脸色苍白的普尔赫莉雅继续道: “但既然米沙这么讲了,那就再说吧杜妮娅!我们再观察观察那位先生。至于钱,我已经想方设法又贷到了一点,等下我就先给米沙寄去吧,上帝保佑他!” “妈妈,米沙说他这边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还说不久之后,可能会寄一笔钱给我们。”消瘦的少女快速地解释道: “米沙说他最近开始写文章了,并且他的文章已经得到了彼得堡文化界有影响力的人士的看重,不久后就能刊登在《祖国纪事》上,这是目前圣彼得堡最有影响力的文学杂志之一。” “上帝啊!”普尔赫莉雅足足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激动的语无伦次地走了过来: “米沙,米沙,我知道只要他愿意,很少有事情是他做不成的,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他写的什么文章?真的能够养活他自己吗?还是说他只是在安慰我们?” “我不知道妈妈。”短暂的激动过后,消瘦的少女突然就沉着了起来,伸手把信递给普尔赫莉雅的同时,也直接就扶住了她,以防普尔赫莉雅因为太过激动而直接晕厥过去。 等到普尔赫莉雅快速地将信件浏览一遍,跟米哈伊尔拥有着同样漂亮的黑眼睛和褐色头发的少女在沉静地思考了一阵,就开口说道: “我觉得米沙不像是在骗我们妈妈,以他的性格,不会说出这种鬼话来糊弄我们。我们抓紧时间去探望他好不好?等我们见到他了,那么一切就都明白了。至于说婚事………” 停顿了一会儿,这位不久前还在面临别人的中伤的少女低下眼眸: “还是看看米沙的境况再说吧,假如这件事并不像他预期的那么好,到时候我们就再重新考虑考虑,无论如何,应该让米沙好好把大学读完的。那他出来后将是一位文官,一位体面的文官,只要能顺利毕业,他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好!希望事情真的能像米沙说的那样好,上帝啊,他在信中把自己说得仿佛要一飞冲天一样。” 读完米哈伊尔的信,本就激动万分的普尔赫莉雅在听到杜妮娅的话后,顿时就热泪盈眶: “相信他吧杜妮娅,米沙从不让人失望!我们得抓紧想办法到圣彼得堡去了,但手头上的这点钱还是先拿出一些给他寄去。 毕竟即便有米沙口中所谓的稿费,但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没办法直接下来,就像我们打的那些零工一样,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拖延,有时候落到手里的钱还会打一些折扣,米沙说不定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好的妈妈。” 尽管心里面早已下定了决心,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最近这段日子里,少女还是会时不时地会沉默着坐在窗前,脑中闪过很多事情,但到最后,终究还是重新打起精神面对生活上的许多事情。 但在看到这封信后,虽然依旧不太确定之后会如何,但是少女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 写文章. 米沙他写的文章会是什么样? 真的能引起文化界的人关注吗? 现在的俄国能写文章让人看的,据说都是一些贵族老爷 不管怎么说,还是尽快去彼得堡看看他如今的现状吧。 (本章完) 第16章 发行 第16章 发行 关于自己的妹妹和母亲的打算,米哈伊尔并不知情,只是继续在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然后静静等待新一期《祖国纪事》的发刊。 在此之前,米哈伊尔当然又抽空跟德米里特见了一面,刚刚见面,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顿时就扑了过来,大笑着抱住米哈伊尔的同时,一边激动地拍打着米哈伊尔的后背,一边忍不住说道: “米沙!所有的事情我都从尼古拉那里听说了,真没想到你竟然刚开始写小说就能得到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的赏识!不过你的作品也值得这样的待遇!现在想起那篇小说,我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简直不能呼吸! 太棒了,你早就应该开始写作了!这么晚才开始真是浪费了你的天才了!” 米哈伊尔:“………”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我怎么听得越来越模糊……… 眼睛也有点发黑……… 好不容易挣脱开热情的德米里特,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也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于是也连忙道歉道: “没事吧米沙?实在抱歉,哦上帝,我太激动了,有谁能听到这个消息还不激动的呢?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竟然得到了那位评论家的赞赏!” “运气好运气好。”咳嗽着谦虚了两句,看着激动的德米里特,米哈伊尔先是随他一同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等到德米里特终于冷却的差不多了,米哈伊尔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 “德米,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并且想要参与到一场投资当中去………” “嗯?”由于米哈伊尔的说话方式稍稍有点奇怪,德米里特稍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回道: “你说钱啊,没问题我的朋友!你尽管开口吧!这件事我也已经大致听尼古拉讲过了,我知道,你们即将开展一场伟大的事业!你也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就让我也尽一些绵薄之力吧。” 米哈伊尔:“?” 啊? 什么牺牲的准备? 我只是想搞点票子……… 涅克拉索夫你到底都是怎么跟他讲的……… 但是德米里特都这么说了,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好解释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后,就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三十卢布吧德米,最迟半年内,我一定还你,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三十卢布的话,压力不算大,光靠写稿米哈伊尔应该就能挣出来。 “五十吧,我看你过得相当不宽裕我的朋友。”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德米里特接着说道: “欠条就不必了,等你宽裕了你再还我就可以了。 不用拒绝我,收下吧,接下来我估计我会经常叨扰你呢!我可得向你好好请教请教,虽然像你这样的天才很难复刻,但我应该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涅克拉索夫和德米里特现在已经认定了米哈伊尔是一位天才。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刚开始写小说就能写下两篇这么成熟且极具创新精神的作品,这都不叫天才那还有谁可以叫天才? “好吧。”眼见德米里特都这么说了,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好再推脱,点点头应下之后,两人就朝着德米里特住的地方慢慢走去。 五十卢布差不多就是一万块钱了,很少会有人会带这么多钱出门。 于是两人就一边闲聊一边往前走去。 由于近些年的人口大爆炸,如今的圣彼得堡可谓拥挤的过分,抬头看去,满街的马粪和白天就开始醉醺醺的酒鬼,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上,米哈伊尔都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个。 而就在灰暗阴冷的天空之下,米哈伊尔正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动向的时候,德米里特冷不丁就来了一句:“米沙,我跟你讲,沙皇尼古拉那个大………” 米哈伊尔:“???” 走路就给我好好走路! 闲的没事干怎么突然就开始键政了?! 就当米哈伊尔冲上去捂住德米里特的嘴的时候,另一边,在《祖国纪事》的编辑部中,别林斯基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自己的评论进行最后的整理。 作为编辑部当中绝对的核心,别林斯基想推荐什么作品,基本上也不会有人有异议,但在发出去之前,肯定还是要让编辑部里的人都过上一遍的。 而事到如今,基本上编辑部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有人看过之后当即就找到别林斯基: “亲爱的维萨里昂,这是一种全新的视角!我也看到你的评论的标题了:‘他自最下,来观察世界’,我再赞成不过了!” “我认为他要比果戈理走得更远,就像你写的那样,果戈理对他卑微的主人公的同情,没有强到可以克服内含于叙述中的屈就立场。不过直接就将他与果戈理的作品进行一个对比,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激动人心的作品!它们应该被更多人知晓,我觉得等到时候出来了应该念给更多的人听。” ……… 但与此同时,另一批人也聚在了一起,这其中就有《祖国纪事》的发行商克拉耶夫斯基,而他暂且还没说些什么,只是听着身旁的人发出微弱的抱怨: “我搞不懂,为何会对一位新人的作品这么重视,而且我们的读者,那些受了良好的教育的尊敬的先生和年轻人,真的会对这种满大街都是的马车夫和当学徒的孩子的故事有兴趣?” “写得不错,是写得不错,但语言真的过分简单了,故事也太过简洁,很多我觉得可以详细一点的地方,他全都选择了一笔带过。” “这根本不符合当下文坛的风向,我认为这是一种极大的冒险!” “沙皇陛下看到这样的故事绝对不会高兴的,那些令人尊敬的贵族先生们也会是如此,我们俄国的这片土地哪来这么多荒唐事呢?一个果戈理就够了,现在竟然又要推出果戈理二世了!” (本章完) 第17章 刊发 第17章 刊发 听着身边的人的声音,发行商克拉耶夫斯基尽管并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态度,但他能站在这些人之间,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事实上,尽管别林斯基一直在试图在文坛上掀起一波崭新的潮流,但是现在的话,保守派无疑拥有着更大的力量,而如今文坛的风气,大致上也是在法国的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打转。 首先是这年头的文学往往是贵族们的专属,对于他们当中的很大一部分人而言,巴不得能维持住这样的生活万年不变,因此在文学上基本上也呈现出这样的趋势。 保守、沉闷,风雪月,若非如此,近来果戈理也不至于因为《死魂灵》而遭到大量的口诛笔伐。 而与此同时,在如今的沙皇尼古拉的报刊管制制度下,老老实实写点安全的东西不好吗?为什么要一直尝试着踩在伟大的沙皇陛下的禁区里蹦跶? 在如今的俄国,忠君爱国向来都是一项必修课,每一位青年在学校里都曾接受到过这样的教育,而久而久之,大部分人都是发自内心的热爱祖国,敬仰沙皇陛下。 唯独那么几个少数分子,总是想对沙皇陛下展开批评和攻击,即便沙皇陛下他宽宏大量,不跟这些少数分子计较,但伟大的沙皇陛下的众多臣民们,真的能够忍受这些人的存在吗? 而总得来说,《祖国纪事》如今的老板兼知识渊博的主编克拉耶夫斯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自由派。 很难说清楚他有什么具体的倾向,但只要杂志的订阅量在往上增长,那么他很快便会接受这种思想。 但事实上,他跟别林斯基素来在有些方面上都存在一定的分歧,但在当下这个时间点上,看在杂志订阅量的份上,尽管此时的克拉耶夫斯基觉得别林斯基有些过于冒进和大胆,但基本上还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最多也就是听听别人发发牢骚而已。 至于说小说的话,克拉耶夫斯基也看了,并且确实承认这两篇小说体现出了作者惊人的才华,并且无疑有着崭新的元素的出现。 但只是这两篇小说并且不确定未来的作品会怎么样的情况下,克拉耶夫斯基觉得也不太应该给出那么高的赞誉。 不过不管怎么说,发行是要发行了,具体如何,就等刊发出来后再谈。 而《祖国纪事》发刊的日子也很快就到来了,在这个月的二十五号,在圣彼得堡的各大叫得上来的书店门口,即便天色未亮,冷冽的寒风还在彼得堡的街头里席卷、蔓延,但是却已经有了一批又一批衣着得体的大学生,自发地聚集在了书店门口。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在哪个年代,知识分子相对而言都是最为激进的那一批人。 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确实有着很多蛀虫,也不能否认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把激进当作了时髦的玩意在追捧,但终究,在一个大部分人似乎都觉得毫无问题的时代,他们愿意跳出来挑战这个时代,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刺激着这样的一个时代继续往前走 而青年再加上大学生,那就更是buff迭满,在如今的俄国,主打的就是一个先天造反预备军。 尽管他们的家境、出身以及经济状况普遍良好,似乎并不应该对这样的社会存在什么不满,但年轻人天生就是秩序的挑战者,尽管可能没那么正确,但他们总是在试图追寻着自己的正确,甚至确信自己就是正确的,并不会直接就信了父辈们的鬼话。 如果后辈们真的向来都对父辈言听计从,那么人类如今应该还在洞穴里才是。 而当这些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越来越热烈,讨论声也越来越大,他们所造成的的火焰似乎要把圣彼得堡的寒风都驱逐殆尽。 “你们也是在等这一期的《祖国纪事》?” “当然!我是专门来读维萨里昂的评论的!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比他更具个性的评论家。” “每次看到他的评论,我都感觉我对某些事物的认知被颠覆了,就像他上次的评论中对于俄国社会的描述和解释。” “我喜欢他对《死魂灵》这本书的维护和阐述,你们看过《死魂灵》这本书了吗?” “当然!书中的那位地主泼留希金,简直跟我父亲的朋友如出一辙!你们知道吗?每次他来我家里,我家里准会缺点什么,天知道他到底要那些小玩意做什么。” ……… 当年轻人们开始热烈地交流的时候,同样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一些同样身穿大衣却看上去格外冷漠的男人正一脸厌烦地看着这些年轻人。 这样的一个天气,倘若不是因为这群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他们又何必走上街头来盯着这群年轻人胡闹呢? 正常来说像这种聚会其实也不用管,但天知道一群年轻并且有想法的男人聚在一起又能干出什么事呢? 因此还是来这么两个人盯一下吧。 作为沙皇手下的秘密警察,他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而监视这些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算是他们工作中相对比较繁琐的一项。 原因很简单,这一时期的大学生,普遍都是贵族和地主家庭,要么这个祖上跟着彼得大帝入了关,要么那个跟沙皇尼古拉陛下沾点亲带点故。 这种人最难处置,逮捕之后还要仔细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才行,以免出了差错。 至于说那些家不在彼得堡亦或者是纳税阶层出身的家伙就好办多了,先请他们吃一顿土豆大小的拳头,再请他们吃一顿新鲜的鞭子和铁棍,连恐带吓之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真的就老实多了。 哪有人能不怕拳头和鞭子呢? 那些真不怕的,也不知道脑子究竟是不是坏了 这些秘密警察们对年轻人们的胡闹和思想没有半点兴趣,他们只想早点收工,领着来自伟大的沙皇陛下的还算丰厚的薪水,在温暖的壁炉面前喝喝茶、逗逗孩子。 而年轻人们当然也能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即便没有主动招惹,但也是向这些沙皇的走狗投去了蔑视的眼神,显而易见,他们都无法理解对方,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在这种热烈之中又带有一丝阴郁的氛围当中,天色渐亮,书店的门大开,年轻人们蜂拥而入,纷纷走向自己心仪的充满了新鲜气息和思想的文学杂志。 当他们拿起《祖国纪事》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今天的主角似乎并不是他们早已耳熟能详的别林斯基,而是一位他们从未听说过名字的年轻作者。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有人念出了这个名字。 (本章完) 第18章 反响 第18章 反响 “这位先生是谁?之前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名字。” “我也完全没听说过,但一定是一位很有实力的作家吧,否则怎么当得起维萨里昂他的如此盛誉?” “不不不,这似乎是一位完全的彻头彻尾的新人。你们看这一句:尽管只是初次进行创作,但是毫无疑问,他展现出了艺术性的奥妙,艺术的真实!” “‘他的出现接过了从果戈理那里开始逐渐走向成熟的‘自然派’的旗帜,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要比果戈理走得更远!’他竟然将一个无名之辈跟果戈理相提并论!” “我在这篇文章上看到了维萨里昂在评论果戈理时那种同样的激情。” ……… 出于之前的习惯,基本上买到书的大部分年轻人都在第一时间将《祖国纪事》这本杂志翻到了对社会热点的评论部分。 如今俄国的文学杂志,基本上就是两个部分,前半部分都是小说、诗歌和戏剧,后半部分则是一些评论文章亦或者是论战文章。 而在后半部分需要注意的是,这其中将包含大量为了躲避审查而刻意为之的黑话部分。 要么是简写要么是代指。 就好比后世你说大清其实不一定只是大清,唠老美也不一定只是在唠老美 至于论战的话,有些时候是理性的讨论,但是等双方一上头,往往也很可能就变成了纯粹的骂战。 与此同时,也能在上面看到某人公开炮轰某人,还有的人就比较怂,选择使用匿名来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别林斯基的文章,毫无疑问是出现在后半部分。 按照以往别林斯基的风格,往往都是在文学评论的同时,针对某些社会现实展开批评和艺术上的某些看法和总结。 但这一次,更多的都是对《万卡》和《苦恼》这两篇小说的解读以及对这位作者的赞赏与肯定,这么郑重对待一位新人的作品,无论是放在哪个评论家身上都是少有,更何况是如今在评论界如日中天的别林斯基! 而此时此刻,在圣彼得堡的涅瓦大街,在瓦里西岛区的街角,在科里皮诺的橱窗外,乃至在莫斯科特威尔大街的各大书店门前,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热烈地讨论了一会儿。 等到讨论声终于渐渐平息后,他们有的人带着买下的文学杂志回家去了,有的人和同伴一起向学校走去,有的人三三两两的往附近的咖啡厅走去,准备找上一个温暖明亮的地方来认真的阅读一番。 但更多的年轻人,早已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稍稍还有些昏暗的天色下直接如饥似渴般地阅读了起来,准备看看一位初入文坛的新人究竟是如何得到如今最有名气的评论家别林斯基的赏识的。 要知道,作为俄国的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圣彼得堡乃至莫斯科从来都不缺少想要闯出一番天地的作家和诗人,但作家和诗人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即便像涅克拉索夫这种混的勉强还算不错的,也依旧要靠干各种杂活才能维持生计。 那么这位新人究竟写得如何呢? 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反而还是那些不断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秘密警察,因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些吵吵闹闹的年轻人们竟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等到他们有些惊奇地抬头看去时,只看到了一张张陷入沉思乃至隐隐有些痛苦的年轻的面庞。 而在这些人之中,弗拉基米尔是最先看完的那一批,看完之后这位瘦弱的年轻人先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整个人都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笼罩,紧接着感到的就是一种出离的愤怒。 这愤怒里面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感情,对人的同情、对现实的恼怒,更多的其实还是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而当看到身边的同伴陆陆续续也都已经看完之后,弗拉基米尔也是忍不住率先对旁边的同伴开口说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种此前一直在被忽略的现实。” 弗拉基米尔第一句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连锁反应,讨论声又陡然从这些年轻人中间响了起来: “从未见过的视角!一个可怜的孩子,一个可怜的马车夫,他们的苦恼究竟该向谁诉说?” “哦上帝!在今天的俄国,还有谁能过上好日子?!” “对现实的深入观察,最简洁的表达和最汹涌的感情!这位可敬的先生在他的小说里面没有表达出任何的思想倾向,但正如维萨里昂评论的那样,他已经把想说的全部告诉读者了!” “十分动人的两篇小说,小说还能够这样写?从未见过的技术!但是刚读下来完全不会察觉到,之后再想想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功力。” “‘他自最下,来观察世界’!再没有比这更为精确的形容了。” “我更加喜欢外科医生这个比喻,真的是宛如手术刀一般的文字,切割着俄国最为沉重的一块!” ……… 与之相同的场景,此时此刻正发生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各处,毕竟看这两篇短篇小说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因此反响来的很快并且足够的猛烈。 有人惊叹于这两篇小说的技术,极致的简洁、准确和隐藏在暗处的汹涌的感情,即便是在普希金和果戈理那里都看不到这样的小说! 有人惊讶于这两篇小说的选材,竟然将农奴的孩子和卑贱的马车夫给放到了神圣的文学当中 有人则是透过小说的内容,感受到了现实的沉重,并且再次被激发了心中那种莫名的情绪。 到底该怎么做,俄国才能变得更好?等待着那个沙皇尼古拉的恩赐吗? 当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各处逐渐变得喧嚣的时候,原本还在好奇这些年轻人为何突然之间如此沉默的秘密警察们,此时此刻的脸色也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虽然并不知道这些杂志上又刊登了些什么玩意,但是年轻人们嘴里说出的话,无疑已经让这些秘密警察们嗅到了某种敏感的气息。 某种必须按照伟大的沙皇尼古拉陛下的示意,狠狠重拳出击的气息。 即便现在的事态还谈不上严重,但天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有别的发展。 上边示意一下,他们底下这群人就得忙得跟狗一样。 因此在这些秘密警察当中,有的人脸色难看,总感觉日后可能要处理更多的麻烦,有的人则是在年轻人们反复的重复之下,被动地记住了米哈伊尔这个名字。 当然,也有那么极小的一部分秘密警察,对杂志上的文字产生了一定的好奇,但在这样的时刻,他们肯定是不能上前加入到这些年轻人当中去的。 (本章完) 第19章 被迫键政 第19章 被迫键政 当书店附近和咖啡馆内的年轻们在热烈地讨论着《万卡》和《苦恼》这两篇小说,以及米哈伊尔这位横空出世的神秘作者的时候,米哈伊尔正在自己的沙发上裹着毯子睡着大觉,旁边的书桌上,则是放着一张又一张的手写稿纸。 在稿费发来之前,米哈伊尔这些天一直在尽量减少自己的活动,毕竟只要不动,身体就更能抗饿一些。 因此除了去蹭蹭德米的饭以外,米哈伊尔这些天索性就是当起了宅男,然后继续着自己当下的大业。 但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是要忙上一阵了,毕竟等文章发出来后,终于得闲的别林斯基自然也是要把米哈伊尔介绍进他们的圈子,到时候估计免不了一番交际。 而就当米哈伊尔还沉浸在梦乡里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敲了一阵后,米哈伊尔才终于睁开眼睛,然后打着哈欠去开门。 “早上好米哈伊尔。”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打量了一下睡眼惺忪的米哈伊尔,便继续说道:“你睡觉的做派简直跟个贵族老爷一样,东西早上就来了,但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午餐马上开始,所以我干脆就敲门来找你了。” 实话实说,米哈伊尔这个睡觉的做派娜斯塔西娅是真的很少见到过,在当下的圣彼得堡,一位普通的市民想要养活自己跟家里的一大家子,一天忙到晚都未必能够过得不错,更何况是躺在家里睡大觉呢? 像她这样被雇来的女仆,早上四五点就起来干活那都是常态。 但想想对方大学生的身份,娜斯塔西娅似乎又有点理解了……… 而听到娜斯塔西娅的话,米哈伊尔先是一愣,反应了一下后才打了个哈哈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谢了,亲爱的娜斯塔西娅。” 好像也对,想想如今这年头大部分资本国家的工人的平均工时,米哈伊尔突然觉得,嗯,996又怎么不算是一种福报呢? 我宣布它在这年头真的略胜一筹……… 另外算算时间,德国的那个大胡子估计也快要提出自己的宣言了。 脑中闪过这些想法的同时,米哈伊尔伸手将娜斯塔西娅递过来的包裹接了过来,掂量掂量它的重量以及厚度,米哈伊尔心里面就有数了,应该就是样刊寄过来了。 “是别人寄给你的书吗?厚厚一本。”不等米哈伊尔拆开,话向来很多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就开口问道:“这样一本书可不便宜。” 毫无疑问,尽管此时此刻印刷工艺已经传进了俄国,但是对于大多数俄国民众来说,书都算是一种奢侈品,再就是他们确实也不识字。 “算是吧。”想到这位老女仆的大嘴巴,米哈伊尔索性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含糊了一句道:“我等下就去用餐,你先去吧娜斯塔西娅。” “好吧。”似乎有点遗憾的老女仆告辞离去。 送走娜斯塔西娅后,米哈伊尔这才拆开了包裹,然后就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一时期的杂志。 纸张的质量有点糟糕,但确实很厚,能够在上面看到各种各样的文学体裁,而米哈伊尔在简单看了一下《万卡》和《苦恼》这两篇小说印的怎么样的同时,也是很快就翻到了放在后面的别林斯基的评论。 认真地看了看后,米哈伊尔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脸也微微有点发绿。 至于为何如此,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如今俄国的评论家们都是怎么进行自己的评论了。 简而言之,这些评论家们喜欢在评论别人文章的同时,传达自己对于社会现实、政治制度、艺术理念以及文化等等等等方面的看法。 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如今的果戈理,尽管果戈理后期的大部分作品都具有强烈的讽刺意味,但其实就性格而言,果戈理温和、善良,对自己的祖国甚至说沙皇都怀着较为浓厚的感情。 他早期轰动文坛的杰作小说集《狄康卡近乡夜话》也是主打一个俄国乡村的梦幻、甜蜜。 就算后来写作发生了转向,但是果戈理一直坚持认为自己的这些作品都是善意的,即通过“笑”来矫正社会,为他心爱的俄罗斯提供某种帮助。 但是在《死魂灵》发表之后,以别林斯基为代表的民主派批评便不断地重申《死魂灵》对现实的批判意义,不断强调《死魂灵》及其作者对现存秩序所持的敌对立场。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向来谨小慎微甚至有点瞻前顾后、胆怯畏缩的果戈理就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以至于他在写《死魂灵》第二部的时候,想要正面地描写俄罗斯和俄国人。 但这种正面的、肯定的文章向来难写,尤其是当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到底要多眼瞎的人才会选择视而不见? 所以即便是果戈理这样伟大的作家,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依然节节败退,迟迟写不完《死魂灵》的第二部。 总之,果戈理从性格方面来说绝不是斗士,但是他的作品无疑又体现出了这种倾向。 而评论家们为了能对社会有所助益,在解读文学作品同时,也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自己个人的倾向与热情,但问题就在于,评论家们猛猛键政,键到最后,大众是真的认为作者本人也对现实具有强烈的不满。 这种矛盾与分歧也成了后来别林斯基与果戈理决裂的根源。 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孤例,像后来我们的屠格涅夫屠哥,也是被一位评论家的文章给吓屁了,还由此发生了一系列事情。 当然,这个姑且放后面再谈,毕竟米哈伊尔离跟屠格涅夫屠哥见面的日子估计也马上就要到来了。 说回现在,别林斯基的评论文章大体上来说没什么毛病,真的是把米哈伊尔在往天才的那个方向在捧。 但是话又说回来,以别林斯基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再加上米哈伊尔这两篇小说当中鲜明的下层民众立场,这位杰出的评论家自然也是一个不留神,就开始键起来了……… 米哈伊尔暂时是真不想键政,毕竟这年头敢键政是个什么下场,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但是架不住已经有人替他键起来了……… 不过该说不说,别林斯基键归键,评论文章写得那是真的好。 放在后世,评论家们的好多文章人话都不给你说了,更别说跟你谈什么社会现实、针砭时弊以及为更多的人发声了。 只能说,经费一停他们很多人就老实了……… 看着看着,米哈伊尔突然觉得别林斯基写得似乎挺对的……… 呸! 这思想也太危险了……… 认真看了一会儿,米哈伊尔姑且就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拿着手上的杂志准备下去吃饭。 算了,键就键吧,暂时肯定是没事……… (本章完) 第20章 老奴快乐茶 第20章 老奴快乐茶 当米哈伊尔从自己的小斗室里下来的时候,公寓内的其他租客已经坐在了离厨房不远处的一张长方形大桌面前开始用餐。 木桌有些陈旧,但看着还算结实,此时此刻桌子上正摆着一些黑麦面包和两道卖相着实一般的菜汤,一旁还有一些腌黄瓜和蘑菇作为配菜。 样式不多,但每一道的菜量都很大,只因房东帕甫洛芙娜的租客显然不止米哈伊尔一人,而按照租房时的约定,房东将为每一位租客提供饮食和女仆服务。 因此还算挺大的公寓里面除了老女仆娜斯塔西娅以外,还有一个跟房东帕甫洛芙娜一样膀大腰粗的胖厨子,做饭的味道马马虎虎,唯一的优点是便宜,这才赢得了帕甫洛芙娜的青睐。 而吃饭的话既可以来这里用餐,也可以让房东或者女仆给自己送过去,但这往往需要在别人用完餐之后亦或者稍微付点钱让房东和女仆关照一下。 来晚了往往只剩下残羹剩饭。 因此最经济实惠并且能吃得勉强不错的方式,就是来到这里,并且要来早一点。 而此时此刻坐在餐桌上的足足有好几位,并且包括之前提到过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来省亲的小地主屠森巴赫以及十四等小文官斯米尔诺夫。 哦对,还有我们威严的房东帕甫洛芙娜。 她似乎已经用过餐了,此时此刻她正沉重地站在一旁,护卫一般守着在她旁边的铜皮茶炊,至于茶炊里面,自然就是反复冲泡过好几遍的茶叶与冒充茶水的茶水。 值得一提的是,茶炊这东西算是俄国这边喝茶的专门器具,集烧茶与保温为一体,在俄国的茶文化当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而尽管茶叶进入俄国的历史很短,但依然在非常短的时间内风靡了整个俄国。 开始的时候只有贵族能享用,后来随着茶叶的降价,慢慢地也走进了千家万户,在如今的俄国,从贵族到最穷的农民都在喝茶。 就连如今执政的沙皇尼古拉一世这个大撒地,也下令得为被囚禁的革命者提供茶叶,因为不这样做将是不人道的。 当然,米哈伊尔合理的怀疑,这道命令的前提是因为沙皇尼古拉一世的时候,革命者大多都是贵族出身……… 不然沙皇尼古拉这大撒地还管什么人道不人道……… 再就是俄国人最喜欢喝的是甜茶,他们常常往茶叶里面加入像方、柠檬片这样的东西,不过一般来说,俄国人喝茶有三种方式: 一是把放入茶水里,用勺搅拌后喝;二是将咬下一小块含在嘴里喝茶;三就是看喝茶,既不把搁到茶水里,也不含在嘴里,而是看着或者想着喝茶。 第一种方式最为普遍,而第二种方式多为老年人和农奴接受,至于第三种方式,自然就是为那些没有钱的人准备的,这一群体也大都是老奴。 因此米哈伊尔愿意将其称为老奴快乐茶,便宜、廉价,且有助于心理健康。 正如同日后的冰红茶好像成了工地老哥快乐茶一样. 哦对,冰红茶必须得冰镇。 言归正传,尽管房东帕甫洛芙娜是个吝啬鬼,但最多也就是将茶叶多冲泡个十几遍,也不至于说要让租客们望茶止渴。 但茶叶这东西在这年头终究还是没那么便宜,因此倘若房东帕甫洛芙娜不严加看管,估计没一会儿就要被这群租客给喝的精光。 于是房东帕甫洛芙娜就这么威严地守在了那里,在一声声“行行好吧。”、“好心肠的帕甫洛芙娜!再来一杯吧!”“我口渴啊!我还没喝呢!”中不为所动,偶尔不耐烦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某个人的茶杯,然后倒是不那么满的一杯。 哦,亲爱的帕甫洛芙娜!您简直像个沙皇! 尽管看到这一幕的米哈伊尔很想冲自己的房东开上这么一个玩笑,但为了不被这个膀大腰粗的女人扭送到警察局去,米哈伊尔终究只能是按捺住自己的天性,然后很快就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而看到米哈伊尔的到来后,帕甫洛芙娜似乎是往他这里瞥了一眼,紧接着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终究还是看在米哈伊尔前些天还上的部分房租的份上,给米哈伊尔倒上一杯茶,然后送了过来。 说实话,难喝归难喝,但都穷成这个样子了,能补补分就不错了。 而就在米哈伊尔点头微笑致意之际,帕甫洛芙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就开口问道:“米哈伊尔,你投递出的小说怎么样了?有回音吗?我听人说,你们这些写稿子的似乎还能拿上一笔稿酬,是有这回事吗?那你岂不是又能再还上一笔房租了吗?” 帕甫洛芙娜这话一出,还未等米哈伊尔开口说话,餐桌另一边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就忍不住先大笑了起来: “帕甫洛芙娜,哪有这么容易?要是真这么轻松的话,大学生就会是俄国最富有的一群人了!但据我所知,事实恰恰相反,他们不靠家里简直就活不下去! 光动动笔杆子,既不用跑也不用追着别人的屁股后面赔笑脸说好听话就能赚钱,哪来这么多好事!” “这你就错了韦尔西洛夫。”一旁性格向来十分温和的十四等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开口道:“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方向,无论是谁都能在写作的天地里有一番作为。 就像我,昨天下午刚好想出了一个笑话,于是马上就讲给我的同事们听,哦上帝,他们听了之后简直都快笑死了!并且还请我去酒馆里喝了一杯,我迟早要把我想好的这些笑话通通写下来然后让出版社给我出版!” 向来比较健谈的小地主屠森巴赫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尽力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他年纪已然不小,胃口也不好,于是常常向房东帕甫洛芙娜提出要减免一部分他本不应该出的餐费,但是却遭到了房东帕甫洛芙娜的断然拒绝: “屠森巴赫,我的家乡哈巴罗夫斯克省有句老话,年纪越大就越是拥有一副好胃口,只是很多时候他们自己并不知情!” 等到小商人韦尔西洛夫和文官斯米尔诺夫终于稍稍安静了一点之后,米哈伊尔终于是有了机会开口,于是他看着似乎有些失望的帕甫洛芙娜,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后才开口道: “帕甫洛芙娜,小说已经发在了某本杂志上,只不过稿费还要等上一些日子,等到时候我手头宽裕一些了就再还你一部分。” 还就还吧,一直欠着也不好,更何况帕甫洛芙娜还会收取一定的利息……… 正当米哈伊尔这么想时,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刚才似乎一直在厨房忙活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此时此刻竟然也从另一个房间探出了头。 “哦………” (本章完) 第21章 写给大众的小说 第21章 写给大众的小说 当米哈伊尔说出那句话后,在场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格外安静的状态,并且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不过很快这种安静的场景就被帕甫洛芙娜率先打破。 只见这个雄壮的女人先是一呆,然后瞬间就眉开眼笑的感慨道:“哦上帝!这就是大学生!米哈伊尔,我就料到了你一定可以。稿酬如何?能将剩下的房费全都结清吗?” “一下子应该有些困难。”看着帕甫洛芙娜的变脸绝技,米哈伊尔又补充道:“不过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因为很快我就将写出一些新的文章,到那时应该就能全部结清了。” “这样啊。”帕甫洛芙娜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但总得来说,这张令人畏惧的脸上还是保留了一些和蔼的成分:“那你可要好好努力,难得能有这种只用动动笔杆子就能赚钱的好差事。” “韦尔西洛夫,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学生。”小文官斯米尔诺夫惊讶了片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着不无得意地朝小商人韦尔西洛夫看去,然后继续强调自己的观点道: “我刚才就说了,只要找对了方向,连我都能参与到写作当中去,更何况是大学生?哦亲爱的大学生,你写的是什么?也是笑话或者滑稽的故事吗?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不等米哈伊尔回话呢,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的韦尔西洛夫就开口反驳道:“得了斯米尔诺夫,大学生怎么可能写你那些不着调的笑话?我知道现在的大学生都在些什么,我好几次都在咖啡馆听到过。通通都是一些空话,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并非如此韦尔西洛夫。”米哈伊尔总算是找到了说话的时机,于是笑着开口道:“我写的都是当下的俄国最常见的一些人和一些事,你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些人和这些事。” “那可不好说。”固执的小商人韦尔西夫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摇着头道: “什么样的诗歌和小说能比账簿上的数字更加通俗易懂呢?它们在打动人心这方面又哪能比得上卢布呢?不会的,有时候一听杂志上的那些文章我就头疼,偏偏年轻人们还在那里激动万分,真是让我无法理解。” “米哈伊尔。”早就在一旁听了许久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端着一盘什么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鼓动米哈伊尔道:“不然你就把你写的东西拿过来念一念吧!究竟怎么样,让我们听一听不就知道了?” 看得出来,娜斯塔西娅这么说更多的还是出于一种看热闹式的怂恿,并非说真的对米哈伊尔写的东西很感兴趣。 而两眼冒着绿光的娜斯塔西娅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一个大学生写的东西,她这种乡下来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读得懂? 见此情形米哈伊尔本想推辞了事,但是眼见在座的各位都流露出了一点看热闹式的兴趣,米哈伊尔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回道:“好啊,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正好出版社那边已经寄了一本杂志给我,就是娜斯塔西娅你早上递给我的那本。那我就稍微念上一篇。” 尽管文学这玩意有时候确实存在壁垒,没有一定的审美确实很难进入到其中去。 但是像这样写人民的小说,不该念给大众听又该念给谁听呢? 而眼见米哈伊尔竟然点头,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是吃了一惊,甚至有些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因为这年头的识字率的问题,请人为自己念信乃至说一句再让别人写一句都是常有的事,但是听小说,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那都是头一次。 况且除了那些什么活都不用干的贵族老爷们,谁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尽管有些意外,但此时此刻在场的大多数人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如今俄国十分罕见的穷鬼大学生,准备稍微听听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也有人不感兴趣,就像是我们威严的房东帕甫洛芙娜,此时此刻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茶炊旁边,以防有人趁乱偷喝上一些。 而餐桌上的那位小地主屠森巴赫,依旧在努力地往嘴里多送些东西,无论外界什么动静都不能干扰他的决心。 在这样一种略显杂乱的氛围当中,米哈伊尔站了起来,手上拿着的是刚到手的杂志,翻到《万卡》所在的那一页后,米哈伊尔也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准备。 说实话,虽然做过类似的事情,但像这种在人群中抛头露面的事情,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后世的米哈伊尔也就是个普通大学生,还是那种苦读二十年,出来就拿个五六千的那种。 哪干过这种大活? 当然,经验是有的。 原主的话,那是常常在大学里跟人家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粪土沙皇和贵族,那副慷慨激昂和激动的样子,米哈伊尔现在回想起来心都要微微一颤。 而现在的米哈伊尔也不差,大学里面搞过好几次压根没人听的小组汇报. 咳咳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米哈伊尔其实学过一点朗诵,也就是将自己的感情投入到自己要念的文章当中去,并且在合适的时候来上一个起承转合,若是没有这种能力,把小说念给别人那将会十分的尴尬。 说白了,跟演讲一个道理,没点技术的人家当你是放屁,有点技术的,就可以去啤酒馆试试了. 而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再真实不过的当下俄国的普通市民,米哈伊尔酝酿了一下,终于是开口念了出来: “九岁的男孩万卡·茹科夫三个月前被送到靴匠阿里亚兴的铺子里来做学徒。在圣诞节的前夜,他没有上床睡觉” 米哈伊尔念的并不快,但是节奏掌握的很好,该代入情感的地方也是没有一点害臊的意思,只是力图能够表现出小说中所想展现出的那个可怜的孩子的心情。 “你来吧,亲爱的爷爷。“万卡接着写道,“我求你看在基督和上帝面上带我离开这儿吧。你可怜我这个不幸的孤儿吧,这儿人人都打我,我饿得要命” (本章完) 第22章 小气又慷慨的老爷 第22章 小气又慷慨的老爷 米哈伊尔念得相当投入,以至于他其实没怎么把目光放在听众们的身上,只是沉浸在这篇小说的情感之中,用一种孩子气的天真,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以及对回家的期望,但这种讲述中,在有些部分又难免带上了一些沉重。 毕竟像这样的事情,如今确实发生在俄国的各处,并且大多都不被人所知晓,只是像沙子一样,历史的风轻轻一吹,他们就悄无声息的被湮灭掉了。 米哈伊尔的朗诵颇具感情的力度,而随着这篇小说的缓缓推进,不知何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餐桌这里突然就安静了许多。 原本有些不耐烦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看上去认真了许多,偶尔还似乎有些心虚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去。 而十四等小文官斯米尔诺夫本来已经做好了开怀大笑的准备,想好好的给这位年轻人一些鼓励,并且还准备跟对方分享一下讲述滑稽的故事的经验。 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斯米尔诺夫甚至已经摆出了一副笑脸,然后向米哈伊尔投去了鼓励的眼神。 只是现在的话,斯米尔诺夫的笑容已经凝固,翘起的嘴角也一点一点往下沉去,到最后甚至已经是一脸痛苦。 而就算是始终坚持不懈地往自己的嘴里送东西的小地主屠森巴赫,也是不知道在哪一刻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呆呆地听着米哈伊尔的朗诵。 不知不觉间,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而就算是娜斯塔西娅这个一开始只想看热闹、眼冒绿光的老女仆,也是直接就愣在了原地,眼里的绿光早已消失,只余下一种如同圣彼得堡的天气一样的阴冷与沉闷。 至于说这所小公寓的沙皇帕甫洛芙娜,这个如同山一样沉重和坚毅女人,原本只是漠不关心,眼里只有自己还算珍贵的茶炊,听着听着就瘪了瘪嘴,凶狠的脸皱成一团,看上去似乎是突然生起了不知道什么人的气。 而等到米哈伊尔的故事进入结尾: “他怀着美好的希望而定下心来,过了一个钟头,就睡熟了……” 当这个故事终于结束的时候,小公寓里的沙皇帕甫洛芙娜是最先行动起来的那个人,只见她缓缓走到米哈伊尔的身旁,拿走米哈伊尔那已经见底的茶杯,随即就为米哈伊尔重新添上了满满一杯。 在放到米哈伊尔的面前的同时,这位小公寓里的沙皇也是用一种米哈伊尔从未听过的温和的语气,慢慢说道:“非常好的故事,尊敬的米哈伊尔,你写的真好。喝点茶吧,多喝一点!” 帕甫洛芙娜这么一开口,场上安静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打破了,这其中上了年纪的小地主屠森巴赫率先哭出了声: “可怜的孩子!他跟我的小外孙是多么像啊。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对他的爷爷怀着深厚的感情,但他好几年前就因为一场伤寒走了!好在是没有受太大的罪,但那么一个小生命,昨天还是对着我笑,爬到我的膝盖上玩,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呢?” 在哭的同时,这位老人也是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开口询问道: “后续怎么样了呢尊敬的米哈伊尔?这个可怜的孩子有被他的爷爷接走吗?他又能重新过上以前那种快活的日子吗?” “当然,亲爱的屠森巴赫。”看着这位想起了过往的伤心事的老人,米哈伊尔颇为温和地开口说道:“他很快就能脱离苦海,跟他的爷爷团聚,过上要比从前更好的日子。” “哦,上帝保佑他!” 不是这样的吧? 尽管小文官很想这么开口问道,但看了看那位哭的很是伤心的老人,又看了看一脸温和的米哈伊尔,斯米尔诺夫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于是他就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写得太好了米哈伊尔!真不愧是大学生!这简直就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的故事,他比一百个笑话都要更有力量!真的没想到我们俄国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小说!” 这么说的同时,斯米尔诺夫倒是也没忘了一旁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于是他也是急忙转身去询问他的意见: “你怎么看韦尔西洛夫?你听得懂吗?你觉得这篇小说到底怎么样?” “写得还不错。”虽然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韦尔西洛夫还是嘟囔着回道:“但这样的小说又有什么用呢?它怎么可能比卢布还管用呢?人们看看也就是看看了。” 因为这话说的含糊,在这种有些喧闹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清,而韦尔西洛夫嘟囔了一会儿后,突然就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接着顿时就慌张了起来: “上帝啊!我还有一桩生意要谈,怎么转眼间就到了这个时候了?我必须得走了。” 虽然立马就开始行动了起来,但是在走之前,小商人韦尔西洛夫还是脱帽向米哈伊尔致意了一下: “亲爱的米哈伊尔,你还要继续念吗?难不成你不止发了这一篇作品?” “还有一篇,韦尔西洛夫先生。不过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如果之后还有机会、你们还愿意听的话,我就找个时间将另一篇小说也念上一遍。”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走了,我走了!” 说上这么一句后,韦尔西洛夫便急忙躲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的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径直朝楼下走去。 而为了赶时间,韦尔西洛夫也是赶忙拦下了一辆马车,说清楚时间地点后,就暂时在马车后面松了一口气,等待着马车在目的地停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刚才米哈伊尔念的那篇小说还在韦尔西洛夫的脑子里回荡,为了摆脱掉这种影响,韦尔西洛夫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前面的那个马车夫。 破破烂烂的大衣,看上去仍有稚气但已经很是粗糙的年轻面庞,还有那冻得通红的脸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并不疲倦,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韦尔西洛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些平日根本不会在意的东西,只是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庞,韦尔西洛夫犹豫了好一阵,才颇为肉疼地递上了车费。 “多了一戈比,老爷!” “给你吧给你吧,拿去吃点东西吧年轻人。” 哦上帝!我一定是疯了! 肉疼地摆了摆手,韦尔西洛夫加快脚步,准备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 而目送韦尔西洛夫离开后,年轻的马车夫也是急忙上车,准备赶快去拉一个顾客。 今天可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圣彼得堡那些年轻的老爷们在今天简直跟发了疯一样! 动辄就会多给上好几个戈比,据说还有人得到了卢布! 毫无疑问,今天是一个能碰碰运气的好日子。 只是这种好事几乎只在那些年轻的老爷们身上出现,像韦尔西洛夫这样一看就有些尖酸刻薄的年纪很大的老爷,竟然也能多给上这么一点,年轻的马车夫也是真的没想到。 不过确实有够小气的,符合这样的老爷的做派……… (本章完) 第24章 农奴经济学 第24章 农奴经济学 当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来到客厅的时候,他的母亲瓦尔瓦拉·彼得罗芙娜·卢托维诺娃正在训斥一位战战兢兢的下人。 这是一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精明强悍的中年女人,尽管她个子不高,身材也有些瘦弱,但当她开口训话的时候,她面前的这位仆人连看她一眼都不敢,只是一直低着脑袋,身体也有些颤抖,偶尔嘴里才能吐出几个模糊的单词,但很快就被吓的重新吞咽回去。 而这位仆人面对的还不只是责骂,说到怒气上头的地方,这位衣着奢华的中年女人直接就站起身来,狠狠两巴掌甩在了这位下人脸上。 不过只是如此的话,挨打的这位十来岁的姑娘尚且还能接受,甚至还有些庆幸,毕竟整个斯帕斯科耶-卢托维诺沃庄园有谁不知道地主老爷瓦尔瓦拉的手段? 农奴们仅仅因为未及时清扫积雪、打碎餐具就会遭到鞭打,而有一次她曾命令将一位农奴绑在马厩中连续鞭打数小时,以至于那位农奴直接落下了残疾。 再就是曾让一位农奴跪在碎玻璃上,寒冬中赤脚而立,或者让有些人戴上铁链劳作。 甚至有一次,一位年老的农奴仅仅因为在她经过时未能及时脱帽致敬,便直接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垦荒区进行劳作,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家庭状况。 总之,关于地主老爷瓦尔瓦拉的故事在庄园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挨点打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 另外说实话,这样的状况在如今的俄国并不少见,说上一句快烂大街了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别的不说,倘若有一方十分清楚的认识到,另一方会受制于他,那么这两方的关系将会是什么样子了? 就算是放在后世,都有不少手里面有点权利的领导和上级,把手下的人当成孙子在欺负在使唤,那么当地主对农奴拥有几乎无限的权力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暂且先言归正传,当屠格涅夫来到客厅见到这样的场景后,当即就开口问道: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瞎眼的东西,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她却连杯茶都不肯给我倒,不知道是不是被魔鬼给迷了眼眶。”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这位中年女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凶狠一下子就退了下去,尽管依旧保持了专横和严厉,但看上去确实柔和了不少: “亲爱的万尼奇卡(伊凡昵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让她下去吧,让她下去吧!我来给你倒茶水,别再因为这点小事为难她了!”这位性情素来温和的年轻人现在似乎隐隐有些恼怒,在下人感激的眼神中让她赶忙离开的同时,也是拿起了杯子准备给自己母亲倒上一杯茶。 而看到他的动作,尽管瓦尔瓦拉因为刚才的反驳而感到不快,但终究还是默许了这件事情,等到年轻的屠格涅夫将茶水放到自己母亲的面前后,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看到一篇再好不过的小说了,非常短,妈妈,就让我给你念一念吧!你真的应该听一听!” “好,万尼奇卡,你念吧。”眼见自家的儿子如此激动,瓦尔瓦拉并没有扫他的兴致,而是在点了点头后就一边喝茶一边专心的听了起来。 见到自己的母亲集中起了注意力,这位年轻人也是铆足了力气开始念杂志上的这篇文章,只希望能够传达出那个可怜的孩子的一点期盼与呼喊。 “九岁的男孩万卡·茹科夫三个月前.” 声情并茂的念完之后,屠格涅夫也是迫不及待的看向了表情没什么变化的自己的母亲,然后赶忙问道: “亲爱的妈妈,请问你有什么感想吗?” 饱经岁月磨炼的瓦尔瓦拉自然看出了自己儿子想要自己给出什么样的回答,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瓦尔瓦拉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对卑劣的夫妇不应该这么对待这位农奴的孙子。这并不是他们的财产,他们怎么敢如此苛待?在我们的庄园里,他绝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您怎么会这么想?” 尽管对自己母亲的为人十分清楚,但年轻的屠格涅夫此时此刻还是用一种难以置信望着自己的母亲: “您受过良好的教育,见多识广,您难道听不出来作者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吗?” “万尼奇卡,这样的回答还不够吗?”感受着自己儿子态度的变化,有些无法忍受的瓦尔瓦拉不耐烦的回道: “你觉得这位作者想说点什么?是,说一说这位农奴的孙子的处境,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我们造成的吗?你知道,我会施舍穷人,也会向教堂捐款,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认识的许多人都在将农奴和他们的孩子分开出售,至今为止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或许现实并不像这位缺乏经验的作者所写的那样,一位大人又如何能搞懂一个孩子的想法?这其中有太多不可信的成分了。” “你简直要把我搞糊涂了。”屠格涅夫又瞅了瞅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都忘记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是你在外面待的太久,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处理家里的财产。”眼见又说到了这里,瓦尔瓦拉索性是传授起了自己的经验: “你以为那些农奴们他们就好对付吗?你放下了手里的鞭子,他们准不会给你好好干活。你对他们稍有松懈,他们就敢在背后说遍你的坏话,偷光你的财产,恨不得在你头上狠狠踩上两脚! 你不想办法对付他们,在他们心里面树立一个无法违抗的形象,他们迟早就会来对付你! 但究竟如何对付,你心里要有一个数,方法不对的话,就会被他们联合起来.” “别说了妈妈,别说了。”再也听不下去这些已经听过很多次的话,这位年轻人本就因为那篇小说而颤动的心,此时此刻变得更加痛苦,只是摆了摆手道: “我还要出去一趟,我还有些事情要跟别人谈谈!就先说到这吧!” 我真挺喜欢我屠哥的,虽然他在这段时期的俄国几乎被骂成了狗(默哀),后面慢慢展开再谈。 再就是上一轮推荐啦,但这一期跟我一起试水的有好几个lv5大佬,lv4的佬也挺多的,我这种小萌新,就算拼尽全力又该怎么样才能战胜他们啊(痛哭) 要成为大佬的养分了(悲) 提前求求周二的追读,小萌新真不想在一轮坠机(苦涩) 最后还是要感谢各位的支持,因为本来就是非常小众的题材,加上格外的难写,毕竟要平衡好很多东西,趣味性和其它很多东西都要照顾到,每天都要非常多的时间去查资料,看一看有些俄国小说的原文,因此开书的时候我其实真的没什么把握。 本来就是试一试,没想到目前为止的成绩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期,感谢各位的月票和大力支持(比心) 继续努力了,后面包爆更的。 最后再感谢一下“符波137”、“不如饮酒”大佬的打赏,没想到竟然能收到,真的非常感谢(苍蝇搓手) (本章完) 第25章 声名鹊起 第25章 声名鹊起 在收到来自别林斯基的正式邀约之前,米哈伊尔在自己公寓内的小斗室里蜗居了好一阵子,偶尔才会盘算着自己兜里的那点卢布,在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上逛一逛,听一听人们在咖啡馆内的讨论,买下各种各样新鲜的杂志和街道小报看上一会儿。 偶尔运气不好,碰上了那些流浪和游荡在圣彼得堡各处的老乞丐、小乞丐还有不得不做一些生意补贴家用的妓女,指不定就会被纠缠上,而米哈伊尔在一番观察和痛苦的纠结中,有时候还是不得不从自己本就贫瘠的兜里掏出来三瓜两枣,勉强接济一下那些看上去简直惨的不行的人们。 总得来说,作为一名大学生,外加上自身的性格原因,米哈伊尔当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但有些现实未免过于残酷,残酷到要么一个人彻底冷酷起来,几乎完全忽视了这些事,要么就是一头扎进这条似乎永无止境的道路,在不断的起起伏伏中痛苦挣扎、犹豫彷徨。 这一症状或许也是如今的俄国许多富有信念和同情心的人们共同的症状,有时候真的痛苦到无法调节的程度了,便会做出一系列自己或许都不明白的荒唐事来。 俄国黄金时代的文学下面,大把大把的全是这样的人物。 但人是不能被虚无给压垮的,来自后世的米哈伊尔就更不能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起。 算了算自己兜里的那些子儿,很快米哈伊尔就开始了一段时期的蜗居生涯。 除却日常写稿以外,更多的其实还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杂志来了解当下俄国的社会风貌和舆论形势等等方面。 而了解这些东西的愿望也是非常朴素的,一是搞清楚现在的形势,确定一下哪些能写哪些不能写,二是判断一下现在大致的红线,以防以后自己万一真的激情犯罪,说出什么话又写点什么出来的时候,能够尽量保持清醒,至少是要在红线周围徘徊 不过说白了,这种玩意那真是瞬息万变。 这段时期可以搞的,下段时期人家直接就把你这个拿出来当做罪证,你能有什么办法? 有时候前一秒你还是为国尽忠尽责的大忠臣呢,后脚就可能因为什么事件被重拳出击。 只能说,在如今的俄国这样专制的国家里,红线的解释权只在尼古拉一世那个大撒地手里,那红线的划分标准自然就是灵活的不像话. 另外这里不得不说的说,尽管沙皇尼古拉一世这个大撒地是出了名的反动专制,但是在传媒这一方面,尼古拉一世反而还显得有点像是个自由派。 自从工业革命之后,印刷业的发展就使得知识和信息可以像其它工业品一样批量生产,而这一时期的俄国,大大小小的出版社和杂志每一天都在出现,也有相当多的出版社和杂志将会在明天倒闭。 以至于想确切统计这一时期俄国杂志的种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杂志也称得上是风格各异,有的键政有的不键政,有的主打爱国有的跪舔西方正宗老巴黎老伦敦,有的幽默有的介绍自然科学,有的专聊八卦有的主攻文学. 当然,看似什么都可以聊,但有些东西你真聊一个试试. 而米哈伊尔在买这些杂志的过程中,确实不止一次听到那些衣着得体的年轻人在谈论自己: “你最近有看过《万卡》和《苦恼》这两篇文章吗?我身边的人似乎都在谈论它们。” “看过了,真是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我从未想过我们俄国的文学竟然还能从这种角度出发。” “我看过之后感觉自己真的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也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写上一篇这样的文章了,你们说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就从圣彼得堡的乞丐们开始怎么样?我想找个时间跟他们好好谈一谈。”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真想见见这位杰出的文学界的新人长什么样子!怎么一出手就能有这么高的水平?果戈理刚出现时都未必有他惊艳。” “想必是一位出身优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以无限的同情关注着俄国人民的令人尊敬的先生!” 前面的话听着尚且不错,最后一句话就纯纯是在诽谤,如今的米哈伊尔祖上那都是纯种的老农,专门给地主老爷们种地来着,到了米哈伊尔这一代才算是扬眉吐气,成功由老农练习生进化为牛马练习生,就这还得是吃了时代的红利。 原身的情况稍微好过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硬靠天赋杀出来的。 毫无疑问,凭借着这两篇小说,米哈伊尔如今也算是在圣彼得堡的文化圈里打出了相当高的知名度,但要说轰动整个圣彼得堡乃至整个俄国,无疑还得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耕耘。 无论哪个时代,想靠文学发家都得经过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好在是真起来了那面子也确实就大了。 连沙皇都只能迫于舆论暗戳戳搞你的那种。 而在看杂志的过程中,米哈伊尔当然也看到了批判自己这两篇小说的文章。 在如今的圣彼得堡文化界,各家出版社和杂志为了生存和博人眼球,任何有热点的事情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就更别说米哈伊尔这种非常显眼的出头鸟了。 另外就是除非在特定的时代下,对时代和社会展开批评的声音在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弱势的一方。 只有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过往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再看历史,就会发现回荡的竟然大都是批评的声音。 这又是为什么? 姑且说回现在,你搞批评,沙皇搞你,沙皇的走狗搞你,爱国人士搞你,不明真相的群众也搞你,这你怎么顶得住? 而且这些人士搞起人来是真没负担的,什么话都可以说。 就比如很多曾发生在俄国文学界的大论战当中,激进派认为不行了!我们要行动起来!那些保守派和温和派都是一群瞎了眼的畜生! 然后保守派和温和派们就会开始反击:这些激进分子简直就是伟大的俄国帝国上的皮癣!伟大的沙皇陛下绝不应该再容忍他们,应该当即就派出自己的骑兵团和宪兵团将他们统统吊死! 后者的言论那真是沙皇看了笑哈哈,贵族听了直说顶呱呱。 如果有的选,米哈伊尔 算了还是不选了,我一介老奴练习生能跟你们这群老奴管培生坐一桌不成. (本章完) 第26章 饥饿艺术家 第26章 饥饿艺术家 总之,批评米哈伊尔的小说的声音肯定是存在的,并且声浪着实不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米哈伊尔竟然还真的帮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果戈理分担了一点火力。 要知道,果戈理和他的《死魂灵》已经快霸占了圣彼得堡文化界快好几个月的热搜了,至今为止热度都一直居高不下。 能在这种情况下稍稍露个头,在别人眼中,米哈伊尔着实是相当不一般了。 至于说那些批评的文章,有些火力固然很是凶猛,但米哈伊尔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看了之后直接就是一笑置之,根本不会被这个影响到。 别人不知道谁对谁错,米哈伊尔能不知道吗? 一帮子冢中枯骨罢了。 当然,有些王八蛋借题发挥是真的可恨,只是写写这样的文章,都有人在把米哈伊尔往反贼、叛徒那个方向骂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博眼球还是真这么想的。 米哈伊尔不太在乎,但关注着他的几位朋友,却是因为这件事专门来查看他的情况。 率先赶来的就是走路呼呼带风、一脸担忧的德米里特,上来不等米哈伊尔说点什么,就是对着米哈伊尔库库安慰,这也就罢了,解释清楚就算了,关键是他说着说着,情到深处,就一把搂住了米哈伊尔痛苦的道: “哦亲爱的米沙,我知道你一定承受了很多压力!你要是实在难受我们就去喝一杯吧!想喝多少都行,我一定把你好好的带回来!” 米哈伊尔:“?” 好兄弟,你先松开我再说. 至于说喝酒那就更是算了,米哈伊尔的酒量相当一般,加上他这个人心态还算良好,暂时不太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想解锁斯拉夫人经典死法之一,即喝大了在街上被冻死. 应对完德米里特的关心后,涅克拉索夫也很快就摸上了门,关心一下米哈伊尔近来的状况的同时,也送上了来自别林斯基的问候: “哦亲爱的米哈伊尔,你最近还好吗?我这次是专门来看你的,顺带传达一下维萨里昂的问候,你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写新的反击文章,但也应该过两天就会专门来找你。你现在还好吗?”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尼古拉。” 一般来说,杂志上所谓的骂战基本上就这么一个流程,这一方这一期杂志因为某篇小说或者评论卖爆了,那另一方下一期就专门来批评这篇文章走一波销量,再到下一期,这一方再反击 听起来有点呆板,但实际上往往只为了一个目的,除却多卖点杂志以外,更多的那就是占据舆论的高地。 当批评的声音足够显眼的时候,那么是不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种状况,试着去做点什么,乃至加入到改变世界的行列当中呢? 很多时候,评论家和政论家干的就是这种活。 尽管这种变化往往只在上层率先发生,很多时候都忽略了更广大的民众,但总归也算是一种还不错的开始。 别林斯基或许就是怀着这样的信念在努力地写他那些文章,而写作之余,想想近来各大刊物上对米哈伊尔的小说的批评,别林斯基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因此就让涅克拉索夫帮自己也看一下米哈伊尔的状况。 而如今真的上门之后,涅克拉索夫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和别林斯基的那些担心真的是多余的,米哈伊尔看上去好的不能再好,甚至还跟他调侃了几句那些批评的文章。 一副完全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看到米哈伊尔是这种状态,涅克拉索夫感到放心的同时,无疑也是对米哈伊尔更加感到钦佩。 遥想涅克拉索夫当年出版自己的第一部诗集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没人关注,也就那么几个小报为了博人眼球专门把他的诗集拉出来嘲讽一番。 然后我们年轻的涅克拉索夫就破防了,当即就给人家写了一封反驳的信,结果人家又把他这封信挂了上去一通嘲讽,这下可谓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好在就是这件事多少闹出了一点动静,恰巧这时的别林斯基正好也看到了,认真的看过之后,深感不满的别林斯基当即就又是一通痛批. 好在这件事多少算是一个契机,机缘巧合之下,涅克拉索夫就进入到了别林斯基的圈子,还被别林斯基带着混吃混喝,然后因为这个才有了后面的3p佳话 当然,这个暂且放后面再谈,因为估计再过两天,米哈伊尔很快就要参与进去了。 嗯,是混吃混喝,可不是3p 而说回现在,看到米哈伊尔这种泰然自若的气度,涅克拉索夫心里面也是再次意识到了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钦佩米哈伊尔的同时,涅克拉索夫也是在心里面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也要在这方面向尊敬的米哈伊尔看齐! 在看望完米哈伊尔之后,涅克拉索夫就匆匆离去,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涅克拉索夫并不是陀斯绥耶夫斯基这样的天赋型作家,一出手就颇为不凡,但他确实是一个肝帝,几乎可以说是肝上长了个人。 就在如今这个时期,因为生存问题以及其它方面的一些野望,涅克拉索夫几乎可以说是什么活都接,什么东西都写,据不完全统计,这哥们在手写稿子的年代,一生当中至少写了上千万字,笔名无数、马甲无数,多到估计连他本人都要忘了。 而送走肝帝涅克拉索夫之后,米哈伊尔也是开始检查自己最近准备投稿的一篇小说。 写作这件事基本上就等同于养望,只要一个作家能够源源不断地产出好作品,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后,便能逐渐赢得偌大的名声和社会地位。 就米哈伊尔目前的规划来说,他暂时准备以两个月左右的频率推出一两篇短篇小说,长篇的话估计会放在跟涅克拉索夫合作的文集里面。 另外仔细算算,老陀好像也快在文坛上出现了,该把他的作品也放到文集了才是 米哈伊尔思考着这些事情,写写稿子,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就在这一天的早上,老女仆娜斯塔西娅敲响了米哈伊尔的房门。 “米哈伊尔,你的信来了,似乎是邀请你去什么地方。” (本章完) 第27章 温和派(周二求追读) 第27章 温和派(周二求追读) “非常感谢,亲爱的娜斯塔西娅。”打开房门接过老女仆递过来的信,米哈伊尔简单看了看后便笑着说道:“看来我中午得出去一趟了,午饭就不用再给我留了。” “好的,米哈伊尔。”应下这件事后,娜斯塔西娅就忍不住往米哈伊尔的小斗室里望了望,然后开口问道:“要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吗?你有没有再写新的东西?毕竟你瞧,你都足不出户好几天了,总该做了点事情才对,你总不能天天像个贵族老爷一样睡大觉吧?” “暂时先不用了。”米哈伊尔的嘴角抽了抽,接着自然而然的就回避掉了后面的问题。穿上大衣,戴好帽子,在娜斯塔西娅的注视下,米哈伊尔微微一笑,随即赶忙溜之大吉。 这些天的话,米哈伊尔当然是抽空将《苦恼》这篇小说念给了公寓内愿意听的人听,而当时米哈伊尔刚念完,最为激动的反倒是小商人韦尔西洛夫,他当场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道: “哦上帝!听完之后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发生的事情,我坐了一位年轻马车夫的车,那位年轻人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落魄,因此在付车费的时候,我足足多付了他好几十个戈比!甚至都快接近一个卢布了! 亲爱的斯米尔诺夫,你听到了吗?你听到我做的事情了吗?你能这么做吗?得了吧!你的薪水甚至不够你扎扎实实地喝上几杯酒!” 面对这样的说辞,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尽管有些不信,但一时之间竟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能是嘟囔了几句:“瞧瞧瞧瞧,有人偶尔做了点好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那天也给了一个孩子一些食物,尽管有些微薄,但谁又能说这不会让他开心上一晚上呢?………” 而念完这两篇小说之后,米哈伊尔在公寓内的境况多多少少就有了些变化,首先当然是房东帕甫洛芙娜对米哈伊尔的态度真的好上了不少。 债不再像之前那样催的那么紧,用餐的时候倘若米哈伊尔未能及时赶到,也会为他稍稍留上一些,再就是虽然茶水依旧不能畅饮,但好歹是能在其他租客艳羡的目光中,来上那么个两三杯。 当然,就算如此,跟她家的小沙皇处一处还是算了。 对此米哈伊尔如是道: “哦亲爱的帕甫洛芙娜,你知道吗?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自由恋爱!我的老家有句古话,强扭的瓜不会甜。” “自由恋爱又是什么鬼话?你们年轻人流行的东西真是一点都让人听不懂。不过相信我米哈伊尔,就是再过一千年,也没有什么是比卢布更实在的了。” 一千年不敢说,两百年内我可以保证你说的是对的……… 总之,米哈伊尔只能是先糊弄了过去。 对米哈伊尔而言,感情什么的确实可以先放放,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 而除却房东以外,其他租客似乎是对米哈伊尔产生了介于尊敬与温存之间的情感,有时候非常愿意同米哈伊尔聊一聊,好像能从他这里得到某种未知的慰藉一般。 对此米哈伊尔乐意至极。 毕竟在交谈的过程中,总能听到一些会令米哈伊尔大开眼界的八卦和小道消息。 就像是来自小文官斯米尔诺夫的八卦,任何人只要听上一遭,准会对《小公务员之死》和《变色龙》有新的理解。 而抛开这些先不谈,说回信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别林斯基想要邀请米哈伊尔来聚一聚,一起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 对于穷鬼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联络感情的方式了。 至于说去哪里吃,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这年头知识分子的快乐小沙龙了。 沙龙这个词以及与之相关的活动自然是革命老区法国传过来的,大致上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贵族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吹牛逼,偶尔再唠唠什么哲学、艺术,哦对,最不能少的当然还是键政。 毕竟键政这东西,你敢公开键? 公开键不了,那么就只能是在私下聚会的时候,跟一众有着相同志趣的贵族们一起唠唠嗑,谈论谈论时局。 而一般像这样的沙龙,那确实是既有吃有喝,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来拓展人脉。 再就是像这年头的知识分子,基本上都会组成一个又一个小团体,或是基于共同的爱好,又或是基于共同的文学理念、艺术理念和政治理念。 如今这个时期还好,分化的还没那么严重,等到俄国的时局进一步恶化,所谓的知识分子们的内部也开始了激烈的分化跟斗争。 大致上就是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局,一个人突然感慨道:“唉!你们看这西方人搞得就是好,思想、艺术、经济和国家制度什么的都好!” 另一个人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放你娘的屁,一点道理都没有!我们俄国自有传统跟国情在,沙皇虽然不好,但专制就是我们的历史传统!就得按这个来!” “你说什么?一派胡言!” “你连我们俄国的各种传统都能无视,还敢奢谈为国?我操你妈!” “你他妈!………” 咳咳……… 当然,这是一个抽象化的表达,更多的还是放到后面再谈。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大抵是由历史和地理环境共同造就的民族性格的问题,俄国的知识分子们主打一个极端,在他们身上,似乎缺乏足够的忍耐性,“要么全部,要么一点没有”。 他们对待历史的角度,往往不允许改良的存在,要么把它打倒,要么被它打倒。 在特定的时期,这样的态度能够急速推动着社会的变化和发展,但是与此同时,隐患往往也都在这一时期埋下。 而俄国黄金时代的作家们,或多或少都体现着这样的倾向,就好比我们的老陀,陀斯绥耶夫斯基,年轻的时候也曾当过一段时间激进的革命分子,后来挨了沙皇的铁拳,死刑改判流放,这样的日子过上几年后,老陀最终就投向了宗教救赎的怀抱。 当然,这只是笼统的概括,实际情况和老陀的思想要比这更为复杂。 那么问题就来了,有没有那种温和派和中间派,想让大家不要争吵好好相处共建美好家园的作家呢? 有的兄弟,有的。 如果运气不错的话,米哈伊尔即将在接下来的聚会中见到这个人。 他就是一系列绰号诸如:“哈姆雷特”、“老浪漫派”、“犹大”、“蠢货”的拥有者,俄国文学黄金时代的三大巨头之一,追星狂热粉,半成品纯爱党,我们的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屠哥。 (本章完) 第28章 爱吹牛逼的屠格涅夫同学(周二求追读 第28章 爱吹牛逼的屠格涅夫同学(周二求追读) 关于别林斯基会邀请自己在哪里聚会,米哈伊尔有一个还算肯定的猜测,大概率就是之前提到过的一位诗人伊万·伊万诺维奇·帕纳耶夫的家里,也就是跟涅克拉索夫搞3p的那位男嘉宾。 值得一提的是,别林斯基有钱的朋友确实不少,但是别林斯基极少向他们开口,一是因为别林斯基个人的品性,二就是有些朋友其实也靠不住,一个个都把钱财看的蛮重。 而在这其中,帕纳耶夫和他的妻子阿朵芙嘉算是比较靠谱的两位,对别林斯基这几年的生活以及其它一些重大事件也都提供了很多的帮助。 正如之前所说,别林斯基是个穷鬼,且在很多地方上都不懂变通,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愿意把自己饿死的。 因此在圣彼得堡的这些年,别林斯基就搞出来了一个饥饿文人俱乐部,他们这个俱乐部的活动,除了日常读书打牌吹牛逼以外,最为重要的还是这件事:即组团去大诗人帕纳耶夫家里蹭饭吃。 毕竟这个俱乐部的成员是个什么样子,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吃不起饭的家伙 涅克拉索夫大概就是今年才刚被吸收进来的。 而如今看来的话,米哈伊尔也马上就要找到自己的组织了! 怀着稍稍有些激动的心情,米哈伊尔根据信上给出的地址一直走,最后终于在一个路口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以及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 那两个人不必多说,自然就是一看兜里就没几个子的涅克拉索夫跟别林斯基,至于说另外那位高大的男子,在穿着打扮这方面就要体面多了,亚麻色的头发,明亮的眼睛,脸上有着一种贵族式的无忧无虑和天真的神色,一看就没怎么吃过生活的苦。 “好久不见,尼古拉和亲爱的维萨里昂。”米哈伊尔笑着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让你们久等了。” “不,是我们没能去接你才是。”看到米哈伊尔的到来,别林斯基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晕:“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看来真的就像尼古拉说的那样,杂志上那些恶毒的文章并没有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为什么要生气呢?”米哈伊尔耸了耸肩:“面对一群瞎子,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同情他们,原谅他们的胡言乱语。” 不对,我怎么这么强的攻击性. “你说的对,米哈伊尔!”不等米哈伊尔从自己的话中回过神来,别林斯基就笑着回道:“我常常这么告诉自己。对了,还没将这位先生介绍给你认识。” 而不等别林斯基再多说点什么,他旁边的那位年轻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着米哈伊尔伸出了手:“我早就想见到你了,米哈伊尔,我能这么叫你吗?我从未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作品,有这样简洁、不动声色的写作方式。 对了,我是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看着这位确实有点眼熟、像是在哪本书上见过的年轻人,米哈伊尔也是微微激动了一下,接着就握住了对方的手。 毋庸置疑,屠格涅夫是一位伟大的作家。 但是太多太多的作家,是得从一生的角度来衡量才能称得上伟大。 如今这个时期,年轻的屠格涅夫跟很多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相差无几,爱撒点小谎,好面子,爱吹牛逼,喜欢吹嘘自己的情事,喜欢结交权贵,并且多少有点嘴欠跟嘴碎。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导致原本对他印象非常好,甚至在信中称赞他为: “这是一个多好的人啊!我也几乎爱上了他。诗人,才子,贵族,美男子,富翁,聪明,有教养,二十五岁——我简直不知道上帝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他?最后,他性格异常直爽,美好,是由良好的教育熏陶出来的。” 的陀斯绥耶夫斯基大为光火,乃至与之决裂。 当然,老陀的性格也谈不上好,在刚登上文坛的时候,称得上一句爱装逼的陀斯绥耶夫斯基同学。 这些暂且放在后面再谈,这一时期的屠格涅夫虽然有点爱吹牛逼,但良心还算不错,再就是有一个很不错的优点: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米哈伊尔。”屠格涅夫似乎正为认识了这位最近在圣彼得堡掀起了不小风浪的人物感到激动,随即张嘴就道:“有时间我们私下里再聚一聚,我请你吃饭!” “好!” 米哈伊尔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米哈伊尔为这句话感到激动,但这其中其实真有点小问题。 那就是这一时期的屠格涅夫虽说是个富二代,但还是从他妈那里拿生活费的,再加上爱吹牛逼爱请客,以至于常常让自己处于一种吃不上饭的境地。 因此,屠格涅夫如今也是饥饿文人俱乐部的一员。 不行啊,看来得瞅准时间,趁我屠哥刚拿到生活费的时候就让他请客 米哈伊尔脑中琢磨着这件事情的时候,三人也已经迈开步子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而在这一路上,屠格涅夫显然对米哈伊尔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一路上问了米哈伊尔不少问题,以及不少对于某些问题的看法。 对此米哈伊尔的回答相当谨慎,毕竟一个不注意还真有可能被屠格涅夫当做谈资讲出去。 除此之外,就是别林斯基的问话了: “米哈伊尔,你最近还在坚持写东西吗?希望你一定要坚持,以你的天分,你迟早会成为伟大的作家的。” 说到这里,别林斯基也是忍不住看了一旁的屠格涅夫一眼:“你不要像他一样,整日整日的跟个孩子一样沉浸在那些孩子气的事情当中,明明拥有着还算不错的才华。” 眼见屠格涅夫稍稍有些尴尬,米哈伊尔想了想还是适时地开口说道:“新的作品已经完成了,最近正准备再投一下杂志试试呢。” “哦?” 听到这话,在场的三人顿时全都看向了米哈伊尔。 “好,太好了!”为这件事感到颇为振奋的别林斯基开口道:“那你介意在一群可敬的先生面前念上一遍吗?我正要把你介绍给他们,他们都具有良好的艺术素养,或许能为你提供一点意见。” 感觉编辑大大和《大不列颠之影》的作者趋时大佬的章推,非常感谢。 说真的,小萌新都有点惶恐了. 压力也是真的大,但还是加油顶住吧(苍蝇搓手) 感谢各位的支持。 (本章完) 第29章 聚会的精髓 第29章 聚会的精髓 对于别林斯基的提议,米哈伊尔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尽管他要念的那篇小说对这次聚会里的各位先生未必友好,但真要说的话,前面那两篇小说对于他们而言就已经有些不友好了,只是没有那么激烈罢了。 这次的小说在米哈伊尔看来也没那么激烈,但对这些先生来说,可能多多少少是有点像恐怖故事了。 抛开这个暂且不谈,在别林斯基等人的带领下,米哈伊尔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彼得堡附近的巴夫洛夫斯克的一栋别墅面前,这栋漂亮的别墅足足有米哈伊尔那间可怜的小斗室的二三十倍大。 而几人刚到,就有那么两个年轻的仆人迎了上来,在还未进去之前,米哈伊尔远远的就听到了里面一阵又一阵的讨论声和嘈杂声,像是在发生什么激烈的辩论,但偶尔又传来一阵音乐声。 等到米哈伊尔等人进去后,入目的首先就是墙上几幅漂亮的油画,浓厚的油彩勾勒出自然优美的景色与面色端庄的贵妇人,此时此刻正有人站在油画面前思考着什么。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钉着铜钉的大皮沙发,几张款式相同的安乐椅,一个看上去就很快活的年轻人正在跟旁边那位肥胖、红光满面的老人说着话。 而在他们旁边,一张有雕和镶饰的包铜大牌桌已经围满了人,牌桌上摆着一副纸牌、一些文件,此外还有一架古色古香的黄色英国大钢琴,一位看上去相当漂亮的妇人正在摆弄着那些琴键。 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场上的这些人陆陆续续的全部放下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紧接着所有人便把目光投向了四人,更加准确一点来说,是放在了米哈伊尔身上。 其他三位他们在座的几个人基本上都已经很熟悉了,唯有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他们从来没见过,再加上前几天从别林斯基那里听来的消息,因此即便米哈伊尔还未作出自我介绍,就已经有人过来向他打招呼了。 “维萨里昂,你带了一个漂亮的年轻人过来。”走上前的这位中年男人个子稍稍有些矮小,衣装革履,留着相当茂密的胡子,看向米哈伊尔后便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你是米哈伊尔对吗?我看过你的作品,两篇全都看了。尽管不太符合如今俄国的文学风尚,但我确实在你的小说里看到了新东西。对了,我是伊万·伊万诺维奇·帕纳耶夫。” “尊敬的伊万·伊万诺维奇,我是………” 当米哈伊尔开始挨个跟在场的众人自我介绍和打招呼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瞄了涅克拉索夫一眼,而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此时此刻确实是在盯着不远处的那位妇人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后来陀斯绥耶夫斯基来帕纳耶夫家里做客的时候,也是深深迷恋上了帕纳耶夫的老婆阿朵芙嘉好几个月,还把这件事写在了信上。 帕纳耶夫这位老兄那也真是传奇耐绿王了……… 而当涅克拉索夫有些心虚地把投向某个地方的眼神收回来的时候,也是很快就观察起了米哈伊尔的状态。 说起来涅克拉索夫虽然是个贵族出身的棒小伙,但因为前几年堪称落魄至极的生活,涅克拉索夫刚来帕纳耶夫家里的时候表现得很不体面,用当时见到他的人来说,缺少一种高雅的态度和生活情趣。 毕竟这年头的沙龙以及聚会的参加者一般都是贵族出身,而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不同寻常和高雅,常常用力过猛,以至于显得矫揉造作和虚浮。 但很多时候,有些人往往乐在其中。 而在涅克拉索夫看来,米哈伊尔虽然穿的有些不太体面,但是米哈伊尔的态度相当了不得。 即便是面对这些如今在各个领域的权威人士,米哈伊尔依旧没表现出任何谄媚和紧张的神色,只是正常的跟人打着招呼,偶尔还开口问上人家一个问题。 大多数年轻人在面对所谓的权威人士,总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些狂热和羡慕的情绪,别说涅克拉索夫了,就连一旁的屠格涅夫也是如此,但是在米哈伊尔身上,确实看不到任何这种迹象。 特别是米哈伊尔似乎还挺清楚在座的各位在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地位和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正因为这种似乎有些超然的态度,米哈伊尔在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一时之间也没被在场的任何人拉着加入到话题当中去,不过米哈伊尔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当涅克拉索夫从沉思当中回过神的时候,米哈伊尔已经闪现到了放着茶炊和点心的那块区域了。 涅克拉索夫:“?” 抢我的位置是吧? 看着米哈伊尔不动声色地往自己嘴里塞着各种东西,涅克拉索夫也是丝毫不敢耽误,起身就赶忙朝着那里匆匆走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帕纳耶夫家里的点心什么的大多都是固定的,吃完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了,只能等待着接下来的正餐。 说实话,涅克拉索夫本以为米哈伊尔初来乍到,会像之前的他一样颇为拘谨和紧张,但是谁知道米哈伊尔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这种聚会对他们这种穷鬼的精髓之处。 该说不说,现在吃的这些,真的算是米哈伊尔近期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毕竟米哈伊尔那点钱不是留着投资就是莫名其妙地给别人了,自然就只能坚持在公寓的餐桌上报到。 米哈伊尔在这边不动声色地补充能量,另一边的别林斯基则是正在竭尽全力的介绍米哈伊尔这位堪称是横空出世的天才。 只能说,只要别林斯基觉得任何一位青年的写作水平尚可,值得期待他们进一步的发展,那么别林斯基便会毫不犹豫地为其奔走,却不愿意从其中得到任何好处。 而正当别林斯基介绍的忘乎所以的时候,他终于是想起了似乎并不在他身旁的米哈伊尔以及他口中所说的新作,于是当即就扭头寻找米哈伊尔的踪迹。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地方站着的那两道身影的时候,别林斯基只感觉自己的胃微微痉挛了一下,似乎正传达着某种意见。 饿了一早上的别林斯基:“.” 你们以为我早上刻意把自己的早餐让给了我老婆是为了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本章完) 第30章 《渴睡》 第30章 《渴睡》 当别林斯基走过去准备拉米哈伊尔过来念一念他最新写的小说的时候,这次聚会当中的另一位年轻人索洛古勃,此时此刻也是走到了刚跟在场的人说完话的屠格涅夫旁边,接着略带微微的讽刺的问道: “伊凡,你觉得这位先生怎么样?从见面到现在,我没从他口中听到任何有趣的想法,也没见到他有什么高雅的举止,至于他写的小说,我觉得或许并不像维萨里昂说的那么优秀。” “我觉得这是一位不错的先生。”瞥了一眼索洛古勃这个一直有些矫揉造作的家伙,屠格涅夫接着说道: “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小说。” 对于这位索洛古勃,屠格涅夫倒是还算熟悉,最近他似乎正在写他的《四轮马车》,并且确实得到了别林斯基的好评。 但是很遗憾,当米哈伊尔的小说出现的时候,别林斯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就全部夺走了。 而与此同时,这确实是一个轻佻的家伙,老是一会儿装成德尔普特的大学生,一会儿又拿出贵族的架势。而在上流社会,他以作家的身份自负,在文学界,却又拿着他的伯爵爵位来炫耀。 要是把一个普通人介绍给他,他只伸出两根指头同对方握手,并且第二天再见面就装作素不相识的样子。 在如今这样一个时代,理想主义者固然有,但像索洛古勃这样的贵族子弟往往才是主流。 能让自己高高在上的活着,谁又愿意很那些普通人一起相处呢? 总之多种原因综合下来,这位年轻人确实对米哈伊尔有种莫名的敌意。 至于他的小说,索洛古勃总感觉其中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如今年轻的屠格涅夫虽然爱吹牛逼爱请人吃饭,但跟索洛古勃的关系确实谈不上有多好,因此面对对方那明显具有挑衅意味的说辞,屠格涅夫当然还是说了实话。 而听到屠格涅夫的回答,索洛古勃也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那就让我们听听他的新作到底怎么样吧。你知道,很少有人能连续写出好作品,不过假如他这篇作品实在太过平庸的话,我倒是也愿意开口说两句公道话。” 不等屠格涅夫再说点什么,米哈伊尔就已经被别林斯基给拉了过来,而等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早就收拾好了仪容,掩盖掉了自己刚才正在做的事情。 因为有了之前在公寓内的经历,此时此刻,面对在场这些衣着得体的先生和女士的注视,米哈伊尔倒真是一点都不紧张,拿出自己的稿件就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而看到米哈伊尔这个样子,涅克拉索夫也是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念诗的窘态,声音微弱,紧张拘谨,简直就是现在的米哈伊尔的反面。 脸微微一红的同时,涅克拉索夫倒是也没忘往自己的嘴里塞点东西。 而此时此刻,米哈伊尔也终于是在这一众圣彼得堡文化界的权威人士面前,念起了这篇经过他的小改动,更加符合当下的时代的最新的小说: “夜间。小保姆瓦尔卡,这个13岁的姑娘,正在摇一个摇篮,里面躺着一个小娃娃;她哼着歌,声音低得刚刚听得见:睡吧,好好睡,我来给你唱个歌” 又是相同的题材。 正在专心听的索洛古勃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写下那样一个男孩,如今也要填补上女孩的空缺了? 真是没有新意。 米哈伊尔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念了下去。 “娃娃在哭。他早已哭得声音哑了,也累了;可是他还是不停地哭;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止住。 可是瓦尔卡困了。她的眼皮睁不开,脑袋耷拉下来,脖子酸痛。她的眼皮和嘴唇都动不得,她觉着她的脸仿佛干了,化成了木头,仿佛脑袋变得跟大头针的针头那么细小似的。” 念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众人无疑也已经听出来了主人公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甚至说,像这样的女仆几乎每一个贵族家庭都会有,专门为他们处理一下琐事杂务。 “现在这乐曲却反而招人生气,使人难受,因为它催她入睡,她却万万睡不得,要是瓦尔卡睡着了(求上帝别让她睡着才好),主人们就要打她了。” 直到这里的话,一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一边听着米哈伊尔的朗诵的别林斯基倒是还能理解,就是一位可怜的姑娘一边哄孩子一边努力地不让自己睡着。 但是接下来的内容,却是让别林斯基微微一怔: “她那去世的父亲叶菲木·斯捷潘诺夫这时候正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她看不见他,可是她听得见他痛得在地板上打滚,哼哼唧唧。依他说来,他的“疝气病闹起来了”; 他痛得那么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吸气的份儿,牙齿在打战,就跟连连打鼓一样:“卜--卜--卜--卜……” 她母亲彼拉盖雅已经跑到主人的庄园里去报告叶菲木要死了。她去了很久,应当回来了。瓦尔卡躺在炉台上,醒着,听她父亲发出“卜--卜--卜”的声音” 明明是在哄孩子,为什么她的眼前又会出现这些画面? 已经困到了极致,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强烈的幻觉? 而在这样的幻觉中,这位姑娘终于等来了主人家的马车将他的父亲接走,但是最后依旧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彼拉盖雅回来了;她在胸前画十字,小声说:“他们夜里给他治了病,可是将近早晨,他却把灵魂交给上帝了。祝他到天国,永久安息……他们说治晚了……应该早点治就行了……” 这样的幻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位姑娘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现实: “瓦尔卡走进树林,在那儿痛哭,可是忽然有人打她的后脑勺,下手那么重,弄得她的额头撞在一棵桦树上。她抬起眼睛,看见自己面前站着老板,那个皮匠。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贱丫头?”他说,“孩子在哭,你却睡觉!”他使劲揪一下她的耳朵,她晃了晃脑袋,就摇那摇篮,哼她的歌。” 纵然被老板打醒,但是很快,这位似乎已经困到了极致的姑娘突然间就又模糊掉了幻觉与现实的距离: “绿斑,裤子和襁褓的影子,跳动不定,向着她,不久就又占据了她的脑子。她又看见满是稀泥的大路。背上背着行囊的人和影子已经躺下去,睡熟了。 瓦尔卡瞧着他们,自己也想睡得不得了;她恨不得舒舒服服地躺下去才好,可是她母亲彼拉盖雅在她身旁走着,催她快走。她们俩正在赶到城里去找活儿做。 “看在基督面上,赏几个钱吧!”她母亲遇见人就央求,“发发上帝那样的慈悲吧,好心的老爷!”“把娃娃抱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她,“把娃娃抱过来!”那声音又说一遍,可是有气了,声音凶起来,“你睡着啦,下贱的东西?” 在这样的现实与幻觉的交织中,这位姑娘依旧未能得到片刻的安息,只是在主人家的命令下做着一件又一件事: “瓦尔卡,把炉子生上火!”她听见门外传来老板的声音。 “瓦尔卡,烧茶炊!”老板娘喊道。 瓦尔卡把一根柴劈碎,可是刚刚把碎片点上,放进茶炊,她又听到一道命令:“瓦尔卡,把老板的雨鞋刷干净!”她坐在地板上,擦雨鞋,心想要是把自己的脑袋钻进一只又大又深的雨鞋里去,睡上一小觉,那多好啊. “瓦尔卡,快跑去买伏特加来!瓦尔卡,拔瓶塞的钻子在哪儿?瓦尔卡,把青鱼收拾出来!”可是现在,客人们到底走了;灯火熄了,老板和老板娘都去睡了。“瓦尔卡,摇娃娃!”她听见最后一道命令。” 当故事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早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极少数的时候才会看身旁的人两眼,似乎是想问问对方觉得这样的故事会有着怎么样的一个结尾。 是像那篇《万卡》一样,留下一个未知的希望,实则传达出更深层次的一种绝望? 而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尾: “可是在半睡半醒中她就是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捆住她的手脚,压住她,不容她活下去。 她往四下里看,找那个力量,好摆脱它,可是她找不着。临了,她累得要死,用尽力气睁大眼睛,抬头看那闪闪摇摇的绿斑,听着啼哭声,这才找到了不容她活下去的敌人。 原来敌人就是那娃娃。 她笑了。她觉着奇怪:怎么这点小事以前她会没有弄懂呢?绿斑啦、阴影啦、蟋蟀啦,好像也笑起来,也觉着奇怪。 这个错误的观念抓住了瓦尔卡。她从凳子那儿站起来,脸上现出畅快的笑容,眼睛一眨也不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想到她马上就会摆脱那捆住她的手脚的娃娃,觉着痛快,心里痒酥酥的.” 当念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点疲惫的米哈伊尔抬起了头,打起精神准备念出这个极度渴望睡觉的姑娘的结局。 而恰巧,米哈伊尔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有些发愣的索洛古勃的眼睛,接着米哈伊尔便念道: “弄死这个娃娃,然后睡,睡,睡吧 瓦尔卡笑着,挤了挤眼睛,向那块绿斑摇一摇手指头,悄悄走到摇篮那儿,弯下腰去,凑近那个娃娃。 她掐死他以后,就赶快往地板上一躺,高兴得笑起来,因为她能睡了,不出一分钟她已经酣睡得跟死人一样了” 三千多字,真的,很努力的在提炼了(捂脸) 又薅了一把契诃夫的羊毛(狗头) 其他人的羊毛确实有点不太好薅,毕竟这一时期的俄国作家,普通都是地主身份,主角这个家庭出身的,选的话还是得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下一篇的话,就搞点老陀的吧。 可惜《穷人》不太来得及薅了,但好在还有其它的比较合适的。 (本章完) 第31章 死键不退 第31章 死键不退 当米哈伊尔念完这篇新小说,发现在场的各位先生脸色似乎都有些凝重的时候,米哈伊尔就意识到他可能还是太高估这些先生的承受能力了。 还是得继续跟这个时代接轨啊……… 不过还好,眼下只是小范围的人知道,为了避免被人当做那种很激进的激进分子,米哈伊尔也是开口补充道: “这篇小说的结局的话我还在犹豫,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是选择留下一个悬念。到‘瓦尔卡悄悄地溜到摇篮那儿,弯下腰去,凑近那个娃娃。’这里便结束掉,似乎也不错。” 这确实也没问题,毕竟这个结局确实是那位声称“医学是他的合法妻子,文学只是他的情人”的文豪的第一个版本。 放在如今这个时代,用起来倒是稍微安全那么一点。 而米哈伊尔的此话一出,在场脸色稍稍有些凝重的各位先生,似乎是终于放松了一点,接着便纷纷开始讨论道 “上帝啊!杀婴!这位姑娘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又是一种具有创新性的写法,上次的书信体,这一次又是幻觉和现实进行交织和对比。” “尽管稍微有些问题,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篇写得依旧很好,比起之前那两篇真是毫不逊色。” “维萨里昂说的没错,这位年轻人确实是一个天才,不过或许他应该试着尝试一些别的方向?我觉得他应该在更好的方面去发挥自己的才能。” “我觉得这个留下一个悬念的结局比较好,前面的那个结局实在是太粗野、太恶毒、太骇人听闻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怎么会只是因为困倦就真的掐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呢?她实在是不应该这么做。” ……… 这么一轮听下来,在座的各位先生似乎大多都觉得留有悬念的结局比较好,就当米哈伊尔也准备开口说两句的时候,另一旁的屠格涅夫却是突然站了出来,然后高声道: “各位,我倒是觉得第一个结局最好!” 米哈伊尔:“?” 老屠,这是你的活吗你就接? 莫非你并不像我在资料中看到的那么温和? 而感受着众人的目光都朝自己汇聚而来,身材高大的屠格涅夫也是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继续道: “那些真正值得尊敬的先生绝不会这么对待一位女仆,所以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一篇小说只会让他们更加坚持自己的判断,并且怀着更加悲悯的心情去对待这些可怜的人们! 而那些过于苛刻和卑劣的先生,这样的结局对他们而言将会是一个非常有力的提醒!他们终将会意识到自己的某些行为到底有多么错误。” 米哈伊尔:“?” 抨击反动贵族,但是又没有否定整个贵族阶级对吧? 对味了对味了……… 不过在如今这年头,屠格涅夫的这个理解倒是也不错,毕竟对全体开炮和对部分人开炮到底哪个更危险简直一目了然。 因此在听到屠格涅夫的这番解释后,米哈伊尔当然是微笑着冲老屠点了点头。 嗯,我欣赏你的温和! 而屠格涅夫无疑也看到了米哈伊尔的表情和动作,于是本就不平静的心情顿时就更加激动了。 一是因为得到了这篇非常优秀的小说的作者本人的认可,二就是这几天的吹牛逼素材那也是一下子就有了。 哦你们知道最近那个很火的作者米哈伊尔吗?对!我认识!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他最近又新写了一篇小说,我还指点他了!对对对,过两天你们就能看到了。 意气风发的屠格涅夫正在畅想之际,突然就听到旁边的人开口说道:“不,伊凡,你错了。” 刚刚有好几位先生都点头表示同意,现在是谁这么不给面子?! 当未来的文坛盟主屠格涅夫循声望去并且看到说话的人正是别林斯基后,这位高大的年轻人一下子就萎了下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之间的关系,简而言之,别林斯基是屠格涅夫文学道路上的领路人。 在与别林斯基认识之前,屠格涅夫的文学活动带有或多或少的偶然性和有点不求甚解的色彩。是别林斯基使他用另一种方式来看待作家的事业。 尽管别林斯基未能看到屠格涅夫的文学创作活动的鼎盛时期,但他与屠格涅夫的友谊在屠格涅夫作为艺术家成长的时期、在他从诗歌转入《猎人笔记》和转入小说的转变时期、在他确立文学的人民性和现实主义原则上、在他精神面貌和思想感情的变化上,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以至于即便到了屠格涅夫晚年的时候,别林斯基这时已经离他而去快四十年了,但屠格涅夫依旧留下了这样的遗嘱: “把我埋在别林斯基身旁吧!” 但别林斯基对于屠格涅夫的巨大影响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死死地把屠格涅夫按在了键政这项事业上,始终难以脱身。 不得不说,温和的人并不适合键政这项事业,一是要承受来自各方各面的巨大压力,心思要是再细腻一点敏感一点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被搞得玉玉了。这方面果戈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只要看过屠哥的《猎人笔记》等一系列代表作品,大概都能感受到他身为作家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纤细,竟然能捕捉到那么细微的事物和美好的景象。 二就是随着时代和社会形势的愈演愈烈,站队几乎就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 你不跟我站在一起,那不好意思,你就不是我的同志和朋友。 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屠格涅夫几乎是哪一边都不完全站,反对农奴制和封建残余却又希望避免暴力和流血,意识到了人民的力量和贫困无权但也没有得出革命的结论,但没有得出革命的结论的同时,又同情革命支持革命,发现了俄国的自由主义贵族无力推动社会前进但又对这些“多余人”充满了惋惜。 甚至说就连在美学上,屠格涅夫既反对“为艺术而艺术”的观点,坚持现实主义原则,但另一方面,他又否定车尔尼雪斯基的唯物主义美学论文《艺术对现实的美学关系》,认为艺术并不完全只是对现实的机械反应。 这就导致屠格涅夫几乎在哪一方都不太受待见,即便后来贵为文坛盟主,但无论是哪一派,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都常常对着屠格涅夫贴脸开大,张嘴就是一句:屠格涅夫!我操你妈! 我屠哥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那真是没少因为这些辱骂和恶评而感到破防. 按理说都到这个地步了,屠格涅夫其实已经可以考虑一下跟果戈理作出相同的选择,要么就选择一边站队,要么干脆就是退出文坛、隐居山林,继续自己美好闲适的打猎生活。 但偏偏,我屠哥就是死键不退,不为钱也不为名,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与表达。 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是一条真汉子了. (本章完) 第32章 身体是流放的本钱 第32章 身体是流放的本钱 而说回现在的话,毫无疑问,别林斯基对于他这个圈子里的人有一种精神上的约束力,屠格涅夫就更是如此,眼见别林斯基开口,屠格涅夫自然一下子就缩了回去,然后等着别林斯基把话继续说下去。 “自始至终我都坚持一个观点,我不相信奴隶跟奴隶主之间可能有人的关系!你口中所说的提醒,对一部分先生来说可能有用,但对更多早就习以为常的人来说,他们早就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别林斯基的语气变得急促了起来: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我认真地听着这篇小说,即便是杀婴这种恶行,但我依旧能够体谅这位小姑娘,可是谁也没办法救护她,她自己也不成,即便外界什么也不会发生,她自己也会被自己的负罪感给压垮的!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杀婴这件事简直罪大恶极,但事实上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可以设想的是,当她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她就要被当做一个真正的恶魔来审判了! 而她的敌人其实从来都不是这个无辜的婴孩,但她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她能够向她的主人乃至我们这个沉重、严酷的社会和法律发起挑战和报复吗? 我在这篇小说里面看到了忍耐、痛苦以及重压之下人的不可避免的堕落和扭曲,但是请相信我,俄国人民无论多么无知,可是他们十分明白,为了不再受苦,他们迟早是要打碎一些东西的! 这位虚弱、困倦和即将被逼疯的小姑娘只能将自己的手伸向无辜的婴儿,但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一定知道该把手伸向谁的脖子上!” 不得不说,尽管在平常的状态下,别林斯基瘦弱、老是咳嗽,甚至有些怕羞,但当真正进入到某种状态的时候,他说的话往往跟他的文章有着相同的感染力。 而他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有些人甚至都不太敢跟他对视。 至于说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 别哥别哥,你说的真的很好,但你说归说,可真别写到杂志上啊 要说这年头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红线的话,毫无疑问,农奴制绝对是红线中的红线。 触碰这个,有些时候甚至比你当众骂一句:“沙皇尼古拉,我操你妈!”都要严重。 原因自然就是农奴制确实是这一时期俄国皇室维持统治的基础之一,轻易动这玩意简直就跟动自己的脑袋一样。 而别林斯基对于农奴制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非常鲜明,他不相信所谓地主们的人道主义,也不认为这其中有任何可以调和的地方,除了废除以外无路可走。 正因如此,别林斯基最后这几年几乎可以说是踩在入狱的边缘上,别林斯基有一次曾遇见过彼得-保罗要塞司令斯科别列夫,这位大典狱长向他开过这样的“玩笑”:说“什么时候到我们那里来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舒适的监禁室,是给你保留的”只是因为别林斯基突然逝世,才幸免于难。 他死后,宪兵队长杜别尔特后悔的说:“可惜!我们该把他送进要塞里去。” 不过该说不说,别林斯基真这么写了,估计也过不了审查官那一关。 而当看到别林斯基脸色苍白喘着气、用一只发抖的手把手帕按在嘴上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赶忙上前拍了拍别林斯基的背,叹着气道: “亲爱的维萨里昂,你快坐下吧,喝点茶吃点东西,你简直跟快要晕倒了一样。” “这都是因为你的小说啊,米哈伊尔。”找地方缓缓坐下的别林斯基喘着气道: “我真的能够确信,像你的小说,一定能比我的批评和政论发挥起更大的作用。我写的那些东西或许能在一些先生那里产生作用,但是你所写的内容,哪怕是一位农奴都会感同身受。 这就是作家,也只有作家才能真正做到这样的事情。我从尼古拉那里听说你把你的小说念给你们公寓内的房东和租客们听了?而且据说还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这是对的,倘若有一天我们整个俄国的农民们都听过了你的这些小说,或许有些事情就真的要因此而发生一些改变了!” 我嘞个豆,那我哪天不小心在家里自杀了可怎么办? 或者就是被哪位军官找茬,迫不得已决斗,从而再现牢大普希金和牢大粉丝兼模仿者莱蒙托夫的旧事 虽然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是米哈伊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等着别林斯基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直到重新平日里还算正常的样子。 坦白说,由于体质问题以及长期在艰苦的环境下进行高强度的工作的缘故,别林斯基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不然也不至于在后来英年早逝。 当然,米哈伊尔的体质也不怎么样,为了更好的在未来的日子里生存下去,米哈伊尔确实做好了等能吃饱饭后就认真锻炼锻炼的准备。 言归正传,尽管别林斯基的话听起来简直有些大逆不道,但是经常在这里聚会的这些先生们也早已习惯了别林斯基这种‘神经质’的精神状态,以及有些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 因此在短暂的寂静之后,这些先生就不太想继续深入探讨这个话题,而是开始做起了一些别的事情,聊起了一些别的话题。 有的人在那里说起了刚才听到的这篇小说的那种新奇的艺术构想,有的则是过来查看了一下别林斯基的状况,而在这些人当中,屠格涅夫算是最自责的那一个: “亲爱的维萨里昂,我说话或许是有些欠考虑呢,不然怎么会让你如此激动呢?” “不,这并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认为这样的一篇小说有着更值得去解读的地方罢了。”已经缓过劲来的别林斯基摇了摇头,笑了笑正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的他突然就看向了一个方向说道: “不过伊凡,或许你可以把放在那里的点心递给我一下,我现在简直饿得要命.” (本章完) 第33章 自由,平等,博爱 第33章 自由,平等,博爱 关于这次聚会最大的收获,米哈伊尔只想说,来到俄国这么久,他还真是第一次有吃撑了的感觉。 咳咳……… 另外的收获就是通过听周围人的交流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参与进去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也在慢慢梳理如今的俄国的知识分子们的思想脉络大致都有哪些。 没办法,要想在这一时期的文学圈子里混下去,不搞清楚各种各样的政治思想、哲学理念以及艺术观念那是肯定不行的。 毕竟在这一时期,无论是搞革命、改政治还是搞文学艺术,某种程度上属于是理念先行,往往都是在有了一个明晰、高贵的理念之后,一大批人便开始追逐那似乎虚无缥缈却又令人无比向往的新世界。 只因在这个社会剧烈动荡的时代,由于封建制度和宗教权威的衰落,间接催生出了思想真空,既然如今的时代已经跟过往大不一样,那人们为什么还要过着跟以前相差无几的生活? 正因如此,哲学家、思想家以及知识分子们便着手进行了一场思想领域的变革,在这其中,还是我们的革命老区法兰西率先整出了一个大活。 首先就是经由启蒙运动从而彻底发扬光大的理性主义,让知识分子们更加坚信人类理性的力量,因此就开始用理念去挑战专制、解释科学、构想乌托邦,从而造成了一场思想领域的变革。 然后就是革命老区法兰西当时的国内形势本来就不好,路易十六这个没头脑还使劲搁那跳。 最终,在“自由,平等,博爱”等理念的引导下,于1789年爆发的法国大革命直接震惊了整个欧洲世界。 路易十六也是被这场革命给搞的摸不着头脑………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19世纪一大批知识分子如黑格尔、费希特直接就将思想视为历史进步的动力,黑格尔甚至直接提出“理性统治世界”的哲学命题。 而这对俄国知识分子造成了巨大影响的其中一个例子,就是1831年在莫斯科大学哲学系成立的斯坦凯维奇小组,这一小组主要就是研究黑格尔哲学,倡导个性自由和人道主义。 别林斯基就曾多次参加这个小组的活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别林斯基本人的思想其实也是经过了一次巨大的转向。 在三十年代末的时候,别林斯基一度陷入到了黑格尔思想的泥沼中,大致概括一下就是困在了“存在即合理”这个公式当中,既然社会制度的发展本身会产生它的消灭,而它的残存,则证明它的暂时合理性。 那么在如今的俄国,沙皇的统治是不是就具有合理性呢? 在这种思想下,别林斯基有一阵子还赞成起了俄国的专制。 不过随着他前往圣彼得堡,更加清楚地看到了社会的不公平和残酷,他便严格地进行了自我批评。 与此同时,四十年代初的革命高涨、西欧的政治事件以及恢复与赫尔岑的友谊和阅读大胡子老马早年的唯物主义著作等事件的发生,也大大坚定了别林斯基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于是他便不再躲避而是直面现实开始去战斗了。 顺带一提,老马跟尼古拉一世还有一场跨国联动,大致就是1843年的时候,老马在《莱茵报》上激情犯罪,痛斥俄国沙皇: 操你妈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搞传统专制?!自己搞就算了,还要别人跟你一起搞,自己不要革命和自由,也不让别的国家要,你还是个人吗?简直就是欧洲革命运动的老鼠屎! 尽管是跨国键政,但是尼古拉一世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反正就是看到了并且勃然大怒:你吹牛逼呢你,有种来俄国一趟,看我真实不真实你就完了! 而沙皇尼古拉一世虽然无法动用有形的大手将老马送去西伯利亚挖矿,但最终也是选择动用了无形的大手,向普鲁士国王进行抗议。 普鲁士国王知道后,当即就下令查禁《莱茵报》,就这样,老马因为沙皇陛下无形的大手而丢了工作,好在是不久之后他就认识了一位工厂主子弟,尽管双方好像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但这位工厂主子弟相当欣赏老马,又是跟他交流又是给钱,甚至还在老马拖欠稿子的时候,直接当了代笔,帮老马完成了部分文章。 至于说后面又发生了些什么,这么说吧,一道幽灵已经开始在整个欧洲大陆游荡。 当然,上述关于老马的部分有些只是抽象的说法,老马肯定也不会像米哈伊尔演绎的这么粗俗,咳咳……… 综上所述,在这一时期,你不懂各种各样的哲学理念、政治观念和艺术思想,又怎么敢轻言自己是一位知识分子? 再就是像沙龙这样的聚会,交流交流这些东西那都是常有的事,要是表现的太差,反而会被别人看不起,以后再有这种活动压根就不可能再叫你来了。 这对米哈伊尔来说,完全就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被人看不看得起倒是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如果没了参加沙龙的机会,那么米哈伊尔又该去哪混吃混喝啊?! 只需要听别人吹一会儿牛逼,偶尔附和两句他们吹的牛逼,就能混上一顿大餐,在如今的俄国,你去哪能找到这种好事? 当然,最重要的肯定还是米哈伊尔的那些文章,这些才是他能在这个时代得以站立的根本。 至于说梳理的差不多了后能不能弄懂,米哈伊尔倒是也没有太大的压力,一是原主有着很不错的底子,二就是米哈伊尔也不差,当初为了上岸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学了一遍。 如今记忆力又经过了一遍强化,那么至少初步搞懂这些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样的话,混迹混迹沙龙也就绰绰有余了。 毕竟沙龙这种东西,也多的是附庸风雅的草包贵族。 另外同样是因为记忆力的强化,米哈伊尔现在还真能提出来一套还算完善的哲学理念,同时高喊一声: “上帝已死!!!” 然后细细的进行一番阐释。 不过考虑到尼古拉一世这大撒地是非常虔诚的东正教教徒,米哈伊尔决定还是等等再说吧……… (本章完) 第34章 爱情等于谜语 第34章 爱情等于谜语 总得来说,米哈伊尔在帕纳耶夫家的第一次聚会还算顺遂。 尽管让他小有名气的那两篇短篇小说和在聚会上念的这一篇,在有些先生看来实在是有些超出常规和惊世骇俗,但其中有些地方的天才之处他们肯定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再就是跟米哈伊尔相处之后,这些先生就发现米哈伊尔的性格并不算激烈,尽管常常有惊人之语,但差不多还是在这些先生心里的红线上下徘徊,倒也不至于说真的吓到他们。 最后,其实相对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米哈伊尔算是拥有一副好皮囊。 咳咳……… 其实无论在哪个年代,一副好皮囊都属于稀缺物件,更何况这年头还没有科技与狠活,长相好就更是难得,而在欧洲的历史上,多的是男人凭借一副容貌闯进了上流社会,然后又是跟别人的老婆勾勾搭搭,又是跟哪家的寡妇不清不楚。 这种事情在《红与黑》当中亦有记载,于连一路爬上来除了靠自己的努力以外,其余大多都是成功勾引到了别人的老婆,让他们当了自己的情人,然后才借此一路高飞。 由此看来,我米哈伊尔也未尝不可行于连之旧事!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我米哈伊尔可是有原则的人! 嗯,我有原则,但………呸! 总之,这场聚会的先生们还挺认可米哈伊尔的加入,而在这些人当中,屠格涅夫已经开始跟米哈伊尔吹起了牛逼,开始的时候说说自己最近参加了什么什么沙龙,见到了什么什么人物。 而说着说着,提到的最多的,就是他在一个意大利歌剧团中见到的一位主角兼演员波琳娜·维亚尔多。 “哦米哈伊尔,你简直不能想象她的演出到底有多棒!我相信你只要看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哦?等有钱了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嗯,米哈伊尔主要还是想八卦一下。 毕竟屠格涅夫一生未娶,主要就是因为一直迷恋着这位有夫之妇。 在我屠哥自己的描述中,这位有夫之妇简直跟个天使一样,富有才华,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但是在帕纳耶夫的妻子帕纳耶娃的描述中,这位女歌唱家并不漂亮,尤其是那张大嘴巴尤为让人不舒服,并且觉得她的脸型有犹太人的成分。 为此屠格涅夫曾经还赌咒发誓她就是西班牙人,但是后来似乎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大致上就是这位女歌唱家所在的合唱队里死了一个穷苦的女歌手,而她身后留下一位老母亲和几个年幼的孩子。 合唱队里几乎所有人的男女歌手都从他们的微薄薪水中尽自己的可能拿出钱来,但是这位出身贵族、声名显赫的女歌唱家却是一毛不拔。并且拒绝了在为资助合唱队而举办的音乐会上义务演唱。 与此同时,据帕纳耶娃回忆中所说,这位歌唱家在我屠哥拿到遗产前后,完全就是两个态度。 拿到遗产前就比较随意的对待,拿到遗产后才给了我屠哥跟其他来宾一样正常的待遇。 如果真按她所说的话,那么这位歌唱家真的称得上一句高段位捞女,硬生生吊了我屠哥一辈子,屠哥一路追随始终住在这位女歌手家附近也就罢了,就连她的女儿们出嫁,我屠哥也都是出了一份嫁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屠哥虽然是个狂热追星粉,但也未必就是个傻子,而在他天天挨骂的后半生当中,他又何尝没有从自己这份特殊的爱情中得到了些许慰藉呢? 总之,这东西可能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过米哈伊尔出于八卦的心理,有机会的话,自然还是想见见这位女歌唱家,看看她到底是怎样把屠格涅夫给迷的找不着北的。 那么话说回来,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喜欢人家老婆干什么……… 正常一点不行吗……… 对!就是你们!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和陀斯绥耶夫斯基! 米哈伊尔这边正在心中痛斥这些家伙的时候,屠格涅夫听到了米哈伊尔这一句有钱了再去后,当即就哈哈大笑表示道: “哦亲爱的米哈伊尔!放心吧,等过些日子我宽裕一些了,我请你去看!” 别想了哥们,你再追星一段时间,你妈都要给你断供了,到时候你真的就是要举债度日了 “谢谢你了屠格涅夫。”米哈伊尔倒是也没驳屠哥的面子,只是在点了点头后,米哈伊尔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但还是希望你能少吃一点爱情的苦。” “爱情的苦?”虽然觉得米哈伊尔的用词稍稍有些古怪,但屠格涅夫当然还是理解了米哈伊尔的意思,于是当即就哈哈大笑表示道: “放心吧米哈伊尔,我在圣彼得堡的情场上混迹了这么久,从来都只有那些美丽的小姐为我伤心,哪能让我为她们伤心呢?哦哦当然,伤心是有的,但是也绝不会吃苦。” 米哈伊尔:“………” 吹牛逼呢你……… 不听劝后面有你受罪的……… “哦对了米哈伊尔,你呢?怎么没听你说过这方面的事?”大笑过后,想到了什么的屠格涅夫突然有些惊奇的问道:“难道是没有吗?” 米哈伊尔:“………” 你知道的好像有点太多了……… “原来是真的吗?”屠格涅夫等了一会儿,虽然米哈伊尔什么话都没说,但屠格涅夫还是从米哈伊尔的表情中看出了真相,于是当即又是爽朗的大笑道: “哦可怜的米哈伊尔!我真的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唉!唉!” 哦那个米哈伊尔你们知道吗?对对对,就是他,我认识!就一小孩!至今都未能博得过哪位小姐的欢心! 屠格涅夫就这样在心底打好了草稿。 米哈伊尔对此尽管有点无奈,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怎么往心里去。 说实话,这么相处一会儿后,单从性格上来说的话,我屠哥人还不错,毕竟愿意天天请人吃饭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咳咳……… 而可能就是因为爱请人吃饭,我们屠哥后来几乎认识他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全部文化名人,或许也正因如此,我们屠哥后来才成了俄国比较公认的文坛盟主。 不过遗憾的是,随着后来的时局的变化愈发激烈,有些原本还愿意跟我们屠哥一起吃饭的人,逐渐变得不愿意了,而有些人我们屠哥是真的想请,甚至三番五次的上门想要跟人家交朋友,但人家依旧鸟都不鸟他一下。 我们屠哥这么好面子,又怎么受得了这个委屈,当即就跟那人断交了. 而后来屠哥跟老托,即托尔斯泰发生的一些似乎有点荒唐的矛盾,差不多也就是两人的性格所致。 当然,这些事情暂且等老托托尔斯泰出现的时候再说吧。 顺带一提,托尔斯泰虽然给人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长者的形象,但实际上他还要比屠格涅夫小上十岁,目前还真是个十来岁的小伙。 米哈伊尔现在的年纪倒是跟老托差不多,只是稍稍大了托尔斯泰一两岁,由此得出的结论就是米哈伊尔如今才二十一岁。 时间如今已经1844年了,米哈伊尔如今二十一,说实话,米哈伊尔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到哪个年头,又该活到哪个年头 (本章完) 第35章 期望 第35章 期望 随着第一场聚会的正式结束,米哈伊尔、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便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帕纳耶夫家的别墅。 一是三人都喝了点酒,米哈伊尔倒是还算克制,但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在斯拉夫人的聚会上,酒这种东西往往都不会缺席。 二就是三人吃得其实都挺多的,肚子很明显都大了一圈,不互相扶着点,那就真的要扶墙而走了,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难看。 咳咳……… 别林斯基的家离帕纳耶夫家比较近,于是米哈伊尔和涅克拉索夫就先合力将这位难得放松的评论家送到了他的新婚妻子手中。 如今这个时间点的话,别林斯基刚刚结婚不久,三十二岁结婚,放在后世其实已经稍微有点晚了,更别说在如今的俄国了。 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别林斯基是个穷鬼,而就在一年以前,别林斯基还在帕纳耶娃那里悲叹我这辈子估计都要当个老光棍了,岂料很快就峰回路转,别林斯基的一位粉丝开始给他写信,一来二去之下,别林斯基就跟自己的粉丝好上了。 而就在别林斯基的那位新婚妻子赶忙要将别林斯基带到床铺上的时候,略微有些晕头转向的别林斯基突然又一把抓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郑重的道: “米哈伊尔,虽然我不知道这篇小说能不能通过审查官的审查,但我一定尽力为你争取!这样的小说值得原封不动的被更多人看到!” “好的,亲爱的维萨里昂,但是如果真的需要修改一下的话也没关系,因为终究有一天它会以完整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 米哈伊尔笑着这么回答了别林斯基后,就也跟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别林斯基的新婚妻子打了个招呼。 对方见此当即就笑着说道:“你就是米哈伊尔吗?我这段时间天天都能从维萨里昂的口中听到你的名字,我险些以为他是对哪位小姐一见钟情了呢!” 这位太太在跟米哈伊尔开了这么一个小玩笑后,很快就跟两人道别然后去照顾别林斯基去了。 而米哈伊尔和涅克拉索夫的家虽然离帕纳耶夫家较远,但两人依旧没有坐车的意思,而是顽强地准备用脚来丈量圣彼得堡的土地。 在两人努力前进的这个过程中,涅克拉索夫频频地看向米哈伊尔,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后,这家伙才终于叹息着开口说道:“米哈伊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呢?你富有才华、机敏、睿智、沉着………” 看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的涅克拉索夫的米哈伊尔:“………” 你夸人的词还挺多的,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亲爱的涅克拉索夫,相信我,你会有属于你的一番际遇的。” 对于涅卡拉索夫目前的困境,米哈伊尔其实还挺能理解的。 居无定所,兜里没有几个子,这种情况下还爱上了自己贵族朋友的老婆,不焦虑那才叫怪了。 放后世这不就是经济形势不好,然后刚毕业就失业,并且还没有老可以啃的大学生吗……… 于是米哈伊尔也是用着坚定的语气告诉涅克拉索夫: “迟早有一天,你会是圣彼得堡最顶尖的出版商,你能赚到一大笔钱,你写的诗歌将会被非常多的人记住。” 嗯,你还真能泡到人家的老婆……… “那就希望事情会像你说的那样吧!哈哈哈。”似乎是从米哈伊尔那坚定的语气中得到了鼓舞,醉醺醺的涅克拉索夫也是打起了精神道:“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就应该改口了!到时候我就要叫你先知了!先知米哈伊尔!” 这个绰号倒是还不错……… 就这么艰辛地走了一路,出于朋友的责任感,米哈伊尔当然还是直接把涅克拉索夫搀扶到了他的家里,不然的话还真有点不放心,毕竟一个醉汉干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尤其还是如今俄国的醉汉,主打一个内心痛苦压抑,靠酒精来麻痹宣泄自己的内心。 另外涅克拉索夫的家米哈伊尔倒是也顺便看了一下,跟他住的地方比起来只能说是半斤八两。 不过没关系,等文集搞出来,咱哥俩就真的富了! 送完涅克拉索夫后,独自一人走在街头的米哈伊尔终于有了一点独自思考的时间,主要想的其实还是《渴睡》这篇小说的事。 有点危险,但某种程度上也没那么危险。假如是那个留有悬念的结局应该就更安全了。 毕竟在这一时期的俄国,其实有一个稍微有点违反常识的事情,那就是至少在明面上,俄国并没有哪位作家是真的因为写作而获罪。 但是问题就在于,俄国叫得出名的作家们的作品中几乎全都有着某种政治倾向,而除了写以外,他们还都亲自参加各种政治活动,也就是说,俄国的作家们几乎可以跟政治犯划上等号。 很多时候,他们的作品甚至成为了他们政治倾向的载体。 而涉及到政治的东西,沙皇老儿不重拳出击那才叫怪了。 所以逮捕那些作家和评论家们的缘由,往往都是因为政治上的问题。 就比如老陀挨了重拳当然不是因为他写了穷人的悲惨生活,主要还是他参加了当时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各种活动。 后来老陀的作品里面当然有很多情节在暴露俄国的黑暗面,但因为更多的走向了宗教救赎,而没有过于激进的政治倾向,所以基本上就没再挨过重拳了。 总之,在没有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激进的政治倾向以及直接参与到某些激进的政治活动之前,如果米哈伊尔只是写写一些乍一看是“人道主义”的作品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无非就是被一些人攻击罢了。 虽然一直被人攻击好像也挺惨的. 我可别像果戈理和我屠哥一样直接玉玉了 当然,过几年就不太行了,随着1848年‘万国之春’的发生,沙皇老儿直接就化身超绝敏感肌,任何一点敏感的东西都不允许出现,直接就将文化界给打压的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那么话又说回来,现在发的这些文章当然不算非常安全,但这其实是米哈伊尔在避免挨上沙皇的铁拳的同时,多少也怀着一些似乎很是缥缈的期望。 距离真正光明的未来可能还要很久很久,那么身处当下这个时代的千千万万个万卡、约纳和瓦尔卡,他们当中会有人因为这些小说的出现,稍稍好过那么一些吗? 会吗?可能不太会。 但是真的不会吗?或许会的。 谁又说得准呢。 米哈伊尔就这么一边思考一边走在这条狭窄的小道上,左右都是有些潮湿和发霉的墙壁,而米哈伊尔自然也不可能再折返回去,于是就只能继续沿着这条狭窄的小道继续走下去。 尽管远方的景象总是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但米哈伊尔依旧往前走去。 (本章完) 第36章 稿费和稿约 第36章 稿费和稿约 “米哈伊尔,有一位先生找你。” 当米哈伊尔刚刚回到公寓的时候,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就已经迎了上来,然后告诉了他这么一件事: “他已经在这里等上一阵了。” 娜斯塔西娅一边这么说,一边给米哈伊尔指明方向。 而米哈伊尔顺着娜斯塔西娅指的方向走过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位正坐在餐桌前的年纪已经不小的先生,这位先生看上去有些拘谨古板,此时此刻脸脸上的神情像是装了一肚子的牢骚。 在看到走过来的米哈伊尔后,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就站起身来,看着米哈伊尔说道: “请问你就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吗?大学生先生?或者以前是大学生?按理说你也无需上课了,怎么这个点竟然还不在家中?看样子竟然是去外面喝了一顿酒吗?” 米哈伊尔:“?” 听得出来,对方似乎是因为等了米哈伊尔一段时间所以充满了怨气,因此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方嘴上说出来的话可谓是夹枪带棒。 不是哥们,你没事吧? 听得米哈伊尔险些就是以一句脏话为开头对对方展开问候。 “我不是”,对对方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的米哈伊尔瞥了这个人一眼,随即就有点无语的说道:“请问你平常就是这么跟人说话的吗?这位先生,你的教养好像有点问题。” “嗯?”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这位衣着得体的先生先是愣了愣,紧接着脸上就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抱歉先生,我以为您是……..” 没有听对方把话说完,米哈伊尔只是摇了摇头,接着就不再理会,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不过进去归进去,门倒是没有关,虽然米哈伊尔有点不太想跟这样一个人交流,但有些话总归是要说清楚的,于是米哈伊尔就坐在了自己的沙发上。 不多时,大概是从娜斯塔西娅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位先生多少也是有些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而刚进门,他便带着一副毫不掩饰的惊讶神色看着米哈伊尔住的地方,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是到了哪里了?竟然还有这样地方?还有你刚刚为什么要说假话?莫非你觉得我不该说出那些话吗?我专门找了一个日子,特意从繁忙的工作里面抽出时间来找你,只为跟你聊聊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的事情。” 大抵是觉得自己在跟米哈伊尔的关系中占据优势地位,这位衣着得体的先生说起话来似乎并没有顾忌太多东西,而面对米哈伊尔的这间小斗室,这位先生甚至装作有点惊恐,像是受了什么侮辱一般。 “那么你就是?” “彼得·彼得罗维奇·卢仁。”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男人看上去似乎有着某种倨傲,仿佛米哈伊尔下一刻就该站起来向他问好一样。 还真是你。 四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要做我的妹夫…… 而且你是真的不客气啊…… 觉得你娶我妹妹是我们家的大好事? 脑子里闪过这些想法后,米哈伊尔倒是也不想跟这位先生过多纠缠,于是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那么彼得·彼得罗维奇先生,很抱歉,我原本也正准备抽空跟你说这件事,但最近实在有点忙不过来。 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假如你在此之前付出了什么东西的话,我在了解清楚后愿意如数奉还。婚事就算了吧,等我的母亲和杜尼娅过来之后,我也会这么对她们说一遍。” 不过就信上所说的来看,这位先生暂且是一个子都没掏,那么这件事办起来倒是也好办,一切都是口头上的一点约定,甚至说自己的妹妹杜尼娅都没怎么跟这位先生交流过几次。 “你怎么敢这样说?”听完米哈伊尔的话,这位先生似乎是一下子就呆住了,一边盯着米哈伊尔一边又打量着米哈伊尔居住的地方,然后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看看你住” 而不等他把话说完,不知何时出现在米哈伊尔的门前的娜斯塔西娅突然就开口打断道:“米哈伊尔,又有一位先生来找你了,他似乎是想跟你谈谈什么文章的事情。” 文章? 多少也有点纳闷的米哈伊尔回道:“那你让他直接进来吧。” “好。” 应了这么一声后,刚才听到了不少东西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倒是也瞥了站在那里的彼得·彼得罗维奇一眼,眼里面多多少少有些责怪的意味。 他怎么能对写出那种文章的米哈伊尔说出这么无礼的话? 而随着娜斯塔西娅去接人,不一会儿她就带了一位先生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看上去同样衣着得体,岁数看上去也不小了。 而在见到米哈伊尔的这间小斗室后,他虽然惊讶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走了进来。 不过由于屋内的空间确实有点狭小,米哈伊尔就开口说道:“彼得·彼得罗维奇先生,我想说的已经跟你说过了,这其中没有周旋的余地,现在能请你为这位先生让让路吗?” 尽管稍微有点怒火中烧的彼得·彼得罗维奇有一肚子话要说,但面对眼前这种突发事件,为了维持住自己的体面,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太多话,而是给后面那位先生让开了路。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了那里,似乎是想等这位客人走后他再继续表达他的意见和感想。 而且他一定要写信,一定要将这位以前的大学生的所作所为全都传达给他的母亲和妹妹! 无所事事,酗酒,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而突然赶来的这位先生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像他这样一看就很体面的先生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个破地方? 当彼得·彼得罗维奇这么想的时候,匆匆进来的这位先生先是有点犹豫的看了站在一旁的这个男人一眼,但在米哈伊尔开口说了一句:“没事尊敬的先生,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后,这位先生就不再犹豫,直接开口介绍自己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先生,我是尼科丁·佛米奇,《祖国纪事》的编辑,这个点前来是支付给您上次两篇文章的稿费,并且想要再跟您约一篇,不知您有没有新作?” 说实话,米哈伊尔等这一笔稿费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了,但是现在的话,米哈伊尔一点激动的神色都没有,只是裹着自己破旧的大衣,坐在那张破破烂烂的小沙发上,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 “那这一次,你们的稿费能给到多少?” 在米哈伊尔一文不名的时候,二十卢布就已经是一个不低的价格,就这还是别林斯基为他争取而来的。 但是现在的话,想了想杂志最近已经称得上暴增的发行量,这位编辑稍稍思考了一下,接着便开口道: “如果还是短篇的话,两篇,跟上次一样的页码,那您能够拿到六十卢布。” 尽管他们的老板相当吝啬,但这位编辑可以确定,这个价格他会同意的。 而假如说前面的话站在一旁的彼得还听得迷迷糊糊,但六十卢布这个数字一出来,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什么时候文章能有这样的价钱了? 他写的难道是黄金吗? 在听到这句话后,这位年纪老大不小的先生直接就瞪大了眼睛,硬挺着在这里又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发现这似乎真的不是一场表演,而是确确实实的现实。 意识到这件事后,彼得再次对上了米哈伊尔那双似乎没有太多情绪的眼睛,只看上这么一眼,他便不由自主地往门口那里移动。 再待下去,等下好像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彼得·彼得罗维奇一点点消失,米哈伊尔也初步用笔改变了自己妹妹的命运 (本章完) 第37章 俄国审查官 第37章 俄国审查官 关于彼得·彼得罗维奇的事情,米哈伊尔并不准备跟这位有点讨人厌的先生说太多,只等到时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来了之后,将这件事解决了就好。 而在稿费到手的第一时间,米哈伊尔姑且是又算了算账,然后尽量挤出了一点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寄了过去。 该说不说,米哈伊尔过来了已经有一阵子,但经济状况依旧没有好转,有点多余的钱基本上全用到别人身上了 算了,先这样吧,还是要尽快促成文集的事,到时候直接来一波大的。 而在此之前,除却《渴睡》这一篇外,米哈伊尔也准备再放一篇小说上去,算是与《渴睡》这一篇简单形成一个对照,从而让两篇小说某种程度上都能有一个更好的效果。 至于这篇小说是什么,暂且先放到后面再谈。 大致上来说,就是是时候抄抄老拖托尔斯泰了,光逮住契诃夫这一只羊来薅暂时也有点不好意思。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老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他的文学成就更多的还是体现在长篇小说上面,而在短中篇小说这个领域,老陀大概还是要比老托稍稍逊色一些。 而在应下了这件事后,米哈伊尔也是当即就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继续工作,除非是又有什么沙龙聚会,否则他是不可能踏出自己的房间一步的,毕竟只要出去,一个不小心兜里的三瓜两枣就会再少上一些. 当然,各种哲学思想、艺术思想什么的也都要补起来了,回头再去问德米和别林斯基他们借借书吧。 当米哈伊尔这边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别林斯基那边,此时此刻也是做好了跟审查官拉扯一番的准备。 在如今这个时期,审查官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压在作者和各家杂志头上的一座大山,他们当中有的还像个人,有的完全就是拟人,就像是这一时期的一位审查官克拉索夫斯基,文章到了他手里,被删改的支离破碎的同时,他还要再写上一番批语。 而除了没有文化修养以外,这位审查官还把每个作者都看作无神论者和淫棍。 无神论者米哈伊尔就认了,淫棍是想认也没法认 至于说他的批语是什么样子,基本上就是下面这些状况。 当时一位诗人这样写道: “啊,我敢起誓,我和你过得十分美好, 我看到你的嘴角露出天仙似的微笑.” 克拉索夫斯基批语为:“言之过甚!女人的微笑不配称为天仙似的!” 接着这一句:“我默默地把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 批语为:“此句含有轻薄意味。” 他写批语归写批语,但米哈伊尔敢打赌这老头的眼睛绝对不像他写的那么老实。 然后还是诗人写道: “别人的意见对我算不了什么。你的温柔的一瞥, 比全世界的关注更加珍贵。” 批语为:“言过其实!况且世上还有沙皇与合法政府,对他们的关注应予珍重。” 人家写个情诗还要整上一句沙皇与合法政府,这跟人家买个手机看个电影非得扯什么爱国有什么区别. 当然,爱国是好的。 接着诗人又写道: “啊!我多么向往那偏僻幽静的胜地, 隐姓埋名,在你身边享受最高的乐趣” 批语为: “这种思想千万不宜散布,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作者为了要永远和他的情人厮守在一起,就不愿再给皇上效力了。此外,只有从《福音书》中才能享受到最高的乐趣,从女人身上是享受不到的。” 诗人再来一句:“啊!我但愿把整个的生命献给你!” 批语为:“还有什么可以留给上帝呢?” 诗人还是没完,继续说道: “有时我在你脚下调好琴弦,为你歌唱.” 批语为:“一个基督徒居然蹲在女人脚下,真是岂有此理!太不顾尊严!” 尽管乐子还有很多,但为了避免说太多挨骂,还是就再来一个作为最后的收尾吧。 诗人深情的写道: “我预先知道你一切隐秘的心愿,我把你的头紧贴在我的胸前。” 这位审查官克拉索夫斯基大笔一挥,干脆利落地批注为:“色情诗!” 老实说,俄国当下的审查制度和审查官只能说是非常难绷。 若非有些审查官的文学素养确实很不错,再加上像俄国这种专制国家,各级官员和贵族们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而他们当中有些人的权力当然要更大,也就是说,只要走人情和懂得人情世故,完全可以走后门让自己的文章通过审查。 不然鬼知道这年头的文章能垃圾成什么样子. 当然,有的杂志的手段就更为直接,他们直接就在自己的杂志里安排了一个职位给某位审查官,工作是没有的,钱倒是大大滴有,像这样的杂志,他们所刊登的文章,常常都是一路绿灯。 只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有的法子,再过一两个世纪都毫不过时。 而就是这样令人难绷的审查制度和审查官,等到了1848年的时候还会迎来一波大加强,当下的还真能算得上好日子,至少走关系什么的能走通. 另外就是,从上面那位审查官的批语也大致能够看出来当下俄国的有些官员和贵族到底是什么脑子,只能说,腐朽的味实在是太大了 至于别林斯基应对审查的方式,一般是先走基本的流程,实在不行了再拿过来,原封不动地放上两天后,再拿去给审查官看,而这个时候,有的审查官直接就会微微点头道:“嗯!改的还不错!” 像这种的,大致上就是喜欢用手上的权力耍点威风,为自己谋得一点好处,这倒还算是好对付的。 真碰上那种脑袋实在僵硬的像块石头亦或者是胃口太大的人,别林斯基也只能试着去找他在文学界认识的那些贵族朋友了。 顺带一提,上次那两篇小说《万卡》和《苦恼》在审核的时候,审查官如此说道: “虽不明白为什么要写卑贱的农奴外孙和马车夫,但既然你们愿意刊登这种枯燥的文字,那你们就刊登吧。” (本章完) 第39章 《猎人笔记》 第39章 《猎人笔记》 等待自己的小说过审查的这段时间,米哈伊尔除了日常的学习和写稿以外,唯一会进行的户外活动就是去什么聚会跟沙龙里大吃大喝,由于米哈伊尔并不热衷于社交,因此截至目前为止,他的主战场依旧是在帕纳耶夫家里。 不过随着逐渐跟其他人混得越来越熟,米哈伊尔也慢慢地有了不少去其它沙龙跟聚会的机会,首当其冲的还是我屠格涅夫屠哥的邀请: “嘿!米哈伊尔,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是不能一直待在家里面的,你应该多出去交际,多见识见识更多的事情和人,多跟那些可爱的小姐们交流交流,你这样的长相和才华,她们只要稍稍了解就一定会爱上你的! 而且你知道最近圣彼得堡的文化圈里有多少人在讨论你吗?现在半个圣彼得堡的人都议论开了!大家都想见见你,听听你是如何创作你的小说的,甚至还想听你念一念呢!” 米哈伊尔:“?” 我怎么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见我.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一天到晚都待在家里,别人好像想邀请他都没什么机会. 米哈伊尔:“!!!” 该死的! 我到底错过了多少饭局啊?! 想想那些有钱人整天到底都在吃些什么东西,再想想自己平日里吃的都是什么,米哈伊尔那真是后悔的直拍大腿。 好在我屠哥虽然爱装逼,嘴也有点碎,但为人确实说得过去,在得知米哈伊尔似乎真的不知情后,我屠哥当即也是一拍大腿: “米哈伊尔,等过两天再有什么聚会和沙龙,我就直接带你过去吧!那些先生和小姐一定会对你的到来而感到十分高兴的,而且我记得你似乎还从来没有过爱情,这是不行的亲爱的米哈伊尔,人没有爱情怎么能行呢? 我知道你可能还年轻,经验不足,不知道如何跟女人们打交道,但是没关系,等下次你跟我去的时候,你看着我学学就好了,只要你能学得来我两三分的功力,那完全就够你用了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 还在吹牛逼呢,你真这么牛也不至于被人家吊了那么多年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问题不算重要,更重要的问题米哈伊尔当然要亲自开口问。 于是当又一次在帕纳耶夫家里混吃混喝我呸!是探讨艺术和哲学的时候,米哈伊尔情不自禁地就开口问道: “那那些先生举办他们的沙龙的时候会管饭吗?” “管饭?”见了好几次面,屠格涅夫对米哈伊尔那些有点陌生但确实能够理解的奇怪的表达方式,差不多也已经习惯了,因此当下就点了点头表示道: “当然了,真正有教养的贵族可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客人们饿着肚子出门。不过像这样的聚会,重点从来就不是这个,而是能跟那些值得尊敬的先生交往,从他们那里听听某些人生经验和艺术经验,感受一下思想和智慧的光芒的跳动!” 米哈伊尔:“.” 我只看到了牛肉、鳕鱼、烤松鸡、千层酥、白面包在我眼前跳舞。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没办法讲出来的,假如被这些吃喝不愁的贵族老爷们认为没有格调,不再邀请米哈伊尔的话,那确实有点亏大了。 因此米哈伊尔同意了屠格涅夫的邀请的同时,也是略过了这个话题。 而这一次的聚会,似乎是因为跟米哈伊尔熟悉了很多的缘故,向来是个快活的年轻人的屠格涅夫,此时此刻难得严肃了许多,在酝酿了一阵后,屠格涅夫便看向了正在不动声色地消灭着食物的米哈伊尔问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不知道我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下写作方面的问题?” 米哈伊尔:“?” 哈? 你是谁? 然后你又要向谁请教问题? 我吗? 惊讶之下,米哈伊尔甚至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米哈伊尔才终于合上了自己微微张着的嘴巴,然后点了点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我能解答的都会跟你说的。” “在看到你的作品,亲爱的维萨里昂常常向我讲述他所肯定的一种文学理念和文学创作的手法,尽管有伟大的亚历山大(普希金)和果戈理的作品作为例子,但我有时候还是对他所说的人民性和现实性产生了一定的困惑。 你知道,这跟我们俄国一直以来比较流行的艺术风尚相去甚远。 但是在看到了你的那两篇作品的时候,我就仿佛被缪斯看了一眼一样,以前困惑的和不能理解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想通了!我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表达我在看到你的作品时的激动,现在我终于可以全部告诉你了!” 米哈伊尔本来还在十分用心的听着,但听了老半天,眼见屠格涅夫的彩虹屁还是没有停止,米哈伊尔只能是连连微笑点头,并且适当的提醒道:“那你想问什么呢,伊凡,尽管说吧。” “那我就明明白白的说了。”等屠格涅夫冷静下来后,他的脸上严肃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有了一些忧伤: “看到你的作品后,我本意是想学习你的想法,观察观察圣彼得堡里那些一直被我们所忽视的人们,但我发现我真的对他们所知甚少,以至于连最基本的描述都做不到。 我也想着用心去观察一番,但当我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感到非常不自在,以至于根本不能进行自己手中的工作。但我真的就不能为他们写点什么呢?在很多时候,我常常会想到这样的事。” “伊凡,写作这种事,在最开始的时候,往往都是要从自己最熟悉的人和事物着手,面对你根本一无所知的人,短时间内是很难达到你想要的效果的。” 摇了摇头,米哈伊尔看着似乎有些沮丧的屠格涅夫继续道: “但是你想想,你离如今圣彼得堡当中的有些人有些远,但是你真的就没有熟悉的人了吗?那些离你最近的,一次次从你面前走过和奔跑过去的人们。” “你是说” (本章完) 第40章 小乞丐 第40章 小乞丐 “你是说我成长当中接触到的那些农民们吗?” 米哈伊尔稍稍这么一问,屠格涅夫似乎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稍稍有些复杂。 既有对往事的追忆和怀念,也难免带了点歉疚和莫名的叹息。 “或许还有地主。”米哈伊尔点了点头道:“农民和地主什么时候能分开谈呢?就像工厂主和工人们一样。”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听到米哈伊尔的话之后,屠格涅夫就愣愣地点了好一会儿的头,半天了才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用力地握住米哈伊尔的手激动的说道: “太感谢你了,亲爱的米哈伊尔!我似乎已经有方向了!之前那点模糊的念头,如今一下子就清楚起来了!是啊,我怎么能忘了他们呢?他们看着我在我家的庄园里长大,一声声地喊着我老爷。 但我也是看着他们长大和老去的,我跟他们很多人都有过交集,或许是因为我常常在我的母亲面前为他们说话的缘故,他们并不怕我,也愿意跟我聊聊一些事。我看着他们长大、老去、消失和逝去,看着他们在一个个地主手下受苦,我怎么能忘了他们呢?” 这位年轻人的激动中混合着忧伤,某些似乎一直挤压在他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让他激动的险些落泪的同时,也拉着米哈伊尔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事情。 等到他终于平静下来后,他也是郑重地向米哈伊尔宣布道: “再过上一段日子,或许我应该抽空再回去一趟,在那片我成长的土地上再待上一段时间。我对我们那里了解的足够清楚,我没少在我们那打猎,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去拜访过一位又一位的地主,并且看到了他们手下的农奴。 我得写上一些随笔了米哈伊尔,我现在甚至已经开始想名字了,除了那一篇篇文章的标题以外,或许还要有一个总结式的名字,你觉得应该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米哈伊尔?” “你问我的话”米哈伊尔微微一笑:“那就结合刚才你说的那些东西,那么,《猎人笔记》如何?” “好名字!多么好的名字啊”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屠格涅夫先是愣了愣,接着就像着迷了一般念叨着这个名字,如果在场有纸笔的话,他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开始动笔了。 而看着屠格涅夫这个样子,米哈伊尔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坦白说,有些东西要想完全还跟原来的轨迹一样,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对于这些真正的大作家们而言,有时候一些微小的变化,似乎依旧不能阻止他们创造出伟大的作品。 像眼前的屠格涅夫,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某种可能性之中,而忘了其中蕴含的一些风险。 毫无疑问,《猎人笔记》因为反映了农奴制的残暴和不合理之处,以及描写了一位又一位愚蠢、虚伪的地主,必然会因此而触怒当局。 我屠哥差不多就是因为这个上了当局的黑名单,再加上后来他又公开违背审查条例,发表了追悼果戈理的文章,于是很快就被警察给抓了起来,关上了一段时间后便将他给放逐。 当然,因为是贵族的关系,再加上有很多贵族朋友都在为屠格涅夫奔走,我屠哥终究还是没能尝到秘密警察们土豆大小的拳头,只是被关了三个星期后就出狱了,并且放逐也只是将他给放逐到了他家的村庄当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屠哥也正是从这部作品开始,一步步走上了被各方各派骂来骂去的道路. 言归正传,屠格涅夫在跟米哈伊尔说完话后,似乎就真的被自己脑中的那些东西给迷住了,在帕纳耶夫家里又坐了一会儿后,便匆匆跟众人告别。 见状米哈伊尔看了看时间后,也没有过多停留,又待上一段时间后,便悄悄地拜托帕纳耶夫家的女主人帕纳耶娃给自己打包上一份面包或者其它的东西。 咳咳 连吃带拿的虽然有点不太好看,但是在看到别林斯基几乎每次来都会这么干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释然了。 是啊,别林斯基都懂的道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纠结吗? 不过说起来,米哈伊尔虽然一直都有这么一个想法,但要他主动提出那肯定还是非常不好意思的。 索性帕纳耶娃这位女主人似乎是在米哈伊尔身上,看出了他与之前其他一些人一样的窘境,于是便不动声色地主动向米哈伊尔提起了这件事。 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再拒绝就真的有点不识好歹了。 人总不能为了面子连一顿好饭都不吃了吧 另外如果米哈伊尔没记错的话,帕纳耶娃这位女主人在日后会写上一部回忆录,专门来回忆她曾遇到过的那些值得一提的作家和艺术家。 嗯,也不知道米哈伊尔在她的书中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带上一些免费的白面包,红光满面的米哈伊尔很快也从帕纳耶夫家走了出来,然后快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而等米哈伊尔即将走入自家那间小斗室所在的公寓的时候,他突然就看到了一道正在公寓附近游荡的一个破破烂烂的矮小身影。 这应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或许年纪还要比这更小一点,而因为他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样子,米哈伊尔倒也不太确定他的性别。 另外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位乞丐,此时此刻他看向大街上的行人的样子以及他手上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这在圣彼得堡简直再常见不过,如果说看不到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被赶出了这片区域。 另外从他生疏的样子来看,也确实不是什么资深的乞讨者,似乎刚刚进入这一行不久。 而对米哈伊尔而言,怎么总感觉好像有点眼熟. 正如之前所言,米哈伊尔虽然是个穷鬼,但很多时候面对那些游荡在圣彼得堡中的幽魂,即便十分不舍,但还是会从自己的兜里掏出几个子出来。 大多数情况下,只会有这么一次,米哈伊尔也很难再见到这些幽魂一样的人第二次,就仿佛他们只是悬浮在圣彼得堡之下,从来都未能将自己的脚放在这片土地上一样。 但是眼前的这位,如果米哈伊尔没记错的话,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也不知道是两人的活动范围确实有点重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米哈伊尔确实见过他两次. 而等他终于看到米哈伊尔即将从他面前走过之时,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尽管声音依旧颤抖,但是分明流露出了一种‘终于能吃上饭了’的痛苦与释然的感觉。 米哈伊尔:“.” 怎么突然就感觉你自信了许多. 当然,真到了这种时候,米哈伊尔也很难说能再想到自己的钱包要遭殃,只是接连瞅了这个瘦弱的孩子好几眼,然后便半蹲了下来,在对方的一声声颤抖的“行行好吧老爷们”中,掰开一些面包,同时又摸出了几个足够买点面包的戈比,然后一同递了出去。 最终,没有宗教信仰的米哈伊尔开口说道:“上帝保佑你。” “上帝保佑你才是,谢谢你尊敬的老爷!” 说上这么一句话后,这个已经见过米哈伊尔好几次的孩子愣愣地看着米哈伊尔离去,不多时也冒着寒风朝某个方向走去。 那里有人正等待着他。 新一周,求求追读、打赏和月票。 也祝各位新一周一切顺利 (本章完) 第41章 《穷人》 第41章 《穷人》 作为一个目前正在往衣食无忧这个方向冲刺的穷鬼,米哈伊尔很难说自己能为别人做太多事情,毕竟在时代的苦难面前,个人所能做到的事情总是太少。 但无论如何,尽可能的为别人做一些事情,总归是一种有些心酸的慰藉。 明天有明天的苦难,但至少希望别人的当下会暂且好过一点吧。 而正是因为清楚自己做不了太多事情,米哈伊尔其实多多少少在避免跟有些人发生太过深入的联系。 正因如此,即便米哈伊尔已经连续见到了这位小乞丐好几次,但米哈伊尔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问问对方的情况,一是担心让这个孩子再次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二就是米哈伊尔确实担心自己听了之后,很有可能会让自己还未从负债中挣脱出来的生活变得更加复杂。 至于这个孩子,大概率就是记住了米哈伊尔是位好心的老爷,只要能看到他,那么就意味着今天肯定会有所收获。 不过即便如此,米哈伊尔见到这个孩子的次数依旧不多,似乎每每只有等到这个孩子饿的实在受不了亦或者因为别的原因不得不来的时候,米哈伊尔才能看到他的身影。 有那么一次,这个孩子临走前还塞给了米哈伊尔一个磨损了不少的木雕,然后立马拔腿就跑,似乎生怕米哈伊尔会拒绝或者当着他的面丢弃。 对此米哈伊尔也只是默默收了下来,挠了半天头发后,米哈伊尔也终于是在心中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等经济状况再好转一点,或许可以稍稍问一问这个还蛮懂礼貌的孩子的状况。 奶奶的,只希望不会因为这么一下,把我从小康又干成贫困了. 其实光正常的写稿的话,米哈伊尔挣不了那么多钱,俄国作家们的稿费固然很高,但是以米哈伊尔脑子里记住的那些,某种程度上确实算是用一篇少一篇。 毕竟倘若认真研究一个作家毕生的创作的话,就会发现除了那些代表作以外,他们也常常制造了不少文字垃圾,篇篇精品的作家几乎等于没有。 但米哈伊尔不一样,每一篇那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经典中的经典,而且有些现在确实还用不了,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因此短时间内想要起家,还是要指望梭哈一波文集,然后可以的话再接手《现代人》杂志,那时候才能真正称得上衣食无忧。 而《彼得堡文集》的关键人物,除了那些大诗人大作家以及一些小诗人小作者以外,还有一位称得上核心的存在。 那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穷人》。 说起来老陀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追梦的文艺青年,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直接辞职下海想要以文为生,那时的他只是个刚刚开始写作的新手,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像他在信中写的那样: “我提出辞呈,因为,我向你发誓,我再也不能继续任职了。当最好的时光被白白夺走的时候,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问题是我从未打算长远任职,因此又何必浪费青春年华?” 虽然后来真的是一举成名了,但这中间足足有近半年的空档,老陀除了靠工作维持生计以外,更多的当然还是指望他哥哥的接济,咳咳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米哈伊尔的新小说时隔近三个月,终于要再次出现在文学杂志上。 《渴睡》这一篇经历了不少波折,而另一篇作品就顺利了许多,毕竟这篇作品并无太多激烈的东西,更多的只是人性的闪光。 嗯,来一篇大的总要再来一篇温和的给有些人降降温,省的他们一个受不了,就真的把米哈伊尔拉入黑名单了. 当这个月的二十五号终于到来的时候,随着各大书店和咖啡厅的开门,一位位年轻人也是纷纷走了进来,与之前一样,有的人上来就问道:“《祖国纪事》到了没有?” 但如果说在之前他们更加关注那位叫别林斯基的评论家,现在却是一拿到杂志就开始寻找一位作者的名字。 这位作者只出现过那么一次,但无疑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很多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但是有一个问题也显而易见,处女作就那么惊艳,那么后面的文章真的还能跟之前的是一个质量吗? 那么好的两篇文章,就算是作者本人,真的能再写出同样优秀的文章吗? 有的人抱有疑虑,但更多的人还是满怀期待,在这些人中间,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满怀期待的那一个,而比起别人,或许他的期待要更多一些。 而这当然是因为这位神经质的青年从那两篇小说中得到的东西,比之前看过的许多作品都还要多,以至于当他写起了自己的新作品的时候,竟然觉得格外的顺手,似是从中学习到了创作的奥秘一般。 但最近多多少少又遇到了一点瓶颈,因此当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出来之后,这位身材瘦小的男人便迫不及待地走进书店,掏出兜里仅剩不多的钱,想第一时间将杂志抢到手。 可跟他一样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年轻人实在是很多,费了许久的功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总算是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看着那些已经开始拿着杂志念诵亦或者分享自己看法的年轻人,陀思妥耶夫斯基虽然很想加入他们,但想了想自己最近的经济状况,最终只能是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而等到达自己住的地方之后,这位神经质的男人便急忙翻开了手中的杂志,手指微微的有些颤抖,而他的眼睛,也很快就落在了第一篇小说的名字上:《穷人》。 “在一间渔民居住的茅屋里,渔夫的妻子桑娜坐在灯下缝补旧渔帆。风在院子里呼啸,哀号,浪涛冲击着海岸,发出哗哗的声响 天又黑又冷,但渔夫的茅屋里却温暖如春,炉火还没有熄灭。挂着白蚊帐的床上有5个小孩在大海的咆哮声中熟睡。桑娜的丈夫,一大早就出海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倾听着波涛的喧嚣和狂风的呼啸,心里忐忑不安。” (本章完) 第42章 第二个米哈伊尔出现了! 第42章 第二个米哈伊尔出现了! “旧式的木制钟嘶哑地敲过了十点、十一点……丈夫还是没有回来。丈夫从不顾自己的身体,时常冒着严寒在风浪中打鱼。她从早到晚忙着干活,又怎样呢?一家人勉强糊口而已。” 只是一个开头,就能让人看出来这又是一篇极为精炼的小说,寥寥几笔就刻画出了这一家人艰苦的处境。 而像这样的一家人,想要自己努力生存下去就已经不易,但女主人公却还在惦记着其他人: “桑娜突然想起来,从傍晚起她就想去看望生病的街坊。“还没有人去照料过她呢!” “寡妇的处境真难啊!孩子虽然只有两个,可是一切都得她一个人操心。而她自己又有病!唉,寡妇的处境真难啊!让我进去看看她。” 桑娜一直敲门,却一直没有人应声,于是她最后不得不进屋查看,结果却见到了这样的景象: “她如此安静地、一动不动地仰卧着,好象刚刚咽气一样。桑娜把提灯再靠近一些,不错,她脑袋后仰着,在那张冰凉发青的脸上呈现出死的安详。 死者一只苍白的手仿佛要拿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垂在草垫上,而就在死去的母亲旁边,睡着两个小胖脸蛋、卷头发的娃娃,身上盖着一件破衣裳,蜷着腿,两个黄头发的脑袋紧紧靠在一起。 看起来母亲在临终前还曾来得及用旧头巾裹住他们的小腿,用自己的衣服把他们盖上。他们呼吸得匀称而平静,睡得香甜而酣畅。” 看到这里的时候,原本只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如今却已经沉浸了进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心也是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在如今的俄国,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会是个什么结局。 而以桑娜一家如今的状况,想糊口已经不易,更何况是谈其它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小说里的女主人公似乎也不知道: “桑娜取下摇篮,用头巾把他们包好,抱回家来。她的心跳得厉害,她自己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做,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不做她已经做了的事。” 桑娜尽管在无意识中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但这个家并不是由她一个人说了算,甚至说这个家能维持下去还是要靠她丈夫的辛苦劳作,而平白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压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本来还在期盼丈夫回来的桑娜,一时之间竟然慌乱了起来: “是他回来了?不是,他还没有回来,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孩子领回来呢?……他会揍我一顿?!那也活该,我该挨揍。他回来了!不是!……唉,不回来更好。” 但有些事总归是难以避免,最终,桑娜的丈夫渔夫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而这一次好运气依旧没能眷顾他,他在还是几乎一无所获: “真是糟透了,什么也没打着,鱼网也剐破了。情况很坏呀!……我告诉你,碰上倒霉的天气。我好像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黑夜。还说打什么鱼!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得啦,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桑娜沉默了一阵,最终眼见无法回避,还是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桑娜说,“街坊西玛死了。” “真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大概是昨天吧,两个孩子还都是小不点呢……一个还不会说话,而另一个刚刚会爬……” 桑娜沉默下来。” 面对这种情况,疲惫渔夫完全可以忽略掉这件糟糕的事情,可他还是: “渔夫皱起眉头,严肃而忧虑。他不时地搔搔后脑勺,说道:“得把他们抱过来,孩子怎能同死人在一起呢!好吧,就这么办吧,咱们总能熬得过去。快去领他们吧!”但桑娜没有动地方。 “你是怎么啦?不愿意吗?” “他们就在这儿。”桑娜说着,把蚊帐拉开了。” 看着这样一个有些出人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尾,这位平日里经常处于一种紧绷和苦闷状态的消瘦男人,眉头也是不自觉地就舒展开来,发自内心的为这样一个结局感到高兴。 谁说穷人就没有一副好心肠呢? 隐隐约约间,男人感觉自己似乎又抓到了些什么东西,但看着后面的那篇小说,他终究还是抑制住动笔的欲望,专心致志地看起了下面这篇《渴睡》。 就当他以为这也将会是一个温暖的故事的时候,但看到那个留有悬念但似乎又没有悬念的结局,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本来温和的内心逐渐被另外一种激烈的感情所取代,以至于他苍白的嘴唇都开始颤抖。 此时此刻,他很想对身旁的人说点什么,但现在他身旁一个人都没有,于是挣扎了半天,他终究还是坐在书桌前给自己哥哥写起了信: “上帝啊!哥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位米哈伊尔吗?他又有新作发在了《祖国纪事》上,希望你已经看到了之前有他的那一期,那么关于他写的到底有多好,我就无需再向你重复一遍了! 又是两篇小说,不同于之前那一期,这一期的这两篇小说似乎形成了一种对照,我刚刚还在因为那美好的心灵而倍感鼓舞,结果转头他就又给了我一拳! 他怎么能写出两篇似乎完全相反的小说,但又都能写得如此之简练、如此之精妙呢? 更多的我就不再说了,到时候你看到了便会明白我没说一点假话。希望你到时候能来信告诉我你的感想。 我也要继续我的写作了哥哥!原本已经停滞不前的工作,如今又有了新的动力,我有感觉,我将会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这篇小说!而我本来还不知道应该取什么名字,但在看到他的小说后我似乎已经知晓了。 可如果跟这位先生取一样的名字,那么别人会怎样看待我的小说呢?会不会认为我是看了他的作品后才写出了这篇小说?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我依旧不想听到别人这么说。 但这或许也是对这位先生的致敬?我真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 唯一确定无疑的是,我将尽快完成我的小说,届时我将投到《祖国纪事》去,然后你就能看到人们纷纷高呼:第二个米哈伊尔出现了!哥哥,我有这个信心,祝福我吧! 如果你宽裕的话也可以寄一些钱过来,我最近准备专心写作一段时间.” 感谢“摸鱼人永不眠”、“菊大朗的夏天”、“地狱已不流血”大佬的打赏以及各位的月票,非常感谢! 我得加油存稿了,到时候一定为各位的月票和打赏加更一波,继续努力。 (本章完) 第43章 盗版往事 第43章 盗版往事 随着米哈伊尔最新的两篇小说刊发,姑且先不提它们又对如今圣彼得堡的文化界产生了什么影响,只说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的话。 此时此刻,在《祖国纪事》的编辑部中,出版社克拉耶夫斯基看着最新统计出来的这一期的订阅数,他脸上那种向来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的庄重和严肃,此时很明显已经要维持不住了,似乎转瞬就会化为灿烂的笑意,让周围人全都大吃一惊。 正如之前所说,克拉耶夫斯基是一位自由派人士,他的自由体现在他能非常快的去适应一种新思想,只要这种新思想的出现,有利于杂志订阅量的增长。 正因如此,尽管此前他也曾为别林斯基思想的突然转变而感到大吃一惊,但在看到杂志的订阅量后,他就再无异议了。 如今也是一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他对米哈伊尔小说中出现的某些元素和一些倾向感到颇为不适,但是没关系,有订阅量就可以了。 至于说增长了多少……… 负责把这份数据拿给克拉耶夫斯基的编辑尼科丁率先惊叹道:“相比上一期,这一期的订阅量足足增长了近三百份!上帝啊,这几乎跟我们去年一整年的增长量一样多! 实在很难想象一位新人作家能给我们带来这样的增长,上次能做到这件事的还是亲爱的维萨里昂!但他的作品确实值得这样的关注,如今圣彼得堡中每一家有教养的家庭应该都听过他的小说了。” “你错了,尼科丁。”似乎是从这位编辑的话里面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东西,这位出版商轻轻咳嗽了一声,很快就恢复了他的庄严,然后他便说道: “订阅量的增长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努力,又怎么能简简单单归功到一两个人身上呢?这样说是不公道的。” 既然如此,也没见付给我们的酬劳有任何变化啊。 更何况别说我们了,就连带动和维持住了杂志的订阅的维萨里昂,能够拿到手的也就那么一点。 编辑尼科丁尽管在心里发了这么两句牢骚,但面对这位在文化界颇有声誉的出版商,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出于对米哈伊尔的欣赏以及他之前看到的情况,他还是又开口道: “尊敬的克拉耶夫斯基,既然如此,那么假如这位年轻人又有了稿子,我建议将他的稿酬再提………” “这么做会惯坏年轻人的尼科丁。”不等这位编辑说完,神色庄严的克拉耶夫斯基就断然拒绝道:“哪有作家的稿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涨再涨呢?你上次跟我谈的那个价格我就已经很意外了,但考虑到年轻人的处境,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今才过去多久,又怎么可能再提高一次呢?而且除了我们的《祖国纪事》,谁又肯接受他那些倾向不明且不符合当下风潮的小说呢?” 眼见克拉耶夫斯基已经说到这种地步,编辑尼科丁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是无奈地去做自己的事情,留下克拉耶夫斯基在那里继续欣赏着统计来的那份数据。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克拉耶夫斯基如今的这份态度其实是被俄国这些富有奉献精神和理想的文学家和年轻人们给惯坏了。 在如今的俄国,愿意在文化领域上出一份力的人,要么是那些吃穿不愁但是热心文化事业的贵族,要么就是一些怀揣着某种期盼和理想的年轻人们。 热心文化事业的贵族们由于并不缺钱,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们甚至愿意无偿献出自己的作品,好用以资助那些新生的杂志,从而让俄国的文化界能有新的景象。 这一点在俄国其实算是个老传统了,也间接造成了后来的俄国盗版横行,你几乎可以在俄国网站上找到一切东西的免费资源。 而之所以会这样,其实跟这一时期的作家们的社会责任感息息相关。 简而言之就是这一时期的作家和政论家们,认为他们的作品不光是一种文化消费品,更是一种对于人民的教育,认为人民将从他们的作品中吸取到某种有益的东西。 因此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在自己的小说连载出版后一段时间,很快就会放弃掉自己的版权。 像老屠老托都干过这样的事,老托算是比较极端的那一种,不仅以极低的价格出售作品的版权,还会要求书商将作品以尽可能低的价格进行发售。 后来白银时代的革命文学家们继承了这一传统,到了苏时期,这一传统更是被发扬光大。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行为虽然高尚,但对一些小出版商和缺钱的作者来说,简直跟天塌了一样。 别的不说,老陀绝对第一个不同意,并且张口就是: 操你妈你们贵族有吃有喝我可得凭着这个稿费还赌债以及养活一大家子……… 咳咳……… 当然,这种行为无疑是高尚的,毕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谁会嫌自己的钱多? 克拉耶夫斯基自然就是属于那大部分人。 而除了从这些高尚的先生那里能要到稿子以外,从年轻人们那里就更是容易。 头脑简单,富有热情,有理想却又缺乏经验,无论什么时候,盘剥这群人总是最容易的,连革命都是如此。 在这个时代,将会有无数的年轻人们走上街头,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理念和理想竭力奔走,但到最后剩下的又都是些什么呢? 总之,克拉耶夫斯基作为文化界的权威人士,利用自己的权威和偶像的地位来支配那些青年们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尽管克拉耶夫斯基还未正式跟米哈伊尔见过面,但他确信,米哈伊尔跟他见到过的很多青年或许会有一点不同,但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而当克拉耶夫斯基在这么想的时候,另一边,在帕纳耶夫家里,别林斯基和其他小组成员像往常一样聚集了起来,只是今天的活动稍稍有所不同,只见他们此时此刻都在愣愣地看着米哈伊尔,然后听他说道: “我观克拉耶夫斯基,如插标卖首耳!他简直就是泼留希金!” (本章完) 第44章 对于未来的展望 第44章 对于未来的展望 关于克拉耶夫斯基在如今圣彼得堡的文化界是个什么地位,简而言之,那就是圣彼得堡目前销量最好同时也最有影响力的杂志《祖国纪事》的老板。 对于很多想要出名和发表作品的作者而言,他的这一身份简直就是一座大山,毕竟得罪了他,某种程度上或许真的要在俄国的文化界销声匿迹,至少稿子是无论如何也发表不出去的。 正是因为他与编辑、评论家和作家们的这种上下级关系,很多人就算是对他有所不满,也只敢在私下里发发牢骚,议论议论。 就连别林斯基,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和在杂志上发言的权力,他也只能是跟朋友抱怨道: “天哪,要是能摆脱这个人的话,我觉得我就是最幸福的人了。我得常去他那儿,说些客气话,恨得发抖时却要做出笑脸——这种下流的虚伪态度令我无法容忍。 当我同他坐在一起时,我鄙视我自己;不过,我有什么办法呢?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处境呢?你们哪能想象得到,我每次上他那儿去要我自己的、劳动换来的、满头大汗挣来的钱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即便别林斯基被克拉耶夫斯基剥削的很厉害,但大概是克拉耶夫斯基不仅老而且有影响力,同时别林斯基身边的朋友也大都对克拉耶夫斯基心存敬畏、不敢轻易反抗的缘故,别林斯基直到1846年才彻底跟他这位老板决裂。 而帕纳耶夫之后在回忆起这段时光的时候,也是忍不住说道: “因为总的说来,我们俄国人不仅在当时,就是现在也没有丝毫同心同德的精神,没有丝毫团队精神;因为我们迄今为止只是言语上的英雄,行动上的懦夫;因为我们生性淡漠消极,易于对任何人表示屈从,而不愿短时间奋发精神去为自己争取一辈子独立自主的地位。” 原本这次的聚会是没有谈到这件事的,但似乎是涅克拉索夫问了米哈伊尔一句: “米哈伊尔,这次的这两篇稿子你能拿到多少报酬?据我所知,你这几篇小说带给《祖国纪事》的利润至少不会低于八百卢布。” 米哈伊尔:“?” 那为什么我第二次只得到了六十卢布,并且出版商还带话给我说是他想了好久,因为实在是欣赏年轻人才终于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操你妈我的钱! 一怒之下,再加上想起了这位出版商在历史上的名声,米哈伊尔顿时就是激情开麦,听得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年轻人到底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对这种权威人士大放厥词。 而在场的众人中,只有涅克拉索夫神情激动,不时点头,似乎非常赞同米哈伊尔的看法。 至于说老屠屠格涅夫,也跟其他人稍稍有些不同。 屠格涅夫:“???” 你怎么比我还能吹牛逼? 而说了一会儿,米哈伊尔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多多少少有点激动,因此又说了几句之后,米哈伊尔便看着有点愤慨又有点愣神的别林斯基总结道: “亲爱的维萨里昂,等到时候我跟涅克拉索夫凭借着文集赚上一笔,我们就再找人合作,把《现代人》给买下来,到时候再请你担任主编,一年给你八千卢布。” 按照原本的轨迹,事情确实会这样发展,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也不愧为别林斯基的好基友,是真给别林斯基开出了这个工资。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别林斯基很快就因为病情加重离世了……… 因此米哈伊尔现在之所以说出这种话,一是稍微有点小冲动,二就是真的希望别林斯基过得健康一点,毕竟人最大的悲剧不是一直过苦日子,而是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结果人没了. 当然,对于眼前的这些人来说,当米哈伊尔说出这番话时,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笑了,似乎是把米哈伊尔的话当成一句玩笑话了。 不过想想也是,《现代人》这种由牢大普希金创办的杂志真的这么好买吗?而且在如今的俄国,哪一位评论家一年竟然能拿到八千卢布工资?!这种好事就算是做梦都不敢想吧?! 就连别林斯基,听到米哈伊尔的话也是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为了调侃,别林斯基就顺着米哈伊尔的话往下说了下去: “重新将一家已经衰落的杂志给做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哪来弄来稿子呢米哈伊尔?” “更多的当然还是仰仗你的帮忙。”尽管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米哈伊尔确实感觉到了别林斯基内心的某种渴望,于是也是笑着回道: “我也会在上面连载一部长篇小说。” “哦?长篇小说?”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的别林斯基兴趣顿时就更浓了:“你已经开始写长篇小说了吗?写多少了?要不要念上一段给大家听?” “等我完成再说吧。” ……… 就这样跟在场的各位聊了一会儿,难得吹了点牛逼的米哈伊尔很快就将自己从人群中的焦点给摘了出来,转而专心对付起了桌子上的一些点心。 来过这么多次聚会后,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的小组成员们基本上都已经熟悉了,因此说起话来也不像一开始那么陌生。 尽管在场的各位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异,但是在某些东西的感召下,还是聚集在了一起,发表着各自的观点。 而在涅克拉索夫的眼里,米哈伊尔是一位温和又不失锋芒的人,事到如今,他正在凭借着他的才华和言谈上的力量,一步一步地征服着在座的各位。 就算他刚刚说的真是玩笑话,在场的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吗? 就涅克拉索夫自己而言,本来他对自己的事业和前途一直都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但是跟米哈伊尔相处的这段时间,涅克拉索夫感觉自己真的已经被米哈伊尔的自信给感染了。 以至于现在为这项事业奔波的时候,涅克拉索夫都感觉自己的浑身都是劲。 哦对,米哈伊尔来了之后,我的胃口似乎也显得不那么好了……… (本章完) 第45章 圣彼得堡见闻 第45章 圣彼得堡见闻 就在米哈伊尔离开帕纳耶夫家的第二天,也就是他的新作发布后的第三天的时候,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经过了好几天的长途跋涉,总算是来到了圣彼得堡热闹和喧哗的大街上。 由于坐了好几天的马车,她们看上去都疲惫不堪,但一想到接下来将要见到的那个人,她们顿时就又精神了起来,跟米哈伊尔相似的黑眼睛中也焕发了新的光彩。 但一想到她们最近收到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消息,这份激动中就难免又带了一点忧虑。 “杜尼娅,真是难以置信,我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我竟然已经将近三年未能见到亲爱的米沙了,上帝为何要把我们分开这么久?”激动中又有些惶恐的老妇人普莉赫里娅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当然,不能说上帝的不是,说不定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呢?让米沙独自一人求学三年,才让他有了现在的成就!天知道我看到他前些天的来信到底有多高兴!他还足足给我们寄了三十卢布,没有这笔钱,估计我们来看的时间还要往后拖啊!” 激动过后,这张备受岁月摧残的容颜又生出几分忧虑,拉着自己女儿的胳膊继续道: “但为什么彼得·彼得洛维奇说米沙在彼得堡什么事情都不干,整日酗酒,不仅当面侮辱了他还找了人演戏来诓骗他呢?可要是如此的话,亲爱的米沙又哪来的钱寄给我们呢?他也去借了哪个人的贷吗? 可以米沙如今的状况,谁又愿意足足借给他三十卢布呢?” “妈妈,就是因为听来的消息截然相反,我们才会不告知哥哥一声,就直接来到了圣彼得堡。”跟普莉赫里娅的激动和惊慌失措不同,少女虽然也有些激动,但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沉思,似乎正在思考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究竟可行不可行。 “那现在就像我们在路上商量的那样,先去彼得堡的书店和咖啡馆看看吧!找一找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看看上面究竟有没有哥哥的名字。 等确定好这件事后,我们就再去哥哥留给我们的那个他所在公寓的地址,看看他如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况,这样以后我们再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吧!” 这位只有十七岁的姑娘身材高挑,她的脸跟米哈伊尔至少有六七分像,但显得更加柔美和优雅,她褐色的头发要比米哈伊尔稍稍再淡一些,黑眼睛闪闪发光。 而当她思考起来的时候,她的神情几乎跟米哈伊尔一模一样。 换而言之,日后万一真的迫不得已,米哈伊尔完全可以通过女装来躲避宪兵的铁拳……… 咳咳,开个玩笑,米哈伊尔表示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说回现在,当这位年轻的姑娘说出这么一番话后,普莉赫里娅原本惊慌失措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真正冷静下来后,她反倒先一步向前走去然后说道: “那就让我们走吧杜尼娅!我多么希望真的能在文学杂志上看到米沙的名字啊,到时候你一定要念给我听,我多么想听听米沙究竟写了些什么!但他竟然忘了给我们寄一本过来!” 事实上米哈伊尔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寄给他的样刊来得实在是太晚,至于另一个原因,估计他的妈妈和妹妹也很快就要知道了。 而尽管普莉赫里娅和年轻的姑娘对圣彼得堡一点也不熟悉,但在不断地找路人打听情况以后,她们终于是慢慢来到了书店的所在地。 相较其它地区,圣彼得堡的书店无疑要热闹许多,但既然这东西是书店,它就注定不会太热闹,日常的冷冷清清才是它的常态,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时期和日子,它才会一下子就门庭若市。 但是对于来自外省的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来说,她们来到书店后看到的景象,是一批又一批的人不断地在书店里进进出出,有的在里面逗留许久,但更多的人似乎只是去书店老板那里问上一句,然后便遗憾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况,但看到这种热闹非凡的景象,衣着相当朴实的普莉赫里娅还是下意识地离自己的女儿更近了一点,然后才出声感慨道: “亲爱的杜尼娅,这就是圣彼得堡啊,不愧皇上所在的地方!你瞧瞧这样的景象和这些先生,在我们那里哪能看得到这样的景象呢?难怪我听人家都在说,皇上的所在的地方,贵族老爷们更有善心,官员们更加公正,就连这里的先生,也都更加有教养。 什么时候我们那里也能如此呢?” “那或许要很久以后了妈妈,不过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回答了自己母亲的问题后,这位来自外省的姑娘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迈开脚步走进了书店。 而像她这样的姑娘,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书架上,企图能够找到一本可能被人给遗漏了的《祖国纪事》。 由于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身上有一种初来大城市的胆怯和腼腆,因此她们并不好意思直接就去问老板,而是颇为专注地打量着货架,希望能够赶快找到那本已经被她们念叨了十几遍的文学杂志。 但找了一遍又一遍,这位老妇人和这位姑娘却是越来越糊涂。 为什么没有呢?无论是哪里都找不到! 莫非这本文学杂志根本就没有米沙说的那么有名,甚至说根本就不存在这本杂志?! 老妇人和这位姑娘对视了一眼,她们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可怕的想法,为了避免被这种恐惧遮蔽住了心灵,这位姑娘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下定决心,朝着书店老板那里走去。 但书店老板那里此刻围满了人,杜尼娅甚至都有些看不到对方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拉着普莉赫里娅往那里靠近,准备等人群稍稍散去一些后就赶忙询问一下到底有没有《祖国纪事》这本文学杂志。 只是随着她们越靠越近,围着书店老板的那些人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有些愣神,直到完全听清以后,她们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祖国纪事》到了吗?” “还有没有《祖国纪事》?” “我昨天就来问过了,今天怎么还没有?” “为什么还没有啊?” ……… 而书店老板似乎是被这一声声询问给搞烦了,直接就提高了自己的嗓门大声喊道: “没有了没有了!最早也要后天才能到了!行行好吧各位先生!你们简直都快把我吵聋了!去咖啡馆吧,那里的柜台处往往放着几本供人翻阅的杂志,如果你们运气好,说不定能传到你们手中!” 等到围在自己身旁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后,书店老板才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嘟囔道: “我的上帝啊,又一个果戈理,人人都在骂他,人人又都要看他的作品。这是为什么呢?像如今的这位先生,我看见过好多家杂志和好几位权威人士都在批评他的作品,但为什么又有这么多人要看呢?” (本章完) 第46章 你的名字 第46章 你的名字 等到人群散去之后,原本愣在了原地的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也像从梦中惊醒了一般,匆匆忙忙跟着其他人往咖啡馆走去的同时,刚才还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的普莉赫里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这本杂志竟然这么有名吗?这么多先生都来打听!但怎么会没有了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我也想看妈妈。”目睹刚才那番景象后,本来还算冷静的少女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能在这样的杂志上发表小说,哥哥他写得到底该有多好啊?” 怀着这种莫名的激动心情,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很快就跟着众人来到了一家比较大的咖啡馆门前,等到了这里之后,一眼看去能看到的几乎全都是衣着体面的先生,几乎找不到一位看上去普通的市民。 而此时此刻这些先生们聚集在这里,有的在热切地交流着什么问题,时不时地蹦出来一句地道的法国话,有的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手上的报纸,更多的则是聚集在了一起,在众人的要求下,一位颇为擅长朗诵的先生也是准备念一念手上正在看的东西。 像这样的场景,米哈伊尔如今已经是非常习惯了,特别是那些交流问题的,米哈伊尔偶尔还会有一种亲切感,毕竟一百年后,米哈伊尔也能听到有的人说着说着,就来上几个地道的英语单词……… 但是对于普莉赫里娅来说,这种场面几乎是从未见到过,而看着这家咖啡馆的装饰,她们也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在这样的店里点上一杯茶水。 于是一时之间,这位老妇人和这位姑娘愣在了门口,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比较好。 所幸是那位念着什么东西的先生在众人的簇拥下,也是来到了一个相对靠外面的位置,而他身边的那些人的说话声尽管十分混乱,但就站在不远处的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也是听了个大概: “你还在等什么啊阿尔乔姆?我向上帝发誓,你再在那里装腔作势我就把我的拳头塞进你的嘴里!” “不看的话就快点把杂志给我!这两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跟我讲这个,但我就是看不到!” “《祖国纪事》什么时候竟然卖的这么好了?尽管之前卖得也不错,但也远远到不了这种地步。” “这件事还用说吗?你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念哪篇啊?我听人说,又是极好的两篇,只不过有一篇很有深意,有一篇则非常的打动人心。” “《穷人》?还是《渴睡》?” “先念《穷人》吧!我喜欢那对好心肠的夫妻!要是这样的人再多一点,摆在我们俄国面前的很多难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讨论声相当嘈杂,不过等那位拿着杂志的先生开始念的时候,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而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虽然未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出于好奇心,两人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站在这里准备听上一会儿: “在一间渔民居住的茅屋里,渔夫的妻子桑娜坐在灯下缝补旧渔帆。风在院子里呼啸,哀号,浪涛冲击着海岸,发出哗哗的声响” 两人本来想的就是听上那么一会儿,但是等两人回过神的时候,她们竟然已经听完了这篇小说,而老妇人普莉赫里娅本以为自己绝对听不懂这些小说到底在写些什么,但等她真的听完后,却是含着热泪看向了自己同样深受感动的女儿杜尼娅道: “多么好心肠的人啊!杜尼娅,真希望你跟米沙碰到的都是这种好心人!我们也应该像这样善良,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听完这一篇后还没完,很快那位朗诵技巧很不错的年轻人就开始念起了第二篇,而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也是短暂地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不自觉地被这篇小说也给抓住了: “夜间。小保姆瓦尔卡,这个13岁的姑娘,正在摇一个摇篮,里面躺着一个小娃娃;她哼着歌,声音低得刚刚听得见:睡吧,好好睡,我来给你唱个歌” 而听完这篇小说,老妇人普莉赫里娅同样眼含热泪,似乎下一刻就会为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流下几行眼泪: “为什么就不肯让她休息一下呢?我见过这种事情亲爱的杜尼娅,我们那有好多这样的老爷,就好像他们的奴仆不是会呼吸会喘气的人一样!用他们的话说:马和驴子可要比人娇贵多了!它们用多了就会死,人却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活下来,但是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有时候不等上帝亲自来惩罚他们,他们就已经被他们的奴仆给打死了!” “是啊妈妈。”同样满怀着同情的姑娘回道:“人怎么能坏到那种地步呢?” 两人就这么说了好一会儿,等到她们终于回过神来时,她们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普莉赫里娅看着那挤成一团在那里讨论的人群,顿时就发愁了起来: “杜尼娅,我们该怎么开口呢?怎么样才能让这些先生先把那本杂志给我们看看呢?但是你瞧瞧他们,他们恨不得直接钻进书中,又哪来的功夫理我们呢? 但是不得不说,《祖国纪事》真的是很好的文学杂志,竟然能听到这样打动人心的小说,你知道,我很少听得进去这些东西。简直无法想象到底是多么高尚和富有才华的先生,才能写出这样的小说! 米沙能跟这样的先生在同一本杂志里,想必是了很大的力气。” 即便对自己的儿子向来都很有信心,但普莉赫里娅也不会自大到会觉得米沙的小说会跟这位先生是一个水平的。 毕竟满打满算,离米沙说他决定开始写作,也只不过过去了三四个月的时间,这么点功夫,又怎么可能写出这种谁听了都会有所触动的小说? “是啊妈妈。”抱着同样的想法的杜尼娅点了点头赞同道:“哥哥他一定经过了很刻苦的努力才能登上这样的杂志,我相信他也会写的非常精彩的。” 说完这些,不等有些忧愁的两人想好应该怎么办时,在咖啡馆的某一个座位上,一位先生原本也只是在满不在乎地听着,但听着听着,他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住了。 而等到年轻人们念完开始讨论起问题的时候,他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大声问道: “嘿各位先生!能告诉我你们在看哪本杂志吗?这两篇小说的作者又是谁?是果戈理又出新作了?还是尊敬的马克西姆伯爵?” “都不是先生。” 在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的注视中,有那么几个年轻人大声回应了起来,而谈到那两篇小说的作者,这几个年轻人的脸上分明有了一种别样的神采。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大声说出了那个名字: “他叫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听到这个名字,杜尼娅·罗曼诺芙娜·拉斯科尔尼科娃和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拉斯科尔尼科娃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恍惚了许久,接着突然就感受到有一道光似乎打在了她们的身上,连带着她们的姓氏都开始闪闪发光. 感谢一下“幻库苏lyre”和“书20200810195255706”大佬的打赏和各位的月票,非常感谢。 请加大力度,我受得起(狗头) 又收到了好几个大佬的章推,感谢他们也非常感谢我的运营,希望我能写出更好的故事,对得起他们的帮助吧。 这里再推一推大佬的书:《我不是文豪》 一本没有文抄的文豪文,一本没有重生的都市文。 精品大佬,又是搞原创文抄的,什么实力就不用我多说了,感兴趣的各位老爷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49章 尘埃落定 第49章 尘埃落定 既然是久别重逢,那么米哈伊尔自然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聊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几乎是任何值得一说的事情全都要拿出来讲一讲。 说一说家乡那片米哈伊尔和杜尼娅小时候经常去玩的樱桃园,讲了讲周遭邻居们生活的变化,再谈一谈那些略有苦涩但同样有所希冀的时光……… 坦白说,在如今的俄国,其实很难听得到太多积极向上的消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纵然许多人的日子已经很艰苦了,但随时可能会因为一些别的意外事件让日子更加难过。 而光是日子难过也就罢了,对于很多俄国人来说,他们不仅在受苦,而且十分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就是在受苦,换而言之,他们很少麻木地忍过去,而是真诚地面对苦难。 就像如今俄国广大的农奴们,即便他们的思想某种程度上确实狭隘、称得上愚昧,但他们并非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仅仅这几年,俄国每年农奴暴动的次数几乎是数以千计。 严苛的生存环境和地理环境都在某种程度上塑造着这个民族的性格,漫长的冬季和对苦难的认识也让斯拉夫人在心中挤压了火山一样的情绪。 反映到现实当中,东正教是基督教几个教派里最为冷酷的,社会上酗酒、暴力事件层出不穷,而无论男女,俄国人往往非常有自己的个性,情感激越,做起事情来不计后果。 而反映在文学当中,这种情绪就更是普遍,《静静的顿河》当中,里面的人似乎都无惧生死,无论是战争、疾病还是生老病死似乎都成了一件寻常的小事。 其它像《战争与和平》、《复活》、《童年》等等作品,里面似乎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各有各的痛苦和不幸,始终在一刻不停地反思着什么,但纵然历经千辛万苦,到头来得到的似乎依旧只有痛苦。 纵然是回归到了宗教救赎,他们的心真的就安定下来了吗? 又有谁能说老陀和老托笔下的那些人物,在大结局的时候真的得到了幸福? 所以真正让人苦涩和屈辱的是,这生活不是以所受苦难的奖赏结束,不是以歌剧那种壮观的尾声,而是以死亡结束。 这就是很多个时代大部分人的命运。 总之,要是聊现实聊得太久,米哈伊尔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的心情不免就沉重了起来,因此等聊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及时中止住了话题。 毕竟久别重逢,还是让这样喜悦的心情再持久一些吧。 至于说让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这段时间先住在哪,米哈伊尔在心里快速算了笔账后,马上就找出了二十卢布递了过去。 老实说,写作至今,米哈伊尔挣得不算多,好在是足够的节俭,加上近来又找到了组织,省下了很多饭钱,跟别林斯基他们打牌也赢了不少。 于是乎,在把钱递过去的那一刻,米哈伊尔也是颇为淡定的笑了笑,开口道: “妈妈,杜尼娅,这笔钱你们先拿着,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旅馆,你们就在那里先住上一段时间吧,期间还有什么费就告诉我吧,我这里还有很多。” 嗯,除了继续写稿以外,我还有德米储备金,耐绿王帕纳耶夫储备金,屠格涅夫日期限定版储备金,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算了算了,都是穷哥们,他们两个算不上什么储备金。 米哈伊尔这么盘算的时候,他的妈妈表现得很是高兴,一下子就相信了米哈伊尔的说辞,倒是他的妹妹杜尼娅则是用略带怀疑的眼神看了米哈伊尔一眼道: “哥哥,你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当然,我富得很。”米哈伊尔的眼皮微微一跳:“再给我一段时间,我能买下半个圣彼得堡!” “好吧好吧。”有些头疼地看了自己这个突然有些爱说大话的哥哥一眼,这位沉静的少女点了点头道:“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希望你能对自己的财务状况有一个明确的计划,不然或许你还是需要一个人来帮你打理一下。如果暂时没有的话,我愿意为之代劳。” 米哈伊尔:“………” 让你代劳那我的底裤岂不是都要露光了……… “知道了,再说吧再说吧。”打了个哈哈暂且将这件事蒙混过关,很快,这样一场时隔三年的重逢终于是在一种温馨的氛围中缓缓落下帷幕。 而米哈伊尔他们口中提到过几次的彼得·彼得罗维奇,此时此刻也是抱着一种难言的心情游荡在大街上。 更确切的说,他很怀疑自己前几天看到的和听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既然上次在米哈伊尔那里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又在给普莉赫里娅的信里面写上了那样的话,那么彼得彼得洛维奇就不可能不去关注《祖国纪事》这本文学杂志。 因此在这本杂志最新一期发行的当天,这位年纪不小的先生就赶忙到附近的书店里准备一探究竟。 本来他是想在杂志上看看到底有没有米哈伊尔的名字,但是因为书店的人实在是太多的缘故,他反倒是先从书店的其他人口中听到了那个讨人厌的名字: “这一期有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的新作吗??” “有的,我期待许久了!” ……… 而在年轻人中间颇为气恼地听完那两篇小说后,尽管彼得·彼得罗维奇觉得糟糕的无以复加,但是看着身边那些年轻人热烈的反应,彼得彼得洛维奇的心还是沉入了谷底。 就算他觉得再怎么糟糕,但有了现在这些没有眼光的毛头小子的起哄,那么他在信上所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就全都不成立了。 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很快就要好转,他在信上的那些言辞因为如今的这番景象无疑会引起那一家人的巨大反感,再加上那位年轻的作家旗帜鲜明的反对. 总之,彼得·彼得罗维奇觉得自己想找一个有教养并且对他崇拜的无以复加的年轻姑娘的愿望,大概率是要落空了。 明明找的时机不错,那位姑娘也完全符合彼得·彼得罗维奇的要求,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果然就像有些报纸上骂的那样,这年头随便什么人都敢写作了! 尽管这两天一直在心里以及跟身边认识的人埋怨,并且确实心有不甘,但等到米哈伊尔一家开始跟他重新协商这件事的时候,面对突然强硬起来的普莉赫里娅以及米哈伊尔那双深邃的黑眼睛,彼得·彼得罗维奇还是软化了下来。 而等到米哈伊尔条理清晰地列举起他所做的事情以及其它一些理由的时候,即使彼得·彼得罗维奇对自己相当宽容,也很会为自己辩护,但最终也只能是哑口无言,颇为狼狈地解除了这桩只有口头上的一点约定的婚约。 再多的纠缠似乎已经无意义了,还是尽量维持住最后的一点体面吧 (本章完) 第50章 爱打牌的别林斯基同学 第50章 爱打牌的别林斯基同学 关于解除婚约这件事,事情的进展比米哈伊尔想象的要顺利很多,大概是那位先生的骚操作实在是太多,到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的地步了吧. 而在将这件事解决之后,尽管米哈伊尔妹妹全程保持静默,基本上没再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整个人看起来也颇为的冷静沉稳,但当一切真的尘埃落定之后,这位最近一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的姑娘,看上去也是轻松了许多,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重新显露出青春的底色。 如果不是之前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的话,谁又愿意这么草率地就做出决定呢? 事情到这里后,尽管速度并不算快,但就像刚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坐到破破烂烂的书桌前所想的那样,他用笔改写掉了自己妹妹的命运。 这件事情结束后,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倒是也没有急着回去,虽然这年头满是马粪和醉鬼的圣彼得堡没什么好参观的,但既然这么久才见一次面,她们自然是想多跟米哈伊尔待上一段时间。 对此米哈伊尔觉得也不错,甚至说生活质量都因为自己母亲和妹妹的照顾而提高了不少。 而与此同时,米哈伊尔除了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聊天和写稿以外,去帕纳耶夫家混吃混喝这件事自然也必不可少。 咳咳 不过很快,米哈伊尔也即将开启新的战场了,随着他的新小说的发布,他算是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进一步巩固住了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多的人似乎都听到了他的名字,而一些热衷于俄国文化事业或者想附庸风雅一下的贵族们,其实还算乐意跟他们这样的文人稍微来往一下。 有些时候,名声和威望就已经能给人带来很多东西了。 别林斯基就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例子。 尽管他出身不好,在不少人眼里都是粗野之辈,但得益于他在评论界的巨大影响力,不少贵族或者什么将军都想邀请他上门。 不过在这方面的话,别林斯基表现得确实像是一个宅男,比起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以及什么文学晚会和朗读会,别林斯基更愿意在自己的小组里面吹吹牛逼打打牌,偶尔再颇为严肃地讨论一下政治和艺术。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别林斯基他们这个小组有时候听起来好像有点磕碜,好像他们这个小组里全是一群穷鬼,事实上好像还真是这样呸! 但别林斯基其实对自己小组的成员有着相当高的要求,他希望青年们除了才华以外,还能作为无可指责的正直的好人,受到公众的敬重。 就像他曾经对米哈伊尔他们说的那样: “各位,人类的弱点大家都有,这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我们却由于这些弱点受到铁面无私的严厉追究,而且人家有权利这样对待我们,因为我们在报刊上揭露社会生活中的庸俗、腐化和自私的现象,这就等于宣布我们跟这些缺点毫无关系。 所以我们的行动要谨慎,否则我们所写的东西还有什么用处?我们就会破坏我们说话的信用!” 而只说人品的话,别林斯基在俄国的文学界确实是最顶级的那一档了。 像如今的屠哥臭毛病就不少,为此没少挨别林斯基的批评。 而别林斯基除了工作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只有两个不算特别的爱好,一是非常喜欢,二就是非常喜欢打牌,这也正是米哈伊尔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这种名为普烈费兰斯的纸牌游戏也是俄国照搬法国文化的证据之一,米哈伊尔刚开始的时候当然很不熟练,甚至还因此输掉了好几个戈比,让米哈伊尔心疼了老半天。 但是现在的话 “我赢了。”米哈伊尔打完所有的牌,然后微笑着看向众人:“掏钱吧。” “上帝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其实并不信仰上帝的别林斯基忍不住喊出了声:“一个尼古拉就够我们受的了,结果现在又来了一个米哈伊尔!跟你玩牌可真是危险,你会害得我们把靴子也输掉! 你真的是刚刚学会不久吗?你怎么进步的这么快?我打这种纸牌可是已经打了快十几年了!” 菜,就多练! 虽然很想这么说一句,但看着在座的一群正在艰难掏钱的穷哥们,米哈伊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么拉仇恨的话。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米哈伊尔学会之前,早早地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涅克拉索夫才是赢得最多的那个人,但此时此刻,向来对自己的牌技挺有自信的涅克拉索夫也只能是苦着脸掏钱。 而别林斯基的话,尽管相当肉疼,但还是结清了自己输的钱,而与此同时他也是如是道: “米哈伊尔,被你赢了这么多钱,我第一次感觉我或许应该戒掉我这个嗜好了,不过再也不跟你玩了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亲爱的别林斯基,我只是运气好罢了。”听到这样的话,米哈伊尔也是赶忙道: “我们再玩上几把,说不定你很快就赢回来了呢!” “得了吧米哈伊尔!刚刚你也是这么说的!” 该说不说,米哈伊尔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手感好像是不错,这样的话或许之后可以跟老陀多玩一玩,试着帮他戒戒他的赌瘾 我可不是想赢他的钱! 由于米哈伊尔的操作,今天的牌局也是瞬间就分崩离析,见此情形,虽然也输了不少但看上去满不在乎的屠格涅夫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就开口提醒道: “米哈伊尔,别忘了我们今天晚上的聚会,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这次我们要去的是一位中将的家里!到他家里的全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太太,他还有一个似乎正在宫廷中担任女官的女儿,年纪轻轻,相当的漂亮! 他的名声和各种人情关系是难以想象的.” 听得出来,屠格涅夫似乎相当重视今晚的宴会,但米哈伊尔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今天赢下了多少钱。 至于说如何应付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和太太们,奉承他们巴结他们大概是最快的办法,但米哈伊尔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不太能做这种事。 这样的话,还是慢慢积攒自己的名声吧,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大概用不着米哈伊尔多说些什么,对方就会变得相当热情。 而屠格涅夫说着说着,也是提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晚的晚会似乎也会有一些其他的文学家和评论家到场,或许我们还要念一念自己的作品,但时间不多,大概只能念上几句短诗,我为此准备了两首有些伤感的爱情诗。 那么米哈伊尔你呢?要不你念上一些你的小说里的片段,相信那些先生们和太太们会喜欢的。” 不,我倒是觉得他们大概率不会喜欢。 不过没关系。 米哈伊尔抬起头微微一笑,然后在众人稍稍有些惊异的目光中说道: “放心吧亲爱的伊凡,诗歌我倒是也略懂一点。” 感谢“书友20231226031539610”和“珊海飞羽”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比心) (本章完) 第51章 流动的盛宴 第51章 流动的盛宴 总得来说,米哈伊尔并不是很重视他迄今为止将要参加的第一个上流社会的晚会,毕竟想要融进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往往需要谄媚和不怕被侮辱的厚脸皮,米哈伊尔没有这俩样东西,自然就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准备。 况且如今这个年份的话,贵族们大多都是满脑子的等级观念和自己的贵族尊严的意识。 就像帕纳耶夫讲的他那些小时候的事情一样,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受周围的影响,他甚至不愿跟非贵族出身的知识分子和手工匠人的孩子在一块儿学习,而他的这种想法不仅被认为完全合理,而且他的亲戚在跟他们的熟人谈到这件事的时候,甚至会十分自豪地说: “别看他是个孩子,可是感情多高尚呀!” 当然,帕纳耶夫现在并不如此,但从中大致也可以看出这年头贵族们的思想是怎么一回事。 米哈伊尔不重视,但是近来对米哈伊尔愈发亲近的屠格涅夫却是为米哈伊尔张罗起了这件事: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知道像你这样高尚的先生大概不乐意为了一点关注和名声就出卖自己的尊严,但像这么草率怎么能行呢?毕竟是一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你知道,离开了各种各样的关系,一个人在圣彼得堡简直压根就没法生存! 多结识结识一些人总归是好的。你现在的这身装扮肯定是不行的,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宽裕,所以就让我先掏钱为你买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吧!你得努力展示自己老兄,以你的样貌才气被哪家小姐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你就吃喝不愁了!” 屠格涅夫当然是好意,但米哈伊尔却更加关注另外一个问题: “亲爱的伊凡,我记得你不是已经把钱都光了吗?你妈妈又给你寄钱了?” “当然没有。”身材高大的屠格涅夫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放心吧,我问别人借了点,等我妈妈再给我寄钱我把这笔债再还上就行了。” 米哈伊尔:“?” 我嘞个好兄弟,举债给我买衣服 好兄弟这么讲义气,米哈伊尔自然是要推辞一番,但屠格涅夫却是早已下定了决心,甚至都把衣服给米哈伊尔带了过来,比起米哈伊尔,常年混迹上流社会的他当然更清楚什么的打扮才更讨人喜欢。 而面对米哈伊尔的推辞,屠格涅夫摆了摆手让米哈伊尔放心的同时,也是略带感慨的道:“米哈伊尔,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我家的钱呢?等到时候我有钱了,我一定专门留下一笔钱,以后大家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快了兄弟,真的快了,就是不知道你到时候是痛苦多一点还是如释重负多一点. 屠格涅夫的母亲算是那种贵族观念深邃入骨的残暴贵族,主打的就是一个地道,我屠哥虽然现在身上还有着不少的贵族习气,但大体来说还是一个很进步的人,这就导致他跟他母亲后来的分歧就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到了他母亲临死前还对他进行了诅咒: “你会为背叛自己的阶级感到后悔的!” 至于说现在的状况,大致上来说就是屠格涅夫的母亲想用钱财控制住两个儿子,让他们永远俯首贴耳听她摆布,因此在财政上对他们比较严格,以至于屠格涅夫的哥哥都已经挣扎在了贫穷线上。 甚至说屠格涅夫她妈临终时都还考虑着怎样才能使两个儿子破落,她一度想让管家以低价把领地卖掉或者付之一炬。 这其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感,究竟怎么样究竟应该怀着怎么样的感情,或许只有屠格涅夫自己知道。 顺带一提,拿到遗产后我屠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放了手下的农奴,并且还以贵族的身份为他们提供庇护,身体力行的表达了他对农奴制的反对。 同时他也是化身为沙俄版及时雨宋江,很多时候在别人身上的钱比在自己身上的都多,靠着这种仗义以及他出色的写作水平,我屠哥也是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自己的文坛盟主之路。 那么言归正传,既然屠格涅夫这么坚持,那么米哈伊尔就也没有再推辞,等有钱了就赶紧还上吧。 不过该说不说,米哈伊尔富起来的速度大概率是要比屠格涅夫快的,到时候估计就要来个角色互换了。 稍微感慨了这么一下后,在临近晚上宴会开始的时间,米哈伊尔就艰难地换起了衣服。 如今的俄国上流社会,大体上还是以法国风格的礼服为主流,男性贵族大都是一件紧身长外套,领口和袖口会装饰一些金线刺绣或珠宝,面料多采用天鹅绒、织或丝绸,然后再来一个坎肩,再来一条丝绸马裤。 而由于如今当政的尼古拉一世酷爱穿军装出席各种场所,下面的人自然也都染上了这个习惯,再加上确实有许多贵族都兼任军官,因此正式场合常常有贵族穿那种搭配着绶带和勋章的双排扣大衣。 色调多以墨绿、深蓝等暗色系为主,宫廷的人为了彰显身份,大多使用金色、紫色等象征权力的颜色。 当然,由于身份问题以及我屠哥的经济问题,米哈伊尔当然不会穿得过于隆重,是体面了不少,但跟那些里胡哨的贵族老爷们肯定没法比,而这种程度的话在米哈伊尔看来就是刚刚好。 而当米哈伊尔换上这身衣服之后,由于本来就长得不差,因此给人的感觉相当不错,老母亲紧紧盯着穿着这一身的米哈伊尔,眼眶微微湿润,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不久之后光明的未来。 走出自己的小斗室,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很快就探出了脑袋,公寓内的其他人也都发出了善意的调侃: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敢打赌你今天一定能得到很多姑娘的芳心。” “不用你说我就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唉!我也曾像你一样年轻!” “米哈伊尔,我第一次觉得你像个大学生了,甚至说都有点像是贵族老爷了!” “你今晚会回来的吧米哈伊尔?我觉得你大概是要在别处过夜了!” 稍稍有些害臊地应对了这些调侃,米哈伊尔总算是来到了楼下,不多时,一辆看着还算舒适的马车出现在了这条已经昏暗的街道,等它停稳后,打扮的像只孔雀一样的屠格涅夫就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然后冲米哈伊尔招了招手。 而这个黑眼睛、褐色头发的青年向前走去的同时,接连回头看了好几眼,他的眼中映出自己激动的母亲和克制的妹妹,映出老女仆、壮房东、小地主、小商人和小文官,他又看了看已经被黑暗逐渐淹没的圣彼得堡,在这样的一个深沉的夜晚里,只有沙皇金碧辉煌的冬宫和圣彼得堡的核心区域还在灯火通明。 他稍微停留了一下,挥了挥手,随即坐上了马车,马蹄和车辙的声音沉重而有力,载着他从这条昏暗破败的街道一路驶入干净宽阔的大道,四周越来越干净,灯光越发明亮,圣彼得堡的醉鬼、乞丐和妓女们逐渐消失,直到再也没有,似乎他们从来就未存在过一般。 等到他下马车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栋明亮的三至四层的石质建筑,门口似乎是有一张波斯红毯,两边站着一位位神色不明的仆人,一位位衣着光鲜的先生和女士朝着门内走去,远远地还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几句地道的法国话。 米哈伊尔和稍稍有点激动的屠格涅夫同样朝里面走去。 往日里的米哈伊尔其实还算比较跳脱,但此时此刻难得的沉静了下来,只是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闪闪发光,但他有着一双同样明亮的黑色眼睛。 (本章完) 第52章 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 第52章 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 在仆人的带领下,米哈伊尔很快就见到了这座宅邸的主人,一位官衔颇高的将军丹尼列夫斯基,全名就不说了,这位将军的名字即便是在俄国人中间,也能称得上又臭又长。 而这位年纪已经不小的将军看见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之后,也是颇为亲切地走了过来同两人打招呼,他认识别林斯基,并且经常想请别林斯基到他家里吃饭,因此他自然也是知道了米哈伊尔这位近来被别林斯基大力推崇的年轻作家。 在同此前已经见过的屠格涅夫打了个招呼后,他便亲切地看向了米哈伊尔,拍了拍他肩膀的同时也是友好的说道: “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年轻人,没想到今天终于在这里见到你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你家在哪呢?说不定我们就曾在哪里见过。” 好家伙,上来就问家世? “我家在外省,如今算是在彼得堡的大学里学习。”米哈伊尔如实相告。 哦?外地的? 将军脸上的亲切稍稍少了一些。 尽管还想再稍微问一问更具体一点的情况,但毕竟是初次见面,老于世故的将军自然也不可能刨根问底,因此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后便又跟两人寒暄了两句,接着便带着两人往客厅里走去。 老实说,还好这位将军没追问到底,不然他就会发现米哈伊尔不仅是个臭外地的,而且还是那种家境贫寒的平民练习生,知道的话,他脸上的亲切大概会再少上许多。 但现在的话,等来到客厅之后,那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了,似乎是一些小品文作家和评论家,而在他们中间坐着的,似乎就是将军的女儿。 她看上去大约十七岁左右,穿着点缀着藤蔓和藓苔图案的参加舞会穿的洁白的衣裳,初雪覆盖般的肩膀,梅鹿一样灵动的神情,还有那双澄澈的蓝眼睛。 正如屠格涅夫说的那样,她长得非常漂亮。 “娜佳,娜佳。”将军对自己的女儿喊道:“猜猜我又带谁来了?正是你最近没少跟我念叨的那几篇文章的作者。” 听到自己父亲的喊话,那位少女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了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的面前,然后颇为好奇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她近来对你的文章很有兴趣,一直跟我提起你的那些小说,或许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将军说完后,这位脸上的神情相当灵动的少女就冲米哈伊尔礼貌地点了点头,米哈伊尔则是笑着微微鞠了一躬。 等到介绍完毕后,将军说了一声后就去接待其他的客人了,而这场晚会上似乎有屠格涅夫的熟人,因此屠格涅夫在跟米哈伊尔说了一声后,就去跟别人打招呼了。 至于米哈伊尔,则是暂且坐了下来,听着眼前的这些作家和评论家们有模有样地谈论艺术,跟将军的女儿搭话,顺便再吹上一会儿牛逼。 而说着说着,自然就有人看向了米哈伊尔这位近来在圣彼得堡文学界炙手可热的新星,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能这样叫你吗?能否让我讲两句公道话?我对你小说中的有些东西实在是觉得有些过于失真了,尤其是.” 对于这样的先生,米哈伊尔只是一笑置之,除了偶尔应付般地点点头以外,压根就没怎么听对方在说些什么,而他的眼睛,更多的是不受控制地用餐的地方瞟去。 为了这场晚会,米哈伊尔连午饭都没怎么吃。 只是现在的话,确实不太好下手,那些爱对艺术发表评论的先生们也就罢了,但米哈伊尔不知为何,总感觉将军的女儿时不时地就朝他这里看上几眼,搞得米哈伊尔一时之间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嗯,我米哈伊尔虽然不是贵族老爷,但我确实也是一个体面人 就这么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偶尔也有那么几个衣着体面的先生或者太太出于好奇,专门走到了米哈伊尔面前,跟米哈伊尔聊了几句。 虽然他们时不时就是一句地道的法国话,但是如今的米哈伊尔也不差,他们如此,米哈伊尔就也入乡随俗地整上两句,然后就是一些没太大营养的寒暄话。 尽管是有点小紧张,但从表面上看的话,米哈伊尔表现得相当镇定,不管什么人来都能跟人家聊上几句,而在众人眼中,米哈伊尔的社交能力无疑是合格的。 而还有那么一些人,虽然也对米哈伊尔有所关注,但并未上前攀谈,而是远远地看着米哈伊尔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笑声,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事。 在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依旧能感受到将军女儿的目光,这就导致他迟迟无法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拖着拖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米哈伊尔就看到屠哥已经自然而然地装起了逼,在很多人的注视下,颇有感情地念着自己的诗歌。 该说不说,屠哥的诗写得不错,他早期也是以诗歌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成名,举一个我屠哥为了博取某位小姐的欢心所写的爱情诗作为例子:《致尼·霍》。 “睡去大地的上空, 浅白的云间飘游着月亮。 那神奇的月亮, 从高空摇荡着海浪。 我心灵的海, 也把你当成它的月亮; ——它也在欢乐和痛苦中, 为你摇荡” 我屠哥水平当然是有的,而且这年头就算是牢大普希金知名的爱情诗,也是“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这个样子。 于是当屠格涅夫念完他那首感情哀怨的诗歌后,场上顿时就有人鼓起了掌。 顺带一提,这年头写诗写关于大自然和爱情的最为普遍,也更容易被当局接受,不然的话那是相当难过审查。 而我们屠哥在装完了之后,并没有忘记了米哈伊尔这位好兄弟,而是趁着气氛正好的时候,直接把米哈伊尔拉了过来,然后作了一番郑重的介绍,算是让米哈伊尔正式在一些所谓的上流人士面前露了个脸。 介绍到最后,屠格涅夫也是选择了相信米哈伊尔的天才,于是他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这位了不起的作者前些日子跟我说他对诗歌也有过一番研究,我倒真想听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当然,如果他要是愿意念他的小说的话,那我会更加高兴。” 我说的是略懂好吧,略懂略懂.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了,米哈伊尔也只能是谦虚了两句,随即在很多人的注视下,用一种有些轻快、有些浪漫,又微微有点苦涩的语调,缓缓开口念道: “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 因为你,就如同自然本身。 我爱你,比自由更多一些—— 没有你,自由——也只是监狱。 我爱你,那么漫不经意, 仿佛爱深渊,而不是车辙。” 这么直白吗? 一旁的屠格涅夫微微一愣。 而米哈伊尔仍在继续: “我爱你,比可能性更多一些, 也比不可能性更多一些。 我不倦地、无限地爱你, 哪怕已酒醉,受尽了蹂躏。 比自我更多,确切地说, 甚至比纯粹的你更多一些。” 似乎是这样轻快、浪漫又有些不同寻常的诗歌在如今的俄国比较少见的缘故,更多的人看了过来,然后更加专心地听了下去: “我爱你,比莎士比亚更多一些, 比尘世间一切的美更多一些, 甚至比世间的音乐更多一些, 因为,你——就是书籍和音乐。 我爱你,比荣誉更多一些, 要比整个星球的光彩更多一些。” 在整个念诗的过程中,米哈伊尔依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围绕在他周围,尽管他一直在避开这道目光,但是念诗的时候他的眼睛又不好乱瞟,于是当诗歌的情感浓度到达高处时,随着有些人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米哈伊尔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跟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撞上了。 他念出了最后一段: “我爱你,就像对俄罗斯的爱, 因为,祖国——那就是你。 你不幸吗?你在祈求获得怜悯? 请不要用乞求来激怒上帝。 我爱你,比幸福更多一些。 我爱你,比爱情还更多一些。” 这两章写的还挺多的,原本准备拆一下,但为了完整性,还是就这样吧。 老实说,诗歌这种东西算是在翻译的过程中损耗最多的东西,离开了语言,很多时候就没有了生命力,因此想要感受到很多外国诗歌的美感确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总之诗歌还是偶尔抄一抄吧,除非特别合适的,否则的话还是少一点,毕竟感受不到作品本身的妙处,夸的再狠也说服不了人。 这首我挺喜欢的,也是我觉得没有什么门槛的,多读上几遍有种心都软化了的感觉。 再就是为了冲一冲新书榜,周一的章节大概率是在零点发,也求求各位老爷能在周一的时候追读一下,集中投一波月票,乐意打赏的就打赏一些。 头上大佬有点多,加上这本书题材有点小众,感觉要被头上的大佬们镇压了(哭) 还是想走得更远的,手头有月票的大佬们可以周一投给这本书,真的非常感谢。 也求求多多追读一下,下周算是最重要的一周了,能不能走得更远就看下周了。 拜谢各位。 (本章完) 第53章 傲慢与偏见(求月票!) 第53章 傲慢与偏见(求月票!) 关于诗歌在文学当中的地位,毫不夸张的说,诗歌既是文学诞生的母体,又是文学精神的最高凝练,人类目前最早的书面文学几乎都是以诗歌的形式出现。 而诗歌无疑也是语言艺术最初的表达方式,同时它对建立起民族语言和民族精神也起着巨大的作用,就好比我们的牢大普希金,正是通过诗歌逐步建立起了俄语的语言规范,并让更多的人发现了俄语当中的美感,由此他才成为了俄国文学史上永恒的太阳。 不过有意思的是,普希金是先学会的法语再学的俄语,并且终其一生,法语都是他的交际用语,这当然跟这时俄国贵族们的风尚有关。 由于文化上的弱势,大批的俄国贵族推崇法语,并且嘲笑那些只会俄语的土老帽,等到俄国的文化逐渐好起来后,一大批斯拉夫派的爱国人士又站了出来,指斥这种说法语的不良习气,然后就开始贬低法国等国的文化和语言。 只能说,这种事情并不新鲜,并且在接下来的时代还将看到很多这样的事情出现。 简直老套到让人失望。 顺带一提,关于语言也有着不少笑话,比较经典的就像十六世纪时,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五世曾揶揄道:“我用西班牙语和上帝说话,用意大利语和女人说话,用法语和男人说话,用德语和我的马说话。” 总之,就算后世的诗歌被有些人搞得越来越臭,但在当下这个时代,诗歌无疑仍是文学的冠冕,一位诗人很多时候往往能比小说家要得到更多的称赞。 而这首《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已经是苏时期的诗歌了,语言这方面绝对没得说,充分发挥了俄语这门语言的独特优势,同时它这种轻快、明亮又有一点苦涩的风格,对于这个还处于浪漫主义的那种哀歌的时代,无疑能给很多人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 有些人想的比较深入,就比如站在米哈伊尔旁边的屠格涅夫,听完之后先是呆滞,接着就是用一种惊异的目光打量着米哈伊尔的全身,似乎是想扒开米哈伊尔的这副皮囊,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看了老半天,屠格涅夫才艰难地开口道:“米哈伊尔,莫非你是缪斯的情人?否则她怎么会这么优待你?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一首诗歌。连那些圣彼得堡的大诗人今年写的都未必比得过你这一首。” “还好还好。”米哈伊尔谦虚地摆了摆手,随即微微一笑。 而在屠格涅夫的眼中,这种云淡风轻的风范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屠格涅夫:“.” 或许在这方面,我应该向亲爱的米哈伊尔学习一下. 同时在场的很多人未必有屠格涅夫这种诗人想的那么深入,但是对他们而言,这首诗歌的内容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受到一种并不常有的体验,并且为这首诗歌感到动容了。 因此当米哈伊尔念完之后,场面就稍稍沉寂了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位年轻的诗人,似乎都在等着他开口说点什么。 但是米哈伊尔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在座的各位微微鞠了一躬,等他重新站直后,一阵更大的掌声便响了起来: “chapeau!(法语,太棒了),多好的一首诗啊!” “一位漂亮的年轻人和他那更加漂亮的诗歌,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哪个聚会上见过他?” “很久没听到这样的诗歌了,上帝啊,有些诗人的诗歌简直让我昏昏欲睡,再没有比他们的诗歌更催眠的摇篮曲了,就是有点容易做噩梦。” “写得不错,就是我觉得稍稍有些直白了,而且未免把他的心上人抬得太高,什么样的人能比得上莎士比亚呢?又怎么能把对祖国的爱与之相提并论呢?” “我” 有人可能是真的觉得这首诗不错,但估计也有人是看别人都鼓掌了,自己不鼓掌好像显得自己没文化,于是就比别人鼓的更大声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刻的米哈伊尔确实是这个晚会的焦点,而且很快一个又一个先生和太太就朝他围了过来,似乎非常想跟他交流几句。 有的人是真对艺术感兴趣,对此米哈伊尔也能给出还算不错的回复,偶尔再来上一句地道的法国话,顿时就让这些圣彼得堡的老爷们连连点头,认可了米哈伊尔作为艺术家的身份。 但不得不说,地道的圣彼得堡老爷们还是挺现实的,更多的人还是对米哈伊尔的家世有兴趣,对此米哈伊尔也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选择了如实相告。 这么一回答后,围着米哈伊尔的先生和太太们顿时就少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应付剩下的那部分人也让米哈伊尔累个够呛。 等到暂且闲了下来之后,米哈伊尔也是再也顾不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目光,而是赶忙寻找起了茶点或者别的什么,再不吃点东西,估计他的肚子都快响了,这样才真的是在晚会上丢脸丢大了。 快速地扫了一圈后,其实刚刚就已经大致确定好目标的米哈伊尔很快就朝着自己心仪的地方走了过去。 而看到米哈伊尔的这番动作,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米哈伊尔的某位姑娘,也是有些困惑的蹙了蹙眉。 作为在圣彼得堡还算有点权势的将军的女儿,围在这位姑娘旁边献殷勤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甚至时间长了,这位姑娘都有点习惯了,而那一位位冲她献殷勤的人,有很多她连脸都记不住。 但是今天的话,她对某个人的刻意关注几乎让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但那位似乎初入上流社会的青年依旧是不为所动,除却跟那些专门找找他的先生们和太太们聊了聊,几乎就没有主动出击过,而且眼睛总在往一个令她感到有些困惑的方向看去。 虽然这位姑娘也不是一位主动的人,面对各种各样来献殷勤的人,这位姑娘也只是出于家教和社交礼仪在正常的应对,但一想到对方刚才念的那首诗,以及对方那双深邃的黑眼睛,这位姑娘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 又犹豫了一会儿后,这位姑娘才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跟身边的人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后,她就站起了身,微微提着裙摆,接着便像小鸟一样轻快地飞了出去。 至于米哈伊尔,此时此刻却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好好好,这个看着是真好吃。 这个好像也有点好吃. 嗯,那个也挺不错的。 闻着有点香啊最里胡哨的这个。 我要是全部吃掉了会不会有点不太体面? 正当米哈伊尔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肩膀处,接着便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的身子微微一僵,接着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等调整好状态后,他便扭头看去. (本章完) 第54章 推荐(求月票!) 第54章 推荐(求月票!) 正常来说,在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里,男性贵族们向某位贵族小姐献殷勤常常都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而假如这位贵族小姐家里再比较有权势比较有钱的话,那献殷勤的人就更多了。 没办法,就算是这年头,不想努力的人也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咳咳 米哈伊尔也不想努力,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以他目前的身份想娶一位贵族小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在这个时代,除非就是有些破落贵族实在是缺钱,才会跟那种带有大量嫁妆的平民结婚,否则正常来说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一般而言,像这种娶平民的贵族,在圈子里多半会被人瞧不起,这些人的婚事往往也都是低调举办。 只有等时代再往前发展发展,随着破落贵族越来越多,商人越来越富,这种现象才会逐渐变得普遍。 但现在的话,贵族们之间还是流行内部消化,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才懒得去凑这个热闹,要是再给自己惹一身骚那就更不好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米哈伊尔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经历,俗称萧楚男,让他去献殷勤他也不会献,像个苍蝇一样围着人家转好像也挺傻的. 最后就是将军家的这位女儿的身份也让米哈伊尔有些在意,在宫廷中担任女官,某种程度上已经靠近俄国的权力中枢了。 虽然在专制传统的俄国,女官的影响力不像法国、英国那么强大,但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人家总归是能跟俄国的宫廷搭上话的。 万一真拉上关系了,她把我的小说推荐给宫廷里的人可怎么办. 因此,当米哈伊尔回头看到那张写满了好奇的俏脸的时候,米哈伊尔的心跳一下子就加速了,当然,这可不是因为米哈伊尔对她心动了什么的 不过转身逃跑也不太好,这样就太失礼了,于是米哈伊尔只能是立正了,然后看着这个跟自己妹妹一般大的姑娘微微一笑。 由于刚进来的时候就打过招呼了,两人就没有再过多的寒暄,再次互相问好了一下之后,在有些人的注视中,这位名叫娜佳的姑娘就看着米哈伊尔主动说道: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你刚才念的真的是一首非常好的诗歌,我能问一下你是为谁写的吗?她在听了这首诗后一定会非常感动。” “并没有具体的指向对象。” 米哈伊尔的脑子飞快运转,但一时之间除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以及帕纳耶夫的老婆以外,米哈伊尔竟然想不出一位女性的名字来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于是只能回道:“只是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和有了一些其它的情绪,于是便将这些给记录了下来。” “这样吗” 这位姑娘的眼睛似乎是亮了一下,紧接着就跟米哈伊尔说起了别的事情。 虽然她看着比较文静,但真的说起话之后,米哈伊尔就觉得这姑娘简直就跟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比起米哈伊尔有点单调的日常,这位姑娘的日常就丰富太多了。 比如学习各种语言以及音乐和舞蹈,学习礼仪以及阅读欧洲的经典文学,再谈谈下午茶、沙龙以及剧院里发生的和遇到的各种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法语甚至比她的俄语还要流利,好在米哈伊尔在这方面水平倒是也可以,不至于沟通不了。 米哈伊尔虽然暂时没有跟小姑娘谈恋爱的想法,但听听这些他平日里基本上接触不到的东西倒是还挺有意思的,也有助于米哈伊尔更进一步的接触这个时代,好为日后完成某些东西做一定的积累。 于是乎,一男一女就絮絮叨叨了好半天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这位姑娘平日里大概也没太多机会跟别人说这些,越说越高兴的同时,突然反应过来了的她不禁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不谈谈你呢?我相信你身上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 诗人和文学家很多时候都是自我意识非常过剩的群体,而那些来对少女献殷勤的贵族少爷们,看似是在对她献殷勤,实则话里话外总是离不开他们自己,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爱谈论自己的人。 “比起谈论别人,我更愿意听听别人在说些什么。”听到这个姑娘的问话的米哈伊尔笑着回道: “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很多我觉得非常珍贵的东西说出去后,尤其是说给不对的人听,反而会让那种珍贵的感情贬值,所以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事情留给自己呢? 而且要是人人都在说自己,那又有谁去倾听别人呢?” “你说的有道理。”这位姑娘情不自禁地回道:“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感觉自己已经进入状态的米哈伊尔点了点头。 “你刚才好像一直在往这边看,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竟能如此吸引你的注意力,以至于你都不愿意跟那些尊敬的先生和太太们多说些话了,你看,好多人都在围着他们,你是因为胆怯吗?但在你身上我似乎看不到这样的东西。” 米哈伊尔:“.” 观察的还挺细,不过这都猜不出来我在看的是这些茶点? 看来你对穷人的了解还不够,咳咳. 为了自己的体面,米哈伊尔当然是选择略过了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回答了这位姑娘后面的话。 “那些先生和太太们值得很多人尊敬,但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借来的荣光又哪能称得上是荣光呢?”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也确实不太擅长跟人交际,或许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会跟那些先生们再多说说话吧。” 不,你好像还是不会。观察了一会儿米哈伊尔的神情,不等这位姑娘再说些什么,喊他们过来用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于是这位姑娘也只能是说道: “嘿,你瞧,我们说了这么多,我却唯独忘了跟你聊聊你的小说,我也是无意之间才看到的,尽管我家里人一直在避免让我接触俄国的文学杂志,但我还是从很多人那里听到了你的名字。 你的小说我都看了,也都很有感触,希望有机会我还能再跟你聊聊它们。我最近正在想把它们推荐给我认识的人呢,我觉得她们也一定会很有感触的。” “不,请务必不要这么做。”米哈伊尔抽了抽嘴角:“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总之就是求求各种东西,希望能走得更远吧(苍蝇搓手) (本章完) 第56章 同克拉耶夫斯基的见面 第56章 同克拉耶夫斯基的见面 自打那天聚会之后,米哈伊尔就有两三天没怎么参加过社交活动了,主要就是再陪陪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带着她们在圣彼得堡买了一些老家见不到的东西。 这年头虽然无论是哪里都就那样,但圣彼得堡好歹也是沙皇脚下、首善之地,除了贵族老爷们比较地道以外,也有其它一些比较地道的特产。 米哈伊尔虽然给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些钱,但她们压根就舍不得,而且似乎是被圣彼得堡的物价给吓到了,住旅馆的这些天里,甚至很少在外面走动。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感慨一下自己还是不够有钱,但是等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下次再来,情况应该就大不一样了。 总之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舍不得,那么米哈伊尔自然就要主动带着她们去买一些东西。 于是当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的时候,米哈伊尔摸了摸肚子,又想了想帕纳耶夫家定期举行活动的时间,才微微一笑,欣然前往帕纳耶夫的家中。 而等他到的时候,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以及小组里的其他一些成员已经在那里边聊天边打牌了。 在看到米哈伊尔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其中屠格涅夫的反应最为夸张,直接就站了起来张开自己的手臂,然后张着嘴说道: “瞧瞧是谁来了?我们圣彼得堡新晋的大诗人米哈伊尔!你知道吗?我这两天只要一参加什么聚会,就总能听到有人在念你的那首诗,真是的,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米哈伊尔,这全是你的错!” “是啊。”小组里另外一位经常混迹各种聚会的青年也有些惊叹的道:“我所见到的几乎每一位小姐都会被你的这首诗歌打动,多么美妙的诗篇啊!米哈伊尔,你在小说这方面就足够有天分了,没想到诗歌也是如此! 你该放弃小说去写诗的!说不定你能成为第二个普希金!” “不不不,马克西姆,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尽管也已经从别人那里听过了米哈伊尔这首诗,并且确实被这首诗给感动到了,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别林斯基连手中的牌都放下了,连连摇头的同时赶忙道: “写诗固然很好,但是米哈伊尔的小说里有一种非常稀缺的东西,这才是我们如今的俄国更加需要的!而且谁说他就不能诗歌和小说一起写了呢?” “嗯?到底是哪首诗?我怎么还没听说过?有人可以念给我听听吗?” “老兄,那说明你这两天大概率是没参加过什么聚会。至于说念给你,得了吧!我只想念给那些可爱的小姐们听!” 米哈伊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们这些人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见此情形米哈伊尔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悄然间来到了牌桌面前,等到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之后,米哈伊尔才淡定地开口道: “一首诗歌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让我们来玩牌吧!” “得了吧米哈伊尔!”听到这话,别林斯基吓得连忙起身:“我这个月的稿费已经要见底了,要是再跟你玩上一会儿,我今晚回家连家门都进不去!” 别林斯基退避,但是其他人倒是还算有钱,不在乎输掉的这三瓜两枣,于是就顺着米哈伊尔开启了打牌环节。 屠格涅夫虽然现在也是个穷光蛋,但因为他比较能赊账的缘故,此时此刻竟是也没有离开牌桌,打牌的同时,他也是忍不住继续问道: “米哈伊尔,你这两天怎么不多出来走动走动呢?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受那些太太和小姐们欢迎的,多好的机会!” “伊凡,我得陪陪我的妈妈和妹妹。”米哈伊尔摇着头回道:“我们聚在一起可不容易,至于那些先生和太太们,之后应该还会打交道。” “好吧。” 再次为米哈伊尔的从容而稍稍惊讶了一下,屠格涅夫同时又有些羡慕米哈伊尔的家庭,只是不等他再说些什么,米哈伊尔突然就把手上的牌打了出去,然后说道:“好了,我赢了。我们继续下一把吧。” 屠格涅夫:“?” 发生什么了? “瞧瞧,我就知道。”在边上旁观的别林斯基叹气的同时,也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就看向米哈伊尔说道: “对了米哈伊尔,那位将军对你的评价似乎很不错,就算是在喝醉了的情况下,他也这么说道:诸位,很漂亮的一位年轻人,诗也写得好,小说我虽然读不太懂,但想必肯定有其独到之处。可惜就是家世太差,我挖空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有哪家是姓拉斯柯尔尼科夫的! 就是这点不行!其它的倒都还好” 关于这位将军的习惯,米哈伊尔倒是也有所耳闻,差不多就是每一个到他家客人走后,他都会对人家点评一番。 别林斯基也遭到过这位将军的评论,差不多就是:“你们瞧,诸位,这就是我的处境。这个厚脸皮的吹牛家,这个举止粗鲁.” 更多的就别说了,可怜的别林斯基 总之别林斯基听到后就再也不愿去他家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将军依旧盛情相邀。 传达完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一点八卦后,别林斯基想了想就继续道:“对了米哈伊尔,你有将这首诗刊登的想法吗?目前来看它还没有在任何一家杂志上出现过。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或许你可以一起跟我去见见克拉耶夫斯基先生。 他想见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你去拜访他。 哦上帝,我也得去跟他提一提关于我稿费的事情了,你知道我到底有多么不想跟他打交道。他怎么就不能直接将稿费给我,而是经常得让我去问他要呢?” 虽然面色有些痛苦,但别林斯基作为一个刚刚结婚不久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自然有自己的难处,本来开销就变大了,要是再没了工作,那就真的是有点太艰难了。 当然,别林斯基在评论界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但出于性情以及一些别的原因,他不太懂得怎么变现,确实需要人帮他一把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陪着别林斯基跟这位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见上一面吧。 或许也可以谈谈涨稿费的事情。 于是米哈伊尔就点了点头道:“好,亲爱的维萨里昂,我跟你一起去,让我们一起作个伴吧。” “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你在,我多少也能松口气了!” 感谢诸位!今天一度冲上了新书榜第二,虽然时间不长,但这对于萌新来说可太激动了(苍蝇搓手) 在存稿了在存稿了,之后包多更的。 再感谢一下“派大星手游”、“简二”、“王黼”、“书友20181107123556783”、“好喝的小橙子”、“奇妙探险家”、“珊海飞羽”、“书友20210405225212524”、“真的不知道取啥名”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再次谢谢诸位的月票和支持,我会继续加油的(比心) (本章完) 第57章 爱幻想的三位同学 第57章 爱幻想的三位同学 当米哈伊尔和别林斯基动身去往《祖国纪事》的出版商克拉耶夫斯基那里的时候,涅克拉索夫也跟了上来。 他倒是不用去领稿酬,但关于《彼得堡文集》这本文集的事,他还是要同米哈伊尔和别林斯基再商量一下。 说起来在同时代的诸多大作家中,涅克拉索夫才是真正具有商业头脑的那个人,其他人不是贵族就是赌鬼,再就是经典的穷光蛋。 而除了这几年很能肝以外,涅克拉索夫早就试着出版了几个小文集,并且赚到了不少外快,尝到甜头之后,涅克拉索夫就准备搞一把大的,而且不止一次地跟别林斯基提到过此事。 当别林斯基得知了涅克拉索夫的这个想法后,当即就热情地参与到了这项出版工作之中。 他以他自身的影响力开始向各个他所熟识的知名作家、诗人和其他艺术家写信,向他们索取稿件或者其它作品 而在这一过程中,别林斯基也是充分发扬了俄国文学圈劫富济贫的传统,他认为拥有资产的作家不应当接受涅克拉索夫的钱,他在宣传中说,帮助一个贫苦的同行摆脱困境,使他能够自由呼吸和做他心爱的工作,这是每个作家的义务。 听起来似乎有点太理想主义了,但在这年头确实有很多人纷纷响应,在这其中,屠格涅夫贡献出了他的诗歌和短篇小说,后来被称为“俄国sh主义之父”的赫尔岑化名伊斯坎德尔,提交了自己的政论和小说。 目前这位暴躁老哥在莫斯科,米哈伊尔想要见到他估计还要再过段时间,而他的故事当然称得上一句波澜壮阔,但暂且还是放到后面再谈。 然后大翻译家克罗嫩贝格交出了一篇翻译方法论文章,索洛古勃伯爵交出了一个剧本和一篇小说,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交出了一部中篇小说和一篇哲学论文,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诗人和作家都免费交出了自己的稿件。 而诗人和作家们都这样了,俄国的艺术家们当然也不能丢份,于是大画家阿金免费为整本杂志设计了插图,大雕刻师为他们免费刻了版……… 那么别林斯基在做了这么多努力、用了这么多人情并且乐呵呵地为这本文集作了序后,他得到了什么? 欸!我别哥分币没有,分文不取! 而既然别林斯基这么有人脉和影响力,为什么不自己搞一本文集发发财呢?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难道我有能耐办得成这件事吗?这需要有本领,如何不能赊账,没有印刷和纸张,事情就无从着手,还必须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谈生意 我的命运大概是要在文学界当一辈子长工,为主人干活,好让他们发财致富,并且嘲笑我——你瞧这个大傻瓜,他把栗子炒熟,我们就从他跟前拿走,只给他留下壳儿!” 这当然是一句自嘲的话,但别林斯基确实就是这么做的。 而除此之外,则是别林斯基确实缺少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能力,这也是很多艺术家的通病。 像涅克拉索夫的话,大抵是因为在圣彼得堡摸爬打滚了好几年的缘故,敢想敢干,也不怕欠债,就像《彼得堡文集》的出版,除了他自己有一点钱以外,其余大部分费要么是他借来的,要么就是赊账。 关键是还都干成了,这就不得不让人说一声佩服了。 而别林斯基一个三十多岁才刚娶了老婆的老光棍,自然不敢轻易冒这个风险。 但是现在的话,不知为何,别林斯基莫名的有些把米哈伊尔那句听起来像玩笑的话,当成了一个虚无缥缈但又不自觉地让人有些期盼的愿望。 那句话自然就是要买下一家杂志的发行权,并且还会给他开出极高的工资的事 说回现在,三人走到一起后,首先肯定是认真讨论了一下《彼得堡文集》的进度问题,由于米哈伊尔的参与以及表现出的强烈自信,受到激励和鼓舞的涅克拉索夫加紧了自己的工作,别林斯基约的那些稿子陆陆续续也都寄了过来,而米哈伊尔除了提供稿件和鼓舞士气以外,也准备借点卢布来早日促成这件事情。 跟两人认真谈了谈后,米哈伊尔就在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现在这个进度的话,《彼得堡文集》出版的时间大概会比历史上要早上好几个月,那么问题就来了,老陀到底能不能早一点交出他的《穷人》……… 出现吧《穷人》,我最骄傲的老陀! 就在米哈伊尔想着这件事的时候,三人差不多已经聊完了进度问题,而别林斯基也是不由得感慨道:“感觉离文集出版的日子也不远了,希望到时候能多卖一点吧,这样尼古拉你就能摆脱你的债务,专心去写诗了。米哈伊尔你的日子说不定也能宽裕一点。” “放心吧亲爱的维萨里昂。”回过神的米哈伊尔肯定地说道:“一定会销售一空的!倒不如说,我们可以想想等我们靠这本文集赚到了足够的钱后,我们又该干点什么。首先肯定是试着去办一家杂志………” “瞧你米哈伊尔,你又在开玩笑了!”听到米哈伊尔的这句话后,别林斯基当场就笑出了声,连带着涅克拉索夫也微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面上好像不是那么相信会这么顺利,但这两个穷困的男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了自己的幻想……… 别林斯基幻想道: “我会变成一个大财主!………啊,到了那时候,我就可以过一年丰衣足食的生活,再不容许人家虐待我了,我会提出我的条件:——不愿意吗?拉倒!——天哪,难道我的生活中真会出现这样一个幸福的时刻。使我能够摆脱长工的枷锁吗?!” 涅克拉索夫也幻想道: “天哪!要是真的这样,我不就能在她面前直起自己的腰杆了吗?我哪还需要躲着她走?我有我自己的事业了!我能像米哈伊尔那样从容地站在人群中心了!不止!到时候米哈伊尔都得来我这里领稿费了!” 看着这两个处于幻想中的男人,米哈伊尔也不由自主地幻想道: “上帝啊,这下子总能还清房东帕甫洛芙娜的欠款了吧?这样她就不能再以这笔欠款为由要求我跟她的女儿见面了!还能再寄给妈妈和妹妹一大笔钱,妹妹的嫁妆估计也能有了!当下的俄国想要体面的出嫁,又怎么能没有一个好嫁妆呢? 有了这笔钱,我就算是迫不得已润到国外也有钱活下去了!” 三个突然开始幻想的男人就这么一边幻想一边往前走去……… (本章完) 第58章 新的小说 第58章 新的小说 幻想固然美好,但等三人走到克拉耶夫斯基目前所在的《祖国纪事》编辑部的时候,别林斯基顿时就像是被人给一脚踹回了现实世界一样,唉声叹气起来。 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在即将见到克拉耶夫斯基的时候,尽量让自己显得比较正常。 等到别林斯基收拾好了心情之后,米哈伊尔便和他一起走进了克拉耶夫斯基的办公室,而米哈伊尔也终于正式地见识到了这位出版商。 他年纪已然不小,略显白的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脸上的神情则是一种稍稍有些造作的庄严和严肃。 不过在见到来的人是谁后,这位出版商很快就露出了殷勤亲切的笑容,然后起身跟两人打招呼道:“许久不见了,亲爱的维萨里昂。这位漂亮的年轻人是谁呢?我想我已经不用猜了,除了那位最近在圣彼得堡鼎鼎有名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还能是谁呢?” 其实只从表面上来看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对待别林斯基以及与之相关的那些作家和诗人们,往往会竭力表现得殷勤亲切,毕竟对于那些真诚、缺乏经验的年轻人来说,哪有比这更容易打动他们的心、让他们免费奉献出自己的才华的方式呢? 但是很多时候,想要认清楚一个人,并不能只看他是如何说的,更得看他到底是如何做的。 在《祖国纪事》刚刚起步的时候,克拉耶夫斯基可谓是欠了不少债,而在这种情况下,别林斯基以及其他一些人相当热情地为这本杂志供稿,很多时候甚至分文不收,但是等杂志真的好起来后,别林斯基他们的稿酬几乎没有什么增长。 即便是在别林斯基结婚后,开销大大增加,但是克拉耶夫斯基给他的报酬仅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增加,仍然借口说自己经济拮据,负债累累,但是别林斯基他们都很清楚,此时克拉耶夫斯基的一切债务都已还清。 正因如此,别林斯基才对这位先生愈发不满。 不过以别林斯基的性格,他向来就不擅长应对人,更别说应对一个至少表面上对他非常殷勤亲切的人了,因此即便当下明知对方的虚伪,别林斯基也只好跟他客套一会儿,寒暄一下。 而现在的话,比起跟知道自己底细的别林斯基聊天,克拉耶夫斯基更愿意跟这位初出茅庐却极富才华的年轻人多说会儿话。 倘若能赢得这位年轻人的心,能让他一直为《祖国纪事》供稿,那他还需要为订阅量忧心吗? 根本不需要!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他这样的文化界权威人士的殷勤亲切的话语,这个年轻人好像并没有表现得多受宠若惊,只是很客套地跟他打了招呼,然后寒暄了一下。 尽管对这位年轻人的态度感到有些惊讶,但克拉耶夫斯基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请别林斯基和米哈伊尔两人坐下,接着又客套了几句并且讲了几个他认为很是精妙的笑话。 而面对别林斯基所说的其它事情,他都微笑着点头,对别林斯基所说的一切都连连称是,声音相当温和,有时还就文学问题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乍一听确实能让人感觉到他在这些方面有着还算渊博的知识。 但是,等到别林斯基谈到稿费的问题时,这位先生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精明的神色,脸上的殷勤亲切也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种虚浮的庄重。 “是的维萨里昂,我该付给你你应得的稿费了,我本想亲自送到你那里去的,但既然你如今主动来问我要,即便有些突然,我也愿意尽力把所有的稿费如数交给你。” 米哈伊尔:“?” 不然呢?还能不全部给啊. 不过也对,多的是有人不仅要把钱给挣了,还要你在他付钱的时候对他感恩戴德呢 “嗯。” 神色稍稍有些不快的别林斯基没说多余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他就拿到了一个米哈伊尔听了都有点吃惊的稿费。 硬要说,稿费还凑合,至少比米哈伊尔的稿费要高上不少,但是考虑到别林斯基在《祖国纪事》的核心地位以及他在评论界偌大的名声,这样的稿费就远远谈不上多。 而假如别林斯基还有家人要养活的话,这点钱就更是得精打细算一下了。 在付完别林斯基的稿费后,刻意当着米哈伊尔的面给钱的克拉耶夫斯基便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温和地说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事情维萨里昂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关于你的那首诗,我们愿意刊登在杂志上,再付给你一笔稿费。如果有新的小说的话我们也非常欢迎,稿酬我愿意再给你涨一些,如何?” 老实说,如果不是米哈伊尔的那首诗最近这几天在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十分流行,克拉耶夫斯基是真的准备按照上次那个价格付钱,但是看在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份上,还是稍微涨一点吧 那么现在的话,接二连三地给他涨稿费,同时也让他差不多知道了维萨里昂的稿费,再加上他的态度是如此的亲切自然,他又怎么会不接受呢? “很抱歉克拉耶夫斯基先生,我这次拜访你的同时,也是专门来说这件事的。”米哈伊尔带着歉意说道:“有别的杂志已经找上我了,这首诗加上一篇新的小说,一百卢布。我正准备答应下来呢,我最近实在是有点缺钱。” 克拉耶夫斯基:“?” 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当即就快速地在心里面算了一笔账,尽管这样的稿费确实有点太多了,但是考虑到那首诗在上流社会里的受欢迎程度以及他那些非常受欢迎的小说,克拉耶夫斯基很快就在心里下了结论,这笔生意并不亏。 但是!离他准备给的价格可差的有点太多了. “你知道的米哈伊尔,” 脑子快速运转了一下之后,克拉耶夫斯基恢复到了庄严的状态:“彼得堡很少有比我们《祖国纪事》更开放更包容的杂志了,而且年轻人要更多的考虑以后的发展,是我们《祖国纪事》.” 克拉耶夫斯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后,米哈伊尔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只是叹着气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已经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唉” 克拉耶夫斯基:“?” 可我怎么觉得你脸颊丰满、满面红光? 心里又盘算了许久,眼见米哈伊尔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想了想杂志最近狠狠涨的那一波订阅量,克拉耶夫斯基的脸抽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换上了亲切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米哈伊尔,那这样如何呢?我们杂志也愿意付同样的价钱,但是能不能让我们先确保一下质量呢?如果跟之前的质量相差无几的话,我们甚至愿意掏出更高的稿费!” 更高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多半还能压一压。 像之前那些小说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写出来呢? 但说肯定还是要这么说的。 眼见克拉耶夫斯基已经这么说了,米哈伊尔看上去似乎犹豫了许久,然后才点了点头答应了此事。 确定好这件事后,克拉耶夫斯基就没有多少说话的心情了,而别林斯基和米哈伊尔也是挑选了一个时机,顺势离开了克拉耶夫斯基的办公室。 等出来后走了一会儿,别林斯基就忍不住开口道:“米哈伊尔,真的有杂志找上你,并且给你开出了这么高的价钱吗?虽然你的诗歌和小说确实值这个价,但彼得堡各大杂志的出版商一个个也都说吝啬的要命。” “有人找过我,但确实没开出这么高的价。” 米哈伊尔摊了摊手道:“不过确实也相差不远了,我就大致多说了那么一点。” “.或许我真的应该向你学习一下。” “这是很简单的方法维萨里昂,人总得试着将自己应得的钱给拿回来。” “是啊,但是还是没想到你第一次见到这位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竟然真的是这种态度。你在背后议论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在发发牢骚呢。” 感慨了一会儿后,又想到了什么的别林斯基突然有些兴奋地看向了米哈伊尔:“还有你说你的新小说,你又有小说要问世了吗?我早就是你忠实的读者了!你这次写的又是什么呢?” “很快你就知道了,亲爱的维萨里昂。”米哈伊尔笑着道:“这是一篇很有意思的小说” 两章加起来五千多字了,应该算是浅浅加更了一下(狗头) 再感谢一下“kiniko”、“东空”、“svchost.exe”和“jamesxu-sbz”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59章 回信 第59章 回信 从克拉耶夫斯基那里回来后,米哈伊尔就又稍稍整理了一下稿子,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好没有太大的问题,米哈伊尔就将《我爱你比自然多一点》这首诗和新的小说托人送了过去。 干完这件事后,米哈伊尔就又回到了书桌前,然后看着将军的女儿的来信直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事实上,虽然告诉了将军女儿自己家的地址,但米哈伊尔其实真没指望对方会写信过来,毕竟米哈伊尔目前住的地方,可是圣彼得堡有名的穷鬼街道和穷鬼聚集区,光是看到这个地址,对方大概就能猜出他现在的成分了。 就算对方没有太多的贵族习气,但这差距也太大了,米哈伊尔本以为这个姑娘在看到他的地址后,对他的兴趣估计就会消失大半,可现在的话,她的信终究还是寄了过来。 拿到信后,米哈伊尔也没急着看里面的内容,而是先就对方信的材质和味道研究了半天。 在如今的俄国的话,虽然工业化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但整体工业进程依旧缓慢,造纸业这一行也是如此,产量有限且质量参差不齐。 因此这年头贵族们用的都是进口的精制纸张,而且还会使用带有纹饰或香气的信笺,用来象征身份地位。 米哈伊尔这种穷鬼蛋用的当然是那种粗糙且易脆的纸张,就这还了他一笔不小的钱,而且这样的纸写东西但凡稍微用点力,都有可能把纸给捅穿。 至于你说上厕所怎么办?兄弟别问了,兄弟。 那么话说回来,研究完毕,米哈伊尔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不得买点好纸才能给人家写回信?这就又是一笔开销。 叹了口气后,米哈伊尔这才打开了那位姑娘的信: “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 向您问好,我前些天想了许久,终于是把我那些凌乱的想法整理了出来,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不要笑话我………” 寒暄了这么两句后,这位姑娘就说起了她对米哈伊尔之前那几篇小说的想法,让米哈伊尔有些意外的是,她看待这些小说的视角相当贴近普通人的视角,并没有那些会让米哈伊尔看了直摇头的言论。 虽然上次聊天的时候就感觉那个小姑娘人还挺好的,但眼下又再次看到了这一点,米哈伊尔还是很欣慰的。 在这年头,好贵族就跟好官员一样,那都是九成九的稀罕物,米哈伊尔也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别看现在米哈伊尔熟识的贵族们一个个人都还不错,但这基本上都是因为他加入的圈子就是这样的缘故,但凡把地图拉开,一炮打过去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不冤枉。 而在跟米哈伊尔讲完自己对于那些小说的想法后,这位姑娘也简单地给米哈伊尔讲了最近发生的一两件趣事。 简单来说就是某位贵族少爷当众念诗的时候,肚子突然响了好一阵,这让他在上流社会里颜面尽失。 再有一件就是有位先生打了个时间差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那就是在那天聚会上记录下来了米哈伊尔的那首诗后,他回去后便直接念给自己的妻子听,但是并没有提米哈伊尔的名字。 于是他的妻子大为感动之下,便跟她的丈夫有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而等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这首诗到底属于谁的时候,她当即就懊恼的表示:“哦上帝啊!要知道,我完全是看在那首诗的面子上!” 米哈伊尔:“???” 操你妈你把我们诗人的诗当成什么了 当然,因为对方还是一位少女的缘故,尽管她觉得理应让米哈伊尔这个当事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明说,于是就用了大量模糊性的词汇来描述这件事情。 但这并不妨碍米哈伊尔从中看到了真相. 写完这些后,这封信到这里就结束了,而尽管对方好像并没有说什么“期待你的回信”之类的客套话,但是不等米哈伊尔心里庆幸省了一笔开支的时候,他就在信封里又发现了别的东西:几张空白的精制纸张。 看似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说了点什么。 米哈伊尔对着这些空白的纸张思考了半天,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选择提起笔来,准备给对方写上一封回信. 而就在米哈伊尔写完回信的第二天,他的新小说也终于是摆在了神情庄重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的办公桌前,对于米哈伊尔寄来的新小说,他既为很可能即将飞速增长的杂志订阅量而感到兴奋,同时又决定用最苛刻的态度来阅读这篇小说。 压一压稿费的同时,也要让这位年轻人别把自己的小说看得太重要。 当然,批评完之后,克拉耶夫斯基肯定还要亲切地鼓励那位年轻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克拉耶夫斯基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阅读。 由于想要批评这篇小说的心情很迫切,克拉耶夫斯基甚至忘记了看小说的名字,而是直接看起了正文: “警官奥楚蔑洛夫穿着崭新的军大衣,胳膊下夹着小包,正步行穿过集市的广场。一个红头发的警察大步流星地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个筛子,里面盛满了没收来的醋栗。广场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一位巡警,圣彼得堡现在经常能看到这些人,有些警察直接为沙皇陛下服务,去干一些重拳出击的大事,有的人则则是维持日常的社会治安,克拉耶夫斯基虽然为人不喜欢惹麻烦,但确实跟这些人打过交道。 毫无疑问,这篇小说似乎又要为如今的俄国文学提供新的角色了 虽然震惊于那位年轻人的创造力,克拉耶夫斯基还是没有放下批评的打算,但总归是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你竟然咬人,该死的家伙?”奥楚蔑洛夫突然听到了吵闹声,“伙计们,别让它跑了!这会儿就咬人,那可不行,抓住它!哎哟……哎哟!” (本章完) 第61章 戏剧 第61章 戏剧 当别林斯基在众人面前简单总结的时候,念得稍微有点口干的米哈伊尔,自然已经找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吨吨吨地喝着茶水。 不同于在房东那里的限量供应,米哈伊尔在帕纳耶夫家确实能喝个饱,而且味道可要比房东提供的强太多了。 当然,房东那里该喝的话也得喝,不然确实有点亏……… 而喝茶的间隙,米哈伊尔也是顺便看了一下诸位听众的反应,大部分人都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屠格涅夫更是笑得不成样子,简直都要瘫倒在沙发上了。 这间别墅的女主人帕纳耶娃,也是笑得相当开心,这就让原本也在笑的涅克拉索夫,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她,然后露出了另一种意味的微笑……… 至于说别林斯基的好朋友,性格温和、善良的帕纳耶夫,则是正在专心听着别林斯基说的话。 涅克拉索夫你这家伙……… 说起来帕纳耶夫是一位真男人的同时,也确实是一位真正的好兄弟。 虽然经历了一点波折,但帕纳耶夫确实是选择了原谅,并且在余下的生命当中一直都是涅克拉索夫的好战友。 不过关于他们的事情暂时放到后面再谈,当别林斯基在跟众人简单地说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坐到了米哈伊尔面前,然后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说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你震惊到了,但我这次还是要说,你将为我们俄国文学贡献出一个不朽的文学形象了!天知道我们俄国如今有多少这样虚伪逢迎、见风使舵的人,偏偏这样的人往往身居高位,你说奇怪不奇怪? 在我心中,它几乎能跟果戈理的《钦差大臣》相提并论了!如果说《钦差大臣》是揭露出了我们俄国的官僚阶层们阿谀奉承的丑恶面目,那这篇《变色龙》无疑就揭示出了在这些人以及我们俄国的制度的影响下,这些有点权力的先生们又是如何见样学样、败坏社会风气的! 没有大的变色龙又哪来这么多奥楚蔑洛夫呢?” 米哈伊尔:“.” 跟我说了就不许在评论上很直白的写了嗷! 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别林斯基也算是独宠米哈伊尔了,米哈伊尔的每一篇小说的评论,都是由别林斯基亲自操刀完成的。 据别林斯基的妻子所言:“你简直不知道他在为你写评论的时候到底有多大的热情,他常常写着写着就开始在我们那个不大的小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还要跟我说一句‘上帝啊,他怎么能写得这么好?’,在为你的小说写评论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他最为愉快的一段工作时光。” 听得出来,别林斯基键的很开心. 不过还好,一方面是审查制度,另一方面就是别林斯基确实不愿意让米哈伊尔处在过于尖锐的位置上,因此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评论里发表他的个人观点。 这一次的话,显然,别林斯基依旧对评论米哈伊尔的小说很有兴趣。 而一旁的屠格涅夫笑了半天,此刻也是凑了过来说道:“一篇绝妙的讽刺小说!米哈伊尔,这样的小说不改编为戏剧是十分可惜的,它要是能被搬到舞台上,我相信它会轰动整个圣彼得堡的! 甚至就是放到法国、英国那些地方去,我也认为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关注。你知道,我在那里生活过几年,那里的艺术是很好,但像奥楚蔑洛夫这样的先生也是一抓一大把。或许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研究,写一出剧本?” 戏剧吗. 米哈伊尔脑子里倒是有不少存货,但具体怎么写,或许还是得抽时间学习学习才是。 想到这里,面对屠格涅夫的提议,米哈伊尔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而在帕纳耶夫家度过这场愉快的聚会后,《祖国纪事》的出版商克拉耶夫斯基也很快就把自己的意见送了过来,米哈伊尔看得直摇头的同时,当然也是直截了当的回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克拉耶夫斯基先生,或许这篇小说确实没能达到《祖国纪事》的标准,我还需要再继续努力,因此我决定将这篇小说寄到别的杂志去” 当米哈伊尔这么回复过之后,不等他再收到什么来信,很快克拉耶夫斯基就火燎火急地直接找上门来,而在看到米哈伊尔的居住环境的时候,这位先生先是一愣,接着就赶忙拉着米哈伊尔亲切地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你的稿子应该还没有寄给别的杂志吧?我收到你的信后就马上赶过来了,我认真想了想,对于年轻人我们杂志或许还是应该更宽容一些,而现在看到你的境况我也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愿意直接将稿费预支给你! 所以你的稿子真的还没有寄到别的杂志吧?” 尽管是真的不想给这么高的稿酬,并且确实因为米哈伊尔的这篇小说感到心里不畅快,但再怎么样,人总不能跟卢布过不去。 克拉耶夫斯基几乎可以确定,这样的一篇小说绝对会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 于是在收到米哈伊尔的回复后,眼见对方似乎并没有被他的那些话给唬住,克拉耶夫斯基当即就坐马车赶了过来。 看来这确实是一位不好糊弄的年轻人,他比别林斯基以及他的一些朋友们都要精明许多 不过虽然是很急切地赶了过来,但看到米哈伊尔居住的地方后,克拉耶夫斯基原本准备稍稍弯一弯的腰顿时就挺直了不少。 但是在看到米哈伊尔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太愿意答应后,克拉耶夫斯基挺直的腰顿时就又弯了一点点 “好吧,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眼见拉扯了一番后稿费又稍微涨了一点点,米哈伊尔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一篇小说还是继续刊登在《祖国纪事》上面吧。” 该说不说,这位先生是真的很能拉扯,还好就是这一篇小说的含金量够足,就算克拉耶夫斯基自觉自己吃了亏,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而拿到这篇稿子后,克拉耶夫斯基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当即就准备把这篇小说放到杂志上再拉一波订阅量。 说实话,虽然米哈伊尔拿得已经不算少了,但还是会感觉有点亏,不过好在他很快就能自己给自己打工了 (本章完) 第62章 辞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第62章 辞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财务这一块,除了刚刚创办《祖国纪事》的时候赌了一把以外,其它时间克拉耶夫斯基基本上都是谨小慎微,尽量让杂志的财务状况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因此每一期的印刷量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往往是稳步推进,在现有的基础上稍微多印那么一点。 但是现在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是个激进分子了 完全就是在大步前进,偏偏他还觉得就算这样了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对此克拉耶夫斯基只能说多亏了他的努力,否则杂志怎么可能蒸蒸日上? 嗯,跟那位年轻人也有点关系就是了 而就当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在不断地被印刷出来的时候,就在圣彼得堡的街头,一位瘦小的金发年轻人,此时此刻也正在为自己的前途感到一定的期许和担忧。 至于原因,就像他在信中所写的那样: “哥哥,我提出了辞呈,我向你起誓,我再也不能继续任职了。本来这样的生活即便艰苦,我也仍认为我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但自打在杂志上看到那位先生一篇篇精妙的小说之后,我就再也抑制不住创作的热情了。 而我目前的工作大大地影响了我的进度,也常常让我觉得我在虚度光阴。 尽管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此刻我连添置衣服的钱都没有,但关于我的生活请别担心,一块面包我很快会找到的。我将拼命工作. 好在我的小说进度不错,近来我正在对他进行最后的修改,等真正完稿后,我就准备先念给我的朋友格里戈洛维奇听听,他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似乎有一些朋友,或许他听了我的小说后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帮我。 但是谁知道到底能不能行呢?我想过直接寄往《祖国纪事》,但听人说,他们那里积压了许多稿件,轮到我的时候估计要半年以后了,而且新人发表了也不会给稿费.” 他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不发愁呢? 其实硬要说的话,他的工资以及他分到的那一部分遗产,已经足够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但大抵是因为染上了一些坏毛病的缘故,陀思妥耶夫斯基目前不仅没有钱,甚至身上还背了一笔不小的债务。 但即便如此,我们的老陀还是选择了勇敢追梦,试图在写作上有所成就。 而既然一说到写作,陀思妥耶夫斯基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位近来声势越来越大的米哈伊尔。 对方的作品确实配得上他的名声就是了。 而像他这样一位先生,想必如今一定已经很富有了吧? 应该就是天天都吃白面包,喝最好的茶水,参加各种聚会,被各种小姐们围在一起,是社交场上的中心 光是想想这位越来越有名的先生的处境,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就羡慕的直流口水。 什么时候我才能过上像他一样的日子呢? 抱着这种强烈的愿望,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孤独地走在大街上。 事到如今的话,他其实对他即将完成的那部小说十分满意,但就是如何投递出去让他犯了难。 而在满意的同时,陀思妥耶夫斯基偶尔也会想到那位名为米哈伊尔的作者的作品,只要想到了,他的信心就也稍稍有些不足了 当然,如果说可以的话,如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更想跟对方见上一面,跟对方说说话,然后再向对方请教请教,说不定还能享受到对方那优渥的生活呢。 但他如今确实是没有什么门路,只能是尽可能地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机会。 虽然如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生活确实有点艰难,但等到了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的发行,这位瘦小的青年还是早早地就出了门,在尚未完全亮起来的街道赶路的同时,也在盘算着兜里的那些钱到底够不够用。 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只能写信再问自己的哥哥要一点. 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陀思妥耶夫斯基总觉得来买《祖国纪事》的人比之前的还要多,就算他出门的很早,但等他来到书店的时候,场面就已经有些拥挤了。 没有多少人大声询问,大家都在用力地朝某本杂志挤过去,倘若拿到了,便会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用力挥拳,然后迅速地挤了出来,准备找上一个地方好好读一读。 这种情况的话,身材瘦小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占什么优势,本来大早上的心情就不好,再加上挤了这么一通,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太好的他多多少少有些烦躁,以至于在拿到杂志后,心情竟然并没有多激动。 他甚至在想:上帝啊,我快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怎么就硬要来买上这么一本呢?从别的先生那里听听不好吗? 想归想,杂志终究还是买了。 他心里哀叹的同时,也是准备找上一个地方先简单地看一下,看看对方的小说究竟能不能刺激到他已经开始有些麻木的神经。 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往日里这个时候,从街头以及那些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基本上听不到什么声音,而只有沉默到一定程度后,很多人才会表达起自己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以及抒发那种压抑的情绪。 但是今天的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笑声在不断地出现,不断地从一个又一个地方传过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一般。 这些笑声多多少少让这个敏感的年轻人有些心烦意乱,仿佛这里面一定有声音是在嘲笑他的处境一般。 怀着这种更加烦躁的心情,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在那些讨厌的声音中翻到了这一期杂志的某一页上。 “警官奥楚蔑洛夫穿着崭新的军大衣,胳膊下夹着小包,正步行穿过集市的广场.” 开始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依旧心烦意乱,看了一点后感觉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等到第一个转折来临的时候,他渐渐忘掉了周围的声音,当又一次突转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边摇头边笑出了声。 等到看完整篇小说后,他就变成了传出去笑声的那个人。 而在这种笑声中,他又难免对自己、对身边的那些人乃至对某些更大的东西展开了一些思考。 稍稍回过神后,他就忍不住长叹一声,半是羡慕半是惊叹地自言自语道:“我看过的最好的讽刺小说之一了!怎么能不让人发笑呢?而这笑声中也隐藏了许多东西.” 由于这篇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再次对那位尚未见过面的先生产生了羡慕的情绪,既羡慕这份才华,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在羡慕对方那大概率十分优渥的生活 而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另一边,不知为何,米哈伊尔突然从梦中惊醒,感受着自己硬邦邦的沙发,再看看自己那起身幅度大一点就会撞到头的灰色天板,以及闻着空气中那股打扫不干净的腐朽的味道。 米哈伊尔忍不住笑了。 还好还有机会住更好的,不然每天都这样醒来的话,米哈伊尔是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了. 有点遗憾,没能拿到新书期最好的推荐。 没赶上好时候,同期的大佬有点太多了。 好在还有其他的推荐拿,萌新能走到这样也是很不容易了,这里的话也是再次感谢各位了(比心) 这样的话其实差不多就可以上架了,但想着免费字数可能还是有点少,太早上架不太好,就暂时搁置了一下。 再就是还在存稿,并且想趁现在再梳理梳理方向和剧情,所以就再晚几天上架吧,不过也就这几天了。 到时候我的存稿就有用武之地了。 总之就是感谢各位的支持,更多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最后再感谢一下“辗转红莲”、“我是彗星孤久掷”和“虚空神明”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我这边也有记录,到一定数字了会尽我所能加更的,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63章 彼得堡新浪潮 第63章 彼得堡新浪潮 随着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的发售,除了明面上的杂志的销量增长以外,一股不容小觑的浪潮也开始在圣彼得堡内激荡,那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奥楚蔑洛夫’这个名字,去形容那些他们讨厌并且有变色龙这样的倾向的人。 就如同当初果戈理的《死魂灵》一经问世,人们便用“泼留希金”这个名字取代了吝啬鬼一样。 这往往是文学当中最经典的角色才能有的待遇,一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夏洛特,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巴尔扎克的葛朗台等等等等。 而这种现象的出现,在别人眼中,无疑就意味着米哈伊尔竟然能以现在的年纪,创造出一个足以载入俄国文学史的角色,搞得文化界里的一些人也是连连直呼上帝啊。 只是这样的话,那肯定是一件好事,这无疑再次让米哈伊尔这个名字进入到了很多人的心中,但是与此同时,当然也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就比如有一次米哈伊尔刚从帕纳耶夫家出来,正在大街上遛弯消食的时候,就突然看见一伙衣着体面的年轻人走过,关键是他们走就走吧,在路过一位巡警的时候,大抵是他们有过什么过节,于是当即就有年轻人看向了这位巡警,然后一脸蔑视地说道: “奥楚蔑洛夫!” 本来正在消食的米哈伊尔:“???” 我造!年轻人能不能讲点礼貌?! 而且你骂也不一定要这样骂吧? 直接来一句‘我操你妈’不爽吗? 如果这位巡警听不懂也就罢了,那无非就是觉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把这些年轻人的话给放心上。 但岂料这位巡警当场就红温了,张嘴就骂道:“操你妈你才是奥楚蔑洛夫!你全家都是奥楚蔑洛夫!” 挥挥手上的东西跟这群年轻人示威了一下后,这位巡警的温度依旧没降下来,于是就在那里反复说道:“上帝啊!现在的这些淫棍一样的作家到底都在写些什么啊!他们怎么敢如此侮辱别人的名声!就应该把他们通通关到牢里,让他们的文章都见鬼去吧!” 米哈伊尔:“………” 首先我真的不是淫棍,其次骂你的人是他们,跟作家们关系不太大,最后就是我得溜了. 压了压帽子,米哈伊尔不动声色地向前走去。 不过除此之外,米哈伊尔倒是也见过那么几位巡警听这篇小说听得乐呵呵的,一边聚在一起大笑一边跟旁边的人说道:“嘿!写这种文章的家伙一定是一个机灵鬼!我喜欢他的幽默!不过他最好别被我们的局长斯坦尼斯拉夫逮到,否则他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米哈伊尔:“………” 作品行为请不要上升本人嗷! 说归说,闹归闹,真要讲的话,米哈伊尔不算太在意这种事,毕竟他身边的人目前都是干这种狠活的,他身处其中,倒是还显得没那么突出。 别人先不说,就说涅克拉索夫的话,他准备放在《彼得堡文集》里的那首叫作《在路上》的诗,描述的就是劳动者和被凌辱的妇女的悲惨遭遇,并由此揭示着农奴制下农民们的痛苦生活。 在此前,由于严格的书刊检查制度,俄国从未出版过如此尖锐抨击农奴制的作品,而别林斯基当初在听完涅克拉索夫朗诵这首诗后,当即就拥抱了他,然后眼含热泪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诗人?而且是一个真正的诗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首诗的灵感应该就是来源于涅克拉索夫的亲身经历以及成长的环境,因为涅克拉索夫他爸就是属于那种畜生地主,什么不像人事就专门干什么,并且常常在喝醉酒之后殴打他跟他的母亲。 总之,米哈伊尔的心态确实就是:“算了,干就干了吧,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屠格涅夫.他们都干了。” 而除开这两件小事以外,在《变色龙》发表后,米哈伊尔依旧按照往常的惯例,挑了一个大家都稍微有点空的时间,将自己的小说念给他们听。 自从最开始给他们念了两篇后,公寓里的很多人都对米哈伊尔的小说产生了不小的兴趣,用他们的话说就是: “米哈伊尔,听你的小说就知道了,你果然还是那个穷大学生,压根不能像那些贵族老爷们写得那么难懂!不过说真的,你的小说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小说。” “行行好吧米哈伊尔,等我在的时候你再念吧。虽然我不识字,但却总感觉你念过的那些东西在我的脑子里回响,不再听听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亲爱的米哈伊尔,你写的是很好,但是就没有轻松幽默一点的故事吗?你简直让我快把眼睛都给哭瞎了!” 关于最后一点,上次的《穷人》虽然仍然摆脱不了沉痛的底色,但总归是一篇结局比较温暖的小说,而在米哈伊尔将这篇小说念给他们听后,不知道是不是米哈伊尔的错觉,总感觉那段时间公寓里的氛围都好上了许多,似乎人人都为自己正在做好事而感到自豪。 就连威严的房东帕甫洛芙娜,那段时间也是难得大方了许多,尽管她常常为此感到心疼 而今天的话,又到了不定期开展的米哈伊尔朗读会的日子,差不多就是在午饭过后,公寓内忙忙碌碌的众人都短暂地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老实说,场面当然不够肃穆,该吃饭的还在吃饭,该收拾小孩的在收拾小孩,有的太太会一边做针线活一边抬头听上一阵,还有的小孩压根就坐不住,好奇地听上一会儿后就有可能溜之大吉。 而当米哈伊尔的朗诵结束后,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太漂亮的话,更谈不上来上一些艺术术语来对米哈伊尔念的小说进行一番点评或者说一说特别的感想,最多就是嚷嚷一句‘写得真不错啊米哈伊尔’。 但米哈伊尔还挺喜欢这种混乱中又有着一丝秩序的氛围。 或许比在帕纳耶夫家的聚会还要更喜欢一点。 总之,当一切准备就绪,在米哈伊尔开口的那一刻,原本有些混乱的场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孩子们被父母按在那里动弹不得,只是略带懵懂地看着那个被大家围着的那个人。 做针线活的太太手上的动作虽然不停,但是耳朵已经竖了起来,而那些说着粗话和俏皮话的先生们,此时此刻也是难得的在没有喝晕的情况下,安静地听上一会儿小说。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在了米哈伊尔的身上,顺着他的声音向四周播撒而去。 (本章完) 第65章 我在俄国贷款那些年 第65章 我在俄国贷款那些年 关于小地主屠森巴赫,简单来说他算是俄国相对正常且比较普遍的地主,他们没有显赫的爵位,过不上什么奢华的生活,甚至很多时候还要亲自参与劳动,他们当下的一切有很多东西都是靠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 当然,剥削更底层的农奴的事情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做的并没有那么过分,因为以他们的家底,确实承担不了损失几位农奴的损失。 屠森巴赫就是这样的地主,勤勉、吝啬,过着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同样需要汗水的生活。 倘若问他他的一生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但他也就是这样走过来了,生活往往就是如此。 而或许是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和体验的缘故,屠森巴赫被《万卡》和《苦恼》这两篇小说给深深地触动到了,这种触动是如此之强烈,以至于屠森巴赫在思想层面上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后面的《渴睡》和《穷人》随之而来的时候,这种变化在他身上就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再就是同米哈伊尔交流的过程中,尽管这位老人并不十分清楚米哈伊尔的有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他确实能够感知到这位生活困窘的年轻人那颗高尚的心。 因此在即将结束自己这次圣彼得堡之行之前,近来从旁人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的屠森巴赫便找到了米哈伊尔,然后关心地问道:“亲爱的米哈伊尔,我最近听韦尔西洛夫说,你好像在考虑贷款的事情?你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吗?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在跟我聊天的时候提上一句呢?” “没有什么难处,我只是预备跟人合伙出版一部文集而已。”愣了一下,米哈伊尔就笑着回道:“资金上面稍稍有些缺口,不过只要文集出版后,很快就能将那些债务给还清。”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的是,这年头搞什么图书出版,其实真的算是一桩大生意。 首先印刷的成本就不低,再加上要跑通各种关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尽管涅克拉索夫提前做好了一定的准备,但依旧欠了一屁股债,甚至连印刷的纸张什么的都是向印刷所和造纸厂老板赊来的。 不得不说,能从那些人手上赊到账就是一项不俗的能耐,在别林斯基他们这一圈人当中,除了涅克拉索夫谁都干不成这种事。 不过与此同时,杂志或者图书的售价一般都不会太便宜,毕竟如今能够有闲心和闲钱看书的,大都是那种比较富裕的家庭。 像《祖国纪事》的年度预订费,是十七卢布五十戈比一年,对于一些普通市民而言,这笔钱已经够他们生活一个月了,但对有些家庭来说,这笔钱跟挠挠痒也没什么区别。 总之,由于没钱外加小心谨慎,涅克拉索夫在欠了一屁股债的情况下,只敢让印刷厂印一千五百本,但后面这部文集卖得实在是太好,以至于涅克拉索夫都有些后悔印少了。 但对于米哈伊尔来说,他当然清楚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于是他表现得比涅克拉索夫更为大胆和激进,在鼓励涅克拉索夫赊更多的账欠更多的债的同时,米哈伊尔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转头就研究起了这年头的贷款,准备狠狠贷上一笔! 妈的,都好几个月了,没富就算了,现在还要背上一屁股账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米哈伊尔的收入过于单一,这点稿费活着是肯定没问题,但说破天了有些时候也就是一些贵族老爷的一件衣服钱,甚至还没人家的衣服贵。 不过也对,毕竟老实工作哪有那些贵族老爷们剥削赚的快,累死都赚不过人家.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涅克拉索夫真是好兄弟,在米哈伊尔鼓励他赊更多账贷更多款的时候,他在犹豫了一下后,竟然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道:“好!亲爱的米哈伊尔!我相信你!就按你说的来,我争取再向印刷厂那边赊五百本出来!” 这一下也是真把米哈伊尔给感动坏了,鼓励对方欠债还能被相信,谁听了不都得说上一句好兄弟? 眼见涅克拉索夫都这样了,米哈伊尔自然也不能落后,要贷一起贷!我们一起背债! 首先还是去好兄弟德米那里打打秋风,简单说明了缘由之后,这位巨熊一样的男人再次给了米哈伊尔一个熊抱:“我真为你如今的成就感到骄傲亲爱的米沙!或许我很快就能在大学里看到你了?总之钱的事情没问题,我现在马上就找点理由写信给我妈妈和父亲! 我争取给你两百卢布!” 不说了,感动就完了。 其次就是米哈伊尔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贷款也是要有门路的,万一碰上什么利息很离谱的高利贷,估计米哈伊尔真要拿着斧子去砍人了 这点的话,公寓内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还算权威,毕竟商人哪有不碰贷的,问询一番后,除了能在韦尔西洛夫这里得到一笔利息非常低的友情贷款以外,还经过他的介绍接触到了一些比较良心的商人。 而这个消息也算是在小范围传播了一下,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尽管也想助米哈伊尔一臂之力,但由于实在是囊中羞涩,只能是表示到时候一定会拼尽全力买一本支持一下米哈伊尔! 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表示心意领了,书就不用买了,他到时候应该会带一本读一些给大家伙听。 房东那里硬要说当然也能借,但是米哈伊尔现在还是尽量避免欠房东帕甫洛芙娜的人情. 另外该说不说,随着米哈伊尔在写作这一块上发展的越来越好,帕甫洛芙娜也是更加看好米哈伊尔的前途,并且有些时候还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米哈伊尔,莫非你还想娶一个贵族小姐不成?!别做梦了!你要是按我说的做,你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圣彼得堡人了!那样之后不论你去我们俄国的哪个地方,你都能挺起胸膛告诉他们你来自哪里!” 沙皇脚下、首善之地是吧? 我米哈伊尔难道也能当一个地道的圣彼得堡人吗 尽管如此,米哈伊尔暂且还是选择了逃避 说回眼下的话,屠森巴赫大抵也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米哈伊尔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规划。 而屠森巴赫在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后,就有些担忧的道:“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接下来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呢米哈伊尔?” “放心吧亲爱的屠森巴赫。”米哈伊尔背靠阳光,用一种坚实有力的语气回道:“我会成功的。” “你总能让人从你的身上感受到希望。”似乎是被米哈伊尔的语气所感染,这位老人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接着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这样我就明白了亲爱的米沙,我能这样叫你吗?或许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回去了,我在我们那边的一些土地还等着我去打理。但我还想再听到你的小说呢,因此面对你的这种情况,我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听我的吧米沙,若非必要,永远不要想着去别人那里贷太多钱,一不留神你就会被债务给压垮的 我这些年倒是存了不少钱,一直也没什么地方,听了你的小说和那些话,我或许已经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了。但是在此之前,就让我为你出一份力吧! 你看这样,五百卢布够不够?我” 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米哈伊尔:“?” 多少? (本章完) 第66章 偶遇 第66章 偶遇 尽管米哈伊尔对屠森巴赫的财力以及对自己的信任感到十分震惊,但有一说一,若非必要的话,米哈伊尔当然不想爆这位老人的金币,不然搞得像是他别有所图一样。 可在这位突然固执起来的老人的再三坚持下,米哈伊尔也只能是点了点头,就差当场来上一段: “米哈伊尔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米哈伊尔愿拜为义爷!” 大抵是因为真心换真心的缘故,截至目前,米哈伊尔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对他都还挺好的,确实没话说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是先记在心里,只等到时候把文集卖出去后就赶紧把这些钱都给还清,然后再送上一些小礼物。 就这样,跟公寓内的人热热闹闹地说上了好一阵话,又同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待了一阵子后,米哈伊尔总算是有了一点空闲的时间,简单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这些债务,米哈伊尔感觉压力有点大的同时,也是躺到了自己硬邦邦的沙发上,准备看看今天早上刚收到的那封回信。 至于说回信的人是谁,当然就是将军家的那位年轻的姑娘。 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在上次的回信里面并没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大致上就是称赞了一下对方那些确实值得称道的想法,回应了一下对方问自己的几个问题,到信的结尾处,米哈伊尔琢磨了老半天,终究还是学着对方那样,在信的末尾说了说自己最近的生活。 老实说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但看了看对方写的那些东西,好像也没有太大的营养,于是米哈伊尔想了想就写下了在别人家混吃混喝的日子. 当然,多少美化了一点,我米哈伊尔也是个体面人. 而这次的回信的话,大抵是因为没怎么接触过像米哈伊尔现在正在过的生活,又或是米哈伊尔说的东西正好给她提供了一个提问的契机,总之这位姑娘在信上表示出了对米哈伊尔所说的那些东西很大的好奇心: “你能再详细跟我说说这个吗?” “听起来非常有趣,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我觉得” 这是没见过穷人的生活,所以很好奇? 看着那热情中又有些克制的华丽文字,米哈伊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莫非呸!我想什么呢? 停止多余的想法,米哈伊尔继续往下看去,下面的就是这位姑娘对最新那篇小说《变色龙》的看法以及将军本人对这篇小说的看法: “写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说起来还有些惭愧,我本来已经把各种聚会中许多人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当成了一种理所应当和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在看完这篇小说后,我现在甚至都没法直视他们了! 只有上帝才知道我现在憋得到底有多辛苦,而他们中的有些人又怎么能边念你的小说边做出小说里的行为呢?真是令人费解。 至于说我父亲对你的小说的看法,我现在讲给你听,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别笑话他笑话的太厉害。 他说:这篇小说写的真好!最令我动容的情节就是那位主人公对待将军的态度,这也是他身上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没错,对待一位将军就该这样,哪怕是将军哥哥家的狗也不例外!” 米哈伊尔:“?” 不愧是将军,看待问题的方式确实有点独特. 看着看着,米哈伊尔的嘴角就忍不住勾勒出了一个弧度,等到将这封信看完后,米哈伊尔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也愉快了不少。 而一如之前那样,信的末尾依旧是几张精制纸张,这次的米哈伊尔就不再那么犹豫,干脆利落地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写这一次的回信。 跟这位姑娘写写信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就这么写完回信后,转眼间就来到了第二天上午,米哈伊尔出门将这封信寄出去的同时,也是一如既往地朝帕纳耶夫家走去。 嗯,等哥几个有钱了,一定请帕纳耶夫来我们家里分别聚一聚,吃一吃喝一喝. 而在去往帕纳耶夫家的路上,走着走着,米哈伊尔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嘿,尼古拉。” 听到米哈伊尔的声音后,正跟某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在一起的涅克拉索夫顿时就转过身来,跟米哈伊尔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的同时,涅克拉索夫就开口向米哈伊尔介绍道: “这位是格里戈罗维奇,是我之前出版的小型文集的一位撰稿人。” 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涅克拉索夫便看向那个年轻人说道:“这位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那位米哈伊尔.” 未等涅克拉索夫说完,这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匆忙上前要跟米哈伊尔握手的同时,也是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非常荣幸!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听过你的名字了,但是见面确实是第一次,主啊,我现在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要格里戈罗维奇自己来说的话,这份激动确实难免。 毕竟在现在的圣彼得堡的年轻作家们,还有几个是没听说过米哈伊尔这个名字的呢? 他那深刻的主题,简洁的表达,不动声色的强烈抒情,手术刀一样的笔法,尽管似乎受到了文化界很多人的非议,但事到如今,早就已经有年轻的作者们在模仿他了! 横空出世的天才作家,哪个年轻人没做过这样的美梦呢? 更何况他还是如此的年轻! “我也很荣幸见到你。”格里戈罗维奇非常激动,而米哈伊尔在听到这位年轻人的名字后,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但他暂时也是压下了心中的那点疑问,而是跟这位激动的年轻人认真地握了握手。 等到格里戈罗维奇稍稍平静一些后,似乎是为了找找话题活跃一下气氛,涅克拉索夫也是主动笑着说道:“我们正在聊格里戈罗维奇的一位朋友呢,他的朋友最近似乎有投稿的想法,格里戈罗维奇来帮他问一问看一看能不能投到我们这里。” “他的名字是?” 米哈伊尔问道。 “费奥多尔,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月底了,还有票的老爷们快把票票砸给我吧(狗头) 然后感谢一下“宫崎薯饼”、“再钓我一次”、“天气变凉总在秋后几场雨”、“虚空神明”和“看书猫教主”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顺便再推荐一位大佬的书,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历史小说,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67章 什么都不缺了 第67章 什么都不缺了 在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名字后,米哈伊尔一下子就感觉自己振奋了不少。 虽然在记忆中,他确实记得是涅克拉索夫一位叫做格里戈罗维奇的朋友,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处女作推荐给了他,但只有当真正确定这个消息后,米哈伊尔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才终于算是落了地。 终于等到你了,我最骄傲的老陀! 这下子我们的《彼得堡文集》就什么都不缺了! 稍稍激动了一下,米哈伊尔当即就笑着点头道:“我觉得没问题,等他投过来我们就好好看看吧,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的文集里面缺乏一位重量级的新人。” “是啊米哈伊尔,但除了你以外又哪来那么多天才新人作家呢?” 听到米哈伊尔的这句话,涅克拉索夫感慨般地摇了摇头,随即就看向了格里戈罗维奇说道:“你瞧,既然米哈伊尔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更不可能拒绝你了,你看他到底哪天定稿,写完了就可以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就一起读读吧。米哈伊尔,你有时间吗?” “当然。” 在听到米哈伊尔的回答后,那位心情刚刚平复下来不久的年轻人就又是一阵激动,虽然这位米哈伊尔看的不是他的稿子,但自己那位朋友能摊上这种好事,也足以让他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高兴了。 而就从之前听到的那些片段来看,格里戈罗维奇觉得自己的朋友写的东西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于是他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又跟涅克拉索夫和米哈伊尔同行一段时间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去给自己的朋友报喜了。 等到就剩涅克拉索夫和米哈伊尔两人的时候,两人就继续聊了聊文集的事情,而聊到文集,便不自觉地聊到了各自身上的贷款。 “米哈伊尔,我突然发现,我最近好像又背上了几百卢布的债。” “哦?”听到这话的米哈伊尔眨了眨眼睛道:“那今天呢?” “今天暂时还没有。” 涅克拉索夫稍稍有些吃惊,于是就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刚背上五百卢布。” “那还真是.” 本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已经有点苦逼了,但是听着米哈伊尔的话,涅克拉索夫还是忍不住笑了。 总之,每当涅克拉索夫因为这次的豪赌而焦虑到睡觉都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总喜欢跟米哈伊尔交流交流,看着对方那自信和云淡风轻的样子,涅克拉索夫一下子就会又对未来产生了期望。 当然,硬要说的话,米哈伊尔多多少少也有点紧张,但事已至此,干就完了。 而正当涅克拉索夫和米哈伊尔朝着帕纳耶夫家走去的时候,另一旁,格里戈罗维奇也是已经匆忙赶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的那位身材瘦小的室友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似乎正为什么东西感到发愁。 见状格里戈罗维奇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来到他的旁边激动地开口道:“好了,费奥多尔,我已经帮你问过了,我那位出版商朋友愿意接受你的投稿。然后你知道我还遇到了谁吗?米哈伊尔! 就是你常常跟我提起的那位先生!他也表示会好好看你的稿子,如果你的稿子真的不差的话,那么就一定有机会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好好露个脸了!” “嗯?” 其实原本正为今天的午饭发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略显苍白的面庞一下子就浮现了激动的红晕,就连嘴唇都微微有点颤抖: “你不会是在开我的玩笑吧格里戈罗维奇?我可禁不起这样的刺激。” “怎么会呢?”格里戈罗维奇摇了摇头:“我向上帝发誓,我所说的事情千真万确,在我看来,你已经离进入彼得堡的文化圈子不远了,要我现在就将你的稿子带过去吗?” “不!再等等,再等等” 陀思妥耶夫斯基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忍不住在并不大的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同时,他也是有点语无伦次地将有些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再反复检查几遍呢?不瞒你说,我对我的稿子很有信心,但既然稿子会直接到那位天才的手中,我又怎么可能不再慎重一点呢? 格里戈罗维奇,你说说看,你对那位先生的印象如何?我听人说,他有一张漂亮的脸庞,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教育,贵气十足!有一种完全不会为生活发愁的潇洒风度!” “哦?”稍稍回忆了一下刚才见面时的印象,尽管因为太激动好像并没有怎么留意,但此时此刻格里戈罗维奇还是一脸确信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如此!他会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跟他见上一面聊聊看了,但现在的话,还是让我再检查一下我的稿子吧。” 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原本还在为午饭发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下子就不饿了,而是跟格里戈罗维奇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来到自己的书桌面前坐下。 尽管此时此刻他很想写信跟自己的哥哥夸耀一番,也想在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面前谈谈这件事,但考虑到检查的越早就越能让对方早点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只能是压下了心中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专心整理起了自己的稿子。 由于进入到了非常认真的状态,这项工作的进展相当快,再加上本来就已经差不多完稿了,因此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到了下午的时候,饥肠辘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开始催促着格里戈罗维奇将稿子给送过去。 目送着自己的朋友出门,这位近来正在为经济状况和前途焦头烂额的青年便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方面是忧心自己的前途,如果这次不行的话,接下来他或许还要再蹉跎几年。 另一方面则是他确实不想得到来自那位他很喜欢的年轻作家的负面评价. (本章完) 第68章 夜半时分 第68章 夜半时分 由于事先没有约定好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当格里戈罗维奇终于找到涅克拉索夫和米哈伊尔的时候,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 见此情形,涅克拉索夫本来是准备先放着,等到其它更加空闲的时间再慢慢看,但是不知为何,米哈伊尔似乎对这位新人的稿子很是看重,竟然连帕纳耶夫家的晚饭都不吃了,而是拉着他专门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准备看一看这篇中篇小说。 奇怪,这根本就不像是米哈伊尔. 尽管有些怀疑可能是有什么魔鬼上了米哈伊尔的身,但难得见米哈伊尔这么热心,涅克拉索夫终究还是认真了许多,准备好好看看这篇中篇小说。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涅克拉索夫并不能说写出了很优秀的作品,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有很精确的文学眼光,这也是他之所以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出版商的重要因素。 不过稿子只有一份,要看的话只能是由一个人先看第一页,然后一页一页地传给后面的人。 先看的人自然就是米哈伊尔,对此涅克拉索夫并不着急,认识这么久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怀疑米哈伊尔的阅读速度以及惊人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 涅克拉索夫非常清楚,尽管米哈伊尔整天看似除了吃饭以外就无所事事,但实际上每天都会很多时间在学习各种东西,有时是语言,有时是某种时髦的思想,有时是宗教,有时又是对社会的调研和观察,并且每一样都做的相当不错。 这就很难得了,毕竟像是别林斯基,尽管在文学评论这一块有着很多评论家都未曾拥有的敏锐洞察力和独特的表达方式,但他在法语这一块确实没什么天分,学习了好久都还未成功。 而正因为不能说上一口地道的法国话,别林斯基在有些人那里确实受到了不少非议。 那么说回正题,不出涅克拉索夫所料,没过多久,米哈伊尔就将第一页给传了过来,而从米哈伊尔脸上的神情来看的话,他似乎觉得这篇小说看起来还不错? 想到这里,涅克拉索夫就认真地看了起来。 《穷人》. 当涅克拉索夫的神情渐渐发生变化时,尽管米哈伊尔早就对这篇小说烂熟于心,但如今通过手稿再看上一遍,既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惊奇感,同时又因为这篇小说有了不少的感触。 《穷人》这篇小说的情节不算复杂,通篇由几十封信件组成,通过这一封封充满了生动的心理描写的信件,来讲述了处境艰难的末等文官马尔卡与孤女瓦莲卡那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爱情故事。 尽管他们都处境艰难,时时刻刻面对着环境的摧残与别人的折辱,但内心备受煎熬的他们还是在尝试着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去抵御这个残酷病态的社会对人的心灵的侵蚀,去相互温暖,去试着共同走出当下的困境。 但他们最终还是无可挽回地走向了失败。 通过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探索,来展现出外在的残酷病态的现实对人的侵蚀和摧残,这正是老陀小说的一大特点。 理解了这一点,大概也就能理解老陀的那句: “人们称呼我为心理学家是错误的,我不过是最高意义上的现实主义者,我所描绘的不过是人类灵魂的全部深度。” 当然,如今的老陀估计还尚未形成完整且严谨的创作理念,那么问题就来了,他又是怎么写出这样的小说的? 毫不夸张地说,有的作家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非常充分的准备后才能完成一部说得过去的作品,但有的作家,光是跟着感觉走就能让他们写出被后人记住的作品了. 妈的挂逼! 米哈伊尔在心中暗暗骂了这么一句,但转念一想,他好像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挂逼,哦,那没事了 咳咳 事实上,如今这一时期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有些方面表现得确实像个毛头小子。 就像他明知道自己的小说在今天基本上是不可能得到回复了,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期待了起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一点点侵蚀了圣彼得堡,也逐渐侵蚀掉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当夜晚彻底来临,这位神经敏感的青年莫名地被一种忧郁的心情所笼罩,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熄灭了自己的灯,来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 尽管脑袋里面藏了很多事情,一个又一个想法也从他那敏感的神经掠过,但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沉,他终究还是要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而就在这时,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就是几个人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这个还未熟睡过去的金发青年,只是还不等他感到烦躁,想到了某种可能的他突然就呆了好一会儿,等到终于回过神后,这位青年便匆匆起身点燃了自己屋子里的蜡烛。 随着蜡烛昏红色的光芒亮起,敲门声也随之传来。 这声音并不大,但却让金发青年的心脏一阵狂跳。 等到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将门打开的时候,顿时就有两个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拉住了他,略带克制地喊道:“又一个米哈伊尔!” 尽管这是这位青年做梦都想听到的赞扬,但此时此刻,他已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自己的好友与另外一位并不认识的男人,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屋外的黑暗中的那个人。 那个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于是他便缓缓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动作,金发青年十分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昏红色的烛光正一点一点在那个被黑暗笼罩的身影身上攀爬,直至烛光彻底照亮了这个人影,直至烛光映出了这个人那轻盈却又庄重的神情,直至烛光在这个人深邃的黑眼睛里摇曳。 金发青年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露出了充满神秘意味的复杂难明的微笑,看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并开口说道: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似乎是被这遥远的声音给惊醒了一般,金发青年伸出了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手,然后张开自己微微颤抖的嘴唇,回应道: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本章完) 第69章 癫痫病 第69章 癫痫病 有一说一,在来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路上,米哈伊尔也是一直在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并且努力地做好心理准备,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以至于会让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觉得莫名其妙。 毕竟该说不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是米哈伊尔最喜欢的作家之一,眼下既然有了能够跟偶像面基的机会,那么即便面对的是年轻版的爱装逼的老陀,米哈伊尔依旧很难克制住自己的心情。 但是眼下的话,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激动的老陀,米哈伊尔还真是一动都不敢动。 太过激动对于神经格外敏感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历史上的研究没错的话,陀思妥耶夫斯基因为遗传和脑功能异常问题,早早地就患上了纠缠了他一辈子的癫痫病。 十八岁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似乎是首次病发,而到了三十九岁的时候,老陀就开始详细记录自己每次癫痫发作的时间和状况,直至他五十九岁去世,他一共记录了一百零二次发作,每一次发作时都常伴随意识丧失、肢体抽搐等典型症状。 如此高频率的发作,使癫痫几乎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而偏偏就是在这种迷狂的状态下,老陀常常经历短暂而强烈的“宗教狂喜”状态,他形容为“与宇宙和谐共融的极致幸福”,甚至愿以十年生命换取几秒的体验。 而这种体验也频繁地体现在他的作品当中,像是《白痴》中的梅诗金公爵,《群魔》中的基里洛夫等等等等。 老实说,老陀面对的一方面是极端冷酷的现实,一方面又是极端的精神体验,如此迭加起来,其实就不难理解他的思想倾向和政治倾向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 不过文学的话,“正确”与否或许是它的评价标准之一,但永远都不会是它唯一的评价标准。 毕竟单从思想倾向和政治倾向来说的话,老陀是个老保,老托先是作为贵族荒唐了小半辈子,到老了依旧是半个老保,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成为人类文学史上难以逾越的两座高峰。 只能说,既然人是复杂的,那么文学就必定是复杂的,任何想要将人将文学给‘单纯化’的举动,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离人越来越远,离文学越来越远。 那么说回现在,米哈伊尔微笑着跟眼前消瘦的金发青年握了很久的手,直到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后,米哈伊尔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相当认真地开口说道:“这是一部很了不起的作品,以至于我们竟然在这个点来打扰您了。” “我真没想到您竟然会这么说。” 看着眼前这位几乎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的青年,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再没有哪个人的称赞能比您的称赞更让我高兴的了!我几乎怀疑我现在是在做梦。” 看着自己到来后这位金发青年的一系列反应,米哈伊尔也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确实是小有名气,不然也不至于让老陀有这么大的反应。 而站在一旁的涅克拉索夫和格里戈罗维奇见到这样的场景也并不觉得稀奇,似乎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到他们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才一股脑儿地表达起了对于《穷人》这部作品的看法。 说着说着,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嗓门,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被他们的激情所感染,开始跟他们交换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既谈到了诗歌,也讨论了真理,还议论了当时的形势,嗯,必须议论一下形势。 与此同时,也谈到了果戈理,援引了《钦差大臣》和《死魂灵》,但最主要的话题还是米哈伊尔和别林斯基,说米哈伊尔主要还是援引他的那些作品,以及颇为传奇的成名经历。 谈到别林斯基,则是涅克拉索夫还是不由自主地在聊天中流露出了他对别林斯基的崇拜和情感,并且他十分确信地开口说道:“我今天就将您的小说给他送去,您会看到,这可是一个人物,而且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啊!而且我敢跟您保证,他对待你的作品的态度,绝对不会逊色于对待米哈伊尔的作品的态度!” 而在整场谈话中,米哈伊尔当然也加入到了话题当中,虽然他开口的次数不多,但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看来,对方每一次开口都径直切向要害,他的观点一下子就能将他跟其他人区别开来。 他的言谈的简洁犀利完全不逊色于他的小说! 而尽管这位消瘦的金发青年一直在跟涅克拉索夫他们说话,但是眼睛却还是时不时地看向米哈伊尔,对此米哈伊尔也只能是怀着一种颇为奇妙的心情对着年轻的老陀微微一笑。 顺带一提,虽然这么晚了他们还在大喊大叫,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老陀还有哥哥可以啃,因此即便没有工作,但老陀住得确实比米哈伊尔要好,因此倒也没有什么人来中断他们的谈话。 米哈伊尔:“.” 上次让涅克拉索夫你和德米那样克制,原来竟是我的不是了 虽然几人能聊的东西还有很多,但终究时间摆在这里,当几人一股脑儿地把自己激动全都表达出来后,稍稍意识到了什么的他们也是慢慢停下了谈话。 而到了最后,也是由依旧有点激动的涅克拉索夫开口说道:“好,现在您睡觉,睡吧,我们现在就走,过几天您来找我们。我觉得我们依旧有很多东西可以谈。” 既然谈话已经进行到了这里,尽管金发青年确实有些不舍,甚至恨不得这一刻能够永恒,但他终究还是重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而在临走之前,米哈伊尔也是再次向老陀走了过来,并且笑着开口说道:“这次的见面实在是有些仓促,期待我们下次能在聚会上相见。” 嗯,应该是在别人家的聚会上,咳咳 米哈伊尔是这么想的,但是年轻的老陀在听到了这话之后,却是不由自主地就开始了幻想 而在看到老陀的表情后,米哈伊尔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得了,我是不是应该建议别林斯基将我们的饥饿文人俱乐部改名为幻想文人俱乐部 (本章完) 第70章 梭哈是一种智慧 第70章 梭哈是一种智慧 关于米哈伊尔同陀思妥耶夫斯基见面的后续,说起来也是稍稍有些复杂。 首先自然是老陀的反应,在米哈伊尔一行人走后,他先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好一会儿,激动的再也睡不着的同时,他也是当即就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准备跟自己的兄弟同样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嘿!哥哥,我的声誉,我想,很快就会达到一个你难以想象的高度!别以为我是在说胡话,在你不知道的这天夜里,你知道我见到了谁吗?!我相信你也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而倘若你知道这位先生对我的小说是一个什么样的评价,那你就会完全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或许我应该跟更多的人谈谈这件事.” 虽然多少有点装逼的嫌疑,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确实就像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想的那么顺利。 先是涅克拉索夫冲到了别林斯基那里,冲他大声说道:“又一位米哈伊尔!” 虽然别林斯基开始的时候并不相信,但在听了米哈伊尔的看法后,当即就接过这部小说,并且很快就看了起来。 看过之后,就跟之前遇到米哈伊尔的时候一样,别林斯基很快就邀请年轻的老陀见上了一面。 肯定了他的才华的同时,也是顺势拉他进入了帕纳耶夫他们这个圈子。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帕纳耶夫是挺耐造的,都这个样子了,一直以来竟然过得都还算不错,确实有点家大业大的意思了 另外,米哈伊尔之前说的确实没错,说是聚会上再见面就真的是聚会上再见面。 既然已经拉陀思妥耶夫斯基进入他们这个圈子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当然要有一个正式的见面,而这次见面,自然就被安排在了下一次聚会上。 除了见证老陀的亮相以外,米哈伊尔也是准备抽空跟涅克拉索夫商量了一下文集出版的时间,既然重量级的小说都已经一一归位,那么出版的事情最好也不要再往后拖了。 毕竟米哈伊尔现在每天眼睛一睁,就会发现自己头上的那些利息又增长了一笔. 只不过在跟涅克拉索夫商量这件事之前,令米哈伊尔感到意外的是,将军家的那位姑娘这一次寄信竟然一下子寄过来了两封信,并且其中的一封信好像还真有点厚。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在去这一次的聚会之前,米哈伊尔还是抽空将这位姑娘的回信给看了。 而不同于之前写信时的絮絮叨叨,这一次这位姑娘写得相当简洁,大意就是: “你怎么从来就没跟我提过你最近正在准备做的事情呢?要不是从伊凡·谢尔盖耶维奇那里听说了一点你的情况,我都不知道你最近原来正为钱而苦恼,从你的信里我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米哈伊尔:“?” 屠格涅夫你个大嘴巴说什么了 “我能为你做的不多,这里姑且是有三百卢布,你” 米哈伊尔:“???” 我怎么就突然吃上软饭了还. 话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有钱? 虽然这位姑娘好像是心甘情愿的,但米哈伊尔只能说能不吃还是先不吃,尤其还是吃一个跟自己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的软饭,米哈伊尔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在琢磨着如何委婉地拒绝之前,米哈伊尔还是先奔赴了老陀即将亮相的这次聚会。 只是等他到的时候,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还并未到来,倒是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先在那里谈论起了《穷人》这篇小说。 该激动的似乎已经激动过了,因此如今这两人谈的似乎是该把这篇小说放在文集的哪个位置的事情,看他们那个样子,似乎多多少少有点犹豫。 而见到米哈伊尔前来,他们当即就邀请米哈伊尔去他们那里,然后准备听听他是一个怎么样的看法。 如今的话,米哈伊尔除了为《彼得堡文集》的出版提供了大量资金以外,当然也是这部文集的供稿者之一,假如老陀未来得及交出《穷人》这部作品的话,那么于情于理,米哈伊尔的作品大概率会被放在文集的最开头。 但是现在的话 “就该是《穷人》这篇小说。” 对这件事其实并不在意的米哈伊尔笑着说道:“它值得这个位置,而且我那篇小说的话,你们也看了,说实话,过于简洁了,它不够厚重。没有别的作品的时候或许可以放一下,但这部作品出现后,我觉得已经不用纠结了。” 听到米哈伊尔的这番话后,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先是对视了一眼,接着别林斯基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略带点激动和感慨的说道: “米哈伊尔,虽然我认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但当真的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后,我还是为你的品质感到发自内心的尊敬!” 坦白说,这虽然不是一件大事,但能像米哈伊尔这样轻而易举地就放下的人,别林斯基是真的没见过几个。 而在说完这档子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找到了屠格涅夫,然后多少有点无奈地问了他一下他跟那位将军的女儿说了些什么的事情。 在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后,屠格涅夫也是情不自禁地就瞪大了眼睛道:“米哈伊尔,我向上帝发誓,我只是随口跟人家提了一句,并且我敢保证我并没有说太多。 听你的话,她似乎做出了什么让你困扰的行为?莫非.” “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摆摆手打发走突然八卦了起来的屠格涅夫,有点头疼的米哈伊尔暂时也不去想这件事情,而是很快就挤进了打牌的这些人中间,然后在别人略带一点惊慌的眼神中加入了战局。 而等米哈伊尔逐渐开始启动的时候,旁边突然就有人谈到了《彼得堡文集》这本书,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谈到了米哈伊尔在这方面的巨大投入。 “米哈伊尔?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冲动的举动呢?这完全就不像你的作风。” 当有人发出这样的疑惑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恰恰打光了手中的牌,赢钱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是随口回道: “没什么,要知道,敢于全部投入进去,这也是一种智慧的体现。” 这话当然就是胡扯了,但真正的原因米哈伊尔也不可能说给别人听,索性就随便开个玩笑,反正别人应该也不会当回事。 就当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他一个抬头,突然就看到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米哈伊尔:“???” 这话谁都能听,就你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能听啊! (本章完) 第71章 我米哈伊尔真的不是赌狗 第71章 我米哈伊尔真的不是赌狗 关于老陀为什么是个赌狗这件事,细说起来原因其实还挺复杂的,而只说早期的原因的话,倒是也能简单概括一下。 大致上就是老陀童年的时候,虽然他们家算是一个小贵族之家,但经济状况其实并不算富裕,再加上老陀喜爱、敬仰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是经典的酗酒成性,在这种俄国经典开局,也就是压抑的家庭环境下,老陀性格孤僻的同时,多少也有点玉玉了。 而人一旦长期在压抑的环境下成长,突然间获得了很大的自由的话,那么多多少少就有可能开始放飞自我。 老陀差不多就是如此,尽管家境一般,但老陀上了大学后就开始讲究吃讲究穿,并且很有生活情趣,像玛祖卡这样的社交舞蹈跳得相当好,以至于他不断地写信问家里要钱。 等到他父亲死后,老陀的这一毛病不仅没有收敛,而且似乎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这方面可能也是因为所谓的圈子问题,老陀混迹的圣彼得堡的上流文学艺术圈里,有非常多的人往往出身非富即贵,主打一个视金钱如粪土,今朝有酒今朝醉。 老陀家里虽然是个小贵族,但比起这些人来说还是不够地道,而跟着这群人玩,不穷那才叫怪了。 而与此同时,老陀也受到了浪漫主义的影响,浪漫派作品中的英雄人物通常都是放荡不羁,热衷于冒险、决斗,当然还有赌博。因此在青年时代,陀思妥耶夫斯基便已表现出对纸牌和轮盘赌的狂热爱好。 这就导致尽管他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不少遗产,但最终,他几乎是把从父亲遗产中继承的一千多卢布都给预支了出来,然后全部输在了赌桌上。 而在这种赌狗面前说出类似“梭哈是一种智慧”的话,米哈伊尔当真是急的团团转,恨不得将时光倒流,然后收回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完蛋了,要是老陀这家伙日后写回忆录,把好赌的事情赖到我身上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看着似乎若有所思的老陀,米哈伊尔也是紧忙发布免责声明:“当然,我说的是在极个别的情况下。大部分情况下是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的。” “米哈伊尔,你怎么突然又改口了?”似乎是平日里已经听惯了米哈伊尔那相当镇定和自信的语气,如今米哈伊尔稍稍一慌,在座的这些人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老实说,他们这些人最开始的时候对这笔生意是真的不看好,尽管因为别林斯基的关系,涅克拉索夫他们这部文集的成本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但在如今的俄国,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文化事业当然不能称得上繁盛。 在市场尚不明朗的情况下,还真是很少有人敢在这上面下重注。 尤其米哈伊尔用的还不是闲钱,而是一笔一笔凑出来的款子,那这在很多人眼中看来就更加疯狂了。 甚至对于那些讨厌这位年轻人的创作的人来说,他们就等着看这位身份低下的年轻人被债务压垮,然后再也不能翻身。 他们觉得等到了那个时候,俄国的文坛才能真正的停止掉这股歪风邪气,而是重新回到正轨上去。 而别林斯基的这个圈子里的人,虽然不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但不看好那也是真的不看好。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为何,当他们看到米哈伊尔甚至稳如老狗,谈起这件事情向来都是云淡风轻,似乎那些债务根本就没在他头上一样,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被米哈伊尔的这种沉着的气质给感染了。 事到如今,他们的不看好似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等到真正见证到这件事情的结果之后,他们对米哈伊尔的认识或许就会有一个新的变化。 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米哈伊尔竟然慌了! 而且还是一边在牌桌上大杀四方一边慌张! 这对吗? 于是当即就有人问道:“你怎么突然就不自信了呢?至于你说的极个别情况,我不认为你现在正在做的这件事有什么很独特的地方,甚至说,我认为你在进行一场豪赌。” 听到豪赌这个字眼,本来多少还有点懵懵懂懂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转而就准备先去涅克拉索夫那里问问大致的情况。 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反应的米哈伊尔:“.” 得了,之后慢慢再说吧。 叹了口气,稍稍有些头疼的米哈伊尔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下,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眼前的牌桌上面: “好了,我赢了。” 眼见米哈伊尔突然来说这么一句,原本还在好奇的等待着米哈伊尔的回答众人顿时就开始哀嚎: “上帝啊,你什么时候赢的?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别让我再坐在这里了,让魔鬼来!魔鬼一定能战胜米哈伊尔的!” “我简直都不敢细数我这段时间被你赢了多少钱了,你瞧瞧米哈伊尔,现在只要你在,维萨里昂他宁可去跟克拉耶夫斯基先生打交道他都不愿意坐在你的面前!” 面对这些哀嚎,米哈伊尔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因此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这些人赶紧掏钱。 坦白说,赢太多是不好,真的会赢到没朋友的,但是有些时候,也确实不是米哈伊尔想不赢就能不赢的. 当米哈伊尔继续打牌的功夫,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来到了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他们这边。 正常来说,其实当陀思妥耶夫斯基到来的时候,别林斯基就应该将他介绍给众人的。 但不巧的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到来之前,米哈伊尔也刚刚过来不久,这就导致在场的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先放在了米哈伊尔身上,这种时候要求他们全都放下手头上的事情看向陀思妥耶夫斯基,反倒是有点不合适。 所以还是稍稍等一阵吧,等到因为米哈伊尔的到来而变得稍微有点热闹的氛围平复下来,再给众人介绍一下陀思妥耶夫斯基。 眼下的话,让这位似乎很是紧张、羞怯的年轻人先适应适应这场聚会的氛围也好。 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想法,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只在那边待了一下,就又重新向他们走了过来. (本章完) 第72章 熟悉熟悉环境 第72章 熟悉熟悉环境 看到那位紧张、羞怯的青年又回来了后,别林斯基忍不住跟涅克拉索夫对视了一眼,正当他们在想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已经憋不住问道: “我听他们说,尊敬的米哈伊尔似乎正在进行一场豪赌?这场豪赌究竟是什么呢?” 有一说一,提到豪赌这个字眼,老陀的心脏顿时就是一阵猛跳,既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感,同时心脏也是一抽一抽地在疼。 只有上帝才知道他究竟有多怀念那些输掉的卢布 而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么问,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忍不住相视一笑,接着涅克拉索夫才笑着说道: “他们所说的豪赌应该就是我们一起筹备的一部文集了,而你的小说也将会被我们放在这部文集的开头。” “哦?” 大抵是因为想知道具体内容的心情太过迫切,这位青年一时之间竟然连自己的小说都顾不上了,只是继续问道:“只是出版一部文集的话,为什么要称之为豪赌呢?”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印象中,出版文集好像并不能挣到大钱,而且似乎也并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只是出版一部文集的话,又能上多少钱呢? “因为米哈伊尔陆陆续续已经快往这里面投入快两千卢布了。” 稍稍在心里面算了笔账,涅克拉索夫就有些感慨的继续道:“这还不包括他为这部文集提供的稿件的价格,你知道,米哈伊尔的小说,即便是在相当吝啬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那里,也能拿到一个许多人根本拿不到的高价。” “快两千卢布?!” 听到这个数字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呆住的同时,也是下意识地问道:“那么尊敬的米哈伊尔一定很有钱吧?” “不,他的境况相当一般。”斟酌了好一会儿说辞,涅克拉索夫才继续道:“不久前他还依靠着一点稿费过活,现在也是如此。至于说投进文集的钱,有些是别人资助给他的,有些似乎就是他借来的.” “啊?” 听到这话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感觉热血在不断地往他脑袋上涌,不一会儿他那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就出现了激动的红晕,确定涅克拉索夫并不是在开玩笑,并且仔细又看了一眼米哈伊尔的着装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才用着颤抖的声音,发出了悲鸣一般的叹息: “上帝啊,他怎么能这么做?他难道一点都不为自己的生活考虑吗?投了这么多钱就算了,他竟然还是借来的,我实在难以想象要是文集卖的没那么好,尊敬的米哈伊尔到底该怎么办.” 在这个瞬间,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甚至想冲过去跟米哈伊尔好好谈谈,就算要用自己举例子也在所不惜! 嗯,这一阶段的老陀虽然是条赌狗,但尚未成为一条真正的赌狗,更别说上次赌博的后果那可真是让他心疼坏了。 于是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可以这么说:老陀这条小赌狗真的被一条真正的赌狗给吓住了 “我们也这样劝过米哈伊尔。” 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反应,涅克拉索夫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因此他颇为感同身受的道:“但是自始至终,米哈伊尔似乎都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有着很强的自信,时间一长,我都忍不住想跟他一起搏一搏了! 就像他曾经在聚会上告诉我们所有人的那样: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当然,我知道这句话肯定远远不只是局限于此,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将米哈伊尔的这句话反复来讲的! 不过目前的话,你从这句话中也能听出来米哈伊尔对这事情的坚持和一往无前。”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在心中接连将这句话念了好几遍,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情不自禁地朝米哈伊尔看去。 此时此刻,那位漂亮的青年尚且还披着他那有些破旧的大衣,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宁静,而他的动作是如此松弛,整个人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并且将自己的一条腿搭到了另一条腿上面。 当没轮到他的时候,他便用手腕支起了自己的脑袋,淡定地看着场上众人的对局。 而他这样的姿态,在座的这些衣着体面的先生竟然没有一点不好的神色,甚至还时不时地看向他,似乎是在咨询他对于某件事的意见。 当零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陀思妥耶夫斯基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大概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盯的时间有点太久,以至于本来还在苦恼自己于自己脖子的疼痛的米哈伊尔,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便朝他那里看了过去。 脖子痛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大概任何睡多了硬邦邦的沙发的人,他的脖子都会是很痛的 而当米哈伊尔又跟老陀对上视线后. 米哈伊尔:“???” 这是什么眼神,兄弟你看得我真的有点害怕. 而且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你们也不要说多余的话好不好?! 稍微想了一下老陀听到他们的话后会是个什么反应,米哈伊尔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事已至此,米哈伊尔也只能是将手中剩下的牌全都打出去,然后叹了一口气道: “我赢了。” 他这口气才刚叹完,其他人顿时就开始了对米哈伊尔的声讨: “米哈伊尔,为什么你赢了还要叹气呢?莫非你真的被魔鬼上身了不成?” “就冲你叹的这一口气,就应该判定你输了的!” “行行好吧米哈伊尔,哪有你这样的赢法呢?我就算是去赌场,我也至少能在那里赢上两把!” 面对这样的声讨,看着别林斯基他们心急如焚的米哈伊尔只觉得吵闹,但眼看陀思妥耶夫斯基又突然激动起来,并且热切地跟别林斯基他们说着什么的时候,米哈伊尔的心在咯噔一声后,终究是灰暗了下去. 你这样真的搞得我都不敢出版这部文集了 算了算了,该出版还是赶紧出版吧。 不然我可能还没有因为文章被关进监狱里面去,就先因为欠债而进去熟悉熟悉环境了 感谢一波“珊海飞羽”、“游水”、“西方八一”、“落落体面”、“顿斯科伊”、“左居右”、“天气变凉总是在秋后几场雨”大佬们的打赏,非常感谢! 顺便友情推一本幼苗《人在俄国:我有每日情报系统》。 当代俄国的故事,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73章 上架感言 第73章 上架感言 写书四年,这次的上架感言也正好是第四次感言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本书也是我写书到现在成绩最好的一本了,真是可喜可贺。 大一的时候在一家小网站,百万字一千五百均。 大二的时候来了起点,百万字两千均。 大三的时候写了阵纯文学,顺便考了个研,研,上了但又没完全上。写的一些诗歌、小说倒是基本上都有了着落,发在了几家省刊上。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有几篇我个人很珍视,但是要说能拿给很多人看的话,那还是有点太厚脸皮了些。 好在有一篇小说我比较满意,算是我认为能够拿出来让大家瞧上一眼后,不至于说浪费时间的小说。 但这篇小说目前还在某省级刊物排期中,估计还要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发出来了我就免费发到作品相关里面,希望到时候大家多多骂我,我愿意接受大家对这篇小说的所有意见。 毕竟我在它身上寄托了除了娱乐以外的东西,既然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无论大家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当然,请放心,通篇全是故事,没有一点多余的描写(狗头)。 (吐槽,纯文学的审核周期和排期是真的久,等的我都快忘记有这回事了) 大四,又开了一本,扑到姥姥家了,我都以为我的网文生涯要就此断绝了,并且深深怀疑起了自己的水平,但非常不甘心,于是就又开了这本书。 好在成绩不错,看来还是能继续在网文这条路上继续努力努力的。 说起来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网文水平不可能有进步了,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可能还是什么样。 不过在写这本书的时候,真的是感觉到了自己在诸如节奏、装逼的感觉等地方上了一个新高度,希望能继续进步吧,能够写出更好的故事。 当然,首先要感谢还是各位衣食父母,即便题材小众,也给我干到这个高度上了,是真的没想到,也是真的非常感谢各位(鞠躬)。 接着就是感谢老陀老托老屠老契老别老涅之后可能还要感谢更多人以及他们的作品,真的是沾了他们的光了,以前是感谢从他们那里得到了某种精神上的启迪,现在也真的是在他们的光芒下混口饭吃了(狗头)。 再就是感谢老帕和他老婆的回忆录,感谢老陀老屠老托老契的书信集,感谢阿b的知识博主们以及搜刮到的各种各样的论文和资料,这让我对某些东西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认知。 最后就是感谢我的编辑迦南大大以及各位给我章推的大佬,还有我的运营官火焰之星,虽然他有时候有些自作主张(狗头),但没有他的帮助,这本书可能也不会在前期一下子就好起来的,非常感谢。 最后的最后,还是稍稍感谢一下自己吧,我也喜欢我笔下的故事,有时候回头再看甚至还有一点佩服自己,尽管很多时候卡文了会觉得自己写的一坨(悲)。 那么还有就是上架爆更了,五月一号上架,保底五章,之后我争取每天都不低于四千,得努努力回报各位的厚爱。 加更规则的话,一千月票加更一章,一个盟主或打赏满100000起点币加更一章,目前已36984。 不是厚脸皮敢狮子大开口,实在是每天都要大量的时间在查资料读书信集上,看各种名著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实习和毕业论文什么的,实在是挤不出来太多了。 按照现在的月票和打赏情况,大概一个月会加更三到四次?对我来说加把劲还是能做到的。 那么在这里就再次感谢各位了,写到现在,米哈伊尔的故事只是刚刚开了个头,以后他要面对的事情还多着呢,这将是一条格外漫长的旅途,谁也不知道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期待与各位在这条旅途上同行。 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74章 恩怨情仇(求首订!) 第74章 恩怨情仇(求首订!) 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帕纳耶夫家初次亮相到底怎么样这件事,米哈伊尔觉得总得来说还算不错。 尽管在最开始的时候,老陀那双不大的灰眼睛总是不安地从一个对象转到另一个对象身上,苍白的嘴唇也神经质地抽搐着,但在看到米哈伊尔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他充满鼓励和认同的微笑,老陀终究是镇定了下来,开始在众人面前大声念出自己那篇小说的其中一段。 因为老陀的作品质量确实在线的缘故,在场的众人当然也都很给面子,除却献上自己热烈的掌声以外,也都很照应他,试着消除他的羞怯心,向他表示他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员。 于是到了最后,确实称得上一句宾主尽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中,大概是因为处女作就直接轰动了圣彼得堡的缘故,再加上性格缘故,这就让原本还有点羞怯的老陀变得愈发神气。 简而言之就是飘了,他开始跟每一个人展开争辩,并且过于明显地流露了他的作家自尊心和对他写作才能的自负态度。 于是就变成了爱装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学。 但是要知道,成名意味着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和赞誉的同时,也必定会引起一些人的不快和敌意,就算他们可能并没有利益上的牵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敌视一位突然间成名的新人作家。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老陀除了爱装逼以外,情绪也不太稳定,一被人刺激就开始上头,这就导致他有时候确实会在上头的情况下说出一些荒唐话。 这就非常有可能被一些有心人记住,然后说出去充当谈资。 在这方面屠格涅夫就是一个典型的乐子人,尽管他跟老陀的初次见面还算愉快,但后来不知道是老陀装逼装的太厉害了,还是屠格涅夫的吹牛逼绝症和乐子人体质发作。 总之屠格涅夫常常故意诱使老陀跟他争论,弄得老陀万分激动,然后就开始狂热地维护他在急躁中顺口说出的观点,有些观点过于荒唐,屠格涅夫就抓住这些荒唐的观点来取笑。 取笑完了之后还要出去跟众人吹牛逼:欸欸欸,最近那个很火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你们知道吗?要我说,土鸡瓦犬耳!我来跟你们讲讲他都说了些什么荒唐话……… 说实话,老屠是真有点乐子人并且嘴还硬,碰到老陀还好,等之后碰到老托这种脾气有时候很火爆的狠人后,那是真的险些被老托决斗然后给一枪崩了的……… 毕竟老托可是真的当过兵打过仗见过死人甚至亲自制造了不少死人,收拾个老屠大概率是手拿把掐的。 那么话说回来,只说现在的话,老陀还没开始装逼,甚至表现得相当谦逊,还时不时地看向米哈伊尔。 老屠的一身恶疾也还没开始发作,对待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刚刚加入进来的年轻人也是拿出了自己良好的艺术修养和美好的品德,甚至还在米哈伊尔旁边夸道: “你听啊米哈伊尔,他写得真好!开始的时候我听他们说第二个米哈伊尔出现的时候,我只当他们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确实是如此!说不定他还要比你更好些呢,你瞧,我到现在都还没能看到你的长篇………” 米哈伊尔:“………” 你最好保持住这种态度,别又突发恶疾了嗷! 该说不说,尽管这一位位大文豪在文学史上可谓是鼎鼎有名,但他们确实也是一位位鲜活的人,就是有点太鲜活了,能少吹点牛逼少装点逼就更好了……… 对此米哈伊尔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老屠老陀他们都这个年纪了,基本性格肯定是定型了,无论是谁都很难轻易改变。 米哈伊尔只能说是到时候会努力调解一下,如果我开口的话,他们应该会给我一个面子吧? 但是我真的有这么大脸吗. 聚会上,米哈伊尔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就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若有若无的观察中摸了摸下巴。 应该会吧 米哈伊尔这么想道。 实在不行就先压一压老陀的锐气,毕竟就算老陀再怎么天才大概也赶不上米哈伊尔目前的发表质量和发表速度。 抛开这些远的先不说,这次聚会总归是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见证了老陀在聚会上的初次亮相之后,米哈伊尔就开始处理将军家的女儿娜佳突然资助过来的这笔卢布。 硬要说好像也可以接受,毕竟在这一时期,有钱的女性贵族资助作家、艺术家什么的可谓是家常便饭。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年头的贵族女性们都拥有继承权,她们中那些家底雄厚的,往往都能从她们的父辈们那里继承非常大的一笔遗产,屠格涅夫他妈就是如此,从她的叔父那里继承到了大量的农奴和土地。 要说这笔遗产有多大,这么说吧,就算屠格涅夫跟他哥分了分,他的整个后半辈子依旧衣食无忧。 米哈伊尔发誓,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不太富的话,那必须得天天去屠哥那里打打秋风. 而这些继承了大笔遗产的贵族女性们除了生活以外是真没地方,于是一些有钱的贵妇们就开始借由资助艺术家来实现自己的个人理想亦或者是借此提升自身的文化影响力。 像什么伏尔泰、卢梭、乔伊斯、纪伯伦全都吃过贵妇的软饭。 米哈伊尔现在没怎么吃,一是因为在如今的俄国,这种风气总归是不够浓厚,二就是站久了,腰就不太想弯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将军的女儿娜佳在又一次的回信中坚持要给,那么米哈伊尔也只能说这软饭好像还不错,喷香喷香的我爱吃. 当然,米哈伊尔终究还是没有白嫖这位少女,而是在信里面答应了对方会再写一首诗歌放在这次的文集里。 至于说米哈伊尔到底准备再写一首什么样的诗,姑且还是放到后面再谈. (本章完) 第75章 文集出版(求月票!) 第75章 文集出版(求月票!) 随着文集所需的稿件已经全部就位,再加上米哈伊尔又狠狠往这项事业里补了一波资金,可以说,文集的出版已经正式进入倒计时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谈的分成比例还是什么给米哈伊尔百分之十五,但是现在的话,由于米哈伊尔在这项事业中出了非常大的力,尤其是在经济这一块。 这就导致涅克拉索夫一度想跟米哈伊尔来上一波六四,米哈伊尔六他四,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一句好兄弟在心中!必须五五!什么都别说了嗷! 毕竟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涅克拉索夫在这项事业中几乎不可能被替代,而且他出的资金也就是比米哈伊尔少上一些而已,这样的话,涅克拉索夫能在激动之下提出六四,但米哈伊尔可不能真就接受了这个分成。 都哥们! 老涅之后要是发达了米哈伊尔也是绝对会去他家看看的 而在文集发行之前,还不等米哈伊尔提出一些宣传上的建议,涅克拉索夫就率先跑过来跟米哈伊尔说了自己的想法: “米哈伊尔,我准备将《彼得堡文集》将要发行的消息在圣彼得堡所有的报刊上全都登一遍,或许莫斯科也是如此。总之我准备大发广告了,但是帕纳耶夫觉得这样做的费实在是太大,而我们圈内又有很多人认为这么做非常不体面,有辱文学的尊严。 但我还是坚持这个想法,不过在这么做之前,我还是想先问问你的看法。” 根据这话其实就能看出来涅克拉索夫为何能够成为一流的出版商了,他在这方面的嗅觉和能力要比身旁这些没有过过苦日子的贵族朋友们要强太多了。 至于别林斯基,单纯就是没有太多经商的头脑,并且确实也没怎么在最下层摸爬滚打过。 不过提出归提出,涅克拉索夫在跟米哈伊尔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其实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当周围都是不赞同的声音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够保持自信呢? 更何况这真的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属于是能把两人的债务再猛涨一下的那种 既然如此,涅克拉索夫就算是真的决定做这件事了,又怎敢满怀信心呢? 于是涅克拉索夫就找到了米哈伊尔说了这件事,然后米哈伊尔如是说道:“再没有比这更天才的想法了尼古拉,我赞同的不能再赞同了,有句老话说得好,酒香也怕巷子深,不宣传一下别人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这部文集到底有多好,又是在哪里售卖的呢?” 一如既往的,米哈伊尔那淡定的微笑和坚定的语气,简直就像圣光一样照射到了涅克拉索夫内心的最深处,一下子就让涅克拉索夫信心倍增。 就是米哈伊尔提的这句古话稍稍有点奇怪,在我们俄国难道还有哪家合法的酒馆是没有生意的吗? 就算是不合法的也依旧火爆 总之,米哈伊尔不仅坚定了涅克拉索夫的信心,并且还给了涅克拉索夫很多宣传上的建议,帮助他完善了他的想法。 而他的这些建议也是让涅克拉索夫直接呆住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然后连连感慨道:“上帝啊,米哈伊尔,你在广告这一块也绝对是一个天才!虽然你说的那些方法里面,有一些简直就像是魔鬼才会用的手段,但还是不得不让人说一句天才.” 米哈伊尔:“.” 怎么还连夸带损的,我这也只是把有些人做过的再说一遍罢了。 就这样,听完米哈伊尔的意见以及建议后,涅克拉索夫兴冲冲地去按米哈伊尔说的那样去做事了。 不得不说,米哈伊尔虽然在理论上是一套一套的,但真要落实到具体行动上,那还是得交给涅克拉索夫来。 而随着涅克拉索夫将某些可行的想法一步一步变为现实,圣彼得堡乃至更远的莫斯科,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开始留意到这部文集的消息: “伊戈尔,你快看!有一部《彼得堡文集》好像马上就要出版了!” “嗯?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彼得堡如今每天出现的新书简直多得简直数不过来,我之前还专门看过两本,写得都很糟。” “那位米哈伊尔的新小说和新诗歌都将会出现在这部文集里面!” “什么?!那么在什么时候发售呢?最近的《祖国纪事》我都没有看到他了,倒是看到了好几篇无聊至极的文章。唉!看了他的文章后我感觉有很多作者写得都太差了,连一些已经成名的作家都是如此!” “就在这几天了,我觉得我们要早点去才是。谁知道它会不会像《祖国纪事》一样被一扫而空呢?” “会的,我觉得会的,既然我们能看到,那么我们的同学也一定会看到的。” “上帝啊,我是真的不想那么早起来,亲爱的雅罗斯拉夫,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不可能的伊戈尔,与其这样我宁愿跟你一起冻死在圣彼得堡的早晨!” “哦,米哈伊尔,我知道他,他写的小说有点意思,但真正有教养的先生和太太们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看的。不过他的诗歌倒是很不错,虽然未免将自己的爱人看得太重,但是在念给那些太太和小姐们的时候,效果确实不错。 为了他的诗歌,我愿意买上一本。” “我跟您的意见差不多,他小说的选题往往让人感到不适,倘若他要是能够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合适的人和物上,那么我相信他绝对是前途无量。” “不止是那个米哈伊尔,还有大翻译家克罗嫩贝格,以及声名赫赫的索洛古勃伯爵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还有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字。虽然价格好像有点高昂,但它的内容似乎真的对得起它的价格了。” “竟然有这么多知名人士的作品?看起来确实不错,只是他们怎么能在报刊这样的东西上打广告呢?简直就像那些为了贩卖自己的商品,就在那里大喊大叫的商人一样,实在是不太体面。” “我也是这么想,但还是买上一本看看吧” 类似上面的场景,随着时间的推移,正一次又一次的发生在圣彼得堡各处。 在街头、在大学、在咖啡馆、在书店、在奢华的书房和客厅、在公寓 如此大范围的发生,一方面要归结于涅克拉索夫搞出来的铺天盖地的广告,另一方面则就是单纯的名人效应,除了米哈伊尔这个近来被很多人提起的新星以外,诸多德高望重的作家和艺术家们的名字,也是再次为这本文集镀了一层金,使更多的读者更为信服。 而与此同时,看到这部文集的成品的别林斯基也是兴奋不已,除了作序写评论以外,别林斯基也是热情地在向自己圈子里的人以及很多朋友宣传这部文集,从而为这部文集的热度和讨论度又添了一把火。 当然,有人好奇、期待这部文集的同时,也就肯定有人对此感到不屑和不满,乃至因为一些原因对这部文集心生敌意。 《祖国纪事》的发行商克拉耶夫斯基差不多就是如此。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件事其实跟克拉耶夫斯基关系不大,甚至还有益于克拉耶夫斯基,就比如他这一阵子一直在研究这部文集的宣传方式,每次当他以为他已经弄明白了的时候,就总能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这让他感到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将这些宣传手段应用到自己的杂志上了 不过就算如此,随着这部文集的声势越来越大,克拉耶夫斯基的心里面慢慢地也开始感到不舒服和不满。 只因假如没有这部文集的话,那么这上面出现的所有作品都理应会发到《祖国纪事》才是! 除了鼎鼎大名的索洛古勃伯爵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等大作家的作品以外,那位米哈伊尔就更不能例外! 要知道,由于米哈伊尔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把他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这部文集上,所以他就再也没有给《祖国纪事》供过稿了。 这就导致有相当一部分订阅用户都写信来抱怨这件事,连带着《祖国纪事》最近这两期的订阅量都波动了不少。 尽管克拉耶夫斯基依旧不肯承认一位作家能对自己的杂志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最好的情况肯定还是他继续供稿,杂志这边也不会亏待他,他要是再写上几期,很有可能再将他的稿费提高一些呢! 要知道,对于他这样的新人来说,这已经是绝佳的待遇了。 毕竟圣彼得堡有太多的年轻作者想将他们的作品投给《祖国纪事》了,为了能够刊登甚至愿意分文不取。 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不能说他拿到的不是最好的待遇? 而像这样愿意分文不取的年轻人,克拉耶夫斯基目前参加的这场聚会上就有一个。 总得来说,圣彼得堡的文人们各有各的圈子,很难说有谁是一家独大,像是别林斯基,在他的圈子外,有许多作家甚至将他视为一位麻风病人,在街上碰见他都不愿同他打招呼,根本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 不过这某种程度上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文人里面有相当一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有别林斯基他们这样反对农奴制的进步作家,那么自然就有捧沙皇政府的臭脚,希望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的文人。 就比如此时圣彼得堡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布尔加林,“自然派”这个名字最初其实就是他对一批师法果戈理的青年作者的贬称,只是后来经过了别林斯基的反复阐述,才让这个名字成为俄罗斯早期现实主义派的别名。 更抽象的是,这哥们除了反对进步作家们以外,也是真成了秘密警察机关“第三厅”的特务,文学圈里有什么非常过激的言论,还真有可能会被他告上去充当证据。 只能说,有人上赶着想当狗是真的,“第三厅”巴不得有人当狗也是真的。 不过或许在布尔加林之类的人的想法里,他们可能真的是觉得自己在维护俄国的优良传统和社会秩序吧。 当然,假如能在维护祖国的这个过程中为自己争取一点小权益,想必他们也是非常乐意的。 而说回克拉耶夫斯基目前正在参加的这场聚会,差不多就可以说是他的舒适圈,尽管他表面上对别林斯基他们那群人相当亲切,但实际上并不愿意跟他们打太多交道。 倒是眼前的这些先生更加合克拉耶夫斯基的脾气一些。 他们这些人对于《彼得堡文集》的看法也非常一致,都认为一部好好的文集在这么多报刊上打广告是一件非常不体面的事情,乃至于说: “那两个毛头小子就好比阿普拉克辛商场的伙计,厚着脸皮把一切过路人拉进店里,为自己的货色大吹大擂,他们哪来一点身为作家的自尊?圣彼得堡文学圈的风气就是被他们这样的举动给败坏的!” 尽管克拉耶夫斯基准备把某些宣传手段用在自己的杂志上,但这并不妨碍他跟这些先生有着差不多的看法。 而他们在聊着这些事情的同时,有位千方百计挤进他们这个聚会的年轻人,也是赶忙抓住机会将他的作品给念了一遍。 圣彼得堡有大把大把这样的年轻人,怀揣着文学梦,不停地尝试各种做法来寻求门路,只为能有一个将自己的作品呈现在文化界有影响力的人眼前。 克拉耶夫斯基见多了这样的年轻人,而等他在听完之后便抬眼看了过去,那位似乎有些激动的年轻人在看到克拉耶夫斯基那张严峻深沉的脸时,尽管内心或许不愿,但还是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带点讨好意味的笑容。 写得不错,不求回报,对权威人士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这才是克拉耶夫斯基经常见到并且非常喜欢的年轻作者。 至于那位米哈伊尔,他对于平台以及权威人士认可的重要性的认识,似乎并不太够,而且并没有多少奉献精神。 脑中再次闪过了那位面对他面色如常的年轻人,克拉耶夫斯基虽然只是有点不快,但他还是由衷地希望那两个毛头小子的文集会失败,碰过壁之后,他们估计才会懂得如今能够拿到的稿费到底有多珍贵。 当克拉耶夫斯基这么想的时候,那位听了在场不少人谈话的年轻人安德烈,脸一直发烧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许久的气。 上帝啊,任何一位年轻作家想要让自己的作品登上杂志就必须经历这样的事情吗?那么那位米哈伊尔是否也经历过这种事? 另外虽然在这场聚会中听到了很多人对于《彼得堡文集》的贬低和不屑,但是就安德烈自己而言,他是一定会买一本文集来看看的。 而且说实话,他总觉得在座的各位先生大概也会有很多人会买上一本。 那么这次的新小说究竟又是什么呢? 希望不会再是《变色龙》这样的小说了吧。 上次那篇《变色龙》他看了之后先是大笑,等反应过来后就再也不肯看第二遍了. (本章完) 第76章 《窝囊》与诗歌 第76章 《窝囊》与诗歌 随着最后的几天过去,年轻人安德烈虽然依旧未能等到《祖国纪事》编辑部那边的确切消息,但好在《彼得堡文集》发行的日子确实是如期来临。 于是在发行当日的一大早,经济状况其实还不错的安德烈就早早地出了门,选择迎着圣彼得堡早晨的寒风前往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一段时间的书店。 尽管他对发行这天的排队状况确实早有预料,但等他赶到书店门口时,那乌泱泱的一大堆人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看得出来,有的人似乎连觉都没睡,大概率是参加完什么舞会、宴会后就已经是深夜,于是索性就继续熬了熬,然后就带着一点酒气赶了过来。 像这样的盛况,即便是在《祖国纪事》最新一期发行的时候,都未必能够看到,而此次前来买书的年轻人某种程度上算是各有各的目标,毕竟出现在这部文集上面的知名作家和诗人确实很多。 不过安德烈可以确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一定会将自己的目光,留在某个人的作品上的。 而除了他们这些人以外,一些负责维持秩序亦或者带着别的什么目的的巡警,也是已经开始打着哈欠在附近这一带晃悠。 最近一阵子的话,有些巡警可谓是倒了大霉,动不动就要被某些年轻人来上一句“奥楚蔑洛夫”,如果是一般人说这话,他们这些巡警绝对会让说这话的人感受一下这年头俄国警察执法的力度。 但偏偏说这话的大多数年轻人,都是那种家里多多少少有点背景的,这种情况下就真的很难受了。 这种行为固然有合理的一面,就比如有些巡警确实就是那一套,但与此同时,安德烈更认为《变色龙》这篇作品是指向所有有着这种庸俗倾向的人的,而绝不只是这些巡警。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天色越来越亮,气氛愈发热烈,等到一切开始的时候,其实多多少少有点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的安德烈经过一番争抢,总算是将一本厚厚的文集给拿到了手中。 价格并不便宜,三卢布一本,据说还有什么更贵的典藏版,但这跟安德烈并无太大关系,能拿到目前这个价位的,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不便宜,但考虑到这本文集如此之厚,文集里面的作家又可谓是众星云集,且统统都是没有看过的小说和别的题材的作品,如此一想,好像也就没那么贵了。 拿到这本厚文集后,安德烈也是迫不及待地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快速翻找起了目录,等到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名后,满心欢喜的安德烈就又看向了小说的名字,随即顿时一愣:《窝囊》。 出神了一会儿,虽然感觉被这篇小说的名字给攻击了一下,但是他还是看了下去: “日前,我把孩子们的家庭女教师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请到我的书房里,需要清一下帐。 “请坐,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我对她说,“我们来结算一下。您无疑需要钱用,可是您这么拘礼,自己是不会讨的……好吧,小姐,以前我跟您讲定月薪三十卢布……” “四十……” “不,三十……我这儿记着呢……我付给家庭女教师的薪水向来都是三十卢布……好吧,小姐,您来了两个月……” “两个月零五天……” “不,整整两个月……我这儿记着呢。这么说,我该付您六十卢布……得扣除九个礼拜天……要知道每逢礼拜天您不给科利亚上课,只休息不干活……再加上三个节假日……” 看到这,安德烈基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似乎就是一位雇主对一位姑娘展开了剥削,而面对雇主不守信的行为,这位姑娘却只是: “涨红了脸,开始拉扯衣服上的皱边,可是……她一言不发。 “再加三个节假日……因此要扣除十二卢布……科利亚病了四天,没有上课……您只给瓦莉娅一人上课……有三天您牙痛,我妻子允许您下午不上课……十二加七等于十九。扣除后还剩……嗯哼,四十一卢布。对吗?” 即便如此,对方的剥削似乎仍未结束: “除夕晚上,您打碎了一只茶杯和一个茶碟。扣除两卢布……那茶杯很贵重,是祖传的,不过……算了吧,上帝保佑您!我们哪能一点不受损失呢? 后来,小姐,由于您照看不周,科利亚爬到树上,把上衣撕破了……该扣除十卢布……有一个侍女,也因为您照看不周,偷走了瓦莉娅的一双皮鞋。您样样事情都得照看好才是。您是拿薪水的,因此,这么说,还得扣除五卢布……一月十号,您在我这儿拿了十卢布……” “我没拿!”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小声说。 “可是我这儿记着呢!” “哦,那就……好吧。” “四十一减二十六——余十四……” “我只拿过一回……”她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在您太太那儿拿过三卢布……此外我再没有拿过……” “是吗?您瞧瞧,这笔钱我可没有记上!十四再减三,余十一……好吧,这是给您的钱,宝贝儿!喏,接着:三卢布,三卢布,三卢布,一卢布,一卢布。请收下,小姐!” 面对这种刻薄的不能再刻薄的克扣,甚至说看得安德烈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那位这位可以的姑娘又是一个什么反应? 她只是: “她接过钱去,手指哆哆嗦嗦地把票子塞进衣袋里。 “merci(法语,谢谢),”她小声说。”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对他说谢谢?! 不等看的怒火中烧的安德烈先说点什么,这篇小说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反转,只因那位剥削人的雇主,此刻竟然有着跟安德烈一样的怒气: “我跳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快步走着。我气愤之极。 “您为什么要‘merci?”我问。 “您给了钱……” “可是要知道,是我克扣了您,见鬼,是我抢了您!要知道是我侵吞了您的钱财!您为什么还要‘merci’?” 看到这里的对话的安德烈愣了一次又一次,怎么这位雇主说的全都是我想说的词啊?! 而面对雇主的质问,这位姑娘只是说道: “在别的地方,人家根本不付我钱……” “不付钱?这毫不奇怪!好了,刚才我是跟您开玩笑,给您上了残酷的一课……您那八十卢布我如数付您!钱都放在信封里了!可是人难道能这样软弱?您干吗不提出抗议?为什么一言不发?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人不应该以牙还牙吗?做人难道能这么窝囊?” 她苦笑了,但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能这样的。” 我请求她原谅这残酷的一课,把八十卢布全给了她,这使她大为惊喜。她胆怯地说了一声“merci”,走了出去……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想道: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强者可真容易啊!” 看到这样一个惊人的结局,本来怒火中烧的安德烈此刻却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样一言不发,等这阵眩晕过后,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就再次烧了起来。 即便他或许不必面对文中这位姑娘的窘境,但是他真的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吗?他在克拉耶夫斯基那里,在那些先生那里,难道就不是窝囊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而只是敢听着吗? 一想到这里,安德烈就真的恨不得一把抓住这篇小说的作者,抓住他的手,死死抓着不放,只为问他一句:“那能怎么办呢?” 不过或许也不用问,因为他似乎已经把他想说的和应该有的应对方式全都写下来了 就当年轻人安德烈因为这边小说一会儿情绪激动一会儿又格外低沉的时候,在圣彼得堡的另一处,一位刻意起得很早的年轻姑娘,此时此刻也是有些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昏暗的景色,抑制住自己的困意的同时,也在等着自家的仆人将她想看的那本书给带回来。 在这个尚未明亮起来的早晨,她的思绪摇摇晃晃的同时,也是很快就想到了最近同那位作家和诗人的书信往来。 本来或许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展,但或许是那晚的时候太惊艳,亦或者是那晚的月亮太特别,或者说对方给自己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总之,确实有了书信上的往来。 开始的时候其实也觉得并不会说太久,但是不知为何,对方所说的一切对这位年轻的姑娘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是对方隐藏在诙谐、闲散叙述中的那种开朗的人生态度,难以克制的关照他人的情怀,真的给了她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正是因为有这种难言的好感,她才会主动从别人那里打听了一些事情,并且在打听完后愿意为正处于困难时期的对方做点事情。 有点遗憾的是,这位姑娘的父亲正值壮年,她大概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继承一笔大的遗产,因此她暂时其实不能拿出太多的钱出来。 不过倘若对方跟她开口,那么她肯定还是能拿出更多的,岂料对方不仅没跟她继续开口,反而还推辞了一番,好在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从别人那里,这位姑娘基本上已经了解到了米哈伊尔现在的处境,吃住都非常一般,而他为了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不仅在拼命写稿,而且竟然还进行了一场豪赌,似乎准备赌上全部的身家以及冒着欠债的巨大风险去出版一部文集。 尽管这位年轻的姑娘从未体验过欠债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米哈伊尔的处境以及可能面临的风险,正是由于对米哈伊尔境况的一点莫名的担忧,这位姑娘才会突然做出了那种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何,当娜佳向文化界的不少人士打听了消息之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位前途无量的新星的投资行为实在是古怪,简直就跟疯了一样,否则怎么会如此不顾后果? 但是从跟米哈伊尔的信件往来中,娜佳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米哈伊尔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说还会不自觉地就被对方信中流露出来的积极的情绪所感染。 那么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对自己的举动又是怎样的一个看法呢? 这些问题直到现在还萦绕在这位姑娘的心头,不过在询问之前,她还是非常想看看对方答应她新写的诗歌到底是什么样子。 尽管对方的诗歌写得非常好,但是那位米哈伊尔先生似乎很少动笔,除了那一首诗歌以外,竟再也找不出任何一首他的别的诗作,这在彼得堡的诗人里面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但如今的话,总算是又能看到了。 这位姑娘就这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良久,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明亮了起来,而她家的仆人也终于是将一本厚厚的文集给买了回来。 看得出来,为了买到这部文集,她家的仆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狼狈,似乎是经历了一场相当麻烦的战斗。 这么难买吗?这位姑娘开始想道: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投资成功了? 还清债务对他来说就不再是问题? 想到这里,这位姑娘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明快起来,以至于她拿着这本厚厚的文集走到了屋外明亮的地方,准备找到一个最佳的位置来进行阅读。 而当做好准备后,她便毫不犹豫,直奔目标,甚至连小说都忍住了没有先看,而是径直看向了诗歌。 于是米哈伊尔的新诗歌就这么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和蔚蓝色的原野。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和连绵的群山。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大海, 和百盛开的峡谷.” 就这么短短几句,一下子就将这位姑娘拉入到了一种宏大辉煌的感觉里面去,而在这种感觉当中,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某个人的影子: “我战胜了冷漠无言的冰川, 我创造了自己的理想。 我每时每刻都充满了启示, 我时时刻刻都在歌唱。 我的理想来自苦难, 因此为人所爱。 谁能与我的歌声媲美? 无人、无人媲美。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而一旦天光熄灭, 我也仍将歌唱……我要歌颂太阳 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光!” 一万字奉上,求求月票,月初是双倍月票,感谢大家了。 另外感谢“风雨门”、“猫瘫”、“西方八一”、“蒙彼利埃亻”、“伊阿科斯”、“十七的刀削面”的打赏,非常感谢! 困了,睡醒之后接着战斗(瘫) (本章完) 第77章 开宗立派 第77章 开宗立派 在读《我来到这世上为的是看太阳》这首诗的第一遍时,娜佳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念出声来,尽管这首诗似乎与如今的诗歌主潮并不相符,但娜佳还是被这首诗中那种生命的张力、铿锵的节奏以及对于光明和理想强烈的渴望,给震撼的头晕目眩。 怎么会有这么强而有力的诗歌呢? 并无太过复杂的辞藻,也并无过分繁琐的形式,而是用一种相当简朴的结构唱出了宛如太阳一样辉煌的音律。 而除此之外,这位姑娘还从这首诗中看到了那位眼神深邃的青年那奔放的激情和傲岸的个性,有如此强烈的生命力,他又怎会被别人的流言蜚语和议论打倒? 有如此崇高的精神,他又怎么轻易接受别人的钱财? 在看到这首诗后,这位姑娘之前的一些疑惑一下子就全部想通了,感到豁然开朗的同时,这位姑娘也是忍不住又将这首诗给念了一遍。 但无论她怎么调整语气和节奏,似乎都还是不能找到这首诗那种独特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姑娘真的想直奔米哈伊尔的住所,请他亲自为自己朗诵这首诗歌。 可看了看自己身上并不好看的便服以及多少有些凌乱的头发,这位姑娘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这个想法,转而匆匆洗漱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首诗歌还是在她的脑中不断回响。 而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但有些人是真的克制不住。 就在《彼得堡文集》发行的这天,虽然心里面确实牵挂着这件事,但是米哈伊尔依旧睡得很香。 住宿环境差是差了点,但米哈伊尔的睡眠质量是真的还可以,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而就当米哈伊尔还沉浸在美梦里的时候,几声粗暴的敲门声一下子就将他惊醒。 接着门外就传来了屠格涅夫那熟悉且激动的声音:“亲爱的米哈伊尔!快开门!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不知道还以为谁要查我水表呢. 虽然稍稍有点起床气,但是都哥们,米哈伊尔也不可能真把屠格涅夫晾在外面,于是就只能打着哈欠跑去开门,结果门刚开,屠格涅夫就一把抓住米哈伊尔的手喊道: “多写写诗吧!行行好吧米哈伊尔,你就多写一点吧。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俄国没有多少大诗人,有独创的精神的大诗人就更少了。你尽管才写了两首诗,但是不知为何,特别是这次的这一首,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着一种潜藏着的未知的新风向!” 听到屠格涅夫的话,米哈伊尔也确实是惊讶了一下。 严格意义上来说,屠格涅夫感受到的确实没错,《我来到这世上为的是看太阳》这首诗可以说是俄国象征主义诗歌的杰作,而象征主义这个艺术概念第一次被正式提出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1886年的艺术之都老巴黎,由诗人让·莫雷亚斯发表《象征主义宣言》首先提出这个名称。 艺术概念这种东西,一方面是对某一新的艺术风向的总结,另一方面也标志着新的艺术形式的出现,这就好比维克多·雨果的《〈克伦威尔〉序言》成为法国浪漫主义的理论纲领一样。 而无论是在哪个领域,开宗立派往往都是最高的荣誉,即便提出这个概念的作家或者诗人并没有与之对应的优秀作品,但只要由他率先提出,那就意味着文学史上绝对会有他的名字。 同样的,要是在自己所处的时代提出,并且得到了很多作家和艺术家的认可,那无疑就意味着掌握了这一派最大的话语权,并且多半会在艺术界拥有巨大的威望和影响力。 另外话说回来,在这一时期的俄国,米哈伊尔其实觉得象征主义还真挺好使的。 就比如我要歌颂太阳,这太阳在不同的人眼里大概有不同的意味,在别林斯基眼中,这太阳无疑意味着对民主、革命以及光明的未来的追寻。 但在俄国的那些老保眼中,把太阳理解为沙皇陛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指不定他们中还有人可能会夸道: “看啊!这位诗人怀着多么高尚的感情!每两句就要提一下那辉煌的太阳,而在我们俄国,又有谁是能让这位诗人始终念念不忘的呢?” 当然,前提是要掌握一定的话语权,不能够任由别人去理解和诠释,不然光是提到某个字眼可能都有罪。 总之,在合适的时机,米哈伊尔当然会选择站出来提出某一艺术概念,既是积累威望的一种方式,同时可能也会成为保全自己的一种手段。 不过该说不说,如果米哈伊尔丧心病狂一点,把那些在后来会造成巨大影响力的艺术概念全都提出来,那么毫不夸张的说,文学史上将会写道: “整个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都是属于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的世纪,所有有影响力的艺术概念和形式都能从他那里找到源头.” 幻想了,米哈伊尔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那间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脑袋的小斗室,又开始幻想了 好在在幻想地流口水之前,屠格涅夫激动的声音就将米哈伊尔给拉了回来。 而面对激动的屠格涅夫,米哈伊尔只是摆了摆手,随即淡定的笑着道:“是的伊凡,你的感觉没错,我对新的艺术风向确实有了一点想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候我彻底把我的想法完善好了再告诉你。” “上帝啊!竟然是真的!我感觉的没错!” 屠格涅夫本来就隐隐有所感觉,听到了米哈伊尔的这番话后顿时就喊出了声:“你就先告诉我吧米哈伊尔!我向上帝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 米哈伊尔:“.” 信你还是信我是彼得大帝. 你个碎嘴子能藏住事那才叫怪了 正当米哈伊尔琢磨着如何委婉的拒绝时,门外就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米哈伊尔!我们的文集估计真的能卖完了!” 伴随着一声狂热的呼喊,涅克拉索夫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位有些羞怯但同样非常激动的金发年轻人。 米哈伊尔:“?” 你们组团来我家团建啊? 说的是五章,也就是一万字,但是有些地方不好拆开,就压缩成三章了,咳咳. 不过也看到大家的评论了,真的谢谢各位的订阅,五一我也不准备出门了,就在家里好好码字吧,争取多搞点。 月票也很给力,已经一千张了,所以先发这一章,白天的时候我继续再来两章,能写更多肯定也发更多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比心) 我会努力的(捏拳) 另外看到有老爷在问,那就来个群号吧,聊天吹牛打屁都可以,但是不能轻易键太狠,咳咳。 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群号:307658483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我继续加油了! (本章完) 第78章 收益与幻想的老陀(二合一) 第78章 收益与幻想的老陀(二合一) 对于涅克拉索夫的到来,米哈伊尔其实还是能理解的,毕竟文集的销量确实关乎他跟米哈伊尔的生死存亡问题,万一真的失败了,涅克拉索夫可能再也不能在帕纳耶娃面前直起腰杆了,而米哈伊尔,也真的得考虑要不要忍痛吃一吃软饭了 正是因为这样,不同于米哈伊尔的婴儿一般的睡眠,涅克拉索夫在文集发行的前一晚激动的根本睡不着,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个晚上,涅克拉索夫索性直接就不睡了,而是穿上衣服准备观察一下书店那里的情况。 像圣彼得堡比较知名的书店以及咖啡馆之类文化氛围比较浓郁的地方,涅克拉索夫在米哈伊尔的建议下,也已经跟这些地方的老板打过交道了,了不少钱,但确实也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复,那么剩下的就是看文集的表现如何了。 而涅克拉索夫本以为自己早的已经有点过分了,岂料竟然有人跟他是差不多的时间,并且对方去的也是书店。 怀揣着激动和忐忑的双重心情,涅克拉索夫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就开始蹲守,准备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涅克拉索夫的心情越来越激动,以至于到最后他再也待不下去了,一个原地起跳就来找米哈伊尔了。 然后路上又恰好碰到了拿着文集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打了个招呼后,眼见对方似乎也为米哈伊尔的新作品而感到震颤,涅克拉索夫索性就拉着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起来了。 得知事情经过的米哈伊尔:“.” 看来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了懒觉了. 而涅克拉索夫到来后,他跟屠格涅夫还有一旁的老陀自顾自地激动了半天,激情地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们三人便齐齐看向了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给我们念念你的诗歌吧!再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比你那首诗歌更能提振精神的了!” 米哈伊尔:“.” 我都还想睡呢,哪来的劲给你们念. “等我洗漱完我们出去了再说吧。” 眼见几人在他这间小斗室里都快抱在一起了,米哈伊尔明白自己根本是睡不了了,于是索性就邀请几人等下一起去走一走然后喝上一杯茶或者咖啡。 米哈伊尔并没有让他们三人等太久,没一会儿功夫,四个看上去差别不小的男人就走在了大街上。 其中穿的最好看起来最体面的那个人就是老屠,稍微次一点的是老陀,再次一点的是涅克拉索夫,处于衣物生态链最低端的,无疑就是一件大衣穿了三四年的米哈伊尔。 不过隐隐约约的,这样的一个小团体似乎是以米哈伊尔为中心。 四个男人就这么径直朝着彼得堡内一家比较有名的咖啡馆走去。 在如今的俄国,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区域依旧在过着以前的那种传统的农耕生活,唯有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这两个大城市,才稍稍跟得上此时欧洲老法老英那边的时尚。 这些时尚的表现的其中之一就是咖啡馆这样的公共空间的出现,有文化或者对文化有兴趣的人往往朝这里聚集,谈论谈论艺术哲学再吹吹牛逼,最不可少的自然就是议论国事。 当然,在圣彼得堡肯定没有革命老区老法那样那么的明目张胆,更多的还是在私底下的沙龙里进行。 即便如此,很多受过教育的年轻人亦或者是非常崇尚欧洲那边文化的俄国人,出于赶时髦亦或者是别的原因,往往都很乐意在这里逗留上一阵。 正常情况下,咖啡馆这样的地方的话题多种多样,聊什么的都有,但今天却是格外的统一。 当米哈伊尔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咖啡馆这样本应非常嘈杂的地方此刻竟然有些安静,只有一个大声念着小说的声音在这里回荡。 一般来说念小说这种事情往往都在私底下进行,毕竟公众场合下人那么多,又怎么能确定每一个人都会对同一篇小说感兴趣嗯? 不过或许是因为最近那位叫米哈伊尔的作者的作品非常精炼和简洁的缘故,总之有相当多的人都愿意点时间来看一下或者听一下,而目前正在念的这篇小说,无疑就是文集中刚刚出现的那篇《窝囊》。 等到这篇小说念完之后,咖啡馆顿时热闹的像沸腾的开水一样,讨论声一时之间四起,有不少都传到了米哈伊尔的耳朵里: “明明是在要自己应得的钱为什么还这么唯唯诺诺?自己的东西就应该自己争取!一味的忍让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的。” “瞧您,说的太简单了,有些时候是想还手就能还手的吗?总有什么人和什么制度在捆住你的手脚,让你动弹不得!” “你说的是?” “嘿!彼得罗夫!你怎么在这装起了糊涂?” “她那一声声merci实在是让我有些受不了,无法反抗不公,但为何又要下意识地接受这件事呢?比起行动上的窝囊,心灵上的窝囊才是最致命的!” 正当米哈伊尔认真听着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屠格涅夫突然开口说道:“米哈伊尔,倘若他们要是认出你的话,那么一定会请你在大家面前讲两句的!可惜你就在各种各样的沙龙和聚会上出现的太少,否则他们一定能认出你的!” 米哈伊尔:“.” 还讲两句,讲什么,讲我们俄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别的地方也就算了,真当沙皇陛下的光芒照耀不到自家门口的一家咖啡馆里吗? 摆了摆手将这件事应付了过去,几人就多少点了点东西准备醒醒脑,至于说诗歌什么的也不用米哈伊尔来念了,不多时,咖啡馆里就又出现了激情诵诗的声音。 比起小说带来的追问和思考,这首具体指向不明却格外宏大颇具生命力的诗歌,带来的则是更加剧烈的情感冲击,以及某种莫名的心潮澎湃。 诗歌本身就是极致凝练且蕴含着巨大情感浓度的艺术,再加上它一直以来的艺术桂冠的崇高地位,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能让更多人更加直接地受到冲击。 这就导致这么一个问题,身处咖啡馆的米哈伊尔真的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四面八方全是激越的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即将发生暴动一样。 而不同于米哈伊尔的头疼,桌上其他三人则是略带艳羡地看着周围的场景,然后涅克拉索夫忍不住看向米哈伊尔说道:“听啊米哈伊尔,他们全都在谈论你,如果有一天我的诗歌能有这样的待遇,那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你这次的这首《在路上》就已经足够好了。” 听到涅克拉索夫的话,米哈伊尔颇为认真地回道:“我从中能感受到你的勇气和真挚的情感,它接下来肯定会被人反复提起的。” “谢谢你的肯定米哈伊尔。” 听到这话,涅克拉索夫感动的同时,想到了什么的他也是忍不住问道:“对了,我能问一问吗?你这首诗中的太阳究竟代表着什么?如果纯粹是自然景象的话,是不必如此反复强调的。” 面对这个问题,米哈伊尔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说道:“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答案,而抓住那个情感爆发的瞬间,感受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和隐秘的角落,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对。” 涅克拉索夫在恍恍惚惚中似乎领会到了什么,于是当即就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觉得我在你的这首诗歌里看到了新的表现手法,或许接下来我也可以试着用一用。” “你看着来吧尼古拉,从我们文集当下的销量来看,估计你马上就能摆脱掉你身上的债务,然后好好写诗写上一段时间了。” 对于涅克拉索夫这种未来的大诗人来说,别人的艺术经验往往都会成为他成长过程中的养料,而不会造成太多的干扰,所以米哈伊尔倒是也不担心这首诗歌会对他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而在听到摆脱债务这句话时,本来还有点羞怯的老陀一下子就像触发了某种开关一样,立马就开口问道: “尼古拉和米哈伊尔,这部文集你们一共印刷了多少本呢?看现在这个架势,我估计两千本都有可能全部卖掉。” 定价不便宜他是知道的,为了能够早点看到自己的小说以及别人的小说,老陀早早地就出门买书了。 而倘若不是凭借着《穷人》这部小说在涅克拉索夫那里拿到了一百多卢布的稿费,买这本书的钱说不定真的会让他感到肉疼。 不过即便如此,由于还了一些债务再加上为了庆祝买了一些东西,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突然发现自己这笔刚到手的稿费似乎已经快见底了. 言归正传,从《彼得堡文集》现在的销售情况来看,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的这场豪赌大概率是已经成功了,一本三卢布,两千本的话就是足足六千卢布! 即便扣除成本,应该还有不少的盈余,估计都快要赶上他继承到的那份遗产了! 真好啊,米哈伊尔他的豪赌好像真的要赌赢了,所以说,他说的话应该也是对的. 眼见问出这个问题的老陀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米哈伊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正当他想糊弄一下或者卖卖惨,谁知兴奋的涅克拉索夫直接就说道: “不止!我们足足印了四五千本!而且有一部分根据米哈伊尔的意见,弄成了典藏版和纪念版,这部分的书价格将卖的更高!” 米哈伊尔:“.” 眼前一黑了老涅 米哈伊尔眼前一黑的同时,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则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五千本,就算按现在的价格来看,那也能足足卖到一万五千卢布! 几乎是他拿到的那份遗产的十倍了! 而假如米哈伊尔只投入快两千卢布的话,那么这就是百分之二三百的回报率! 一念至此,米哈伊尔的那句话又开始在老陀的耳边回响了: “要知道,敢于全部投入进去,这也是一种智慧的体现。” 既然米哈伊尔能如此,那我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未尝不能. 幻想了,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又开始幻想了 当老陀陷入幻想的时候,屠格涅夫则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了,典藏版是什么?我也从书店的店员那里听说了,据说现在还没有开始售卖。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就是这部分书的话,我们用了更好的纸张,插图也更加精美,封面和包装用的也全都是最好的。到时候应该专门提供给那些有深厚的艺术修养和良好的教养的家庭,他们应该会有兴趣的。” “哦?” 听到这里的屠格涅夫顿时就来了兴趣:“那我就不得不来上一本了,你们的售价是多少呢?” “米哈伊尔说至少十卢布。” 有点不太自信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涅克拉索夫才继续说道:“而且要看后续的销售情况,卖得很好的话,可能就不止这个数了。” “嗯?” 听到这个价格的屠格涅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洒脱一笑:“一点也不贵,甚至说我觉得更高一点也没关系,等到时候我一定会买一本的。” 看着屠格涅夫吹牛逼的米哈伊尔:“.” 生活费到了没有你就开始不贵,我可是听说你又在四处借钱了. v我五十卢布看看实力. 米哈伊尔有点无语地摇了摇头,但是从屠格涅夫的反应来看,这点钱对于那种有实力的贵族而言,确实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总之就是,搞个典藏版什么的确实有搞头,价格或许也可以定的更高一点,毕竟割别人的韭菜哪有割贵族老爷们的韭菜来的爽? 当米哈伊尔开始重新思考定价的时候,一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到这个价格后身体又是一震。 紧接着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便愈发火热了起来. 久等了久等了,明天依旧日六,应该还是今天这个时间,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79章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第79章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那天在咖啡馆听完屠格涅夫吹牛逼后,尽管米哈伊尔似乎马上就要有钱了,但是眼见屠格涅夫的口气那么大,米哈伊尔还是撺掇着让屠格涅夫来付这顿喝咖啡的钱。 看得出来,屠哥的兜里似乎真没几个子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当即就大手一挥表示道: “没问题!这点钱我付了。” 这潇洒的风度让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又是一阵羡慕.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要不是老屠他妈死的早,不然指不定老屠还在哪个地方背着债苦苦煎熬呢。 虽然老屠的妈没了,但他确实变强了呸!什么地狱笑话,抽空我得敲敲木鱼了。 老屠把钱付了之后,几人又颇为热切地交谈了好一阵后,便各回各家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在分别前,米哈伊尔也是看出了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焦虑,于是当即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费奥多尔,放心吧,不用担心你小说的事情,我向你保证,它会轰动半个圣彼得堡的,到时候你将会看到很多人都在谈论它。” 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才见面几次,他竟然就叫我费奥多尔了 看来我们确实已经不生疏了。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内心振奋的同时,也是听到了米哈伊尔继续道:“不过希望你能在成名之后保持清醒,你知道,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一直成功,而作家和艺术家往往会面对更多的诘难和磨难,所以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最好都要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 陀思妥耶夫斯基:“?”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在成功. 面对米哈伊尔的这番相当真诚的话,陀思妥耶夫斯基当然是点头应是,但在分别后,他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暂时还跟他同行的涅克拉索夫问道:“尼古拉,米哈伊尔当时在圣彼得堡成名的时候,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他难道没有表现得很高兴很激动吗?” “没有。” 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后,涅克拉索夫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面对我们大家热烈的称赞、追捧和欢呼,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相当平和,甚至还反过来安抚维萨里昂那过于激动的神经。我再没有见过比他更为谦虚的人了。” 哦对,他在收到稿费的时候还是很激动的,涅克拉索夫在心里补充道。 当然,这句话涅克拉索夫就不跟陀思妥耶夫斯基讲了。 而且谁知道米哈伊尔到底激不激动呢?说不定他只是演给别人看开玩笑的,涅克拉索夫在心里这样想道。 “真是一位圣徒一般的人啊!” 听到涅克拉索夫的回答,陀思妥耶夫斯基当即就惊叹地摇了摇头,然后把米哈伊尔的那些话暗暗装到了内心深处。 当然,听是听了,但是随着接下来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小说的次数越来越多,听到越来越多的人都在谈论着自己,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好在是听到米哈伊尔的小说和诗歌的次数也很多,爱装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学终究还是没有装的太厉害. 而时间转眼间就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关于《彼得堡文集》的销售情况,尽管在实地考察之后,米哈伊尔发现它卖得确实很好,但为了稳妥起见,米哈伊尔还是决定等上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在等待的这些时间里,由于一直在幻想着自己可能要成为富翁了,米哈伊尔多多少少有点心神不宁,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多少也搁置了一点,但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米哈伊尔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于是一来二去之下,闲的无聊的米哈伊尔就试着对自己的生活以及周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做一个简单的记录。 当然,其实也算是练笔了,像老屠的《猎人笔记》就是经典的笔记体小说,差不多就是一边写日记一边讲自身的经历和抒发感想。 米哈伊尔在做的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事情。 不过涉及到自己的个人生活,米哈伊尔多多少少还是修饰了一番: “十五号,星期四。又是学习德语的一天,我感觉再过不久,我应该就能掌握这门语言了,继续努力吧。” “十六号,星期五。去帕纳耶夫家聚会的一天,在这场聚会上,我同维萨里昂他们谈论了许久的文学和艺术,我喜欢听他们谈这些,有时候听到格外打动人的地方,我的心情又是多么畅快啊。” “十九号,星期一。又是努力学习的一天,我在啃黑格尔的哲学书籍了。尽管有些地方有点晦涩,但当真正读懂他的思想的那一刻,我还是感到了由衷的喜悦。” “二十三号,星期五。依旧在帕纳耶夫家聚会,我向他们请教了一些哲学问题,这些可敬的先生对于这些哲学问题的理解相当深入,我跟他们交流了许久” 这是笔记里能写的东西,而那些不能写的,差不多就是米哈伊尔对于老陀这阵子的变化的观察。 俗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而像老陀这样文学圈里的纯金,自然就更不可能被轻易埋没。 随着《彼得堡文集》发行了一段时日后,关注老陀的《穷人》的读者就越来越多,有赞扬也有谩骂,不过在别林斯基这个小圈子里,大部分人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这部作品都是非常真诚的赞美。 差不多就像后来帕纳耶夫在他的回忆录里所说的那样: “文学界的每一个新的现象,每一个新的天才都会令我感到说不出的喜悦:我对文学上的每一项成就都感到高兴,我从未产生一丝一毫的嫉妒之情。 恰恰相反,我的本性需要有权威,需要卡莱尔所说的英雄,需要崇拜——由于没有真正的英雄,我就崇拜那些由我亲近的人们创造出来、受到我的信任和敬重的小偶像。” 对于权威和英雄的需要,其实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但是对于目前这个时代,尤其还是在俄国,这种风气就更加盛行。 帕纳耶夫他们当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不留余地的在各种沙龙和聚会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吹嘘,从而让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声传得更远更加响亮。 目前圣彼得堡的文化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将会是米哈伊尔之后的又一位新星。 老陀的作品确实值得这样的名声,但老陀这个人多少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名声,一方面他在上流社会的聚会里有些自卑,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的文学才华感到自傲,这就导致他有时候确实是盛气凌人。 而与此同时,老陀确实也越来越沉浸在这份名声里面了,并且开始受别人的邀请亦或者自己主动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沙龙和聚会,不过这倒也是如今俄国的年轻人们的通病,老屠也有这么个毛病。 只能说,这个岁数了,人的性格什么的确实已经基本定型了,随着名声越来越响亮,老陀也确实越来越爱装逼了 好在令米哈伊尔感到有点欣慰的是,或许是因为他此刻的名声什么的要比老陀大上一些,并且表现出了异常谦逊的态度,这就让老陀虽然开始装逼,但总归是没装的那么狠。 而且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豪赌的成功让老陀心生敬意,总之老陀装归装,但面对米哈伊尔的意见和提醒,老陀多多少少还是收敛了一点。 怎么说呢,也行吧,至少老陀可能不会因为装的太狠导致被人排挤什么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近总感觉老陀在观察我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想学习学习我在这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那就很好了. 关于米哈伊尔的这个想法以及这点疑惑,或许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刚刚写完的那封信可以解答: “给米·米·陀思妥耶夫斯基 现在匆匆给你写信,因为我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你实在是难以想象我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到处都是难以置信的尊敬,对我的好奇心十分强烈。 我结识了许多有地位的人,奥陀耶夫斯基公爵请我屈尊赐教,索洛古勃伯爵懊丧万分。帕纳耶夫对他说,有一个多才多艺的作家,会把除了米哈伊尔以外的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索洛古勃伯爵问遍了所有的人,跑到克拉耶夫斯基那儿,突然问他:“这个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谁?我在哪儿能弄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克拉耶夫斯基回答他说,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愿赏光使你蓬荜生辉!这倒真是这样. 另外我还想再跟你讲一件事哥哥,你简直不知道在那位米哈伊尔身上到底有多少奇迹,我对他了解的越深,我就对他越是敬畏。 而最近这段时间,我为了从他身上学到点什么,正在观察他平时到底都在干什么,并且做了一个简单的记录,我在这里先简单告诉你一些: 十六号,星期五。米哈伊尔在帕纳耶夫家跟人打了半天的牌,打到最后,所有人都不肯跟他再打了! 二十三号,星期五。米哈伊尔依旧在跟人打牌,这一次他似乎刻意输了一些钱,维萨里昂激动坏了. 二十四号,星期六。米哈伊尔还在打牌!我怀疑下一次聚会他应该还会跟人打牌 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从中看出特别的东西,但我相信我迟早会发现的,或许打牌有益于智力的发展?我觉得我也应该试一试了,最近我一直沉浸在各种荣誉中,很少有时间打牌了。 但下次聚会的话,我或许会认真打上一会儿” (本章完) 第80章 向别林斯基伸出手 第80章 向别林斯基伸出手 当时间又一次来到去帕纳耶夫家聚会的日子,米哈伊尔只在房东帕甫洛芙娜那里简单喝了杯茶水就出了门,而在路过咖啡馆之类的地方的路上,米哈伊尔似乎依然能听到一些议论《彼得堡文集》里的作品的声音。 具体是哪篇作品米哈伊尔没有听清,但他确实又见到了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然后刚刚地仰起自己的头,对着圣彼得堡这段时期有些灰扑扑的太阳,激情地念诵起了诗句: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而一旦天光熄灭, 我也仍将歌唱……我要歌颂太阳 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光!” 感觉自己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的米哈伊尔:“.” 不得不说,米哈伊尔的小说依旧得到了很多讨论,但他的诗歌在这段时间似乎传播的要更广一点,尤其是对于上流社会的人而言,他们对米哈伊尔的诗歌的讨论度要远远超过了小说。 这种现象硬要说米哈伊尔也能理解,毕竟从娜佳的来信就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在这里我要热烈地祝贺你,你和你的朋友出版的《彼得堡文集》,现在哪里都有人在议论它,我在我们的圈子里也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而且大家似乎并不会只买一本,听得出来,他们对你们那些限量的典藏版很有兴趣,似乎认为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他们说:是得将我们和那些平庸的购买者区别开来,毕竟有些人哪有我们这样对于阅读的钟爱和良好的教养呢? 我也在我的圈子里帮你宣传这部文集了,这部文集真的很好,应该让更多人知道才是。另外我应该提醒你,你可以适当地将典藏版的价格提高一点,五十卢布如何?我觉得我们圈子里的人会有人愿意买单的,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而感到自豪呢!” 当时看到这的米哈伊尔:“.” 我嘞个五十卢布啊,富人的随口一说就是穷人想象力的极限都不能抵达的价格了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米哈伊尔终究是一位良心出版商,不至于这么黑心,所以搞一个四十九卢布九十九戈比可能差不多 硬要说的话,之后推出一个至尊版系列好像也不是不行? 暂且先重新回到回信上: “我非常喜爱你在这部文集里的小说和诗歌,我的父亲也是如此,对于你的小说,他说:这是一篇多么好的、充满了智慧的小说啊,它在告诫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做一个强者,万万不可过于窝囊。 平凡的人是没有未来的,而窝囊到这种程度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我并不赞同他的意见,甚至担心这样的意见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但你既然提过想听一听,那我还是写下来吧,希望这不会让你生气。 至于说你的诗歌,我敢确信,半个上流社会的人都在传唱它,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宴会里听到有人在念诵这首诗,每次念完,他们都不肯说作者的名字,只是在大家的猜测和议论纷纷中挺起胸膛。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站出来告诉他们,这首诗歌的作者叫米哈伊尔,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作家和诗人,然后念诵这首诗歌的人就嘟嘟囔囔地不敢说话了。 这是最开始的情况,相信到了现在,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作者到底是谁,我的父亲非常喜欢这首诗歌,他总是会在我们面前大声念它,他甚至在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把这首诗歌亲自念给皇上听!” 米哈伊尔:“???” 这种事情不要啊. 话说将军好像也开始幻想了,幻想自己能够见到皇上,博得皇上的欢心然后更进一步了 总之这位姑娘的信差不多就是上面所说的那样,看得出来,她发自内心的为米哈伊尔的成功感到高兴,而在说这些事情的同时,她似乎也在问米哈伊尔为什么不怎么参加各种沙龙和聚会,以至于现在很多人都非常熟悉米哈伊尔的名字,却始终未能见他一面。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低调低调,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不过再怎么说,接下来米哈伊尔大概还是要活动一下了,毕竟跟更多的人有了见面和往来,那么对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业或许也很有帮助。 言归正传,米哈伊尔在路上费了不少的时间,于是当他来到帕纳耶夫家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就位了。 见到米哈伊尔的到来,最近见到了某种热潮并且听到了某些消息的众人,此时此刻也都看了过来纷纷开口笑着道: “看啊,我们的富翁来了!我可是都听人说了,《彼得堡文集》一出现在书店里或者咖啡馆里便会销售一空!一本都不会剩下!现在大家都在为自己能有一本《彼得堡文集》而感到自豪了。” “米哈伊尔,你跟尼古拉印了多少本?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连五百本都未必能卖得出去,现在看来我大大地错了!米哈伊尔,不愧是你!我就应该相信你的判断!” “瞧瞧,我早就说过米哈伊尔和尼古拉的事业肯定能行!” “谢尔盖,当初就数你反对的最大声!看看,我们小组里的奥楚蔑洛夫出现了!” “据说典藏版都还没有开售呢,这得是多大一笔钱啊!我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米哈伊尔跟尼古拉都不用再为钱而感到发愁了。” 听着这些声音,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的涅克拉索夫笑容满面,时不时地还朝着某个方向看去,至于米哈伊尔则是颇为淡定地摆了摆手,在众人惊叹的声音中微笑着坐下。 对他来说,这件事情的成功差不多算是意料之中,不过对于在场的其他人来说,米哈伊尔的这份成功简直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毕竟又有谁敢在靠着稿费过活的时候,就敢拿出全部家当,甚至说背了一大笔的债来做一件并不确定的事情呢?最关键的是他还成功了! 现在圈内的人谈起米哈伊尔,已经不止是他那些动人的小说和诗歌了,还有他那敏锐的眼光和惊人的头脑! 而米哈伊尔坐下来后,还是看向了涅克拉索夫,问了一下文集最近的销售情况。 这方面的话一直都是由涅克拉索夫来负责,对此涅克拉索夫也是激动地回道: “已经足足卖出三千多本了!估计最迟下个星期,我们的文集就要销售一空了!到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推出典藏版了。米哈伊尔,我们的文集简直前所未有的成功,在我们之前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例子了!” “是啊,我们可要找个时间好好庆祝一番。” 跟着涅克拉索夫一起笑了许久,米哈伊尔继续问道:“那么钱什么时候下来呢?” “不出意外的话,第一笔钱应该已经要到了。怎么了?你有急用吗?那等这笔钱到我手中之后我便立马拿给你。” “我倒是不着急,不过或许应该先给亲爱的维萨里昂一笔钱。” 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米哈伊尔便看向了不远处正在跟别人说着什么的别林斯基。 说起来对于《窝囊》这篇小说,别林斯基可谓是感同身受,并且因为这篇小说而激动了许久,毕竟他的处境或许比故事里的那位姑娘来得还要更糟糕一点。 只因克拉耶夫斯基很多时候简直是把别林斯基当作牛马在用,他利用别林斯基对于工作的热情,除了重要的书籍以外又给他送来了一些诸如识字课本、儿童文法之类的小册子,统统要他评论。 强度最大的时候,别林斯基一天要写字写十六个小时,几乎是把手都给写肿了。 但是等别林斯基意识到这份剥削以后,因为结婚和他老婆怀孕的缘故,别林斯基只能是暂且忍耐了下来。 只不过在看完《窝囊》这篇小说后,别林斯基激动之余,也深深地反省了自己身上软弱的部分,或许接下来也将有所行动。 不过在他行动之前,米哈伊尔已经朝他走了过来,而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别林斯基探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宛如被阳光包裹住了的米哈伊尔向他走来。 经过前两次聚会的谈话,别林斯基已经基本上明白了米哈伊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过或许是因为文集的最终销量和盈利还没有下来的缘故,几人终究是还没有彻底明确这件事。 但现在的话. 别林斯基的心开始止不住地跳动了起来,以至于他此刻竟然一动不动,什么都做不了。 而或许也不用他做什么,米哈伊尔径直走过来后,当即就伸出了自己的手,并且直截了当地说道: “亲爱的维萨里昂,让我们开始发行新的杂志的事情吧,我们都希望您能来做主编,这件事情非你不可。而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一年八千卢布,一个子都不会少。” “我还能说点什么呢?” 身子颤抖了一下,别林斯基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说道:“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本章完) 第81章 《现代人》 第81章 《现代人》 关于创办杂志这件事,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在占据舆论的高地,那么无论当任何浪潮到来的时候,总归是有一些发声的机会,能有机会为这个时代为这个社会为个体的人争取到一些权益。 而倘若发声的机会逐渐丧失,微弱的个体的声音逐渐被其它更强更大的声音碾压过去,那么所谓的媒体和杂志其实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意义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知识分子们往往就是通过创办杂志的方式来传播思想,启迪民智,从而为新的时代的到来创造机会。 在正常的历史当中,正是在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和帕纳耶夫等一众人的努力下,才让他们接手后的《现代人》成了宣传唯物主义和农民革命思想的摇篮。 而在更后面的历史当中,一份名为《新青年》的杂志的创办,也将为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提供思想上的助力。 那么问题就来了,知识分子们都能懂的事情,伟大的沙皇陛下能不懂? 于是在1848年之后,深深忌惮革命热潮的沙皇陛下,将他那介于无形与有形之间的大手一挥,于是杂志报纸沦为了沙皇的喉舌,所谓的进步杂志和媒体纷纷被查禁,帝国上下不允许任何不和谐的声音,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不过现在的话,由于欧洲的各大革命老区还没有开始发力,俄国这边虽然管得严,但沙皇陛下的大手终究还是没有持续挥动。 但偶尔那么一挥,也搞出了一个不准创办新杂志的政策。 也就是说,如果米哈伊尔他们想要搞一份新的杂志,只能是从现有的杂志里面接手一份,然后再着手将它改造成属于他们这些人的杂志。 而在决定好搞杂志这件事之后,关于接手哪一家这个问题,涅克拉索夫他们其实讨论了很久,只因这一时期的大多数杂志都办得死气沉沉,而他们也只能在《灯塔》、《芬兰导报》、《祖国之子》等小部分杂志里面选。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们太久,随着米哈伊尔的出场,直截了当的一句:“《现代人》怎么样?我认为是最适合的。”,就解决了众人困扰的问题,从而将办杂志这件事又往前推了一步。 顺带一提,关于开办新杂志这件事情,其实算是一个半秘密的状态,米哈伊尔当然提过这件事,但更具体的细节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多说什么,毕竟要是被什么额外的因素给影响到了那就不好了。 别的先不提,只说屠格涅夫这个大嘴巴,但凡在他面前稍微多谈一点,估计他改天喝点马尿就开始吹牛逼,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件事给抖个干净。 因此尽管米哈伊尔上来就对别林斯基说了那句话,但更详细的事情,其实还是等聚会结束所有人纷纷离去后才开始谈的。 而在场的人,差不多就是帕纳耶夫和他老婆,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以及米哈伊尔。 总得来说,米哈伊尔和涅克拉索夫当然是赚到了一大笔钱,但是要想将杂志给好好办起来,这点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因此最好还是将帕纳耶夫这位既有点钱又有人脉关系,同时还是一位优秀的出版商给拉进来。 不过即便到了这一步了,帕纳耶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疑虑,只因办杂志的钱确实不是小钱,而一旦杂志陷入泥潭当中,那么即便是帕纳耶夫这种贵族也很有可能深陷债务、抽不出身来。 毕竟帕纳耶夫虽然是一位贵族,但终究是谈不上什么大贵族,经济上多多少少也会有压力的。 再就是他对于如今在俄国办杂志的看法:“有了米哈伊尔的加入,钱似乎不那么缺了,但是我觉得很难跟《祖国纪事》竞争,它已经给自己奠定了一个稳固的地位。” “是谁奠定的?是维萨里昂和属于他的那个圈子的大部分撰稿人。而且怕竞争才笑话呢。” 经过跟米哈伊尔的彻夜长谈后,已经下定决心做这件事的涅克拉索夫提醒道:“《祖国纪事》有《祖国纪事》的订户,新杂志有新杂志的订户,克拉耶夫斯基当年可没有害怕《读书文库》跟他竞争,《祖国纪事》是他赤手空拳办起来的。” “他那时候容易办。”帕纳耶夫反驳道:“最初几年,他的杂志上所发表的大部分稿件都没有钱,他即使付稿费也付得极少,现在对于不钱的稿子可不要存什么指望,尤其我们还是新杂志。 开始的时候或许可以赊一部分,但如果订户一直都不够,我们又该拿什么还债呢?” “如果认认真真办杂志,如果别林斯基在文学界的全体朋友都肯出力,为什么不能指望杂志有所成就呢?冒冒险也是好的,近几年来,人们对读书的要求大大地增强了。 本来一直有人对我预言《彼得堡文集》一定要赔钱,要不是米哈伊尔一直抱有信心,我绝对不敢印这么多本的。” 看了一眼米哈伊尔,又想了想他说过的那些话,涅克拉索夫继续道: “要是新杂志符合现代思潮,那就会有读者。一个又一个新的社会问题显然正在一天天酝酿成熟,研究这些问题不应当带着枯燥无味的学究气,而要充满着火热的激情,这样才能感染读者,唤起他们行动的渴望。凡事开头难,继续干下去就容易了。” 听着涅克拉索夫的这些话,本来就跟别林斯基的关系非常不错的帕纳耶夫倒也没有迟疑太久,而他身后的帕纳耶娃更是一直同情别林斯基的境况,不止一次地在那些贵族朋友们面前提起别林斯基的窘境,但却一直得到这样的答复: “别林斯基比任何人更不善于管理杂志的经济事务,难道他能拒绝任何一个撰稿人的要求吗?……他会把稿费预付给人家,弄得自己一文不名;并且他未必肯干这种要对别人的银钱负责的事。” 但是现在的话 在真正下决定之前,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米哈伊尔,看向了那个似乎隐没在了黑暗当中的青年。 而随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来,本来靠着椅背一直在心里算账的米哈伊尔也是反应过来,于是他重新坐直了身体,他的脸庞也重新在烛光的照射中显示出来。 看着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米哈伊尔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出了那句他似乎已经说过了很多遍的话: “我们会成功的。” 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帕纳耶夫当即就是一拍大腿,表示好,这件事情我帕纳耶夫干了! 本来帕纳耶夫就对米哈伊尔的文学才华十分赞赏,再加上这次的豪赌成功,帕纳耶夫对于米哈伊尔的信任也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步,于是他当即就说到: “我认识《现代人》现在的出版商普列特尼约夫,最迟明天我就可以去找他谈谈,不过他大概率会让我们出一笔转让出版权的费用,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就有劳你了帕纳耶夫。” 米哈伊尔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钱应该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我还有别的法子。” 这些法子简单总结一下就是一句话:贷路尽头谁为峰?! 另外换成软饭也不是不行. 至于说《现代人》这本杂志,就像之前所说,他由俄国文学圈的牢大普希金创办,并且一直在俄国文坛上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口碑和影响力。 之所以传到了普列特尼约夫这里,据说是当年牢大普希金在迫不得已整出决斗这种狠活之前,临走之前将杂志交到了普列特尼约夫手中。 而《现代人》在普希金那里称得上是一句最进步的杂志,但是到了普列特尼约夫这位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和文学院教授的手中,思想倾向就愈发温和保守,并且每况愈下。 其实硬要说的话,米哈伊尔也算是跟这位校长沾点关系,并且还跟屠格涅夫算是校友。 另外屠格涅夫在圣彼得堡大学上学的时候,果戈理也正好走了后门在那里当历史学教授,并且屠格涅夫还上过他的课。 至于说果戈理的学术水平怎么样,就像屠格涅夫在一次吹牛逼中跟米哈伊尔说的那样: “嘿!米哈伊尔,果戈理你知道吧?当年我还听过他的课呢!他的作品写得实在是好,但脑子里一点关于历史的东西都没有!说话也嘟嘟囔囔说不清楚,要我说,他在这方面确实不如我!” 虽然有吹牛逼的成分,不过事实好像确实如此,果戈理在教了一阵子书混了一阵子工资后,很快就选择了辞职,大概他也觉得再教下去可能会晚节不保. 那么言归正传,随着帕纳耶夫下定了决心,一桩桩事情也是很快就被敲定,而一直在旁边瞪大眼睛听着众人说话的别林斯基,在听到事情的最后结果时,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并且热烈地加入了这场谈话之中。 对于别林斯基而言,他曾经幻想过的那些东西似乎真的要变成现实了 (本章完) 第82章 长篇小说与见面 第82章 长篇小说与见面 关于办杂志的事情,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剩下的就是将其落实了,于是在谈完各种事项后的第二天,帕纳耶夫便登门拜访那位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普列特尼约夫。 即便这位校长确实是位高权重,正常来说也不缺钱,但在‘谁会嫌自己的钱多呢?’这个朴素观念的驱动下,他开始将《现代人》这本杂志的出版权费用开到了四千卢布每年。 好在帕纳耶夫家里的长辈跟这位校长多少有点交情,于是磨了大半天,他终于是勉勉强强将这个费用降到了三千。 而与此同时,其它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图书审查委员会认为帕纳耶夫和涅克拉索夫在政治上不大可靠,不批准他们当编辑,如果说普列特尼约夫索要的巨额费用就让别林斯基足够气愤了,那么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更是一个可怕的打击。 至于让别林斯基担任编辑工作,那就是想也不用想了,因为近几年来,由之前提到的那位反动文人布尔加林所编的报纸《北方蜜蜂》经常发表评论,一再抨击别林斯基的文章的有害倾向。 除此之外也一直有人不断地向有关部门告发,指出别林斯基在某些文章中宣传了无神论和不道德的行为,嘲笑了俄国人的古朴的感情,如此等等。 正常来说,到了这个地步,要么就是用钱开路,点钱请图书审查委员会的一位审查官过来当挂名编辑,然后一年再给人家开一笔巨额薪水。 历史上帕纳耶夫等人迫于无奈确实就是这么干的,请了一位名为尼基千科的审查官来当挂名编辑,一年足足要给人家六千卢布的薪水。 老实说,米哈伊尔完全有理由怀疑图书审查委员会就是故意卡着好借此收钱的。 只能说俄国的官僚系统,懂的都懂。 说实话米哈伊尔对这种情况算是有所预料,在他的预算里面,也确实包含了这笔开支,但就在他要开口跟帕纳耶夫和涅克拉索夫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倒是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先把米哈伊尔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小声说道: “米哈伊尔,不然就由你来当这个编辑,你觉得怎么样?” 米哈伊尔:“?” 不是哥们!你们两个在政治上不可靠,难道我就是沙皇陛下麾下的大忠臣了吗? 就在米哈伊尔觉得这个想法颇为荒唐之际,就听到涅克拉索夫继续道:“米哈伊尔,老实说,虽然很多人都对你的小说不满意,但你的诗歌实在是好,并且在上流社会传播的很广,所以很多先生对你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你来的话,虽然还是很有可能会被卡住,但我们为此付出的卢布可能会少上一些。 而且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那就是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其实跟图书审查委员会里一位很有影响的先生关系很深,而他很疼爱的小女儿娜佳最近似乎很关注你的消息” 米哈伊尔:“???” 啊? 我米哈伊尔一生,不弱于人! 你这不是强逼着一个正经人去吃软饭吗?! 这对吗? “当然,我们绝没有勉强你的意思,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开口。而且即便将军愿意开口,这件事也未必能成,估计还是要点钱请一位审查员来挂名,但销应该会少很多,我估计至少能少两三千卢布.” 米哈伊尔:“.” 多少? “放心吧尼古拉和帕纳耶夫。” 想了想那两三千卢布,米哈伊尔终究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我愿意去试试,当然,这事不一定能成,要知道,我只跟那位姑娘见过一面.” 这倒不是假话,除了那次聚会见面以外,两人更多的只是书信往来,目前的话,熟倒是应该能说熟了,但能不能拜托对方帮个忙,米哈伊尔觉得稍微有点不好说。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试一试吧。 毕竟这年头文人们吃软饭确实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米哈伊尔这样确实算是很含蓄的. 不过在米哈伊尔这么做之前,由于他们的行动并不避人耳目,所以关于他们要办杂志的消息迅速地就在圣彼得堡的文学圈子里传开了。 文学圈就这么大,再加上这个消息足够让人惊讶,因此传播速度也是异常的快。 最初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但在陆陆续续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又纷纷开始嘲笑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是纸上谈兵,到时候一定会赔的裤衩子都不剩。 不过有些时候,有人会这样喊道:“但是那个米哈伊尔好像也参与了!” 往往这个时候,嘲笑的声音都会暂停那么一下,毕竟现在圈子里除了流传着米哈伊尔的文学才华的传说以外,他那堪称传奇的豪赌成功的经历,也被人提起了一次又一次。 在很多人眼里,这点钱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这种举债投资,随后一下子摆脱困境的行为,确实就如同有些浪漫主义的小说一般,颇具浪漫和传奇色彩。 但是这种莫名的敬意持续的时间并不久,毕竟成功一刻谁都有,别拿一次当永久,一次成功又不意味着第二次还会成功。 而且如今的杂志市场,某种程度上确实已经很饱和了,基本上什么类型的杂志全都有,这其中《祖国纪事》以及另外一家杂志更是占据了很大的市场,跟这样已经确定地位的老牌杂志竞争,确实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因此嘲笑声很快就重新响了起来: “出版文集跟开办杂志可是两码事,我敢打赌,审查官这一关他们都过不去。” “他们哪来这么多钱呢?我估计出版文集的利润应该不够,要是背了债务的话,杂志估计就更办不好了。” “瞧瞧他们,没一个有作为出版商的经验的。” 当然,会开口嘲笑的,其实大多都是跟别林斯基的文学团体不太对付,亦或者是担心这件事侵害了他们原本的利益的人,而在这些人当中,最大为光火和批判这种行为最厉害的,无疑还是《祖国纪事》的发行商克拉耶夫斯基。 本来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出版的《彼得堡文集》大获成功这件事就已经让他很没面子了,让他一连几天都不好再参加什么聚会,但是等风头稍微过去了一点,克拉耶夫斯基还是在有些人那里说道: “瞧,我其实私下里觉得他们会成功的,但是有些事情确实不好明说,现在来看我的猜测并没有出错,只希望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庆祝太久,而忘记了给我稿子” 这件事只是没面子,财政方面倒是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说不定将米哈伊尔和那位崭露头角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新作放上去后,杂志的订阅量又会迎来一波很大的增长呢! 但米哈伊尔他们开办新杂志这件事,无疑已经触碰克拉耶夫斯基的底线了,一方面意味着别林斯基这位非常好用的主编或许要就此离开《祖国纪事》编辑部,另一方面出现了一个新杂志来跟他们竞争,这再怎么样都不能说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他自认为对于别林斯基和米哈伊尔都有提携之恩,但眼下他们竟然自作主张的突然开办一家杂志,甚至都没知会他一声! 总之,克拉耶夫斯基是真有些破防了,以至于他在自己的文学团体里甚至都有了破口大骂的趋势: “忘恩负义的家伙,叛徒!他们上了我的杂志,拿了我的稿费,却这样一声不响地去开办什么新杂志,我自认不曾亏待过他们,结果他们却这样来回报我!难不成他们觉得我的杂志没了他们就不行了吗? 看着吧,我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人来替代他们!而他们和他们的新杂志,早晚会被扔到某个垃圾堆里被所有人遗忘的!” 关于外界的这些风声,米哈伊尔当然有所耳闻,不过他确实不怎么在意,而是忙着继续整理修订手头上的一部长篇小说。 至于这篇小说是什么,米哈伊尔只能说对不住了老陀,我要cc你了 不得不说,长篇还是有点难选的,特别还是在俄国的大部分作家的长篇小说都跟现实密切相关的情况下,就更加不好选择。 好在是终究还有得选。 当然,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更改一下的,甚至说要稍微动一下的部分并不算少,因此目前米哈伊尔正在努力进行这项工作。 而在进行这项工作之余,米哈伊尔也是构思起了写给将军女儿的信,准备稍稍问一问能不能在将军那里提一嘴。 只是还不等米哈伊尔将信写好然后寄出去,他倒是先收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竟然又是那位年轻的姑娘写信过来了,信的内容基本上跟之前的模式差不太多,只是到了末尾,对方如是写道: “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你跟你的朋友想要开办杂志的事情,或许我能够帮上你的忙?我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当面商量商量这件事,你好像也很久没在沙龙里出现过了,所以.” 米哈伊尔:“???” (本章完) 第83章 关于爱情 第83章 关于爱情 关于爱情这件事,不同国家的人总是会有不同的理解,而有些时候,有些地方的爱情观大概会让另一个地方的人觉得莫名其妙。 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算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这本书简单提炼一下差不多就是富家小姐和穷小子年轻的时候未能在一起,然后富家小姐嫁给了一位医生,多年以后,医生死了,富家小姐和穷小子变成了老头老太太。 然后穷小子经过多年打拼,还真富起来了,但在这个过程中,他跟人上床无数,包养了众多情妇,等到医生死后,他再次出现在富家小姐面前,向她宣示了自己不变的爱情。 最后他们确实在一起了,并且两人在船上有了一场生涩的爱。 听起来确实有点抽象,但无疑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拉美那边独特的爱情观念。 顺带一提,任何名著只看梗概大概都是非常抽象的,只因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在描述一种独特甚至极端的体验,正是在这种独特和极端之中,人性深处更复杂的东西方才能显现出来。 而关于《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书,米哈伊尔至今仍然对它的开头记忆犹新: “不可避免,苦杏仁的气味总是让他想起爱情受阻后的命运。” 至于换到俄国,说实话很多时候会让人觉得更加抽象,大抵是极端环境下的极端感情体验,总之在众多俄国作家的作品中,爱情这种事总是迅猛且无可救药。 像是老陀《穷人》、《白夜》当中那份不求回报的爱情,《罪与罚》中女主人公对男主人公的不离不弃,又像是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的书信中那样: “你是我的绝对,你从头到脚都是一个火热的、具体化了的构思,就像我一样,你就是对我的一份难以置信的奖赏,是奖励我的出生和我的徘徊、我对上帝的信仰和我的屈辱的。” 说这么多,其实大致上也是米哈伊尔对于将军女儿的行为的一个揣测,不然只是见过一面写过几封信的话,怎么可能就又赞助又主动帮忙的 当然,或许还有别的缘由,虽然多少有点意外,但事已至此,米哈伊尔想着那很有可能省下来的两三千卢布,自然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既然是那种沙龙和聚会,那就顺便再把屠格涅夫和老陀拉上,反正他们正好也喜欢这种场合。 只不过他们的目的远远没有米哈伊尔这么纯粹,他们一个为了吹牛逼和结交大人物,一个为了装逼和结交大人物,这两个家伙. 再就是如今的米哈伊尔差不多也已经陆陆续续在还债了,屠哥的衣服钱已经用另一种方式还了,但那身品味还不错的衣服米哈伊尔当然还是好好收了起来,就等着在类似的场合再次穿上。 于是在把回信寄出去后,记下了信上所说的时间和地点的米哈伊尔也是火速通知老屠和老陀。 屠格涅夫答应的非常痛快,正常来说他还是比较靠谱的,但是他这个人很多时候确实粗心大意,再三强调过的事情他都能忘,所以最好是将他当场逮捕看着他做事。 别林斯基最近正在这么做,对于开办新杂志这件事,别林斯基甚至说要比米哈伊尔他们重视多了,一方面在抓紧处理手头上的文章,另一方面则是又催促起了自己的朋友交出新稿子。 这点从他寄给身处莫斯科的赫尔岑的信就能看得出来: “我们接手的《现代人》杂志即将开办,陀思妥耶夫斯基承诺给出一篇中篇小说,屠格涅夫给一个中篇和一首长诗.我希望能请迈科夫写一首诗。现在我找到你头上来了:交一个中篇,不然要你的命!” 由于非常急切,屠格涅夫这阵子被唠叨的头都快大了,于是也就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进度。 至于说最近风头正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虽然对聚会沙龙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但在答应之前,他还是颇为谨慎地问道:“那么米哈伊尔,应该不会有打牌的环节吧?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对这种赌博类的游戏都没有太大兴趣。” 之所以会这样,当然还是米哈伊尔为了防止老陀装逼太多被众人看不顺眼以及顺便帮他戒戒赌,于是这些天只要一有聚会,米哈伊尔差不多都会拉上老陀玩上一阵。 至于说结果. 大致上就是老陀在信里说的那样: “上帝啊!米哈伊尔为什么总在打牌?而且真的有人能赢过他吗?依我看就算是魔鬼来了也不行!他好像能记得所有的牌,你手上的牌他比你自己还要清楚! 我们玩的数额并不大,就是当成一种消遣,但玩着玩着,我发现我们成了米哈伊尔的消遣了! 一位圣徒一般的人为什么如此钟爱打牌啊?我再也不想跟他玩了,哥哥,我实话跟你说,我现在看到这种游戏我就头疼,我再也不玩了. 不,是再也不跟他玩了” 当然,米哈伊尔并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因此在听到老陀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米哈伊尔也是欣慰地笑了笑,好好好,我的调教呸!脱敏计划!总归是有了一点成效了 高兴之余,米哈伊尔当然是摇了摇头道: “放心吧,不会有这个环节的,我们此行当然是去交流文学与艺术的。” “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尽管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些半信半疑,但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很快,等时间一到,米哈伊尔一行人便各怀目的地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而米哈伊尔一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在另一边,像上次一样,年轻的姑娘娜佳穿着点缀着藤蔓和藓苔图案的洁白衣裳,此刻正在往自己身上喷上一点法国进口的清新淡雅的香水。 她的一位女伴波琳娜则正站在她的旁边,不断地开口,反复问着一件同样的事情: “亲爱的娜佳,那位诗人今天真的会来吗?我十分喜爱他的诗歌,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亲自听他念上一遍,所以他真的会来吗?” 听着自己的女伴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多少有点紧张的娜佳心里也有一种颇为微妙的感受。 为了避免多余的事情发生,她邀请米哈伊尔前来的当然只是那种普通的沙龙,这种场合下,两人稍稍说说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因为圈子的问题,她所参加的沙龙,里面的贵族子弟确实要更多一些,有些人的身份就连她的将军父亲,也要一改往日里的威严,和蔼地问人家最近的状况。 本来只是一场出于文艺方面的兴趣才举行的沙龙,但在其他人得知她似乎能将那位米哈伊尔邀请过来的时候,其他人的反应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不止一遍地问她说: “真的会来吗?我好像还从未在这样的聚会里见到过他。” “他的诗歌是多么动人啊,小说也是如此,我对他笔下的人物一直深感同情。” “真的是他吗?那位高尚的不愿意轻易露面的诗人?” 因为思想上或多或少有接近的地方,所以娜佳的这些朋友对于米哈伊尔的小说倒是也有相近的看法,而越是关注,他们对米哈伊尔的好奇心便越是强烈。 但直到目前为止,就算是那些圣彼得堡里有着鼎鼎大名的人物的沙龙,这位先生似乎都还没怎么去过,眼下却是愿意在他们的同伴的邀请下来他们这个沙龙? 这多多少少是让这次沙龙里的贵族少爷和小姐们感到一点荣幸了。 连带着他们围在了娜佳身边许久,问了不少问题。 不过问的其实大都还是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小说以及他接下来的创作计划,对于娜佳而言,她倒是更乐意谈谈有关米哈伊尔的性格和日常中经常在做的事情。 前者是契机,但那是对于文学的爱,并不应该转移到人身上,后者才是娜佳跟对方书信往来并且觉得很高兴的关键因素。 一味地谈一些崇高的理想或者什么哲学、艺术,这样的作家和诗人,娜佳见过的也不在少数了。 而正当娜佳应付着自己女伴的那些问题时,有一行人已经悄悄出现在了这次的沙龙里,等众人反应过来看去的时候,基本上也不用他们做自我介绍,众人就将目光看向了那位沉静的黑眼睛的青年,并且下意识地在心里念出了他的名字。 “米哈伊尔。” 娜佳喊出了声,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提着裙摆匆匆向前,等走到米哈伊尔面前时,她便目不转睛地打起了招呼:“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 感受着这位年轻的姑娘坦荡和高兴的眼神,作为萧楚南的米哈伊尔险些没崩住,差点就往后退了一步,但终究,米哈伊尔还是笑着打招呼道: “你呢?” “我也很好,只是有些值得讲一讲的事情,我忘记写到信上了。” 明媚地笑了笑,这位年轻的姑娘也没忘了一旁的老屠和老陀,在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并将米哈伊尔介绍给众人后,她便找了个机会跟米哈伊尔说起了什么。 而看着这样的场景,目前恶疾还未发作的屠格涅夫也是对着陀思妥耶夫斯基感慨道:“唉!曾经我也像米哈伊尔一样!不过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同样的,对屠格涅夫印象目前还非常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回道:“我最近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不过哪像亲爱的米哈伊尔这么从容,就像维萨里昂说的那样,米哈伊尔身上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本章完) 第84章 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 第84章 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 在应将军女儿的邀请来这次沙龙的时候,米哈伊尔其实做了一点要付出点什么的准备。 当然,不是沟子,而是别的更正常的东西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年轻的姑娘娜佳压根没怎么跟米哈伊尔谈这件事,只是跟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的事情并不特别,但米哈伊尔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聊着聊着,米哈伊尔姑且就放下了戒心,并且聊得还挺开心的。 不过聊多了之后,大抵是因为最近跟屠格涅夫在一起待的有点久,受到了他的磁场的感染的缘故,米哈伊尔不自觉地就吹了个牛逼:“我最近在看黑格尔的哲学,虽然有些地方有点难懂,但我也感觉我领会的差不多了。” “哦?那太好了?” 娜佳的眼睛一亮:“我读这方面读的也比较多,但是有些问题确实还不太懂,我能请教请教你吗?” 米哈伊尔:“.” 难得吹个牛逼,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情况 屠格涅夫误我! 虽然稍微有点尴尬,但米哈伊尔确实知道自己目前就是个略懂的水平,于是只能是赶紧换了个话题。 人家姑娘倒是也没在意,顺着米哈伊尔的话就说了下去。 如此一来,米哈伊尔也是在心中暗暗下定了要好好学习一阵的决心。 打牌?打牌是什么?! 再也不打了!必须好好学习! 另外该说不说,在如今的俄国,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往往都是一口流利的法国话,能看懂德国话,历史、地理、美术、音律什么的也都略懂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俄国意义上的略懂音律那可不是一般的略懂音律,后世的什么钢琴十级只能证明一件事,你摸过一点钢琴键 跟这样的姑娘讲话,米哈伊尔大开眼界的同时,压力是真有点大,好在就是记得的东西有点多,什么都能吹一点,再加上人就要善于扬长避短,于是一番交谈下来,米哈伊尔除了让这位姑娘很开心以外,在场的其他人对他也是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印象。 但是直到沙龙结束,米哈伊尔看着吹牛逼吹爽了的屠格涅夫,以及不自觉地有点激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好像忘记跟娜佳提审查官的事情了。 为此米哈伊尔懊恼了好一会儿,正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提一提这件事呢,岂料到了第三天的聚会上,他刚刚进门,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就激动地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又是惊喜又是惭愧的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好消息,编辑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尽管我们还是要请一位审查官来当挂名编辑,但一年只需两千五百卢布,比我们最开始预计的费要好太多了。 不过,让你受苦了,唉!” 米哈伊尔:“?” 有一说一,我好像没受什么苦 尽管米哈伊尔试图跟涅克拉索夫他们解释,但眼见越解释他们就越惭愧,米哈伊尔最后索性就放弃了,转而跟他们聊起了杂志接下来的走向。 关于他们要办杂志的事情,外面如今全是流言蜚语,而在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刻意传播下,这件事的风向似乎变得更糟糕了。 而帕纳耶夫尝到苦果的同时,也因此受到了尊贵的叔父符·伊·巴纳耶夫的斥责,这位目前担任宫廷事务部办公厅主任的先生原先也是个作家,歌颂过阿卡狄亚的牧童牧女。 他认为他的侄儿跟平民知识分子和生意人来往,未免玷辱了他那荣耀而古老的世族的门楣。 与此同时,这位符·伊·巴纳耶夫不承认现代文学,照他看来,必须禁止果戈理写作,因为他认为从果戈理的全部作品中,可以闻到乞乞科夫的仆人身上发出的那种气味。 而《钦差大臣》获准上演更是使他大为震惊。毕竟他认为这是针对全俄国行政当局作出的一幅不堪入目的讽刺画,明明行政当局维持社会秩序,为祖国的福利操劳,可是一个小小的十四品官忽然胆大包天,不仅嘲笑下级官吏,甚至还嘲笑了高官。 总之就是这位身居要职的先生认为自己在官场上是一个了不起的要人,所以他才很注意让大众对他这类人物保持应有的敬重。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讨厌以果戈理为首的文学新风气,其实还跟别林斯基有关,大致来说就是因为别林斯基在文章里讥笑过以前那些歌颂牧童牧女、把肉麻当有趣的作家。 而这位先生感觉自己身为作家的自尊心大大地受到了侮辱,毕竟一个中途辍学的平民知识分子,居然胆敢嘲笑他的文学功勋?! 于是每每谈到别林斯基,他总是气得唾沫飞溅:“应当给这样的作家戴上嘴套,用链条把他锁起来,可是他们还让他发表文章。现在的文学糟成了什么样子!文学界出现了平民知识分子、小市民! 从前的作家全都出身于特权阶级,所以那种文学叫人信得过,作者选取的题材合乎道德的要求,现在却尽描写卑鄙龌龊的勾当。这是放任,可怕的放任,对今天的下流文人非加以制裁不可!像茹科夫斯基那样的人物也让一个乡巴佬坐到他的马车上去,因为——您知道吧?——那个家伙会涂几句乡里乡气的歪诗。 这简直是可耻!” 目前发表这种意见,认为对文学过于放任的人,当然并不止符·伊·巴纳耶夫一个。 而帕纳耶夫在谈到这件的时候,也是故意略去了他的叔叔对米哈伊尔的作品的看法: “诗写得倒是不错,能勉强读一读。但是他的那些小说,我简直不想多说些什么,就像你们说的那样,又一个果戈理!说不定还要更糟!让他赶紧放弃小说去写诗吧,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作品,被别人用随便一个什么由头给抓起来!” 毕竟米哈伊尔大概不会放弃写这样的小说,这样的话,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吧 谈了谈办杂志过程中遇到的困难,米哈伊尔又说了一番话增强了众人的信心后,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别林斯基也是颇为关心地问道:“米哈伊尔,你的长篇小说准备的怎么样了?从短篇到长篇可是一个非常大的跨度,即便是你,我其实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完成的很好。” “基本上差不多了。” 点了点头的同时,看了看一旁正在跟人说些什么的老陀,一个让米哈伊尔深感头疼的问题也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果正常发展的话,他差不多会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信奉空想sh主义的同时,也参加了很多活动,由此便有了后面的苦难。 这苦难摧毁了他,但或许也成就了他,那么对他自己而言,他到底是想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赌徒,还是做一位伟大的文学家? 当然,老陀可能都想要. 但是倘若经历真的对作家的一生至关重要,那么如果米哈伊尔接下来制止老陀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活动,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甚至说,就算米哈伊尔制止了,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就真的不会被那种高尚的理念所吸引吗? 毕竟如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当然是一位正常的青年,对于事物的看法会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别人或许会对他产生影响,但这种思想层面上的东西,有那么容易改变吗? 诚然,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去往西伯利亚之后,对待很多东西的想法都发生了深刻的改变,但是在此之前,根据那些书信和其它一些文件看来,他在这一时期对那些高尚的理念的信仰并没有掺太多杂质。 所以米哈伊尔接下来到底要不要干涉呢?而他干涉了又有没有用? 而与此同时,米哈伊尔差不多也面临着类似的问题,话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其实真的可以对米哈伊尔来上一句:“阿米,收手吧!外面全是沙皇的宪兵!” 如果米哈伊尔接下来正常办杂志,在保证自己安全的范围内搞点文章乃至说不怎么写,提携提携文学新人,那么就算是在如今的俄国过得大概也不会差。 但是可以这样吗?能这样吗? 而再假如要是有了足够的影响力,甚至说哪怕只是稿费多一点的话,能不能去做更多的事?又能做些什么事? 归根结底,这就不是一个安稳的时代,一切事物都在发生着激烈的变化,无数人都在迷茫中开辟着前路,纵然前路茫茫,但终究是在为了那些似乎虚无缥缈的理想奋勇向前。 那么似乎知道一个短时间内可能正确的答案的米哈伊尔,又该去做点什么? 我上早八! 一个大学生为什么得考虑这些问题 有时候稍微多想想这些问题,米哈伊尔就多少有一点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但感受着来自别林斯基以及其他人身上的那种宛如殉道般的精神,米哈伊尔多多少少就又活过来一点。 但是直到现在为止,米哈伊尔依旧不敢说自己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事已至此,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微微有些沉默的思考了好一阵,眼见身边的人全都关心地看着自己,米哈伊尔也是重新振作起精神,露出了在场很多人都看过并且已经开始信任的笑容说道:“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本章完) 第85章 就算是米哈伊尔也要住上小别野 第85章 就算是米哈伊尔也要住上小别野 要说出版文集和办杂志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什么影响,米哈伊尔觉得有一点确实挺明显,那就是对他而言,钱这种东西乍一算还真是膨胀的厉害。 最开始的时候拿个二十卢布都美滋滋了,现在张口闭口都敢谈几百乃至上千卢布的大生意了。 不过之所以如此,自然还是因为出版业这一行在这年头其实算是上流产业,弄出来的产品那都是提供给不怎么缺钱的贵族的。 而假如说二十卢布足够一个平民家庭吃上足足一个月的黑面包,但是对于贵族而言,可能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到。 归根结底,贫富差距过大会导致钱这种东西有时候会给人非常强的割裂感,一个普通人辛辛苦苦奋斗一生的东西,在有些人那里,可能一个厕所都不止这个价。 这年头是这样,后世大概来得还要更加夸张,只不过有些人日常生活中压根见不到而已。 但目前的话,米哈伊尔确实是能见到这年头的权贵阶级,并且正在试图将产品推销给他们,这就导致他这阵子动不动就是八千卢布、两三千卢布的,只能说,成本可能还真得这个价。 而由于最近正在忙于这项事业,米哈伊尔还未来得及用出版文集的钱改善改善生活,比如给自己换上一间小别墅什么的。 因此涅克拉索夫想找米哈伊尔谈什么事,还是只能来他这间小斗室里,然后再次跟米哈伊尔确认一些细节以及要做的准备,今天依旧是如此。 于是此时此刻两个大男人就坐在米哈伊尔那张既是床又是会客厅的大沙发上,十分认真地跟对方说着什么,而公寓内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则是一如既往地来送上两杯茶水。 以她的性格,当然会留意一下两人的对话,于是“七百卢布”、“还要一千卢布”之类的字眼就流进了她的耳朵里面。 娜斯塔西娅:“?” 这大白天的,我也没闻到什么酒味啊! 于是老女仆娜斯塔西娅放下茶水后愣神了好一会儿,接着又忍不住观察了一下米哈伊尔身上那件明显缝缝补补过的衣服,又看了看衣服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的涅克拉索夫,最终,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吹牛逼呢原来,不过最近好像确实听说米哈伊尔发了财,但看现在的样子也不像啊……… 而且要是真的,他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想着这些问题,本来还在笑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当娜斯塔西娅悄悄走出去的时候,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的谈话还在继续: “这么一算我们上次出版文集的钱确实已经不够用了,还好帕纳耶夫也加入了,而且印刷费和纸张费可以每个月先付一半,其余的部分能挪到第二年再付,这些事情我已经跟人家谈好了。” “那或许要不了太久,我们杂志的第一期就能出来了。我们刊登的广告反响怎么样?” “虽然文学圈里的有些先生一个劲的唱衰,但是,”涅克拉索夫摊了摊手道:“可能是因为之前宣传了文集之后,结果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又或者是因为维萨里昂和你的名声,总之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联系我们了。 等到时候开始收预付款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了。” 说到这里,涅克拉索夫也是忍不住看了米哈伊尔的小斗室一眼,然后继续道:“你很快就能给自己找一个宽敞明亮的地方了,我也是,当然,亲爱的维萨里昂也是。” “是啊。” 米哈伊尔也抬起头打量了自己的房间一眼,托自己母亲和妹妹的福,这些日子以来房间基本上就没有再乱过,屋子里也一直都很干净。 但终究还是因为位置和大小的关系,再怎么收拾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为了健康,换是肯定要换的,但突然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舍不得………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关于换房子的事,米哈伊尔已经跟房东帕甫洛芙娜提过了,而帕甫洛芙娜眼见之前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并且多次假装若无其事的展示自己雄厚的家底,即便这样米哈伊尔都还能忍痛拒绝,她终究还是暂时放弃了多余的想法。 但她总归还是说了句:“米哈伊尔,虽然你拒绝了我那么多次,但是因为是你,假如以后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走投无路的话,还是来找我吧。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女儿还没有出嫁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再给你一个机会。” 米哈伊尔:“………” 讲真的,米哈伊尔都开始有点愧疚了……… 但这种事情,确实勉强不来。 至于说欠房东帕甫洛芙娜的房租,米哈伊尔当然已经结清了,甚至还准备掏点钱拜托她在这片街区为自己找一间足够宽敞和明亮的房子。 对此帕甫洛芙娜愣了一下后才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我听屠森巴赫说了,你甚至都有余钱还他那足足五百卢布了,赚了这么多钱你还要住在这片街区吗?为什么不去更好一点的街区呢?” 因为越好的街区离什么第三厅和沙皇就越近……… 咳咳,开个玩笑。 对此米哈伊尔的回答是:“那种地方不适合我,而且待久了或许会让我忘记某些东西,所以目前来看,还是这片街区更适合我吧。有空了我还会回来坐上那么一会儿,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吝啬你的茶水。” “.………当然!” 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帕甫洛芙娜当即就兴奋地说道:“那么亲爱的米哈伊尔,我听人说,你现在在文学界有着偌大的名声对吗?” “偌大谈不上。” 米哈伊尔谦虚地摆了摆手,但腰杆还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几分,然后才回道:“但应该也算是略有薄名。”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话,帕甫洛芙娜一下子就露出了精明的神色:“那等你走后,我估计要把你住过的这间房的房租再翻上几倍,你知道的,圣彼得堡每年都会有一些想要出人头地的什么诗人、作家,也有一些不太有钱的大学生。 如果他们知道你曾经住过这个地方,想必他们是愿意为此掏出更高的价钱的!” 米哈伊尔:“???” 诗人作家和大学生已经很惨了,亲爱的帕甫洛芙娜,请你好好善待他们好吗……… (本章完) 第86章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第86章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米哈伊尔很快就要住上小别墅了,而米哈伊尔虽然提前从出版文集赚到的钱里面取出了一部分交给生活困窘的别林斯基,但别林斯基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去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竟然也会有时来运转的一天!现在我又重新感到自己有了工作的精力,我的头脑又清醒起来,原先脑子里好象塞满了碎草一样。” 为了实现自己个人的抱负,同时对得起自己拿到的薪资,压根就不用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这些股东催什么,别林斯基自己就把自己当成牛马使唤了起来,总之就是忙得团团转,好在是给他的这笔钱总归是交到了他的妻子手中,不说住大别墅吧,但肯定能让别林斯基从目前苦役一般的生活中摆脱出来。 至于说涅克拉索夫 在他离开之前,米哈伊尔也是开玩笑般地问了一句:“尼古拉,接下来你要搬到哪里去?说说看吧,有空了我去找你。” 明明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但涅克拉索夫听了之后却是眼神飘忽,乃至于都不敢跟米哈伊尔对视,匆匆走到门口了之后,才有些含糊的道:“暂时还没有确定,等到时候确定了再告诉你” 看着涅克拉索夫匆匆离开的身影,又想了想他最近在聚会上的各种小动作和反应,米哈伊尔只能说,老帕啊老帕,你确实是个真男人. 虽然帕纳耶夫在跟自己的妻子结婚后,由于他那公子的一面,他很快就对自己的妻子冷淡了下来,但即便如此,能够默许自己的妻子跟涅克拉索夫的这段关系,帕纳耶夫确实挺想得开的。 而涅克拉索夫则在这段关系中表现得比较小气,经常因为吃醋而生气,总之就是祝他幸福吧。 这当真算是俄国版的咱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送走涅克拉索夫后,米哈伊尔就又坐到了书桌前,然后检查一下手头上这部已经基本完稿的长篇小说。 在如今这个时代,由于装订成本以及宣传成本等诸多问题,长篇小说多以连载的方式出现在杂志上,等到连载完毕,要是口碑在读者们那里还不错,那么才有可能会考虑装订成书再卖上一笔钱。 而这种连载形式其实在如今的英国和法国尤为盛行,狄更斯便是通过在报纸上连载的方式,一步步成为了连维多利亚女王都为之倾倒的国民作家。 如今这个时间点的话,狄更斯算是正值壮年,但还未写出他最好的作品,假如米哈伊尔之后有时间出国的话,大概率还能跟这位大作家面基一下。 说回俄国,既然如今的长篇小说大都采用连载的形式,那么某种意义上想要吸引读者,就必须把作品写得足够曲折和吸引人,与此同时,如果想要赚到更多的钱,拉长篇幅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陀的作品多多少少还真沾点这样的意图,由于一直赌博和预支稿费的缘故,在真正戒赌以及最后一任妻子帮他管理财政之前,老陀的稿费从来就没有够用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让他的有些作品看起来絮絮叨叨,啰嗦的不行。 简称通过水文来赚取稿费. 当然,除却这个原因以外,老陀的风格确实就是这么个风格,即便是到了后来不缺钱阶段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依旧是大篇幅大篇幅的心理描写与分析,看起来繁琐,等汇集到了一起的时候,便是对人的精神的猛烈冲击。 与此同时,俄国的小说也有好论辩的习惯,从不少俄国作家的作品中都能看到这一点,简单来说就是书报检查制度让很多传播思想文化,哲学,革命的书籍难以出版,于是作家们便通过小说来传播自己的思想理念。 简称为用小说光明正大的建政 而长篇小说的话,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确实是不太好选择的,像《战争与和平》这样太过宏大的作品,米哈伊尔还太年轻,并且以他的出身去描绘什么最顶层的上流社会,目前确实不足以让人信服。 毕竟他目前接触到的官衔最高的人,那还真就是拥有着独特思维的将军了。 老陀太过后期的作品也不行,那样跨度未免过于太大,而且不得不说,那些作品的风格确实走在时代前列,但也因此要到后期才能得到它们应有的赞誉。 在这种情况下,既要延续之前的主题,又不至于跨度太大,那么比较合适的自然就是这部《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了,当然,对于里面的其中一部分内容,确实还需要进行一些简单的处理。 再次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太大的问题后,米哈伊尔也是不再耽搁时间,当即就将这部分稿子打包好寄了出去。 而之后又过去了几天,由米哈伊尔他们接手的《现代人》的预订工作也正式启动,不过还未等米哈伊尔收到具体的数据,同样关注着这件事,并且拜托了很多人帮自己打听消息的克拉耶夫斯基,却是先一步知道了这个数据。 总得来说,在克拉耶夫斯基知道《现代人》的事情后,他这些天做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散播发行人无力偿还债务的谣言,在很多人面前说它的坏话,再就是格外注重自家杂志下一期的质量,了很大的价钱要来了几位享有盛名的作家的稿子,并且准备统统发在下一期上面。 在正式打擂台之前,克拉耶夫斯基当然希望自己的其它行动能有所成效,但在听到那个预订数字后,克拉耶夫斯基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年度订阅费十七卢布,然后现在就有了一千五百订户了?!这些订户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这么看好一本新杂志?他们难道不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吗?!” 大概是因为维萨里昂和他的那些朋友以及那位年轻人的名声吧. 想了想最近在街头上听到的那些议论,负责告诉克拉耶夫斯基这件事的编辑尼科丁心里面大致倒是也有一个猜测。 说起来自从前几次的接触之后,他就隐隐感觉到那位年轻人并不像别林斯基那么容易糊弄,但说实话,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对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接连搞出这么多大动作,甚至现在都快要站到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的头上了。 毕竟话说回来,哪有这么年轻的出版商? 而且从目前这个数据看起来,对方好像真的快成功了. 看着依旧在生气的克拉耶夫斯基,尼科丁一下子又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一些传闻,差不多就是《现代人》这家杂志似乎准备提高作者的稿酬和待遇什么的。 由此看来,克拉耶夫斯基能免费得到稿子的日子大概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本章完) 第87章 文化界的名望与米哈伊尔的新角色(二 第87章 文化界的名望与米哈伊尔的新角色(二合一) 关于米哈伊尔他们接手的《现代人》杂志为何会提高稿费标准这件事,一方面是顺势而为,随着时代的发展,出版业越来越商业化的同时,俄国作家们的稿费和版权意识越来越强烈。 说起来这一点从俄国文学圈牢大普希金的时候就开始了,普希金曾在给诗友维亚泽姆斯基的信中开玩笑地说:“我写作为自己,出书为挣钱,而非博红颜一笑。” 而普希金在是一位天才诗人的同时,其实也颇懂出版的商业运作,就比如《叶甫盖尼·奥涅金》这本书,他在全本出版之前,曾将这首长诗的每一章都单独拿出来发表,每一章先赚点钱,全本诗集再赚一笔钱。 于是据说这部长诗的节选本和全本总计获得了三万多卢布的稿酬,而《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俄国经典文学中所赚稿酬最多的小说之一,普希金堪称最有商业头脑的作家。 只能说牢大还是牢大,这都能领先一步,不过由于挥霍无度加上养家糊口和事业上的费,普希金有时候也是债台高筑,过着颇为狼狈的生活。 说回现在的话,尽管确实还有一些生活优渥的先生乐意为了俄国的文化事业,免费献出自己的稿子,但市场环境已经成熟了许多,因此提高稿费标准这件事只是早晚的事。 毕竟稿费高了,自然就能收到更多的好稿子,不然光靠少数几个人的话,也未必能够撑起一家杂志。 当然,硬要说米哈伊尔确实能,不过那就搞得太变态了……… 至于说都这样了为什么《祖国纪事》的克拉耶夫斯基还在搞压榨那一套,无非就是那样能赚得更多,能不改自然还是不改为好。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总归是要有人先去做的。 于是为了提高自家刚接手的杂志的影响力,再加上另一方面顺便养一养在文化界的名望的缘故,米哈伊尔在跟也有这种想法的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他们商量过后,很快就将这件事给确定了下来。 而等这个消息放出去后,一时之间也是在文化界的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对于一些生活窘迫、以文为生的作家和诗人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已经有很多人在各种场合下展开了许多讨论: “怎么样?那个消息是真的吗?” “确定了!当时在场还有一位先生用怜惜的口吻对他们说:你们这样滥用钱,真是发疯啦!他们回答说:如果杂志办得好,我们反而要再加钱,我们自己也是作家,亏待撰稿人是可耻的。多么高尚的发言!” “听说这件事还是由那两个年轻人提出来的,他们既给维萨里昂开出了高昂的薪资,对待优秀的稿子,给出的价格也要比目前市面上的杂志报刊高出不少,真是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得去试试看了,尽管他们刚刚接手《现代人》不久,但据说已经有很大一批用户开始预订了!” “当然会这样!你难道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圣彼得堡有多少人在讨论他们的文集吗?当然,诘难的声音有很多很多,文集里面的很多篇小说都谈不上高雅,但是众所周知,那位米哈伊尔之前的小说都是如此。 每一期我都能看到有别的杂志在质疑他的写作手法,质疑他的立场和倾向,但事实上就是大家都记住了那几篇小说,每一篇小说都叫人忘不了! 这次的《彼得堡文集》也是这样,虽然诘难的声音有很多,但是有非常多的人都在谈论它,卖得也很好。我想,彼得堡的读者们似乎已经渐渐开始接受这种文学的新风向了。” “那么这股新风向到底是什么呢?” “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维萨里昂已经在酝酿相关的文章了,据说还有那位米哈伊尔的帮助,他们似乎想在俄国的文学界竖起一杆新的旗帜了!” “我也说不好这种新风向到底是什么,但我能够确信的是,这样的小说格外地打动人,而且更加深刻地触及到了我们俄国当前的社会现状以及最广大的那部分群体。 那些能够唤起人的高尚情感的诗歌固然可贵,但似乎离地面还是太远了,并且远没有地面上的事物震撼人心。” 这样的讨论早在米哈伊尔出现在文学界的时候就已经发生在各处,在最初,米哈伊尔算是承受着最猛烈的炮火,不过由于那时候他没什么钱,也不怎么参加别人的文学圈子的聚会,所以对这些声音的感触也就没有那么强烈。 但是在别人看来,米哈伊尔确实就是以一己之力在拨动着圣彼得堡文学圈的神经,而等他拨动的差不多了,其他人的与之似乎有着相同风格和倾向的小说便也慢慢出现在了杂志上面。 如果他的作品质量一般,大概早就被铺天盖地的声音给掩埋了,但恰恰因为他的作品确实让许多人难以忘怀,才让这股风向硬生生地从其它潮流中挤了出来。 以至于到了《彼得堡文集》的时候,甚至有很多人为能够看到其它这种风格和倾向的小说而感到惊喜,毕竟已经对这种风向产生了兴趣,那么只有一位这样的作者又怎么够? 其他人的作品尽管跟他比起来逊色不少,但是质量确实还算不错.不,那部《穷人》的质量确实惊人的高,以至于有关它的讨论也并不比那位米哈伊尔的小说和诗歌少太多。 不过该说不说,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已经用那些小说拨弄过人们的神经了,总之对于《穷人》的批评声音并不算太大,而一旦有了,很多时候也要再顺便把米哈伊尔拉出来给批评一番. 批评的声音虽然不少,但文集的销量却是实打实的,而觉得文集不错的那些购买者,当他们再次在报上看到了关于新杂志与新小说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坦白说,如果不是传出来的那些风言风语其实还有点用的话,《现代人》的预订量或许还会更高一些,目前的话,确实有人受到了那些传言的影响,准备先等第一期发售后买了看看再说。 而《现代人》的预订量在一定范围内传播出去后,文学圈内本来可能还在观望的一些作家和诗人立马就对它多了许多信心,然后已经在准备将自己的新稿子托人投过去,亦或者干脆就是直接找到杂志的出版商和发行人,当面交给他们。 硬要说的话,圣彼得堡的文化圈子其实并不大,一旦有什么消息传播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而也正因他们这些人其实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来往,所以只要有一定的关系的话,直接将稿子交给他们并不难。 作为新接手的杂志,涅克拉索夫他们对于好的稿子的需求当然也是很大的,一旦听到有某篇稿子特别好,他们甚至会亲自上门讨要。 而他们的这种行为,对于《祖国纪事》的影响可谓是立竿见影,如果说前不久克拉耶夫斯基还在因为《现代人》的预订量感到恼怒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件事了,而是要开始应付这一类的话: “克拉耶夫斯基先生,如果我把我的文章送到《现代人》那里去,他们一定乐意付给我更高的稿酬!” 如果说是普通作者的稿子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当然就是冷冷的一句:“如果你愿意给他们就给他们吧,我们这里就再也不允许你来了。” 但倘若是那种连他都很看重的文章,那么克拉耶夫斯基除了提高稿酬也别无他法. 为此克拉耶夫斯基已经不止一次在跟他那些同样受到了影响的同行面前喊道:“他们正在助长文学界的不良风气!哪有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来进行竞争的呢?我可以向你们预言,要是像他们这样大手大脚,他们从杂志上一个钱也赚不到! 这样管理,他们杂志的财务迟早会垮台的!” 对于这样的言论,有人相信也有人犹疑,只是对于前不久之前才因为那篇《窝囊》而感到深深的触动的青年安德烈来说,他只想赶紧想个法子投奔到新杂志那里去。 稿酬什么的倒在其次,安德烈其实更想离那位年纪轻轻就写出了极为出色的作品的作家更近一点. 好在作为一个在圣彼得堡还有点人脉的小贵族,安德烈通过一些人很快就联系到了《现代人》杂志的那些先生们,只不过联系到他们很容易,但见到那位年轻的出版商可就难了。 对此《现代人》杂志的这些新编辑回复道: “最近有太多的年轻作者想见他了,虽然他愿意抽出自己的时间,但因为人太多的缘故,如果你也想这样的话或许要等上一阵子。” “我愿意等。” 安德烈毫不犹豫的这样回道。 于是他就又等上了几天,等到他终于收到消息后,他便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收拾收拾仪表,接着便有些忐忑地朝着《现代人》最近刚刚租到的办公场地走去了。 由于预算不是那么充足,所以《现代人》杂志的办公场地看上去并不大,好在是人员目前也不算太多,安德烈刚刚走进去,只看得到几张凌乱的办公桌和一些正在热烈地讨论着某篇小说的编辑们。 他们是如此的热情和专注,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安德烈的到来,而出于礼貌,安德烈就在旁边等待了许久,在等待的过程中,却也是不自觉地被他们那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以至于他都想上前开口问问他们到底在讨论哪篇小说了。 就这么过去好半天,终于是有人看到了他,于是就急忙向他走了过来: “抱歉这位先生,您是有什么事情吗?投稿还是?” “我是来见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的。” 安德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谦卑的神色:“我已经提前约好了时间。” “那么你就是安德烈吧?” 这位年纪似乎也不大的编辑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在确定好安德烈的身份后,很快就领着他朝二楼走去。 很明显,即便场地不大,但像尊敬的米哈伊尔这样的出版商和作家,大概率是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德烈跟随着那位编辑来到了二楼,二楼看上去也不大,不过房间很少,从楼梯口这里到最里面,估计最多只有两三个房间,领到这里的时候,那位编辑也是把手一指: “就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现在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面。” 眼见这位编辑似乎没有再送的意思,安德烈也只能是深吸一口气,忍着腹部的强烈痉挛,他小步朝前面走去,经过了一段格外漫长的路程后,他终于用手颤颤巍巍地敲响了最里面的这个房间的门。 “请进。” 伴随着这犹如天外传来的声音响起,安德烈把心一横,紧紧抓住自己的稿子,然后慢慢推门走了进去。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张很大也很空旷的办公桌也在一点一点出现,逐渐显露出了鹅毛笔、墨水、几张洁白的稿纸以及瓶和其中的束的同时,一个靠在办公椅上的人影也在逐渐出现。 这位先生衣着得体,但看上去并没有多奢华,反而有着几分朴素,捏着鹅毛笔的手看上去骨节分明,此刻正在面前的稿纸上写着什么东西,等到他终于抬起头,安德烈便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过分、甚至还要比他年轻许多的红润脸庞。 尽管这位先生看上去相当年轻,给人的感觉也十分柔和,但安德烈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站得笔直的同时,也是嗫嚅着开口道:“您好,尊敬的先生.” “您站着干什么呢?找个地方坐吧。” 安德烈勉强刚说完这么一句话,便又听到了对方那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主动站了起来,在倒了杯茶水之后,他便走向了安德烈然后开口道: “您请坐吧,不要客气,您看是否要喝点茶.” 在之后发生的时候不知为何,模模糊糊地像在做梦一样,而等安德烈梦游一般地从对方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满脑子装的都是对方那张年轻的脸 (本章完) 第88章 屠格涅夫的文学预言 第88章 屠格涅夫的文学预言 等到终于又将一位年轻的写作者送走后,本来还面带微笑端坐在椅子上的米哈伊尔也是一下子就瘫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然后双眼无神地看着宽敞的天板开始怀疑人生。 这些天的话,那是真的快把他累出屁了。 本来在创办杂志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差不多就是起到一个投资者和鼓励者的作用,一方面发动大贷款术确保杂志社资金上没有太大问题,另一方面则是就杂志的一些重大问题跟涅克拉索夫他们商讨,外带鼓舞他们所有人保持信心,继续向前。 这两项工作倒是不算复杂,硬要说的话,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才是出力最大的,其中涅克拉索夫专门负责杂志的财政事务以及其它一些杂务,包括目前他们这栋看起来还不错的办公场地,也是涅克拉索夫在多方打听后便宜租来的。 至于别林斯基,自然是一手搞出了《现代人》杂志的编辑队伍,要知道这年头编辑其实也并不好找,称得上知识分子并且还愿意来杂志社工作的文化人本来就少,再加上《现代人》杂志的刊物倾向明显比较进步和激进,那么能选的人就更少了。 好在别林斯基的人脉相当广阔,而就算一时半会儿招不到人,别林斯基自己也会把自己当成三四个人来用的……… 对于编辑的人选,米哈伊尔心里面虽然有几个人选,但奈何时间上不太对得上。 在这其中,曾被流放前前后后长达二十一年的传奇耐流王车尔尼雪夫斯基,大概要在明年才进入圣彼得堡大学文史系进行学习。 而跟他差不多同一时期发力的两位对俄国思想界产生了深刻影响的青年评论家,皮萨列夫和杜勃罗留波夫,此时此刻正在经历他们还算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不过老实说,等以后要是让这三位聚在一起开启战斗,杂志社包挨铁拳的……… 总之,所谓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米哈伊尔本来就只想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杂志社股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话太多,还是因为他是鼓励型人格,反正在传闻中,《现代人》杂志由米哈伊尔一手缔造,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都只是他的打工仔,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是倒反天罡……… 奈何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似乎也不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并且多次在公开场合承认了这样的说法,表达了对于米哈伊尔的决断能力和卓越的眼光的崇敬。 米哈伊尔:“………” 坏了,我垂拱而治了还……… 由于这样的传闻越来越广,那么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作家、诗人或者其他杂志的出版商想跟米哈伊尔见上一面。 毕竟眼看着《现代人》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好,那么无论是日后交流、合作或者是别的什么事情,总归要在《现代人》最有影响力的人物面前露个脸才好。 而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么米哈伊尔是不上也不行了。 杂志既然想要良性发展,那么不可避免地就要同作家、诗人、评论家以及其他一些人打交道,而在这些人眼中,如果米哈伊尔一直不肯见他们,那无疑就是《现代人》杂志瞧不上他们的一种表现。 综上所述,米哈伊尔就只能是赶紧给自己买上一套还不错的衣服,坐进涅克拉索夫专门给他留的一间办公室里,然后开始一一接待前来拜访他的作家们以及其他一些圣彼得堡文化界有影响力的人物。 虽然因为穷太久了,米哈伊尔很不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但好在是经过前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米哈伊尔早就练出来了。 即便内心有点紧张和忐忑,但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一方面,他在那些所谓有影响力的人物面前保持住了从容,并且还顺着对方的话跟对方谈了谈圣彼得堡出版业的形势,接下来的话大家又该如何相处和合作,又就一些比较正常的行规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听起来挺威风的,但是米哈伊尔表示我吹牛逼呢,我是真不太懂……… 好在只是闲谈,再加上别人因为他的名声对他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因此谈着谈着,有些人还忍不住说道:“我说米哈伊尔先生高见!” 听起来很不吉利的样子……… 而那些年轻的诗人和作家们,大抵是因为在他们眼中,米哈伊尔也算是所谓的权威人士了,并且开办了属于自己的杂志,因此每每来到米哈伊尔面前,总是表现得有些拘谨。 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客客气气地招待人家就好了,米哈伊尔自己就是年轻人,自然也不可能拿出有些老东西的做派,他对拿捏别人什么的是真没什么兴趣,尽管总有那么一些人以此为乐。 而或许是因为有些人没少在别的权威人士那里碰壁或者被拿捏,眼见米哈伊尔这么温和跟客气,那一下子也是感动完了,就差没握住米哈伊尔的手开始哽咽了。 说起来后来的屠格涅夫能成为文坛盟主差不多也跟这个有关,大概是因为他温和的性格,他动不动请人吃饭的同时,也是非常乐意提携新人,当有文坛新人在他面前念稿子的时候,即便他觉得那份稿子简直很不像话,他也会耐着性子将那篇稿子听完,并发表一些温和的言论。 当然,在私底下,他还是会就这个问题跟旁人抱怨一番的。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屠格涅夫对于同时代人的文学前途的预言,几乎就没有灵验过。 就比如他曾预言一位法学生阿普赫青,将会凭借他的诗才拥有不下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声誉。 事实证明确实是胡扯。 再就是老屠有时候确实有点不靠谱,就比如他有一次兴高采烈地跑到涅克拉索夫那里,说他听到一位青年朗诵自己的处女作,那篇作品是如此美妙,以至于他都只好搁笔,以免在这位才子面前露怯。 并且让涅克拉索夫赶紧拿到这篇稿子,这篇稿子将会为杂志增加五百个订户。 结果等涅克拉索夫好不容易拿到后,却发现这篇小说满篇的公爵夫人、伯爵夫人,满口浮华的辞藻的同时,还有很多晦涩的哲理性议论。 而事到如今,屠格涅夫也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众人面前开口预言道: “各位!你们就瞧好吧!米哈伊尔,亲爱的米哈伊尔!他将会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出色的作家之一!甚至没有之一!他在诗歌这一领域也将拥有不下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声誉!” 米哈伊尔:“.” 说真的,你别真给我奶死了 还是说你想借此挽救一下你的文学预言信誉吗,屠格涅夫你这家伙 顺带一提,老屠在别林斯基的压力下将自己那篇小说完成后,便火急火燎地去乡下沉淀了。 说是沉淀,但大概率就是在躲避别林斯基的追杀了。 言归正传,米哈伊尔客气归客气,但是能不能上杂志,肯定还是要看作品的质量的。 对此米哈伊尔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审美和判断,毕竟他的阅读量确实不算小,加上这阵子一直在努力学习,简单看一看还是可以的。 而送到他手中的这些稿子,有些沉闷的不像话,简直像是从上个世纪挖出来的一样,有的比较平庸,无功无过,再有的攻击性多少是有点太强了,看的米哈伊尔那是眼皮直跳。 不过攻击性强并不意味着文学水平就强,文学作品总归不是宣传的口号,当口号的成分过多时,一般也就称不上是好的文学作品了。 另外跟这位攻击性非常强的青年的会面,也是让米哈伊尔印象深刻。 对方不仅毫不怯场,而且张嘴就道:“我是从您的作品里走出来的!但或许是那该死的审查制度限制了您,让您无法畅所欲言。所以我愿意将我从您的作品里感受到的东西全部写出来。” 米哈伊尔:“.” 好,很有精神 只不过你这样写,审查那一关是肯定过不了的。 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还是将这篇稿子收了下来,准备再送到别林斯基那里请他过目一下,看看究竟有没有刊登的可能。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所以米哈伊尔从来就不轻易对某篇稿子下结论,只是跟别人一起商量,听听他们的讨论和意见,不过到最后,还是会有很多人将目光投向他,然后让他来做最后的决定。 虽然米哈伊尔在跟人讨论和商量的过程中也基本上明确了某篇稿子到底能不能发,但等真正做决定的时候,心虚还是心虚的. 归根结底,还是得继续适应当下的身份。 靠在这张还算舒服的办公椅上歇了好一会儿,米哈伊尔总算是重新打起了精神,接下来的话,他大概还要再接待两位文学青年,想想见完之后就能跟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起下馆子吃饭,米哈伊尔露出微笑的同时,眼神也一下子就坚毅了起来。 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 (本章完) 第89章 我们永远永远爱你 第89章 我们永远永远爱你 当送走最后一位激动得说不出话的青年后,米哈伊尔目送对方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背影后,回到办公室的米哈伊尔恨不得将自己的大衣拿起来甩上两圈,然后再欢呼上两声: “下班了下班了!吃饭吃饭!” 当杂志社股东固然不错,但核心目的之一肯定还是为了吃饭 就当米哈伊尔开始兴奋地收拾起东西的时候,敲门声却又突然响起,搞得米哈伊尔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哪个天杀的. 不过还好,等他调整好状态说了一声“进”后,从门外走进来的是激动的普尔赫莉雅和脸色最近已经开始红润起来的杜妮娅。 “妈妈,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 见到来人,米哈伊尔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然后便笑着开口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等下就去吃饭吧。” 因为之前已经有好久都没见的缘故,再加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到来的时候,米哈伊尔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到了现在已经谈不上缺钱了,因此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并不准备住多久,但最终还是因为担心米哈伊尔的生活起居而多留了一段时间。 现在的话,眼见米哈伊尔即将乔迁新居,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经济状况大大好转,她们暂时也是准备回乡处理一些事务,等到有时间的话就有可能再过来。 顺带一提,关于文集的那次豪赌米哈伊尔对她们肯定还是瞒了下来,毕竟其他人那里也就算了,让自己的妈妈和妹妹知道这件事,无疑会加重她们心里的忧虑和负担。 别人知道了无非就是感慨一句,但让她们知道,估计还未等结果出来就开始焦虑地为米哈伊尔想办法和不断奔走了。 好在一切顺利,米哈伊尔也是在事后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做太过详细的解释。 而他的妈妈普尔赫莉雅虽然后怕了一阵,但在看到米哈伊尔如今的状况和地位时,终于还是放心了下来。 至于自己的妹妹,米哈伊尔觉得对方大抵是能猜到一些,文集即将出版前的那一阵子,杜妮娅看向他的眼神总是有些担忧和紧张,并且一连在上帝面前为他祷告了好几天。 只是不知道为何,即便米哈伊尔如今的状况前所未有的好,她的那双黑眼睛里似乎还是潜藏着某种忧虑。 “亲爱的米沙,我们还是第一次来你的办公室呢。” 看着米哈伊尔宽敞的办公室和身上得体的衣服,这位老妇人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快乐: “我跟杜妮娅一直都相信你会有一个好前程,但是谁知道会这么快呢?就这么靠着你的才华和跟朋友们的协作,一下子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有谁敢说这不是上帝的安排呢? 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终于是不用再过之前那种日子了。” “是啊妈妈。” 看着似乎又为米哈伊尔之前的日子伤感的普尔赫莉雅,米哈伊尔带着她看这间办公室的同时,也是握住了她的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就这么笑着谈论了一会儿,很快,米哈伊尔就领着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往附近的某家餐馆走去。 尽管他的妈妈和妹妹在圣彼得堡居住的这段时间里并不想麻烦他,甚至还想在这里先找一份短期的工作做一做,但米哈伊尔自然不想让这件事发生。 毕竟哪有让她们大老远过来吃苦的道理. 于是在最近这段日子里,手头上多少有些闲钱的米哈伊尔没少带着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起去吃点什么,只给她们钱的话,她们更愿意把这个钱存起来另做打算。 而在米哈伊尔的坚持下,他的妈妈和妹妹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了,跟刚来时的消瘦和憔悴几乎都快是两个样子了,这无疑也是米哈伊尔的生活在一点一点变好的明证。 很快,米哈伊尔一行人来到了一家还不错的餐馆,虽然普尔赫莉雅一直在旁边让他省点开销,但米哈伊尔自然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点了不少带肉的菜。 在等待上菜的这个过程中,普尔赫莉雅和米哈伊尔说着说着,就开始嘱咐米哈伊尔她们走后他应该如何如何生活,讲了不少生活上的细节的同时,也难免带了点伤感。 自始至终,那位沉静的少女都没有说太多话,只是时不时地看上一眼自己因为工作而有点疲惫的哥哥,脑中闪过的是这段时间的所有见闻。 因为普尔赫莉雅并不识字却又想听听人们对米哈伊尔的小说的看法的缘故,于是就经常是由杜妮娅来念杂志报刊上的那些评论。 她只会给自己的妈妈念那些赞扬的评论,但在阅读杂志和报刊的这个过程中,她更加清晰地了解到了米哈伊尔对有些事情的倾向,以及这些倾向可能会导致的危险。 但就算知道了,又该怎么做呢? 难道还能去阻止他吗?虽然或许应该这样做。 这位沉静的少女已经了很长的时间在考虑这件事情,并且多多少少也跟米哈伊尔提起过相关的事情,并且交流了一番。 而事到如今,她们确实是要先回去待上一阵子了,而在离开之前 看着普尔赫莉雅跟米哈伊尔的对话暂且告一段落,这位少女用某种带点忧郁又带着某种光芒的目光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开口说道: “哥哥,如果哪天你感觉你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你感觉你累了的话,你就回来吧。我和妈妈就在家里等着你。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小院子,就算是冬天有时候也能晒得到阳光,我跟妈妈都还能工作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永远也不要再分开了,我们愿意一直照顾你,你知道,我们是如此的爱你,我们永远永远爱你” 对于自己妹妹的这番话,米哈伊尔有所预料,但更多的还是以为是劝解的话,眼下亲耳听到,米哈伊尔也是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等到他终于对上那两双有着某种担忧的眼睛时,米哈伊尔也只能是握住了她们的手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本章完) 第91章 炸药小子诺贝尔 第91章 炸药小子诺贝尔 关于文学奖这种东西,历史其实不算太久远,像世界上第一个文学奖是法兰西学院文学大奖,该奖项于1912年创立,由法兰西学院颁发,并得到勒美带·拉利维埃尔基金会的赞助。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发展,文学奖可谓是遍地开,一方面是为了发掘那些不为人知的优秀作家,给予他们应有的名誉以及物质上的支持。 要知道,并非是所有的优秀作家在一开始都能为大众所熟知和接受,而很多人自然也不可能从浩如烟海的出版书籍中自己一本一本来判断,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所谓的文学奖算是一个作品优选与推荐。 既能让优秀作品得到应有的关注和名誉,也能在一定意义上保护文学的多样性,不至于让那些小语种、小国家的冷门作品无人问津,一直被人忽视。 在这方面诺贝尔文学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尽管有关它的争议可谓是铺天盖地,越来越多的人都觉得这是个什么圈地自萌的垃圾玩意,但它身上总归是有一个还算不错的特质,那就是它的世界性。 在历任得主中,总能看到一些冷门到不能再冷门的小国作家以及他们的作品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如果诺贝尔文学奖没有颁给他们,那么这些人以及他们的作品大概是再也不会被更多的人看到了。 总之归根结底,这无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作品优选,太过看重乃至太过不屑大概都不完全对。 况且诺贝尔文学奖错过的大作家可太多太多了,别的不说,1901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个获奖者是法国作家苏利·普吕多姆,而被他击败的对手是谁呢? 那便是有着一系列诸如“容貌焦虑症患者”、“顶级富二代”、“纨绔子弟”、“吃喝嫖赌爱好者”,以及再之后的“中年危机”、“俄国镜子”等等特征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只能说匹配机制确实有点逆天,但偏偏那位法国作家还真赢了 错过老托这种级别的作家,除了证明那个时代的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团有点吊毛以外,其它的什么也证明不了。 而文学奖的另一方面,那自然就是造成了很大意义上的资源垄断以及小圈子腐败等现象,这方面全世界都一个吊样,诺贝尔奖的毛病显而易见,与此同时,鲁迅文学奖和茅盾文学奖的争议也相当大,法国的龚古尔奖更是受到了该国评论界的严厉批评,指其已沦为出版商牟利的手段 说回现在,在当下这个年头,文学奖无疑是一个很新鲜的事物,因此当米哈伊尔说出口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有些惊奇地朝他看了过来。 好在东西虽然新鲜,但听起来并不难理解,因此别林斯基在惊讶之余,也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起来倒是可行,但米哈伊尔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一方面是一个激励吧,我希望能在我们的杂志上看到更多优秀的作品。” 说到这里,米哈伊尔还专门顿了顿,朝着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深深地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而米哈伊尔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的心跳频率进一步加快: “每年年末评选,至于奖金的话,暂定为五百卢布,后续如果杂志的发展还不错的话,这个数字或许会再涨一涨。” 五百卢布! 听到这个数字的老陀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 虽说他最近确实是一举成名,邀请他的人和想见他的人可谓是一波又一波,但是因为最近没怎么写作和消费习惯的问题,他的生活依旧常常陷入窘迫,时不时的只能靠喝大麦茶和啃面包过日子。 而如果要是能够拿到这笔奖金的话,我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未尝不能像米哈伊尔那样,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豪赌,然后一举过上人人敬仰的日子 经典的幻想环节又开始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开始在那里幻想的时候,旁边也是有人开玩笑道:“米哈伊尔,你这是想为自己发奖金了吧?只要你在杂志上写新作品,除了你还有谁能拿到这个奖呢?” “当然会有别的作家能拿的。” 米哈伊尔先是笑着摆了摆手,接着才继续道:“不过我确实不参与奖项评选,你们要是有好作品的话,就尽快交给我们吧。”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要是这笔钱能够帮到那些富有才华却不得不因为生活而受苦的作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稍稍又思考了一会儿,别林斯基忍不住点头称赞道:“这是一个非常高尚的提议!我完全赞同这件事。而且我觉得这将是一个了不起的创举,它会帮助推动昏昏沉沉的文学界继续向上的!” 而假如说别林斯基在考虑这个奖项的时候,更多的还是考虑了它对作家们的帮助作用的话,那么一旁的涅克拉索夫在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觉得自己才算是真正理解了米哈伊尔的想法。 一方面,这无疑能够吸引更多优秀的作品、扩大杂志的影响力,那么从另一方面来说,倘若以后俄国的作家人人都以得到这个奖项为荣呢?那么我们的杂志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 至于米哈伊尔,他会被每一个俄国作家记住的! 倘若这个奖项不仅仅局限于俄国的话 涅克拉索夫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米哈伊尔继续笑着道:“目前的话奖项只在我们杂志内评选,但过上一阵子或许还可以考虑在整个俄国内进行评选。要是发展的好的话,扩展到更大的范围也不是不可以,甚至说也不用只局限于文学领域” 听到米哈伊尔的这番话,在场很多人只当这是一个还算有点可行性的幻想,但真要说的话,一个小小的奖项怎么可能扩大到那么大的范围呢? 而且文学奖倒还好理解,不只是文学领域的话就有点奇怪了,米哈伊尔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其他人想到这里就也没再细想了,但涅克拉索夫却是忍不住在这一部分停留了许久,本来只是觉得有点意思,但不知为何,越想就越是震颤,到最后脑子里回荡的只有米哈伊尔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那么是什么事业呢? 涅克拉索夫沉默了许久,接着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 感觉到涅克拉索夫的目光的米哈伊尔:“?” 怎么感觉涅克拉索夫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是这个文学奖项有哪里不对他的胃口吗 老实说,米哈伊尔自己当然没想那么远,毕竟无论是什么事情总归还是要先从当下做起,至于说更远的目标,那肯定就是一种畅想而已。 当然,硬要说的话,米哈伊尔觉得也有机会将未来的那些畅想变为现实,毕竟等他老了倒是也能立个遗嘱什么的。 顺带一提,阿尔弗雷德·贝恩哈德·诺贝尔他们一家虽然是瑞典人,但在1838年的时候,他们全家搬到了俄国的圣彼得堡。 诺贝尔他爸伊曼纽尔·诺贝尔是一位发明家,由于他发明了家用取暖的锅炉系统、设计了一种制造木轮的机器、设计制造了大锻锤、改造了工厂设备等功绩,在1853年的时候,沙皇尼古拉一世这个大撒地为了表彰他,还破例授予了他勋章。 至于说诺贝尔本人,除了酷爱发明以外,他对文学也有长期的爱好,青年时期写过一些诗,写过剧本,晚年则开始创作小说,但他的很多作品还是被按上了“诽谤滋事、亵渎神明”等罪名,等他一逝世后便被销毁。 而尽管在成年之后,由于技术发明与商务发展两方面的事务极为繁忙,他的业余时间很少,但他对文学的爱好与他对科学的爱好一样始终如一。可以说,文学与科学是诺贝尔的两大精神支柱。 那么问题就来了,假如诺贝尔这个炸药小子如今在圣彼得堡的话,那么他确实有可能看到米哈伊尔发出去的那些作品,然后米哈伊尔应该 怎么越想越感觉事情不对劲了起来. 就在米哈伊尔一边回忆一边有点难绷的时候,别林斯基也在这时问出了一个似乎很重要的问题:“那么米哈伊尔,你准备为这个文学奖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米哈伊尔文学奖?还是拉斯科尔尼科夫文学奖?听起来似乎都挺不错的。” “我不准备带上任何人的名字,因为这是属于我们所有人共同的荣誉。任何人都有可能得到这个荣誉,而与此同时,任何人的生活或许也都将与这个荣誉息息相关。” 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着在场全都看向自己的众人,米哈伊尔不自觉地就带了点肢体动作,然后颇为郑重地说出了这个奖项的名字: “就叫‘人民’如何?虽然乍一听有点奇怪,但我相信人们迟早会习惯它的。而等有一天它不再属于我们所有人,它也就到了该被废除的时候了。” 听到米哈伊尔取的这个名字,尽管在场确实有人觉得这个名字不够优美动听,也没有足够丰富和高雅的内涵,但因为这是由米哈伊尔提出,在场的人对视了一眼后,便开玩笑一般地纷纷鼓起了掌: “那今天让我们在这里祝贺‘人民’文学奖的诞生吧,米哈伊尔,或许你应该请我们所有人喝上一杯。” “下次一定。” 在别人的掌声中,米哈伊尔笑着摆了摆手,接着就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牌桌道: “现在的话,让我们先打会儿牌吧。” 原本还在热烈鼓掌的别林斯基:“?” (本章完) 第92章 新杂志的发售 第92章 新杂志的发售 关于跟米哈伊尔打牌这件事,由于最近《现代人》杂志社已经收到了很大一笔预付款,因此在确保足够杂志运转的同时,也是适当发了一点工资下去,这就让别林斯基的经济状况确实好转了许多。 手头宽裕,再加上米哈伊尔来之前,别林斯基连赢好几把,士气正旺,因此他内心挣扎了片刻之后,真的选择了再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 至于米哈伊尔,说实话,他是真的不太爱打牌,只是这年头普通人的娱乐手段还是太匮乏了,没法像贵族老爷们那样里胡哨,再加上米哈伊尔又是一位有志青年,干不来吃喝嫖赌的事情,于是就只好打打牌来消遣一下。 嗯,再次声明一下,我米哈伊尔不爱打牌。 回去了我就要在日记里面写: “唉!我对打牌真的没兴趣,但是别林斯基向来喜欢,为了能跟他有更多的交流,我还是偶尔来玩一玩吧” 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另一边,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为米哈伊尔所说的那个奖金兴奋不已的同时,也是一如既往地观察起了米哈伊尔的为人处世。 尽管最近这段时间,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自诩为天才,甚至有些时候觉得自己不在米哈伊尔之下,只是缺了点时间,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人们确实要更欢迎米哈伊尔一点。 就算是米哈伊尔的敌人,大多也都是因为米哈伊尔侵害了他们的利益,而不是米哈伊尔确实在为人上有什么不是。 虽然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很多时候还是难以克制自己身为作家的自负,但既然有米哈伊尔这么一个对比,他肯定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像米哈伊尔一样,通过豪赌变得有钱的同时,也受到很多人的欢迎。 总之就是观察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一边观察一边简单总结了一下今天的要点: “这是一个崭新的文学奖诞生的日子,由米哈伊尔提出,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我也同样如此。然后在宣布完这件事情之后,米哈伊尔甚至连茶都没来得及喝,就开始喊人跟他一起打牌.” 在心中这样总结的同时,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认真观察起了米哈伊尔和别林斯基他们牌局的战况。 大抵是因为刚刚还在幻想的缘故,老陀目前仍处于热血沸腾的状态,以至于他真的有点想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面包钱,来跟在场的各位先生玩上几把。 要是顺利的话,他今天估计就能去一家还不错的餐馆用餐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米哈伊尔来之前其实还在跟人争辩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下子就沉默不语,而是跟有些人一起坐在了牌桌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观察场上的具体形势。 而身处其中的别林斯基,一开始是在犹疑中开始了自己的对局,接着是微微脸红,然后很快就满头大汗. “不玩了!不玩了!让万能的上帝来吧!” 随着又一盘的结束,别林斯基一边擦汗一边连连摆手,原本还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就布满了激动的红晕,他接着道:“米哈伊尔,倘若你心疼你发的工资,你直接收回去便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人!” 坏了,被老别阴阳怪气了。 由于有好一阵子没玩了,米哈伊尔下手未免有点没轻没重,因此听到这话后,米哈伊尔也是稍微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关于米哈伊尔为什么能赢这么多,说实话,在记住所有牌的情况下,只要运气不是太差,赢的概率总归是大一点的。 话又说回来,我也没感觉自己赢太多啊。 米哈伊尔正这么想的时候,一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自然也是听到了那句:“让万能的上帝来吧。” 尽管他知道别林斯基如今是一个无神论者,关于宗教的很多论调都让他觉得有些刺耳,但此时此刻又听到了这样的话,他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可还没等老陀在心里多埋怨两句,就看到别林斯基匆匆转身,在别人都纷纷躲闪的情况下,别林斯基就直接看向了有点愣神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道:“费奥多尔,你来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跟米哈伊尔多说说话,多交流交流,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只要你愿意,米哈伊尔将会一直跟你待下去!” 看得满头大汗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不不不,还是算了。” 老陀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的同时,也是一下子将屁股往后挪了好一段:“我对打牌一点兴趣都没有。让魔鬼来吧” 由于众人纷纷退让的缘故,到了聚会结束的时候,米哈伊尔只能说自己确实没能打个爽 是我的不对,该输的多一点的。 米哈伊尔开始反省。 虽然没能打个爽,但在临走前,米哈伊尔多少还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多少有些扭捏地来到了他面前,然后更加详细地问了问他有关文学奖的事。 看得出来,老陀对这五百卢布很是渴望。 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加油吧费奥多尔,我觉得如果你能沉下心来好好写上一阵子的话,我们杂志的这个奖绝对非你莫属!” “好!”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老陀感到激动和高兴的同时,确实也在心里稍稍反省了一番自己的行为。 是啊,我应该多点时间在写作上才行. 看着若有所思的老陀,米哈伊尔也是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这次聚会之后,《现代人》第一期发售的日子也终于是要到来了。 那部长篇的部分内容米哈伊尔前一阵子就已经寄给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了,只是由于米哈伊尔最近忙于各种事务,他们都还未来得及跟米哈伊尔展开更为深入的讨论。 当然,也正因为米哈伊尔只寄过去了一部分的缘故,搞得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现在只要一见到他,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米哈伊尔,剩下的内容整理好了吗?好了就快让我们看看!” 嗯,希望到时候更广大的读者们能更耐心一点吧 (本章完) 第93章 作为贵族的托尔斯泰(二合一) 第93章 作为贵族的托尔斯泰(二合一) 当《现代人》杂志的最新一期开始售卖之时,米哈伊尔此前的小说以及和涅克拉索夫一起发行的文集,并非说已经完全没有了水。 很多时候恰恰相反,文学这种东西往往才是最需要时间来发酵的东西,很多文学到底值不值得看,往往是要以三五十年乃至更久的时间为尺度,或许才有可能展开比较公正的评判。 它让很多盛行一时的作品沦为风中的一粒尘埃,再也无人在意,同样也让寂寞了无数时光的作品,愈发显现出它难以磨灭的辉煌。 米哈伊尔的运气不错,因为别林斯基的大力举荐,他得以一上来就站到了俄国文化中心这个位置上。 不过在这个年头,由于印刷和运输的艰难,即便是身处同一个国度,有些东西想要传播开来依旧需要很多时间。 因此即便米哈伊尔在圣彼得堡的文化圈可以说是已经打出了名声,但在离圣彼得堡有一段距离的莫斯科,也只能说是刚刚为一部分人所熟知,而且即便熟知,对他的评价相比较于圣彼得堡可能还要来得更加糟糕一点。 之所以如此,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新都与旧都,新思想与旧思想的较量。 其实从地缘政治因素来考虑的话,定都莫斯科要比圣彼得堡更有安全保障。 原因则是莫斯科深居内陆,有着宽广的战略纵深,这也是后来为何那个新生的国家要迁都莫斯科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在那之前的话,彼得大帝为了便于对外扩张以及更好向西欧先进国家学习,加强经贸往来,于是选择另辟蹊径,在圣彼得堡定都。 在此基础之上,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其实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文化圈子。 圣彼得堡源源不断地受到欧洲启蒙思想、市民社会和风俗习惯等等方面的影响,因此不仅是这里的贵族在生活方式上全面效仿欧洲,就连城市规划、建筑风格以及市民们的生活方式也更西化一些。 至于莫斯科,作为旧都,它在文化上则是更加强调东正教传统和民族认同,并且非常看重俄国的村社制度和古老的宗法制社会。 简单来说,圣彼得堡更城市一点,莫斯科更加乡村一点,圣彼得堡西欧派人士更多一点,莫斯科斯拉夫派人士更多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真要说的话,即便米哈伊尔发的那些作品在圣彼得堡就已经受到了很多批评,但在莫斯科这边,尤其是在莫斯科的贵族上流社会里边,那真是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就算耐着性子多看了一点,所引起的也只有嘲笑罢了。 正如托尔斯泰在他的回忆中写到的那样: “我全心全意地渴望成为一个好人,但是我年轻,我有种种欲念,而在我寻求美好的东西的时候,却是独自一人,匹马单枪。 每次当我试图吐露我最隐秘的愿望,即我想成为一个品德优秀的人的时候,我就会遇到轻蔑和嘲笑;而只要我沉湎于卑劣的欲念,我就受到称赞和鼓励。虚荣心、权欲、利欲、情欲、骄傲、愤怒、报复——所有这一切都受到尊重。 我沉湎于这些欲念之中,就逐渐变得像个大人,感觉到别人对我很满意。” 而即便是托尔斯泰认为最最纯洁的姑妈,她对青年的托尔斯泰的最大心愿便是同有夫之妇发生关系: “再没有什么比同一个上流社会的妇人发生关系更能造就一个年轻人了。” 她还希望托尔斯泰能得到另一个幸福,那就是当上皇帝的副官,同时她希望托尔斯泰得到的最大幸福,便是娶一个很富有的姑娘,从而得到更多的农奴。 总之,在这年头的俄国,对大部分所谓上流人士的期待,无限拉低就完了,越是上流便越是下流,很多时候都是如此。 而在这种环境下,依旧是米哈伊尔的诗歌更受欢迎一点,至于小说?写的什么东西。 甚至说在其他贵族面前试着想谈谈这些,所得到的无疑还是群起而攻之的嘲笑罢了。 此时此刻,走在大街上的这位身体健壮的青年或者说少年,在前不久就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其他贵族都不敢做得太过火,更何况这位少年暴躁易怒,一旦惹得他不快,他将极有可能当场跟人发起足以要人性命的决斗。 顺带一提的是,虽然路途遥远,但该赚钱还是要赚钱的,因此米哈伊尔他们的文集在圣彼得堡销售了一阵子后,自然也试着找人在莫斯科那里试试水。 尽管相对封建和保守,但莫斯科无疑是俄国内只在圣彼得堡之下的大城市,对文化知识感兴趣的人依旧很多,因此《彼得堡文集》在这边虽然受到了不少讥笑,但销量总得来说还算不错。 因此即便主战场并不在这边,但涅克拉索夫多少还是在这边下了点功夫,托人代理的同时,也在这边简单打了点小广告。 当然,只是简单的试试水,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圣彼得堡。 而对他们这家杂志感兴趣的人不多,但确实有,走在街上的这位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他的长相非常普通,甚至称得上有些难看,短而硬的头发,宽鼻梁、厚嘴唇且长着一对灰色的小眼睛,但他穿着非常讲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家境非凡,并且很有可能拥有高贵的门第。 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 他年纪虽然不大,如今只有十六岁,目前正在喀山大学的哲学系上学,但要不了多久,他就将回乡继承自己的伯爵头衔以及已经分好的家族产业。 属于他的那份家族产业大约有五千四百英亩田产和三百三十个农奴以及他们的家属。 即便是在俄国的上流圈子里,这样的家产也足以称得上丰厚,并且足以让他挥霍几辈子都用不完。 或许正因如此,他的神情看上去格外冷漠和傲慢,眼中露出的审判官似的眼光让人相当不适,而在日常生活中,他也动辄就要发火,粗暴地驳斥他人,面对一些人的问候几乎从不理睬,似乎是在表明他跟别人出于某种原因是完全不平等的。 至于他的名字,全名为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但他此刻的脚步却颇为急促,并且去的地方乍一看似乎有些不太符合他的身份,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已经按照报纸上的那则小广告找来了。 等到达目的地后,他把报纸又拿出来看了一遍,确认好地址无误后,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家莫斯科很有名的大书店生意不错,此时此刻正在闲逛的人也有不少,但这位少年仍然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横冲直撞,而看到他的动作的人也是纷纷避让。 灰色的小眼睛环视一圈后,眼见没有一眼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便很快就找到了店员,用一种接近于命令般的口气问道:“《现代人》在哪?” “现、现代人?” 店员被这冷不丁的一声粗暴问询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就找起了对方想要的东西。 因为距离的问题,莫斯科有莫斯科热门的杂志与报刊,想找到圣彼得堡的杂志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这位店员经验丰富,没多久就找到了那些总共也没多少的《现代人》杂志。 这位少年在接过杂志后,立马就付钱走人,匆匆忙忙地找到一个能看书的地方后,他便立刻翻开了杂志,并且径直找起了那个他已经有点眼熟的名字。 其实从他最近的爱好来说,他本应接触不到什么文学作品才是。 从乡下进入莫斯科的贵族圈子,这位少年接触到了很多新事物的同时,也是不可避免地沉浸在社交生活当中,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开始像其他贵族那样在赌场豪赌,去妓院寻欢作乐。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豪赌,他的家庭也足够为他兜底。 但或许是天性使然,他在经常这么做的同时,也时不时地为自己的行为痛哭流涕,但次日就又被嬉皮笑脸的赌博分子拉进赌场。就像他在日记里写得那样:“我卑鄙、愚蠢,像畜生一样活着。” 而年轻的托尔斯泰之所以接触到文学作品,一方面是他最近正在大量阅读卢梭的著作,另一方面则就是他在一次舞会当中听到的一首震撼人心的诗歌,但是不知为何,这位诗人的诗歌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但他的小说却是被非常多的人贬的一文不值。 正是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了解那位诗人的小说作品,而一旦开始阅读,尽管他觉得小说里面的很多内容都跟自己的认知非常不相符,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读了进去,并且越来越感兴趣,以至于他现在完全能复述那些小说当中的某些句子。 说回当下的话,他马上就要看到新小说了,而且还能一下子看很多,毕竟这可是一部长篇小说! 于是在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后,这位少年立马就兴冲冲地翻到了那一页,而这部长篇小说的名字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尽管这个名字似乎跟他毫无关系,但是他还是在这个名字上面停留了许久,心也不自觉地开始颤动。 等他平复好这种莫名的心情之后,他便看起了正文: “去年,三月二十二日,傍晚,我碰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全天我都在城里东奔西跑,给自己找房子。我原先住的那房子很潮,当时我已经开始咳嗽了,感到很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这部长篇小说是连载形式的缘故,总之它的开头相当具有悬疑色彩。 首先讲的就是“我”的一次特殊的经历,我在找房子的过程中,总是能在米勒食品店遇到一位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以及他那条跟他一样病弱消瘦的老狗。 这位皮包骨头的老人经常一坐这里就是许久,眼神呆滞,面无表情,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而一旦跟人产生了摩擦,他便“椅子上站起来,带着一种可怜的微笑——一个穷人因坐错了位置被人赶走时那种低三下四的微笑——准备走出去,离开这房间。” “我”看着穷老头那种逆来顺受、唯命是从的慌乱神态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于是在他的狗突然在他面前老死之后,我便跟着失魂落魄的老头想要送他回去。 结果就在说话的这个过程中:“老人没有动弹。我抓住他的胳膊;他那胳膊像死人的胳膊似的又落了下去。我注视了一下他的脸,摸了摸——他已经死了。我觉得这一切恍如发生在梦中。” 之后出于同情的心态,我便开始帮他料理后事,并且想要通知他的家人,“但是他死后过了五天,仍旧无人前来。” 第一章是如此,第二章便开始介绍“我”的身份,一位在文坛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一个孤儿但是被一个好家庭收留了,并且有一位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娜塔莎。 第三章讲述的则是我的养父尼古拉·谢尔盖伊奇,年轻时赌博输光了家产后从此戒赌,并且开始认真生活。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一位很会拿捏人心的公爵,并且一心一意地当了人家的管家,打理人家的财产。 因为他是一位“非常善良、既天真而又有点浪漫主义的人,尽管有人对他们说三道四,但是,这种人在我们俄罗斯还是有口皆碑的,他们一旦爱上了什么人(有时候只有上帝知道为什么),就会对人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那种一厢情愿的痴愚,有时简直到了滑稽可笑的地步。” 他是如此的忠诚和善良,也几乎把那位公爵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而那位公爵是什么样的人呢? 破败贵族出身,无奈之下娶了一位商人的女儿,靠着妻子的嫁妆,他站稳脚跟,重振家业。 而这位商人的女儿,仅粗通文墨,大字从不了几个,而且相貌丑陋,但是她心肠好并且对公爵百依百顺。 于是公爵就充分利用了她的这一优点,一年之后便跟她分居,并且早就开始持续地虐待她,等到六七年后,这位商人的女儿终于是死了. 紧接着这位公爵便开始凭借着自己谋取来的家产和左右逢源的能力平步青云,在这个过程中,公爵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尼古拉那里一段时间,接着公爵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说他的管家似乎侵吞了自己的财产,他的女儿也正在引诱他的儿子。 公爵最开始的时候就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可靠的管家,并无深入了解管家的兴趣,于是他很快就相信了这番话,并且当众辱骂这位为他辛苦工作、信任他的管家为贼。 这位被侮辱的老人一怒之下,撇下了一切,决定举家迁往彼得堡,亲自为自己的这桩冤案奔走。 公爵似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不该无端侮辱伊赫梅涅夫。但是因为面子,公爵决定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打赢这场官司:“换句话说,实际上就是要夺走他过去的管家的最后一块面包,让他彻底变成穷光蛋。” 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年轻的托尔斯泰一方面浑身刺挠,因为他在这些内容当中看到了太多熟悉的事物了,但是据他所知,那些人全都以自己的行为为荣,而丝毫不感到耻辱。 另一方面就是不自觉地代入了进去,怒气不自觉地上涌,恨不得直接一枪崩了那位虚伪恶心的公爵。 但等他想到自己最近的行为时,又多少有些沉默。 但是不管怎样,他已经彻底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了进去,并且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后面的发展,于是他用颤抖的手急忙往后翻去,然后很快就看到了这样一行字眼:“未完待续.” 年轻的托尔斯泰:“???” 莫名的愤怒让这位年轻人浑身颤抖,他甚至敢向上帝起誓,如果这位作者是写完了还不肯将小说全部给放上来的话,那么他一定要一枪崩了他! “阿啾!” 走在大街上的米哈伊尔突然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尽管他并未感到任何寒意,但爱惜身体的他还是用力裹了裹自己的大衣,以避免患上感冒一类的疾病。 “真是奇怪.” 米哈伊尔忍不住嘀咕道。 (本章完) 第94章 彼得拉舍夫斯基 第94章 彼得拉舍夫斯基 尽管年轻的托尔斯泰有那么一瞬间格外的愤怒,但他终究是不认识这位作者,也无法直接去往对方的家里,去问询关于这篇小说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从愤怒中缓缓冷静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牢牢记下了这位作者的名字,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去圣彼得堡的话,他大概率会试着去打听一番。 而等他的温度完全降下来后,他便又将杂志往前翻了翻,稍微查看一下有没有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接着又随意翻了翻杂志上其他人的作品,在感觉有些人的作品似乎也有点意思之后,他便拿着这本杂志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作为一位很快就能继承到爵位和领地的年轻贵族,无论是在喀山还是莫斯科的社交界,他都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在来上大学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参加了许多由高官、贵族举办的舞会和音乐会。 事到如今,他在逐渐习惯这些场合的同时,也对这些场合中的很多事物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以至于他近来参加舞会参加的相当频繁。 今天的话,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参加某个舞会的打算,来买这本杂志算是顺手而为之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他依旧沉浸在被那部连载的长篇小说所激发的感情当中。 毫无疑问,那位作者的倾向非常鲜明,在他那里,公爵是以卑劣者的形象出现,更普通一点的人反而更加具有闪光点。 像这样的倾向,他所在的圈子里的那些人对此感到反感并加以嘲笑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他本应与他们有着同样的态度,但那股被激发出来的模模糊糊的情感似乎总在向他传达着什么,以至于他不仅不反感这样的小说,甚至还饶有兴趣。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了去往某个地方的脚步,而是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准备再继续看一会儿自己没看完的卢梭的著作,以及他手头上拿着的这本文学杂志。 或许他很快就会后悔,选择重新投向舞会的怀抱,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朝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而在回去的这个过程中,一个此前从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的念头突然出现了:我是否也能写出像这样的故事? 像他这种家庭,成为什么文学家很难称得上是一件体面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往往有更体面的事情值得去做,但这位总是让人感觉神思恍惚和漫不经心的贵族少年,还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而如果能写的话,他能写得好吗? 当年轻的托尔斯泰冒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另一边,在圣彼得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米哈伊尔正跟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走在一起。 不出意外的,沉睡中的米哈伊尔又被吵醒了. 好在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昨晚也早早睡下,因此在跟他们来到大街上时,米哈伊尔看上去也是相当精神,但此时此刻,来到书店门口的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看上去比米哈伊尔还要精神。 尤其是别林斯基,他几乎是怀着一片柔情在看那些年轻人购买《现代人》这本杂志,就像是一个父亲在看刚刚出生的子女一样。 看得出来,新杂志的出现多多少少让有些年轻人不太适应,以至于他们冲进书店下意识地就问上一句:“《祖国纪事》到了没有?” 但在稍稍反应一下后,他们很快就重新开口问道:“《现代人》,《现代人》在哪呢?我们要看《现代人》!” 不过《祖国纪事》好歹也是圣彼得堡一直以来卖的最好的文学杂志之一,倒也不至于说如此轻易地就被打倒,依旧有很多人出于往日里的习惯拿起了它。 但是米哈伊尔他们确实不太在乎这一点,毕竟他们才刚刚接手《现代人》,能有一个还不错的销量就可以了,至于更多的东西,还是需要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而看着放在货架上的那些杂志飞快消失,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不由得露出了振奋的笑容,就连米哈伊尔都被他们所感染,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不然我们去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吧?” “为什么不去喝点伏特加呢米哈伊尔?”涅克拉索夫有些激动地道:“这样的日子就应该好好喝一杯来庆祝一下!” 米哈伊尔:“?” 大早上的喝这个? 顺带一提,虽然伏特加听起来颇具现代感,但早在十五世纪,伊凡三世就确定了俄国人爱喝的这种白酒的国家垄断权,在1553年,伊凡雷帝在莫斯科开了第一家伏特加酒馆,获得了高额利润。19世纪则是伏特加占领国际市场的一个巩固的世纪。 值得一提的是,伊凡雷帝有一个小爱好,那就是经常召开宴会,并且常常让人记下喝醉的贵族们所说的话。第二天他会拿着那些话去质问那些宿醉刚醒的马屁精。 而他的这种做法后来就被一位写诗写得很不错的格鲁吉亚人给完美继承了下来,参加他的酒宴的人往往是丑态百出,在这其中,一位后来酷爱玉米的贫农的儿子,甚至到了喝到失禁的程度。 虽然在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俄国人钟爱这种烈酒,但米哈伊尔确实不太行,他充其量也就能喝上一点葡萄酒,更别说还是大早上了。 总之,在米哈伊尔的坚持下,三人最终还是来到了一家咖啡馆,一方面再观察观察情况,另一方面则是还能喝点东西吃点东西。 结果几人刚刚落座没多久,米哈伊尔正要将一点面包送进口中,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顿时就将他手中的面包震落在桌子上: “怎么没了?!上帝啊!他怎么好意思才连载这么一点东西的?” 本以为只是孤例,结果很快就有人响应: “是《现代人》上面的那部长篇小说吗?要我说怎么会有连载这种形式?既然写了干脆就一下子全部放上来!这么点内容又够谁看呢?” “这部作品跟他之前的那些短篇小说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说之前的短篇小说简洁有力,那么这次的小说无疑细腻了很多,不过目前看起来感觉还不错,我确实很想知道接下来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展开。” “我准备向这家杂志写信了,看看这部长篇小说接下来到底会以怎样的篇幅连载,每一期要是太短的话我可不乐意,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还写什么信?直接去他们杂志办公的地方问问看不就好了?我知道他们杂志办公的地址,你们听我详细跟你们说说” “原来在这里,懂了!” “我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况且这个故事是真让人火大,一位公爵,他拥有那样的头衔又有着那样的财富,为何就是要跟一位忠诚善良的管家过不去?” “所以那位死了之后无人问津的老人又跟故事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听着这些谈论声,本来还谈笑自若的米哈伊尔不自觉地往座椅的里面去了去,头也微微低了一点,之前认识他的人可能还很少,但自打在办公室接待了很多人后,那么米哈伊尔被人认出的概率真的已经大大增加。 毕竟圣彼得堡也就这么大,而供那些爱好文学艺术的年轻人们交流的地方,也就那么些,真要被人认出来了可怎么办. “对了尼古拉。”想到了什么的米哈伊尔看向涅克拉索夫说道:“这几天我先在家里面工作,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直接来找我就好了,我暂时就先不去出版社了。” “那么你的稿子什么时候交过来呢?” 想了想自己看到的那部分小说,涅克拉索夫一时之间也感觉自己的心里痒痒的,于是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米哈伊尔,你知道,因为要提前印刷的缘故,所以你的稿子最好现在就交给我,不然哪天耽误了印刷,影响了杂志的发行就不好了。” “是啊,没有完整的稿子我又该如何进行评论?” 眼睛里闪着热烈的光芒的别林斯基也在此时开口说道:“这样我就不能将我对这部小说的完整想法告诉你了!而假如说只谈现在你给我的那部分的话,那么米哈伊尔,即便你已经听到了很多这样的言论,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一下子就从简洁有力的短篇,一下子就转向深沉厚重的长篇呢?而且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我并没有看到太多不成熟的地方,你仿佛才刚开始写这种篇幅就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 我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而你的这部小说,也一定会成为一把投向黑暗的匕首。 在我们中间总是有很多先生还是对有些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事实上除却最彻底的行动,是不可能动摇有些人的心肠的。你的小说将会让更多人认识到这一点。” 米哈伊尔:“.” 汗流浃背了老别 见此情形,米哈伊尔示意身体不好的别林斯基不要那么激动的同时,对于他们想要的小说的剩下那一部分,米哈伊尔也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之所以拖到现在,其实还是因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这部小说中有着相当一部分宗教救赎的思想。 对此米哈伊尔其实能够理解,毕竟对于有些人来说,在长久地目睹黑暗的现实,又长久地看不到出路的时候,不对上帝抱有期望又该对谁抱有期望呢? 更何况这还是宗教氛围相当浓厚的俄国。 而后来的老陀和老托的作品之所以伟大,则是因为他们虽然有自己的倾向,但也依旧在刻画各种各样的社会现实以及思想上的碰撞,并且深入进行了分享。 但是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能够理解也是建立在知晓前路的基础上,要让他在如今这个年代相信这种东西,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就当米哈伊尔继续跟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谈话的时候,此时此刻,在离他并不算太远的一条街道上,一位身材魁梧、看着宛如巨熊一样的男人正跟他的同伴走在大街上,以他的体格,就算是杂志在他手上也稍稍显得有点小。 这自然就是跟米哈伊尔有一阵子没见过面的德米特里了。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米哈伊尔最近有点忙,而德米特里也并不悠闲,除却努力完成自己的学业的同时,他最近也在频繁参加一个小组的聚会,并且如饥似渴般地学习一种他此前并未详细了解过的新思想。 说起来在这样的聚会上,米哈伊尔小说中的某些片段经常被拿来引用,从而用以说明俄国中一直存在的某种现实。 想到这里,德米特里就忍不住又看了看杂志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朋友感到自豪。 谁能想象一个不久前还穷困潦倒的大学生只用了这么一点时间,就成为了圣彼得堡文化界炙手可热的文学新星呢? 而且德米特里总感觉要不了太久,他那年轻的朋友就能巩固住他在文化界的地位,而又有谁能想到一个暂时休学的大学生,一位年轻人能够成为文化界的权威人士呢? 不过在为自己的朋友感到自豪的同时,德米特里也稍稍感到有些遗憾,毕竟他的朋友有时候确实是相当忙碌,再加上不能够在学校碰面,见面的机会当然又少了许多。 要是米哈伊尔还在学校的话,他们估计将继续一起参加这个小组的聚会吧? 以前的话米哈伊尔确实参加过几次,但还没等继续深入了解,就已经开始他的文学生涯了。 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有没有时间,到时候抽空再问问他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德米特里看向一旁的同伴问道:“伊里亚斯拉夫,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那里最近又有聚会吗?” “当然。” 德米特里的同伴回道:“依旧是老时间,星期五开始,估计还要几天呢。怎么了?” “或许我应该带我的一位朋友再来参加。” 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挺起了胸膛:“而且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本章完) 第96章 俄国官场之一瞥与将军的评价 第96章 俄国官场之一瞥与将军的评价 关于娜佳的来信的内容,乍一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点不太对劲. 至于她在信中所问的内容,硬要说大贵族和小贵族的后代也有结合的可能,但面临的阻力无疑要大很多,毕竟就算是在后世,往往主打的也是一个强强联合和更上一层楼。 肯定有合理的地方,但到最后会变成什么. 只能说只有天知道。 太阳底下压根就没有什么新鲜事,有些时候其实就类似于一个接鼓传的杀猪盘,谁都清楚有一个炸弹必定会被引爆,但谁都在赌挨炸的不是自己。 很遗憾,尼古拉一世以及他后面的那几位沙皇就属于挨炸的那一波。 顺带一提,作为这年头的天才小镇做题家,米哈伊尔的前途其实能称得上一句还行。 在如今的俄国,尤其还是在险些被贵族们革了命的沙皇尼古拉一世治下,他对于贵族们的限制其实称得上一句严苛。 毕竟就他的屁股而言,他肯定也不想跟贵族们共享权力,最好是举国上下都能当他的好农奴,然后大家一起为了帝国努力奋斗,创造出更加光明的未来。 而实际上在彼得大帝时期,俄国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体制,整个俄国只有沙皇是自由人,就算是贵族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农奴。就比如彼得大帝时期的贵族们不允许逃避兵役,不允许谎报农奴人数,凡有隐瞒了农民人数的,处罚是查没家产和处以死刑。 贵族可谓是终身服役,永世捆绑在国家体制上,如果违反的话,就例如1720年法律规定,擅离职守的贵族要受到鞭打、割鼻、终身服苦役、剥夺封地和夹鞭刑等惩罚。举报逃匿的服役军人可以得到他的财产。 而接纳逃匿的服役军人要受到连坐法的处罚,以至于一些贵族宁愿去当商人、农民或者把他们的后代过继给其他阶层的人也不愿当兵。 但像这样的体制,对于沙皇本人的要求无疑是极高的,但凡素养差一点,一不留神就会被这堪称变态的体制给直接绞死,在彼得大帝之后确实有一两个倒霉蛋就是这样的下场。 在这种制度下贵族们自然是苦不堪言,但后来随着叶卡捷琳娜二世的上位,贵族们的青天大老爷也就来了,不过贵族们舒服了,最下层的农奴们的日子却是更苦了。 当然,叶卡捷琳娜二世也采取了一定的应对措施,差不多就是类似于秦始皇的路子,重用客卿,任命李斯这样别的国家的人为高官,打压本国的贵族势力。而在叶卡捷琳娜统治期间,俄国政府的公务员外籍人士的比例甚至一度高达37%。 在尼古拉一世这里,也有差不多的举措,差不多就是在所有的文职官员中,贵族占比不得超过30%。 在这种基础之上,像米哈伊尔这样的天才做题家,即便出身不是那么高贵,那么在工作几年后,也将有机会获得官衔,即便官职不大,但多少也是个官,也能沾上贵族的边了。 当然,要是米哈伊尔家里是贵族出身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上来就是十等文官,走走门路从九等文官干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在沙俄的官场上,有关系和没关系差别可太大了,想混个正式编干干那可太难了,天才做题家都不行。 而就算升上去了,正常来说,十四等文官就很有可能是米哈伊尔的一辈子,然后就是一天天的干着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工作,忍受来自上级乃至更大的人物的要求和辱骂. 就这样在这种看不到一点盼头的日子里逐渐被消磨殆尽,直至成为庞大机器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零件,乃至于精神恍惚、自我欺骗,成为套子里的人。 俄国文学当中的《驿站长》、《外套》、《小公务员之死》以及老陀的《穷人》、《罪与罚》等等经典作品当中,全都有这种既可怜又可悲的精神困顿的人物。 那么这样的人物过时了吗? 只能说每个时代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公务员和套中人。 那么话说回来了,龟龟,天才做题家都只能是这个鸟样,难怪后来俄国的大学生们一个比一个积极的闹着要搞革命,这不搞心里能舒服吗? 当然,假如米哈伊尔行于连之旧事,讨好讨好什么贵妇,找点关系运作运作,也未尝不可能从更高一点的官职干起,再就是诱骗将军的女儿,干出许多下作的勾当.倒是也有可能爬到更高的官职。 不过即便做到了这一步,估计官职也就那个样子,毕竟稍微往上看看,要么这个是跟着彼得大帝入了关,要么那个就是血脉高贵,足足能追溯到前朝留里克王朝,你一个吃软饭的吃吃就得了,还想跟这些爷比?! 好大的胆子! 这样看来还真是搞革命的好呸! 就在这个普通的一天,大抵是因为收到了娜佳的来信的缘故,米哈伊尔稍稍畅想了一下关于自己的别的出路,然后最终得出了还是革命好的结论 当然,真要说的话确实还有别的路子,不过依旧跟米哈伊尔目前正在干的事情有关。 差不多在很长一段时间,俄国的贵族们都是一群精神法国人、精神德国人,现在虽然稍稍有些缓解,但这种风气肯定还是存在的,在这种情况下,假如米哈伊尔能在革命老区老巴黎以及欧洲其它地方有点文化上的威望,还真有可能让自己更安全和更有地位一点。 稍稍琢磨了一下之后可能的发展,米哈伊尔在心里面下了几个决定后,倒是也没再多余想什么,而是继续将娜佳信里面剩下的内容看完。 剩下的内容里面最值得注意的无疑还是将军对米哈伊尔新作品的评价。 该说不说,将军虽然常有惊人之语,但他还真能算是米哈伊尔的忠实读者,据娜佳所说,不仅是米哈伊尔的诗歌,就连米哈伊尔的部分小说,将军都可谓是爱不释手。 就算是他不喜欢的那几篇,据娜佳所言,将军也没少提到,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将军可能真沾点口是心非。 另外顺带一提,尽管将军在知道了米哈伊尔的平民身份后感到非常遗憾,但确实又邀请过米哈伊尔去参加他们家的晚宴,不过因为当时米哈伊尔有别的事情的缘故,只能是说了下次一定。 要是将军再邀请一次的话,米哈伊尔确实也没理由再拒绝。 而这一次米哈伊尔发布的长篇小说,将军当然也看了,并且如是说道: “一个小人物怎敢同有权有势的公爵作对?实在是昏了他的脑袋。不过这位公爵也算不得是什么很体面的人物,以前家里是一个破落户也就算了,但他后来一不靠去军队里博取军功振兴家业,二不靠自己的文化知识,竟然选择靠娶一个包税商的女儿来振兴家业!真是丢我们贵族的人! 像这样的人,无论他以后如何身居高位,我都打心底里瞧不上他!” 龟龟,将军是个人物. 该说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上,将军也挺正派的,是一个很正派的圣彼得堡老贵族. 哦对,将军的指示还没完: “让米哈伊尔快点将后面的故事发布出来吧!不过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一点都不着急,连载的小说就是这样,现在我们圣彼得堡有非常多的人,既沉不住气,又耐不住性子,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很难干成什么事情的。 而且连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作家可以根据那些值得尊敬的读者的意见,来调整他们的故事,以免他们的故事落入俗套.” 看到这里的时候,米哈伊尔其实还为将军确实有点深刻的洞见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看到: “所以依我的看法,这个故事接下来应该是这样:这场官司在圣彼得堡打了起来后,事情很快就越闹越大,甚至已经到了皇上都注意的地步!就在这时,我们英明神武的皇上再也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于是当即就派出了他的肱骨之臣,一位可敬的将军,来处理这场官司。 而这位可敬的将军自然也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他富有智慧,拥有聪明的头脑,很快就看出了这桩案件的本质,于是他先是训斥了那位不体面的公爵,再训斥了那位竟敢以下犯上的管家。 在他们两个人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后,在将军的判决下,他们互相原谅了对方,管家向公爵道歉,公爵则是把应有的名誉还给那位管家。而这位可敬的将军,自然也理所应当地得到了皇上的嘉奖.” 米哈伊尔:“???” 在你的幻想里皇上都是英明神武的吗,将军你这家伙. 将军是个人物,但他对小说的意见确实狗屁不通。 米哈伊尔在看完信后笑了好一阵,很快就给那位姑娘写起了回信,除了聊聊最近搬家的琐事以外,也回答了一点娜佳对于这部小说的一些疑问。 其实正是在对这些有点严肃的问题的讨论中,才更有可能判断出对方的倾向跟自己是否大致在一条道路上。 尤其是在接下来的这个时代,思想上能否相近就更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米哈伊尔虽然没想太多,但谈谈这些问题其实也挺好的,能稍微活动活动大脑。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自从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他们成为朋友之后,想不讨论键政话题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而像最近的话,别林斯基其实又围绕着《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这部小说跟米哈伊尔谈了谈。 大致上就是别林斯基除了看到了蒙受屈辱的善良的人以外,也是发现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贵族跟有钱的商人的通婚问题。 在如今的俄国,由于阶级壁垒、等级制度以及传统观念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这种事情极少,就算发生了也会在很隐秘的情况下进行,因此对于有些保守的贵族来说,米哈伊尔所写的这种现象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是对于别林斯基而言,他确实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俄国社会的变化,因此他就这个问题跟米哈伊尔谈论了许久。 大致思路就是先来一句新兴社会阶级的力量,再来一句对现存制度的冲击和破坏,最后得出了革命必将在俄国到来的结论。 米哈伊尔:“.” 我可一个字都没说嗷 “米哈伊尔,伟大的作家和他们的作品往往能比大众更早地察觉到我们这个社会的变化!你就是这样的作家!让那些嘲笑你写得不切实际的家伙们看着吧!等你在小说中的预言变为了现实,他们才会发现你到底有多么卓越和敏锐的眼光!” 这就是别林斯基对米哈伊尔的这部长篇小说所做出的预言。 米哈伊尔想着这些事情的功夫,倒是也很快就把回信给写完了。 到了他如今这个地步,买点好纸张的钱肯定是已经有了,而娜佳在得知米哈伊尔的经济状况已经好转许多时,倒是也没在信的后面附上几张白纸,而是转而在信封里面装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鲜。 虽然到米哈伊尔这里的时候已经稍稍有些蔫巴,但米哈伊尔似乎依旧能闻到一股不知名的香气,感觉还挺好闻的. 顺带一提,在《现代人》杂志的宣传阶段,这位姑娘似乎也在她那个圈子里给米哈伊尔做了不少宣传,顺带鼓动她熟识的人去买精装版的《彼得堡文集》,也算间接帮助米哈伊尔他们的文集和杂志打开销路了。 嗯,《彼得堡文集》的精装版的定价,米哈伊尔那也是真下了死手,以至于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都吓得目瞪口呆,连连追问米哈伊尔说:“这能行吗?真的有人会买吗?” 说实话,米哈伊尔心里也没有底,好在销量真的很不错,米哈伊尔他们也算是又凭着这个赚了一笔。 想着这些事情,米哈伊尔将信放入信封后思考了一会儿,就走出家门,朝着圣彼得堡一家很有名的店走去了。 学一下吧。 (本章完) 第99章 这年头的牢法 第99章 这年头的牢法 “或许我们可以共同翻译你的小说米哈伊尔,我记得你的法语也很不错,当然,找一些精通翻译的先生来进行这个工作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们来翻译或许未必能够达到想要的效果。” 对这项工作颇有干劲的屠格涅夫继续道:“就是我在那边的上流文学圈子里并没有什么人脉,但是你放心好了,为了能让你的作品直接出现在他们那边最有名声的作家们面前,我也会努力打入法国那边的文学圈子,就等着我让你在那边扬名吧!” 嗯,传下去,屠格涅夫为了帮助宣传米哈伊尔的作品,不得不出卖了自己的.呸! 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些奇怪的想法赶走,米哈伊尔确实非常感动,在向屠格涅夫表达了谢意的同时,米哈伊尔为了不让屠格涅夫到时候在西欧那边的文学圈里丢人,也是主动开口道: “那么屠格涅夫,你应该是要去法国的对吗?如果是的话,我这里其实也有一些用地道的法国话写成的小说.” 这里要说的是,当年米哈伊尔出于兴趣以及一些研究的需求,确实找过很多作品的母本来看了看,毕竟很多作品离开了他们最初的语言就总觉得差点意思。 就像老外大概也很难理解《红楼梦》中种种意象以及描写的精妙。 不过当年的米哈伊尔是硬啃了一点,并不能说是真正看懂了,不过好在是看了,不然现在还真想不起来。 再怎么说,原汁原味的东西总归是好的。 “米哈伊尔,你还会用法语写小说吗?!” 虽然觉得地道的法国话这句话的表述有点古怪,但此时此刻屠格涅夫已经完全顾不上这点,只是看着米哈伊尔,然后难以置信地道: “用法语写小说可不简单,没想到你的法语竟然已经到了这种水平,而且我真的开始好奇你会写成什么样子了。那你什么时候将这篇小说给我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了!” 用自己母语以外的语言写作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听米哈伊尔的这个意思,他似乎认为他的法语作品已经到了能念给法国文学圈里的那些先生听听的程度? 要知道那可是法国的文学圈! 而在最近的这一两个世纪里,法国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欧洲的文化中心和艺术中心了。 屠格涅夫看上去相当震惊,而米哈伊尔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觉得也没多大毛病。 毕竟虽然老法在之后的一个世纪里拉胯的不行,以至于互联网上也是日常乳法,两只手一举就是法国军礼。 但在这年头的话,老法无疑还是欧洲强国,而且就在几十年前,俄国上层阶级在文化上几乎就是老法的附庸,也就打败拿破仑在法国晃悠了一圈后,才找到了不少民族自信。 不过即便如此,时至今日,法国对俄国的深刻影响依旧体现在各个方面。 顺带一提,法国有个凯旋门,是拿破仑为纪念1805年打败俄奥联军的胜利,在1806年下令修建的。拿破仑被推翻后,这项工程便被终止,直到波旁王朝被推翻后才又重新复工,直到1836年才修建完毕。 而对于这个凯旋门,俄国这边也是贴脸开大,在1814年的时候,为了庆祝战胜拿破仑的俄军将士从西欧远征归来,莫斯科人便在特维尔关卡建立了一个木制凯旋门。后来木制凯旋门腐烂了,几经周折之后,直到1968年才在库图佐夫大街建成了一座和原来一模一样的。 与之伴随的当然是又一个跟法国有关的笑话:“有很多国家都曾从法国的凯旋门前经过,但莫斯科的凯旋门是个例外。” 那么说回现在的话,老法依旧能打,至于文学这一块,老法在十九世纪也是挺辉煌的。 在即将到来的1845年,维克多·雨果即将被路易·菲力浦封为法兰西贵族世卿,还当上了贵族院议员,但在不久之后,他就逐渐走向了共和的立场,开始为了自由、民主竭力奔走。 与此同时,法国文学圈牢大亚历山大·仲马,也就是后来耳熟能详的大仲马,正在这一年继续书写他的爽文鼻祖《基督山伯爵》。 当然,同这一世纪的很多作家一样,革命才是大仲马的主业,写写作品算是业余的一个小爱好。 至于欠了一屁股债的奥诺雷·德·巴尔扎克,尽管他已经写出了足以让他在法国文学史上不朽的《人间喜剧》,但因为他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他依旧在为了还债而猛猛喝咖啡写稿子。 直到他逝世之后,他依旧留下了足足有二十一万法郎的债务,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哥们你是真能啊 而也是在这一年,居斯塔夫·福楼拜才刚刚开始试着创作长篇小说,而居伊·德·莫泊桑的话,他爸跟他妈现在都不一定认识。 总之就是这年头的老法在文化上无疑还保持着一定优势,在屠格涅夫这样的“西欧派”眼里,老法的地位大概就更加神圣,正因如此,在得知米哈伊尔竟然用法语写小说,他才会是那样的反应。 对此米哈伊尔却只是谦虚地摆了摆手:“只是试着写写罢了,略懂略懂,等过两天我再拿给你,你要是觉得不错的话,到时候倒是可以顺手在巴黎帮我投一下稿。” “我知道了.” 眼见米哈伊尔似乎真有投稿的意思,屠格涅夫点头答应下来的同时,却不自觉地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 在屠格涅夫眼中,米哈伊尔的短篇小说固然很好,但是换种语言去写的话,未必能再有那种效果,尤其是在那些眼高于顶的法国人面前,大概就更要受到严格的审视了。 当然,心里想归想,但真正怎么样还是看过作品之后再说吧! 屠格涅夫这么想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忍不住朝着老陀和德米特里看去,刚刚米哈伊尔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好像非常熟练的就聊了起来,并且聊得还挺起劲。 嗯?德米原来还跟老陀认识吗? 这下子是我们三个要一起发财了吗? (本章完) 第101章 彼得保罗要塞 第101章 彼得保罗要塞 在两千多年前,亚里士多德曾在《动物学》中描述过人这种生物,他认为人类是自然界中最高尚的动物,这是因为人类具有理性和智慧,可以思考、推理、创造和反思。人是一切动物中最出色的动物。 但与此同时,人如果误入歧途,也是一切禽兽中最恶劣的禽兽。 正确与否可能各有各的见解,但人在思想上和行为上确实常常存在着某种偏差。 在思想上,总有人能提出一种听了就会让大部分人都觉得心潮澎湃的字眼或者理念。 公平,正义,诚实,善良,自由,人人生而平等. 但何为公平?何为正义?何为自由?何为善良? 落在不同的人身上是否又会有所不同? 而有些时候就像《动物庄园》里说的那样:“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但是有些动物比其它动物更加平等。” 在十八世纪末和十九世纪初,革命老区老法的大革命就面临着这种理想与现实的错位。 那群启蒙主义者坚信理性将主宰整个世界,他们求助于理性,把理性当作一切现存事物的唯一的裁判者。他们认为,应当建立理性的国家、理性的社会,应当无情地铲除一切同永恒理性相矛盾的东西。 但最终,理性的国家完全破产了。卢梭的社会契约在恐怖时代获得了实现,而对自己的政治能力丧失了信心的资产阶级,为了摆脱这种恐怖,起初求助于腐败的督政府,最后则托庇于拿破仑·波拿巴的专制统治。 革命的时代来了! 那么在革命之后,和平到来了吗?社会变好了吗?穷人和穷人的孩子的处境,得到改善了吗? 甚至说有没有变得更糟? 透过这一点,大致上就能明白为何十九世纪二十世纪的作家们的笔下往往出现反革命的倾向,毕竟作家这个群体,往往最容易产生怀疑,最容易成为道德主义者和人道主义者。 这方面狄更斯算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一方面他不遗余力地在展现当时英国下层民众们的悲惨生活,另一方面他也是在书中展现了革命对人的摧毁,革命带来的破坏。 尽管如此,但对所谓“乌托邦”的追求与冲动似乎永远存在于人性深处,总有人愿意为了理想化的世界前赴后继地发起堂吉诃德式的冲锋,甚至愿意牺牲掉个人的自由和权利。 但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而当封建时代还未结束,资产阶级的时代刚刚到来时,在1515年,作为国会议员的托马斯·莫尔在出访欧洲的途中,就已经按照水手口述的故事,写下了《乌托邦》一书。 他在书中写道:英国农民的苦难来源就是羊吃人,私有制是贫困之源。 在后来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有越来越多的思想家发现工业革命只是让一小部分人变得富有,他们在城市当中看到了骨瘦如柴却要早早开始工作的孩童,看到了整日买醉排忧解愁的工人,他们越来越觉得只有全新的社会才能够拯救人类。 于是他们便如同启蒙思想家一样,开始试着另辟一条新路来实现他们心目中的理想王国。 有的人只是构想,有的人已经开始试着去实践,尽管到了最后他们面临的都是失败,但确实已经发出了另外一条新路的声音。 这种声音逐渐开始在欧洲大陆回响,也就自然而然地传到了一直深受欧洲思想影响的俄国,而在俄国,大抵是这种思想激起了很多知识分子的某种情感,总之是引起了一些人热烈的欢迎。 而在这些人中,彼得拉舍夫斯基确实是属于最早吃螃蟹的那一批,当然,也是最早挨铁拳的那一批。 在听到德米特里的话之后,米哈伊尔的脑中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但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是拍了拍有点激动的德米特里的肩膀,说了句:“这样啊,我知道了,不过我最近有点忙,有些东西我得想一下,等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德米特里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愣了一会儿,米哈伊尔渐渐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的那些食物,聚会上光顾着说话没怎么吃东西的米哈伊尔,终究还是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于是米哈伊尔就在德米特里和老陀有点疑惑的目光中,开始用起了餐。 “米哈伊尔是不是对这样的聚会不太感兴趣啊?”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偷偷对德米特里说道:“不过他确实很忙就是了,毕竟除了玩点牌以外,其余时间米哈伊尔似乎都在工作跟学习。” “我觉得可能就是单纯的饿了。” 看着米哈伊尔吃饭的样子,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想了想,干脆就也看向了餐桌说道:“毕竟说了那么久的话,我倒是也有点饿了,先吃饭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 看着桌子上那些还算精美的食物,也没怎么吃、同时经济状况很一般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呆了一下,随即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有道理。” 就这样,三人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大吃大喝了起来。 不过米哈伊尔吃归吃,脑子里倒是也在思考问题。 其实硬要说的话,彼得拉舍夫斯基以及其他小组成员真的算是倒霉蛋,恰巧赶上了形势严峻的时期,又恰好碰上尼古拉一世这大撒地,最终就造成了流放的结果。 毕竟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初期活动也就是在思想上交流一下,并且也并不主张通过革命的方式推翻沙皇的专制政权。 结果1848年欧洲革命爆发后,俄国这边也有一些激进人士准备效仿一下欧洲的革命浪潮,于是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一些激进成员,便主张必须发动广大民众,通过武装起义的方式夺了沙皇的鸟位。 而就在他们准备筹建地下印刷所,以此在民众中传播革命思想的时候,沙皇陛下一声令下,于是天兵降临,化身密探打探到了彼得拉舍夫斯基派成员的行踪后,便装扮成革命者混入彼得拉舍夫斯基家参加活动,并把会议的情况以及发言内容记录在案后上报沙皇。 就这样,彼得拉舍夫斯基的大多数成员们就被包了饺子,送往了臭名昭著的彼得保罗要塞。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米哈伊尔进去了,那也就真是在圣地巡礼了呸! 吃饱喝足之后,米哈伊尔倒是也已经反应过来形势似乎没自己刚才想的那么恶劣,但是话又说回来,多少是应该想一下怎么办了,不然等到时候时间一到,一不小心真要跟德米、老陀去西伯利亚挖矿了 (本章完) 第102章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第102章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对于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活动这件事,正常来说米哈伊尔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虽然严格意义上就是一群热血青年的学习大会和键政大会,就算有些人是真的想把有些想法给变为现实,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去做。 因此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群人其实并未进行实质性的犯罪,倘若只是在思想上犯罪,那么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没犯过罪的呢?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法律这种东西从来就没它宣传的那么公正,在如今专制主义和刑罚甚重的俄国就更是如此,事实上,在被逮捕之后,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这群青年们就被轮番提审。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见到了沙皇最为信任的几个将军,这也是尼古拉一世统治的特点,重用武将,身边一度连一位文职官员也没有。 而对于这些武将们来说,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大致就是如此:“陛下,你跟他们这些人废什么话啊!” 负责主持审讯的第三厅特务头子杜贝尔特将军更是怀着一种朴素的看法:“既然已经被逮捕,那么这群人就是罪犯!尽快判刑吧!” 于是虽然在审讯的过程中一部分人表示了后悔,更多的人坚持自己憎恨的不是尼古拉一世的政府,而是可怕的农奴制,但他们还是被统统判处死刑。 当然,尼古拉一世在看过审讯报告后,也基本上得知了这群人并没有推翻沙皇统治的想法,这对于大权独揽的他来说并不具有威胁性。同时尼古拉一世同很多大人物一样,专制归专制,但还是喜欢在民众中塑造开明君主的形象。 所以他便决定法外开恩,改死刑为流放,但为了杀鸡儆猴,震慑一下这群青年以及之后更多的头脑不清醒的知识分子,便有了假死刑事件的发生。 这也算是俄国版的‘就这他还得谢谢咱呢!’ 不过现在的话,米哈伊尔跑是跑不了了,就算他犯事的早,可能不会被影响到,但他再怎么样也得考虑考虑德米和老陀,不过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下之后,米哈伊尔发现方法确实还是有的。 谨慎一点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莽一点干脆就是谋士以身入局,凭借自身的名声试着影响这个小组,告诉他们时机未到,要暂时蛰伏以待天时,等到合适的机会便直接枪出如龙,夺了沙皇老儿的鸟位! 不过老实说,后面这句纯粹就是在吹牛逼呢,诚然,这是一个新思想遍地开的时期,但这些思想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欧洲那些国家的社会和阶级矛盾已经发展到了那个程度,而俄国的知识分子们又为什么接受了这一套一套的思想? 因为圣彼得堡也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那么俄国更广大地区的普通民众们都还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到了1869年,当时俄国革命青年导师和普遍崇拜的偶像巴枯宁在日内瓦发出号召:“赶快抛弃这个注定要灭亡的世界吧,抛弃这些大学、学院和学校……到民间去吧!.” 而这一号召得到了无数有志青年的热烈响应,他们放弃城市生活,成群结队地到农村去,并穿农民的服装,用农民的语言,过农民的生活,向农民传播知识,教农民读书写字,为农民解除病痛,进而进行革命宣传. 但他们并没有被农民们理解,甚至很多人都被他们帮助过的农民出卖,转而交给了当地的警察。 至于为什么如此就先不表述了,总之米哈伊尔大概率还是要去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活动上看看的,但在去之前,米哈伊尔确实要好好做一番心理准备。 而自从那天的宴会结束后,米哈伊尔便开始处理一件件需要处理的事情,首先就是去出版社上班,然后就借着这个机会跟同样处理某些事务的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他们又商量了一阵,接着便是把别林斯基请来米哈伊尔的办公室了。 就在这个寻常的日子,由于上午众人都在忙碌,所以当米哈伊尔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等别林斯基过来的时候,从窗外照射进来并落到他身上的,就已经是日暮时分昏黄的阳光了。 米哈伊尔十指交叉还在思考着某些问题,而办公桌旁坐着的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看起来则是有些心事重重。 就在别林斯基应该快过来的时候,年纪最大但其实不太沉得住气的帕纳耶夫便开口道:“米哈伊尔和尼古拉,我们真的能说服维萨里昂老老实实去治病跟疗养吗?尤其还是在今年年底,我估计他会更加不情愿。” “我们只是先跟他说一声,并不是说现在就要送他过去,而且你看,经过我们前段时间的努力,我们的杂志确实已经在步入正轨了,我们也收到了足够多的稿件,这就足以将杂志运转下去了,更何况还有米哈伊尔的存在。” 对着帕纳耶夫说了这么一番话后,涅克拉索夫便看向了在昏黄的阳光中的米哈伊尔。 但还不等米哈伊尔说点什么,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接着别林斯基便走了进来,而不同于之前工作时的那副富有激情的样子,大抵是因为身体又有哪里不舒服的缘故,别林斯基看上去像是强行打起了精神,不停咳嗽的同时,背也驼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别林斯基在跟米哈伊尔他们打了招呼后也是很快说道:“各位,聚在这里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我们的杂志又面临什么困难了吗?” “并没有,亲爱的维萨里昂。” 眼见别林斯基一下子就开始担忧起来,涅克拉索夫也是赶忙说道:“我们的杂志非常好,销量一直在涨,而且估计下一期会卖的更好,再说下一期的稿子我们都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件事感到忧虑。” 这话自然不是谎言,在宣传阶段的时候,最新的《现代人》杂志便已经得到了一千五百个订户。 随着第一期杂志的推出以及口碑的慢慢发酵,除了基础的订户以外,在书店等地方的销售量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而或许是因为长篇小说是以连载的形式发布的缘故,订户增长量也相当快,眼下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订户就已经由一千多涨到了快两千五,而这个数字很明显还未到达极限。 要知道,圣彼得堡当下卖得最好的杂志之一的《祖国纪事》,经过多年的口碑积累,订户量也就只有三千五百而已,而这几乎就已经涵盖了圣彼得堡很多有文学阅读需要的家庭。 眼前米哈伊尔他们才刚刚接手这家杂志,有这样的成绩就已经相当了不起。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他们还未接手前,《现代人》的订户已经跌到了只有几百个的地步。 某种程度上来说,《现代人》这家俄国最早的文学杂志,确实是在米哈伊尔他们手里起死回生了。 而这还只是订户的数字,还有不少人其实并无订阅杂志的习惯,而是每个月会去书店里翻看一下,才会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买。 这样算下来的话,零售价目前为一卢布五十戈比,订户量加上每个月额外的销售量,每个月的销售额很有可能来到六千卢布。 听起来高的吓人,不过在去除印刷成本,宣传成本以及给工作人员和作者们的稿费之后,剩的应该也不算太多。 当然,赚钱肯定还是很赚钱的,正常的历史当中,涅克拉索夫就是因为出版事业上的成功,不仅住上了大别墅,而且还能吃到各种各样精美的食物,并且手头上也是有着一大笔钱,想出国就出国,还能资助别人。 后世的话,文学杂志什么的不倒闭也不错了,更谈不上挣大钱了。 总之按目前的状况来看的话,作为《现代人》的主要老板之一,米哈伊尔挣得是真不少,估计再过个两三年,也就真住上大别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那么说回现在,尽管别林斯基听到这样的情况后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但他还是强调道:“这样固然很好,但也要考虑的长远一点,那么你们是想要跟我商量什么呢?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快点放我走吧! 我要回去接着写稿子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或许是因为有些激动的缘故,说完这番话后,别林斯基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虽然看不出什么,但看这个程度,别林斯基的喉咙里大概是会有一股铁锈的味道。 米哈伊尔:“.” 突然感觉自己真成资本家了是怎么回事,还是很没良心的那种 看着别林斯基的这副样子,米哈伊尔在跟涅克拉索夫他们对视一眼后就也不再掩饰了,直接用温和的口气说道:“亲爱的维萨里昂,我们准备在今年年底送你去合适的地方疗养一番.” “我的身体没问题,而且这笔钱从哪里来?要是杂志的财政上支取,我们的杂志运转不过来了该怎么办?!” 不等米哈伊尔说完,神色突然有些慌张的别林斯基便断然开口拒绝道。 只是不等他说出更多的话,他就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还叫没问题? 见状米哈伊尔有些无奈地继续道:“维萨里昂,不是现在,是快年底的时候,到时候杂志的状况肯定已经好很多了。而且也不只是我们,相信你的其他朋友也会出一份力的。 至于杂志的运转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我就是现写都能写出足以登上杂志的诗歌和小说。” 因为十分清楚别林斯基的顾虑的缘故,米哈伊尔也是难得地吹了一下牛逼,岂料他刚刚吹完,似乎还是放不下杂志的工作的别林斯基顺势就说道: “真的吗米哈伊尔?真能做到的话,不如你现在就写上一篇,正好下下期的杂志缺少一篇重量级的稿件。做不到的话也就算了。” 米哈伊尔:“?” 这都还想着杂志的稿件吗,别林斯基你这家伙. 听完别林斯基稍微有点耍赖的话,米哈伊尔有点无奈的同时,也是直接拿起了就放在桌子上的纸笔。 而看到他的动作,在场的三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们想要说点什么,但张嘴张了半天,依旧未能说出一句话,于是就愣愣地看着沐浴在昏黄的日光下的米哈伊尔在那里用鹅毛笔写着什么。 由于光线的缘故,他们稍微有些看不清米哈伊尔的面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注视着米哈伊尔的一举一动,格外短暂、又似乎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都过去的时间后,米哈伊尔终于停了下来,在将手上的这张纸递给有点颤颤巍巍的别林斯基的同时,米哈伊尔那张有点模糊的面庞也是动了动,并开口说道: “亲爱的维萨里昂,我早就听说过你之前因为疾病和时间说了不少丧气话,眼下既然有机会,自然还是要注意一点才是,不然怎么能够看到更远的未来呢?” 听着米哈伊尔的这番话,别林斯基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但更多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朝纸上的文字看去,这么短暂的时间,似乎也只能写下一首诗歌: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年老衰微的人面对生命应当有的态度? 别林斯基的年龄当然不能说太大,但在这个平均寿命普遍不高的年代,再加上他衰弱的身体,在有些夜半时分,或许他也有过一些并不乐观的念头。 但想了想米哈伊尔之前的那首诗,这一首或许也有别的意味. 不过当下的别林斯基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心神震颤了一下,别林斯基便继续往下看去: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视觉看出,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您啊,我的朋友。在那悲哀的高处。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本章完) 第103章 谣言和娜佳的邀请 第103章 谣言和娜佳的邀请 当看到别林斯基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米哈伊尔递给他的那张纸的时候,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也是越来越想看看那张纸上面的文字,但是过了好一阵别林斯基依旧没有放手,反而看起来越来越激动。 看到这一幕,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这样的意味:估计米哈伊尔是把他之前写过的压箱底的诗给拿了出来了。 同样作为诗人,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当然知道现场写出一首好诗有多难,纵然灵感和激情在同一时间爆发,但这样一般也只能写下真正的好作品的胚胎,等冷静下来后肯定还是需要经过一番认真的修改和思考的。 因此他们两个人最开始的时候确实震惊了一下,但细想一番后,还是觉得米哈伊尔应该是把之前已经写好的作品给默写了下来,以此作为说服别林斯基去疗养的理由。 现在看来就更是如此,毕竟以别林斯基作为杰出评论家的敏锐与审美,自然不可能因为一首普通的诗就惊讶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就算是早就写好的作品,能好到让别人愣住,那也是真的很不常见。 米哈伊尔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 而且为什么他一出手就是极好的诗歌,他就没写过烂诗吗? 哪有诗人没写过烂诗的? 想到这里,作为诗人的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就又是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里顿时也是感到一阵酸涩。 尤其是涅克拉索夫,毕竟他在十七岁那年就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诗集,当时本来指望着靠那部诗集翻身,结果压根就没引起圣彼得堡文化界的注意,还被几家小报喷的他连妈都没了。 好在是别林斯基出于好奇关注了此事,也看了涅克拉索夫的诗集,然后半天说不出话来,改天就专门写了一篇评论对着这部诗集一顿猛批,直接讥讽为“浪漫主义打油诗”。 之所以说是好在,当然是因为涅克拉索夫看了别林斯基的评论后觉得句句在理,俗称被人给骂爽了,于是他便不由自主地靠近别林斯基,然后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不过现在的话,眼见自己很快就要有钱了,涅克拉索夫真的已经开始回收自己的这部诗集,准备到时候集中销毁掉。 眼见都已经当老板了,老涅自然也想当个体面人。 而在感到酸涩的同时,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其实私下里也猜测过米哈伊尔的诗歌创作情况,产量这么少质量却极高,那么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米哈伊尔也写了很多烂诗,只是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统统藏了起来罢了! 猜是这么猜的,但涅克拉索夫每次去米哈伊尔家的时候都很仔细的观察过,结果硬是没有发现过一张废弃的诗稿,为了爱惜自己的羽毛,竟然藏到了这种地步吗,米哈伊尔你这家伙。 涅克拉索夫的脑中飞速掠过这些念头的同时,别林斯基也终于是颤巍巍地将这张似乎是新鲜出炉的稿件递了过来,尽管涅克拉索夫已经抱了很大的期待,但这首诗的开头还是让他惊了一下: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仅仅这么三行,就已经把人拉入到了一种令人振奋的呼唤当中,既是鼓励人同流逝的光阴、疾病乃至死亡进行搏斗,又或者是更多的东西。 “怒斥光明的消逝”又何尝不能延伸为当下的社会现实呢? 第一句是老年亦或者心已腐朽的人,接下来则是层层递进,表明了智者、好人,狂人、严肃的人面对逝去的光明所应有的态度,而像“雷电”、“海湾”“太阳”和“流星”等意象,则是又加强了这种感情的力度。 从而让这首诗从具体的感觉经验出发,逐渐上升到了普遍、永恒的宏大境界,从而有了更加广泛的意义! 心潮澎湃地看完两遍后,涅克拉索夫也是有些心痒难耐,在急匆匆地征求了米哈伊尔的同意后,便怀着激情大声念起了这首诗来。 而在念诗的这个过程中,涅克拉索夫仍然感到心潮澎湃的同时,也是猛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首诗好像在押韵这一块有点问题! 如果是一位新手,涅克拉索夫当然会认为对方是犯了低级的错误,但是写下这首诗的人可是米哈伊尔! 他前面那两首诗几乎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完美韵律,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要是这首诗是匆匆写下的话,那么这一切好像就说得通了! 难道说米哈伊尔他真的 突然感受到涅克拉索夫的狂热眼神的米哈伊尔:“???” 虽然你之前没少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但这次的未免也太吓人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以为我是现写啊?我吹牛逼呢! 事实上米哈伊尔在这首诗上其实了不少时间,难度主要是在于将英语转化为俄语还得符合韵律。 米哈伊尔自己先翻译了一下,效果还算不错,但确实有那么几个音节差点意思,而因为还有别的事情的缘故,米哈伊尔倒是还未来得及向别人请教。 但涅克拉索夫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一念至此,米哈伊尔也是开口解释道:“现写谈不上,之前已经酝酿很久了” 面对米哈伊尔叽里咕噜的一番解释,涅克拉索夫既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又深深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 米哈伊尔:“???” 正当米哈伊尔一头雾水的时候,别林斯基也终于是从那种因为诗歌而产生的战栗中苏醒了过来,他自认已经感受到了米哈伊尔想要传达给他的情绪,于是他也是半是叹息半是激动地说道: “你知道的米哈伊尔,想要一位身体衰弱的病人承认自己有问题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都没有完成! 我想要看到我们杂志的声音传到更多人那里去,想要继续完成我未能完成的事业,我早就已经准备写上一部巨著来分析我们俄国文学以及社会的发展现状以及未来走向了!但我的身体状况时常在提醒我一件事,我真的还有时间和计划去完成我的这些计划吗? 或许就是这样,我才害怕见到医生,害怕从他们口中听到我再也不能像这样工作的消息了吧!而就像你在这首诗里的态度一样,疾病和死亡怎么可能靠顺从和逃避来消弭呢? 我会正视我的身体状况的,怒斥、面对、解决,然后再更好的去工作!而且我觉得你这首诗肯定不止于此.” 米哈伊尔:“.” 疗养只是为了更好的燃尽吗? 还有后面的分析听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尽管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料,但眼见别林斯基已经决定配合治疗,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看起来也是又高兴又激动,米哈伊尔思考了一会儿,自然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事情的结果总归是好的。 只是接下来几天的话. 因为诗歌传播快再加上圣彼得堡圈子小的缘故,在这之后的第二天,米哈伊尔就听到有人对自己说: “尊敬的米哈伊尔,听说你又写了一首好诗!” 面对这样的话,多少已经有点习惯了的米哈伊尔自然是一笑置之,顺带谦虚地摆了摆手。 到了第四天,米哈伊尔听到别人说: “听说你为了劝别林斯基好好治病,更加积极的面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你仅仅了一天的时间就写出了一首绝妙的好诗用来劝解他,多么高尚的举动!” 米哈伊尔:“?” 一天吗?这时间缩水的有点快啊。 罢了罢了,谣言往往就是这样,传播的时候总会有点变样。 而等到了第六天,米哈伊尔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遇到一位狂热的青年,然后听他嚷嚷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听说您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甚至动都没有动的情况下就写出了一首好诗!请问这是真的吗?不!我不该这样问的!我怎么能质疑您呢?!” 米哈伊尔:“???” 不不不,你应该多质疑一点才是. 总之米哈伊尔是又认真给这位年轻人解释了一遍那些传言都是谣言,并不能令人信服,实际上也不可能只那么短的时间,并且希望对方也能帮他澄清一下。 米哈伊尔解释过后,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差不多也就结束了,岂料没过多久涅克拉索夫就找上了门,张嘴就问道:“米哈伊尔,我看到圣彼得堡那些报纸上的文章了,他们都说你企图制造出一种破坏传统韵律的野蛮混乱的诗体!这次的诗歌就是一种试探,照我看完全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还未来得及修改。” 米哈伊尔:“?” 这样子黑? 不过该说不说,最近这段时间,米哈伊尔也算是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半个顶流了,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在关注他,而像这样难得的机会,有些人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过。 但是由于《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这首诗确实是好,甚至好到了足以让一些人忽略掉韵律的问题,不会因此直接攻击米哈伊尔:“韵律都押不准,就这还诗人呢!” 攻击效果其实算不上好,更何况还有别的传闻加持,于是有些人琢磨了一下,索性换了“破坏传统”这样的角度来进行攻击。 当然,声势算不上大,毕竟这首诗基本上就是符合韵律的,节奏鲜明且抑扬顿挫,但是对于有些杂志而言,能蹭一点就蹭一点,毕竟你们难道看不到这样的文章发出去后,杂志的销量都增长了不少吗?! 而面对有些生气的涅克拉索夫,米哈伊尔正准备附和一句呢,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的他愣了一下,倒是顺口就说道:“那么尼古拉,你觉得不讲究韵律的诗体怎么样?是否也能写出好的作品?换而言之,自由体诗会出现吗?” 无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诗歌早期往往都是以韵律诗为主,而欧洲在到了十九世纪后,自由体诗才逐渐有了萌芽和过渡作品,但也只有到了1855年惠特曼的《草叶集》和更后面一点法国的诗人兰波的作品,才有了更加鲜明的体现。 因此当米哈伊尔在如今这个时间点就说出这种话,涅克拉索夫也是一下子就愣住了。 如果别人这样说涅克拉索夫或许会觉得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这话可是米哈伊尔说出来的,那么涅克拉索夫就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之前米哈伊尔似乎就提过一句什么象征主义,那这一次? 涅克拉索夫开始头脑风暴的时候,确实只是顺口一提的米哈伊尔倒是没想那么多,但稍稍回忆一下最近听到的谣言,米哈伊尔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希望谣言赶快停下来吧,龟龟,谣言里的那个人他还是人啊? 而就在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关于诗歌的传言传播的这段时间,一位总是不由自主地注意米哈伊尔的消息的姑娘,自然也是从熟人那里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在听清消息的具体内容时,这位年轻的姑娘不由自主地就张大了嘴巴,然后愣愣地听着自己这位熟人讲米哈伊尔写诗时的细节,这些细节详细到了他好像当时就站在米哈伊尔旁边看着他写一样。 不过娜佳倒是没想太多,只是听着故事里的米哈伊尔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白皙的面庞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 “多么不可思议啊,等过几天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亲自问问他!” 说到这里时,这位姑娘的脸庞似乎又红上了一两分。 之前米哈伊尔因为忙着各种事情,未能抽出合适的时间来参加什么宴会,但无论怎么说,米哈伊尔再忙总归也是有机会的,于是就在几天前,想到自己鸽了好几次的米哈伊尔也是痛快答应了这位姑娘的邀请。 不过在来之前,米哈伊尔还得看一看杂志最新一期发行的状况。 这样的话,这位年轻的姑娘也很快就能看到那部长篇小说的后续了。 会是什么样子呢? 真期待啊 (本章完)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答辩的事情忙一天了,挨了点骂,也行吧,毕竟我上午的时候才刚弄好ppt,下午就去答辩了,好在是能过 晚上聚餐吃了很久,又喝了一点,脑子晕晕的,请假一天。 祝各位520快乐,爱你们˙˙ (本章完) 第104章 开始幻想的娜佳 第104章 开始幻想的娜佳 毫无疑问,娜杰日达·亚历山德罗夫娜·丹尼列夫斯卡娅是米哈伊尔他们接手《现代人》后的最早的订户之一,甚至说米哈伊尔他们前脚才刚签完跟《现代人》前老板的合同,后脚这位姑娘的订单就来了,还一下子订了许多份。 除却自己看的那一份以外,其余的要么留给了自己那些愿意看一看的亲朋好友,要么就是免费捐给了学校,总之就是将这些包含了许多意味的崭新杂志送给了可能需要它们的人,既支持了米哈伊尔和他的朋友,也没有造成浪费。 顺带一提,娜杰日达在俄语中意为“希望”,昵称为娜佳。而亚历山大罗夫娜则是说明她是亚历山大、也就是将军的女儿,最后的丹尼列夫斯卡娅则是将军姓氏的女性形式。 假如她有可能会嫁给米哈伊尔的话,那么她的名字前两个不会变,但姓氏则会变为拉斯科尔尼科娃。 而谈起名字的话,这位年轻的姑娘也有不少话要说。 那就是在最开始刚见面的时候,米哈伊尔表现得相当被动,几乎就没主动开口说过什么,只是会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大抵是因为这样的说话方式的缘故,整场宴会下来,米哈伊尔都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写信过去的话,这位姑娘相当怀疑米哈伊尔可能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 昵称应该是知道的,毕竟自己的父亲喊她的时候喊过一声“娜佳”,或许正因如此,这位先生在回信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写下了娜佳这个字眼,虽然马上就划掉换成了娜杰日达·丹尼列夫斯卡娅小姐,但这位眼尖的姑娘无疑还是在那些划痕中发现了这一点。 而就在前段时间里,娜佳在写信的时候也是写下了一个米沙,然后浅浅划掉,换成了米哈伊尔,就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注意这一点. 谈到昵称,这位姑娘觉得自己如今跟米哈伊尔的关系也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好朋友了,但是她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更换一下对对方的称呼,至于说指望那位先生主动更换,娜佳只想说对方在看待很多问题时的观点都相当前卫和大胆,但是不知为何,在这方面却是异常谨慎,轻易不肯往前多走哪怕半步,简直就像是生怕被拒绝一样。 但事实上,以他现在在文化界的名声,其实有很多贵族小姐乃至一些夫人都对他很有兴趣。 甚至娜佳认识的一些人都说:“倘若他能在我面前深情地念出那首《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那么跟他共度一个晚上,我也是非常愿意的。” 不过以娜佳如今对米哈伊尔的了解,她觉得对方大概率是尴尬的笑笑,然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偷偷溜走了. 面对这样一个特别的人,虽然娜佳觉得跟对方相处起来非常愉快,毕竟在圣彼得堡的上流圈子里面,像这样头脑敏锐、见解独到同时又是真正富有同情心的人,几乎就见不到几个。 尽管这样的人就像自己的父亲所说的那样:“娜佳,在我们俄国,一位真正想要有所作为的青年,他就必须得明白两个道理,首先,他得有一定的出身,其次,他得明白他唯一需要负责的对象只有他的上级和伟大的沙皇陛下,其他的一概不需要理会,理会那些多余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若是理解不了这两点,就别指望这样的青年会有什么未来了。” 很显然,米哈伊尔并不是将军口中说的那种有未来的青年。 但是无论如何,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总是令人感到安心,而且就米哈伊尔现在的发展来看,也并非没有未来。 不过想来想去,一想到对方那在某一方面过于谨慎的态度,这位十七岁的姑娘多少还是有些忧愁。 以至于在这个天刚蒙蒙亮的清晨,这位起的很早的姑娘,一边用手支着小脑袋在书桌前打盹,一边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而想着想着,她自然也就没那么困了。 另外从上次听到米哈伊尔的新诗歌到最新一期杂志发行的这几天里,米哈伊尔的新诗歌《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自然又是在圈子里迅速地传播开来,如此具有力量感的诗歌,其实很对圣彼得堡一些参加过很多战争的老派贵族的胃口。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曾在战场上驰骋过的人来说,再也没有比灰溜溜地悄然死去更加悲哀的了。 即便到了老年也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对于这首诗将军自然也是非常喜爱,但也不无遗憾地感慨道:“这样的诗歌,就算是对诗歌毫无兴趣的沙皇陛下,说不定也会被这首诗歌所打动。要知道这可是连曾经名噪一时的普希金和莱蒙托夫都未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这只是有可能,如果按照我说的来,这种可能肯定就大了许多,依我之见,必须将诗中的有些内容更加明确一下,比如开头第一句就可以来直抒胸臆:伟大的沙皇陛下啊,我心目中永恒的太阳!您” 老实说,娜佳也觉得自己的父亲纯粹就是在胡言乱语,首先皇上还未到暮年,这样的诗歌献给皇上当然有风险,其次自己的父亲虽然对文艺兴致勃勃,但确实没有什么文艺素养,真要按照他的意见来,这首诗大概率会变得面目全非。 不过对任何事物都喜欢指指点点确实是很多大人物都有的习惯,娜佳听了也就是听了,最多就是跟米哈伊尔讲讲这些事。 而在喜欢这首诗歌的人当中,有一个人也让娜佳感到既开心又意外,那就是她那个某种意义上比她父亲还要老派的爷爷,作为曾经参加过1812年俄法战争并且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功的老将,他的存在才是丹尼列夫斯基家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的根本。 尽管向来都是文艺绝缘体,但这首诗在他那里似乎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一连几天念叨了好几次这首诗歌,并且又开始追忆曾经的那段辉煌往事。 这些事情虽然在娜佳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但现在的话,娜佳依旧对这些事情展开了记述,毕竟作家不是都需要很多素材吗? 米哈伊尔似乎也对这些素材很有兴趣,而有了这些素材,那么估计要写的信还有很多很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停下来的那一天。 这位十七岁的姑娘想着这些事情想了许久,想着想着,家里的女仆也终于敲响了她的房门,不一会儿,最新一期的《现代人》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或许是因为前面关于那部连载的长篇小说的反响很是热烈,亦或者是作者真的注意到了读者们对他的热切问候,总之长篇小说的篇幅相较上一期确实增加了不少。 这一行为无疑会让很多长篇小说的读者眉开眼笑,就连远在莫斯科的那位十六岁的高傲贵族少年,都是露出了平日里很难见到的愉快神情,姑且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至于娜佳,她则是更加关心一次性发布这么多会不会让米哈伊尔接下来很有压力,以至于又要埋头工作而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了,而除此之外,她也是期待起了后面的内容。 上次的故事分别留下了两个悬念,一个是一个身世不明突然死去的老人,另一个则是一位诚实善良的管家蒙受了不白之冤,一怒之下准备进城跟一位公爵打官司。 而这一次的部分,直接就是接着上一部分的故事开始写了: “就这样,伊赫梅涅夫全家搬到了彼得堡。我就不来描写我与娜塔莎久别重逢的情景了。在这四年中,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她。当然,每当我想起她的时候,我自己也不完全明白我当时的感情.” 看到这里,这位姑娘难免有些走神,因为看这个意思的话,“我”其实对跟我一起长大的娜塔莎怀有爱恋的感情,而文中的“我”又难免带了一点自传色彩: “就在这时候,在他们到来之前不久,我完成了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就是从此开始我的文学生涯的那几篇短篇小说.” “我”因为写了一些短篇小说直接在圣彼得堡一举成名,就算养父伊赫梅涅夫纳闷于:“作家,诗人!真叫人纳闷……这些写诗的,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行当,变成了一种官衔的呢?这种人终究只会乱写乱画的,靠不住吧!” 但终究因为那铺天盖地的赞美对“我”另眼相待,乃至于娜塔莎的母亲也注意到了“我”跟她的女儿之间的异样,以至于她开始担心: “她见状突然害怕起来:我毕竟不是伯爵,不是公爵,也不是大权在握的亲王,或者退一万步说,也不是年轻潇洒、胸前戴满勋章、由法科学校毕业的六等文官!安娜·安德烈耶关娜不喜欢自己的希望只能实现一半。 “都夸他,”她寻思,“夸他什么呢——不知道。作家,诗人……这作家到底算老几呢?” 这样的反应在让娜佳感到有趣的同时,倒是也自己在心里反驳了起来,作家、诗人,特别还是像米哈伊尔那样的,就算是伯爵和公爵也换不来!至于说年轻潇洒、胸前戴满勋章、由法科学校毕业的六等文官,娜佳觉得是有机会的。 毕竟米哈伊尔的学业还未完成,以他的才智,自己家在有些部门里也有着不错的影响力,如果这样的话. 想着想着,娜佳突然也开始幻想了起来 幻想了好一会儿,娜佳便继续看了下去。 “我”因为文学事业的成就,大有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的架势,一家人也是在这这样幸福的时刻开起了玩笑,说起来对未来的规划,这样和和美美的场景看着看着就让人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娜佳在为这样的故事感到高兴的时候,倒是又想了想别的事情,毕竟这个“我”确实有很多米哈伊尔的影子,以至于让娜佳都开始怀疑米哈伊尔是不是真的跟一位一起长大的姑娘有过什么关系,但是仔细想了想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这位心思变得很快的姑娘总算是又沉下心去读后面的内容了。 而她本以为会是一个一直美好下去的故事,岂料仅仅一年过去,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而是因为在这一年中我好像熬过了十年,我的娜塔莎在这一年中也好像过了十年。我们两人之间已经横亘着一条鸿沟……” 与此同时: “当时他们正忧心忡忡,因为跟瓦尔科夫斯基公爵的那场官司,现在变得对他们凶多吉少.那位小公爵(这场官司就是因他而起),约莫五个月前,居然找到了一个机会来看望伊赫梅涅夫。老爷子本来就很喜欢他的心肝宝贝阿廖沙,把他视同己出,前一晌几乎每天都在念叨他。 他这次前来,老爷子家当然欢天喜地地接待了他.从此,阿廖沙就瞒着他父亲常常来看他们,而且来得越来越勤了。” 看得出来,官司的情况在恶化,而“我”的感情的恶化,似乎也与这位小公爵有关,之所以有这场官司,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公爵在将他的儿子寄养在养父这里时,传出了他的儿子跟管家女儿的谣言。 对此一心想往高处爬的公爵自然不可能接受,由此也渐渐开始相信其它谣言,认为管家偷了他的财产。 到了这里,娜佳本以为事情已经不能更糟糕的时候,在压抑的氛围中,女主人公娜塔莎的选择却是让她感到难以置信,那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娜塔莎确实与公爵的儿子有着恋情,但因为两家的关系,她到头来似乎只能选择一方。 而对于这种状况再加上公爵儿子的承诺与另一位有钱的小姐的出现,娜塔莎做出了选择: “娜塔莎,你明白吗?你会要了你父亲的命的!你好好想过这个吗?要知道,他父亲是你父亲的仇人呀。要知道,公爵侮辱了你父亲,怀疑他偷了钱;要知道,他曾骂他是贼。要知道,他们正在打官司 这还没什么!这还是次要的,你知道吗,娜塔莎……(噢上帝,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呀!)你知道公爵还怀疑你父亲和母亲趁阿廖沙在你们乡下作客的时候,故意让你去接近阿廖沙你想想,你只要想想,你父亲受到这样的诽谤后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痛苦啊.” 关于这一切,娜塔莎似乎都非常清楚,但她最终还是在痛苦中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里面当然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意味,对于爱情的盲目,公爵儿子另一种意义上的软弱和欺骗,愈是痛苦便愈是能感受到爱情的一种特殊的心理状态. 那么这是一种对于爱情的训诫态度吗?亦或者就是展现出一种独特深入的心理状态,似乎隐隐约约间能在俄国社会里面感受到这种不知名的情绪。 而最后的这句:“这就是我的全部幸福史;我的恋爱故事也就这么结束和收场了。现在我再继续讲前面中断了的故事。” 倒是也让娜佳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了米哈伊尔对于爱情的态度,总感觉有些灰暗,那么要直接问问他吗?还是旁敲侧击一下? 总而言之,这部小说的发展和那种特殊的心理状态是如此富有冲击力,几乎都让这位十七岁的姑娘有些晕头转向了。 惊诧之余,也是不由自主地想看到后面的故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问一些事情. (本章完) 第105章 杂志的倾向与帮佣 第105章 杂志的倾向与帮佣 《现代人》杂志最新一期发售的这两三天,或许是因为别林斯基他们变得沉稳了一些的缘故,总之总算是没有人再将米哈伊尔从被窝里抓起来去看现场的销售情况。 当然,虽然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没有拉着米哈伊尔进行实地考察,但是对于他们而言,新一期杂志的发售依旧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日子,毕竟一般而言,当最新一期的杂志卖出去后,那么读者们陆陆续续就会给出自己的反馈,而杂志社也将通过读者们的反应来适度调整杂志接下来的用稿倾向。 不过这也只能是适当听取,像什么“有伤风化和道德”、“有些观念违背传统”、“对上帝不够虔诚”之类的评价,《现代人》杂志基本上就是不予采纳,毕竟在杂志创立的初期,虽然米哈伊尔、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这些创始人没有给出明确的定义,但是有一点似乎毫无疑问,那就是《现代人》应该成为一本进步杂志。 杂志和报刊作为向广大读者施加影响力的最重要的方式,往往是通过一篇篇小说和一篇篇评论文章来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有时甚至直接就能点燃某种情绪,从而将部分读者完全带到他们那一边去。 这一点其实从圣彼得堡如今各家报纸杂志的风格上就能看得出来,有的杂志的主要倾向可能是比较爱国,于是它们上面的文章便有很多都是我们俄国如何如何,我们俄国在某些方面都比地道的老法和老英更强了!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又创造出了何等的丰功伟绩! 这样的杂志和报刊在这年头其实早就变得普遍开来,在俄国也不例外,而上面的贵族老爷们也乐得如此,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喜欢这样的杂志的存在。 毕竟除了沙皇陛下以外,他们这些为了帝国勤勤恳恳的将军和官员倒是也有出场的机会。 还有一个跟这方面有关并且比较知名的例子就是那句:“伦敦东区最贫困的爱国者,只要一想起英国的工业和财富,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那么这些人的消息从哪里得知的呢?当然就来自这一时期大英的某些报刊上所刊登的各种新闻。 随着信息交流越来越便捷,对于各类消息的引导和管控也正在逐渐成为各国当局的必修课。 还有的报纸和杂志的立场则比较灵活,主打一个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什么的文章有好处有利润我就刊登什么。 一个流传甚广但真假难辨的例子就是1815年拿破仑逃出厄尔巴岛后,便亲率700士兵回到了法国。 于是当时巴黎的一家报纸先后发出了如下六条消息:“来自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陆”;“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向格腊斯逼近”;“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进入格尔勒诺布尔”;“拿破仑·波拿巴占领里昂”;“拿破仑将军接近枫丹白露”;“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抵达他忠诚的巴黎”。 除此之外还有介绍美食时尚的,专门刊登讽刺笑话的,介绍哲学经济的. 至于像米哈伊尔他们这样所谓的进步杂志,除了很容易遭到铁拳制裁以外,比较进步亦或者说是大逆不道的地方就在于敢刊登一些所谓的敏感文章,就比如别林斯基常在评论文章里讨论社会不平等和农奴制弊端,杂志上刊登的小说多多少少也不太符合如今的主流,而是试着向俄国社会的更深处拓展。 还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直接就是批评政府和相关政策。 这样说起来,其实担任这家杂志的老板就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除了当局的压力以外,还有可能受到同行的恶意举报,导致杂志运行出问题乃至殃及老板本人。 该说不说,虽然《现代人》杂志社严格意义上来说有三个老板,米哈伊尔还是抛头露面最少并且做事最少的那一个,而且米哈伊尔也一直都尽量消除自己的存在感,毕竟他确实什么都没做,但是不知为何,外界的人一提起《现代人》这家杂志就准会想到米哈伊尔。 一提起米哈伊尔偶尔还会讲讲关于他的故事,什么一篇文章二十卢布起家,半年时间风云突变,一举博得偌大家业. 龟龟,什么都不做都能跟这家杂志深度绑定吗? 不过事到如今也无需多言,米哈伊尔可谓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一桩大案就悬在头顶,那么这点忧患就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真要谈思想倾向的话,他指不定比激进的别林斯基还要更激进一点。 总之,在最新一期发售后的第二天,当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正在杂志社里开始忙碌,并且又想出一个又一个新点子的时候,米哈伊尔还在自己的家里呼呼大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快中午。 等米哈伊尔舒舒服服地在自己家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看着宽敞了许多的天板,米哈伊尔感到心情愉快的同时,马上就开始思考今天该去哪家餐馆吃饭。 米哈伊尔如今是有点钱了,但不良嗜好确实没多少,一天当中最大的奢侈无非也就是去餐馆吃上一顿饭。 而这样的奢侈大抵也要告一段落了,毕竟天天去餐馆吃饭也不是个办法,而如果没有时间亲力亲为的话,按照米哈伊尔的朋友们的那些建议,他最好是请上一位厨娘以及一位帮佣过来。 对此米哈伊尔思考了一番后也是答应了下来,虽然目前的很多事情他自己就能完成,不过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米哈伊尔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而他要是请人过来,待遇什么的肯定不会差,工作也谈不上繁重。 于是在想好这件事后,米哈伊尔对于厨娘的要求基本上就是做饭做得还可以,帮佣的要求就简单多了,基本上是谁都可以,但最好是那种家里条件很差,迫切需要一份工作来维持生计的。 像后者这种家庭,在如今的俄国可谓是数不胜数,即便是圣彼得堡这种沙皇脚下、首善之地都有许多在温饱线上徘徊的普通民众。 而想到这里,米哈伊尔也是难免想起了自己在之前一段时间经常遇到的那个很是机灵的孩子,他在公寓门前的那个打野位可是蹲守了米哈伊尔好一阵子。 但在一次米哈伊尔又是下意识地掏出一点钱的时候,对方却有些害臊地摇了摇头,然后颤颤巍巍地说了两句话,大致意思上就是生活有了点转机,应该不会再这样了,接着又再次感谢。 这当然是件好事,这年头当乞丐也是有风险的,倘若长期存在于某个地方并且扰乱了公共秩序,很有可能会被强制收留乃至流放至西伯利亚,再就是尼古拉一世时期曾经强制乞丐参与铁路修建,虽然提供基本生存条件,但劳动强度极高且无自由,等到了后来的克里米亚战争,乞丐里的青壮年则是被强征入伍或者编入劳动营。 只能说老爷们心善,见不得乞丐们连一份工作都没有。 再看看吧。 具体能招募来什么样的人,米哈伊尔的朋友已经在替他打听了。 简单想了想这些事情后,米哈伊尔便利索地换衣服、洗漱,然后出门朝着某家餐馆走去。 在发售日的当天,因为有点担心有人整出“我要你命!”的狠活的缘故,米哈伊尔并未去最容易听到这类消息的地方考察一番,但是现在的话,米哈伊尔觉得应该还是能去一去的。 于是乎,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同一家熟悉的咖啡馆,大抵是因为热度还没过的缘故,米哈伊尔依旧能看到有人在拿着《现代人》跟别人讨论着什么。 事实上,何止是热度没过,有些人那是才刚刚拿到手上不久,毕竟有了那部连载的长篇小说打底,《现代人》这家刚刚改版的杂志也是引起了更多的人的注意。 除却订户上涨了以外,出于好奇和名声来书店里买这本杂志的人也是更多了,只是这一次的话,除却有人在讨论那部长篇小说以外,也有不少人对于这家杂志的倾向产生了一点思考和质疑: “这部小说里的“我”其实就是那位米哈伊尔自己吧?他原来也吃过爱情的苦吗?真是一位可怜的人。” 米哈伊尔:“.” 以前我想吃倒是也没地方吃啊 现在有点不好说。 “文中的那位娜塔莎的变化实在是出人意料,她不仅伤害了跟他一起长大的那位作家,也伤害了自己的父亲,就算是为了爱情又怎么能做到这一步?偏偏一切后果她还都十分清楚。” “十分出人意料的发展,偏偏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是为什么每一次都停在了我想继续看的部分?我光是想想就有点火冒三丈。” “这样看来,我觉得公爵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形容得很是天真,但我总觉得他跟公爵有着一样的特质。” “说起来我越来越发现一件事,这本杂志的倾向似乎很是不同寻常,首先就是以这部长篇小说为首,他对贵族的印象似乎非常一般,甚至都称得上恶劣了。其次像这本杂志上的其它小说,跟我之前看过的那些似乎也有着不小的差别,总觉得它们在对待有些问题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你也这样觉得吗?确实不同寻常,但是无论是小说还是评论都给我带来了很多新的思考,故事也称得上精彩,比圣彼得堡如今那些庸俗乏味的杂志可要好太多了,这也难怪它刚一出现就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 “是啊,我喜欢这样的表达,在我们俄国的杂志上很少能见到这种精神劲,不过这样写竟然没事吗?审查官也觉得这样的文章没有问题?” “我也正在想,有些句子还真是让我惊了一下,审查官竟然不会将这样的句子删去?莫非审查制度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放松了一些?” 类似这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进入到米哈伊尔的耳中,至于说审核力度的问题,米哈伊尔只能说这就是保护费和软饭的力量! 保护费是指找了一位审查官来当挂名编辑,软饭则是通过娜佳沾了一点将军的光,在这方面稍稍放松了一点。 默不作声地吃完饭后,米哈伊尔带着一点“我们的杂志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惆怅离开这里,转而就朝着《现代人》的办公场地走去。 最新一期刚刚发售的时候大概是杂志最忙的时候,既然风头不那么紧,米哈伊尔多少还是要去杂志看一看有没有自己需要处理的工作。 而等米哈伊尔刚刚走进《现代人》杂志社的编辑部,立马就有人发现了他并且喊了一声:“米哈伊尔先生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十分忙碌的编辑部似乎是停顿了那么一下,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并不经常出现的缘故,编辑部的众人很快就有点激动地看了过来,而这份激动似乎并不是因为米哈伊尔是《现代人》的老板,而是因为其它一些原因。 看过来后,当即就有人热情地打招呼道:“米哈伊尔先生,又有不少读者跟您写信了呢!真没想到他们竟可以如此迅速。对了,您的那首随便一写就完成的诗歌,怎么不发在这一期的杂志上呢?” “对啊!现在半个圣彼得堡文化圈的人都知道您是如何写出那首诗歌的了!要是能刊登上去,估计又能给我们的杂志带来很多订户。当然,您在这一期发的长篇就已经做到这一点了。” “您要喝茶吗?还是有别的事情?我们现在马上就帮您完成!” 米哈伊尔:“.” 还好只是跟我打招呼,你们要是看到我进来就站起来鼓掌,我就真有点不敢进这个门了。 米哈伊尔微笑着一一回应了众人之后,便开口说道:“我是来看看有什么工作是需要我做的。” “米哈伊尔先生,暂时应该还没有。” 米哈伊尔刚说出口,当即就有人毫不犹豫地回道:“眼下这些工作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尊敬的维萨里昂和尼古拉先生说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不发生什么大事的话,是不会打扰您的!” 米哈伊尔:“?” (本章完) 第106章 舞蹈与决斗(上) 第106章 舞蹈与决斗(上) 不得不说的是,《现代人》杂志社的编辑部是一个以年轻人为主的编辑队伍,毕竟总有一些事情在大多数时候是只有年轻人才干得出来的,就比如放弃安稳的工作来参加一家新杂志的建设,并且在建设这家新杂志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就朝着社会批评之类的方向偏移。 前途会有的,铁拳也是可能落下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积极投身于这一事业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编辑当中有不少人都受到过别林斯基的批评文章的影响,既受到其批评精神的影响: “批评才能是一种稀有的、因而是受到崇高评价的才能……有人认为批评这一门行业是轻而易举的,大家或多或少都能做到的,那就大错特错。深刻的感觉,对艺术的热烈的爱,严格的多方面的研究,才智的客观性——这是公正无私的态度的源泉——不受外界诱引的本领。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担当的责任又是多么崇高!人们对被告的错误习见不以为怪;法官的错误却要受到双重嘲笑的责罚。” 也是受到了其文章风格的影响,他们中已经不止一次有人跟米哈伊尔提到过,他们非常喜欢别林斯基评论米哈伊尔的文章,在那些评论文章里,他们完全能感受到米哈伊尔的高尚心灵和难以隐藏的战斗精神。 总之,虽然米哈伊尔跟他们一样也是年轻人,但编辑队伍里的这些年轻人相当崇敬如今的米哈伊尔,因此即便在传闻中,米哈伊尔写诗的故事的版本正变得越来越离谱,但他们当中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相信。 当然,也有很多不信的,他们上来就说道:“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们都听说了您写诗的故事了,说实话,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甚至怀疑这件事情是假的!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现场再写一首吗?我们都非常喜欢您的诗歌。” 米哈伊尔:“?” 图穷匕见了是吧? 现写就算了,米哈伊尔倒是又时间跟他们解释了半天,什么诗歌的四种写法,正常的艺术创作规律 面对米哈伊尔的这些说辞,有些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总归是有那么几个人保持了怀疑的态度,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之中当然已经有人想对米哈伊尔的创作进行一个系统的整理了。 看得出来,米哈伊尔发表的这一系列作品有着一脉相承的基调,但是每一篇水准都高的吓人,以至于等以后米哈伊尔出什么作品集或者全集的时候,估计每一篇都不能放下,但凡放下一篇,都会让人对编辑的水平产生质疑。 要是按照这个势头写下去,米哈伊尔先生的作品全集以后怕不是厚得能砸死人。 不管怎么说,虽然没什么工作是需要米哈伊尔去做的,但是他这么一来,杂志社的气氛一下子就高涨了许多,就连干活似乎也更有劲了。 另外来都来了,米哈伊尔自然也是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看了会儿读者来信,不过看了一些后,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米哈伊尔在坚持了一会儿后还是走出了杂志社,转而朝自己的朋友家里走去,准备继续去练习自己最近这些天正在学习的一个技能。 谈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那位姑娘的宴会邀请,这一次的话,则是在将军的家中举行,不过相较之前的宴会,这一次的宴会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次舞会。 “舞会”一词来源于欧洲,它首次出现在在15世纪的德国,在古代德国有着这样的习俗,大致就是在复活节期间,乡村的姑娘唱着歌去看望过去一年出嫁的朋友,并且送上一点小礼物,而作为答谢,年轻的少妇必须举办宴会或者舞会来宴请整个村的年轻人,并且自己钱请乐师来伴奏。 后来任何含有舞蹈的晚会都称作舞会,并且逐渐成为了欧洲各国贵族在宴会上的心头好。 而在俄国的话,在十七世纪末以前,俄罗斯并没有出现任何类似舞会的活动。直到主张全面向西方学习的彼得大帝横空出世,才开始在1700年举办舞会。 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舞蹈逐渐成为了所有高等、中等学校,高级中学和外国寄宿学校的必修科目,在沙皇贵族中学以及普通的技工学校也要学习舞蹈。 在这个过程中,俄国人展现出了对于舞蹈的惊人天赋,不仅对各种舞蹈都十分了解,并且还会以优美的方式将它们跳出来,以至于国外的一些舞蹈学校的老师都不由自主地效仿俄国的教舞方式 在这一领域,俄国确实是赢了一把,在十九世纪,随着时间的发展,彼得堡和莫斯科逐渐成了欧洲最著名的舞蹈艺术中心。 仔细想想的话,米哈伊尔以前似乎也学过,但那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加上米哈伊尔大学期间不爱参加各种活动,基本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假如舞会上有人想跟米哈伊尔跳舞,并且确实拒绝不了,那么总不能跟人家玩踩脚游戏吧 而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不知道舞步类型就去跳舞,对女伴表现的很亲昵,在跳舞之前忘记找已邀请的女伴,踩到女伴裙子的后襟,都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另外不准确的舞蹈动作和不美观的舞蹈姿势也会暴露舞者低微的出身,而能灵活优雅跳舞的年轻人在上流社会中则被认为是有良好教养的人,某种程度上确实有利于前程的发展。 米哈伊尔虽然不在乎这个,而且在舞会上一直吃吃吃倒是也可以,但万一真出现什么特殊的情况,那么能不丢人肯定还是不丢人的为好。 那么问题就又来了,教人跳舞的老师是很贵的,再加上时间紧任务重,突然想请一个的话,米哈伊尔也没什么门路。 于是米哈伊尔就也跟自己的朋友们大致提了提这件事,想问问看应该怎么突击一下,至少也要做到相对熟练,不至于踩到别人。 而这话刚跟他那些朋友们说完,屠格涅夫就率先摇了摇头道:“米哈伊尔,时间也太紧张了,要我说最好的办法肯定还是多跟几位小姐跳跳舞,圣彼得堡现在有不少人都想跟你跳一支舞呢,结果你总是没时间去。” 摇完头后,屠格涅夫就开始试着想一个办法,而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后,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只不过他在等屠格涅夫说完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要我说也没太好的办法了,我在这方面倒是还算擅长” 米哈伊尔:“?” 难道说. 正如之前所说,老陀上大学的时候一点都没亏待自己,舞会肯定也是经常去的,什么玛祖卡跳的那是相当好,而与此同时,屠格涅夫更是经验丰富,涅克拉索夫也不算太差,虽然过了几年苦日子,但终究是贵族出身,该学的那肯定都学过了。 这样想想的话,米哈伊尔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的朋友们。 而感受到他的目光后,老陀多多少少是有点小激动,涅克拉索夫是有点无奈,屠格涅夫的脸上则是写满了黑人问号。 我屠格涅夫混迹上流圈子混了这么久,从小到大跟无数的姑娘跳过舞,跟男人跳?狗都不. “米哈伊尔,你踩到我的脚了!” 米哈伊尔在离开杂志社后,很快就来到了屠格涅夫的家里,由于最近计划出国旅行,屠格涅夫这些天也没怎么出去社交,大多时间都在办理手续和在家里收拾东西,以及顺便教教临时突击的米哈伊尔。 虽然米哈伊尔的进步速度挺快的,但是两个男人搁这跳舞多少有点怪异,偶尔对视那么一眼,米哈伊尔当场就有点绷不住了,接着一脚就踩在了屠格涅夫的皮鞋上。 说真的,但凡换任何一个别的人,屠格涅夫都一定会狠狠地拒绝对方,但这个人偏偏就是米哈伊尔,而且还是刚刚把一篇用法语写成的小说交给他的米哈伊尔. 事实上屠格涅夫很少发自内心地承认一个人是天才,而且大多数时候文人相轻才是常态,但是在如今的圣彼得堡,确实很少有人敢说米哈伊尔不是天才的。 而在屠格涅夫这里,米哈伊尔的形象还在他的心目中不断拔高,以至于他最后竟然答应下来了这件十分荒唐的差事。 不过说实话,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近看米哈伊尔了,但屠格涅夫还是不由得感慨米哈伊尔在舞会上绝对会是很受欢迎的存在,除了出身有点问题以外其它都没什么问题,就连舞蹈学的也很快,压根看不出是刚刚练习不久。 很快,感觉差不多了的米哈伊尔拍拍屁股就走了,这种事情只能说是越练越难绷,偏偏米哈伊尔又没什么女性朋友。 好在就是有一定的肌肉记忆,加上米哈伊尔的手脚还挺协调的,总之就是不用那么多的时间,不然米哈伊尔真的是越练越感觉有点难绷。 在老陀那里尤为难绷,虽然米哈伊尔已经逐渐习惯有些俄国朋友们的热情和坦率了,但该说不说,还是容易憋不住笑了。 而这一次的话,等米哈伊尔再抽空去了正好也有空的老陀那里的时候,倒是也问了老陀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听到这个建议,老陀当即就又忍不住看了看米哈伊尔俊秀的脸庞和漂亮的黑眼睛,接着果断摇头道:“不去!” 虽然他舞蹈确实跳的很好,也对这样的舞会很有兴趣,但跟米哈伊尔这样的人一起去还是算了吧。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米哈伊尔仍旧在抽空练习,而不知不觉间,宴会的日子已经逐渐临近 (本章完) 第107章 舞蹈与决斗(下) 第107章 舞蹈与决斗(下) 当夜幕再一次笼罩住圣彼得堡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姑娘正在自己明亮的卧室里,有些紧张地检查自己的着装是否足够得体,尽管关于舞会的着装规定和礼仪早已烂熟于心,但这一次的话,她还是在镜子面前不停地徘徊,检查着自己是否出现什么疏漏。 对于舞会的参加者来说,女伴们往往要穿露出颈部和肩部的时尚裙装,穿这种款式的裙子参加舞会时,无论是太太,还是小姐都要在脖子上佩戴饰品,小姐佩戴普通的珍珠项链和带有小吊坠的项链即可,而已婚的太太则可以佩戴贵重的珠宝首饰。 这位姑娘的着装差不多就是如此,而对她这种年轻的小姐而言,舞会的裙装通常是亮色的,并用轻盈的飘带和假像是向日葵、半绽放的玫瑰等加以装饰,与此同时,她的头发上也插着同样的小束。 再就是一把小扇子和丝质或软羊皮制的雪白手套。 绕着镜子转了好几圈,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位年轻的姑娘的肌肤似乎还要比她的手套更亮一些,就是略显紧张的神情稍稍有些破坏了她优雅的姿态。 而她无疑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稍稍在心里面激励了一下自己后,她多少是放松了一点,于是再次检查后,她便准备朝房门外走去。 此时此刻时间已经不早,而她的母亲也正在外面等着她。 在这一时期的俄国,如果是已出嫁的女士跟随丈夫参加舞会,如果丈夫缺席的话,她可以随自己的女友及其丈夫一同出席,而未出嫁的少女一定要有母亲的陪伴才能参加,也可以在有警惕性的中年人陪同下参加,在必要的情况下会给少女提出建议。 但在出去之前,娜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随身携带的舞会小簿,上面几乎没有什么名字,只有在一个很明显的位置上,才用秀美的字体写着一个她已经非常熟悉的名字。 这种情况的话,对于她这样一位在上流社会里很受欢迎的少女来说,确实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毕竟所谓的上流社会,自然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帅哥美女,也正因如此,舞会的主人通常都要让自己熟悉的男舞伴去邀请因无外在吸引力而被迫坐在一旁的女士跳舞。 至于说舞会小簿这种东西,参加舞会的女士往往都会随身携带并且固定在裙子的腰带上以帮忙提醒,她可以把想和自己跳某个舞蹈的男伴的名字记进去,并且根据自身的情况看看要不要跟对方跳舞。 而对于颇受欢迎的女伴来说,她的小簿在舞会的一开始便会被记满,但是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在很少受邀的女伴面前炫耀自己记满的舞会小簿则被认为是过分卖弄风情的事情。 不过因为娜佳他们家是这次舞会的主人的缘故,她倒是可以不怎么去跳舞,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招呼宾客上,虽然可以这样,但她无疑还是为一个人留了一支舞,尽管那个人并没有邀请她。 好在是娜佳打探了一圈消息下来,发现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有正式参加过哪个舞会,自然也就没有邀请过哪位小姐跳过舞,这倒是让她稍稍感到宽慰了不少。 虽然有这么一个前提在,但这位少女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气恼的,直到米哈伊尔在一封回信中说明了一下自己并不擅长跳舞之后,她才消去了她心里面本就不多的火气。 而得知对方最近似乎正在练习时,娜佳虽然觉得对方在练好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上场,但她终究还是怀着一点小小的期望,留了这么一支舞。 根据如今俄国上流社会舞会的习惯,一般是以波洛涅兹舞开始,第二个舞蹈常常是卡德里尔舞,接着便是华尔兹舞,而玛祖卡舞则是舞会的高潮,最后是以科蒂荣舞结束。 这位年轻的姑娘准备到时候问问对方到底哪支舞学的最好,然后再作出相应的决定。 其实当米哈伊尔向她说明了他正在练习舞蹈的时候,某种程度上也能推断出别的东西,那就是米哈伊尔的出身大概率非常一般,但这种事情这位姑娘早就知道了,而且米哈伊尔也并不避讳这一点,甚至他还跟这位姑娘讲了讲自己过穷日子是怎么过的。 这样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最后检查了一下确保自己没问题后,这位身着盛装的姑娘总算是走出了卧室,她刚一出去,她那穿着相对比较庄重的母亲就迎了上来,摸了摸她的脸颊的同时,也是忍不住笑着道: “我亲爱的,你会是今天最引人注目的小姐的。” “真的吗?” 这位姑娘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 “上帝作证,当然是真的。” 这位母亲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心神不宁:“你这是怎么啦?你平日里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要我说这两天你都有些心神不宁。” “嗯?没什么。” 稍微慌乱了一下,这位面对事情非常冷静的姑娘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然后牵起自己母亲的手往大厅里走去。 见状她的母亲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高高兴兴地向前走去了。 舞会的话,往往是在宽敞华丽、三面环柱的大厅举行,大厅被枝形精致玻璃吊架上和壁式铜烛台上的无数蜡烛照的通亮,而在大厅两边的高台上,在厅壁旁有许多牌桌,牌桌上则放着未拆封的纸牌。 人们常常在这里玩牌,传播流言蜚语、发表高谈阔论,而在前厅壁旁有着许多围成半圆形的阶梯式的长凳,乐师们就坐在这里。 刚来到这里时这位姑娘就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天色已然不早,此时宾客们陆陆续续都已经赶到,但她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未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当她感到有些失望之际,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大笑声,循着声音望过去,她很快便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兴高采烈地跟一位青年说着什么。 那位相貌俊秀的青年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奈,他的衣着也就是舞会标准着装,晚礼服、白领结和一点装饰性的束,即便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服装,但别人还是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就连娜佳的母亲都在她耳旁感慨了一句:“多么漂亮的一位青年,这是哪家的先生?莫尔德维诺夫家?还是博尔孔斯基家?不然你的父亲怎会如此热情。” 上次宴会的话,娜佳的母亲并不在家中,自然也就没有亲眼见过米哈伊尔。 面对自己母亲的疑问,这位姑娘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微微有点出神地继续看向那里。 直到那双黑眼睛终于跟她对视上以后,她才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便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终于见到了一位熟人后,本来还有点忐忑的米哈伊尔多少是放松了一点。 没办法,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他是真的想低调的赴宴,因此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只准备跟着人群直接混进去。 奈何身穿制服的将军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他,还相当热情地将米哈伊尔送了进来。 说实话,米哈伊尔对舞会知道的不多,他记得比较清楚的还是十二月党人起义之前,他们秘密组织的成员常常借着舞会掩人耳目来交换政治意见。 要不是这几天恶补了一下舞会的规矩,指不定就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像是未出嫁的小姐不能经常和同一个并未订婚的男伴跳舞,要是经常选择同一个小姐作为舞伴就像是在向整个上流社会宣布,他很快就会与这位小姐结婚。 如果舞会之后不久男士没有求婚,那么便认为这位小姐的名誉受到了损坏,这位小姐的父母也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家族的荣誉受到了侮辱,这就要求男士应该向小姐的父母做出严肃的解释。 而解释的结果要么是男子向小姐求婚并与其结婚,要么就得进行一场可能造成死亡的决斗。 总之是得注意一点。 因为这些东西的缘故,米哈伊尔本来就有点紧张,偏偏将军还在兴致勃勃地跟他讲: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是真想把你的诗歌直接献给皇上啊!可惜它们在某些地方还不够完善。这样如何?我们共同写上一些优美的诗歌,即便不能献给皇上,献给皇室的其他成员那也是极好极好的。” 米哈伊尔:“.” 龟龟,合写,将军你也想体验体验西伯利亚的寒风吗. 将军虽然是位封建主义战士,但对待米哈伊尔的态度向来不错,所以米哈伊尔姑且是只能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而同样是因为将军,米哈伊尔低调行事的想法也彻底没戏了,只因为将军一边跟他说话,还在一边跟路过的那些人介绍米哈伊尔的身份:“嘿!一位诗人!就是他的诗歌最近在我们圣彼得堡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们知道的,他似乎哪都不愿意去,但今天却是来到了我的家中!上次也来了!” 米哈伊尔:“.” 将军这么一说,大概是因为那些为数不多的诗歌确实传得有点广的缘故,舞会上的很多人都朝米哈伊尔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诗歌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虽然并无实质性的意义,但毫无疑问也是绝佳的装饰品,欧洲那边的皇室贵族们不都是以供养诗人和艺术家为荣吗? 米哈伊尔面对这样的目光以及过来跟他攀谈的人,虽然心里面多少有点小紧张,但面上倒是丝毫不显,只是露出了社交时要用的礼貌微笑来应对这些人。 因为来找他说话的人实在不少的缘故,米哈伊尔也一直未能跟自己熟悉的娜佳说上两句话,直到舞会就快要开始的时候,在娜佳有意无意地靠近下,两人才终于搭上了话。 这位姑娘的脸庞似乎有些粉红,但她还是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你的舞蹈学习的怎么样了?” “应该还算不错。” 想了想自己最近的学习成果,米哈伊尔有点不确定地开了个小玩笑道:“至少不会踩到你的脚。” “那我就踩回去,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同样开了一个小玩笑,眼见米哈伊尔还挺松弛的,这位神经有些紧绷的姑娘也是放松了不少,直接就开口问道:“那么第一支舞可以吗?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我会带着你跳的,你就放心吧。” 作为开启舞会序幕的波洛涅滋舞从叶卡捷琳娜二世时就开始流行,这种舞蹈持续近三十分钟,所有的受邀者都要跳这支舞,哪怕之后他们整晚都坐在牌桌旁。 同时这个舞蹈的节拍也比较慢,动作也不复杂,所有人都可以跳,无论他的年龄有多大。 毫无疑问,这是很适合新人熟悉场地的舞蹈,同时因为是所有人都跳的缘故,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于是尽管米哈伊尔有点惊讶于这位姑娘的直截了当,但在稍微想了想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随着时间的临近,当音乐声渐渐响起后,一对又一对男女朝舞池当中走去,由男性拉着女性的手,排成行列,在庄重而缓慢的行进步伐中进行相互行礼等礼仪动作。 而米哈伊尔跟娜佳这对稍稍有点引人注目的组合,也是跟随着音乐进入到了这场盛大的游行当中。 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还是有点紧张,不过随着这位姑娘一句又一句:“你跳的很好呢” 米哈伊尔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而放松之后,他也是一下子就闻到了某种香气,也感受到了某种柔软,这就让他在另一种意义上又紧张了起来,于是索性放空大脑,跟着音乐和对方的节奏老老实实地跳着接下来的舞蹈。 而这位姑娘似乎也没有那么的淡定从容,虽然想着开口说点什么,但不知为何一下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于是只能继续忙着眼下的舞蹈,尽管这种程度的舞蹈早就融入到了她的血液当中。 但距离总归是如此之近,于是他们的眼睛不断地相撞,躲避,又再次相遇,一如圣彼得堡的黄昏与黑夜。 (本章完) 第108章 米沙和娜佳 第108章 米沙和娜佳 在《战争与和平》的第三部第十七章中,在一场沙皇亲临的盛大舞会上,年轻的贵族小姐娜塔莎在同安德烈公爵跳完一支舞后,很快就又有其他的青年走到她跟前请她跳舞,同许多初次参加舞会的新手一样,她兴高采烈地跳了许久的舞,甚至连沙皇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就这样跳了许久后,她终于又同安德烈公爵说上了话,但不久之后,她在又被一位舞伴放下后,她就迅速地穿过场子,去请两位女士跳下一节舞。 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安德烈公爵望着她自言自语了起来:“她要是先去找她的表姐,再去找别的女士,她将成为我的妻子。” 在这个地方,苏联版的电影《战争与和平》改编的似乎要更加唯美一些,当安德烈公爵和娜塔莎在跳完一支舞后,安德烈公爵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透过舞会的光影与人群,看着那个跳舞之前还含着眼泪如今却满是幸福的光彩的姑娘,不由自主地在心中道: “如果她先去她表姐那儿,再去找别的男人,那我就娶她。” 这个宛如预言一般的念头为他带来了幸福的开始,苦涩的过程以及满是遗憾和美感的结局。 米哈伊尔当然看过这段情节,乃至于有些东西正在他眼前浮现。 不过开个小玩笑的话,那就是将军家还不够有实力,舞会也没有开得那么盛大。 这样一来,也就难怪将军满脑子都装着进步,连一句“有时候想想啊,这官当多大才叫大呀”的客套话都懒得讲,不过也正常,在这年头的俄国,什么进步不进步的,那都是对沙皇陛下的赤胆忠心啊。 场景跟米哈伊尔记忆中的有些重合,不过不等米哈伊尔开玩笑般地复刻一下经典,在跳完舞后,这位姑娘就主动开口说道:“让我们去小吃部(6yфet)吧。” 按照舞会的规矩,在跳完舞之后,男伴应该询问女伴,要把她送到哪里去:小吃部还是原来邀请她的地方,而在相互行礼之后,男伴要么离开,要么留在女伴身边继续谈话。 而小吃部这东西顾名思义就知道是能狠狠吃东西的地方,这位姑娘的提议无疑说到米哈伊尔的心坎里去了。 不过很显然舞会才刚刚开始,舞会这种东西对于贵族而言是集社交与娱乐一体的地方,就算没什么社交的打算,跳跳舞休闲一下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硬要说就类似于后世的蹦迪和跳其它各种舞蹈,不过该说不说,俄国的贵族们在这一块确实要高雅很多。 面对米哈伊尔的疑问,这位皮肤微微有点粉红的姑娘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样就够了。” 接着她似乎是留了一点时间供米哈伊尔遐想,过了一会儿才颇为体面地补充道:“我今晚还要陪同我的母亲招待很多客人,凑够这一场舞会的销可不容易,我父亲可是准备在这一场舞会大显身手。” 哦对,舞会还有使人进步的功能。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米哈伊尔就也没用多余问对方会不会耽误她的时间,而是跟着娜佳一起朝某个地方走去,而在过去之前,又难免要跟娜佳的母亲打个招呼。 而这位妇人并不像将军那么直接,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什么家世,但也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检验了一番米哈伊尔的素养与水平。 老实说,虽然米哈伊尔表现的不错,但在这一时期,说到最后往往看的也都是家世,而他表现得那么谨慎,肯定也跟这一点有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娜佳的母亲似乎还挺和蔼的,到最后微笑着点头后,便看着这一对男女往别的地方走去。 舞会已经开始,乐意跳舞的客人已经纷纷去了,而不跳舞的客人在舞会期间也能为自己找到别的乐趣。已过中年的太太们坐在客厅里玩惠斯牌,还有些年轻的小姐们就会翻阅她们早已熟知的画册,这为那些未婚的男青年提供了接近并认识她们的机会。 而三四十岁左右的太太把自己的手工活带到舞会上,即将分娩的太太在为自己的新生儿缝制衣服。通常不跳舞的太太们会形成自己的妇女圈,男士们禁止呆在妇女圈的周围。 由于时间问题,小吃部这里并没有多少人,而还不等米哈伊尔扫视一圈判断一下怎么样时,娜佳想了想米哈伊尔刚才跳舞时的表现,也是再次称赞道:“你跳的真好,这些天是请人专门练习过了吗?” 在贵族圈里面,跳舞这件事当然也不可能人人都跳的很好,而跳的很好的那些人,无疑也会成为圈子里的宠儿,而米哈伊尔的话,除了开始的时候有点生涩,后面简直像是在地板上轻盈地滑行一样,以至于让人很难相信他最近才刚刚练习了一番。 “我拜托了一些我的朋友。” 想到了某些画面的米哈伊尔多少有点难绷,但还是继续补充道:“男性朋友,他们的舞跳的都还不错,就是教人的方式各不相同” 就具体的过程,米哈伊尔大致说了说,而这位姑娘虽然对具体的细节很感兴趣,但终究还是没好意思继续追问,转而问起了米哈伊尔对于参加舞会的感想。 “很难得的经历,而且感觉挺有意思的。” 米哈伊尔想了想后笑着道:“还要谢谢你的邀请,你的舞跳的也很好,若不是你,我今天说不定会出很大的糗,而且指不定还没人答应我的邀请呢。” “怎么会呢。”娜佳其实在自己的父亲向别人介绍米哈伊尔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一些人的目光,于是她斟酌了一下便说道:“我估计有很多小姐都乐意跟你跳上一支舞,你要去邀请她们一下吗?毕竟舞会才刚刚开始,最有意思的舞蹈还没有出现。” “这样就够了。” 虽然是萧楚南,但是米哈伊尔又不是一个傻子,说破天了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点头,而是摆了摆手道:“其它的舞蹈我也不是很擅长,以后有机会的话可能会再跳吧。” 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对于跳舞这项娱乐活动的观感倒是还不错,毕竟在这样一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想找到一些还算有趣的活动确实不容易,这倒也难怪老陀老屠和老托都曾经沉迷于社交活动之中无法自拔,等感到空虚了才想着找点事情做做。 有人感到空虚会想着用更大的娱乐掩盖住这种空虚,有人则是想着干点正事,不过前者似乎更常见一些。 再就是有机会的话,米哈伊尔其实还挺想跟着老屠或者别的什么人学学打枪,当然,肯定不是为了决斗,牢大普希金和cosplay牢大的莱蒙托夫旧事在前,米哈伊尔闲的没事干了才会想着这个。 只是有些时候,当一个人有点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总得掌握一点物理上的真理,下可自保,上还能抢抢银行呢。 就这个问题谈论了一会儿,娜佳发现米哈伊尔虽然确实对舞会有兴趣,但更多的似乎还是一种出于好奇的观察,并没有说像上流社会的很多年轻人一样,一上来便在这样的场景中头晕目眩了起来,乃至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就连娜佳自己,也是跟着家里见得多了才逐渐摆脱了那种似乎有些轻浮的状态,而跟米哈伊尔交流了这么久,娜佳其实也不太懂米哈伊尔真正在追求的是什么,而且她感觉或许米哈伊尔自己也不知道。 但模模糊糊的,娜佳能感觉到米哈伊尔或许是想去做一些真正有益的事情,但到底什么才是有益的事情,可能暂时也还拿捏不准。 总之,真是一个奇特的人啊。 娜佳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看向米哈伊尔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有点变化。 米哈伊尔本来对这样的目光其实并不怎么敏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很多人都用这样的目光看向他,以至于他现在大致也能分辨出来一点了。 再次感受到这种目光的米哈伊尔:“.” 老实说,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米哈伊尔在心里面要感慨的第一件事情往往都是:“没关系,又活了一天,已经很厉害了” 就这样聊了关于很多舞会的话题,娜佳在感到兴致勃勃的同时,倒是也没忘了她观察出来的米哈伊尔的一点小爱好,转而就为米哈伊尔介绍起了一些小点心:“你来尝尝这个吧,这个我也很少吃,味道确实很好,你说不定会喜欢。还有这个,这个我会做的,不过做的还不是太好” 此时此刻,盛大的舞会还在进行当中,舞池中一对又一对男女正在跳着优雅的舞蹈,不跳舞的人则各自围成一个圈子,有人忙着打牌,有人谈论着上流社会发生的一些新闻,有人聊起了当前的欧洲局势,有人则是专心听着场上的音乐。 而也总有人难免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对乍一看相当般配的男女身上,再转而小声谈论起了他们的身份,也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娜佳的母亲已经从别人那里听来了一些消息,于是看向那对男女的目光多少带了一点忧虑。 将军则没注意到这一点,将军还在忙着进步。 不过米哈伊尔跟这位姑娘倒也没有什么不体面的举动,只是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着天,这个过程中娜佳还跟米哈伊尔读了读她自己读到的一首很好的诗:“莱蒙托夫的诗你读过吗?我很喜欢他那一首《乌黑的眼睛》:南方的明眸,乌黑的眼睛。我从目光中阅读爱情;自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 当然,之所以读这首诗只是因为恰好聊到了米哈伊尔那部长篇小说最新的章节,就这一部分,这位十七岁的姑娘颇为严肃地向米哈伊尔指出这位女主人公在爱情上的得失,说到最后还问了问米哈伊尔后面的剧情走向。 剧透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的,不过她的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再发短篇小说呢?感觉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看到了,我和我的很多朋友都等着呢。” 米哈伊尔倒是点了点头回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在下一期了。” “那可就太好了!” 两人的谈话就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进行了下去,不过说着说着,娜佳母亲的到来就中断了这次谈话,就像娜佳刚刚说的那样,作为舞会的举办者,她们还有很多招待客人的事情要做。 到了这里,米哈伊尔这次的舞会之旅基本上已经可以说结束了,但就这么走了肯定不太好,更何况将军进步了一圈后,也是又重新回到了米哈伊尔身旁,兴致勃勃地跟米哈伊尔谈起了他对文学艺术的看法。 听得出来,将军在这方面见解独到、狗屁不通,但他也确实想表示自己在这方面很有研究,好在是说着说着,将军见米哈伊尔似乎也没有别的安排,索性就将米哈伊尔带到了牌桌上,将军自己没怎么玩,更多的还是跟这一圈的男人们聊政治吹牛逼,偶尔再谈谈一些高大上的东西。 但是米哈伊尔一坐到牌桌上,倒是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尤其是在听到这其中有一位年轻人打牌打得很好,他顿时也是来了兴趣,没多久就跟对方混到了一张桌子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年轻人看向他的目光似乎稍微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米哈伊尔也没怎么在意,虱子多了不怕咬就是这样的,于是米哈伊尔不语,而是逐渐沉浸在了自己的打牌艺术当中。 而当将军从吹牛逼的愉快经历中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米哈伊尔他们这一块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然后颇为纳闷地问道:“亲爱的米哈伊尔,人呢?怎么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 “他们都去跳舞了。” “这样啊” 如此一来,时间其实很快就过去了,当吃过晚饭后,虽然有些人可能还要再跳上一阵,但米哈伊尔感觉自己倒是已经可以离开了,不然总不能再跟那位姑娘再跳一次吧? 那可就真的进入决斗线了。 米哈伊尔表示不太想挨将军的枪子。 在跟主人家打好招呼后,米哈伊尔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去,但忙的晕头转向的娜佳还是一直把一定的注意力放在米哈伊尔身上,于是当米哈伊尔走出将军家大门的时候,这位姑娘像上次一样送了米哈伊尔一段路。 这次就没有发生什么对话了,毕竟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这位姑娘去做。 但临到分别的时候,这位姑娘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用着清晰的声音说道:“那么回见了米沙。” 嗯? 虽然脑子还没转过来,但是米哈伊尔也是顺嘴就回道:“好的,下次再见了娜佳。” 等月亮从乌云中再次显露出来的时候,这对青年人已经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就是脚步说不清是慌张还是轻快。 (本章完) 第109章 简洁是天才的姊妹 第109章 简洁是天才的姊妹 在如今欧洲各国的上流社会当中,结婚这种事一般都是出于门第和经济的考虑,而在贵族之间的联姻当中,爱情往往是最不值一提的择偶条件。 贵族中倘若发生了类似低嫁低娶一类的事件,一旦有基本上都是被家族剥夺掉继承权,而贵族女性一般都是找和娘家同等爵位或者爵位更高的贵族,但贵族男性一些没落的,也会接受海外来的没有爵位但掌握大笔嫁妆和金钱的女继承人结婚。所以有钱的寡妇往往都是抢手货。 基于这种婚姻标准,贵族们的婚姻基本上就是用爵位、土地和金钱来等价交换的,爱情往往一文不值。 不过该说不说,即便有种包办婚姻的意思,但毕竟有着沙龙这种东西的存在,贵族男女在结婚之前肯定都是见过面并且认识的,这种情况下他们多多少少也能进行一定的选择,不过更多的时候,门第跟经济才是决定性因素。 而在结婚后,根据如今贵族圈子里的风气,男人可以随便搞无所谓,嫖娼包女演员勾搭人妻都不会受到什么责备,而女性一般来说想出轨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她已经给老公生出了亲儿子,家里的爵位和财产已经有人可以继承了;第二,出轨要悄悄的,不要被抓到现行,不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 这方面托尔斯泰根据上流社会的逸闻创作出的《安娜·卡列尼娜》就是一个比较明显的例子,倘若安娜选择将自己的婚外恋悄悄地进行,维护住表面的体面,那么这种风流韵事不仅不会危害到她自身,还会成为她魅力的证明。 但安娜决绝地不顺应这样一种上流社会的默识,她决绝地叛逆了卡列宁的设想、上流社会的规则,她炽热的感情不仅照出了上流社会的虚伪,同样也毁灭了自身。 这样的决绝在现实当中很不常见,却无疑体现着个人自我意识和生命力的强烈涌动。 而这种婚姻的形式听起来虽然封建,好像只有封建贵族们才有这种荒唐的事情,但其实后世的部分群体大概也会是这个样子,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未尝不会体验到这种在婚姻里的感觉,只是形式或许会稍稍有所不同。 假如人性是永恒的,那么伟大的作品大概率也会是永恒的。 说回米哈伊尔身上的话,尽管米哈伊尔很想来上一句:“哪怕我背负平民身份,需一只手托着彼得拉舍夫斯基大案,我米哈伊尔一样无敌世间!” 但事实上确实有点避不开,不做好充分的准备的话,米哈伊尔其实不太敢将有些事情继续往前推进,毕竟自己吃吃苦也就算了,连累别人就不太好了。 可有些事情好像确实也有点难以抑制 总之,这就是米哈伊尔对于那次舞会的事情的感想。 舞会结束后回到家中,睡眠向来很好的米哈伊尔一时之间竟然有点睡不着,不过翻来覆去了半天后,米哈伊尔又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就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算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就这样,米哈伊尔带着一点忧愁进入了梦乡,但在月色的另一边,一位年轻的姑娘仍然在想着舞会上的各种事情的各个细节,她本来是准备带着美好的记忆进入梦乡,岂料是越想越睡不着了,于是她索性就将蓝色的眼睛睁开,然后看着屋顶发散着各种思维。 就这样直至太阳重新升起,这位年轻的姑娘也没了睡觉的心思,而是在正常的洗漱用餐后,就多多少少在自己的圈子里打听了一下众人对于米哈伊尔的印象。 毫无疑问,即便舞会里最受欢迎的是那些足够有权势或者家世十分显赫的人,但像米哈伊尔这种相貌出众同时又在最近的文化界有着很响亮的名声的年轻人,基本上也算是舞会上另一种意味上的焦点。 就是米哈伊尔似乎真的不怎么走动,也不跟那些翻阅画册的未婚小姐搭话,只是跟那些男性贵族们讲了讲话,而且更多的时间似乎是坐在了牌桌上? 于是稍微打听了一点消息后,娜佳自然就听到了一些小姐的抱怨: “我都三番五次地向他看去了,但他就是没往我这里看上一眼,看来这位年轻的诗人是一个有些迟钝的人。” “他的舞是跳的不行吗?不然怎么一个晚上都坐在那里?” “我本以为他会像他的诗那样是一个富有激情的人,但事实上好像更含蓄一点。” 这点抱怨娜佳听了其实还有点高兴,而在那些男性贵族那里,不知为何,听到的消息大多都是关于打牌的事情: “我跟他聊了聊文学跟艺术,不错,是一位头脑敏锐的人。就是牌技比较一般,老是犯一些低级的错误,但看在他刚刚出现在这个圈子的缘故,我还是让他赢了不少。” “没错,我也是这样的看法。” “如果之后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在旁边好好指导他,学习不,教一下他怎么样才能一直赢。” 娜佳:“?” 老实说,米哈伊尔打牌怎么样,娜佳确实不太清楚,米哈伊尔也没怎么在信里面提过这些事,难道真的很糟糕吗?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说到了这件事? 不过总得来说,这些贵族青年对于米哈伊尔似乎还是比较认可的。 关于娜佳的这个疑惑,睡完起来后的米哈伊尔并不知晓,他只是在出门换衣服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微笑,就这样,米哈伊尔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接着就出门准备请屠格涅夫吃顿饭为他送行了。 果然还是得跟这些人玩才能够补贴家用。 另外该说不说,如果多去多去练习一番的话,米哈伊尔也未尝不能通过赌博来闯出一片天,毕竟在这一时期,贵族们虽然喜欢钱,但并不能表现出来。对于他们而言,一掷千金才是贵族气派,至于什么省钱挣钱的行为,哪来的资产阶级野狗作派? 在赌博上也是如此,老陀就不提了,多少有点没钱还爱玩,像是托尔斯泰的话,就曾经将自己家的一座庄园给输了出去。 如果米哈伊尔专精这一块的话,那就真是我在俄国当赌神了。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容易被输急眼了的人给打死,昨天就有那么一两个人差点红温,好在是米哈伊尔心里有数,稍微输了两把帮他们控了控温度。 抛开这个先不谈,在前段时间里,屠格涅夫便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追星之旅,第一站自然就是法国,而那段时间米哈伊尔除了给了屠格涅夫一篇法文小说,倒也真的试着跟他合作翻译了两篇作品,准备到时候在国外试试水。 现在的话,这些事情以及出国的手续都已办妥,屠格涅夫自然也很快就要出发了。 值得一提的是,屠格涅夫办手续的时候米哈伊尔多多少少也问了一些事情,研究了一下,虽然他暂时因为一些事务缠身还出不了国,但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总之,因为事先已经约好的缘故,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一家看上去有点高档的餐馆。 由于最近成功拿到了一笔资金,屠格涅夫的手头无疑也阔绰了许多,于是就也不太在乎这点小费。 而等米哈伊尔来的时候,也是前来送行的别林斯基他们已经坐在了那里,而且似乎还在跟屠格涅夫说着什么。 “米哈伊尔,这里!” 在看到米哈伊尔的那一刻,已经开始因为别林斯基的话而满头大汗的屠格涅夫赶忙站了起来,招待米哈伊尔过来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是米哈伊尔,终于有救了。 说起来屠格涅夫出国旅行确实是属于一拍脑袋的行为,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还答应过别林斯基两篇稿子 但眼下米哈伊尔既然来了,屠格涅夫也半是夸张半是真心实意地对别林斯基他们说道:“对了,有件事我都忘记告诉你们了,米哈伊尔用法语写了一篇小说,而我准备将这篇小说带动法国的文学界去,你们瞧着吧,这篇小说说不定会轰动法国文坛呢!” 嗯? 这话一出,别说别林斯基他们了,就连餐馆里的其他路人都忍不住将目光看了过来,似乎是想确认一下屠格涅夫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虽然现在的俄国在欧洲那边确实威风八面,但在文化这一块,又有几个人敢说俄国能比法国强? 不过不等屠格涅夫继续吹两句,米哈伊尔就已经将他按了下来,毕竟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说多了还真就容易成笑话了。 只是别林斯基在愣神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从屠格涅夫那里简略地听了一下大致情况后,别林斯基就忍不住看着米哈伊尔道:“米哈伊尔,你总是想得那么远,在很多事情上,我们确实需要同有些欧洲人多多来往,虽然我无法轻易离开这里,但据我所知,确实有许多人想在那边开启自己的行动。” 米哈伊尔:“?” 怎么感觉你说的话我既懂又有些不懂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赫尔岑和巴枯宁都算是别林斯基比较亲密的朋友,这两位某种意义在后面的革命里都算是大放异彩的人物。 说完这番话后,对于屠格涅夫习惯性地夸大某样事物,别林斯基算是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他并没有因为“轰动法国文坛”之类的话有什么反应,反倒宽慰起了米哈伊尔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尝试,不过用别的语言去写小说难度还是大了些,就算没有成果你也不要感到灰心。” 对于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当然是点了点头,眼见如此,屠格涅夫也是压制住了为米哈伊尔再多说几句的想法,暂时还是算了,到时候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说完这件事,别林斯基也是暂时忘了继续拷打屠格涅夫,而是转而兴致勃勃地跟米哈伊尔说起了杂志的近况: “我们延续了之前的势头,订户数量还在继续上涨,这样看来,或许最迟今年年底我们就能收回成本了,等到了明年,剩下的便全都是利润了。米哈伊尔,你真的要成为富翁了,到时候你一年挣的钱都快赶上我十年挣的了! 当然,托你们的福,我也很快就要换新的住处了,一座能晒得到阳光的房子,到时候就轮到我请你们过来了。” 虽然米哈伊尔他们办的杂志某种意义上确实不同寻常,但是从订户和销售量来看,圣彼得堡的读者们还是很感兴趣的,或许即便如今的俄国算是在鼎盛期,但是对于很多对周围有所观察有些思考的人来说,眼下这一切都称不上什么万事大吉。 只是当风暴来临之前,每一个人其实都并不知晓究竟会发生什么。 除却杂志的销量问题以外,别林斯基也是说了一些别的事情: “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杂志在关注我们杂志的情况,以及我们杂志上的文章是否合规了。有这群同行真是让人感到丧气!不过我们也用不着怕他们,说起来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米哈伊尔,你在将军女儿那边的牺牲是值得的!” 米哈伊尔:“.” 老实说,我好像没感觉自己牺牲什么,而且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咳咳。 “还有就是已经有很多年轻人开始模仿你的写作了米哈伊尔!我们近来收到的很多稿子无疑都体现了这种趋势,不过他们大多都写得非常一般,但对初学者来说,能学到你的文章的一点精髓,就已经能让他们在文学这条路上走出很远一段距离了。 关于你的文章有什么特点,我的评论里面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是有些话或许由你来说会更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许以后我们应该为你专门开一个语录专栏的!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看看的!” 米哈伊尔:“?” 什么语录专栏,听起来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不过只是写作这方面的话,米哈伊尔确实记得一大堆,于是看着别林斯基期待的眼神,米哈伊尔也是继“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样的话之后,又给出了关于写作的这么一句话: “简洁是天才的姊妹。” (本章完) 第110章 学生领袖与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第110章 学生领袖与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关于米哈伊尔截至目前为止的写作风格,再没有什么人是要比别林斯基更加熟悉的了,并且他也已经写过好几篇文章来进行自己的分析和总结,但在听到“简洁是天才的姊妹”这句话后,别林斯基几乎是马上就意识到了这简单的一句话,其实就能总结他了很多笔墨来分析的东西。 而这句话理解起来自然也不困难,简而言之就是在创作或者表达思想时,能够以简洁的方式呈现复杂的内容是一种极高的境界。 真正的天才不会用冗长、繁琐的表述来掩盖思想的空洞,而是用简洁的语句精准地传达深刻的内涵,就像优秀的艺术作品往往以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丰富的意境。 米哈伊尔的那些短篇小说无疑就体现出了这一点,往往是几千字的内容就写出了其他人要用大量的笔墨且不一定写得好的东西,谁能想到那篇令人印象深刻的《变色龙》仅仅只有两千字呢? 毫无疑问,那些短篇小说鲜明地体现出了这一原则,不过到了最近的长篇小说的时候,米哈伊尔的风格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由简洁趋向了一定意义上的繁琐,但这繁琐并非无意义的书写,而是试图在某些更深的地方挖掘。 当别林斯基思考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补充道:“当然,真正优秀的作品是没有定式的,适合自己的往往才是最好的。” “没有比这更正确的话了米哈伊尔。” 回过神的别林斯基笑着回道:“只不过对于很多文学上的初学者来说,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会让他们写出来的东西好上很多。我会将这句话放在我们下一期杂志的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的,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还有你之前提到过的几篇你想要写的评论文章,我记得一篇是关于我们俄国文学当中的贵族青年形象,你说过这将揭示出一种被人忽视的社会典型。还有一篇我记得是关于诗歌的内容,你似乎是想树立一种新的诗歌风尚。 我认为这件事是可行的,从你最近的诗作中我也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这一点了,所以这件事你也要抓紧啊!诗歌你也要多写一点,我敢打赌,在我们俄国,再没有哪位诗人是在写出了如此稀少的作品的情况下,却还能拥有如此大的名声!除了你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这样你就更不应该停滞不前,要知道,一位天才不肯好好工作也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还有” 听着别林斯基如数家珍的米哈伊尔:“.” 之前吹牛逼的时候好像是一不小心把有些话给说了出去,不过你这记得也太清楚了吧? “在写了在写了,已经在写了。” 米哈伊尔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唉!我要是有像你一样的天才,我一天恨不得工作二十个小时!哪怕是把手写肿我也心甘情愿!”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米哈伊尔当然只是笑笑,全当对方在吹牛逼,但是别林斯基说这种话,米哈伊尔感觉他是玩真的 毕竟别林斯基除了工作以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点小牌,而因为米哈伊尔的出现,别林斯基现在对打牌的兴趣也淡了不少,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上帝啊,你们知道,任何事情一旦你在刚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它的结局,那么过程就注定会变得乏味。每次米哈伊尔光是往那一坐,我就感觉再也没有玩下去的必要了!” 顺带一提,老陀大抵也是因为受到了米哈伊尔的影响,再加上《现代人》杂志那个奖项的奖金的诱惑,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确实沉浸在了写作当中,一门心思想要写出好的作品。 当然,这也跟他继让他成名的《穷人》之后的又一篇小说遇冷了有关,这给他浇了一盆冷水的同时,也让他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为此常常陷入苦闷。 米哈伊尔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倒是还没来得及跟老陀说点什么,另外虽然严格说起来有点倒反天罡,但米哈伊尔还是准备找个时间去宽慰一番老陀,当然,是很正经的宽慰。 而当米哈伊尔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别林斯基却是已经催促道:“在写了的话那什么时候才可以完成呢?如果快的话干脆就发在下一期的《现代人》上!这对我们的杂志是大有益处的” 米哈伊尔:“.” 就这样,在别林斯基的催促下,即便米哈伊尔已经决定在下一期发表一篇短篇小说,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又承诺了一篇评论文章。 聊着聊着,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的屠格涅夫乐呵呵地跟众人打了一个招呼后,便正式踏上自己的追星之旅了。 而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他们要聊的话题基本上也已经聊完了,只是到了快分别的时候,别林斯基也稍稍问了问米哈伊尔的学业问题: “对了米哈伊尔,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你要到大学里继续你未完成的学业吗?虽然从经济上来说,未必有这个必要,但我觉得这对你的未来还有你未来的事业都很有益处。 你知道的,在大学里面,俄国年轻的力量从各个方面各个阶层流到这里来,仿佛流进一个总的蓄水池一样。在大学的教室里他们肃清了他们在家庭里得到的那些迷信、成见,达到了一个共同的水平,结成了兄弟般的朋友,然后又分散到俄国各地去,到俄国的各阶层去。 他们有的人会进入到政府单位,有的进入军队,有的回到自己的家乡教书” 这我知道,反贼大本营嘛! 同样的,这一时期是沙皇尼古拉一世的重点监管对象和重点打击对象,就算是到了后世,某种程度上也是这么个情况,无非就是力度够不够大,能不能进行精准打击。 而说到这里,别林斯基也是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怀念过后,他也是颇为认真地看向了米哈伊尔: “据我所知,如今圣彼得堡的很多大学生都很喜欢你的文章,也知道你辍学大学生的身份,已经有很多人都在打听你究竟出自哪所大学了!作为大学生能够拥有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很不一般的事情。他们天然的就对你很有认同感。 而且米哈伊尔,我觉得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将很多人团结在你的左右,即便有些人迫于现实只能回到自己原本的阶层继续生活和工作,但我相信大学的这段经历对于他们而言一定至关重要。或许他们以后能在某些方面为你提供一定的助力。 倘若真的有很多人聚集在你的左右,那么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能够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这是我们俄国最进步的一股力量了!” 米哈伊尔:“???” 不是哥们!我聚集这么多人干什么? 你这样想是何居心?我听着呢! 坦白说,米哈伊尔无论是从妈妈和妹妹那里,还是从娜佳那里,亦或者是为了改编某些小说,他确实很多次都想到要完成自己作为法学生的学业,拿个文凭的同时,也能认真琢磨琢磨俄国当前的法律。 毕竟他想改编的一部小说,绝对离不开对俄国法律的了解。 至于说跟不跟这个时代相符,就像卡夫卡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到法律问题那样,他说:法律是少数“统治我们的贵族的秘密”之一,他深信“这些古老的法律被严格地遵守着,但是,依照人们不知道的法律而让人统治着,这毕竟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不过换句话来说,就是《左传》中的“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看似是两千多年的老掉牙的玩意,但实际上. 算了,这就不说了。 总之学归学,写归写,这种事真的不要哇。 不然说不定都不用等到彼得拉舍夫斯基大案事发,米哈伊尔一个不留神就先进去了。 这确实不是玩笑话,毕竟尼古拉一世对于大学的监管力度和出重拳的力度都非同小可,早在十年前的莫斯科大学,就有不少大学生因为企图组织秘密团体和进行犯罪谈话的罪行被送到奥连堡省去当兵乃至进行流放。 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感觉别林斯基说的还挺有搞头的 米哈伊尔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回复,别林斯基却是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忍不住抓着米哈伊尔的手说道: “米哈伊尔,说不定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你想想看,倘若有一天真的有了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做的事情,那么肯定得有一个人能将能够团结的人都团结在一起,然后我们大家再共同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呢?” 米哈伊尔的嘴角抽了抽,随后又赶忙安抚了一下因为激动而开始咳嗽的别林斯基的情绪,接着才继续道:“学业我会完成的,毕竟只要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能从圣彼得堡大学毕业了。至于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像我这样普通的人,怎么可能做到你说的那些事情呢?” “普通?” 听到这的别林斯基反而笑了起来:“你的文章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我就不再多说了。就算是你的为人,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对我伸出手的那天。总之米哈伊尔,你就按你想做的去做吧,有些事情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 米哈伊尔:“.” 我就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法律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吧? 虽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看着别林斯基自信满满的表情,米哈伊尔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于是只能是先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就跟别林斯基他们告别了。 米哈伊尔暂且没什么事情要做,但别林斯基却是要赶着去工作了。 看得出来,他似乎很想在出国疗养之前,尽可能的为杂志多做一些事,这一点就算是别人再怎么劝他他都坚持这样。 好在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像后面几年那么糟糕,尚且还撑得住。 但即便如此,还是早点把他送出去吧。 而等别林斯基走后,米哈伊尔却是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坦白说,米哈伊尔自认真没什么大能耐,为数不多可以称道的或许就是在努力当一个还不错的人,但倘若有一天真的有很多人愿意相信他愿意跟他走,那么米哈伊尔是应该回应还是应该无动于衷? 想了一会儿,虽然米哈伊尔心里想的似乎还是“再说吧”,但隐隐约约的,他似乎也有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答案。 由于来为屠格涅夫送行的这家饭店位于非常不错的地段,于是米哈伊尔在向前走去的时候,眼前的道路似乎显得格外宽阔,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米哈伊尔就这样毫无阻碍地在人群当中穿行,同时也在被人潮推着向前走去。 由于米哈伊尔的存在,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跟屠格涅夫的关系如今还算不错,但也谈不上太过要好,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觉得还不错的人的缺点已经在陆陆续续暴露。 除了信仰问题以外,屠格涅夫的大嘴巴和吹牛逼的习气也让老陀多少有点受不了,就像他在写给他哥哥的信里面写的那样: “我有许多想法,但甚至对屠格涅夫都不能说些什么,不然的话,到第二天圣彼得堡的每一个角落便会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写什么什么了。不过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屈从于比他年纪小上不少米哈伊尔,关于米哈伊尔的事情他就很少乱讲。 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不过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你见到米哈伊尔也一定会迷上他的,他总是能给人带来希望和安慰” 由于这样的关系,再加上有些事情要做,他便没有去为屠格涅夫送行,至于说是什么事 不等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叹气,一阵敲门声突然就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个已经很熟悉但依旧觉得来自天外的声音: “费奥多尔,你在吗?” (本章完) 第111章 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 第111章 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 当关于米哈伊尔的故事正在发生的时候,他身边的朋友们自然也各有各的生活,并且在这样的生活中感受着各种各样的滋味。 而对于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他最近的这段生活实乃苦涩和烦恼居多。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穷人》在出版后,为他带来了声誉的同时,也遭受了各界的猛烈攻击,最主要的批评主要针对它的啰唆和冗长,再有就是对果戈理的在风格上明显的模仿。 好在是有别林斯基评论的力挺以及其他朋友赞扬的长文,总得来说还是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声誉,但由于他的敏感性格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傲慢口吻,总是会不自觉地给他带来麻烦。 这样的表现即便在圣人的团体里都会带来麻烦,更不用说在那一群年龄不算年轻,仍要通过竞争获取公众关注的,同样有自己的虚荣心需要满足的作家们。往往更加容易刺激到他们的神经。 类似的遭遇米哈伊尔倒也遇到过一点,不过米哈伊尔向来表现得非常谦逊,同时他急速飞升的速度简直让那些内心对他可能有点意见的人目瞪口呆,到了最后,那点小心思小意见自然是随着米哈伊尔的成功而烟消云散,甚至有可能转化为一种更加猛烈的崇敬。 简而言之,被米哈伊尔给秀麻了,嫉妒都来不及嫉妒。 不过在老陀这里,因为他的性格和表现,有些时候甚至会导致众人对他展开排挤和迫害。 好在是当老陀展现出这一点的时候,米哈伊尔在别林斯基他们这个圈子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威望,一方面他在老陀那里有影响力,能让对方稍稍表现得没有那么傲慢,另一方面他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制止圈子内有些人的行动。 这些因素综合下来,总得来说还算相安无事,但大抵还是因为在思想上有着很大的差异,如今当米哈伊尔不在聚会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有些不愿再跟小组内的有些人待在一起。 造成这样的原因有很多,既有老陀自身的一些问题,某种程度上也跟他的那位朋友格里戈罗维奇有关,这位青年在热心推荐老陀的作品的同时,也是一个爱在背后说别人的事情的人,他背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将他一切所作所为告诉大家,所以有时候,当陀思妥耶夫斯基出现的时候,人们已经对他生气了。 于是慢慢的,因为各种因素的缘故,原本热情参加小组活动的老陀,多多少少对这件事冷淡了不少。 真要说的话,对于这位离群寡居,除了施德洛夫斯基和哥哥以外,没有过什么朋友的人来说,圈子里的一切其实都很亲切。但过分的自负和虚荣以及其它因素的影响,终究是让他离别林斯基的圈子远了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表现出来的自负和虚荣其实又同他对被接纳和爱的渴望是联系在一起的,这种有些扭曲的心理也常常表现在了他的小说当中。 而正因为人际关系这边遇冷,再加上米哈伊尔的激励,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前阵子也是格外富有激情地完成了另外一篇他非常有自信的作品:《双重人格》,并且发布在了最新一期的《现代人》杂志上。 但是很遗憾,这部他认为“高略德金比《穷人》高出十倍!”的作品,并未取得像《穷人》那样的轰动效果,甚至说别林斯基在肯定了这篇作品出色的部分的同时,也进行了相当篇幅的批评。 而别林斯基对他这部作品的评论,自然也让圈内对他没有太大好感的作家看了笑话,乃至进行嘲笑。 这种事情对于神经敏感的老陀来说,简直再痛苦不过了。 米哈伊尔正是在这样的时刻上门,当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后,当即就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匆匆忙忙地跑去为米哈伊尔开门。 门刚开,他便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带微笑的年轻脸庞,同样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对方手上拎着的一点东西。 或许是知道他最近的境况有点困窘,最近米哈伊尔每次上门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给他带点东西过来,这样的小东西恰到好处,既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他的生活条件,也并不会伤到他那过于敏感的自尊心。 总之见到米哈伊尔后,原本还在唉声叹气的老陀心情顿时就愉快了起来,并且连忙将米哈伊尔给请了进来。 米哈伊尔进来后倒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驾轻熟路地坐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位置上,让老陀同样坐下来喝茶的同时,也是打开了自己刚刚才买的好点心示意老陀尝尝。 两人就这样颇为惬意地喝了好一会儿茶后,眼见老陀已经放松了下来,米哈伊尔也是自然而然地聊起了老陀最近的那部作品,并且再次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双重人格》和你的高略德金,我同之前的看法一样,这是一部很深刻的作品,你无需为它过分忧虑,它会成为你以后写作的一个重要方向的,而且将会有很多人会学习这样的人物,学习这样的写法的。” 《双重人格》这篇小说,大致概括一下就是主人公为高略德金,他是一名小公务员,性格怯懦,地位低下,备受欺凌。他非常想投机钻营,阿谀奉承,攀龙附凤,成为“社会的宠儿”,但与此同时,他又瞻前顾后,缺乏干无耻勾当的胆量和本领,因而思想纠结,产生了精神分裂。 他幻想出来了自己的又一个人格,这个人格可谓是卑鄙无耻、八面玲珑、阴险狡诈,是他想做而又不敢做或做不到的人。但与此同时,他又感到他的这一化身卑劣得使他不敢正视,使他感到非常害怕。于是他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发疯。 毫无疑问,这是一篇超前的小说,这表明了早期的老陀已经试图往人心更深处挖掘,在人内心的深渊里发现人遭受外在环境扭曲和卑下的处境。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其实并不符合别林斯基对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期待。 这同样也跟别林斯基的弱点有关,作为批评家的别林斯基,首先就是一个痛苦但满怀希望、努力分辨是非真伪的道德主义者。他对艺术之为艺术其实并不十分看重,更看重艺术所带来的征服人心的力量。换而言之,文学应当成为促进社会进步的助力与工具。 因此他并不欣赏《双重人格》中略显怪诞的精神狂想症式描写。鉴于批判俄国黑暗现实的需求,他更加强调文学要为社会服务,这也是“自然派”这一派别的重要主旨。 而老陀虽然是在这一浪潮下兴起,但作为作家他在尊敬别林斯基的同时,也有自己的艺术观念,他仍然顽强地坚持自己的道路。他对自然派狭隘的风格感到厌倦,感到应该用新的风格去实现内心的平静。 正因如此,他在接下来的一系列作品当中都受到了评论界和读者群体的长期误解,以至于生活愈加困窘,同时转向了别的小组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毫无疑问,他们各有各的立场和观点,并且都在不同程度上有着自己的合理之处,从米哈伊尔这位后世人的角度来看,他其实能够理解很多人的优点和缺点。 毕竟当时间稍稍使用了它的伟力之后,曾经许多备受争议的事件早就迎来了一个还算公正的结局,恰巧这些他全部知晓。 于是有些时候重要的其实不是审判他们的对错,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也不再需要这个,而是应该尽可能地用悄无声息的力量鼓舞着他们朝某个正确的方向走下去,再尽可能地团结能够团结的力量,那么或许当时代的浪潮涌动到某个节点,曾经所做的这一切终究会结出一定的果实。 这就是米哈伊尔对于自己跟朋友们的关系的认知。 而尽管关于《双重人格》的话老陀之前就已经听过了,但当他再次从米哈伊尔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后,眼睛竟然微微有些酸涩。 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由于阅读上的困难和技巧上的复杂,负面评价可谓是越来越多,连以前支持他的那些人都有不少这样的声音,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听到一位他非常认可的天才的正面评价,只有上帝知道这对老陀来说到底有多珍贵。 尽管非常感动,但这些日子的烦闷和抑郁还是让老陀情不自禁地问出:“那么米哈伊尔,倘若是你的话,你非常自信和看重的作品一直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你会怎么想呢?你会感到沮丧吗?” “亲爱的费奥多尔,你只要这么想就行了。”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中,这位有着黑色眼睛的年轻人在听到这个假设后,脸上似乎只是浮现了一丝笑意,紧接着在吃了一口甜点又喝了一口茶后,他才用着貌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和漫不经心的语气,轻飘飘地说出了一句宛若雷霆的话语: “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 听到这样的话语,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才如梦初醒般地打起了哆嗦,直到米哈伊尔关切的眼神看了过来后,他才仿佛像刚刚恢复了知觉一般喊道: “米哈伊尔!除了你还有谁能说出这种话?!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那些困扰我很久的评论,那些喋喋不休的话语,就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马上,马上我就又要去写新作品了,你就等着瞧好了,后面的作品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着激动的老陀的米哈伊尔:“.” 话疗这么有用吗? 不管怎么说,结果总归是好的。 虽然老陀因为神经过于敏感,接下来或许又会因为某些评论而感到内耗,但至少现在看上去的话,给他一副犁他都能下地犁两亩田. 等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重新平静下来后,米哈伊尔倒是没有急着走,而是一边吃着甜点喝着茶,一边竖起耳朵听老陀讲讲文学界最近的八卦和绯闻轶事。 这些东西米哈伊尔还真不怎么关心,但偶尔听听对于生活来说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调剂。 而老陀前阵子相当热爱社交,更何况他还有一位管不住嘴的室友,于是当下也是一股脑儿地讲了起来。 说起来米哈伊尔虽然不怎么关注文学界的绯闻轶事,最近也不怎么社交,但正所谓他人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还是处处都有他的传说,至少在老陀嘴里,十件有五件都是关于他的,什么米哈伊尔智取《现代人》,米哈伊尔巧夺审核官,米哈伊尔与贵族小姐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米哈伊尔:“???” 诽谤啊诽谤! 让娜佳听到了可怎么办?! 除却这些八卦以外,比较值得一说的还是《祖国纪事》出版商克拉耶夫斯基的一系列动作,为了应对来自《现代人》的冲击,他除了加紧广告宣传以外,也正在试图从《现代人》那里挖人,但凡《现代人》有写得好的作者便统统试着挖到《祖国纪事》去。 对于这一点老陀的评价是:“米哈伊尔,他总不能将你这位出版商也挖走吧?而只要有你在,无论他挖走多少人,《现代人》杂志都依旧有竞争力!况且他给出的稿费实在是谈不上多,甚至还不到你付给我的三分之二! 只要有你在,我便会一直为《现代人》供稿。” 克拉耶夫斯基的这一系列行动米哈伊尔当然听说过,不过他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听老陀讲这些圈内的八卦。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在老陀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米哈伊尔拍拍屁股就准备告辞,正当他准备潇洒离去的时候,老陀突然就来了一句:“米哈伊尔,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家里来看一眼?虽然他是一位有些古怪的人,但他也是一位不知疲倦的藏书家和爱读书的人,他收藏了大量关于历史、经济和社会政治的禁书。 我相信你一定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 米哈伊尔:“?”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些,我是这种会对禁书感兴趣的人? “快了快了,下次一定。” 米哈伊尔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总归是迈开步子溜之大吉了。 而在他身后,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依旧在目送着他离去,天色渐晚,圣彼得堡的夜幕即将降临,但那位黑眼睛的青年却是毫不迟疑,大步向前走去,圣彼得堡的夜幕就这样被他甩在了身后。 (本章完) 第112章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 第112章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 阿芙朵嘉·雅科夫列夫娜·帕纳耶娃最近这段时间正为自己某位朋友的事务奔波,坦白说这件事并不十分轻松,但由于做的是好事,并且帮助的对象是那位米哈伊尔的缘故,那么帕纳耶娃还是很愿意为之效劳的。 具体是什么事务,简单说起来就是为米哈伊尔找上一两个可以帮忙打理一下生活事务的帮佣,这种事情对于如今家里小有资产的人来说十分正常,更何况米哈伊尔如今有着《现代人》杂志最大的股份,按照杂志现在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米哈伊尔早晚会富得流油的。 更何况根据帕纳耶娃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享有很高名誉的年轻人的观察,骤然间的暴富似乎并没有让这位年轻人晕头转向,恰恰相反,他过着跟从前差别并不大的日子。 勤于读书,勤于向人请教问题,对于美食充满热爱,为数不多的一点像是恶习的东西,也就是玩一下数额不大的赌博游戏,但赌博之所以是恶习,是因为它常常容易让人倾家荡产,但是对于米哈伊尔来说,他只玩数额比较小的赌博游戏单纯就是不想让别人倾家荡产。 对于如今的许多俄国男人而言,酗酒、嫖娼、赌博等恶习,可再寻常不过了,而对于那些有资产的人以及作家圈当中的有些人来说,这些事情就更为普遍。 在这种环境下米哈伊尔还能是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感到惊奇,以至于帕纳耶娃曾经忍不住问这位青年道:“亲爱的米哈伊尔,您为何总能如此自律和不同凡响呢?您虽然并不信仰宗教,但你所展现出的美德是很多狂信徒都未必拥有的。” “倘若人只能指望信仰和上帝,而完全不依靠自己,那他是很难真正做成什么事的。换成别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当时那位青年似乎是开玩笑般地回答道:“而且我常常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别人对我的期待和给予我的荣誉,为了不让他们在了解了我的为人后感到失望,我愿意多多约束一下我自己。” 他对自己的约束看似轻飘飘的,但在当下这个时代,实在是严苛无比,但或许成效也是显著的,每一位打听到他为人和行事作风的青年,很难不被他这个人所打动,乃至于进行一定的效仿。 或许这便是一位文学偶像的榜样作用。 而说回事务上,找上一位帮佣其实很容易,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许多人都拥有贵族的身份,手底下也都拥有自己的农奴,他们完全可以让自己家的农奴去米哈伊尔家干活,并且慷慨地表示不会收取米哈伊尔的代役金。 但米哈伊尔的要求却有些‘古怪’,大意就是并不要求有多么能干,而是希望能让有些人摆脱掉艰难的处境。 这里倒也并不难理解,米哈伊尔的笔下已经出现过很多这样的人物了,在米哈伊尔尚且穷困的时候,能做的或许只有同情,但等他现在条件好上许多了,便开始想着去做些事情了。 只不过按照法律规定,米哈伊尔的身份并不能参与农奴买卖,那么这种事便只能拜托朋友了。 有人称赞这种行为,但当有些经常喜欢高谈阔论的人说起这件事时,却是觉得这位年轻人自己才刚刚摆脱困境不久,就想着去做善事了,更有一些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觉得这点小事做了又有何用?相比庞大的现实这点连微不足道都称不上,与其这样还不如找点像样的仆人,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一些。 对于这些声音,这位年轻人似乎也是懒得跟有些人辩驳,只是在一个比较公开的场合,跟许多人讲述了一则非常动人的故事,不过与其说是故事,倒是更像一则箴言: “曾经有一位老人在临终前说过: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当我进入暮年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我们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 当我现在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值得思考的东西,以至于当时许多人都围绕着这些话谈论了起来,而等一家很有名气的报纸将这句话传播出去后,知道的人顿时就更多了。 或许对一些人毫无作用,但或许真的能打动到某些人乃至让他们开始做些什么,谁知道呢? 这或许就是文学和思想的力量,看似没有太大的威胁,但随着时间的发酵以及社会的进步,终将会迸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一如法国大革命的发生,若非有这么一个非常鲜明的例子在,俄国现在也未必会有如此严苛的审查制度。 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依旧继续自己的做法,而帕纳耶娃也乐意为这种事情效劳,打听了好一阵子的消息,又支出了一笔数额颇大的钱,这才堪堪从一些残酷的地主那里买到几位农奴。 从这些人手里购买到农奴可并不容易,他们有些人恨不得从人身上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才愿意放手,而也正是像这样的地主,非常容易导致底下的农奴暴动,进而可能在某一天将他们活活打死。 但当问题真正爆发之际,这些人往往是满不在乎。 而这么做了以后如何安置这些人便又是一个问题,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带出又一个问题,好在是米哈伊尔也做了一定的准备,例如帮忙找一些工作等措施。 在如今的圣彼得堡,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劳动力其实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匮乏的,但庞大的贵族阶级和地主们还是将众多农奴都牢牢拴在了土地上,沙皇为了国内的稳定,自然也不愿意轻易改变现状。 唯有当问题都爆发出来后,这些人才愿意去行动起来。 这么一通安置后,基本上所有人都有了着落,而去米哈伊尔家帮佣这桩极为难得的好差事,左右权衡一下自然还是留给了孤苦无依同时最难生存下去的那个孩子。 “亲爱的米拉,我们走吧。” 就在最近,当终于办妥了一切事务后,帕纳耶娃也终于是领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准备往米哈伊尔家走去,厨娘的话,已经到米哈伊尔那里了,硬要说性格的话,跟米哈伊尔以前在的那个公寓里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差不多,就是嘴巴要严实许多。 这点其实挺重要的,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到了1848年,米哈伊尔大概率就会受到秘密警察的监视。 就算不说他身上的其它事情,单就办一本进步刊物其实就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在原本的历史当中,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可以说除了办杂志以外什么都没干,但涅克拉索夫还是被秘密警察监视。 到了1848年的时候,当时的特务头子杜别尔特更是直接发下一道公文,让他们去见宪兵首脑奥尔洛夫伯爵,好在只是警告,但继续那么办下去,多半也是要遭殃的。 抛开这些先不谈,有这位厨娘在,帕纳耶娃也就没那么担心自己将要带过去的这个小姑娘会无人照料。 而不知是巧合还是米哈伊尔的小说呈现出的就是俄国大地最为普遍的大众,总之这个小姑娘的境遇几乎就跟他那篇《渴睡》一模一样。 十三岁,父母都出了事情,平日里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面临严厉的处罚,以至于当现在帕纳耶娃朝她看去时,她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似乎在害怕某件可能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可能要做一些收拾房间,协助厨娘做饭的工作,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了。据涅克拉索夫说,米哈伊尔除了有时候会把衣服乱放以外,几乎从来不会把房间搞得一团糟,你不会有太多工作量的。 而且米哈伊尔家吃的也不错,他在这方面不会害怕钱的,你在那里会吃的很好,过一阵子兴许就胖起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帕纳耶娃也是再次打量了这个小姑娘一眼,瘦削到十分难看的脸庞和身子,畏畏缩缩的神情,灰色的眼睛里止不住地流露出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恐惧与担忧。 对于她而言,环境变化得实在是太快太快,以至于她有些混沌的脑袋已经彻底糊涂了,完全不清楚接下来发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此帕纳耶娃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是尽力地讲清楚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以及让她不必担心,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就这么说了许久,这个小姑娘似乎终于是放松了一点,又想了想她这几天在帕纳耶娃家里的待遇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抿了抿嘴,开口向帕纳耶娃保证道:“我会好好工作的” 除了这话以外,她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因为她很难想清楚自己处境变化的原因和结果,但好在是无论如何,生活也不会更加让她难以忍受了。 在以前那个家庭工作的时候,几乎是每一天她都感觉自己要昏死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就这么硬挺了下来。 有了那样的经历,接下来的工作即便非常严苛,但只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那么她都能够忍受下来。 在这样略显沉默的气氛中走了许久,这个小姑娘终于感到那位好心的贵族夫人在一家很不错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于是她也赶忙止步,低着头等待着未知事件的发生。 由于低着脑袋,她并未见到自己接下来的雇主的样貌,只是听到了一个颇为温和同时又有某种力量感的声音响起: “实在是劳烦你跑上这么一趟了,你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住的地方已经给她收拾出来了,其它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让她跟我讲好了。至于报酬的话,比厨娘低上那么一点,但也应该足够她慢慢存下一笔钱了。” 还有报酬? 这个小姑娘的头微微抬了一点,于是便看到了一个人的鞋子和腿,不知道为什么,根据自己以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法以及自己现在的观察,这个小姑娘总觉得这双腿的主人跑起来应该会很快。 这样的念头还未持续多久,她便被领着到里面坐了下来,而刚被拉到椅子上坐下,反应过来的她像是坐到了烙铁上一样快速弹起,然后急忙站到一旁。 “你坐下吧。” 依旧是那个声音响起,虽然并无什么训斥的意味,但这个小姑娘还是站在了一旁,等待了一阵后,眼见对方没有继续说话,她也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抬起了头,在看到那张俊秀脸庞上的亲切微笑时,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慢慢开口说道:“老爷”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对方便慢慢打断了她,然后微笑着道:“请叫我米哈伊尔先生吧,厨娘也是这么叫的,我认识的人也都是这么叫我的。虽然我是你的雇主,但你付出了劳动,我给你报酬,就是这样一回事。” “但是.” 虽然想继续说点什么,但看着对方坚持的神情,这个有点无所适从的小姑娘还是低下了头,不过对方倒是也没有介意这件事,只是跟那位贵族夫人说了一句:“还是要工作一段时间适应一下。” 而听着两人的谈话,这位小姑娘尽管并不理解他们在聊什么,但隐隐约约的,米拉·波利亚科夫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或许会发生一种好的变化。 当她有些不确定的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米哈伊尔却是微微有点头疼,如何对待童工这件事他可是真想不出来,好在是活不重,以及还有一位厨娘会教她别的事情,不然米哈伊尔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总之,就先这样吧,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姑且是先做点事吧。 (本章完) 更新时间调整 更新时间调整 这些天更新老是不太稳定,痛定思痛,决心回归刚开书的时候的好习惯,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发。 所以调整一下,今天晚上的放到明天早上八点发,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每天都是早上八点,以免各位老是等到很晚,影响睡眠。 感谢各位了,祝各位一切都好 (本章完) 第113章 我的大学 第113章 我的大学 关于如何对待家中多出来的两位成员这件事,米哈伊尔暂时还没什么头绪,虽然也有思考过要不要教一教读书写字什么的,但姑且还是相处一阵然后观察一下性格以及感兴趣的东西吧。 再就是有些时候人性这种东西确实很复杂,就像帕纳耶娃他们家里有一位十六岁左右的童仆,这是一位父母双亡的孤儿,他还年幼时帕纳耶娃便收养了他。尽管帕纳耶娃在他身上了很多功夫,教他读书写字,在他生病的时候照料他。 但这位童仆还是不可救药地变成了一位少爷,有时他延迟开饭,只因为他一定要把头发卷好才肯在餐桌旁边露面;如果洗衣女工没有浆好他的衬衣,他就骂她;他也不愿意洗刀叉,因为他认为那会把他的手弄得粗糙难看。以至于去帕纳耶夫家做客的一位先生给他起了一个“男爵”的外号。 而到了后来形势比较严峻的时期,便有人吓唬他,责令他将帕纳耶夫家每天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上来,而他在恐惧之下也真就这么干了。 总之既然米哈伊尔在这个时代干的事情不怎么政治正确,那肯定还是要长个心眼,在这样一个几乎可以仅凭怀疑就可以逮捕乃至流放一个人的时代,一旦重拳砸下,基本上也是人人自危,生怕受到一点牵连导致自己也锒铛入狱。 毕竟就西伯利亚那鬼地方,死了才是常态,活下来的都是服役时间短亦或者身体和运气特别好的人。 在这方面文学界其实也是如此,真正的硬骨头只能说算少数,就像米哈伊尔他们如今这个圈子里的一位叫包特金的先生,跟别林斯基、帕纳耶夫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但等到后面老陀的案件事发后,他忽然以为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定会连累他,以为人家可能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件中找到一两年前包特金写给他的一张便条,于是咬牙切齿地说: “不把熟人写来的便条销毁是阴险的、卑鄙的。你随便拿自己去冒多大的险都行,可是决不要把旁人牵连到你的案子里。” 同时他也害怕留在莫斯科,因为有一次当许多青年在一个人家里聚会的时候,他偏巧对一八四八年的巴黎革命表示过欢迎,从而在别人心目中成了民主主义者。 “我现在真怕这些毛孩子,”他说,“他们一落网就会连累你!” 而与此同时,随着时局的不断变化,别林斯基他们的朋友龙吉诺夫,一位文学史学家和图书学家,这位从前的老好人、懒汉、经常说俏皮话挖苦申查官,但后来却成为极端的反动分子,穷凶极恶地压制出版界,屡次下令焚烧拉吉舍夫等人的著作。 当时代汹涌向前时,有人选择绝不让步和后退,也就总有人选择退缩乃至成为帮凶。 好在是米哈伊尔对于有些人的品性也有一个大致的判断,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算是比较拎得清。 而说回米哈伊尔家里新来的厨娘和帮佣的话,厨娘做的饭味道还算不错,也会根据米哈伊尔的要求去制作一些在俄国非常不常见的菜系,至于说那位充当帮佣的小姑娘,在战战兢兢地待了两天后,发现竟然真的无事发生,任何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就连要干的活也都相当轻易,干完了甚至都不会累的气喘吁吁。 发现这点后,她多多少少也是安心了一下,不过即便工作不多,但她依旧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并且不断的自己找活干,以至于将米哈伊尔家的桌子和椅子擦的锃亮。 不过在今天这个寻常的日子,一个由米哈伊尔布置的工作却是让这位小姑娘犯了难。 简单解释起来就是米哈伊尔这位老爷在昨天晚上唉声叹气,自言自语地在那里说些:“我被睡眠所伤,竟如此懈怠。从明日起,早起工作!”之类的话。 而嘀咕完后,他便找上了米拉,嘱咐她道:“明天你一定要尽早喊我,你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喊我,我准备早上起来好好工作。如果敲门我没有回应的话,你就进来把我推醒吧。” 虽然米哈伊尔这么说了,但当今天早上这个小姑娘醒来后,真的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听到回应时,她还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喊醒米哈伊尔。 就这样在门外犹豫了许久,她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推开门走了进来,而一进门她便看到了睡得十分深沉的米哈伊尔正安稳地躺在床上,即便她现在已经不害怕这位先生,但等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快步走到米哈伊尔的床边,这位小姑娘加大了音量:“米哈伊尔先生,米哈伊尔先生,该起床工作了.” “嗯?工作?什么工作?” 到了这个距离,米哈伊尔就算睡得再沉也不可能察觉不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昨晚睡得不早,但今天他睁开眼的时候却是格外困倦,甚至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而在迷迷糊糊间,米哈伊尔也是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早上四点米哈伊尔先生。” 米哈伊尔:“???” 我可不是别林斯基! “你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呢?家里没什么可打扫的,你再去告诉一下厨娘玛利亚,早餐你们想吃的话就自己做一点,我的这份就不用了。” 米哈伊尔在听到四点这个数字后很快就释怀了,但在继续睡之前他还是强撑着把话说完:“九点,不,十一点我还没起的时候再喊我吧。” 说完这番话后,眼见这个小姑娘愣愣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且朝门外走去后,米哈伊尔翻了个身,把头往被子里面塞了塞,接着便重新睡过去了。 关门前看到这一幕的小姑娘:“?” 虽然这位和蔼可亲的老爷似乎并不会说反话,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就肯定不会挨打,但米拉却是不愿意再回到卧室里睡觉,而是勤勤恳恳地做起了那些并不繁重的家务,并且准备在米哈伊尔快要起来的时候烧上一壶茶。 而虽然米哈伊尔说的是十一点再来喊他,但他终究还是一个想要工作的人,于是在十点半的时候,米哈伊尔便打着哈欠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一出来便是亮堂的不像话的客厅,米哈伊尔这两天已经逐渐开始熟悉这样的场景。 一见他出来,那个原本还在做什么事情的小姑娘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询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做的。 “没有,你快找个地方歇着吧。” 虽然米哈伊尔这么说了,但当他洗漱完毕后,这个小姑娘还是早早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并为他端了过来。 尽管良心上有点过不去,但米哈伊尔还是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将这杯茶给接了过来,接着便真的准备去工作了。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过去的经历的影响,这个小姑娘干起活来相当卖力,可能等时间长了会好一点,亦或者是米哈伊尔交给她一些类似于识字读书以及学一学别的技术的工作,兴许会更加有益一点。 至于是什么样的经历,只能说是农奴们常常会遇到的那种事情。 就像老陀跟米哈伊尔讲述的他来上大学的途中,在一家驿站看到的那样:一位身着全套制服,头戴迎风招展的白黄绿翎三角帽的官家信使风风火火地停车。这位信使面色通红、身强力壮,他停下马车,直冲驿站,灌下一杯伏特加后,便重新跃上他的三套车。 没过多会儿,他就站起身来,毫无缘由地用拳头打他的马夫,一位年轻农奴的后脖颈。马儿在马夫疯狂的鞭打下飞奔,信使无情的拳头机械地上下挥舞,马夫的鞭子也相应地抽动,三套车就在这样的节奏中,绝尘而去。 而且陀思妥耶夫斯基猜想,马夫回到自己的村子后,一定会打他的妻子,一雪前耻。“这病态的画面,”他说,“让我终生难忘。” 这也让他在1876年《罪与罚》的笔记中草草记下了这样的话:“我人生中最早经受的欺侮,那匹马,那个信使。”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他才会在如今这一时期有着比较明显的激进主义倾向,尤其在反对农奴制这一块。 值得一提的是,在《罪与罚》中,,主人翁在犯罪前便梦到儿时亲眼目睹的悲剧:一匹不堪重负的小母马被主人无辜打死,小拉斯科利尼科夫从人群冲进去,抱住死去的马脸,吻它,吻它的眼睛、嘴唇…… 而在更后面的时间,尼采同样也是在抱着一匹被鞭打的马痛哭后不久,被诊断出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抛开这点微妙的联系暂且不谈,米哈伊尔在真正清醒后,倒是也认认真真地开始了工作,除了答应别人的文章以外,米哈伊尔也确实在为重新回归学校继续学业做准备。 杂志的事业目前已经步入正轨,需要米哈伊尔去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其它事情也没什么压力,米哈伊尔想了想别林斯基的那番话,还是将重新继续学业的申请递了上去,那么接下来可能就是挑上一个好日子回到学校把剩下的那点学业读完。 而当米哈伊尔开始工作的时候,在另一个地方,《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却是早就已经开始工作了,最近这段时间,由于《现代人》的出现,他们受到的冲击无疑是最大的,毕竟一下子就走掉了好几位比较重要的人物,对于杂志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好在是有多年来的口碑积累,再加上反对别林斯基他们那些人的文学倾向的作家和读者并不在少数,于是《祖国纪事》的局面多多少少还是稳定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已经损失掉的那些订户和销量简直让克拉耶夫斯基的心都在滴血,而如何搞垮《现代人》也成了他最近一直在想的一个话题。 挖墙脚就是他最近正在采取的手段,但是《现代人》开出的稿费可谓是出奇的高,而由于那个米哈伊尔的存在,越来越多的新人作家其实更倾向于投给《现代人》。 而在挖墙脚的同时,克拉耶夫斯基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将那位米哈伊尔打倒是不行的,他一个人就能撑起杂志小半的销量,就更别说他的影响力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了。 因此克拉耶夫斯基其实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米哈伊尔的消息,就等着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将米哈伊尔打倒在地。 而因为文学界的圈子并不大,很多消息其实不难打听到,再加上确实有那么一些人爱搬嘴弄舌,于是有些消息自然而然地便传了出去。 而就在今天,当克拉耶夫斯基还在为有些事情感到头疼和烦恼时,他的一位消息灵通但喜欢添油加醋的朋友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刚进门便兴冲冲地说道:“克拉耶夫斯基,我刚刚打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我觉得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是什么事情呢?” 克拉耶夫斯基还在为杂志的未来感到忧虑,在听到这番话的第一时间也并无多少兴趣,只是随口回应了那么一句。 只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克拉耶夫斯基一下子如临大敌,顿时就十分认真地听了起来: “是关于《现代人》的老板那位米哈伊尔的!我听人说,他最近有一个大动作,将会深刻影响到某些事情!” 哦?他又写出了什么天才的文章吗?还是说又想出了卑劣的宣传手段? 亦或者是他终于按捺不住他的本性,将要对他的老东家《祖国纪事》,发起令人唾弃的猛烈攻击了吗? 短短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念头从克拉耶夫斯基的脑中闪过,不等他得出一个结论,他的朋友便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全貌:“他准备回到大学里面继续读书了!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老老实实地学习一些我们早就懂得的东西!” 克拉耶夫斯基:“???” 我在这里绞尽脑汁他就这么回学校读书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趁他办杂志之前,就资助他回学校继续他的学业了! (本章完) 第114章 险些被贵族做局的米哈伊尔与审查官 第114章 险些被贵族做局的米哈伊尔与审查官 关于米哈伊尔是否能够完成剩余的学业这件事,严格意义上讲貌似并不顺利,至于原因简单来说就是米哈伊尔虽然已经向学校申请继续完成剩下的学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那边对于他的申请就是迟迟不肯通过,每次米哈伊尔去打听消息都只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学校目前正在慎重考虑这件事,回去等消息吧。” 米哈伊尔:“?” 正常来说休学一段时间再继续学业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怎么现在这么麻烦? 搞得我好像是什么危险分子一样. 要么就是贵族做局,想要毁了我的单招.呸!大学梦? 等着等着,米哈伊尔就觉得确实得做点什么了,毕竟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的毕业时间和授予学位的考核以及时间都是固定的,如果不在合适的时间入学,那么想要拿到学位估计都得后年了,这就有些没必要了。 好在是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圈子确实不大,大家指不定就因为什么沾点关系,而放在米哈伊尔目前想要入学的这件事上的话,就这么说吧,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目前的校长为普列特尼约夫,他是牢大普希金的好朋友,同时也是《现代人》的前任老板。 米哈伊尔他们就是从他手中接过《现代人》的。 而与此同时,目前挂名《现代人》编辑的审查官尼基千科,作为文学史家和评论家的他也是圣彼得堡大学的教授,这两人米哈伊尔都是见过的,刚见面的时候他们都只当米哈伊尔是一位运气很好的毛头小子,但在亲眼见证了米哈伊尔文学界威望的不断上涨以及《现代人》杂志的蒸蒸日上后,他们现在对米哈伊尔其实已经比较看重了。 至少在商业头脑上,他们甚至都有些佩服这位年轻人了,毕竟能从一篇稿费只有二十卢布的文章起家,短短半年时间便成了畅销文学杂志的最大股东,这样的能耐可不是谁都有的。 正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米哈伊尔干脆直接就找帕纳耶夫打听了一下普列特尼约夫最近的行踪,在确定好对方这段时间没有出差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登门拜访。 只是他上门的时机好像不算太合适,等他到了对方的家才发现普列特尼约夫家似乎正在举行一场文学沙龙,文学界的权威人士和一些年轻作家们都在,米哈伊尔思考了一会儿后,倒是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于是当即就劳烦普列特尼约夫家的仆人通报一声。 在报上自己的姓名后,那位仆人眼见米哈伊尔穿着不错,想了想便直接进去通报。 而当他进去的时候,普列特尼约夫家的客厅看起来也是颇为热闹,几位上了年纪的权威人士正在那里谈论着什么,旁边的年轻人们倒也不至于说一味旁观,偶尔还能插上几句话讲上几句。 就在这样一个小型的沙龙进行当中的时候,进来通报的这位仆人找了个空隙,也是报上了来人的名字:“老爷,一位年轻人想要见你,他说他叫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 当听到这个名字后,本来颇为热闹的氛围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在这位仆人有些迷茫之际,一位年纪已经不小的先生当即就恭维起了普列特尼约夫: “您瞧,这就是我们的普列特尼约夫先生,连那位神秘的米哈伊尔都要亲自登门拜访。” 他这话说出来后,也是很快就有人应和,而相较于他们,年轻人们在愣神了一下后却是表现得更为激动,有些人甚至已经激动的再也不能坐下了,而是直接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我知道了,你让他进来吧。” 虽然这位米哈伊尔以前几乎从来就没怎么登门拜访过他,但在听到了那些恭维人的话后,普列特尼约夫依旧感到心情很是愉快,于是当即就示意这位仆人带米哈伊尔进来。 而这位仆人出去后不久,很快就带着一位很有气质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刚一出现,在场的人很明显都郑重了不少,毕竟他同在场的不少人应该都是第一次见面。 在这些人中,几乎大部分人都对这位年轻人抱有一定的敬意,就算是那些权威人士也不例外。 毕竟他们虽然已经在文学界闯荡出了名声,但也没必要在一位畅销文学杂志的老板面前表现得太过高傲,对于作家而言,除非是那种已经真正确立了自己的地位的人以外,大部分作家依旧要靠不断地在杂志上露面才能给读者们留下一定的印象。 更何况由于对方的存在,最近圣彼得堡文学杂志的稿酬可是真的上涨了不少。 而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声名在外的青年看起来也并不高傲,而是礼貌地与在场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并询问了对方的姓名,等到了一位看起来似乎最为激动的年轻人面前,他也是率先一步开口道: “我记得您,尼古拉斯·谢尔盖耶维奇对吗?您的小说完成的怎么样了?对于农民在田里工作时展开的那场对话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米哈伊尔现在可谓是记忆力惊人,只要他愿意动动脑子,那么多半就能叫出自己见过的人的名字。 不知为何,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是让这位年轻人更加激动了,甚至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 米哈伊尔:“?” oioi,有点火热了你这家伙 就这么打完招呼后,米哈伊尔倒是也没说废话,而是直接就进入了正题问道:“普列特尼约夫先生,您知道,我是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的法学生,大概是半年多以前吧,我因为经济上的问题辍学了一段时间,现在经济上稍稍宽裕了一些,我就准备将剩下的学业完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申请一直都没有结果,于是就想向您打听打听这件事。” 本以为是什么大事的普列特尼约夫和其他人:“???” 大学生,经济问题,如今稍稍宽裕了一些. 这些字眼不难理解,但连起来就真让人有点听不懂了。 不过等反应过来后,虽然很想问一句你跟办事员意思意思了没有,但有些事情毕竟不好放到台面上来说,于是普列特尼约夫也是带着有点怪异的心情,答应了这位根本不像大学生的年轻人。 “好,我会帮您问问看的,若无特殊原因,您是肯定能继续您剩下的学业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眼见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米哈伊尔当即也是向这位校长表示感谢,不过事情虽然已经说完了,但米哈伊尔确实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走,而是坐了下来跟众人聊了一些关于文学的话题。 聊社会问题是不可能的,即便普列特尼约夫是牢大普希金的朋友,但是他总是尽量采取“折衷主义’,畏避“极端’,假如事物不符合他惯用的标准,他就指责是标新立异。 而谈到文学时,即便米哈伊尔可能是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在场的众人还是时不时地看向他,似乎想要咨询他的意见,对此米哈伊尔当然也说了点东西,或许是因为他说的内容不错,在场的众人也是频频点头。 就当米哈伊尔参与这场文学沙龙的时候,与他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有关,同样也跟《现代人》杂志有关的审查官兼大学教授尼基千科,也正在审查《现代人》杂志最新一期的稿件。 坦白说尼基千科最初确实以为这份工作纯粹就是捞捞钱的,即便因为人情的关系,价格没有开太高,但依旧能算得上一份肥差。 可在审查《现代人》稿件的这个过程中,这位总是尽量回避作品所触及的尖锐问题的大学教授,也是越来越感觉到了这份差事的危险性。 看似好像没什么,实则当真不敢细想。 好在是暂时还没有感受到太过明目张胆和非常危险的东西,但这位审查官依旧决定干个两三年就赶快辞职,以免被不必要的麻烦找上。 虽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说句老实话,他对米哈伊尔那些有危险成分的小说其实有不小的好感,毕竟从出身上来说,他是由舍列麦捷夫伯爵释放的农奴,机缘巧合之下,才一步步爬上了大学教授这个位置上。 昨天的农奴如今成了教授,他们步入社会常常随波逐流,丢弃自由思想和反抗精神,逐渐顺应现行制度,并开始为官方效劳,当然,他们还不会像彼得堡地区的督学、农奴制的热烈拥护者穆辛-普希金伯爵那样成为君主专制制度的忠实奴仆。 政府的某种极端措施也会引起他们的愤怒,但是他们也只是愤怒而已。他们长期受着政府专制官僚制度意识形态的压抑,但下不了决心,也缺乏勇气直接反对它,于是总是躲躲闪闪。 尼基千科就是如此,当他在讲课的时候,等真的不得不去阐明所分析作品的内在原则性时,他总是圆滑地、巧妙地绕过暗礁,用观点模糊的高谈阔论来搪塞过去。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尼基千科倒也渐渐熟悉了这种生活,毕竟在令自己舒适的范围内生活总是惬意的,更何况外在的环境实在是严苛,在如今的大学里面,警察分局长亦可充任大学教授。每个教授的行动都要受到公开和非公开的、书面和口头的命令的约束,受到各种《规定》和指示的约束。 就像大学里曾经举行的一场会议那样,有人宣读了大臣按照皇帝旨意所制定的一条命令,其中阐明了教授先生们应如何理解“我们的民族性’。命令中说,“民族性就是无限忠诚、绝对服从于君主制政体。” 据此乌瓦罗夫大臣希望教授们在讲课时要发扬民族性,一定按大纲规定和政府的命令来讲。命令中指出,这尤其涉及到讲授斯拉夫族方言、俄罗斯历史和俄罗斯法典的教授。 总之尼基千科已经渐渐熟悉了这样的生活,他之后的生活大概也会是如此,不过不知为何,那位年轻人的小说确实能在某种程度上打动他,以至于他确实愿意在职权范围内放宽一点。 当然,还有看在工资的面子上。 至于这一期的审查工作的话,长篇小说自不必说,那是一定要看的,而与此同时,那位年轻人最新的短篇小说却也是让他产生了很多的兴趣,于是其它的文章都先被他放到了一边,而是率先看起了这篇短篇小说: “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也真怪,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大衣。他总是把雨伞装在套子里,把表放在一个灰色的鹿皮套子里,就连那削铅笔的小刀也是装在一个小套子里的 总之,这人总想把自己包皮在壳子里,仿佛要为自己制造一个套子,好隔绝人世,不受外界影响也许为了替自己的胆怯、自己对现实的憎恶辩护吧,他老是歌颂过去,歌颂那些从没存在过的东西,事实上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对他来说,也就是雨鞋和雨伞,使他借此躲避现实生活。 别里科夫把他的思想也极力藏在一个套子里。只有政府的告示和报纸上的文章,其中规定着禁止什么,他才觉得一清二楚.每逢经过当局批准,城里开了一个戏剧俱乐部,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他总要摇摇头,低声说:“当然,行是行的,这固然很好,可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 一如既往的简洁与一针见血,尼基千科本以为这次的文章能像往常一样,很快就能勾起他对某些可怜人物以及可怜事的同情心,但岂料这才刚刚看了三段,尼基千科一下子就面红耳赤。 迅速升温的同时,他的脑中也是一下子就浮现了出了自己以及其他很多人的影子。 “上帝啊,他把他恶毒的笔触从巡警伸到我们这些教师身上了!” 尽管嘴上忍不住骂了一句,但因为好奇像这样的一位先生的结局,他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凡是违背法令、脱离常规、不合规矩的事,虽然看来跟他毫不相干,却惹得他闷闷不乐. 在别里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全城的人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年到十五年,什么事都怕。他们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写信,不敢交朋友,不敢看书,不敢周济穷人,不敢教人念书写字.” 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那可真是让人受不了。尼基千科的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很快就又不自觉地联想到了自己以及身边有些人的身上,甚至连有些大人物都是如此,这就让尼基千科一下子更受不了了。 但就在他决定暂时放弃这篇小说的时候,接下来的一行字却是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 “可是,这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差点结了婚。有一个新的史地教员,一个原籍乌克兰,名叫密哈益的人,派到我们学校里来了。他是带着他姐姐华连卡一起来的。后来,由于校长太太的尽力撮合,华连卡开始对我们的别里科夫明白地表示好感了。” 本来这或许是一件好事,眼看着两人似乎真的快要成了,但有个促狭鬼却画了一份漫画来捉弄别里科夫,别里科夫在感到难堪的同时,也是又看到了可能跟他结婚的那位小姐,在跟她的弟弟骑自行车,当即就又是心神不宁了起来。 纠结许久后,他最终还是选择跟那位小姐的弟弟谈谈: “难道这还用解释吗,密哈益·沙维奇?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如果教师骑自行车,那还能希望学生做出什么好事来?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倒过来,用脑袋走路了!既然政府还没有发出通告,允许做这种事,那就做不得。” 对此本就对他并无好感的密哈益也是受不了他的话了,在又听到“只是我得跟您预先声明一下:说不定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了,为了避免我们的谈话被人家误解以致闹出什么乱子起见,我得把我们的谈话内容报告校长——把大意说明一下。我不能不这样做。”这番话后,当即就把他推了出去。 偏偏在他狼狈地摔下楼梯的时候,那位女士华连卡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并且忍不住发出了笑声,就这样,本就惧怕不常规事情发生的别里科夫上了床,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而到了结尾部分:“我们高高兴兴地从墓园回家。可是一个礼拜还没有过完,生活又恢复旧样子,跟先前一样郁闷、无聊、乱糟糟了。局面并没有好一点。实在,虽然我们埋葬了别里科夫,可是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却还有许多,将来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看到这一句的时候,尼基千科这位审查官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段要删!存在映射社会不好的嫌疑!” 但是很快,他就开始为自己这个明明很正常的念头感到懊恼,甚至于都有些羞愧了,一张上了年纪的脸更是红的不成样子。 老实说,尼基千科其实很喜欢《变色龙》这篇小说,当时看的时候更是哈哈大笑,但如今轮到了可能跟自己有点关系的小说,尼基千科是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这是何等的尖酸刻薄! (本章完) 第115章 《当代英雄》与多余人 第115章 《当代英雄》与多余人 从普列特尼约夫那里回来后没过几天,米哈伊尔继续完成剩下的学业的申请结果也是很快就出来了:申请通过,同意继续入学。 本来就是合法合规的手续,按理来说就不应该被拒绝,但大概是因为遇到了不怎么样的办事员的缘故,总之米哈伊尔的申请就这么一直被拖着,直到找了普列特尼约夫后再去,办事员才露出了“你有这个关系你早说啊!”的眼神。 大抵还是太过年轻,米哈伊尔还未完全摸清如今俄国的社会情况。 事实上类似的腐败其实早就隐藏在整个俄国社会所有的机关当中,就像当年老陀考取军事工程学院,他的哥哥因“体弱多病”被拒之门外。老陀虽然考得很好,但还是没有得到免费入学的名额。 虽然老陀他爸在为孩子提交申请时,校方允诺了这样的免费名额,但是他后来才知道,那都是留给会给考官“送礼”的学生的。 “真腐败!”陀思妥耶夫斯基愤愤不平地在致父亲的信中写道,“我们这些一个卢布掰成两个的人要付学费,而那些富人的孩子却不需要。” 关于这回事,其实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有类似的现象,老爷们心情好要点脸面,可能就是巧立名目,来上一套特长生加分、竞赛特招生,顶级期刊论文发表,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老爷们要是心情不好,那也是演都不演了,什么津贴什么抚恤金什么贫困补助,老爷我全都要! 当一个国家总体还说得过去的时候,巧立名目算是比较常见的手段,而当所有人演都不演了,以至于已经把有些事情当成常态,那么大概率就是真出问题了。 对于如今的俄国来说,贿赂和受贿算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在老屠之后会完成的《猎人笔记》中,描写了一位当了四十年的差才捞到个贵族称号的地主,他如此写到:“他是一个善良而正直的人,只按“职位”收点贿赂——从十戈比到两卢布。” 这种状况到了后来,官员们甚至已经驯化了农民们,收钱办事的官员会被称为好官,而如果一个官员严格遵守各种条例分文不取,反倒是被骂作压迫者。 不过该说不说,收钱能办事的官就是好官这种思想,即便是再过去一百多年,认可这一点的人似乎依旧不在少数。倒也不知道是无可奈何,还是心里面秉持着“要是我在那个位置上”之类的想法。 那么言归正传,既然这个问题已经解决,那么米哈伊尔便只管挑一个合适的日子入学了。 不过在此之前,新的问题却是又产生了,大致上就是涅克拉索夫对米哈伊尔说的那样: “米哈伊尔,有一个不幸的消息,你最新的那个幽默风趣饱含机智的短篇被审查官打回来了,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气急败坏,几乎将你文章的大半部分都给否定掉了,但之后又不知为何,突然收回了最开始的否定,只是认为部分内容需要删改一下。 否则即便他这里给你过了,那么后续也是很有可能出问题的。” 米哈伊尔:“?” 坏了,审查官也想做我的局,毁了我的发表梦 坦白说,最开始收到这个通知的时候,涅克拉索夫其实是很纳闷的,毕竟前面的话,这位审查官虽然挂名了编辑白得了一笔还算丰厚的年薪,但总得来说还是合作愉快,一些倾向稍微有些激进的文章都给通过了。 如今怎么临时又变卦了? 但等他将那篇因为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看的短篇小说看过了之后,他忍不住笑了好一阵的同时,倒是也为那位审查官竟然撤回了最开始的否定而感到意外。 毕竟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贴着脸去嘲讽人了。 但是倘若用更大一点的视角去看,《装在套子里的人》又何尝只是在说某一部分具体的人呢? 坚信自己正过着正确的生活的人算不算套中人?全然相信自己所处的环境是正常的,这种人又算不算是套中人? 全面否定自己的祖国以及全身心爱着祖国的人,是否也算另一种意味的套中人? 总之,或许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待在套子里,至于这篇小说则是用了一种漫画般夸张的笔触将这种现象表现了出来,而放到俄国的现实当中,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很明显就有了更加明确的指向。 而现实中的这类人,无疑也可能被这篇小说给刺伤到,就如同那篇《变色龙》一般。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尽管审查官尼基千科收回了最开始的全盘否定,但他还是表明道:“描写这样的先生是可以的,但万万不可如此明显的将他们作为讽刺对象!要知道,在我们这样一个社会,这样的先生才是最正派的!也是政府最为喜欢的先生,这样对待他们,即便是在文学中,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涅克拉索夫:“?” 您这个意思是说,不那么明显就可以了? 或许在大学以外的地方,这位审查官倒也没有那么死板。 而面对这样的意见,米哈伊尔的反应是:“嗯?哪里讽刺了?哪里批判了?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 涅克拉索夫和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尼基千科:“.” 米哈伊尔可真是一位装糊涂的高手! 不过抖机灵归抖机灵,米哈伊尔最终还是配合着改了一下,不过要尼基千科这位审查官来说,米哈伊尔的修改只是含蓄了那么一点,该有的东西似乎一个也没少。 不过这种程度的话,硬要说也可以。 还是那句话,如今这个时期形势还不算太严峻,同时也没有直接触及到很敏感的东西,也没有调侃什么地主和贵族,唯一比较危险的,可能还是会引起有些人的仇视。 对此那位米哈伊尔的回答却是:“凭心而论,这样的作品并非是想侮辱谁,也并非想跟哪位先生过不去,所做的不过是揭出社会一角,好引起疗救的注意。倘若只能起到一些微小的作用,那也足以让人感到宽慰了。” 米哈伊尔能写出这样的小说,尼基千科只能说年轻人就是气盛。 而米哈伊尔的回答,无疑就是在说:“年轻人不气盛那还能叫年轻人吗?!” 尽管早就过了热血的年纪,但尼基千科在听到米哈伊尔的话后还是受到了不小的触动,于是琢磨了一阵,尼基千科还是将这篇小说通过了。 对于他而言,最开始确实有些恼怒,但当那位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会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大衣的先生,时不时地就从他的脑中闪过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篇很妙的小说。 而在将这篇小说通过后不久,尼基千科也是从传闻中得知了这位年轻的杂志社老板即将完成剩下的学业的事情,去的还是他任教的圣彼得堡帝国大学,得知这个消息后,尼基千科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当听到对方是法学生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是法学生的话,俄国的那些法律条例就足够他背上好一阵子了,应该也没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就算真干了也跟尼基千科牵扯不到一块去,毕竟他可是教授文学史的老师 当这件事处理好后,米哈伊尔便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他答应别林斯基的那篇评论文章里面去。 对于米哈伊尔这位曾经的牛马研究生而言,写论文以及评论文章并不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甚至说他这里确实还有一些非常超前的理论,拿出来还是有可能让如今的评论界目瞪口呆的。 不过后世的评论文章跟如今俄国的评论文章总归是有些不同的,后世有些人的评论文章总得用些晦涩的词语,还要说上一些看上去里胡哨的场面话和奉承话,而放在这个时代乃至于放到别林斯基身上,他们的评论文章相对而言要更加亲近读者,更加有私人化的表达。 就像别林斯基在评论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时就时常有这样的表达:“可是你,亲爱的读者,一定不会和这老小孩冷淡无情地分手吧?他是这样善良” 这有时也是他的评论文章的魅力来源。 总之既然要写评论文章,那么自然还是向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大佬学习和请教比较好。 而说起写评论文章,有一件事确实值得注意,那就是生搬硬套某种理论亦或者是带着某种固定的观念出发,这往往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好,这篇小说象征着封建贵族势力的消亡和新兴阶级的崛起。好,这篇小说不爱国,垃圾小说。好,这部小说是男作家写的,有不尊重女性的描写,纯纯就是“老登文学”。 这些观点有时候确实能够提供一种解读文学的新视角,但真要说起来的话,一味按照单一的视角和观念来解读文学,那确实也是没啥意思。 真正的文学作品往往都是丰富的,那么评论这样的文学作品,即便难以用有限的篇幅将作品的全部说清楚,但也不能搞得过于单一或者充斥一定的偏见。 于是在决定要写这样的文章之后,米哈伊尔也是又抽空将牢大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以及cos牢大的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又研读了好几遍,在这个过程中,又顺带打听了一下关于他们的为人和他们的事迹。 由于时代并不算远,在米哈伊尔的周围,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亲眼见过普希金和莱蒙托夫,这其中别林斯基他们跟莱蒙托夫见得算是比较多的,毕竟莱蒙托夫的很多诗歌和小说都是在《祖国纪事》上发表的。 而说起莱蒙托夫和他的《当代英雄》,尽管在后世知名度相对较低,但在这一时期的俄国,他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托尔斯泰曾叹息道:“如果莱蒙托夫活着,那我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谁也不必存在了。” 契诃夫说:“我无法理解,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唉,要是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那么死也瞑目了!”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客气话和惋惜的成分在,但他们对《当代英雄》的赞赏确实一点不假,而就是这样的一部作品,某种程度上也能跟另外一部家喻户晓的作品《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形成一种对照。 至于具体怎么说,还是暂且放到后面再谈吧。 总之米哈伊尔在做好充分的准备后,就开始试着去完成这篇评论文章了。 而从别林斯基那里得来的经验,说实话也不能完全照搬,毕竟除了正常的文学评论以外,别林斯基还会说道: “你看这里米哈伊尔,当你谈到这部作品的这一情节时,你又怎能不谈谈我们这个糟糕的社会和那些糟糕的人呢?到了这一部分,你又怎能不谈谈我们俄国政府的狭隘和卑劣呢?到了这里,又有谁不会对我们俄国的专制制度有发自内心的不满呢?” 米哈伊尔:“.” 这可太刑了老别,你可比我要刑多了。 难怪你的文章到了审查官那里,审查官的反应往往是叽里咕噜地写什么呢?不通过,不通过,统统不通过! 不过米哈伊尔的话,更多的还是想呈现出文学当中的某种现象,当然,要是有的青年看了后想做点什么,米哈伊尔觉得倒也不是不行。 为了这篇文章,米哈伊尔也是拿出了很多时间来进行打磨,好在是最终还算顺利地完成了。 写出来后,米哈伊尔倒也没有非常自信的直接就安排到杂志上,而是先拿去给别林斯基让他帮忙指点指点。 毕竟在文学评论这一块,别林斯基还算是比较权威的,而面对米哈伊尔的文学评论,别林斯基当然是很感兴趣和很乐意看一看的,只不过在看之前,别林斯基倒是也有一个心理预期。 面对米哈伊尔这种不世出的天才,即便他只是初次写评论,应该也不容小觑,不过与此同时,或许也不应该有太高的要求。 怀着这样的念头,别林斯基也是很快就看到了这篇文学评论的标题:《多余人》。 (本章完) 第116章 未来十年,所有俄国作家都无法绕开 第116章 未来十年,所有俄国作家都无法绕开的一篇评论 “多余人”,这一文学形象在俄国经典文学当中可谓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假如先从比较单一的视角进行分析的话,那么多余人形象之所以在俄国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是因为贵族革命家脱离人民的问题,曾经是俄国革命运动第一阶段的大问题。 他们虽有高尚的理想,却远离人民。虽不满现实,却缺少行动,他们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只能在愤世嫉俗中白白地浪费自己的才华。他们既不愿站在政府的一边,与上流社会同流合污,又不能和人民站在一起,反对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他们不满于现状,却又无能为力改变这种现状,便成为一个苦闷忧郁的多余人。 如果从渊源来看的话,其实还是这一时期的俄国贵族们受到了英国文学的深刻影响,而此时英国文学最火的,便是以老伦敦炮王拜伦所塑造的“拜伦式英雄”。 这类人物高傲倔强,既不满现实,要求奋起反抗,具有叛逆的性格,但同时又显得忧郁、孤独、悲观,脱离群众,我行我素,始终找不到正确的出路。 牢大普希金无疑也受到了这一类形象的深刻影响,于是在他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中,他根据俄国社会的现状,塑造出了第一个“多余人”的形象,而这个形象,将成为其后一段时间,俄国文学作品最喜欢的主人公。 故事大致来说就是奥涅金是个贵族青年,从小衣食无忧过着乏味的生活,读了些书便有了各种各样的念头,开始对上流社会感到厌倦,对现实不满,但是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会做。后来因为要继承遗产,便跑到乡下生活,同时他也准备在自己的农庄搞一些革新,实现早年的一些想法。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新思路被整个环境抵制,而像他这样的贵族青年,也不太可能真正去搞革命,于是他又开始感到生活乏味了,无聊之下便去交朋友谈恋爱,但这种无聊之下的举动,使他连这些事都不能好好完成。 于是因为一场误会,跟最好的朋友决斗,并将对方杀死。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情,他因为对现实不满,连带对婚姻家庭也不看好,于是拒绝了对方。但是多年以后,他再遇上这个女孩时,对方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奥涅金又改变了主意,开始写情书追求对方,故事的最终,这位姑娘拒绝了奥涅金。 由于社会环境和自身的阶级印记,想的永远比做得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有点不合时宜,对社会毫无贡献,自己还活得痛苦万状。其实每当面临社会的转型和变革,都会有这样的人物出现。 等到了几十年后,郁达夫便据此创造了“零余者”这一文学形象。 而普希金是“多余人”系列的开山鼻祖,那么莱蒙托夫作为普希金的崇拜者,不仅在决斗这一块cos牢大,文学这一块当然也没拉下,不过他终究是一位拥有极高天赋的作家,在上面所说的“多余人”的基础上,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中的毕巧林,则是一位更加深入的人物。 除了有着多余人的底色以外,他相较奥涅金是一个更加冷酷自私的利己主义者,他一边鄙夷世人,却一边尽可能的加害世人,犯下了诸多恶行。 通俗简单一点讲,这是一个文学化了的复杂的中二病人物,那么中二病一般是什么表现?自我意识旺盛,又觉得不被理解、自觉不幸的人,毕巧林大致上就是如此。不过他非常喜欢剖析自己的心理和行为,但剖析来剖析去,得出的往往都是非常自我的答案。 某种意义上,莱蒙托夫在写《当代英雄》的时候是在写自传,而且是装逼版的自传,或者说他在写自己想成为的一种人物,正如中二病亦或者青春期少年大都幻想过自己成为什么很吊的人物,冷酷无情,杀伐果断,一往无前,自始至终都不曾怀疑自己。 按这个路数来讲,后世的有些网文就是这个路子,乃至于有的极端人物,被一些读者捧上了神坛,但真要说起来的话,文学里面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人物,而且呈现的更加复杂,毕巧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硬要做一个不太恰当而且有点侮辱莱蒙托夫的例子的话,那就是大爱仙尊在性格这一块是一个极简化了的毕巧林。 当然,大爱仙尊也是一本受到不少人喜欢的作品。 不过中二病也并不只通向极端自我这一块,在青年这个最为激烈的年纪,有人被极端的自我俘虏,那么也自然有人被某种宏大的理想给迷得头晕目眩,乃至愿意为之付出一生。 这个时候或许就要搬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了: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懊悔,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侯就能够说:‘我已把我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或许也可以再搬出老马十七岁的中学毕业论文: “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 总结起来就是,有的中二病是我就是最吊的,我与别人是不同的,错的不是我,是世界!有的中二病则是我就是要做最吊的事,我要誓死捍卫你们所有人,我要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至于伟大的人物,则是在这种最为浅薄的青春期幻想的基础上,矢志不渝地做着自己认可的事情,倘若再赶上了适合他们的时代,那么历史将会为他们留下光辉的一页。 从这个角度讲,《当代英雄》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都有某种超出时代的价值,因为无论在哪个时代,青年人似乎常常是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里打转,只是程度多少有些不同而已。 那么言归正传,以上这些,大致就是米哈伊尔文学评论的一部分内容的思路,真要说的话,虽然“多余人”是后来由赫尔岑正式提出的一个文学形象,他的论述固然很不错,但是米哈伊尔的话,他脑子里面可是有着大量的资料以及前辈们的经验。 即便在文学评论这一块他确实比不上真正的大佬,但他那种在当下这个时代就能梳理出过去和未来的先知般的眼光,已经足以弥补很多东西的不足。 因此即便别林斯基自认已经对米哈伊尔抱了极高的期待,但当他真的完完整整地读了两三遍这篇写法上似乎有些稚嫩的文学评论后,他心中涌起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狂喜和颤抖。 首先在文本层面上,米哈伊尔就将奥涅金和毕巧林这两个人物分析的极为透彻,自从《叶甫盖尼·奥涅金》和《当代英雄》发布并引起轩然大波以后,关于他们的评论和讨论便数不胜数,但是别林斯基可以肯定,极少有评论能像这样直击这两个人物的精髓。 “米哈伊尔,倘若普希金和莱蒙托夫能看到你这篇评论,他们也一定会赞同你的几乎全部的意见的。” 别林斯基用着微微颤抖的声音接着道:“当然,莱蒙托夫或许会否认这件事,因为他跟他笔下的毕巧林一样,倘若真有人能够完全剖析他的心灵,他不仅不会认为你是他的知己,倒是更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勃然大怒,向你发起决斗也不是不可能。” 米哈伊尔:“?” 这莱蒙托夫是个人物. 而除了文本之外,在别林斯基看来,米哈伊尔对于“多余人”所代表的一类阶级和一类人物的分析,更是展现出了他天才的洞察力和对俄国社会深刻的理解! 在如今这个时代,贵族知识分子其实才是占据主流的存在,单就知识界来说,往往都是地主出身的人占多数,称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为“多余人”,乍一看似乎显得十分荒谬。 但是仔细一想,真的能够指望老爷们自己把自己的位置给让出来吗?即便有的贵族背叛了自身的阶级,他们又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又能走得有多深入? 牵绊他们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社会环境,家庭,出身 仅仅拿别林斯基他们文学界的圈子来说的话,大多数人都认为农奴制太过残酷,但他们对地主政权往往采取容忍的态度,讲人道的地主们往往是极力不跟自己的农奴发生密切关系,而是通过手下的管事和村长跟他们打交道。在作家圈子里,他们往往只醉心于文学和全人类的问题。 仅仅用这种方式的话,真的能够带来什么改变吗? 当然,这里的“多余人”也并非是一种谩骂,而是用一种真诚的态度在描述一种尴尬的处境,对于那些正处于这样痛苦的时期的进步贵族青年,这样的论述或许才会让他们感同身受。 是啊,对于他们而言,秉持着旧观念的家庭和社会都把他们视为异类,但他们所受的教育又让他们无法再像父辈们那样生活,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激动之下,别林斯基又将这篇篇幅不算长的文学评论看了一遍又一遍,以前觉得模模糊糊但又能清楚感知到一些东西的观念,此刻愈发清楚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也是又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我觉得至少在未来十年,所有想要追逐新的时代风向的俄国作家,都绝对绕不开你这一篇文学评论!而你在文学评论中所描绘的这种社会现象,也将逐渐成为我们俄国社会一种普遍的现实!” 真要说的话,别林斯基的这则预言也是一则很精准的预言,“多余人”的形象将一直兴盛到五十年代末,直到新的社会力量即平民知识分子登场且愈发壮大,“多余人”这一形象才逐渐让位给新的代表人物。 而在夸完米哈伊尔之后,别林斯基也逐渐冷却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他便也开始指出米哈伊尔文学评论当中的不足之处: “不过米哈伊尔,你的部分表述似乎不够流畅,有些术语和论断似乎也不是很到位” 听着别林斯基有些严肃地一一指出这些问题的时候,米哈伊尔多少也是有些汗流浃背,并且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初痛苦改论文的岁月,不过在指出这些问题的同时,别林斯基也是话锋一转说道: “当然,因为你才刚刚上手写评论,这些微小的错误算不了什么,稍稍打磨一下便可。更让人在意的点是,你在有些部分为什么要把话说的有点含糊?我觉得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同样的,我觉得你写这篇文章的笔调过于客观,这或许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你能更加鲜明地表达出自己的看法,自己亲自去跟读者对话,这篇文章或许会更加具有感染力,同时也能大大加强这篇文章的情感力度。 再就是.” 听着这些话的米哈伊尔:“.” 老别啊老别,真按你说的来,这文章能过得了审核吗? 或者说,审查官敢让他过吗? 我看悬. 对于别林斯基的意见,米哈伊尔当然也是该吸纳的都吸纳一下,实在不好吸纳的,就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了。 换句话说,米哈伊尔其实用了点春秋笔法,看似他好像非常客观,实则话里话外都已经传达出了某种倾向。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 修修改改之后,这篇文章当然也是放到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当中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即将发售,而米哈伊尔,也即将重新开始他的大学生活。 (本章完) 第117章 秘密警察的监视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第117章 秘密警察的监视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严格意义上来说,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的学生数量并不多,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政府一直在谨慎地控制大学生的数量,这年头的大学生固然是优质人才,很有可能为这个庞大的帝国注入新鲜血液,从而让帝国更加蒸蒸日上。 但是以尼古拉一世为首的统治阶层表示,那咋了?帝国的进步哪有帝国统治的根基稳固来得重要? 于是学生数量向来不多,而在这些学生当中,从那种思想控制极为严格的正教中学里毕业的就要占到不小的比例,而与此同时,早在三十年代,非贵族出身的学生就进入了大学,因而贵族子弟入学率处于减少趋势,到了四十年代,大学生出身于小官僚和小市民阶层的正教中学的毕业生就更多了。 不过这种情况其实还算比较好的,毕竟一个年级的学生数量至少能快破百,等到了1848年之后,大学入学的限制便进一步加大,沙皇政府开始竭力人为地减少非贵族出身的学生入学。 正如1848年国民教育大臣乌瓦罗夫在秘密指示中说的那样:“当要求受教育的愿望普遍增长的时候,我们哪能掉以轻心,绝不允许这种过分的愿望,在某种程度动摇国民等级制度,决不允许在青少年中激起要求学得丰富知识的狂澜。” 于是到了1849年,圣彼得堡帝国大学哲学系一年级只招收了两名学生。 而说回现在的话,由于第三厅对于大学的直接渗透,直接安排秘密警察以学生、教师身份潜入校园,定期汇报“可疑人物”与“危险言论”。 与此同时还有学监这一角色,直接由秘密警察系统人员兼任,学监有权接近任何学生,并随时向学生提出意见,指责学生没有带佩剑,制服扣子没有扣好,头发太长应当理去等等。 因此在大学里,很多时候的气氛确实是压抑的,老师跟学生都不敢轻易乱讲话,但他们终究是有大量的时间在学习、思考乃至接触各种各样的书籍,由此新的思想和新的观念便不由自主地在他们的心中萌发。 叶甫根尼便是这其中的一员,不过相较有些同学,他拥有着贵族的身份,因此在看待很多问题时,也难免跟其他同学有所不同,不过这种不同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他更加高明的一种证明。 毕竟那些从小就没有受到过足够良好教育的同学,在某些方面的想法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而与此同时,因为有着贵族的身份,他不必像有些同学那样辛苦琢磨着毕业乃至拿到优秀奖章的事情,他只要按部就班的毕业,便能直接从十等乃至九等文官做起,当那个时候,就由我来改变我们的俄罗斯吧! 让我们的俄国再次伟大! 在大学里,怀揣着跟他一样想法的青年并不在少数,或者说他们才是声势较大的那一批人,心怀高尚的理想,同时相信自己能够改变环境,像他们这样的贵族青年,学监对他们都不会过分苛责。 只不过对于学监而言,不苛责这样的青年的理由十分简单,我们俄国发展至今自有传统在,哪来的路边一条小毛孩?当两年官就知道了! 像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但学监确实不怎么关注这种贵族学生,倒是那些非贵族出身的学生越来越不安分,这才是更加需要严加看管的对象。 正是由于这种优势,偶尔的,像叶甫盖尼这样的贵族学生也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就比如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迟到那么一会儿,只为排队买上一本圣彼得堡最近很火的杂志。 当然,在制度森严的大学里面,这种事情并不能常做,于是叶甫盖尼他们这群人便商量着每个月派出一个人去买,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买到了便大家回来传着看。 在这一块他们表现得相当大方,谁都可以看,只是可能要等上一阵。 而那些平民出身的大学生一般不敢在课堂上就看,对于他们而言,能够顺利拿到毕业证书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叶甫盖尼这些贵族学生们来说,一定程度上并不需要太过顾忌这些,但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 于是在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的这天,叶甫盖尼作为这个月的排队买杂志的人,上午第一节课自然是迟到了一阵,好在是教师并不严厉,而为了能够马上就看到杂志上的那些文章,他也是特意在后排找了一个座位。 由于位置已经不多,他左看看右看看便只能在一个好像没见过的人旁边坐下,这位陌生的青年有着深褐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虽然对方给人的感觉似乎挺不错,但一心只想看小说的叶甫盖尼也没多想,点头致意后便翻开了最新一期的杂志。 即便很想立刻就翻到那部连载的长篇小说,但出于习惯,叶甫盖尼还是看了一眼目录,就这么一眼,他便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一篇新的短篇小说!好像还有一篇评论文章! 上帝啊,他竟然如此勤勉! 心潮澎湃之下,叶甫盖尼虽然很想拍手叫好,但考虑到这是在教室,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稍微权衡一下,他还是先翻到了短篇小说那一页。 只要是那个人写的短篇小说,就没有一篇是差的! 叶甫盖尼直到现在也依旧记得当初首次看到那些小说时的感觉,同情、怜悯,还有一种止不住地想要改变一切的冲动!都是一样的人,即便出身和所受的教育不同,为何有人会受到那样的待遇? 正因如此,才让他那些本来就有的念头生长的越发旺盛,乃至到现在已经成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让他决心在以后当一个好官,并且决心去改变一些东西。 只不过这次的小说似乎又出现了新东西: “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也真怪,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 在阅读的这个过程中,尽管叶甫盖尼一直试图冷静下来,但他的嘴角还是止不住地扬起,由于无法鼓掌叫好,他便只能带着笑意,用蔑视的目光看向那位喜欢大谈特谈真善美的教授尼基千科。 虽然他蔑视的目光是如此明显,但台上的那位教授似乎非常的心不在焉,并且根本不敢朝叶甫盖尼这里看去,偶尔撇那么一眼,也是快速地收回目光,并且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还频频看向教室外面,似乎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一般。 眼见这位教授是这个反应,叶甫盖尼很快就失去了蔑视对方的兴趣,而是转向了对这篇幽默讽刺的小说的思考当中。 装在套子里的人这一形象自不必多说,俄国上下在哪都看得到这种人! 那么作者的意图又是什么呢?而自己又算不算得上一位套中人呢? 叶甫盖尼思考了一会儿这些问题,尽管还未能得出确切的答案,但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继续看下去,出于好奇心,他不由自主地便把目光放在了那篇评论上。 稍稍看上一段,他就已经被吸引住了,《叶甫盖尼·奥涅金》和《当代英雄》毫无疑问是俄国这些年最为火爆的作品之二,对于大学生而言,更是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而由于名字与这位奥涅金相似,叶甫盖尼就更加看重这两部作品,并且自认对这两部作品有着还算不错的理解。 于是叶甫盖尼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位初出茅庐的评论家,他此前从未写过类似的东西,而且如果是写这两部作品的话,或许我写的并不会比他差!” 只不过这里的“多余人”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两位主人公的理想不够坚定,行为上又有颇多不妥之处吗? 随着阅读的深入,叶甫盖尼的这些疑问很快就随着那些冷静的论述,似乎并无态度的深刻洞察以及直指人物核心的结论,一一得到了解答。 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叶甫盖尼看着一副崭新且完整的图景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展开,关于这两部作品的评论非常多,但以“多余人”这个角度并且又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这真的是第一次! 不过问题也很快就来了,按照这篇文章的描述,多余人是哪一个群体难道还用猜吗?只是这里的多余人究竟是一种谴责亦或者是一种鼓励?而倘若真的无法像奥涅金那样挣脱出自己的环境,有着进步思想的贵族青年们又该怎么办? 所有这些问题一股脑儿地涌上来,让叶甫盖尼心乱如麻的同时,甚至都已经开始痛苦了起来,由于此刻迫切地需要同一个人交流,他便立刻将手中的杂志递给了旁边那位并不认识的人,并且示意对方快看杂志上的某篇评论文章。 有些问题都不用问,现在在大学生中间,还有比《现代人》更加热门的杂志了吗? 叶甫盖尼这么做了之后,坐在他旁边的那位青年似乎是愣了一下,但犹豫过后,他还是将杂志接了过来,只是他并未细看那篇文章具体的内容,只是简单地翻了翻,便将杂志给放了下来。 见到他这种平淡的态度,叶甫盖尼几乎是愤怒了起来,而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反应,这位青年也是开口解释道:“我认识一些文学界的人,这篇文章我已经看过了。” “哦?” 听到这样的解释,叶甫盖尼的火气也是一下子就小了很多,但是不等他询问对方对这篇文章是什么想法,想到了什么的他就忍不住先问道: “那么先生,您见过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这位黑眼睛的青年一下子就愣住了,尽管稍稍有点难绷,但为了低调地度过剩下的大学生活,他还是回答道:“没有,没见过,怎么了?” “我早就听说他是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前段日子更是听说他准备继续完成剩下的学业,这是真的吗?” “很可能的事。” 黑眼睛的青年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我想见一见他。” 听到这样的回答,叶甫盖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一边想着刚才看到的文章,一边想着那些传闻,接着才开口说道:“我同我的有些同学时常争辩,很多人说他性格孤僻,不爱跟人往来,目前又有传闻说他卑鄙恶毒,不仅背叛了自己的老东家,还跟上流社会的很多贵族夫人和小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想着一定不能,他准是一位高尚的先生,善于观察别人看不见的事物,有着一颗敏锐的心灵。” “是啊。” 眼见叶甫盖尼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位青年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回道:“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法告诉你。” “是啊,没见过.” 当叶甫盖尼说着这些话时,不知不觉间,这节课已经结束,而叶甫盖尼没注意到的是,教授尼基千科正快步朝他们这里走来,不等叶甫盖尼再跟这位很是随和的青年交流交流想法,尼基千科就已经走了过来,并且压低声音快速道: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您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对您说。” 叶甫盖尼:“?” 不等叶甫盖尼有所反应,坐在他旁边的那位青年就已经站了起来,这位青年在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后,便跟着尼基千科走了出去,见到这一幕,叶甫盖尼顿时就像被雷劈了一下呆在了原地。 过了好半天,他的脑中才缓缓升起一个念头:“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而另一边,当米哈伊尔同尼基千科一起出去后,尼基千科上来便懊恼地问道:“米哈伊尔先生,你不是法学生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课堂上?!” “我听人说您的有些课讲得还不错,我就想来旁听一下。” 想了想刚才课上发生的事情,米哈伊尔又补充道:“我其实是想好好听的,只不过旁边那位先生想问我几个问题,所以我们就说了会儿话。” “这并不重要。” 尼基千科那张已经有皱纹的脸狠狠抽了一下,接着才小声说道:“据说是因为你的文章惹怒了有些人,总之有人将你在休学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报告给了学监,学监似乎有将你看作是危险人物的打算,你接下来最好注意一些.” 米哈伊尔:“???” 请苍天,辨忠奸! 未来说不准,但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为什么学校要如此对待一位只想体验一下大学生活顺带学学法律的大学生. 米哈伊尔的大学生活似乎刚刚开始便遇到了一点挫折。 (本章完) 第118章 另一种观点与新动向 第118章 另一种观点与新动向 每逢月初的第一个星期,圣彼得堡帝国大学都会非常明显地热闹上一阵,有人更加热烈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平时可能不太会跟别人交流的学生也会试着跟别人交换一下意见,原本独来独往的学生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某些讨论团体,这样的气氛是如此引人注目,以至于对除了自己的前途以外的事全都漠不关心的人,都会忍不住加入进来。 这样的场景最近跟一本异常特殊的杂志《现代人》密切相关,并且严格来说,是跟一位最近一年才突然出现的天才作家有很大的关系,极少有哪位作家能像他那样,每一篇小说质量都奇高,每一篇都能引起各个阶层的人的热烈讨论。 即便是对他的有些作品最为无感的上流社会,依旧有那么一批人每个月都会想着看一看,顺便再点评那么两句。 原因无它,即便是他的倾向让有些人觉得很不满,但单从可读性和感染力来说,如今的俄国几乎没有多少作家的短篇小说能够超越他,甚至在一些持续关注那位米哈伊尔的评论家眼里,米哈伊尔持续的输出高质量短篇小说,某种意义上已经标志着俄国文学的短篇小说这一领域,已经逐渐进入了全新的时代。 即便其他人水平尚且一般,但既然我们有米哈伊尔,那我们俄国就赢了! 某种意义上,这就如同几十年之后,鲁迅的《狂人日记》,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篇白话文小说。同时它的出现,也标志着白话文学已经成熟,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这个就叫出道即巅峰。 有着这么多人关注,那么米哈伊尔最新的这篇短篇小说的讨论度自然不会低,甚至于这次的这篇小说似乎将要再现奥楚蔑洛夫的热潮,仅就圣彼得堡帝国大学而言,学生们已经开始将一位位教授在私底下指认为别里科夫。 就连不少也喜欢米哈伊尔的短篇小说的教授,在看完最新的这篇小说之后,即便他们在某种意义上问心无愧且清楚现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还是难免担忧了一阵,以至于为了表现自己并非那么一丝不苟,还试着在课堂上讲了一些干巴巴的笑话。 而且这一次的话,除却这篇短篇小说以外,米哈伊尔的那篇名为《多余人》的评论,在学术氛围稍微浓厚一点的大学更是引起了众多情感复杂的讨论,并且发生在各个地方: “那篇《多余人》你们看了吗?尽管情感上我怎么也不想接受,但至少就他这篇文章而言,我不得不承认里面的有些论述确实有道理。” “多么独特的视角,只是他好像完全在描述一种文学上的现象,而忽视了对于现实的分析,他认为我们俄国社会就有着大量这样的人吗?他觉得这样的人还有出路吗?这些他统统都没有交代。” “真的没有说吗?我怎么我觉得我已经看出来了他隐藏在文章里的意图。” “哦?真的吗?您能跟我们讲讲吗?” “让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说吧!有些东西不适合光明正大说.” “他描写的那种有着进步思想的贵族的困境,我觉得十分准确。但他怎敢将这些人,我们俄国最先进最有知识的一群人称为多余人呢?!除了这样的人还有谁能促进我们俄国发生好的变化? 我觉得这点就是他这篇文章的局限所在!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反对他在这方面的错误!” “现在不就有机会了吗?我听说那位米哈伊尔已经回到学校继续上课了,三年级的叶甫盖尼据说已经在课堂上碰到他了,虽然他们好像没说几句话,但叶甫盖尼已经将他们遇见时的场景说了无数次了!他如今就在法学系听课,你尽管去找他然后反对他吧!” “.我现在就去!不,不,我一想到我要当面反对他我的腿就在打颤,我要反对的是一位怎样的天才啊?!或许你跟我一起去,我才能够开口说点什么.” “有些话我们得提前说清楚,我可不会反对他,我只想看看他的脸,握住他的手,然后听听他的声音。” “说点我不想的吧伊万!” “《多余人》?看了,已经看了!这篇文章澄清了我似乎一直都有的某种观念!它提醒了我,但你简直不知道这有多痛苦!我曾在奥涅金和毕巧林身上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一直都说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感受,现在我统统明白了! 可是明白之后呢?我又该去做些什么?我真恨不得找他问个清楚,是他的话,说不定能够为我乃至我们俄国找出一条路来!我的父辈都在告诉我我们俄国如今有多么多么强盛,但是又有哪个国家像我们一样,有着如此庞大且处境如此糟糕的农奴群体呢!” “那你就去找他吧!” “可像我这样的学生在圣彼得堡遍地都是,而他已经成为了文学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就算比起那些上了年纪的权威人士都毫不逊色!就算是上流社会,我也听到过一些大人物赞扬他的诗歌了。” “尽管放心吧,我已经见过他了,他为人非常和善,围在他身边的人有很多,但他还是会努力照顾到每一个人,再怎么样他都会跟你握握手的。尽管他不太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每每开口,都值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一听!” 当所有的这些现象和讨论在发生的时候,常常出现在这些话题里的米哈伊尔只想说他的大学生活确实不太平静。 即便才刚刚入学没两天,但有一说一,米哈伊尔觉得简直已经过去了快一年. 上课倒是不太困难,法学系里面有那么几位教授都快有点躲着他了,更别说为难他了。 因此问题的主要难点还是在于米哈伊尔要跟想要见他的大学生们说说话,回答一些问题,有时候倒是也聊了聊琐事。 三个五个倒是还好,结果一波又一波根本不带停的可怎么办。 大抵是因为米哈伊尔如今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名人,再加上这一期的两篇文章很对大学生的胃口的缘故,人最多的时候,米哈伊尔几乎是在德米特里这位巨熊一样的男人的保护下,才得以从人群当中脱身。 事实证明德米特里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胳膊只是轻轻往某个方向挪了挪,便为米哈伊尔腾出了一定的空间,同时他还能严肃地开口道:“各位,米哈伊尔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剩下的下次再谈吧。” 由于他表现出的那种仿佛要做什么大事的坚毅,再加上米哈伊尔那沉着的神情,那些原本还非常激动的大学生顿时冷静了不少。 不过该说不说,米哈伊尔只是饿了想去吃饭,当然,这也确实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在吃饭的这个过程中,德米特里除了表达对米哈伊尔重新入学的高兴之外,也是不无遗憾地表示道: “全都是因为那些荒唐的校规,否则米沙你完全能够当众讲点东西,我再为你找一些能够扩音的东西,接着我就坐在你的附近,只要你一停顿我就站起来给你鼓掌!我绝不会让你难堪的!” 米哈伊尔:“???” 不是,这对吗? 德米你这么懂人情世故? 不过该说不说,看德米特里的表情的话,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正当米哈伊尔感到有点难绷的时候,德米特里却是又心有不甘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私底下这样做,就像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那样,找到一个合适的场地,咖啡馆或者是餐馆,将消息在小范围内散播出去,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参加的,我估计不止只有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 米哈伊尔:“.” 听到这样的建议,米哈伊尔只能说他的眼睛可谓是一黑又一黑,好好的咖啡馆和餐馆,莫非摇身一变还要成了我的葬身之所不成 好在是德米特里这么说并不是真想让米哈伊尔干出一些不得了的事,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做可能更有效率一点,回答有些同学的问题也方便一些,但米哈伊尔想了想尼基千科的话,当然还是拒绝了如此引人注目的行径。 至于说大学生们找他都有什么事,有些人可能就是单纯地想见见他,见了之后话都说不太利索,有的则是想跟米哈伊尔交流一些问题,还有的人问的问题就比较严肃,对此米哈伊尔也只能说尽力给出一个还不错的回答。 有些问题他都还没想明白呢,当然也不敢轻易大放厥词。 好在是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的学生确实没有米哈伊尔想象中的那么多,想要跟他搭话的学生应该也只有一部分,等这几天过去后,米哈伊尔的生活或许就能平静下来一些。 正当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另一边,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监阿列克赛·伊凡诺维奇也终于是抽空读起了最近总能在学生们那里听到的一本杂志。 尽管是大学的学监,但阿列克塞对读书并无太大兴趣,作为一个地道的军队出身的人,同时也是一位名符其实的官僚,他不能容忍任何触犯制度基础的意见,他认为自己是这个制度的忠实仆人,他曾经也亲口对别人说过: “我不喜欢别人当着我的面极不恭敬地谈论政府最高当局.这样一来就会破坏自古以来所建立的国家制度,甚至使事情发展到像现在在法国所发生的那样。” 正因如此,他极不喜欢听到学生们谈论政治。 文学的话倒是稍微好一点,对于他而言,他向来都不太相信文字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无非是一种无聊时候的消遣罢了! 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即便身边有人再三跟他强调一位已经成了作家的学生复学,很有可能会跟管理学生造成极大的阻碍,他依旧没怎么把那位根本没印象的学生当回事,最多就是顺嘴答应了下来。 因此等他真的看到了那位陌生的学生被人簇拥的场景,阿列克塞可谓是大吃一惊,连他这个学监在大学里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一个年轻人又凭什么? 要知道,在如今的大学校园里,贵族出身的学生并不在少数,对于这部分学生而言,钱财和权势都未必能够让他们恭敬。 不过尽管这种场面看起来就让人有些不安,但真要说起来的话,被簇拥起来的那位学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以至于阿列克塞这个学监如今只是处于观察阶段。 而同样是因为好奇,他也是从别的地方搞来了一本之前由校长主编的《现代人》,并且找到了那个他已经记住的名字,接着才看起了那篇更能让他看得进去的小说。 只是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在看到别里科夫这个人物时,却是忍不住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只有政府的告示和报纸上的文章,其中规定着禁止什么,他才觉得一清二楚.” 多么合适的想法! 倘若人人都能像这位先生一样生活,有着他这样的思想,那么政府又何必需要多精力来监管大学以及知识界的动向? 看了半天,阿列克塞除了觉得别里科夫这样的人物还挺合自己的胃口以外,也是对讽刺这样一位好先生而感到深深的不满。 不过读起来确实有点意思。 就这样看完之后,尽管阿列克塞并未察觉到太多危险的东西,但想了想大学生们聚集在一起的场景,他还是忍不住想到: “他的存在似乎就已经播下了闹事和骚乱的种子,还是应当看紧一点,否则谁能想到会发生怎样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当这些事情正在发生的时候,一直以来都在同米哈伊尔写信的娜佳自然也是不会错过《现代人》的发售,除了她自己的那份以外,她自然也没忘了给自己的父亲留一份。 说起来不知为何,仔细想想的话,她父亲有时候念叨这份杂志的次数好像比她还要多. (本章完) 第119章 米哈伊尔的大手和影响 第119章 米哈伊尔的大手和影响 关于这一时期俄国贵族乃至普通民众的家庭关系是什么样子,简单来说,父权制。 包括在宗教当中,东正教强调家庭的神圣性,将家庭视为“小教会”,父亲作为家庭的“牧首”负有重要的精神和道德引导责任。 一般来说,在相对保守和以农业为主的社会中,家庭往往是社会秩序、代际传承等很多东西的重要载体,尤其在贵族和农民阶层中,家庭的延续、荣誉和财产至关重要。 正因如此,在这一时期,父亲和他的子女乃至妻子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等级森严、强调服从和权威,父亲的意志就是法律,子女尤其是享有继承权的儿子,必须无条件服从,挑战父亲的权威往往会被视为大逆不道。 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在封建时期,基本上也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只是可能侧重点会稍稍有些不同。 不过这种东西大体上是这样,但有些时候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或许还是要看各自的秉性。 毕竟即便是在后世,依然有人在坚持某种家庭秩序、强调自身的权威,而在如今的俄国,自然也有相对比较尊重子女、跟子女关系不错的家庭。 在这方面,娜佳的父亲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就是一个还不错的例子。 如果按照现在一般的贵族家庭关系来说的话,父子关系常常比较疏远和正式,父亲通常不直接参与幼儿的日常抚养,这些往往由母亲、保姆和家庭教师负责,儿子在成长过程中会逐渐与父亲接触增多,但关系往往基于礼节、责任和敬畏。 父女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接触更少,且往往是以礼节性问候为主。 但将军的话,或许是因为子女比较少又或许是因为天性使然以及受到了欧洲的风气的一点影响,总之将军对自己子女的成长还算关注,并且在对待子女的很多问题上都表现得比较开明,关系也比较亲近。 而如今在他们家,只有娜佳还住在家中,那么将军平日里跟娜佳的交流自然就更多了一些。 至于最近一段时间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的女儿跟那位他近来很是喜欢的作家有书信往来的时候,他就更是常常跟娜佳交流一些对于那些小说的观点,并且期望能从娜佳那里得到那位年轻作家对他的意见的看法。 让他主动去跟那位年轻作家表达意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首先年纪在这,其次他好歹是一位将军,在圣彼得堡这么多年,了那么多钱,结识了那么多人,对一位青年表现得那么殷勤可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于是他常常是不经意地说道: “我认为我这样的观点即便是作家本人都会同意的,我亲爱的娜佳,你说对吗?” “相信按照我的思路来,这篇小说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你觉得作家本人会这么想吗?” “亲爱的娜佳,你来听听我改编的这个开头怎么样,唉,要不是我年轻的时候一心想要为我们俄国和皇上出力,现在说不定都没这位作家什么事了!” 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的娜佳:“???” 对于将军的那些评价,米哈伊尔在知道后当然不可能在信里面直接取笑人家的父亲,于是只能含糊两句,偶尔还会夸上一句见解独到。 而娜佳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难堪以及保持米哈伊尔在他那里的好印象,她自然也是又将米哈伊尔的话给稍微加工了一下,只是岂料将军除了对米哈伊尔好感大增以外,也是在这个年纪突然对文学有了不小的兴趣,用他的话说就是: “你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和我这个地位,要做的事情有那么多,时间却又那么少,偶尔的闲暇光是用来参加舞会、去一去剧院听一听音乐会都有些不够用了,有哪来的耐心去看那些长篇大论的文字呢?不过最近有些作家写得确实有意思,而且我试了试发现也并不难,或许我也能和那位作家一样,只需要稍微点精力便能成名吧。 那样倒是也不错。” 娜佳:“.” 对此娜佳只能说,祝自己的父亲成功吧. 那么言归正传,当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后,将军大抵是还惦记着上次长篇小说的剧情,再加上没有太过重要的事务,因此竟然颇为难得的跟娜佳一起看起了米哈伊尔的小说。 之所以惦记,当然还是因为上一期的剧情,大致来说就是那位诚实的管家被那位公爵给深深地侮辱了,于是坚持要同那位公爵打官司,但偏偏他的女儿,却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某种冲动,跟公爵的儿子私奔了。 对于这段情节将军可谓是颇为恼怒,除却痛斥这个女儿的行为不检点以外,也是看那个公爵的儿子颇为不顺眼。 小说里似乎算是明褒暗贬: “他幼稚得和年龄不相称,对于人情世故几乎是一窍不通;不过他就是活到四十岁看来也依然会一窍不通的。像他这种人仿佛命中注定一辈子都长不大。我觉得,没有什么人会不喜欢他;他会像孩子一样博得您的怜爱。” 但将军却是对于这个人物展开了自己的预言和批判: “这种孩子气的家伙难道能指望得上吗?要我说看上这样的人,这个姑娘的这辈子算是毁了。要是碰上这样的人,我宁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书中这位善良可怜的平民作家,都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娜佳:“!” 虽然当时很想来上一句“真的吗?”,但想了想事情终究还不明朗,娜佳倒也没这么胆大。 正是由于这种气愤,将军一边向娜佳传达: “一定要快点出现一位公正的将军!惩罚这位不检点的姑娘,但也要将她重新送回她父亲的身边,至于这位公爵和他无能的儿子,就应该让皇上来没收他的家产然后奖励给这位严明的将军!” 一边等待着最新的内容。 听得出来,将军确实已经看进去了,并且因为小说叙述的影响,将军由原来的各打五十大板已经变成了具有一定的倾向。 当然,也有可能是将军单纯地馋别人的家产了。 咳咳 正是由于期待长篇小说后续的内容,即便将军在看到竟然还有短篇小说时也感到非常惊喜,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看起了长篇小说的最新内容。 至于娜佳的话,也是坐在了旁边看起了最新的内容,就是在看的这个过程中,她不得不忍受自己的父亲一会儿在旁边叹气,一会儿又在旁边拍着大腿感慨。 不得不说,她父亲最近看小说确实是越来越投入了。 听着自己父亲的动静,娜佳也是逐渐沉浸在了故事当中。 除却故事情节曲折以外,这部长篇小说有一项非常突出的优点,那就是将人物剧烈的心理活动描写的明明白白,而在跟随人物心理活动的这个过程中,确实能够让读者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并且在读完之后莫名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将军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由于这种精妙的写法,他在看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甚至要比看那些短篇还要起劲,并且不自觉地就沉浸其中。 而在这一期的内容中,先是这部长篇小说的另一条故事线有了进展,在故事的开始,主人公遇到了一位突然死去的老人,这位老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亲属,而主人公在帮忙安葬这位老人之后,也是因为价格便宜,便搬到了这位老人的住处。 就在老人死去好些天甚至已经安葬之后,一位小姑娘才找上门来: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材矮小,瘦弱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似的,这使她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她左手拿着一条又旧又破的头巾,贴在胸前用以遮盖她那被夜晚寒气冻得瑟瑟发抖的胸脯。她穿的衣服是真正的破衣烂衫。浓密的黑发没有梳理,乱糟糟的。 “外公在哪儿?”她终于用嘶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仿佛她的胸部或喉部得了什么病似的。” 在得知自己外公的死讯后,这位小姑娘并未回答“我”问出的一系列问题,只是不声不响地走出房间,小心地把身后的门关上。过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跑出去追她。 接着便在四楼的过道处听到了什么声音: “小姑娘就在这儿的墙角处,她脸朝着墙,不出声地轻轻啜泣着。” 但随着“我”再次开口询问,她却是直接跑掉了,也是再次为读者留下了一些悬念,为何她不愿意回答别人的话?她又是怎样的一个处境? 看到这里的时候,娜佳也是不由得想起了米哈伊尔家请的那一位年龄很小的帮佣,据米哈伊尔所言,这位小姑娘干活勤快的不像话,以至于米哈伊尔都不好意思将家里弄脏。 而最近的话,米哈伊尔似乎已经在试着教那位小姑娘多认识一点字了。 对于小说里呈现出的这些社会现实,米哈伊尔除了记录以外,似乎也确实是想做点什么。 那么说回小说的话,小说中的小姑娘只是先短暂出现了一下,后面的内容,便是将军心心念念的后续,只可惜并没有出现什么英明神武的人物,只是在讲述那位受了屈辱却又深爱自己的女儿的父亲,在知道自己女儿跟仇人的儿子私奔了以后究竟有多痛苦。 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妻子因为对女儿的爱,依旧想让他宽恕他的女儿。但他即便因为思念而感到痛苦万分,他也依旧说道:“不,不,决不,永远不宽恕!”他用沙哑的、哽咽的声音叫道,“永远不!永远不!” 在目前的俄国文坛中,极少有作家能够将这样隐秘且剧烈的情感变化写的非常动人,但偏偏,二十刚出头的米哈伊尔显然做到了这一点,以至于将军虽然有些失望,但在看到这段时依旧忍不住拍起了大腿,同时忍不住对娜佳说道: “这里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或许我得承认,我还是得上一点时间才有可能写出这样的效果。” 娜佳:“.” 更后面的内容,则是那位姑娘私奔后的遭遇了,处境非常糟糕,他们的钱很快就完了,以至于只能住更小的房子,最后还得去找一些只能获得微薄收入的工作。而与此同时,那位公爵的儿子,偷偷地挥霍了许多钱的同时,还跟他的同伴们一样寻欢作乐,对这位姑娘不忠。 这位姑娘即便嫉妒心很强,但每次当公爵的儿子孩子一般地承认错误后,她便选择宽恕了他。 即便似乎有着这样的理由:“对于这个善良的女性而言,原谅和宽恕是无限的幸福。她仿佛在宽恕阿辽沙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精致美丽的品德。” 但将军在看完这部分内容后还是有些不解地说道:“亲爱的娜佳,我得承认,贵族当中常常有这种人,但这位姑娘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这也是一种特殊的心理?亦或者是通过这样的形象让女性拒绝宽恕和忍让?这样的想法可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我依旧得承认,这位公爵的儿子真让我倒胃口,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但他为何又是后悔又是摇摆?还是那句话,如果碰到了这种人,我宁愿让我的女儿嫁给小说里面那位善良的作家。他的爱情已经背叛了他,他却还在为他们所有人奔走。 真是个傻瓜,但跟这样的人来往总是会让人安心一些。” 听到自己的父亲再次说出这种话,娜佳的心便忍不住又是颤了一下。 听得出来,米哈伊尔的小说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一些人的观念,而他书中的内容对于自己父亲产生的影响,他是否预先已经有所打算? 娜佳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将军却是已经一口气将剩下的内容看完了。 一部分疑问得到了解答,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些新的疑问。 于是他也是不由自主地对娜佳说道:“上帝啊,又要等到下个月了,我都想带人搜搜他的家了!肯定能有所发现!或许我也能试着续写一下?越想我的心就越痒痒,可惜我年轻的时候未能发现这种乐趣,不然什么普希金,什么果戈理,都要被称为第二个丹尼列夫斯基了!” 娜佳:“.” 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种情况下,是否应该为自己的父亲找一位医生? 或者找那位别林斯基也行,他跟自己的父亲还算认识,并且评论起别人的文章向来不留情面. (本章完) 第120章 茹科夫斯基与亚历山大二世 第120章 茹科夫斯基与亚历山大二世 关于米哈伊尔的文章和诗歌需要通过几个人才有可能在沙皇尼古拉一世那露个脸这件事,毫不夸张地说,只要那么两三个人就行了。 大抵是因为文学在这个时代确实属于高端行业的缘故,总之米哈伊尔离那些所谓大人物的距离比他想象的还要近。 假如只说文学界这方面的关系的话,首先,米哈伊尔能通过涅克拉索夫或者别林斯基以及文学界的其他很多人士,串联到俄国浪漫主义诗歌奠基人茹科夫斯基。 谈起这位心地善良、多愁善感的宫廷诗人,就不得不说一说他颇为传奇的经历。 首先,他的出身并不光彩,简单来说就是在俄国与土耳其的一次战争当中,一个在军队中服役的农奴将俘虏的一个土耳其女人献给了他的主人,而这位主人让这个土耳其女人受洗,并将她纳为小妾,接着茹科夫斯基便出生了。 名义上是贵族,但真的细究起来的话,茹科夫斯基的出身肯定没那么地道。 而年轻的茹科夫斯基虽然因为这种模糊的社会地位受到了不少伤害,但他并没有因此怨恨忧伤,而是将这些情绪转化为了诗歌,并且几乎是立刻得到了承认。 等到了拿破仑战争时期,整个俄国都在吟诵他的爱国诗篇。 不过真正让他打开皇室大门的并非是他在诗歌上的名气,而是因为他将德国的诗歌翻译成了俄语,并且翻译的很好。 至于俄国皇室跟德国皇室的关系,简单来说,俄国沙皇的妻子基本上都是从德国公国的公主里面挑选。 而保罗一世的遗孀和亚历山大二世他妈都是地道的德国人,非常仰慕席勒以及德国的浪漫主义作家,因此他们喜欢茹科夫斯基的翻译并且特别喜欢和他讨论她们喜爱的诗人。 由此他便成了皇太后的伴读和皇后的俄语教师,在皇宫和皇室中有了自己的位置。 这年头的诗人是这样的,只要写的足够好,理论上来说足以跟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室攀上关系。 从身份模糊的私生子到名满天下的宫廷教师,这样的人生当然称得上一句传奇。 而茹科夫斯基虽然政治观点保守,不赞成革命行动,但他为人确实不错,不仅曾利用自己跟皇室的关系帮助减轻十二月党人的刑罚,同时也为改善普希金、莱蒙托夫、赫尔岑等人的处境而尽心竭力。。 与此同时,他也充当着文学保护人的角色。 简单来说就是他愿意提携新人以及接济贫困文人。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当年十七八岁的涅克拉索夫在出版他那部浪漫主义诗集《幻想与声音》之前,便是直接去找的茹科夫斯基,希望他能够提提意见。 尽管这时的涅克拉索夫在这位皇太子的老师面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但茹科夫斯基还是接待了他,留下了他的诗集并让他过几天再来。 然后等涅克拉索夫过几天再来后,茹科夫斯基张嘴便道:“回家吧孩子,好不好?回家吧,你比较适合做一摊狗屎,比较适合做一头猪” 咳咳,性情温和的茹科夫斯基当然不可能说得这么直接,但大致就是那个意思,也正是在茹科夫斯基的劝告下,涅克拉索夫的诗集其实是署名n.n,只不过年轻人耐不住性子,等诗集被人一顿喷后便马上跳了出来。 后面的故事之前已经提过,这里也就不必再多说了。 至于别林斯基和茹科夫斯基的渊源,还是在由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举行的晚会上,谈起这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那也是一位传奇人物,而他的所作所为同样值得让人尊敬。 只不过由于米哈伊尔过于低调的缘故,两人暂时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只不过伴随着米哈伊尔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出于好奇心,这位公爵似乎也已经在几次三番地打听米哈伊尔的行踪,并且希望能跟这位年轻人见上一面。 毕竟他们家的文学沙龙可谓是圣彼得堡最顶级的文学沙龙之一,当时的著名作家和音乐家像茹科夫斯基、维亚泽姆斯基、普希金、克雷洛夫、果戈理、莱蒙托夫、弗·李斯特、格林卡等人都是他们家的座上客。 而米哈伊尔这位已经闯出了偌大名声的年轻人竟然一次都不曾来,这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确实在同这种顶级文学沙龙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圣彼得堡的贵族圈子是真的窄,就说奥多耶夫斯基家的晚宴,可谓是什么人都有。 有文学家也有画家,还有学者出身的高等文官,像从bj来的雅金甫,没错,就是那个bj,这哥们作为东正教教士和汉学家,曾在1807年到1821年的时候在我大清卖力传教,就是不知道传教的时候送不送鸡蛋. 再就是半宪兵半文学家的人物以及全部是宪兵的人物,当然,第三厅的官员也不能少。 就这阵仗,就算米哈伊尔之后真要去也得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不然场上的谁不小心把酒杯摔碎了,米哈伊尔都得疑心会不会蹦出三百刀斧手,不过真要对付他大概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 只是可怜的别林斯基就没少被人带到这样的晚会当中去,而他每参加一次这样的晚会总要病上两三天,并且把带他去的人大骂一顿。 而他跟茹科夫斯基的其中一次会面便是这样的场景,别林斯基来到了这次晚会后就想走,但是家具拦住了他的出路,他不知怎么被挤进了一个小角落,前面是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酒和杯子。 茹科夫斯基就坐在他的斜对面,穿着绣了金边的白宫服裤,别林斯基耐心坐了许久,但眼见依旧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溜走,他便慢慢挪动桌子,开始的时候还算稳当,后来桌子突然一晃,接着一瓶红葡萄酒便直接倒了下来,洒了茹科夫斯基一身。 接着众人全都慌了手脚,别林斯基则趁着骚乱,赶忙溜走,由于窘迫,他连马车都没坐,而是一口气走回了家中。 值得一提的是,别林斯基对于茹科夫斯基诗歌的评价也是相当高,称其“使俄罗斯诗歌获得了心灵”,开玩笑地说,可能是为了赔偿茹科夫斯基这位老人家的裤子。 而如今的话,虽说这位大诗人已经去了德国,但他自然还跟俄国文学界的很多人有信件上的往来,依米哈伊尔的诗歌如今在上流社会的热度,有人跟他提一嘴并且附上诗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茹科夫斯基要是真觉得好,在跟他的学生,也就是未来的亚历山大二世通信的时候,或许也有可能会提到这件事,而亚历山大二世都看了,那那些文章和诗歌离尼古拉一世这个大撒地还会远吗? 只能说还好尼古拉一世其实不爱看这些玩意。 顺带一提,亚历山大二世这位未来的沙皇算是个爱哭鬼,这点除了有他本人性格的原因以外,很大一部分也是受到了茹科夫斯基的影响。 茹科夫斯基所在的时代正是浪漫和感伤盛行的时代,文学艺术上的浪漫和感受也深刻影响到了社会,举个比较知名的例子便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甚至引起了大批青年模仿维特自杀。 因此在十八世纪末的俄国,细腻敏感十分时髦,在当时,当叶卡捷琳娜大帝向喀山的权贵讲述彼得大帝的功绩时,满屋子的人都为彼得的伟业而哭泣不已。当叶卡捷琳娜向立法委员会的代表宣读新谕旨时,立法委员会会因为女皇的聪明才智而放声大哭。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有些时候可能也真的是不敢不哭。 总之多愁善感的茹科夫斯基也常常哭泣,读席勒时他会喜极而泣,当学生不听话时他又会气极而泣,想起当舔狗的那段岁月,尤其是还没舔到手的时候,更是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这方面亚历山大二世算是随了茹科夫斯基,他的眼泪多到他的另一位老师让他把每一次哭鼻子都记录到过错清单上,并且还要让尼古拉一世读,而他常常像这样写到: “3月30日。写得很糟,没来由地哭鼻子。” “4月1日。学得很好。用小棍打到了自己,哭了鼻子。” 这样的多愁善感作为他性格的其中一面持续了一生,等到多年以后,当他亲手签下解放农奴的法令时,也是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不过他爱哭,他爹尼古拉一世却是非常痛恨眼泪,他在这方面的态度向来是伸出自己的手指然后道:“哭?!再哭让你飞起来!你真是没见过黑社会!” 为此他也没少惩治年幼的亚历山大二世。 再有一点就是,亚历山大二世还跟这年头大英的维多利亚女王在情感上有一腿,这点就放到后面再谈了。 综上所述,随着米哈伊尔在文学界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说不定已经有真正的大人物凑巧听到了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小说,只是米哈伊尔还不知道而已。 不过像这些事,米哈伊尔确实也不想细想,有些事不想可能只有四两重,可要真的细想一下,一千斤都打不住。 虽说虱子多了不怕咬,但眼前的事就够米哈伊尔头疼了,更麻烦的一些事还是先别想了。 但有些事的话,可能还是不可避免,就像前面所说的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晚会,估计米哈伊尔过段时间还是会去一下的,毕竟这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虽未正式跟米哈伊尔碰过面,但他却是已经主动为米哈伊尔的小说和诗歌写了好几次评论。 以他在文化界的声望和地位,他这样做无疑是在主动帮米哈伊尔巩固他在文学界的名声和地位。 素未谋面人家都能做到这份上,米哈伊尔要是连人家的晚会都不去一次,确实也不太地道。 而转眼间,距离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有关米哈伊尔那些文章的争议和讨论却仍在继续,并且看起来远比之前要更为激烈,之所以这样,更多的似乎还是那篇《多余人》在俄国有知识的贵族青年们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赞成的人有,反对的人有,把米哈伊尔捧为“又一位杰出的评论家”的人有,说米哈伊尔“哗宠取宠的丑角”人自然也不少。 就作为评论家出道这一块,别的先不说,米哈伊尔的这篇评论着实是流量拉满,大报小报都想蹭蹭米哈伊尔的流量,而在看到杂志的销量后,各家出版社的老板更是乐得直拍大胃袋,就连克拉耶夫斯基都是如此。 没办法,有仇归有仇,但没米哈伊尔这篇评论将市场热起来,他们这些人想找个什么东西蹭蹭都找不到!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米哈伊尔却是与世无争地在大学里面继续学习,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非与世无争,因为米哈伊尔的身边总是会随机刷新大学生,有些人只是出于崇拜和狂热下意识地想要围绕在米哈伊尔左右,有的人则是真想实实在在地跟米哈伊尔聊聊社会问题、革命思想。 看得出来,如果不是这些天学监盯米哈伊尔盯的很死,他们是真想将米哈伊尔簇拥到高处然后听他讲上一些什么。 不过即便不能这么做,在同米哈伊尔交流的只言片语中,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位天才机敏的才智、深刻的眼光以及他那高尚的为人。 最重要的还是他不由自主地就让人感到亲近,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试着相信他。 这种感觉最主要的来源,或许还是在他身上看不到太多庸俗的东西,同时也看不到什么迷茫吧,就好像跟着他行动起来,到最后一定就能得到还不错的结果一样。 对于这种情况,某种程度上米哈伊尔是真想来一句“你们真是害苦了我呀!真是害苦了我呀!” 面对这种颇有些危险的处境,米哈伊尔当然还是谨言慎行,除却跟人家正常相处以外,也是真的在认真学习,他这样的表现,也是让不少暗中观察他的人一会儿神经紧绷一会儿又有些放松。 怎么说呢,感觉这个学生既老实但好像又不太老实 而在学习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当然也不只是在学习,在学习之余,一部同法律密切相关的小说的思路,在他的脑中也是基本上得到了完善。 不过长篇倒是不急,先发出去个小故事预预热也好。 再就是屠格涅夫出去好像已经有一阵了,不知道他那边是否顺利. (本章完) 第121章 石子与活动 第121章 石子与活动 关于米哈伊尔在大学里面碰到的青年,严格意义上来说当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进步青年,恪守传统乃至一心只想进入官场然后谋取更高的官位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进步,某种程度上也是从后世的角度来看,毕竟用这个时代最主流的社会观念来看,虔信上帝努力当上贵族当上地主才是真正的进步,怀疑这一切的人,才是真正的少数分子。 而由于米哈伊尔在如今的文学界的地位,某种意义上他也已经成了能帮助别人进步的人,就像前面所说,搞文学在这年头属于高端行业,一旦博出名声和地位完全能够一举进入上流社会,乃至往更高处爬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那么《现代人》这家由牢大普希金创办的杂志,本身就算是一种金字招牌,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米哈伊尔他们使这家原本濒临破产的刊物重获新生,一举成为了文学界新的杂志顶流,所以到了现在,已经有许许多多的文学青年挤破头想要在这家杂志上发表作品。 前段时间屠格涅夫还在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在各种聚会上吹起了牛逼,而那些想要在文学这条道路上进步进步的人,当然也是围着屠格涅夫一顿捧,然后就把我们好名声的屠哥给乐的不行。 既然有人为了进步去捧屠格涅夫,那么想围着米哈伊尔一顿捧的人估计就更多了,毕竟在传闻当中,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只要稍微动动他的小指头,那么即便一篇文章再怎么不堪,它都能够出现在《现代人》上面。 对于这个传闻,米哈伊尔只想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样的能耐. 但似乎真有好事者拿着这个传闻去询问同样在《现代人》杂志中颇有地位的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对此涅克拉索夫在犹豫了一番后,才半开玩笑地回答道:“如果是米哈伊尔这么做的话,那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至于别林斯基则是对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怒目而视,颇有些激动地说道:“米哈伊尔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他不是这样的人!哪怕是有人掏出一万卢布贿赂他都不可能!” 米哈伊尔:“?” 但是话又说回来. 算了,不话说回来了,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太缺这个钱,毕竟以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杂志社目前的利润都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了。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外界普遍这么认为,那么想通过米哈伊尔进步一下的人,自然也是一抓一大把。 平日里米哈伊尔不怎么露面,但他现在既然是在大学里上课,那么见到他的几率无疑就会大大增加。 因此一些胆子比较大亦或者是对自己作品有自信的人,也是直接向米哈伊尔介绍自己的作品,来上一出俄国版的毛遂自荐。 对此米哈伊尔倒也不算排斥,毕竟杂志社总归是要挖掘新人的,但有些人不知道是真相信了关于米哈伊尔动动小指头的传闻,还是确实觉得自己写的没问题,总之对方在介绍自己作品的时候直接就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这是一篇以您为原型的小说,我们都知道您有很大的本事,但我觉得他们描述的还是有些含蓄,于是我就想要用小说的形式来更加深入地刻画一下。” 看这篇小说前的米哈伊尔:“?” 看完后的米哈伊尔:“???” 关于对方写的到底是什么,米哈伊尔只能说故事可信度极低,堪比石子打 顺带一提,这年头的老美算是跟俄国坐一桌的,俄国有自己的农奴,老美也有自己的黑奴,巧合的是到了1861年,俄国有条件地解放了农奴,老美的南北战争也是正式开打。 而老美的文学差不多也是在十九世纪下半叶才逐渐有了起色。 那么言归正传,像刚才那样的小说,米哈伊尔自然是不可能让其通过的,甚至说都不需要拿去让别林斯基他们再审阅一遍,真要拿过去了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拿这个来取笑米哈伊尔,一个不小心,到了后世也要被人拿来玩梗。 我米哈伊尔真的是一个体面人。 除却这些事情以外,以前米哈伊尔上大学时留下的人际关系倒是也让米哈伊尔感到有点头疼,总得来说还可以,毕竟之前的他性格确实孤僻,大多数时候只愿意自己思考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关系最好的,无非也就是德米特里了,而正因如此,他确实跟着德米特里参加过几次聚会,恰巧,他参加的这几次聚会似乎正是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前身。 事到如今,米哈伊尔也算是已经对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严格意义上来说,彼得拉舍夫斯基还是米哈伊尔的学长,他此前也曾在圣彼得堡帝国大学攻读法律系,如今是一位九等文官。早在中学时期,他就赢得了叛逆和蔑视权威的名声, 而他的小组的活动,起初只局限于组织集体图书馆,通过彼得堡书商卢利订购禁书,即关于sh主义的读物。后来图书馆逐渐成了“彼得拉舍夫斯基与来访者聚会的掩护所’。 每逢星期五聚会,开始来的人不多,聚会带有学术性质。来找彼得拉舍夫斯基交谈新书的人,有他的朋友,有文职人员和军人,有青年军官和士官生,有教师和大学生。 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小组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存在感,直到欧洲革命一声炮响,它才脱颖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沙皇的重拳。 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去的话,其实也就是能更细致地了解一番圣西门和傅里叶的理论。 米哈伊尔对这两人的学说还是有点兴趣的,毕竟之前一直都没有深入了解过,但在现在以及接下来的时代,如果理论水平不太够的话,可能还真不足以让别人信服。 米哈伊尔是这样,而德米特里更多的则是出于一种年轻人对于高尚理想的向往与热忱,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去了解的更多,而在他看来,米哈伊尔无疑也是对这个有兴趣的。 因此当米哈伊尔重新回到大学学习一阵子后,他倒是又提了一下这件事,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是说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好像没怎么来了,听说他是受到了你的激励,发誓一定要写出更好的作品,所以这阵子他连门都没怎么出。” 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但在看到德米特里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后,米哈伊尔顿时又是悲从中来,以至于忍不住问了一个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德米,你觉得是你的话,能在西伯利亚生存下来吗?” “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呢米哈伊尔。”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问,德米特里只当是个玩笑话,当即就爽朗一笑道:“但是真去的话,估计马上就离死不远了。我听人说,在那种鬼地方,指望上帝是最靠谱的事情,因为运气有时候要比体魄更为重要。 瓦西里你知道吗?他便是在西伯利亚长大的,他们一家都被流放过去,后来才被允许回来,他给我们讲过一些那里的事,你简直难以想象那里的环境到底有多恶劣。 流放到这样的地方,这种事除了我们俄国” 德米特里的话还没说完,米哈伊尔的眼皮就忍不住抖了好几下,在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后,米哈伊尔也是赶忙让德米特里停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被动技能,米哈伊尔只能说防不胜防。 不过对于德米特里口中的瓦西里,米哈伊尔还是很感兴趣的,改天或许可以找个机会认识一下。 而米哈伊尔虽然很想对着德米特里伸出拳头,然后露出复杂的笑容说道:“德米,为了不去西伯利亚,对这个小组使用切割吧。” 但仔细想想的话,这样说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再就是这个小组里面有不少人确实都是如今俄国难得的进步青年,如果可以的话,米哈伊尔觉得还是应该抢救一下的。 抛开这些先不谈,虽然米哈伊尔可能还是会跟德米特里一起走一遭,但在此之前,算算时间的话,娜佳的回信应该马上就又要来了,与此同时,或许也该久违地去一趟帕纳耶夫家跟别的朋友聚一聚了。 而且那可是蹭饭开始的地方,又怎么能够忘本? (本章完) 第122章 爱情与不拿遗产不会玩 第122章 爱情与不拿遗产不会玩 自打上次线下互相喊了一下对方名字的昵称后,米哈伊尔和娜佳在写给对方的信中多少变得更随意了一点,就比如称呼已经不再像是以前那么一板一眼,而是变成了昵称与正式名称混着用。 一般来说,当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后,那位姑娘基本上都会给米哈伊尔写信表达一些她的想法,再跟米哈伊尔交流一下对某些事物的看法和意见,但这次的来信似乎比之前稍晚一些。 不过当拿到信读了几段后,米哈伊尔便知道了缘由,但知道归知道,在确定自己没看错后,米哈伊尔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说真的,谁能想到一心只想要进步的将军突然之间有了一个文学梦? 而信之所以来这么慢,自然就是将军看完最新一期后连别人的宴会都推掉了,了两三个晚上才终于大致写出来一个故事的大纲,尽管只有两三百字,但将军的表现却是: “他简直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样,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无力,这两三百字对他来说似乎有些艰难,以至于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你能帮忙看看他的大纲。如果能写的话,他便立马动笔。” 米哈伊尔:“.” 写个两三百字都快要了他的命,我敢同意让他写更多吗? 但不同意是不是有点太伤他了? 至于将军的大纲怎么样,米哈伊尔只能说他随意扫了两眼眼睛便开始刺痛,要是真细看估计眼睛就要保不住了。 而对于这个大纲娜佳也有自己的看法: “米沙,这个大纲我已经看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给我父亲希望,但是由你来拒绝他似乎并不好。你可以晚点回复,到时候也可以说的模糊一点。而在你回复之前,《祖国纪事》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似乎要来我家做客,按我父亲的性格,他肯定是会询问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这位权威人士的意见。 到时我听了便会转达给你。” 看到这里,米哈伊尔当即就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就看克拉耶夫斯基敢针对这样的大纲说点什么意见了。 另外谈起米哈伊尔和克拉耶夫斯基现在的关系,虽然米哈伊尔对这位先生基本上没什么怨气,毕竟他起家起的实在是太快,搞得克拉耶夫斯基都还没来得及怎么压榨他,米哈伊尔便已经将作品发到自家杂志上了。 因此即便米哈伊尔对克拉耶夫斯基这个人不太感冒,但偶然遇到的时候,打打招呼还是能做到的。 可克拉耶夫斯基大概是已经将米哈伊尔当成了生死大敌,并且常常因为未能及时压榨米哈伊尔而感到耿耿于怀,因此两人偶然间碰到的时候,倒是他率先冷哼一声,然后将头撇向一边。 只能说,涉及到杂志销量以及钱的事,就算是没仇可能也要变得有仇了。 怀着愉快的心情将信看完后,米哈伊尔就准备出门了。 而他刚一起身,米哈伊尔家那个很有眼力见的小姑娘很快就给米哈伊尔拿来了衣服和鞋子,在米哈伊尔家待了一阵子后,米拉已经慢慢适应了在米哈伊尔家的生活,但有时候认真想想,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哪有这么轻松的工作和这么随和的老爷呢? 不过即便如此,她在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上依旧不肯放松,只要是米哈伊尔安排下来的事情,即便是让人头晕眼的读书写字任务,她也仍然会努力完成。 只不过对于学习读书写字这件事,她倒也并非全然被动地接受,尽管还对很多事情没有明确的概念,但米哈伊尔是做什么的,她如今自然已经知晓。 一位作家,还是一位备受人们尊敬的作家。 不管是出于对米哈伊尔的尊敬还是好奇心亦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她确实想要读读看。 而米哈伊尔如今也算是稍微适应家里有帮佣的日子了,别的先不说,至少米哈伊尔不会一不小心睡过头,从而导致剩下的时间里基本上做不了什么事情。 临走前跟这位小姑娘打了个招呼后,米哈伊尔便沿着一条他再熟悉不过的道路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而另一边在帕纳耶夫的家中,由于不少人事先都得知米哈伊尔要来,于是在这周的聚会,帕纳耶夫家也是分外的热闹,就连平日里可能很是忙碌的人都专门抽空过来。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如此,上次听了米哈伊尔的一番心灵鸡汤后,他也当真是沉下心来专心创作了一段时间,写到现在一篇新的小说也是大功告成,那么老陀自然就想出来跟有一阵子没见到的米哈伊尔说说话。 不过跟他有着一样想法的人确实挺多,别林斯基想再跟米哈伊尔聊聊他那篇近来讨论甚广的评论,最近就连他那些莫斯科的朋友都专门写信来问他关于这篇文章以及作者的事情。 近来其实算是意气风发的涅克拉索夫则是想跟米哈伊尔谈谈他那受挫的爱情,顺带再请教请教一些问题,毕竟米哈伊尔现在可是连将军女儿的软饭都吃上了,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的一套心得? 对此米哈伊尔或许只想说他妈的你追别人的老婆,你不受挫谁受挫? 就连帕纳耶夫,最近心事有点重的他其实也想让智慧的米哈伊尔为自己指出一条明路,毕竟他又不是瞎子,有些事还是察觉到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一方是老婆,另一方又是兄弟,只能说帕纳耶夫有时候想想感觉还挺无助的。 就这样,即便帕纳耶夫家看上去热闹非凡,但似乎总有那么几个人心神不宁,而其他那些跟米哈伊尔关系可能没那么近的朋友,最近却也是再次为米哈伊尔的新小说以及新评论折腰,于是也不由自主地有所期待。 出道即巅峰,接着便从未有过低谷!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样的事情? 因此到了后面,每当进来一个人时,就总有好几个人一起朝门口看去,眼见看了好几个人都不是时,众人的情绪反而是越来越高涨,毕竟会来的人基本上都来的差不多了,那么. 当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有那么几个人直接站了起来,而等那位青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时候,已经有人接过了他的外套和帽子,微微愣了一下后,他便微笑着跟众人打起了招呼。 尽管他跟有些人可能是有一阵子没见了,但他还是表现得跟以前一样,顺带又聊了两句之前谈论过的事情。 他就这么走到了某个熟悉的位置,等到众人的目光逐渐从他身上移开时,米哈伊尔便将大手伸向了帕纳耶夫家的小点心。 吃上这么一会儿,那些想找米哈伊尔详细聊一聊的朋友就陆陆续续也找了过来。 涅克拉索夫的事情米哈伊尔表示给不了什么建议,毕竟他一个可能搞纯爱的怎么给涅克拉索夫支招?到最后还是得涅克拉索夫自己来决定。 不过严格来说,虽然涅克拉索夫后来成功了,但过程属实有点抽象,大致上就是后来有一天涅克拉索夫喊上帕纳耶娃一起去某个公园里划船,划着划着,涅克拉索夫便开始深情告白,并且说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直接跳下去。 帕纳耶娃也是真没惯着涅克拉索夫的臭毛病,当即摇了摇头,而涅克拉索夫这个不会游泳的也是真直接跳进湖中,咕嘟咕嘟喝了老半天才被人给捞上来。接下来他又以死相逼死缠烂打了一个月后,帕纳耶娃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能说,可能如今的俄国人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小说里面是真没有瞎编. 至于帕纳耶夫,米哈伊尔也实在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是拍了拍帕纳耶夫的肩膀表示爱莫能助,这需要你们自己去克服。 这两个抽象的说完了,到了别林斯基这里就正经了许多,大致意思就是他在莫斯科的一位叫赫尔岑的朋友实在是太欣赏米哈伊尔的小说和评论了,过阵子有可能来圣彼得堡办点事,到时候希望能跟米哈伊尔见上一面。 关于赫尔岑这位俄国sh主义之父,他人生当中的转折点也很快就要到来,差不多就在明年,赫尔岑他爸死了,他在继承一大笔遗产后,当即就带着全家润到了国外,接着便开始狠狠键政、狠狠同专制制度做斗争。 说起来屠格涅夫的人生转折点也跟他是如此的相似,也是屠格涅夫他妈死后,他继承了遗产,接着便向俄国文坛盟主进发了。 没有遗产开不了局是吧? 等最后到了老陀这里,得知对方新写了一篇小说后米哈伊尔相当高兴,而在发现老陀写的这篇新小说是他脑海中没有的,米哈伊尔确实就有点激动了。 从未见过的全新版本,这不得好好品鉴一下?! 眼见米哈伊尔这么激动,老陀一时之间也是感动的不行。 人人都开始有点不看好我,偏偏米哈伊尔觉得我最争气 (本章完) 第123章 永远不死与在法的门前 第123章 永远不死与在法的门前 总得来说,像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作家,他的天才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即便遇到了一时的低谷,但只要沉下心来创作一段时间,他写出来的作品就根本不可能差。 只不过在《穷人》之后,老陀的许多小说都带有实验性质,虽然《穷人》使他大获成功,但他其实不愿意在“自然派”的旗号下继续相同主题的创作。 因此老陀本来是有两部计划提供给别林斯基的作品,它们仍然是自然派风格,但到了后来还是都屈服于新的灵感。只因为计划写的这两部自然派风格的作品:“这一切都不过是对我一直在说的事情的重复。” 正常情况下,别林斯基以及他圈子里的那些朋友也未必不能包容他这些尝试,只是老陀因为《穷人》成名后表露出来的骄傲自负确实拉了一波很大的仇恨,再加上在原本的历史当中,老陀因为生活问题开始严重地从克拉耶夫斯基那里预支尚未创作的作品的稿酬。 稍微想想就知道,别林斯基他们有了《现代人》后,自然就跟《祖国纪事》成了竞争者和仇人了,这种情况下老陀仍然继续为《祖国纪事》写作,无疑会成为一些人眼中的背叛者,发展到最后,批评老陀作品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了。 现在就不同了,米哈伊尔他们将《现代人》提前接手,再加上米哈伊尔做主支付给老陀的稿酬,无疑是当下圣彼得堡作家能拿到的稿酬的比较顶级那一档,最后则是有米哈伊尔这么个人在,老陀现在确实是一心想献上自己的忠诚。 总之他现在确实算是《现代人》阵营的重要成员,所以当他将他的新作念给在场的众人的时候,即便众人普遍不认为这篇依旧具有实验性质的新作能够超越老陀自己之前的作品《穷人》,但肯定也是给出了不错的反响以及相应的意见。 至于米哈伊尔,能够亲耳听到老陀的全新小说,确实已经让他有些心潮澎湃了,毕竟换个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能够改变历史的一个证明。 就是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念自己的新作品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向米哈伊尔,这就让米哈伊尔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点心,顺带做了做表情管理,以免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老陀那颗敏感的心。 而当众人对于老陀的新作讨论结束后,也得有人说起了米哈伊尔上学的事情: “米哈伊尔,你在学校里学习的怎么样了?之前听说你要继续完成学业的时候我们可真的是大吃一惊。” “您想好毕业之后的打算了吗?倘若您有志于官场,正巧我在圣彼得堡帝国大学里也认识一些人,您跟他们来往来往的话,到了毕业的时候肯定会给您一个很高的评价,那样或许会对您的未来有所帮助。” 说实话,即便在场的众人在得知这一消息已经好一阵子了,但等他们真的谈起这件事时,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在文学界快速崛起的权威人士,实际上竟然连大学都没上完呢? 要知道,在座的有些米哈伊尔的崇拜者,他们儿子的年纪都快赶上米哈伊尔了。 只能说米哈伊尔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不可思议,以至于他们完全将米哈伊尔看作对等乃至更高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确实是这么个身份,那么他的这些朋友们自然也是乐意从大学生的角度,来为米哈伊尔展望一下未来。 不过对于现在的米哈伊尔来说,正常大学生的升迁路线对他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唯一需要值得在意的或许还是贵族的身份,事实上,像米哈伊尔这样的平民能有如今在文化界的地位,这在此前似乎从未有过。 以至于有不少人都拿这一点作为蔑视这位青年的理由。 但是这位米哈伊尔对此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而他这种坦然的态度,在有些人看来无疑才是一种高贵的证明。 可如果米哈伊尔想娶一位贵族女性的话,他可能还是得加把劲搏一搏,当然,除却正经的路子以外,也存在别的情况,像是平民男性通过与世袭贵族女性结婚便会获得“贵族之婿”的身份。 原理类似于贵族男性娶富有的商人女儿,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贵族的特权,只不过这种情况也常常发生在没落的贵族家庭,并且容易被人看不起。 那么言归正传,作为如今文化界的体面人,米哈伊尔确实已经能够撬动起很多资源,而就算他的这些朋友们不提,娜佳其实也在来信中暗示过类似的事情,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我嘴都没张呢,怎么一个个都把饭递了过来 只不过具体怎么样,米哈伊尔暂时还没想好。 而当其他人议论着这件事的时候,别林斯基倒是更加关注另外一件事,等其他人的声音稍稍小了一些之后,别林斯基便迫不及待地看向了米哈伊尔问道: “米哈伊尔,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你重新回到大学学习的目的,还跟一部小说有关吗?现在怎么样了?你已经规划好了吗?” 米哈伊尔:“?” 看得出来,虽然米哈伊尔才刚刚在杂志上发了新的小说和评论,但是别林斯基依旧惦记着米哈伊尔之前提过一嘴的其它文章。 不过说实话,别林斯基也就记这些记得比较清楚了,米哈伊尔明明记得他曾经在别林斯基那里说过这样的话: “亲爱的维萨里昂,倘若人要是能吃了睡,睡了吃该有多好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躺着不动,钱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一直吃好睡好,永远不死。” 结果别林斯基似乎压根没把米哈伊尔的这些话当回事。 米哈伊尔觉得是这样,但实际上别林斯基只是表面上装作没听见,在跟自己比较亲密的朋友写信聊到米哈伊尔的时候,他有时也是略显无奈地抱怨道: “事实上,在很多事情上你都可以完全相信米哈伊尔,他的成熟很多时候会让人完全忘了他的年纪,不过有些时候,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也能让人感受到他作为年轻人轻率的一面,你瞧瞧,他有时候都会说些什么样的话,他说. 不过口是心非有时候也是米哈伊尔的一大特点,他有时候总在做着自己嘴上似乎不想做的事情,因此这点闲话就请你忘掉他吧,这封信最好也要烧掉,不然我们的后代都会知道米哈伊尔竟然还有轻率的一面了!” 虽然别林斯基为了米哈伊尔的名誉特意交代了这么一声,但他的这位朋友不知道是觉得有趣还是单纯的忘了,总之他是先把这封信给收了起来,至于之后还会不会再看,这谁也说不准。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抛开这个暂且不说,虽说别林斯基催的略微有点紧,但只是先简单讲个小故事的话,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米哈伊尔故姑且就点了点头表示道:“目前这还只是一个关于法律但也不完全是法律的寓言吧,更多的内容可能还要边写边完善。” 嗯? 听到米哈伊尔竟然又有新作可能要问世,在场的人除了又为米哈伊尔的速度而感到惊叹以外,也是忍不住稍稍议论了一下这个关于法律的寓言。 “关于法律?这就是米哈伊尔为什么又要去大学里学习的缘由?” “是对法律条文的解析?还是关于一个法官的故事?亦或者干脆就是学法律的大学生的故事?” 听到别人的议论,别林斯基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就摇了摇头开口道: “先生们,我们俄国的法律可不怎么样,即便不说那残酷的农奴制,其它方面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合理性,完全就是在为我们这个专制制度服务。至于大多数俄国人,他们也几乎没有什么法律的意识,平日里漠不关心,只有当他们想要维护自己的权益或者受到了伤害后,他们才想到要维护法律! 不过仔细想想,在我们这个专制传统浓厚的国家,又怎么能指望他们拥有足够的意识呢?而且有人也并不想要他们拥有,因为那样就能悄无声息地改变掉很多东西,也能悄无声息地重新解释某些东西,即便是最重大的那部分也毫不例外。” 说着说着,别林斯基也是略带嘲讽地总结道: “要我说我们俄国的法律只有一个优点,那便是诚实!它把一切不公和残酷都赤裸裸地写在法律条文里了,没有一点遮掩,这可比欧洲有些虚伪的国家要强多了。当然,即便如此,我们俄国的法律还是足够的灵活,虽然法律条文已经够残酷了,但有些人还是想着要低一点,再低一点。 比法律条文里要求的还要再低上许多,这便是我们俄国社会的常态。” 米哈伊尔:“.” 骇死我了,我这文章都还没开始念呢,怎么就快进到这一步了? 眼见别林斯基似乎有点来劲,米哈伊尔也是轻咳一声,示意自己即将开始。 见此情形,别林斯基也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转而准备认真倾听米哈伊尔这个关于法律的简短寓言。 很快,米哈伊尔开口念道: “在法的门前站着一名卫士。一天来了个乡下人,请求卫士放他进法的门里去。可是卫士回答说,他现在不能允许他这样做。乡下人考虑了一下又问:他等一等是否可以进去呢?“有可能,”卫士回答,“但现在不成。” 由于法的大门始终都敞开着,这当儿卫士又退到一边去了,乡下人便弯着腰,往门里瞧。卫士发现了大笑道:“要是你很想进去,就不妨试试,把我的禁止当耳边风好了。不过得记住:我可是很厉害的。再说我还仅仅是最低一级的卫士哩。 从一座厅堂到另一座厅堂,每一道门前面都站着一个卫士,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说第三座厅堂前的那位吧,连我都不敢正眼瞧他呐。”乡下人没料到会碰见这么多困难;人家可是说法律之门人人都可以进,随时都可以进啊,他想。 不过,当他现在仔细打量过那位穿皮大衣的卫士,看了看他那又大又尖的鼻子,又长又密又黑的鞑靼人似的胡须以后,他觉得还是等一等,到人家允许他进去时再进去好一些。” 嗯? 法的大门?这是怎样的一种形容?难道法还是一种具体的东西吗?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法院亦或者是政府单位呢? 再就是文中那个乡下人的疑惑,其实现在也成了众人的疑惑,既然法的大门始终敞开着,法律之门又人人都可以进,那为什么得到的回答竟然只是有可能? 毫无疑问,这则寓言依旧短小精悍,寥寥几笔便已经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思考和猜测。 即便已经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不同寻常的故事,但这则寓言接下来的发展,还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卫士给他一只小矮凳,让他坐在大门旁边。他于是便坐在那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其间他做过多次尝试,请求人家放他进去,搞得卫士也厌烦起来。时不时地,卫士也向他提出些简短的询问,问他的家乡和其他许多情况;不过,这些都是那类大人物提的不关痛痒的问题,临了卫士还是对他讲,他还不能放他进去。 乡下人为旅行到这儿来原本是准备了许多东西的,如今可全都光了;为了讨好卫士,再多也该啊。那位尽管什么都收了,却对他讲:“我收的目的,仅仅是使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礼数不周到。” 许多年来,乡下人差不多一直不停地在观察着这个卫士。他把其他卫士全给忘了;对于他来说,这第一个卫士似乎就是进入法律殿堂的惟一障碍。他诅咒自己机会碰得不巧,头一些年还骂得大声大气,毫无顾忌,到后来人老了,就只能再独自嘟嘟囔囔几句。” 许多年后,什么地方竟然要等这么久?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基本上也明白了米哈伊尔又拿出了一种之前似乎从未使用过的笔法来写故事,这种写法有些类似于果戈理的《外套》中,主人公死后变成鬼魂去捉弄人,看似荒谬实则讽刺。 但米哈伊尔的这种笔法,除了让人觉得荒谬以外,更多的还是意味深长,仿佛在短短的几段话里隐藏着诸多社会现实乃至某种东西的本质。 而正如米哈伊尔在念之前所说,这是一个极为简短的寓言,那位乡下人在苦等未果后,竟是要直接死去了,而在死之前: “卫士不得不向他俯下身子,他俩的高矮差距已变得对他大大不利。“事已至此,你还想知道什么?”卫士问。“你这个人真不知足。”“不是所有的人都向往法律么,”乡下人说,“可怎么在这许多年间,除去我以外就没见有任何人来要求进去呢?” 卫士看出乡下人已死到临头,为了让他那听力渐渐消失的耳朵能听清楚,便冲他大声吼道:“这道门任何别的人都不得进入;因为它是专为你设下的。现在我可得去把它关起来了。” 当米哈伊尔将最后一句话念完,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带着某种困惑以及那么一丝明了,继续认真思考,同时也在等待着别人的意见。 (本章完) 第124章 存在先于本质与屠格涅夫在法国 第124章 存在先于本质与屠格涅夫在法国 卡夫卡的作品在某种意义上是存在主义的先驱,那么想要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他的作品,大概确实要稍微提上一句存在主义是什么。 笼统一点说,存在主义的核心观点之一即存在先于本质,这句话的大致意思就是,人在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是否已经具有了某种称作本质的东西? 举个例子的话就是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 存在主义的代表人物萨特认为并不存在这种东西,人的存在要在本质之前,每一个人都是先存在,接着才由自己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换句话说,人注定要自己创造这种意义。每一个人就像是还没背好台词就被拉上舞台的演员,没有剧本,也没有提词人低声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必须自己决定该怎么活。 而假如人真的拥有这种自由,人真的要自己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意义,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些观念就已经进入到我们的脑子里,并且成为了某种貌似牢不可破的东西? 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集体、国家、民族以及个体、自主、自由等概念,并且确实会为此感到热泪盈眶的呢? 而人又是为何要按照一个总体来说颇为固定的程序来度过自己的一生?况且外在的秩序似乎也并不稳固,金钱是可以相信的吗?秩序与公平正义是可以相信的吗?法律是可以相信的吗? 这些被人构建起来的东西,对于个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囚笼亦或者是平台? 总而言之,在卡夫卡所处的年代和社会,很多东西都处于不确定当中,一切都仿佛是无意义的,似乎很快就会在下一场战争当中被摧毁殆尽,就连卡夫卡所在的曾经盛极一时的奥匈帝国,也是在一战之后解体。 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很容易得出什么都没有意义的结论,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算是在秩序相对稳定的现代社会,也依旧会有人在有些时候感到非常沮丧和一切都很无聊。 这种沮丧和无聊,是否又包含着对于处境和意义的迷茫?为何结婚生子,为何背负房贷几十年,为何一定要固定在某个岗位上,有时还难免受气 倘若感受不到意义,那么有些时候人难免会产生一种疏离感,而这种疏离感又会造成绝望、烦闷、厌恶和荒谬等感觉,以至于现代人不得不在各种娱乐乃至其它一些思想中寻求慰藉。 这种疏离感,某种意义上直指现代社会的本质。 而具体到《在法的门前》这则小故事中,有些比较明显的东西别林斯基当然能够听得出来: “米哈伊尔,我想我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明白了你想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就像你在你的长篇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位管家看似能够跟一位公爵打官司,但是我想他输掉官司将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法律的大门看似为所有人敞开,但他实际上依旧是一部分人的工具,一个乡下人或许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够真的走进去。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别说跟更深处的那些守卫作对,仅仅只是一个小卫士的一句话,就已经将他牢牢钉死在了原地。他宁愿一直等下去,也不敢往前多走半步。 即便他试着行贿,得到了却是像“我收的目的,仅仅是使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礼数不周到”这样心安理得的回复,这跟我们俄国如今的官员又有什么区别? 那么这扇专门为这个乡下人打开的法的大门,是否又是他自己将自己束缚了起来呢? 你的深层次的意思就是号召所有人行动起来打碎这些东西吗?好像也不完全是.” 谈到这里,有所明悟但似乎又觉得不够精准的别林斯基,已经皱着眉头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了,而原本安静的其他人,在听到别林斯基的这番发挥后,他们那些模模糊糊的念头多少也肯定了一些,于是一时之间也是讨论了起来。 最开始听到米哈伊尔要写一部关于法律的小说后,他们大多数人其实都以为米哈伊尔要根据具体的法律条文来写一个法律上的故事,可能是讽刺俄国法律野蛮且荒谬,也有可能是想写写俄国法律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但现在听起来,米哈伊尔无疑是在用一种更高且更加深刻的眼光来衡量法律乃至更多东西,就像这样一个寓言故事,放在俄国合适,难道放在欧洲别的国家就不合适了吗? 不过这就像米哈伊尔之前的小说所表现的那样,除了故事足够精彩以外,这个年轻人无疑拥有一双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慧眼,他总能从人们已经司空见惯的东西里面发现那些可鄙可笑的东西。 可之前的小说再怎么样都是从现实生活出发,而他现在这本,虽然跟现实很是贴近,但总让人感觉他似乎是想在现实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去书写那种不单属于俄国,而是属于整个人类的困境。 米哈伊尔开始写作有一年时间吗? 而即便他此前也有过大量的练习,但先是洞察俄国现实的短篇小说,接着是呈现出了新的风格的长篇小说,那么现在他是想让自己小说的主题更高更深刻了吗? 即便在场很多人早就被米哈伊尔的表现给整麻了,已经生不出来太多的心思,但在意识到米哈伊尔还想继续拓展自己的文学版图时,一时之间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这些人里面有很多人同样都是作家,因此才更加能感受到这种恐怖的感觉,天才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对方还不准备原地踏步吃老本 “米哈伊尔,我有预感,你想写一部不同寻常的小说。” 来回走了老半天,尽管依旧未能想明白那种特殊的感觉,但别林斯基还是决定等之后看到米哈伊尔的完整小说再说话:“仅就这则寓言的话,除了颇为贴近现实的那些,背后好像另有呼之欲出的东西,要是细细思考,总感觉里面还有更深的东西,不脱离现实,却好像又能抵达某种更深层次的境界.” 谈到这里,别林斯基也是忍不住看了米哈伊尔一眼又一眼,别人大多认为米哈伊尔只是单纯的回到大学读书拿到毕业证,然后好为日后进入官场进步进步做打算,毕竟这年头大学毕业证还是很值钱的。 而别林斯基比别人想的更远一些,他总觉得随着形势的变化,米哈伊尔很有可能会成为那种一呼百应的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在有些人那里多露露脸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都不完全对,在完成上面那两件事的同时,米哈伊尔似乎也已经做好了向文学更高处挑战的准备。他哪来这么多精力?一手抓这个,一手抓那个,到头来还要再抓一手文学. “等完整的出来再说吧。” 眼见众人想的似乎越来越玄乎,米哈伊尔也是摆了摆手道:“只是又一个尝试,目前来说都还没有开始动笔。” 《审判》这部作品想写出来,要动的地方可就真不少了,具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效果还真不好说,不过正像别林斯基感受到的那样,这部小说自然是具有现实意义的。 另外顺带一提,即便文学这条路没有太过明显的升级打怪路线,但就米哈伊尔目前的表现来说,他肯定还远未达到这条路的最高处。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不过米哈伊尔目前还是太过年轻,有些事情不用太过着急,先铺路就好。 而像这样的路要是一不小心铺多了,那么接下来的一两个世纪里,许多作家指不定都得来一句“我是从米哈伊尔那里看到某种可能性的”。 当然,这种事就先别幻想了,在讨论完这些可能有些严肃的话题之后,帕纳耶夫家的午餐差不多也已经端了上来。 时过境迁,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的经济状况好转许多后,自然就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抢着往肚子里塞东西,而是变得自在了许多,一边吃一边跟旁边的人聊着些什么。 米哈伊尔是不管这些的,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吃就完事了。 眼见米哈伊尔这个样子,原本还在纠结只在那里吃吃吃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的老陀顿时就不内耗了,跟着米哈伊尔就吃了起来。 而就当米哈伊尔久违地在帕纳耶夫家猛吃东西的时候,在距离他非常遥远的另外一个国度,屠格涅夫也正在试着在法国的文化沙龙里打开局面。 关于屠格涅夫是如何出国的,应米哈伊尔的要求,他在出去后还专门写了一封信讲述了自己出国的过程。 倘若是从陆地出发的话,那么第一站是从圣彼得堡到莫斯科,再从莫斯科向西进入波兰,再经普鲁士进入德意志联邦,接着便是取道德国南部或者维也纳,最后就到了这个时代的革命老区法国了。 由于之前就在外国留学,屠格涅夫对这一套路线自然并不陌生,而在顺利抵达后,屠格涅夫某种意义上算是将米哈伊尔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在整个路途当中,他的脑子越来越被那位在他眼中很是美丽的歌唱家波琳娜所占据。 以至于到达巴黎后,他便迫不及待地登门拜访,尽管这位女明星对于屠格涅夫这位粉丝的到来表现得没那么热情,毕竟这样的追随者对于她这样一位有名的歌唱家来说,那见过的可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屠格涅夫既然已经微微有点上头,那他自然也是毫不气馁,毕竟就像米哈伊尔说的那样,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当这位歌唱家还在俄国的时候,屠格涅夫便通过先结识她丈夫的方式结识了她,眼下既然无法在那位歌唱家那里取得更多的进展,屠格涅夫便选择继续跟她的丈夫路易加深关系。 坦白说,这样的方式米哈伊尔在知道后只觉得大为震撼,但在别人眼里、甚至是在这位歌唱家的丈夫路易看来,似乎并无太多不妥的地方。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在颇为抽象的法国文坛,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普通一点的像是梅里美就曾爱上《红与黑》作者司汤达的情人“蓝夫人”,并由此展开了一段跌宕起伏的三角恋。 比较抽象的就像是如今在法国文坛已经赫赫有名的雨果与他原本的崇拜者评论家圣勃夫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在1822年的时候,雨果和阿黛尔结婚,在这个时候,圣勃夫压根就没注意过雨果的老婆,恰恰相反,他完全是雨果的舔狗,他将他的钦佩和崇拜之情全部投向了雨果。 只是后来随着雨果发展的越来越好,围绕在雨果下周围的小圈子正在不断扩大,注意到这一点的圣勃夫非常气愤,他认为年轻一代正在侵占他的地盘,他们热烈的崇拜让圣勃夫昔日的友谊黯然失色。 于是,圣勃夫开始嫉妒了,他觉得自己被雨果抛弃了,他还像失宠的怨妇一样写信给雨果: “从近期发生的事情来看,您的生命正经受周围人的折磨.往日的友谊也离您而去,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愚蠢而疯狂的人.我为此感到痛苦,却只能怀念过去,还不得不向您挥手告别,躲藏到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当时的雨果将自己更多的精力投身于文学创作之中,自然没太多心思关注这些事。 结果您猜怎么着? 嘿!圣勃夫转头就爱上了雨果的老婆阿黛尔,并且还向雨果吐露了他对雨果老婆与日俱增的爱意。 雨果虽然大吃一惊,但暂时还是没有跟圣勃夫撕破脸,而当后来雨果冷落了他的老婆阿黛尔后,阿黛尔在圣勃夫那里似乎也就失去了一部分的吸引力,于是他便开始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 只能说在牛头人这一块,老法在这年代就已经很权威了,版本依旧遥遥领先。 而抛开这些事情暂且先不谈,当屠格涅夫终于想起米哈伊尔的事情后,他便试着在法国的文学沙龙里闯荡,只等认识更多的人然后再将米哈伊尔的小说介绍出去。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屠格涅夫也是越来越发现法国的文坛,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以至于他即便原本对米哈伊尔的小说满怀信心,但在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在法国文坛新人想要出头到底有多难后,屠格涅夫的心里面终究还是冒出了一个疑问: 会赢吗? (本章完) 第125章 傲慢大罪:维克多雨果 第125章 傲慢大罪:维克多·雨果 当屠格涅夫终于想到要帮米哈伊尔忙活关于作品的事情的时候,他才惊觉他已经出国了好一段时间,而看看时间的话,1844年也即将进入末尾,无论如何,屠格涅夫也都要在年末的重要节日前赶回去,不然的话,他很可能会面临被断绝生活费的风险。 时间这种东西,对于这年头的俄国贵族来说,其实并不怎么值钱,往往是随随便便打打猎,参加参加舞会,再漫不经心地做一些别的事情,一年时间其实也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今年的话,屠格涅夫只觉得这一年格外的漫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不过这些事大部分都跟米哈伊尔有关,谁也不曾想一位原本一文不名的青年的处境竟然会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屠格涅夫跟米哈伊尔关系很近,因此也感受的更为真切。 而按照屠格涅夫的想法,按理说米哈伊尔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剩下的应该就是享受人生才是,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一桩接一桩事的忙活。 但是不知为何,米哈伊尔虽然心态很好,平日里做事也还算稳重,但屠格涅夫隐隐约约间还是能够感受到米哈伊尔身上的那点紧迫感。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屠格涅夫觉得米哈伊尔身上的压力是不小,一方面针对他作品的负面声音一直都有,甚至一些大人物都对他的作品有点反感,另一方面,米哈伊尔的感情生活估计也会因为他的身份面临很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屠格涅夫不禁怜悯起自己的这位朋友了,而倘若他要是知道米哈伊尔脑中的其它一些事的话,他估计真的会觉得自己这位随和的朋友拥有钢铁般的意志了. 总之既然已经想起米哈伊尔的事情,那么当了好一阵子舔狗的屠格涅夫自然是打起精神开始为米哈伊尔的事情奔波。 当然,这里面也有屠格涅夫的私心在,他这人在如今这个年纪就喜欢往人们口中的上流社会钻,然后结识各种权威人士,再加上法国在现在仍然是欧洲的文化中心,能在这里的文学界露个脸对于一位俄国人来说可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而在另一种意义上,屠格涅夫也能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于是屠格涅夫便通过自己喜欢的歌唱家的丈夫,开始参加巴黎大大小小的沙龙活动。 在这个过程中,屠格涅夫一方面为巴黎文化产业的兴盛而感到惊讶,另一方面则是也见识到了巴黎的文人们到底有着怎样的攻击性。 先说前者,毫无疑问,巴黎是这座城市无疑是这个时代最为发达同时也是最为进步的几个地区之一。 首先尽管印刷技术的变革带来了书籍价格的下降,出现了一些经典作品的廉价版本,但对于大众而言,书籍在19世纪相当长一段时期内依然是昂贵的,普通大众难以承受。在19世纪60年代以前,报纸都是采取预订制,三月或是整年起订,不单期零售。 于是这一时期的法国民众往往在公共空间中阅读书籍和报刊,阅读室、小酒馆和大众图书馆成为重要的大众阅读场所。 而在1830到1848年的七月王朝时期,法国阅读室的数量达到顶峰,仅在巴黎就有超过500家获得官方许可的阅读室,绝大多数设在人流密集的地方。 与此同时,对于19世纪的法国成年男子,尤其是男性工人而言,下班之后的重要娱乐和社交方式就是前往小酒馆。在1860年时,法国足足有50万家小酒馆。 在那里,工人们饮酒之余,还浏览报纸,或是听人朗读报纸上的新闻。也正是在小酒馆里,工人们接受了政治宣传和sh主义思想,从而参加罢工、社会运动甚至革命。 可以说,老巴黎的很多罢工和革命运动就是在小酒馆里酝酿出来的。 由此可见,后来小胡子想在啤酒馆里搞事也是有深厚历史传统的。 而说到后者,屠格涅夫只能说他在参加各种沙龙了之后真是大开眼界。 由于专制外加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够充分的缘故,俄国的文化产业远没有巴黎这么发达,再加上如今俄国的作家们大多都是贵族出身,身上大多还都带着贵族的那股子傲慢和自尊,很多时候甚至以自己文学家的身份为耻。 可在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法国,冷酷的市场和利益已经逐渐开始撕碎过往的一切,在巴黎,顶级的报刊的销量甚至高达十万以上。 如此巨额的利润再加上能够顺理成章地进入上流社会,巴黎的作家们也是演都不演了,互相仇恨和攻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此在如今的巴黎,投身于文学就意味着要面临失望、嘲笑、流言蜚语,仇恨如同洪水猛兽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龚古尔兄弟就说道:“如果读者们能了解到那一点点名气是用何种代价换来的,要忍受多少侮辱、诋毁和诽谤,他们肯定会可怜我们的” 而这种攻击要么是攻击作品,如多尔维利认为雨果的《沉思集》“它简直冗长不堪!” 他又评价左拉为“左拉就是大便一样的米开朗琪罗。” 人身攻击更是常有的事,他们在批评对手时,一切都可以用来当作借口,即使有失公允也在所不惜,并且这样的攻击往往是粗俗和卑劣的。 如勒纳尔将一位女作家称为“文学界的布列塔尼母牛”,龚古尔兄弟又评价一位年迈的作家为“一个掉进粪桶的、失败的机灵鬼,一头没精打采的河马”。 至于虚荣与傲慢,对于这一时期的作家来说那更是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症状,一方面浪漫主义就是要宣扬自我的精神和个人的功绩,另一方面,大概很少有比艺术家和作家更为意识过剩的群体。 而在傲慢和自我这一块,雨果可谓是登峰造极,就像他曾经回应别人攻击他傲慢的话一样:“有人指责我傲慢,没错。傲慢就是我的力量!”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以上这些,基本上就是屠格涅夫参加巴黎沙龙的这段日子里了解到的事情,而在了解之余,屠格涅夫也是充分运用自己的贵族身份和社交能力,一步一步地在巴黎的沙龙当中攀爬。 当然,主要还是请人吃饭。 到了现在,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屠格涅夫也总算是摸到了巴黎最为顶级的沙龙的边缘。 说起来这一切着实不易,毕竟就按上述所说的巴黎文坛的风气,屠格涅夫这种在本国都远未真正成名的俄国作家可谓是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寻常的漠视和排挤也就算了,最不能让他忍受的还是地道老巴黎人对俄国以及俄国文学的偏见。 大致意思就是你们那旮沓能出什么好玩意?就算是其它东西先不说了,单说文学这一块,你们俄国文学界算有人捆一块都不配给我们老巴黎人提鞋! 对此屠格涅夫是真的恨不得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上一句:“你放屁!老一辈人就先不说了,论新人我们俄国文学界可是已经有了米哈伊尔!” 想归想,但终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屠格涅夫也只能在有限的程度上说一说俄国如今有些作家已经如何如何。 尽管别人依旧不当一回事,但不管怎么说,屠格涅夫总算是一步一步地跟巴黎有些作家混得越来越熟,在机缘巧合之下,这才有了屠格涅夫今天的行程。 就在这个不同寻常的一天,屠格涅夫从自己在巴黎的住所里出发,一路来到了巴黎孚日广场六号楼,他来的其实已经算早的,但确实有不少人来的比屠格涅夫还要早。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如今在法国文坛举足轻重的大文豪维克多·雨果的狂热崇拜者。 在1844年,雨果已经四十二岁,而早在1827年,他便为自己的剧本《克伦威尔》写了长篇序言,即浪漫派文艺宣言,提出了浪漫主义的文学主张,并一举成为了浪漫主义派别的重要人物,等到了1831年他写出《巴黎圣母院》的时候,他也算是在巩固自己地位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直至1841年,雨果正式入选法兰西文学院的院士,到这一步为止,那么至少在明面上,很难再在法国找到一位比他更加具有影响力的作家。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有一大批年轻人自觉地围绕在雨果左右,而且还有大把的人挤破头都想要挤进雨果的小圈子,但其实严格来说,跟雨果交往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位傲慢大罪相当看重自己的威严,他圈子里面的所有人都得遵守他订立的规矩。 这些规矩包括但不限于:1.每次朗读完雨果作品都要鼓掌。 2.背叛雨果是要付出代价的,雨果的追随者们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 3.雨果朗诵完后全场一片寂静,接着,大家仰望天空,拉着雨果的手高呼“大教堂!”“穹窿!”“埃及金字塔!”以此表达对天才的赞美。 除却这些规矩以外,假如你是雨果的追随者的话,那么有那么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你每周都得陪雨果爬一次巴黎圣母院,并在巴黎圣母院上欣赏落日。 这件事当然是个苦差事,但雨果本人就是乐此不疲,因为在他眼中,巴黎圣母院的建筑外形就像一个大写的h,与雨果的hugo是一样的,他声称这样能够给他带来灵感。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自恋的表现,在十八十九世纪,有相当一批作家都喜欢将自己神圣化,雨果同样有这样一个爱好,而他身边也总有追捧他的人,以至于当时有这么一个笑话: 一天,雨果写下一个“我”字,接着点下一个句号。周围人惊呼:太有思想了! 不过有不少毛病归有不少毛病,但雨果那对人民不可抑制的同情心,以及他对追求自由和民主进行的不屈不挠的斗争,所有的这些也都是真的。 因此也就有了这样的评价:“雨果就是浪漫主义本身,既崇高又荒诞。” 而尽管后来的屠格涅夫暗地里没少讥讽雨果的这些毛病,但至少在现在,屠格涅夫跟他身边这些狂热崇拜雨果的人的心情,差的也不算远。 虽说他对这位法国文坛的权威人士还不够了解,但他身上的一系列荣誉头衔足以让每一个文学界的年轻人望而生畏。 哦对,米哈伊尔可能除外,但是屠格涅夫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毕竟对于他这样一个才在巴黎文化界混迹没多久的外国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机会。 而这次沙龙的内容那就更加宝贵了,除了正常沙龙有的谈论文学和政治的环节以外,那位仿佛端坐在云端的大文豪也将难得地弯一弯腰,去听一听年轻人们的诗歌和小说。 尽管他可能非常漫不经心,乃至只顾着跟人谈话而全然听不见年轻人念了什么,但这依旧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甚至屠格涅夫都想将自己的作品拿出来了。 可他刚这么想,米哈伊尔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于是屠格涅夫便很快就放弃了朗读自己作品的想法。 而除了米哈伊尔的为人在屠格涅夫这里实在太硬了以外,屠格涅夫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憋着一股气。 说实话,像他的作品,拿出来或许就是还不错,远远达不到能让这群高傲的法国佬刮目相看的地步,但是如果是米哈伊尔的作品,那一切可都有点说不准了. 虽说屠格涅夫只是代米哈伊尔来巴黎这边寻找投稿的路子,但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它身旁的天体又怎么可能沐浴不到它的光辉呢?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屠格涅夫跟门外其他的年轻人一起等了许久,直到时间终于差不多的时候,一扇某种程度上象征着如今法国文学界最为权威的大门,终于是向这些年轻人敞开了怀抱。 (本章完) 第126章 惊人的结尾与留白 第126章 惊人的结尾与留白 当屠格涅夫怀揣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即将走进那扇大门之际,他没注意到的是,在此之前,有些跟他并不相熟的年轻人就已经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长相倒是不错。” “没见过,不过想要见雨果先生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不认识倒是也正常。” “别又是什么竞争对手。” “这个我知道,你们就放心吧,这位先生是一个地道的俄国人,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十分热衷于巴黎的社交活动,我在很多场合都看到过他,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但是他只是俄国的诗人和作家,想在巴黎的文化界有所成就,我只能说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更谈不上能跟我们竞争了。” “我也在哪个场合见过这位先生一面,还稍微听他介绍了一下俄国的文学。” “俄国的文学?俄国有文学吗?” “听说好像是有几位不错的作家,只不过有一位作家他提到的次数格外多,只是我忘记到底叫什么了” 关于这样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得知这竟是一位俄国诗人和作家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没有了太大的兴趣,毕竟都不是一个国家的人,再怎么样都竞争不到一块去。 在如今这年头,随着各种技术的革新,即便各个国家联络起来已经没有那么不便,但人们肯定还是将大多数目光集中在本国事务上面,更何况俄国相较欧洲其它国家要离得更远,并且要比欧洲大部分国家更为野蛮,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法国人对于俄国的文化并不是很感兴趣。 总之既然不是潜在的竞争对手,那就没必要过分看重。 而当那扇大门终于打开时,众人也终于是鱼贯而入,即便心情激动,但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克制,而除了他们这些年轻人以外,也是有一些已经在法国文坛有着不小名声的先生前来。 屠格涅夫跟着众人爬上楼梯,稍稍欣赏了一下墙上的油画,而等到其他人越来越安静后,屠格涅夫也是凭借着高大的身材,一眼就看到了一位同样身材高大并且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正面带沉思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他的额头宽广,眼神深邃,鼻子挺拔,这样庄重的五官配上他蓄的很好的浓密胡须,看起来就更加显得威严,并且多了几分学者的气质。 不得不说,倘若一位伟人再配上一副伟大的面容,那么或许不用他本人多说些什么,可能就自会有信徒将他捧上神坛。 而在看到这位法国大文豪的面容,屠格涅夫的脑中也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等米哈伊尔到了中年会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以米哈伊尔那稍微有些欢快的性格,屠格涅夫不太能想象得到米哈伊尔严肃起来的样子,不过如果是米哈伊尔的话,即便他也真的成了一位权威人士,相信也不会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正当屠格涅夫浮想联翩的时候,进来的这些人已经一一开始向这位大文豪问好,屠格涅夫身处其中,但并未引起任何波澜,甚至屠格涅夫有些不太确定这位大文豪到底有没有看自己一眼。 当下的他是这种处境,在又忍不住想了想自己在俄国文学圈是一个怎样的待遇之后,年轻的屠格涅夫顿时有了一种“那年二十六,巴黎沙龙,站着如喽啰”的哀伤感 好在是他这个人心态不错,社交手段更是高超,即便因为围在那位大文豪旁边的人实在是太多太热情,他无法直接接触到这位大文豪,但跟在场的其他人聊聊天他倒是还比较在行。 没过多久,社交技能点的很足的屠格涅夫就已经跟好几位年轻人愉快地交谈了起来。 此时此刻,那位庄重的大文豪似乎还没有真正进入到状态,因此沙龙的气氛倒是还算轻松,有人围着他,自然也有人因为暂时不好过去而自己先交谈了起来。 在交谈的这个过程中,屠格涅夫跟他旁边的年轻人也难免谈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人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有人则是试图表明自己已经在文学界取得了一定地位,这次前来既是为了见见那位谁都不能忽视的大文豪,另一方面也是想在文学这条路上更进一步。 而当屠格涅夫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来历之后,虽然其他人并未多说什么,但看那个样子,显然也没怎么将屠格涅夫要拿出来的作品放到眼里,直到屠格涅夫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带来了一篇小说,它是由我们可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写就的,他甚至是用法语来写这篇小说的.” “等等。” 一位神色有些怪异的年轻人忍不住打断了屠格涅夫的谈话:“你是说,一个俄国人,用法语写了一篇小说,然后想要让这篇小说进入法国的文坛?”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这位年轻人的大脑也微微有点眩晕,不是,这对吗? “他曾在法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吗?”有人接茬道:“或者说他就是个法国人,只是在俄国长大?” “不。”屠格涅夫用十分确切的语气回道:“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俄国人,至于法国,他还没有来过,但他对法国文学颇为了解,他的法语也很好。” 地道的俄国人写地道的法国小说? 即便他的法语不错,但再怎么样,能跟他们这些母语的人比吗? 而且在文学领域,对语言的要求就更加严苛,光是精通一门语言还不行,更重要的还是要把握住语言的那份美感,像这种程度,一个年轻人就算再怎么勤练法语,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想到这里,跟屠格涅夫说话的这几个年轻人险些就要出言嘲讽了,但想到几人刚才的谈话还算愉快,他们倒也没有直抒胸臆,但忍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了一些略带嘲讽和奉劝不要自不量力之类的话。 对此屠格涅夫尽管已经有点习惯了,但心里面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既然有些话他敢说出口,那么自然是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虽说在来到了巴黎之后,他确实因为很多声音对米哈伊尔的小说有了一定的动摇,但经过好几遍认真的阅读之后,屠格涅夫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米哈伊尔,选择相信自己的审美能力。 聊了这么一会儿后,场上稍稍有些散漫的气氛就因为那位大文豪的正式开口而严肃了不少,即便对方说的话似乎都很普通,但是因为他那有力的声音以及时不时的停顿营造出来的一种特殊的演讲效果,总之,在场的许多人都像在听什么很精妙的话一样非常认真地听着。 而等简短的开场白说完之后,便是照例说起了一些文学以及政治上的事情,听得出来,在这方面,法国人颇为大胆,在俄国提都不能提几句的话,在法国这里,跟不怕死了一样使劲往外冒。 跟俄国不同,政治问题在法国不仅不是禁忌话题,反而是人人都乐意讨论的话题,并且总能得出一些保守亦或者是格外激进的结论。 而从他们的这些谈论中,屠格涅夫也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那就是巴黎似乎正在酝酿一种颇为危险的氛围,指不定哪天就会因为什么事情而一下子就爆发。 不过这终究只是猜测,况且屠格涅夫对于政治问题向来不怎么热衷,因此听听也只是听听,直到作品鉴赏的环节到来,屠格涅夫才终于打起了精神,并且颇为机灵地站了一个相对比较靠前的位置,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活动会不会朗诵时间太长而导致提前结束。 好在在场的众人也并非不懂这件事,因此带来的作品大多都是较短的短篇小说或者诗歌,总得来说进度并不慢。 而关于这些小说和诗歌,那位如同奥林匹斯山的宙斯一般的大文豪并不轻易开口,而是时不时地会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因此负责给出一定意见的,反而是在场的其他权威人士。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不过这对于在场的一些年轻人来说就已经能够让他们心满意足了。 屠格涅夫倒是也没太大的奢望,对于他而言,能够打动在场的某些人进而获得一定的发表机会,这就已经算是顺利完成任务了,其余的还能奢望什么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很快,屠格涅夫就学着其他人一样走到了某个位置,酝酿酝酿情绪后随即便开始念起自己手上的稿子,一些人毫不在意,而那些刚刚和屠格涅夫多少攀谈了一下的年轻人,则是微微带着嘲弄,并且觉得大概率会从这样一篇小说中听到一些基础的语法错误。 屠格涅夫这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米哈伊尔跟人念自己小说时的神态和语气,接着就缓缓念道: “她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好像由于命运的差错,生在一个小职员的家里。她没有陪嫁的资产,也没有什么法子让一个有钱的体面人认识她,了解她,爱她,娶她;最后只得跟教育部的一个小书记结了婚。 她不能够将就打扮,只好穿着朴素,但是她觉得很不行,好像这降低了她的身份似的。因为在妇女,美丽、风韵、娇媚,就是她们的出身;天生的聪明,优美的资质,温柔的性情,就是她们唯一的资格。 她觉得她生来就是为着过高雅和奢华的生活,因此她不断地感到痛苦。住宅的寒伧,墙壁的暗淡,家具的破旧,衣料的粗陋,都使她苦恼。这些东西,在别的跟她一样地位的妇人,也许不会挂在心上,然而她却因此痛苦,因此伤心” 用不了几段话,这样的描述就在在场众人的脑海中唤起了某种熟悉的形象,一位年轻美丽却似乎向往着超出自己目前能力的生活的女性。 毫无疑问,在如今的巴黎,许许多多的诱惑近在咫尺,即便是一位普通家庭的女性也能见识到上流社会的各种奢华风气,在见到了这种生活之后,总有些人难免心存不甘,乃至于开始向往那样的生活。 而这位叫玛蒂尔德的女士,他的丈夫却似乎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而且他能照顾到他妻子的情绪,不仅为他带来了一张高端舞会的请帖,并且在妻子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去参加时,咬咬牙把自己原本准备买猎枪的钱给拿了出来。 但裙子的事情得到解决后,她却又因为首饰的事情困扰了起来: 她说:“叫我发愁的是一粒珍珠,一块宝石都没有,没有什么戴的。我处处带着穷酸气,很想不去参加这个晚会。” 他说:“戴上几朵鲜吧。在这个季节里,这是很时新的。几个法郎,就能买两三朵别致的玫瑰。” 她还是不依。“不成……在阔太太中间露穷酸相,再难堪也没有了。” 她丈夫大声说:“你多么傻啊!去找你的朋友佛来思节夫人,向她借几样珠宝。你跟她很有交情,这点事情绝对可以办到。” 事情到了这里,这则小说接下来的发展似乎依旧不太明朗,但是毫无疑问,悬念已经种下,在场的不少人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会不会是这位年轻美丽的妻子在舞会大出风头后,便抛弃了自己的丈夫另寻新欢。 这样的事情在当下的巴黎似乎并不少见。 一时之间,场上似乎安静了许多。 而屠格涅夫继续将这篇他已经烂熟于心的小说念了下去: 但是,她猛然喊了一声。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没有了。她丈夫已经脱了一半衣服,就问:“什么事情?” 她吓昏了,转身向他说:“我……我……我丢了佛来思节夫人的项链了。” 他惊慌失措的直起身子,说:“什么!……怎么了!……哪儿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位夫人确实借到了项链,并且确实在舞会上大出风头,可就在这样幸福的时刻,那件关键的首饰却是遗失了,并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等到了这里,似乎就连那位本来还在跟人讨论着时局的大文豪都已经停了下来,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似乎有点陌生的年轻人,并且稍微揣摩了一下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在这样一件贵重的项链丢失的情况下,这个原本十分虚荣的女士不知为何却是突然迸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东拼西凑欠下巨额债务之后,她与她的丈夫总算是买了一条相似的项链还了回去。 而即便是这种状况,她的丈夫并没有选择埋怨她,而是跟她一起努力还起了债务,于是: “她穿得像一个穷苦的女人,胳膊上跨着篮子,到水果店里,杂货店里,肉铺店里,争价钱,受嘲骂,一个铜子一个铜子地节省她那艰难的钱。月月都得还一批旧债,借一些新债,这样来延缓清偿的时日。 她丈夫一到晚上就给一个商人撰写账目,常常到了深夜还在抄写五个铜子一页的书稿。这样的生活继续了十年。第十年底,债都还清了,连那高额的利息和利上加利滚成的数目都还清了。 玛蒂尔德夫人现在显得老了。 但是有时候,她丈夫办公去了,她一个人坐在窗前,就会想起当年那个舞会来,那个晚上,她多么美丽,多么使人倾倒啊!要是那时候没有丢掉那串项链,她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境况呢? 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人生是多么奇怪,多么变幻无常啊,极细小的一件事就可以败坏你,也可以成全你!” 小说写到这里,似乎就已经可以结束了。 这里面已经有了很多的意味,小说里的这位女士或许是因为虚荣,又或许是因为无常的人生和命运而害了自己,以至于造成了让她的生活变得非常沉重的后果,但作者似乎也并没有单方面地批判这位女士,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表明了这位女士所具有的力量。 即便犯错,即便遭受了人生和命运的愚弄,但总归是有弥补的决心和勇气。 只是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小说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写了在还清债务后,玛蒂尔德又碰到了借自己珠宝的那位朋友,两人就此聊了一阵的同时,也是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佛来思节夫人停下脚步,说:“你是说你买了一串钻石项链赔给我吗?” “对呀。你当时没有看出来?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于是她带着天真的得意的神情笑了。 佛来思节夫人感动极了,抓住她的双手,说:“唉!我可怜的玛蒂尔德!可是我那一挂是假的,至多值几百法郎!……” 听到这样的结尾,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又忍不住等待了许久,可眼见那位朗诵小说的先生正要坐回原位,一直都没怎么开口说话的雨果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后续呢?后面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尊敬的维克多·雨果先生。不过小说确实是到这里就结束了。” 感受着场上众人的目光,屠格涅夫一时之间也是觉得自己仿佛拿到了米哈伊尔体验卡,只感觉荣誉正不停向自己涌来。 这样的感觉,米哈伊尔到底是如何才能继续保持谦虚的?! 用心体会了一番这样的感觉,屠格涅夫发誓接下来他也要好好写作的同时,也是继续说道:“这篇小说的作者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说,到这里就够了,无需再写任何多余的东西。” (本章完) 第127章 温茶写诗歌与总舵手 第127章 温茶写诗歌与总舵手 一般来说,即便文坛里面有各种权威、各种小团体乃至各种龌龊,但在有些时候,一个作家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的作品说话。 而有些作品由于题材和主题的问题,可能确实不能轻易辨别好坏,以至于要留给时间去评判,但像米哈伊尔交给屠格涅夫的这篇《项链》,就是属于那种稍微一看就能分得清好坏的小说。 毕竟这篇小说的故事性就很强,再加上它那在这个时代确实非常惊艳的转折和留白,无疑能一下子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好不好几乎是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来的。 因此当屠格涅夫念完这篇小说后,他也真的是短暂地变成了巴黎这场顶级沙龙的焦点。 即便屠格涅夫心里十分清楚这份力量并不属于他,但我屠格涅夫跟米哈伊尔可是好哥们!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有这样的关系在,那一定程度上代他享受这份关注也很正常吧? 于是屠格涅夫便十分受用地享受起了这份关注,并且乐呵呵地看着这群先生为了小说里的剧情争论不休,有人认为这无疑是在讽刺当下社会盛行的虚荣与享乐风气,有人则是认为一位美丽的女士拥有这样的想法并不难理解,作者真正想要的表达的是人在命运的左右下那悲哀的处境。 仅仅只是一连串失误,就让一对夫妻不得不忙碌了整整十年,失去了人生当中最好的一段年华,持有这种观点的先生也是开口问屠格涅夫:“这篇小说的作者一定是一个很悲观的人吗?或者说,他怀有某种悲观的思想,以至于在小说里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听到这样的话,屠格涅夫的脑中却是忍不住浮现出了米哈伊尔事业初创时期的表现,那时的米哈伊尔背了一屁股的债,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即便如此,米哈伊尔依旧是淡然地坐在椅子上,背靠阳光,用着最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最肯定的话:“我们会成功的。” 想着想着,屠格涅夫心里面也有点微小的惆怅,想你了老米 不过想归想,屠格涅夫还是笑着回复了这位先生:“他是我见过最乐观的人了,一整个圣彼得堡的冬天都不能将他压垮。” 再就是还有的先生比较看重人物的丰富性和小说那精妙的留白技术,一直讲着这一点说个不停。 而屠格涅夫在享受这份荣光的同时,倒也没忘记了为米哈伊尔扬名。 于是在讨论小说的同时,屠格涅夫也是大吹特吹起了米哈伊尔,由于屠格涅夫确实很擅长吹牛逼,再加上米哈伊尔的故事确实传奇,因此在场的众人听得那也是一愣一愣的。 “话说在圣彼得堡有一位将死的平民大学生米哈伊尔,他一朝出世便照亮了整个俄国的文坛,上可进入上流社会跟贵族小姐和夫人发生不得不说的故事,下可在民众之间来去自如谈笑风生,就连沙皇的大手也不能将他束缚住” 有一说一,这样的故事确实足够传奇,再加上就在今年,法国文学圈的牢大兼巴黎炮王大仲马,也连载了他的《基督山伯爵》,一时之间那也是红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更让一众想赚钱的作家们一起冲上去开始模仿。 这样的话,未尝不能将故事里这个俄国人换成法国人,然后再这么一连载 这样的讨论持续了相当不短的一段时间,这可当真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毕竟首先这是法国作家们的沙龙,结果众人却都围在这里听一个俄国人的故事,其次这可是雨果的聚会,要知道,对于这位傲慢的作家来说,他相当不能容忍他圈子里的核心讨论对象竟然不是他。 而这件事说来倒是也简单,那就是端坐在那里的雨果在听完这篇小说后就也不自觉地听起了别人的讨论,稍稍思考了一会儿这篇确实不错的小说里值得重视和领会的地方,到了后面,他则也是不自觉地就听屠格涅夫吹起了米哈伊尔的牛逼。 雨果毫无疑问也是同时代人当中的天才,十四岁的时候他就雄心勃勃地写道:“要么成为夏多布里昂,要么一事无成!” 十六岁就能写出颇为优秀的诗句,二十一岁时出版了诗集后更是声名大振,并且同样是在这一年跟人合办了刊物。 因此听了半天后,雨果实际上是听出了自己曾经的那段辉煌岁月。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又是平民又是刚出道就能震惊文坛的,好像是比他. 这么想想之后,这位大文豪似乎是终于想起了这是自己的沙龙,正当他准备用平淡的语调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际,忽然又听到屠格涅夫这样说道: “他同样也是一位天才的诗人,他写诗简直如同喝水一样简单,有一次在冬天的圣彼得堡,我们正在他那间寒冷的屋子里聊天的时候,女仆将两杯热茶给端了上来,说是热茶,其实在他的屋子里要不了多久就会冷掉。 等茶的温度稍稍低了点后,我便赶紧催促他将热茶饮下,结果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留下一句:茶且放下,我去去便来。接着就跑到一旁的桌子上写东西了。 我心想怎么能这样呢?等他写完再来喝茶那茶岂不是凉了吗?就在我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是已经放下了笔,重新回到位置上喝起了茶,我清楚地看到,茶的一缕缕热气正弯曲着向屋顶爬去. 而他这样写下的诗便是我接下来要念的这首。” 听到这样的故事,雨果再一次愣住了,但是不等他想上一句:“这小子吹牛逼是吹得真大。” 他就已经被屠格涅夫翻译过来的那首诗歌给吸引住了: “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 因为你,就如同自然本身.” 听得出来,即便在翻译的这个过程中势必会损失很多东西,但这无疑是一首杰出的诗歌,在巴黎的那些夫人小姐们那里,或许拥有着更加强大的杀伤力。 除此之外,关于诗歌在这年头的地位,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以说,雨果之所以能够在这个时代取得远比巴尔扎克更大更加具有权威的名声,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是一个诗人,并且写的还不错。 顺带一提,大仲马和巴尔扎克也都是雨果圈子里的老熟人了,当1829年雨果同样在这个房间朗诵自己的新作时,大仲马显得特别激动,雨果刚刚朗诵好,他就一把抱住雨果举了起来,大声喊道:“让我们把你带上荣誉的宝座!” 至于巴尔扎克,他看到众人对雨果的吹捧,则是感到很不以为然,同时又对吹捧的不是自己而心如刀绞。于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属于是老阴暗批了。 而说回现在,倘若那位年轻人只是一个写小说的也就罢了,但他竟然也同时写诗歌,并且真的能写的这么好,而且还如此年轻。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想到这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出现在了这位庄严的中年作家的心里,以至于他再也不能容忍屠格涅夫继续说下去了。 他一喊停,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即便屠格涅夫还在为没能继续吹牛逼吹个爽而感到遗憾,但想了想刚才自己引起的动静,屠格涅夫便打心底里为米哈伊尔感到高兴。 毕竟经过他刚才那么一说,在场肯定有不少先生已经记住了米哈伊尔这个名字,至于说他说的那些事情属实不属实,屠格涅夫表示他确实是艺术加工了那么一下,至于别人乃至后人信不信,那他可就管不了了。 但就现在看来,这样吹牛逼的效果确实不错,在场已经有好几位先生表示出了对于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小说的兴趣,虽说在雨果开口之后他们便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但等这场沙龙结束,无疑已经有人找上了屠格涅夫。 而那些原本以为可能会听到语法错误的年轻人就更不用说了,早在小说刚刚念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点服了,听完那位俄国作家的事迹之后,就更有点坐立难安了。 因此当沙龙结束之后,他们便准备溜之大吉,只是很遗憾,屠格涅夫并没有忘记他们,而是很快就追了上来并且看样子是要跟他们再说一说之前没说完的事情。 被追上的这些年轻人:“.” 你不要过来啊!! 正当屠格涅夫在巴黎展开自己的复仇之旅时,在遥远的另一边,米哈伊尔也依旧在过着自己平平无奇的生活。 嗯,不过就是被读者威胁:“下一期杂志再不增加长篇小说的篇幅,我要你的命!” 被学监严密监视,偶尔还要上来打量米哈伊尔一番,被一些有点激进的大学生围着讨论社会问题,被人劝着去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发发财罢了。 尽管来吧,我米哈伊尔承受得住! 每当想起这些事,米哈伊尔便悲伤地往自己的嘴里放点吃的,也同样悲伤的在牌桌上稍微打打牌。 同时也琢磨起了明年的事情。 正如前面所说,米哈伊尔在这一年里做了太多的事,由于太过忙碌,米哈伊尔对这一年的季节变化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便发现这一年即将走向终结。 到了年底的话,事情其实反而变得更多了,首先杂志肯定不能停,该发稿子还是得发稿子,接着就是要查看一下杂志社的财务问题,然后可能还要在什么重要的日子里聚一聚。 再就是确实要规划一下让别林斯基出国养病的事情了,这样的顶级打工人,找遍俄国都未必能再找出来第二个。 顺带再提一提杂志的效益,虽然暂时还未计算出具体的数字,但只要大致估算一下,便会发现纯利润很有可能已经突破一万卢布了。 所有的这一切,米哈伊尔觉得当然要归功于杂志社众人的共同努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杂志社的很多人在知道这个数字之后,都是不由自主地感慨道:“这全都要归功于米哈伊尔先生的领导!” 一直以来都在垂拱而治的米哈伊尔:“.” 还挺心虚的,我怎么感觉我什么都没干 当然,硬要说的话,米哈伊尔虽然看似什么事情都没干,但只要有涉及到杂志的重大事情,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在拿不准的情况下,往往是第一时间就来找米哈伊尔商量,并且到最后都是等着米哈伊尔来进行最终的决定。 而米哈伊尔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商业天赋,但凭借着脑中的那点东西以及对于历史的了解,他做出的决定,八成都是朝着好的结果发展,剩下那部分即便没有太好的效果,但至少不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么一次次成功下来,涅克拉索夫等人早就已经足够信任米哈伊尔的判断了,并且还发出了这样的感慨:“米哈伊尔就是我们《现代人》杂志的总舵手啊!没有他我们根本不知道究竟该驶往哪里好!” 除却这件事以外,将军写的大纲那件事倒是也暂时落下了帷幕,据娜佳所言,当将军邀请《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来评价他写的大纲的时候,克拉耶夫斯基几乎是想都没想,立马就开始恭维起了将军绝妙的想法,并且还顺便踩了米哈伊尔一脚道:“您这样的想法不知道比那个米哈伊尔要高出多少倍!如果您愿意写,俄国文坛早就没那种毛头小子什么事了!” 对此将军只是谦虚地摆了摆手道:“还是要多给年轻人机会,米哈伊尔虽然年轻,但作品确实还不错。” 而既然是谈论将军的大纲,那么两人说着说着就不免赞美起了伟大的沙皇陛下,据娜佳所言,两人足足赞美了五六分钟。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后,眼见气氛正好,将军也是主动开口道:“既然你觉得不错的话,那我这部小说在《祖国纪事》连载的事.” 笑容慢慢消失的克拉耶夫斯基:“.” 有道是一码归一码. (本章完) 第128章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第128章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虽然克拉耶夫斯基可能没有太好的文学鉴赏能力,但他总归是一家大杂志社的老板,还是能对很多文章有一个基本的判断的,就比如将军的作品,克拉耶夫斯基只是大致扫了一下大纲,就能非常自信的表示,我是马桶,这就是 呕! 尽管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根据这样的大纲写出来的文章,至少无论如何是不能在《祖国纪事》这样偏文学的杂志上刊登的。 不过如果写这个大纲的人是丹尼列夫斯基将军的话,相当懂得审时度势的克拉耶夫斯基当然还是选择客套一波,毕竟虽然圣彼得堡里有很多将军,但即便是在这些将军当中,丹尼列夫斯基家都不算什么无名之辈。 可一旦谈到上刊的事,那就真要话又说回来了,毕竟短篇也就算了,大不了在哪一期悄悄塞进去便是,但根据这个大纲来看,这明显是一部长篇小说,这样的话,到时候将军的长篇小说连载完了,那么《祖国纪事》也就真的要完了。 这种情况下,比起卖将军一个人情,克拉耶夫斯基当然更加喜欢读者们的大卢布。 但拒绝归拒绝,如何拒绝却是一门真正的艺术。 开始的时候克拉耶夫斯基灵机一动,只想着来上一招祸水东引,于是开口便道:“我们《祖国纪事》杂志固然还不错,但比起历史悠久并且近来又重新崛起的《现代人》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我建议您干脆就投《现代人》吧,这样您的作品肯定也能被更多的读者看到。” 这话当然就是捧杀了,实际上克拉耶夫斯基对《现代人》的崛起可谓是一万个不服,毕竟由一个毛头小子带领的杂志能有什么前途?噱头和运气罢了。 而与此同时,倘若是一位将军向那个年轻人开口,他可能就未必敢拒绝。 正当克拉耶夫斯基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感到有些得意的时候,将军却是很快就不无遗憾地开口道:“我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在此之前我的女儿就已经告诉我《现代人》已经没有足够的版面了,因为那位米哈伊尔在连载完现在这部长篇小说后,另一部长篇也已经在准备了。 他的长篇小说也是很不错的,我每个月都会看,所以就暂且让让这位年轻人吧。” 克拉耶夫斯基:“???” 真就这么巧? 而且您可是一位将军!您避他锋芒?! 最后就是克拉耶夫斯基其实真没想到将军竟然会爱看米哈伊尔的小说,毕竟米哈伊尔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卑劣和可笑的人物,说白了圣彼得堡的大人物们多少都沾一点,只是可能在大部分情况下,越是大人物就越是没有自知之明。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拒绝。 想到这,克拉耶夫斯基的额头多少就冒了点汗,虽然接下来他可谓是疯狂找各种听上去还不错的理由,但他前面奉承的有点过,以至于到了后来他怎么说将军都多少有点不高兴了。 尽管将军没说太难听的话,但心里面肯定也有点怨气,于是他索性就顺着刚才克拉耶夫斯基说《现代人》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行吧,其实我也并不一定真的要写,毕竟你知道,在圣彼得堡,拥有像我一样的地位和权势的人可不太多,我们这样的人每天光是为沙皇陛下办事就是全力以赴了,又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写一些东西呢? 不过你刚才的话的确没错,你们《祖国纪事》比起《现代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而且依我看,要是运气不好,接下来说不定还会变得更糟!” 克拉耶夫斯基:“.” 这话当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克拉耶夫斯基确实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于是克拉耶夫斯基干脆是又把这笔账算在了米哈伊尔头上,在心里面骂了米哈伊尔好几句。 而说起《祖国纪事》最近的经营状况,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能凭借多年下来积攒的名声和读者吃吃老本,但是如果真的要看数据的话,只能说是勉强稳住,完全比不上《现代人》的蒸蒸日上。 再就是《祖国纪事》在别林斯基出走后找来的首席评论家瓦列里安·迈科夫,这位才子年纪不大,却拥有足够明确的艺术观和文学观,并且能用一种还算吸引人的方式表达出来。 而对于克拉耶夫斯基而言,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这位年轻人敢于向别林斯基这位在评论界赫赫有名的评论家发起挑战,他对别林斯基批评中残余的德国浪漫主义和唯心主义思想深恶痛绝,也正试图通过这种批评超越别林斯基文化批评家的地位。 这一点尤为重要,毕竟假如《祖国纪事》依旧在有些方面按照别林斯基走之前的路子来,那不就正好说明别林斯基是正确的吗? 那么无论是从个人情感的角度还是杂志经营的角度来说,克拉耶夫斯基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对于这位确实有水平的年轻评论家,克拉耶夫斯基基本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唯一不满的,则是这位评论家对于米哈伊尔的作品的态度,他明明敢跟别林斯基这位大批评家展开批评,可面对米哈伊尔的作品,他却是不止一次当着克拉耶夫斯基的面情不自禁地称赞道:“简直就是接近完美的作品!我宁愿拿我们杂志一年内发表的所有短篇小说去换他的一篇短篇小说!” 就连米哈伊尔那篇争议颇大乃至于在一些贵族青年那里成为了笑柄的《多余人》,这位年轻评论家在经过长久的思考后,还是忍不住叹道:“我总觉得,他对俄国社会未来的预见是很有可能成真的。” 克拉耶夫斯基:“?” 你到底是哪家杂志的人? 而且这位年轻评论家不光是私底下称赞,就算是在杂志这个应该战斗爽的地方,对方竟然也是写文章称赞了起来,并且放到了杂志的版面上。 结果就是那一期的杂志卖的确实不错,有读者还专门写信反馈道: “我一直能感受到那位米哈伊尔的小说很好,但具体好在哪里,我却又说不上来。而像圣彼得堡的其他报纸和杂志,往往只停留于表面的吹嘘,看不到任何诚意。但是你们杂志这一期的评论写的非常好,完全夸到了点子上,请再多写一点这样的评论文章。”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因此不爽归不爽,但人总不能为了个人的喜好就不要读者的大卢布,克拉耶夫斯基目前奢侈的生活以及他的地位,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祖国纪事》的利润来供养的。 这便是《祖国纪事》最近这些日子的状况了,说起来克拉耶夫斯基也着实有一阵子没见过米哈伊尔了,虽然据说那位阴险狡诈的青年是在认真读书,但克拉耶夫斯基本人却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现代人》的每一次成功和《祖国纪事》的每一次失败,估计都跟这位喜欢藏在暗处的青年脱不了关系。 不过算算时间,因为马上就要到年末的缘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他大概会在某个约定俗成的正式场合跟这位年轻人见上一面,克拉耶夫斯基保证自己到时候一定会狠狠给这个年轻人脸色看。 当然,如果对方突然回心转意要给《祖国纪事》供稿,那么和蔼一点倒是也没什么. 就当克拉耶夫斯基情不自禁地幻想了起来的时候,与此同时,就在圣彼得堡帝国大学,学监阿列克塞对于米哈伊尔的看法,却和克拉耶夫斯基截然相反。 如果说克拉耶夫斯基认为米哈伊尔阴险狡诈,整天躲着不敢见人却依旧用无形的大手干尽各种坏事,那么阿列克塞就觉得米哈伊尔实在是有些过于光明正大了。 一般来说,大学里面常见的那种危险分子往往都是遮掩自己的行踪,然后私底下联系与自己有着相近思想的同学,再一起转入地下成立小组,接着便是想一些危险的东西乃至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但是这位米哈伊尔似乎并不是如此,面对学监乃至秘密警察的审视,是的,阿列克塞可以肯定大概率会有秘密警察已经关注到了这位学生,毕竟在现在的圣彼得堡帝国大学,可以说学生们只要谈论时政,总是会不自觉地引用某位作者的小说里的内容来说明他们想表达的思想。 偏偏他们想表达的思想大多还都是些危险的想法,这种情况下,不关注这位作者可能吗? 而且还有哪位学生像他一样,平日总是被一群学生给簇拥在中心? 总之就是在这样的审视下,对方偏偏表现得跟普通学生似乎并无太大的区别,正常的学习,跟人交流,偶尔还会参加一下正常的聚会。 硬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对方的学习能力惊人,据说那些复杂的法律条文他只要看上那么一会儿,很快就能倒背如流,跟人交流所说的话虽然含糊,但好像总能让听的人觉得自己懂了点什么,至于聚会,虽然他依旧不说什么敏感的话题,但他似乎也是有意在锻炼自己应付这种场合的能力,可能是为了日后在官场上更好的升迁吧。 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时候说出的一些话,听起来似乎并不危险,但却是让有些年轻人听得格外激动,像什么: “高高兴兴去战斗,去赴宴,不做忧郁的人,不做梦想的人,准备应付至难之事,就像去赴宴一样,要健康而完好。” “自己满溢,自己降露,自己做焦枯荒野上的雨。”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单拎出来听似乎就还好,但是要是结合一下对方通过语言调动起的气氛来听的话,这些话确实让一些年轻人两眼放光。 虽然这是不好的兆头,但硬要说他在说危险的话,好像也不太对? 毕竟沙皇陛下的重拳主要还是落在政治议题和社会议题上。 除此之外,作为一个法学生,他最近写的那个关于法律的荒诞故事《在法的门前》,开始的时候可能还只是法学系的学生们知道的更多一些,后来慢慢也就传到了更多人那里去。 而关于这个离奇的故事,无论是学生们还是有些教授都有着自己的猜测。 要学监阿列克塞自己来说这个故事,乡下人进不去法的大门,没毛病,臭乡巴佬,你什么东西还想进法的大门?滚回乡下种地去吧! 卫士不让他进,那是尽职尽责,收取乡下人的财物也没什么问题,乡下人主动给的,卫士又能有什么办法? 乡下人在法的门前老死了也是活该,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通常就是这个待遇,有时候说不定还得卡这种人一手,等他死了,一切不都结束了吗?麻烦事自然而然也就没了。 也就最后的结尾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除此之外,这篇几乎没有感情色彩的故事在阿列克塞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但是不知为何,这样的一则故事在一些学生和老师那里却是激起了声势浩大的讨论,只不过这种讨论大多都是在私底下进行,在明面上,法学系的有些教授们对于这个故事可谓是提都不提,就算是学生们主动问了他们也就当没听见。 总之,在学监阿列克塞眼中,米哈伊尔这位学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说过什么出格的话,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危险分子,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能让他身边出现一次又一次有点不太对劲的浪潮。 说实话,如果米哈伊尔是大一的话,那么即便他没犯什么事,学校大概也会因为出于怀疑和担心就让他直接滚蛋,可他现在剩下的学业实在是不多了,再加上他在校长以及其他一些人那里的关系,至少目前来说是苟了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学监阿列克塞依旧要继续视奸米哈伊尔。 以上大致就是米哈伊尔这段时间在大学里的经历,事情很多,空闲很少,但米哈伊尔依旧为自己找了一些放空大脑的机会。 就像今天这样,米哈伊尔躲开众人,悄悄来到校园一处比较隐蔽的草地上,到了这里,米哈伊尔就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了,直接就躺在了草地上,虽然是躺着,但是米哈伊尔的手脚并不安分,而是直接在草地上开启了“游啊游”的模式。 米哈伊尔就这样放空了大脑,有时游啊游,有时又伸了伸懒腰。 在总有点不踏实的大学生活中,米哈伊尔就这样在草地上微微打了个盹。 (本章完) 第129章 老马与封建的发邪 第129章 老马与封建的发邪 随着年底将近,已经出国了好一段时间的屠格涅夫在准备回国的同时,也是先用写信的方式将自己这边的好消息传了回去。 毫无疑问,对于圈子同样也不大的法国文学圈来说,屠格涅夫能让米哈伊尔给他的小说在那样顶级的沙龙里面狠狠露了一波脸,那就意味着要不了多长时间,大半个法国文学圈的文人便都有可能知道。 尤其是在屠格涅夫的讲述中,俄国的那位米哈伊尔简直就如同先知在世一般,只要是他想干的事情,基本上是干一件成一件,他要不想干的事情,别人也干不成,有没有人反对他呢?有,但是很少,而且就是反对了也没有用。 先甭管真的假的,名声是真传出去了,再加上有“俄国人用法语写的绝佳的短篇小说”这一噱头,但凡听过这个传闻的人,很少有不想看看这篇小说的,而一旦他们真的听了看了,那么即便屠格涅夫吹得再离谱,他们多多少少就信了两三分。 毕竟一位俄国的作者能用法语将小说写成这样,再怎么说,对方都无疑是一位极有文学天赋的天才,因此在其它方面表现得很突出就也不是不可能。 而除了文学圈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以外,相信等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巴黎的读者们也会对这篇小说产生好奇心的。 正是因为巴黎不少杂志的老板在听到这个传闻后都这么想的缘故,因此屠格涅夫接下来的投稿工作就很是顺利,除了《项链》这篇小说以外,其它像《变色龙》、《万卡》等翻译成法语的小说,陆陆续续也都已经有了着落。 所谓文学沙龙的妙处有时候就在这里,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大把的文学青年挤破脑袋都想往里面冲了。 但再怎么说,还是得看作品的质量,作品质量不行一切都白搭。 与此同时,虽然这些小说全都来自米哈伊尔,但屠格涅夫毕竟是扮演了中间人的角色,因此他也是靠着米哈伊尔的小说和他的那些故事,在法国文学圈风光了好一阵,为此他还特地又去找了那位他仰慕的歌唱家,在她和她的丈夫面前又秀了一波存在感。 关于这点,只能说这年头老法的文坛可能就爱玩夫目前犯这一套,牛别人也就算了,还一点都不怕对方的丈夫或者情人知道,雨果被牛过,司汤达被牛过,巴尔扎克牛过别人,大仲马就更不说了,这方面的老手,不过无论是牛别人还是被牛,往往都有那么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谁都知道。 而且有些时候还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言归正传,屠格涅夫秀存在感的同时,也是把他这边的情况给传了回去,于是米哈伊尔就看到了这样的话:“亲爱的米哈伊尔,你简直难以想象我为了将你的小说带到顶级的沙龙里要付出多少,法国文学圈里的先生们可谓是一个比一个刻薄,一个比一个势利、充满嫉妒和偏见。 而我为了讨好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东西了。” 米哈伊尔:“?” 《屠格涅夫法国沟子记》? 开个玩笑,其实不用屠格涅夫讲太多,米哈伊尔也能理解其中的不易。 对于他这个对如今这个时代各个主要国家的文学界都有所了解的人来说,有些圈子的文人是什么尿性他知道的还真不少。 大抵是因为版本前瞻的太厉害,老法除了是革命老区以外,论有些地方的抽象表现那也是一等一的。 能在老法的文学圈里混到一些机会,屠格涅夫在社交这一块的天赋确实没得说。 倘若要米哈伊尔自己来的话,他还真的未必能做到像屠格涅夫这样。 屠格涅夫在信中除了讲述一下自己的不易以外,也是提到了沙龙里他念出小说后众人的反应: “就在我念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宛如仰望上帝一般地看着我,就连法国文坛那位赫赫有名的维克多·雨果,也是忍不住颤抖地说道:我多么庆幸您是一位俄国人啊!不然法国文坛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呢?!” 米哈伊尔:“???” 真的假的? 而且我怎么感觉你已经写嗨了,完全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 看到这里,米哈伊尔也是想了想那位维克多·雨果的为人以及事迹,接着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当作家和艺术家,尤其还是伟大的作家和艺术家,几乎就没有几个不自我的,当作崇拜的对象还好,真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位大文豪早期严格意义上说也是个老保,早期的作品也是靠歌颂保王主义和宗教起家,后来随着接触到的事物越来越多,他的政治态度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等到了1848年二月革命的时候,雨果便逐渐走向共和的立场。在总统选举中,雨果投票支持拿破仑三世。只可惜到了1851年,路易·波拿巴便背叛共和,发动政变,宣布帝制,并大肆进行镇压革命势力,雨果因此被迫流亡国外,并且达19年之久。 而在流亡期间,雨果也从未停止过文学创作,不断地创作文学作品对拿破仑的独裁政权进行斗争。 简称为润到国外去键政。 这年头以及接下来的时代,很多出名的革命分子似乎都要走这么一遭。 读完屠格涅夫的信后,虽然米哈伊尔觉得屠格涅夫的表述稍微有些夸张,但事情无疑是顺利的,大概要不了多久,那些小说就会刊登在巴黎的文学杂志上。 另外算算时间的话,1845年初的时候,老马正在巴黎参与编写《前进周刊》,在其中依旧发挥传统艺能,对德国的专制主义进行尖锐的批评。 假如老马对文学杂志有所关注的话,他倒是也有可能会看到那些文章。 稍稍想了想这些事情后,米哈伊尔琢磨了一阵假如他能见到老马应该是怎样一种表现的同时,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接着才往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家走去。 关于后者,大致就是将军虽然因为《现代人》的版面问题,不再想着连载小说的事情,但他依旧想跟米哈伊尔这位天才作家讨论讨论自己小说的大纲。 毕竟这可是他这阵子最感兴趣的一个小爱好。 对此米哈伊尔多少有点难绷,别人也就算了,敷衍了事即可,但将军某种意义上算是米哈伊尔的贵人,那就确实不太好说一些听起来就糊弄的废话。 这种时候,就很考验说话的艺术了 总之将军邀请,那么米哈伊尔考虑了一下也就去了。 等米哈伊尔到的时候,他在仆人的带领下才刚刚走进将军家,原本还在坐着跟身旁的人谈论着什么的将军立马就注意到了他,然后便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径直朝米哈伊尔走去。 将军热情地跟米哈伊尔打了个招呼后,接着便亲自领着米哈伊尔坐到某个地方。 关于米哈伊尔,事到如今虽然将军早就知道对方是个臭外地的,但这位年轻人的才华未免有些过于惊人,每一次出现在他们家的时候,他的身边就都有了新的变化。 换而言之,就是虽臭但前途远大,已经值得让人稍稍重视一下了。 当然,将军对米哈伊尔的作品以及为人也是越来越欣赏,作品写的挺有趣,为人更是不骄不躁,相处起来常常令人觉得如沐春风,在被众多贵族夫人和少女惦记这一点,将军更是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于是再次见面,将军连自己的故事大纲都顾不得提了,只是拉着米哈伊尔一通寒暄。 而米哈伊尔在同将军寒暄的同时,也是注意到了将军家的其他客人,人数不算多,有好几个看上去都还挺年轻的,有那么两个人好像还挺眼熟的,似乎正是圣彼得堡文化界的人,而且还同米哈伊尔见过面。 眼见在这里又见到了米哈伊尔,那两个年轻人也是真的有点激动,只不过将军正在跟米哈伊尔说话,他们不太好现在就上来跟米哈伊尔打招呼。 当然,米哈伊尔不是卢布,不至于说人见人爱,有那么几位穿着打扮颇有点奢华的贵族青年,看样子像是认出了米哈伊尔,但大都流露出一副冷漠和满不在乎的姿态,偶尔还会略带挑衅意味的看米哈伊尔一眼。 坦白说,这样的目光米哈伊尔见得已经不少了,他倒也已经懒得深究其中的原因,于是他便径直忽略掉了这些人,转头就跟正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娜佳对上了眼。 这位身着便服、看上去既有朝气又有些端庄的少女应该只是来招待客人的,白皙的面庞上浮现的是有些公式化的笑容,只不过在跟米哈伊尔对视后,她的笑容似乎是一下子就鲜活了很多,还冲着米哈伊尔眨了眨眼。 见状米哈伊尔自然不好视若无睹,于是他的眼睛便也快速地眨了好几下,大抵是眨的太快,以至于将军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米哈伊尔,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干涩。” 米哈伊尔被将军的问话吓了一跳,但面上还算镇定,一边回话一边用手揉了揉眼睛。 “一定是因为写作吧?” 将军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接着便颇为感同身受的道:“确实是一项苦差事啊!” 听到这里,米哈伊尔只能是露出了一个老实的微笑。 就这样同米哈伊尔交流了好一阵关于写作的困难,将军也终于是忍不住说起了自己小说大纲的事情: “米哈伊尔,相信你已经看过了,你尽管表达你的看法吧,无论是什么意见我都接受。” 米哈伊尔:“?” 总感觉真说了你又不太乐意。 话虽如此,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敷衍,米哈伊尔还是准备讲点干货的。 虽说将军的大纲在这年头可谓是封建的发邪,但某种意义上,也未尝不是正的发邪。 正的发邪的这类小说,虽然很难从中得到太多艺术的成分,但倘若写作技术运用得当,写的还算好看肯定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像这样的主题的小说,只要是正好身处这个朝代,那就肯定会有一大批的潜在读者。 当然,说这些就太远了,米哈伊尔首先还是肯定了将军很有想法,很有创意,这部分含糊略过后,米哈伊尔就讲起了小说当中的技法,这部分内容有点干,但也不算太干,而将军听着听着还会举一反三了: “是啊!你小说里的那部分不就是这样写的吗?原来是这样。” 等听到最后,似乎很有收获的将军也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说道:“这样的意见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意见啊,哪像那位克拉耶夫斯基,他真以为我听不出来他是在奉承我吗?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他较真罢了。要我说,在你的带领下,《祖国纪事》永远也别想超越《现代人》了!”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米哈伊尔稍微谦虚了两句,虽然将军还想跟米哈伊尔多聊上一会儿,但一位仆人来了一下后,他便因为有什么事情要先行离开一阵,而等将军暂时离开后,场上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就热闹了不少。 那两位文学界的青年热情地冲米哈伊尔打招呼,原本其实并不怎么跟客人们说话的娜佳也是跟米哈伊尔说起了话。 至于那几位一脸冷漠的贵族青年,虽然看上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不自觉地还是朝米哈伊尔那边看去。 “真是有一阵子没见到您了。” 大抵是因为有其他客人在场的缘故,娜佳表现得很是克制,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点小兴奋地跟米哈伊尔说起了她最近正在做的事情。 由于有别人在场,更加私人的话她就没有讲,只是分享起了自己最近读到的诗歌以及相关的感悟。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是因为想跟米哈伊尔找一找共同话题亦或者是真的对很多文学、哲学乃至政治等方面的东西有兴趣,总之娜佳确实问米哈伊尔要了书单,并且最近一直都有在阅读跟学习。 而娜佳似乎是真的在阅读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很多东西,因此在热情地谈了谈她最近读到的好诗歌的同时,她也是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写的多么好啊,要是我能写出这样的诗歌就好了,米哈伊尔,您懂这种感受吗?您觉得有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您完全可以去试试。” 听到米哈伊尔这样的回复,还不等娜佳说点什么,坐在旁边的一位贵族青年似乎是先忍不住了,不知是想掺和一下他们的谈话,亦或者是对自己的想法坚信不疑,总之他露出了专家一般的姿态评价道: “不,您这话说的未免太轻易,或许您写的还是太少了。” (本章完) 第130章 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 第130章 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 关于如今俄国文坛文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虽说不至于像老法那样搞得那么严酷,充满仇恨与嫉妒,但正所谓文人相轻,亦或者不同的人就是有不同的文学观念,总之想让圈内所有人都认同一个人的文学成就,确实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事到如今,米哈伊尔作为作家的身份基本上已经得到了巩固,即便他仍未能拿出具有足够分量的大部头,但文学圈的大部分评论家基本上都对他的未来表示看好。 当然,前提是他或许得收敛收敛他小说当中的某些倾向,至少在目前的俄国是如此,否则他未来到底是轰动文坛还是被审核制度搞得心态炸裂,就此删号跑路,那还真不太好说。 圣彼得堡的评论家有很多,能看出米哈伊尔小说的倾向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事实上只要稍稍看看米哈伊尔出道至今的所有作品就知道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暂且不谈,只说最表面的,稍稍思考一下那真是清一色的指斥社会现实,基本上找不到什么赞扬的成分。 这可就太猛了,截至目前为止,很少有哪位初出茅庐的作家像他这么有种,遥想牢大普希金、莱蒙托夫亦或果戈理当年刚出道的时候,都得写点温和或者称颂的东西,到你这演都不演了? 短期内还好,长期这样就真有点说不准了。 不过在作为作家的身份被人认可的同时,米哈伊尔作为诗人的名声相对来说就比较薄弱,即便他的诗可谓是出来一首就火一首,传播的也很广,但在有些专职写诗的人眼中,米哈伊尔充其量就是有所涉猎,暂且还担不上诗人的名头。 此时此刻,在将军家的两三位贵族青年诗人就秉持着类似的看法,除此之外,让他们对米哈伊尔表现的相对有些敌意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那篇名为《多余人》的评论文章了。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有人认同,自然就有人持有恰恰相反的意见,而在如今的圣彼得堡文学圈,持有反对意见的人其实算是相对比较多的,毕竟如今文学圈的许多人都是地主出身,让他们轻易否定自己的生存状态显然也不太可能。 争论是一直都有的,但由于米哈伊尔不怎么社交的缘故,有些人即便想表达自己的不满都无法找到正主,眼下来将军家做客的这几位贵族青年虽然正巧碰到了,但他们出于某种贵族的矜持,自然不愿意轻易开口。 岂料米哈伊尔似乎也没有主动跟他们多说些什么的打算,他在跟那位将军说完话后,转头就跟贵族小姐搭起了话! 那些传闻果然是真的吗? 而更让其中一位名为鲍里斯的贵族青年感到不满的是,那位贵族小姐在面对他们这些人时,几乎不怎么主动开口,偶尔说话也都是一些礼貌的寒暄,偏偏在米哈伊尔到来后,一切全都变了。 将军变热情了,将军的女儿更是主动开口,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 即便他在文学圈里是有些名声,但那又如何?他们这些人是没有名声吗? 而且在他们擅长的诗歌领域里面,他们写过的诗和对于诗歌的了解,绝对是要超过这位更像是纯粹的小说家的米哈伊尔的。 于是当米哈伊尔跟娜佳讨论起了关于诗歌的问题的时候,即便他们两人只是说了些普通的感想,并未深入探讨的意思,可鲍里斯这位贵族青年还是像被触碰到了某种开关一样,选择迫不及待地加入话题。 “您知道,写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在传闻当中,您写诗快的要命,但我相信您一定也是经过了痛苦的思索和长久的打磨,只是选择了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写出来了而已。” 米哈伊尔:“?”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倒是难得有一个人认为我不是快枪手。 不过还不等米哈伊尔说点什么,这位贵族青年在铺垫完后,就继续自信满满地说道:“但像您刚才对娜杰日达小姐说的那些话,我个人还是觉得太过轻浮了。诗歌是多么庄重的艺术,绝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书写的。 况且在我们俄国,女性写诗歌或者说用女性视角去表达情感的诗歌极其罕见,可以说基本上就没有参考对象,那么学习和写起来的难度就更大了,或许还是应当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其它事情上。” 听完这位贵族青年的话,米哈伊尔倒是也大致明白了对方想表达什么。 本来米哈伊尔还以为可能是进入到了什么情敌环节,但是现在听起来,对方可谓是全心全意地扑在他身上,以至于这位贵族青年在反驳米哈伊尔的同时,不经意间已经得罪了娜佳。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娜佳只是跟米哈伊尔感慨一下她看到的那些诗歌的好,未必真的想写一写试试看,但这位贵族青年为了反驳他认为的米哈伊尔话里面的一些问题,就差把不行直接说出来了。 而显而易见,娜佳原本还因为米哈伊尔的肯定回答而有些跃跃欲试,但在听到这位贵族青年的这番话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少了一些,不过碍于对方客人的身份以及如今的社会观念,她也确实不好去反驳什么。 不过多多少少也是有点不高兴的,毕竟她正在跟米哈伊尔高兴地聊天,这位贵族青年突然就说了一些颇为煞风景的话,会让人觉得愉快那才叫怪了。 而正当娜佳思考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的米哈伊尔先是瞥了这位贵族青年一眼,对方似乎也因为米哈伊尔这一眼而变得有些紧张,只不过米哈伊尔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任何一位诗人都有一个刚刚起步的过程,尝试是必不可少的事情。至于您后面所说的内容,我倒是觉得并不罕见,《叶甫盖尼·奥涅金》中达吉雅娜的自述就十分精彩,而且我觉得有些情感用另一种视角来表达或许会更加具有力量感。” 其实在对上米哈伊尔的眼神后,刚才说话的这位贵族青年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虽然他说的可能是实话,但是说话的时机确实有点不太对,再就是想想米哈伊尔如今在文学界的地位以及他的那些传闻,这位贵族青年的心里多少是咯噔了一下。 要是对方那无形的大手发力了可怎么办. 于是尽管他对米哈伊尔话里面的有些内容还是有点不以为然,但面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他不再说话,但原本情绪还有些欠佳的娜佳在听到米哈伊尔的话后,却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真的吗?您说的是会更加具有力量感?” 倘若是用女性的视角的话,更加细腻和幽深是可以理解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中达吉雅娜的自述就是如此,但更加具有力量感会是怎样的一个表现形式? 正当娜佳准备听听米哈伊尔在这方面的见解时,她却发现米哈伊尔似乎是想直接给她举个例子,之所以能发现这个,那自然还是米哈伊尔直接就问一旁的仆人要起了纸笔。 难道说? 由于想到了某种可能,娜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不少,就连白皙的脸庞也浮现了一抹粉色。 而比起她,一旁的几位贵族青年反应明显要更大,其中那两位刚才热情跟米哈伊尔打招呼的青年,他们本来还在不满地盯着反驳米哈伊尔的那位鲍里斯,但在留意到米哈伊尔的动作后,他们直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催促仆人的同时,也是赶忙将纸笔接了过来,然后如同朝圣一般亲自递给了米哈伊尔。 而与此同时,反驳米哈伊尔的鲍里斯以及其他贵族青年在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时,他们内心对米哈伊尔那些话的一点轻蔑和嘲笑一下子就凝固住了,连他们的人似乎都有些凝固了起来,只是脖子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米哈伊尔所在的方向。 拿到纸笔,米哈伊尔道了一声谢后便直接动笔写了起来。 虽然并不想坐实快枪手的名头,但有些时候,举个例子确实是回答问题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米哈伊尔在异常安静的气氛中将手上的东西写完,随即马上就递到了娜佳手中。 娜佳有些愣愣地将那张写了不少字的纸接了过来,接着没过多久,她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而她的这个反应,却是让旁边的几位青年愈发心急如焚,甚至恨不得将那张纸给直接抢过来。 尽管从开始到现在,抽一支烟的时间都还未过去,但这几位青年只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眼见娜佳明明已经看完了还是拿着那张纸不放,实在是有些等不了的鲍里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娜杰日达小姐,或许您可以直接念出来,这样我们所有人就都能听到了。” “这样啊” 看了米哈伊尔一眼征得同意后,虽然这位十七岁的姑娘觉得有些害臊,但一种莫名的冲动还是让她在酝酿了一阵后将手中的东西念了出来。 只不过她并未面向那几位听众,而是隐隐约约地面向了就在她旁边不远处的米哈伊尔: “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 因为我的摇篮是森林,森林也是墓地, 因为我站立在大地上——只用一条腿, 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像我这样歌唱你。” 就这么两句,激动了老半天的那几位青年顿时就觉得刚才没有白等白期待,而与此同时,他们的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共同的念头: 原来那些传闻竟然都是真的吗?!! 与此同时,那份仿佛不顾一切的感情依旧如同海啸一般袭来: “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 从所有的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 我要从所有其他人那里——从那人那里夺回你, 你不会做任何人的新郎,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妻, 从黑夜与雅各处在一起的那个人身边,1 我要决一雌雄把你带走——你要屏住气息! 但是在我还没有把你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2 啊,真该诅咒!——你先独自留在那里: 你的两只翅膀已经指向太空跃跃欲飞,—— 因为你的摇篮是世界,世界也是墓地!” 1据圣经传说,雅各曾与上帝角力,为此而得到祝福。此处指从上帝那里。 2按俄罗斯人风俗,人死后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等到这首诗歌念完,这位十七岁的姑娘似乎都已经有些不安了,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时不时地看米哈伊尔两眼。 读完这首诗后,她确实已经明白了米哈伊尔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与此同时,她也确实感觉到自己有时候会有的那种感情就存在于这首诗歌当中。 她是这样的反应,而旁边的那几位贵族青年的反应看上去似乎比她还要激切,最开始评价米哈伊尔的话的那位鲍里斯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后,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挣扎了许久,他最终还是看向了米哈伊尔,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您是对的,是我见识太少.” 毫无疑问,这件事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娜佳更是不知道把刚才那点不高兴抛到哪里去了,只是不知为何,她也完全不能继续坐在这里跟米哈伊尔说话了。 于是打了一个招呼后,她便匆匆拿着那张纸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而她匆匆离开后不久,将军也总算是处理掉了那点临时的事务,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只是等他刚走到这里,他便意识到了场面的不对劲,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而场上的其他几位年轻人,脸庞都红的有点不像话,其中一位更是夸张,眼眶似乎都带有一点湿润了,而且还在直直地朝着某个人看去。 顺着别人的视线,将军便发现了似乎有点难绷的米哈伊尔。 将军:“?” 五六个面红耳赤的男人和一个米哈伊尔?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131章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俄国吗? 第131章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俄国吗? 自从米哈伊尔进入文坛开始,毫无疑问,他发出来的每一篇作品,严格意义上都有超越如今这个时代的要素,就连《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这首诗歌也是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首诗歌当中,女性原来也可以如此热烈地表达自己的爱情,而在当下这个时代以及后面的时代当中,妇女解放其实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 在这方面老法依旧一马当先,像法国空想社会主义的代表人物圣西门、傅立叶,他们提出的思想比较重要的一部分内容便是:“妇女解放、号召妇女参加社会劳动、让妇女自己掌握自己命运以及跟妇女结成平等联盟。” 对于这一部分内容,别林斯基和他的同学赫尔岑以及其他一些朋友,早在1830年他们还在莫斯科大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研读过并且深深地被这一部分内容所吸引。 而这个时代的老法不光是有思想,事实上自打法国大革命开始,法国参加革命斗争的妇女人数便非常可观。 顺带一提,要想感受这首诗的意味,或许可以用另一首汉代民歌作为辅助:“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的内在情感是共通的,所用的手法也有些相似。 而倘若抛开这些先不谈只说诗本身的话,这首诗无疑充斥着对于自由、激情和真挚情感的追求,朗朗上口,感情激越,即便它的视角在如今这年头的俄国有些不同寻常,但当将军家的那几位贵族青年稍微回味了一下之后,他们便很快就意识到这首诗歌无疑又要在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风靡一阵了。 即便这次的这首诗有可能会毁誉参半,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它在上流社会里风靡啊! 尤其是它大概率会受到很多贵族夫人和小姐的欢迎,那么关于米哈伊尔和贵族夫人不得不说的传闻,可能又得增加几个了. 最关键的是,这首诗歌可是米哈伊尔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亲手写下的! 由于之前的传闻是米哈伊尔的朋友们传出来的,那么肯定就会让人怀疑是不是米哈伊尔的朋友夸大了这件事,乃至想要利用这件事为米哈伊尔扬名,之前就一直有着这样的猜测,乃至于不少诗人都在私底下嗤笑:“虚荣,竟然能编出这样的鬼话。” 可这次的又怎么说? 尤其是这首诗歌还非常的不同寻常,如果没有那位鲍里斯提出那个话题,似乎就压根不会有人想到会有这方面的诗歌。 总之就是根本不敢想,越想便越让人感觉写诗有点没意思。 那几位贵族青年在听完之后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好在是米哈伊尔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当即就是一通话疗,说到最后那几位青年似乎也是重新燃起了信心,只不过对待米哈伊尔的态度终究还是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就像原本似乎还对米哈伊尔有点敌意的那另三位贵族青年,经过这件事后也是当场表示误会解除,从此以后在我们心中除了普希金以外,又多了一个太阳。 对此米哈伊尔虽然很想玩个梗,问上一句:“那沙皇陛下在哪呢?” 但考虑到玩这个梗很有可能被将军当场擒拿,米哈伊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然一个不小心,米哈伊尔说不定就要爆个表情包出来:我再也不玩抽象了,第一没有人能懂我的幽默,第二是真的有人把我当反贼。 话疗完毕,米哈伊尔眼见娜佳似乎没有再出来的打算,于是在又跟将军聊了一会儿之后,米哈伊尔便拍拍屁股回家去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米哈伊尔便准备暂时闭关两天,毕竟尽管他跟那几位贵族青年解释了好一阵功夫,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又是谣言满天飞的状况。 谈起这种谣言,产生的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有时候可能单纯只是崇拜者的仰慕,在激动之下忍不住夸大了事实,有时候也可能是无良小报为了吸引读者,编出来的各种轶事和边新闻。 毕竟如今圣彼得堡的读者们,还是对他们喜欢的作品的作者非常感兴趣的,这自然就产生了不少似是而非的消息。 再就是有些人可能就是不怀好意搁那玩捧杀的,毕竟捧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也就越疼,也会让米哈伊尔在大众面前的信誉和形象受到很大的打击。 之前那些谣言就包含着类似的成分。 只不过捧杀的人可能确实没想到的一点,那就是米哈伊尔还真是能把捧杀转化为现实的男人 总之诸如此类的谣言米哈伊尔确实不爱听,于是索性就趁着学校也休假宅了两天家,当然,宅家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有事情要做,首先就是继续教家中那位小帮佣读书识字,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慢慢的也看到了一点成效,目前那位小姑娘似乎已经做好了阅读米哈伊尔发表的那些小说的准备。 虽然米哈伊尔觉得那些小说似乎会唤醒这位小姑娘某些不好的回忆,但见对方对这件事很是重视,米哈伊尔也只能是点头表示同意。 与此同时,米哈伊尔还收到了来自小地主屠森巴赫的来信,尽管米哈伊尔的生活一直在往前走,但他跟他以前公寓里的那些朋友们当然还保持着联系,也经常会回去喝喝茶,读一读自己的新小说。 而他的生活在向前进的同时,他的朋友们自然也没有止步不前,据房东帕甫洛夫娜所说,她之前说要将米哈伊尔的房子封锁起来收门票只是气话,其实并不准备真这么干。 但是随着米哈伊尔的名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多,总之在某个普通的一天,竟然真的有一位年轻人表示愿意掏几个戈比去参观参观米哈伊尔曾经住过的地方,于是帕甫洛芙娜身体里沉睡的资本野兽,便真的觉醒了 不过该说不说,倘若公寓里的这间小斗室一直都在帕甫洛芙娜的手中,那么这间小斗室指不定都能养活帕甫洛芙娜孙子的孙子的孙子。 而说回小地主屠森巴赫,这位老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了他的领地当中去,或许真的是米哈伊尔的小说以及米哈伊尔曾经跟他交流过的那些东西起了作用,总之这位小地主已经决心善待自己的农奴。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当然是出现了一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像是周遭其他地主的不满以及农奴们的疑惑与戒心,不过这些东西似乎并没有动摇这位老人的决心。 严格意义上来说,相较于同时代的其他地主,他对待农奴的态度已经是比较不错的了,如今算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而他写信给米哈伊尔除了是分享这个过程中遇到的各种事情以外,还有就是让米哈伊尔寄一些杂志给他,并且还在信中询问米哈伊尔对于土地制度的看法,他似乎是想进行一定的改变但又没有具体的方向,于是便来请教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 小规模土地改革? 有点意思也是真的有点刑 好在是米哈伊尔如今还不是那种信件都要被严格监视的反贼,因此在回信中倒是也稍稍谈了谈这件事。 屠森巴赫的来信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当然是一个惊喜,一方面是朋友的交流,另一方面则是也能通过这些了解一下俄国社会的农村状况。 至于屠森巴赫请教的关于土地的事情,米哈伊尔回答的算是颇为谨慎,一是他确实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二就是这种事情干大了,屠森巴赫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估计也会面临一些麻烦事,因此只能是暂时给一点比较稳妥的意见。 处理这些事情的同时,米哈伊尔的那些朋友也是准时带上各种各样的谣言找上了门,听得米哈伊尔可谓是嘴角直抽抽,好在是除了这些谣言以外,别林斯基则是对米哈伊尔这首诗歌当中流露出来比较感兴趣,并且认为值得写上一篇评论。 顺带一提,今年过完,别林斯基便马上就要出国疗养,而在此之前,别林斯基也是疯狂搁那写文章,生怕他走之后,《现代人》就没了合适的稿子可以用。 当然,与此同时,别林斯基也准备写上一篇足够有分量的评论文章,就像他说的那样: “米哈伊尔,是时候对我们过去这一年的文学业绩进行总结了!由于你的存在,同样也是由于你的创作,让我们之前所倡导的文学创作方向已经走向了新的阶段,那么是时候为我们这一批作家的创作正名了!” 而在爆肝写文章之余,别林斯基也是提醒了米哈伊尔另外一件事:“对了米哈伊尔,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快到年底也就是过几天的时候,按照某种惯例,圣彼得堡各家杂志社的老板会稍稍在某个宴会上碰个面,可能是聊一聊合作的可能或者是公众文化事业,也可能就是相互仇视,冷嘲热讽。 总之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你到时候记得一定要来,如果你不去的话,那么别人一定会认为我们《现代人》杂志看不起其他同行,这会对我们杂志的声誉产生一定影响的。” 话说到这份上,即便米哈伊尔这个老板平日里再怎么垂拱而治,这次肯定也得露个面了。 顺带一提,如果从股份上来说的话,米哈伊尔也确实是《现代人》杂志社最大的老板,毕竟他可是足足占到了一半的股份,剩下的部分则是由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平分。 之所以占比这么多,自然还是米哈伊尔当初除了有《彼得堡文集》的利润作为启动资金以外,那也真是贷了个天崩地裂,数额甚至会让一些贵族感到心惊。 再就是米哈伊尔的小说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毕竟在如今的圣彼得堡文化圈,有一件事已经渐渐成为共识,那就是谁要能拿到米哈伊尔的小说,那么他家的杂志就一定会火,只可惜米哈伊尔现在只为自家杂志供稿。 总之,种种原因加持下来,虽说米哈伊尔不怎么做事,但不论是从声望上还是股份上,他确实就是其它杂志社公认的《现代人》老板。 想到这一茬,米哈伊尔自然也是答应了下来,而就在米哈伊尔应下这件事后没两天,已经出国许久的屠格涅夫在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重新回到了圣彼得堡。 没办法,自打在法国帮米哈伊尔打出名气后,受到很多人关注的屠格涅夫除了把牛逼吹了个爽,也是又忍不住请了好些人吃饭,一来二去之下,兜里本就不多的钱自然也是快速减少。 而为了防止自己在法国忍不住去借高利贷,屠格涅夫便只能咬了咬牙,及时抽身从巴黎回到了圣彼得堡。 回来的路上也算是风尘仆仆,只不过屠格涅夫倒是不怎么觉得劳累,反而是准备简单洗个澡吃个饭后,就去找自己的朋友们讲述《屠格涅夫闹巴黎》的故事。 就在屠格涅夫洗完澡到自己熟悉的那家餐馆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在脑中稍稍复盘了一下自己在巴黎的所言所行。 怎么说呢,虽然涉及到米哈伊尔的部分有些许夸张了,但这确实是为了更好地打开局面,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因此也能说一声情有可原了。 我屠格涅夫可不是满嘴谎言的人。 正当屠格涅夫这么想的时候,餐馆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颇为热烈的争论,由于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屠格涅夫也是从思考中回过神来,饶有兴趣地听起了别人的争论。 只是听着听着,屠格涅夫那张原本带点微笑的脸就变得越来越呆滞. “我听人说,他只用了喝一口茶都不到的功夫就完成了那首诗!” “那你可错了,我的朋友当时就在现场,据他所说,他连动都没动,纸上就已经自动浮现出了一行行诗!” “我怎么听说是上帝直接.” 屠格涅夫:“???”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俄国吗? (本章完) 第132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我宣布个事 第132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我宣布个事 算算时间的话,屠格涅夫的巴黎之旅差不多持续了快两个月,在这样一个年代,对于屠格涅夫他们这种整天闲出屁的贵族来说,两个月所能造成的改变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巴黎回来之后,屠格涅夫并没有感觉到圣彼得堡发生过什么变化,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唯有关于米哈伊尔的部分,屠格涅夫可谓是听得一愣又一愣。 什么?《米哈伊尔闹大学》?不仅写文章将圣彼得堡大学的教授们讽刺一番,又完全无视学监和秘密警察的监视,在大学里搞起了一次又一次短暂的聚会,并且发表了诸多振奋人心的演讲? 什么?米哈伊尔的评论文章新鲜出炉,用他那无形的大手指斥每一位贵族青年为‘多余人’? 最近的那个关于诗歌的传闻,更是说的神乎其神。 屠格涅夫本以为自己在巴黎已经吹得很过分了,没想到刚一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旧时代的残党了,他的那些故事已经承载不了米哈伊尔这艘乘风破浪的大船了 当然,屠格涅夫好歹也是米哈伊尔的好友,对于这些故事最多也就信了一半以上。 毕竟他可是老吹牛逼高手了,因此别人有没有在吹牛逼,他听一听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但说实话,屠格涅夫是真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能吹,竟然将米哈伊尔与贵族夫人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简直就跟他当时在床底下听着一样。 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之后,虽然屠格涅夫一想到米哈伊尔的那些新文章就有些心痒难耐,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是更想将米哈伊尔的法语小说在巴黎那边引起的反响告诉众人。 于是吃完饭后,他当即就找上了一位朋友,询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文学沙龙之类的活动,然后便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你回来的正好屠格涅夫,就在今晚,正好有一场很大的宴会,就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中,有许多人都会到场,就连如今圣彼得堡那十几家比较有名的杂志报刊的老板也都会专门过来。 这里面最令人期待的无疑还是那位米哈伊尔了,我听人说,在得知他要来后,无论是上流社会的一些人还是文学界的其他诗人作家,都是专门抽出时间准备来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屠格涅夫:“!” 还有比这更适合的舞台吗? 听到这里,屠格涅夫也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匆匆跟这位朋友道别后,便赶忙换了一身合适的衣服,然后径直朝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走去。 我踏马来了! 虽说离晚上正式的晚宴开始还有几个小时,但是对于那些喜欢参加宴会的人来说,早点去坐那喝喝茶、打打牌乃至再聊聊文学音乐和政治确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当屠格涅夫到达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中的时候,即便人确实不算多,但已经有人聚在一起聊天了。 而看到他的到来,这次晚宴的主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确实非常惊讶,一边朝屠格涅夫走了过来一边开口说道:“屠格涅夫,你不是出国旅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你竟然也来的这么早。” 对于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而言,他自然是认得这位非常喜欢往上流社会的沙龙里钻的高大年轻人,并且确实对屠格涅夫的印象还不错,于是当即也是主动过来寒暄了两句。 面对这位在上流社会知名度颇高的公爵,屠格涅夫此时已经顾不上跟对方聊天以及感到荣幸了,简单聊了两句后,他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不断观察着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人数。 不够,现在还不够。 为了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屠格涅夫可谓是忍耐了许久,一直等到奥多耶夫斯基家的客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很可观的人数的时候,屠格涅夫这才站起了身,接着他就忍不住微微张开双臂,环视一圈后,便用着颇为清晰的声音开口道:“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 就当屠格涅夫开始了他的宣言的时候,米哈伊尔还窝在自己的家里睡午觉,当然,说是午觉,但是是米哈伊尔的话,一觉不小心睡到快四五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此米哈伊尔家的这位小帮佣米拉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事到如今,在她看来,想必周遭的环境再怎么恶劣,这位和蔼可亲的米哈伊尔先生依旧能睡得很好,就是可能需要有一个人来叫醒他。 于是在去查看了几次米哈伊尔的状况后,眼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米拉也是赶忙为米哈伊尔倒了一杯水,并且重新检查了一遍米哈伊尔出门要穿的那套很贵的衣服到底有没有问题。 接着没过多久,米拉准时去喊米哈伊尔,而米哈伊尔在懵逼了一会儿后,也是利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准备出门的事宜。 由于今天要睡上一个午觉,米哈伊尔自然就没有选择跟别人同行,而是准备自己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过去。 而在准备过去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的脑中也是浮现了一些关于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以及他所举办的文学沙龙和音乐会的事情。 首先便是弗拉基米尔·费多罗维奇·奥多耶夫斯基的来历,这位先生可谓是地道的不能再地道的老莫斯科人,作为留里克王朝的直系后裔,他的公爵爵位便由此而来。 只是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确实已经家道中落,他五岁丧父,母亲改嫁,然后他就被送到父亲的亲戚家里抚养。而谈及自己的童年时,他回忆说:“我从来没有尝到过家庭幸福的甜头。” 不过这样的经历并没有让他由此变得愤世嫉俗,他反而是成了一位宽厚温和,有着高尚心灵的人。 而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奥多耶夫斯基便来到圣彼得堡,先后在内务部书刊检查委员会、人民教育部等机关供职。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是一个不小心就吃上了一碗香喷喷的软饭。 简而言之,就在他来圣彼得堡的这一年,也就是1826年,奥多耶夫斯基在圣彼得堡和宫廷女官奥利加·兰斯卡娅结婚。 而跟这位女官结婚之后,他很快就进入了上流社会,跻身彼得堡文坛。与此同时他也经常和妻子在家里举办文学沙龙,当时的著名作家和音乐家:茹科夫斯基、普希金、克雷洛夫、果戈理、莱蒙托夫、弗·李斯特等人是他们家的座上客。 在这其中,克雷洛夫这位作家某种程度上要更广为人知一些,只因他的作品便是同《伊索寓言》几乎齐名的《克雷洛夫寓言》,在他的书中,他改编和创作了许多寓言,比较经典的就像是乌鸦叼肉站在树上,狐狸通过虚假赞美诱使乌鸦开口唱歌,肉掉落被狐狸夺走。 顺带一提,娜佳如今也是宫廷女官,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米哈伊尔也称得上一句未来可期。 想着这些事情,收拾完毕的米哈伊尔也是穿着一身还算得体的衣服,朝着这位无论是在上流社会还是文学界都赫赫有名的公爵家中走去。 而他家的宴会,就像之前介绍过的那样,聚集着各界名流,包括但不限于学者、军人、文学家和宗教人士。 之所以人员混杂,也是因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作为一个文学家,他确实想要努力使文学界和上流社会亲近起来,但他的努力并未成功。只因这时俄国的上流社会几乎不怎么关注俄国文学,在他们看来,这时的文学界不过是由常在各个沙龙露面的五六个文学权威组成。 而由于此时很多文学家和学者虽然大多都是地主阶层出身,但是地主阶层出身可不意味着能就此跟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搭上边。 于是在这样的聚会中,许多上流社会的人便怀着略带侮辱意味的好奇心,透过单眼镜和长柄眼镜不时地看上这些文学家几眼,就像观看野兽一样,还会惊讶地询问宅邸主人:“这是哪儿来的?他是什么人?” 而就连那些文学权威们,其实也不愿同其他不够知名的文学家接近,只因他们首先想获得的还是上流社会人士的名声,对于文学活动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偶尔为之。 这便是米哈伊尔即将去参加的这场宴会的基本状况了。 虽说米哈伊尔如今名声越来越响,但因为太过年轻和不怎么社交的缘故,尚且还谈不上什么文学权威,不过米哈伊尔也确实对什么文学权威不感兴趣,所以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场宴会的主线除了要发挥一下他作为《现代人》杂志圣天子的一点作用以外,更多的意义其实还是在于吃吃吃,喝喝喝。 别的东西米哈伊尔确实也没什么兴趣。 只是虽然米哈伊尔是这么想的,但他的情况也是真的跟正常的文学家不一样。 由于他的那些诗歌在上流社会传播的比较广的缘故,那些上流社会们的先生夫人们对他其实怀着更大的好奇心,乃至于一些好事者确实想要跟这样一位年轻的诗人见上一面。 于是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这一次聚会,来的人似乎比之前要多出不少。 但米哈伊尔终究是还在路上,尚且还没有露面,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上流社会的这些先生们倒也不会刻意去寻找和打听,毕竟他们作为上流人士,自然有自己的尊严和矜持在。 可是这一次的话,尽管他们没有去刻意打听,但是不知为何,聊着聊着,这些先生们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而且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起了另一个圈子里的动静。 一般来说,像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这种聚会,上流社会人士通常是围在女主人身边,而文学家们则是把主人那间摆满各种台桌、堆满书籍的窄小的书房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常常不敢往沙龙看上一眼。 于是在这个沙龙和书房之间便有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可此时此刻,从那间狭小的书房里传出的动静,却是足以让在座的大多数客人侧目。 只因屠格涅夫那充满激情的声音和故事正在一刻不停地讲述着: “一位俄国作家用法语写成的小说,你们知道它在巴黎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欢迎吗?就在巴黎的顶级沙龙里,我将那篇小说念了出来,而当我念完后,就连目前巴黎最伟大的作家都得站起来鼓掌叫好!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不!很快,巴黎最好的杂志的老板就找上了我,表示愿意为这篇小说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例外!除此之外,我们翻译的其它几篇短篇小说也得到了很多杂志的看重,要不了多久就要刊登在巴黎的各家杂志上了。 那么诸位先生,你们觉得这对我们俄国的文学界乃至我们俄国有着怎样的意义?但这辉煌的一步对于那位年轻的作家来说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据我所知,他接下来还有非常宏大的计划,他有着一双能够看到整个欧洲大陆的眼睛” 坦白说,这样的故事和成就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不同寻常,再加上屠格涅夫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有感染力,于是说着说着,围坐在女主人旁的那些上流人士当中,已经有人忍不住把脖子伸了出来,只为能够听得更加清楚一点。 而由于屠格涅夫的声音确实不小,当米哈伊尔到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时候,他隔老远就听到一个他已经非常熟悉的声音。 嗯?屠格涅夫什么时候回来的? 惊喜之余,米哈伊尔多多少少也是有点纳闷。 屠格涅夫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快点给我转五万卢布。 怀着这种稍稍有些疑惑的心情,米哈伊尔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仆人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至于接下来,大概就是找上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低调地补身体了。 只是米哈伊尔前脚才刚走进去,后脚本来还在讲故事的屠格涅夫就发现了他,眼见米哈伊尔左顾右盼完全没有过来找他的意思,屠格涅夫便毫不犹豫地一指,然后大声说道:“看!我说的那位先生来了!” 而随着他这么一指,几十双眼睛一下子全部朝米哈伊尔看了过来。 这么多人齐齐看过来,有那么一瞬间米哈伊尔还真差点慌了神,虽然米哈伊尔最终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但他多少还是感觉有点难绷。 我是来吃饭的!你们要干什么! (本章完) 第133章 新的科幻小说与拉新 第133章 新的科幻小说与拉新 尽管米哈伊尔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大学生,但正所谓已经站在了某个位置上,那么米哈伊尔自然也得背负起隐藏在这份荣誉背后的责任,于是米哈伊尔在适应这个过程的同时,也是不断地通过学习和练习在进步。 至少面对所谓的大场面已经不怎么慌了,就连口才也变得越来越好,已经越来越能够准确地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以及调动起别人的情绪,至于各种政治、哲学思想学的倒是也还可以,目前还在继续努力中。 总之威望归威望,人还是得有点真材实料的。 因此面对这几十双眼睛,米哈伊尔维持住了从容,还微笑着点头向众人致意。 而看到米哈伊尔这个样子,在场的很多人也是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于是当即也是做出了礼貌的回应。 那些沙龙里的夫人和先生比较矜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至于书房那里的文学家们,一个个看上去确实有点小激动,似乎很想跟米哈伊尔交流一番。 不过在此之前,这场宴会的主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先朝米哈伊尔走了过来。 毫无疑问,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在上流社会当中也能算是小有名气,但比起其他上流社会的人,他对每一个文学家和学者他都诚恳亲切地接待,也对所有初登文坛的人伸出友谊之手,不论其地位、身份如何。 只因他对文学有着堂吉诃德式的热情,即便遭到了上流社会朋友们的冷嘲热讽也在所不惜。 只不过他也常常容易将那那些鄙俗、招摇撞骗之徒当成学者,信任和抬举他们,为他们四处奔走,而当后来这些人暴露出忘恩负义和不学无术的面目时,他便伤心地摇摇头,说道:“唉,有什么办法呢!我看错人了” 但要不了多久,他就又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他目前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文学界的地位都要高出米哈伊尔许多,可当他走近米哈伊尔后,还是率先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热情地开口说道:“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已经从太多人那里听到你的名字了,而您的作品我更是从《万卡》发表的时候就开始看了,恕我直言,您迄今为止的作品全部都是杰作! 因此当我从屠格涅夫那里听到您的作品在巴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我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为什么您从来就不来我们家做客呢?倘若您再不来,我一定会去您家里亲自请您的。” 屠格涅夫你这家伙,你别是把你信里写的那些东西讲出来了吧? 真的会有人信吗? 米哈伊尔的脑中闪过这些念头,但不可避免地还是要跟这位公爵寒暄一会儿。 “我早就想过来了,但确实是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两人先是这样寒暄了一阵,接着就不可避免地聊了会儿文学。 这位公爵确实是对文学满怀热情,同时他也是如今俄国公认的幻想浪漫小说大师,而在他那些作品当中,1835年出版的《4388年》是一部颇为有趣的小说,只因这部小说是在这个世纪颇为难得的科幻小说,并且故事里面还有华夏的登场。 首先,既然他是俄国人,那么他的小说自然便是以俄国为中心,在此基础之上,这部科幻小说大致概括起来就是到了4388年,正是比拉彗撞击地球的前一年,整个世界陷入惶恐。 此时,蛮荒的美洲大陆已经陷落,稍纵即逝的辉煌的美国文明已经不值一提。而欧洲已经由于各种天灾人祸,变成了没落社会的栖身地。唯一屹立在世界的文明形态,只有伟大的俄罗斯帝国以及华夏。 而在经历了可怕的大萧条大停滞之后,39世纪,华夏终于重新走上了世界舞台的中心。 最后,俄国和华夏联合其他国家和人民,共同抵御了彗星撞击,化解了灾难。 与此同时,这部小说当中也介绍了「去除伪善的磁场淋浴」、「吐真言的药丸」,以及「产生幻觉的药剂」等科幻想象。 顺带还发挥了一下作家的键政特色,像是在书中上流社会的社交人士们,他们不会选择去除伪善,而是选择幻觉: “人们在经历了一场欢娱之后,都会选择进行失忆处理。他们会忘记自己说的蠢话,忘记别人说的秘密,忘记所有成为众矢之的的尴尬时刻。然后人们继续进入真空一般的社交气团中,享受浪漫和友情,享受美酒和歌舞。” 而谈到这个的话,其实米哈伊尔接下来也有连载一部科幻小说的打算,只不过并不是在俄国而是在法国。 相对来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写小说最能搞钱的,无疑还是英国和法国这两个国家,如果顺利的话,那么估计米哈伊尔在老法买一套大别野的钱就有了,指不定还能干干别的事业。 就当米哈伊尔正在跟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聊天的时候,本来还在看向米哈伊尔的文学家们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有人开始讨论起了米哈伊尔等会儿路过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时的表现。 按照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布局,想去书房的话,确实还得先经过一下沙龙,路过一下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和文学权威们。 而对于在场的很多文学家来说,路过沙龙来到书房的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受刑一样,他们往往是局促不安地向女主人躬身致意,并且莫名地感到战栗、畏缩,然后便在种种令人不快的目光和微笑的伴送下,屏住气息急急忙忙向书房走去。 由于在场有些文学家并没有见过米哈伊尔,再加上他们又是《祖国纪事》的人,接受了克拉耶夫斯基将《现代人》看作仇敌的想法,因此即便刚刚才听了屠格涅夫的故事,他们还是有人摇着头道: “要我说他也并不会比任何一个普通的新人强到哪里去,希望他能尽量把话讲的流利一点,不要磕磕绊绊,从而让上流社会的那些先生们更加忽视我们圣彼得堡的文学界! 当然,假如他真的这样,我相信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肯定也是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现在就跟上流社会的那些先生们坐在一起,他跟很多人都有着深厚的关系,一定能帮他保持住风度的。” 毫无疑问,由于资历老外加克拉耶夫斯基当初刚到圣彼得堡的时候,为了挤进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圈子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因此他当然算是如今文化界的文学权威。 因此目前靠在《祖国纪事》下的编辑和许多作者们依旧对这家杂志充满信心,所以说这些话的人一边说还一边略带挑衅意味的看了看聚集在《现代人》旗下的那些编辑和作者。 似乎是想表明比起《现代人》,《祖国纪事》才是真的稳妥。 而与此同时,正身处沙龙当中的克拉耶夫斯基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于是当即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一心准备着等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米哈伊尔,然后再轻描淡写地回复一下对方的问候。 就当在场的众人想法各异之时,米哈伊尔也是结束了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闲聊,这位公爵在跟米哈伊尔聊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更加看重这位年轻人了,当即就表示道:“那么米哈伊尔,就由我来将你介绍给那些先生如何?他们对你的诗歌一直都很有兴趣,而刚才听了屠格涅夫的讲述,估计已经对你这个人也很有兴趣了。” 正常来说,这对圣彼得堡内的任何一位年轻的文学家都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本以为米哈伊尔会感到惊喜,岂料米哈伊尔竟然摇了摇头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稍后再说吧。您瞧,我的朋友们现在都恨不得扑过来找我说一些事情了。” 这当然是真的,此时此刻,在听完屠格涅夫的那些故事后,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和老陀他们可谓是激动的满脸通红,一副很想现在就冲过来将米哈伊尔高高举起的样子。 就这样,在征得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同意后,米哈伊尔也是在他颇有些惊奇的目光中,朝着自己的朋友们走去。 于是克拉耶夫斯基便看到米哈伊尔一脸轻松地路过了他们,只是稍稍停了一下对女主人以及其他先生点头致意,接着便径直朝文学家们那里走去。 而正常来说,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并不会在什么文学家的身上停留太久,可是这一次的话,他们的目光中不仅不会令人感到不快,反而紧紧追随着这位年轻的文学家,看着他被其他如梦初醒般的文学家们簇拥着坐下,又看着他同众人打起了招呼,当他开口说话之际,确实有人又忍不住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米哈伊尔走到别林斯基他们这里之后,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就从自己身边人的话里面听到了屠格涅夫到底又讲了些什么故事,尽管米哈伊尔听得嘴角直抽抽,但当有人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怎么想着用法语去写小说?要知道像这样的话,法国的文人们一定会对你的作品百般挑剔,您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吗?” “并不是。” 听到这个问题的米哈伊尔看上去似乎并不为这个消息感到惊喜,而是颇为老实地说道:“在投出去之前,我就已经确定这篇小说将在巴黎的杂志上刊登,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这篇小说或许将会成为法语文学当中的经典短篇小说,并且会就此流传下去。”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些话当然不是假话,但是在别人听来 在场的大多数人:“!!!” 克拉耶夫斯基以及《祖国纪事》旗下的编辑和作家:“???” 至于屠格涅夫,那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用如同见鬼般的眼神看着表情语气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米哈伊尔。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的神情和语气普通的简直就像是在说天气很好该吃饭了一样,但他的话呢? 一篇小说都还没有投出去,他都已经确定这篇小说将在法国成为经典并且要流传后世了?! 可以说,仅仅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让屠格涅夫吹的那些牛逼全都黯然失色,偏偏米哈伊尔还一点吹牛逼的意思都没有。 这算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屠格涅夫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而米哈伊尔的话虽然夸张,但由于他说的是那么普通但肯定,再配上屠格涅夫刚刚讲的那些故事,总之围绕在米哈伊尔身旁的这些人可谓是没有一个对这句话产生质疑的,他们反而是因为这普通的一句话激动的更加面红耳赤,一个个看上去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仿佛在不经意间,已经沐浴到了米哈伊尔的光辉. 只不过就在这时,米哈伊尔也是发现了站在另外一边,并且隐隐约约跟他们这些人泾渭分明的另一帮文学家,而这些人在感受到米哈伊尔的目光后,虽然很想摆出一副倨傲的表情,但终究还是只能把头偏到一旁,努力使自己不去看米哈伊尔。 只是米哈伊尔在从身旁的人得知这些人都是《祖国纪事》旗下比较强硬的支持者后,他反而是笑了笑,接着便主动跟这些人打招呼,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道: “初次见面,我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欢迎投稿给《现代人》,毋庸置疑,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现代人》将成为俄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杂志。” 当然了,这也是实话,米哈伊尔确实不怎么说谎。而出于现实的考量的话,那就是米哈伊尔偶尔肯定还是得干干活,发挥一点吉祥物的作用,比如为杂志拉拉新人什么的。 米哈伊尔想的简单,但他的话在有些人听来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 但最终,有人看着米哈伊尔脸上的微笑以及他伸出的那只手,一个没忍住,也是一下子就握了上去。 目睹这一切的克拉耶夫斯基:“???” 我挖你们《现代人》的人都只是私底下聊聊看,结果你呢? 演都不演了,当着我面这么干?! (本章完) 第134章 与第三厅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134章 与第三厅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正常来说,像克拉耶夫斯基这样的文学权威当然要同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坐在一起,但眼见米哈伊尔将他的大手伸向了《祖国纪事》旗下的一位又一位编辑和作者,克拉耶夫斯基多少还是有点没绷住。 于是在跟身边的先生们告罪一声后,他便急匆匆地来到了书房,找到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 而他这么一坐,《祖国纪事》旗下的编辑和作者便稍微清醒了一些,不敢再跟米哈伊尔聊得太深入,最多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后便自动聚集在了克拉耶夫斯基附近。 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那便是《祖国纪事》目前推出来挑战别林斯基的青年评论家瓦列里安·迈科夫,他在跟米哈伊尔打过招呼后,眼见这位《现代人》的老板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这位青年评论家也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敬意,热情地跟米哈伊尔聊起了天,并且非常称赞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以及那篇文学评论。 他是说的很开心,但坐在对面的克拉耶夫斯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就连米哈伊尔他们这边的人,看向这位青年评论家时其实也微微带点敌意。 不管是哪个圈子,小山头众多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这位青年评论家竟然胆敢挑战别林斯基,那么即便他现在是在称赞米哈伊尔,有些人也是不愿意给他好脸色看的。 只不过米哈伊尔似乎并没有这样的‘门户之见’,即便是竞争对手也并不妨碍他跟其它杂志的编辑和作者交流,倘若再联想一下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那大概就是他对自家的杂志有着绝对的自信,而这种绝对的自信自然也催生出了一视同仁的气概。 想到这里,克拉耶夫斯基也就不好直接让他们杂志的评论家回来,毕竟这个样子倒是显得他小气了一般. 现在的年轻人是真能吹牛逼啊! 一想到米哈伊尔刚才说的那些话,克拉耶夫斯基的脸就忍不住微微有些涨红,换个人他早就开始对对方评头论足了,但是一方面米哈伊尔的作品似乎确实要在巴黎发表了,另一方面米哈伊尔刚才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平淡,一点盛气凌人的意思都没有,让人想找茬都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谈起。 于是克拉耶夫斯基只能是沉着脸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然后摆出一副派头十足的架势,偶尔才回应一下身边人的话。 而他毕竟是文学界如今的文学权威,围在他身旁的人确实不少。 只是当米哈伊尔跟别人打完招呼后,他也是被《现代人》杂志的成员簇拥着坐下,由于书房位置并不多再加上有些人在听完米哈伊尔的那些话后确实连坐都不想坐了。 于是在《现代人》这边,几乎所有人都在站着,只有那位有着黑色眼睛的年轻人靠在了椅背上,十指交叉,一条腿放到了另一条腿上,而他那原本很是温和的笑容,在众人眼里已经变为了一种富有神秘意味的微笑,当他露出这副表情不说话的时候,似乎没人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既然是文艺沙龙,那么在场的人也就不乏有名的画家,当他们看到这幅场景时,有人难免就有点手痒,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说不定就真要为这位年轻的作家画上一副肖像了。 当然,实际上米哈伊尔单纯只是跟人说话说的有点累了,因此当别人让他坐下的时候,他也就没怎么多想,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结果搞半天他们这一堆人里面就他一个坐下了,别人想跟他说话的时候还得弯着腰凑到他的耳边。 为了避免跟别人的脸撞上,再加上跟他说话的人两边都有,米哈伊尔索性是连头都不转了,只是微微侧了点身子去听别人讲话。 怎么说呢,整得人还怪不好意思的 要不是可能会让别人感到尴尬,米哈伊尔现在肯定直接就一个弹射起步,重新站起来了。 但是克拉耶夫斯基在看到米哈伊尔的这副样子后,心里面顿时就又是一阵无名火。 好大的派头! 现在的年轻人不仅会吹牛逼,装起权威人士来也是装的像模像样的! 克拉耶夫斯基这么想的时候,米哈伊尔身旁的人也不只是跟他说话,没过多久,他们中就有人给米哈伊尔倒了一杯茶,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有点粗的雪茄就要给米哈伊尔点上。 米哈伊尔:“?” 虽然这种时候来根雪茄吞云吐雾好像是挺装逼的,但是很遗憾,米哈伊尔是大学生,暂且还未学会这种技能,至于雪茄这种高档货就更没怎么接触过了。 不过事到如今,米哈伊尔肯定已经是在什么上流人士的聚会里见过好多次了。 烟草对于欧洲而言其实并非是本土物种,直到十五世纪,哥伦布将它从南美洲带了回来,由此便在欧洲王室和贵族之间迅速风靡,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但由于当时的欧洲宗教将吐出烟雾的行为视为“着魔”,甚至将吸烟者定罪并监禁,可这些禁令自然难以抵挡烟民们的热情,于是另外一种更为精致的无烟烟草制品广受追捧,那就是以干燥的烟叶磨粉制成的鼻烟。 而贵族们将盛放鼻烟的容器称之为鼻烟盒。 在此期间,贵族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和财力,也是将所谓的鼻烟盒玩出来了,往往采用钻石、绿宝石、玛瑙等名贵宝石镶嵌,彩绘、陶瓷、珐琅、金质等工艺更是屡见不鲜。 不过到了十九世纪,雪茄算是重新回到了贵族们的社交舞台,这一点在俄国也是如此。 而俄国历史上著名的叶卡捷琳娜大帝就是雪茄的忠实爱好者,也是一位地道的老烟枪,抽的相当猛,据说一天至少要抽两位数以上的雪茄,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这是真爱抽。 就在米哈伊尔委婉拒绝别人的雪茄的时候,场上一些其他并无什么明显立场的文学家以及其它杂志的老板也是开始行动起来了,对于他们而言,当然就是尽量想在那些权威人士或者同行那里混个脸熟。 而《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的话,对于很多人来说其实早就不陌生了,毕竟他确实经常出现在社交场合当中,但像《现代人》的老板米哈伊尔,虽然他们刚刚接手杂志还没几个月,但是有一点已经毫无疑问,那就是《现代人》现在已经是圣彼得堡订户最多的杂志之一。 这种情况下,就算在场的人岁数普遍都要比米哈伊尔大个好几岁乃至十岁往上,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走过来同米哈伊尔问好。 事已至此,米哈伊尔很快就重新忙碌了起来,跟别人应酬应酬倒是没什么,为杂志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就是这些人中间有人的恭维话着实让米哈伊尔有些难绷: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早就想见到你了,你已经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了!” “我的夫人也非常喜欢您的那些作品,欢迎您来我们家做客!” “在听了屠格涅夫讲您的小说在巴黎所受到的欢迎的事情后,我只想说还不够!巴黎的那些先生们还是不够谦逊,他们应该将你高高举起来才是!” 米哈伊尔:“.” 听起来感觉你们这群人里面好像有不少串子的样子 陆陆续续跟这些人打过招呼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带领下,去见了那些已经偷偷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的上流社会的先生们。 正常来说即便米哈伊尔的容貌和气质都称得上一句不错,但这些先生们也未必就会高看米哈伊尔一眼,但有了屠格涅夫的铺垫,尤其是那句:“长久以来,我们俄国在文化上似乎都有点像是欧洲那些国家的附庸,但有这么一个人的出现,说不定能够完成那用剑都完成不了的事业。” 似乎真的触动了这些先生们,再加上诗歌这一块的名气,这些先生在同米哈伊尔说话的时候都快称得上有点热情了。 而即便这些先生米哈伊尔一个都不认识,但打起招呼的时候他也是一口一个久仰大名,但是等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为米哈伊尔介绍到其中一位先生时,米哈伊尔的微笑多少就僵硬了那么一下: “这位是丘赫尔伯克先生,他目前正在第三厅任职。” “您好。” 这位年纪已经不小、同时看上去有些粗野的官员有些矜持地冲米哈伊尔点了点头,尽管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对文学作品感兴趣的人,但眼见前面几位先生都谈了点米哈伊尔的诗歌,这位先生索性也是装模作样地开口道: “我也听说过您,您的诗歌和小说都很不错,我从中能感受到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这样的话,他当然也是从前面那些先生叽里咕噜的一番话当中听来的。 米哈伊尔:“?” “您说的再正确不过了。” 听到对方的话,米哈伊尔先是愣了那么一下,接着就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俄国这样一个高度专制的国家的官僚体系中,什么东西最多? 当然是虫豸最多。 我都大权在握了且很大程度上都不受监督,那我还跟你说个几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愿赌服输!况且就算是输了,无非也就是回到自己的贵族庄园里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样的说法也并非是毫无根据,就在米哈伊尔他们的文学圈里,其实就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例子。 简单来说就是文学圈里有一位名为弗拉季斯拉夫列夫的小说家,他在沙皇俄国的宪兵总部任副官。 他在写作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才能,但他却出版了名为《朝霞》的丛刊,结识了一些文学家的同时,他也巧妙地利用自己的职位,以相当可观的数量推广自己出版的刊物。 大部分人是根据宪兵当局的命令买到这种文艺丛刊的,而宪兵当局违背自己的原则行事,却反而激起了俄国公众对于文学的兴趣。 而与此同时,他出版文艺丛刊从不付给作家们一分稿酬,并且还在那些帮助他发了财的文学家们面前表现得不可一世,这在某种程度上大概是他对自己的职位感到非常自豪的缘故。 与此同时,他对克拉耶夫斯基的关系非常密切,据说在《祖国纪事》创办初期,他还通过第三厅协助推广刊物,但等到了1851年形势比较严峻的时候,第三厅反而是查禁了刊载过赫尔岑几篇文章的几期《祖国纪事》,并予以集中销毁。 不过这种典型的左脑搏击右脑的事件在政治当中其实不难看到。 只能说在如今的俄国,形势好的时候那都是该捞就捞,不然这个位置不就白坐了吗? 等关于文学界的审查彻底严格起来的时候,还是要在1848年之后。 在此之前,第三厅的更多精力似乎还是放在了革命者、政治思想犯以及宗教异端组织身上,毕竟这些才是如今沙皇最在意的东西。 想到这里,米哈伊尔多多少少就放松了一些,跟这位先生闲扯了几句后,也是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下一个人。 而跟米哈伊尔结束闲聊后,这位并不想被人认为没有文化的丘赫尔伯克先生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在想了想米哈伊尔给他留下的印象以及之前从同事那里听来的一些话,这位先生也是在心中摇了摇头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性情温和、头脑机敏的年轻人,在他身上看不出什么愤世嫉俗的意味,跟自己个别同事说的那样似乎并不沾边。再说了,这样一个大学生,他能做什么? 他这样想的时候,米哈伊尔也终于是暂时结束了自己的社交活动,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米哈伊尔是真离累趴了不远了,好在是晚宴终于是正式开始,于是米哈伊尔也是尽量坐在了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上,然后开启了最后的战斗 (本章完) 第135章 科幻小说之父 第135章 科幻小说之父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是一个胃口很好的人,但他肯定也有自己的偏好,有些菜他到现在都依旧吃不下去,就像之前提到的那位写寓言故事的大作家克雷洛夫,他最爱的一道菜便是酸奶油烤乳猪。 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晚宴,坦白说并不符合米哈伊尔的胃口,或者说有时候也并不符合大多数人的胃口,只因这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是一个在一切方面都想要标新立异的人物,他除了写科幻小说以外,连做饭都要用所谓的科学方法。 比如炖母鸡开始时要用接骨木或母菊,调味汁要放在曲颈化学瓶里蒸馏,其混合的成分往往是闻所未闻。 在来之前,米哈伊尔并没有想起这一点,而当他没吃晚饭来了这里之后,把食物放进嘴里的那一刻,米哈伊尔终于是想起了这一茬,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于是米哈伊尔只能尽量在这些东西里面挑一些合适的东西吃吃看,不过尽管如此,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这位主人看上去还是大为感动,宴会上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投来了惊奇的目光。 至于别林斯基,他本来就为米哈伊尔的小说竟然能在巴黎大放异彩这件事而感到头晕目眩,如今又见到这一幕,别林斯基当即就对身边的人说道: “为了让宴会的主人感到开心,米哈伊尔竟然连有些食物都能吃下去,他是多么有善心啊!而能吃下那样的东西,也从侧面说明了米哈伊尔的意志到底有多么顽强,有这样的意志,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样的话和别人的眼神米哈伊尔当然注意到了,不过米哈伊尔不语,只是继续安静地吃饭。 黑面包都吃不起的日子尚且历历在目,米哈伊尔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忘本。 而酒过三巡,众人吃过饭后倒也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由于吃的没那么舒服,米哈伊尔对于后续的这些活动只能说是兴趣寥寥,更多的还是想等下回去加个餐什么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惯例,总之各家杂志社的老板们又凑了一个牌局,并且一边打一边交流着某些东西。 他们在凑好这个牌局之后,自然而然的也是看向了米哈伊尔,而米哈伊尔出于作为老板的责任感,只能是在那个似乎是为自己而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坦白说,尽管被有些人误会为天天都在打牌,但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跟除了别林斯基他们以外的人打牌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以至于克拉耶夫斯基和其他杂志社的老板虽然听说过米哈伊尔打牌非常厉害的传闻,但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还是露出了一点轻蔑的神色。 严格意义上来说,上流社会的消遣其实也少得可怜,至于打牌算是最风靡的一种娱乐活动了,而他们这些人,个个至少都是四十岁朝上的人了,米哈伊尔这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坐在他们中间,当然嫩的像个新兵蛋子一般。 “来吧,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 一位上了年纪的出版商微微有些倨傲的调侃道:“放心,牌桌对于年轻人而言向来是宽容的,而且就算输的再多,相信以《现代人》目前的赚钱能力,无论如何都能帮你补上这个窟窿的。” 对于米哈伊尔年纪轻轻就能跟他们这些人平起平坐的事情,当然会有大把的人感到心里不痛快,毕竟他一年就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那我们半辈子的辛劳又算什么?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这位年轻人认清一下自己也好。 面对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当然是谦虚地回道:“哪里哪里,还是要请各位多多关照。” 言罢,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再废话,而是跟着众人一起摸起了牌。 像这样的牌局,米哈伊尔、克拉耶夫斯基他们身后自然是站了不少人,而从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当中,大致也能看出场上的局势。 于是乎,随着一轮又一轮过去,跟《现代人》密切相关的编辑和作者的脸色明显越来越红润,说起话来更是中气十足,而且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牌桌上的情况,而是大声说笑起来了。 与之相对的,有些编辑和作者愈发觉得脸上无光,沉默的同时,有人已经忍不住先去找个别的事情干干了。 至于克拉耶夫斯基,这位文学权威额头上的汗似乎是越来越多,有时候他甚至都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然后开始猜测自己的队伍是不是不纯洁了,以至于有人竟然胆敢向那位米哈伊尔通风报信 而在这个过程中,其实米哈伊尔数次都想结束战斗,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在场的其他人,但是换来的往往只有场上这几位先生的反对和谴责: “不行!您怎么能够这样呢?您不会是害怕了吧?” “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我感觉我的运气马上就要来了,手上的这副牌便是证据。” “再玩一会儿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找到年轻时候的感觉了!” 被人重新按到位置上的米哈伊尔:“?” 就这样,米哈伊尔几次起身又几次坐下,而等到了最后一次起身的时候,可算是没有人想挽留他了。 而到了这时,米哈伊尔看上去面色如常,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他身后的作者和编辑们一个个却是又忍不住凑到米哈伊尔身旁说了好一阵子话。 其实正常来说,年龄和资历在某种意义上当然象征着权威,并且能更加的令人感到信服。 因此为一位过分年轻的文学家服务,很多时候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但是今天的话,有一件事真是明明白白,那就是跟着《现代人》杂志是真有面子啊! 而由于过分激动,目睹整个过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有那么一瞬间都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其实真要说的话,对于今天的这种场合,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忐忑了许久才终于决定过来。 作为前段时间的文学新秀,他其实已经来过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很多次了,而真正让他感到忐忑的,其实还是他跟《祖国纪事》的新任评论家,也就是别林斯基的挑战者瓦列里安关系相当不错。 这段关系的起因还是这位评论家对于老陀那篇遭到了别林斯基一定批评的《双重人格》,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鼓励,而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也就因此成了很不错的朋友。 但由于《现代人》和《祖国纪事》暗地里的竞争关系似乎越来越明显,双方也就不可避免地划分了一定的阵营。 因此跟《现代人》有关系的人当中,确实有人对他跟《祖国纪事》的评论家常有来往而感到不满。 对于别人的意见,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未必会很在乎,但是米哈伊尔对此是何态度,对他来说无疑非常重要。 而因为前段时间米哈伊尔一直没怎么在社交圈露面,这个问题也算是困扰了老陀许久。 但今晚过后,一切都分明了! 米哈伊尔那颗博大的心灵连竞争对手都容得下! 亦或者是领先的太多,米哈伊尔已经完全不在乎这种小事了。 老陀激动之余,一个没忍住也是对米哈伊尔说了心里话: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想跟你学打牌!” “这没什么好学的费奥多尔。” 米哈伊尔的嘴角抽了抽,确实没想到老陀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的米哈伊尔继续道:“而且这非常容易让人生活拮据乃至欠下大笔的债务不得不到处躲债,甚至说要靠高强度的写作来偿还债务。” “可你的兜里为什么鼓鼓囊囊的呢?” “我也不知道。” 难得有些被问住了的米哈伊尔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可能是有人趁我不注意塞我兜里了吧。” 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克拉耶夫斯基等人:“?” 年轻人,这并不好笑。 跟老陀聊了一阵这方面的危害后,这场宴会基本上已经来到了尾声。 不过在正式离开之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却是又主动找上了米哈伊尔同他攀谈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刚才吃饭的事情,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可谓是对米哈伊尔好感倍增。 而米哈伊尔也并不介意跟这位公爵多聊一会儿,毕竟这位公爵现在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确实令人钦佩。 差不多就是在40年代后期,这位公爵已经很少写文艺作品了,而是将注意力转向教育、文化和科学普及工作。他是俄国第一批儿童保育院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并亲自起草《儿童保育院章程》。积极发展农村国民教育,改进学校教学工作,编写通俗易懂的各个学科的教科书. 这位公爵认为帮助别人是每个人首要的和神圣的职责。他说:“善良人的一生就是为他人做善事。” 因此他也将许多时间和精力都在社会活动和慈善事业上,如在彼得堡创办马克西米里安医院,给穷人提供廉价和免费的住房,建学校、孤儿院和儿童收容所,以及为妇女修女红作坊。他还特地去莫斯科大学了解大学生的困难,得知谁还没有缴学费,便自己悄悄地代缴了。 可以说,他利用自己的职务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是这个时代一个想要做点事情的贵族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米哈伊尔接下来想做的或许也是这个方向,只不过他的侧重点,肯定还是跟这位公爵有着不小的差别。 一个可能是在既定的规则下行事,一个可能就没那么常规。 但不论怎么说,跟这样的人来往,无疑还是很对米哈伊尔的胃口的。 当然,在面对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这样的提议时:“我观察到您似乎很喜欢我研究出来的那些并不常见的佳肴,请您多来我这里做客吧,类似的佳肴我这里还有很多。” 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尬笑着摆了摆手。 公爵,这并不佳肴 跟意犹未尽的公爵结束掉这段对话后,米哈伊尔也是真的准备回去吃夜宵了,而眼见他要走,场上那些原本还在跟人说话的文学家也是赶忙停了下来,当即就走过来表示要送米哈伊尔一程。 对此米哈伊尔自然是摆了摆手,谢过这些人的好意后,米哈伊尔便同自己那几个还算顺路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而在他的身后,一道道目光也是紧紧跟随着他的身影,直至他彻底消失在别人的视野当中。 在回去的这段路上,米哈伊尔除了同别林斯基他们谈论了一下《现代人》的下一期杂志,也是再次说起了让别林斯基出国疗养的事情。 尽管之前已经答应了下来,但事到临头,别林斯基似乎还是舍不得他的工作。 见此情形,米哈伊尔适当地开口说道:“你就放心的去吧维萨里昂,况且我还要再拜托你一件事情,等巴黎的小说发布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在巴黎的报纸或者其它刊物上连载一篇科幻小说。到时候或许还需要你帮我带过去。当然,可能还得找找出版商什么的。” “还是让我来吧米哈伊尔!” 一想到在巴黎享受到的那些待遇以及那位歌唱家维多利尔惊讶的目光,尝到了甜头的屠格涅夫当即就跳出来想要接过这件事:“我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巴黎出版界的状况,由我来运作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有一个结果。不过据我所知,想在巴黎连载一篇小说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科幻小说?” 别林斯基跟屠格涅夫的关注点并不相同,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陌生的名词,于是便有些惊讶的继续问道:“米哈伊尔,科幻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创造一种全新的小说类型?” “并非全新,但到目前为止的话,似乎并没有一个还算清晰的界定。” 想了想,在意识到“科幻”这一名词似乎还未进入到大众视野时,米哈伊尔便笑着开口道:“如果有机会的话,那就由我来提出吧。” 听到米哈伊尔的这句话,尽管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没怎么在意米哈伊尔口中的这个新名词,但别林斯基依旧记下了第一次听米哈伊尔提到这个词的这个普通的一天。 或许这一天在未来会变得很重要? (本章完) 第133章 新的科幻小说与拉新 第133章 新的科幻小说与拉新 尽管米哈伊尔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大学生,但正所谓已经站在了某个位置上,那么米哈伊尔自然也得背负起隐藏在这份荣誉背后的责任,于是米哈伊尔在适应这个过程的同时,也是不断地通过学习和练习在进步。 至少面对所谓的大场面已经不怎么慌了,就连口才也变得越来越好,已经越来越能够准确地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以及调动起别人的情绪,至于各种政治、哲学思想学的倒是也还可以,目前还在继续努力中。 总之威望归威望,人还是得有点真材实料的。 因此面对这几十双眼睛,米哈伊尔维持住了从容,还微笑着点头向众人致意。 而看到米哈伊尔这个样子,在场的很多人也是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于是当即也是做出了礼貌的回应。 那些沙龙里的夫人和先生比较矜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至于书房那里的文学家们,一个个看上去确实有点小激动,似乎很想跟米哈伊尔交流一番。 不过在此之前,这场宴会的主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先朝米哈伊尔走了过来。 毫无疑问,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在上流社会当中也能算是小有名气,但比起其他上流社会的人,他对每一个文学家和学者他都诚恳亲切地接待,也对所有初登文坛的人伸出友谊之手,不论其地位、身份如何。 只因他对文学有着堂吉诃德式的热情,即便遭到了上流社会朋友们的冷嘲热讽也在所不惜。 只不过他也常常容易将那那些鄙俗、招摇撞骗之徒当成学者,信任和抬举他们,为他们四处奔走,而当后来这些人暴露出忘恩负义和不学无术的面目时,他便伤心地摇摇头,说道:“唉,有什么办法呢!我看错人了” 但要不了多久,他就又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他目前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文学界的地位都要高出米哈伊尔许多,可当他走近米哈伊尔后,还是率先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热情地开口说道:“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已经从太多人那里听到你的名字了,而您的作品我更是从《万卡》发表的时候就开始看了,恕我直言,您迄今为止的作品全部都是杰作! 因此当我从屠格涅夫那里听到您的作品在巴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我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为什么您从来就不来我们家做客呢?倘若您再不来,我一定会去您家里亲自请您的。” 屠格涅夫你这家伙,你别是把你信里写的那些东西讲出来了吧? 真的会有人信吗? 米哈伊尔的脑中闪过这些念头,但不可避免地还是要跟这位公爵寒暄一会儿。 “我早就想过来了,但确实是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两人先是这样寒暄了一阵,接着就不可避免地聊了会儿文学。 这位公爵确实是对文学满怀热情,同时他也是如今俄国公认的幻想浪漫小说大师,而在他那些作品当中,1835年出版的《4388年》是一部颇为有趣的小说,只因这部小说是在这个世纪颇为难得的科幻小说,并且故事里面还有华夏的登场。 首先,既然他是俄国人,那么他的小说自然便是以俄国为中心,在此基础之上,这部科幻小说大致概括起来就是到了4388年,正是比拉彗撞击地球的前一年,整个世界陷入惶恐。 此时,蛮荒的美洲大陆已经陷落,稍纵即逝的辉煌的美国文明已经不值一提。而欧洲已经由于各种天灾人祸,变成了没落社会的栖身地。唯一屹立在世界的文明形态,只有伟大的俄罗斯帝国以及华夏。 而在经历了可怕的大萧条大停滞之后,39世纪,华夏终于重新走上了世界舞台的中心。 最后,俄国和华夏联合其他国家和人民,共同抵御了彗星撞击,化解了灾难。 与此同时,这部小说当中也介绍了「去除伪善的磁场淋浴」、「吐真言的药丸」,以及「产生幻觉的药剂」等科幻想象。 顺带还发挥了一下作家的键政特色,像是在书中上流社会的社交人士们,他们不会选择去除伪善,而是选择幻觉: “人们在经历了一场欢娱之后,都会选择进行失忆处理。他们会忘记自己说的蠢话,忘记别人说的秘密,忘记所有成为众矢之的的尴尬时刻。然后人们继续进入真空一般的社交气团中,享受浪漫和友情,享受美酒和歌舞。” 而谈到这个的话,其实米哈伊尔接下来也有连载一部科幻小说的打算,只不过并不是在俄国而是在法国。 相对来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写小说最能搞钱的,无疑还是英国和法国这两个国家,如果顺利的话,那么估计米哈伊尔在老法买一套大别野的钱就有了,指不定还能干干别的事业。 就当米哈伊尔正在跟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聊天的时候,本来还在看向米哈伊尔的文学家们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有人开始讨论起了米哈伊尔等会儿路过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时的表现。 按照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布局,想去书房的话,确实还得先经过一下沙龙,路过一下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和文学权威们。 而对于在场的很多文学家来说,路过沙龙来到书房的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受刑一样,他们往往是局促不安地向女主人躬身致意,并且莫名地感到战栗、畏缩,然后便在种种令人不快的目光和微笑的伴送下,屏住气息急急忙忙向书房走去。 由于在场有些文学家并没有见过米哈伊尔,再加上他们又是《祖国纪事》的人,接受了克拉耶夫斯基将《现代人》看作仇敌的想法,因此即便刚刚才听了屠格涅夫的故事,他们还是有人摇着头道: “要我说他也并不会比任何一个普通的新人强到哪里去,希望他能尽量把话讲的流利一点,不要磕磕绊绊,从而让上流社会的那些先生们更加忽视我们圣彼得堡的文学界! 当然,假如他真的这样,我相信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肯定也是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现在就跟上流社会的那些先生们坐在一起,他跟很多人都有着深厚的关系,一定能帮他保持住风度的。” 毫无疑问,由于资历老外加克拉耶夫斯基当初刚到圣彼得堡的时候,为了挤进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圈子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因此他当然算是如今文化界的文学权威。 因此目前靠在《祖国纪事》下的编辑和许多作者们依旧对这家杂志充满信心,所以说这些话的人一边说还一边略带挑衅意味的看了看聚集在《现代人》旗下的那些编辑和作者。 似乎是想表明比起《现代人》,《祖国纪事》才是真的稳妥。 而与此同时,正身处沙龙当中的克拉耶夫斯基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于是当即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一心准备着等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米哈伊尔,然后再轻描淡写地回复一下对方的问候。 就当在场的众人想法各异之时,米哈伊尔也是结束了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闲聊,这位公爵在跟米哈伊尔聊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更加看重这位年轻人了,当即就表示道:“那么米哈伊尔,就由我来将你介绍给那些先生如何?他们对你的诗歌一直都很有兴趣,而刚才听了屠格涅夫的讲述,估计已经对你这个人也很有兴趣了。” 正常来说,这对圣彼得堡内的任何一位年轻的文学家都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本以为米哈伊尔会感到惊喜,岂料米哈伊尔竟然摇了摇头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稍后再说吧。您瞧,我的朋友们现在都恨不得扑过来找我说一些事情了。” 这当然是真的,此时此刻,在听完屠格涅夫的那些故事后,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和老陀他们可谓是激动的满脸通红,一副很想现在就冲过来将米哈伊尔高高举起的样子。 就这样,在征得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同意后,米哈伊尔也是在他颇有些惊奇的目光中,朝着自己的朋友们走去。 于是克拉耶夫斯基便看到米哈伊尔一脸轻松地路过了他们,只是稍稍停了一下对女主人以及其他先生点头致意,接着便径直朝文学家们那里走去。 而正常来说,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并不会在什么文学家的身上停留太久,可是这一次的话,他们的目光中不仅不会令人感到不快,反而紧紧追随着这位年轻的文学家,看着他被其他如梦初醒般的文学家们簇拥着坐下,又看着他同众人打起了招呼,当他开口说话之际,确实有人又忍不住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米哈伊尔走到别林斯基他们这里之后,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就从自己身边人的话里面听到了屠格涅夫到底又讲了些什么故事,尽管米哈伊尔听得嘴角直抽抽,但当有人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怎么想着用法语去写小说?要知道像这样的话,法国的文人们一定会对你的作品百般挑剔,您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吗?” “并不是。” 听到这个问题的米哈伊尔看上去似乎并不为这个消息感到惊喜,而是颇为老实地说道:“在投出去之前,我就已经确定这篇小说将在巴黎的杂志上刊登,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这篇小说或许将会成为法语文学当中的经典短篇小说,并且会就此流传下去。”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些话当然不是假话,但是在别人听来 在场的大多数人:“!!!” 克拉耶夫斯基以及《祖国纪事》旗下的编辑和作家:“???” 至于屠格涅夫,那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用如同见鬼般的眼神看着表情语气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米哈伊尔。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的神情和语气普通的简直就像是在说天气很好该吃饭了一样,但他的话呢? 一篇小说都还没有投出去,他都已经确定这篇小说将在法国成为经典并且要流传后世了?! 可以说,仅仅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让屠格涅夫吹的那些牛逼全都黯然失色,偏偏米哈伊尔还一点吹牛逼的意思都没有。 这算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屠格涅夫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而米哈伊尔的话虽然夸张,但由于他说的是那么普通但肯定,再配上屠格涅夫刚刚讲的那些故事,总之围绕在米哈伊尔身旁的这些人可谓是没有一个对这句话产生质疑的,他们反而是因为这普通的一句话激动的更加面红耳赤,一个个看上去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仿佛在不经意间,已经沐浴到了米哈伊尔的光辉. 只不过就在这时,米哈伊尔也是发现了站在另外一边,并且隐隐约约跟他们这些人泾渭分明的另一帮文学家,而这些人在感受到米哈伊尔的目光后,虽然很想摆出一副倨傲的表情,但终究还是只能把头偏到一旁,努力使自己不去看米哈伊尔。 只是米哈伊尔在从身旁的人得知这些人都是《祖国纪事》旗下比较强硬的支持者后,他反而是笑了笑,接着便主动跟这些人打招呼,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道: “初次见面,我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欢迎投稿给《现代人》,毋庸置疑,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现代人》将成为俄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杂志。” 当然了,这也是实话,米哈伊尔确实不怎么说谎。而出于现实的考量的话,那就是米哈伊尔偶尔肯定还是得干干活,发挥一点吉祥物的作用,比如为杂志拉拉新人什么的。 米哈伊尔想的简单,但他的话在有些人听来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 但最终,有人看着米哈伊尔脸上的微笑以及他伸出的那只手,一个没忍住,也是一下子就握了上去。 目睹这一切的克拉耶夫斯基:“???” 我挖你们《现代人》的人都只是私底下聊聊看,结果你呢? 演都不演了,当着我面这么干?! (本章完) 第136章 我在俄国说鸡汤语录那些年 第136章 我在俄国说鸡汤语录那些年 关于到底要连载哪一部科幻小说,米哈伊尔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下来。 首先要明确的是,连载这种偏通俗的小说,米哈伊尔更多的肯定还是想先狠狠赚一笔,《现代人》杂志的收益固然很高,但确实需要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而对米哈伊尔来说,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他想做的事情确实还有很多。 比方说学习一下那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做做善事,改善别人处境的同时,或许也能在这样一个尚且需要积蓄力量的时代,为更远的未来埋下一定的种子。 再比方说投资一些人,资助一些人,乃至于资助某些团体或者派别。 该说不说,总感觉很刑的样子 当然,说这些就太远了,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太超前的当然用不了,不然光是那一大堆陌生的名词就足以让这个时代的人一头雾水,更别说趋之若鹜地追读了。 写出预言书一般的东西也谈不上是什么好选择,先不说这一举动会不会让后世无数的科学家精神崩溃,真来上一句“物理学不存在了”那就完蛋了,就算是真写了,估计这一时期老法的民众也不爱看,什么法国六周就高高举起了白旗,而且对手还是如今称得上一盘散沙的德意志地区。 要是有人看了气得想一枪崩了米哈伊尔那就不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稍稍超前一点就可以了,超前太多并非是什么好事。 而科幻小说的起源其实也是一个颇为有趣的问题,一般来说,它的直接起源就是幻想小说。 各路作家们以丰富的想象力描绘了一些超越现实却又似乎贴近现实的世界,但在过去人们只是凭空地在想象,直到工业革命后各种各样的技术的出现,才让人们的有些幻想变得似乎有了一定的依据。 于是这才逐渐有了科幻小说的诞生。 与此同时,早期的科幻小说有很多其实并没有那么硬核,很多时候它们都跟当下的时代密切相关,它们往往都是在讲述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其中的“科幻”成分,更多的还是偏向于一种风味。 当然,像这样的科幻小说,其实才更加能被这个时代的读者所接受,写的过于超出常识,对于大部分读者而言只会觉得叽里咕噜地写的什么东西,更谈不上热销了。 综上所述,出来吧,米哈伊尔的童年经典:《八十天环游世界》! 像这部小说,无论是从思想上、故事上还是赚钱能力上,都没有太多可以指摘的地方。 在这部小说当中,介绍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地理知识的同时,还以强烈的正义感和人道主义精神,对各种野蛮、落后、愚昧的社会现状进行了批判和鞭挞。 就比如表达了对印度野蛮殉葬制度的愤慨,对英国鸦片毒害华夏人民表现出深刻的同情和义愤,同时也讥讽了美国民主选举的混乱局面. 在这个时代的欧洲各国,键证实乃时代特色,不可不尝。 就是键的太狠亦或者是在不合适的国家开键,那确实要遭老大罪了。 而与此同时,在《八十天环游地球》连载期间,巴黎人密切关注主人公的下一个旅行地点,美国记者会打电报给报社报告主人公的旅行路线,而当主人公由于侦探的阻挠没有赶上定期轮船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投机活动也将达到白热化的程度,有数家轮船公司都打电报给作家本人,要求他让主人公乘坐他们公司的轮船,公司将支付一笔巨额款项送给作家。 顺带一提,也就是在如今的1844年,人类历史的某个转折点已经在华盛顿国会大厦悄然到来。 5月24日,美国发明家萨缪尔·摩尔斯站在一台复杂的电报机前,满怀期待地按下了发送按钮,向65公里之外的巴尔的摩城发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份长途电报。这标志着人类沟通的方式已经迎来了划时代的革命。 当然,这部小说米哈伊尔在不少地方都是要好好修改一番的,毕竟时代虽然接近,但诸如苏伊士运河的开通,跨美洲铁路的建成等诸多大事件都还未发生,那么米哈伊尔应该是要在小说当中以一种假设性的前提进行演绎。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个时代出现的《八十天环游世界》,或许是要更科幻一些。 除此之外,键政的部分也是大有可为,虽然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去大英避避风头,但在此之前,米哈伊尔还是挺想掀掀大英的底裤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倒是也已经有了一些写作能力了,至少写写通俗故事大概是没什么问题,要是再加上后世各种各样的阅读经验,某种程度上也能独立连载一些东西了。 之后试着独立写写通俗故事倒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不得不说,想要走向真正的文学,米哈伊尔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毕竟真正的文学往往是复杂且多维度的,很难说只靠一点先见之明就能跻身二流乃至一流作家之列。 举个例子的话,金庸的通俗武侠小说已经进入到了文学史当中,那么假如让一个人比金庸更早写武侠小说,他能写出金庸的味道乃至超越金庸的地位吗? 故事上或许可能超出,但在语言、文字的气质和用词遣句这一块. 至于超一流的作家,那就更是几乎无法复制了。 那么言归正传,米哈伊尔在确定连载这部科幻小说之后,除却要继续结合如今这个时代的各种资料进行修改以外,也是提前将这部小说的名字告诉了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 对于在巴黎的事业,米哈伊尔也有不小的展望。 目前只是先连载连载作品,等到时机成熟并且站稳了脚跟以后,或许也能想想在巴黎开一家出版社的事情。 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在听到米哈伊尔这部新的长篇小说的名字后,却是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别林斯基才难掩惊讶地开口道:“米哈伊尔,八十天环游世界?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即便我们现在的交通工具比起之前的时代已经要快了太多太多,但八十天?很难让人相信这具有足够的可行性。 这便是你说的科幻小说吗?倒是更像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那部幻想未来的小说。” 看到别林斯基惊讶的样子,米哈伊尔觉得倒是也正常,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地球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 寄出去一封信,另一个人都可能需要三五天才能收到,那么八十天环游地球又怎么可能不会让别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在欧洲留学的时候,倒是听到过类似的说法,据有些乐观的发明家和科学家所言,许多原本根本扯不到一块去的地方,也迟早是要被火车和轮船连接在一起的。” 对于这个名字,见识要更广播一点的屠格涅夫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在不否认这种设想的同时,也也是开口称赞道:“仅仅是这个名字,我相信就足以吸引到很多读者了。就是听起来似乎需要很广博的地理知识,这也就难怪米哈伊尔你会让我从巴黎为你带一些地理书籍了。 只是这样的话,时间上真的来得及吗?或许要不了两个月,我和别林斯基就得踏上出国的旅程了。” 想到米哈伊尔很有可能是想根据刚刚到手不久的资料现写,屠格涅夫顿时就吃了一惊,但在他提出这个疑问之后,他只看到了米哈伊尔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顺口说道: “应该可以,真的来不及的话我少睡点觉应该就行了。” 尽管已经认识很久但依旧对米哈伊尔这句话感到陌生的屠格涅夫:“?” 别的暂且不说,单就少睡一点这一块,屠格涅夫非常怀疑米哈伊尔只是会减少他的午睡时间,晚上肯定还是该睡照睡. 所以真的能写完吗? 算了,或许米哈伊尔只是突发奇想,想随便试一试吧。 毕竟他这部小说的类型以及名字简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跟他之前的那些创作也并不搭边。 指不定等到时候米哈伊尔直接就放弃在法国连载长篇小说这个确实有些疯狂的想法了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这个人是米哈伊尔 屠格涅夫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屠格涅夫陷入头脑风暴的时候,别林斯基却是认真跟米哈伊尔讨论了好一会儿的科学知识和地理知识,只不过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别林斯基所擅长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听到最后,略有些钦佩的对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我本以为屠格涅夫说你的目光正看着整个欧洲大地就是一种很夸张的说法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只是如此,应该说你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整个世界才是!” 米哈伊尔:“?”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米哈伊尔听了笑笑也就过去了,但要是别林斯基开的口,米哈伊尔老觉得是话里有话。 而当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其它事件也正在一一进行当中。 首先是不知为何,米哈伊尔只是去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吃了顿饭,并且吃的还不怎么舒服,但《现代人》杂志的声望却是迎来了一个小爆发期,不仅文学圈中讨论这本杂志的次数明显增多,就连对俄国文学其实并不怎么关心的上流社会,也传出了不少风声。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可能这就是阴差阳错吧. 但在外界,好像很多人还是把这件事的功劳归功于米哈伊尔。 接着便是米哈伊尔用法语写成的小说即将在法国杂志上刊登这件事,在彻底传出去后更是引起了热烈的讨论,以至于还传进了将军的耳朵,据娜佳所言: “我父亲在听说这件事后,整个晚饭时间都在感慨你的事,并且用各种各样的词语夸你,你知道,他很少有词汇这么丰富的时候。” 简而言之,将军觉得米哈伊尔是好样的,竟然在那群法国佬们面前都没丢份。 然后就是将军以及其他很多人都开始好奇米哈伊尔的这篇小说到底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俄语版本的,在这种强烈的呼声之下,米哈伊尔他们这边自然就是准备将《项链》这篇小说的俄语版放在《现代人》上。 那么几乎可以预想的是,有这篇小说在的《现代人》,在订阅量这一块无疑又要迎来一个小爆发。 而在此之前,最新一期的《现代人》无疑已经迎来了发售的日子。 这一期的话,米哈伊尔倒是没有放太多别的东西,就只有还在连载的那部长篇小说的内容而已。 不过这么说似乎也并不准确,大抵是由于米哈伊尔有意无意之间蹦出来的金句实在是太多,为了不让这些能够鼓舞人心的话白白浪费并且能够发挥更大的价值,别林斯基他们在杂志板块这一块是真整了个类似米哈伊尔语录的东西。 当然,只是偶尔出现,并非期期都有,但即便如此,就已经让米哈伊尔尴尬的不行,毕竟这个板块除了有米哈伊尔记得的那些金句以外,还真有不少他本人说的话. 关键是单看的话,有不少都是类似于鸡汤的东西。 对此米哈伊尔可谓是强烈反对,表示与其放这些话,他倒是更加愿意来一句: “祝各位读者一夜暴富,永远不死。” 但别林斯基却是表示他死都不可能让米哈伊尔的这句话出现在杂志当中,并且表示这可能会对米哈伊尔的声望产生毁灭性的打击,更何况这一版块可是备受广大读者欢迎,几乎每一次出现都会有大批的读者写信来表达自己的感想并且希望米哈伊尔能够多说一点。 如若不是担心这样的话出现的太多,会导致其失去它们的意义,别林斯基早就想将这一版块弄成固定栏目了。 米哈伊尔:“.” 我在俄国说鸡汤语录那些年? 而且真的有那么受欢迎? 尽管米哈伊尔对此表示怀疑,但当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后,远在莫斯科的一位名为托尔斯泰的贵族少年,在急匆匆地拿到最新一期的杂志后,却是连小说都没来得及看,就直接将杂志翻到最后一页,看看到底有没有自己想看并且可能会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的东西。 这么一看,这位看上去有些冷硬的贵族少年顿时就微微激动了起来,这一期竟然又有了! 于是在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他还是忍不住掏出了纸笔. (本章完) 第137章 托尔斯泰与赫尔岑 第137章 托尔斯泰与赫尔岑 关于《现代人》杂志的栏目规划这一块,米哈伊尔确实了不少心思。 虽说一本文学杂志的销量归根到底是要看杂志上面的作品质量如何,但在这种基础之上,将杂志搞得更加丰富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无疑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方面涅克拉索夫无疑也是一把好手,随着《现代人》杂志度过了最开始那段不太平稳的时期,涅克拉索夫已经准备通过别的办法来更进一步打开《现代人》的销路。 订阅《现代人》杂志就附送一本《插图本文集》,这便是他前段时间刚出的主意。 购买杂志送一本赠品在后世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宣传手段,但在这年头肯定还是不常见的,以至于这一消息传出后,一些人直接就在报纸上攻击《现代人》的发行人米哈伊尔,责备他采取不可容忍的手段吸引订户,贬低了杂志业在公众心目中的地位。 又说米哈伊尔不久之后或许就要答应给每个读者送上一块肥皂、一副餐具之类的东西了。 米哈伊尔:“?” 虽然这件事他们确实征求了我的意见,我也同意了这件事,但直接把这顶帽子全扣我头上是怎么回事? 涅克拉索夫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发力,米哈伊尔则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对杂志本身进行了一定的创新。 除却正常刊登小说、诗歌和剧本等作品以外,米哈伊尔定期也是发放一些读者问卷,让读者们自己投一投一段时间内他们最喜欢的几篇作品,而《现代人》杂志在收到反馈以后,也会找上这几篇小说的作者,给他们来上一段简单的专访。 又或者是征集一下读者们对某篇小说的看法和意见,如果写的确实足够精彩,那么也有可能会刊登在杂志上。 再就是设计一些还算精巧的小栏目,并且会在杂志的某一块回应一下读者们最关心的一些问题. 当然,所有的这些只是作为调味剂偶尔出现,真正重点关注的肯定还是作品的质量。 虽然这些小设计只是偶尔出现,但它们每一次出现,往往都会让杂志的订户有一个很可观的增长。 即便这些的设计依旧遭到了不少同行的谩骂与攻击,但若是仔细观察一下圣彼得堡杂志业最近的状况,就会发现这些手段不知何时就已经逐渐在圣彼得堡的各家杂志上频频出现了。 总之到了今天,别说普通的读者了,就算是克拉耶夫斯基他们这些竞争对手,其实每个月也都在密切关注着《现代人》的发售,嗯,必须得好好批判一番! 而对年轻的托尔斯泰来说,他最近一一段时间最关心的内容无疑还是跟那位名为米哈伊尔的作者有关的东西。 不知为何,尽管他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对这位作家几乎全部的作品感到不屑一顾,但他却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小说里的那些情节和人物所打动,以至于他越来越关心那些似乎早已被他遗忘掉的事物,并且愈发地感受到他自己以及他身边许多人身上的那种无聊与空虚。 这种情绪在看到那篇名为《多余人》的文章之后,无疑暂时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偏偏这位作家只是在陈述某种现象,并未给出更加具体的态度和方案。 好在是通过杂志上有关米哈伊尔的访谈和米哈伊尔说过的那些话,年轻的托尔斯泰对于这位作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究竟又有着怎样的生活态度,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就比如在访谈中他说:“我每天除了睡觉和吃饭以外,其余的时间基本上全都用来学习和写作了。” 从这句话便完全能够看出他究竟有多么认真和勤勉!说不定一天都要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工作上。 至于对待生活的态度,尽管年轻的托尔斯泰在前两期杂志上已经看到了好几句震撼人心的话,但是这位作家就仿佛拥有着无穷无尽的才华和灵感一般,每一次所说的话都不是对过往的话的重复,而是让人觉得常读常新,并且确实能够感受到作者想要传达给别人的精神力量。 这一期的话也是如此,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尽管并无更加详细的解释,但这句话就像他之前的那些话一样,每一个人在看了之后或许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而这种精神上的激励又或许能够转化为精神力量,促使着人们去做些什么。 至少对于年轻的托尔斯泰来说,他在看到这句话后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将这行文字给记录了下来,所有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似乎已经在逐渐改变这位暴躁的贵族少年对很多事情的态度,或许当心中的那些潜藏着的情感被真正唤醒以后,他也就会正式开启属于他的征程。 不过在此之前,让我看看他的长篇小说又连载了多少内容! 关于《现代人》杂志上的那些小活动,尤其还是读者来信这一块,尽管远在莫斯科,但这位高傲的贵族少年还是热烈地参与了进去,就像上一期杂志发售后,他很快就以读者的身份寄了一封信过去。 出于某种自尊,他并未让自己在信里面表现得有多么热烈,而是用克制的语气表明如果米哈伊尔再不怎么怎么样,他将会如何如何,并且他敢保证他一定会这么做。 或许可能被对方读到了,又或许对方压根就没读,但不管怎么说,他要是不写这么一封信心里面肯定会有些不痛快。 要是积压的久了他指不定真的会去一趟圣彼得堡去拜访一下对方。 好在是这一期的长篇小说内容确实不少,确定了这一点的少年看上去满面红光,忍不住连连点头的同时,也是赶忙看起了这一期的内容。 即便是连载形式,隔一个月才能看一次,但是当年轻的托尔斯泰看到最新的内容的时候,之前的内容也是一下子就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管家的女儿跟那个令人厌烦的小公爵私奔以后,他们的感情便愈发不顺,并且在这种情况下,那位貌似天真实则根本没有主见的小公爵还有了移情别恋的架势。 至于那位突然死去的老人的外孙女,她只是刚刚出场,关于她的故事还并未展开。 读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年轻的托尔斯泰一直都是沉浸式阅读,因此这一期的内容才读了一部分,他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这一期当中,那位公爵的儿子被安排着与一位姑娘见了面,公爵希望通过这门婚事来赢得对方的一大笔嫁妆。 而这位天真的过分的小公爵阿廖沙在意识到这位姑娘是一位善良诚实的人之后,冲动之下便将他跟娜塔莎的事情告诉了这位名为卡佳的姑娘。 这位姑娘的为人似乎真的很不错,尽管她也对这位小公爵抱有一定的好感,但在听到娜塔莎的情况后当即就表明要主动拒绝这门婚事。 为此这位小公爵大为感动的同时,也是想将这位姑娘介绍给娜塔莎: “娜塔莎,我的宝贝!她要是看到你,准会欣赏你,喜欢你的!她的心有多好啊!跟她在一起就觉得十分轻松!你们俩上来就像一对亲姐妹,你们应当彼此相爱。我一直在想这事。 真的,我想把你们俩拉到一块儿,自己则站在一旁尽情地欣赏你们,你可别往坏处想呀,娜塔莎,就让我谈谈她吧,我真想跟你谈她,跟她谈,谈个没完,你是知道的,我最爱的是你,我爱你胜过爱她……你是我的一切……” 娜塔莎默默地望着他,既亲热,又有点凄凉。他的话好像既使她感到快慰,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使她感到痛苦。” 尽管因为相貌和年纪问题,年轻的托尔斯泰尚未尝过爱情的滋味,只是对于这位小公爵对待的感情的态度,他的拳头还是莫名地痒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恨不得把手伸进去给这家伙一拳。 当然,能伸向圣彼得堡把作者抓住就更好了。 到了这里之后,不知为何故事似乎突然就朝着就朝着更为曲折的方向发展了,先是这位名为卡佳的姑娘表示要主动拒绝婚约,接着之前一直渲染的虚伪冷酷的公爵又突然上门,并且在“我”、娜塔莎和小公爵的面前说了一大堆好话后,当场宣布: “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要向您履行我应尽的义务——我要郑重其事地,怀着我对您的无限尊敬,请求您成全犬子的幸福,请求您下嫁犬子。” 总之,在这一大堆话中,公爵一方面表明了他对于两家之间的官司的后悔,认为是他自己听信了闲话才导致这种结果,另一方面就是大力称赞了娜塔莎的美德,并且想要跟娜塔莎这样高尚的女性成为朋友。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很大的反转,前文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这位公爵的性格,很明显他并不是如此开明的人,那么他为何又要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与此同时,文中也确实提醒了这一点:“他在作这一番讲演的时候,态度很冷淡,略有卖弄口才、哗众取宠之意,而在说某些话的时候甚至带有某种漫不经心之态。” 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又或者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心理。 出于自觉,年轻的托尔斯泰认定这必将是一个会令所有读者都大吃一惊的人物,但究竟如何表现 没了! 小说又转换到了另一条线上,那位可怜的小姑娘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想要带走外公的遗物,但在对话当中,这位小姑娘又清楚地表明她的外公并不喜欢她,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突然惊叫出声: “是的,是的,我是偷偷跑来的!让我走吧!她会揍我的!”她叫道,分明说漏了嘴。边说边使劲挣脱我的手。 出于某种恐惧,这位小姑娘上了“我”叫来的马车,而在路上,“我”也一直关心她的状况: “好吧,我已经说过决不到你那儿去,但是你到底怕什么呢!你大概很不幸吧。看见你,我就心疼……” “我谁也不怕,”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愤懑回答道。 “你方才不是说:‘她会揍我的!’” “揍就揍!”她答道,两眼闪出了光。“让她揍!让她揍!”她痛苦地重复道,而且有点鄙夷不屑地呼起了上嘴唇,开始发抖。” 这位小姑娘的表现无疑也预示着什么,于是接下来“我”便悄悄跟上了她,然后就看到了她被一位刻薄的房东虐待的场景。 她的父母呢?这位房东到底又想干什么? 抱着这些疑问,年轻的托尔斯泰匆匆翻往下一页,结果却只剩下了那么几行正文以及最后那一行他如今深恶痛绝的一行字:“未完待续.” 年轻的托尔斯泰:“.” 真得控制住这位作者了! 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抱着某种强烈的不满,年轻的托尔斯泰写下了一封颇有些激动的信. 不过对于米哈伊尔来说,事到如今,他早已是一位成熟的连载作者了,对于读者们寄过来的信,米哈伊尔现在那都是先让杂志社的编辑们帮自己把把关,接着他才会去看被筛选过后的内容。 没办法,俄国的暴躁老哥实在是太多了,看多了确实不利于米哈伊尔的身心健康。 正因如此,米哈伊尔似乎错过了与少年版的托尔斯泰相遇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一些年以后,两人正式见面,托尔斯泰会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那么说回米哈伊尔这边,按照惯例,在杂志刚刚发行的这两天,米哈伊尔是不太乐意出门的,而就在这普通的一天,米哈伊尔正在家里继续琢磨这年头的地理书籍的时候,他家中的小帮佣突然敲了敲他的房门。 在得知有客人登门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暂且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朝客厅走去。 米哈伊尔刚走出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别林斯基,而不等他向另一位比较陌生的客人看去,对方却是已经颇为热切地走了过来,而米哈伊尔虽然略微有些懵逼,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对方见此也是毫不犹豫,直接一把握住米哈伊尔的手,接着似乎停顿了几秒之后,他才主动自我介绍道: “我最近听说了太多关于您的不可思议的传闻了,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我是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岑。” (本章完) 第138章 秘密警察哗啦啦地流进来 第138章 秘密警察哗啦啦地流进来 一般来说,在19世纪四十年代的时候,俄国的革命力量和革命时机都还远未成熟,并且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革命的爆发向来都不是一朝一夕造就的,而是由一代又一代人共同推进,直至某个合适的时机到来,历史方可翻开崭新的一页。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俄国,既然十二月党人是反贼一代目,那么在此后三十年,有没有反贼二代目的出现? 有的兄弟,有的。 别林斯基其实就是二代目代表人物之一,早在1832年,他就因组织进步小组“十一号文学社”和创作反农奴制戏剧《德米特利·卡里宁》被学校借故开除。 而时至今日,别林斯基依旧奋斗在键政大业的一线,并且以《现代人》作为他键政大业的坚实阵地持续进行输出。 与此同时,别林斯基在1832年的遭遇完全可以让他去他父亲面前抱怨道:“爹!当年你的贵族头衔不够硬,更不够狠!” 之所以这样说,那自然是有赫尔岑这么一个鲜明的对比。 同俄国其他早期的革命分子一样,赫尔岑出身于贵族家庭,至于他家的贵族头衔到底有多硬,那就要追溯到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三世时期。 话说当年的俄国还处于部落冲突版本之时,拜占庭帝国一朝灭亡,而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侄女索菲娅·帕列奥罗格火速出逃,来到俄国大地,同当时的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成婚,而他们的儿子继承王位即瓦西里三世,从此以后便自称“第三罗马”。 而这位瓦西里三世的儿子便是俄罗斯帝国的第一位沙皇,伊凡四世。 赫尔岑他们家祖上由于信奉“梭哈是一种智慧”,于是便把全部的领地用来资助瓦西里三世一统俄罗斯大地。 这么一梭哈,也是成功让自己变成数一数二的开服玩家。 变成开服玩家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好在是赫尔岑的祖上确实把握住了机会。 不过虽说这种机会是千载难逢,但是如果米哈伊尔活的够久,并且能够继续坚持自己的事业,那么多混上几个开服玩家的名头似乎也不算什么难事. 总之既然祖上这么硬,那么到了赫尔岑他爸雅科夫列夫这一代混得自然也不差,据传当年拿破仑攻入莫斯科后,便是通过赫尔岑他爸联系上亚历山大一世,想让俄国直接投降。 而赫尔岑他爸的贵族头衔又高又硬的同时,也是一位纯爱党,他在国外旅游期间认识了一个低级官员的女儿,爱上了对方,于是便把对方带回了莫斯科,让她当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只可惜因为社会地位悬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结婚,因此赫尔岑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是私生子,并且没有继承他父亲的名字。 但由于赫尔岑的父亲非常爱他,那么他自然也就是这个家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于是赫尔岑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而在这其中,有一位私人教师正是当年将路易十六变成没头脑的雅各宾派分子。 与此同时,赫尔岑的一位叔叔也正好是俄国十二月党人中的其中一员。 就这样,赫尔岑也日渐成为了一位进步青年,并且进入了莫斯科大学继续学习。 那么故事就说回来了,别林斯基写了一个具有危险倾向的剧本,转头就被莫斯科大学给一脚踢了出去,而赫尔岑尽管整了一个带头闹事、驱赶教师的大活,也被关在了莫斯科大学的监狱里,但他确实是吃得好睡得好,并且没过多久他爹就把他从监狱里捞了出来。 让他顺利毕业的同时,还让他一毕业就能从九品文官做起。 但这件事终究是存在隐患,正所谓树大招风,而赫尔岑和他的朋友们的行动也并不隐秘,甚至能称得上毫不掩饰,于是慢慢的他便被沙皇的秘密警察给盯上了。 有道是怀疑一旦产生,那么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秘密警察们监视了赫尔岑和他的朋友们许久,但他们并没有足够的耐心,于是便选择了先射箭,后画靶。 先找个由头把他们这一批人全部抓起来,接着尽管证据并不充分,但这压根难不倒沙皇和秘密警察们,于是在最后,委员会宣读了沙皇的圣旨,称特别注意到罪犯们年轻无知,下旨免除法庭审理。 而按照罪犯们的罪行,按法应当处死,从轻处置也要流放从事苦役。但皇上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决定对大部分罪犯不加追究,允许在原地居住,由警察看管。对罪重者感化,无限期送往边远省份担任文职工作,由当地长官管教。 简而言之还是找了个由头把赫尔岑给流放了,只是流放的形式是送赫尔岑去边远省份担任文职工作,后来赫尔岑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因为他写给他父亲的一封信里面有一些小道消息,而这封信又被秘密警察们截获,于是沙皇尼古拉一世鉴于赫尔岑可疑的过去,便又把他给流放了。 就这样,赫尔岑的流放生涯在1842年结束,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仍然面临着秘密警察们的严密监视,尽管到了快1845年的时候,这种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但米哈伊尔在跟赫尔岑握手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还是往屋外瞟了瞟。 虽说又见到了一位知名历史人物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米哈伊尔还是生怕下一秒沙皇的秘密警察们便会哗啦啦地流进来 好在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米哈伊尔镇定下来同这位未来的俄国sh主义之父打招呼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头颅相当宽阔和饱满,弯曲浓密的卷发如同雄狮的鬃毛一般,眼神看上去相当冷峻,但似乎又随时可能转化为另一种火焰。 米哈伊尔看着这位先生的同时,赫尔岑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没过多久,他就忍不住点了点头继续道: “您同我想象的几乎完全一样,而且圣彼得堡关于您的讨论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我今天只是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很多人正在谈论您以及您在杂志上连载的那部长篇小说。” “只是您恰好赶上了最新一期杂志发行的日子而已。” 米哈伊尔笑着摇了摇头道:“平日里我可没有这种待遇。” “您这就太谦虚了。” 想了想自己最近听到的关于米哈伊尔的那些事迹,再看看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似乎真的不怎么在意的神情,赫尔岑不由得又高看了这位年轻人一眼。 看来别林斯基所言非虚,赫尔岑继续想道,就是有时候夸的实在是太过厉害,简直都快让人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了。 就在三人在客厅坐下来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的赫尔岑也是忍不住开了一个小玩笑道:“您知道读者们想对您说的最多的话是什么吗?” 米哈伊尔:“.” 这种事情不用猜我就知道的好吧? 略微开了个小玩笑后,三人倒是很快就聊起了一些别的话题。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赫尔岑并非是跟米哈伊尔第一次产生联系,早在《彼得堡文集》的时候,赫尔岑便已经用笔名为这部文集贡献了一篇政论文章,等到了《现代人》的时候,由于别林斯基的卖力催稿,他陆陆续续又为《现代人》杂志提供了好几篇稿子。 虽然有着这么一层联系在,但由于生活上的一些问题,赫尔岑在此之前从未跟米哈伊尔碰过面,不过即便如此,赫尔岑觉得自己跟对方在精神上一定存在着某种共通之处。 而此次前来,赫尔岑更多的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对方作品的看法。 毕竟在这之前,虽然米哈伊尔的每一篇小说他都看过,每次看也都有很多感想,但却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同作者本人交流一番,这实在是有些遗憾。 现在的话,虽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但在正式交流之前,赫尔岑自然还是要坦诚地说明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 “有些事情不知您是否已经知晓,我此前因为一些荒谬的原因被流放过两次,虽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 正常来说,话说到这里,一般的作家即便不会表现得很惶恐,但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些诧异,甚至说单纯出于谨慎和自保的念头而拒绝继续跟他见面聊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偏偏,当赫尔岑将这番话说完后,米哈伊尔的脸上没有一点异样,就仿佛令人闻风丧胆的秘密警察以及流放的刑罚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位黑眼睛的青年只是发出了一声理解般的叹息,接着竟然是主动问起了一些事情。 米哈伊尔这样的反应既让赫尔岑大为惊讶,同时又觉得似乎理所应当。 而一旁的别林斯基在见到米哈伊尔的这个反应时倒是并不怎么惊讶,毕竟从认识到现在,他几乎很少看到米哈伊尔因为什么事情而慌张,就好像一切他都早有准备一样。 当然,他们想归想,要米哈伊尔自己说的话,大抵是平日里想的有点多的缘故,突然真的从别人嘴里听到流放、秘密警察一类的字眼,米哈伊尔还真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但不真实归不真实,问问赫尔岑关于流放的一些细节倒是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到的一天. 在这么聊上一会儿后,原本还有几分顾虑的赫尔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是啊,能写出那样的作品并且还敢发出去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一些东西的名头给吓住呢? 确定完这件事后,赫尔岑就多多少少地谈起了对于米哈伊尔的作品的一些看法。 其中《多余人》算是他谈的比较多的一篇文章,而关于这篇文章,用他的话说就是: “我其实一直有跟您类似的看法,只是在我的脑中,这些看法往往都是一些不成片段的东西,您在这方面的思考要比我更加清晰和深入,这绝对是我近些年看到的最好的一篇评论文章了,很难想象您第一次写评论文章就能写成这样,您应该多写一点这样的评论文章才是” 而在谈这些东西的过程中,赫尔岑也是不时地看向这位一举一动都显示出文雅同时又具有某种力量感的青年,毫无疑问,他说的话肯定是称赞居多,对方的作品确实也值得这样的称赞,但这位青年并不会因为这些称赞就表现得怎么怎么样。 恰恰相反,他反而是经常开口请教一些问题,而有时候涉及到了社会现实,赫尔岑也是不自觉地就多说了一点。 其实对于有些东西,赫尔岑原本的认识并不足够深入,但由于两次流放生涯,赫岑无疑是进一步感受到了俄国政府的肮脏现实,感受到权力的堕落、腐败、无知以及令人啼笑皆非的不公正。 而在处理相关事务中,他也无疑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俄国社会现实和法律当中的荒谬与蛮横: “就在我的流放生涯中,在我所担任的职务上,我总能看到这些场景:女主人对女仆的系统性、虐待性折磨;整个村庄被醉酒的、半疯癫的外省版保罗一世恐吓着。 尽管我在尽其所能地执行为数不多的保护农民的法律,并且成功地使该省一个臭名昭著的农奴主被剥夺了财产。但在整个制度的压力下,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农奴主可以做他想做的事,而行政部门会闭上眼睛。事实上,在俄罗斯没有法律或正义,只有任意行使野蛮的力量,只靠贿赂来调节” 谈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赫尔岑并不掩饰他对这些现象的痛恨,说着说着,无疑还是回到了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上面:“您的那些小说既以惊人的笔触刻画出了现实,同时也以绝佳的艺术表现力直戳人的心灵,我相信您的这些小说迟早有一天会产生更大的影响的。 我以前对这些东西的感触其实并不足够深刻,毕竟莫斯科的现实比起边远省份的现实竟然也显得没那么糟糕了。现在我在不少方面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某种意义上,或许我该感谢这两次经历才是” 看着似乎是在自嘲的赫尔岑的米哈伊尔:“.” 俄国作家专属的龙场悟道是吧? (本章完) 第139章 沙俄笑话与大仲马 第139章 沙俄笑话与大仲马 关于流放是否能对一个人产生积极的影响,硬要说的话确实是有的,就像赫尔岑在被流放之前,他对俄国专制体制的理解和痛恨未必会有如今这么深刻,更多的其实带有一种为伟大事业殉道的浪漫幻想,年轻人常常容易有这样的幻想,而假如沉浸在这种贵族式的浪漫幻想当中,他们其实未必能够做成什么事。 反而是更有可能变成作家们笔下的“多余人”。 而一旦真正地直面过现实和痛苦以后,一个人有可能会直接垮掉,但也有可能在这种痛苦中愈挫愈勇,直至走出自己的一条路,赫尔岑差不多就是后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赫尔岑是那位弗拉基米尔钦点的俄国sh主义之父,但他其实对老马的那套理论和组织方法并不是很感冒,这一点主要还是因为他在参与并见证了1848年欧洲大革命失败之后,他便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中间派。 屠格涅夫是温和的中间派,他常常游走在各个派别之间,看得到各个派别的优点,并且希望大家都能冷静坐下来好好谈谈。 至于赫尔岑. 你们这些人谁是革命激进主义者、自由主义者、老保、斯拉夫派、西方派? 你们这些人谁是左派、右派、中间派? 出列! 我操你们的妈!给你们一电炮! 至于具体原因便放到日后再谈,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如果可以的话,米哈伊尔也并不想错过那些历史大事件,尽管那些大事件或许并不会让人觉得好受。 总之正是因为赫尔岑后来变成了这样的中间派,那位弗拉基米尔便评价1848年后的赫尔岑为“可悲的疯人”了。 正确与否暂且不说,如今这个阶段的赫尔岑,总得来说是一位性格欢快,热情洋溢、想象力丰富以及知识渊博的人,跟这样的人聊天确实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只可惜他跟米哈伊尔的交谈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他就不得不非常遗憾地跟米哈伊尔说再见了,不过由于一番交谈下来对米哈伊尔的印象很好,赫尔岑如今身份虽然依旧有点敏感,但他还是一个没忍住就来了一个沙俄笑话: “虽然我非常愿意再同您多交谈一阵,但是针对我的监视直至今日似乎也还未完全消失,因此我现在并不能在您这里待太久,否则您家的墙壁马上就要长出眼睛和耳朵了。” 这个玩笑的缘由,自然是尼古拉一世的一句名言:“在我这里,连墙壁也该有耳朵和眼睛。” 对于这样的玩笑话,说实话米哈伊尔第一时间确实没反应过来,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就回道: “但愿厕所里没有,不然还挺让人尴尬的。” “您说得对哈哈哈。” 听完米哈伊尔的话,赫尔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在卧室的时候也得注意一点,还好您现在还未结婚。” “米哈伊尔和亚历山大,瞧瞧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话?” 大概是为人比较正经的缘故,别林斯基对这些接近荤段子的笑话并不满意,于是他便说道:“米哈伊尔,你应该用你的手捂住这些耳朵,再用你的笔刺瞎那些眼睛!我倒是更想把这些脓疮直接从墙壁上面挖下来!” 别林斯基这么说完以后,三人突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米哈伊尔家的客厅顿时就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是笑着笑着,好像回过神来一点的米哈伊尔:“.” 再这样秘密警察真要哗啦啦地流进来了. 不过在笑过之后,赫尔岑确实没有久留,在用力握了握米哈伊尔的手之后,赫尔岑最后说道:“回见了!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而且不一定是在圣彼得堡,我会关注您的每一篇作品的,我有预感,您迟早有一天能写出令整个俄国乃至整个欧洲都感到震撼的巨著!” 米哈伊尔:“?” 他日异国再相逢,一声道友尽沧桑? 其实在聊天的过程中,米哈伊尔倒也听出了赫尔岑的一些想法,在赫尔岑看来,对于一个满腔热情、有志于公共事务的青年贵族来说,俄国是没有发展空间的。 这样的想法肯定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对于米哈伊尔而言,他的亲人和朋友们以及他们这些人共同的事业,如今全都扎根在俄国的土地上,如果后面没有被搞,米哈伊尔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带领《现代人》熬过1848年以后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 还是那句话,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米哈伊尔愿意承担起自己应该负的责任,纯享受好处却一点事情都不做,这像什么样子? 当然,前提是米哈伊尔并没有被关注到且被采取一定的措施。 真要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倒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至少他确实是正在写一些并不容易被审查的稿子,这样就算他人暂时不在了,《现代人》杂志倒是也能靠这个继续维持下去。 怎么越说越感觉自己像在立flag 总之就这样送走赫尔岑以后,米哈伊尔却是又跟别林斯基聊了一会儿。 只因赫尔岑此次前来除了来见见米哈伊尔这位圣彼得堡文学界如日中天的新人以外,也是跟米哈伊尔商量了一阵让别林斯基出国疗养的事情。 这年头出国疗养所需的费用可不是一般的大,虽然《现代人》杂志的销量如今越好越好,但为了避免给杂志的财政造成太大的压力,帕纳耶夫在同米哈伊尔他们商量了以后,还是决定尽量也在别林斯基的朋友们那里寻求一定的支持。 一方面别林斯基的朋友们基本上都是贵族,钱财这方面比较宽裕,另一方面就是以别林斯基如今的年薪,之后还清这些朋友们的欠款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别林斯基的工资,米哈伊尔这里当然是如数发放,最开始的时候别林斯基还不无担忧地说道:“这样的工资是否有些太高了?杂志的财政受得了吗?不然还是削减个三分之一吧米哈伊尔。” 但他的这种担忧只过了两个多月,便被《现代人》杂志蒸蒸日上的景象给抹平了。 这种情况下,别林斯基的一些朋友确实伸出了援助之手,赫尔岑同样是如此,并且他还准备找人给别林斯基推荐一些医生。 而米哈伊尔要同别林斯基说的便是这件事情: “维萨里昂,关于别人推荐给你的医生,我觉得你最好保持怀疑的态度,这年头的庸医和江湖骗子实在是太多太多,很多治疗方法甚至称得上荒谬,这里我跟你说一些应当注意的东西” 有一说一,米哈伊尔对于医疗可谓是一窍不通,但在这年头的欧洲,说实话,只要你给病人交代一声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调整心情健康生活,你就能超越几乎快一半的医生。 别林斯基的情况就属于他后来好不容易能去疗养了,却接连被四个朋友介绍了四个庸医,第一个医生让别林斯基抽颠茄,直接让别林斯基抽到阿托品中毒,第二个医生把别林斯基当成了小白鼠,只知道往他的菊里面灌各种药物。 第三个医生一直让别林斯基去跟他有合作的温泉泡澡按摩,第四个则是把别林斯基关在了庄园里让他天天做操。 只能说离谱到让米哈伊尔怀疑老别是不是被资本给做局了. 米哈伊尔对于如何治疗肺痨病了解的不多,但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医疗观念,在这年头当然还是具有一定优越性的。 至少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要往一位肺痨病患者的菊里灌药物。 而在最开始的时候别林斯基其实还不以为然,毕竟米哈伊尔又没有从医的经历,他在这方面又能给出什么样的建议? 但听着听着,由于米哈伊尔讲述的东西是那么严谨且科学,别林斯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到最后他甚至都要了纸笔开始记录一些内容。 等说到最后,别林斯基也是真心实意地说道:“米哈伊尔,尽管你说的一些东西似乎还未经过验证,但我感觉你说的应该是对的,有机会你或许该跟一些医生讲讲看。 照我说,你即便从事医生这一行当也一定能有所成就,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人身上的疾病固然令人难以忍受,但人心灵上的顽疾又何尝不在置人于死地呢?” 关于别林斯基所说的事情,虽然米哈伊尔确实懂得不多,但要是碰到合适的人,将这些东西讲一讲倒是也好,很多时候,对于一些别的领域的天才来讲,可能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方向就足以让他们开辟出前路。 而文学家在这年头能串联起来的人那可太多了,而且往往来自各个领域,就像老伦敦炮王拜伦的女儿阿达·洛芙莱斯,既是英国著名的数学家,同时也是计算机程序创始人,建立了循环和子程序概念。而她又跟狄更斯和法拉第也认识。 抛开这些先不谈,在跟赫尔岑与别林斯基闲谈过后,时间很快就又过去了好几天,在这几天中,米哈伊尔连载的那部长篇小说一如既往地引起了很多讨论与不少批评。 批评是一直都有的,而《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这部长篇小说当然也称不上尽善尽美,只是有些杂志和报刊当然不是纯粹的文学批评,掺杂了不少销量、恩怨等复杂因素。 与此同时,米哈伊尔用法语写的小说即将在巴黎杂志上刊发这件事,自然是随着时间的发酵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讨论。 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有爆点,更何况还能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有人说我们俄国又赢了!又有人说披着法国皮的假俄国人!还用法语写,除了会迎合法国人的趣味还能干什么?但凡不迎合他根本就发不了! 再有人则是说在这件事情当中,米哈伊尔同法国文学界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实际上他的那篇法语小说非常烂,但由于他付出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因此才有可能刊登,这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甚至报上还有人说这件事情压根就不存在,完全是因为那位虚荣的作家和他们的杂志为了出名而编撰出的谎言 既然人是复杂的,那么自然就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言论,更何况里面要是还掺杂了利益、恩怨情仇等东西,出现再离谱的言论似乎也不足为奇。 而像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遥远的巴黎也依旧正在上演着。 在这其中,一位身材魁梧,有着深色的皮肤、厚嘴唇和弯曲黑发的表情丰富的男人,在从别人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更是露出了非常夸张的表情: “你们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一个俄国人写的法语小说?在那个满是野蛮和恐怖的居民的国度,竟然能有像样的小说吗?我的上帝啊,莫非这位作者是哪位杂志老板的老婆的情人?” 他在他家说这话的时候,有不少文学界的人都在场,甚至其中就有法国杂志界的老板在,不过对于他这样的言论,在场的许多人也早就习惯了。 首先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更别说他还曾被沙皇的大手摸来摸去,对于俄国没有什么好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另外在搞革命搞得如火如荼的法国知识阶层,对于俄国普遍的印象往往也只是野蛮与专制。 当然,沙皇的大手摸归摸,想要把他抓起来却是有点难度,一是他身处国外,二就是这位法国文学界的牢大除了身材魁梧有着一米八五的身高以外,他还非常的热爱美食,在生活阔绰时期体重增加了许多,大肚子鼓到几乎撑破,顶到了桌子上。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法国文学界的大胃袋。 “再过几天你不就知道了,亚历山大先生。” 有人接了他的话茬:“前些日子你不在,估计也没有听过这位作家的小说,但是要不了几天杂志上也就刊登了。至于关于这位俄国作家作品的争论,最近这段日子在报刊上的争论可太多太多了。 当然了,有很多人是跟你一样的态度,我倒是有别的看法,但不管怎么说,还是看看我们法国的读者是何反应吧。”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听到这样的话,大仲马又发出了像是嘲讽的笑声,拍了拍自己的大胃袋的同时,他也是继续道:“光是应付女人和写作就够让我受累的了,哪来的时间再去看一位俄国作家的作品?内容我随便猜猜就能猜到了,无非就是对沙皇的忠诚,贵族的爱情这些老掉牙的东西。 你们就瞧好吧,我们巴黎的读者绝对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这位俄国作家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这么想一想,我倒多多少少有点欣赏他了。” (本章完) 第140章 法国的冬天与美食家 第140章 法国的冬天与美食家 1844年12月21日,浪漫的巴黎已经迎来了一个比去年还要寒冷的冬天,霜冻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为巴黎带来了诸多奇妙的景观,就在城中的植物园当中,杜乐丽园的喷泉凝固成了冰雕,有众多的中产市民纷纷携带铜制暖炉来欣赏这“冰树奇观”。 在更核心的一部分区域,奥斯曼男爵的宅邸已经引入英国专利的“水晶宫式”温室,室内恒温18c,培育巴西凤梨与印度兰,奥斯曼男爵和他的客人们在早晨的时候将在这里用餐。 而更奇特的一副景观则发生在圣但尼郊区,似乎是烟尘与煤灰随积雪一同飘落的缘故,此地的积雪呈现灰黑色,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用笔尖记录下了这副场景: “撒旦的骨灰覆盖了圣母院的尖顶,乞丐在煤渣雪里翻找昨日面包。” 与此同时,由于这样的天气,塞纳河部分河段结冰,驳船的停运导致煤炭短缺,贫民区的取暖费一下子暴涨了百分之三十。不久之后,面包的价格也即将因为这个原因暴涨至每公斤七十生丁,这占到了工人日薪的百分之三十五。 于是很快,一群不安分的暴民高呼着“冻死或战死”冲向了圣雅克街开始抢粮,上面的人迫于无奈,不得不命令宪兵队用包铜警棍镇压,一个不小心就导致12人死亡。 而此时此刻,滞留在巴黎的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写道:“圣马尔赛区的工人棚屋比狗窝更寒陋,母亲们拆掉门木烧火,寒风直接灌进婴儿的襁褓。” 但即便是这样的天气,由工人和手工业者建立的组织正义者同盟,仍然在背风桥洞秘密集会,在他们手中的传单《冬日宣言》当中,有这么一行文字: “当银行家用我们的冻骨剔牙时,春天必须用火铸造!” 这可让巴黎的警察犯了难,在他们的档案中显示,12月激进集会次数较秋季激增了百分之二百。 这便是巴黎,一个如同浪漫主义一样,崇高且荒诞的地方。 而在这样的天气,风流成性的大仲马或许本应是跟自己的某位情妇依偎在在一起,但他确实因为某件事情要出门一趟,既然出了门,那他自然也不介意在这个报刊发行的日子,顺便路过一下某些地方,然后欣赏自己的成功。 在这样的一段路上,他也难免会碰到巴黎一到冬天就会多起来的流浪者,面对这些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格外慷慨大方的大仲马也并不吝惜自己的钱财,一把把的钱就这样施舍了出去,直至口袋空空。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就像他自己常说的那样:“谁向我要钱我都不拒绝,除了我的债主以外。” 甚至有一天有人为了筹款替一位执法员送葬,请他捐二十法郎,他干脆就是大手一挥:“拿四十去!” 但在给钱的同时,他也不忘讲个笑话:“葬他两个吧!” 正因如此,人们都这样看待他:“仲马很有魅力,可是他对什么事情都不正经。” 当然,对于这些评论,颇具豪侠气质的大仲马并不在意,而他的理想其实就像他最近正在连载一部名为《基督山伯爵》的长篇小说,那就是以基督山的方式慷慨施舍,把几百万家财抛出去,将所有的哀愁都变为欢乐。 正因如此,他面前的写字台上老是放着一只香槟酒杯,里面装满了金路易和埃局,在分发这些钱币的时候他连数都不数。 不过这些都是他在连载长篇小说之后的事情了,连载长篇小说的钱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而在大把大把撒钱的同时,他在看到巴黎某些地方的景象后也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瞧瞧这些景象,那群婊子生的贵族们怎么总能把国家变成这幅样子?我看哪天革命迟早是要再次发生。” 在巴黎,像这种程度的议论确实不会引起什么关注,毕竟在巴黎比这更加劲爆的发言和事件那可是太多太多了,但是换一个地方可能就不一定了。 一念至此,这位肚子日渐隆起的作家也是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自己的某部作品在俄国那边受到的待遇。 大致来说就是他写了一部名为《一个剑术师的回忆录》的小说,在书中他以十二月党人的起义领袖为原型,描写青年贵族反抗专制统治的故事,在书中他借主人公痛斥尼古拉一世为“用绞刑架巩固王座的暴君。” 在厌恶专制这一点,大仲马向来都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是经过了什么途径,总之那位尼古拉一世本人在读到译本后震怒,直接下令永久禁止他进入俄国。 “这能吓的住谁?” 大仲马的嘴巴咧了咧,再次在心中嘲笑道:“这类大人物往往都有这么一个特点,他怎么做都行,但就是不让人说出来!一说出来他就急得跳脚,有时候他屁股下面的那些人说不定比他还要急,这倒是比这位沙皇本人还要可悲。” 至于接下来还敢不敢写这类小说? 写!我写的就是这样的小说!我说不定还要光明正大的写! 而既然想到这件事了,大仲马也难免就想到了自己最近老听到的一个关于一位俄国作家的传闻,尽管心里面依旧是不屑一顾,但出于看笑话的心态和恰好走到了专业阅读室附近,想到了这点的大仲马干脆就进去找了找。 只不过这一找,有件事确实让大仲马吃了一惊,那就是那位不知名的俄国作家的作品,竟然一来巴黎就直接刊登在了《两世界评论》上? 简而言之,这是目前法国最具影响力的综合性月刊,内容涵盖文学、政治和哲学等方面。 与此同时,这家刊物其实也更加的精英化和圈子化,就连正宗的巴黎作家想要让自己的作品刊登在这上面,都要费很大的功夫,更何况是一个外地的,来自那个野蛮专制的俄国的作家? 事实上这家刊物也确实很难上,即便米哈伊尔的这篇作品质量非常过硬,屠格涅夫依旧费了好大的劲,充分发挥了社交才能才终于说服了这家刊物的那些先生们。 而除了社交以外,屠格涅夫也付出了其它不少东西 好在结果是好的。 只不过当屠格涅夫回去以后跟米哈伊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米哈伊尔先是感谢了他的努力,接着便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为我的事情付出太多了我的朋友,不要再这么做了。 相信我吧,如果正常渠道下巴黎的那些先生们始终都不肯接受,那么一定程度上我能向你保证,多年以后,人们会发现法国文学后面的正统在俄国。” 屠格涅夫:“???” 真的假的?! 米哈伊尔吹牛逼怎么吹得越来越大了,连我都快被他吓到了. 但米哈伊尔总是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不可思议的话,在一块或许我应该向他学习学习才是,毕竟这种风度属实是不一般。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那么言归正传,大仲马在发现这位俄国作家的小说竟然刊登在法国目前最好的刊物上,他先是惊讶了一会儿,接着就真的对这位俄国作家和他的小说产生了一定的好奇心。 不可否认,巴黎的文学圈充斥着仇恨与偏见,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让作家们的作品质量有了一定的保障,毕竟一篇小说倘若真的太差,那面临的将是这个行业所有同行的取笑和谩骂。 这样说的话,一位俄国作家写的法语小说竟然真的能看?! 抱着这样的想法,大仲马很快就翻到了那个著有俄国名字的两篇小说。 一篇是用纯正的法语,一篇则是翻译,大仲马先看的当然还是前者,而他一上来确实连文章的内容都顾不得了,只是一味的看对方的文笔到底怎么样。 尽管听说法语是俄国人的第二语言,但是文学语言这种东西,很多时候肯定要比日常语言难度更大,同一种话由不同的人来说往往都能产生不同的效果,就更别提文学语言了。 只是这么简略地扫过一遍后,大仲马着实就有点震惊了,没毛病,一股子地道的法国味,而在此基础之上,又有其独特的文风在,简洁生动,很多地方都写的恰到好处。 在关注语言的同时,大仲马倒是也很快就将这篇名为《项链》的小说的故事过了一遍。 而在看完之后,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的大仲马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作为一位写作技巧非常高超的作家,能让他觉得很不错的写作技术确实没多少,但这篇小说里的留白和细节上的安排,着实让他惊讶了一把。 仅仅通过项链这一物品,就串联了影响普通人一生的巨变,并且留下了一个颇为玄妙的结尾。 小说的主题也是比较有深度的,估计之后引起的讨论绝不会少。 写的竟然真的很好? 那估计关于这位作家和他的小说的风评可能真的要逆转许多了,在他的小说正式出来之前,不知道是为了营造噱头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总之负面的声音确实比较多,尤其是正在巴黎奋斗的那些底层作家们,眼见一位俄国人的法语小说都能刊登在他们怎么都上不了的刊物上,一时之间自然也是想出了各种恶毒的猜测和批评。 什么“大概在小说当中,他不仅亲了沙皇的屁股,估计连我们国王的靴子也没有放过。” “文学界的这些先生们到底是收了多少贿赂?我估计这个数字还在税收之上。” 之前赞同这些言论的人是真不少,硬要说大仲马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是现在的话 嗯?我怎么不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了? 当然,直到这里的话,大仲马充其量是有点欣赏这位素未谋面的作者,毕竟在自己的母语之外能将小说写成这样确实了不起,但是更多的话好像也谈不上。 只不过出于好奇,他倒是继续看起了那篇翻译过来的作品:《变色龙》。 本来是想简单的看两眼,岂料看着看着,这位大作家就笑出了声,一个没忍住还拍了拍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等到将这篇小说看完,已经笑了好一阵的大仲马突然就感到非常的惊讶。 这样的作品在俄国竟然是真的可以写的吗?这种对官僚系统辛辣的嘲笑和讽刺,那位以专制闻名的沙皇竟然没意见? 或许是还没看到,又或许是觉得没有直接写到他本人身上就不算什么,但是俄国竟然真有这样的小说? 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位作家也当真是十分大胆。 他这个外国人尚且都受到了沙皇无形大手的惩罚,那么就在俄国的这位作家真的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 想到这个问题,大仲马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位俄国作家的朋友在巴黎讲述的那些东西,当时听别人讲起来只觉得好笑,心想俄国那破地方还能出现这样的人物? 现在看来,这位作家确实不简单啊! 难不成俄国那严酷的西伯利亚都吓不住他? 估计这位先生也绝对是反对专制的人啊,而且还是在俄国反专制? “上帝啊,他简直就是在英国当美食大厨!跨过英吉利海峡,美食文明便终结了!如今他却是要搞出新东西了!” 想着想着,大仲马便情不自禁地称赞出声,对于这样的作家,确实很难不让人称赞他的勇气。 他以后要是有机会来法国,我都想亲自下厨款待他了。 或许他真有这个打算?不然为何要用法语写小说,而且写得相当不错,不过真要说的话,他用俄语写的小说好像真的要更胜一筹。 顺带一提,说起下厨这件事,大仲马的厨艺甚至不逊色于他在文学上的成就。究其原因,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爱上烹饪,一如我爱上诗歌一样,乃是天赋。” 与此同时,大仲马的一生几乎吃遍了巴黎大大小小的餐馆。无论是高级饭店,还是街边小肆,他都用心品尝,口眼手并用,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挥写食评。这些亲身体验后写就的饮食心得,发表在报刊的美食漫谈专栏上,成为读者信赖的“饮食指南”。 若非如此,大仲马还真不至于一不小心就吃成了大胃袋。 而就当大仲马记下米哈伊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另一边,米哈伊尔这边倒是也从别林斯基那里收到了来自法国的东西,只不过这玩意不是正规途径弄进来的,而是通过关系、贿赂等一系列方式弄来的禁书。 为了接触到最前沿的思想,别林斯基和他的朋友们常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这次弄回来的好像是一本已经停刊许久的刊物,这本刊物的名字是:《德法年鉴》。 米哈伊尔:“?” (本章完) 第141章 俄国的冬天与慈善 第141章 俄国的冬天与慈善 严格意义上来说,虽然米哈伊尔现在肚子里的墨水还不算多,但在别人眼中,他肯定是属于如今这个时代知识分子当中的一员了,而且说不定还要比其他知识分子激进很多。 而激进的知识分子们的圈子就更小了,在这种情况下,将米哈伊尔同老马串联起来只要两个人就够了,而且还是那种直接就进入到老马的圈子的程度。 简单来说,米哈伊尔认识别林斯基,别林斯基又认识巴枯宁,而巴枯宁最近这两年就在巴黎,在此期间,他结识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并常常与德国和波兰的流放人士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后来认识了蒲鲁东,他们很快就成了朋友。 就在前两年的话,巴枯宁还托帕纳耶夫和帕纳耶娃给别林斯基带话,大意就是希望别林斯基移居国外,公开参与革命斗争。 他常常惋惜别林斯基把自己的活动局限在狭窄的文学范围之内,以致白白地浪费了精力和才能,同时又惋惜别林斯基居然能满足于对文学的偏爱: “他大错特错了。有许多迫切的全人类的问题在他心里翻腾着,他会被内心的烈火过早地烧成灰烬” 至于别林斯基的回复:“.巴枯宁是个光焰照人的理论家,他太醉心于抽象的幻想了。他以为一切事物的发生都像童话中说的.” 大致意思就是事情从来就没那么简单。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革命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有些时候即便短时间内成功了,更艰巨的考验也往往就在后面。 总之有这样的关系在,能从别林斯基手中接过老马的《德法年鉴》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即便如此,米哈伊尔心中仍然有一种颇为奇妙的感觉。 与此同时,米哈伊尔也是开口询问别林斯基对这份杂志的意见,对此别林斯基可谓是毫不吝惜自己的称赞,直接就说道:“这份杂志给了我很大的启迪,很多我原本思考的并不清楚的东西,通过这位作者的文章,如今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了!这份刊物简直就是巴黎的智慧之神了。 米哈伊尔,我专门将它拿给你,希望你能好好读读上面的文章,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收获的。” “好。” 虽然感觉稍微有点烫手,但米哈伊尔肯定还是点了点头。 而真要说起来的话,1844年的巴黎确实是群英荟萃,也发生了不少大事件,就像老马与老恩其实就是在1844年八月的巴黎,在一家咖啡馆再次会面并且进行了连续十日的深入辩论,这才真正成为了伟大友谊的开端。 老马那部未完成《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同样是在这一年的巴黎开始写的,并且首次提出了“异化劳动”的概念。 当然,对于那个遥远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米哈伊尔只是稍微想了想,他更多的当然还是要处理自己眼前的事。 随着这一年进入末尾,事情难免就多了起来。 首先就是杂志盈利的分成问题,虽然《现代人》杂志并没有起步太久,甚至还背着一些债务,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以《现代人》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前景来看,几乎没有一位债主会认为《现代人》还不起这笔债。 而有时候为了讨好这位大客户,一些印刷厂的老板还会主动提出有些钱可以不用太着急。 这样一来,杂志当然就有了不少盈余。 关于杂志财务的问题,米哈伊尔是不怎么管的,基本上交由涅克拉索夫来负责,不过因为这个问题其实有些敏感,在杂志刚刚开办的时候,涅克拉索夫就专门为此找了米哈伊尔一趟,颇为谨慎地说了这件事。 对此米哈伊尔只是笑了笑,直接就拍着涅克拉索夫的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去做吧,我完全信任你,真要说起来的话,这家杂志可是靠你撑起来的尼古拉。” 这其实是一句实话,但涅克拉索夫依旧感动完了,好悬没直接一口亲到米哈伊尔脸上。 只不过到了分钱这一步,涅克拉索夫还是坚持将财务账单交给米哈伊尔,并且由米哈伊尔负责此事。 于是米哈伊尔就不得不对着账单掰起了手指头,先把工资都发下去,顺便再多给那么一点,接着还一些可能比较紧迫的债务,最后就是米哈伊尔他们这几个股东分钱了。 由于是第一年,盈利其实没那么高,但最终落到米哈伊尔手里的,差不多都快有八千卢布了,这样的收入,谁又能想到一年之前他还在为几个戈比发愁呢? 米哈伊尔分到的最多,但是涅克拉索夫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的时候,嘴巴也是不自觉地就咧到了一个有点夸张的位置,这下他也终于是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幻想了,或者说,他已经在把自己从前幻想的那些事情变成现实了,比如在帕纳耶夫的老婆面前挺直腰杆。 只是笑着笑着,涅克拉索夫就不自觉地朝米哈伊尔那里看去,脑子里也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帕纳耶娃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照我看,你们中的很多人都应该向米哈伊尔学习,但凡能有米哈伊尔的一半,那么你们都会成为受人尊敬的先生的。” 对于帕纳耶娃的话,涅克拉索夫当然是认同的,但是话又说回来,哪怕文学才能这一块也只有米哈伊尔的一半,这就足以令一位文学青年在圣彼得堡的文学界拥有不小的名声了! 这哪里又能学得来呢? 不过确实能够听得出来,帕纳耶娃对米哈伊尔很是看好和尊敬,涅克拉索夫虽然不至于连米哈伊尔的醋都要吃,但还是会不自觉地关注一下。 于是他便看到即便是分到了这么大一笔钱,出身寒微的米哈伊尔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见到这样的场景,涅克拉索夫也难免是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当然,事实上米哈伊尔只是暂时处在了幻想当中,以至于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 而在分到钱后,米哈伊尔琢磨了一下自己家最近的开销,在发现确实不了太多的时候,米哈伊尔先是为自己留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接着就又去了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一趟。 虽然是为了谈某些事情,但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热情招待下,米哈伊尔还是不得不在公爵家吃了一顿晚饭,顺带品尝了一下公爵研发的美味佳肴。 还好,至少对于胃口很好的米哈伊尔来说,尚且能够咽的下去. 至于找到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原因,那就是跟俄国的冬天有关了。 老巴黎的冬天都是那副样子,那么圣彼得堡的冬天就更不用说,而无论是在巴黎还是在俄国,其实都会有些贵族老爷们会做点慈善,至于慈善的目的其实各有不同。 像在俄国的话,先是在宗教这一块,慈善就是贵族老爷们会捐赠银盆盛装“圣水”,农奴排队接受神父泼洒祈福,象征赦免一年罪过。比较实际一点的或许就是每户农奴都会获赠刻了十字架标记的黑面包和盐。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而在别的领域,有的贵族老爷会大发善心,他们的贵族粮仓会在冬季开放借贷,但春收后要加息偿还,利率大约在百分之一百到二百之间。 当然,更常见且比较实际的就是施粥了,米哈伊尔既然有了点小钱,那倒也不介意做点这样比较实际的善事。 但在这年头的话,即便是做善事肯定也是要向上面报备的,不然的话,沙皇脚下、首善之地,你这样做究竟是何居心? 就算不被逮捕估计也要去警察局里喝喝茶了。 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当然还是得找一些靠谱的大人物,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在这方面算是比较擅长的,毕竟他最近这些年常常在做这些事情。 因为来人是米哈伊尔,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答应的很是痛快,说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全部手续给办下来,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不无惊讶地问道:“尊敬的米哈伊尔,据我所知,你们的《现代人》今年才刚刚起步,债务应该也还有不少,这种情况下,即便你们有得赚应该也不会太多才是。 况且你似乎没有什么要求,既不要求别人知道你的名字为你祈福,又不要求大肆宣扬这件事提高你的名声,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名声传的越响亮,我去西伯利亚的可能就更大一分. “为了我自己,公爵。” 其实也说不太准的米哈伊尔只能这样回到。 “嗯?” 似乎是没想到米哈伊尔会这么说,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愣了好一会儿,在思索片刻后,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也不知道是领悟了什么,他只是看着这位年轻的过分的青年,然后由衷称赞道:“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的。” “伟大这样的词离我可太远了。” 面对公爵这样的称赞,其实只是发现自己有点闲钱的米哈伊尔笑着摆了摆手。 确定好这件事情之后,米哈伊尔又同这位公爵聊了一阵关于孤儿院和学校的事情,聊了一阵后,米哈伊尔就发现有些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 如果想要创办这样的机构,往往就需要按照上头的意思来办,就像孤儿收容所一般是收留孤儿,将他们训练为仆人,再逐渐派到贵族们的家中。 至于那种慈善类的学校,课程往往要以《农奴义务教理问答》为核心,禁止教授读写。 而倘若要是像十二月党人的遗孀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那样,自办了孤儿院还要教授读写与手艺,那就一定会遭到密探的监视。 只能说,想做这样的事情,米哈伊尔还得再等时代的车轮再往前走走。 在这样的时代,做大事固然很难,想做点小事其实也不容易。 离新的时代的到来或许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在此之前,能稍微做点事就做点事吧。 而在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聊完这些事情之后,米哈伊尔终于是摸着自己略微有些干瘪的肚子回家去了。 坦白说,米哈伊尔很少肚子干瘪地从别人家的宴会里走出来 除此之外,关于米哈伊尔的小说在巴黎已经发行了这件事,米哈伊尔也从屠格涅夫那里听说了,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相隔实在是太远,各种各样的消息都不能及时传回来。 米哈伊尔不太着急,但屠格涅夫可谓是急得团团转,据他所言: “米哈伊尔,你是不知道,最近已经有越来越多人开始质疑我的故事的真实性,以及质疑你了,简直不可理喻!我已经托人帮我买了那些杂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没有到,等这些杂志到了我一定要狠狠塞进某些人的嘴巴里面!” 对于屠格涅夫所说的最近在圣彼得堡报刊上的那些声音,米哈伊尔当然有所耳闻,不过像这种谣言压根就站不住脚,只等实物到来顷刻间便会烟消云散。 这一点其实从报纸上的那些谣言就能看出来了,每一篇造谣的文章,往往都是使用匿名发布,这样即便到时候清算也不会清算到他们头上。 但是要等巴黎的消息传回来,估计就真的要等到年后了。 另外不得不提的一件事,那就是娜佳的来信。 该说不说,虽然米哈伊尔之前写那首女性视角的诗的时候,脑子里确实没想太多,但是娜佳在看到那样的诗之后,先是脸红心跳了好一阵,接着不由自主地就揣摩起了米哈伊尔是否有什么用意,比方暗示她要更大胆一点。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在写给米哈伊尔的回信中用词反倒是更加含蓄了一些,好在是等回过神之后,她就发现米哈伊尔好像真的就是想到了什么就写了一下,然后他写的那些东西便成了诗. 在为这样一个小乌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娜佳也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的年纪。 虽说只有十七岁,离十八岁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但是一般来说,像她这样的贵族小姐,差不多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跟人订婚,拖的再久一点的话对她的名声将会非常不利。 所以在新的一年里,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本章完) 第142章 《猛米哈伊尔巧戏普列特尼约夫》 第142章 《猛米哈伊尔巧戏普列特尼约夫》 俄国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寒冷与漫长,而不同于夏天那漫长的白夜,冬天的圣彼得堡白昼仅有数小时,其余时间全都笼罩在黑暗当中,在这种十分压抑的氛围当中,人们对社交的需求反而变得更加旺盛。 对于贵族们而言,冬天的圣彼得堡是社交的高峰期,贵族们常常会从乡间的庄园返回城里的豪宅,然后乘着镀金的雪橇驰往盛大的宴会和舞会,在这种场合当中,贵族们身穿巴黎时装,谈论着政治与上流社会的八卦,欣赏着歌剧或舞蹈。 对于平民们而言,繁杂的工作仍然是他们生活当中的重要内容,在此之余,儿童们将在街头滑冰橇、打雪仗,成人为了社交和驱寒往往聚集在小酒馆内,在嘈杂的氛围中灌下一杯又一杯伏特加。 倘若一不小心喝大了,他们的家人也未能来接应他们,那这种时候真的就是要比比身体素质了。 冬天的小酒馆,有些时候其实比夏天的小酒馆还要热闹。 至于圣彼得堡中的大学生们,由于很多高校冬季照常开课,他们往往是要裹着厚大衣在教室内听讲,直至交通因为大雪基本瘫痪,他们方能迎来自己的假期。 而对于他们而言,地下读书小组往往在寒冬夜晚里更加活跃,学生们聚集在富裕同学的住所,围炉诵读一些学校里不让读的东西,讨论并不能在学校里讨论的政治话题。 以上三样东西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确实都是米哈伊尔的日常。 首先先说大学这部分,顶着圣彼得堡的寒风又上了好几天学以后,眼见天气越来越冷,米哈伊尔也是真的越来越不想起床,于是某天恰巧在校园里遇到了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同时也是《现代人》的前任老板普列特尼约夫,米哈伊尔一个没忍住,直接就开口说道:“尊敬的普列特尼约夫校长,依我之见,这样的天气也差不多该放假了吧?” 值得一提的是,普列特尼约夫这位校长看上去挺正经的,其实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位奸商。 就像米哈伊尔他们在接手《现代人》之前,《现代人》基本上已经到了快停刊的地步,整个杂志社都在靠卖牢大普希金的遗稿过活。 而米哈伊尔他们决定要接手了之后,普列特尼约夫不仅要了三千卢布,同时也跟帕纳耶夫约定,如果第一年的订户超过了一千二百个,帕纳耶夫还得另外再付给他报酬。 假如《现代人》这一年有两千个订户的话,那么普列特尼约夫预计能再得两千多卢布,而在米哈伊尔他们的努力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代人》的订户已经足足被他们干到了快三千. 据帕纳耶夫所言,当他不得不再给这位前老板分成的时候,普列特尼约夫看似非常正经,实则一个没忍住直接就笑嘻了。 因此正常来说,在这个教师权威毋庸置疑的年代,寻常学生别说在校长面前造次了,就算是在普通教师面前都不敢质疑或者要求对方。 而对于普列特尼约夫来说,普通学生来他面前问放假的事情,他早就开口询问对方的年纪和姓名了,可走到他面前的人却是米哈伊尔,一看到对方,普列特尼约夫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从《现代人》拿到的分成,一个没忍住,普列特尼约夫就又笑嘻了。 没办法,虽说他身为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但如果不说其它额外的收入,仅就薪资而言,他一年的工资也不过就三千卢布。 这种情况下,来自《现代人》的钱还能叫少吗?而且之后说不定还有额外的分成! 好一个米哈伊尔,才接手半年左右的时间就把原本只剩几百订户的《现代人》给办成了这个样子,看来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有光明的未来 综上所述,面对米哈伊尔的这番话,普列特尼约夫笑嘻了之余,也是颇为客气地冲米哈伊尔点了点头:“米哈伊尔先生,学校这边会好好考虑你的意见的,学校这边也在跟有些单位沟通,估计再过两天就会有消息了。” 就这样,或许是接下来的天气确实又变得恶劣了,总之学校放假的消息很快就传达了下来。 而由于当时米哈伊尔跟普列特尼约夫说话的时候,不远处还有几位一脸见了鬼的老师和学生,因此同放假通知一同传开的,还有一个名为《猛米哈伊尔巧戏普列特尼约夫》的故事 在听到这个传闻后,米哈伊尔当然是否定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普列特尼约夫得知了这个传闻之后,虽然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但他确实也不想对米哈伊尔做些什么。 但他这种息事宁人的举动,反而是加强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于是一时之间,本就已经在大学里有着很高的声望的米哈伊尔,一下子就得了更多学生们的热烈簇拥: “好样的,尊敬的米哈伊尔!我就知道,连校长都奈何不了你!” “我们学校的假期要比其它学校足足早放好几天!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跟你无关?难怪人人都说你是他们见到过最谦虚的人。”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们热烈地拥护您啊!” 米哈伊尔:“?” 就在不远处的学监阿列克塞:“???” 这还是普通的大学生吗?! 但是他竟然真的就基本上不参加任何私人、具有危险性质的聚会,既不怎么抨击政府,对于沙皇陛下的态度除了有点平淡以外好像也没有其它的毛病 既不贵族也不平民更谈不上正常的学生,到底该怎么定义这个家伙? 监视!必须继续监视!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正是由于这样的监视,米哈伊尔确实不怎么参加其他学生的私人聚会,像上述所说的冬夜地下读书小组,虽然相对来说比较稳妥,但是对于米哈伊尔而言,还是统统拒绝稳妥一点比较好。 而对于米哈伊尔的拒绝,其他学生自然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很少有学生像米哈伊尔这样,大部分教授或多或少的都有点在意他,负责监管学生的人员更是不肯轻易放过他. 当然,米哈伊尔虽然去不了,但就像有些学生告诉米哈伊尔的那样: “我们都理解您的情况,不过请您放心吧!其实在您来学校之前,我们的读书小组就经常会阅读您的作品,您来了之后就更是如此了,每每有这样的聚会,我们首先阅读的便是您的新作!读完之后我们就开始讨论各种在学校里不能讨论的问题了。” 米哈伊尔:“???”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键政之前必须念上那么两句,主打一个地道? 你们这些家伙 但不管怎么说,学校这边确实是放假了,米哈伊尔自然就有空闲去干别的事情,而上述所说的那些,除了大学生活以外,贵族们的宴会和舞会,米哈伊尔在这个冬天里接触的确实也比较多。 在法国的文学刊物上发表了法语写的小说,并且还得到了法国大文豪的称赞,这件事在圣彼得堡的贵族们那里所造成的影响,似乎比米哈伊尔想象中的还要再大一点。 可能是恰巧赶上了贵族们宴会舞会比较多的时候,再加上屠格涅夫就爱往这种场合里面钻,吹牛逼吹着吹着可能就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讲上一通,这样一来,自然就激起了这些冬天里闲出屁的并且几乎将法语当成自己的第二母语的贵族们的好奇心,乃至于再将文学界发生的这件罕见的事情讲给其他贵族听。 而讲给别的贵族听后,也往往能得到其他贵族惊诧的眼神。 没办法,即便俄国现在是响当当的“欧洲宪兵”,但在文化这一块,说是依旧跪在老法面前都不为之过,有些俄国贵族,那确实是说起法国话比说起俄国话都还要地道的多。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不会为文学界的这一桩奇闻而感到惊讶呢? 但就像之前所说,这件事受到了文学界的一些人的质疑,但由于有些贵族似乎是刚从外国回来,恰巧听说了这件事,于是便带来了第一手的消息: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在巴黎的报纸上看到过好几次了,据说刊发之也引起了法国文学界很多人的讨论,都在惊讶于这篇小说的技法和它传达出的某种思想。至于那位作者的名字,我记得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对上了,这不就全对上了吗? 于是一时之间,闲出屁的这些贵族们也是纷纷打听这位作家到底是谁,又有着怎样的天才,能不能见上对方一面之类的话题。 在这其中,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在从别的贵族那里得知这件事后,当即就是红光满面地猛拍大腿,张嘴就道: “我敢说整个圣彼得堡的贵族们没有谁是比我更熟悉他的了!这位年轻的作家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你们听到的关于他的许多传闻,那可都是在我家里发生的!而即便是这样的天才,他也对我的文学天赋感到瞠目结舌! 但是在这世上,哪有比为沙皇陛下效力更令人快乐的事情呢?” 在别人那里吹牛逼之余,将军也是再次热情地邀请米哈伊尔去他家做客。 由于是将军的邀请,那米哈伊尔能去肯定还是去一下的,就是每次去看到将军热情招待自己的模样,米哈伊尔多少还是有点小愧疚的。 将军如此热情地待我,我却 算了,这也没办法。 而除了将军以外,有些上流社会举办沙龙的夫人们也是破天荒地主动邀请米哈伊尔这位年轻的作家。 关于俄国的沙龙风气,由于直接进就是照搬法国的沙龙,那么自然是有不少由女性主办的文学沙龙。 在这其中,历史学家卡拉姆津的遗孀以及他的女儿的沙龙,确实是许多俄国作家都不能忽视的沙龙。 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如果一个文学家想要在上流社会获得文学声望,就必须进入他们的沙龙,这相当于在给文学天才“颁发证书”。 与此同时,这样的沙龙无疑也会进行一个严格的筛选,寻常文学家压根连门槛都摸不到。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都有人在劝米哈伊尔去这些夫人们的沙龙里露个脸,但米哈伊尔对这样的事情还真没什么兴趣,他确实不像屠格涅夫那样那么热衷于进入上流社会。 但是现在的话,米哈伊尔没有主动去,但是这些夫人们却是主动前来邀请,那么即便米哈伊尔再没什么兴趣,为了不得罪人以及为《现代人》赢得更加宽松的生存空间,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选择去应酬应酬。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米哈伊尔确实敢说自己这个老板好像不完全是吃干饭的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米哈伊尔的错觉,他是感觉有些人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除了这种情况以外,米哈伊尔倒是也跟着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混迹了几场宴会,至于原因就像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说的那样:“亲爱的米哈伊尔,您知道,每逢冬天,我们圣彼得堡有些民众的处境就会变得格外糟糕,而我也常常在这个时候去做一些慈善事务,也在号召更多的贵族做上一些慈善事务。 而在这其中,有些人对于文学界的事务还是有一些兴趣的,他们最近也听到了你的事迹并且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我觉得有你帮忙的话,或许会让有些事情变得更简单一点。” 米哈伊尔:“?” 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脸,但既然有可能促成好事的发生,米哈伊尔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在这年头,很多时候文学家可能就是靠这种影响力才能在社会当中发挥不小的作用。 就这样在上流社会应酬了一阵子之后,米哈伊尔也终于是回归到了地道的圣彼得堡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当中去。 只能说,这才是米哈伊尔的舒适区。 而圣彼得堡普通市民的一天,自然是要从自家门口开始. (本章完) 第143章 一日长于百年,拥抱无止无终 第143章 一日长于百年,拥抱无止无终 在这年头的俄国,一位地道的圣彼得堡普通市民早起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清理自家门前人行道以及对应街道区域的积雪,这是一条已经被写入法律的管理条例。 如果未能及时清扫积雪则会面临警察的警告和罚款甚至是强制劳役。 而这个活听起来似乎比较简单,但既然是在俄国,那就注定不会轻松。 简单来说,据数据显示,这一时期的俄国年均积雪日长达一百二十天,而雪往往只要稍微大上一点,那么就能轻易没过膝盖,再加上持续低温不容易融化,因此这对于普通市民的体力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要是又碰上了并不罕见的暴风雪天气,那就不得不在暴风雪中辛苦劳作。 贵族们自有仆役代劳,中产则不得不耗费精力亦或者雇人来帮忙,至于普通市民以及穷人,很多时候往往需要全家齐上阵,而除此之外,他们也会通过替富人扫雪来赚取微薄的收入。 如今的米哈伊尔严格意义上来说也能算个中产了,只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确实没怎么想过找人帮忙,工作量虽然大,但米哈伊尔平日里吃得睡得稍微有点多,借此机会活动活动一下倒是也不错。 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长胖吧,但如果可以的话,肯定还是要防患于未然,米哈伊尔也不想自己一过了三十就开始发福和秃头,他身边的许多朋友似乎都是这个样子。 总之,最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决定自己动手,但是在第一次的时候,虽然米哈伊尔交代了家里那位小帮佣让她早点喊自己起来铲雪,可这位小姑娘米拉压根就没喊他,等米哈伊尔一觉醒来反应了一会儿,才匆匆朝门外走去,然后他便看到这位小姑娘正拿着一把快有她大半个高的铁铲正在努力的铲雪,在她旁边的还有米哈伊尔家的厨娘。 而不知不觉间,鹅毛大的雪早已铺满了她们的头发。 “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虽然差不多猜到了理由,但米哈伊尔还是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 “您是一位好心的老爷。” 似乎是相处的久了,原本在米哈伊尔面前畏畏缩缩的这个小姑娘已经能抬起头看着米哈伊尔,然后认真地说道:“更何况您还能写出那样的文字,我从您的朋友们那里都听来了,您迟早能写出更伟大的文字出来,又怎么能把手放在铲雪的铲子上呢?” “这两者并不冲突,再说有些时候,把手放到铲子上还要比写什么文字更加重要。下不为例,之后一定要把我喊起来。” 稍微解释了这么一句,虽然小帮佣米拉听的似乎有点懵懵懂懂,但米哈伊尔也并不过多解释,只是帮他们抖了抖头发上和身上的雪之后,就招呼着他们先进屋子里喝点热茶去了。 至于米哈伊尔,穿好大衣戴好手套之后,接过铲子便在自家门口干起了活。 该说不说,在干活的途中,米哈伊尔倒是也忍不住想了想西伯利亚的苦役会是什么样子,差不多就是比眼前这样还要繁重的体力活? 当然,只是想了这么一下,米哈伊尔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感觉这种事想多了确实不吉利 而干这种活累是肯定累的,好在就是米哈伊尔也没其它的事情需要忙活,再加上小帮佣米拉和米哈伊尔家的厨娘坚持要帮忙,事情自然就更容易了一些。 只不过这种自己扫雪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差不多就是米哈伊尔如今住的地方虽然不错,但所属的区域确实贫民比较多一点,而或许是米哈伊尔的穿着比较体面,再加上在他家中往来的也都是一些看上去很体面的先生。 于是没过多久,附近就有人来到了米哈伊尔家,然后敲响了米哈伊尔家的房门。 敲响米哈伊尔家的房门的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而尽管他似乎已经在尽可能多穿点衣服了,但看上去依旧有些单薄,在怯生生地笑了笑后,对方说明了他的来意: “尊敬的先生,我能替您扫雪吗?我的要价是很公道的,绝不会占您的便宜。” 听到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在打量过这位先生的穿着以及简单询问了一下对方的家庭状况后,自然还是同意了下来,而给对方的报酬,也比正常价格高了一些。 再之后或许就是因为消息传了出去,来找米哈伊尔找点活干干的人一下子多了许多,但毕竟米哈伊尔这里的需求有限,于是就只能稍微筛选了一下,选了一些家里可能特别困难的。 不过即便如此,劳动力依旧有剩余,眼见是这么个情况,米哈伊尔有时候索性就扛了把铲子,然后带着一些人去自己那些朋友们那里帮忙了。 第一站肯定还是离米哈伊尔比较近的老公寓,只不过在看到米哈伊尔竟然亲自过来帮忙铲雪的时候,他曾经的房东帕甫洛芙娜险些惊呼出声,接着便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米哈伊尔道: “米哈伊尔,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破产了?所以才想着要干这份活来维持一下生计?如果是这样你尽管开口,你以前的房子我依旧让你住,而就算你落魄了,我也仍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米哈伊尔:“?” 你原来还惦记着这件事啊? 虽然很感谢帕甫洛芙娜的好意,但米哈伊尔还是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跟帕甫洛芙娜解释清楚,不过即便已经听懂,帕甫洛芙娜还是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瞧瞧你这是什么怪癖。” 话虽如此,帕甫洛芙娜还是感谢了米哈伊尔的帮助,即便铲雪这件事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帕甫洛芙娜只需拿出自己特制的大铲子,接着才挥动自己有力的臂膀,便一下子就能铲走两个米哈伊尔才能铲掉的雪,而且一边铲还能一边回头跟米哈伊尔唠叨:“你瞧见了吗米哈伊尔?如果是我的女儿来的话,她估计能干比我还要多的活,假如你们之间还有点可能的话,这样你可就有了一个好帮手啊!” 米哈伊尔:“.” 虽然这确实是一个很能干的姑娘,但我们之间或许还是差了点缘分。 而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帕甫洛芙娜以外,其他像老女仆娜斯塔西娅,仍旧住在这座公寓的小文官和小商人,在看到米哈伊尔竟然在铲雪后,都是先愣了一会儿,接着便忍不住询问起了米哈伊尔的近况,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大抵在他们眼中,像米哈伊尔这样已经成为老爷的人,似乎不应该再在这件事情上亲力亲为。 当然,米哈伊尔只是想活动活动,顺便再给别人一份工资。 除了公寓的这些朋友以外,米哈伊尔在文学界的朋友应该就用不到他的帮助了,只不过在琢磨片刻后,米哈伊尔终究还是想起了别林斯基这位肺不太好的穷哥们。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虽说别林斯基现在算是比较宽裕了,但因为出国疗养这件事的费实在是太大,别林斯基最近在用钱这一块确实有些神经紧张,于是米哈伊尔决定去看看别林斯基的情况也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米哈伊尔扛着铲子带着帮忙的人敲响了别林斯基的门,并且说明了来意之后,别林斯基看着扛着铲子的米哈伊尔突然就颤抖了好几下,接着大手直接就是一指: “米哈伊尔!是你的话,在未来或许真的能够发动起我们的人民!” 米哈伊尔:“???” 这不就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吗?老别你在说什么?! 要是被秘密警察听去了那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好在别林斯基这句话是在他家里说的,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米哈伊尔铲雪的行为触发了他心里的某个开关,别林斯基顶着严重的肺结核就想冲过去同米哈伊尔他们一起在雪地里干活。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老别你可别还没来得及出门疗养,就死在自己家门口了,再怎么想这也太悲催了点吧. 好说歹说,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将别林斯基给拦了下来,但不管怎么说,专门找人到别林斯基这来帮忙扫雪就好了,米哈伊尔决定还是不在别林斯基面前多晃悠的为好。 以上这些东西,差不多就是米哈伊尔在这一年的冬天,除了读书写作和学习以外的一些日常,而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即便俄国人重要的节日似乎并不在跨年的这一天,但这多少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此一般来说,亲友们往往会在这一天聚一聚。 对此《现代人》杂志这边也是有所安排,其实正常来说,《现代人》的编辑部其实每个月都会专门设宴招待撰稿人,但因为并不是每个月人都是可以凑齐的,于是众人在商量一通后,便决定在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来上一次大的宴会,并且争取每个人都能够到场。 最开始本来是准备将这场宴会安排在米哈伊尔家中,奈何米哈伊尔的家确实不太大,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于是最终还是将这场宴会安排在帕纳耶夫的家中。 由于参加的人非常多,招待起来也很是麻烦,因此米哈伊尔便让自家的小帮佣和厨娘去帕纳耶夫家中帮帮忙了,至于米哈伊尔,由于要处理一些事务,他出发的还要比别人稍微晚一些。 而等米哈伊尔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万籁俱寂,漫天的大雪几乎垂直般坠落地面,街上几乎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一盏盏路灯还在冷冷清清地闪烁着。 米哈伊尔就这么冒着寒夜和风雪朝帕纳耶夫家走去。 等他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其他人似乎已经等了他好一阵儿了,随着帕纳耶夫家仆人的一声通报,明亮温暖的大厅顿时就传来一声声“是米哈伊尔来了!” 而当米哈伊尔脱掉大衣,抖落上面的风雪之后,他就径直走了进去,紧接着他的朋友们那一张张充满了愉快的脸便一一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这寒冷的冬夜,米哈伊尔的这些朋友同他热烈地打着招呼,并且慢慢地将他带到了一众人当中最中心的位置上,由于位置较好,米哈伊尔当然能够看清楚自己朋友们脸上的表情,而对于新的一年,他们肯定也有自己的展望。 别林斯基大概认为自己将在《现代人》键上一辈子的政,并且迟早有一天能够推动着有些事情发生改变,还在看着某个人的涅克拉索夫估计会认为自己的爱情将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实现,并且永远继续下去。 而难得有些放松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应该认为自己的文学事业或许将在明年更加顺利,游走在众人中间的屠格涅夫估计还想继续吹牛逼,还想跟每一个他认为不错的人好好相处 米哈伊尔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这些朋友,想着他自己以及其他人接下来的命运,一个不小心就陷入到了某种沉思当中。 直到有人摇晃了他一下,说了一声:“米哈伊尔,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写点什么吗?还有,你怎么连放在那边的点心都不吃了。” 米哈伊尔这才回过神来,面对这样的问话,米哈伊尔露出了一个似乎有点复杂的微笑,而趁着其他人还在聊天大笑和喝酒的时候,米哈伊尔还真就拿来了纸笔,不自觉地就写下了一些东西。 而当他大功告成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场面已经安静了许多,但这并不是冷场,反而像是为了让场面更加热闹而做的准备。 最终,米哈伊尔念出了手上的这首诗作为今年的结尾: “在许多严冬季节里 我记得冬至那几天。 每个日子纵然不会重复, 却又数不胜数地再现。 . 那几个日子渐渐地 连结为整体一片—— 那是所剩的唯一的日子啊, 我们觉得时间已停止向前。 . 我无一例外地记住它们: 严冬快要过掉一半, 湿漉漉的道路、滴水的屋顶, 太阳在冰上愈晒愈暖。 睡眼惺忪的时针 懒得在表盘上旋动, 一日长于百年, 拥抱无止无终。” 那些对于人来说真正珍贵的日子,哪怕只有一日,或许就要比百年还要漫长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米哈伊尔很快就在这场跨年宴会里大吃大喝了起来 (本章完) 第144章 一位名为卡尔的先生与新规划 第144章 一位名为卡尔的先生与新规划 关于《唯一的日子》这首诗歌,它的语言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称得上朴素,并不存在过多的修饰,而是用着一种颇为舒缓的语调在一步一步地酝酿诗意,等到情感浓度到达顶峰之际,最后这两句诗“一日长于百年,拥抱无止无终。”无疑会更加让人觉得震撼。 一日竟能大于百年?人们之间的拥抱竟然能无止无终? 这种对于时间以及永恒的处理,在如今的俄国文坛上无疑令人耳目一新,甚至说足以让在场的众多诗人都说不出话来。 而除却最震撼人心的这部分,其余像日常口语与哲学沉思的混响、出人意料的感官描写以及大胆的语言创新和实验,无疑都值得如今俄国的诗人们和评论家们去好好领悟与分析。 毕竟在如今的俄国,除了米哈伊尔的诗歌以外,很少能在其他诗人的诗里面看到这些东西,从这个角度来说,米哈伊尔当然是一位诗歌界的反叛者,他似乎压根就不愿意按照如今俄国风行的诗歌创作方法来进行自己的创作。 按理说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肯定会招致很多非议,但是只要是在诗歌这一块有所造诣的人,他们往往都无法打心底里去否认米哈伊尔这些离经叛道的诗歌确实具有非常强的感染力。 因此批评的人有不少,但暗中偷偷学习的人同样有很多,毕竟既然能将诗歌写得如此优美和富有感染力,那么一定程度上就说明米哈伊尔自顾自地走出来的这条路确实是正确的,很有可能他的诗歌创作风格就将是俄国诗歌未来的风向? 总之米哈伊尔在念完这首诗后是该吃吃该喝喝了,但宴会上的很多人却是在回味了一番,并且为米哈伊尔送上热烈的掌声之后,便开始充满激情地讨论这首诗歌了。 由于俄国冬天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因此关于冬天的诗歌、音乐、绘画等艺术可谓是层出不穷,而在诗歌这一块,上一位写冬天写的非常好的诗人还是牢大普希金,但即便是普希金那首非常出名的《冬天的早晨》: “严寒和太阳,真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你还有微睡吗,我的美丽的朋友—— 是时候啦,美人儿,醒来吧” 在有些方面,似乎也并没有米哈伊尔这首诗来的那么惊艳和震撼。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并不难理解,毕竟《唯一的日子》这首诗是帕斯捷尔纳克在1959年完成的,因此在超前这一块,那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可供如今这个时代分析和研究的内容自然就不可能少。 顺带一提,帕斯捷尔纳克更广为人知的事迹无疑还是他因为《日瓦戈医生》一书而遭到迫害,而在此之前,他跟那位格鲁吉亚人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并且保持着一定的通信。 之所以有这么一层关系,自然还是那位格鲁吉亚人有着非常浓厚的文学情结,而有一天,他找上了在当时作为大诗人的帕斯捷尔纳克,张嘴就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正在写诗,想听听你对这些诗的看法。” 等过了几天后,他给帕斯捷尔纳克送来了诗,而帕斯捷尔纳克看了之后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钢铁本人写的,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觉得这些诗写得相当单调乏味。 于是当对方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后,帕斯捷尔纳克就果断地对这位格鲁吉亚人说道:“诗写得不好,你的朋友最好去干别的、对他更合适的事情吧。” 而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谢谢您的坦率,我就这样转达。” 当然,这位格鲁吉亚人倒是并没有因此就对帕斯捷尔纳克发动“大清洗之术”就是了。 那么言归正传,有人讨论的热烈,有人却是被这首诗本身给深深地打动到了,因此在跨年的这个夜晚,米哈伊尔的有些朋友也是情不自禁地给了米哈伊尔一个拥抱。 而在这其中,别林斯基一边深情地拥抱米哈伊尔,感谢米哈伊尔在这一年当中为他所做的一切,一边还在米哈伊尔的耳旁充满激情地说道:“米哈伊尔,有时间的话你就快写一本诗集出来吧!你的诗歌里有太多新东西了,别忘了对有些东西展开清楚的论述,我觉得这一定会带来新的诗歌思潮的,就如同之前的浪漫主义一样!” 米哈伊尔:“?” 开宴会的时候就不要谈工作了吧? 除了这个小插曲以外,这场宴会无疑还是在热烈的氛围当中继续了下去,尽管米哈伊尔一心一意的只想吃吃喝喝,但架不住宴会上老有人聊着聊着就找上了米哈伊尔想跟米哈伊尔一起喝一杯。 跟每个人都喝上一杯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然估计还不等米哈伊尔去感受一下西伯利亚寒风的吹拂,他就要先因为酒精中毒而嗝屁了。 但再怎么样,至少是要喝杯茶跟人家意思意思。 于是等这场宴会结束后,米哈伊尔饱是饱了,但是很大程度上纯粹就是喝饱了。 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在咣当咣当作响的米哈伊尔:“.” 算了,这好像也没办法,毕竟每一个跟米哈伊尔一起喝点什么的人看起来好像都挺高兴挺激动的,为了不让别人败兴而归,米哈伊尔确实只能苦一苦自己了。 就这样,宴会在热烈的氛围中拉下了帷幕,而在1845年最初的几天时间里,米哈伊尔倒是也给自己短暂地放了一个假,每天除了扫扫雪以及尝一尝家里的小帮佣从帕纳耶娃那里学来的新菜以外,基本上就是一个躺平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帕纳耶娃的烹饪水平相当不错,无论是炖牛肉、白菜汤、煮鱼汤都做的相当不错,因此米哈伊尔虽然已经蹭了很多宴会,但最钟意的无疑还是帕纳耶夫家的那一口,那叫一个地道。 至于小帮佣米拉学的怎么样,米哈伊尔只能说一句未来可期。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而就在米哈伊尔认真铲雪和躺平的这些天里,《唯一的日子》这首诗却是迅速地在一些圈子里流传开来,冬日里贵族们的社交活动本来就频繁,再加上属于《现代人》圈子的撰稿人在猛吹米哈伊尔这一块,确实是不留余力,而且说实话,他们好像还真不是出于利益诉求,而是真心实意地在帮米哈伊尔扬名。 这样看来的话,经过这样一个冬天,米哈伊尔的作品在上流社会的先生们那里亮相的概率也是大大增加了,但是老实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米哈伊尔觉得暂时好像还真有点说不准。 另外既然这首诗歌已经传了出去,那么对于这首诗歌的评价自然也是五八门,在这其中比较有趣的还是娜佳的来信中所写的将军的反应:“你们知道,我对诗歌向来都没什么感觉,哪怕是普希金的诗歌都不能让我动容,但既然这首诗是米哈伊尔写的,那么我确实敢保证这是一首好诗歌。” 米哈伊尔:“?” 将军,我这里不发卢布 当然,将军倒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就对米哈伊尔有这么大的好感,除却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外,就在这个冬天的话,由于米哈伊尔用法语写的小说在法国的刊物上发表这件事的传播,再加上将军对米哈伊尔的了解确实要更多一点,于是一来二去之下,将军吹牛逼吹着吹着,还真就跟一些他以前不太能接触得到的贵族说上了好一阵子的话。 虽然贵为将军,但在等级森严的俄国,再怎么样头上那都是有人的,即便是到了沙皇那个位置上,面临的掣肘和阻碍其实也不小。 而对将军来说,这样的事情看似寻常,但指不定哪一天就真的成了他进步的契机 如此一来,将军对米哈伊尔某种意义上算是双重看重了。 只能说,或许这就是在欧洲那边打开知名度的好处,倘若只在俄国本土有名气,那在当下这种环境下,未必能让俄国的贵族觉得有多了不起。 但要是能在外国,尤其是在像法国英国这样的强国里出名,那肯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样的话,或许只要米哈伊尔搞有些事搞得没那么光明正大,那说不定就算是沙皇都得考虑一下对外形象问题,从而将原本的重拳换成普普通通的一拳。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崇洋媚外的厉害. 总之,继续在老法扩大战果确实是米哈伊尔在新一年当中比较重要的课题,而再过不久,其实已经陆陆续续在收拾东西、交接工作的别林斯基,就将带着米哈伊尔的新稿子去一趟老法了。 说到这里,倒也不得不提一嘴老法那边的稿费的事情,由于商业化程度较高的缘故,法国那边的杂志报刊已经到了非常看重作者名头的阶段。 举一个大仲马的例子的话,就是大仲马曾帮一位年轻的作者修改了一部在报纸上连载的长篇小说的开头,大仲马并不介意将自己的名字与年轻人并列,但刊登连载的报纸却坚决不同意:“署名仲马著的连载每行值三法郎,署名仲马和马凯合著的每行只值三十苏。” 就这样,尽管大仲马只是修改了开头,但这部小说却是以他的名义在报纸上连载,并且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 在这种市场环境下,法国的杂志业确实发生过不少类似代笔的事件,大仲马也曾一度被牵扯其中,不过更多的还是等之后再谈。 总之既然是这样的市场环境,那么米哈伊尔虽然是在巴黎的刊物上发表了小说,但是拿到的稿费相较于其他法国作者,价格是真的要低上不少,好几篇小说加在一起也就是个能在巴黎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的水平。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为了能够打开知名度这点损失倒是也能接受,而有了这样的铺垫,米哈伊尔接下来的这部科幻小说无疑是有了一定的议价的余地,或许也能在合同上提出一些不太常规的类似对赌协议的东西。 另外顺带一提,既然稿费远在法国,那么米哈伊尔就不准备让法国的杂志社千里迢迢地寄过来,而是干脆凭借着记忆再加上从别林斯基、赫尔岑他们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留下了一个地址,从而能让法国的杂志社直接寄给一位名为卡尔的先生。 数额不算多,但姑且也算是一个铺垫吧,况且这年头跨国转账可谓是麻烦的要命,其余的或许还是要等到米哈伊尔准备的那部科幻小说在法国报纸上连载了再说。 而别林斯基在正式离开之前,一个没忍住还是拉上了米哈伊尔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会,除了担忧自己走后杂志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以外,别林斯基认为更重要的议题肯定还是在新的一年里,《现代人》杂志应当如何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在此基础之上,《现代人》杂志又当如何痛斥黑暗的社会现实,又该如何唤醒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农奴制的卑劣,看清在当下这个俄国社会,每一个人又是受到了何等的压迫,又是如何在这种压迫当中扭曲了自己的心灵 简而言之,要键的更高,键的更狠,最好还能再传播一些新思想。 对于别林斯基的这种提议,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事到如今,他们其实已经慢慢适应了杂志的这种定位,于是面对别林斯基郑重的表情,他们很快就点头表示同意。 至于米哈伊尔,眼见《现代人》杂志的首席编辑和左膀右臂都表示同意,他当然也是点了点头表示道好吧既然你们都干了,那我也干了。 就这样,几人简单商讨了一下具体事宜,包括但不限于杂志接下来的用稿方向,应当传播哪种新思想,文学评论的新板块又该由谁暂时来负责等等等等。 待一切都基本上讨论完毕后,别林斯基最后还是紧紧地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开口说道: “米哈伊尔,众所周知,你才是我们《现代人》真正的核心和最好的舵手,所以在新的一年里,就请你领着这条大船继续航行吧!” 我只能说,我尽量多做点事,但我好像也就只能在有时候出出主意. 虽然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为了能让别林斯基安心疗养,米哈伊尔当然还是露出了似乎能让别林斯基安心的微笑,然后回答道: “这条船离了谁都不行,但是就由我们暂且先支撑一段时间吧。你放心好了,我们等着你疗养归来。” (本章完) 第145章 冬天是一个隐蔽性很强的季节 第145章 冬天是一个隐蔽性很强的季节 随着新的一年的开始,当米哈伊尔他们正专心致志地筹备新一期杂志的内容的时候,远在巴黎的《世纪报》编辑部,同样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只不过《现代人》算是相对比较纯粹的文学杂志,而《世纪报》则完全就是面向大众,同时经营的核心理念其实就是商业化运营,一切都为了能卖出更多份报纸服务。 于是这家报纸一方面刊登故事性质强的连载小说吸引读者,另一方面又时不时地报道社会新闻与犯罪新闻,为了能够吸引住读者,他们往往采用具有煽动性质的标题来调动公众的情绪。 像什么:“格拉斯接血案:凶手持斧夜袭富商全家!”、“巴黎贵妇毒杀新人,庭审现场昏厥三次!” 再就是大肆报道名人丑闻,引起各种对立以激发读者的情绪等等等等。 依靠着这些内容和低廉的价格,《世纪报》无疑是这一时期巴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之一,同时在公共领域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而像《世纪报》这样的报刊,已经开创性地依赖广告而非订阅费来牟取利润。 广告内容更是五八门,不过基本上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给钱就能刊登广告。 在这种经营理念下,《世纪报》的格调确实不高,也时常成为部分正统杂志报刊的抨击对象。 只是在《世纪报》的编辑吉拉丹看来,订户多收入高就足够了,至于其它什么东西,在钱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正因如此,吉拉丹平日里压根就不会多费心思在阅读上,也不会想着去查证某些新闻的真实性和蕴藏在其中的更深层次的东西,对于他而言,想出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标题,写出一篇篇调动读者情绪的文章才是真正的正经事。 但是最近的话,为了赶上一个热度不小的新闻,吉拉丹也是真的专门抽出时间去阅读一位俄国作者用法语写成的小说,这种事放在以前他只会觉得自己是疯了,但是真的读过了之后,吉拉丹颇为意外地发现这篇小说似乎真的很不错。 当然,不错归不错,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吉拉丹根据这篇小说编造出了一则《一串假项链竟让一位美貌少妇付出十年》的假新闻,并且在有关这篇小说的论战中反复横跳,一会儿说什么“俄国作家的水平已全面超越法国作家!”,一会儿又赶忙发出声明,这篇小说实在是烂,俄国作家的作品就像英国佬一般低劣。 阅读是阅读,工作是工作,这种行为看似左右脑互搏,实则只是尽可能地吸引到观点各异的读者们罢了。 不得不说的是,最近关于这篇小说以及这位俄国作家的讨论属实是有些热烈了,除了这篇法语小说以外,就连他的那些翻译过来的俄国小说,都引起了很多法国文学界评论家的赞赏。 即便是在法国的民众们那里,也引起了不小的共鸣和反响,相当一部分民众觉得这篇小说对于巴黎愈来愈盛的浮华风气是一个很好的提醒,与此同时,主人公坚持还债的品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 至于那些翻译过来的俄国小说,质量说实话也高的不像话,简直就不像是俄国作家能够写得出来的东西。 正因如此,据说刊登了这位俄国作家的小说的几家杂志,它们的销量在最近几期明显增长了不少,与此同时,巴黎的其它杂志和报刊也借着这个机会刊发了不少博人眼球的文章和新闻,可谓是尝到了不少甜头。 但这件事既然已经发酵了好一段时间,那么事到如今,这股出人意料的风浪其实已经在慢慢平息了,毕竟再怎么说,这是一位外国作家,能够引起巴黎文学界和巴黎人民的好一阵子讨论,就足以让他感到荣幸了。 至于更多的,难不成他还指望他的文章能在巴黎掀起滔天巨浪、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不成?这完完全全就是在做梦。 从来没有一位外国作家能够在巴黎达成这样的成就,更别说还是以野蛮粗鄙闻名的俄国了。 但不管怎么说,吉拉丹靠着这件事可是写出了不少文章,甚至说在这场风波当中,他的其中一篇文章可谓是引得文学界和广大民众一片哗然,而这篇文章抽象一点来说就是:《仲马直言这几篇小说他要跪着看!》 对于巴黎的文化界和公众来说,仲马的名字当然不会陌生,尤其是去年他刚连载完《三个火枪手》,今年依旧在连载他的《基督山伯爵》,这两部小说为他带来了庞大的财富的同时,也是让他的名声又达到了一个顶峰。 就是这样的一位作家,对于这几篇小说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而之所以敢写这样的文章,除了吉拉丹跟大仲马有着不错的关系以外,他其实也真的在某次谈话中听到了仲马对这位俄国作家有着很高的评价。 总之这篇文章算是半真半假,有时候搞新闻就得这样,太假的没人看,太真的人们又缺乏兴趣,那肯定就得两两结合一下。 不过真正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当有人拿着这篇文章去问大仲马的时候,大仲马似乎并未完全否认这种说法,只是不满地抱怨巴黎的报刊总是喜欢过分地夸大事实。 总之这件事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吉拉丹觉得差不多是可以收手了,而且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估计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看到这位俄国作家的名字,甚至说之后将永远都不会再看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为了能够在巴黎的文坛闯出一点名声,想必他已经用尽全力并且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作品了吧?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这种情况下,估计这位作家是要沉淀很久一段时间了,而他掀起的这阵风浪,对于每时每刻都在产出各种各样的文字的巴黎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比起继续关注这件事,吉拉丹倒是更加关注《世纪报》接下来到底该从哪位大作家手中要来一部合适的长篇小说进行连载,最好的人选无疑还是大仲马,他在去年已经用《三个火枪手》再次证明了他在通俗小说这一块绝对的实力。 但这位大作家实在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作家,就比如如今在巴黎报刊上连载的小说是按行收费,于是他便在《世纪报》上连载《三个火枪手》期间,引入了不少说话言简意赅的人物,无论回答什么往往都只用一个单音节,而且对话往往出奇的多。 这就导致后来《世纪报》不得不推出一项规定,那就是一行的字数如果不超过半行,就根本不算,于是大仲马便开始干掉那些他只是为了水对话才引进来的人物。 现在的话,大仲马正在别的报刊上连载他的《基督山伯爵》,至于那位巴尔扎克,即便他现在手头紧得要命,恨不得把所有的长篇连载都包下来,但他的长篇小说一开头的那种对于地点的冗长描写,似乎并不能一下子就抓住读者,所以还是得考虑一下别的人选才行啊 当然了,即便想破脑袋,这位《世纪报》的编辑估计也永远不会将有些东西联系在一起。 而当巴黎关于米哈伊尔小说的热度已经趋向尾声的时候,某种意义上在俄国却是刚刚开始,原因自然就是路途遥远,很多实时消息都不能及时地送过来,因此巴黎人对于米哈伊尔的法语小说具体是个什么评价,一直以来圣彼得堡的很多人其实都只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概念。 知道确实不简单,但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似乎也确实讲不出来。 但等来自巴黎的报纸、文学刊物上的评论等东西一到,屠格涅夫便当即拿着此类参考文献去证明自己曾经吹过的牛逼,顺带开始清算一些嘴硬的家伙,与此同时,由于来自老巴黎的资本主义大手在标题党这一块属实是有些不简单,总之有些新闻和评论还真是把有些俄国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法国大作家都得跪着看?但这么看膝盖难道不疼吗? 还有就是知名评论家认为这篇法语小说至少要比法国文坛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作家写得都要好。 然后什么由此窥见了俄国文坛的总体水平正在快速上升,估计很多作家都有着不下于这位年轻俄国作家的水平。 看到最后这则推测的一些俄国作家:“?” 瞎了你的眼,水平要是够不上你给我们补?! 而且真的假的,他写的法语小说竟然还要比很多法国作家写得都要好? 再就是那些在国内受到了很多称赞的短篇小说,放到国外原来也一样能打咯? 有一说一,即便是有这些白纸黑字作为证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看完了之后依旧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毕竟事情着实有点过于梦幻了 另外在此之前,尽管米哈伊尔的短篇小说可谓是出来一篇就火一篇,并且质量也是没得说,但是不乐意称赞的人肯定是有,而既然俄国文坛似乎找不太到能够压下去这些小说的作品,那么话锋一转,扯扯老法的虎皮来批评米哈伊尔自然就方便多了,而且肯定能够引起很多人的认同。 在文学这一块,在目前这个时间点,谁又敢说俄国的作家敢同法国的作家比划比划? 这招之前非常好使,而且不容易被人反驳,但有了现在这么一茬后,估计之后也是真的不好用了.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虽然关于米哈伊尔的牛逼屠格涅夫愿意吹爱吹,但他肯定还是知道自己稍微将有些事情艺术化了一下而已。 但是现在再看巴黎人自己的这些评论 原来我还是太含蓄了不成?! 但不管怎么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而且某种意义上或许也是俄国文学界的一件好事,于是一时之间,俄国的文化界竟然没什么负面的声音了,就连克拉耶夫斯基这位自顾自的同《现代人》势同水火的敌对杂志老板,都不得不在公开场合当中表示这年轻人是有两下子。 当然,这对米哈伊尔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毕竟当这些来自巴黎的东西在圣彼得堡传播的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放松了一阵子的米哈伊尔发现自己突然就又不得不忙了起来。 这一个邀请那一个邀请的,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能推就推。 要说好处的话倒是也有,那就是随着新一年的到来,关于《现代人》这一年的预订工作自然就正式启动了。 之前由于想迫切地打开局面,《现代人》杂志还稍微打了一下价格战,年度预订费要比《祖国纪事》低上一些,今年的话经过众人的一番商讨,最终将价格弄到了跟《祖国纪事》持平的程度。 尽管价格是上涨了,但或许是借了那些新闻的东风,《现代人》的订户可谓是不降反增,轻轻松松就跨过了三千的大关,而且还远远未达到极限。 只不过订户稳步增长的同时,订户们的来信也是像大雪一样飞进了《现代人》的办公场地,有的是出于好奇想问问米哈伊尔本人对那些新闻的感想,有的则是单纯问问下一期杂志什么时候能到。 当然,更多的人肯定还是传达他们对米哈伊尔的支持与问候。 虽然米哈伊尔依旧没看,但他感觉应该就是这样,这样想想感觉还怪感动的嘞. 不过既然是新一年的第一期,米哈伊尔的计划确实就是在正常连载长篇小说之余,再放上一篇短篇小说的充实充实版面。 但在此之前,既然好不容易赶到了冬天这样一个隐蔽性比较强的季节,那么米哈伊尔也总算是要跟德米和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去见识一下所谓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了。 由于一直以来都有其它事情要忙,对于这件事米哈伊尔也算是鸽了有一阵了,因此在同德米他们说了一声之后,米哈伊尔很快就在一个大雪纷飞、路人罕见,同时秘密警察估计都懒得出动的日子里走出家门,然后朝着某个地方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146章 在圣彼得堡插满红旗 第146章 在圣彼得堡插满红旗 对于冬天的圣彼得堡来说,大雪纷飞并非是什么罕见的天气,而如今的米哈伊尔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因此出门的时候,自然还是整上了毛皮大衣、毡靴和毛皮帽这三件套。 虽然看上去稍微有些臃肿,但保暖效果属实不错。 而米哈伊尔在朝着某个目的地前进的路上,自然也是成功同自己的好同学德米特里和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功会师,他们两个同样要去这一次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聚会。 三人会师之后,老陀的穿着基本上跟米哈伊尔的穿着一样,看上去似乎还要更厚一点,只是不知道是身体不好还是有些激动的缘故,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老陀的身子冷不丁的就会颤抖个那么一两下。 而同他们两个人相比,德米特里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穿的无疑要轻便很多,甚至说在兴冲冲地拥抱过米哈伊尔之后,似乎有点嫌热的德米特里还解开了自己大衣上的几颗扣子。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上帝啊这简直就是先天西伯利亚圣体. 德米特里的身体是这种情况,至于他的思想,某种程度上可是比他的身体还要行。 之前的话其实就已经初见端倪,而在深入学习了某些东西之后,他在这方面的热情就越来越高,也更愿意去谈一些东西。 而眼见米哈伊尔跟第一次去也差不太多,再加上在这样的天气街上确实看不到几个人,于是在去往那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路上,德米特里便抽空同米哈伊尔大致讲述了一些有关傅里叶和圣西门的思想。 在这个过程当中,难得又跟米哈伊尔离得这么近的老陀在颇为激动地搓了搓手后,也是很快就加入了这场对话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老陀后来虽然成了老保,现在也谈不上是什么激进分子,但作为后来的大文豪,他的阅读量和对很多事物的洞见无疑是惊人的,就像他虽然对有些东西持有较为保守的态度,但他确实熟读法国大革命的历史,还包括此时流行的各种社会主义理论。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这一阶段的空想社会主义,在某种程度上确实与宗教紧密相连,以至于还有“共产主义的平均生活才是真正的基督教”这样的观点。 这或许也是这一阶段的老陀对这些思想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至于德米特里,他对这些思想的兴趣更加偏向另一个方面,就像他聊着聊着,突然就开口问道:“米沙,你觉得在我们俄国会不会发生制度性的改革甚至说产生真正的革命?”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尽管早就从别林斯基那里听过许多类似的言论,但听到德米特里的发言这么暴力且直接,米哈伊尔的眼皮还是忍不住一跳,眼见四下无人,米哈伊尔便开始想着如何回复自己这位满是热忱的朋友。 而一旁的老陀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也是大吃一惊,不过更让他在意的其实还是米哈伊尔对于这种问题的态度,尽管从米哈伊尔的作品当中就能察觉出他对有些问题的倾向,但要说正面讨论和回应,好像还真没有听到过。 “我觉得迟早是会的,只不过还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在如今这个阶段,很多条件都还不够成熟。” 米哈伊尔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在自己的好兄弟面前给出了诚实的答复。 “哦?” 听到这样的答复,德米特里一下子就来劲了,连连点头的同时,他也是忍不住继续问道: “米沙,我同你的看法基本一致!那你觉得究竟是逐步改革好还是干脆就像法国大革命那样?但我常常听到很多人说,法国大革命过于野蛮、混乱,且在这个过程当中充满了鲜血与暴力。他们觉得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再次发生了。” 你说法国啊,那可以说的就更多了。 听到这个问题,尽管心里明白这确实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但就大体的倾向来说,米哈伊尔还是在这个阴郁的大雪天里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因为大革命而流的血,一个广场就可以装下。因为上千年专制统治而冤死的法国人民,整个法国都装不下。满天乌云密布了一千五百年。过了十五个世纪之后,乌云散了,而有人却要加罪于雷霆。正义是有愤怒的,并且正义的愤怒是一种进步因素。” 用着某种颇具力量感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后,本来还在边走边说话的米哈伊尔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只因当他说完这句话,他身旁的两人突然就停下不动了,仿佛真的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那长达上千年的乌云与黑暗,以及,那道足以响彻整个世界的雷霆。 过了好一会儿,德米特里和老陀终于从失神中反应过来,而即便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德米特里那张粗犷的脸依旧因为激动快速涨红,甚至说看起来简直红的吓人。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德米特里大有直接把米哈伊尔高高抬起来的架势,并且他也是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对米哈伊尔说道: “米沙,你在法国那边发表了小说对不对?照我看你也应该将这句话告诉所有巴黎人才是!那么我敢肯定,接下来无论巴黎再发生任何革命,都是一定会有人将你这句话拿出来,然后告诉他们所有的朋友和敌人,革命又要来了!” 米哈伊尔:“?” 这样搞我在法国怎么混得下去 流亡法国再润到大英是吧? 米哈伊尔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德米特里兴奋的声音依旧在米哈伊尔耳边回响:“是的,你是对的米沙,我从你的话中又感受到许多新东西了!说不定就在某一天,在我们的圣彼得堡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到时候我一定在你的身旁竖起旗帜!而且说不定还有很多人跟着你走,然后我们将在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甚至在那些如今看来不可亵渎的地方,全都插上象征革命的旗帜!对了亲爱的米沙,你觉得是三色旗好还是红旗好?” 越听越不对劲的米哈伊尔:“???” 我说的法国你在说什么? 德米,你这家伙真有点生不逢时了. 至于说插旗这件事,依旧是在革命老区老法出现并发扬光大,而由于波旁王朝以白色旗帜,即白底金色鸢尾作为王权象征,因此白色后来更多的成为了封建专制的代名词。 到了法国大革命时期,三色旗便成为主流,而这种旗帜在更多意义上其实象征着资产阶级革命,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变化,工人阶级对这种符号所象征的意义便越来越不满,于是到了1832年巴黎共和派起义和1834年的里昂工人起义当中,红旗就已经作为工人斗争的标识出现。 等到了1848年之际,就如同老马在《法兰西阶级斗争》中强调的那样:“只有浸过六月起义者的鲜血,三色旗才变成欧洲革命的旗帜——红旗!” 这也就是为何后来一系列革命和政党都采用红旗的缘由。 那么言归正传,即便这样的天气比较安全,但米哈伊尔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在快速地回了一句:“红旗吧。” 米哈伊尔便赶忙示意沉浸在某种幻想当中的德米特里平静下来。 幻想了,又开始幻想了,德米特里开始幻想红旗正在插满圣彼得堡的场景了. 我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大幻想家. 等到德米特里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终于留意到了老陀的反应。 大抵是因为好像从没听米哈伊尔谈过这些东西的缘故,老陀一脸惊愕,满脸都是:“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米哈伊尔?” 而即便是后来成了老保,但在此时此刻,在认真思考了一阵米哈伊尔刚才的话之后,情绪稍微有些复杂的老陀还是看着米哈伊尔有点激动地说道:“米哈伊尔,我也觉得你的话是正确的。” 该说不说,老陀倒是想效仿德米特里来上一句米沙,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尽管此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像德米特里一样赞同了米哈伊尔的话,但他跟德米特里对于有些事物的看法终究是有着本质性的不同,就像这一时期的老陀尽管身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当中,但他对如何建设某些东西的理论并不关心,他更加关心的还是关于人的奴役问题。 当他说到被奴役的农民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时,他往往无法控制自己。 在这方面许多大作家都有共通之处,尽管他们的政见和思想在后世看来未必足够“先进”,但他们对于人性以及自己所处的社会的认识,绝对深刻到了某种超乎寻常的地步。 总之还是那句话,目前的形势终究还没那么严峻,等到了所有人都因为冷峻的现实而不得不表达自己的倾向、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时候,别说老陀和屠格涅夫他们了,就算是《现代人》,到了那种时候也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分裂,后来屠格涅夫和涅克拉索夫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上的差异彻底闹掰。 坦白说,即便米哈伊尔现在同他们所有人关系都不错,但等真到了那样的时刻,未必能够将这样的间隙弥补起来,只因这终究是来自思想的差异。 只能说,继续往前走吧,就这样在风雪交加、满是积雪和泥泞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某个模模糊糊的目标前进。 而在即将到达彼得拉舍夫斯基家中的时候,米哈伊尔想起德米特里那直率、热烈的性格,终究还是嘱咐了一些话,大意就是有些话还是只能在合适的人面前说。 对此倒是也不傻的德米特里点头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对米哈伊尔说道:“这样的话我就更觉得应该让你刚才的那句话在巴黎传播了,我觉得肯定会有很多人认同你的话的,这样说不定等米沙你到时候亲自去巴黎的时候,那里的人会列队向你表示欢迎!” 米哈伊尔:“.” 有一说一,巴黎的反动势力搞起清算的时候,那手段有时候好像还真比沙皇的重拳来的更有力。 这样看来,国外也未必是海阔天空啊,充其量是你没键到它头上的时候,它确实不鸟你,甚至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年头的大英好像就是这种玩意。 不等米哈伊尔再次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大门面前,而在正式走进去之前,老陀和德米特里也简单跟米哈伊尔说了说那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的性情: “坦白说,我们常常因为彼得拉舍夫斯基性格中的古怪脾气和性情感到惊讶,我们好几次都听到一种看法,说他很有理智,却不太明智和慎重。” 对于他们所说的这些,米哈伊尔倒是也有一定的了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其实算是当今这个时代,一些脱离现实同时又怀揣着充当领袖的愿望的知识分子的典型。 简而言之,这也是一群大空想家,而其中一些最卑劣的人,则完全是将所谓的革命以及追随他们的青年,当成了满足自己个人愿望和某些感情的工具。 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当然不至于卑劣到这种程度,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先生从性格上来说,确实是一位怪人。 最直观的体现自然还是当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仆人进屋通报来客之后,没过多久,一个人就急匆匆地冲了出来,他的衣着是古怪的奇装异服,显得与众不同,而他的长头发、小胡髭和长胡须在这个年代,无疑也会让很多人感到惊讶。 而且不知为何,即便是在室内,他还穿着一件西班牙式的短斗篷,还戴了一顶四只角的大礼帽。 在看清楚来客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这位看上去颇为古怪的先生便向米哈伊尔伸出了手:“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您的到来实在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 我是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彼得拉舍夫斯基,很荣幸见到您。” “您好。” 尽管还是不太想跟这种麻烦人物扯上关系,但想了想自己的朋友以及其它一些事情,米哈伊尔终究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说道:“我也很高兴见到您。” 说实话,其实不太高兴 但也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干脆先尝尝他家的点心到底怎么样算了。 (本章完) 第147章 组织的前身与雏形 第147章 组织的前身与雏形 毫无疑问,彼得拉舍夫斯基确实是一个很麻烦的人物,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既是一个空想家,对现实完全没有清醒的认识,而且稍微带点哗众取宠、特立独行的意味,另一方面又姑且算是一位实干家,至少他在宣传鼓动改革和革命这一块,一定程度上确实起到了旗帜的作用。 前者就如同他的穿着打扮一样,特立独行,喜欢跟世俗的规则和别人的意见对着干,千方百计要引起人们对他的注意,甚至说这哥们在这年头就当起了女装大佬,有一次他身穿女人的衣服来到喀山大教堂,站在妇女中间,假装虔诚地祈祷。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他自己说不清楚,别人也因此很难把他看成是什么有责任感和理性的人。 但与此同时,他又有着远大的目标:“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我爱的东西——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我都注定要为人类服务。” 确立这样的目标后,他便开始设法实践,他先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搜罗禁书,并且购买各种图书补充他的收藏,供所有的朋友使用,接着便想方设法在社会的各个阶级当中进行宣传鼓动工作,激发他们的不满,邀请他们来他这里参加聚会,正因如此,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可谓是什么阶层的人都有。 上至军官贵族,下至商人学生,后来的传奇耐流王老车也在别人的邀请下参加过该小组的聚会。 综上所述,尽管人们并不把彼得拉舍夫斯基看作是什么了不起的重要人物,但因为他那里有免费的聚会场地、点心以及各种各样不太常见的新思想,自然而然的就吸引到了很多人的参与。 等到了1848年,这个宣扬新思想的小组无疑是身价暴增,乃至于进来了一些真正想起事的人,于是接下来便是第三厅一拥而上将这些人包了饺子的故事了 正当米哈伊尔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位衣着古怪的彼得拉舍夫斯基也在打量着米哈伊尔,并且在心里想道:“这位传闻中简直如同太阳一样耀眼的作家看起来似乎并不特殊,穿衣打扮完全就是普通市民的模样,就是他身边的两个人看他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在同米哈伊尔打过招呼后,他还是颇为热情地带着米哈伊尔来到了客厅,此时此刻,客厅里已经坐着许多人了。 这一阶段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尚且还没有那么多人加入,更多的还是彼得拉舍夫斯基的好友以及他的一些老校友,再者可能就是如今圣彼得堡的一些穷困文人和学生了。 只能说在这个阶段来确实还比较安全,正当米哈伊尔准备低调地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顺带尝尝彼得拉舍夫斯基家免费的奶渣糕、红蛋等点心的时候,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却是直接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请容许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 坦白说,他的声音并不大,再加上客厅里的许多人都正在说着话,仅仅只是一个名字的话,或许并不能引起太多的关注,正当米哈伊尔准备客气地冲一些人点点头的时候,岂料喧嚣的客厅突然就是一静,接着一道道惊喜交加的目光便全都看看向了米哈伊尔这里,并且还伴随着一阵阵的讨论声: “上帝啊,真的是本人吗?” “可是那位米哈伊尔如今不是已经成了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大人物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来我们这种小聚会?按理说他应该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索洛古勃伯爵以及其他大人物的沙龙聚会里才是。” “你们有谁见过他吗?真的就是这位先生吗?” 有一说一,面对这样的反应,米哈伊尔多少是有些吃惊的,还是那句话,他如今虽然在文学界小有名气,但因为深入简出,应该是达不到一个名字就能让很多人惊讶的地步。 对于米哈伊尔的这种疑问,一旁的德米特里也是适时地解释道:“米沙,常在这里聚会的人对你的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样,很多人都喜欢你的那些文章,常常要在聚会里朗读,而且每逢谈到解放农奴、政府腐败乃至更大的问题时,经常会有人想起你的文章。 我们现在谈论你就像谈论别林斯基一样,这种情况下,你的名字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太熟悉不过了。” 米哈伊尔:“?” 我什么时候都能跟老别坐一桌了? 另外键政归键政,你们怎么还要援引小说内容啊? 尽管心里面想着这些事,但米哈伊尔也不可能直接否认自己的身份,于是当下只能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随着他本人的点头以及一旁老陀和德米的认证,在场很多人便不再犹豫,当即就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然后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场年轻人居多比较热情的缘故,总之在他们站起来后,这个并不算大的客厅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某种程度上真可谓是民众竭诚欢迎,只是米哈伊尔的内心,确实是悲伤不堪的。 而等掌声过后,随着米哈伊尔坐下,围绕在米哈伊尔身边的声音自然是多了许多,只不过有一件事确实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年轻人热情的同时,其实微微也有些拘谨,毕竟严格来说,如今的米哈伊尔在文化界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大人物了。 正常来说,凭借着这份名声,米哈伊尔如今完全可以围绕着自己组建一个小组,然后再寻找来自各个阶层的志同道合者,等到所有人达成了一定的共识乃至想朝着某个目标共同努力的时候,那么便可以将这种简单的小组进行组织化。 比如制订一定的纲领、行动准则,进行一定的分级,接着再逐步将这个圈子扩散出去. 指不定发展到最后,就成了什么什么的前身和雏形。 当然了,米哈伊尔说的是文学,最多是之后再试着去弄一个有一定组织能力的慈善机构,这差不多就是米哈伊尔目前能力的极限了,至于更多的,或许还是要继续学习乃至看看未来的际遇才是。 不得不说的是,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在后期的时候,在某些人的牵头下,隐隐约约间有这个趋势,不过他们当中很多人终究将现实看的太过简单,组织也不够严密,如果是米哈伊尔的话.不,暂时没有这种如果。 只不过在这一阶段,这里的年轻人们进行的活动更多的还是像文学作品阅读、各种各样学术问题和文学问题的简单的口头介绍,而这种口头解释自然带有当时书刊出版物的语言中所不容许存在的自由主义思想色影。 要说比较敏感一点的话题,自然还是抱怨书报审查制度,亦或是表明自己理想是要使农民从农奴的依附地位中解放出来,只不过这种企图确实还停留在空想的范畴。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话题当然是比较敏感的话题,按理说在米哈伊尔这样之前从未来过的新人面前,在场的这些人说话应当谨慎一些才是,不然指不定就会招惹来什么是非。 但是不知为何,这些人在米哈伊尔这里并无这种顾虑,甚至是有些兴高采烈地在同米哈伊尔讨论着这些问题,有的年轻人见米哈伊尔表现得并非那么高不可攀,反而是有些亲近,更是同米哈伊尔剖白心迹: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正是在您那些动人的小说的感动和鼓舞之下,我才一步步确立了自己这样的理想,尽管我才确立这样的理想没多久,但我感觉我已经走过一生了。而说句可能有些冒犯您的话,我觉得我跟您已经认识很久了,在您的作品里我得到了很多东西。” 与此同时,难得亲眼见到米哈伊尔这位正主,他们自然也是纷纷说出了对于米哈伊尔那些作品的解读,什么对于人民的深切同情和对农奴制的厌恶与痛恨,对于俄国腐败官僚机构的痛斥与嘲讽,《多余人》当中又有对于俄国进步青年的期许与鼓励,希望他们迟早能向更远处进发. 米哈伊尔:“.” 这可比将军的解读得劲多了,当然,也更加接近作品的主旨。 但米哈伊尔不语,只是一味吃着彼得拉舍夫斯基家免费的奶渣糕,可面对这些年轻人们的热情,米哈伊尔终究还是不时点头表示对他们想法的肯定。 就这样,尽管米哈伊尔不怎么开口,更多的还是在听别人的想法,但是仅仅因为他就坐在这里,气氛就已经热烈起来了,众人不自觉地就讨论了其它很多东西。 但是无论怎么讨论,更多的似乎还是停留在了空想的层面上,而且很多人理想主义的愿望似乎要比实践的渴望更加强烈,不过说着说着,有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接着便看向了米哈伊尔问道:“您觉得如何才能完成我们所说的那些伟大事业呢?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实现呢?” 听到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米哈伊尔确实是好好思考了一阵,而就当其他人以为这位年少成名的青年将要高谈阔论一番的时候,岂料他只是这样说道: “不同的时代往往有不同的答案,最重要的或许还是从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做起,并且对这个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和琐碎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如果仅仅是就个人而言的话” 想到了什么的米哈伊尔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才继续说道:“那么在生活和有所行动的时候,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要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 这话当然并不完全对,但对痴迷于某些幻想和宏大愿景的人来说,或许多多少少也是一个提醒。 过度的空想,有时候对于现实生活反倒是一种阻碍乃至损害,毕竟即便是所谓的伟大事业,也是由日复一日的琐碎工作构成的。 说完这番话后,米哈伊尔看到有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的同时,也是为《现代人》的下一期杂志做了个预告: “下一期《现代人》当中有一篇探讨类似问题的短篇小说,或许你们可以找来读一读。” “嗯?是您的新短篇小说吗?” “对。” 大概是因为在场的很多人都对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非常感兴趣,于是在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之后,很多人便纷纷露出了愉快的神情,但与此同时,他们当中还是有人忍不住对米哈伊尔说道:“那么长篇小说呢?这一期会增加一点篇幅吗?还有诗歌亦或者评论吗?” 面对这样的经典问题,米哈伊尔姑且是含糊了过去,而话说到这里,其实离米哈伊尔坐下后已经过去了很久了,眼见天色不早,米哈伊尔便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婉拒了彼得拉舍夫斯基的晚饭邀请,接着很快就在其他人颇为不舍的目光当中,同德米特里他们一同离开了这里。 之所以如此,一是点心不太好吃,二就是这里的键政浓度未免过高了些,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么高还是米哈伊尔来了之后才这么高,但再这么聊下去,天知道话题会跑到哪里去。 而就在回去的路上,德米特里想了想今天的聚会的样子,便颇为高兴地冲米哈伊尔说道:“米沙,你之后也一定要常来参加这样的聚会啊,你来了之后气氛要比之前热烈多了。或许也可以这样,你也在你的家里举办这样的聚会,我相信到时候圣彼得堡的许多青年们都一定会来参加的!” 米哈伊尔:“.” 德米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下次一定。” 尽管这是好兄弟的提议,但米哈伊尔还是露出了微微有些难绷的微笑。 而在委婉拒绝了德米特里的这个提议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在稍稍思考了一下“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之后,米哈伊尔最终选择先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第148章 出国与关于幸福 第148章 出国与关于幸福 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寻求幸福是正确的吗?幸福又是否存在? 上述所述的这些,便是米哈伊尔将要发在新一年的第一期《现代人》上的那篇短篇小说所要探讨的问题。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复杂到足以让人怀疑仅靠一个短篇究竟又能否将某些东西表达出来。 米哈伊尔的许多朋友便处于这种怀疑当中。 之所以如此,自然还是在某次聚会上,当米哈伊尔的朋友询问他最新的短篇小说他想写关于什么主题的时候,米哈伊尔顺口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而在听到了米哈伊尔的回答之后,米哈伊尔的很多朋友确实都在为这个主题感到诧异。 事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会质疑米哈伊尔对于现实中那些丑恶现象深刻的观察与剖析的能力,也不会质疑他将那种种可怜、可悲乃至可笑的现实,写成足以打动人心的绝妙故事的能力。 但是像何为幸福、幸福又是否存在这样的话题,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都未必能够说得清楚,更何况还是一位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呢? 难不成米哈伊尔是觉得自己过的很顺利,对幸福很有感触,所以才想写写看的吗? 但是人生的路那么长,米哈伊尔又怎么敢确定自己当下的幸福便是真正的幸福呢? 想到这一点,即便是目前似乎已经成了米哈伊尔的粉丝的别林斯基也不由得调侃道:“米哈伊尔,我觉得这个主题应该由我来写才是,一想想之前过的那些日子,我就觉得自己现在幸福极了,当然了,即便如此烦心事还是有一大堆。” 对于这样的怀疑,米哈伊尔当然就是笑笑不说话。 米哈伊尔的朋友们见此也只当米哈伊尔是想挑战一下自己,毕竟文学可以书写的领域可太多太多了,单纯写对于现实的审视与剖析的话,这方面米哈伊尔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这种情况下,他想写一些比较新的东西似乎也很正常。 而就在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的这天,差不多就是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离开圣彼得堡的日子。 别林斯基自然就是去欧洲疗养,至于屠格涅夫,则是主动接下了米哈伊尔这部科幻小说的代理人的职务。 屠格涅夫之所以又主动帮忙,除却跟米哈伊尔的友谊以外,他也在这件事当中尝到了不少甜头。 有一说一,在法国刊物上刊登小说这件事,米哈伊尔出的风头好像还真的比不过屠格涅夫。 毕竟米哈伊尔出于性格原因并未过多在人前抛头露面,而我们的屠哥才是真正的法国吹完牛逼又回俄国吹,关键是还都是在大人物面前吹。 吹完这一波后屠格涅夫又赶忙写信跟他妈吹,并且在信中表明经过这件事他又认识了许多大人物,而认识这些大人物无疑又对他未来的发展十分有利,指不定就能让屠格涅夫家更上一层楼,如今我费尽千辛万苦又从那位可敬的作家手里博得了这个机会,但是想要完成这件事又需要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 简而言之,写信去骗生活费了。 而由于屠格涅夫所说的前半部分确实是真的,屠格涅夫他妈在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后可谓是又惊又喜,于是思索片刻后,便答应给屠格涅夫这笔出国的费用。 于是乎,又能吹牛逼又能借此去巴黎游玩一番顺带追追星,这种美事屠格涅夫自然不可能错过。 再就是米哈伊尔的那部用法语写的《八十天环游世界》,即便屠格涅夫拿到的并不是全部,而是只有前面一部分的内容。 但是仅凭这部分内容屠格涅夫就完全可以肯定,这部所谓的科幻小说很快就要在整个法国火起来了! 在别的国家说不定也是如此! 故事非常的精彩,想象力极为丰富和夸张的同时,细想之下又让人觉得那些幻想并非不可能实现,在工业技术持续性进步这一基础上,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对未来进行精准的预言,这便是米哈伊尔所说的科幻小说吗? 倘若未来有一天这部小说中所说的那些事情真的实现了,那么米哈伊尔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真正的先知了! 尽管这样的预言建立在了科学技术之上,到时候要是真的预言成功了,那么在宗教氛围很是浓厚的俄国,还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呢。 而就算暂且先不提这个的话,那么一位俄国人用法语写的连载小说火遍了整个巴黎,这件事听起来得劲不得劲? 说不定连沙皇本人都要被惊动,然后亲自过问这件事了! 光是想想屠格涅夫便觉得有些热血沸腾,尽管他在这件事上只是扮演了一个代理人的角色,但是在临走这一天,屠格涅夫拿着米哈伊尔的稿子,还是情不自禁地就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开口说道:“亲爱的米哈伊尔,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就让我用你的稿子将整个巴黎都点燃吧!” 就是投个稿而已,你怎么说的还挺燃的 虽然不知道屠格涅夫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米哈伊尔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之所以要挑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这天离开,其实还是别林斯基依旧有些放不下他在《现代人》的事业,尽管今年年初的预订工作非常顺利,相较去年几乎快要翻了一倍,但是别林斯基依旧想亲眼看看《现代人》在书店等地方的销售情况。 于是在这个依旧飘着雪的天气,米哈伊尔不得不拿出极强的意志力方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接着就是陪别林斯基像《现代人》刚发售时那样,在有些地方转悠了两圈。 而这趟旅程也并未让别林斯基失望,即便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也依旧有许多人愿意为了买到一本《现代人》而排队等候良久,等他们拿到杂志后,这样的天气对于他们而言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还偶遇了前几天在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当中见到的几位先生,而对方一见到米哈伊尔便热烈地打起了招呼: “尊敬的先生,您那天说的话实在是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最近这几天一直在讨论您的那些话里究竟蕴含着怎样深刻的思想呢。同时我们也是想起了您说的最新的短篇小说,您瞧,我们一大早就来了。” 其实有些话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倒是也不用这么认真. 虽然这几位青年还想跟米哈伊尔多说会儿话,但由于他们的声音确实不小,在场的其他人总感觉自己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名字。 为了避免被蠢蠢欲动的《现代人》的读者们当场抓住,乃至开启一番激烈的拷问,米哈伊尔当然还是赶忙找了一个理由溜之大吉。 这么一圈逛下来后,米哈伊尔三人便又齐聚在一家他们已经来过许多次的餐馆当中,简单吃点东西后,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他们基本上就要出发了。 该告别的朋友都已经告别过了,米哈伊尔这算是为他们两人送上最后一程。 而在最后,米哈伊尔再次跟别林斯基交代了一下医生的问题,别林斯基点头应是的同时,也是再次拜托米哈伊尔多关注一下他的家庭。 由于是带病疗养再加上费巨大,别林斯基自然就没有带上自己的妻子和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这种情况下,除了多雇佣两个人以外,还是需要让自己的朋友们多多关照一下。 就这样,在最后又说了一些事情之后,即便有着再多的忧虑和不舍,别林斯基终究还是带着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同屠格涅夫一起离开了。 关于米哈伊尔最新的小说,为了能让自己在路上不至于没有事情做,别林斯基自然还是选择留到了现在,而等他们踏上一段相对稳定的路程后,别林斯基便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杂志,接着一眼找到了米哈伊尔最新的那篇短篇小说,准备看看米哈伊尔究竟要如何描写幸福这一复杂的问题。 而屠格涅夫见此,对于这个问题同样有兴趣的他便也翻开了杂志,于是这篇短篇小说便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从大清早起,整个天空布满了雨云兽医伊万·伊万内奇和中学教师布尔金已经走累了,依他们看来田野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上回我们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布尔金说,“您打算讲一个故事来着。” “对了,那时候我本来想讲一讲我弟弟的事。” 伊万·伊万内奇深深地叹一口气,点上烟斗,预备开口讲故事,可是正巧这当儿下雨了。” 正当这个故事里的故事即将开始之际,由于一场雨,两人便不得不去自己的地主朋友们那里避雨,接着便是一系列的琐事,看起来似乎有些多余,但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让读者更加期待这位兽医所要讲的故事。 终于,一番琐事过后,所有人都已经就位,伊万和布尔金,以及他们的地主朋友家的男女老少。 这则故事里的故事便也开始了: “我们一共弟兄两个,”他开口了,“我伊万·伊万内奇和我弟弟尼古拉·伊万内奇,他比我大约小两岁。我学技术行业,做了兽医。尼古拉从十九岁起就已经在税务局里工作. 我弟弟在税务局里老是惦记乡下。一年年过去了,他却一直坐在他那老位子上,老是抄写那些文件,老是想着一件事:怎样才能回到乡下去。 ‘乡村生活自有它舒服的地方,’他常说,‘在阳台上一坐,喝一喝茶,自己的小鸭子在池塘里泅水,各处一片清香,而且……而且醋栗成熟了。’” 这便是他想要追寻的幸福吗?那他又是如何做的呢? “他生活节俭,省吃省喝,上帝才知道他穿的是什么衣服,活像叫子,可是不断地攒钱,存在银行里。他变得贪财极了 许多年过去了,他调到别的省里去了。他年纪也已经过四十岁,却仍旧看报上的广告,存钱。后来我听说他结婚了。他仍旧存心要买一个有醋栗的庄园,就娶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寡妇,其实对她一点感情也谈不上,只因为她有几个臭钱罢了。” 在为自己的幸福付出了很多东西之后,这位弟弟似乎终于是实现了这种愿望,于是这位兽医便决定去探望这位似乎已经得到了幸福的弟弟: “我向房子走去,迎面遇见一条红毛的肥狗,活像一头猪。它想叫一声,可又懒得叫。厨娘从厨房里走出来,是一个光脚的胖女人,看样子也像一头猪。她说主人吃过饭后正在休息。 我走进去看我弟弟。他在床上坐着,膝上盖一条被子。他老了,胖了,皮肉发松,他的脸颊、鼻子、嘴唇,全都往前拱出去,眼看就要跟猪那样咕咕叫着钻进被子里去了。” 这样简单的一段描写似乎便已说尽了这位人物的可悲之处以及哥哥对他的幸福的感觉。 而这位弟弟事到如今也完全以老爷和贵族自居了,不停地强调自己如今的身份的同时,也让人端了满满一盘醋栗过来,尽管这些东西又硬又酸,但他的弟弟依旧: “‘多好吃啊!’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住地反复说道:‘啊,真好吃!你尝一尝吧!” 到了这里,这位兽医似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我心想:实际上有多少满足而幸福的人啊!你们看一看这种生活吧:强者骄横而懒惰,弱者无知而且跟牲畜那样生活着,处处都是叫人没法相信的贫穷、拥挤、退化、酗酒、伪善、撒谎……可是偏偏所有的屋子里也好,街上也好,却一味的心平气和,安安静静. 处处都安静而太平,提抗议的只有那些没声音的统计表.这样的世道显然是必要的,幸福的人所以会感到逍遥自在,显然只是因为那些不幸的人沉默地背着他们的重担,缺了这种沉默想要幸福就办不到。 这是普遍的麻木不仁。每一个幸福而满足的人的房门背后都应当站上一个人,拿一个小锤子经常敲着门,提醒他:天下还有不幸的人,不管他自己怎样幸福,可是生活早晚会向他露出爪子来,灾难早晚会降临:疾病啦,贫穷啦,损失啦,到那时候谁也不会看见谁,谁也不会听见他,就跟现在他看不见别人,听不见别人一样。 可是拿小锤子的人却没有,幸福的人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日常的小烦恼微微地激动他,就跟微风吹动白杨一样,真是天下太平。” 看到这里,别林斯基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无疑是一场激动人心又令人震惊的演讲,在当下这个时代就更加珍贵,而发出这段演讲的这位兽医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反复地说道: “我已经老了,不适宜做斗争了,我甚至不会憎恨人了。我只能满心地悲伤,生气,烦恼,一到夜里,我的脑子里种种思想纷至沓来,弄得我十分激动,睡不着觉……唉,要是我年轻点就好了!” 与此同时,他也怀着一种期盼祈求着听故事的人多做些好事,可在场的人并没有太大反应,这个故事在他们耳中甚至都有些无聊了,也并不能令所有人感到满意。 于是找了个理由后,众人就纷纷散去,小说到这里也正式走向了结束。 面对幸福这一复杂的话题,这篇短篇小说虽然短,但依旧能从各种复杂的细节看出各种意味出来,可此时此刻的别林斯基读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乱哄哄的,一点合理的分析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是激动地看向了同样不平静的屠格涅夫,然后用着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米哈伊尔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本章完) 第149章 传奇KDA王与后路 第149章 传奇kda王与后路 当别林斯基终于从难以言喻的喜悦感中清醒过来后,他终于是开始以一个评论家的眼光来看待这篇小说。 在又认真阅读了几遍之后,别林斯基也是不得不再次感叹这篇短篇小说的精妙。 在有着一个较为明确的主题的同时,这篇小说同样又通过了几处细节刻画出了好几种关于幸福的观念,首先自然是这位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对于幸福的看法: “不要心平气和,不要容您自己昏睡!趁您还年轻力壮,血气方刚,要永不疲倦地做好事情!幸福是没有的,也不应当有。如果生活有意义,有目标,那意义和目标就绝不是我们自己的幸福,而是比这更伟大更合理的东西。做好事情吧!” 这样的观念无疑是一种呼吁,呼吁人们不要沉浸在昏睡当中,而是实实在在地去参与更加伟大更加合理的事业。 这样的演讲确实震撼人心,但别林斯基觉得非常可惜的一点就是米哈伊尔依旧没有将话说的太明白,就比如到底什么样的事业才是伟大跟合理的。 而除此之外,也展示了弟弟成全了他却似乎又毁了他的“幸福”,接着便是地主家的男女老少听完之后的无动于衷,暗示出了另外一种更加自私的幸福,除了让他们感到舒适的东西以外,其它任何东西都不足以打动他们了。 最后或许还有那位中学教师布尔金的幸福观,尽管他看似对兽医的说法毫不在意,但似乎又通过“布尔金很久睡不着觉,不住地纳闷,想不出这股难闻的气味是打哪儿来的。”这一细节,刻画出了他那种或许有些摇摆和挣扎的心态。 总之真可谓是没有一处闲笔,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出东西,而且无疑让这篇简短的短篇小说变得十分复杂,似乎每一个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别林斯基可谓是越看越喜欢,甚至都想先折返回去给米哈伊尔一个拥抱了,能将短篇小说写到这种程度,哪怕是米哈伊尔接下来就此停笔,那么估计他依旧是俄国文学史上很难绕开的一个人物。 但米哈伊尔并不会停笔,他不仅不会停笔,而且似乎还准备写许多长篇小说,写许多通俗小说,然后他还要提出新的美学原则,还想革新小说和诗歌的形式,或许还准备写一点剧本,提出一些哲学理念乃至完善一些理论. 有时候光是想想米哈伊尔的这些计划别林斯基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天知道米哈伊尔要是办成了这些事情究竟会成什么样子。 这些东西有的还在规划,有的则是已经在慢慢变为现实,就像美学原则这一块,别林斯基对于米哈伊尔提出的“批判现实主义”这一艺术观念十分的感兴趣,更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一艺术观念无疑是一样崭新的事物,即便是在始终走在前列的西欧各国都尚未听闻过。 目前相关文章已经基本完成,只等再修改一番后便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发表,真要说的话,或许还是发在法国的刊物上影响力会更大一些。 而抛开这些先不谈,就当别林斯基看着米哈伊尔最新的这篇短篇小说感慨不已的时候,米哈伊尔这边倒是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本来在送走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之后,米哈伊尔便准备去缺了个人手的杂志社帮帮忙,岂料就在去杂志社的路上,又正好碰到了似乎正在寻找他的那几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成员,而在见到米哈伊尔之后,他们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接着便来到米哈伊尔面前满面红光地说道: “尊敬的先生,我想我们已经完全明白您的小说想传达的意思了,请您放心吧,我们会响应您在小说当中的呼吁,然后积极投入到更加伟大和更加合理的事业当中去的!至于是什么样的事业,我们也已经从您那里完全领会到了。” 米哈伊尔:“?” 所以你们领会的到底是什么事业? 应该就是多做一些好事吧? 再就是这只是一篇面向很多读者的小说,你们倘若日后惹出了什么祸端,万万不可说出我米哈伊尔的名字 在简单的对这些热情洋溢的年轻人交流了一会儿之后,米哈伊尔便在他们“您一定要常来我们的聚会啊!”的告别声中,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不多时,米哈伊尔就来到了《现代人》的办公场地。 不得不说,别林斯基确实是《现代人》杂志的灵魂人物之一,首先他拥有巨大的声望,其次他也有着多年的杂志工作经验,关于杂志的很多事务都难不倒他。 这种情况下,即便别林斯基在去疗养之前已经将杂志的很多事务安排了下去,但等他真的离开了,涅克拉索夫以及杂志社的其他编辑难免还是有些紧张,再加上又赶上了最新一期杂志发售的这个节点上,这种压力无形之中似乎就变得更大了,以至于在这天早上,杂志社的众人看上去似乎都有点手忙脚乱了。 米哈伊尔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了杂志社当中,手上还拎着一些经过他本人亲自尝过并且予以认可的点心,在杂志社的众人有些愣神之际,米哈伊尔简单分发手上东西的同时,也是带着微笑关心了一下他们的工作状况。 当然,由于平常不干这些,米哈伊尔确实懂得也不多,但是说一些善意的废话还是可以的: “稿子要慢慢看,正如同点心要慢慢吃一样。” “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虽然好像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举动和一些废话,但是不知为何,杂志社的众人的内心确实是越来越安定,原本稍稍有点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当中去。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有点奇怪,但归根到底无非只有一个原因,只要米哈伊尔先生还在,那么《现代人》会没人看会倒闭吗?不可能的! 这么想一想,原本的那点不适应似乎就算不了什么了,而再做这些已经做过很多遍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有难度。 关于众人具体的心理路程,米哈伊尔并不知晓,但眼见杂志社的氛围越来越好,米哈伊尔便只当是经过他优选的点心发挥作用了,在确定没什么别的什么问题后,米哈伊尔便来到事情最多的涅克拉索夫这里,然后主动问道: “尼古拉,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别林斯基刚走,或许我们还是要再适应一阵子。” “亲爱的米哈伊尔,你光是在这里就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 看着似乎依旧同之前一样稳重的米哈伊尔,涅克拉索夫在同样感到安心的同时,也是颇为动情地对米哈伊尔说道:“放心吧,这些事就尽管交给我们好了,况且跟之前要做的事情基本上是一样的。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你同时在写很多东西,光是这样的事就要耗费你许多精力了,又怎么能再让这些小事麻烦你呢?” 听到涅克拉索夫这么说,米哈伊尔虽然还想继续请缨一下,但在涅克拉索夫的坚持下,米哈伊尔最终只能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启自己在《现代人》杂志中被迫垂拱而治的一天。 既然暂时在闲着,米哈伊尔便想了想接下来需要自己准备一下的事。 首先最要紧的肯定还是米哈伊尔的母亲和妹妹的到来,自从上次分开后,由于老家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多,再加上要办各种手续以及受到天气的影响,总之她们确实是一直推迟到了现在才准备再次过来同米哈伊尔团聚。 而在这段时间中,即便路途遥远,但米哈伊尔自然还是跟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直通过书信来交流。 他的妈妈和妹妹在老家倒是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除了自始至终一直在按部就班地办理各种事务以外,米哈伊尔的妈妈一个很大的乐趣便是同他们周围的老熟人老朋友们讲述米哈伊尔如今在圣彼得堡究竟是如何如何。 什么不仅已经凭借着在写作方面的才华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且还通过这项事业博得了许多大人物的青睐,与此同时,大学学业也即将完成,想必毕业之后不久便能在政府部门谋得一个好位置,而在更远的未来,米哈伊尔说不定真的能在俄国的文坛有一定的地位,或许也有机会让自己的职位变得越来越好,直至成为沙皇陛下的肱骨之臣. 坦白说,在俄国文坛有一定的地位是有可能的,甚至说米哈伊尔现在已经做到了,而且还超标完成了任务,都快混到国外去了,但像后者的话,估计这辈子是没啥机会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路途遥远通信困难再加上米哈伊尔这边的变化可谓是一次比一次剧烈,总之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对于米哈伊尔状况的印象基本上还停留在上次分别的时候,所以这次她们再过来,指不定又会让她们大吃一惊。 另外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其实并不准备让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直待在圣彼得堡中,毕竟天知道到了1848年以后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万一到时候米哈伊尔真被直接拿下了,那么他的财产也是必然会被剥夺的,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又该如何在承受了剧烈的打击下继续生活呢? 总之既然这样的话,出于未雨绸缪的心理,米哈伊尔确实是得替自己的家人考虑一下后路的事情。 革命老区老法有点不太行,接下来的年代那是相当的动荡不安,而且等到了王朝复辟时期,对于言论的管控和危险人物的管制那也是真的会重拳出击的。 与此同时,欧洲的其它很多国家都是如此。 这样的话,英国或许是一个还不错的选择。 即便这座海岛上有着堪称逆天的传奇kda王维多利亚女王,社会状况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坨,但是总的来说,离俄国比较近,局势似乎还算稳定,至于流亡人士那更是一抓一大把,压根就不是什么稀奇事,老马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完成了他最重要的几部巨著。 所以接下来等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过来后,米哈伊尔应该是会抽出时间去欧洲走一趟,一方面见识见识这年头欧洲其他国家的文化名人,另一方面或许也能先去当地投个稿探个路,提前进行一定的积累,争取能挣来一个落脚的地方。 不然的话,在大英,那是真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来自资本主义的铁拳,这年头的老伦敦打工人那都是得把头吊在绳子上睡觉,就这还要收几便士。 而这还是工人才能有的待遇,倘若你是一个无家可归者,都大晚上了还在街头、桥洞乃至别人的屋檐底下流浪,那么大英警察是真会把你抓起来,轻则服劳役,重则直接被流放到澳大利亚或者某个偏僻小岛上,充当大英对外扩张的一个耗材。 在不当人这一块,大英那也真的算是做到极致了。 只能说到时候先去看看具体的情况,究竟怎么安排,肯定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看,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话,米哈伊尔还是不想走到这一步了,毕竟他的事业和朋友们全都在这里,至于说爱情的话,虽然暂且还不确定,但确实是有那么一个苗头. 正当米哈伊尔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沉思的时候,最新一期的《现代人》杂志自然也在被送到一家又一家订户手中,而就在很早的时候,当一位十七岁的少女睡眼朦胧地来客厅准备拿最新一期的杂志,杂志还没看到,她倒是先看到了神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已经神采奕奕地坐在了沙发上,并且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娜佳:“???” 竟然比我还早? 尽管真的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娜佳在换个角度想了想这件事后,内心终究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情绪。 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但似乎也不至于完全不可能 (本章完) 第150章 将军得了MVP,米哈伊尔就是躺赢狗 第150章 将军得了mvp,米哈伊尔就是躺赢狗 一般来说,在这一时期的俄国,贵族女性们基本上是要走一个比较相似的流程,少女阶段在家庭教师的指导下学习法语、德语、音乐、舞蹈以及绘画等技能,再就是还要学习东正教的教义,意在塑造道德观与家庭责任感。 等到了十六十七岁的时候,家族便为其举办成人礼舞会,接着便由母亲引荐至宫廷与贵族沙龙,正式进入到社交圈子之后,可以去的地方也变多了,例如各种舞会与宴会,剧院与音乐会,贵族家庭常集体出席,而少女可在包厢或休息区与男性交流。 再就是庄园度假,夏季贵族常前往乡间庄园避暑。相邻庄园的青年常互相拜访,组织野餐、骑马等活动,为男女提供更多接触机会。 当然,贵族家庭为了避免丑闻的发生,未婚少女往往需由女性长辈或女伴陪同参与社交,禁止与男性单独相处,与此同时家庭教师或母亲还会全程监督其言行。 正因如此,米哈伊尔跟娜佳在线下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算多,毕竟这年头贵族少女社交的核心目的是联姻。男女互动需符合身份阶层,还要避免与低阶层男性交往,而是常被安排与门当户对的男性接触。 这方面往往也是由少女的家庭教师和母亲来进行干预。 很遗憾,米哈伊尔是地道的低阶层男性。 不过该说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娜佳肯定是米哈伊尔最常见到的贵族少女,但令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米哈伊尔其实也是娜佳见到的最多的男性。 除却娜佳本人的意愿以外,更多的其实还真要托将军的福,虽然米哈伊尔是低阶层男性,但将军是一位乐意同文学家来往的人,对待米哈伊尔那就更热情了,而且表现得非常重视。 而在这年头的俄国,让未婚女儿为尊贵客人提供礼仪性服务如斟茶、递点心是家庭表达重视与尊重的特殊礼仪,老屠也说过什么“少女奉茶是贵族沙龙中最高贵的礼节”。 一般来说以米哈伊尔的身份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但是将军只会表示:“今天,我们家里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我们家的沙龙,得到了米哈伊尔的认可”,然后便让举止优雅得体的娜佳上场了。 甚至说有时候娜佳的母亲和家庭教师都觉得有点不太妥当了,毕竟虽然米哈伊尔在这种被人监视的场合只会跟娜佳谈论文学与艺术等安全话题,可见面聊天如此之多,她们是真的觉得不太合适。 但面对这样的意见,将军往往是眉头一皱,张嘴就道:“跟像米哈伊尔这样的文学家交流是很有益处的,你们也应该多听听才是。” 在娜佳他们家,将军的话自然是管用的。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假如未来真能继续发展,那么将军肯定是得了mvp,我米哈伊尔纯纯就是躺赢狗. 当然了,这肯定也跟米哈伊尔越来越争气有关,如今的他无论去圣彼得堡哪家贵族的沙龙,大概率都会成为座上宾,即便成为不了,别人也应该不会忽视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米哈伊尔跟娜佳见了这么多次面,自然也已经很熟悉她的妈妈和家庭教师了。 开始的时候娜佳的母亲看到米哈伊尔还总是微笑点头,现在不知为何,看米哈伊尔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叹上一口气,对此米哈伊尔也只能说上一句没办法,有什么话你得跟将军说 顺带一提,当贵族少女正式进入社交圈以后,一般会在一到三年确定好结婚对象,接着贵族家庭便会开始协商嫁妆以及政治联姻条件,这一过程往往也要耗时几个月甚至数年。 而一旦过了二十三岁还未订婚,那便会被社会视为剩女,婚姻前景往往会急剧下降,常常被迫降低择偶标准或独身。 从这个角度来看,留给米哈伊尔的时间似乎并不多,其实可以的话,米哈伊尔是真希望有些事能够等他顺利度过1848年这个坎再谈,但现实好像确实不允许,米哈伊尔也只能说得继续发育发育。 而在今天的话,当将军读完《现代人》上面的那篇《醋栗》之后,他就又忍不住同自己那同样对文学有兴趣的女儿交流起了对这则故事的看法。 坦白说,对于自己的女儿竟然只比自己晚了一会儿就读起了杂志这件事,将军其实是相当吃惊的,毕竟他可是十分清楚自己起的到底有多早。 只是精彩的故事就在杂志上,将军倒是也没多想,他更加感兴趣的当然还是跟自己的女儿讨论这篇似乎是在探讨幸福的短篇小说,对此将军只是微微一沉吟便道: “探讨幸福竟然一点都不提为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和伟大的国家做贡献?这实在是这篇小说当中一个无法掩盖的缺点,如果是我来写的话绝不会忽视这一点。” 在习惯性的正确了这么一下之后,对于这篇小说当中比较明显地透露出来的对于幸福的看法,将军一时之间似乎真有些拿捏不准,以至于到头来是看论证幸福那几段看的有些心潮澎湃的娜佳先忍不住问道:“爸爸,那你对里面表达出来的幸福观是怎么看待的呢?” “说的倒是还不赖,但是” 对于所谓的幸福和人生当然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的将军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便颇为实际的说道:“很少会有人真正这么去想真正这么去做的,我看作者本人似乎也对此有所预料,毕竟即便是在他的故事里面,那些听众依旧对所说的那些幸福感到无动于衷。” 说到这里,将军也是难免感慨了一下:“当然了,跟这种怀着做好事的愿望的先生待在一起,感觉总归是不错的,这也是我喜欢同这位米哈伊尔交谈的原因之一。而如果什么时候他能将为沙皇陛下服务和在官场上进步当成更伟大更加具有意义的事情,那我们能够聊的就更多了。 可惜他现在似乎还并未意识到这对他的未来究竟有多重要,倘若怀着这样的目标,再加上他在文学方面的才能和名声,我相信说不定哪天他就因为这样的才能让某个大人物高兴了,就能借此一飞冲天。” 他不是这样的人。认真想了想,娜佳终究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父亲所说的,才是当前社会大部分人都认可的事情。 但是不知为何,娜佳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还是不自觉地更加贴近那位青年。 或许是天性,又或许是只要经过了真正的思考之后,那么便不会否认有些事情确实是更加正确的。 正当娜佳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将军也是暂时放弃了对于幸福的思考,毕竟至少目前这个阶段来说,将军的想法差不多还是“我实在是太想进步了”,因此只要还能继续进步,将军便会觉得生活确实还不赖。 于是很快,将军便火急火燎地翻到了连载长篇小说的那部分,要知道他等这一部分等的可是太久了,甚至说此前已经一直拉着米哈伊尔让他透露透露小说接下来的发展了。 虽然是将军的请求,但米哈伊尔终究还是保守住了这个秘密,没有透露出太多的东西。 正因如此,将军反倒是更加好奇了,只因为在上次那部分内容当中,将军一直鄙视的那位公爵,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堆漂亮话,甚至恳请那位姑娘能够嫁给他的儿子。 尽管将军在看到这里很快就下了判断:“瞧着吧,这种鬼话我听的可是太多了,无非就是这位靠着坑蒙拐骗起家的公爵应付这位姑娘的手段而已,我感觉他就是想要继续拖时间,接着压根用不着他做太多努力,他那个摇摆不定的儿子自己就会做出一些蠢事来。 上帝啊,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对父子被狠狠地惩罚? 我反正已经在现实当中等的不耐烦了,我正在积极争取去审理这样的案子,到时候一定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结果” 该说不说,除了被惩罚这一点,将军对于后面的故事的推测确实中了个七七八八,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将军确实已经沉浸在这个故事当中了,甚至都想在现实中动用自己的大手发力了。 而这次的这部分内容似乎也不例外,将军依旧沉浸式阅读。 上次的内容除了公爵的巨大转变以外,便是那位可怜的小姑娘的悲惨经历了,主人公在目睹房东虐待这位小姑娘的时候便忍不住冲上前去理论,结果到最后还是被赶了出来。 正当他在想如何将这个小姑娘救出来的时候,他碰到了他的一位醉醺醺的、目前正在当侦探的老同学马斯洛博耶夫,接着在这位同学的帮助下,他最终才将这个似乎即将被逼迫去接客的小姑娘给及时救了出来 故事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或许是因为作者将这位醉汉以及这个小姑娘的形象刻画的太好,总之娜佳便看到自己的父亲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开始唉声叹气,似乎是被那位性格古怪而倔强的小姑娘给完全吸引住了。 以至于看着看着,将军又忍不住挥了挥拳道:“看来我还得再做一些别的事情才是,这样的现象难道是可以容忍的吗?看来我暂时也得像他那篇《醋栗》里面写的那样,要稍微去做点好事了。” 对于有些贵族而言,太吃亏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做,但是不太麻烦并且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不少的事情,他们也就不会觉得太吃亏了。 像是之前米哈伊尔配合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去做一些慈善事业的时候,其实就遇到过不少次这样的情况,大致就是看了米哈伊尔的有些小说后,有些贵族确实是心生一定的怜悯乃至愿意稍微做点什么,在这些人面前,拿到一些资金和帮助总归是比较容易的。 而这一期长篇小说的内容其实不少,毕竟米哈伊尔已经基本上准备好了下一部长篇小说,且准备靠着这一部长篇小说真正为自己扎实在俄国文坛的地位,所以现在这一部的话,基本上是每一期的内容都在变多,但是当将军在翻到最后一页时,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凝固了. 合上杂志,将军就忍不住站了起来,接着便在自家的客厅走了好几个来回,走着走着,将军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就开口说道:“或许我还是应该再将米哈伊尔请过来聊一聊,虽然这个狡猾的年轻人什么都不会说,但跟他说说我的推测和意见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总得来说,将军确实是个表达欲很强的人,而听到他这么说,原本还在低头看杂志的娜佳猛地抬起了头,正准备附和一下自己的父亲的意见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自己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客厅的母亲。 于是突然抬头的娜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顺着抬头的动作微微转了转脑袋,还揉了揉修长白皙的脖颈,似乎是感到脖子有些不太舒服。 已经暗中观察了一会儿的的娜佳母亲:“.” 虽然看出自家女儿的动作不太自然,但娜佳的母亲也只能是呵斥一下这样的动作不够端庄,让她多注意一点,说完这些后,娜佳的母亲才看向了自己那还在不停走来走去的丈夫,然后忍不住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依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记得我们才邀请过他不久,这么频繁是不是有些失礼.” “按照我跟他现在的关系,这样的邀请算什么失礼?” 似乎是不满意这种事情竟然都要被反对,将军也是有些不满的道:“这种男人之间的交往还有什么需要瞻前顾后的?” “但是.” “好了。” 将军强硬地摆了摆手:“就邀请他过来吧,今天谁都拦不住我,我说的。” 娜佳的母亲:“.” 而娜佳尽管好像一直在低头看杂志,但事实上她的耳朵一直都在竖着,在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后,娜佳正在看书的眼睛终究还是飘忽了一下。 另外似乎是在这一刻想到了米哈伊尔的那些具有讽刺意味的小说,以及他在信中开的那些并不直白但确实有点大胆的小玩笑,娜佳差点就想来上一句:“那沙皇陛下呢?” 当然了,只是想想,这种玩笑就算是米哈伊尔也绝对不敢开的,就是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有没有这样想过. 想到这里,娜佳一个没忍住还是笑了笑。 而将军在确定要邀请米哈伊尔过来之后,也是想到了自己的种种见解和对故事的演绎估计会再次让那位米哈伊尔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惊,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将军也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这样的场面的娜佳的母亲:“.” 只能说,那位青年表现得确实很正常,如果不是她注意到了自己女儿那些不自然的表情和动作,她也未必会想到那一方面去。 不过自己的丈夫应该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糊涂,只是暂时有些晕头转向了而已 (本章完) 第151章 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第151章 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对于将军总是请自己去他家做客这件事,米哈伊尔心里面肯定还是十分乐意的,但是为了避免有些事情的苗头暴露的过早,搞得大家都不愉快,米哈伊尔当然还是不能答应的那么痛快。 邀请的实在太快频繁的那种,米哈伊尔基本上是不会去的,稍微有点频繁倒是还可以,但米哈伊尔也是会推辞上一番,直到将军说道:“我真要亲自上门请你了!” 米哈伊尔这才会“无奈”的选择赴宴,然后去将军家坐上一阵。 像这次最新一期的杂志发售后的邀请就是如此,米哈伊尔琢磨了一下频率以及其它事情之后,也就穿的板板正正的去拜访将军了。 一到将军家的府邸,迎面而来的便是热情的将军,警惕的娜佳母亲以及跟米哈伊尔装着不太熟的娜佳。 当然,即便娜佳在这种场合下不太好跟米哈伊尔说话,但也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微笑着冲米哈伊尔眨了眨眼睛,而她蔚蓝色的眼睛里自然有着某种情绪流转:“好久不见”。 至于米哈伊尔的眼中,其实也有类似的情绪缓缓浮现。 真要说的话,到了现在,米哈伊尔见过的贵族小姐和贵族夫人是真不少了,甚至说直截了当的向他表达好意的人都有,只不过在稍微说上那么几句话之后,往往就会让人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或许是思想上的差异,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有些事可能就是讲究一个缘分吧。 当米哈伊尔跟众人礼貌地打过招呼便在将军的邀请下入座,接着将军自然还是同米哈伊尔谈了谈这一期杂志的内容,然后分享起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关于将军的心得体会,说实话有些部分确实不错,将军虽然是一个地道的封建主义战士,但对有些事情确实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听了便只当拓展眼界了。 而除却文学与艺术的部分,将军聊上头了自然也是跟米哈伊尔聊了聊其它事情,像是政治、贵族间的一些传闻逸事以及剧院、赛马等娱乐活动。 当然,将军谈论起政治可没有别林斯基他们那么野,在将军的描述中,除了一些小问题以外,俄国真可谓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而在聊天的这个过程中,将军也是提到了俄国在近东扩张的情况,还询问了一下米哈伊尔对这件事的看法。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我知道归知道,但我怕我刚说出来你就大吼一声把我按倒在地. 毕竟有些事情乍一听好像真有点扯,就像尼古拉一世在镇压了1848年欧洲革命以后,还搁那吹牛逼说:“俄国的君主是全欧洲的主人,没有一个国家敢于挡住俄国的道路。” 岂料仅仅在五年之后,俄国这个庞大的纸老虎可谓是一戳就破,而尼古拉一世这个以铁腕著称的君主面对这样的失败更是直接玉玉了,到最后干脆就是不活了。 对于军事米哈伊尔了解的不算多,但总归是占了点信息差的便宜,因此倒是也能跟将军唠上两句,还能让将军频频冲他投来欣赏的眼光。 就这样说着说着,将军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便问起了米哈伊尔对于未来的打算: “亲爱的米哈伊尔,据我所知你似乎将在今年夏季或者年末的时候毕业,那么到时候你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个地方工作?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这边倒是也有一些门路,或许能让你直接在圣彼得堡的某个部门干起.“ 正常来说,像米哈伊尔这种平民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多从事基层岗位,如中学教师、县级文书、工程师等,而即便平民大学生上大学耗费巨大,还会受到贵族们的排挤以及学校更大力度的监视等种种困难,他们毕业后的薪资也只能说是还行,并且向上的途径非常有限。 什么?你说好岗位都去哪了?地道的圣彼得堡爷都快不够分了,臭外地的还想怎么样? 而且随着圣彼得堡爷越来越多,位置越来越不够用,到了后来的1856年,上层的人干脆直接来了一手祖上连续三代担任高官才能被授予贵族头衔,这算是彻底堵死平民上升的路径,即便之后稍稍放开了一些,那也放开的极为有限。 毕竟上面的人都不够分,哪轮得到你们? 但是与此同时,外部环境越来越差,国家得发展吧?俄国的工业进程得加快吧?这一切不都得需要更加有素养的牛马吗? 在这种情况下,俄国的上层还是不可避免地推动起了基层教育和大学教育的发展,毕竟这一招也实在是国家所必需的,既能培育合适的牛马,同时学校本身就能充当蓄水池来缓解一定的矛盾。 那么问题自然而然也就来了,蓄水池蓄多了会不会炸?而且平民大学生费了老大的劲读出来既只能拿一点的工资,又没有明确的上升途径,他们这些人难道就真的全是死人和老实人? 这便是此后俄国学生运动层出不穷的原因之一,一是学生的数量确实在快速上升,二就是这b俄国社会实在是没有意思极了,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再加上时代在召唤,革命的形势浩浩荡荡,总之确实是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投入到各种革命事业当中。 其中一些人更是精通哲学、政治经济学,而且受车尔尼雪夫斯基《怎么办?》等著作影响,一怒之下是真跟俄国这b社会爆了,直接加入俄国革命组织“人民意志”,以至于将暗杀视为“唤醒民众”的手段。 那么言归正传,将军的这番话当然是有小投资一把米哈伊尔的意思,毕竟米哈伊尔虽然可能不缺钱,但贵族身份这种东西大概是每一个俄国人都向往的,而想要获得这样的身份,除了世袭贵族以外,基本上也只能通过政府和军队的途径来获取。 这种情况下,直接从沙皇脚下干起更有前途一点。 事实上将军也确实看好米哈伊尔的前途,毕竟一方面米哈伊尔有文学上的名声和钱财加持,另一方面米哈伊尔也确实是一位聪明的年轻人,因此就算不说他能爬的多高多高,至少熬上一些年限之后,肯定是能取得一个终身贵族的头衔,接着他再用他在文学这一块赚得的钱财去购置地产和农奴。 就算没有太大的权势,那肯定也能称得上一句大地主了。 一念至此,将军也是不由得在心中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离米哈伊尔混到贵族头衔估计还需要不少年,要是自己的女儿娜佳再小个七八岁,那么即便米哈伊尔到时候只是一位底蕴非常浅的新兴贵族,将军也真有可能考虑一下亲上加亲。 毕竟底蕴浅归浅,富估计也是真的富,财力雄厚,再加上自家最近这些年其实没有太合适的联姻对象,那么出于对米哈伊尔的好感和对他前途的看好,将军指不定真会赌一把。 可惜自家女儿已经这个岁数了,所以应该是不可能了 正当将军这么想时,米哈伊尔对将军的这番话可谓是深感意外,毕竟将军说的这种做法差不多就相当于让一个本应该被调到外地的直接留在沙皇脚下了,在两人无亲无故的情况下,将军还真挺够意思的。 只是在反应了一会儿之后,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先感谢了一下将军,接着才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或许还得再思考思考.” 而说完这句话后,由于将军问到了米哈伊尔对于未来的打算,再加上这是在娜佳的父亲将军面前,米哈伊尔肯定还是要透露出一些东西,好显示出自己的上进心,于是他便继续道: “接下来的话其实准备在法国的报刊上连载一部长篇小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他能在整个巴黎流行起来.” 将军:“?” 法国,长篇小说,流行 每个词都听得懂,就是为什么组合起来会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稍微震惊了一下,由于听到米哈伊尔说的是我觉得,那将军也就自然而然的将这句话理解为了年轻人放的狠话,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雄心壮志。 想到这里,将军顿时就觉得正常了许多,因此他也不再质疑反倒是鼓励起了米哈伊尔: “好!就让那群法国佬看看我们的厉害!在这之前,是我们的军队率先进入了巴黎,现在该轮到你的小说了!” 将军这么说的时候,娜佳的母亲看着说的轻松自然的米哈伊尔却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自始至终她都坐在一旁,也时不时地观察一下这位年轻人的动向,正因如此,她才不觉得这位年轻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在说大话,但是这样一来,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所说的事情很有自信? 哪有文学家能做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将军在鼓励,娜佳的母亲在震惊,反而是娜佳并没怎么在意米哈伊尔到底说了什么,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坐在那里,然后用一种还算正常的频率去不时地看向米哈伊尔,直至米哈伊尔起身准备告辞。 虽说是来做客,但米哈伊尔肯定也不会待太久,因此等到聊天聊的差不多的时候,米哈伊尔便适时地提出告辞准备离开。 将军虽然有些不舍,但眼见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了很久,于是终究是点头表示同意。 只不过在米哈伊尔走之前,将军还是一下子就握住米哈伊尔的手,然后热情地说道:“亲爱的米哈伊尔,你记得一定要常来啊,跟你谈话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我也一样。” 面对将军的常来邀请,米哈伊尔固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点头回道:“我会的。” 就这样,在最后又微笑着同娜佳对视了一眼之后,米哈伊尔便离开了将军家。 不得不说,跟将军聊天倒是也让米哈伊尔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就像前面所说,这年头的平民大学生确实苦逼,由于上大学费用昂贵他们有些人不得不额外找一些工作来维持生计,再加上住宿和生活条件恶劣,有些人的身体确实存在一些毛病。 正因如此,这年头平民大学生的毕业率不足百分之三十,远低于贵族的百分之八十,既然米哈伊尔已经在大学里面上了好一阵的学,那么他自然是留意到了这种状况。 之前因为学监的缘故他确实是不好直接资助,毕竟要是被误以为在“招兵买马”那可就真的麻烦了,但现在既然还在假期当中,干脆直接就通过校长普列特尼约夫那里弄一个助学金、奖学金之类的东西。 大学生这个群体固然有些复杂,但倘若能够顺利完成学业,那么就算是回老家教教学生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无论再怎么伟大的事业,其实还是要从小事做起。 当然了,资助的对象还是要进行一定的筛选,这件事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倒是简单很多。 而既然想到了这一茬,米哈伊尔的动作自然就不会慢,他很快就直接找上了校长普列特尼约夫跟他商量起了这件事。 尽管普列特尼约夫对这件事似乎是秉持着“白的卢布都散给了穷人,这不是造孽吗”的态度,也稍稍怀疑了一下米哈伊尔做这件事的真实目的,但等米哈伊尔搬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帮大学生交学费的例子,普列特尼约夫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 只是这样啊,那就好办多了,我还以为你是想以此收买学生集结学生们要去干嘛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一念至此,本就吃着《现代人》的红利的普列特尼约夫很快就表示合作愉快,并且跟米哈伊尔商量起了具体的章程 而就当米哈伊尔过着自己普通的日常生活的时候,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也已经在路上了,他们这一次走的是水路,在圣彼得堡附近乘坐“弗拉基米尔号”轮船,接着大概是四五天的时间到达波兰,然后便是乘坐火车,而他们的第一站,肯定就是法国巴黎 (本章完) 第152章 每行价值十个法郎 第152章 每行价值十个法郎 一般来说,当一位从未出过国的人来到了异国他乡,本应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才是,而别林斯基在这一阶段的病情倒是也不算太重,这种情况下更应当好好感受才对,但大概是天性使然,别林斯基的灵魂和全部心思都还没有离开俄国,更没有离开《现代人》以及他小圈子里的朋友,念叨米哈伊尔也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随着离巴黎越来越近,别林斯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的跟屠格涅夫谈起了关于法国的事情,作为一只老海龟,屠格涅夫对于巴黎的了解要比很多俄国人都要深,他当然能够跟别林斯基讲述很多关于巴黎的趣闻逸事。 但别林斯基对于巴黎的那些八卦和桃色新闻很明显并不怎么感兴趣,更多的还是询问屠格涅夫有关法国革命的历史、文学方面的动向以及社会状况和时局动向。 由于是在国外,谈论政治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在路途中,别林斯基他们还在一家小书店里发现了讽刺尼古拉一世的漫画,尼古拉一世因为出了名的专制和对欧洲事务的粗暴干预,在欧洲这边的名声可谓是一直都不怎么样。 别林斯基在看到这样的东西时,先是略带讽刺的一笑,接着便同一旁的屠格涅夫感慨道:“应该让米哈伊尔看看这些东西的,我相信他一定会觉得非常有趣。唉,如果米哈伊尔也跟我们同行就好了,那他往日里那些不太好明说的话,就能酣畅淋漓地讲出来了,我简直不敢想他会讲得有多精彩! 而且不光是关于俄国的东西,就算是其它国家的问题他也有着独特的看法,就像他那段对于法国大革命的评价,若不是偶然听陀思妥耶夫斯基提了一句,我又直接找到了米哈伊尔询问这件事,我可能就真的要错过那段话了。 过了十五个世纪之后,乌云散了,而有人却要加罪于雷霆如此简洁的表达却又如此的有力,照我说米哈伊尔的很多话其实透露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就是革命有理!” “是米哈伊尔的话,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即便是一位温和的自由主义者,但在听到这样一段评价时,屠格涅夫的心还是震颤了好几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从这种震颤中回过神来。 对于这段评价,法国人或许会有不同的看法,但其中一定有一部分比较激进的人会非常喜欢这段话,甚至说被这样的一段话激励。 这就是米哈伊尔吗?他的文字写到哪里,哪里的激进分子就开始泛滥成灾. 而就在这样的谈话发生后不久,一路上换了好几次交通工具的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总算是来到了巴黎,虽然两人的目的不同,但屠格涅夫还是先安置好了别林斯基,接着才摩拳擦掌地冲进了巴黎的沙龙聚会,准备先吹上一通牛逼之后再去完成关于米哈伊尔那部连载小说的事情。 上次的经历虽然总得来说比较顺利,但在那个过程中屠格涅夫肯定还是受到了不少质疑乃至冷嘲热讽,当时的屠格涅夫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因此听到这些声音后只能当做没听见。 再后面因为不得不回国的缘故,屠格涅夫并未来得及打脸那些先生,如今卷土归来,自然是要开始狠狠的清算! 而或许真的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给巴黎的先生们留下了还算深刻的印象,总之这一次来,屠格涅夫可谓是相当轻松的就融入了这些沙龙,并且这次也绝非像上次那样纯粹就是小透明,反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嘿,那位前些日子出了不少风头的俄国人竟然又来了,莫非这一次又带来了新的作品?” “不得不承认,之前带来的作品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这次能否跟上次一样。” “上帝啊,我之前还当着他的面嘲讽过他痴心妄想,希望他已经把这件事忘掉了。” “我倒是更想亲眼见见那位至今还没露过面的俄国作家,以他的水平,我估计就算是来巴黎的文坛闯荡说不定也能有所成就。” “得了吧!前阵子引起那么多的讨论就足够让我感到诧异了,现在竟然还能听到这种话。要我说他就是沾了自己身份的光了!如果没有这样的噱头,他又怎么可能引起那么多的讨论和关注呢?真的来巴黎文坛闯荡的话,我敢说他连面包都吃不上。” 而既然屠格涅夫已经重新在巴黎的文化界圈子里露面,那么此前尝到了米哈伊尔那几篇文章的巴黎出版商们也是闻风而动,纷纷找上了屠格涅夫想看看他这次是否又带来了那位作家的新作品。 如果有的话,那么稿费什么的确实好商量,相较第一次的话几乎是能给出快翻倍的价格,毕竟那些文章在市场上的火爆已经完全证明了它们的商业价值。 只是让这些出版商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这位俄国人是又带了新的作品过来,但他带来的作品,竟然是想在报纸上连载的长篇小说? 嗯?用法语写的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这两者的难度难道不是天差地别吗? 更别说还想让这样的连载小说受到巴黎人的欢迎了! 要知道就算是很多已经小有名气的巴黎作家都完全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还是一个外国人? 看来是之前的那点成功已经蒙蔽住那位远在俄国的年轻人了,要么他干脆就是已经疯了,否则怎么敢做出如此大胆且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 总之屠格涅夫前脚才刚把想在报纸上连载长篇小说的消息放出去,后脚那些闻讯而来的出版商们就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说连看一眼对方带过来的稿子的兴趣都没有。 如此荒唐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让人浪费多余的精力,更何况对于巴黎的报纸来说,一部好的连载小说,几乎是能够决定报纸的存亡的! 如此重要的位置,指望那些大作家们都未必靠谱,更何况还是一个外国人。 简直就是疯了! 这样一来,巴黎的出版商们别说是争抢这部长篇小说了,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嘲笑起那位外国作家的不自量力。 而一些早就对那位俄国作家之前的成功感到嫉妒和不满的作家,直接就在有的圈子里宣称: “倘若署名仲马先生著的作品每行值五法郎,署名一位无名之辈著的作品每行值七十五生丁,那么我估计这位竟然想在法国的报纸上连载小说的先生,他写的东西每行应该只值十生丁,就这样或许都没有哪家报纸会要!” 坦白说,对于像这样的声音,屠格涅夫尽管有所预料,但确实想不到来自同行的否定竟然会如此凶猛。 关于这件事,或许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米哈伊尔上次那些作品取得了不小的成功,而一位外国作家都能在巴黎成功,那岂不是说明了巴黎很多做着文学梦的人连一位外国人都不如? 如此一来,或许真的是激起了巴黎的部分作家们的排外心理。 而面对如此多的否定,正常来说性情温和且不算太坚强的屠格涅夫早就开始玉玉了,甚至说会开始怀疑手上的稿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但是转念一想,你们这些家伙,这可是米哈伊尔的稿子啊! 而且我可是连着看了两三遍都还在为书中的一些奇思妙想感到惊奇,像这样的稿子,但凡有人认真看过就一定会给出积极的评价,又怎么能在还没看的情况下就进行如此武断的评判呢?! 当然,硬要说的话屠格涅夫倒是也能理解巴黎这些先生们的心理,倘若他是一位法国的作家,大概也会觉得这件事是如此的荒唐 但既然是米哈伊尔,那就没办法了。 总之在巴黎的社交圈子里混迹了一阵之后,尽管并未收到什么良好的反馈,但是屠格涅夫也并不灰心,而是继续以自己的方式行动了起来。 当务之急除了是找一些愿意好好看好好判断的报纸编辑以外,更重要的或许还是要得到一些权威人士的支持,毕竟屠格涅夫这次来也并非是将这部长篇小说发到报纸上就万事大吉了,最好还是要为这样的一部连载小说争取到一个还不错的价格,否则的话那未免也太吃亏了。 那么在巴黎,在报纸上连载小说这一块最为权威的人是谁呢? 估计巴黎的大部分作家都会给出同一个名字:亚历山大·仲马。 只是像这位大作家的话,屠格涅夫上次来并未去拜访过,而想跟这样的大作家搭上线并且得到对方的帮助那肯定是不容易的,正当有点头疼的屠格涅夫开始思考通过哪些沙龙哪些人才能跟对方搭上线的时候,有人却是率先找上了他。 差不多就是在跟那位仲马有点关系的一位先生的沙龙上,正当屠格涅夫开启社交和忍辱负重模式跟人家攀交情的时候,一位自称是仲马先生家的仆人突然出现然后找上了屠格涅夫,接着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的话。 大致总结起来就是仲马先生听到这件事后很是好奇,不过由于他有一些事情暂时有点走不开,所以便让仆人来借那位俄国作家的长篇小说一观,然后非常抱歉是以这样的方式. 老实说,对方的这番话几乎让屠格涅夫认为对方就是骗子,毕竟在这年头的巴黎,骗子这种东西可太常见了。 所以这种人是干什么,专门来骗稿子的? 而还不等屠格涅夫质疑对方,他倒是先从这场沙龙上那位跟仲马有点关系的先生的脸上看到了惊愕,发现这点后,屠格涅夫的心跳顿时就快了几分,等跟这位先生确定了这位仆人的身份后,屠格涅夫差点直接就是一个起跳。 好啊! 之前的发表看来还是有用的,至少知名度是打出去一点了! 否则怎么可能直接引起巴黎这种大作家的关注? 再就是对于屠格涅夫来说,他这次是来吹牛逼的,能不当孙子那是真的不想当,眼下既然能直接一步到位,那么他便无需再同一波又一波的人攀交情外带请客吃饭了。 于是在反应过来后,屠格涅夫当即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拿出一份稿子交给了这位仆人。 接着便是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但尽管如此,屠格涅夫依旧对米哈伊尔保持着信心,甚至说等这位仲马先生终于邀请屠格涅夫上门做客的时候,即便对方在口信中并未给出任何意见和看法,但屠格涅夫还是直接在一些人面前“不小心”透露了这件事,一时之间也是引得不少人关注着屠格涅夫去大仲马家里做客的这一天。 而为了能了解到一手消息,不少人也是直接选择了在这一天去拜访仲马先生,因此等这一天真正到来了之后,大仲马家一时之间竟然分外热闹。 正因如此,当屠格涅夫应邀来到大仲马家中的时候,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样的时刻真的到来了,他还是难免感到有些紧张。 不过倘若是米哈伊尔亲自过来的话,想必他压根就不会把这种场合当一回事,甚至说即便那位仲马先生给出了否定的回答,米哈伊尔估计也只会微微一笑,接着便该干嘛干嘛,然后让事实来证明一切. 想着这些东西,屠格涅夫的心情倒是很快就放松了不少,而等他走进大仲马家的客厅的时候,那位大作家正在有一茬没一茬的跟别人说着话,乍一看似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不过在看到屠格涅夫后,这位肚子不小的大作家似乎是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而似乎是知道屠格涅夫想听到什么以及知道周围人也都想听点什么,总之大仲马直接就进入正题,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两眼微微有些放光地开口说道: “这几天我简直着了迷!我似乎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小说!要我说的话,这部长篇小说倘若要在报纸上连载,它每行至少值十个法郎!” (本章完) 第153章 两级反转与两万英镑 第153章 两级反转与两万英镑 毫无疑问,大仲马在巴黎是备受争议的一位人物,但无论人们如何非议他的血统、道德、人品亦或者其它很多东西,至少在通俗小说这一块,几乎没有比他更加权威的作家。 尤其是他的《基督山伯爵》此时正在巴黎连载,在这期间可谓是引发了整个巴黎的狂热,报纸销量激增,甚至有读者为了尽快看到最新的内容,不惜贿赂印刷厂的工人,只为能够尽快知道后面的情节。 而这部小说所产生的利润无疑也是惊人的,就算不说额外的广告分成收入以及后续单行本和其它一系列改编的收入,仅仅是连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部小说将会给大仲马带来至少二十万法郎的收入。 那么二十万法郎在这年头的法国意味着什么呢? 在这一时期,一位男性工人的日薪仅仅只有两法郎,女性则是直接减半,至于童工什么的就更不必说了。 总之很少有人会质疑大仲马在这方面的商业眼光,但恰恰正是如此,聚集在大仲马家的那些巴黎的作家和编辑才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每行值十个法郎?难道仲马先生竟然认为那位俄国作家的长篇小说要比他还要高出一筹不成? 而就算他是习惯性的夸张了一下,要将他口中的那个数字狠狠打一个对折,但这依旧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个价格无疑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仲马认为这部长篇小说的商业价值相当高,大概率会在巴黎流行起来。 真的这么精彩吗?一位新人的第一部长篇通俗小说,而且还是一个外国人写的!竟然真的能到达这种地步吗? 坦白说,要不是这位新人是一位面都没露过的俄国作家,在场的很多人几乎都要认为这是仲马跟人合作特意上演的一场闹剧了。 当大仲马说出那句话后,在场的人可谓是一片哗然,而等他们稍稍反应过来之后,在场有些前段时间没少说风凉话的作家顿时就红了眼睛,在残酷的巴黎文学市场下,为何竟有人连面都不用露就能取得成功? 而与此同时,在场的很多编辑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在巴黎,大把大把的小说那可太好找了,甚至说就连大仲马、巴尔扎克这样的作家为了能够赚到更多的钱,那也是在不停地向各大报纸推荐自己的新小说,但问题在于,像《三个火枪手》、《基督山伯爵》这样直接能够改变报纸的生存状况的优秀小说那可太少了。 既然这部作品能够得到仲马的大力推崇,那么就绝对值得重视起来。 一时之间,他们也是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了那位来自俄国的代理人。 而在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的时候,前些日子可算是压抑坏了的屠格涅夫可谓是酸爽至极,嘴角的弧度更是变得越来越夸张。 这就是从米哈伊尔的大手下露出来的一部分体验感吗? 经常面对这样的关注,米哈伊尔能忍住不笑确实离圣人也不远了 不过笑归笑,屠格涅夫自然没忘记回答这位确实不认识的巴黎大作家的问题。 事实上大仲马的称赞当然不只那么一句,在说完那句话后,大仲马又兴致勃勃地说了许久的称赞与感想。 对于如今正在通俗小说这一块如日中天的大仲马来说,想要让他嫉妒别人确实已经很困难了,毕竟又有谁能够像他这样成功?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这部充满了奇异色彩的小说可谓是激发出了大仲马的许多灵感,其写故事的独特技巧和手法无疑也给了大仲马不小的启发,想必之后用到他自己的小说当中效果也会非常不错。 再加上之前就对那位俄国作家的作品很是欣赏,于是在以上种种因素的作用下,大仲马才乐得帮那位才华横溢的作家打开巴黎通俗小说市场的门路。 而在同屠格涅夫交流这部前半部分非常新颖和精彩的小说的时候,大仲马也是好奇的问道: “其实我很想知道写这部小说的先生是如何来定义他的小说的,单单只说这部小说是幻想小说似乎有点不太妥当,毕竟我在详细考虑了书中的部分内容的时候,我发现非常具有可行性。所以是否有一个更加合适的称呼?” “米哈伊尔将这样的小说称为科幻小说。” 听到这个问题的屠格涅夫回道:“他说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有许许多多我们原本以为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变为现实,而作家们也完全可以根据这样的进步,对未来进行一定的预言和描绘。当然,也能够写成非常精彩的故事。” “科幻小说.” 稍微琢磨了一下这个似乎有点陌生的词语,过了好一会儿大仲马才回过神来,然后便忍不住说道:“这听起来几乎是一个崭新的小说类型了!他是在写完了之后才总结出来的吗?” “并不是,米哈伊尔他在写之前就已经想好这个崭新的概念了。” “那他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经过了非常艰难的思索吧?” “似乎只是在参加某个宴会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大仲马:“?” 宴会竟然还有这种促进作用? 就这样,大仲马颇为好奇的打听了好一会儿关于那个年轻作家的消息,只是从屠格涅夫这里听到的越多,他的好奇心反而是越来越旺盛,甚至说都想跟这位年轻人见上一面了。 这件事想必接下来是有机会的,毕竟从他想在巴黎连载小说这一举动来看,他之后大概率是想在巴黎发展的,到时候真要好好看看那位年轻人才行了. 一念至此,大仲马就没有再过多浪费屠格涅夫的时间,毕竟对于对方来说,现在赶紧找上几家合适的杂志商讨一下稿酬到底多少钱一行字才是。 过是一定会过多的,只能能够稍稍看一下,便足以发现这部小说的精彩之处,但具体能拿到多少法郎一行,大仲马觉得应该不会太高,毕竟这可真的是一位新的不能再新的长篇小说作家了。 于是很快,大仲马暂停了同屠格涅夫的对话,而周遭的很多人见此,那也是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针对这种情况,屠格涅夫自然就是该装的时候就装一下,一扫前几天的压抑与不快,与此同时该谈的肯定还是要谈一下,看看巴黎的这些杂志究竟能给出怎样的价格。 这样的话肯定还是先得给这些编辑一定的时间来看看米哈伊尔这部长篇小说的部分内容,接着才是正式谈价格。 就这样在经过了第一轮筛选后,等到在大仲马家的这次聚会结束后,屠格涅夫也是已经将小说的部分内容交给了好几位编辑,而在这其中,《世纪报》的编辑吉拉丹无疑也拿到了一份。 不过拿到归拿到,在大仲马的这次经历对他来说简直跟见鬼了一样,毕竟在此之前,他同样是连看这位新人的作品都懒得看,如今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倒是要让他主动上前跟对方索要稿子了. 但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很快就审核起了这部小说,而当真正的开始后,内容先不说,光是《八十天环游世界》这个名就让吉拉丹愣了好一会儿,要多久才能环游这个庞大的世界一圈?真的仅仅只需要八十天? 毫不夸张的说,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足以吸引到不少读者了。 而等到正文部分的时候,这部小说的作者也是直接进入正题讲起了故事,故事的时间并非是像巴黎市面上正流行的那些历史浪漫小说回到过去,而是设置在了人们有些难以想象的未来,即1872年。 这样的设置似乎真的如同仲马说的那样,确实是非常的新颖,与此同时,开头就介绍的这位英国人福格先生也是仅凭几段精简的描写就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另外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对于主人公到底是哪国人比较好,米哈伊尔在认真想了想之后依旧是保留了英国人这个设定。 至于原因的话那自然还是跟这个时代息息相关,要想在这样的科技水平以及世界格局下完成环游世界的任务,大概确实是英国人更有可能一点,毕竟在这一时期,英国拥有着全世界最大的殖民地,而英国人的身份无疑能让主人公在有些关卡里更顺利一些。 除此之外这一身份确实同这个故事的起因有着密切的关系: “好!”福格说着转过身来,对其他几位牌友说,“我有两万英镑在巴林氏兄弟那里,我情愿拿来打赌!……” “两万镑!”约翰·苏里万叫起来,说,“要是一步没预料到,回来迟了,两万镑就没有了!” “根本没有预料不到的事,”福格简单地回答说。 “可是,福格先生,八十天的时间是顶起码的呀!” “顶少的时间,只要好好利用,就能够解决问题。” “要想不超过八十天,必须极准确地一下火车马上就上船,一下船马上又上火车才行啊!” “我会准确地掌握。” “这简直是开玩笑!” “一个体面的英国人,打赌也像干正经事一样,是绝不开玩笑的,”福格回答说。“我准在八十天内,甚至不用八十天就绕地球一周,也就是说,一千九百二十小时或者说十一万五千二百分钟绕地球一周,谁愿意来打赌,我就跟他赌两万英镑。你们来吗?” 除了这一时期赌博风气盛行的英国佬,又有谁会拿出这么一笔巨款来进行打赌? 对此文中的法国籍仆人路路通也是吐槽道:“英国佬打赌比法国人谈恋爱还疯狂!” 顺带一提,路路通这一角色在小说当中有时候确实就是充当乳英的角色,就比如吐槽英国菜“水煮牛肉像皮鞋,布丁像铅球。” 为了迎合一下法国人的喜好和其它一些原因,米哈伊尔是准备在这个角色的基础上再加点料的 而对于《世纪报》的编辑吉拉丹来说,八十天环游世界这个悬念就让他忍不住开始期待了,如今竟然又来了一个数额高达两万英镑的赌注!小说中的这位福格先生就这么有钱且如此自信? 要知道那可是两万英镑!足以让一个人在巴黎体面的生活数十年。 但对于这个数额巨大的赌注,这位福格先生却是这样的反应: “一张打赌的字据当场写好,六位当事人立即在上面签了字。福格的态度很冷静,他打赌当然不是为了赢钱,他所以拿出这一笔等于他一半财产的两万英镑打赌,那是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一定能拿对方的钱来完成这个计划。 而这个计划本身即便不说是不可能,也应该说是很困难。至于他的那些对手,看起来现在是有些紧张,这并不是因为赌注太大,而是因为这种紧张的气氛使他们产生一种踌躇不安的感觉” 看到这里,吉拉丹对于这部小说究竟值多少钱心里面其实就已经有个底了,而在兴冲冲的看完后面的内容之后,这位编辑感到意犹未尽的同时,也是快速在有些问题上说服了自己的老板并且很快就联系上了屠格涅夫,准备争取在别的杂志反应过来之前就将这件事给敲定。 毫不夸张的说,这部作品完全有成为又一部《基督山伯爵》的潜力! 而且这笔买卖绝对是要比《基督山伯爵》划算许多的,毕竟比起大仲马这种声名在外的大作家,一位新人可就真的要便宜很多。 但不管怎么说,为了一举拿下,上来还是不要报太低比较好。 于是当吉拉丹同屠格涅夫见面之后,他便谨慎且克制地报出了每行1.5法郎这样的高价,并且说道:“您可以去打听打听,即便是在整个巴黎,这个价格都没有多少作家能够拿到,其中不乏一些真正的大作家,我们已经给出了我们最大的诚意” 只是面对这样的报价,尽管屠格涅夫已经觉得高的有些夸张了,毕竟这可是每行1.5法郎,但在想了想米哈伊尔跟他说过的那些注意事项后,屠格涅夫还是露出了不够淡然的微笑,接着便不紧不慢地说道: “据我所知,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他们似乎要更加有诚意” 话说到这里,经验丰富的吉拉丹当然能看出对方在有意抬价,但在想了想小说的质量以及肯定会存在的其他竞争对手,吉拉丹还是只能对这位俄国人露出了热情的笑容:“或许我们可以慢慢谈” 看到眼前这位巴黎最有影响力的报刊之一《世纪报》的编辑露出这样的表情,屠格涅夫继续同对方谈判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果然,是米哈伊尔的小说的话,确实可以慢慢在他们的底线附近大胆地摸索. 好了,这下子无论是在巴黎还是在圣彼得堡,跟人聊天的谈资一下子就有了。 甚至说,屠格涅夫现在就已经开始幻想起了那样的场景 (本章完) 第154章 阴谋颠覆国家罪 第154章 阴谋颠覆国家罪 关于法国人是如何表达感叹和说脏话,这里面还真有着不少讲究。 首先便是国民级别的万能感叹词,“oh là là”,一般来说,这个句子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只是用来表达某种并不具体的情绪,而这种情绪越是激烈,他们的la就会变的越多,变成像ohlalalalla这样的东西。 至于说脏话,这方面平民和有些贵族文人们用的还有点不一样,就像这一时期的法国文人们多用“zut !”这个相对文雅的脏话,也就是“操”的委婉变体,而到后来这个词甚至还被以诗人魏尔伦、韩波为首的“诅咒派”写进了诗歌,以体现对正统的反叛。 而除此之外,法国的经典国骂自然还是“merde”,直译为屎,但用法灵活,可以理解为“他妈的”,有时候还能表示祝福,在1815年的滑铁卢战役,拿破仑的心腹大将康布罗纳在面对英军用法语高声劝降的时候,前面两次这位老哥还文绉绉且义气凛然地回道:“卫士宁死不降!” 但等第三次的时候,这老哥打仗输了本来就气不过,对面的英军还一直唧唧歪哇恶心人,于是脱口就是一句经典国骂:“merde!” 某种程度上或许可以理解为狗屎英国佬我操你妈. 这话一出,英国佬直接一声“开炮!”,于是这位老哥便被铺天盖地的炮火淹没。 此事在雨果的《悲惨世界》当中亦有记载,虽然这件事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点幽默,但以雨果浪漫主义的笔法,自然是将这件事写的非常崇高宏大,让人犹如直面历史的雷霆,久久不能平静。 就像书中所言:“说了那个字,然后从容就义,还有什么比这更伟大的!他为求死而出此一举,要是他能在枪林弹雨中幸存,那不是他的过失。” 之所以谈这些,当然还是屠格涅夫在跟巴黎的出版商们商谈价格以及到敲定合同的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在巴黎的文人们以及部分贵族沙龙那里听到过多少次了。 一个个ohlalalalala个没完,有时候听着简直跟唱歌一样,至于“zut !”和“merde”更是家常便饭: “zut!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你今天说话怎么上来就这么粗鲁。” “别提这个了,你们知道那个俄国作家的长篇小说最后拿到了什么样的价格吗?” “还能有多少?”有消息比较落后的人嗤笑着回道:“顶天了也就只有三十生丁,他一个俄国人能拿到这样的价格估计心里都要乐开了吧?甚至说一生丁都拿不到也很正常,巴黎的杂志可不是什么小说都会刊登的!” “每行三法郎!” “也就.merde!多少?!!” “ohlalalala《世纪报》莫非是疯了不成?还是说那位俄国作家给了他们太多东西,他们实在拒绝不了?” “一个外国人的法语小说在巴黎的报纸竟然能拿到这样一个价格,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疯狂的事情了!” “上帝啊,莫非《世纪报》的老板变成了女人,然后爱上了那位俄国作家?” “拉方丹,虽然我欣赏你的幽默,但有些话还是要谨慎一点比较好,因为我从别人那里听说,那位俄国作家说不定同俄国的皇室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什么?跟皇室有关系的人怎么可能来搞这个?不过要是真这样那就说得通了!俄国的那位沙皇素来喜欢用粗暴的手段来干涉其它国家的事情,或许这就是他的新手段!我敢打赌,这部小说一定要把那位沙皇夸上天了!” “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那位俄国作家似乎并不年轻,据说他同仲马先生的父亲是一辈人,当年说不定还抱过仲马先生!” “上帝啊!怎么可能?!这传闻未免也太过荒唐了吧?” “谁知道呢,说不准.” 关于《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长篇小说的价格,屠格涅夫通过跟多家杂志谈判以及比较,最终确实是争取到了每行2.5法郎这样的价格。 诚然,大仲马虽然称赞说这部小说值每行十法郎,但放在实际的谈判当中确实不太可能,终究是新人以及外国作家,米哈伊尔当然也不愿意挂靠在哪位法国知名作家的名下,这种情况下,倘若不是《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作品的噱头和质量属实过硬,那么巴黎的出版商们联合起来一同将价格压下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即便现在各家出版商在争抢这部作品,但隐隐约约间也存在着某种默契,毕竟要是真的开的太高,他们该怎么跟巴黎的作家们交代?甚至说又该怎么跟大仲马这样难缠的作家交代? 要是新人都能跟他拿到一样的价格,那大仲马混了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总之,在各种因素以及各方权衡利弊的共同作用下,价格最终来到了这个数字。 坦白说,这样的价格已经非常夸张了,只比大仲马少两法郎,这是什么概念? 因此《世纪报》的编辑吉拉丹虽然给出了这样的价格,但他也半是肉疼半是提醒地说道:“上帝啊,要不是看好这部作品的质量以及它在其它国家的市场,您就是把我放在断头台上我都不可能给出这样的价格!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这是暂时的价格,毕竟您给我的稿子也并非是全部内容,倘若后面的质量出了问题,降价乃至直接中断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然,要是销量非常好,在此基础上增加也是比较有可能的事情.”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吉拉丹顺便还在心里骂了大仲马一通,倘若不是他做了多余的事,正常剧本应当是这位俄国作家四处找关系投稿,然后他们这些出版商再勉为其难地接受,再勉为其难地给出一个价格,哪会像今天这么费钱? 好在是这位俄国作家之前在巴黎就有了一点名声,如今确实要再加把火了 哦对,应该是这位米哈伊尔先生!只要能够为杂志带来利润,那就不应当再对对方的国籍有刻板印象! 而在他们这些出版商这里,因为看过了这部作品的前半部分,他们对这样的价格固然感到肉疼,但心里其实清楚自家报纸大概率能从这笔生意当中赚到钱,但是对于巴黎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文人们来说,他们可没亲眼看过这部作品,因此这样的价格可谓是最大程度的激发出了他们内心的嫉妒和不满。 一时之间似乎巴黎的半个文坛以及各种小团体统统都在谈论这件荒唐的事情,以至于还传出各种荒诞不经的谣言,对于这些谣言屠格涅夫当然是听说过的,但他并未想在每一个人面前都澄清这件事,一是这不可能,二就是屠格涅夫更加倾向于复刻一下米哈伊尔曾经在他们这些朋友面前的名场面。 差不多就是在一场文学沙龙当中,屠格涅夫坐在沙发上,一手喝着茶,另一只手吃着点心的这个小细节就不复刻了,接着便微笑着说道: “尊敬的各位先生们,在古老的东方大国中有这么一句古话:流言止于智者。我完全相信巴黎的先生们的智慧!” 流言止于智者,但要是流言一直泛滥呢?这说明巴黎是个什么情况? 当初米哈伊尔面对圣彼得堡的各种流言时有着这样精彩的回击,如今我屠格涅夫也是用上了 这话一出,有人还愿意传就继续传吧!等着我下次再来被我大清算吧! 事到如今,屠格涅夫自然已经跟巴黎的很多先生们都熟识了,到时候清算起来确实也很方便。 总而言之,由于米哈伊尔十分争气,屠格涅夫最近在巴黎也可谓是春风得意,先是看着巴黎的出版商们对他微微献点殷勤,说些好话,接着又阴阳了几个之前一直不看好且说话很难听的法国作家,随后又是去巴黎的各个沙龙里做客。 毕竟这件事属实是不同寻常,而不找屠格涅夫打听打听情况他们又能找谁呢? 哦对,或许也是能找别林斯基的,尽管别林斯基的法语只能做到勉强阅读,但因为是米哈伊尔的事情,别林斯基或多或少也参与了一些,而且在屠格涅夫的讲述下知晓了前因后果。 对于事情的最终结果,并且在清楚的了解了三法郎到底能买多少东西后,别林斯基瞬间就是热血上头: “瞧瞧瞧瞧,这就是米哈伊尔,哪怕是在法国,他也能让自己轻松变成大富翁的!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是从事其它行业他也会成功的,他同我讲过不少其它行业的前景,而且听起来确实是有道理的” 关于这一点当然也是实话,很多时候,历史当中一条微不足道的信息,就足以撬起庞大的巨石。 就像在这一时期的法国,米哈伊尔当然知道在1845年到1847年之间,法国的小麦连年歉收,以至于小麦的价格由每一百公斤17.15法郎飙升至43法郎以上,这也是法国后来革命爆发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种情况下,只要有原始积累和各种人情关系,米哈伊尔其实完全可以把俄国便宜的黑麦提前倒腾到法国去,然后囤积起来. 当然了,比起靠这个赚钱,米哈伊尔其实挺愿意散给陷入饥荒的法国民众们,但这确实有个问题,我要是赶上革命形势最严峻同时也是饥荒形势最为严峻的时期,即1847、1848年才干,那法国佬万一给我按上一个阴谋颠覆国家的罪名可怎么办? 但愿不至于这么抽象. 而言归正传,在屠格涅夫忙着去谈判和吹牛逼的时候,自然也没忘了带着别林斯基四处逛一逛,顺带再瞻仰一下巴黎的知名景点,就比如处死过路易十六和其他很多人的巴黎协和广场,再比如那座著名的巴士底狱。 到了这样的场合,不知为何,别林斯基就更想跟米哈伊尔说说话了。 毕竟屠格涅夫终究是一位自由主义者,他对于有些事情自然不可能完全认同,跟他说起话来确实没那么痛快。 而还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就是屠格涅夫在跟别林斯基谈每行三法郎这件事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便也称赞起了米哈伊尔的智慧: “亲爱的维萨里昂,你知道吗?由于巴黎的报纸是按行算钱,所以之前就有很多的作家靠着这项规则牟利,而巴黎的出版商们为了应对此事,设定了一行里面的文字必须超过半行。 结果你猜米哈伊尔的稿子是什么样的状况?里面有很多对话都是刚刚超过半行!巴黎的出版商在注意到这点后都要求我将有些对话给合并了,我说不,这只是巧合罢了。但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可我明明只跟米哈伊尔提过巴黎是按行收费这件事,莫非他靠自己的眼光已经提前洞察了这件事?” “不,你错了伊凡。” 面对屠格涅夫的这种赞赏,别林斯基很快就露出了严肃的神情:“这分明就是巧合,是米哈伊尔的话,又怎么会在这些东西上玩些小把戏呢?” 看着别林斯基这样的表情,屠格涅夫在认真想了想后便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想法 对此米哈伊尔要是知道的话,确实是会用一种有点难绷的表情对屠格涅夫说道:“对的兄弟对的,你是正确的。” 在说完这件事后,别林斯基看着已经巴黎社交场上飘飘然的屠格涅夫,也是难掩自己的忧虑,开口提醒屠格涅夫道:“伊凡,你不能一味沉浸在这些事情当中,你也应该多多下笔才是。” “放心吧亲爱的维萨里昂。” 面对别林斯基的催促,屠格涅夫也是赶忙回道:“等这次回去之后我就动笔,我同米哈伊尔约好了,等到了夏天他就要在我家里的庄园住上一段时间,说是想学一学打猎和翻山越岭的能力。到时候我跟他一起动笔,你总不会再担心了吧?” 说到这里,其实最近动笔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的屠格涅夫也是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到时候我要是跟米哈伊尔一个作息,想必肯定能够写下非常多的东西吧? (本章完) 第155章 怎么?不跟我回山里了? 第155章 怎么?不跟我回山里了? 由于这年头出国一趟确实很麻烦,所以除了《八十天环游世界》以外,米哈伊尔自然还是拜托屠格涅夫再投一些别的作品,毕竟像《八十天环游世界》这样的作品固然是吸金巨兽,但倘若想在巴黎的上流社会打响名头,肯定还是要发表一些更加具有文学性和艺术性的作品。 一般来说,一个地道的巴黎作家在完成这一步后,接下来要做的大概率就是傍富婆,勾搭上大票的贵族夫人,倘若运气足够好,那么当选法兰西学院院士甚至说就此进入法国的官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一块,巴尔扎克老哥那是相当权威了,可以说,很少有人能比他更加懂得“钢丝球的语是富贵和隐忍”这一哲理,当然,这也跟他的“年上”情结有关,早在二十二岁的时候,他便爱上了一位四十五岁的贵妇人,并且成功让对方成为了他的情妇。 而这位贵妇人也确实够意思,不仅拿出四万五千法郎支持巴尔扎克创业,并且还在他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帮他还债,就此他对年长贵妇的爱慕便一发不可收拾,还写信跟自己的妹妹说: “看看周遭,是否能帮我物色个有笔财富的寡妇……在她面前将我夸耀一番——一个极好的小伙子,22岁,长得帅气,眼睛溜转活泼,全身充满激情!是众神曾经烹出的一道最好的丈夫的菜。” 在自信这一块,巴尔扎克老哥依旧权威。 不过由于在才华和口才这方面确实没得说,巴尔扎克老哥的感情生活还真挺顺利的,当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巴尔扎克常常在那些给他写信的女粉丝当中物色人选,而在这其中,一位俄国贵妇简直是富得流油,住在乌克兰50000英亩的大城堡里,拥有5000名农奴。 只可惜巴尔扎克老哥在费尽千辛万苦娶了对方之后,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因病撒手人寰。 米哈伊尔想在巴黎打响名声当然不是为了行巴尔扎克老哥旧事,就是单纯的想搞点统战价值出来,以免将来误入沙皇法网却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该说不说,事到如今,在米哈伊尔收到的读者来信当中,除了“我要你的命!”的暴躁老哥以外,其实还真有那么一部分女粉丝用匿名的形式来表达对米哈伊尔小说的看法亦或者是更多的东西。 但相较风气开放的似乎有点过头的老法,俄国这边的女读者无疑是要委婉含蓄很多,就连催更用词也相当的礼貌和含蓄,正因如此,每当雅罗斯拉夫这位在《现代人》杂志当中负责简单看一下读者来信的编辑,看到这样的信时,这位头脑简单、一心只想为俄国文化事业做贡献的青年便会高兴的大喊: “又是女读者的来信!米哈伊尔先生看到后一定高兴坏了!” 米哈伊尔:“???” 这扯不扯?这扯不扯? 就因为这种事的发生,米哈伊尔已经准备亲自负责杂志的这项事务,没办法,哪怕是要直面暴躁老哥们的“我要你的命”,米哈伊尔也依旧想捍卫自己的名声。 毕竟我这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要是还被误会成什么情场老手,那岂不是太冤枉了些? 哦不对,舞会跳舞的时候拉过娜佳的 总之就是米哈伊尔准备再次接下读者来信这项重任,至于女读者们的来信,有的只需要看看,对方似乎也并不需要回复,而有的则是需要回复人家的部分问题,在此基础上更多的就没有了,毕竟米哈伊尔又不是巴尔扎克老哥,逮住机会就要傍富婆。 更何况米哈伊尔这段时间确实相当忙,别林斯基这位工作狂的离开对于杂志当然是有不小的影响的,因此米哈伊尔这阵子也是来杂志社来的频繁了一点,也找了不少活干了干。 除此之外就是线下的活动了,由于冬天贵族社交沙龙什么的很是频繁,因此除却米哈伊尔以前会去的几个沙龙以外,更多的沙龙也都在为他敞开大门,其中一个比较著名的沙龙便是莫斯科总督之女叶芙多基娅·罗斯托普钦娜举办的沙龙。 这位贵妇在俄国的文坛也有一席之地,十二岁便开始写诗,后面匿名发表的诗作还获得了茹科夫斯基的赞赏,由于在嫁人之后婚姻不幸,她便开始在圣彼得堡举办沙龙以及创作作品。 如诗歌《被迫嫁人》控诉包办婚姻对女性的压迫,剧本《谈话》更是直接影射尼古拉一世专制,因台词“真理是暴君最畏惧的刀刃”而遭到禁演,就算如此,她也只是被尼古拉一世赶到了莫斯科,然后继续过着自己的贵族生活。 这自然还是因为她的家族又高又硬。 就在今年年末的时候,她大抵就要因剧本问题被赶到莫斯科去,但在此之前,她的沙龙无疑还是圣彼得堡最知名的沙龙之一,在冬季的每周三开放,首次出席者须携带原创作品接受品评,平庸者则会遭到这位女主人即兴打油诗嘲讽淘汰。 与此同时每周的沙龙前半小时仅女性发言,讨论财产继承权改革、女子学院课程革新等问题,因为这个原因,参加她的沙龙的贵族小姐和夫人相当不少。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是俄国女性主义启蒙的先驱。 不过她的沙龙名气虽大,但米哈伊尔因为事情比较多加上要吃要睡的缘故,所以还真没想起来要去,但是他不去,这位贵妇却是直接通过别人来邀请米哈伊尔。 要问原因的话,还要追溯到米哈伊尔拿出的那首《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这首诗自打被米哈伊尔拿出来后,便在俄国上流社会贵族小姐和夫人们那里流传甚广,有人批评违背传统、过于大胆,也有人相当赞赏和仰慕这首诗传达出来的那种对于爱情的真诚与决绝。 而这位罗斯托普钦娜夫人显然是后者,即便初次听别人读她也难免为这首诗的大胆和不同寻常感到惊讶,但在细细的品味和感受之后,就多次在各种场合当中称赞起了这首诗歌。 从这个角度来说,米哈伊尔的文名离响彻整个俄国上流社会那是真不远了 既然人家邀请了,米哈伊尔琢磨一下后也就答应过几天就会去了,一方面是在这种进步贵族面前刷刷脸,另一方面像这样的沙龙,娜佳说不定也会在监护人的监督下到场,顺便见上一面倒是也不错。 而在此之前,米哈伊尔一边要准备一下颁发自家杂志的文学奖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在跟普列特尼约夫这位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商量着找一个良辰吉日,把米哈伊尔赞助的奖学金发放一下。 前者就是结合一下读者们的意见,再让杂志的编辑们投个票,最后再由米哈伊尔这位老板一锤定音,目前已经即将进入最后的阶段。 后者的话其实是要低调进行,毕竟以尼古拉一世对大学的态度,他倒是巴不得大学生们能够越来越少,因此即便现在的环境相对还算宽松,但最好还是低调一点,万万不可搞得大张旗鼓。 而就在处理这些事情外带再拓展一些新的业务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是越来越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可能真得发展一下属于自己的团队或者组织了。 毕竟米哈伊尔接下来要干的事情细想一下实在是有点多,单说文学这一块,去巴黎、伦敦乃至其它国家开拓翻译、出版的业务就需要不少人,在这方面也总不能一直麻烦自己的朋友,至于他自己更是分身乏术。 像其它方面的话,米哈伊尔虽然懂得不多,但是一些知名的大事件以及那些堪称划时代的技术革新他还是知晓的,既然有这些信息,那不得抓住机会投资一手? 这样有了更多的钱后,能办的事情就更多了,不过与此同时,这也相当考验米哈伊尔看人的眼光以及组织能力了。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士去办,米哈伊尔虽然知道那些宝贵的信息,但如何将这些信息用好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难题,而要是将有些信息交给了不太合适的人手中,那等米哈伊尔到了晚年,指不定就得来上一句:“怎么?不跟我回山里了?” 只能说有些事情越往后干难度就越大,米哈伊尔也只能说自己在努力学习,争取一直进步,然后为有些事情做一个好的铺垫。 别的先不说,至少肯定是能把这个文学奖的范围扩大到一定程度,说到这个,等再过一些年就可以去投资投资诺贝尔,当然了,只是投资,并没有要使用炸药的意思. 至于说选哪些人,米哈伊尔暂时还在考虑和观察,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种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来说还是太难了一些。 总之,当屠格涅夫在巴黎的社交场上春风得意的时候,米哈伊尔正在圣彼得堡内忙来忙去,一边忙着当下的事情,一边还不得不为未来做规划,甚至说睡眠时间都少了一些,为此有一天米哈伊尔在自家的餐桌上不由自主的就跟自家的小帮佣感慨道: “我被工作所伤,竟如此憔悴!米拉,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很多?” “米哈伊尔先生,你说这个的话” 面对米哈伊尔的这句感慨,这位小姑娘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诚实地说道:“我觉得你似乎还胖了一点,不过基本上看不出来,也就是我经常观察你的状况才发现得了这件事。” 米哈伊尔:“???” 这扯不扯? 罢了,等夏天去屠格涅夫那里打打猎、爬爬山就好了,说不定还能顺便见证一下《猎人笔记》的诞生,至于说打猎或者说用枪这件事,米哈伊尔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天赋,只能说到时候试了就知道了。 一念至此,米哈伊尔便继续埋头吃饭。 而就当米哈伊尔像平常一样在家里吃饭和休息的时候,在距离圣彼得堡并不远的一条大道上,一辆马车正不急不缓的朝圣彼得堡驶去。 尽管天气最恶劣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但出于安全考虑,马车自然就不会行驶的太快,而尽管马车十分平稳,但坐在马车当中的一位沉稳认真的姑娘和一位年纪已经不小的老妇人,她们的心却是在不停地摇摇晃晃,也因此时不时地就要探出头去看看外面的路况,再询问一下何时才能到圣彼得堡去。 眼见着离圣彼得堡越来越近,这位老妇人的脸上难免就有了幸福的光彩,与此同时她也是兴冲冲地跟自己的女儿讨论起了自己儿子现在的境况:“杜妮娅,你说亲爱的米沙参与投资的那家杂志现在每个月能挣多少钱?我们回家后米沙每次至少会给我们寄上一两百卢布,而且似乎没有太大压力的样子。 这样的话,我猜他现在每个月至少能挣两三百卢布!” 说到这里,这位老妇人自己都被自己这大胆的猜测给吓了一跳,毕竟像这个数字,是她过去一年能够赚到的两倍还多。 “应该不止,哥哥似乎只是出于小心才每次寄给我们这些钱,更何况他还在信里说杂志的效益还不错。” 这位黑眼睛的少女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虽然得出来的结论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大胆地说道:“我估计每个月应当有五六百卢布!” “多得简直不可思议了,我压根就不敢相信。” 尽管普莉赫里娅不停地摇着头,但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由于她们是在米哈伊尔他们刚刚接手《现代人》并且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离开的,再加上通信往来并不是很方便,也没有过多的提及此事,因此她们便只能是根据一些细节进行简单的推测。 而仅仅是这样的数据,就已经让她们感觉自己在做梦了。 高高兴兴地讨论了一会儿这些事情后,已经憋了一肚子话的她们离圣彼得堡也越来越近,而她们也迫不及待的想跟米哈伊尔讲讲她们在家乡碰到的一些事情了 (本章完) 第156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第156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不缺钱乃至有钱去做点其它的事情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而时间再往前推几个月,米哈伊尔他们一家的状况简单来说就是已经破产的平民家庭。 虽然普莉赫里娅每年都能够拿到一笔小钱,但实际上他们家的债务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数字,就连高利贷商人也不肯再借钱给她们,毕竟她们家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抵押的东西了,若非如此,此前就不必需要让米哈伊尔的妹妹牺牲自己的婚姻才能换来一口喘息的余地。 这些债务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当然是一个重担,而就在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在圣彼得堡居住的那段时间,由于时间稍微有点长,他们家乡那边甚至都传来了他们一家想要逃债的流言。 这在俄国并非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后来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便是为了躲避债务,从而开启了长达四年的欧洲流亡生涯,在陆陆续续完成了《白痴》、《群魔》等作品,债务状况缓解了之后才重新回到俄国。 当然了,这一次的话,后来的老陀便不一定会因为债务流亡欧洲,就算到了那个时候真流亡了,老陀在欧洲逛上一圈,说不定就会发现欧洲到处都有米哈伊尔的影子真要是这种情况,米哈伊尔拉一把老陀完全就是顺手的事。 而说回现在,对于一个俄国普通家庭来说,逃债无疑是很严重的指控,一方面法律上会被严惩,另一方面对于这个家庭的名誉也是非常可怕的打击。 正是从家乡的朋友们的信件中了解到了这个传闻后,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才会稍显急促地赶回家乡。 她们回去之后,还不等熟悉她们的人为她们变得很是健康的气色以及明显不便宜的衣服感到惊讶,这些熟人就更加震惊的发现这对素来过着清贫的生活,只为能供养那位在首都上学的大学生的母女,竟然一下子便还掉了她们家所有的债务。 细细问起缘由,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们感到格外的荒唐。 你们是说,你那个除了读书以外一窍不通的儿子,在休学期间不仅将自己的文章刊登在了只有贵族老爷们才能上的文学杂志上,而且还结识了许多贵族,并且跟这些人合作一起开办了一家出版社,结果你的这个平民儿子才是老板,那些贵族老爷通通都是为你儿子打工的?! 而且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老爷们还对你那个平民儿子非常尊敬,甚至说碰面都要主动跟他问好? 开什么玩笑?! 坦白说,这件事情已经荒唐到不能当成笑话来看待了,这对母女简直就是失心疯了! 总之在听完她们的回答后,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的朋友们以及其他熟人们基本上都是用一种惊恐莫名的眼神看着她们。 毕竟就算是贵族那也是分等级的,像他们这种小地方的贵族在很多人眼里就已经是高不可攀,但比起圣彼得堡的贵族老爷们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就是一群臭外地的! 圣彼得堡的爷才是真的爷! 而把这些爷当成你儿子的故事里面的垫脚石,这合适吗? 对于这种情况,普莉赫里娅其实完全有所预料,毕竟尽管她确实为自己的儿子深感自豪,以至于忍不住跟别人分享这件事,但要是这件事是由别人告诉她的,她估计只会认为别人是在用这个荒唐的故事羞辱她的儿子。 于是在普莉赫里娅走的时候,她便带上了几本杂志作为证据,而尽管这些熟人确实是在杂志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也看到这位老妇人几乎是一下子便还清了所有债务,与此同时竟然还有还有闲钱来收拾他们的老屋,但是对于这一切很多人依旧是将信将疑,甚至说还有不怀好意者将这件事改成了一则笑话传了出去。 就当这则笑话似乎传得越来越广的时候,当地一位颇为有名的贵族家的少爷因为一些事情,专门从他就读的圣彼得堡大学那里请了个假然后回来了一趟,由于压根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其实真没有人想向他求证什么。 但谁也没想到,这位当地的贵族少爷竟然主动来拜访这对前不久还过着苦日子的母女,拜访的时候一边紧张地直搓手,一边还用着激动的仿佛要断气一般的语气说道:“一位天才!如此伟大的天才!我曾经同他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 他这样说他们这个地方的人只觉得有些不明觉厉,但等他跟别人说道:“是的,他同我们大学的校长有着很不错的关系,许多大人物像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和索洛古勃伯爵以及其他很多人都非常看重他” 在场的人便什么都明白了。 竟然都已经得到了公爵、伯爵的看重?! 所以那位老妇人竟然真的不是发了疯地抬举自己的儿子,而是说的都是实话?! 等这位激动的地主儿子离去后,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的那些朋友和熟人们先是诡异的沉默了许久,接着几乎可以称作是一拥而上,然后便是实打实的: “我小时候还抱过他呢!” “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出他不一般了,将来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 “尊敬的普莉赫里娅,该不会在你们这一代,你们家真的要出一位世袭的贵族了吧?!” 等这个消息完全扩散出去并且再次得到了确认之后,除却朋友和熟人们过分的热情以外,也出现了不少人来询问米哈伊尔的婚事问题,甚至说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谈起了这件事。 这年头贵族小姐们可能还有机会亲自去看和筛选一下,其它家庭哪来那么多讲究,很多时候都是以利益为基准的包办婚姻,而来找普莉赫里娅谈的这些人也并非普通的家庭,而是比不上贵族但比平民又稍微好上一些的商人家庭以及神职人员等。 显而易见,除却米哈伊尔那据说即将庞大起来的财产以外,他们还看到了这位年轻人身上那点跻身真正的特权阶级的可能性. 在那段时间,普莉赫里娅家也当真是成了当地成了最受人瞩目的家庭。 光是想想那段时间的经历,这位饱尝了岁月和社会艰辛的老妇人便忍不住再次露出了光彩照人的微笑,以至于在快到圣彼得波的时候,她依旧跟自己的女儿感慨道:“杜妮娅,米沙他真应该跟我们一起回去的,可惜他实在是太忙了,唉” “妈妈,我觉得哥哥不一定会喜欢那些事情的。” 尽管这位沉静的姑娘这么说,但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同样的笑容:“而且我总觉得,哥哥他如今对这些事情说不定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啊,他待在圣彼得堡肯定没少见到那些大人物。” 谈到这里,这位老妇人的话匣子算是彻底被打开了:“而且家里那些想把他们的女儿介绍给米沙的人,我暂时已经全都婉拒了,毕竟在圣彼得堡又有什么人是接触不到的呢?况且就算是在圣彼得堡,米沙之前的那位和蔼的房东已经不止一次地向我介绍她家的资产和她的女儿了! 她家的资产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她的女儿也像她一样能干,只是确实不太适合米沙,而公寓里也有别的人想给米哈伊尔介绍,他们可都是在圣彼得堡有工作有房产的圣彼得堡人” 对于自己儿子的婚事,这位老妇人当然考虑了很多很多,但以他们家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肯定还是她的儿子说了算,而即便是在她最大胆最疯狂的幻想中,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能够娶到一位贵族小姐,哪怕是那种小贵族家的小姐。 倒不如说,她的儿子接下来十几年的目标,应当就是试着努力成为这种小贵族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也终于是到了下车的地方。 而她们刚刚落地不久,很快就看到了一位衣着颇为朴实的青年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在他身旁,一位有些紧张的小姑娘似乎也在一同等待。 她们的目光穿过了人群落在了那位青年身上,很快她们也走出了人群,接着便同这位青年紧紧抱在了一起。 等到他们分开后,普莉赫里娅便看向了米哈伊尔旁边的小姑娘,然后问道:“这个孩子是?” “她叫米拉,是我请她在我现在的家里面帮忙照顾一下我的生活起居。” “这样啊” 尽管有些疑惑米哈伊尔为什么不请一位成熟的女佣,但普莉赫里娅也并未想太多,只是看着米哈伊尔略有些心疼地道:“亲爱的米沙,你看着瘦了不少,想必你这段时间一定很忙吧?” 米哈伊尔:“?” 所以说我是瘦了? 我到底该相信谁. 一念至此,米哈伊尔也是忍不住看向了米拉,结果这位小姑娘也正朝他看来,在米哈伊尔的注视下,这个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也什么都说了。 米哈伊尔:“.” 我还是相信我妈吧 在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几人这才上了马车,而在马车行驶的过程中,米哈伊尔的妹妹似乎是想到了米哈伊尔一直在给她们寄钱,因此也是略带担忧地问道:“哥哥,你陆陆续续已经给我们寄了七八百卢布了,这对你来说应该也是一笔很大的钱吧?所以除了还债和买一些必要的东西以外,我们基本上就没怎么动过了。” 该说不说,由于考虑到安全问题,寄回家的这笔钱其实已经是米哈伊尔最近这几个月比较小的一笔开销了,要是算上还债、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及接下来的这个颁奖宴会,米哈伊尔估计是要快出去五六千卢布了。 我这种穷鬼钱怎么的这么厉害 好在是进项也不少,尤其是等《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在报纸上刊登之后,经济这一块估计就又要好上许多了。 其实真要算的话,这个什么颁奖宴会是真有点钱,在最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只准备在《现代人》的圈子里弄一个了事。 岂料那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在听说此事后,当即就热情地表示他也会到场,毕竟像文学奖这样的新鲜东西,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此举当然是好意,作为圣彼得堡文化界的权威人士,他这么一出席,这个奖项的规格明显高了不少,接着便是其他的一些朋友也在问,帕纳耶夫的朋友们对这个奖项似乎也很有兴趣,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克拉耶夫斯基这个敌对杂志老板都想过来凑个热闹,米哈伊尔猜测这人大概率就是来抄袭创意的。。 发展到最后,像将军这样的《现代人》资深读者似乎都想掺和一脚. 如此一来,米哈伊尔他们这个新生的奖项,好像还真能一跃成为圣彼得堡乃至整个俄国最有排面的文学奖项。 只是这样的话,销就大了许多,还得跟帕纳耶夫这些大户人家一起凑笔钱出来。 想着这件事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是回答了自己妹妹的问题:“你们就放心吧,杂志的盈利能力还不错,完全支撑得起我平日里的开销。” “那哥哥你现在每个月能有多少钱呢?四五百卢布?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我算一算。” 首先是《现代人》的盈利,接着是法国那边的盈利,要是动作快指不定还能卖到英国去 算到最后,米哈伊尔给出了一个保守的回答:“每个月两三千卢布?” “这怎么可能呢?”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的杜妮娅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真要是按这个算的话,你一年的收入都快抵得上一位中等贵族数年的地产收入了!” “好像是有些不太可能。” 米哈伊尔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而再聊着聊着,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也就得知了《现代人》杂志接下来可能举办什么颁奖宴会的事情。 而或许是想到这样的宴会能够从侧面反映出来自家哥哥现在的事业到底到了哪一步,这位沉静的姑娘也是开口问道:“那估计会有多少人来参加?” “好像没多少吧。” 稍稍思考了一阵,面对自己妈妈和妹妹好奇的眼神,这位衣着朴素的青年只是摊了摊手,接着便开玩笑般地回答道:“如果算上上流社会的有些先生,估计也就大半个圣彼得堡文化界的人吧。” (本章完) 第157章 《物种起源》与宴会 第157章 《物种起源》与宴会 对于米哈伊尔所说的那些话,尽管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如今对米哈伊尔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但像这些话,她们更多的还是当作玩笑在听。 毕竟从她们上次离开到现在差不多也就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仅仅依靠着一家杂志社,真的能取得如此高的收入、有着如此深厚的人脉吗? 而比起那让人觉得非常不真实的收入,一场颁奖宴会竟然能让大半个圣彼得堡文化界的人参加则是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里可是圣彼得堡,在这种地方,随便扔块砖头出去都有可能砸到几个官员或者贵族老爷,至于文化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都是地主贵族出身。 这种情况下,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些贵族老爷们聚集在一起? 因此在普莉赫里娅的猜测中,米哈伊尔参加这样的宴会应该不算困难,但估计应该只是这样的宴会中平平无奇的一员,能跟其中一些人说上话便实属不易,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宴会的组织者和重要人物呢? 对于自己妈妈和妹妹的这种反应,米哈伊尔确实觉得还挺正常的,毕竟就算是要米哈伊尔自己来说,也是真的没想到有些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而这个话题过去之后,米哈伊尔便跟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聊起了接下来在圣彼得堡的一些安排和规划。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将在圣彼得堡常住一段时间,为此米哈伊尔可能还要再换个大一点的房子,至于再之后让她们住在哪,米哈伊尔暂时还未完全想好,但他还是先笑着开口问道: “妈妈,杜妮娅,你们接下来想出国看一看吗?比如去像法国、英国这样的国家。” “出国吗?我们有这个机会吗?” 对于这年头的普通人来说,出国可谓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不光是费巨大,出国手续也有点难办,因此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是忍不住问道: “就算是去旅行的话也不用到这么远的地方吧?这得多少钱?而且英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似乎很少听到有人提起它。” 在这个时代的俄国,由于俄国的上层阶级模仿和学习法国文化的缘故,因此即便是平民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至于英国,那就真的是只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了。 不过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英国无论是赚钱还是提前在那里准备一手都是很不错的选择,别的先不说,只说文化产业的状况,英国的文学市场和讨论度在这一时期并不逊色于法国,名家也确实不少。 差不多就在两年之后也就是1847年,英国勃朗特三姐妹的作品《简·爱》、《呼啸山庄》和《艾格妮丝·格雷》将先后出版,其中《简·爱》和《呼啸山庄》这两部作品更是轰动了英国的文学界。 至于狄更斯在这一时期无疑也已经确立了自己在英国文坛的地位,等到了1849年,他便开始连载起了他的重要作品之一《大卫·科波菲尔》,同样是在这一年,狄更斯怀着愤怒与沉痛的心情往《泰晤士报》寄去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则是痛斥英国人的愚昧与麻木。 事情简单说起来就是在当时的英国,观看绞刑几乎就是一项大众娱乐活动,哪里有公开处决,哪里就有围观行刑的人群。而眼见英国民众们这么爱看这个,英国的商人们也是灵机一动,在刑场的一旁建起了巨大的露天看台。 而这露台上的座位还是按价出售,售价高低取决于座位离死囚的距离和死囚身份的贵贱,而站在看台下的免费观众则可能根据行刑人的不同,达到几千上万,甚至十万之众。 狄更斯看到的这一次处刑,被处死的是一对犯了谋杀罪的夫妇,而由于这是伦敦首次同时处决一对夫妇,因此吸引了至少三万多伦敦市民前来观看。 狄更斯目睹、记录了这一场景,并且表达了自己对这种现象的痛恨和谴责,而他写的信也引发了广泛的讨论,从而推动了英国在后面废除公开处刑这一法案。 之所以提到这件事,那自然还是因为米哈伊尔确实要在改编过的《八十天环游世界》里写上这么一段情节,就是不知道这部作品要是在英国出版后会引起怎样的反响。 而除了文学领域以外,英国的其它领域自然也有很多值得说的东西,就像在1845年这一年,达尔文其实已经在撰写有关进化论的论文,但他依旧对发表研究结果抱着极其谨慎的态度。 直到1858年,出于年轻的博物学家华莱士的创造性顿悟的压力,加上好友的鼓动,达尔文才最终决定把华莱士的文章和他自己的一部分论稿呈交专业委员会。 于是在1859年的时候,堪称另一种意义上的开天辟地的巨著《物种起源》正式问世,由此正式为人类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如果有缘分的话,米哈伊尔说不定还真能在英国跟这位性情温和的生物学家交流一番。 而说到生物学家,奥地利那位主业是神父,副业是种豌豆的生物学家孟德尔,则是要在1856年才开启了他那长达8年的豌豆实验,正是在这段时间,他种出的豌豆将俯瞰整个现代遗传学,并且成为人类科学史上光辉的一页。 遗憾的是直到孟德尔逝世16年后,他才得到了应该属于他的名誉,如果米哈伊尔到时候有足够的影响力,或许也可以提前帮这位老哥扬扬名,不然死后才成名这种事终究还是太惨了一些. 总而言之,出国肯定是要出国的,很多事情都值得亲眼见证乃至掺和上那么一脚,至于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所说的多少钱的问题,米哈伊尔也只是笑着说道: “你们就放心吧,我如果去了外国,大概率是赚到的会比的多。” 毕竟像《爱丽丝梦游仙境》和《福尔摩斯探案集》,那也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真的吗?” 尽管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对米哈伊尔要如何才能在外国挣到钱这件事颇为费解,但因为马车已经来到了米哈伊尔的家中的缘故,她们暂时也就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怀着喜悦的心情准备好好看看米哈伊尔的新住所。 准备好好看看的同时,杜妮娅也是准备好好为米哈伊尔收拾一下房子,自己的哥哥脏肯定是不脏的,但很多时候未免显得过于随意,以至于他住的地方看起来总是有些凌乱。 可当这位认真沉静的姑娘怀着这样的心情走进去后,看到屋子里的场景的她却是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后,她先是将惊奇的目光看向了米哈伊尔,接着很快就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米哈伊尔身后的小帮佣米拉。 米哈伊尔:“?” 虽然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但也不要把猜测的过程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吧 总之比起之前,米哈伊尔如今住的地方可谓是一直保持着非常干净的状态,这无疑就是小帮佣米拉的功劳。 正因如此,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很快就跟这位小姑娘亲近了起来,而就是在这样热闹的氛围当中,久别重逢的一家人没过多久就吃起了米哈伊尔提前让人准备好的丰盛午餐,在吃饭的过程中,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也是跟米哈伊尔说了很多家里面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主打一个扬眉吐气,甚至说: “连我们当地的地主都听说了你的事情,还专门来拜访了我们一下。虽然他在我们面前还有着地主老爷的傲气,但是亲爱的米沙,我们估计他在你面前肯定就要变得殷勤许多了!” 难道说,我米哈伊尔也变成了圣彼得堡爷了吗 就这样,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后,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暂且是要休息一阵好缓解旅途当中的疲惫,至于米哈伊尔,自然还是继续忙活着颁奖晚宴的事情。 说起来也巧,宴会举办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在今天,尽管很多事情都是由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在忙,但米哈伊尔作为吉祥物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必不可少,常常要忙一些邀请谁谁谁、跟谁谁谁见面的事情。 至于说杂志的奖项要颁给谁,首先米哈伊尔肯定是直接退出评选的,不然的话或许就像涅克拉索夫说的那样:“米哈伊尔,你要是参与了评选,难道还会有人投你的反对票吗?” 帕纳耶夫则是开玩笑道:“谁投了赞成票米哈伊尔可能不知道,但谁投了反对票我估计米哈伊尔肯定是一清二楚!” 米哈伊尔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事情也确实像他们说的那样,他要是真参与这个评选,那么《现代人》的其他作者也就真的没指望了。 而米哈伊尔不参与评选的话,关于到底选谁这件事在《现代人》编辑部可谓是引起了很多争执与讨论,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的人选当然已经敲定了下来,名单也即将在晚上的宴会上公布。 事情到了这里要忙的其实已经不是很多了,剩下的差不多就是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前去主持这场宴会了。 米哈伊尔等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休息了几个小时后,便也询问了她们要不要去这样的宴会上看看,在得到了“真的可以吗?”这样的犹疑的回答后,米哈伊尔当即便点了点头道:“当然。” 事实上对于这样的贵族宴会,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在心里面相当胆怯和犹豫,但好在她们这样的女眷不必抛头露面,并且早在之前的话,她们便已经通过米哈伊尔认识了帕纳耶娃这位贵族夫人,而且跟对方相处的还不错, 因此为了更加确切地了解米哈伊尔如今的状况,她们也是略有忐忑地换上了米哈伊尔专门给她们买的衣服,等时间一到,她们一家人便朝着某个地方赶去。 由于这场宴会来客众多,米哈伊尔他们自然是找了更大的场地,等到达目的地后,米哈伊尔先是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安排好,接着就不得不看向那些一个个跑来跟他打招呼的客人,然后招呼着这些人入座。 米哈伊尔略显苦逼的开始工作的时候,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则是跟着帕纳耶娃一起站在某个地方,还不等她们为这场宴会的场地和来客人数之多而感到惊奇,她们就不由自主地用着微微有点凝滞的目光看着米哈伊尔开始营业。 在她们最开始的设想当中,米哈伊尔要么是普普通通地坐在一个小角落,要么就是跟自己的朋友们待在一起聊天,但是现在看来,不知为何,一群又一群人都走向了米哈伊尔同他打招呼,即便有些人并不友好,甚至还在打招呼之前跟人小声议论了什么,但等真走过去后,还是露出了似乎带点殷勤的笑容。 而随着客人越来越多,慢慢地似乎来了那么几个大人物,他们刚一出现便引起了别人的关注与讨好,但他们在应付别人的殷勤之前,依旧选择了先来到米哈伊尔这里,同他亲切地说了起话。 在这其中,一位衣着非常得体,乍一看十分严肃和威严的中年男人,则是表现得最为热情,而从隐隐约约传来的那些声音来判断的话,这位先生似乎是一位官职不低的将军。 等到时间继续往前推移,慢慢的,米哈伊尔似乎随着人群到了越来越中间的位置,宴会正式开始后,他更是走向了最前面的位置,随后在许许多多的人的目光中,念出了那么几个名字。 接着就有几个人有些手足无措地走上前去,其中最为激动的那个人,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要抱着米哈伊尔昏厥过去了一般。 紧接着便是颇为热烈的掌声。 所有这一切的过程相当漫长,但是对于近乎化为石像的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来说,这一切又仿佛只过去了那么一瞬间 (本章完) 第158章 娜佳同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的初次 第158章 娜佳同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的初次见面 尽管在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以及在场的其他很多人看来,宴会上的米哈伊尔简直就是光芒万丈,甚至说还有些初出茅庐的新人作者跟身旁的同伴感慨道:“倘若有一天我能像米哈伊尔先生那样站在那个位置上,那么我这一生真的就值了!” 但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无疑是一件苦差事。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对于这场宴会的设想差不多就是不算太多的人一起聚在帕纳耶夫家热闹热闹,米哈伊尔也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跟自己的朋友们聊聊天,认识一些新的人,然后颁发一下奖项,最后就是再久违地打打牌了。 结果一来二去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偏偏来这场宴会的人虽然也跟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打招呼,但好像还是更愿意凑在米哈伊尔旁边,然后认真听着米哈伊尔说出来的话,仿佛这其中藏着什么奥妙一般。 这一点就连克拉耶夫斯基这位《现代人》的老对头都是如此,不过他跟别人不一样的点在于,他是来偷听米哈伊尔的话里面可能蕴含的商业机密的,毕竟在他看来,米哈伊尔这个狡猾、阴险的年轻人看似不怎么管《现代人》和圣彼得堡的杂志业的事情,实际上却总能抛出一些破坏行业现状的恶毒计划。 什么完善稿酬制度,提高稿酬待遇,并且推动什么印张稿酬标准化,并且还搞出了什么分成制一类的东西 长远来看,这对圣彼得堡的杂志业肯定是有好处的,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更加优秀的作品的出现,像《现代人》的话,由于稿酬待遇很不错,所以这一年也是收到了许多不错的稿子,即便抛开米哈伊尔那些小说先不谈,《现代人》杂志上的文章质量也绝对是要超过其它杂志的。 正因如此,《现代人》的订户数量上涨可以说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对于克拉耶夫斯基而言,这件事无疑让他觉得痛心疾首,好好的卢布就这样白白地撒给了这些作家们,还有比这更浪费的事情吗?!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的话,像米哈伊尔这种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做这些难道只是为了做善事吗?当然不! 对此克拉耶夫斯基也是跟身边的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依我看,他完全就是想收买人心!你们想想看,他要是一直这样做下去,圣彼得堡的年轻作家们估计都会以为自己受了他的恩情呢! 等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到时候他再为了自己的私欲一声令下,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呢!” 而这场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也让克拉耶夫斯基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由于面子问题,虽然他想要偷听一些确实有用的商业机密,但表面上他肯定还是假装跟别人聊天,然后站在了一个还算比较近的位置上,也正因如此他能比较清楚地观察到米哈伊尔的动向。 于是他便看到无论是再怎么不起眼的年轻人,这个米哈伊尔也总是能够准确无误地叫出他们的名字,然后再跟他们寒暄一番,而这样一来,那些年轻人就算不是感激涕零那也是相当感动,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米哈伊尔先生的恩情还不完”的架势! 而这么多人,这么多不知名的小角色,他怎么可能轻易记住? 肯定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偷偷背下来的!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背是真没背,但确实是扫了几眼来客名单,顺便听了一下别人的介绍 另外该说不说,这年头搞文学的年轻人家境好像都挺不错的,即便不是正宗的圣彼得堡爷,那也是外省的小贵族小地主,在他们当地说话应该还是有点分量的。 而其中有些人在为米哈伊尔竟然记得住他们的名字感到感动的同时,也是颇为热情地邀请米哈伊尔以后有机会去了什么什么地方,一定要去他们那里做客,他们一定会好好招待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在询问了他们老家在哪后倒是真有意外之喜,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有些人的家族领地正好就在流放西伯利亚的必经之路上。 要知道,既然是流放,那就意味着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同样有极为危险的一段路要走,在这条长达几千里的流放路上,每一个环节都有人因伤病和酷寒被遗弃乃至直接扔进河中,要是这段路上能有人暗中提供一点帮助,那多少是会好受一点。 不对,这算什么意外之喜. 另外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的大学同学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小贵族。 抛开这些先不谈,总之因为要同很多人寒暄寒暄的缘故,米哈伊尔可以说是找不到一点机会去吃吃喝喝,与此同时,来客的多种多样也是让米哈伊尔多少有点难绷。 其中有克拉耶夫斯基这样的厚脸皮型,即便米哈伊尔已经从不少人那里听到了这位先生骂过自己,但等米哈伊尔的名声好像真的越来越大了之后,在这种场合他再见到米哈伊尔,那也是跟米哈伊尔握了握手又说了几句客气话。 临了还要问米哈伊尔要不要再给他们杂志投点稿,一定会给米哈伊尔最好的待遇 对此米哈伊尔是真的差点没绷住。 这类人确实不少,毕竟米哈伊尔虽然与世无争,但在圣彼得堡还是莫名其妙的有了不少仇敌,不过在表面上,这些人似乎还是挺会跟米哈伊尔客套的。 再就是将军的到来,将军除了跟米哈伊尔热情地寒暄以外,也是相当乐意跟在场的文学家们聊聊他对米哈伊尔以及其他人的作品的看法,在这个过程中,将军新颖的视角无疑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对米哈伊尔的作品的解读,更是让他们有了耳目一新之感。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诽谤啊,这是诽谤. 不过将军的解读听起来好像还挺安全的。 与此同时,这场宴会上还有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成员的到来,尽管米哈伊尔去了一次后就因为忙于各种事情没再去了,但是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很多人似乎都已经记住了他,偶尔在路上碰面了也都会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如此一来,既然有这样的宴会,那他们肯定就要来参加一下,值得一提的是,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里的不少人确实就是文学家,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别林斯基同这个小组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样一来就更不可能拒绝他们过来了。 就这样,老保的,自由的,激进的在这场宴会里那是全都有,而且乍一看貌似还真挺和谐的. 等终于应酬的差不多的时候,米哈伊尔依旧未能坐下来好好吃饭,而是径直走到了最前面,向在座的客人们再次介绍起了《现代人》的这个文学奖项,并且稍稍展望了一下俄国文学的未来。 紧接着就是宣布获奖者的名单,在这其中,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称得上是实至名归。 不知道是否是米哈伊尔的存在起到了一点作用,总之老陀虽然依旧有点乱钱,但总归是没把自己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再加上人际关系这一块也并未受到太大的打击,因此老陀最近这几个月完全称得上是精神状态良好。 即便偶尔不太良好了,或者说赌博的欲望正在高涨,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便会找上米哈伊尔,有时候就是聊聊天,有时候则是打打牌以及玩点其它的赌博小游戏。 这么一套疗程走下来后,老陀瞬间就感觉自己冷静多了,赌博的想法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由此便把更多的精力在了文学创作上,这样一来,作品的质量确实没毛病。 即便依旧带了许多老陀个人的思考和实验性质,但呈现出来的效果确实不错,所以由他得这个奖也并未在《现代人》编辑部产生太大的争议。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笔奖金对于老陀来说着实不少,也恰好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因此在得奖的人中间,他确实是最为激动的那一个。 而米哈伊尔在笑着拍了拍老陀的肩膀,让他平复一下心情之后,他也就差不多完成了他的任务,终于是能坐在了宴席上的那些食物面前。 但还不等米哈伊尔开始行动,他就先发现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那里似乎有了新情况。 简而言之,像这样的文学性质的宴会,娜佳当然是可以跟着将军一同过来的,只不过由于米哈伊尔这次过于忙碌,两人也并未找到什么机会一起聊聊天说说话。 但娜佳并不觉得无聊,只因她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一会儿米哈伊尔在人群当中的样子,岂料等她回过神来,时间似乎一下子就过去很久了。 与此同时,她也是注意到了跟自己的行为好像差不太多的一对母女,出于好奇,娜佳便多看了她们两眼,而就是这两眼,她一下子就移不开眼睛了,只因她突然发现这对母女从相貌上来说似乎跟米哈伊尔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再想想米哈伊尔在最近的信中提到的一些事,所以这对母女,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妈妈和妹妹? 在想到这个可能后,娜佳的心跳陡然就快了好几分,也险些未能维持住自己稳重和优雅的姿态,而在快速走过去和快点逃走这两个念头之间徘徊了好一阵,娜佳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又踌躇了一阵,她觉得既然难得遇见,或许还是要打个招呼比较好。 于是在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后,娜佳便自然而然的朝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走了过去,等到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慢慢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旁边的这位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的贵族小姐又让她们吃了一惊,不等她们忐忑地主动询问,对方倒是率先开了口: “你们好。” 娜佳略显紧张地微微行了个礼,在看到她们两人脸上的不解之后,娜佳也是适时地看着普莉赫里娅开口说道:“是我冒昧了,但我注意到米哈伊尔先生在长相上跟你们有着很多相同的地方,所以我想着” 听到这样的话,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但令她们实在想不到的一点是,自己的儿子(哥哥)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年轻的贵族小姐,而且对方竟然能看出他们长相上的相似之处。 要知道,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仔细观察过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说 尽管可以猜测的地方有很多,但在此时此刻,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还是微微有些慌了神,接着便同样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是的,我是他的母亲普莉赫里娅,这是他的妹妹杜妮娅,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娜杰日达·亚历山德罗夫娜。” 招呼是打了,但到了这一步,这位只有十七岁的姑娘由于缺乏相关经验以及更多的勇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甚至也不太好介绍说自己跟米哈伊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普莉赫里娅尽管很想问上一句:“那你跟我的儿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但看着这位贵族小姐脸上的一点窘态,即便是出于礼貌,普莉赫里娅也不会多问些什么,于是只能是试探性地跟这位姑娘说起了话,而聊着聊着,在意识到这位姑娘的性格和谈吐确实都很好后,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终究是慢慢放松了下来。 而米哈伊尔在注意到这种情况后,先是破天荒地忽视掉了眼前的食物,然后时不时的便向她们那里看去,等注意到她们的气氛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和谐后,米哈伊尔才终于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宴席上。 等到这场颁奖晚宴在热闹的氛围当中走向结束的时候,来客们也是陆陆续续离去,而在重新跟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汇合之后,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好直接问她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毕竟这件事确实不好解释,而且究竟会怎么样暂时也有点说不准。 结果到最后反倒是米哈伊尔的妹妹眼神复杂地看着米哈伊尔说道: “哥哥,我原本以为你在有些方面确实有点迟钝和呆板,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个样子。” 米哈伊尔:“?”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本章完) 第159章 三品官员与新作品 第159章 三品官员与新作品 在这年头的俄国,自由恋爱这种东西当然不被提倡且一般是很难存在的,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在生产力还不够发达的时期,婚姻的本质更加接近于以商品交换为原则,也就是以男女双方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为权衡利害的更安全、更露骨的买卖婚姻。 即便在文学、诗歌以及其它很多艺术形式当中,人们总能看到对自由美好的爱情的歌颂,但真到了实实在在的生活当中以及到了一定的年纪,人们一个个还是现实的不像话。 从这个角度来说,爱情之所以能够成为千百年来始终被歌颂的话题,或许未尝不是一种心理补偿机制,毕竟大多数人在这一块大概还真就压抑了几千年,就算是到了现代社会,在很多地方,婚姻的本质大概还是一种合作和交易,但相对来说肯定是有了更多选择的余地。 而这一时期俄国的贵族们是包办婚姻,平民和农奴们基本上也是如此,子女的婚姻完全由父母掌控,有些农民认为孩子越小越易管教,因此常常迫使子女早婚。 那么既然有结婚的需求,男女迫于宗教压力和道德又不能过多接触,媒婆这一职业便应用而生,在俄国,几乎每个村庄和城镇都有职业媒婆,这些人以说媒为生,多是能说会道的中老年妇女。 而她们对周围各家未婚男女的情况及其家庭财产情况了如指掌,专为男方出主意,举荐未婚妻,并受男方的委托,到女方家庭去提亲。 媒人进房后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访目的,而是称自己是猎人、朝圣者或商人等等,过一会才言巧语地说明来意:“你家有个小鸽,我家有只小鹰,你家有只小貂,我家有个猎人,你家有个姑娘,我家有个小伙,咱们来结个亲。姑娘是支,为何耽误在家“。 一般都是由男方主动提亲,但是倘若哪个男人声名远扬,人人都知道他前途远大,那么女方也能拜托媒人隐晦地传达一下他们的想法。 米哈伊尔差不多就是这种状况,当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还在家乡的时候,当地的媒婆可谓是一个又一个地走进她们的家门,然后将一个又一个的姑娘以及她们的家庭说的世上罕有,有些人的条件确实让普莉赫里娅听得心动不已。 但是以他们家现在的状况,这种事情肯定还是要米哈伊尔说了才算,而眼见米哈伊尔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其实这一趟来普莉赫里娅是很想让米哈伊尔快点考虑一下关于婚姻的事情,要是米哈伊尔有这个念头的话,那她接下来肯定就是要找一找圣彼得堡的媒婆,然后给米哈伊尔安排上几场相亲。 只不过在经历了这场颁奖晚宴之后,普莉赫里娅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同米哈伊尔谈起这件事了。 首先是米哈伊尔如今的事业发展的未免太好,几乎已经快超出了普莉赫里娅的认知,毕竟在等级森严的俄国,自己的儿子既是平民又如此的年轻,结果却仿佛已经在文学界到达了一个很显赫的位置上,估计即便是整个圣彼得堡经验最为丰富的媒婆,大概也不知道究竟该将他介绍给什么人比较好。 其次就是那位长相上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年轻贵族小姐的出现,这位姑娘是如此年轻,普莉赫里娅自然也能瞧得出来一些端倪,而在还算愉快地交谈了许久之后,由于这位姑娘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出于好奇也是向帕纳耶娃询问了一下这位姑娘的家世。 然后她就从帕纳耶娃口中得知,这位姑娘的父亲竟然是一位三品官员?! 对于连七八品官员都未见过的普莉赫里娅来说,这种官衔简直就如同沙皇一样遥不可及,米沙他究竟是怎么跟这种官员的女儿扯上关系的?! 当然了,归根结底还是文学圈在这年头属于是高端圈子,就像帕纳耶夫的叔父也是一位三品文官,但这倒是不妨碍米哈伊尔跟帕纳耶夫成了好朋友跟合作者。与此同时,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目前也是四品的御前大臣,等再过一些年,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也是能再进步一把,成为三品的参议员。 但是对于普莉赫里娅来说,这样的官衔还是让她感觉跟天塌了一样,毕竟就算是一位高高在上的高官,他的官衔往往也就只是四品文官而已。 而即便普莉赫里娅一眼就能看到米哈伊尔正在同那位将军谈笑风生,但是她依旧难以想象她的儿子竟然会跟这位将军的女儿有着还不错的关系 正因如此,当宴会结束后,她倒是也没有追问米哈伊尔跟娜佳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毕竟这种事情一来似乎怎么样都说不清楚,二来就是实在是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既给不了建议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到最后,她也只能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叹息一声。 她倒是知道米沙很争气,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争气到了这种地步 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不知如何开口,米哈伊尔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说我跟娜佳只是认识?这话未免有些过于虚假,那么是很好的朋友?好像也不完全是。 所以与其解释,还不如三人默契地不谈这件事。 不过就算不谈这件事,这场宴会所透露出来的很多东西,已经足以让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抱着他热泪盈眶,而米哈伊尔自然也能感受到她们是发自内心的为他的成绩感到骄傲和高兴。 为了解开她们的一部分疑惑,但同时也要避免过分刺激她们的神经,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米哈伊尔也是陆陆续续地跟她们讲了一些自己现在的情况。 而尽管普莉赫里娅和杜妮娅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像什么杂志的收入、在国外发表作品等一系列事情,还是震惊的她们说不出话来,又过去了好几天后,她们才终于渐渐接受了这些听起来离谱实际上就是很离谱的事情。 等到她们慢慢接受了这些事情之后,米哈伊尔就跟她们说起了她们接下来应该怎么样生活这件事情 在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原本的计划当中,他的妈妈准备继续做些零工来补贴家用,而他的妹妹也同样如此,毕竟圣彼得堡的生活成本相当高昂,即便米哈伊尔挣得不少也应该未雨绸缪才是。 但是现在的话,米哈伊尔先是看向了普莉赫里娅说道:“妈妈,你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了,你就好好在家休养吧,倘若你哪天想去什么地方看看走走了,你就尽管告诉我吧。” 接着便看向了自己那个险些牺牲掉自己婚姻的妹妹,微微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杜妮娅,你就尽管按照你的想法,自由快乐地生活下去吧,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不留余力地支持你的。” 米哈伊尔这话一出口,这位沉静认真的姑娘一时之间看上去竟然有些茫然,自由快乐地生活下去,这在如今这个时代是多么奢侈的字眼! 即便是贵族家的小姐也要为家族利益服务,普通人要面临的麻烦只会更多,但杜妮娅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自家哥哥的真情实意,而以他哥哥如今的经济状况,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也并非是一句空话。 那么得到了自由之后,又该去做点什么呢? 这同样是一个奢侈且值得让人好好思考的问题。 而这位姑娘恍惚了一两天后,突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哥哥在国外的那些打算. 未来究竟怎么样还尚未可知,米哈伊尔在歇了好几天后也是要忙活一下之前答应好的事情了,简单来说,要去参加那位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文学沙龙,说起来老陀其实就已经靠着《穷人》为他带来的名声去参加了这位夫人的沙龙,当米哈伊尔问他有什么注意事项的时候,老陀也是毫无保留地说道: “沙龙的女主人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才华和相貌确实名不虚传,米哈伊尔,你见了她之后也一定会认同这一点的!只不过就像传闻中说的那样,首次出席者须携带原创作品接受品评,平庸者则会遭到这位女主人即兴打油诗嘲讽淘汰。 这方面她的要求真的非常高,批评别人的话也非常尖刻,之前我就见过这么两位倒霉的先生,当时这位夫人说完之后,这两位先生的脸色白的简直就如同雪一般。 因此我建议你最好是拿上你最好的原创作品,稍微次一点都不行,与此同时,她家里的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也确实有点多,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被她们注视的时候我简直全身都在颤抖,甚至险些直接晕厥了过去。你最好也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老陀就这样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的话,正当米哈伊尔专心听着的时候,老陀却是突然大叫一声: “不对!我跟你交代这么多干什么?米哈伊尔,你可是米哈伊尔啊!无论是什么原创作品,还是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这一切竟然能难得到你吗?不可能的!你轻轻松松就能搞定这些!” 米哈伊尔:“???” 什么车轱辘话. 而且不瞒您说,我见过的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估计比你少的多得多. 虽然有点难绷,但米哈伊尔确实搞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接下来无非就是准时赴约。 而老陀大约是觉得有机会听到米哈伊尔的新作的缘故,因此当即表示这次沙龙他也一定会去。 对此米哈伊尔是觉得无所谓,只不过与之类似的事件,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这位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大难题。 以至于当米哈伊尔跟老陀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在一座奢华且宽敞的府邸当中,这位有着深栗色卷发和灰蓝色眼眸的罗斯托普钦娜夫人,依旧在无奈地听着仆人的汇报: “夫人,索菲亚夫人和叶卡捷琳娜夫人也想来您这次的文学沙龙,她们的仆人就在外面等着您给他们回复。” “告诉她们的仆人吧,由于这次的沙龙来客有点多,实在是招待不了这么多人,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请她们下次再来。” 在无奈地给出这样的回复后,这位罗斯托普钦娜夫人也是忍不住扶了扶额,关于她的文学沙龙,即便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有着很大的名气,但其实在上流社会当中一直是一种被冷处理的态度。 至于原因当然是她在沙龙当中传播的思想跟如今的大众观念并不相符,例如什么打破阶级偏见、女子学院课程革新甚至是女性婚姻自主这样极为大胆的议题,也都在她的沙龙里有所讨论。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有很多来客呢? 结果这次的沙龙属实是出乎意料,男性客人增加了许多暂且不提,那些平日里出于各种因素回避她的文学沙龙的贵族夫人和小姐,如今竟是主动表达想参加的意愿了,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吗? 只不过稍稍思考一下,罗斯托普钦娜夫人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毫无疑问,要说她这次的沙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肯定就是那位名声越来越大,人却始终不怎么露面的那位年轻诗人。 单说诗人似乎并不准确,但在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当中,他无疑还是以他的诗歌著称,而他的那些为数不多的爱情诗,也是早就在很多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那里流行开来。 而平日里很多人在各种各样的聚会当中都见不到他,出于身份缘故,她们也不可能主动邀请他上门做客,这种情况下,有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文学沙龙作为一个合法的窗口,很多人顿时就动了来看看这位诗人的心思。 这种情况下,罗斯托普钦娜夫人无奈的同时,心里面也当真是有些恼怒,这些人对于真正应该值得讨论的议题避之不及,却要为了一位诗人主动前来,这像什么样子? 不过恼怒归恼怒,一想到那些堪称珍品且深深地触碰到人的内心的最深处的诗歌,她就觉得似乎也并不难理解 那么这次是能听到新的诗歌作品吗? 想到这里,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罗斯托普钦娜夫人也是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本章完) 第160章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 第160章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 当深沉的夜晚再次笼罩住圣彼得堡时,位于莫尔斯卡亚街的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府邸在此刻却显得分外热闹,就在晚七点整,客厅里水晶吊灯与烛台共同交织出柔和的光线,点亮了由法式沙发排列着构成半圆形的交谈区,也照见了钢琴旁摆放的诗集与乐谱,更让壁炉上陈列的欧洲艺术品焕发出了一种古朴的光泽。 而在此之前,一辆辆或奢华或朴素的马车已经如流水一般汇入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府邸附近,紧接着一位位衣着装饰极为讲究的宾客便走下马车,径直向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府邸走去。 很快,仆人接过他们的斗篷与手杖,穿着丝绸长裙的罗斯托普钦娜夫人也在门厅一一欢迎客人们的到来,放在平常这一流程并不会耗费她太多心力,但是今天的话,沙龙还未开始,罗斯托普钦娜夫人就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微微有些疲惫了。 至于宾客们在进去之后并未立刻找位置坐下,而是先在客厅环视一圈,眼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他们方才寻找起了自己的熟人,然后稍稍聊一聊自己关心的话题。 不过像今天的话,她们所关心的话题却是惊人的一致: “听说那位在法国文学圈都已经有了名声的诗人今天将会前来?” “我也听说了,据说还很有可能朗诵他的新作。”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有听过他最近写的那首《唯一的日子》吗?一日长于百年,拥抱无止无终,多么浪漫的表达!在冬天能听到这样一首诗歌实在是让人心情愉快。 “只要稍稍对文艺感兴趣的人应该都听过了吧?这首诗绝对是圣彼得堡这个冬天流传最广的诗歌了。但我倒是更喜欢前面那几首。” “不知这位诗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听过他的作品和他的事迹很多次了,结果却一次都没看到过他,据说他只喜欢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活动,对于很多人的关注和意见只觉得不屑一顾。” 正常来说,在如今的俄国举办一场文学沙龙,男人们往往才是主要参与者,女性更多的是作为旁听者以及调节气氛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女性参与者就注定不会太多,可像今天的这场沙龙,乍一看还真以为女性参与者要比男人还要多,而由于她们聚在一起后讨论的声音并不小,因此就在不远处的男人们可谓是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怀着同样的好奇,想看看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诗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否又会朗诵新作,但同时依旧有人心高气傲,对那个年轻人所受到的关注和讨论难免有些嫉妒和不忿。 而他们聚在一起,自然就忍不住商量起了他们的计划,在这其中,一位年轻人看起来可谓是野心勃勃,他在听到周围的声音的同时,也是忍不住跟自己的一位熟人说起了话: “雅可夫,你也是第一次来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宴会吗?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非常好!” 作为圣彼得堡最近刚刚扬名的一位诗人,雅可夫的自我感觉可谓是相当良好,由于他最近的作品刚刚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因此自信心也是一下子就强了很多,即便这场文学沙龙好像会出现一位据说很厉害的青年诗人,但他觉得自己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因此他也是继续回道: “相信我,今晚过后,这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便会知道谁更值得被讨论。我承认那位平民诗人有些诗写的不赖,但听多了似乎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说到平民这个字眼时,他明显是加强了自己的语气,而他脸上也难掩对于自己身份的自尊和矜持。 “你说得对。” 问话的这位年轻人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同样自信地说道:“不过比起你,我觉得我会被讨论的更多!你就看着吧,到时候一定会有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围着我问一些问题的!” 面对女性比较多的场合,有人会显得又惊又怕,似乎想要表现那么一下,但到最后往往还是选择了退缩,而有人则是在这样的场合当中愈发激动和热切,恨不得现在就好好表现一番从而博得所有人的关注。 这两位年轻人显然就是属于后者,而面对这位同样自信的同伴,雅可夫也是选择稍微谦虚了一把:“那就让我们两个拼一把吧!瞧瞧最后到底是谁胜出!” “好!” 由于米哈伊尔如今在圣彼得堡文学界的交友其实是越来越广泛的缘故,因此当这两个年轻人越说越起劲的时候,他们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人为了保持体面其实已经忍耐了很久,但眼见他们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是再也忍不住,径直走到了这两个年轻人面前,略带愤怒地开口说道: “相信我,米哈伊尔先生只需要轻轻吐出一口气,就能把你们轻易打倒!” 坦白说,假如米哈伊尔听到了这句话,他只会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没刷牙,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口气,但是这两个年轻人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热血在不断地往头上涌,整个人一下子就红温了,于是他们张嘴便反问道:“你是什么人?!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倒是想跟米哈伊尔先生有关系,但是很遗憾,我只是曾经见过他。” 作为当时在将军家里亲眼看着米哈伊尔随手写下那首《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的人,尽管他好像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但一想到他们刚才说过的话,他还是忍不住继续道: “瞧着吧,等会儿你们就会知道自己错的到底有多离谱!” 而还不等这两个年轻人继续反驳,突然之间,门口处似乎传来了一阵骚动,等到客厅里的人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场面顿时就喧嚣了起来,不过眼见迟迟没有人进来,不知从哪个时刻开始,客厅又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随着客厅越来越安静,不少人自然就听到了门口的一点交谈声,而有些人在听到那位罗斯托普钦娜夫人似乎正在用法语问候客人的时候,顿时就是一愣。 之所以如此,那自然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位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一个习惯,那就是当重要的客人到来的时候,她常常会用法语问候对方,曾经罗斯托普钦娜夫人便是用她那高雅优美的法语问候着普希金和维亚泽姆斯基等诗人,而如今她似乎也正用法语问候着一位新时代的诗人。 而面对她的问候,对方似乎也很快就用他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用他那同样纯正、优雅的法语,不紧不慢地做出了回复,等到他的声音停下来后,随之而来的似乎就是靴子落在地毯上的声音,这声音同样不紧不慢,以一种颇为舒缓的节奏进入了客厅。 等到这个声音再次停了下来,客厅里已经安静下来的客人们便一个一个地抬头看去,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汇聚到一处的时候,那道似乎是用各种各样奇妙的音符构成的身影,便颇为礼貌地向所有的目光行了一个礼。 而就当喧嚣声重新响起的时候,那位青年接下来的选择却是再次让众人感到意外,一般来说,沙龙的重要客人应当直接被引导至核心区域才是,而新来的作家或诗人则是会被引至茶点桌旁缓解紧张。 在这位青年的脸上既看不到惊吓也看不到激动,更多的只是一种如同圣彼得堡的黑夜般的平静,但不知为何,他最终还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了茶点桌旁。 不过在惊讶过后,人们当然就注意到了他身边的那位慌张、微微颤抖的同伴,于是一时之间,心里面对这位青年的评价不自觉的又高了几分。 为了照顾友人竟然选择了这样做吗? 而既然这位青年是往茶点桌旁那里走去,那么他自然就跟刚才似乎正在发生冲突的三位年轻人碰了面,见他过来,刚才正在反驳那两位年轻人的男人似乎是颤抖了一下,接着便不自觉地开口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我见过您,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 “当然,鲍里斯·费奥多洛维奇·戈东诺夫先生。” 这位青年微微一笑,继续回答道:“很荣幸再次见到您。您最近好吗?” “非常好!” 两人就这样寒暄了一阵,等到寒暄结束后,这位青年便看向了刚才还在准备要分个高下的两个年轻人,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这两个原本信心满满的年轻人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头,正当他们咬紧牙关准备应对这位青年的盛气凌人和诘难时,这位青年却是微笑着介绍了自己,然后询问了他们两个人的姓名。 到最后,他干脆就是跟他的同伴坐在了这两个年轻人旁边,在安抚了一下他的同伴的情绪后,终于,这位青年平静地吃起了眼前的茶点,由于离得比较近的缘故,这两位年轻人似乎清楚地听到了茶点折断和破碎的声音 而正当这两个原本自信满满的年轻人完全愣住的时候,眼见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罗斯托普钦娜这位犹如古希腊雕塑一般的贵妇人在又朝茶点那里看了好几眼后,这才正式开启了今天的文学沙龙。 为了让客人们更快地进入到文学沙龙的氛围当中,很快,舒缓的小型弦乐四重奏在这个破局文艺气息的客厅里响起,而在这种时候,客人们往往可以轻声地交谈,在交谈中往往会穿插着圣彼得堡文学界最近的一些趣闻亦或者是哪位诗人哪位作家又遇到了什么文学上的难题。 但今天的话,这样的轻声交谈传递出的声音和目光似乎全都在指向同一个人,而听着这些声音以及看到这些色彩各异的目光,早早地就前来等候的娜佳,她的心既激动地砰砰直跳,又难免有些微微的酸涩,亦或者是有其它更多复杂的情绪弥漫在心间。 等到暖场这一环节结束之后,作为这场文学沙龙的女主人的罗斯托普钦娜,便一如既往地选择以朗诵自己的新诗作为开场,她的音调如夜莺低语却字字清晰,诗的内容则是聚焦在爱情或自由主题。 当她朗诵完之后,很快就引来了一片掌声与些许感慨的叹息,而当她的朗诵结束之后,那么一般来说,将由新人来朗诵他们的作品并接受众人的点评,倘若新人不少,那么他们之间往往会有一种微妙的竞争关系,所以关于上场顺序,其实是需要值得好好思考的一件事。 但当茶点处的那位青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身旁的那两个年轻人时,却不见那两人有任何动作,于是在稍微等待了一下之后,这位青年便用微不可查的动作快速擦了一下嘴角,接着就在一道道期待的目光中走向了客厅的中央。 在不紧不慢地向众人又行了一个礼后,这位青年似乎是在众多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当中搜寻了一番,等到他再次跟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睛对视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但或许是因为他在搜寻的过程中路过了很多双眼睛的缘故,总之在场的不少人似乎都觉得自己正与那双深邃的黑眼睛对视,还不等她们思考完是否要进行回避,实际上只看着一个人的米哈伊尔就已经开口念道: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古老时钟敲出的 微弱响声 像时间轻轻滴落。” 念到这里,在场许多人的眼神似乎就已经完全变了,但那位青年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有时候,在黄昏, 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在房间中央,一个磁砖砌成的炉子, 每一块磁砖上画著一幅画: 一颗心,一艘帆船,一朵玫瑰。 而在我们唯一的窗户外, 雪,雪,雪。 你会躺成我喜欢的姿势: 慵懒,淡然,冷漠。 一两回点燃火柴的刺耳声。 你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 烟的末梢颤抖著,颤抖著 短小灰白的烟蒂——连灰烬 你都懒得弹落—— 香烟遂飞舞进火中。” (本章完) 第161章 我真傻,真的 第161章 我真傻,真的 当那位青年既梦幻又忧郁的声音在物理层面上已经消逝的时候,却又有更多的声音在在场的客人心中不断地回响,一如他诗歌当中那在火中飞舞的烟灰,不自觉地就让人有些苦涩和怅惘。 而作为一名优秀的女性诗人,罗斯托普钦娜夫人无疑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这首诗当中那细腻的感情。 倘若不做什么专业的分析只用她个人的感受的话,那么这首诗歌无疑就是一曲流动的音乐亦或者一幅流动的油画,在诗歌的最开始,它便勾勒出了一个格外美好的幻想乡,就只有我和你,在一个有着一些怀旧色彩的小镇中生活,这里有暗色的黄昏、悠扬的钟声,有仿佛来自远方的笛声,又有浓郁的郁金香 这样平静的幸福是如此强烈,就如同从一个夏日的午后中昏昏沉沉醒来,一时之间仿佛听不到一点声音,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就当这颗心开始惶恐的时候,微微一扭头,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正依偎在你的身旁。 爱情的美好到了这种地步之后,“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便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转折,正因为这一切是如此美好,那你爱不爱我似乎也已经没那么重要,只因这一刻是如此的幸福,这一刻已经抵得过一切。 但与此同时,这个转折无疑也是对这种美好幻象的打破,即便是琐碎的日常当中仍能感觉到爱意,但爱情难道真会一直像这样美好且永恒? 会不会到最后一切都如同: “烟的末梢颤抖著,颤抖著 短小灰白的烟蒂——连灰烬 你都懒得弹落—— 香烟遂飞舞进火中。” 这首诗在美好的令人心颤的同时,无疑也揭示着爱情的悖论,既美好又脆弱,或许既是幸福的港湾,又是孤独的囚牢。 至于更深的东西当然还有待挖掘,而像这首诗当中呈现的对于爱情的这种复杂的态度,以及“笛声”、“烟灰”等不同寻常却又应用得如此之妙的意象,无疑又是对当下俄国爱情诗的又一次突破,但在细想这些东西之前,看着在场微微有些沉默的众人,罗斯托普钦娜夫人还是将自己的理解全盘道出。 而她这么简单解释过后,场上一些原本只是若有所思的客人似乎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更深的东西,对于这首诗到底好在哪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因此当罗斯托普钦娜夫人这位著名的才女说出: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您又为我们俄国的诗坛带来了一首绝妙的爱情诗了,我相信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掉它了。” 在场的客人们也终于是反应过来,共同对这位似乎依旧平静的青年表达出了自己的赞赏和对这首诗的喜爱,只是在这些人当中,一些男性贵族看上去稍微有些勉强,反倒是一些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她们热烈的反应已经称得上有些失礼了。 而对于那些已经取得一定自主权的贵族夫人们来说,她们看向这位青年的眼神就比较直接和大胆,至于有些贵族小姐,反而是显得愈发矜持,不过眼角的余光却像是在打量这位青年的眼睛有没有看向她们。 对于有些家世很好且相貌也颇为不错的贵族小姐来说,她们身边从来不缺献殷勤的人,但这位青年表现得却是相当平和,感谢了众人的赞赏又简单的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之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对于别人的关注和赞赏似乎没有一点留恋。 既然米哈伊尔已经坐了回去,那么即便罗斯托普钦娜夫人感觉自己还有一堆的感想想说,但她终究还是只能按照原本的流程继续主持下去,毕竟在米哈伊尔过后,依旧有那么两三位新晋作家要来朗诵他们的作品。 至于接下来朗诵的人是谁,米哈伊尔当然清楚就是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两位先生,由于担心他们压力太大,米哈伊尔还冲他们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只不过这眼神在米哈伊尔看来是鼓励,但在这两位年轻人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前不久还野心勃勃,但此刻只觉得被蔑视了的两位年轻人:“.” 怎么感觉他都不用吹口气,光是一个眼神就让我们感觉被打倒了 在这种情绪之下,他们两人有一个直接就萎了,只是强撑着念完,完全没了最开始的时候的自信,还有一个反倒是被激发出了想要跟米哈伊尔一决雌雄的勇气,只是当他充满激情地念完自己的诗作后,他便发现无论是罗斯托普钦娜这位主持人还是在场的不少贵族夫人和小姐,似乎都依旧沉浸在米哈伊尔那首诗的氛围当中 这还比什么?! 对于他们的心路历程米哈伊尔并不知晓,甚至说他完全就不知道自己还跟这两位先生产生过过节,事实上米哈伊尔压根就没功夫管这些,别看整个过程他似乎都表现得镇定自若,但有一说一,米哈伊尔镇定的外表之下,人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只能说,作为萧楚南,米哈伊尔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多的女性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就在看似平静实则满头大汗的米哈伊尔喝茶平复心情的时候,自始至终都看着米哈伊尔的表现并且为米哈伊尔的表现感到激动的老陀,在这时也是朝米哈伊尔投来了钦佩的目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费奥多尔,这一切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轻松。” 既然都哥们,那么米哈伊尔肯定不会掩饰自己的缺陷,于是当下就实事求是地说道:“只不过是强撑罢了,我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合。” “这样啊。”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而且他擦汗的样子确实不像作假,因此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仔细一想,觉得这样好像才是正常的,只是就当他沉思了一会儿,准备开口安慰安慰米哈伊尔的时候,结果他转头便瞧见了这样的一幕: 只见米哈伊尔不知何时已经看向了贵族小姐们所在的地方,脸上露出了颇为开朗的笑容的同时,嘴巴也是微微张开,似乎是在用嘴型跟别人说着什么。 尽管他的动作很是隐蔽,但因为场上真的有很多人不自觉地关注他的缘故,因此他的这些动作还是被有些人注意到了,尤其是米哈伊尔对着的那片贵族小姐们所在的区域,不少贵族小姐似乎都稍稍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目睹这一切的老陀:“.” 我真傻,真的 就在老陀打消了安慰米哈伊尔的想法的时候,另一边,成功跟米哈伊尔对上暗号的娜佳则是忍不住用绣扇遮住了自己半张素净的脸,尽管米哈伊尔的口型看上去就是一句寻常的“晚上好”,但这并不妨碍这位十七岁的姑娘微微红了脸庞。 而一想起刚才米哈伊尔念的那首诗以及看向她的眼神,她的脸就又红了几分。 她确实也在认真思考和揣摩这首诗歌,想要从这首爱情诗里揣摩一下米哈伊尔对于爱情的态度,尽管这首诗当中的爱情足够美好,但那种脆弱感和易碎感同样不容忽视,那么究竟怎样才能得出问题的答案呢? 就当娜佳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身边却是又响起了关于米哈伊尔的讨论声,像这样的讨论,娜佳在今晚已经听过很多了,本应早已习惯,但当听到这样的讨论时: “他刚才是不是在看你?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吧,类似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长相倒是不错,只可惜除了一家杂志社以外一无所有。” “是啊,估计接下来就是进入官场慢慢往上爬了,估计至少要个十来年时间,不过倘若他在别的国家的文学名声能更大一些,想必会对他的未来有所助力。” “那也要很久了。” 这位十七岁的姑娘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除了表面能看到的那些以外,他身上还有许多珍贵的东西,这一部分也都是无可替代的。” 尽管别人都在为她突然开口而感到诧异,但娜佳还是将绣扇微微合拢,然后看着那位似乎有点高傲的贵族小姐继续道:“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他刚才是在看我,并且是在跟我说话。” 严格意义上来说,娜佳自从进入贵族的社交圈之后,也是因为家世、相貌和音乐等方面的才能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不过由于性格以及其它一些原因,平日里倒是显得颇为低调,因此她突然这么一开口,那位有点高傲的贵族小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而她沉默了,其他不少贵族小姐在听到娜佳的话后,却是借着这个机会问起了关于米哈伊尔更多的事情,眼见还是有不少人对米哈伊尔的事情感兴趣,娜佳一时之间也变得稍微有些慌乱,确实有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说,又该说到哪个份上。 就在娜佳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坐在米哈伊尔旁边的那两个年轻人也已经念完自己的作品回来了,凭心而论,米哈伊尔觉得他们的作品还不错,就是出场的时机不太对,因此见到这两人似乎有点沮丧,确实听了他们的作品的米哈伊尔便顺嘴鼓励了一句: “写的很不错。” 嗯?! 米哈伊尔只是这么一说,但那两个年轻人却是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瞧了米哈伊尔好一会儿后,眼见米哈伊尔说的好像不是假话,他们的心情也是一下子就变得格外复杂,时不时地还要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向米哈伊尔。 感觉到了这种眼神并且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的米哈伊尔:“.”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哈人。 早知道不说了 当作品朗诵完毕后,那么这场文学沙龙便继续进行后面的环节。 其实很多时候,所谓的文学沙龙往往会成为很多贵族社交和附庸风雅的把戏,乃至进行各种庸俗的交易,后来的托尔斯泰便在他作品当中写过这种无聊乏味的沙龙。 但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沙龙确实与众不同,除却正常的流程以外,她的沙龙往往会讨论一些激进的话题,就像农奴制和婚姻自主等议题,以至于在第三厅那里,她的沙龙直接被称为“披着蕾丝外衣的反叛司令部”。 等到她后来被流放到莫斯科后,也是跟赫尔岑、维亚泽姆斯基他们开办起了更加隐秘的地下聚会,等到后来赫尔岑润到西欧,并且创办他那炮轰沙皇的刊物《北极星》时,也是这位夫人帮忙运送和分发了这本刊物的手抄本。 从这个角度来说,除却文学沙龙以外,米哈伊尔以后指不定还会在别的地方跟这位夫人打交道。 就算只说现在的话,不知为何,一旦沙龙里聊到什么比较敏感的话题,这位夫人似乎就很想听听米哈伊尔的意见。 米哈伊尔:“?” 这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好在是跟别林斯基他们混久了,类似的黑话米哈伊尔用起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于是便还算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真实的看法。 与此同时,在整个过程中,开口同米哈伊尔搭话的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确实也不在少数,对此米哈伊尔也只能说正常应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场沙龙无疑已经走向了结束,只是在正式散场之前,米哈伊尔倒是又应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要求,将他那首诗再次朗诵了一遍。 在朗诵的这个过程中,罗斯托普钦娜和其他一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也是赶忙将这首诗给抄写了下来,最后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这份手稿,还专门请米哈伊尔落了款,并且郑重邀请米哈伊尔多来参加她的沙龙,大意就是像这样的沙龙怎么能缺了像米哈伊尔这样的人才。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是暂且点头答应了下来,至于要不要常来,还是要看具体的情况,真要说的话,邀请他的沙龙那可太多了,真要个个都参加的话,那米哈伊尔也是真的没多少好好睡觉的时间了。 而就当圣彼得堡正发生着大大小小的事件的时候,在法国的老屠和老别,当然也即将面对新的事情 (本章完) 第162章 忍耐与销量 第162章 忍耐与销量 当米哈伊尔正在圣彼得堡忙于各种事务的时候,远在巴黎的屠格涅夫也并没有闲着,而既然长篇小说连载已经敲定,那么屠格涅夫这段时间主要在做的肯定还是继续参加各种沙龙积累人脉,并且继续将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翻译成法语,然后试着将它们在法国推广开来。 在这个过程中屠格涅夫当然遇到了不少麻烦,尤其是当他声称:“虽然我们俄国的米哈伊尔先生在一年前才刚刚开始写作,但他自那以后的每一个短篇都是佳作,都经得起任何人的检验。” 他在巴黎面对的议论和不屑就更多了。 毕竟正常来说,翻译无疑会损耗一篇作品的品质,而普通作家光是想在本国成名就已经实属不易,压根就经不起翻译的削减,能在翻译之后还能让人觉得非常优秀的作品,一部分依靠翻译家的发挥,还有一部分就是作品本身的质量确实够硬。 而像这样的小说,一位作家一生都不一定能写出多少,更何况还是开始写作之后每一篇小说都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这扯不扯? 但就在法国的作家和评论家们嗤之以鼻的时候,随着屠格涅夫的不懈努力,《万卡》、《苦恼》、《渴睡》、《穷人》、《窝囊》、《醋栗》.等小说最终还是慢慢地呈现在了巴黎的这些先生们面前。 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法国人依旧保持着对于自己文化优势的骄傲和自信,并且批评起了这些小说当中的种种缺点,不过这种事情在如今的法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在竞争激烈的法国文坛,狗来了都得挨两句骂才能走,雨果、巴尔扎克、福楼拜、波德莱尔、莫泊桑、左拉.这一个个在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名字,统统都被人在杂志和报刊上疯狂地拷打过,甚至说有些人在他们那个时代都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那种,好在最终由时间为他们加冕。 而作家们因为竞争关系那也是没少说对方的坏话,也因为竞争关系生出了不少龊龌,这方面雨果、巴尔扎克和大仲马可谓是紧密相连,至于更多的就放在之后再谈。 总之既是同行又是来自外国的作家,这些稿子被巴黎的作家和评论家们挑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以至于屠格涅夫依旧遭到了不少嘲笑与讽刺。 不过对此屠格涅夫并不在意,一是在米哈伊尔身边待久了,他倒是也慢慢学到了一点那种宠辱不惊的态度,二就是米哈伊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足够成功了,要是再在别的国家如此顺利,那还得了? 于是乎,感觉自己以后大概率会常来法国这边的屠格涅夫只是默默记下了有些人的言论,准备过去一些年之后再来个旧事重提。 至于现在,那就暂且先忍耐一手。 而屠格涅夫不知道是,很多作家在嘲讽和批评的同时,也有一些作家和评论家们在私底下有这样的对话: “关于那位俄国人的那些小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过之后常常会回想起来,而且越想就越是觉得写得好,看来我真是疯了!” “我怎么也有类似的感觉?这些小说的质量未免高的出奇了,就算是翻译过来依旧能感受到它们的优秀。” “可如果按照那位屠格涅夫的讲述,这些小说统统都是由一人在一年的时间里写下,那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莫非缪斯做了那位米哈伊尔的情人不成?但缪斯就算会谈恋爱那也应该跟我们法国人谈才对!” “我倒是更加怀疑这位米哈伊尔其实是一个组织,粗鄙的俄国人专门塑造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形象,来入侵我们法国的文化.” 即便一部作品在它所处的时代会有怎样的待遇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但再怎么说,作品的质量是不会说谎的,因此在一些法国作家和评论家们那里,在批评和嘲讽的同时,内心也是真的隐隐间感觉有些不安。 粗鄙的圣彼得堡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而小说翻译过来的同时,那些诗歌自然也不会落下,比起小说,诗歌所面临的批评和围攻就更大了,毕竟在这一时期的法国,那是真正的写诗的才是最吊的,因此想要推广开来的阻力无疑就更大了。 不过被批评归被批评,倘若有人仔细观察过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作品即便被很多人批评,但它们却始终都在被各种各样的人讨论,以至于到最后真的让更多的人知晓了这些作品。 就连屠格涅夫本人,虽然整个过程他可谓是费心费力还挨了不少骂,但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也真的在巴黎的各种文学沙龙里站稳了脚跟,而且成了无法被人忽视的人物。 正因如此,屠格涅夫在那位歌唱家维多利尔那里也是越发的受重视,成功由不知名的崇拜者晋升为了还算重要的客人,如此一来,屠格涅夫就真感觉自己的爱情又往前走了一大步。 这感谢自己的同时,那也确实得感谢米哈伊尔一手。 而除了这些之外,那当然就是在报纸上连载小说的事情了,在之前合同虽然已经签订,但想真正登上报纸肯定还得等上一部连载小说连载完再说。 谈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句法国在这方面的高效率,由于法国的报纸是除了周日休刊以外每天都发行,因此一部小说几乎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在报纸上完结,即便是以大仲马的注水方式,那也真的撑不了多久。 于是为了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大仲马直接就化为写作机器,据说一天能够手写两万四千字,同时他还专门雇佣人来为他搜集素材,他再以此为基础进行扩写。 这种写作方式下,大仲马巅峰时期一年甚至能够连载十来本书。 由于这段时间跟大仲马打交道比较多的缘故,屠格涅夫自然是发现了大仲马这惊人的写作速度,与此同时,他倒是也对这位大作家的做派和虚荣有了更深的认识。 关于这一点,后来的小仲马有一个颇为地狱笑话的讲述: “我的父亲非常爱虚荣,他甚至会亲自坐到马车夫的座位上去,以显示自己有一个黑奴。” 只能说大仲马老师为了彰显自己的派头已经不惜以身入局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八十天环游世界》登上报刊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在正常刊登之前,报纸这边还专门提前做了一个预告,并且还专门强调了这是一部连大仲马先生都觉得值每行十法郎的小说。 报纸这边虽说绝对不会给出这个价格,但一码归一码,拿来宣传肯定还是很好用的。 这份预告一出,因为之前本来就有很多作家和评论家对这部小说拿到的价格感到不满,再加上还有其他同行的竞争与攻击,所以这部小说正文都还未来得及刊登,关于它的负面消息就已经有了一大堆。 甚至说已经有报刊在自己的文学评论专区刊登了相关文章,并在其中说道: “近日一部光听名字就能让人感觉到作者的愚蠢的小说即将刊登,《八十天环游世界》,想必只有半睡半醒的人才能写得出这种东西,至于宣传中所亮出的新名词科幻小说,就更加让人觉得不明所以,仿佛完全是一个胡编乱造的词语” 这样的消息一旦多起来,那么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读者们的观感乃至影响报纸的销量,对此《世纪报》这边并非毫无准备,但负面的声音一时之间未免太多了点,《世纪报》的这点应对未免显得有些无力。 即便负面的声音也能为这部小说带来讨论度,但就算是时常有大风大浪翻涌的法国通俗小说市场,也很少有哪位作家的作品一上来就面对这么多负面的消息,就连《世纪报》见多识广的编辑吉拉丹都吃了一惊。 除却是这本书签的合同让许多作者感到不平衡以外,大抵就是屠格涅夫此前的翻译和推广确实引起了不少人的警觉与不安,本以为就是偶然间划过的一颗流星,能不能再次出现都不好说,但现在看来,怎么感觉真是想跟我们这些法国作家抢饭碗啊?! 就这么大点市场,能够少点竞争对手自然还是少点比较好。 在这种无言的默契之下,签下这部作品的吉拉丹是感觉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为此他还想专门去屠格涅夫沟通沟通,让他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转念一想,这部作品的正主好像压根就不在巴黎 对此屠格涅夫则是表示:“放心吧吉拉丹先生,这点问题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就算他此时此刻身处巴黎并且面临这样的处境,他也只会跟你说:放心吧,我们会成功的。” 尽管吉拉丹早就听说了这位米哈伊尔背负巨额债务却依旧面不改色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的故事,但如今又有了这么的事情出现,吉拉丹还是想质疑一下一位年轻人真的能有如此好的心态? 可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吉拉丹只能是等着小说正文刊登之后看看读者们的反响,然后再决定后面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而《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正式登上报刊的日子很快就已经到来,由于本身就拥有庞大的读者基础,所以《世纪报》的销量一直以来都还算稳定,就在去年因为大仲马在《世纪报》上连载了《三个火枪手》的缘故,报纸的销量和订户还狠狠涨了一波。 但在此之后,由于大仲马跑到《辩论报》去连载他的《基督山伯爵》,再加上《世纪报》这边并未再遇到足够好的作品,所以销量和订户又慢慢跌了下来,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世纪报》还是维持住了日销两万份以上。 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除非像是再次碰到了《三个火枪手》这样的小说,那么报纸短期内的零售量甚至会暴增百分之三十以上,而吉拉丹对于《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的预期,最起码肯定还是要稳住,在此基础之上,零售量能在连载期间增长个百分之十左右,那么《世纪报》就已经是赚了。 因此当小说正式刊登之后,吉拉丹便什么声音都不再理会,而是密切关注着销量的变化,对于他们这种报纸来说,什么好评差评全都是虚的,要是销量不行,即便这部小说再怎么了得那都有被随时终止的可能,与此同理,只要销量上来了,就算差评再多那也照常连载。 说不定还要再为作者加上那么一点稿酬。 而像巴黎的报纸,读者们的反响来的往往是格外的快,就像1836年大仲马曾在《世纪报》上连载了《保罗上尉》,仅仅只过了三个星期,便为《世纪报》赢得了五千个订户。 不过在第一天的话,当然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销量跟此前差不太多,但可能还是受到了一些东西的影响,销量总得来说还是偏低一点。 与此同时,吉拉丹也是听说了更多的批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这些评价吉拉丹倒是也不想过多在意,但随之而来的第二天第三天,报纸的销量却是让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又一下。 总得来说并没有出现大幅度的下滑,但依旧是在偏低的位置上变得更低了一些。 而就在他的心逐渐下沉,生怕后面也一直维持这个稳步下降的趋势的时候,到了第四天第五天,兴许是小说中的主要矛盾已经浮现出来,主人公福格先生和他的仆人已经准备开始环游世界,于是之前下降的那点销量突然之间来了一个颇为大幅度的回升,一扫前面的颓势。 等再过去了两三天后,吉拉丹便已经可以拿着相关的数据兴冲冲地冲进自己老板的办公室,然后高喊:“我为我们的报纸又找到了一部《三个火枪手》!销量已经超过平时的最高值,还多出那么两三千!而且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所增长!” 吉拉丹的言下之意当然就是升职或者加薪,而就当吉拉丹兴冲冲地向自己的老板邀功并且老板也确实不好拒绝他的请求的时候,在巴黎的某处小酒馆,其实已经一连蹲伏了好几天的屠格涅夫和别林斯基在感受到周围越来越热烈的讨论和气氛的时候,两人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两人便忍不住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起了米哈伊尔那句在他们杂志已经深入人心、如今似乎也已经带到了巴黎的话: “瞧瞧,我们会成功的!” (本章完) 第163章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 第163章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 当《世纪报》的编辑选择用冰冷但是足够真实的数字来衡量某些东西的时候,屠格涅夫和最近这些天看了不少医生的別林斯基则是像他们在圣彼得堡时的那样,选择进行一番实地考察。 於是在巴黎不少热闹的咖啡馆和酒馆当中,都出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而在这些场合,其实才能最直观地感受到巴黎人对於《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的態度。 在最开始的一两天,读者的反应往往是这个样子: “《世纪报》又有新的连载小说了,早该这样了,之前那部小说简直愚蠢的让人难以忍受,读起来无趣极了。” “但是据说这次的这部小说更加愚蠢,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还是一位俄国人写的。” “什么?我发誓这是我今年听到过的最好的笑话,还是说只是我们法国的作家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屈就於俄国,所以才用这么的身份写小说?” “这是极有可能的,但我还是不愿意这个钱,等到时候我看別人看完的吧乡“《八十天环游世界》?何等荒谬的名字,八十天足够將欧洲逛一圈吗?更何况还是整个世界。” “时间竟然设置在了1872年,莫非这位作者是在预言不成?还是在幻想1872 年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好像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小说...... 在最开始的时候,质疑、惊讶等情绪无疑是最为普遍的,而等人们渐渐开始接受这种新颖的形式之后,这部小说那足够新奇和精彩的故事慢慢地也就让很多人投入了进去: “拿出两万英镑来打赌?!这个英国佬是疯了吗?这笔钱都能让人过上贵族的生活了!” “也只有英国佬才能干得出这种荒唐的事情了,嘿,我喜欢这句话:不存在英语,那只是发音不好的法语。” “这个英国佬怎么一下子又成了偷钞票的贼?这跟前面所描写的他的性格似乎有些不符。” 未来世界,八十天环游世界,足足两万英镑的夸张赌资,这位福格先生扑朔迷离的身份,还有经过米哈伊尔调整和修饰过的英国笑话以及其它不少情节即便有人將这部小说当成了颇为疯狂的幻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確实是一部故事相当精彩的幻想小说,而这样的书写形式,也確实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思考,未来难道真有可能实现这种事情? 毕竟谁又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有人单纯看乐子,有人討论起了故事情节,还有人则是对这种关於未来的设想產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於是几乎可以说是没过多久,这部小说迅速地流行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代,连载小说可谓是拥有相当庞大的阅读群体,即便是政治官员和贵族阶级也不例外,在他们这些人中间,有人原本只是抱看娱乐的自的看起了这部小说,但看著看著,环游世界的这条路线却是让他们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缘故,这部小说所描写的这些路线,有不少地方正好是当今一些国家正在爭夺和布局的重要位置,儘管这种事情並不算是什么秘密,但这位作家竟然能將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东西连载一起,最后竟然自然而然地化成了一条足以环游世界的路线。 这些几乎覆盖全球的战略眼光竟然出自一位小说作者? 也不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他想的太多..:: 要是不是巧合的话,这样的人才怎么能是该死的俄国人呢? 与此同时,对於法国科学界的不少人士而言,小说里面的这种设想无疑也是让他们眼前一亮。 就好比开通苏伊士运河,这件事在法国一直以来都是很热门的话题,並且到了1846年的时候,法国圣西门主义者就已经主导成立“苏伊士运河研究会”,联合多国工程师重新勘测,推翻水位差谬误,確认直接开凿无船闸运河的可行性。 当然了,这个计划出现之后,大英依旧日常给法国使绊子,很快就选择以“修建铁路”计划对抗,试图阻挠法国主导的运河工程。 而隨看这部小说引起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儘管小说里面就已经有学者觉得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计划,但现实当中依旧有不少工程师想根据书中提供的消息来估算一下,等估算完毕后,他们便准备將这个预测寄给报刊,报刊出於吸引读者的想法,大概率是会將这些消息刊登出来。 除却这些,质疑和驳斥这部小说的声音更是不会少,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別的报纸刊登出新的批评这部小说的评论文章,对此已经摸清了巴黎的文学界的现状的屠格涅夫早就觉得已经不足为奇。 巴黎的文学產业足够发达,因此自然也能为作者们带来巨大的名声和利润, 这种情况下,巴黎的文学家们自己都快把狗脑子给打出来了,一个外国人还想討得了好? 因此屠格涅夫更加关注的肯定还是这部小说究竟能帮米哈伊尔挣多少钱,在原本的合同之下,这么一部小说的价格都快赶上一个巴黎中產阶级家庭快一年的收入,现在眼见专门看这部小说的读者越来越多,那么毫无疑问,等连载后发行单行本,那就又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按照米哈伊尔这部小说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架势,似乎完全就是朝著那位仲马先生的成绩去的,而那位仲马先生靠看他的小说赚了多少钱呢? 据说足足有儿十万法郎! 就算保守估计是二十万法即的话,那么换成卢布就是將近五万卢布,儿乎相当於五百农奴一年的產出,完全足够在莫斯科购置两座庄园了! 就算是在法国,米哈伊尔要是没那么铺张浪费,也足够过上十年的瀟洒日子了。 当然,对於屠格涅夫这种家里足足有超过五千农奴的顶级富二代来说,这些钱虽然不至於让他膛目结舌,但也足够让他羡慕好一阵了。 毕竟他家里的钱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拿到手,而且就算到时候能分了,屠格涅夫还得跟自己的兄弟和一些亲戚再分一下,分完之后得到的钱固然能让屠格涅夫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但是屠格涅夫依旧忘不了自己之前问米哈伊尔的那些问题: “米哈伊尔,像这样的通俗小说你还能写多少出来?” 因为当时米哈伊尔似乎正在忙別的事情的缘故,於是他隨口就回道:“还有很多吧,一年出好几本都没问题,不过確实没这个必要,除非因为什么东西需要急用钱。” 屠格涅夫:“?” 紧急情况下能够隨时將笔下的文字变成卢布? 根据屠格涅夫对米哈伊尔的了解,如果米哈伊尔的生活方式没有变化的话, 那么稍微写出来几本米哈伊尔估计就能躺在家里睡大觉了,只不过有一次在跟米哈伊尔谈了谈经济上的问题后,屠格湿夫便相当意外的发现米哈伊尔的开销竟然比他还要多。 不过在得知这些开销的具体用途之后,屠格涅夫那也是感动完了,当即就表示等他以后分到遗產了,高低拿出一万卢布来赞助一下米哈伊尔的慈善事业。 当然,虽然前途一片光明,但这笔钱真正到米哈伊尔手里的时候,估计怎么样都得到这一年年末亦或者1846年初了,至於到时候是寄存在巴黎的银行当中, 还是等米哈伊尔到时候过来取,兑换一下带回俄国,那就要看米哈伊尔自己的意思了。 这样的话其实在巴黎置办一套房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等以后我屠格涅夫拿到遗產迁居国外了,指不定还能来找米哈伊尔串串门。 就在屠格涅夫幻想著这样的未来的时候,他依旧在为一些事情奔走,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去一两个月的时间,兜里的钱已经的差不多了的屠格涅夫便要重返俄国,別林斯基则是要去另一个地方继续治疗和休养。 关於米哈伊尔交给自己的事情,屠格涅夫自认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且完成的足够漂亮,不过终究还是剩了那么一个小尾巴,完成之后便可大功告成。 等到他下次再来巴黎的时候,估计米哈伊尔也將会跟他一起过来,现在米哈伊尔虽然不在,但巴黎已经有了眾多关於他的流言,到时候等米哈伊尔亲至,也不知道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而为了完成收尾,同时也得益於《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在巴黎可谓是越来越火,因此在大仲马的推荐下,在巴黎闯荡了许久的屠格涅夫总算是又踏足了一个此前他並未踏足的顶级沙龙,即吉拉尔丹夫人的沙龙。 当屠格涅夫穿著体面的衣服准时赴约之后,他刚进门不久,很快便发现一位先生似乎正眼神不善地盯著自己,而在瞧清楚这位先生的衣著和相貌后,屠格涅夫著实吃了一惊。 只见在这样一个顶级的文学沙龙当中,这位先生仅仅只是穿著一件棕色外套,胡乱扣著纽扣,鞋带一半散乱著,当他矮胖的身体投进圈椅时,椅子顿时发出危险的吱嘎声。 但即便如此,在场的不少人还是用一种颇为尊敬的眼神看著他,既然已经跟这位先生对视上了,眼见对方似乎並未认出自己,那么屠格涅夫很快就又向对方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等他说完后过了好一会儿,这位看向他的眼神確实带点不满的先生这才有些偏傲地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我知道您,那位名为米哈伊尔的神秘作家的代言人,而我,我是奥诺雷· 德·巴尔扎克。” 第164章 只要他想,他想写什么便能写出什么 第164章 只要他想,他想写什么便能写出什么 在这一时期的法国,倘若一个人的名字里带有一个德字,那么往往能够说明一件事:这人是地道的老巴黎正白旗,就算现在没那么地道了,那祖上肯定是地道的,正因如此,即便已经经歷了一场法国大革命,但依旧有相当多的贵族为自己名字中的德感到十分自豪,普通市民更是对这个德字充满了嚮往。 那么奥诺雷·德·巴尔扎克是否是地道的老巴黎正白旗? 不是的兄弟,不是的。 大约在巴尔扎克三十岁左右,他突然公开宣布,说他的姓名並非奥诺雷·巴尔扎克,而是奥诺雷·德·巴尔扎克,他还宣称,他早就保有这个贵族称號的一切特权和名分了。 但这一切的起因只不过是他父亲在最亲近的家族圈里吹了个牛逼,也只敢在家族圈里吹这样的牛逼,大意就是说可能他跟古代骑士巴尔扎克·德·昂特拉格家族沾点儿远亲。 巴尔扎克他爸差不多就是酒后吹了个牛逼的性质,但是巴尔扎克却是將这种虚无飘渺的臆测夸大到无可置辩的事实的地步。 就比如他在函件和著作上都签署“德·巴尔扎克”,还把德·昂特拉格家族的纹章漆绘在马车上,有一次他还乘坐这辆马车维也纳去旅行,每逢不客气的同僚们对他这种妄自尊大有所挪输,他便用坦然不害臊的神气回答这些人自己的名字。 但是很遗憾,巴尔扎克老师在幻想自己是贵族的时候,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出生证明。 於是在“一七九九年五月二十一日”这一栏里,杜尔的文书用冷冰冰的態度一清二楚地记载著: “本日,法兰西共和国七年牧月初二,公民伯纳一弗朗索瓦·巴尔扎克,户主........呈报產生一子。上述巴尔扎克宣称,此子所取之姓名为奥诺雷·巴尔扎克,系本日晨十一时於家中出生。” 不过即便如此,巴尔扎克那燃烧著的、充满了创造性的强力意志,在造就他和毁灭他的同时, 也让他取得了足以改变现实的辉煌力量。 诚然,从来没有一位法国国王曾对他或他某位祖先恩赐过贵族的特许,然而当后人被询及这位法国最伟大的小说家的姓氏时,所有人总会听从他的嘱咐,答以“奥诺雷·德·巴尔扎克”,而非“奥诺雷·巴尔扎克”。 巴尔扎克依靠自己让他的姓成为法国文学史上一个不朽的象徵, 但此时的屠格涅夫肯定不知道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听到了这位先生的名字后,他倒是不为这位先生名字中的德感到稀奇,这对屠格涅夫这种顶级贵族子弟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作为作家的巴尔扎克,对於屠格涅夫来说確实是如雷贯耳。 这一时期的巴尔扎克老师显然已经来到了作家生涯的高峰,不仅在法国內他是声名赫赫的顶级作家,就算是在俄国也有著很大的影响力。 別林斯基称其为“社会解剖学的天才”,赫尔岑在后来流亡后指出“巴尔扎克的巴黎即我们的莫斯科”,其笔下资產阶级的贪婪与俄国贵族地主的剥削本质无疑, 果戈理的作品也受到过巴尔扎克的影响,而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发表《穷人》出名之前, 更多的则是希望靠翻译《欧也妮·葛朗台》来赚到第一桶金。 至於屠格涅夫,他在1843年的时候经別人引荐其实跟巴尔扎克有过一场会面,而当时两人见面的时候,书房里堆满手稿、校样和咖啡杯,巴尔扎克则是身穿类似僧袍一样的衣服搁那高呼:“我的债主比拿破崙的军队还可怕!” 只是见面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以至於屠格涅夫那时候还感慨:“他像火山喷发般谈论债务和《人间喜剧》,却未问及一句俄国文学。” 现在的话,这位大作家似乎是把他忘了,对此屠格涅夫倒是也没有太介意,很快就用委婉的方式提及了一下此事。 而巴尔扎克稍稍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確有此事后,他在感到尷尬的同时,眼晴里的不满倒是也少了许多。 不过真要说的话,巴尔扎克並非是对屠格涅夫感到不满,而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神秘俄国作家感到不满,至於为什么,简单来说,因为债台高筑的缘故,巴尔扎克总是嫉妒比自己更走运的小说家,无论是谁,他的內心都可谓是充满了痛苦。 至於债台高筑的原因,除了大手大脚以外,那自然就是巴尔扎克老师有钱了就喜欢创点小业、 办点小厂、种点小菠萝、办点小杂誌以及收藏点小古董...... 一来二去之下,巴尔扎克那也真是活生生把自已给创死了。 若不是为了还创业的这点债疯狂写稿,巴尔扎克指不定还能再多活两年。 而为了写稿还债,巴尔扎克早年的时候其实什么都写过,下作的情色稿子也不例外,即便是到了1840年之后,巴尔扎克又一次被债务给逼急了,由於他一时间凑不出足够的钱,那也是灵机一动,先是找出版商签下一项报酬丰厚的合同,合同的內容则是要求他提供两篇长篇文章。 然后呢?巴尔扎克把这两篇文章分包给要价更低的两位写手......关键是有一位枪手还未能按时完成。 只能说,巴尔扎克老师这辈子有时候活得还挺幽默的。 倘若米哈伊尔见到了巴尔扎克,他首先肯定还是瞻仰一下这位文学上的巨人,紧接著米哈伊尔其实还挺想问问巴尔扎克老师的生意经以及如何品鑑古董,然后估计巴尔扎克还能自信满满地给米哈伊尔讲上一大堆....... 只不过现在的话,巴尔扎克对远在俄国的米哈伊尔確实很是嫉妒,毕竟像《八十天环游世界》 这部近来大热的小说他当然有听说过乃至看过,也自然能大致估算出这部作品能给作者带来多少收益。 所以说...... 这合理吗?! 我这猛喝咖啡、拼了命的写稿,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才有如今的地位,结果你一个外国的年轻人起点上来就这么高?!还没有债务! 而且在传闻中更是瀟洒的一塌糊涂,什么巧戏沙皇,贵族夫人小姐那里来去自如,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对於人至中年还一屁股债的巴尔扎克来说,所有这些东西他光是听听血压就开始升,对米哈伊尔没有好感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就算真的从文学的审美上来说的话,巴尔扎克確实不喜欢太过通俗和迎合市场的小说,就像他认为大仲马的小说过度追求情节的惊险离奇,以至於牺牲了社会批判的深度。 在他看来,小说应是社会病理学报告,而非娱乐消费品。 一念至此,巴尔扎克在同屠格涅夫聊了一阵后,也是颇为直接地表达了对那位名为米哈伊尔的作家的看法: “我得承认,当我看到那篇法语写的《项链》以及翻译过来的那些俄国短篇小说的时候,我完全震惊了。在这之前,我几乎认为俄国不存在文学,当然,我也並未过多关注这件事。但我確实在那些小说中看到了俄国文学的闪耀之处。 可是现在呢?正在连载的这部长篇小说又是怎么回事呢?充满了荒唐、离奇的想法,为了情节上的曲折已经完全看不到此前那些小说当中的珍贵的东西了,莫非那位俄国作家已经止步不前,只能写写现在这样的小说了?” “尊敬的先生。” 面对巴尔扎克既有实话又有点嫉妒的激动话语,屠格涅夫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后,便试图还原米哈伊尔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这些作品也有它们的价值所在,而且只要他想,他想写什么便能写出什么。” 假如听到了这句话的米哈伊尔:“?” 我没说过...... 可惜米哈伊尔是听不到了,但此时此刻的巴尔扎克却是听得清清楚。 巴尔扎克:“???” 俄国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人物? 狂妄! 听到这样的话,巴尔扎克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不停地往上涌,在头晕目眩了一阵之后,巴尔扎克终於是挤出了一句话:“只用嘴巴可写不出扎实的小说。” “所以他前不久又寄给了我一篇小说。” 屠格涅夫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稿子继续道:“纯法语小说,他说既受到了您的作品的启发,同时也是对於资產阶级社会的一次预言。” “那我或许得好好听一听了。” 面对这一环接著一环的事件,即便那位青年依旧远在俄国,但是不知为何,巴尔扎克还是感觉自己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但现在肯定还不是听小说的时候,於是一时之间,巴尔扎克只能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接著便是等待著这场文学沙龙的开始。 而屠格涅夫和巴尔扎克的这场对话,旁边的一些作家那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在为那位远在俄国的作家的狂妄感到咋舌的同时,也是不由自主地就期待起了那篇法语小说的內容....... 第165章 乔治桑 萧邦和新作品 第165章 乔治·桑 萧邦和新作品 关於巴黎的顶级沙龙,比较传统一点的就是雷卡米埃夫人的沙龙,依旧以旧贵族为核心,要求参与者需有世袭爵位或高级神职人员身份,而作为与之齐名的吉拉尔丹夫人的沙龙,则更加具有革新性且並不过多在意阶级壁垒,因此参加她的沙龙的客人也可谓是多种多样。 在这其中,除了巴尔扎克以外,另一位看上去格外特別的作家也是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屠格涅夫的目光,而由於屠格涅夫在来之前就对这场沙龙里的客人们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因此他便很快就在心里喊出了这个作家的名字:乔治·桑。 这位作家即便是在俄国也有著很大的影响力,而在这其中,別林斯基无疑是这位作家在俄国最热情、最有力的代言人,他直接將这位作家视为时代精神的化身、人道主义的最高体现和进步思想的灯塔,並且还发表了许多关於乔治·桑作品的评论和书信。 既然能被老別如此推崇,那她的作品倾向基本上就已经明了了,简单来说在她的《木工小史》、《康素爱萝》等作品中,鲜明地表达了对底层人民尤其是农民的苦难的深切同情,控诉社会不公,以及对人的尊严的捍卫。 而作为这个时代极为少见的女作家,她的经歷颇为传奇,简单来说就是婚姻不幸,21岁便与丈夫分居,在艰难谋生的同时,仍然坚持写作理想。 等到了1831年初,她带了一儿一女定居巴黎,接著便以在当时惊世骇俗的姿態出入巴黎的沙龙,例如穿著一身男性装扮,抽雪茄、饮烈酒、骑骏马等,就这样她很快就成为了巴黎文化界的红人,身边经常围绕著许多追隨者。 与此同时,在1832年之后她便凭著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安蒂亚娜》一举成名,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除此之外,她在感情这一块也並不受世俗观念的影响,就像她说的那样: 一个像她这样感情丰富的女性,同时有四个情人並不算多。 在她的情人当中,比较知名的就像是诗人繆塞,以及经由后来的“钢琴之王”李斯特介绍,认识並在后来同居了十年的萧邦。 关於李斯特和萧邦更详细的內容姑且先放到后面再谈,只因等米哈伊尔来到巴黎的时候,肯定还是乐意跟这两位钢琴家打打交道的,之所以有这个计划,一是见一见歷史上的名人,二就是米哈伊尔出於一些原因,已经开始学起了如何弹钢琴,到时候或许可以请教一下这两位钢琴家。 至於说米哈伊尔的学习进度如何,只能说稍稍有点难绷 而说回现在的话,屠格涅夫对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女作家当然十分好奇,不过如今的乔治·桑,显然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就像巴尔扎克所形容的那样:“有了双层下巴,非常胖。” 虽然体態有些丰腴,但这位作家也確实拥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这场沙龙她无疑也是人群的焦点之一,此时此刻她正跟身边的人专心地说著什么话,而在她周围,她的追隨者们认真地听著她的话的同时,有人甚至还专门记录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屠格涅夫一下子就想到了远在俄国的米哈伊尔。 说起来在屠格涅夫看来,米哈伊尔如今在圣彼得堡也就是吃了年轻和身份的亏,或多或少总有那么一些年纪大的人或者有身份的人不太服气,倘若等米哈伊尔年纪资歷什么的都上来了,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稍稍畅想了一下这件事情之后,屠格涅夫作为这场沙龙里的新客人和不太起眼的人物,自然是主动向別人搭起了话,不过还不等屠格涅夫跟他面前的客人说上几句话,他就突然发现他面前的这个人直直地看向了他的身后,然后露出了有些殷勤的微笑。 等到屠格涅夫转身,他便发现这场沙龙的焦点人物之一乔治·桑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道:“您就是那位神秘的俄国作家的朋友吗?” “是的!” 乔治·桑这么一搭话,屠格涅夫顿时就感觉场上的其他老巴黎人统统看向了他,以至於他似乎暂时成了这场沙龙的焦点。 察觉到这种事情之后,再次感受到来自俄国的神秘力量涌入身体的屠格涅夫也是毫不怯场,颇为礼貌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事到如今,似乎人人都在討论你的那位作家朋友了。” 看著眼前的屠格涅夫,乔治·桑在感慨了一下一位俄国作家竟然能在巴黎被討论到这种份上的同时,也是忍不住称讚了屠格涅夫一句: “不过在我看来,倘若没有你的努力,即便他的作品真的很好,也未必能够在巴黎这么快的打开市场。拥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不错。” “亲爱的米哈伊尔也是像您这样说的。” 对於这个问题,屠格涅夫笑著回道:“他几乎都快把他在巴黎的成功全部归功於我了!但事实上,反倒是我靠著他的这些作品打开了不少门路,有时候想想他的话还真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听到这样的话,本就对这位神秘的俄国作家很感兴趣的乔治·桑也是忍不住问道:“那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来巴黎呢?我认识的不少人都想好好跟他交流一番。” “应该就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聊完这件事之后,乔治·桑便又同屠格涅夫聊了好一会儿关於俄国文学的问题,隨著那位俄国作家作品的传播和发酵,巴黎文学界还真已经有不少人对於俄国文学產生了不小的兴趣。 而不同於巴尔扎克的不满与嫉妒,乔治·桑確实是认为那些作品相当的不错,就连正在连载的那部所谓“科幻小说”,它新颖的形式和內容也著实让她这样一位见多识广的作家震撼了一把。 正因如此,她跟屠格涅夫交流了好一会儿,直到別人提醒之后她才停了下来,而等乔治·桑告罪一声去忙其它事情之后,沙龙里的眾人看向屠格涅夫的目光自然就跟刚开始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 巴黎的文学界素来现实,既然能跟这样的作家聊上这么久,那就意味著屠格涅夫肯定就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了,而在搞清楚屠格涅夫竟然就是最近那位引起了很大討论的俄国作家的朋友,场上的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无疑就又热切了几分。 围绕著《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作品的爭论在最近的杂誌报刊上可是一个相当热门的话题,无论是挖苦讽刺还是称讚的评论文章无疑都能拿到一个还不错的价格,倘若能从正主这里拿到第一手信息,那写出来的评论文章不得爆一把? 於是乎,有些人反而是主动接近了屠格涅夫,对此屠格涅夫只能说这就是来自俄国的神秘力量. 当这些小插曲过后,这场沙龙很快就继续进行了下去,在这个过程当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话题都被提了出来再加以討论,其中甚至不乏政府腐败、殖民政策等敏感话题。 而在这其中,乔治·桑和巴尔扎克这两位大作家倒是也没閒著,依旧像平日里那样辩论起了文学使命、社会批判等问题。 这两位作家的私交不错,但在文学立场等很多问题上显然是各有各的看法,简单来说的话,乔治·桑这一时期的创作更加偏向人道主义立场,而巴尔扎克在创作当中则具有决定论的倾向,就像乔治·桑反驳巴尔扎克时所说的那样: “您说葛朗台是时代必然?不!是您剥夺了他选择善的可能——这比金钱更异化人性。” 类似这样的辩论,很多时候並非一定要决出胜者,而是在这样的辩论当中,对双方以及旁听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学习和进步的机会。 就当屠格涅夫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越辩论越上头的巴尔扎克老师刚准备冷静一下,结果突然就在人群当中瞧见了屠格涅夫那张脸,於是刚才的对话便一下子浮现在脑海当中,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巴尔扎克很快就把话题引向了米哈伊尔拿出来的新作品上: “我刚刚就听这位年轻人提起过,那位俄国作家似乎又写了新的法语作品並且想让巴黎人看看,並且还跟我们现在討论的东西有关係,不如我们现在就来听听,然后围绕他的小说继续討论如何?” 之所以有这样的提议,倒也不是巴尔扎克老师心血来潮想要提携提携年轻人,纯粹就是他现在的火气很大,並且乔治·桑的火气估计也不会比他小,这种情绪下听別人的小说,那不得狠狠地批评一番? 对於他这样的提议,別人意外的同时倒是也有些好奇,至於屠格涅夫,虽然他確实感觉场上的气氛不太对,但稍稍想了一下米哈伊尔的这篇稿子,一下子又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的屠格涅夫当即便答应了这件事。 於是很快,在那两位神色凝重的大作家以及场上其他人的注视下,屠格涅夫很快便念了起来。 米哈伊尔这次交给屠格涅夫的依旧是短篇小说,而为了符合如今这个时代,米哈伊尔当然是在一些地方上进行了处理,至於小说的內容. “一个穷老头鬍鬚洁白,向我们討钱。我的同伴约瑟夫·达弗朗什给了他一个五法郎的银幣,我很吃惊,他对我说,这个穷老头使我回想起一个故事,这故事我一直不能忘怀,我这就说给你听。事情是这样的: 我的家庭原籍哈佛尔,並不是有钱人家,总算能够应付开支,如此而已。父亲工作要很晚才从办公室回来,挣不了多少钱。我有两个姐姐。 我的母亲对我们家生活的拮据感到异常痛苦,她常常找出一些尖酸刻薄的话,一些隱隱约约、含义刻毒的责备发泄在她丈夫身上。这个可怜的人这时做出的手势叫我难受极了,他张开手抹一抹脑门儿,仿佛要拭去根本没有的汗珠,並且一言不答,我体会到他因自己没有能耐而感到的痛苦。 我要是丟了纽扣,撕破了裤子,那就要对我大吵大嚷。” 由於这篇小说似乎是从一个孩子的视角出发,因此一上来的內容几乎可以说是朴实无华,但就是这样的內容,似乎一下子就能戳到很多人的痛处。 而就是这样穷困的一家,他们的生活似乎依旧存在著希望: “可是每个星期天我们都要全家盛装到海堤上去游逛。我的父亲穿著大礼服,戴著大礼帽和手套,让我母亲挽著手臂,而母亲穿红带绿打扮得就像节日的船只. 每个星期日当看到从遥远的闻所未闻的国家返回的大海轮驶进港口,那时我的父亲便要一字不差地重复他那句话:“唉!要是于勒就在船上,那会多么叫人惊喜!” 这位叔叔从前非常荒唐,可等他发了財后便写信回来: “我亲爱的菲利普,我给你写这封信是免得你担心我的身体我一朝发了財就会回哈佛尔的。我希望后会之期不会太远,那时我们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这封信成了我们家的福音书,一有机会就拿出来念,逢人就拿出来给他看。 果然,10年了于勒叔叔没有再来过信,可是隨著时间的推移,我父亲的希望也与日俱增。我的母亲也常常说: “这个好心的于勒有朝一日回来,我们的境况就会变样了。他这个人可是有办法!” 这一家人始终抱著这样的期望,甚至说还依靠于勒叔叔的这封信终於將女儿嫁了出去,而为了庆祝这件事,一家人选择去一座小岛上游玩,这本应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岂料就在父亲难得要请孩子们吃牡蠣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了这样一件事: “忽然我的父亲变得局促不安;他走开几步,盯著看挤在卖牡蠣身边的女儿女婿,突然间他向我们走过来,脸色显得十分苍白,眼神也变得异样,他小声地对我母亲说:“真是怪事,这个卖牡蠣的怎么这么像于勒?” 我的母亲十分吃惊,问道:“哪个于勒?” 等到父亲將一切都打听清楚后,于勒叔叔的身份无疑已经確定了,而面对自己如今这位不肯拖累亲人的至亲叔叔,这一家人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母亲马上回答说:“应该把孩子们领开。既然约瑟夫全知道了,那就让他去把他们找回来。尤其小心,別让咱们的女婿觉察出来。” 我的父亲显得很狼狈,他嘟囔著说:“真是飞来横祸!” 我的母亲突然暴怒起来,她说:“哼,我一直就料到这个贼不会有出息,他早晚要回来拖累我们,对达弗朗什家的人还能有什么指望吗?”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却是由“我”这样的一个孩子去付帐,而: “我看著他的手,那是一只满是皱痕的水手的手,我又望著他的脸,那是一张又老又穷苦的脸,满面愁容,饱含辛酸。我默念著:“这是我的叔叔,我爸爸的弟弟,我的叔叔啊。” 我给了他十个铜子儿的小费,他谢谢我:“上帝保佑您,年轻的先生!” 用的是穷人接到施捨的声调,我想他在那边一定要过饭。 等我把两个法郎交还给父亲,我母亲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了3个法郎?这怎么可能?” 我用坚定的语气说:“我给了十个铜子儿的小费。” 我母亲嚇了一跳,盯住看我:“你疯了,拿十个铜子儿给这个傢伙,臭要饭的!” 很快,屠格涅夫念到了故事的结尾:“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父亲的弟弟!今后,你还会看到我有时要给流浪汉5法郎的银幣,其原因就在这里。” 而在念完后,屠格涅夫当然是看了看在场的听眾的反应,然后他就发现,那两位原本已经吵出了火气的大作家现在似乎已经完全平和了下来,甚至说听到最后,他们两个人还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似乎正在交流什么意见. (本章完) 第166章 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 第166章 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 一般来说,当一场沙龙当中一位新人的作品被拿出来朗诵完之后,场上的大人物们便会开始自己的点评,而由于身份之间并不对等,这种点评往往带有指导和高高在上的意味。 但或许是因为场上的那两位大作家刚才就在争论的缘故,在他们听完这篇小说后,竟然又忍不住围绕这篇小说争论了起来。 而在这其中,尽管巴尔扎克老师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因为一点嫉妒以及对《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的浅薄感到不屑,准备狠狠地拷打一番那个来自外国的幸运小子,但等他听完《我的叔叔于勒》这篇小说之后,不得不承认这篇小说很对他的胃口。 这篇小说里的每一个人物都称得上真实可信,但凡稍微留意一下生活便可找到原型,完全不像乔治·桑她书中塑造的那些理想化过了头的人物,看似激动人心,可当你想在生活中寻找他们的时候,却怎么样都找不到。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重要区别之一,浪漫主义的主人公往往是那么崇高、富有战斗精神,非常的理想化,以至于他们的失败都让人如此惋惜。 而现实主义,则是试图原原本本、不带任何修饰地告诉你生活本来的模样,没错,人类和人类社会本来就是这样庸俗且现实的东西,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对于如今的巴尔扎克来说,他当然是更欣赏后一种美学原则。 这篇小说当中那种人与人之间颇为赤裸裸的金钱利益关系,因为金钱而产生的巨大的态度变化,对亲情这种东西的称量. 因此巴尔扎克即便主观上是想狠狠嘲笑和批判的,但在跟乔治·桑争论的这个过程当中,他还是难免表达出了对这篇小说的赞赏,与此同时,他也越发意识到了这篇小说的高明之处。 或许是因为长篇和短篇的区别,总之这篇小说在描绘环境、金钱对人的作用时,并不像他在《高老头》中那样写得如此的大开大合,而是像那篇《项链》一样,非常巧妙地用极小的事物、极短的情节来写出极为广阔的东西。 至于乔治·桑,她同巴尔扎克争论的点则是在那种金钱利益关系之下的微妙人性,以及呈现出的贫困生活中人的复杂与悲哀。 在她看来,小说中的人物无疑是各有各的苦楚,都不能当作纯粹的负面角色来看待,而让她觉得最好的内容,无疑还是小说独特的视角,以“我”这个孩子来看待成人世界的一切,等到了最后,我那十个铜子的小费和后来遇到乞丐施舍出去的银币,则是表明了在这种社会情况下依旧存在着人的光辉。 简而言之,都不白来嗷! 两位大作家的争论颇为精彩,而在这个过程中,屠格涅夫也是时不时地插入一些米哈伊尔曾经跟他提起过文学理论和方法,并且传达了一些米哈伊尔对于这两位大作家的大作品的看法。 尤其是在巴尔扎克的这一部分,什么“人物再现法”、“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听着这些东西听得一愣一愣的巴尔扎克:“?” 坦白说,像巴尔扎克这样的大作家,拍他马屁的人只比他的债主要少上一些,至于崇拜者更是不计其数,按理说他对这些东西早就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是那位遥远的俄国作家所阐述的东西,几乎每一样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 甚至说都快让巴尔扎克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难不成,他比我更懂我的作品? 总而言之,从这些细节就能判断出,那位传言中年轻、英俊和富有的俄国作家绝对非常熟悉他的作品,说不定确实就是他的崇拜者,想到这里,原本还板着个脸的巴尔扎克老师开始乐的直拍肚皮. 以至于到最后他反而是主动问起了关于米哈伊尔的消息,不过在这个问询当中,巴尔扎克难免带了点比较的意思: “他有债主吗?” “以前的话,他为了实现我们很多人共同的事业欠下了巨额的债务,但是他是对的,即便是这样的豪赌他也轻轻松松就取得了胜利。如今的话,应该只有别人欠他债的份。” “想见他的贵族夫人多吗?她们愿意给他赞助吗?” “有很多,不过他从不肯轻易接受这些东西,他曾经说过,靠自己就能实现的东西,就不需要劳烦别人了。” 巴尔扎克:“?” 糊涂啊! 问的越多,巴尔扎克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差,好在是最后他灵机一动,询问道:“那他的胃口如何?” 问到这里,巴尔扎克老师的脸上无疑就浮现出了自信的神色。 像他的话,有一次在巴黎一家餐厅吃饭时,那可是吞下了十多片羊肉、一份萝卜炖鸭肉、一条诺曼底鲳鱼、两只松鸡,还有一百多只牡蛎。等到最后,他还吃了一道餐后甜点,而这道甜点由十二个梨以及不少甜品、水果和利口酒组成。 食欲旺盛这一块,巴尔扎克老师确实是出了名的,屠格涅夫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但即便如此,面对这个问题,他还是犹豫了一阵,最后才开口说道:“还不错。” “那我就明白了。” 听到这个回答后,巴尔扎克当然是理解为了一般般,因此他终于是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自己的问话。 至于乔治·桑,她问的问题相对而言要更大一点,简单来说就是: “从小说当中,我似乎已经明白了他对我们接下来这个时代的看法,那么对于这一切,他又是怎么想和怎么做的呢?” “他说,首先要做的是,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 当这些争论和对话正在发生的时候,由于有些内容实在是精彩,因此无论是沙龙的女主人还是场上的其他一些客人,全都在快速地做着记录,甚至说有些人已经在想着如何将今晚的内容整理成一篇文章,然后火速投给报纸和杂志! 要知道,由于《八十天环游世界》的风靡,巴黎的众多读者当然是忍不住好奇起了作者的身份以及他的言行,在这种状况下写下这样的文章,报纸那边绝对会开出一个不低的价格。 更别说他的文章和他的那些对于文学的看法以及其它言论,都是如此的精妙且震撼人心了! 倘若他此时此刻正身处巴黎,那么说不定很快就能成为巴黎上流社会的宠儿,然后跟一位又一位贵族夫人来上一段风流韵事了。 而目睹了这两位大作家对这篇短篇小说的争论,有些人的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又一个标题. 正当有关米哈伊尔的风暴似乎将要在巴黎刮起来的时候,在遥远的圣彼得堡,全然不知自己在别人那里已经成了什么样的一个形象的米哈伊尔,此时此刻正颇为头疼地看着自己这阵子收到的信。 说到这个,那自然还是要追溯到参加罗斯托普钦娜夫人沙龙的那个晚上,米哈伊尔本以为这无非就是一场普通的文学沙龙,米哈伊尔差不多早就已经习惯了。 岂料首先是众多的女性听众让米哈伊尔吃了一惊,接着在晚会之后,米哈伊尔就收到了许多来信。 在这年头的俄国,贵族女性跟作家有通信往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牢大普希金还从中得到了不少写诗的灵感,米哈伊尔肯定也遇到过不少这种事情,光是杂志那边每个月的读者来信就够他喝一壶了。 但像这种事情的话,有那么几个很正常,要是太多的话反倒是成了一种负担,至于跟这么多人同时交流那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在写给这些人的回信当中,米哈伊尔便尽量表现的客气和正式,基本不谈什么私人的话题,以免还有后续。 不过即便如此,光给这么多人写回信就已经让米哈伊尔的脑细胞快死完了。 而除此之外,罗斯托普钦娜夫人说是让米哈伊尔常来坐坐也并非是一句客气话,自那之后的沙龙基本上都会给米哈伊尔送来请柬,即便是米哈伊尔不来,出于对米哈伊尔的欣赏和推崇,这位夫人也在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沙龙,帮助提升米哈伊尔的文学声誉。 既然如此,很多时候米哈伊尔确实是不好推脱,好在是米哈伊尔如今还是大学生,因此面对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邀约,米哈伊尔在回信里面如实回复,大意就是马上开学,需要温习一下功课,不然恐难在今年毕业。 看到这个回复的罗斯托普钦娜夫人:“?” 原来他竟然还要上学. 这样的理由的话,罗斯托普钦娜夫人虽然有些意外,但确实是表示理解,而且还表示倘若米哈伊尔在学校里面遇到了什么麻烦,她倒是也认识一些熟人。 当然了,这种话米哈伊尔认识的很多人都说过,但像米哈伊尔这样的老实学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基本上都用不到这些关系。 而开学这话当然不是假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圣彼得堡大学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至于说米哈伊尔此前所说的奖学金一事,基本上已经在这个假期当中完成了。 这种事当然不适合在大学里面搞得大张旗鼓,否则难免会引起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关注乃至举报,于是就在这个假期期间,米哈伊尔在确定了合适的人选之后,干脆是亲自上门跟这些家境贫寒的平民大学生谈了谈这件事。 当米哈伊尔初次登门的时候,他的这些同学往往是先大吃一惊,接着便开始为自己的住处和处境感到窘迫,毕竟像他们有些人的条件,无疑是住在廉价公寓乃至地下室当中,有些人连一个能招待客人的地方都没有。 而在有些人眼中,像米哈伊尔这样的大人物当然会难以适应这种地方,但说实话,米哈伊尔回到这些地方就跟回家了一样。 于是当米哈伊尔提了一点自己曾经的境况之后,很快就跟自己这些校友拉近了距离,而在这个闲聊的过程中,米哈伊尔确实是从这些同学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既因为贫困和圣彼得堡冬天糟糕的环境生了病,身上又没有什么钱,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熬不过这个冬天。 闲聊再次了解了情况过后,米哈伊尔便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自己那个奖学金的想法,这就又是让很多人大吃一惊,而在得知这样的一份资助不需要任何回报的时候,有的人顿时就是性情了起来: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是我能为您做的吗?您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米哈伊尔:“?” 太性情了老弟,而且我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事 “您就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吧。” 当时遇到这个情况,米哈伊尔只是微笑着同对方握了握手道:“非要说有什么要求的话,做好事吧,改变您自己的命运,或许也能改变他人的命运,等到了那时候,彼时彼刻,便恰如此时此刻。” 还有的人则是更加性情,就像其中一位同学或许是因为情绪和气氛都到了,当场便跟米哈伊尔忏悔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该对您说什么好了,若不是您,兴许我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杀人犯了,因为种种原因,此前我的脑中一直盘旋着一个可怕的计划!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您来了.” 米哈伊尔:“.” 为何听起来竟如此熟悉? 或许对于任何一个处境艰难到一定地步的人,大概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念头吧。 总之在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确实是同很多人都有了交流,也真切地了解了他们的境况,至于说能不能从中得到回报,米哈伊尔确实就没怎么考虑过这件事。 只能说,希望他们也能多做些好事吧。 大致想了想这件事后,米哈伊尔便继续看手头上的信,看着看着,就又绞尽脑汁地写了几封回信。 等做完这些后,能量已经耗尽的米哈伊尔终于是躺到了床上,然后非常顺利地进入了梦乡 (本章完) 第167章 开学与规划 第167章 开学与规划 关于这年头的圣彼得堡大学有没有校服这件事,那当然还是有的,这件事还是由尼古拉一世在1834年一手操办,首次将校服纳入国家制服体系,规定所有公立学校必须统一着装。 而圣彼得堡大学作为俄国最高学府,其制服设计需体现“忠诚、纪律与学术尊严”,于是所谓的校服干脆就是融合了军官制服与文官服饰的元素,像冬天的话,差不多就是深蓝色双排扣军装式大衣,黑色羊毛直筒裤,黑色三角帽以及黑色长靴。 这套衣服最麻烦的还是学监会每日检查制服整洁度,纽扣缺失,出现污渍和褶皱还要罚款1到5卢布,作为学监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米哈伊尔是真觉得这一身还挺麻烦的。 好在是他差不多今年六月就能毕业的样子,毕业之后应该是先跟着屠格涅夫去他家的庄园住上一段时间,学一学打枪和骑马,以备不时之需,再然后,就是正式开启自己的欧洲之旅,第一站当然是法国,接着最好是再去一趟英国,提前布局一下做好一定的准备。 等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已经是1847年了。 而在此之前,由于圣彼得堡大学已经开学,因此在这天早上的话,米哈伊尔只能是费劲地换上这套衣服,然后努力在自己母亲、妹妹以及那位小帮佣不知为何有些激动的目光中,压制住自己打哈欠的欲望,尽量表现得精神一些。 说起来不同的人见到米哈伊尔穿这身制服确实是有不一样的反应,像是别林斯基之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明显有些愕然,张嘴就道: “米哈伊尔,你怎么穿着由尼古拉一世亲自批准的校服?哦对,你还是大学生,瞧我这记性,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适合这一身,看起来总感觉有些奇怪。” 别林斯基这么觉得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这套衣服深蓝色象征忠诚,金饰彰显皇权,剪裁则体现纪律,在别林斯基眼里,米哈伊尔估计跟这三样东西一样都不沾边。 坦白说,虽然当时的米哈伊尔很想出于开玩笑亦或者是解构权威的心态,跟别林斯基来上一句“忠!诚!” 但考虑到别林斯基身体不好,米哈伊尔最终还是决定算了,要是别林斯基一口气没上来,那玩笑就真成事故了. 别林斯基是这个反应,但有一次将军了偶遇了穿着这身衣服的米哈伊尔可谓是大加赞赏:“瞧瞧瞧瞧,你穿着这一身是多么合适啊!伟大的沙皇陛下看到像你这样的学生一定会欣喜万分的!米哈伊尔,光是从你这副精气神我就能看出你对沙皇陛下的忠诚了。” 米哈伊尔:“?”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跟你相遇的时候我刚从餐馆里出来. 抛开这些先不谈,当米哈伊尔在家人的目送中走出家门后,总算是能无精打采地打起了哈欠,而没过多久,他就跟自己的同学德米特里在一个路口会合。 而即便是寒冷的天气也未能抑制住德米特里的热情,只见他上来就是给了好些天没见的米哈伊尔一个熊抱,米哈伊尔眼前稍微一黑的同时,也是听到对方如此说道:“米哈伊尔,这个冬天你怎么不多出来走动走动呢?不过虽然见不到你的人,但在我去过的许多地下小组中总是能听到你的名字,那种感觉就仿佛你也参加了一样!” 米哈伊尔:“???” 许多是什么鬼,德米你越来越暴力了 “那很让人脊背发凉了。” 嘴角微微抽了抽,虽说是这么回的,但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差不多也习惯了,甚至还简单问了几句地下小组的事,而聊着这些东西的同时,两人便继续朝着学校赶去。 当他们两个正在路上的时候,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监阿列克塞也已经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像他这样的职位,那自然就是溜达在学校门口或者别的地方,检查学生的着装是否有问题,再注意看有没有很多学生扎堆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不好的言论。 倘若有人来学校来时没带佩剑,制服大衣也没有扣好扣子,亦或者是一些别的事情,那么这些学生就要被他扣押下来到木板房里反省一阵子。 而兴许是刚开学的第一天学生们都比较严谨的缘故,总之学监阿列克塞这么一圈圈逛下来后,眼见一个又一个看上去十分注重纪律的学生走进校园,既不敢聚众大声讨论一些什么事情,也不敢表现得与众不同和出格,见到他知道问好,并且似乎很想继续去学习那些服务于忠君爱国的知识。 一想到这,学监阿列克塞便忍不住轻哼一声,然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真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啊! 现在的大学生就该这样! 就当阿列克塞沉醉在这样的景象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忽然听到校门口那里传来了一阵骚动,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阿列克塞还是紧忙向校门口赶去,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当然就听到了类似这样的谈话: “你们也都看过那篇《醋栗》了?” “当然!这一篇是我现在最喜欢的小说了,写的实在是太好了!” “在文学上再也没有比这段关于幸福的演讲更加激动人心了,趁着年轻做好事吧,不要停下来!” “他似乎就是这么做的,我听说他秘密资助.” “嘘!” “什么秘密资助?这可都是光明正大跟学校通报过的!”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 听到这些话的阿列克塞:“???” 又写了什么好文章似乎并不难理解,毕竟这位年轻的作家已经将自己的作品带到了法国这件事,就连阿列克塞这种几乎不关注俄国文学界的消息的人都有所耳闻,因此再写出什么不得了的文章也并不是一件难理解的事情。 但是秘密资助是什么东西?! 他想干什么?! 就在学监阿列克塞心中警铃大作的时候,他也终于是来到了校门口,而学生们眼见他已经过来,沸腾的情绪多少是冷却了一些,于是一时之间并没有一窝蜂地涌过去,而是不自觉地就站在了那里,然后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不得不说,像《醋栗》这样朴实又极具力量感的文章,对于年轻人们的冲击无疑是最大的,德米特里刚刚跟米哈伊尔所说的最近地下小组的讨论,就几乎很少能绕过《醋栗》这篇最新的文章。 至于说这篇文章当中的幸福和做好事究竟是什么,不同的人似乎也有不同的看法,有的相对平和,有的就比较激进。 而光是有这样激动人心的文章也就罢了,根据传闻,那位作家似乎真的已经在实践了,并且不只是在学校这一块,在有些地方同样如此. 像这样的心路历程,学监阿列克塞当然是不清楚的,他只见到一位格外显眼的大学生走进了校门,然后一路上总是有人在跟他问好,看上去比跟他问好还要诚恳那么一点点。 与此同时,这位油滑的学生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他,因此他并未像阿列克塞预期的那样跟别人聚众交流什么,只是对人家笑笑,然后握了握手,接着便继续向前走去了。 等这位学生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学监阿列克塞便开始用最挑剔的目光打量这位学生,但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未能发现什么破绽。 不知为何,在这位学生身上,学监阿列克塞总能感受到一种人到中年的无力感. 因此当这位学生跟他问好的时候,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始终又找不出来的阿列克塞只能是莫名有些憋屈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看着这位学生扬长而去。 坦白说,靠着自己现在的这个职位,阿列克塞真想为难一下这个学生并不算什么难事,但是想想这位年轻人那在贵族中间似乎越来越大的名声,如果真没犯什么错误的话,阿列克塞当然不好太过为难,毕竟谁知道这些文人笔下又能写出什么东西? 至少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变成像奥楚蔑洛夫之类的东西。 好在是他确实是快要毕业了,不然阿列克塞真要忧心一下我们生机勃勃的圣彼得堡大学,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正当阿列克塞为圣彼得堡大学即将送走这样的一位学生而感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米哈伊尔一路走走停停,在跟一些人握了握手后,米哈伊尔终于是来到了教室,准备开启自己朴实无华的大学生活。 (本章完) 第168章 俄国法律之一瞥 第168章 俄国法律之一瞥 为了能够顺利毕业以及完成《审判》这部作品,米哈伊尔在大学里面当然有在认真学习,谈到这个,中间倒是也发生了一些波折。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法学系的一位教授似乎是被那篇《套中人》给刺激到了,总之对于米哈伊尔这位名声已经很是响亮的学生的态度,确实是肉眼可见的不友好。 别的或许他做不了太多,但在学业上,那是真能为难米哈伊尔一手,因此就在米哈伊尔刚刚来到学校的头两天,这位教授就趁着这个时候直接提问米哈伊尔一些复杂且并不常见的法律条文,准备杀一杀米哈伊尔这位名声响亮的作家的锐气。 休学了那么久重新回到学校,那些法律条文你还能记住多少?更何况我提问的还是那些老教授都不一定能完全回想起来的东西,所以就算你在文学界是大人物,但是在学校呢?老老实实罚站吧! 于是就在米哈伊尔刚来学校的那两天,这位教授便直接开始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提问起了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先生,听说你在外面有了相当了不起的成就,还写出了像《套中人》这样充满臆想且非常不公正的作品,那我相信你的学业应该也没落下吧?这样,你听好了,请问我下面所说的这个案例出自我们俄国法律的哪一条文?即” 当这位教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人在冷眼旁观,甚至略带嘲讽,还有的学生则是在为米哈伊尔鸣不平,但在这年头的俄国,公开跟教师对抗,情节严重者很有可能面临服役乃至流放的惩罚,因此他们有些人也并不敢多说些什么。 而面对这样的目光,米哈伊尔只是简单回复道: “出自治安法第一百九十一条。” “嗯?那这个呢?” “刑法第三百一十八条。” 这么一来一回七八次之后,台上的那位教授便如同见了鬼一样,甚至不自觉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至于米哈伊尔的那些同学,一个个也是眼神呆滞,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正因为是同一个专业,他们才更加明白米哈伊尔的回答的准确度和速度到底有多离谱。 等问到了最后,连这位教授都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米哈伊尔先生,请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据我所知,有些法律条文甚至都不在课本上。” 面对这个问题,米哈伊尔言简意赅地回复道:“将《俄罗斯帝国法律全书》全部记下来就可以了。” 这位教授以及围观的同学:“?” 你是说那套一共十五卷,法律条文总计约四万两千条的《俄罗斯帝国法律全书》? 开什么玩笑?! 此言一出,连这位教授都不敢继续验明真假,只是一脸见了鬼的让米哈伊尔坐下。 而从此以后,即便从来没有人真正验证过这件事,但是每逢课上的教授以及法学系的哪位学生想知道某条法律条文的话,他们只要开口问询米哈伊尔,那么他们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总而言之,米哈伊尔能在圣彼得堡大学有着目前的威望和关注度,那还真不是只靠吹牛逼就能吹出来的,关于他的传闻那是相当多。 当然了,有些传闻米哈伊尔自己听了都觉得离谱。 而谈到俄国的法律条文,米哈伊尔只能说有些法律条文整的跟规则怪谈一样。 尽管在法理上这一时期的俄国似乎承认财产权神圣,但是法律这种东西吧,有些条文那单纯就是让你看看的,纯粹就是就是个面子工程,等想落到实处的时候屁用没有,怎么?你还想争取一下? 在如今的俄国,老爷们心情好就应付应付你,把你当做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等你身心俱疲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凡心情不好,老爷们还跟你废什么话啊? 而除却贵族和农奴在量刑这一块赤裸裸的不公正以外,其它很多条文可以说是精准打击各种异见分子。 如公开质疑东正教教义者,处以终身苦役和财产没收。 周日不参加东正教礼拜者,罚社区劳役1个月。 用“巫术治病”如用草药替农民疗伤则按“异端罪”判流放。 像是后来在1850年的时候,奥洛涅茨省一名乡村医者因用传统方剂治疗发热,被教士举报为”施行巫术”,最终流放阿尔汉格尔斯克。 还有一位画家的判刑则更是抽象,差不多在1849年的时候,画家伊万·索科洛夫受雇修复教堂圣像,仅仅因为圣像颜料脱落便被指控为“故意损毁圣物”,因此按法典第271条判为砍右手和流放,后来经过他的亲人朋友的努力争取,他才终于保下了自己的右手,改判为服二十年劳役。 除了这些之外,尼古拉一世时期的法律条文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基本上将思想异见等同于暴力叛乱,你在这一时期的俄国杀个人通常也就判八到十年的苦役,但倘若你敢批评沙皇的政策,那么就要以“危害国家稳定罪”论处,最低刑期为流放西伯利亚十年。 当过一阵子处理这些事务的官员的赫尔岑在后来便怒斥:“这部法典用法律条文证明,专制本身即是最大的荒唐。” 仅仅从法律这个角度来看,多半也就能猜出俄国整体的环境在尼古拉一世的带领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这也就难怪俄国在后来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会输的那么难看。 早期的时候还能靠着庞大的领土和人口当耗材充充门面,等这些耗材压根比不过别的国家总体的进步之后,很多事情那就非常明显了。 而在学习这些玩意的过程中,米哈伊尔无疑是对有些东西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至于小说的进度那自然是越来越快。 今天的话,当米哈伊尔再次坐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上后,除了偶尔听听课以外,米哈伊尔更多的还是在思考某些东西,还不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尽管米哈伊尔看上去就不是很专心的样子,但是法学系的教授们对此权当看不见,只是继续讲自己的课。 面对这种极为特殊且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还多管他干什么? 真发生了什么冲突,还不一定怎么样呢,更何况有些教授凭心而论,他们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极具才华并且还十分谦虚的学生. 至于米哈伊尔的那些同学,平日里大多数人当然是正常听课,但像今天的话,有些人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跟自己的同伴猜测道: “我看米哈伊尔先生肯定又在思索什么大计划了,真想参与进去啊。” “别做梦了,有些事情是你能够掺和得了的吗?” “不知道等毕业了之后他究竟会去哪里,万一他被分配到了我所在的省份,我一定劝说我的父母将我的妹妹嫁给他。” “你疯了?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而且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米哈伊尔先生的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对于这些谈论,米哈伊尔并不知晓,但倘若他听到了,确实也要把手一摊,好了,我不装了,前半部分确实是在思考一些大事以及一些可能性。 不过到了后半段的时候,米哈伊尔还是思考起了这次给娜佳的回信要写些什么东西。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在那次罗斯托普钦娜夫人的文学沙龙之后,米哈伊尔当天晚上就写起了信,把那些可能不太好在沙龙上说的话给统统写了上去。 等到收到了许多贵族夫人和小姐的来信后,虽然在这年头确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米哈伊尔思考了一番,还是将这件事写到了信里面,结果还不等他寄出去,娜佳的又一封信就先过来了。 在这封信中,她在说了一大堆别的事情之后,这才似乎是有些不经意间地提到了这件事: “那天我跟很多人都聊了一阵,而她们很多人似乎都想写信跟你表达她们对那首诗的看法,那确实是很好的一首诗,可说的地方也有很多,因此你应该会收到不少人的信” 写到这里,一下子就多了不少涂鸦,还能看得到类似什么“不错”、“好好交流”之类的字眼,但写到最后,这位姑娘还是这样写到: “她们有些人不是好人,最好不要跟她们有过多的交流,有的人只想利用你.” 对于这件事米哈伊尔当然是心知肚明的,毕竟不可能指望遇到的都是好人,而且他现在确实也有了被利用的价值,不过从娜佳这里看到这种似乎纠结了好一阵的描述,米哈伊尔的心情肯定还是有点奇妙的。 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回信。 就当米哈伊尔开始自己波澜不惊的大学生活的时候,远在巴黎的屠格涅夫,基本上也已经做起了回俄国的打算,而像这次的话,他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草率,而是真的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本章完) 第169章 新的斗争与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 第169章 新的斗争与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 在第一次带着米哈伊尔的小说去巴黎的时候,屠格涅夫其实并未想过米哈伊尔的小说能在巴黎掀起波澜,再加上经济上的问题,导致他走的时候确实有些仓促,以至于连一些证据都未能带回来,由此还度过了一段被人怀疑所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的日子。 但像这次的话,屠格涅夫的经济状况还算良好,在巴黎的文学圈子里混得也可谓是越来越如鱼得水,因此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屠格涅夫可谓是不紧不慢,并且为回国之后应该怎么证明自己做足了准备。 不过像这样的准备肯定需要一点时间,毕竟米哈伊尔的那部《八十天环游世界》还未来到最为精彩的情节,而屠格涅夫则是准备至少待到这部小说连载完出了单行本再说。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八十天环游世界》的读者无疑是越来越多,除了在这年头极为稀缺的“科幻”成分以外,这部小说本身就是一部非常精彩的冒险小说。 对于连载小说看多了的巴黎人来说,冒险故事什么的并不稀奇,但像这种在全球展开的冒险故事,在这年头无疑是头一遭,除却地中海、红海、印度洋、太平洋、大西洋,游历印度等地方的风土人情让这年头的巴黎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以外,主人公福格的冷静和对时间的精准把握,无疑也是给读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以至于在讨论中,有些地道的巴黎人口中竟然都能说出这样的话: “上帝啊,虽然这个英国佬跟机械一样无趣,但在有些地方,我还真是有点喜欢上他了。” 而比起别的地方,巴黎的连载小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势便是每天都能看到新的东西,正当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追读的人群当中的时候,就在巴黎的某一处,一个年纪不大却留着茂密的胡须的男人,在看完这一期报纸上连载的内容之后,既感到新奇,同时又感到些许遗憾。 新奇在这部连载小说确实让他看到了一些新的可能,遗憾之处则是就在前几天,巴黎的警察已经闯进他跟他家人的居所,并且宣布了对他的驱逐令。 就在这几天,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要离开巴黎,被迫迁居到比利时的布鲁塞尔。 对于这样的事情,尽管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真正发生的时候,无疑是让人如此的手忙脚乱。 唯一值得庆幸的点在于,偏偏就在这样艰难的时刻,他们一家却收到了一笔陌生的援助,这笔援助来得实在是突然,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他哪位亲戚或者朋友寄来的。 但在看到那封署名为“米哈伊尔”的信时,他便知道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但问题在于米哈伊尔这个典型的俄国名字在俄国是那么的普遍,仅仅根据这个落款,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么一位同志。 这笔援助数额确实不小,某种意义上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是当下这样的境况,已经由不得他仔细追寻,于是他只能是暂时留下了这封信件,准备等之后安定下来了再好好想想。 不过就在放下报纸的那一刻,看着作者姓名那一栏的一长串名字,他突然莫名地就把这两个应该是不同的人给联系在了一起,毕竟在这部小说当中,对于英国以及其它一些国家的隐晦批评几乎时不时地就要冒出来几句,而对于有些东西的批判,恰恰也正是他所赞同的。 在为这样的想法惊奇了好一会儿后,他便重新站了起来,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原本松弛了一些的神情无疑又凝重了起来,合上报纸之后,这位有着宽阔的额头和正逐渐茂密起来的胡须的二十七岁青年人,便朝着他接下来的目的地走去。 于他而言,新的斗争,无疑已经开始了。 当巴黎这座革命老区一如既往地风起云涌的时候,位于圣彼得堡的米哈伊尔,除了正常的上学和生活以外,最近这些天倒是在忙活一些新技能,简而言之,正在学着弹弹钢琴。 对于这年头的俄国贵族来说,钢琴同法语一样,往往是贵族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能够弹奏钢琴则是“文明开化”和属于上流社会的重要标志。拥有一架精美的进口钢琴本身就是财富和社会地位的象征。 应用到日常上的话,像是家庭音乐晚会,差不多就是贵族家庭会举办小型、私密的晚会,邀请亲友,在这种场合,家庭成员尤其是女儿会和宾客中的音乐爱好者共同演奏钢琴。 而在更大型、更正式的贵族或文艺沙龙中,音乐也是重要环节。除了专业作曲家表演,有才华的贵族业余爱好者无论男女都会被邀请演奏,展示其修养和技艺。 不过像米哈伊尔这种地道的平民子弟显然并没有这种技术,但出于一些比较现实的考虑,米哈伊尔在暂时闲下来了之后确实就有了学一学的想法。 毕竟在接下来的欧洲之旅,如果他想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名声更响亮一点,那无疑是表现得越出色越好,钢琴的话算是其中一环,不一定用得上,但确实可以准备准备。 但由于手头上的钱之前了很多,再买一架钢琴实在是费劲,米哈伊尔索性是麻烦了一下自己的老朋友帕纳耶夫,有空了就去他家里练练手,至于从哪给自己找个老师,米哈伊尔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对米哈伊尔的人品素来称赞不已的帕纳耶娃便主动揽下来了这件事,准备先交给米哈伊尔一些基础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这年头俄国贵族们的钢琴水平普遍良好,但大多数也只是高水平的业余爱好者,而贵族女性在这方面水平普遍较高,些甚至能达到很高的艺术造诣。 而虽然米哈伊尔在帕纳耶夫家可谓是连吃带拿,还要麻烦帕纳耶娃,但帕纳耶夫依旧非常欢迎米哈伊尔的到来,毕竟作为一个都能接受好兄弟涅克拉索夫跟自己老婆恋情的心胸非常宽广的男人,像米哈伊尔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都哥们! 除此之外,另一件事也真是让帕纳耶夫觉得有意思极了。 那就是围观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天才格外笨拙地学钢琴,实在是一大快事。 虽然像他们中很多人早就接受了米哈伊尔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的事实,但有时候看着米哈伊尔总能在各种场合惊艳众人,时间久了,类似羡慕的情绪也并非没有。 而看到这样的天才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摸爬打滚,这种感觉无疑是非常不错的。 当然,米哈伊尔的大多数朋友都没有什么恶意,更多的还是一种调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场面无疑还是太热闹了一些。 在最开始的时候,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帕纳耶娃在认真地教,帕纳耶夫和涅克拉索夫先是用惊奇的眼神看了米哈伊尔一遍又一遍,接着便开玩笑般地指点了米哈伊尔几句: “哈哈哈,米哈伊尔,瞧您,你应该把手放在这个地方。” “需要我来给你演示一下吗?” 不过后来随着这个令人惊奇的消息传了出去,米哈伊尔的不少朋友都来凑这个热闹,只是到这里的话,事情倒是也还算正常,不过随着米哈伊尔莫名其妙招惹来的那些仇敌知道了这件事,这件事情便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攻击他的靶子。 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米哈伊尔来说也就是挠挠痒的程度,尤其还是对他平民身份的攻击,类似的消息米哈伊尔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即便有人叫嚣着等米哈伊尔哪一天出现在他所熟识的沙龙上,一定会当众邀请他弹钢琴然后给他难堪,但米哈伊尔也只是有些奇怪地打量了这个人一眼,然后说道: “那我不去不就行了?而且按理说,我很少出门,你所参加的沙龙,我一般应该也是不会参加的。”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只是一句普通的陈述句,毕竟他跟这个人确实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不知为何,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你什么水平?跟我参加一样的沙龙?” 据说这件事后来着实是让那位阶级观念强烈的先生有些难堪。 米哈伊尔:“?” 算了,也行吧。 总之事情大致来说就是这样,米哈伊尔虽然有点无奈,但总得来说还是继续学习,不过心里面确实没有抱太大的指望,毕竟以他这个年纪,就算学的比较认真,估计也到不了比较高的水平,无非就是到时候能拿出来应付一些场合,不至于真的抓瞎。 另外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肯定还是对弹钢琴这件事有兴趣的。 以前的他固然没太多时间,但是钢琴的话算是稍微学过一些,如今再来一次虽然基本上等于重新学,但好在是记得不少东西。 因此对于帕纳耶娃而言,米哈伊尔的学习速度还真是让她感到有点惊奇。 首先米哈伊尔好像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手指的条件也很不错,接着就是记忆力很好了,讲过的东西基本上就不会忘,即便有些笨拙,但总归是能把手指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因此这么些天下来,米哈伊尔的进步速度其实挺快的。 当然,跟那些练了好些年的贵族比肯定还是远远不如的,但已经在逐渐朝着初学者迈进。 而对于米哈伊尔的那些朋友们来说,这点进步压根就听不出来,不过时间长了,他们在觉得这件事有趣之余,还真是佩服起了米哈伊尔都这个年纪了,还在尝试一些此前没接触过的事物。 于是到了今天,米哈伊尔一如既往地来到了帕纳耶夫的家中,大抵是因为来的有些凑巧,帕纳耶夫家这次似乎是来了几个作曲家和画家朋友,这些人米哈伊尔见过,但确实不算很熟悉。 而等坐下来之后,米哈伊尔先是吃了会儿东西,跟众人聊了聊天,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米哈伊尔便从帕纳耶夫那里得到了这样的答复:“没关系米哈伊尔,不会妨碍到我们的。” 因此米哈伊尔也就不再客气,准备先稍微练上一阵再说。 等过段时间他手上的现金多起来后,肯定还是要自己买上一架放在家里。 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在迈过最开始的槛之后,更多的肯定还是要自己多加练习,对此米哈伊尔的朋友们早就已经听说且习以为常了,不过出于一点好奇,有那么一两位作曲家还是专门听了听米哈伊尔的演奏。 这么听了之后,他们倒是也微微点了点头,毕竟从实际效果来说,至少目前正在弹的这首曲子是挺流畅的。 听过之后,眼见别的朋友都准备听一下他的点评,这位作曲家便准备开口称赞米哈伊尔两句: “我觉得米哈伊尔先生已经从初学者.” 刚说到初学者这里,还未等这位作曲家继续说下去,他突然就听到又一阵钢琴声响起,开始的时候他还并未在意,但当他稍微听了一下之后,这首陌生但是异常抓耳的曲子就让他愣在了原地。 还不等他开始回味,这首曲子突然就停了下来. 嗯? 没了吗?! 这才刚开始吧?! 怎么好像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快速地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刚刚这首曲子的旋律,再快速地跟自己平生所学对照了一下,当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对应的曲子之后,他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急匆匆地找上了米哈伊尔,然后赶忙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怎么不弹下去了呢?后面的内容呢?” 这位作曲家本以为自己能从米哈伊尔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但岂料他等了好一会儿,只从米哈伊尔脸上看到了犹豫。 不等他再想些什么,到了最后,米哈伊尔只是摊了摊手说道:“暂时肯定是没有后续了。” 这位作曲家:“?” 什么意思? 难道说. (本章完) 第170章 俺寻思这样弹好听 第170章 俺寻思这样弹好听 关于文学艺术随着时代的发展都发生了哪些变化这件事,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划分虽然有些笼统,但大致是能概括出基本的轮廓。 像是在1845年的话,文学上正处于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过渡的时期,浪漫主义虽然已经不再是绝对的主流,但后面仍然有《悲惨世界》这样的重要作品问世。 在音乐领域的话,这一时期则正处于浪漫主义的黄金时期,许多听众已经厌倦了古典主义的“理性克制”,而是更加追求音乐的直抒胸臆与强大的感染力。 那么这一时期的音乐顶流是谁呢? 毫无疑问,是在后世被冠以“钢琴之王”的美称的弗朗茨·李斯特。 他在这一时期欧洲各国引起的反响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德国大诗人海因里希·海涅在1844年的一篇文艺专栏中创造了“李斯特狂热”这个词语。 顺带一提,海涅这一时期也在巴黎,同巴尔扎克等人交往的同时,还在1843年结识了老马,并且参与了《前进报》的工作。 而说到李斯特狂热,典型特征便是歌迷们的极端集体歇斯底里状态,其演奏据说将观众的情绪上升至一种神奇的欣喜若狂层次,他的崇拜者会接踵摩肩地围绕争抢其手帕和手套。 粉丝们会将李斯特的画像放在自己的胸针或多彩宝石浮雕上,女性们会试图取得他的头发,每当其弄断钢琴弦时,崇拜者亦会尝试获得它以制作手镯。一些女性崇拜者甚至会随身携带玻璃瓶,希望收集他使用过的咖啡渣 当然了,后世的某些没啥水平的明星也能轻易引发这种效果,这就说明这种粉丝效应很多时候跟水平没啥关系,反倒是别的因素比较多。 放在李斯特身上,首先他是个大帅比,真正的“黄金右脸”,不掺一点水分,其次他现场演奏的效果非常好,演奏时情绪激昂,常伴随着身体的大幅度摆动,再加上他创造出了大量令人目眩神迷的高难度技法,这样的话效果想不好都难。 最后则是李斯特老师非常敬业,据说他曾在八年时间足足开了一千场独奏音乐会,平均不到三天就有一场,再加上他并不只为宫廷和贵族演奏,还将自己的演奏带到音乐厅,向公众开放,还为慈善事业演出,如此一来,成为顶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与之相对应的,同一时期的肖邦只要在公共场合演奏,他就会紧张地发抖,等一场演奏会结束,他往往已经汗流浃背。 与此同时,肖邦在性格上确实是敏感脆弱,不喜欢他的人直接就将他称为“娘娘腔”、“像女人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肖邦除了会自怨自艾:“我知道我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用处……事实上对我自己也没有多少用处。”以外,也是变成了毒舌小子,说话非常刻薄,以至于当他初次遇到乔治·桑的时候,直接对李斯特吐槽道:“乔治·桑是个多么不讨人喜欢的人啊。她真的是女人吗?” 不过到后来,面对乔治·桑的主动追求,两人最终还是在一起了,不过在1845年这个时期的话,两人离感情破裂也不算远了。 像以上这些东西,米哈伊尔基本上都知道一些,也十分清楚他接下来弹哪些钢琴曲有可能会掀起新的潮流,但在此之前,落实到具体弹钢琴的话,米哈伊尔肯定还是一位初学者。 不过好歹是记得不少谱子,因此在初入门径之后,米哈伊尔一个没忍住就按照记忆里的那些东西弹了一段,弹的不算太流畅,但是不知为何,正好是引起了帕纳耶夫家一位作曲家的注意。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位作曲家倒是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他只是想知道这首前奏颇为新颖和美妙的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它的作者又是谁而已。 但问题在于,米哈伊尔确实是没法回答这位作曲家的问题,不过面对米哈伊尔的含糊,这位作曲家似乎是想到了,总之他一脸难以置信地一直追问米哈伊尔,以至于当时帕纳耶夫和在场的其他客人全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那也是真没招了,只能是尴尬地冲这位作曲家笑笑,然后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无奈地回道:“你说的那一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弹出来的,可能是俺寻思这样弹比较好听,就根据感觉试了这么一下,巧合巧合。” 这位作曲家:“???” 什么叫我觉得这样弹会比较好听? 你在说什么?! 当时听到这个回答后,这位作曲家只觉得天都塌了,虽说音乐界的天才数不胜数,而且一个比一个夸张,就像莫扎特八岁时就写了一首交响乐,并且开始在欧洲巡演,而肖邦也是在七岁就创作了第一首作品g小调和降b大调波兰舞曲。等到了八岁的时候,肖邦已经能够公开表演钢琴独奏,技术的熟练让很多中年钢琴家为之汗颜。 但是,哪有二十一岁时才显露出音乐天才的? 虽然此前米哈伊尔先生似乎是没有什么能接触到钢琴的机会 种种思绪划过,这位作曲家的脑袋险些宕机,甚至说他都开始怀疑米哈伊尔是不是此前就已经有很好的基础了,只是瞒着大家不说而已,只为了能在别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天才和高明。 但问题在于,米哈伊尔先生似乎又不是这样的人。 在震惊和疑惑的双重状态下,面对帕纳耶夫等人的询问,这位作曲家也是忍不住跟他们说了自己的发现: “就在刚刚,我从米哈伊尔先生那里听到一段陌生但十分新颖、优美的曲子,可以我的储备量,我竟然无法找到对应的曲子,就当我忍不住去问米哈伊尔先生的时候,结果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 他竟然说他觉得这么弹会好听所以就这么弹了!” 听完他这番话,帕纳耶夫等人不仅不吃惊,反而还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亚历山大,我们认可你的幽默了!不错的笑话,但是你怎么能拿米哈伊尔这个初学者开玩笑呢?好了好了,快来坐下吧,兴许是你喝的太多了,产生了一些幻觉.” 于情于理,对于这样离谱的事情,帕纳耶夫等人根本没有相信的理由,因此他们便只当这是一个玩笑,而不相信的同时,他们也是忍不住调侃了一下这位作曲家的专业水平。 听到这些话的亚历山大:“.” 听到他们都这么说,这位作曲家一时之间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听,但面对朋友们对自己专业水平的调侃,他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庞,反驳了两句的同时,甚至开始希望米哈伊尔的音乐天赋确实是真的,好让这些调侃他水平的家伙好好开开眼界。 于是说到最后,这位作曲家反倒是来到了米哈伊尔面前,然后忍不住对米哈伊尔说道:“米哈伊尔先生,请加紧练习吧!为了我,请对他们展现你的惊世天才吧!” 米哈伊尔:“.”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是先点了点头,来上一句我努力。 其实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要想在这方面有所发挥,那肯定还是得有所铺垫的,一上来就拿出太复杂的曲子当然不行,而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钢琴乐无疑是在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 这种情况下,要是想铺垫一手,那先来一些简单但是比较优美的曲子或许会比较合适。 至于究竟选什么,米哈伊尔还在考虑当中,但肯定是会拿出一两首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位作曲家的愿望估计会在接下来的某一天里实现 不过现在的话,帕纳耶夫等人显然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而这件事大概是会作为一个玩笑在他们这些人中间的小圈子里流行起来,甚至都不用等到之后,当米哈伊尔练完琴再次坐到帕纳耶夫他们这里的时候,帕纳耶夫就已经对着米哈伊尔开了个小玩笑道: “米哈伊尔,在亚历山大的口中,你已经是我们俄国的莫扎特了!就是年纪可能稍稍大了一下。” “这种说法太夸张了。” 对于帕纳耶夫的这些话,米哈伊尔当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而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帕纳耶夫心中唯一的那点疑虑也消失了,转而又同别人说起了话。 我就说!怎么会再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完全就是亚历山大幻听罢了! 此时此刻,帕纳耶夫莫名地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就当米哈伊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练习钢琴的时候,远在巴黎的屠格涅夫,由于这段时间没少参加雷卡米埃夫人的沙龙,那就难免会跟乔治·桑目前的爱人,同时也是在如今的巴黎非常著名的钢琴家弗里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碰面。 坦白说,对于这样的会面,屠格涅夫多多少少是有些尴尬的,毕竟早在二战之前,沙俄和普鲁士就已经发动过“瓜分波兰”的行动,而在1815年的维也纳会议之后,尼古拉一世便兼任波兰国王,并且让那位让位给他的哥哥康斯坦丁去波兰担任总督。 而就在1830年,波兰一批贵族出身的青年军官和青年学生发动起义,他们袭击了俄国派驻波兰王国的总司令康斯坦丁·巴甫洛维奇居住的君士坦丁宫,攻占军火库打算解放华沙。 但在沙俄派出十二万大军镇压起义后,这场起义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而肖邦便正是一位波兰人,并且对自己的祖国怀揣着深厚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密切关注着波兰的情况。 因此他在面对屠格涅夫这位俄国人时,即便屠格涅夫在波兰问题上秉持着尊重和同情的立场,他也依旧没有给屠格涅夫好脸色看,而且遇到了多半是会毒舌几句。 对此屠格涅夫确实是有些无奈,于是便有意地躲着这位声名远扬的作曲家,尽量不跟他出现在同一个沙龙里面,即便他也确实发自内心地欣赏他的音乐。 但像这种事情,有时候赶上消息没那么灵通的情况,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撞在一起,这种情况下,屠格涅夫则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不像之前那样在沙龙里面一直吹牛逼,而是偶尔会用略带惊奇的目光,看着那对并未结婚的恋人。 之所以惊奇,当然还是在巴黎的圈子里,对于这对恋人的关系,有些人确实是将其戏称为乔治·桑先生和肖邦小姐。 只是屠格涅夫虽然主动降低存在感,但随着《八十天环游世界》的持续爆火,就连乔治·桑都成了这部小说的忠实读者,以至于有时候会忍不住主动询问这部小说后面的剧情,看看屠格涅夫是否能‘剧透’一下。 而屠格涅夫虽然不会透露,但偶尔也会稍微卖个关子,说出来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让巴黎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和太太们猜猜看。 这种事情当然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肖邦却是一个嫉妒心很重的人,以至于在这之前,跟李斯特交好的乔治·桑不得不减少跟李斯特在公众场合的互动,好抚平她这位爱人的情绪。 像现在的话,大抵是从乔治·桑那里听多了一位俄国人的名字,总之在有一次沙龙偶遇了之后,说着说着,这位身材纤弱、面容惨白的男人便忍不住问起了屠格涅夫: “我实在是听过这位米哈伊尔先生太多次了,那么我想请教一下,他的音乐素养如何?是否有着很好的鉴赏能力?” 面对这个问题,虽然屠格涅夫努力回想了一番之后发现确实没怎么听到米哈伊尔谈论相关的内容,但为了避免被这位音乐家嘲讽野蛮、粗鄙,屠格涅夫便难得在米哈伊尔的故事上谦虚了一把: “据我所知,他略懂一点,鉴赏能力应该也不错。” “哦?真的是这样吗?” 听着屠格涅夫那谨慎的说辞,肖邦明显表现出了不信任:“我不信。不过听您说他接下来很快就要来到巴黎,那我到时候好好跟他交流一番就知道了。” 屠格涅夫:“?” 坏了,我是不是害了米哈伊尔. (本章完) 第171章 尼古拉一世的长女:玛丽亚尼古拉耶 第171章 尼古拉一世的长女:玛丽亚·尼古拉耶芙娜女大公 在欧洲的历史上,文学与艺术始终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在欧洲各国的皇室,文学爱好者、保护者和实践者可谓是层出不穷,或者说,文学教育本身就是各国皇室教育的非常重要的一环,即便是俄国的罗曼诺夫家族也同样如此。 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叶卡捷琳娜大帝,她作为一个政治家的同时,非常热衷于阅读和写作,不仅阅读了大量启蒙思想家和古典作家的作品,还创作了戏剧、歌剧剧本、寓言故事、回忆录、政论文章和大量的书信。 到了那位击败拿破仑,带领俄国走向欧洲中心的亚历山大一世,他则是痴迷于浪漫主义文学,尤为崇拜拜伦。 而在尼古拉一世这一代,尼古拉一世本人暂且不提,他的子女确实是受到了良好的文学教育,在这其中,后来以“解放者”闻名的亚历山大二世算是一位诗人,他的情诗被评价为“君主诗作中的杰作”,而这哥们有时候可能是写诗写嗨了,他的部分爱情作品甚至都带有色情色彩。 至于教导尼古拉一世的子女的教师,便是前边提过的俄国浪漫主义大师茹科夫斯基,他如今虽然远在德国,但依旧通过书信等形式发挥自己对俄国的影响力。 如持续向圣彼得堡寄送翻译手稿,像吕克特的抒情诗和海涅的政治诗,影响贵族文学圈趣味;为批判作家辩护,直接致信第三厅负责人奥尔洛夫伯爵,为遭到审查的作家们辩护“文学是社会的镜子,非反叛工具”;向沙皇家族寄送欧洲文学评论,软化尼古拉一世对批判文学的压制态度等等等等。 而就在最近这段时间中,茹科夫斯基向当今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的长女玛丽亚·尼古拉耶芙娜女大公,递来了这样一封信件: “致尊贵的玛丽亚·尼古拉耶芙娜女大公殿下: 对于您正式迁入马林斯基宫一事,我在此向您表达我最诚挚的祝贺。而您上月来信中提及您已经采购了弗里德里希的画作《橡树林中的修道院》,这是一个十分恰当的选择,或许此画中孤寂的僧侣与荒原,恰似我们深爱的俄罗斯,那在信仰与苦难间挣扎的灵魂。 而您正身处圣彼得堡,不知您近来是否听闻一位才华横溢的平民作家?此人名为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自我了解了圣彼得堡文学界出现了这样一位新人后,关于他的每一篇诗歌、每一篇小说和每一篇消息总能令我大吃一惊。 您一定要看看,他的作品当中包含着俄罗斯最为渺小的鄙俗和最为高尚的情操,他继果戈里之后,正在顽强地推动我们俄罗斯的文学向更深处发展。尤为令我惊诧的是,他的名声似乎已经开始在法国流传,最近我得知了一些这方面的消息,却始终感到难以置信。 相信有些消息您要比我更加清楚,而在我看来,他或许将成为您最近想要举办的沙龙当中的关键人物,等到合适的时候,或许可邀请他前来。 ” 对于这封信当中提到的那位作家的名字,其实在茹科夫斯基来信之前,这位玛利亚女大公便或多或少地听闻了一些,不过此前由于她正忙着处理一些事务,并无过多去关注,更何况在传闻中,这位平民作家的作品除了诗歌以外,似乎满是泥巴的尘土气息,见不到太多高雅的成分。 但眼见自己那位在俄国文坛举足轻重的老师都对这位作家如此推崇,因此在稍微闲下来了之后,这位女大公便专门让自己的侍女去找一找这位作家的代表作品,准备认真地读上一读。 之所以是代表作品,那自然是她作为一个具有文学素养的人相当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再伟大的作家或许都会有平庸的作品,因此看作家们的代表作,才不会说过多的浪费时间乃至觉得非常一般然后心生恶感。 只是当她的侍女打听一番之后,却带着困惑的神情如此汇报道:“我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这位作家的每一篇作品,似乎都能够当作他的代表作” 玛利亚女大公:“?” 真的吗?我不信。 于是乎,尽管传闻如此,但这位女大公还是让自己的侍女挑出来几篇给她,接着没过几天,这位女大公就带着一种叹息和沉思的神情,对自己的侍女重新说道:“将他的所有作品都带给我吧!” 值得一提的是,玛丽亚·尼古拉耶芙娜女大公的容貌和性格都酷似尼古拉一世,被朝臣描述为“拥有沙皇般的威严面容”,正因如此,她也确实很受尼古拉一世的宠爱,甚至在婚姻这一块都难得的为她破了例。 当然,容貌酷似尼古拉一世倒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尼古拉一世在年轻的时候称得上一句美少年,而尽管有着坚强的意志,但就像尼古拉一世评价她的那样:“我的玛莎有士兵的脊梁和诗人的心。” 于是在阅读的这个过程当中,这位女大公的侍女们竟然多次看到她对着一些文章流下了眼泪,有些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讽刺的微笑。 等到她将这些作品一口气看完后,她在将印有这些作品的杂志放进自己书架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对自己的侍女说道:“从今以后,有任何关于他作品的消息都统统告诉我吧,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便能写出如此多的佳作,在我所知道的作家当中他还是头一个。我们俄国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作家? 而不得不说的是,他也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作家,这样的文章所引起的非议和恶意竟然都没能打倒他吗?” 对于这样揭露现实黑暗的作品,这位女大公的态度确实不同寻常,只因她虽然是受到尼古拉一世宠爱的长女,但她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反对尼古拉一世的文化专制政策。 此前由于还未正式入住自己的居所,有些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但当她的马林斯基宫终于修建完成并在1845年正式入住之后,她便借由这个平台准备正式开启自己的一番事业。 简而言之,她属于温和的改革派,在1845年之后,她便多次在马林斯基宫组织沙龙讨论农奴制弊端,而在她的沙龙里,涅克拉索夫和屠格涅夫都是常客,还由此被记录在了第三厅的档案里: “女大公沙龙中,涅克拉索夫持续散布煽动性言论……其诗歌将乞丐与贵族对比,意图不轨。” “此人借沙龙渠道传递《现代人》杂志(禁刊),但因皇室庇护无法拘捕。” 虽然涅克拉索夫和屠格涅夫在这个沙龙里念反动诗歌和反动文章,但好在是这位女大公的大腿确实够粗,因此他们两个并未遇到太大的麻烦。 而随着这位女大公开始关注米哈伊尔的作品,并且开始考虑什么时候正式邀请米哈伊尔来她的沙龙,那么她自然也是关注起了《现代人》杂志。 就在米哈伊尔学习和练琴的这段时间,《现代人》杂志已经发行了两期,只不过每次拿到手,这位女大公高兴的同时难免有些遗憾,只因这两期除了正在连载的长篇小说以外,其它什么都没有,似乎作者正在忙着其它一些事情。 不过即便如此,在拿到新杂志后,这位女大公还是很快就抽出时间看了起来。 于她而言,这部正在连载的长篇小说最令她感到惊异的无疑还是那些看似充满了矛盾但似乎又有迹可循的心理描写,尽管小说中的一个个人物似乎都处于神经质的状态下,但从他们身上体现出的那种种心理绝非耸人听闻,而是似乎在向人心的最深处进发。 至于这部小说前面几期的内容,依旧围绕着两条线索推进,在那位可怜的小姑娘涅莉那里,由于我救了她照顾她,终于是逐渐对我敞开了心扉,并且跟我讲了她母亲和她的经历: “这是一个一度经历过幸福的弃妇的故事;她贫病交加,受尽折磨,众叛亲离;她可以指望的最后一个人——自己的生父,也对她闭门不纳。她父亲曾因她而受尽侮辱,后来又由于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凌辱丧失了理智。 这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的故事;她拉着她认为还是孩子的自己女儿的手,在寒冷而又肮脏的彼得堡沿街乞讨;这女人后来又接连好几个月躺在潮湿的地下室里奄奄一息,她父亲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肯宽恕她,直到最后一分钟他才猛然醒悟,急忙跑去宽恕她,可是他看到的已不是他爱她胜过爱世界上一切的女儿,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样的故事,似乎又跟小说中另一条线形成了呼应,娜塔莎抛弃了她的父亲,选择跟公爵的儿子私奔,而小说写到这里,那位老人不出意料地输掉了官司,毕竟一个小贵族又怎么可能赢得了一位公爵? 这位老人即将破产,由此甚至萌生出了跟那位公爵决斗的想法。 而那位公爵此前虽然表现得格外高尚和敬重娜塔莎,但熟知他儿子软弱天真善变的本性的他,无疑是以此充当权宜之计,只要这么拖下去,他的儿子自己就会变心。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眼见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后,这位此前一直彬彬有礼,表现得十分高尚的公爵,也是变得越来越轻佻和放肆,似乎在伤害了别人还不够,还希望别人在精神方面为他们提供一点乐趣,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此外,我还想对您说明一点:我性格中还有这么一个您不知道的特点——我对所有这些庸俗不堪、分文不值的天真烂漫和田园牧歌深恶痛绝,我的最大享受就是永远装腔作势,先是自己装成这副模样,采取这种腔调,接着便百般抚慰和鼓励某个永远年轻的席勒,然后突然给他一记当头棒喝。” “这种突然撕下假面具,这种恬不知耻地突然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真面目的玩世不恭,能使人获得一种特殊的快感。” 在彻底显露出这样的姿态后,他便得意洋洋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我记得,在当时,我曾怀着人道主义的目的回到乡村……嗯,于是我就追起姑娘来了。记得一个牧羊女有个丈夫,是一个很帅的年轻庄稼汉,我把他痛打了一顿,想把他送去当兵(这都是过去的恶作剧,我的诗人!)但是没有送成。他死在我办的那家医院里了…… 我在村里办了一家医院,有十二张病床——设备好极了……话又说回来,这家医院我早停办了,然而当时却引以自豪:我是个慈善家,可是一个庄稼汉却因为妻子被我打死…… 啊呀,您怎么又做鬼脸了?您不爱听,恶心?触怒您那高尚的感情了?好了,好啦,请稍安毋躁!往事如烟,俱往矣。我做这事的时候,满脑子全是理想,想造福人类,建立一个慈善社会……当时我就走上了这条路。我打人也就在这时候。现在我不打人了;现在该装腔作势了;现在,咱们大家都在装腔作势——时局使然…… 但是现在我感到最逗的还是那个大傻瓜伊赫梅涅夫(管家)。我有把握,这老家伙肯定知道这庄稼汉故事的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由于心地善良,他的心好像蜜做的.而且十二年来硬是袒护我,替我撑腰,直到引火烧身,烧着了他自己。 哈哈哈!好了,这一切全是扯淡!来,干杯,我的年轻朋友。我说:您喜欢玩女人吗?” 怀揣着某种颇为特殊的心理,这位公爵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以至于向小说中的“我”说起来自己的人生准则: “比如说,我早已经自我解放了,没有任何羁绊,甚至不受任何义务的约束。只有当某事能给我带来好处的时候,我才认为自己责无旁贷。不用说,您对凡事凡物决不会这么看;您的手脚被捆住了,您的口味是病态的。 您追求的是理想,是美德。但是,我的朋友,我倒挺乐意承认您惠予宣示的一切;但是,倘若我十拿九稳地知道,人类一切美德的基础乃是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我怎么办呢?一件事越高尚,其中自私自利的成分就越多。 爱你自己——这是我承认的唯一准则。人生是一笔交易;不要做冤大头,不要虚掷金钱,但是,当有人为您做了什么事,倒也不妨略予酬劳,这样做,您也就为他人尽了自己的全部责任——如果您硬要说什么道德不道德,这就是我的道德。 虽然,不瞒您说,依愚见,还是不付给他人报酬为好,要迫使他人为您白干。我没有理想,也不想有理想;我从来也没有感到有追求理想的必要。人生在世,即使没有理想,也能过得很开心,很美……” 看到这里,尽管之前早就惊叹于这部小说当中精深的心理描写,但是到了这一部分,随着这位此前彬彬有礼、表现得极为高尚的公爵显露出自己真正的面目,这位玛利亚女大公在唾弃这位公爵的无耻的同时,整个人的身心都仿佛随着这暴风雨一般的思想洪流飞到了天外。 等到一切落幕,余下的只有如同洪钟般的文字的回响,隐隐间似乎还传来了作者的激愤和痛斥,正义何在?公理何在?这便是上流社会的贵族?而人除了无耻地生活下去才有可能得到更好的生活,难道就真的别无他法? 善良和勤恳只能沦为何物? 等到这位女大公从震颤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往下翻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与此同时,由于这一期的内容是如此赤裸裸且富有冲击力,也是让这一期的《现代人》,引起了更大的讨论 (本章完) 第172章 不同的读者群体与新动向 第172章 不同的读者群体与新动向 关于担任《现代人》的主要编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作为审查官和圣彼得堡大学教授的尼基千科只想说他不少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一般情况下,《现代人》杂志确实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每每看到米哈伊尔跟杂志社的这群人待在一起,尼基千科难免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尼基千科只拿工资干一些基本的事情不跟他们打交道便是了,但偏偏,《现代人》杂志时不时地就要举办什么宴会。 正常来说,尼基千科不参加就行了,岂料那位可怕的米哈伊尔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碰到他了很多时候都会邀请他一下,而就在某一天,面对米哈伊尔伸出来的手和“我们就是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能有什么坏心思?”的说辞,尼基千科终究还是犯下了一个很多人都容易犯下的错误 之所以这样,除了米哈伊尔谦虚温和的态度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作为在《现代人》就职的审查官,米哈伊尔有什么新文章往往都要从他这先过一手,有时候米哈伊尔的朋友都还没看上呢,他就先瞧上了。 或许就是因为看得多了,尼基千科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不知不觉间被蒙蔽了,不然怎么会因为《醋栗》这篇小说落泪,并且被这篇小说那几乎波澜不惊的情节给深深打动到?又怎么会震颤于那位无耻到了骨子里的公爵的自白,从而真的在审查这一块手下留情了呢? 没错,我是无辜的! 虽然尼基千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最新一期的《现代人》所引起的反响还是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说起来最开始他听到的声音其实还是赞美的声音。 简单来说就是他作为《现代人》的编辑的身份还是没能瞒住别人,尤其是当他从学生口中听到: “咦?我之前好像看到尼基千科教授在跟米哈伊尔先生说话。” “我也看到了,他们好像都握着手抱在一起了!” “真羡慕尼基千科教授” 尼基千科:“???” 胡说!你们从哪看到的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总之在这之后,他的身份就彻底瞒不住了,而不知为何,学生们看他的眼神反倒是更亲切了一些. 而由于圣彼得堡大学的很多学生都是《现代人》的忠实读者,因此就在杂志刚刚发行的这天,负责稍晚一点的课的尼基千科在去教室的路上,便已经听到了学生们对杂志的议论: “何等无耻至极又惊心动魄的自白!人竟然能卑劣到这种地步?” “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有些人只是把自己给藏起来罢了!这无疑是对那些伪善的上流社会人士的致命一击!” “公爵这个人物的恶已经被提升到哲学的高度了!这绝非一般的负面角色,时至今日,不知有多少人正抱着这样的处世哲学在生活呢,真可恨,有些事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糟糕成了那副样子。” 尼基千科:“?” 这离发售才过去多久,你们这就看完了? 至于他们讨论的关于公爵这个角色的内容,尼基千科其实还挺想听的,毕竟当他第一次看到这部分内容的时候,心中激荡的情绪或许跟这些学生是差不多的,只是以他的身份,显然并不能跟任何人分享这件事。 而正听着学生们讨论着这个角色呢,很快尼基千科就又听到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内容竟然能够通过审查?这次真得好好感谢他们了!否则我们又怎么能看到这种几乎触及灵魂深处的内容?” “是啊,审查官们难得做了一件好事。” “等等,我突然想到,尼基千科教授不就是.” 听到这里,尽管尼基千科隐隐约约间似乎都感受到了有些学生冲他投来了崇敬的目光,但尼基千科可谓是头皮发麻,赶忙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不光是学生们,等尼基千科心不在焉地上完课后,不知为何,连他的那些同事看向他的眼神也都有些古怪. 尼基千科:“.” 事情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为了实现风险对冲,尼基千科便赶忙在同事面前批判了一番这部小说,什么“叙事繁琐”、“稍微有些过度”的话那是说了一堆,眼见他这样,其他同事的脸色多多少少是缓和了一些,在稍稍批判一番后,他们这些学者倒是也讨论起了一些比较学术的问题: “不过这部小说的叙述结构确实很有意思,双重叙事结构?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过跳跃,从而导致整体的连贯性?”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叙事结构让这部小说更加充盈了,而且相互映照,让原本的感情力度大大增强了。” “人物这样‘歇斯底里式’的抒发情感真的好吗?未免显得过于冗长复杂,甚至说有些病态了。” “我反而比较欣赏这种方式,几乎有一种能够撕开灵魂的张力。” 作品中有众多各自独立而不融合的声音和意识,每个声音和意识都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和价值,这些多音调并不要在作者的统一意识下层层展开,而是平等地各抒己见,这便是日后对于文学理论产生了深刻影响的复调小说的概念。 在这年头这种文学理论当然是很超前的存在,不过当这些学者们在讨论这部小说的时候,无疑是已经触及到了某个点。 当然,尼基千科的注意力并不在这方面,他只注意到,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在不紧不慢地批判这部小说,但说着说着,大家说话的速度就越来越快,甚至说都要当场给这一部小说举办一场研讨会了。 毫无疑问,即便有些人的看法没那么正面,但既然能够如此热烈的讨论,就已经证明他们肯定看过这部正在连载的小说,并且绝对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 尼基千科:“?” 难道说. 就这么过去了一会儿,在场的各位教授和学者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很快,场面一下子就尬住了,在纷纷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的同时,他们也是赶忙说道: “我还有课,我就先走了。” “我先去吃饭了,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哦哦,我啊,我也有点事,我也先走了” 于是很快,诸位教授便纷纷离去,只留下尼基千科在原地继续沉思。 而由于这一期的内容是如此直白且震撼人心,不只是在校园里,随着时间的发酵,仅仅只过去了两三天,那些本来每个月就等着《现代人》发刊后再来一番点评的杂志报刊这一次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质疑和炮轰这一期的内容。 什么过度丑化贵族形象,可能煽动底层仇恨,破坏社会稳定,渲染阴暗面之类的文章一篇接一篇,甚至有的报纸直接让一位读者来说话,并且声明这位匿名的先生便是一位高尚的贵族,而这位匿名的先生似乎一上来就动了真火: “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胆敢对一位公爵评头论足?还敢将他丑化到了这种地步!这种人就应该狠狠赏他一顿鞭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样的人在我们贵族阶层绝不存在,反倒是在那些无耻的文人、卑劣的农奴当中广泛存在。” 面对这样的攻击,尽管米哈伊尔向来不怎么回击那些铺天盖地的抨击文章,但这次倒是难得让《现代人》杂志社在一则报纸上发表了声明,大意就是当然了,公爵这一形象并不是在抨击所有的贵族都是这些,而是有可能映射小部分人群,而真正高尚且清白的先生,想必只会付诸一笑。 免责声明这么一发,《现代人》杂志这边基本上就不再管了,毕竟好歹连载了这么长时间,看好这部小说的评论家和忠实读者那都是有的,在这其中将军也在报刊上义气凛然地发声: “倘若遇上这样卑劣的人,我一定请示伟大的沙皇陛下,得到允许后我一定会亲手崩了这样的败类!”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将军不仅很性情,同时也确实是个老吃家,免责声明和前提条件那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这也正常,以如今俄国官场的风气,大多数官员宁愿墨守成规都不敢轻易逾越雷池半步,毕竟以如今的这位沙皇的治国理念,所谓官员,最重要的便是服从。 这种理念下,沙皇那边得到的消息自然是越来越好,他所做的事情自然也越来越没有人敢违背,弄着弄着,尼古拉一世便径直奔向他命定的克里米亚了。 而对于报纸上的这些争论和发声,米哈伊尔这部小说的另一部分读者群体却是毫不关心,毕竟对他们而言,字都不一定认的,又怎么会去关注这样的争吵? 至于字都不认得为什么还能读到这部小说,那自然是有的年轻老爷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专门跑去那种普通市民乃至城市里的农奴们聚集的地方去读。 倘若是那些云里雾里的小说,他们这些人连理都不会理,偏偏这部连载小说有很多地方都很吸引人,并且里面角色的处境的凄惨,难免会让他们联想到自己的生活。 总之这么长时间的积累下来,米哈伊尔的这部小说确实是多了许多普通的读者,而就算他们舍不得钱买这种昂贵的文学杂志,但是每逢《现代人》发行的日子,总有那么一批年轻人是愿意做这种事情的。 而他们往往是一边做还一边兴高采烈,倘若问起缘由,除了他们本身乐意分享以外,还有人则是会说到:“米哈伊尔先生要是看到我们这么做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过说真的,米哈伊尔在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后确实挺高兴的,就是他们少提我两句就更好了. 而对于这一期的这部分内容,这部分读者或许并不会参加什么过分麻烦和复杂的讨论,但是在刚刚听完那位公爵这样一番无耻的自白后,她们很多人还是忍不住小声讨论了起来: “怎么会这个样子?我原本还以为那位公爵变成了好人,不然怎么会同意他们的婚事?现在看来一切原来都是伪装?” “比这还要恶劣,既然不同意为何要展现出那样的姿态,事到如今,又在用这副恶毒的面貌侮辱别人了!”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再没有比这更为贴切的名字了!” 即便有些人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肯定是不敢开口过多抨击什么,只能是压制自己的情绪在听完后纷纷离去,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眼底总归是有一丝怒意。 而由于这一期的杂志正好卡在了这个地方,读者来信相比起之前也是大大增加了,甚至说许多读者都没想起来催更,也忘记了“我要你的命!”这种狠活,只是单纯的想表达自己的看法以及询问接下来的剧情。 有人情绪激烈,称公爵这样的恶令人窒息,应该直接让他上绞刑架,有人则是委婉的表明应该惩处这位公爵一番,并且还管家和其他人一个公道,甚至说还有人反倒是为这位公爵辩护了起来,说其想法并没有那么不能接受,而是作者对这样的人物有恶意 这样的信件看看就可以了,至于说有些读者所期盼的好结局,米哈伊尔只能说到时候连载到最后希望他们不会太冲动。 就在米哈伊尔查看这一期的读者来信的时候,被最近杂志报刊上的各种言论搞得心神不宁的尼基千科也是找上门来,略带慌张的询问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先生,你难道就不怕这些声音吗?听我的劝,小心一点吧!” 面对这样的劝告,米哈伊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接着才笑着开口道:“怕什么?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 尼基千科:“?!” 我真得赶紧退休了! 当然了,米哈伊尔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其实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屠格涅夫已经写信过来,差不多就是他马上便要启程回俄国了。 毫无疑问,屠格涅夫肯定会带来不少好消息,这样的话,也算是跟现在的这种情况对冲一波了 (本章完) 第173章 失败与沸腾的巴黎 第173章 失败与沸腾的巴黎 当《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连载到了高潮的部分的时候,远在巴黎的《八十天环游世界》,其连载的进度基本上也已经来到了尾声。 毕竟是每天都要连载新的内容,唯有周日或者是碰到了别的什么节假日和意外才有可能停下来那么一天,再加上《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颇为紧凑,因此差不多只连载了两个月的时间,这部小说似乎就要正式走向完结了。 对此一直关注着这部小说的大仲马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可谓是痛心疾首: “糊涂!糊涂啊!以这部小说目前受欢迎的程度,怎么才写了这么点就结束了呢?要是让我来,我肯定每个地区都要添上好几个新人物,再填充大量的新情节,而在这个过程中也完全可以增添各种细节啊! 就比如把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精心描绘一番,再大段大段的书写沿途景物,描写日常出行的各种小事. 屠格涅夫,将我的这些意见统统传达给那位米哈伊尔吧!他实在是太诚实了,这是不行的!” 这样的反应当然不是假的,毕竟以《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目前在巴黎的受欢迎程度,似乎完全可以跟他那部《基督山伯爵》比比看了! 而别人不知道《基督山伯爵》到底多能赚钱,他本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那可都是明晃晃的法郎! 大仲马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出的建议,而正常来说,报纸这一方无疑会非常痛恨这种骗稿费的行为,岂料在有一次见面的时候,《世纪报》的编辑吉拉丹也是将屠格涅夫拉走然后说起了悄悄话: “我也觉得就这样完结实在是太遗憾了,我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也想看到更多的内容,所以我愿意找我们杂志社的老板再努力争取一番,延长这部小说的篇幅再为那位米哈伊尔先生争取更多的稿费! 因此请您尽管联系那位米哈伊尔先生吧!最好是再增加好几个月的篇幅!” 当然了,这话虽然听着好听,但实际上还是因为这部小说在连载期间已经为《世纪报》带来了快五千的订户!杂志社最近的效益可谓是猛涨了许多,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希望这部小说这么快就完结? 至于说换个好听的说法,那肯定还是笼络一下这位作者的心,要让他知道《世纪报》这边到底有看重他和尊敬他! 对于这个问题,始终关注着这本书的情况的屠格涅夫当然也知道这部小说究竟有多大的潜力,因此在听了听别人的意见后,屠格涅夫当即就写信询问了米哈伊尔的意见,看看米哈伊尔要不要再继续延长内容,或者干脆趁热打铁,来个《八十天环游世界续》。 只是面对这样的提议,米哈伊尔只是回了一句: “不用了,就这样吧,故事到这里结束刚刚好。” 等米哈伊尔的回信过来了以后,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大仲马颇为遗憾,而吉拉丹则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种白白捡钱的事情竟然都要拒绝吗? 至于另一位知情人巴尔扎克老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不解地摇了摇头道:“怎么会有这种傻瓜?” 接着把头扭过去后便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巴尔扎克老师的脸上也是难得露出了快活的神色。 好险啊!差点就见证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实现财富自由了! 如此年轻,不欠债就好了,实现财富自由是想干什么?! 年轻人就应该尝遍世上的艰难才能有一番成就! 面对众人这样的反应,虽然屠格涅夫心里面也有一丝不解,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在众人面前云淡风轻地说道:“各位,金钱想必是米哈伊尔最不在意的东西了!他在这方面有着非常独到的看法,想必从《项链》和《我的叔叔于勒》你们也能看得出一二了” 尽管不少人都对屠格涅夫的这种说法有些怀疑,但是考虑到那两篇小说的存在的话,也有不少人觉得这种事确实有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上次在乔治·桑和巴尔扎克面前读了那篇《我的叔叔于勒》之后,这篇小说也很快就发表在了巴黎的文学杂志上。 毕竟就算是想要挑刺的巴尔扎克,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篇很不错的文学作品,即便是在如今的法国文坛上,似乎也称得上一句质量上乘。 而由于《八十天环游世界》的连载给米哈伊尔带来了很大的名气,因此在这篇小说发表后,就算是巴黎的普通民众都专门找到了有这篇文章的那一期文学杂志,然后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像《我的叔叔于勒》这种文章,对于普通市民的触动反而是最大的,毕竟那种为了生计问题日夜忙碌乃至不得不为了一些小钱斤斤计较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不是普通市民的生活的真实写照呢? 等众多读者读完这篇小说后,关于小说中的菲利普一家和于勒叔叔到底谁对谁错,一时之间也是成了杂志报刊上热议的话题,与此同时,巴黎的不少评论家们也是纷纷用着惊奇的目光在分析和讨论着这篇小说: “以我之见,这篇小说同巴尔扎克先生的那部《高老头》有着比较相近的主旨,不过比起高老头所描写的上层社会,这篇小说则是将目光聚焦在了金钱对于社会、对于普通民众们的侵蚀,这样的目光无疑是超前的,一介俄国人竟然能够有这样的眼光?” “真是罕见!一个奴隶制国家出身的人对于某些东西的洞见竟然如此深刻?” “并非不能理解,他的笔触已经将手伸到1872年了!说真的,他的那部小说我越读便越觉得未来或许真是这个样子,至少也是相近的!有着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写出这篇《我的叔叔于勒》我倒是觉得很正常。” “不要再提那部《八十天环游世界》!在我看来,除了讨好读者以外,这部小说的文学价值几乎就等于没有!只有上帝才知道为什么这样毫无文学素养的小说竟然会受到这么多人的欢迎! 我本以为这位作者在《项链》之后就因为金钱快速堕落了,但是这篇《我的叔叔于勒》却是再次扭转了我对他的看法。” “用法语竟然都能写出这样精彩的小说,想必他的法语水平绝不在他的母语水平之下。” 有这样称赞的声音,负面声音当然也不会少,但是作为最近在巴黎正热门的人物,关于米哈伊尔的负面消息其实已经引起不了太大的波澜,毕竟抛开他的成功先不谈,他人都没在巴黎呢!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而当巴黎文学界对于《我的叔叔于勒》这篇小说的讨论仍然在继续的时候,有关《八十天环游世界》的讨论更是最近的巴黎杂志界讨论的重中之重。 别的暂且不说,至少屠格涅夫和别林斯基每每去实地考察的时候,他们便能在街头、咖啡厅和小酒馆听到这样的声音: “《世纪报》呢?快给我来一份!” “哪个狗娘养的在挤我?哎呦!快给我一份《世纪报》!” “merde!为什么没了?!你就不能多带来几份吗?!有谁拿到了?快跟我讲讲今天的剧情!” “快些讲吧!听完我就要工作去了,倘若没听到,我这一天都不会踏实的!说不定就要因为心不在焉被老板开除了!” “故事发展到哪了?唉!越到最后面的时候反而遇到了越多的麻烦!坦白说,我真有点欣赏那个英国佬了,反正赢的也是英国佬的钱。那个该死的侦探,一切都是因为他!” 毫无疑问,小说越到后面便越让很多读者感到心惊肉跳,以至于读者们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位福格先生究竟能不能成功。 尽管有人保证说:“放心吧!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怎敢让这位福格先生失败呢?倘若要是真让这位先生失败了,我第一个不答应!我一定会冲进他的住处,狠狠地揍他一顿!” 但是最新一期的内容,似乎还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值得一提的是,《八十天环游世界》的主要剧情基本上已经要走完了,简单来说,福格先生和他的仆人行动之后,一位怀疑福格先生是窃贼的侦探随之便追了上来,但为了等到逮捕令,这位名为费克斯的侦探便一直跟踪着福格一行人,还试图策反仆人路路通。 而在这个过程中,福格一行人在印度拯救了一位被要求殉葬的寡妇艾娥达,又遇到了诸如延误、被抢劫、错过轮船等一系列麻烦。 对于有些情节,米哈伊尔当然还是亲自上手添了一些内容,毕竟《八十天环游世界》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就像小说中写了印度野蛮落后的殉葬制度,但并没有深入讨论一下大英在殖民政策上的大缺大德。 关于殖民这一块,大英确实是很有心得的,一个比较普遍的方法差不多就是让本地人来治本地人,而为了不至于让本地人联合起来造反,因此对于殖民地的很多落后风俗,大英这边反而是进行了一定的强化。 毕竟殖民地要什么文明?最好是一直保持野蛮落后的原始风貌。 像这一块的话,米哈伊尔无疑是在不影响故事的前提下添了些笔墨,至于什么鸦片战争那就更是了,除此之外,另一个比较重要的内容大意就是: “你们以为掠夺来的好处最终都是到了谁手里?如你所见,英国依旧在发生饥荒,工厂里的人依旧永世不得翻身。” 当然,并没有展开大篇幅的议论,而像这部分内容的话,巴黎人无疑也是看的很乐呵的,看着看着,有些市民也是不无讽刺地在小酒馆或者咖啡厅里高呼: “你们以为只有英国人是这样吗?法国在这方面也是一样的!俄国说不定就更是了!写这部小说的先生真是‘用心险恶’啊!” 屠格涅夫和别林斯基在实地考察的时候,确实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每每这种时候,别林斯基便忍不住露出了快活的笑容:“没错!这才是米哈伊尔!即便是在再简单不过的文章里面,人们总得看到他难以掩饰的正义感和鲜明的立场!” 屠格涅夫虽然不至于露出快活的微笑,但也是不得不摇头感慨道:“是啊,不这样写就不是米哈伊尔了。” 而为什么要说最新一期的内容似乎打了很多读者的脸,只因在最近的内容当中,福格一行人好不容易已经走到了最后这段路程,那位一直跟踪着他们的侦探费克斯终于是亮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逮捕了福格。 福格被关押后,尽管过了几个小时便查明真劫匪已经落网,福格先生也被无罪释放,但这确实已经耽误了关键的时间,因此: “三点钟,斐利亚,福克跟司机说了几句话,许了他一笔奖金,福克先生带着艾娥达夫人和他的忠实仆人,坐着火车飞快地开往伦敦去了。 火车必须在五个半小时之内跑完这一段从利物浦到伦敦的铁路,如果沿途不错车,能一直不停地开,赶到伦敦还是很可能的,但是路上偏偏又有些耽搁,当这位绅士到达终点车站时,伦敦市所有的大钟都指着九点差十分。斐利亚·福克完成了他的环绕地球的旅行,但是迟到了五分钟!……” 什么? 开什么玩笑?! 就在这一期发行的时候,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在巴黎的各大咖啡厅和酒馆当中,在许多居民的家中,甚至说是在一些豪华的府邸当中,全都有人坐不住了。 有人拿着报纸目瞪口呆地停留在了原地,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去工作这件事,有人的咖啡和酒突然就泼在了他们的衣服和裤子上,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反应,更有人在一气之下,干脆直接就将手上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上帝啊?!他在搞什么啊?!竟然真的没有赶上?” “作者呢?作者到底想干什么?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他的住址?!” “狗屎!我就知道这该死的侦探要坏事,结果偏偏就在这个重要的时刻!” “上帝啊!更加不能让人接受的事情来了,你们猜明天是周几?星期日!正好是杂志休息的日子!偏偏就卡在了这样的时候?!” “为什么会这样?一路上经过了这么多波折,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那这个英国佬岂不是要破产成为穷光蛋了?那他接下来可怎么办?” “完整看了整部小说,这位向来冷静机智的福格先生这里是真的生气了,难怪以他的性格都狠狠揍了这个傻瓜侦探两拳!” “难不成结局真的是没能完成这个赌约,作者是怎么敢写出这样的结局的?他现在在哪里?我要他的命!” “要他的命!” 就这样,在最新一期的《世纪报》发售之后,巴黎处处都能看到不知为何破了防的巴黎人,屠格涅夫和别林斯基在目睹这样的场景的同时,竟然也是在异国他乡听到了熟悉的乡音: “我要你的命!” 听到这样的话后,即便是在国外非常不适应、每天都想要回去的别林斯基,此时此刻竟然也忍不住对屠格涅夫说道:“多亲切的话啊!” (本章完) 第174章 多出来的一天与影响时代的一部小说 第174章 多出来的一天与影响时代的一部小说! 作为已经看过《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结尾的人,吉拉丹虽然早就预料到了等这部小说快要结尾的时候,绝对会在读者间引起莫大的反响,但等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以后,他发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巴黎人对这部新颖且奇特的小说的热情。 读者们甚至已经等不及到第二天的时候再来讨个说法,而是就在周六发行的当天下午,便已经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到《世纪报》的杂志社想要讨要一个说法: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没有后续了吗?” “要是这部小说真的在这里结束,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看《世纪报》一眼!” “明天周日能看到后续的剧情吗?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行行好吧,别休息了!” “我要疯了,接下来还有多少内容?不会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吧?!”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人们对于跌宕起伏的小说的追更热情总是格外的高涨,就像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在连载期间就一度让众多读者不惜贿赂印刷厂的工人也想早点看到新内容一样,《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如今也有了类似的待遇。 最关键的是,但凡在追更这部小说的读者都知道,这部小说已经来到了结尾,而且这一期的连载内容偏偏还卡在了最为要命的地方,于是一时之间,读者们想要知道小说后面的内容的心情一下子就来到了顶峰。 所以结局到底是什么?! 我们这些读者辛辛苦苦追了这么久,期期不落,对着里面的人物和情节讨论来讨论去,难道就等着你在结尾处给我们喂一口屎吗?! 绝不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来《世纪报》杂志社打听消息的读者,有的人可谓是格外的激动,而负责接待这些人的吉拉丹在周六这天,已经不止一次地开始怀疑自己要是但凡说个不字,下一秒这些读者沙包大的拳头便会朝他挥过来,让他享受一下本应是作者本人才应该享受的待遇。 吉拉丹:“.” 苦也! 这位俄国人可真会断! 为了避免挨打,吉拉丹也是赶忙在合理的范围之内透露出了一点东西: “放心吧!还有后续,怎么可能在这里结束。” “后面的内容不会让您失望的!” “发行的时间不是我能决定的,可能还是要再等等看.” 安抚归安抚,但像什么能不能提前发行或者一期报纸里面多发一点内容,这种事情多半是不可能的。 毕竟但凡多发几期,这能为《世纪报》带来多少利润啊! 对于这个问题,《世纪报》的老板早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嘿!这些单纯的巴黎人!像他们这样的头脑这辈子都不可能发大财的!我怎么可能多发一点内容?我不仅不多发,我还要把接下来的内容从两天拆成四天、五天!但凡多发一期都是好几千法郎,傻瓜都能算明白这个账! 那个俄国人也是不会做生意的大傻瓜,竟然不肯多写几期内容,瞧瞧他给我们的报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 当然了,这话是万万不能透露出去的,等他哪一天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狠狠地拥抱他!像巴黎最热情的女人一样热烈地拥抱他!我要将他高高举起,以至于让他不把小说给我们报纸他就觉得不好意思!” 既然老板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吉拉丹估计读者们接下来还会心焦好几期,而读者们不好受的同时,他们这些编辑估计也不太好受,毕竟像这样情绪激动的读者,《世纪报》的老板那肯定是躲得远远的,一切都会交给他们这些下属来应付。 这样就算真的有那种过于激进的读者,也一点都伤不到他这个老板。 想到这里,吉拉丹也是忍不住在心中骂了自己的老板两句。 而正当他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应付着有些读者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瞥见了自己的老板似乎正在送什么人,当他定睛看去的时候,便看到他那位平日里在出版界仿佛呼风唤雨一般的老板正一脸殷勤的跟别人说着什么。 等到他的老板终于将那位趾高气昂的年轻人送走之后,吉拉丹便看到自己的老板一边擦汗一边冲他招了招手。 见此情形,吉拉丹也是不敢怠慢,暂且将手上的工作放下后,他便赶忙朝自己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等走进去后,《世纪报》的老板似乎是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时不时地还是要用手帕擦一擦额头上的汗,而见到吉拉丹走进来后,他便赶忙开口对吉拉丹说道: “发行的计划有些调整,就不分成好几期发了,你等下去跟相关人员说一下,就按照正常的篇幅来吧。” 吉拉丹:“?” 嗯?到底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位非常纯粹的商人转性? 而交代完这件事后,《世纪报》的老板似乎察觉到了吉拉丹眼中的疑惑,为了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和实在是压不下去的震惊,他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儒安维尔亲王的仆人刚才找到我问了几个问题,当然,虽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但我想我们还是得展现出一定的态度” 说到这里,这位身材肥胖的老板便忍不住又擦了擦汗,同时还在心里骂了两句。 真是疯了! 就是一部普通的小说而已,怎么会惹来好几位大人物的关注? 说辞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什么苏伊士运河关系到法国未来在海外的战略布局,小说里面电报的快捷和威力也引起了有些大臣的注意,说什么虽然去年才刚刚听闻美国那蛮荒之地已经开始应用电报,如今法国正在考虑要不要引进,而要是电报真有小说当中那样的表现,那么学习和引进将迫在眉睫. 呵! 看来就算是大人物的脑子也不好使! 小说里面随便写写,然后你们竟然就真的信了?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骂归骂,这些大人物确实没有明确的指示让《世纪报》如何如何,但不管怎么说,能在巴黎混到今天,《世纪报》的老板心里还是很有数的,这种大人物但凡是随口一说,那就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 正当他开始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安排的时候,听到老板的回答的吉拉丹却是呆在了原地,儒安维尔亲王. 这不是当今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一世的儿子吗?! 虽然据说他对大仲马的历史小说很有兴趣,但如今竟然也是关注起一位俄国新人的作品了? 震惊之余,吉拉丹倒是也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的老板到底哪来那么多汗。 而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世纪报》老板原本的很多小技巧和小手段便统统派不上用场了,于是没过两天,巴黎许许多多的读者便发现《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确实还有后续,而且内容竟然还比之前增加了不少! 当然,对此《世纪报》也是专门在报纸上点出了自己的这一举措,声称: “我们听到了众多读者的声音,而《世纪报》作为巴黎人最忠实的朋友,也绝对不会让读者失望!看报纸,请一定购买《世纪报》.” 不过对此读者们却是没怎么关注,而是迫不及待地看起了最新的内容,于是他们便看到: “是的,夫人,”福克先生说,“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跟我主观的愿望相反。目前我只剩下很少的一点财产,我请求您答应接受这一点财产,作为您今后的生活费用。” “可是,您呢?福克先生,您以后怎么办呢?”艾娥达夫人说。“我,夫人,”这位绅士冷静地说,“我什么也不需要。” “可是,先生,您怎么去应付您当前的情况呢?” “福克先生,”艾娥达夫人这时站起来把手伸给福克先生,接着说,“您愿不愿我做您的朋友,同时又做您的亲人?您愿不愿意我做您的妻子?” 哦!!! 当这一内容出现之后,尽管还未看到自己真正想看的东西,但眼见这位机械一般的英国佬竟然也得到了爱情,爱热闹又爱这种爱情故事的巴黎人也是一下子就在各种地方起哄了起来: “这种不懂浪漫的英国佬竟然也收获了爱情!” “老兄,读了这么多期,在我看来已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说真的,这本书的主角由我们法国人来当才最合适!那这趟环球旅行就一定是一趟充满了爱情和激情的旅途!” “哈哈哈!是我的话,我才不会让这趟旅途这么无趣!” “那你就更完成不了赌约了!” 在这样的起哄过后,读者们的疑惑也随之而来,然后呢?莫非这位绅士真的变成了穷光蛋?虽然他得到了美好的爱情,但这样的故事真的算得上圆满吧? 可就在有些读者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时候,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不知为何,明明福格先生已经输了,并且开始策划结婚的事情,但是小说接下来的内容,却是在写跟福格先生打赌的这些人正在等待福格先生? 莫非作者本人糊涂了搞错时间线了? “当大厅里的钟指着八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安得露·斯图阿特站了起来,说: “先生们,再过二十分钟,福克先生和我们约定的期限就算满了。” “好了,先生们,”安得露·斯图阿特说,“如果斐利亚·福克是搭七点二十三分那班车到的,那他早该来到俱乐部了。我们现在可以说他是输定了。” 嗯? “怎么回事?作者写错了?把本应该是昨天的事情写在了今天?” “我觉得应该是的,这位俄国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写一次输了还不够,竟然又要写第二次!” 就在有些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些看得快的人却是已经看到了后面,而等他们看到了后面: “八点四十四分了!”约翰·苏里万说,在他的声音里使人感觉到带着一种难以抑止的激动。再过一分钟就要赢了。安得露·斯图阿特和他的伙伴们牌也不打了。他们都把牌甩到桌上,他们一秒一秒地数着钟声! 第四十秒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到了第五十秒钟依然是平安无事!到了第五十五秒钟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人声雷动,掌声、欢呼声,还夹杂着咒骂声,这片乱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五位绅士都站起来了。 到了第五十七秒的时候,大厅的门开了,钟摆还没有来得及响第六十下,一群狂热的群众簇拥着斐利亚·福克冲进了大厅。斐利亚·福克用他那种沉静的声音说: “先生们,我回来了。” 哦哦哦哦哦哦!!! 当读者们看到这部分内容的时候,无论是在巴黎的大街小巷,还是在豪华的府邸、咖啡厅、小酒馆亦或者工人们所在的码头之类的地方,全都有人忍不住挥了挥拳,然后大声庆祝了起来。 有些代入感比较强烈的,则是狠狠地拥抱了身旁的同伴,然后抑制不住地讨论了起来: “赢了吗?竟然赢了吗?!” “好一位俄国佬!竟然在最后几十秒的时候赢了?他也太会写了!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就在最后几十秒吗?太惊险了!哈哈哈哈,这个英国佬也太会挑时间了,我要是在现场,我一定会直接爱上他的!” “但是到底是怎么赢的?时间上完全不行啊?莫非是中间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差错?” “福格计算失误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正常来说,《世纪报》本应该是在这里再断一期内容的,但出于考虑到那些大人物们的感想以及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最终,《世纪报》的老板还是忍痛放出了剩下的内容: 就在路路通去忙活着婚礼的事情的时候,就在路上,注意到了什么的他便赶忙找到了福格先生。 “是星期六,是星期六,一点儿不错!”路路通喊着说,“您算错了一天,我们早到了二十四小时……现在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了!……” 路路通说着,一把抓住他主人的衣领,像发疯似的拖着福克先生就跑。 斐利亚·福克连考虑一下的功夫也没有,就被拖出了房间,走出大门,跳上了一辆马车,许给马车夫一百英镑的奖金,一路上轧死了两条狗,撞坏了五辆马车,才到了改良俱乐部。 当他在俱乐部大厅里露面的时候,大钟正指着八点四十五分…… 斐利亚·福克在八十天内环游了地球一周! 斐利亚·福克赢得了这笔两万英镑的赌注!” 至于原因,由于这个时代广大民众对于经纬度影响时间的事情了解的还不太够,因此米哈伊尔在这里增添了不少东西。 关于经纬度的概念,其实早在公元前两世纪便由古希腊天文学家帕恰斯提出,但并未直接关联时间,到了公元两世纪的时候,提出“地心说”的托勒密完善了这一体系,但他也并未意识到经度差异会导致地方时不同。 直至十三世纪,来自东方的耶律楚材在1220年随成吉思汗西征的期间,当他驻军撒马尔罕(时称寻斯干城)时,发现《大明历》推算的月食时间与实际观测相差约3小时。于是通过与伊斯兰天文学家的两次辩论,他证实传统历法因未考虑地理经度差异导致时间误差,遂着手制定新历。 最终,在他的《西征庚午元历》中,首次引入地理经度差引起的“里差“概念,开创性地提出时间差调整方法。历法融合中国传统天文学与阿拉伯历算知识,在撒马尔罕地区完成编制,后被元代学者发展为“地方时”概念。 等到了麦哲伦完成人类首次环球航行后,船员们便发现返回西班牙时日期要比当地少了一天,而到了十八世纪的英国,出于现实需求,钟表匠约翰·哈里森研制出h4航海钟,证实了“经度每差15°,时间差一小时”的规律 类似的证据还有太多太多,而在这里,米哈伊尔则是用了一种浪漫主义的手法,将这样的发展史写成了一场恢弘的、跨越上千年的人类接力赛,而浪漫主义的调调,在这一时期的巴黎无疑还拥有着许多受众。 因此当巴黎的读者们有些颤颤巍巍地看完这部分的内容的时候,整个巴黎似乎都在今天沸腾了!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竟然有如此精巧的构思?上帝啊!这多出来的一天正是整个人类的胜利!” “这位名为米哈伊尔的作者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他的学识竟然渊博到了这种地步?就好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知识他全都了如指掌一样!” “太精彩了!关键是这并非凭空设想,要是凭空设想的话,让福格先生再拥有五十天时间都行!而他这样的构想似乎完全是在现实当中的科学的基础之上!” “太妙了!上帝啊,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会爱上一个俄国人!他一定就是俄国文学界的沙皇吧?!不然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小说?” “放屁!我在报纸上都看到了,这部小说的作者明明是一位法国人!他只是受到了俄国人的挟持不得不在俄国避难而已!” “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他对于英国的描写以及其它两篇小说,这位先生一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巴黎人!快让我们的国王将他解救出来吧!” 这样巧妙的构思和惊人的结局在如今这个时代实在是非常罕见,由此在此时此刻,但凡是看到这里的巴黎人,几乎很少有人能够保持镇定。 而就在身处各处的巴黎人挥拳、庆祝、喝彩并且大声讨论的时候,有些读者也是看到了这样的结尾: “斐利亚·福克就是这样赢了这一场打赌。他用八十天的时间作了环游地球一周的旅行! 他一路上利用了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轮船、火车、马车、游艇、商船、雪橇和大象。这位性情古怪的绅士,在这次旅行中显示了他那种惊人沉着和准确的性格。但是结果呢?这番长途跋涉他赢得了什么呢?这次旅行给他带来了什么呢? 能说他一点收获也没有吗?也许可以这样说,如果不算那位如似玉的艾娥达夫人,尽管故事有点不像真的,可是她已经使福克先生成了最幸福的人了。 难道人们真的不可能用更短的时间来环游地球一周吗?” 彻底读完这部小说后,也有不少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向众人宣告着什么,而在这其中,就在巴黎的一家破破烂烂的小酒馆当中,一位水手的儿子,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少年,竟是忍不住跳到了座位上,向众人宣布道: “未来我也会像这位福格先生一样,环游整个世界!而且我的用时一定会比他还要短!” 对于这样的言论,要是在以往的时候,指不定会有人说上几句:“小说当中的事情你还当真了?”、“小说里面都要费这么多功夫,你在想什么?!” 但在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不仅没有人出言嘲讽,小酒馆中的人反倒是为这位明显是巴黎底层的小伙子喝起了彩:“你会成功的!”、“让现实当中的英国佬看看,只有我们巴黎人才能完成这件事!”. 与此同时,也是有许许多多的巴黎人再次忍不住看向了作者的名字,然后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本章完) 第175章 归国与报纸 第175章 归国与报纸 当《八十天环游世界》的结局在巴黎引起了轰动的那天,屠格涅夫和别林斯基也是专门跑到了巴黎一家很大的咖啡厅喝咖啡看报纸,外带观察一下《世纪报》的读者们的反应。 一般来说,像咖啡厅这种地方,经常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那种经济状况比较良好的先生亦或者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贵族,像他们这些人,在面对有些令人惊讶的东西,他们往往更喜欢表现出波澜不惊亦或者不屑一顾的姿态,以此好显示出自己的高明。 而根据屠格涅夫和别林斯基以往的经验,这些人在看到米哈伊尔的小说的时候通常是评头论足居多,虽然期期不落,但称赞的次数实在是没多少。 不过就在结局发布的这天,这些先生同巴黎的大多数人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庆祝的庆祝,欢呼的欢呼,就连屠格涅夫和别林斯基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下也是忍不住点了一些别的然后多喝了两杯。 当这格外热闹的一天结束后,巴黎无疑又因为《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沸腾了好几天,在这几天时间里,巴黎大大小小的杂志报刊上几乎都有关于这篇小说的讨论与评价,也涌现出了不少科学家和数学家来验证结尾的那个科学现象。 等到他们确定这个解释确实没问题的时候,一时之间,即便是职业压根不搭边,法国的不少科学家和天文学家还真的是想跟这部作品的作者见上一面聊一聊,毕竟书中的不少东西颇具预见性,就好像未来真的是这样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时期老法的科学研究搞得也不错,涌现了不少知名人物,就在1845年这一年,法国科学家里昂·福柯和希波吕忒·斐索合作,于4月2日成功拍摄人类第一张太阳照片,首次清晰呈现太阳黑子。 与此同时,现代实验生理学奠基人克劳德·伯纳德正在深入研究肝脏原合成功能,试图推翻以往“血仅来自食物”的传统认知。 真要说的话,其实比起帝王将相,米哈伊尔倒是更愿意跟这个时代以及接下来的时代的科学家们见见面,打打交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现代社会的重要奠基人,要远远比什么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一直往上爬的贵族、大臣们有用的多。 当然了,打打交道的同时,米哈伊尔也很乐意资助和投资这些人,有的不需要回报,有的可能还能乘着别人的东风狠赚一笔,理论上来说,只要米哈伊尔活得久一点,跑的地方多一点,那么他完全能够跟整个十九世纪大多数有名的科学家全都集邮一遍。 这样一来,说不定等以后的人们回望十九世纪的历史的时候,或许会发现仅凭一个人就能将整个十九世纪全部串联起来. 咳咳,当然,前提是米哈伊尔活的够久,跑的够远。 那么言归正传,除却科学界的人以外,想跟米哈伊尔见上一面聊一聊的人实在是有点多,而更让屠格涅夫本人大为惊讶的是,有不少人已经完全超出了文艺界的范畴,而是那种真正在法国掌握着实权的强力人物。 一部小说竟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反响? 不过遗憾的是,米哈伊尔此时此刻并不在巴黎,而屠格涅夫在为这种情况不知所措了好一阵后,还是暂且放下了其它事务而是专心忙起了文学这一块的事。 硬要说的其实也没多少,最主要的就是跟《世纪报》杂志社签一签关于《八十天环游世界》的单行本的合同,现在看来的话,当初《世纪报》仅用2.5法郎签下这部小说的连载权那可真是赚大了。 尽管这一价格当初被巴黎文学界的大多数人都嘲笑为:“这是只有疯子才会给出的价格!”,但是现在的话,文学界人人都清楚《世纪报》靠着这部小说绝对赚了超出这个稿费好几倍的钱! 因此现在的话,虽然在谈判期间,《世纪报》这边时不时的就要哭一下穷,说什么印刷成本和宣传成本实在是太高太高,扣除这些费用之后他们这边根本就没赚多少钱,但当屠格涅夫拿出巴黎其它出版社的报价和分成比例后,尽管《世纪报》的老板可谓是肉疼的不行,为此还叹了好几天的气,可最终依旧是给出了堪称顶级的合同。 没办法,同行全是一群闻风而动的该死的商人,为了自己的利润根本不考虑整体的市场环境,他们这些人就应该被送到圣雅克广场的断头台上! 《世纪报》的老板狠狠唾骂自己这些同行的同时,也不忘向屠格涅夫索要米哈伊尔下本小说的独家代理权,至于给出的价格,在其它同行的恶意竞争下,《世纪报》的老板可谓是再度垂泪,大仲马听了之后更是高呼: “我数十年的奋斗竟然才勉强超过一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至于巴尔扎克老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急的在原地来回打转,眼睛通红的同时,他也是忍不住对屠格涅夫说道:“我想写一封信给这位先生,他在不久之后会来到巴黎的对吧?那真是好极了!我这里正好有一桩大生意,毫不夸张的说,百分百能赚钱!而且回报率至少在百分之五百以上! 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就快点给我写回信吧。这种好事我轻易不肯告诉任何人,告诉他实在是因为我太欣赏他了” 屠格涅夫:“?” 什么生意这么发财? 真的吗? 虽然有些惊疑不定,但眼见巴尔扎克如此的信誓旦旦,屠格涅夫最终还是收下了这封信准备交给米哈伊尔亲自决断。 至于单行本合同的签订,因为有连载时期表现出的潜力在,总之屠格涅夫只是稍加等待了一下,便拿到了一份十分不错的合同。 而单行本的出版那也是宜早不宜迟,只因在如今这个时代,剽窃和盗版可谓是相当泛滥,尤其是国际之间的盗版,那就更加难以避免且维权十分困难。 这一时期受欢迎的大作家们几乎都有这个困扰,在这其中,巴尔扎克老师便是一位激烈的知识产权保护运动者,有一次,他在罗亚尔宫的一家书店橱窗里看到了自己一部小说的盗版,当即砸碎了书店的玻璃窗。 仔细想想也是,巴尔扎克老师本来每天就被债主给逼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靠着盗版他的作品大发横财,巴尔扎克受得了才叫怪了。 但是遗憾的是,印刷盗版书可谓是一项国际买卖,在没有国际法的情况下终究无法控制。在这其中,比利时和美国是最大的盗版国家,因为它们使用两种最广泛的文学语言。甚至说在这两个国家之中,政府干脆就是带头耍流氓,主动保护盗版,将本国印刷商的利益置于外国作家和出版商的利益之上。 这种情况下,有时候巴尔扎克的作品刚刚出版,隔壁的比利时便把他的书盗版的裤衩子都不剩,另一位受害者狄更斯老哥,那更是被盗版的没招了,于是干脆就在1842年亲赴美国,在波士顿、哈特福德和纽约的三场宴会上呼吁“英美互保版权”,强调盗版使作家“如同遭抢劫后游街示众”。 在这种情况下,狄更斯老哥在他的游记《美国礼记》中痛斥美国为“盗版横行、随地吐痰的流氓国家”,不过非常抽象的是,该书出版之后两周时间都不到,美国那边就已经将这本书给盗版了过来。 只能说狄更斯老哥在书里写的确实没毛病 总之如此一来,无论是法国这边的单行本还是想卖到英国等地方的单行本,那都得抓紧时间制作,以免到时候全被盗版给抢了生意。 与此同时,《世纪报》在抢下米哈伊尔下本书的发行权后,也是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那么这位米哈伊尔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拿出他的新作品呢?据我所知,巴黎的众多出版商们已经蠢蠢欲动,他们全都在招募新的作家来写这种新颖奇特的‘科幻’小说,想要狠狠趁着这个热度捞一笔,所以米哈伊尔先生也一定不能慢啊!不然市场到时候就要被别人抢光了!” 这所谓的‘科幻’小说,竟然真的像米哈伊尔所说的那样,能够成为小说类型的一个新的分类? 屠格涅夫在感到震惊的同时,虽然他确实还没从米哈伊尔听说过有什么新书的计划,但想了想米哈伊尔之前的创作速度,屠格涅夫还是颇为自信地回复了《世纪报》的老板道: “放心吧,像这样的小说,米哈伊尔随手就能写出来!到时候写完之后便马上寄给你!” 《世纪报》的老板:“?” 好大的口气! 不过仔细一想,那个俄国人现在仅仅凭他的名字,估计就能吸引到一大堆的读者了。 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虽然巴黎依旧在因为这部小说而喧闹,但屠格涅夫却是已经在着手准备返回俄国的事宜,没办法,屠格涅夫在这边固然装的很爽,也成为巴黎的文学界一位有着不小名声的人物。 但是吧,吹牛逼这种事很多时候还是在熟人们那里吹才得劲,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屠格涅夫十分清楚的知道,虽然他现在在巴黎好像已经是一个人物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非属于他的力量,当米哈伊尔亲自来到巴黎的时候,所有的荣光便全会照射到米哈伊尔身上。 嫉妒倒是谈不上,屠格涅夫在这个过程中收获确实很大,但如果可以的话,屠格涅夫还是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作品在俄国乃至别的国家扬名。 因此,回去后就真的要潜心写作一段时间了!同米哈伊尔一起! 而在写作之前,屠格涅夫也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故事,开场白便直接就是: “在我刚来的时候,整个巴黎记得米哈伊尔的名字的人不会一百个,但当我走后,半个巴黎的人都知道他!” 抱着这样激动的心情,屠格涅夫没过两天便收拾好了东西,而在临走之前,他先是又去跟巴黎的很多先生们打了打交道,特别是此前出言不逊甚至说了许多不得体的话的先生,屠格涅夫更是专门标记,然后主动凑近他们提了提有关《八十天环游世界》以及《我的叔叔于勒》所引起的反响之类的事情。 虽然屠格涅夫的大清算其实挺温和的,也不至于说让人下不来台,但是不少先生似乎还是有些受不了,头一扭转身就走,不过他们自认为孤傲、倔强的身影,在大多数人眼里看来确实跟灰溜溜地逃走没什么区别。 而更多的作家,反倒是殷勤地打听起了米哈伊尔的情况和他对于‘科幻’小说的定义和看法,甚至说有人都表示想成为米哈伊尔的追随者,只为能够学习一下米哈伊尔的创作理念并且将其发扬光大。 在巴黎,对于那些闯出名堂的作家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只不过屠格涅夫在看了看这位为名利而来的人,又想了想在圣彼得堡想要围绕在米哈伊尔身边的那些学生和其他一些人,屠格涅夫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们还是不够忠诚.” 巴黎的这些作家们:“?” 怎么? 圣彼得堡想要追随他的人有很多咯? 对于这些一脸疑惑的巴黎人,屠格涅夫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在清算的差不多以及准备好该准备的东西以后,屠格涅夫便准备拍拍屁股坐船走人了。 而在走之前,除了别林斯基让屠格涅夫帮忙传达他对米哈伊尔的思念以外,还有不少巴黎人托屠格涅夫传达他们对米哈伊尔最诚挚的敬意。 等到一切就绪后,屠格涅夫便登上了前往俄国的船,而就在这艘船上,屠格涅夫一边看着海上的风景,一边欣赏起了自己准备展示给圣彼得堡的朋友们看的报纸,而在这些报纸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展示出了巴黎人对待米哈伊尔的态度的变化. (本章完) 第176章 传阅与《米哈伊尔征服了巴黎》! 第176章 传阅与《米哈伊尔征服了巴黎》! 当屠格涅夫终于千里迢迢从巴黎回到圣彼得堡的时候,俄国的冬天基本上也已经结束了。 一般来说,俄国的中部地区到了三月底和四月初,河流便基本上已经解冻完毕,农民们也将在四月中下旬开始春耕,而在更远一些的地区像西伯利亚,这里的农业活动往往会因冻土融化延迟至五月。 正常时间的话,中部地区到了五月底便是夏季的开始,就像在屠格涅夫后来的作品当中,常以“五月底林间夜莺开始歌唱”象征中部地区夏季的到来。 而按照屠格涅夫和米哈伊尔的约定,差不多就是在五六月份的时候,两人便一起去屠格涅夫他们家位于乡下的庄园里打猎、游玩顺带再写作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屠格涅夫那也是跃跃欲试,毕竟照米哈伊尔所说,他基本上没怎么接触过枪这种东西,至于打猎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这种情况下,屠格涅夫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向米哈伊尔表演一番什么叫百发百中,俄国第一神枪手。 但在此之前,当屠格涅夫整顿完毕看着安静的圣彼得堡,一时之间竟然也是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还是先让圣彼得堡躁动起来吧! 毕竟有史以来第一次,一位俄国作家的作品竟然征服了欧洲文化中心巴黎的民众,从这个角度来说,米哈伊尔简直就是俄国文化界的神圣王亚历山大一世! 而为了避免自己又像上次一样错过了米哈伊尔的关键信息,屠格涅夫也是在去帕纳耶夫家之前看了看圣彼得堡近期的杂志报刊,结果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似乎是因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的最新内容的缘故,屠格涅夫竟然在杂志报刊上看到了对米哈伊尔的大肆攻击和辱骂。 什么下贱的农奴妄想靠文章攻击高尚的贵族先生们,公然挑战和颠覆等级秩序,俄国文学有史以来最为肮脏的污蔑和指控. 所有的这些东西简单概括起来就是,米哈伊尔竟然在他的小说中描写了贵族的丑恶,就像前几年果戈里在他的《死魂灵》当中所做的那样。 在此之前,尽管米哈伊尔所写的小说无疑是在批判,但是好像几乎没有对着什么大人物和贵族群体指手画脚,即便是在《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的开篇也只是浅尝辄止,甚至说不少读者在看到小说里的公爵同意了婚事这一情节后,反倒觉得这位公爵其实是一位高尚的先生,只是假装表现得很恶劣而已。 但是现在的话,当米哈伊尔揭开了真相,人们简直发现这位公爵恶的无以复加,既没有宗教信仰,为人又极端的冷酷自私,如此一来,对米哈伊尔的攻击陡然增多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这一时期的俄国文学,又有多少作品是直接描写贵族阶级的丑恶呢? 果戈里是写了,然后他就被铺天盖地的声音给搞得玉玉了,为此只好去国外旅游散心,好躲避国内令他烦恼乃至感到害怕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看着报纸上的这些恶毒的指控,并且还有人公然威胁要将这件事举报到第三厅甚至沙皇那里去,屠格涅夫自己代入一下,感觉他要是米哈伊尔,指不定就惶惶不可终日甚至直接抑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创作了。 出于对米哈伊尔的担忧,屠格涅夫匆匆浏览一番杂志报刊之后便径直朝米哈伊尔家赶去。 由于走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多呆了几天,因此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屠格涅夫在今天回来。 等忧心忡忡的屠格涅夫匆匆敲响米哈伊尔家的房门之后,很快,米哈伊尔家的房门开了,紧接着米哈伊尔家的小女佣米拉便探出了一个脑袋,等她认出屠格涅夫之后,这位小姑娘便压低了嗓门开口说道: “尊敬的屠格涅夫先生,米哈伊尔先生他现在还在睡午觉,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我现在就去喊醒他。” 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圣彼得堡的屠格涅夫:“?” 你管这叫睡午觉?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晚上吗? “都这个点了,他不起来吃晚饭了吗?” 愣了片刻,屠格涅夫突然这么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最近练琴练的很累,所以中午大吃了一顿,应该还不饿。” “那他具体都吃了点什么呢?” 屠格涅夫忍不住追问道。 “这个吗” 尽管脸上有些为难,但想了想屠格涅夫同米哈伊尔的关系,这位小姑娘终究还是回道:“我记得是吃了一些牛肉,一些香肠,少许的酸黄瓜,不多的水果和一点点餐后的蜜饼干.” 屠格涅夫:“???” 看来米哈伊尔确实会跟法国的大作家仲马和巴尔扎克先生很有共同话题. 至于说练琴这个点,屠格涅夫也并没有忽视掉,而是又忍不住追问了一番,结果得到的答案是 什么?米哈伊尔不仅要弹钢琴,而且还要试着写曲子? 再次看了看圣彼得堡昏暗的天色,尽管已经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回到了俄国,但屠格涅夫终究是有事情要做,因此在将一些从法国带回的信件交给小女佣米拉之后,并没有喊醒米哈伊尔的屠格涅夫便朝着其它地方走去。 毕竟事实证明,米哈伊尔压根就不会因为那些评论抑郁和难受. 与此同时,在圣彼得堡的夜晚,从来就不缺文人们的聚会,而由于最近圣彼得堡的文化界确实发生了几件大事,因此在今天这个晚上,《祖国纪事》以及圣彼得堡其它一些杂志的老板正聚集在一起进行一场欢快的晚宴。 而他们聊着聊着,也难免谈论起了他们很多人的最大对手《现代人》杂志: “哈哈哈,他们最近可不好过啊!我都听人说了,最新一期《现代人》杂志发售后,他们的订户可真是掉了不少,还有不少人正嚷嚷着让他们退钱呢!” “何止!听说审查机构已经要他们重新删改这一期的内容了!再不删改的话,这一期杂志将不被允许发行,说不定杂志后面的发行也会受到影响。” “我早就说了,像他们这样老是刊登那种阴暗荒谬的文章,迟早有一天是要惹出大麻烦的!瞧瞧,我的话现在是不是灵验了?” “不愧是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竟然早早的就有了如此高见!” “就让那个毛头小子继续折腾下去吧!《现代人》杂志迟早会毁在他手里的!” “我们可得抓紧一点,一定要让圣彼得堡的读者们认识到《现代人》杂志反动的真面目!这样要不了多久,就不会有多少人再订它了。” 毫无疑问,类似的攻势向来不少,但像这一次的话,还真是一直以来效果最好的一次,只因那篇卑劣的小说,确实伤害到了一些高尚的先生的情感,让他们无法再保持沉默。 由于难得取得这么大的声音,于是在这场充满了快活的气氛的晚宴当中,克拉耶夫斯基不小心喝多了一点,甚至已经进入了微醺的状态,而就是在这样美妙的状态之中,他突然发现晚宴当中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脸。 因为此人之前狠狠出了一番风头的缘故,克拉耶夫斯基也是很快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屠格涅夫先生,您怎么在这里?难道您是想加入我们吗?” 对于屠格涅夫出国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听闻一些,甚至说关于米哈伊尔的小说在法国引起了怎样的反响这件事,他们也通过一些途径听到了一些。 但是由于内心的情感作祟外加坚决地认为俄国人的小说不可能在法国火起来,毕竟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因此他们只当有些消息是传言,或者说,关于米哈伊尔的小说在巴黎一败涂地才是他们真正记得的消息。 况且真要说的话,短篇小说和连载长篇小说那能一样吗?! 难度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而关于屠格涅夫和米哈伊尔的关系,克拉耶夫斯基以及在场的其他人无疑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这位米哈伊尔的好友在这样的时刻过来,莫非是想弃暗投明,投奔他们这些真正该投奔的人? 不等处于微醺状态的克拉耶夫斯基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他便看到屠格涅夫在同他们这些人礼貌地打完招呼后,就笑着同其他人说起了什么,等到气氛刚好的时候,克拉耶夫斯基就看到屠格涅夫拿出了一些报纸递给众人。 而最初的那个人在看过之后竟然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来,接着在传阅的这个过程中,气氛愈发的热烈,笑声也越来越多,等到一份法国报纸终于到克拉耶夫斯基手中的时候,克拉耶夫斯基在看过之后便发出了同样欢快的笑声。 只因这份报纸的核心版面有着一个十分显眼的标题:《来自俄国的乞丐妄想从巴黎讨到一口饭吃》。 瞧瞧瞧瞧! 上赶着让别人打自己的脸! 还有比这更下贱的行为吗? 他何止是在丢自己的脸?简直是在丢我们俄国人的脸!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克拉耶夫斯基就已经想好了明天该在报纸上刊登什么内容。 趁他病要他命,直接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样一个愚蠢的年轻人给他这么大的版面干什么? 不等克拉耶夫斯基想清楚,下一份报纸就已经传来,依旧是核心版面:《高贵的巴黎人愿意施舍给俄国佬一个机会》。 瞧瞧瞧瞧!巴黎的先生们就是心善!但越是给他机会,才越能暴露出他的痴心妄想和愚蠢! 只不过等又来了一份报纸后,克拉耶夫斯基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疯子才会给出的价格!俄国佬疑似与出版社老板和编辑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卑鄙! 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让自己的小说被法国人看到,真是丢我们俄国的人! 好在是等到下一个标题之后,即《八十天环游世界?作者应当被送到精神病院当中》,克拉耶夫斯基的表情就又放松了下来。 但是很遗憾,等到又一个标题《全新类型的连载小说引发一定的关注》出现后,克拉耶夫斯基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而这场宴会当中那原本快活的空气,不知为何正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由于怀疑自己是不是喝的有点多,克拉耶夫斯基便暂时停止继续看下去,而是坐直身体摇了摇脑袋,然后喝了一些其它提神醒脑的东西,等到他稍微觉得好受了一些之后,他便来不及关注场上其他先生难看的脸色,而是赶忙看向了剩下两份报纸,只见这两份报纸上那两个显眼的标题赫然写着: 《沸腾的巴黎!福格先生的环球旅行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 《史上最巧妙的结尾!整个巴黎都在期待米哈伊尔先生的下一部小说!》 克拉耶夫斯基:“.” 胡扯!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胡扯! 这两份报纸不会是那个米哈伊尔自己印刷出来的吧?这样的话他当然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就这么一瞬间,原本其实还有点笑嘻嘻的克拉耶夫斯基却像是家里突然有了丧事一般,脸色简直难看的跟吃了屎一样,作为自认的被米哈伊尔欺骗和剥削的人,克拉耶夫斯基无疑是最希望《现代人》和米哈伊尔完蛋的那一个。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为什么巴黎竟然会传来这样的噩耗?! 而还不等克拉耶夫斯基开口质问屠格涅夫,说米哈伊尔伪造法国的报纸究竟是何居心,屠格涅夫却是在一众先生难看的脸色下,果断的溜之大吉,接着便又朝着一个新的地方赶去。 作为一个热衷于社交的人,屠格涅夫几乎在任何一个大点的圈子里都有熟人,于是在这么奔波了一晚上后,虽然圣彼得堡有许多杂志报刊的老板都不太愿意相信某件事,但这其中总归是有一些为了销量和关注可以放弃其它东西的人。 于是没过多久,终于是有几家报纸不顾杂志界有些先生的封锁和警告,选择将已经赶制出来的文章放进自家的报纸里,因此没过多久. 看到了报纸上的头版内容的圣彼得堡居民们:“?” 俄国作家米哈伊尔的作品征服了整个巴黎 哪来的混账野史?怎么能野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巴黎!欧洲的文化中心巴黎! (本章完) 第177章 反响与族谱 第177章 反响与族谱 关于米哈伊尔的小说在巴黎连载的消息,在屠格涅夫回来之前,俄国的文学界当然有不少人都从别的途径听说到了一些消息。 不过由于这年头传递消息的速度确实不快,即便是消息再灵通的人也很难得到一手消息,只有等到电报在欧洲各国流行开来后,远距离交流信息才真正得以实现。 再就是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作为一个外来者,关于他的作品的相关消息,可以说是基本上挨了好几个月的骂,也就只有在连载中期后开始慢慢好转,等到《八十天环游世界》那个惊人的结尾出来后,巴黎的报纸才称得上赞美居多。 不过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受到巴黎的文学家和评论家们的谩骂和挑刺依旧是很正常的事情,巴黎的文学家们自己都天天撕逼呢,更何况还是面对一个外来者。 在这种情况下,俄国这边即便是听说了什么消息,基本上也是负面消息居多,等再后面一点似乎有好消息传来的时候,俄国这边的人反倒是不敢相信了。 什么?你说被骂了这么久的一部小说突然变得受巴黎的读者们的欢迎了? 怎么可能! 米哈伊尔的朋友们无疑是比较关注米哈伊尔的消息的,而当他们得知米哈伊尔的小说在巴黎频频被揪着骂的时候,他们在骂骂法国佬的同时,也是比较默契的不怎么在米哈伊尔面前提这些事。 甚至说他们有人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安慰米哈伊尔的台词:“没关系的米哈伊尔,巴黎的文学竞争太过激烈了,就算失败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当携带了大量证明材料以及吹逼小故事的屠格涅夫在圣彼得堡的一些文学沙龙里逛了几圈后,等到第二天早上,当小帮佣米拉一如既往的早起干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米哈伊尔的家门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脚步声,而敲门声也很快就响了起来。 看了看时间的小帮佣米拉:“?” 是我还不够努力还是圣彼得堡的先生们越来越勤奋了? 等到将门打开后,映入小帮佣米拉眼睛里的便是一张张布满病态的红晕的脸庞,有的人眼睛通红,看上去简直跟没睡觉一样,见此情形,小姑娘当即就吓得缩了缩脑袋,不过在看到几张比较熟悉的面孔之后,她还是克制住了下意识关门的举动。 在招呼这么一堆先生进来坐的同时,小帮佣米拉也是赶忙准备去将米哈伊尔喊起来,像这样的阵仗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好在是米哈伊尔昨天睡得非常早,中途醒了一下后眼见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就继续睡了过去,因此今天清醒的那也是相当早,而当米哈伊尔听到家里的动静后,便直接开门走了出来。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和家里的一堆人的米哈伊尔:“?” 尽管刚睡醒的米哈伊尔看上去头发杂乱,不修边幅,甚至说在纳闷的同时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但在此时此刻,已经占据了米哈伊尔家的客厅的这些朋友依旧在用一种有点狂热的神情看着米哈伊尔。 不等米哈伊尔开口表示疑问,他们便忍不住齐齐走向了米哈伊尔,一边喊着什么“乌拉!”、“还从未有人做到过这样的事!”之类的话,一边扶起了米哈伊尔的身体,似乎想将他直接高高抬起来。 米哈伊尔:“???” 这大清早的怎么就要让我飞起来了? 而且我家天板真没那么高,一个激动把我举太高撞昏了你们就高兴了. 等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这些朋友的情绪后,米哈伊尔终于是从他们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中拼凑出了真相: “我是听说了一点消息,但是怎么会流行到这种地步?巴黎人自己都在说半个巴黎的人全在看米哈伊尔这部小说!” “还从未有哪位俄国作家的小说能在巴黎流行起来吧?!” “没想到不止是我们俄国的读者,就连别的国家的读者米哈伊尔也不放过!” “上帝啊,据说还得到了好几位法国大作家的称赞,这其中就有我们比较熟知的巴尔扎克和乔治·桑,也不知道他们都在信里跟米哈伊尔写什么了。” 在基本上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米哈伊尔倒是不像别人预想中的那样开始享受他的荣耀时刻,米哈伊尔只是稍微思考了那么一下,便径直看向了因为昨晚吹逼吹得太多,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围过来只能坐在沙发上的屠格涅夫,然后便大步走了过去。 而等屠格涅夫察觉到被所有人簇拥着的那个人正朝自己走来的时候,他很快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同米哈伊尔相视一笑后,由于久别重逢的缘故,两人便重重拥抱了一下。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俄国的亲友在久别重逢后是有这么一个传统,在拥抱过后,米哈伊尔先是笑着同众人说了一句“那部小说能在法国流行开来,屠格涅夫至少是有一半的功劳!” 接着便关心起了别林斯基的状况:“亲爱的维萨里昂呢?他最近还好吗?病情有没有好转?” “他好多了!咳嗽停止了,脸色也变得红润了,如果不是我竭力拦着他,他估计早就想返回俄国继续自己的工作了!他在外面老是提起你和他的其他朋友们。” 说到这里,屠格涅夫也是难免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米哈伊尔说道:“说起来这还真多亏了你米哈伊尔,你告诉我们可以去找一位名叫蒂拉德马尔莫尔的痨病专家试试,刚找到这位先生的时候我们还在怀疑,毕竟很多人都认为此人是一个骗子,但是试着让他治疗一段时间后,效果竟然真的很好.” 面对这样的目光,米哈伊尔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解释道:“我恰好在你之前带给我的报纸上看到了而已。” 这其实不算一句实话,只因在正常的历史中,别林斯基在走了好几次弯路之后,才终于碰上了这么一位靠谱的医生,不过病情才刚刚好转,别林斯基就因为果戈里的《与友人书简》大发雷霆,然后放弃治疗径直回到了俄国。 不过现在的话,只要能继续好好治疗下去,别林斯基想必是能多活一些年头,但与此同时,作为如今圣彼得堡文化界当之无愧的反动知识分子头子,别林斯基要是真活到了1848年之后,他挨沙皇铁拳的概率那真是比任何一个人都大。 到时候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在忧心这些事情之前,还是先说回现在吧。 当屠格涅夫在跟米哈伊尔说完别林斯基的事情后,总算是又来了不少吹牛逼的兴致,于是当即就又跟米哈伊尔讲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也就只是一些米哈伊尔的小说在巴黎引起了多大多大反响之类的话,对于这些东西,米哈伊尔就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但听着听着,米哈伊尔突然感觉有些东西不太对劲。 大仲马想请我吃饭这事还挺好的,这老哥有钱的时候那可是真大方,靠着《基督山伯爵》发财后,他每周都会搞个专门的宴会请一大堆人白吃白喝,而就算抛开这个不谈,跟着大仲马这种大胃袋美食家,想必是真能吃到不少美味的食物。 这是好事,但是. “那位法国文坛的大文豪维克多·雨果不知为何对你的印象不太好,要我说这都是因为嫉妒!” “巴尔扎克先生说他那里有一笔大生意,只要你肯投资,法郎便会哗哗哗地流进你的口袋里!” “一位波兰音乐家弗里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不知为何竟然想跟你交流一下音乐上面的事情,到时候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米哈伊尔:“???” 雨果的话,我挺喜欢他老人家的《悲惨世界》的,怎么还没见上面就这样了? 跟着巴尔扎克做大买卖?呵呵。我米哈伊尔如今已经过了“梭哈是一种智慧”的年纪了。 至于肖邦这一茬,都要我小心应对了,说明应该也不会很顺利的跟对方交上朋友。而且听这个意思,我?应对肖邦关于在音乐上面的一些事情?啊?你说我吗? 听到最后,米哈伊尔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用手指着自己,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屠格涅夫。 你不会吹牛逼吹太狠给我吹出事了吧?! 啊?! 等到屠格涅夫酣畅淋漓地吹完牛逼,终于是想到了什么的他在反应过来后,也是有些心虚地观察了一下米哈伊尔的反应。 没办法,吹牛逼这种事情确实是双刃剑,快速打开名声的同时,当然也难免引起一些波折。 而当屠格涅夫有些心虚的时候,米哈伊尔在经过最开始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之后,现在多多少少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嗯,没事的,我剑也未尝不利! 哦对,肖邦你先走开。 总之,既然事已至此. “我们去吃早饭吧朋友们。” 看着依旧激动地簇拥在自己身边的朋友们,米哈伊尔在得知自己已经在巴黎闯出了名声之后,第一次挥动了他的大手,然后发表了胜利宣言:“我请客!” “噢噢!乌拉!” 全程旁观的小姑娘米拉:“???” 他们这么激动干什么?也不像吃不起饭的样子啊! 当这喧嚣的一天过去之后,随着时间的发酵以及人们的口口相传,这件事的影响当然还远未结束,尤其是随着相关内容在报纸上的刊登,很快,圣彼得堡所有能看到报纸的地方,总有人控制不住地发出惊呼: “开什么玩笑?这竟然真的不是假新闻吗?!” “援引了好多巴黎的报纸上的内容,还有法语原文,看着不像是假的。” “法国人太肉麻了!这些称赞的话他们怎么说得出口的?” “我要疯了!这位米哈伊尔先生究竟在巴黎连载了什么?我们俄国人也要看!快点在俄国的杂志和报纸上连载吧!” “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我到现在都还是不敢相信.” “竟然又是米哈伊尔先生吗?我早就知道米哈伊尔先生是能走向整个欧洲的大人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想必就算是沙皇陛下都会有所关注吧?这种事情我感觉就算是沙皇陛下也是第一次见!” 除却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喧哗了一阵又一阵以外,随着这件事情的传播,米哈伊尔的很多熟人自然也看到了类似的新闻,就像其中一个普通的早上,当还未得知这个消息的娜佳在自家客厅里看到自己父亲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父亲不再是笑呵呵的样子,而是在进行异常深沉的思考。 而当将军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对就在他附近的娜佳开口说道: “亲爱的娜佳,你说米哈伊尔会不会欺骗了我?他其实真的是一个正宗的圣彼得堡人,或者莫斯科人也行吧,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透露这件事。或者说,他其实真的是哪个法国大贵族的血脉?” 娜佳:“???” 你问我? 我倒是也希望是这样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作为《现代人》的编辑以及审查官的尼基千科只觉得最近实在是倒霉的厉害,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由于对《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那一章内容不满的人确实有点多,举报更是不少,一来二去之下,得到了消息的上面是真把压力给到了他。 要么删减内容要么干脆就是把这一期给直接禁止发行了。 凭心而论,尼基千科并不想这么做,但是有些事情确实是没办法的事,因此当上面的警告下来后,他只能是异常艰难地开始对有些内容进行删改。 不过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尼基千科就又收到了类似“再观望观望”的指示,正当他有些费解的时候,就在圣彼得堡大学的学校里面,一位学生非常热情地塞给了他好几张报纸。 看过之后的尼基千科:“???” 啊?! 你还会这个? 你早说啊! (本章完) 明天补上,今天请假 明天补上,今天请假 阅读过多资料,大脑过载发烫,于是如题。 主要是正在阅读这一时期俄国跟打猎和枪械有关的资料。 毕竟在俄国,打枪和决斗实乃不可不品的一环,牢大普希金和牢大的cos莱蒙托夫表示我们没意见(bushi) 有相关资料欢迎科普,非常感谢(ˊo oˋ) (本章完) 第178章 伸向英国的大手与邀请 第178章 伸向英国的大手与邀请 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虽然能吃能睡,但确实一直都有在努力学习和工作。 毕竟他又没有什么特别时间的不良嗜好,再加上脑袋里的一大堆东西都要结合当下的时代风貌进行符合逻辑的改编,因此米哈伊尔的工作量可谓是巨大。 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其实常常游走在熟识或者不太熟识的人家中,要么借阅人家家里那些市面上不太常见的藏书乃至禁书,要么就是听人谈论一些在不同地方的见闻以及对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看法。 在前段时间的话,关于老法的各种藏书、禁书则是米哈伊尔看的最多的,跟别人谈论的时候往往也会涉及到这个话题,久而久之,有些事在圣彼得堡的文化圈子里逐渐成了一种共识。 首先,那位年纪轻轻的米哈伊尔的法语水平相当高,即便跟真正的法国人交流起来也毫无阻碍,还能跟人家开一些颇具法国风味的法国笑话,其次就是这位年轻人在学习这一块也确实是个天才,仅仅就在读书这方面,前段时间在圣彼得堡文化界颇为流行的一个趣闻是这样的: 话说有一天米哈伊尔来到了一位贵族先生的家中借阅书籍,由于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也十分的嘈杂,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位年轻人已经拿着一本书来到了放茶歇的地方,而即便在场有人抽烟喝酒打牌,这位年轻人也只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就专心看起了手上这本不便带走的书籍。 而等到这杯茶喝完以及他面前的茶歇消失后,他便将手上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再接下便是有人忍不住对米哈伊尔来了句“让我来考考你”,然后米哈伊尔随随便便就对答如流的环节。 当米哈伊尔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他只想说这则趣闻还挺适合上课本的,就是得把茶歇的部分删去,毕竟教材里确实不能告诉小朋友们爱迪生其实是个王八蛋,巴尔扎克老师则是个大胃袋。 不过与此同时,由于米哈伊尔看关于法国的藏书和禁书有点多,时间长了也有人开始暗自揣摩这位自文坛新星究竟有何意图,毕竟法国那是什么地方?革命瘟疫的泛滥之地!莫非他染上革命的传染病了? 还不等这些人展开联想,当听闻了那些来自巴黎的消息,这些人在大为震惊之后,很快就喜笑颜开的表示误会解除,原来如此,这就叫做师法长技以制法! 同样的,由于前段时间收到了许多人的举报,第三厅的线人已经有人开始关注到这位低调的文坛新人,由于这位米哈伊尔实在是狡猾,几乎找不到什么破绽,于是不少人都准备把“热切关注来自法国的禁书”作为证据呈上去,但是塞纳河畔消息来,这一证据好像反倒成了他爱国的证明?! 一时之间,第三厅这里的调查进程确实停滞了下来,毕竟就从目前的消息来看,米哈伊尔完完全全是以俄国人的身份出现在巴黎的文坛,而由于他的成功,巴黎人似乎也稍稍高看了俄国的文学几眼,再就是他这部小说的内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成分,即便有大多也都是在看英国人的笑话,并未涉及到俄国。 这就有些难办了.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第三厅在尼古拉一世的统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第三厅的规模其实一直都不大,1826年建立时官员仅为十六名,随后直到1845年,官员的总数依旧固定在二十八人。 当然,为了真正实现第三厅的众多职能,第三厅早在创立之初便组建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线人队伍,这些秘密工作人员分布在全国各地,广泛存在于禁卫军中、军队中、剧院里、舞会上甚至妓院当中,以至于当时的人抱怨说:“他们甚至在我的汤里!” 至于文化界那肯定是有的,只是究竟是谁确实很难搞清楚。 而就当外界还在继续回味和消化这一消息的时候,作为焦点的米哈伊尔,反倒是在最近这段时间继续沉淀。 当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屠格涅夫又从巴黎那边为米哈伊尔带来了大量的书籍、资料以及巴黎读者们的一些来信,像这些东西,有的是增长米哈伊尔的知识,有的则是跟米哈伊尔接下来的计划有着不小的关系。 就像在这其中,有一位先生的自传可谓是对这一时期,以及接下来的时代的文学产生了深刻影响,他的名字便是佛朗科斯·尤根·维多克。 简单概括一下他的生平的话,那就是这位老哥虽然是正宗的老巴黎正白旗,家里开了个面包店,称得上小有资产,但岂料他在十三岁那年就化身为大孝子,直接偷了自家的面包店。 而他的父亲在发现这件事后勃然大怒,直接就把自己的儿子送进了监狱,目的是为了吓唬吓唬他好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奈何维多克在监狱里解锁了巴黎版的龙场悟道成就,出狱之后又狠狠偷了家里一大笔钱,接着便开始自己跌宕起伏的生活。 在作为罪犯度过了许多年之后,为了洗白上岸,他便主动投靠官方然后开启了打击罪犯的生活,而由他所创立和领导的法国保安部是第一个现代侦察机构,等到他因为政治斗争的缘故被挤兑下台之后,他便成了世界上第一位私人侦探并且成立了侦探事务所。 像如今的1845年的话,他的侦探事务所仍在营业,并且正在为英国警方提供跨境案件咨询。 与此同时,他本人以及他的自传同文学的联系也相当密切,就像巴尔扎克不仅仔细研读维多克的回忆录,并且还邀请他本人共进晚餐,深入了解各种监狱、犯罪网络等各种细节,并且以维多克为原型创造了《高老头》中伏脱冷这一角色。 再就是雨果的《悲惨世界》中的冉阿让和警长沙威受到他的启发,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的部分桥段也直接参照了维多克的早年经历。 至于更加广为人知的影响,则是维多克被公认为现代侦探之父,他的自传于1828年首次出版,因其罪犯转侦探的传奇经历和犯罪侦破手法引发轰动,接着迅速被译成英文并且在伦敦畅销,由此直接催生出了推理小说的鼻祖埃德加·爱伦·坡的《莫格街谋杀案》等作品。 而在此之后,还对后来英国侦探小说的先驱威尔基·柯林斯的创作产生了深刻影响,就连那位在英国文学史上最深入人心的侦探角色,在他身上依旧能看得到维多克的影子。 综上所述,米哈伊尔接下来要写什么就已经很清楚了,并且为什么能写以及究竟有没有市场也同样很清楚了。 所以出来吧,夏洛克·福尔摩斯。 不得不说,在这年头要想快速的在其它国家成名,写这种大众爱看的小说往往是最可行的方式,但更要说的是,福尔摩斯故事发生的时间跟这年头无疑差了许多,因此还是需要改编不少东西才能用,并且也只有早期的那些案件能够改编。 不过没关系,等福尔摩斯在英国那边火起来后,那肯定就已经1848年乃至更往后的年份了,到时候米哈伊尔还指不定在哪呢 如果到时候米哈伊尔人还在的话,那肯定还是有操作空间的,毕竟侦探小说的核心很多时候都是要看案件以及推理手法的精彩程度,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再搞一些像“暴风雪山庄”模式、“合作谋杀”模式以及“叙事诡计”模式等手法也并不算太困难。 再就是推理小说也完全能够跟社会现实密切联系起来,这样的话能写的内容就更多了。 总而言之,米哈伊尔正在构思自己的新计划,而与此同时,法国那边肯定也是要继续努力的,既然好不容易打开了局面,那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不过在将新的小说寄过去之前,米哈伊尔还要根据屠格涅夫带给他的那些信件写上几封回信,关于巴黎的这些来信的内容,米哈伊尔只能说是多种多样。 在这其中大仲马老师可谓是性情极了,大意就是:小老弟,来巴黎,请你吃,请你喝,再带你到巴黎最好的地方,舒服舒服再舒服。 米哈伊尔:“.” 你说这扯不扯? 本来就命途多舛,指不定就要去恶劣的环境闯一闯,再得个病那还得了? 对于很可能死于梅毒的大仲马老师的这封来信,米哈伊尔当然还是认真做了回复,不管怎么说,混吃混喝总归是好的。 至于巴尔扎克老师,那自然还是在强调他的大生意,与此同时,他还在询问米哈伊尔对古董是否有兴趣,到时候来巴黎了可以去他那里看看。 对于巴尔扎克老师晚年的收藏癖,米哈伊尔当然还是知道的,有一次巴尔扎克在买到一套供九人使用的古瓷餐具之后便得意洋洋地宣称:“我买它只了三百法郎,而仲马则了四千买了类似的一套,它至少要值六千。” 但到了最后,巴尔扎克老师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原以为是中国出产的瓷器,结果竟然是荷兰仿造的:“它并不比我本人更多一点中国气味。” 所以面对这样的来信,米哈伊尔只能是跟巴尔扎克老师客套客套,然后再不经意间露出自己杂志社老板的身份,说暂时不需要再做什么别的生意,杂志社的利润就已经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法国的科学家们的来信,看得出来,他们有些人确实对书里描写的东西以及米哈伊尔提出的所谓的“科幻小说”很有兴趣,为此竟然还专门来询问米哈伊尔一些事情。 比较硬核的老哥,不知道是不是听信了什么传言,总之他竟然在信里面写了一大堆的数学公式然后向米哈伊尔请教,还说什么: “我从别人那里听说,您是俄国最为天才的数学家,因此不知您能否抽出时间为我解惑。” 米哈伊尔:“???” 这是从哪听来的野史?这也太野了吧? 只能说,数学不懂那是真的不懂,即便米哈伊尔脑子里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公式,但他完全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比较经典且广为人知的一个公式,便是据说解释了原子弹威力为什么那么大的e=mc。 不过有一说一,记得归记得,究竟怎么样米哈伊尔懂个几把. 总之面对这种来信,米哈伊尔也是赶忙在回信当中进行澄清,像这种领域根本装不了一点,最多也就作为金主在其中露露面。 虽然不懂,但米哈伊尔对于科学的尊敬确实是真的,因此为了传达自己在这方面的想法以及简单描绘一下科幻小说的定义,米哈伊尔正在写一封《致科学家们的一封信》,准备刊登在法国的报纸上。 倘若后续有更多收益的话,米哈伊尔就按照计划搞一个鼓励和奖励杰出科学家和发明家的民间奖项,要是他的文学名声越来越响亮,想必这一科学奖项的名声同样不会太拉胯。 最后则是来自巴黎的读者们的来信了,不得不说,可能是经过了屠格涅夫的筛选的缘故,总之这些读者们在信里面可谓是相当热情,一个劲的表达对米哈伊尔的崇拜和敬仰的同时,还有不少女读者直接在信中表达自己的爱意。 虽然米哈伊尔知道有些话肯定不是真的,要么就是有自己的打算亦或者别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看着看着,一直绷着的脸多少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咳咳。 米哈伊尔,你怎么能这个样子! 米哈伊尔在自我反省过后,也是很快就写起了准备刊登在法国报纸上的《致巴黎读者们的一封信》,毕竟光名字被人知道了有什么用?米哈伊尔总得告诉法国人自己叫什么,目前在哪,日后的规划和打算. 简而言之,养养声望,这年头的作家们除了作品以外,基本上都是通过直接对话的方式来扩大和发挥自己在民众们那里的影响力的,当然了,在俄国不太能这么养,养太狠了就是枪打出头鸟,出了什么事沙皇的铁拳第一个就朝这样的人砸过来。 不过即便米哈伊尔在俄国没怎么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但在他的朋友们的努力下,他在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声望确实是越来越高了。 就当米哈伊尔专心在家里干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快,一位熟悉的客人再次来到了他的家中,而这次刚一见面,对方便迫不及待的向米哈伊尔展示了他手上长长的枪管子 (本章完) 第179章 枪 决斗与娜佳 第179章 枪 决斗与娜佳 由于地理环境的缘故,在这一时期的沙俄想要大规模发展畜牧业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狩猎往往是获取肉食的重要来源,只不过平民们往往是为了生存奔波,贵族们在很多时候则是单纯的享受狩猎的乐趣。 而正因为有着庞大的市场需求,因此这一时期的沙俄商人们就已经开始大量印刷推销宣传单和邮购目录,然后向各阶层的人推销枪支,从最廉价的本土造猎枪一直到精致的欧洲产步枪和手枪,几乎覆盖了所有用户群体的需求。 购买本土制造的普通猎枪无需任何许可证或登记手续,但进口军用步枪或手枪则需要向警方申请许可,但这种申请确实相当宽松,除犯罪分子外几乎一律批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如今的1845年,俄国军队才正在由燧发枪过渡到火帽枪,但同一时期的英国却是已经搞出了线膛枪,这种装备上的差距让沙俄再也无法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方面的话,或许源自尼古拉一世对于教育的看法,他认为发展教育的主要任务是证明封建制度、专制制度和东正教的正当性,也曾经说过:“我不需要博学之士,而需要忠臣”,只能说,对他而言,克里米亚的失败实在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至于米哈伊尔接下来学习打枪要用什么样的枪的话,此时此刻,屠格涅夫正熟练的向米哈伊尔介绍着手头上的东西:“你瞧米哈伊尔,正宗的法国货,以雕工艺、轻量化设计和精准性著称.” 米哈伊尔:“.” 介绍归介绍,枪口离我远一点,感觉冷嗖嗖的 “放心吧米哈伊尔,我对枪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不可能出现什么低级失误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米哈伊尔的顾虑,屠格涅夫在开口解释的同时,也是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然后直接说道:“你先来感受一下吧,到时候去我家领地了我再教你两手。” 听到屠格涅夫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米哈伊尔在点了点头后,很快就从屠格涅夫手中接过了这把看上去相当不错的猎枪。 有一说一,米哈伊尔确实是大大的良民,拿起真理这还真是第一次,而这刚一拿起,米哈伊尔的脑中便一下子想起了老马1843年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一文写下的那段话:“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 想到这里,米哈伊尔多少也是比划了两下子,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或许还真能来一发试试手感。 而屠格涅夫在一旁看着米哈伊尔这么比划还真觉得有点惊奇,只因米哈伊尔的动作什么的在他看来其实挺标准的,并没有犯一些新手经常会犯的错误,这样一来,说不定米哈伊尔学起来真的会挺快的。 想到这一茬,屠格涅夫又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然后张嘴就介绍道:“瞧瞧这个,奥地利曼利夏产的火帽手枪,受潮概率低,击发更可靠,哑火的概率很低,有了它以后就算是跟人决斗米哈伊尔你也无需害怕了!” 米哈伊尔:“?” 牢大快乐枪是吧? 说起决斗这一块,其实并非俄罗斯固有的传统习惯,这一行为最早是欧洲中世纪骑士精神的一种转变,后来逐渐在英法德等国家流行开来,等到传入俄国之后,在最开始的时候,彼得大帝严令禁止决斗,倘若被发现之后便直接处死而且还要没收他们的财产。 等到了叶卡捷琳娜大帝时期,虽然处罚依旧严厉,但在贵族中还是屡禁不止,等到了后来的亚历山大一世和尼古拉一世时期,对于决斗的惩罚就变轻了许多,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降级。 正因如此,决斗的风气可谓是愈演愈烈,牢大普希金就是一个决斗的爱好者,曾先后卷入29次各式各样、各种场合的决斗,还将其中一次经历写成了一篇短篇小说《射击》。 至于这次经历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1822年时普希金本人跟一个叫佐波夫的军官决斗。当对手向他开枪时,普希金正捧了一把樱桃当早饭吃。佐波夫首先开枪,没有射中。普希金没有开枪就走了,也没有跟对手讲和。 只能说牢大普希金有时候也确实挺能装逼的,咳咳. 决斗的规则并不复杂,找一位公证人,然后设定距离,普通冲突20到25步,约15到19米,从而降低命中率以体现公平,深仇大恨则只有十二步甚至十步,大约九米,这个距离的话近乎必死,接着便是通过抓阄决定谁先开枪或双方喊“一二三”同时射击。 规则米哈伊尔是知道的,但就像他此时此刻接过屠格涅夫递过来的手枪然后说的那样:“我应该不会轻易跟人决斗,即便有必胜的把握,也很难说这是一种明智的举动。” “我赞同你的话米哈伊尔。”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的屠格涅夫也忍不住点了点头道:“而且像我们这样的人,也很难跟别人发生什么冲突。” 米哈伊尔:“?” 我就算了,你还是悠着点. 即便是多年以后,老屠性格依旧温和,但依旧改不了大嘴巴的毛病,最抽象的无疑就是有一阵子整天当着托尔斯泰的面说托尔斯泰的坏话,即便涅克拉索夫多次劝阻他也依旧我行我素。 等到托尔斯泰发起决斗之后,老屠嘴巴很硬,表示要坚持决斗,但他的身体无疑还是很诚实的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米哈伊尔。” 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屠格涅夫认真地说道:“上流社会中最容易发生的决斗便是因为女人而发起的争斗,而我从巴黎回来后,又听到了不少贵族小姐对你的为人和诗歌很感兴趣,倘若她们中有人有那种头脑简单的追求者,那你可要小心一点,跟这种人发生冲突可不值得。” “我知道了。” 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米哈伊尔只能是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后就稍稍研究起了一下手上的东西,虽然想试一下电影当中的旋转手枪,但是遗憾的是,这一时期的左轮还远未成熟,而一个地道的贵族在这时的仪式感差不多就是用银制火药壶徐徐倒入火药,以通条压实弹丸,最后再优雅地扣动扳机。 等到米哈伊尔研究完毕重新坐了下来之后,除了送枪给米哈伊尔以外似乎还有别的事情的屠格涅夫很快就起身告辞,而米哈伊尔在接着沉淀的同时,也是认真回复起了娜佳的来信,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两人的通信基本上就没有断过,只是由于有些原因,两人并不能常常见面。 有一说一,随着时间的发酵,米哈伊尔有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得更加清楚一点,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成不成先另说,但或许可以更加直白一些,不然无论对谁或许都不太好。 那么问题来了,家人们,你们觉得将军会不会一怒之下要跟我决斗然后崩了我? 米哈伊尔觉得有点不太好说 但至少现在的话,将军对米哈伊尔还是颇为喜欢和赞赏的,以至于就像娜佳在信里说的那样,将军想要在夏天的时候邀请米哈伊尔去他家郊外的庄园里待一阵子,既能避暑,还能跟着他们一家以及其他客人一起吹吹风跳跳舞。 像这个邀请,米哈伊尔考虑了一番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从时间上来说,在跟着屠格涅夫学一阵子后稍微去住几天应该也没关系,等到时候,或许是能跟将军稍微说两句 (本章完) 第180章 1848年的宣言与寄往法国的作品 第180章 1848年的宣言与寄往法国的作品 总得来说,在1845年这个时间点,想要在欧洲有些国家弄到一个爵位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最简单的方式无疑就是钱,像在奥地利和西班牙这种国家财政紧张的国家,完全可以靠大额贷款或者国债认证来换取爵位,大概两万英镑就能搞到一个公爵头衔,四千英镑就能搞到一个男爵头衔。 英国和法国同样如此,只不过成本无疑要更高,而且还得各种打点,有些想通过官场来晋升的,往往需要贷款上班,支出要远远大于收入。 哦对,这一时期买爵位记得避开老法,只因1848年一来,革命老区老法又当起了急先锋,革命成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法律层面上废除了贵族的所有特权。 不过说到底,对于真正想进步的人来说,爵位本身不重要,爵位里面所包含的含权量才是真正需要考量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将军在这一块是怎么想的 对于这个问题米哈伊尔并未思考太久,毕竟各种各样的事情可谓是接踵而至,米哈伊尔一时之间完全闲不下来,首先找上米哈伊尔的便是颇为兴奋和激动的涅克拉索夫: “米哈伊尔,我就直接进入正题吧,你什么时候能把俄语的《八十天环游世界》拿出来? 不瞒你说,自从屠格涅夫带着一堆东西回到圣彼得堡后,我钱在圣彼得堡的各种报纸上都刊登了你在巴黎的新闻,这下子好了,不知道有多少新读者都在给我们杂志写信,说只要能够连载这部在巴黎大火的小说,他们绝对会订阅我们的杂志。 之前流失掉的那些读者在如今的这股声浪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保守估计,这下子我们杂志的订户估计要来到四千以上了,这样都快是目前的《祖国纪事》的两倍了!我敢打赌,那位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估计都要气的晕倒过去了。 哦对了,你这部小说在巴黎是每天都连载的对吧?那在我们俄国就完全不用着急了,用整整一年的时间来连载它都行!” 米哈伊尔:“?” 什么叫在俄国就完全不用着急了? 把俄国人当波兰人整是吧? 涅克拉索夫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有商业头脑了 对于涅克拉索夫的这一提议,米哈伊尔并不是太认可,毕竟连载的太慢的话,读者的怨气往往都是冲着他来的。 而在跟涅克拉索夫表示会尽快的同时,米哈伊尔还顺带让涅克拉索夫帮忙联络一下英国的出版商,虽然他的稿子还在准备,但先接触接触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随随便便投过去又怎么可能轻易成功? 即便是在后来,阿瑟·柯南·道尔也是被退稿了好几次才终于得以发表,而发表之后不久便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那么放在今天,所谓的侦探小说无疑就更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尝试,想必英国的出版商也不一定有多少人敢于尝试。 这种情况下,提前联系好人找好关系无疑能够让很多事情更加顺利,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当然算是小有名气,而小有名气肯定也有小有名气的打法。 另外就是这一时期的俄国文学界跟英国文学界也并非完全隔绝,早在四十年代初期,俄国这边的《祖国纪事》其实就已经连载了狄更斯的《匹克威克外传》的部分内容,毕竟作为这一时期英国文学的顶流,狄更斯老哥还是很有牌面的,不然也不至于作品刚出版就被美国盗版过去。 换而言之,米哈伊尔拿出来的这些小说估计迟早也要被盗版过去,那样的话还真算是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在老美那边积累名声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时期的美国文学正处于刚起步不久的阶段,得益于被公认为“美国文学之父”的华盛顿·欧文的努力,他的代表作《见闻札记》开创了美国短篇小说的传统,其中《瑞普·凡·温克尔》和《睡谷的传说》等作品以浪漫主义风格和本土题材,首次使美国文学获得国际声誉。 如今这个阶段美国文学值得一提的人物便是影响了后世许多作家的爱伦·坡,再后面一点具有影响力的人物,则是被林肯称作“你就是那位引发了一场大战的小妇人”的斯托夫人,她于1851创作的《汤姆叔叔的小屋》可谓是影响巨大。 当米哈伊尔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面前的涅克拉索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愣,接着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了米哈伊尔。 联系英国出版商?米哈伊尔又想干什么? 稍微想了想之后,涅克拉索夫果断选择停止继续想下去,关于米哈伊尔的想法一直很多这件事涅克拉索夫他们这群人向来都是知道的,毕竟哥几个没事闲聊吹牛逼的时候总归是会讨论到文学、哲学、小说和诗歌之类的,而一旦讨论到这些内容,他们其实总能从米哈伊尔嘴里听到一点新东西。 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搞出什么新东西似乎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但是米哈伊尔你这家伙,你这么努力是想让我们死吗? 倘若米哈伊尔知道涅克拉索夫的想法,米哈伊尔只想说他要是不努力那才是真有可能要死了 当然,像这一次的话,米哈伊尔准备等自己去了英国好好待几个月,并且重新阅读了大量的资料之后再做打算。 毕竟像《八十天环游世界》这种小说尚且能用科幻幻想和资料来应对,但伦敦的侦探这一角色,那可真得好好实地考察一番了。 另外到时候都去欧洲了,米哈伊尔确实也能顺路去布鲁塞尔一趟,见证一下正义者同盟的改组和那篇震撼了整个欧洲的宣言的诞生,那将是另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的重要起点。 而说回现在的话,听到米哈伊尔的要求的涅克拉索夫当即就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的他突然就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最快的办法肯定还是直接去找克拉耶夫斯基先生,他在这方面的人脉确实雄厚,但他现在生气都来不及,又怎么肯帮我们这个忙呢?” “这件事不着急,慢慢来就好。” 在这么回答了涅克拉索夫之后,没过两天,米哈伊尔就正好在上学的途中偶遇了《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虽说现在两家杂志不太对付,但作为优势方的米哈伊尔无疑是心态良好,当即便抬了抬手跟衣冠楚楚的克拉耶夫斯基打了个招呼。 而一遇到米哈伊尔,前几天才被屠格涅夫给装了个大的的克拉耶夫斯基可谓是五味杂陈,一方面米哈伊尔越来越是圣彼得堡文化界大人物的事实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露出微笑,然后回应对方的招呼,但另一方面,克拉耶夫斯基又不停地提醒自己眼前这人正是《祖国纪事》的大敌。 好在是两个底层代码冲突了一阵之后还是后者占据了上风,于是克拉耶夫斯基果断冷哼一声,然后开口回应道:“您这又是要去做什么大事?又要从哪个人手里抢过来什么好处?” “我正要去上学。” 米哈伊尔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校服诚实地说道。 克拉耶夫斯基:“.” 该死!我怎么老是忘记这件事! 正当打过照面的两人各走一边的时候,很清楚克拉耶夫斯基没少往《现代人》和自己使手段的米哈伊尔也是一边走路一边跟旁边的德米特里说道:“其实,我有一个梦想,我想在《祖国纪事》上连载长篇小说” 听到这个声音然后当即就是一顿的克拉耶夫斯基:“?” 真的吗? 那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只可惜当克拉耶夫斯基赶忙将头扭过去的时候,米哈伊尔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而谈到学业的话,按照目前的进度来说,米哈伊尔差不多就是在今年夏季来临之前毕业。 如果是正常大学生的话,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在考虑怎么样才能混进政府单位吃上一份皇粮,但这确实不是米哈伊尔现在要走的路,毕竟考虑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忙起来根本没完没了,估计压根就没什么上班的时间。 而且当个小文官有什么用?既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俄国。 对于米哈伊尔的这个决定,他的妈妈和妹妹自然已经知晓,尽管她们之前因为报纸上那些对于米哈伊尔的批评和谩骂感到生气和不安,米哈伊尔的妈妈普莉赫里娅更是感觉稍稍有些失落,但她们还是选择无条件地支持米哈伊尔。 尽管她们无比希望米哈伊尔能够过上安逸稳定幸福的生活,但究竟什么是幸福,还是需要米哈伊尔自己来选择,而事到如今,米哈伊尔究竟选择了什么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另外谈到上学的话,说实话米哈伊尔最近正在为这件事情感到头疼,毕竟自从巴黎的事情发酵之后,米哈伊尔只感觉自己的同学以及自己在学校的处境可谓是越来越火热了。 如果说之前有些学生想聚集在米哈伊尔周围多少还有所顾忌,那么现在他们是真有点不避人了,尤其是最初那几天,米哈伊尔感觉自己险些都要被他们抬去游行了。 不过最后依旧是严厉凶狠的学监阿列克塞登场遣散了情绪过于高涨的学生,而等他严肃地看向米哈伊尔那有些褶皱和扣子没系好的制服,不等米哈伊尔心里咯噔一下担心要被找麻烦,下一秒学监就将手伸向了米哈伊尔衣服上的扣子. 米哈伊尔:“???” 有点太暧昧了嗷. 好在是米哈伊尔及时出手,自己就完成了这件事,而反应过来的学监阿列克塞也是严肃地收回了手,接着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说道:“干得好!写死那群法国佬!让他们的作家全都没有饭吃!” 面对这种情况,米哈伊尔还真有点好奇涅克拉索夫了钱的稿子里到底都写什么了,虽然他看了之后大概率会觉得非常难绷。 而米哈伊尔如今在学校里的情况虽然有点危险,但他确实用不了多久就能毕业了,学校这边当然也不可能卡他毕业,首先米哈伊尔学的确实不赖,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混个优秀毕业生之类的东西,其次现在的话,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普列特尼约夫是真的巴不得米哈伊尔赶紧毕业走人。 毕竟毕了业之后米哈伊尔想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但是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那他整个人估计就真要麻了,更何况他跟米哈伊尔实际上还存在着一些金钱关系. 米哈伊尔当然也是想顺利毕业的,不过他同圣彼得堡大学的联系估计还是不会断,首先他是要作为慈善人士来资助一些学生的学业的,其次就是到了1846年,米哈伊尔就真的要考虑要不要招募一下车尔尼雪夫斯基这员大将了。 或许还是要等一等,毕竟刚上大学的老车还是得继续学习成长一番。 就在米哈伊尔将有些事情做一个收尾的时候,在这段时间里,关于巴黎的那些东西,他也终于是沉淀完毕了,于是他很快便将有些东西一一寄往了巴黎。 而当米哈伊尔这边发生着各种事情的时候,巴黎这座城市依旧在发生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其中跟米哈伊尔相关的,则是《八十天环游世界》单行本的发行,由于《世纪报》这边的动作十分迅速,几乎是在这部小说热度最高的时候推出了单行本,因此销量自不用提,几乎是没过多久就成了巴黎的畅销书。 与此同时,《世纪报》这边也是赶忙联系英国的出版商想要敲定一些合同,这年头虽然盗版横行,英国佬的吃相同样难看,但只要速度够快,至少也是能有一口汤喝。 不过在协商这件事的时候,英国那边的出版商可谓是既满意同时又不太满意,满意在于这部小说的主角是一个英国人,而且塑造的相当不错,而不满意的地方则是小说当中的某些情节: “污蔑!这是对于大英帝国赤裸裸的污蔑!这种毫无根据和凭空捏造的情节必须全部删去!” (本章完) 第181章 销量与毕业时的诗歌 第181章 销量与毕业时的诗歌 凭心而论,作为一个地道的巴黎人,《世纪报》的老板认为《八十天环游世界》当中那些辛辣的英国笑话和揭露嘲讽英国佬的那些情节,绝对是这部小说的精华之一,在连载期间,几乎大多数的巴黎读者看到后都是会心一笑,还有相当多的读者写信过来表示想看到更多。 因此正常来说,他身为一个骄傲的法国人当然要狠狠拒绝英国佬的无理要求,说不定还要顺带嘲笑一下英国佬的厚脸皮和道貌岸然的嘴脸,但是既然这件事跟钱挂钩 《世纪报》这边很快就给出了回复,大意就是这部作品凝聚了作者本人的诸多心血,轻易不能更改,非要这么做的话,合同的分成比例还是要再继续谈一谈,如何合适,那么这么做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英国这边的出版商自然是坚决不同意。 其实真要说的话,关于究竟要不要将这部畅销书引去英国这件事,英国这边的出版商内部确实争论了许久。 作为曾经足足物理对轰了上百年的老对手,英法两国那可不是一般的不对付,但与此同时,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其实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对方在各个领域的动向,并且致力于给对方找点不自在。 上一个比较经典的案例便是路易十六老哥继位之后就发了狠,为了对抗英国并复仇七年战争中的失利,决定支持北美殖民地的独立运动。 在这个过程中,路易十六不仅提供资金、物资,还派遣军队直接参与战斗。据说在美国的独立战争期间,法国支援了约30万支火枪、20万套军服和数百门火炮,以及派遣了大量军队和海军。美军使用的火药中有94%来自法国,最多时有12000名法国陆军和32000名法国海军直接参战。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路易十六老哥不仅在民间喜提“美国国父”的称号,同时他的行动也加剧了法国的财政危机,一不小心就闹出了法国大革命,真可谓是美国笑嘻嘻,路易老哥大意失好头。 顺带一提,美国的自由女神像也是法国在1886年送给美国的,以此纪念美国独立100周年和两国友谊。 至于在其它领域,举个例子的话就是像梅毒这种疾病,法国人管它叫英国病,英国人管它叫法国病,但如果真的细数一下得梅毒的知名文人的话,大概还是法国这边多一点,英国那边比较知名但并未确定的一个例子,便是被誉为“人类文学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的威廉·莎士比亚。 因此在法国的文学作品当中,出现一些英国笑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按理说负责引进法国的书籍的英国书商其实早就习惯了这件事,但是《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还是让他们又爱又恨。 爱的地方在于这本书总归是以英国人作为主角,而且完整看完这部小说的人,大概都会承认这位英国人是一个很有魅力的角色,恨的地方则是那些侮辱大英帝国的话和情节跟小说融合的实在是太过完美,假如真的要一一删去的话,这部小说的一些重要情节无疑是会变得有点莫名其妙。 而是否要引进的争论便是由此而来。 但不得不说,这部小说在英国畅销的可能性相当大,因此到最后,英国的书商这边也只能是一边艰难地修改某些情节,一边在痛骂这位俄国作者那地道的英国笑话。 不过该说不说,其中有些部分确实英国人自己看了都觉得有点想笑. 而在艰难翻译和修改的同时,英国的书商们也是不止一次地为作者的国籍感到震惊,那些野蛮的俄国佬竟然还有这种本事?莫非这其实是一位想挣钱的英国人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专门伪造了姓名和国籍,来法国捞金来了? 从主人公的国籍来看,这种猜测似乎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就在英国的有些书商们议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世纪报》这边也是颇为愉快地谈论着《八十天环游世界》单行本的销量。 说是单行本,但为了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出版商最终其实是采用了分卷本的形式,每卷含4到6章,定价为一法郎,然后陆续推出。 以《八十天环游世界》的体量,大概只能出个七八卷分卷本,而等分卷本卖完了,那才轮得到单行本的登场,值得一提的是,这还没过去多久,第一卷的销量已经正式破万,这样的销量即便是在巴黎也绝对称得上是非常热门的作品,基本上只在大仲马老哥的下面。 而属于米哈伊尔的那份分成,也将在结算之后汇进巴黎的某个银行账户里,如今这个账户里的数字正在不断增长,等米哈伊尔到了法国亲自取出的时候,估计将会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尽管销量确实喜人,但《世纪报》的老板琢磨着要不要再包养一位情妇的同时,也是热切地期待起了新作品的到来,以至于他时不时地就要跟吉拉丹念叨几句: “让那位米哈伊尔先生的作品快点来吧!他怎么就不能学习学习仲马先生呢?仲马先生有时候可是能同时连载两三部小说的人!他难道就不想功成名就吗?他难道就不想多包养几位情妇吗?他这样的年纪,又怎敢如此懈怠!” 当他正念叨这件事的时候,米哈伊尔的新小说在反复检查确保没问题了之后,此时此刻算是已经在路上了,值得一提的是,既然想将科幻小说这一概念彻底确立下来,那么米哈伊尔暂时就不准备更换题材,而是要再弄上那么两本。 至于究竟是哪本,只能说这部作品还恰好跟沙皇和波兰有一定的联系 当一切正在稳步进行中的时候,另一边,米哈伊尔以及其它一批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也正在时间应对马上到来的毕业考试,坦白说,法学系的毕业考试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主要考验的就是记忆法条和运用法条的能力。 而在准备毕业考试的这个过程当中,米哈伊尔当然也问了问德米特里的情况,毕竟正常来说,德米特里应该跟他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毕业才对,对此德米特里只是抓了抓头发,然后很是干脆地回道:“我参加各种集会的时间比较多,没怎么学习,所以被延迟毕业了。” 米哈伊尔:“.” 革命毁了我的毕业梦是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年头的俄国,一位普通大学生想要毕业只需要通过每年的年度考试以及最终的综合口试,无需提交论文,而完成学业者将获得“高等教育毕业证书”以及“专家称号”如法学专家、工程师等,有了这些东西之后,就可以直接任职。 让米哈伊尔来说的话,他觉得这种安排其实还挺合理的,毕竟普通的本科生他写得出正经的论文吗? 当然了,参考后世,硕士写出一坨出来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说回现在的俄国,在本科阶段过后,可以通过加修一两年然后提交独立论文,通过答辩之后即可获取硕士学位。 老车在之后就将是如此,本科毕业之后先回他的老家教了一两年书,结了婚后才再度迁往圣彼得堡,眼瞅着日子有点过不下去,老车便准备读个硕来缓解一下压力。 正是在这个时候,老车写出了他的成名作《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即作品中体现了唯物主义艺术观,这对尼古拉一世后期死气沉沉的唯心主义艺术观无疑是一种挑战,因此一直被压着,直到尼古拉一世死后才正式通过答辩。 总之米哈伊尔应对这样的考试并不算吃力,而在最后这段时间,他与其说是在费力备考,倒不如说一直在跟他在大学期间熟识的同学们交流着什么。 对于遥远的未来,米哈伊尔并不迷茫,但对于其它很多大学生来说,大学毕业之后,他们的人生便仿佛处在了某个真空地带,学校学习到的知识落实到了具体的生活上面未必有用,真要面对现实的话,归根到底还是要看他们的家世到底如何,能给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即便有所安排,谁也不清楚自己未来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是要在一个庸常的位置上干到死还是能够迎来新的变化,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老车,能够凭借着才华从一个教书匠走到万众瞩目的位置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俄国的年轻人们喜欢参与到某些宏大叙事当中乃至直接参与革命也并不难理解。 而跟米哈伊尔已经熟识起来的这些人,既有此前在课堂上阅读《多余人》并且同米哈伊尔相遇的贵族青年叶甫盖尼,他即将在家里的安排下进入政府单位参加工作,他依旧相信自己能够在俄国的行政部门当中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也有神职家庭出身,未来应该是回自己老家当一个教书先生的矮小青年亚历山大,他对米哈伊尔偶然间聊到的教育理念似乎很有兴趣。 再就是并不想做些什么,只是单纯喜欢诗歌和文学的贵族少爷鲍里斯,还有商人阶层出身,毕业之后即将回家继承家业,然后跟着他爹到处跑做些小生意的梅德维德. 不同的人似乎都有不同的打算,而即便他们中很多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迷茫,对于那些特别迷茫且并没有太多出路的,觉得对方人还不错的米哈伊尔有时也是顺嘴说了句:“未来我这里说不定还需要一些人跟我一起做事。” 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当然还是米哈伊尔未来确实准备投资一些东西,就比如兴办一些学校、医院,亦或者是别的一些东西,到时候肯定是需要人手的,甚至说现在就需要,巴黎那边最好还是要有几个人帮米哈伊尔处理一些事务。 而不知道为什么,当米哈伊尔的同学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有些人竟然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还颤颤巍巍地说了句:“像我这样的人,真的能同您一起干大事吗?” 米哈伊尔:“?” 教书什么的好像也算是在干大事吧 就在这样的一些事情当中,米哈伊尔度过了自己在圣彼得堡大学的最后一段时光,毕业考试也是相当顺利,甚至顺利到了米哈伊尔认为法学系的教授是不是收了什么人的贿赂,总之问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也没有涉及到一些具有争议的话题。 总之就这样,在一种颇为和谐的氛围当中,米哈伊尔通过了自己的毕业考试,而就在通过考试的这天,来围观他和跟他说话的学生似乎格外的多,毕竟大概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清楚,这或许是他们跟米哈伊尔这位作家最后一次见面。 本来米哈伊尔还在跟身边的一些人说话,但随着人群的一次又一次翻涌,米哈伊尔不知不觉间就被推到了人群当中的最高处,而像这么多的人,米哈伊尔显然无法一一进行回应,至于发表一番演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估计要不了多久,闻讯赶来的教师、学监亦或者是其他人就要开始疏散人群,于是在最后的这点时间里,想到自己即将面对新的挑战也想到别人或许也是如此的米哈伊尔抬了抬手。 即便并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但躁动的场面还是不自觉的就安静了下来,而正是在这样的时刻,米哈伊尔用清晰有力的声音念出了一首名为《野性的意志》的诗歌: “我喜爱这样的比试: 所有人都凶狠而骄傲。 愿我的敌手是猛虎 和鹰鹫!. 愿一个高傲的声音唱道: “这里是死亡,那里是监狱!” 愿黑夜,黑夜本身 同我奋战! . 我狂奔,——身后有人倒下, 我大笑——手中紧握套索…… 愿飓风 把我撕成碎片! . 愿所有敌手都是英雄! 愿盛宴以战争告终! 愿世间只有两样: 我与世界!” (本章完) 第182章 留给圣彼得堡大学的礼物和远行 第182章 留给圣彼得堡大学的礼物和远行 关于《野性的意志》这首诗歌,最为突出的无疑是个人意志的彰显与鲜明、急促宛如战斗宣言般的节奏,前者依靠“老虎”、“鹰鹫”、“黑夜”等富有力量感的意象,以及我同外部绝不妥协的关系来体现。 后者则是通过四音步的扬抑格、交叉韵的使用以及简洁明了的语言来赋予这首诗一种清晰、鲜明而急促的感觉。 当所有这些组合在一起,那么这首诗的字里行间便透露出一种沸腾的激情和斗争的喜悦。 当然,无论是意象的使用还是诗歌韵律的使用,在如今这个时代都是非常新鲜的东西,以至于当米哈伊尔用着简洁有力的音调念出这首诗后,在场的很多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不过即便一时之间未能理解这首诗,但这首诗当中那种难以言明的激情以及米哈伊尔在人群当中呈现出的气质,还是让在场的许多学生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但还不等他们有进一步的表示,比如将这首诗给传抄下来,分析分析这首诗当中的“老虎”、“黑暗”等意象都指向了什么对象,亦或者米哈伊尔究竟想表达什么等问题,米哈伊尔就已经跟众人挥手告别,并且在德米特里的帮助下成功走出人群。 这样的诗歌,留给众人私底下细细品味乃至进行一定的讨论和传抄就够了,再在一大批激动的学生的注视下仔细讨论和解释,那着实是有点太小瞧沙皇政府对于大学的管控力度了。 其实要米哈伊尔来说的话,这首诗强调的更多的无疑还是对自我的超越,对自己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困难与挫折的超越,人生在世,总归是要有一些这样的精气神。 念给自己的同学们听,大抵就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在自己所处的领域发光发热,尽量的向上走。 但像这样一首不同寻常的诗歌,大概也确实能引申出许多解释。 要是让别林斯基看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值得一提的是,别林斯基虽然远在国外疗养,但依旧密切关注着俄国国内的情况,偶尔感觉自己状态不错依旧在库库写评论文章,估计等他到时候他带着自己的稿子从国外回来,圣彼得堡的文学界就又要热闹好一阵了。 毕竟无论是论战还是搞深刻犀利的评论文章,别林斯基都是一把好手。 总之在念完这首诗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米哈伊尔也是尽量低调地离开了圣彼得堡大学。 不过他人虽然已经离开了,但根据兴奋的德米特里连着好几天传达给米哈伊尔的消息来看,貌似平静的圣彼得堡大学暗地里似乎有一首诗歌正在被一个又一个人传抄和揣摩。 甚至说还有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于是便按照米哈伊尔这首诗那鲜明、急促的韵律创作出了新的作品,至于说写的怎么样,米哈伊尔在听完后只能说写的一般,但是诗里面的内容却是让米哈伊尔的眼皮一连跳了好几下。 好在是终究没有牢大普希金写的那么攒劲,想当年在《自由颂》当中,牢大直接就是: “我要打击皇位上的罪恶!” “战栗吧!世间的专制暴君!” “我憎恨你和你的皇座, 专制的暴君和魔王! 我带着残忍的高兴看着 你的覆灭,你子孙的死亡。 人人会在你的额上 读到人民的诅咒的印记” 得亏牢大既才华横溢又是大贵族出身,但凡换个人早就去西伯利亚挖个几十年的土豆了。 而对于发生在圣彼得堡大学的这些事情,德米特里兴高采烈地总结道:“米沙,这就是你留给圣彼得堡大学的一份礼物吧!连同你之前的那些语录一起,这一定会成为我们圣彼得堡大学一笔宝贵的财富的!我跟我的其他一些朋友已经在整理了,最好是让圣彼得堡每一届的学生都看见才好! 那些话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相信每一个人都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米哈伊尔:“?” 上帝作证,我真的没对圣彼得堡大学做什么,也没有始乱终弃. 不过该说不说,像金句这种东西,其实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过时,毕竟简单易懂又好记,而且还能直击人的内心,能在对方心里留下颇为深刻的印象。 倘若米哈伊尔有心干一番事业的话,在圣彼得堡大学留下这样的印记那肯定是极好的,毕竟作为俄国的最高学府,圣彼得堡大学在后来也可谓是人才辈出。 事到如今,要说米哈伊尔什么都不想干那也不太可能,就算赶不上那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做足充分的铺垫还是可以的,而且这样的铺垫或许也并不只是俄国。 不过即便如此,当米哈伊尔听到德米特里说什么:“不对,如果只是在圣彼得堡大学的话或许还是太浪费了,应该再跟其它大学再联络联络”的时候,多少还是感觉有点难绷。 好好好,我身边有这么一群人,何愁大计不成.呸! 虽然为德米特里的行动力感到吃惊,但米哈伊尔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下德米特里关于学业上的事情,毕竟除了大学以外,像他这样的贵族青年能做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 就像冈察洛夫在1847年连载的《平凡的故事》中写的那样,简单来说就是小说以19世纪俄国资本主义萌芽为背景,通过地主子弟亚历山大·阿杜耶夫从乡村奔赴彼得堡的经历,展现其从理想主义者转型为务实资本家的过程。 简而言之,可以去创办实业,同时等到了1861年农奴制改革之后,亚历山大二世为了更好的改革与过渡,于是便在俄国的各地设置了地方自治会,像这一机构的话,便能实实在在地接触到地方上的权力。 米哈伊尔未必有时间和精力干这些,但投资和支持自己身边的人去做这些事情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尽管并不确定会走向何处,但总归是能做点事。 而米哈伊尔在跟德米特里以及其他一些自己在校期间熟识的人又交流了几天后,便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离开圣彼得堡之后的事宜,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米哈伊尔在夏季要离开那么一阵子,或者说不止夏季,估计就连秋季和冬季都要在国外逗留好长一阵时间。 这种情况下,杂志社的各种工作自然都要安排到位。 有一说一,除了一部分的决策权以外,米哈伊尔就真没什么可安排的了,毕竟有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这两位经验丰富的老手在,米哈伊尔确实不怎么担心。 但面对米哈伊尔要离开很长一阵子的事实,《现代人》杂志社的众人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慌乱,就连一直负责杂志主要事务的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都忍不住找上了米哈伊尔聊上了好一阵子。 米哈伊尔只想说在这一块我是真没你们行 对此涅克拉索夫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当然清楚杂志的运行已经很健康了,基本上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但是少了你,总感觉缺了点必胜的把握。” “放心吧,我会常常写信回来的。” 在安排好这方面的事情后,米哈伊尔也从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亲爱的米哈伊尔,我夏天也准备回去住上一段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来我家这边坐一坐,就是我可能也不会在家待太长的时间。” 关于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正在干什么,总得来说除了在人际关系这一块有点受挫以外,其它一切都还算良好,甚至说在刚拿到《现代人》杂志的那笔足足有五百卢布的年度奖金的时候,老陀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还专门寄了笔钱回去,然后写信给自己的哥哥道: “对不起,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在这以前我忙得不亦乐乎。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遇到了米哈伊尔之后,我的文学生涯和生活全都有保障了,我已经有了相当的地位,我的稿子在许多杂志通行无阻,我的财源永远不会枯竭。 尤其是在最近,我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现在我要向你兑现我的诺言了,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富翁,我寄给你一百卢布,听说你最近生活有些紧张。 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非常幸福,天气不错,钱多的几乎不完,我的前程似锦,哥哥!” 老陀在信里面可谓吹牛逼吹了个爽,就连老陀的哥哥在收到这笔钱和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不是,真的假的?那位米哈伊尔竟然有着如此神力?都能给我寄钱了? 不过很遗憾,虽然老陀现在确实有了一定的名气,但他的产量确实不算高,并且一旦时间多了一些,他就更愿意将自己的那些稿子打磨一番,因此除却这笔奖金格外丰厚以外,老陀的日常收入只能说还可以。 这种收入确实能维持一个还算体面的生活,但是由于生活太过顺利加上偶尔的虚荣心作祟,老陀的钱一不小心就出去了许多,甚至还在心痒难耐之下赌了那么一手。 于是乎,老陀的哥哥很快就又收到了这样一封来信: “梭哈是一种智慧就是一场骗局!除了米哈伊尔以外谁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上帝啊,我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在这方面同米哈伊尔一样呢?米哈伊尔前一阵子打牌打得少了,我同他圈子里的朋友们全都松了一口气,心道米哈伊尔总算放弃了赢他的朋友,而是要在别人身上一展拳脚。 但是我.唉!一定是有魔鬼蛊惑了我。总之我最近正在写另一篇小说,而且工作进展得像写《穷人》时那样明快、轻松和顺。我的任务是尽快将它完成,然后到夏天不欠别人分文,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债务,为糊口工作真是件苦事! 圣彼得堡的天气越来越糟了,胸口很闷,看在天使的份上,请寄些钱过来,我已经不好意思再去米哈伊尔那里了,尽管他是如此欢迎我的到来.” 老陀的哥哥:“???” 说好的已经成为富翁了呢?这才几个月? 在感到大惑不解的同时,老陀的哥哥在又仔细看了看这封信后,竟然露出了有些释然的笑容. 只能说,这才是他的弟弟,如果他不能改掉他的那些坏习惯,大概要一直因为生活上的事情感到头疼,但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些毛病呢? 老陀的哥哥再叹了好几口气后,终究还是准备起了汇款的事情,好在是他上次收到弟弟的钱后虽然惊喜,但也并未将这笔钱个精光,反而是留下了不少的钱。 如此一来,估计至少还能应付两次汇款的请求。 总之事情大致就是如此,有些事情米哈伊尔是知道的,有些事情米哈伊尔没那么清楚,但是对于老陀的情况,米哈伊尔只能说赌狗加不会理财就是这样的. 不过《现代人》确实就是老陀的低保,老陀已经从《现代人》这里预支了不少稿费,也因此欠下了许多稿子,目前正在努力还债中。 至于他回家这件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拿了“衣锦还乡”剧本的老陀本来是准备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但自从又给他哥哥写了一封信后,他就只准备稍稍逗留一两个星期,然后就赶紧回到圣彼得堡写稿。 对此米哈伊尔的评价便是,这是件好事啊,老陀你这家伙还是好好写稿,别搞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就这样,在跟有些依依不舍的老陀说了好一阵子话又打了一会儿的牌后,米哈伊尔送走落荒而逃的老陀,接着便安排起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的行程。 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夏天她们两人还是在圣彼得堡亦或者是附近的庄园小住一番,等到时候米哈伊尔回来再跟他们一起前往国外。 唯一让米哈伊尔感到有点头疼的,反倒是米拉这位小姑娘。 虽然米哈伊尔不准备在出门远行的时候带什么人但小姑娘还是坚持道: “没有别人帮忙,我都不知道米哈伊尔先生你究竟能不能醒过来!” 米哈伊尔:“?” 我不是睡神谢谢. (本章完) 第183章 米哈伊尔的新角色与酸涩 第183章 米哈伊尔的新角色与酸涩 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是我县一位地主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屠格涅夫的第二个儿子。 老屠格涅夫突发疾病横死于十一年前,这位风流成性的军官曾对他的儿子这样说过:“你能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是属于自己的,人生在世就是这么回事。” 他为人冷淡,无论对谁都是一幅孤傲、客气和矜持的样子,连对待他的儿子也同样如此,以至于屠格涅夫在多年后回忆道:“一次,只有一次。他对我表示了一点温情,使我差点哭出来.” 而屠格涅夫的母亲瓦尔瓦拉少年丧父,继父不仅不喜欢她还时常虐待她,等到她十六岁时,她终于逃去了她叔叔那里,但她的叔叔性格古怪,脾气暴躁,为了生存,她不得不继续忍受。 直到她三十岁时,她的叔叔突然死去,她继承了二十个村庄和五千个农奴,土地面积相当于当时法国的两个省那么大。 在获得了无上的财富和权利后,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遭遇到的一切,她变得专制蛮横,脾气暴躁,由于约束不了自己的丈夫,她便把儿子当成了自己的管教对象,就像屠格涅夫说的那样: “我的童年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没有一点愉快的回忆。我怕母亲就像怕火一样,为一点小事,我经常受罚.” 他们家在奥廖尔省姆岑斯克县远近闻名,近日他们家传出的一则逸闻更是成了附近许多地主、农奴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据说他们家最近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此人乃圣彼得堡最畅销的文学杂志的老板,杂志一年的收益便顶得上好几百农奴一年的产出。 与此同时,他的文章和诗歌令圣彼得堡的众多大贵族倾倒,并且同他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更加令人震惊的,则是此人用法语写成的小说竟然在巴黎成为了畅销书,而在完成这项伟业的时候,他年仅二十一岁,几乎是刚刚成年的年纪。 这样的人物一旦来到乡下,即便乡下的地主们很多对于文学什么的确实了解的不多,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想见识一下来自圣彼得堡这种大城市的大人物。 只不过这位年轻人似乎并不爱社交,一来到这里后便随着那位屠格涅夫一起扎进了广袤的山林,接着便是翻山越岭地打猎,路过一座座大山、色彩斑驳的森林、黄色和绿色交织的农田,路过一溪溪清流、几处疏疏落落的村庄、旷野里游荡的牛羊,偶尔才在沿途的某位地主家停下。 唯有这种时候,人们才方可一睹这位难得一见的人物的风采。 尽管他一开始便声明了自己平民之子的身份,但所有见过的人似乎全都在说: “绝无这种可能!这样的风度和气质若非圣彼得堡的大贵族出身,是绝对不可能培养出来的!而且一介平民又怎么可能在圣彼得堡甚至法国的文学界闯出名声?想必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者为了避免麻烦,所以隐瞒了自己的家世.” 这样的说法一经提出便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连带着还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一些大贵族之间的绯闻逸事,而随着他的一些事迹和诗篇流传开来,期待他上门的乡下地主们似乎也越来越多,甚至说已经有人将这件事当成了炫耀的资本。 只不过这种相遇确实需要足够的运气,位于日兹德拉县的中年地主伊利奇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但有时候也难免会想一想这件事,毕竟假如真的碰上了,这或许就能让他在社交圈里身价倍增。 作为一个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伊利奇常年混迹于当地的社交圈子当中,但他却始终不能占据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也一直吸引不来当地美貌的妇人们的关注,为此他没少向朋友们诉苦,但他依然照旧将自家果园出产的酸桃子和其他不熟的果子当作礼品赠送给那些他钦慕的妇人。 与此同时,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他声称他家里吃的是法式菜肴,但是根据他家的厨子对于法式菜肴的理解,烹调这类菜肴的奥秘就在于把各种各样食物的原汁原味来个彻里彻外的改造,如烹调过后,肉味变得像鱼,鱼变得像蘑菇,而通心粉则煮出了火药味 就在一个普通的下午,伊利奇正在自家客厅里苦苦思索,琢磨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将有些传闻讲得既生动又有趣,好以此吸引旁人的注意,称赞他的幽默,在社交场上,风趣的谈吐无疑是一种利器。 当他在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一旁的偏屋还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琴声,他寄予厚望的女儿正在这里练习钢琴这门能够提高自身身价的技艺,不过或许是因为午后的阳光过于慵懒,琴声便难免有些困倦。 而这位年纪不大的乡下地主家的姑娘,在这种氛围中也难免有些昏昏沉沉,只是忽然,她似乎听到了院落那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其中似乎正好就有她父亲激动的嗓音,这样的声响一下子就将这位姑娘惊醒,也让她忍不住好奇地站起了身,然后透过窗户的缝隙偷看院落里的场景。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高大的年轻人,长相不错,正在同她的父亲说着什么,看得出来,她的父亲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感到激动,而是一直频频地看向后方。 没过多久,一只高大纤细的俄罗斯猎狼犬便径直冲了进来,不过它并未走得太远,刚进来一会儿便在原地转起了圈圈,等到它将头看向后方的时候,一位穿着亚麻衬衣、戴着窄檐昵帽同时又背着一支猎枪的青年人便径直走了进来。 他刚一进来狗就围着他蹭了好几下,接着她的父亲便迎了上去,而这位乡下地主家的姑娘先是注意到了这位格外年轻的青年人手上的好几只小型猎物,接着便是他的容貌、声音与谈吐,似乎是她偷看的时间有点久,等她微微有点回过神的时候,那位青年人似乎朝她这里看了看,然后还微微点了点头。 等到她意识到这件事后,一下子就像受惊的鸟雀一样匆匆返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打起精神练起了她最熟悉的曲子。 对于这些事情米哈伊尔并不知晓,他只是在主人家的安顿下坐下了以后,便趁着伊利奇不在的功夫无奈地看向了屠格涅夫说道:“所以你还准备这么盯着我多久?不就是打到的猎物比你多一点吗?我都说了,今天是运气好。” “今天是运气,那昨天呢?” “昨天也是运气。” “昨天是运气,那前天呢?” “前天也是运气。” “那大前天呢?” 米哈伊尔:“.” what can i say? “米哈伊尔你这家伙,没话说了吧!” 眼瞅着米哈伊尔已经哑口无言,屠格涅夫也是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卡卢加省里的这些猎物都是白痴!一个个的就喜欢往别人的子弹上面钻!真是彻头彻尾的白痴!” 说到这里,屠格涅夫也是又忍不住看向了还在围着米哈伊尔转的俄罗斯猎狼犬骂道:“明明是我家里的狗,怎么借给你用两天就成了这副样子?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米哈伊尔:“.” 其实你要是多喂它点东西它也会这样围着你的 虽然很想这么说一句,但为了避免被屠格涅夫认为是在炫耀和挑衅,米哈伊尔最终只能是无奈地摊了摊手。 其实对于老屠这种愤愤不平,米哈伊尔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屠格涅夫对于自己作为猎人的身份实在是很自豪,在这方面有着很强的自信心,但是米哈伊尔一个不小心,已经凭借着运气赢了他好几天了。 真要米哈伊尔来说的话,屠格涅夫完全就是越急越发挥不好,而打猎这种事情或许也要想得开和耐得住性子。 顺带一提,事到如今,距离米哈伊尔长途跋涉来到屠格涅夫这里转眼就已经一个多月了,而就像上面所介绍的那样,屠格涅夫出自那样的家庭背景,跟他妈的关系自然就谈不上多好,就算是回来了也并不想在家里天天待着,而是选择钻进山林打猎,困了累了就到认识的地主家里住上一晚。 要米哈伊尔来说的话这其实还挺正常的,毕竟按照屠格涅夫这个家庭环境,老屠没有玉玉就已经很强了,更别说他还长成了一副温和的性格,那就更难得了。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同他那个身为残暴农奴主的妈关系不好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对此米哈伊尔并没有过多评价,只是作为客人在屠格涅夫他妈那里吹了吹老屠在圣彼得堡和法国混得到底有多好多好,混得到底有多么牛逼,接着很快就跟屠格涅夫一起扎根进了山林。 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在老屠他妈面前吹的牛逼还是很有可信度的,毕竟老屠在回老家的时候,也没忘了拿上米哈伊尔的丰功伟绩的一些证明介绍给他妈以及他认识的其他一些人,所以米哈伊尔在这边的名气确实还得归功于老屠。 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呢? 懂不懂什么叫人捧人高! 于是老屠吹米哈伊尔的牛逼,米哈伊尔又吹老屠的牛逼,一来二去之下,哥俩的名声最近确实是在附近这一块传开了,连带着去别人那里借宿都方便了许多。 至于老屠他妈在看过证据之后当然是相信了米哈伊尔的吹逼,并且真的认为自己的儿子在圣彼得堡越爬越高而不是虚度光阴,于是母子之间的关系乍一看似乎也缓和了不少。 不过就算是这样,老屠依然不乐意呆在家中,于是在弄好装备后,两人就一头钻进了俄国大地广袤的山林当中。 不得不说,这对米哈伊尔来说是一次奇妙的旅程,毕竟这里的山林是如此广阔,动植物的丰盛更是让米哈伊尔大开眼界,同样的,如今的俄国严格意义上依旧是以农业社会为主,而有关乡下的庄园和大自然的记忆,同样是这一代作家们的精神家园。 以至于到了后来,当绝望的知识分子们在城市当中找寻不到出路,于是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俄国大地广袤的农村社会,企图从这里真正找寻到俄国真正的民族精神。 而米哈伊尔在感受着自然的景色的同时,当然没忘了去磨炼一下用枪、骑马的技艺,这些东西以后说不定都用得上,学到现在的话,米哈伊尔已经称得上是初窥门径了,至少熟练地使用已经没问题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的精准度。 米哈伊尔觉得自己是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但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运气很好的缘故,屠格涅夫只想说米哈伊尔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欺骗了我?明明你之前学过却要在最开始的时候装着一窍不通,然后还在我兴高采烈地教你的时候,狠狠在我面前炫耀一番? 真是歹毒的计谋,下次我也要在别人面前这么用. 总之就这样,屠格涅夫在为自己前几天的失败懊恼了一番后,总算是在这里的地主伊利奇的热情招待下恢复好了心情。 没错,米哈伊尔只是运气好罢了! 看我接下来怎么狠狠赢过他! 正当屠格涅夫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乡下地主伊利奇可谓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他在此时此刻已经幻想起了自己接下来在社交场合上光芒万丈的场面。 只不过在此之前,肯定还是要好好招待这两位客人。 于是伊利奇在吩咐佣人给两人倒最好的茶的时候,也是亲自去了一趟自家的果园,接着便颇为殷勤地端到了两人的面前,由于卖相确实很不错,米哈伊尔在看了两眼后就准备挑一个尝尝。 不过在他准备动手之际,屠格涅夫就已经抢先一步拿起了米哈伊尔看中的那颗果子,紧接着老屠便得意洋洋地将果子塞入口中,然后 屠格涅夫:“?” 为什么是酸的?!! (本章完) 第184章 见证伟大作品的诞生与戏剧 第184章 见证伟大作品的诞生与戏剧 关于地主伊利奇家里的果子究竟是甜的还是酸的这件事,米哈伊尔觉得这是一个概率问题。 毕竟屠格涅夫吃到了酸果子以后,米哈伊尔接下来吃的却是甜滋滋的,当然,这样的好运气并非一直都有,在屠格涅夫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之下,两人以看谁吃到的甜果子最多为由展开了一场比试。 于是没过多久,米哈伊尔就也被一颗果子酸的感觉牙都快掉了。 不过就这么几轮吃下来,米哈伊尔只能说有点龇牙咧嘴,老屠则是捞的直淌口水,出于报复心理,屠格涅夫还将一个格外酸的果子悄悄扔给了蹲在米哈伊尔旁边的俄罗斯猎狼犬,只不过这只格外机灵的猎犬只是站起身来闻了闻,接着似乎是看了老屠两眼,然后便重新蹲到了米哈伊尔旁边。 屠格涅夫:“?” 我真要塞你嘴里了 但还不等屠格涅夫有所行动,就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猛猛炫果子的伊利奇却是大为感动,张口便道:“终于碰到能欣赏我们家的水果的人了,你们尽管吃吧,我再让人给你们摘!” 说罢,伊利奇当即就吩咐自家的佣人去为来自圣彼得堡的两个老吃家准备新鲜的水果了。 米哈伊尔、屠格涅夫:“.” 说到这里的话,其实像这年头俄国的乡下地主们的庄园,完全称得上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庄园通常包含主宅、园、教堂、农奴宿舍、蒸馏房以及其它各种生产设施。 而乡下地主也分为格外有钱的和没那么有钱的,格外有钱的就是古典廊柱、雕塑园和人工池塘,没那么有钱的则是以实木建筑为主,装饰朴素。 与此同时,乡下的地主们还有传统派和西化派的大致分类,传统派地主像两人打猎过程中遇到的那样,保持古风、崇尚简朴庄重、反对“弹簧马车”等新式奢侈品,待客强调礼仪而非排场。 至于西化派地主则是模仿法国礼仪,使用法语交谈,喜爱像牡蛎这样的进口食材,但由于身处乡下,他们这类地主经常被讽刺为“盲目崇外”。 像伊利奇家的话,严格来说更接近于后者,不过他倾向于西化大抵只是为了在社交场上为自己赢得一个较高的地位,于是当他跟屠格涅夫和米哈伊尔聊起天的时候,问的大多都是那些乡村不容易听到见到的稀罕事,有时是圣彼得堡有时又是国外。 聊到这些东西之后,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当然就谈了谈自己的一些见闻,而在交流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位地主还时不时地蹦出来几句蹩脚的法语,米哈伊尔两人自然也没点出这一点,只是稍微放慢了一点说法语的语速,好让这位很明显没那么精通法语的人能够听清楚。 就这样,伊利奇可谓是越来越高兴,到最后更是决定要用地道的法式佳肴来款待两人,与此同时,他也是让他的女儿出来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并让她坐到了一旁听着几人的谈话。 而这位刚才透过窗户的缝隙偷看两人的姑娘此刻倒是愈发矜持了起来,只是时不时地才会看一眼家里的客人,于是她便能看到那位黑眼睛的青年时不时地就要顺手摸摸狗的脑袋,他的话虽然很少,但是只要一开口便都是一些很新鲜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当这位姑娘坐下了之后,米哈伊尔的话便不自觉地少了许多,反倒是屠格涅夫这家伙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嘴里的小词一套一套的。 不得不说,尽管老屠整天打猎都不忘了跟那位远在法国的女歌唱家写信,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社交场合上表现,而他这个人还有一个抽象的毛病,那就是他虽然离不了爱情,但一旦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他便立马退却想跟人家玩什么精神恋爱。 而他的后半生也正如他所愿,搞了半辈子的精神恋爱。 米哈伊尔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偶尔说说话,看看屋外阳光落在翠林的树木上折射出的光彩,下午的时间便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眼见天色渐晚,聊得很是开心的地主伊利奇很快就起身安排人去给他们准备美味的法式佳肴。 当然,两人也并不白来,打来的猎物全都送给了主人家当作礼物,在赠送给主人家的时候,屠格涅夫还张嘴就道:“您瞧瞧这只野兔,当时它在离我足足有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我的同伴直接对我摇了摇头,说:屠格涅夫!这么远你怎么可能打得到呢?放弃吧! 对于他这样的话,我只是微微一笑,接着便不顾他的阻拦,抬手就是一枪,我的同伴还在笑我的时候,我却是已经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将我的猎物给拿了回来,然后看着我那目瞪口呆的朋友摇了摇头.” 就在一旁听着的米哈伊尔:“???” 抢了我的猎物还要抢我的故事是吧?! 当时你可是张嘴就道:“米哈伊尔!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吧!” 但是很遗憾,米哈伊尔只能回答说:“运气运气,今天手感不错,所以就凭直觉打了出去.” 而此时此刻,面对老屠这样的说辞,米哈伊尔还是成全了这家伙,在一旁点头表示肯定,张嘴就是一句老屠牛逼,没毛病。 不过可惜的是,这位地主家的姑娘似乎不爱听什么打猎小故事。 好在是没过多久,主人家的晚餐就安排上了,除了他所说的美味的法式佳肴以外,其它地道的俄国菜也是有的,先是鱼子酱、熏鱼等冷盘,接着便是红红的罗宋汤,然后则是米哈伊尔他们打到的现烤野味和炖牛肉,至于最后,那肯定就是蜜饼、果酱等甜点。 饮品则是必备的伏特加和格瓦斯,宴后这位地主才颇为心疼地询问他们要喝法国的葡萄酒还是香槟。 总得来说,用餐的过程还是很愉快的,而米哈伊尔的表现更是让地主伊利奇忍不住在心里琢磨道:“上帝啊,听说大人物才往往拥有一副好胃口,他得是多大的人物啊?莫非能跟皇室沾亲带故?” 当然了,他没注意到的是,米哈伊尔出于好奇心尝了一下那些美味的法式佳肴后便再也没有动过 屠格涅夫同样如此,但当伊利奇满怀期待地询问这两位老吃家对于他家的法式佳肴的感想后,两人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地道!” 说起来一路借宿过来,两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回答,在一些农奴家里也同样如此。 听到这个回答,伊利奇自然是喜笑颜开,连带着晚上还安排了一些娱乐活动,而尽管他并不是那种很有知识的人,但为了到时候说出去有面子,他还是请两人来了一些诗歌朗诵,虽然他听过之后没那么明白,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献上了掌声。 等到属于乡村的宁静终于开始逐渐覆盖掉人的气息的时候,并不是那么累的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很快就聚在了一起写一写一些文字的底稿。 不得不说,自从来到了这边之后,米哈伊尔并没有像小姑娘米拉担心的那样睡得昏天黑地,而是颇为干脆利落地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毕竟说真的,打枪这件事确实比睡觉有意思。 而由于翻山越岭翻的比较勤,米哈伊尔觉得自己说不定还真已经有了一点野外生存的能力。 与此同时,在这个过程当中,米哈伊尔并未忘记为自己的欧洲之旅做准备,总得来说,他在法国那边虽然已经取得了一点小成功,但想要将这份成功继续扩大肯定也不容易,而除了小说和诗歌这种需要时间继续发酵的东西以外,其实还有一种同文学有关的领域在文学史上扮演着重要的地位,那便是剧作家。 真要说说起来的话,在当下这个时代,凭借小说和诗歌一下子就火起来其实是小概率事件,但通过戏剧来一炮而红、一夜之间大发横财确实要更为常见。 包括陀思妥耶夫斯基,他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是希望靠戏剧来一炮而红,同时他对于高乃依、拉辛等著名剧作家的作品也可谓是如数家珍,只是在尝试过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值得一提的是,老陀的哥哥也写戏剧作品,而老陀在年轻的时候常常一边问他哥哥要钱,一边说他哥戏剧写的不好,就像:“还有,把你的剧本的主要思想告诉我,我相信它一定很出色,虽然要构思戏剧人物还短缺了十年的经验,至少我这样认为” 抛开这个先不谈,总之米哈伊尔是准备进行一番尝试,于是就算是在打猎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依旧会抽空想一想、改一改。 至于屠格涅夫的话,他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坦白说,对于要不要把自己的草稿拿给米哈伊尔看一看,屠格涅夫其实犹豫了一阵子,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比他足足小了六岁,但他已经取得的文学成就,却是能让任何一个跟他同龄的年轻人感到自卑。 不过屠格涅夫并没有犹豫太久,想了想米哈伊尔那句“都哥们”之后,屠格涅夫还是很快就将自己费了很多精力和心思的第一篇稿子递给了米哈伊尔。 而让屠格涅夫稍稍有点意外的是,米哈伊尔在看了开头一段后,竟然莫名有些感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稍微有点复杂的语气说道:“这里面竟然还有对我的描写。” “当然有了米哈伊尔,你在说什么傻话?” 屠格涅夫稍稍有些惊奇地道:“我们一同跑了这么多地方,没有你才是怪事,说起来等第一篇文章发出去后我还要在最前面写上你的名字,不正是你给了我最初的启发吗?” 说完这些话后,米哈伊尔很快也不再多言,而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下去,等到他将所有的内容全部看完后,还不等忐忑的屠格涅夫询问米哈伊尔对这篇小说的看法,米哈伊尔却是已经先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屠格涅夫,一部将永远留在俄国文学史上的伟大作品很快就要诞生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米哈伊尔?哈哈哈,为了让我开心。” 虽然面对这种极高的评价,屠格涅夫表现得有些慌乱,但他颤抖的语气还是暴露出了他的不平静。 而对此米哈伊尔则是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笑着道:“相信你自己吧!这是极好的作品,你一定要继续写下去,一旦写好就请马上发表在我们的《现代人》上吧。” 这种话当然不是空话,从这篇小说就能看得出来,屠格涅夫作为作家的天才和敏锐一直都在,而且严格来说,作为俄国文学的三大巨头之一,屠格涅夫的作品最是优美同样相对来说也最为好读。 语言的优美之处既在于对大自然的用心观察和恰到好处的描写,同时也在于他写人的感情时的细腻和柔和,这无疑再次扩大了俄国文学的语言边界。 与此同时,好读之处则在于他并不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那样,痴迷于东正教的思想以及与之相关的絮絮叨叨和生活方式,他的作品更加具有人和生活的气息,而不是彻头彻尾的成了各种思想的试验田和跑马场。 这无疑也是一种珍贵的特质,从他的作品当中,其实更能窥见俄国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脉络,也能真切地感受到俄国自然风光的美丽。 总而言之,米哈伊尔确实也很喜欢屠格涅夫的作品,眼下更是作为亲眼见证这部作品的诞生的人,于是米哈伊尔当然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而米哈伊尔这么一通话砸下来,屠格涅夫也由原来的不信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原来,我竟有着这样的惊世潜力? 稍稍飘了一阵后,屠格涅夫终究还是清醒了过来,准备细细地听一下米哈伊尔的其它一些意见。 当屋内热烈的讨论声响起的时候,屋外永恒的自然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作为永恒的见证者,见证着一切永恒的事物的诞生。 (本章完) 第185章 农奴制的复杂与将军的等候 第185章 农奴制的复杂与将军的等候 关于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是一部怎样的书,米哈伊尔觉得这就如同屠格涅夫的性格以及他接下来面对很多事情的立场一样,那就是温和。 或者说,他将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当作人来看,无论是农奴、管家、磨房主妇,还是贵族知识分子、地主. 这部作品仅用暴露农奴制的黑暗与残酷来概括未免太过狭隘,实际上在这么多篇目中,有的篇目展现了农民的生活与精神世界,如《霍尔与卡里内奇》展现农民智慧与多样性,《歌手》展示俄罗斯民间艺术的感染力,《白净草原》展示了农家孩童们充满诗意的想象力。 有的篇目描写了爱情悲剧与人性困境,有的篇目既揭示出有些地主的虚伪与残暴,又呈现出了一些地主的尊严与坚韧,还有的篇目则是在认真思考着人的生与死、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但悲剧的地方就在于,随着时代的发展,同样也是源自别林斯基等人的倡导下,俄国的作家们始终都同社会的发展变化密切相关,简而言之,既然你作为一个作家,那你就不能只是一个臭写小说臭搞艺术的,你得键政!你得肩负起自己的社会责任! 只能说这种现象也算是俄国特色之一了,同时期的法国、英国和德国等国的作家、评论家们虽然也有类似的举动,但还真没哪个国家的作家能像俄国这样把键政当件事来办。 而既然开始键政,有一点似乎同样的明确,那就是只要扯到了政治,就不要再把人当人看了。 你是这个派,我是这个派,你跟他们是一伙,我跟这些人是一伙,你是地主,他是农奴. 对于那种特别把人当人的作家,在形势严峻亦或者某方面的情绪格外高涨的时期,挨骂挨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敌人就是敌人,你扯那么多犊子你扯你妈呢? 尽管后来的老屠被人天天攻击,整天玉玉的不行,但至少今天的话,由于昨天米哈伊尔给予了他的随笔作品极高的评价,老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甚至连夜写了好几封信准备寄给自己的好友以及远在法国的那位女歌手吹吹牛逼,开篇第一句就是: “你知道吗?米哈伊尔看完我的作品激动的整夜都睡不着!” 坦白说,虽然目睹了一部伟大作品的诞生的米哈伊尔确实很激动,但整夜睡不着可太扯了,想当年米哈伊尔背负了近一万卢布的债务时依旧睡的无比踏实,就更不用说现在了。 总之米哈伊尔依旧睡得很好,反倒是屠格涅夫因为激动和写信一直折腾到了很晚,以至于等到太阳高照之后,他才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等到屠格涅夫收拾完毕,虽然地主伊利奇觉得米哈伊尔他们两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想让他们再住上两天,但由于两人确实有另外的安排,最终伊利奇只能是依依不舍地送别了两人,临走前还颇为豪爽地送了两人一兜子水果让他们慢慢吃,并且殷勤地说道: “有时间请尽管再来吧!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就这样,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两人便带着打猎的装备和水果跟主人家道了别,接着便朝事先规划好要去的地方走去。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米哈伊尔似乎又察觉到了从窗户的缝隙中看过来的某道目光,还不等他想些什么,屠格涅夫就已经来到了米哈伊尔的身边,然后摸着下巴有些深沉地说道:“米哈伊尔,我觉得似乎又有人在看我。所以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 米哈伊尔:“?” 这我懂个几把 “对你来说,爱情应该就是爱而不得。” “米哈伊尔,这话是极不公道的。” 似乎被戳到痛处的屠格涅夫不满道:“我的恋情比你吃过的面包都要多!” “我昨天吃了足足五个面包,那你昨天谈了几段恋情呢?” 屠格涅夫:“?” 米哈伊尔在略带戏谑地说完那句话后,也是顺势看向了地主伊利奇送的礼物,尽管失败的概率有点大,但感觉嘴里缺点味的米哈伊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赌一把. 而目送两人离去后,地主伊利奇也是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但是很快他就兴奋地收拾起了东西,准备等下就直接出门然后去拜访自己认识的那些人,顺带再邀请有些美貌的妇人来自己家里品尝美味的法式佳肴。 当伊利奇火急火燎地出门了之后,他的那位年纪并不大的女儿此刻也是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坐回到了椅子上,既有点遗憾又微微有些酸涩,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惊喜感,尽管可能已经没了后续,但这种心情无疑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这种复杂的思绪当中,忽然,一阵清朗的风从另一边吹了过来,穿过了她的窗户间的缝隙,随后扫过明亮的阳光,拂过一层层绿叶,带走了红尾鸟和小啄木鸟的口哨似的叫声,也让商量着接下来的行程的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稍微压了压帽子。 今天两人的行程大致来说还是去打猎,在一位名为叶尔莫莱的农奴以及猎人的引领下去一个新的地方看看。 老屠虽然自认是一位高明的猎人,但论对于山林沼泽以及其它各种地方的了解,显然并不如本地的一些常年在山林里谋生的猎户,因此确实是需要找人来充当向导。 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既然跟随屠格涅夫一起逛了这么久,那自然是同不少农奴以及老屠在《猎人笔记》当中提到过的人物打过交道,米哈伊尔在正常同这些人相处的同时,其实多少也有顺手帮一把的打算。 不得不说的是,屠格涅夫虽然是个超级富二代,但由于他妈的管束与限制,能够拿出来的现金显然不如米哈伊尔,而米哈伊尔的顺手帮一把,除了那些家里实在穷的过分没吃没喝以及没钱看病的人以外,对于那些愿意朝着为自己赎身的方向努力的农奴,米哈伊尔也是稍微助力了一波。 这方面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便是契诃夫的祖父叶戈尔·米哈伊洛维奇·契诃夫,这位老人家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积攒了三千五百纸卢布,并且在1841年为自己和家人赎了身,从而获得了自由。 而成为自由人之后,他从沃罗涅日把一群比秋格大马赶往罗斯托夫售卖,并顺势在这里登记为市民,不得不说,这确实就是依靠勤劳改变了命运。 但与此同时,其实并非所有的农奴都愿意赎身,就像屠格涅夫写到的那位名为霍尔的农奴,当屠格涅夫问他为什么不赎身的时候,这位勤恳的农民却是回答道:“我为什么要赎身?现在我和我的主人相处得很好,我的代役租也能照付,.我们的主人很好。” 值得一提的是,要注意这段话中的“.”,显然,这句我们的主人很好并不是很利索,这也是屠格涅夫的写作特点之一,自然而然,但一切似乎又尽在不言之中。 至于不想赎身的更多的理由,则是:“霍尔要是做了自由人,凡是没有胡子的人,就都得管着霍尔了。” 简而言之,他认为当农奴要受到一个人的压迫,当自由人却要受到许许多多的官僚的压迫。 对于别人的想法米哈伊尔并未评判什么,只是在相处的过程中顺手能帮就帮一把。 而米哈伊尔的这一行为,屠格涅夫当然是看在了眼中,并且大为感动地道:“米哈伊尔,多么高尚的行为!等我妈死了,我继承了遗产,我一定要解放我家的农奴,再无偿分给他们一部分土地。” 米哈伊尔:“.” 怎么动不动起手就是献祭亲妈. 值得一提的是,屠格涅夫后来在拿到遗产后确实是这么做的,但许多农奴们并不愿意买他的帐,而是在他的牧场上放牧,砍伐他园里的树木,甚至是锯掉园里的长椅,拿回去烧火。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能窥见俄国农奴制改革的复杂性,但无论要经历怎样的阵痛,有些坎终究还是得迈过去的,再破败的前进,某种意义上终究是要强过在原地继续腐朽。 就这样,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前走,等过了许久,他们终于是同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碰了面,在见到两人后,这位看上去有些散漫和笨拙的中年猎人随即便向两人脱帽行礼,对此米哈伊尔亦做出了相同的回应。 尽管见面次数已经不少,但叶尔莫奈依旧不习惯这位奇怪的先生的这副样子,他似乎对待许多人都是如此,不过倘若他这样的行为有可能给他们这些农奴们带来麻烦的时候,他便不会这样做,因此倒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当然,这位先生更让他觉得奇怪的还是他在打猎时的本领,这位先生当然称不上是什么老练的猎人,但他的一手所谓直觉和运气却是能让叶尔莫奈这位老练的猎人都感到吃惊。 今天似乎同样如此,当叶尔莫奈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附近比较合适的伏击点位之后,三人便不再说话,在小心翼翼地填满上火药和霰弹之后,便专心留意着附近的一举一动。 屠格涅夫本来还是非常专心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注意力便稍稍有些分散,而是将不少心思放在了眼前的景色当中,只是突然,米哈伊尔似乎是微微压低了身子。 只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一旁的屠格涅夫、叶尔莫奈以及一旁的狗一下子全都警觉了起来,而当屠格涅夫也赶忙朝着米哈伊尔正在看的地方看过去准备抢先一步的时候,大脑却是突然混乱了起来。 哪呢哪呢?莫非米哈伊尔又要动用他那该死的直觉了? 屠格涅夫一头雾水,不远处的老猎手叶尔莫奈也有着同样的疑惑,这位整天奇奇怪怪时不时地就要做一些善事的先生,又是靠什么发现猎物了?莫非是鼻子吗? 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米哈伊尔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 屠格涅夫、叶尔莫奈:“???” 正当两人为米哈伊尔的虚晃一枪感到气闷的时候,在另一旁,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在他家位于乡下的庄园里,对着某个地方同样抬手就是一枪,只可惜这一枪似乎并没有命中,一只野兔受惊之下玩了命似的冲向了森林的更深处。 虽然没有命中,但跟随将军一同前来的一位面容有些苍白的贵族青年还是赶忙献上了自己的马屁,大致就是受到了各种环境的影响,并且还说什么:“瞧瞧!就连小小的畜生都能感受到一位将军的威势!” 尽管马屁水平不高,对方的话也并没有挠到天天被人恭维的将军的痒处,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将军还是同这位贵族青年稍微说笑了两句。 像将军这种级别的官员,那在乡下肯定还是有自己的庄园的,甚至说样式要比他在圣彼得堡居住的府邸更加豪华,而像他这样在圣彼得堡都有名有姓的人物,到了地方上肯定就更加受欢迎,前来拜访他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倘若家里还有适龄的男女,那估计就会更热闹一些。 对于这些东西,将军当然不排斥,不过眼见一天天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将军也难免感觉有些腻歪,好在是还有从圣彼得堡寄过来的杂志能让他高兴地看上一阵子,不至于说太过无聊。 一想到这里,将军难免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一时之间,将军也是同自己身旁的年轻人说道:“估计再过一阵子,一位在圣彼得堡大名鼎鼎的年轻人就要来我这里了!不知道他能否跟我一起打猎哈哈哈。” 关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年轻人究竟是谁,这位贵族青年当然心知肚明,而他虽然表面附和将军,但早已打听过对方消息的他却是在心里不屑地摇了摇头。 一介平民,他懂什么打猎?他玩的明白吗? 不过到时候看他丢丢人也好 (本章完) 第186章 我在圣彼得堡很想你与收支 第186章 我在圣彼得堡很想你与收支 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这次来屠格涅夫这里开销还是很大的,除了一些基础的销以及助人为乐以外,米哈伊尔确实还想再买些什么,就像从屠格涅夫家借来的俄罗斯猎狼犬,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打猎的好帮手,而且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有点感情了。 而对于米哈伊尔的这个提议,屠格涅夫倒是并不觉得意外,还对米哈伊尔说道:“米哈伊尔,你不提这件事我也会主动送给你的!你瞧瞧,这才多久,它已经完全变成你的形状了!估计你的命令比我家养犬的那位卡拉塔叶夫都要好使了。” 米哈伊尔:“?” 什么虎狼之词. “而且你接下来不是准备去那位丹尼列夫斯基将军那里吗?在他那估计也会有一些狩猎的活动的,有这么一位帮手可是会体面和方便许多。你最近是不是在想要带些什么东西去?我给你找一些我们奥廖尔省的特产吧。” 对于后面这番话,米哈伊尔只能说老屠他没毛病。 而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对于米哈伊尔为什么要去这位丹尼列夫斯基将军那里一趟,屠格涅夫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毕竟只要是跟米哈伊尔熟识的人,都会发现米哈伊尔其实对这位将军有所“偏爱”。 毕竟只要稍微观察一番的话,其实就能米哈伊尔去这位将军府上的次数相对其他人来说确实要多上不少,而这里的其他人,里面有不少人的权势还要比这位将军高上一些,但米哈伊尔依旧偏爱丹尼列夫斯基将军。 尽管圈子里面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觉得米哈伊尔是贪图这位将军的权势,但对这种说法屠格涅夫却是嗤之以鼻,毕竟真的贪图权势的话,米哈伊尔不得雨露均沾一下? 而且说不定去那些贵妇人那里效果还要更好些呢! 因此这么一番排除下来,屠格涅夫自然是猜到了一点真相,不过这个真相严格说起来比米哈伊尔贪图那位将军的权势似乎还要不可思议一些,也只有想到这里时,屠格涅夫才惊觉米哈伊尔的身份原来还是平民。 坦白说,事到如今,至少在圣彼得堡的文化圈子里面,除了那些某些方面的思想根深蒂固以及不怀好意的人,谁还会拿这件事说事?屠格涅夫更是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但是如今结合具体的事情回想起来,屠格涅夫顿时就觉得事情确实是有些难办。 话说本以为米哈伊尔这家伙对于爱情什么的一窍不通,岂料他竟然上来就整的这么高难度,对此屠格涅夫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米哈伊尔 虽然屠格涅夫努力想了好些天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法子,毕竟这年头的贵族为了体面宁愿把女儿送进修道院,都不愿意做出有损家族体面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屠格涅夫当然也不可能劝米哈伊尔放弃。 因此除了帮米哈伊尔搞点能够拿得出手的特产以外,屠格涅夫也是通过之前听到的一些上流社会的八卦以及打听到的一些消息说道: “说起这位将军,他家的那位小姐如今确实处于一个比较微妙的境地,据说短时间内似乎并没有同她的家世相匹配的人选,更上面一些层次的人不太合适,但其他人选又不太体面,对于他们的家族也并没有太大的助力,当然,也跟她本人的意愿不高有关。 不过就算是这种情况,想要试试看的人依旧有不少,毕竟据说这位小姐能够分到一笔数额颇大的财产,因此夏天他们一家去乡下度假的时候,他们家的庄园应该还是挺热闹的。” 对于这些东西,米哈伊尔当然也是打听过的,但他还是感谢了屠格涅夫的好意,至于说将军家现在很热闹这件事米哈伊尔就更清楚了,毕竟即便他已经来到了屠格涅夫的老家,但将军在前两天依旧寄过来了一封信。 内容大致就是我这里很热闹,都有哪些哪些人来了,我这里啥都有,你也快来坐坐吧。 虽然将军在信里面有点装逼,但大致意思确实就是:《我在圣彼得堡附近的庄园很想你》。 米哈伊尔:“.” 其实我在奥廖尔省也很想你的. 算了,这样说还是有些太伤将军了。 总之米哈伊尔再在屠格涅夫这里待上一阵,确实就准备到将军那里坐上一阵子。 而说回钱的事情的话,虽然开销着实不少,但是当米哈伊尔闲下来的时候稍稍算了一笔账之后,却是发现自己带过来的钱似乎并没有减少太多,甚至说如果米哈伊尔的心更狠一点的话,让这笔钱再增长许多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之所以会有这种现象,那自然也是因为这年头乡下的地主们也有许多人酷爱纸牌游戏,虽然一般来说,冬天往往才是赌博的高峰期,但是对于有些钟爱这种游戏的人来说,什么季节其实都无所谓。 在如今这一时期的俄国,娱乐活动显然是匮乏的,在乡下就更是如此,而赌博这种刺激无比的游戏自然就赢得了许多无所事事的贵族地主们的喜爱,普希金就曾在日记里描述过:“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消磨时日的方式就是狂赌。” 值得一提的是,牢大普希金就是一个著名的赌徒,他的名字直接被莫斯科警察局列入“著名赌徒名单”,位列第三十六号,其赌徒名声几乎与诗人的声誉齐名。 而脾气暴躁的牢大在热爱赌博的同时,赌品确实不怎么样,在输钱时常常指责对手作弊并且拒付赌债。 后来有一次或许是赌太多了进入了贤者时刻,牢大普希金也是根据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传闻写下了《黑桃皇后》这篇小说,痛斥赌博毁坏人心以及映射资产阶级野心家的道德沦丧。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贤者时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 而后来的老陀似乎也是这么一个流程,由于赌博赌的实在是没招了,老陀为偿还赌债在跟出版商签订限期合同以后,便在速记员安娜的协助下历时不足一月口述完了《赌徒》这部作品。 比较幸运的是,老陀不仅成功写完了这部作品,而且还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对此米哈伊尔在之前跟老陀聊天的时候,顺嘴就调侃了那么一句:“费奥多尔,你以后可以试着去写一本《赌徒》,指不定就会发生什么好事呢。” 只是面对米哈伊尔的这番话,老陀并未多想什么,只是微微涨红了脸,嘴里说着一些:“娱乐和社交的事情怎么能叫赌呢?米哈伊尔,我是不会成为赌徒的,我可能会写这样的书,但我成为赌徒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之类的话,听得米哈伊尔确实险些没绷住。 除了这两位以外,还有一位就更是离谱,差不多就是在1855年,托尔斯泰同他克里米亚办公室里的同事连续两天两夜都在玩一种叫“俄罗斯十三张”的扑克,托尔斯泰一直在输,以至于到最后他直接输掉了他出生并且也是他最爱的房子。 为了能够留住这座房子,托尔斯泰卖掉了自己另外十一座村庄,连同里面的农奴、木场和马匹,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没能走出困境,最终这座房子卖给了当地的一名商人,被拆掉后分批出售。 两天两夜能输这么多,由此也可见这一时期的赌博行为到底有多么疯狂。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米哈伊尔接下来有时间的话,他确实也想去喀山之类的地方结识一下少年版的托尔斯泰,看看他是否真的同他本人说的那样,丑的很有特点。 就是两人确实没有什么交际,米哈伊尔估计少年版的托尔斯泰对于他的拜访应该是会感到莫名其妙。 而说回同屠格涅夫的这段旅程,既然两人没少去拜访什么地主,那自然而然的就参与过有些地主的纸牌游戏,在这其中,倘若遇到的是那种人还不错、说得过去的地主,米哈伊尔最多就是小玩一手,甚至说为了让主人家不至于输的哇哇叫,米哈伊尔还会刻意放点水。 但不管怎么说,赢肯定还是小赢一点的,于是这便多少给米哈伊尔的钱包回了几口血。 不过若是碰到了那些因为一些事情远近闻名的地主,米哈伊尔便也略展拳脚,但就是这么稍微展露了一番,不知为何却又出现了一些新的传闻,以至于当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这次来到了一位名为马尔大利·阿波洛内奇的地主的家中,这位据说酷爱玩一种名为朴列费兰斯的纸牌游的地主竟然绝口不提打牌的事情。 甚至说当他原本约好的一位友人到来的时候,马尔大利还匆匆将其拉到一旁,然后赶忙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友人说道:“今天的牌局就先取消吧!您难道没听说吗?圣彼得堡来了一位可怕的文学家。总归是圣彼得堡来的人,当我们还在三五十卢布的下注的时候,你知道他下注多少吗?起手就是三五百卢布! 而且他今天就在我的家中!据说他几乎从来都没有输过,倘若我招待他一晚上,我说不定都要把家产输进去了” “嘿,您怎么会相信这种事呢?” 当马尔大利这么说了以后,他的友人却仿佛是觉得好笑般地摇了摇头:“您说的这个传闻我也听过,但我同样也听说这位年轻人的牌技并不像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高超,下注甚至还要比我们这边的人更少呢! 而且我听人说,他是赢了不少钱,但跟许多人都是有来有回。您作为这方面的老手,又怎么可能输给一位年轻人呢?” “真的吗?” 尽管有些将信将疑,但这位素来以管理农奴的手段和‘公道’闻名的地主终究还是在友人的鼓动下,略有疑虑地召开了今晚的纸牌游戏。 值得一提的是,像朴列费兰斯这种玩法,通常以三人局最为常见,由于它的规则比较巧妙的缘故,它并不是一项纯运气型的赌博,而是需要精准计算剩余牌型与对手习惯。 当今晚的纸牌活动开启后,马尔大利很快就注意到那位名为屠格涅夫的青年并未参与进来,而是用一种颇为激动的眼神看着他那位圣彼得堡来的同伴,就好像他的同伴即将施展什么魔法一样。 而等到进入下注的环节的时候,马尔大利像往常一样提议了一下二三十卢布,接着便紧紧地盯住了那位看上去好像也不算很有钱的年轻人。 事实上米哈伊尔下注当然不可能像传闻中那么狂野,终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倘若赢得太狠把人给逼急了,对于米哈伊尔对于其他一些人来说当然不算一件好事。 因此面对别人看过来的眼神,米哈伊尔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就自然而然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说道:“似乎不够刺激,一百卢布如何?” 一百卢布?! 听到这个数字,马尔大利以及他的友人脸色顿时就有了些许变化,相较他们的全部财产而言,这笔钱确实不算多,但仅仅只是一场牌局的话 来自圣彼得堡的大人物竟然玩的这么大?! 尽管心里面一下子就犯起了嘀咕,但身为地主和年长者的自尊还是让他们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只是才没过几个回合,屠格涅夫便心情颇为舒畅地看着这两位先生的脸色一变再变。 另一位先生先不说,这位名为马尔大利的地主的为人,屠格涅夫实在是很难尊敬的起来,而他就这样又看了几个回合之后,这两位先生虽然还在强撑,但米哈伊尔却是已经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打完这局以后,感觉差不多了的米哈伊尔便开口说道:“就到这里如何?我们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颇为蹩脚,但马尔大利和他的友人反而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在尽量维持住体面的同时,马尔大利也是赶忙送客。 在又留下了一个传闻之后,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便重新朝着一个新的地方走去. (本章完) 第187章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第187章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对于如此近距离地贴近大自然并且能够自由自在地四处游玩和打猎的这种生活,米哈伊尔无疑是觉得非常愉快的,但他的命运大概很难跟这种生活完全绑定在一起,米哈伊尔如今的心态大概就如同《这也是生活》中写的那样: “街灯的光穿窗而入,屋子里显出微明,我大略一看,熟识的墙壁,壁端的棱线,熟识的书堆,堆边的未订的画集,外面的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我存在着,我在生活,我将生活下去,我开始觉得自己更切实了,我有动作的欲望.” 正因如此,米哈伊尔将永不停息地走下去,偶尔的小憩和昏睡也无妨,因为这同样也是一种生活,生活的全部内容从来都不是可歌可泣的,但是确实要走下去,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于是在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和来自各处的那种隐隐约约的召唤之后,米哈伊尔便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了屠格涅夫自己准备离开的打算,对此屠格涅夫虽然颇为不舍,但是却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就像他对米哈伊尔说的那样: “好吧米哈伊尔,比起我来说,你要做的事情可太多太多了,不过请你在准备动身去往巴黎的时候不要忘了给我寄一份信,我要同你一起前往巴黎,看我们一起在巴黎闹个天翻地覆!” 米哈伊尔:“?” 这么热血吗? 当然,与此同时,屠格涅夫去往外国也有另外一个目的:“我有许多要写的东西,但我不能同我憎恨的对象并存,呼吸同一种空气.我必须离开我的敌人,以便从我所处的远方更有力地向它进攻。” 而在跟米哈伊尔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屠格涅夫便像之前说的那样,开始为米哈伊尔准备各种东西。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屠格涅夫是超级富二代不假,但他妈对家里的财产掌控极严,因此屠格涅夫除了从他妈那里领生活费以外确实动不了几个子。 好在是两人在打猎的这段时间里,人捧人高之术可谓是发挥的相当精彩,外加米哈伊尔在这期间也表现得颇为不俗,给屠格涅夫家附近的许多地主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附近的大多数人一致认为屠格涅夫从圣彼得堡带过来的这位年轻人确实牛逼。 而既然这位年轻人这么牛逼,那被他推崇和夸赞的屠格涅夫应该在圣彼得堡和国外混得也挺牛逼的,这说明什么?屠格涅夫家确实未来可期啊! 总之当各种各样的传闻出现后,就连屠格涅夫他妈都愣了愣,但不管怎么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于是一时之间,屠格涅夫他妈在高兴的同时,确实在经济这一块对屠格涅夫放松了许多,于是准备起东西来那也是顺手的事。 而在正式跟米哈伊尔道别的这天,屠格涅夫在送走米哈伊尔之后,也是颇为惆怅和忧伤的在自己的稿件中记录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 值得一提的是,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其实常常有这样的写法:“亲爱的读者,让我牵着您的手,一同乘车出游去吧。”、“亲爱的读者,请让我先把这个新任务介绍给您”. 因此今天的话,屠格涅夫也是忍不住写下:“亲爱的读者,这是多么令人忧伤的一件事情啊,我的身心都仿佛随着他一起飞走了” 不过老屠惆怅归惆怅,没过多久就重新打起了精神走进了山林,同米哈伊尔在一起的时光固然很愉快,但米哈伊尔的表现无疑也分散了他很多的注意力,让他对有些东西的观察似乎还不够细致。 毕竟说实话,米哈伊尔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没法不注意,总之在米哈伊尔走后,屠格涅夫确实要开始认真观察和消化某些东西,并且想将脑海中的那些画面给真正地呈现出来。 屠格涅夫重新开始了属于他的旅程,而此时此刻,米哈伊尔也坐在马车上开始思考此行的收获,在最开始,米哈伊尔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自己的大胃.呸!是摸向了肚子。 虽然此前的米哈伊尔可谓是能吃能睡,但或许是脑力消耗太大,米哈伊尔的身材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而这次来屠格涅夫这里待上了好一阵子之后,米哈伊尔也是感觉自己的身手也是敏捷了不少,类似爬山、爬树之类的活动现在根本难不倒他。 对此米哈伊尔还是挺庆幸的,毕竟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大胃袋. 除却这个,米哈伊尔当然也收获了许多见闻,收获了对于大自然的许多感受,同样也收到了许多人的感谢,尽管想要真正改变别人的命运总是如此困难,但能够做出一些事情总归是好的,而在这种实地的观察中,米哈伊尔当然也有了许多思考。 而就当坐在马车上的米哈伊尔沉浸在这些或轻松或愉快或苦涩或辛辣的记忆的时候,以他如今跟很多人的关系,外界发生的很多事情自然都同他有关。甚至说这些事情早在米哈伊尔刚刚离开圣彼得堡不久的时候就已经在发生了。 首先肯定还是米哈伊尔正式离开圣彼得堡大学后留下的影响,虽然他人已经毕业了,校长普列特尼约夫顿感心情舒畅、神清气爽的同时,也确实在自己大学里发现了不少米哈伊尔遗留下来的问题。 什么聚在一起讨论问题的学生又增多了,学校里的地下小组活动似乎又有抬头的架势,有更多的学生以阅读《现代人》杂志为荣,并且对有些问题更感兴趣了 普列特尼约夫:“?” 走了还不安生?同意他资助大学生们的事情看来我还是得郑重考虑一下了 而且我好兄弟普希金创办的《现代人》杂志在你手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说普列特尼约夫面对的是一些比较概念性的烦恼,而且有些东西未必就真是米哈伊尔干的,那么圣彼得堡大学的教授外带审查官尼基千科却是在面对一些实实在在的苦恼,只因有些学生在对待他更加尊敬的同时,有时还会问尼基千科一些问题: “教授,您知道米哈伊尔先生去哪里了吗?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您肯定清楚吧?我听说他似乎是去往某个隐蔽的地方了,不会是要干什么大事吧?” “教授,您最近有见过米哈伊尔先生吗?我有一些秘密想要告诉他” 尼基千科:“???” 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一个挣外快的! 还有,什么秘密?我不想听! 尽管米哈伊尔拥有能在法国搞出来动静的本事,但尼基千科只是一个想挣外快的审查官,很多事情能不参与肯定还是不想参与的。 坦白说,尼基千科在前一阵子其实有在认真考虑要不要辞去这一职务,然后换一种更加安全的方式去捞外快,只可惜米哈伊尔在临行前轻飘飘的一句:“尼基千科先生,我准备给您加点钱。” 就已经彻底击碎了他内心的挣扎 总之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忍耐了! 当时间继续往前走了走之后,《现代人》编辑部那里在经历了一阵子的慌乱与不习惯后,终于还是很快就稳定了下来,而米哈伊尔虽然人不在了,但他的小说却是仍然在杂志上发行。 尤其是当他那部据说轰动了半个巴黎的小说《八十天环游世界》终于翻译完毕开始发行后,杂志订户以及销量的增长更是让《现代人》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再次出了一波风头,据说就连《现代人》的死对头,即《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都忍不住找到了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两人,然后说道: “你们知道的,米哈伊尔曾经亲口说过想在《祖国纪事》连载一部长篇小说,为了实现他的梦想,你们就分给我半部《八十天环游世界》吧!实在不行分个几期倒是也可以。 我可是亲耳听到了,我还有证人!” 涅克拉索夫、帕纳耶夫:“?” 这样子要? 两人拒绝肯定还是要拒绝的,但为了防止圣彼得堡其它无耻的报刊为了利润,提前将这部小说的有些内容翻译过来盗版发行,《现代人》这边商量过后很快就将这部小说搞成了类似《现代人》赠品一样的小册子,每个月有好几期,但是必须订阅了《现代人》才会赠送。 总之围绕着这部小说,圣彼得堡的文化界可是没少来上一阵勾心斗角,至于读者们的来信依旧如同雪一般涌来,只可惜这年头就算是寄信都没那么方便,于是这么多饱含读者殷切期望的信,还是只能暂时先放到了米哈伊尔的办公室。 而当时间继续往前推进,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也是颇为吃惊的发现,米哈伊尔竟然已经认识了这么多人,而且许多人在有一阵子没见到他后竟然都忍不住来询问他的下落。 在这其中既有一些据说官衔很大的贵族先生,同样也有她们之前就见过的米哈伊尔那些在公寓里的朋友,一个个都来稍微打听了一下米哈伊尔的去向,在确定米哈伊尔只是去旅游后他们才放心下来。 最让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吃惊的,无疑还是就连圣彼得堡的有些乞丐以及从事一些其它职业的人,都是出于关心的心态上门稍稍询问了一番,在一声声“上帝保佑他!”中,这些人也是放心离开。 与此同时,最终还是没被米哈伊尔带上的小帮佣米拉也是没少在两人这里念叨这件事,而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出于关心当然还是寄了信去,但因为路程较远加上米哈伊尔有一阵确实住在山里,总之回信确实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而当日夜继续不停地流转,时间继续飞速向前,甚至已经越过了米哈伊尔离开屠格涅夫那里的那天,在离圣彼得堡并不算太远的一座颇为奢华的乡下庄园里面,一位姑娘却是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的信给寄出去。 这座庄园为两层的宫殿式结构,采用新古典主义风格,外立面以柱廊、拱顶、浮雕装饰,材质则为石材。它的一层为公共区域,如客厅、餐厅等,用于社交活动,二层则是像卧室、书房、家族画廊等私人空间。 这栋主楼后方则是法式的园林,有着几何形的坛和雕塑喷泉,接着便自然过渡到自然森林,而附近还有着一些像教堂、蒸汽浴室、马厩等功能建筑。 此时此刻,一位年纪不大、面容精致的姑娘便正是靠在卧室的窗前,往日里颇有生气的蓝色眼睛此刻显得稍稍有些忧郁,仔细看的话,她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没办法,任谁处在她现在的境地都是不会高兴的,或许是因为她的母亲此前已经察觉到了些许苗头,总之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位姑娘便发现她的母亲时不时地就会检查一下她的信件,就算没有偷看里面的内容,但多多少少也会查看一下跟她写信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与此同时,在夏季乡下庄园避暑的这段时间里就更是让人无奈了,除了这一行为之外,她的母亲也是向她介绍了不少据说还算可以的人选,还邀请了有些人来他们这里做客,她所做的这一切就更让这位姑娘感到头疼。 而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即便她已经来到乡下的庄园里很长时间了,她依旧未能找到比较合适的时机将有些信给寄出去,或者说,即便能够寄出去,她也不知道要在信里面谈些什么好。 就当年轻的姑娘娜佳今天也在因为某件事而感到微微有些烦心的时候,不知何时,在这个阳光茂盛的一天,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似乎传了过来,并且随着风的气息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在娜佳准备从卧室的窗户离开的时候,突然之间,似乎看到了什么的她一动不动了,只是看着一位骑着马的年轻人离她所在的庄园越来越近,而对方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总之在一个微妙的瞬间,两人的眼睛似乎是在阳光之中实现了重逢。 (本章完) 第188章 见面与射击比赛 第188章 见面与射击比赛 关於仪式这种东西,某种程度上来说,仪式是一种通过行为语言来將个人或群体带入到某个特定情境的活动,有时候人们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给各种各样的人或事物贴上標籤。 一般来说,隨著有些东西逐渐走向成熟,仪式便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就像是在俄国的彼得大帝时期,由於逐渐跟欧洲接轨再加上俄国社会方方面面的变化,於是俄国便出现了第一本礼仪教科书,名为《正派青年镜鉴一一多人合著的日常礼仪指南》。 这本书1717年发行,隨后一直到19世纪末,始终是俄国社会上最受欢迎的品性、举止教科书。 这其中的有些內容还算合理,有些时候则显得过於繁琐,以至於近似表演,而之所以搞得这么复杂,那自然还是因为这套流程实际上就是一套贵族身份认证体系。 米哈伊尔不是贵族,对这样的仪式也没什么兴趣,但该讲的礼貌肯定还是要有的,於是在拜託將军家的僕人前去通报了一声后,米哈伊尔便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等候。 而他这样的做派反倒是让將军家的管家有点拿捏不准,从骑马的那股瀟洒劲和现在表现出来的风度来看的话,这位年轻人一看就不简单,但他为什么没有马车和僕人,而是一个人骑马过来的呢? 假如米哈伊尔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估计是会很诚实的回答对方:因为没有。 当然,马车买倒是能买得起,不过因为一点资金上的问题,米哈伊尔暂时还没有安排上。 就这样等待了一会儿后,隨著米哈伊尔那张朴实无华的名帖送到女主人那里,没过多久,得到了女主人的首肯的米哈伊尔便在僕人的指引下走了进去,然后走了没一会儿,娜佳的母亲那张有些无奈的脸就出现在了米哈伊尔面前。 坦白说,如果可以的话,娜佳的母亲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並不是很想招待远道而来的米哈伊尔,但她的丈夫似乎隔一阵子就会提一句这位年轻人,这要是不招待说不定真会让將军大发雷霆。 因此现在的话,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只能是儘量露出礼貌的笑容,然后稍稍解释了一句:“將军正在庄园附近主持一场射击比赛,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他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会回来,在此之前就请您在客厅先坐上一会儿了。” “好的,打扰了。” 看著娜佳的母亲那似乎有点不对劲的脸色,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原因的米哈伊尔倒是並不在意, 正当他准备主动出击跟娜佳的母亲尬聊几句的时候,忽而就在他前面一些的楼梯处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但也许久未见的身影。 而在跟米哈伊尔对视之后,那位仿佛一下子就有了生气的十七岁姑娘还衝米哈伊尔眨了眨眼, 但还不等她再有什么动作,听到了动静的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就已经发现了她,接著直接就是眉头一皱然后喊道: “娜佳,你下来做什么?” “我渴极了,茶壶里又没有水,我下来给自己倒一些。” 不久前刚刚將半壶茶水全部喝掉的娜佳有些无辜地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茶壶,然后接著道:“不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你的侍女呢?她去干什么了?” “我麻烦她去帮我做一些其它的事情了。” 在回完这句话后,娜佳才自然而然地將目光移到了米哈伊尔身上,然后便一脸惊讶地表示道:“真没想到家里竟然来客人了,好久不见了米哈伊尔先生,您似乎瘦了一些,请容许我向您问一声好。” “好久不见。” 在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的注视下,米哈伊尔同样礼貌地向娜佳打了一声招呼,接著两人便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意味似乎有点相似的微笑。 看著这一切的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 ” 怎么还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而且他瘦哪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既然已经打过照面了,並且米哈伊尔和娜佳之前本来就有过许多文学艺术上的交流,再加上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正好在场,於是娜佳在接过水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 见到这种情况,米哈伊尔也是跟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尬聊了几句,顺势又拋出了几个话题,即便娜佳的母亲应付的有些心不在焉,但娜佳却是顺势接过了这几个话题。 於是乎,当丹尼列夫斯基卡婭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米哈伊尔正在讲述那些他在奥廖尔省逗留期间遇到的一些趣事,不得不说,米哈伊尔確实能够將一些小事情说的很有意思,在书信里同样也是如此。 只可惜娜佳並不能像一个人看信时那样露出颇为开心的笑容,而是只能时不时礼貌地微笑和点头,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依旧感觉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好极了,就连阳光似乎都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正当越看越不对劲的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准备重新將话题引到別的地方去的时候,出乎她意料的是,明明才没过去多久,她那个正在忙活著射击比赛的丈夫竟然已经赶了回来,並且刚进门就在那里道:“听说米哈伊尔到了,人呢人呢?我亲爱的米哈伊尔呢?” 米哈伊尔:“ ” 虽然米哈伊尔觉得听起来还挺肉麻的,但既然將军都这么喊话了,米哈伊尔还是赶忙站了起来说道:“我在这呢,真是好久不见了,尊敬的丹尼列夫斯基將军。” “好久不见了米哈伊尔,叫的这么生分干什么?” 作为地道的圣彼得堡老贵族,將军其实没有那么的讲究礼仪,一是性格使然,二就是將军曾经在米哈伊尔面前吹牛逼道:“整个圣彼得堡有谁不知道我们家族?所以哪用得著讲究那么多东西?” 因此一见到米哈伊尔,他便热情地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接著也不像一般的贵族见面仪式那样,必须要跟米哈伊尔到会客厅去聊上一会儿,而是在跟米哈伊尔亲切地寒暄过后就直接问道: “米哈伊尔,听说你去屠格涅夫那里待了一阵,怎么样?枪法现在如何?来我这了我也可以继续教你,我年轻的时候,无论是打靶还是打猎都从未失手过!一旦我进入森林,就算是棕熊都得连夜逃走!现在就可惜了,没有年轻时那么厉害,但教一教別人还是没问题的。” “厉害厉害。” 稍微恭维了將军两句,眼见將军问起了自己的枪法,米哈伊尔稍微思考了一下也是不再谦虚, 张嘴就道:“我的枪法现在应该已经还不错了。” 老实说,这次既然都来將军这里了,米哈伊尔也是真的不准备再表现得过于谦虚和低调,適当的高调一些似乎也无妨。 “哦?真的吗?你不是才刚学了两三个月吗?” 听到將军下意识的有些惊讶的反问,米哈伊尔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旁的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却是终於找到了一个由头,看了一眼娜佳便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应该学不到什么吧?又怎么能说不错呢?” 对於这样的话,还不等米哈伊尔有所回復,將军就已经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然后略有不满地说道:“说不定是以前学过有基础呢?这样吧米哈伊尔,正巧我们正在举行几场射击比赛,我的几个儿子和一些年轻的客人都在,你有兴趣来看看吗?” “当然。” 面对將军的邀请,米哈伊尔当然是微笑著点了点头。 而既然事情已经確定下来,那么很快將军便准备带著米哈伊尔过去,虽然娜佳看上去也有些蠢蠢欲动,但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很快就用坚决的语气说道:“好了,娜佳,快回你的房间去,这样的场合不是你能观看的,別忘了你今天还有功课没完成。” 像未婚的贵族小姐观看非亲属的陌生男子射击比赛这件事,在如今这个时代显然是不被允许的,甚至说一旦在一些比较大的场合当中发生了这件事並且被人发现,那么女方家族的声誉无疑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因此虽然娜佳颇为不情愿,但最终仍然只能是在跟米哈伊尔又对视了一眼后,便先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娜佳虽然看不了,但像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这个年纪的人,她们受到的礼仪方面的约束无疑就少了许多,虽然不能太过光明正大的观看,但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仍然想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审视一下米哈伊尔的表现,然后再將这位年轻人的窘態统统告诉自己的女儿。 就这样,没过多久,米哈伊尔便隨將军来到了一处离庄园颇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 这里看上去空旷,但必要的设施却是一个没少,而米哈伊尔刚过来,便一下子就感觉到有好几位青年都朝他看了过来,事实也確实如此,甚至说一位年纪稍大、有些发胖的贵族青年盖达诺夫已经同另一位瘦青年议论了起来: “这便是將军听到消息后便立马去迎接的人?我似乎从来没见过他,你认识吗?这是哪个大家族的人?” “什么大家族,他连贵族都不是!” 在圣彼得堡曾见过米哈伊尔的这位瘦青年不屑地开口说道:“他便是那位仅凭一些文章和诗歌便得到了很大关注的平民文人,不知为何,將军似乎对他很有好感,要我说,他除了能够在法国那边拥有一点名声以外,其它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位瘦青年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的声音却是压低了许多,而在听到他的话后,原本还因为米哈伊尔的样貌有了很大危机意识的盖达诺夫一下子就放鬆了下来,然后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不过將军带他来这里干什么?一介平民懂什么射击? 我要是提出跟他决斗的话,估计他嚇得连枪都拿不稳!” “你说得对!” 听到这话的瘦青年有些兴奋地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虽然平民没有什么荣誉可以维护,但是倘若他敢接受什么人一一就比如我的决斗的话,我一枪就能崩了他!”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在將军的介绍下,稍稍认识了一下將军的几个孩子和其他一些人,作为一名將军,將军显然不可能只有娜佳一个女儿,而其他的三个儿子,有两个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还有一个则是比娜佳还要小那么一点。 而他们对於米哈伊尔的態度也谈不上什么热情,只是正常的打了声招呼问候一下。 当正常的打完招呼后,將军也是很快就向眾人宣布道:“各位,米哈伊尔由於平日里忙於创作和痛击法国佬的缘故,他最近才刚刚抽出一些时间学了学射击,而学到现在,他的枪法似乎已经称得上不错了。因此就让他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玩玩吧。” 对於米哈伊尔关於枪法的说法,熟悉米哈伊尔性格的將军选择相信,但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这番言论后,一时之间脸色似乎都有些怪异。 最近才学?枪法不错? 你在说什么? 虽然槽点很多,但碍於將军的面子,在场的眾人都並未多说什么,但既然米哈伊尔要参加这场比赛,於是很快,刚才正在跟人说话的胖贵族盖达诺夫便直接跳了出来,然后语气略有轻蔑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这位米哈伊尔先生,要不您先来?” 由於这是將军家私人突发奇想开设的比赛,所以规则这方面其实並没有那么正式和复杂,简单来说,打靶,谁打的远打的准谁就获胜。 而对於別人的邀请,米哈伊尔並未推辞,只是微笑著点了点头,接著便稍稍做了一些准备,等米哈伊尔拿著自己的枪走到了合適的位置上后,別人的目光也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贵族青年们的目光多多少少有些轻浮,到头来反倒是將军和丹尼列夫斯基卡婭夫人看的最为认真。 就是在这些人的目光当中,米哈伊尔麻烦別人將靶子的位置固定在了一个让人觉得颇为离谱的一个位置上,接著还不等別人的目光有所变化,米哈伊尔就淡定地装填起了火药。 不多时,隨著三声枪响,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 而儘管米哈伊尔已经结束,但那儿声枪响依旧在旁边的那些贵族青年们的脑中作响,同样在不远处,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原本送到嘴边的茶水不知不觉问已经餵给了桌子,等到她反应过来后,才赶忙瞪著自己依旧大的眼睛躲到了一旁。 到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將军率先反应过来,只见將军当即就喝了一声彩,然后红光满面地拍了两下手,一边拍还一边忍不住说道: “好!跟我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第189章 跟棕熊肉搏与偷笑 第189章 跟棕熊肉搏与偷笑 当將军的这声喝彩声响起后,聚集在另一边的贵族青年们方才如梦初醒一般,面面相的同时,他们不自觉地就说了几句不太体面的脏话,接著就真的有些目瞪口呆地议论了起来: “他这个距离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打中了吗?我怎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像是打中了........竟然真的能打中?这个距离,我认识的许多人都有脱靶的风险,他是怎么打中了?而且为什么將军要说他才学习了没多久?他要是真的才学了不久,我直接就把我的手枪给吃下去!” “基里尔,您的父亲为什么要骗我们?莫非他是想督促我们?” “我的父亲骗你们干什么?我听他提过这位先生好几次,此前好像並没有关於他枪法很好的传闻,你们有谁听说过吗?” “盖达诺夫,你们两个刚才不是还在討论他吗?莫非你们对他很熟悉?我好像还听到了决斗之类的话,莫非你们两个想要同他决斗?” 当决斗这一格外刺激的字眼被人说出口后,在场的贵族青年们全都忍不住看向了盖达诺夫和另一位瘦青年,而就在眾人的注视下,刚才还在豪言壮语的两人也是终於回过味来,不过在听到什么决斗后,两人的冷汗当然就冒了出来。 这个距离都能打中,跟他决斗那是赌命吗? 完全就是面对既定的事实吧?! 正当他们这边还在议论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自己这一轮的米哈伊尔很快就退了下来,接著便直接跟刚才那位邀请他先来的贵族青年盖达诺夫笑著说道:“接下来就由您来吧,我確实才刚开始练习没多久,应该只有两个多月吧,所以只能打到这样的距离,我还是应该向你们多学习才是。” 其他贵族青年:“???” 真的只有两个多月?! “真的吗?” 当米哈伊尔说出这句话后,一位场上年龄最小的少年便忍不住跳了出来质疑道:“那您怎么能打中这么远的靶子?” “远吗?还好吧。” 面对將军最小的儿子,同时也是娜佳的弟弟,米哈伊尔摇了摇头说道:“非要说的话,应该是运气?” 娜佳的弟弟:“?” 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说出来的话我也好想说.:::: 正到这位少年忍不住跟米哈伊尔继续说话的时候,被米哈伊尔钦定的下一轮人选盖达诺夫在眾人的注视下也是硬著头皮上了,虽然他很想让其他人先上,但是很显然,谁都不愿意在米哈伊尔后面开始自己的表演。 而当轮到他选择靶子的位置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米哈伊尔刚才所说的运气,盖达诺夫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牙说道:“我选择跟他一样的距离。” 他这话一说出口,场上眾人的目光便也忍不住向他看去,甚至说就连因为米哈伊尔的表现而感到心烦意乱的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都忍不住再次看了过来。 毕竟说真的,这位胖青年的家世比起他们家虽然稍稍差了一些,而且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各方面的表现他都不算突出,但终究是一个还算可以的人选,所以他要是能....... 当其他人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期许的时候,米哈伊尔的眼神却是稍稍有点奇怪,虽然他常常说是运气,但..:::.哥们你真以为全靠运气啊? 当然了,不能排除这位贵族青年其实是个高手的可能,於是米哈伊尔就也认真看了一会儿,但是等三声枪响过后,控制住了面部表情的米哈伊尔便扭头继续同那位好奇心很强的少年说话。 但他是控制住了,有些人確实有点没崩住, .. 而即便盖达诺夫並没有注意到这些,当他走下场后,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正当他想安静一会儿的时候,却是不自觉地就听到了娜佳的弟弟同米哈伊尔的对话: “那您打猎厉害吗?应该很厉害吧?就像我父亲年轻时那样,徒手打死一只棕熊!” 米哈伊尔:“?” 不是,將军真有这么牛逼? 还是单纯就是吹得大? 虽然米哈伊尔的嘴角抽了抽,但他还是继续回答了这位少年的问题:“打猎也还不错,但难度比较大,毕竟打活物命中的概率並不高。”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虽然盖达诺夫有点拿不准这到底是真的假的,但这对他来说確实是一个不小的安慰,没错没错,固定的靶子和猎物怎么比? 他练习的这两个多月估计全把时间用在打固定的靶子上了,没错没错...., 就在盖达诺夫这么想的时候,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不过因为有盖达诺夫这个例子在前,接下来的几位贵族青年明显都谨慎了许多,不然再闹出盖达诺夫那种全部脱靶的笑话未免也太丟人了。 但同样是因为谨慎,接下来的每一个人的成绩都未能超过米哈伊尔,因此当將军统计完最后一位青年的得分后,便立马大笑著朝米哈伊尔走来。 將军在將此次比赛的一个小彩头颁发给米哈伊尔的同时,也是难掩惊讶地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道:“米哈伊尔,我知道你这种人一般是不会撒谎的,但你竟然真的练了几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水准?跟我年轻的时候简直学的一样快! 只可惜你的身板还是不够硬,估计不能像我一样同棕熊肉搏,我当初可是一个扫堂腿米哈伊尔:“???” 就在米哈伊尔拿著奖品听將军吹牛逼的时候,另一边,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在看完盖达诺夫的表演后那也是扶额便走,此时此刻,她也已经坐在了自家的客厅,还不等她继续想些什么,在楼梯处,一个小脑袋就再次冒了出来。 等母女俩的眼神交匯后,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不过正当她开口准备编造一个米哈伊尔没那么出风头的故事的时候,她的女儿娜佳就已经露出了一个瞭然的微笑,接著便颇为端庄地走回自己的臥室,嘴里似乎还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就知道...: 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 你这么著急回房间干什么? 偷笑吗? 第190章 用文学征服整个欧洲(6k) 第190章 用文学征服整个欧洲(6k) 由於地理环境的缘故,俄国始终是世界上棕熊数量最多的国家,並且占据著全世界总量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因此在这一时期的俄国,俄国人跟这样的大傢伙碰面並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 而在俄国的民间,常常用“森林的主人”、“大师”、“知道蜂蜜的人”来代指这种大傢伙, 与此同时,俄国也有许多同棕熊有关的传说和文学作品。 如在传说当中,和熊一起走出森林却不被熊所伤的人被认为是圣人,熊会主动向圣徒降服。又比如在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等人的作品当中,也常常以猎熊场景映射当时俄国贵族的精神状態和社会矛盾。 值得一提的是,一头正常的成年棕熊的体重至少都有两百多公斤,还可以像马一样快速奔跑, 虽然视力不是很好,但听力和嗅觉无可挑剔....... 假如米哈伊尔遇到了这傢伙,那肯定是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以这年头的枪的威力,倘若打得不够准,没打中要害部位,那么估计別人很快就能吃到米哈伊尔的席了。 至於这年头的贵族们,虽然他们將猎熊视为一种勇武的象徵,但主打的依旧是一个不讲武德, 先让经验丰富的农奴猎人们进行驱赶,再放出一大堆猎狗进行撕咬,等到棕熊实在是没招了,贵族们才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予棕熊致命一击。 米哈伊尔估计將军就是这样同棕熊肉搏的,毕竟將军虽然看著人高马大,但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中胃袋,如果说想要餵饱棕熊那应该是差不多的。 而米哈伊尔既然已经来到了將军这里,那么在將军的热情邀请下,米哈伊尔自然就要在將军这里顺势住上几天,於是就在射击比赛结束的当晚,將军便让人给米哈伊尔安排了房间。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娜佳已经从自己母亲的反应中猜到了什么,但实际上就算她猜不到也確实没关係,毕竟就在晚宴上,將军两杯伏特加下肚,就忍不住跟场上的眾人们谈及了米哈伊尔下午的表现。 差不多就是却看到米哈伊尔几步向前,甩出一把手枪,这手枪先在手上晃了一晃,便化做一道金光直衝靶子...... 当然了,將军说这个主要是拋砖引玉,从米哈伊尔这里再说到他年轻时的那些事跡,只不过他关於米哈伊尔的讲述却是让场上的许多女眷频频看向米哈伊尔,这其中既有娜佳的一些表姐妹,也有不少跟將军家关係不错的家族的贵族小姐。 而娜佳混在这些人中间,即便表现出了什么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因此早在將军讲述其他人还在低声询问哪一位是米哈伊尔的时候,娜佳就已经跟米哈伊尔对上了眼睛。 等到不少人都看向米哈伊尔的时候,这位十七岁的姑娘在同她旁边的表姐说话的同时,白暂的面庞已经微微有些粉红,时不时的还会低头笑那么一下。 来哈伊尔这边同样已经跟有些人说上了话,毕竟在这些贵族青年当中似乎有人听说过他的事跡,也確实对他下牛露的那一手產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然,在眾人面前出了丑的胖青年盖达诺夫是不愿意同米哈伊尔讲话的,甚至说时不时的还要提几句贵族身份之类的话,不过已经沉浸在某种思绪当中的米哈伊尔並未过多理会,而是琢磨著到底怎么交换一下信件。 好在是米哈伊尔拥有作家和诗人的身份,在这年头的俄国,贵族女性与诗人,作家通过书信交流是常见且普遍的现象,米哈伊尔离得远的时候可能有点难操作,但现在都这么近了,跟其他人的信件混在一起浑水摸鱼一下似乎並不是什么难事。 至於说写给娜佳的信,米哈伊尔在屠格涅夫那里学习打猎的期间想到了便会写上那么几段,谈谈自然风景、学习的过程、乡下农奴们的遭遇...... 米哈伊尔想著这件事的时候,晚宴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向结束了,而当晚宴结束之后,一般来说女性们前往客厅进行閒聊、品茶或从事针线活等活动,至於男性们则是继续留在餐厅饮酒,谈一谈政治或者是別的事务。 但由於今天有米哈伊尔这位近来在圣彼得堡很是出名的文学家的存在,因此將军突发奇想,索性直接组织了一个小型的文学沙龙,对於诗歌、哲学或欧洲政治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参加一下。 不过由於举办的比较突然,不少人此前都已经有了安排,准备打牌的要去打牌,准备划船、钓鱼的要去划船钓鱼,再加上並非所有人都对这样的活动感兴趣,因此到最后聚集在一起的人並不算太多。 对於这种情况將军倒是並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人少一点也好,他確实有不少话想跟米哈伊尔聊一聊,人太多的话確实有些分散他的注意力。 於是没过多久,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由於要招待一些客人,便先带著一些人离开了,离开之前她还颇为忧心地交代了將军两句:“你要看著些娜佳,不要让她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只可惜將军只是大手一挥,隨口说道:“放心吧,有我在还能发生什么事?” 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 就是有你在才如此的让人不放心..... 但最终,在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的注视下,一行人走向了另外一个房间,而娜佳也迈著颇为轻盈的步伐准备旁听去了。 而等眾人坐下不久,將军就忍不住先关心了一下米哈伊尔的前程问题:“亲爱的米哈伊尔,你接下来有什么样的打算?我听说你似乎並不准备到政府的哪个部门任职,这未免有些可惜了,莫非你有更好的打算?” “有些事情可能更加適合我。” 面对將军的这一疑问,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娜佳的目光,米哈伊尔便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我准备去法国待上一段时间,您知道的,我在那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声誉,但我还有更长远的打算,而且我在那里还有一笔財產需要处理...... ”9 “是你的稿费吗?我看报纸说你的书卖的很不错,但具体的收益確实不清楚。” “是稿费。” 不准备过于谦虚的米哈伊尔微微一笑:“根据我现在得到的消息,应该已经至少有十万法郎以上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下一本书已经寄去了,估计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当然,我还有许多新的计划........” 至少十万法郎?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不少家境没那么好的贵族青年和小姐已经在心里暗暗吃惊了,毕竟就算他们家族的財產有很多,但属於他们的那一份其实也没有说非常多,更何况他们想拿到手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確实不少啊。” 而面对这个数字,就连將军多多少少也有点惊讶,虽然这笔钱对於他本人来说確实不算多,但米哈伊尔话里话外所展露出的前景確实不可小,一本书就有至少十万法郎以上,那更多呢?更何况米哈伊尔还如此的年轻。 “那你更长远的打算是什么呢?” “首先应该是在法国的文化界占据一席之地,等到法国的有些事务完成了以后,我还准备在欧洲的其它国家游歷一番,再用当地的语言创作一些东西,就像我已经在试著用英语写一些诗歌和小说. ” 当米哈伊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別说场上的其他人,就连將军本人一时之间也是愜住了,在法国文化界占据一席之地就已经非常难了,后面竟然还有更加宏大的计划? 而且用英语写诗歌和小说是怎么回事?莫非他竟然觉得他还能復刻自己在法国的奇蹟? 將军就这么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半天,將军才终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对著米哈伊尔说道:“米哈伊尔,莫非你准备用文学征服整个欧洲?” 用文学征服整个欧洲,这是什么胡话? 这可能吗?而且还是由一个俄国人来完成?! 就当场上的其他人感到有些荒谬的时候,岂料面对这种话的米哈伊尔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乾脆利落地说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將在整个欧洲的文学史上都留下自己的名字,或许在有些领域也同样如此。而且这样的时刻或许並不会太晚,因为接下来我就將有所行动。” 嗯??? 就连这种疯话都敢说?! 什么叫你將有所行动?你有所行动就一定能成吗?荒谬! 儘管米哈伊尔在他这样的一番话里用了许多“或许”、“应该”之类的字眼,但只要有人此时此刻正待在这个房间里看著米哈伊尔的表现,那么他就绝不会认为米哈伊尔在隨隨便便说话亦或者是不太自信。 什么不自信?他说的简直就好像明天吃什么一样简单且自然而然! 倘若说这话的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当他是疯子就是了,但问题是这位青年好像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眼见米哈伊尔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番豪言壮语,实在是没想到米哈伊尔竟然真的直接就承认了的將军也是愣了许久,就这么愣神了许久之后,將军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了沉思的神情,接著就打量起了米哈伊尔,再过了一会儿,將军才接著问道: “那么再之后呢?” 场上的其他人:“?” 这还能怎么再之后?还有更进一步的做法吗? “追求我喜欢的人,然后娶了她。” 场上的其他人:“???” 啊? 不就是想结婚吗?你说的这么绕干什么?! 说的还那么夸张..... 感受著场上的一片譁然以及將军那突然深沉了起来的凝视,米哈伊尔虽然多少有点绷不住了, 但还是儘量镇静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在完成前者的过程中,就能將我刚才说的事情实现了,只不过我確实是需要一点时间。” 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其实没把话说全,他还是准备在別的领域有所作为的,就是担心说了之后將军会立刻大吼一声,然后朝他扑了过来..... “这样啊。” 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似乎依旧在沉思的將军在说了一句:“那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啊米哈伊尔。”之后,就转头看向了其他人同他们说起了话。 等到气氛终於慢慢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復了正常,將军在最后又调侃了米哈伊尔一句:“米哈伊尔,或许这就是诗人吧,你刚才所说的话便已经是一首动人的情诗了。” 接著便找了一个合適的由头跟別人出门去了,留下年轻人们还在这里继续交流。 而经过刚才將军那么一说,在场確实有不少人將米哈伊尔刚才的那些话当成了什么浮夸的情诗,不过就算如此,刚才目睹了米哈伊尔那么平静地说出那么一番话的眾多贵族小姐们还是有些激动,並且很快就忍不住小声说起了什么话。 在这其中,一位贵族小姐却是略带紧张地看向了自己的表妹说道:“娜佳,你怎么是这样的神情?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没事,我很好。” “这样啊.......对了,你刚才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够听到这样的话!而且他给人的感觉好像他真的能够成功一样!” “是啊. ” 当贵族小姐们之间发生著类似的对话的时候,贵族青年们这边却是反应不一,有人正在回味著这情诗一样的话,准备找个合適的机会说给自己的那些情人们听,有人则是在暗暗羡慕那笔听起来颇为庞大的財產,还有人则是在思考要跟这位平民文学家交往到哪一步....... 当然,也有人像盖达诺夫一样,因为米哈伊尔的疯话再次抢了所有人的风头而感到怒火中烧。 由於本来就对米哈伊尔有所不满,因此盖达诺夫也是忍不住就刚才的事情说道:“米哈伊尔先生,您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结婚,莫非您想娶一位贵族小姐不成?哦对,以您所描绘的前景来看, 就算您是平民的身份,您也是有机会完成这件事的,毕竟您那么有钱。” 在自认为幽默地说出了这番话后,这位有点胖的贵族青年便郑重其事地说起了他认为的人生的正途:“您刚才说的话听起来似乎颇为激动人心,但依我看,那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试问整个俄国,到底有多少人会觉得您说的事情是能成的呢? 所以真正的正途还是要踏足官场,一旦毕业就直接从九等文官做起,哦对,像您这样的情况恐怕是很难一上来就这样的吧?但我们不同,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干到八等文官,甚至说更高,然后继续向上攀爬........ 1 “我所说的路能不能成功暂且不论,但您说的这条路想必也是很辛苦的。” 不等盖达诺夫继续长篇大论,米哈伊尔就已经微笑著开口说道:“我现场给您讲一个故事如何?或许能够反映出某些东西。” 嗯? 当米哈伊尔说到这里,在场的很多人无疑都已经来了兴趣,本以为是打嘴仗,这下子竟然有故事可以听吗?而且还是现场创作的,这么快吗? 见到在场眾人的反应,即便盖达诺夫很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內打倒米哈伊尔,但他现在確实很难继续这么做了,於是在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以后,米哈伊尔很快就念起了一篇並不长的小说: “在一个驛站上,有两个朋友,一个是胖子,一个是瘦子,碰见了。胖子刚刚吃完饭,嘴唇上粘著油,发亮,跟熟透的樱桃一样。他冒出核烈斯酒和香橙的气味。 瘦子刚刚进来,拿著皮箱、包裹、硬纸盒。他冒出火腿和咖啡渣的气味。他背后站著一个长下巴的瘦女人,那是他妻子;还有一个眯起一只眼晴的、高个子的男学生,那是他儿子。 “波尔菲里!”胖子看见瘦子,就叫起来,“是你吗?老朋友!多少个冬天,多少个夏天,没见著你啦!” “哎呀!”瘦子惊奇地叫起来,“米沙!小时候的朋友!你打哪儿来的?” 两个朋友互相拥抱,吻了三回,彼此打量著,眼睛里满是眼泪。两个人都感到愉快的惊奇。 “我亲爱的!”瘦子吻过以后说,“真是想不到!真是出其不意!嗯,好好瞧著我!还是跟从前那么漂亮!还是跟从前那样仪表堂堂,大少爷!天吶!那么,你怎么样?发財啦?结婚啦?你看,我已经结婚了.—...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儿子..... “我们小时候是同学!”瘦子接著说,“你还记得从前大家怎样拿你开玩笑吗?大家给你起了一个外號叫赫洛斯特拉托斯,因为你拿纸菸烧坏一本教科书;我呢,外號叫厄菲阿尔忒斯,因为我爱搬弄是非。哈哈!” 当米哈伊尔念到这里时,在场的眾人只觉得这样的相遇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毕竟还有什么是比好友多年之后重逢更加美妙的事情呢? 但问题似乎又来了,作者想通过这件事说明什么呢? 好在他们的疑惑並未持续多久,几乎就在下一句话,整个故事一下子成了另外一个色调: “那么,你的景况怎么样,朋友?”胖子问,热情地瞧著他的朋友,“你在哪儿做官?你做到几等官啦?” “是在做官,我亲爱的!我已经做了两年八等文官,得了斯丹尼司拉夫勋章。薪水很少嗯,可是求上帝跟它同在!我妻子教音乐课;我呢,私下里用木头做烟盒。挺好的烟盒!我卖一卢布一个。谁要是一回买十个或十个以上,你知道,我就打点折扣。 我们总算混著过下来了。你看,我原来做科员,现在调到这儿来,仍旧在科里,可是做科长了往后我就在这儿做事。那么,你怎么样?恐怕你已经做到五等文官了吧?嗯?” “不,我亲爱的,你还得说得再高点才成,”胖子说,“我已经做到三等文官了我有两个星章了。” 当官衔一出来后,即便在场不少人似乎都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想听到,只可惜,米哈伊尔的讲述还在继续: “瘦子忽然脸色变白,呆住了,可是他脸上的肉很快地向四面八方扭动,做出顶畅快的笑容, 仿佛他的脸上、眼睛里射出火星来似的。 他耸起肩膀,弯下腰,缩成一团——-他的皮箱啊、包裹啊、硬纸盒啊,好像也耸起肩膀,皱起了脸他妻子的长下巴变得越髮长了;纳发纳伊尔挺直身体立正,系好制服上所有的扣子“大人—我——荣幸得很!斗胆说一句,小时候的朋友忽然变成了大贵人!嘻嘻!” “唉,算了!”胖子皱眉,“干嘛用这种口气讲话?你我是从小的朋友,用不著官场的那一套奉承!” “求上帝怜恤——您老人家说的什么话?·———”瘦子赔著笑脸说,越发缩成一团了,“大人的恩情—有如使人再生的甘露.—大人,这是我儿子纳发纳伊尔—我妻子露意丝—“ 胖子本想提出抗议,可是瘦子的脸上现出那样的尊崇、諂媚、恭恭敬敬的丑相,看得那三等文官直噁心。他扭转头去不看那瘦子,伸出手去告別。 瘦子伸出三个手指头握一握手,全身区下来鞠躬,赔笑道:“嘻一一嘻一一嘻!”他妻子也赔著笑脸。纳发纳伊尔把两脚靠拢,制帽掉到地下去了。这三个人都感到愉快的惊奇.. 北等到米哈伊尔缓缓念完这个故事之后,盖达诺夫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总之身上不自觉地就冒出了一些冷汗.... 第191章 將军的决定与新的开始 第190章 用文学征服整个欧洲(6k) 由於地理环境的缘故,俄国始终是世界上棕熊数量最多的国家,並且占据著全世界总量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因此在这一时期的俄国,俄国人跟这样的大傢伙碰面並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 而在俄国的民间,常常用“森林的主人”、“大师”、“知道蜂蜜的人”来代指这种大傢伙, 与此同时,俄国也有许多同棕熊有关的传说和文学作品。 如在传说当中,和熊一起走出森林却不被熊所伤的人被认为是圣人,熊会主动向圣徒降服。又比如在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等人的作品当中,也常常以猎熊场景映射当时俄国贵族的精神状態和社会矛盾。 值得一提的是,一头正常的成年棕熊的体重至少都有两百多公斤,还可以像马一样快速奔跑, 虽然视力不是很好,但听力和嗅觉无可挑剔....... 假如米哈伊尔遇到了这傢伙,那肯定是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以这年头的枪的威力,倘若打得不够准,没打中要害部位,那么估计別人很快就能吃到米哈伊尔的席了。 至於这年头的贵族们,虽然他们將猎熊视为一种勇武的象徵,但主打的依旧是一个不讲武德, 先让经验丰富的农奴猎人们进行驱赶,再放出一大堆猎狗进行撕咬,等到棕熊实在是没招了,贵族们才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予棕熊致命一击。 米哈伊尔估计將军就是这样同棕熊肉搏的,毕竟將军虽然看著人高马大,但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中胃袋,如果说想要餵饱棕熊那应该是差不多的。 而米哈伊尔既然已经来到了將军这里,那么在將军的热情邀请下,米哈伊尔自然就要在將军这里顺势住上几天,於是就在射击比赛结束的当晚,將军便让人给米哈伊尔安排了房间。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娜佳已经从自己母亲的反应中猜到了什么,但实际上就算她猜不到也確实没关係,毕竟就在晚宴上,將军两杯伏特加下肚,就忍不住跟场上的眾人们谈及了米哈伊尔下午的表现。 差不多就是却看到米哈伊尔几步向前,甩出一把手枪,这手枪先在手上晃了一晃,便化做一道金光直衝靶子...... 当然了,將军说这个主要是拋砖引玉,从米哈伊尔这里再说到他年轻时的那些事跡,只不过他关於米哈伊尔的讲述却是让场上的许多女眷频频看向米哈伊尔,这其中既有娜佳的一些表姐妹,也有不少跟將军家关係不错的家族的贵族小姐。 而娜佳混在这些人中间,即便表现出了什么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因此早在將军讲述其他人还在低声询问哪一位是米哈伊尔的时候,娜佳就已经跟米哈伊尔对上了眼睛。 等到不少人都看向米哈伊尔的时候,这位十七岁的姑娘在同她旁边的表姐说话的同时,白暂的面庞已经微微有些粉红,时不时的还会低头笑那么一下。 来哈伊尔这边同样已经跟有些人说上了话,毕竟在这些贵族青年当中似乎有人听说过他的事跡,也確实对他下牛露的那一手產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然,在眾人面前出了丑的胖青年盖达诺夫是不愿意同米哈伊尔讲话的,甚至说时不时的还要提几句贵族身份之类的话,不过已经沉浸在某种思绪当中的米哈伊尔並未过多理会,而是琢磨著到底怎么交换一下信件。 好在是米哈伊尔拥有作家和诗人的身份,在这年头的俄国,贵族女性与诗人,作家通过书信交流是常见且普遍的现象,米哈伊尔离得远的时候可能有点难操作,但现在都这么近了,跟其他人的信件混在一起浑水摸鱼一下似乎並不是什么难事。 至於说写给娜佳的信,米哈伊尔在屠格涅夫那里学习打猎的期间想到了便会写上那么几段,谈谈自然风景、学习的过程、乡下农奴们的遭遇...... 米哈伊尔想著这件事的时候,晚宴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向结束了,而当晚宴结束之后,一般来说女性们前往客厅进行閒聊、品茶或从事针线活等活动,至於男性们则是继续留在餐厅饮酒,谈一谈政治或者是別的事务。 但由於今天有米哈伊尔这位近来在圣彼得堡很是出名的文学家的存在,因此將军突发奇想,索性直接组织了一个小型的文学沙龙,对於诗歌、哲学或欧洲政治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参加一下。 不过由於举办的比较突然,不少人此前都已经有了安排,准备打牌的要去打牌,准备划船、钓鱼的要去划船钓鱼,再加上並非所有人都对这样的活动感兴趣,因此到最后聚集在一起的人並不算太多。 对於这种情况將军倒是並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人少一点也好,他確实有不少话想跟米哈伊尔聊一聊,人太多的话確实有些分散他的注意力。 於是没过多久,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由於要招待一些客人,便先带著一些人离开了,离开之前她还颇为忧心地交代了將军两句:“你要看著些娜佳,不要让她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只可惜將军只是大手一挥,隨口说道:“放心吧,有我在还能发生什么事?” 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 就是有你在才如此的让人不放心..... 但最终,在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的注视下,一行人走向了另外一个房间,而娜佳也迈著颇为轻盈的步伐准备旁听去了。 而等眾人坐下不久,將军就忍不住先关心了一下米哈伊尔的前程问题:“亲爱的米哈伊尔,你接下来有什么样的打算?我听说你似乎並不准备到政府的哪个部门任职,这未免有些可惜了,莫非你有更好的打算?” “有些事情可能更加適合我。” 面对將军的这一疑问,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娜佳的目光,米哈伊尔便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我准备去法国待上一段时间,您知道的,我在那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声誉,但我还有更长远的打算,而且我在那里还有一笔財產需要处理...... ”9 “是你的稿费吗?我看报纸说你的书卖的很不错,但具体的收益確实不清楚。” “是稿费。” 不准备过于谦虚的米哈伊尔微微一笑:“根据我现在得到的消息,应该已经至少有十万法郎以上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下一本书已经寄去了,估计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当然,我还有许多新的计划........” 至少十万法郎?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不少家境没那么好的贵族青年和小姐已经在心里暗暗吃惊了,毕竟就算他们家族的財產有很多,但属於他们的那一份其实也没有说非常多,更何况他们想拿到手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確实不少啊。” 而面对这个数字,就连將军多多少少也有点惊讶,虽然这笔钱对於他本人来说確实不算多,但米哈伊尔话里话外所展露出的前景確实不可小,一本书就有至少十万法郎以上,那更多呢?更何况米哈伊尔还如此的年轻。 “那你更长远的打算是什么呢?” “首先应该是在法国的文化界占据一席之地,等到法国的有些事务完成了以后,我还准备在欧洲的其它国家游歷一番,再用当地的语言创作一些东西,就像我已经在试著用英语写一些诗歌和小说. ” 当米哈伊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別说场上的其他人,就连將军本人一时之间也是愜住了,在法国文化界占据一席之地就已经非常难了,后面竟然还有更加宏大的计划? 而且用英语写诗歌和小说是怎么回事?莫非他竟然觉得他还能復刻自己在法国的奇蹟? 將军就这么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半天,將军才终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对著米哈伊尔说道:“米哈伊尔,莫非你准备用文学征服整个欧洲?” 用文学征服整个欧洲,这是什么胡话? 这可能吗?而且还是由一个俄国人来完成?! 就当场上的其他人感到有些荒谬的时候,岂料面对这种话的米哈伊尔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乾脆利落地说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將在整个欧洲的文学史上都留下自己的名字,或许在有些领域也同样如此。而且这样的时刻或许並不会太晚,因为接下来我就將有所行动。” 嗯??? 就连这种疯话都敢说?! 什么叫你將有所行动?你有所行动就一定能成吗?荒谬! 儘管米哈伊尔在他这样的一番话里用了许多“或许”、“应该”之类的字眼,但只要有人此时此刻正待在这个房间里看著米哈伊尔的表现,那么他就绝不会认为米哈伊尔在隨隨便便说话亦或者是不太自信。 什么不自信?他说的简直就好像明天吃什么一样简单且自然而然! 倘若说这话的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当他是疯子就是了,但问题是这位青年好像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眼见米哈伊尔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番豪言壮语,实在是没想到米哈伊尔竟然真的直接就承认了的將军也是愣了许久,就这么愣神了许久之后,將军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了沉思的神情,接著就打量起了米哈伊尔,再过了一会儿,將军才接著问道: “那么再之后呢?” 场上的其他人:“?” 这还能怎么再之后?还有更进一步的做法吗? “追求我喜欢的人,然后娶了她。” 场上的其他人:“???” 啊? 不就是想结婚吗?你说的这么绕干什么?! 说的还那么夸张..... 感受著场上的一片譁然以及將军那突然深沉了起来的凝视,米哈伊尔虽然多少有点绷不住了, 但还是儘量镇静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在完成前者的过程中,就能將我刚才说的事情实现了,只不过我確实是需要一点时间。” 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其实没把话说全,他还是准备在別的领域有所作为的,就是担心说了之后將军会立刻大吼一声,然后朝他扑了过来..... “这样啊。” 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似乎依旧在沉思的將军在说了一句:“那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啊米哈伊尔。”之后,就转头看向了其他人同他们说起了话。 等到气氛终於慢慢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復了正常,將军在最后又调侃了米哈伊尔一句:“米哈伊尔,或许这就是诗人吧,你刚才所说的话便已经是一首动人的情诗了。” 接著便找了一个合適的由头跟別人出门去了,留下年轻人们还在这里继续交流。 而经过刚才將军那么一说,在场確实有不少人將米哈伊尔刚才的那些话当成了什么浮夸的情诗,不过就算如此,刚才目睹了米哈伊尔那么平静地说出那么一番话的眾多贵族小姐们还是有些激动,並且很快就忍不住小声说起了什么话。 在这其中,一位贵族小姐却是略带紧张地看向了自己的表妹说道:“娜佳,你怎么是这样的神情?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没事,我很好。” “这样啊.......对了,你刚才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够听到这样的话!而且他给人的感觉好像他真的能够成功一样!” “是啊. ” 当贵族小姐们之间发生著类似的对话的时候,贵族青年们这边却是反应不一,有人正在回味著这情诗一样的话,准备找个合適的机会说给自己的那些情人们听,有人则是在暗暗羡慕那笔听起来颇为庞大的財產,还有人则是在思考要跟这位平民文学家交往到哪一步....... 当然,也有人像盖达诺夫一样,因为米哈伊尔的疯话再次抢了所有人的风头而感到怒火中烧。 由於本来就对米哈伊尔有所不满,因此盖达诺夫也是忍不住就刚才的事情说道:“米哈伊尔先生,您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结婚,莫非您想娶一位贵族小姐不成?哦对,以您所描绘的前景来看, 就算您是平民的身份,您也是有机会完成这件事的,毕竟您那么有钱。” 在自认为幽默地说出了这番话后,这位有点胖的贵族青年便郑重其事地说起了他认为的人生的正途:“您刚才说的话听起来似乎颇为激动人心,但依我看,那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试问整个俄国,到底有多少人会觉得您说的事情是能成的呢? 所以真正的正途还是要踏足官场,一旦毕业就直接从九等文官做起,哦对,像您这样的情况恐怕是很难一上来就这样的吧?但我们不同,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干到八等文官,甚至说更高,然后继续向上攀爬........ 1 “我所说的路能不能成功暂且不论,但您说的这条路想必也是很辛苦的。” 不等盖达诺夫继续长篇大论,米哈伊尔就已经微笑著开口说道:“我现场给您讲一个故事如何?或许能够反映出某些东西。” 嗯? 当米哈伊尔说到这里,在场的很多人无疑都已经来了兴趣,本以为是打嘴仗,这下子竟然有故事可以听吗?而且还是现场创作的,这么快吗? 见到在场眾人的反应,即便盖达诺夫很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內打倒米哈伊尔,但他现在確实很难继续这么做了,於是在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以后,米哈伊尔很快就念起了一篇並不长的小说: “在一个驛站上,有两个朋友,一个是胖子,一个是瘦子,碰见了。胖子刚刚吃完饭,嘴唇上粘著油,发亮,跟熟透的樱桃一样。他冒出核烈斯酒和香橙的气味。 瘦子刚刚进来,拿著皮箱、包裹、硬纸盒。他冒出火腿和咖啡渣的气味。他背后站著一个长下巴的瘦女人,那是他妻子;还有一个眯起一只眼晴的、高个子的男学生,那是他儿子。 “波尔菲里!”胖子看见瘦子,就叫起来,“是你吗?老朋友!多少个冬天,多少个夏天,没见著你啦!” “哎呀!”瘦子惊奇地叫起来,“米沙!小时候的朋友!你打哪儿来的?” 两个朋友互相拥抱,吻了三回,彼此打量著,眼睛里满是眼泪。两个人都感到愉快的惊奇。 “我亲爱的!”瘦子吻过以后说,“真是想不到!真是出其不意!嗯,好好瞧著我!还是跟从前那么漂亮!还是跟从前那样仪表堂堂,大少爷!天吶!那么,你怎么样?发財啦?结婚啦?你看,我已经结婚了.—...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儿子..... “我们小时候是同学!”瘦子接著说,“你还记得从前大家怎样拿你开玩笑吗?大家给你起了一个外號叫赫洛斯特拉托斯,因为你拿纸菸烧坏一本教科书;我呢,外號叫厄菲阿尔忒斯,因为我爱搬弄是非。哈哈!” 当米哈伊尔念到这里时,在场的眾人只觉得这样的相遇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毕竟还有什么是比好友多年之后重逢更加美妙的事情呢? 但问题似乎又来了,作者想通过这件事说明什么呢? 好在他们的疑惑並未持续多久,几乎就在下一句话,整个故事一下子成了另外一个色调: “那么,你的景况怎么样,朋友?”胖子问,热情地瞧著他的朋友,“你在哪儿做官?你做到几等官啦?” “是在做官,我亲爱的!我已经做了两年八等文官,得了斯丹尼司拉夫勋章。薪水很少嗯,可是求上帝跟它同在!我妻子教音乐课;我呢,私下里用木头做烟盒。挺好的烟盒!我卖一卢布一个。谁要是一回买十个或十个以上,你知道,我就打点折扣。 我们总算混著过下来了。你看,我原来做科员,现在调到这儿来,仍旧在科里,可是做科长了往后我就在这儿做事。那么,你怎么样?恐怕你已经做到五等文官了吧?嗯?” “不,我亲爱的,你还得说得再高点才成,”胖子说,“我已经做到三等文官了我有两个星章了。” 当官衔一出来后,即便在场不少人似乎都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想听到,只可惜,米哈伊尔的讲述还在继续: “瘦子忽然脸色变白,呆住了,可是他脸上的肉很快地向四面八方扭动,做出顶畅快的笑容, 仿佛他的脸上、眼睛里射出火星来似的。 他耸起肩膀,弯下腰,缩成一团——-他的皮箱啊、包裹啊、硬纸盒啊,好像也耸起肩膀,皱起了脸他妻子的长下巴变得越髮长了;纳发纳伊尔挺直身体立正,系好制服上所有的扣子“大人—我——荣幸得很!斗胆说一句,小时候的朋友忽然变成了大贵人!嘻嘻!” “唉,算了!”胖子皱眉,“干嘛用这种口气讲话?你我是从小的朋友,用不著官场的那一套奉承!” “求上帝怜恤——您老人家说的什么话?·———”瘦子赔著笑脸说,越发缩成一团了,“大人的恩情—有如使人再生的甘露.—大人,这是我儿子纳发纳伊尔—我妻子露意丝—“ 胖子本想提出抗议,可是瘦子的脸上现出那样的尊崇、諂媚、恭恭敬敬的丑相,看得那三等文官直噁心。他扭转头去不看那瘦子,伸出手去告別。 瘦子伸出三个手指头握一握手,全身区下来鞠躬,赔笑道:“嘻一一嘻一一嘻!”他妻子也赔著笑脸。纳发纳伊尔把两脚靠拢,制帽掉到地下去了。这三个人都感到愉快的惊奇.. 北等到米哈伊尔缓缓念完这个故事之后,盖达诺夫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总之身上不自觉地就冒出了一些冷汗.... 第192章 法国,启动! 第192章 法国,启动! 由於要出国处理许多事务的缘故,米哈伊尔並不准备在將军家待太久,在差不多待了七八天之后,米哈伊尔便要回到圣彼得堡进行出国前最后的准备了。 而待在將军家的这些天里,米哈伊尔觉得总得来说还是挺顺利的,即便是他那天晚上在將军那里吹了一通別有意味的牛逼,將军暂时也没有为难他,不仅没为难,反而在有些地方宽鬆了不少。 就像米哈伊尔同娜佳的日常交流与互动,一般来说,只要两人的互动是在合乎礼仪的情况下开展,那么就不会面临什么阻碍,甚至说两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完全就是在娜佳的母亲的监督下进行的。 看著两人一本正经的装正经的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 不过该说不说,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发现这位青年讲起很多事情来讲得非常生动,而且也確实称得上一句见识广博,有些东西即便是她这种出身名门的人都会感到吃惊。 因此即便目的是为了盯住两人让他们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有时候听著听著,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还真听入了迷 除此之外,由於將军的那番话的缘故,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的心態多多少少也已经发生了一点转变,简单来说,她正在试著用另外一种视角来看待米哈伊尔,而这么一观察之后,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便发现这位青年好像除了正经的家世以外什么都不缺。 人长得不错,射击骑马打猎都不错,文化素养挺高,就连在牌桌上,那也是让一位又一位贵族青年输的面如土色,以至於不少贵族青年赶忙向他们一家辞行,其中有好几个人都是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原本觉得还不错的人选。 这么一看,丹尼列夫斯卡婭夫人觉得將军的决定好像是有点道理. 而像这种变化,米哈伊尔当然能够猜到是將军在其中发挥了作用,不过出乎米哈伊尔意料的是,將军並没有想著跟米哈伊尔决斗什么的,反而表现得跟之前差不多,最多就是时常拉著米哈伊尔去附近的森林里打打猎,晚上组一组牌局聊聊天什么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因为跟米哈伊尔在打猎这一块通过合作嘎嘎乱杀的非常愉快,总之將军在打猎这方面可谓是信心大增,以至於都拍著米哈伊尔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米哈伊尔,我们一起去猎熊吧!到时候你锁住它的前掌让它动弹不得,我则是趁机狠狠地给它一拳,直接把它打倒在地!” 米哈伊尔:“???” 那它可要吃的很饱了. 当然,儘管將军表现得好像若无其事一样,但他既然能拥有今天的职位和权势,对於现实的权衡和考量就必不可少,米哈伊尔估计现在之所以能这么风平浪静,大概还是跟他已经取得的社会地位和成就有关,如果没有这些东西,那么多半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因此米哈伊尔在感觉待的差不多了之后,儘管还是有点遗憾和不舍,但最终还是找了一个合適的时机向將军一家人辞行。 而当米哈伊尔说出这件事后,其他人还在稍稍反应一下的时候,娜佳的弟弟却是先跳了出来,然后颇为急切地说道:“米哈伊尔先生,您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呢?我还没能学会您的『直觉射击法』和『运气打牌法』呢!” 米哈伊尔:“?” 这两个其实都是我瞎编的. “好了,这些东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虽然这些天过得感觉是挺愉快的,但將军在看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让他老老实实坐下了之后,便带著某种沉思的神情对米哈伊尔说道:“你接下来要去国外了是不是?” “对,我已经准备开始完成我所说的事情了。” 在看了娜佳一眼之后,米哈伊尔便点了点头回答道:“我这一趟去,会让更多的人认识我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继续留你了。” 將军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表现的严肃一些,但想了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將军最后还是有点没崩住,於是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道:“那么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將你所说的一部分事情变为现实了。” “我会的。” 在说完这件事情之后,米哈伊尔並没有过多的耽搁,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一下行李和將军赠送的一些东西,接著便被將军一路送到了宅邸的主门。 面对將军的送別,米哈伊尔在脱帽向將军躬身还礼后,很快就轻盈地翻上了马背,而得到了一个较高的视野之后,米哈伊尔便一眼就看到了並未来到门口而是趴在自己臥室窗户的栏杆上看他的娜佳。 等到两人的眼睛在阳光之中交匯的时候,一阵似乎有些喧囂的风在此刻突然吹拂了起来,摇动了园里的鬱金香和鳶尾的同时,也摇动起了那位十七岁的姑娘金黄色的髮丝,风未止,那位姑娘却是在高楼处用力朝他挥了挥手。 马儿就这样在原地逗留了好几圈,等到风越来越大之后,它才仿佛像下定决心了一般朝著远方飞奔而去。 而直到它彻底消失在了那位姑娘的视野里之后,这股风似乎依旧未能停下,而是沿著某种轨跡继续一刻不停地往更远处吹去,跨过重重山峦,拂过海上的鸟群,落入巴黎的大街小巷,直至吹动人们手上的报纸,而那份名为《世纪报》的报纸赫然在最明显的版面处刊登了一则新闻: 《米哈伊尔先生的最新作品即將开始连载,依旧是您从未见过的全新『科幻』故事!》 对於看到这则新闻的巴黎读者们来说,不同的人总归是有不同的反应,有许多人依旧记得当初那个奇妙的故事给他们带来的堪称震撼的体验,因此立马就记住了接下来的连载时间,准备到时候上这么一笔小钱买一份报纸,亦或者是別人那里借来看一看。 再就是前段时间报纸上確实也刊登了米哈伊尔的两封信,还在巴黎这边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哦?这位米哈伊尔先生就是之前在报纸上连载小说的那位俄国作者?” “我记得他!之前那部小说的分卷本我都已经全部买齐了,可算是有新作品了。” “真是奇怪,他的新作品怎么这么慢?他难道就不能跟仲马先生学学吗?仲马先生可谓是一本接著一本,根本没有间隔,甚至说有时候同时连载好几本!” “他还是不够行啊!不过写的东西確实很有意思,之前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书。对了,前些天他刊登在报纸上的那两封《致科学家们的一封信》和《致读者们的一封信》你们看了吗?写的可真不错,这位俄国作家果然非常有才华,但他竟然对科学如此看重吗? 那句『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其中依然有人在仰望星空』確实是很具有诗意的形容,但他未免把科学看得太重了,国王和那些尊贵的贵族先生们又去哪了?” “或许他准备再写一些东西来传达吧!话说真是稀奇,他竟然真的只是一位平民吗?我看了他在信里面的自我介绍了,在那个遍地都是奴隶的野蛮国度,他竟然能取得如此成就?!莫非俄国其实並没有那么野蛮,而是一个具有文化气息的国家?” “我看未必!或许他还是隱瞒了他的身份,他身上准有纯正的法国血统!不过他竟然在俄国也连载著小说,我倒是真想看看了!” 除此之外,確实还有一部分巴黎读者对这则新闻则表现得没那么有兴趣,毕竟由於米哈伊尔那部《八十天环游地球》在巴黎的图书市场上卖得非常好,因此自打这本书出现之后,巴黎的市场上很快就出现了许多盗版以及模仿这部小说写的全新科幻小说。 比较没品的作者乾脆就是掛羊头卖狗肉,整了一部名为《八十天环游世界续》的小说来蹭一下这本书的名气,但实际上里面的內容却是跟原作並没有太大的关係。 还有的人则是將环游世界当成了一种噱头,来上了一些什么《六十天环游世界》、《三十天环游世界》,讲述主人公藉助一种神奇力量在全世界四处奔波、行侠仗义的故事,一会儿来到英国让英国佬顶礼膜拜,一会儿又成功帮助法国征服了又一块殖民地。 甚至说確实有人为了利益鋌而走险,来了一手法国人的环游世界,其中夹杂了许多色情描写,以至於不得不以“地下文学”的形式在巴黎街头售卖。 值得一提的是,法国人在写色情书这一块同样超前,早在18世纪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作品,甚至说有些作品的內容极度的挑战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再就是还有其它一些跟风之作,这些作品的话索性就是完全写成了幻想小说,將时间设定在了一百年后两百年后,然后写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即便有人只要读过这些作品就会发现它们相当的匱乏,但因为有先前的热度在,这些人多少也挣到了一些钱。 总之巴黎的文学市场確实就是这么复杂,而米哈伊尔寄过来的稿子又因为路途过於遥远外加路上出现了一点差错的缘故,到达巴黎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晚了,因此难免受到了这些跟风浪潮的衝击。 由於米哈伊尔远在俄国,他对这些东西的感受当然不够清楚,但《世纪报》这边却是因为米哈伊尔作品的缺席而感到大为头疼,最为直观的无疑就是销量的回落。 这本来其实算是一种正常现象,但或许是因为《八十天环游世界》这部小说给读者们带来了太多新鲜感,而在这部小说后面连载的那部小说质量又比较一般,因此一番对比下来,《世纪报》这边顿时就收到了许多表达不满的信件。 而在情况最糟糕的时候,稍微有些焦躁的《世纪报》老板更是直接对吉拉丹说道:“吉拉丹,我命令你前往俄国將那位俄国作者给我带回来!” 吉拉丹:“?” 我去那种地方,不会刚过去就被人捉去当了农奴吧? 好在是没过多久,米哈伊尔给他们的回信以及要刊登在报纸上的两封信便寄了过来,虽然不是正式的稿子,但因为这两封信写的也是很有水平,於是《世纪报》这边就赶忙將这两封信给刊登在了报纸上。 而这两封信刊登了之后,首先大为感动的就是巴黎的不少科学家们,或许是因为那封《致科学家们的一封信》当中提到了有关天空和天体的內容,总之確实还有一位名为於尔班·让·约瑟夫·勒威耶的数学家和天体力学家专门写了一封信过来,他在信中颇为热情洋溢地提到: “我认同这位先生的观点,科学与文学的结合將是一次伟大的结合!我期待著能看到更多这方面的小说,不得不说,这位先生的这封信让我对我接下来的工作更加有信心了!” 对於《世纪报》这边来说,这封来信並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无非就是一位名气还算不错的天体力学家,但这种人物在巴黎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大人物,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地位和权势吗?所以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他们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倘若米哈伊尔接下来看到这位先生的名字,想必他只会会心一笑,然后忍不住抬头望一望无边无际的天空。 这位名为勒威耶的先生的工作確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在1845年受巴黎天文台委託研究天王星的轨道异常问题,並於1846年9月23日,向柏林天文台寄去了一封信,在这封信中他预告了一个位於摩羯座的新天体,並精確说明了它的位置和亮度特徵。 而这个新天体后来便被命名为:海王星。 除了这封信以外,另外一封《致读者们的一封信》更多的则是激起了巴黎人对这位俄国作家的好奇,以至於报纸上都出现了专门討论这位先生的身份和血脉的文章 正是在这样的纷纷扰扰当中,米哈伊尔將於不久之后抵达这座喧囂的城市。 (本章完) 第193章 时尚与我將摧毁一切障碍! 第193章 时尚与我將摧毁一切障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的存在焦虑,即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跟別人比起来又有什么特殊和了不得的地方,想搞清楚这件事实在是件难事,或许拆解到最后,人往往会发现自己正立於可怕的虚空之中。 而这种焦虑很多时候完全可以简化成各种东西,即我在社会上的身份比你高,那我就比你高贵,我比你有钱,那我同样比你高贵,在很多时候,这样的认知还需要依靠各种外物来进行巩固。 比方说在1845年的法国巴黎,倘若我不穿的体面且哨,別人又怎么知道我是高贵的贵族而你是低贱的泥腿子? 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服饰也是一种政治符號,就好像在法国大革命时期,贵族们称呼城市平民们为无裤套汉。 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自然还是因为当时地道的巴黎贵族男子盛行穿紧身短套裤,膝盖以下还要整一双白色的长筒袜,然后还要再整个鞋跟高一点的鞋子,倘若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多多少少是有点小南娘的意味., 而平民们则因为经济原因需要穿长裤,无套裤,故有无套裤汉之称。 这原本是贵族对平民的讥称,但不久成为革命者的同义语,只因激进的革命者们如雅各宾派的革命者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直接引进了义大利工人阶级的服装,即一种名为“卡尔玛尼奥尔”的夹克式上衣,並且还穿著一种名为“庞登龙”的长裤。 而保皇党的人为了跟革命党人对抗,保皇党中的时髦男子便刻意穿著与革命党人相反的服饰。 等到法国大革命过去后,社会观念可谓是日新月异,毕竟法国大革命动摇了君主政体,也动摇了贵族体制,而新的社会也很快就带来了新的问题,即什么样的穿衣打扮才是新世纪的潮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总得来说,十九世纪的法国基本上是被所谓的“英国趣味”的著装风格所引导,因此在1845年,男装的基本构成为夫拉克和庞塔龙的组合,夫拉克简单来说有点类似於长风衣,但在服装轮廓上强调极细的腰身,於是就得把腰勒的很紧然后后面的衣摆要盖住大屁股。 庞塔龙基本上就是合体且笔直的长裤,与上半身的夫拉克相搭配最终呈现出了男装的倒三角形造型,而这一时期的有些男人为了追求上半身的挺拔利落,他们也像女人一样穿起了紧身胸衣,因此这一时期有不少人都画了讽刺画来讽刺这些人。 像这样的衣服,位於巴黎某个平民区的老裁缝奥利维尔已经做过许多许多件了。 一般来说,在巴黎,往往只有那些真正体面的先生才会穿这种空有造型而活动起来一点也不方便的衣服,但巴黎的许多年轻人们往往都是有虚荣心的,即便他们可能永远也到不了这个阶级,他们也仍然愿意存上很长时间的钱,然后咬咬牙来为自己订做一套这样的衣服,以期有一天能够在合適的场合上用上。 当然,即便他们存上很久很久的钱,想找到那些专门为有钱的先生们服务的裁缝也是完全不可能的,於是他们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找上一些普通的裁缝来为他们製作比较廉价的体面衣服。 而在这些普通裁缝中,老奥利维尔属於手艺最好的那一批。 像这一时期的普通裁缝依旧是在社会底层徘徊,大多数人只能勉强维持温饱,而老奥利维尔的境况要比最普通的那些裁缝强上一些,他依靠自己的技艺和一年又一年的勤勤恳恳成功地开了一家小店,並且还带起了一位学徒。 不过老奥利维尔家的日子並未越过越好,只因他拥有一颗比他的技艺还要好的好心肠,面对一些境况特別糟糕的家庭,他常常会在纠结中选择赊帐给別人,面对一些年轻人仿製一身好衣服的请求时,他在好心规劝这些年轻人要克制虚荣心的同时也並未刻意抬高自己的衣服的价格。 他在跟所有人都友好相处的同时,他也並不苛待他的学徒工,他对待这位出身贫寒的巴黎底层年轻人如同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他们一家吃什么,这位学徒工也同样吃什么。 但他这样对待他的学徒工反倒是让自己家陷入了一种有些绝望的境地,这位学徒工似乎是在外面染上了什么恶习,以至於最后走投无路將老奥利维尔家的钱偷了个精光,就连老奥利维尔辛辛苦苦为女儿攥下的嫁妆都没有放过。 儘管老奥利维尔靠著自己的技艺依旧能將生活勉强维持下去,但没了那些积蓄,很难说他们一家的未来到底会怎么样。 不过就在最近,以乎是在別人的推荐和介绍下,老奥利维尔接到了一个酬劳相当丰厚的订单,以至於老奥利维尔不得不提醒对方说:“尊敬的先生,您的这些钱再添上一些完全足够去找一位高级裁缝了,他们的技艺应该比我要好得多。” 但最终,这笔格外珍贵的订单还是落在了老奥利维尔的头上,而似乎是怕他有什么顾虑,对方还先付了老奥利维尔一笔定金。 於是就这样,老奥利维尔彻底的放心了,並且开始寻找自己能够找到的最好的面料来为这位先生尽心尽力的服务,值得一提的是,酬劳虽然丰厚,但这个订单的要求在老奥利维尔確实是有些古怪。 只因这位先生让他帮忙製作的似乎並非当下法国社会流行的体面服饰,而是在此基础上进行了许多改良的新型服装。 这位先生似乎是害怕他听不明白,还专门绘了一副有些歪歪扭扭的图给他,好在是老奥利维尔经验丰富,即便这张图有些难以辨认,但他还是领会了这位先生的意思。 说起来这位先生似乎是俄国人,莫非他要我製作的是他们国家的特色服装? 虽然有所猜测,但最要紧的肯定还是抓紧时间干活。 於是没过多久,他终於是根据这位先生的身材將衣服给製作了出来,而今天便正是验收的时候。 就在老奥利维尔感到非常忐忑的时候,那位先生终於是从他家那简陋的衣帽间里走了出来,而这位先生刚一出来,老奥利维尔那个正在偷看的枯瘦姑娘顿时就感觉眼前一亮。 毫无疑问,这套衣服同如今法国正流行的款式差別很大,它並不过於庄重紧绷以至於完全不適合日常穿著,而是有著简约翻领、合身收腰的短款上衣,以及看上去乾脆利落、 並不贴身紧绷的直筒裤子。 这样的衣物在不影响日常活动的同时,无疑还保留著几分体面,让人看上去格外的有气质,尤其是在这位先生身上,似乎完全穿出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而顺著这位正在偷看的姑娘的目光望过去,最先看到的是这位青年那温和又不失一点锐气的面庞,接著便是他那结实的身材以及在他身上格外有魅力的新款衣服和一双黑色的皮鞋。 隨后则是如今巴黎的体面人士常有的装饰,一顶黑色丝绸制的高顶帽子,一副深色皮手套,银制的怀表。 当然,还有一根看上去材质一般的手杖,而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根手杖上似乎还刻著一行文字: “我將粉碎一切障碍!” 正当这位姑娘的目光还在这位来自国外的先生身上徘徊的时候,这位先生的同伴却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就抓住这位先生的胳膊喊道: “米哈伊尔,你竟然真的还懂时尚?!你改版的这套衣服看上去真的很不错啊,我也要来一套!” “稍微懂那么一点点。” 眼见屠格涅夫已经忍不住喊出了声,刚才看上去还有些深沉的米哈伊尔也终於是回过神来,然后便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就这么一点点。” “这哪是一点点?!开始的时候我真以为你在乱搞,现在看上去真的不错啊!” 当屠格涅夫忍不住上手开始摸索米哈伊尔身上的衣服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赶忙將这傢伙推开,接著便看向了同样一脸震惊的老奥利维尔,然后诚心诚意地说道:“多亏了您高超的技艺,否则我想是很难有这么好的效果的。” 这当然是一句实话,实际上米哈伊尔对於所谓时尚的认知几乎等於没有,更何况后世所谓的时尚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再怎么说,西装这种东西米哈伊尔总归是见过的。 正因为有著这样的印象,再加上这一时期法国体面人的流行衣物穿起来实在是一种折磨,米哈伊尔来到法国试穿了一下之后,那是这感觉这衣服都快把他的胃袋给勒小了,於是突发奇想之下,米哈伊尔便试著找一位裁缝按照他的想法改良一些东西。 事实证明,老奥利维尔的裁缝技艺確实很高超,基本上完成了米哈伊尔的设想,上身效果相当不错。 而米哈伊尔这一趟来巴黎,当然並不准备完全按照巴黎的习惯和风俗来办事,尊重肯定是要有的,但我要是来了巴黎只为变成一位普普通通的巴黎人,那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吗? 有时候特立独行一点所获得的名气確实是要远远超过墨守成规。 因此像这样一套经过改良的衣服,自然是可以在有些场合下穿一穿。 甚至说如果真的能够引起一定的反响的话,米哈伊尔完全可以在巴黎开上一家裁缝店,至於究竟能走到哪种地步,那暂时確实还不太好说。 而当米哈伊尔想著这些东西的时候,老奥利维尔面对米哈伊尔的感谢,却是赶忙躬身表示道:“尊敬的先生,这还是要多亏了您天才的创意!不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能有这样的改良方式。” “没有您这件事同样完成不了。” 米哈伊尔笑著摇了摇头之后,在將剩余的款项递出去的同时,也是稍微想了想然后接著道:“暂时的话还请您为我保守这个秘密,过一阵子我准备做一些新的事情,还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老奥利维尔连连点头的同时,突然也是看著手里的钱大吃一惊道:“尊敬的先生,您给多了!” “这是您的技艺应得的。” 当然,也是诚实与善良。 在心里默默补充了这么一句后,米哈伊尔在將老人递过来的钱推回去的同时,也是很快就带著屠格涅夫走出了店门,而儘管屠格涅夫还在一直说著什么,但米哈伊尔却是已经拉著他朝某个方向走去。 而在去往银行的路上,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身上的衣服既似曾相识又有些不同寻常的缘故,总之这一路上总是有人频频回头看向米哈伊尔,甚至说有的打扮精致的巴黎男性由於看的太过专注,竟然一不留神就踩在了一堆马粪上。 但他在气得想破口大骂的同时,还是对某套好像从未见过的衣服念念不忘,怎么,莫非巴黎已经出现了新的潮流?而我已经落伍了? 一想到这,他便赶忙想找到自己的朋友打探一下巴黎最新的时尚风向。 当然,也並非所有人都对这套衣服抱有好感,就像米哈伊尔两人终於到达了银行之后,负责看门的那个人在看到米哈伊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很快伸手阻拦道:“对不起先生,您不能进去。” 哪里来的外省人?穿一身冒牌的体面衣服就想来巴黎最好的几个地方之一了?! 我绝不会让这种人进去! 而还不等米哈伊尔说些什么,上次来负责接待他的那个人似乎早早地就在大厅里等候了,远远地看到米哈伊尔被拦在外面之后,这位似乎担任著经理的角色的男人便赶忙走了过来。 即便他也为米哈伊尔的这副装扮感到吃惊,但一想想米哈伊尔存在银行当中的一大笔巨款,他便赶忙將看门人推到一边,然后热情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尊敬的先生!请您跟我来,至於拦住您的人,我也绝对会给您一个交代。” “不用了,这就是他的工作,並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在看到经理赶忙应下了之后,米哈伊尔便带上自己的手杖跟著这位经理朝某个房间走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搞了一根手杖倒不是想显得自己有身份,而是单纯的过一把cosp|ay的癮,至於手杖上面刻的字,那当然还是致敬我们的巴尔扎克老师,顺带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米哈伊尔此行的目的: 我將摧毁一切障碍! 之 第194章 重逢与米哈伊尔的新作品 第194章 重逢与米哈伊尔的新作品 在1845年的俄国,想要出国尤其还是要来到巴黎这种革命首善之地,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是米哈伊尔在圣彼得堡的人马越来越壮.呸!是在圣彼得堡的朋友越来越多了,因此也是还算顺利地拿到了出国许可。 而在安排和处理了一下圣彼得堡的事务之后,米哈伊尔自然就带著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以及约好要同行的屠格涅夫,一起来到了巴黎。 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的妈妈普莉赫里婭大概是这辈子都未曾想过自己竟然能来到国外,因此一时之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惶恐,而米哈伊尔的妹妹杜妮婭反倒是比较镇静,毕竟这位聪慧的姑娘也曾学习过法语,並且已经有了能够跟人对话的水准。 至於米哈伊尔,虽然他对巴黎这座城市是如此陌生,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都能见到些什么人,米哈伊尔的心情还是相当愉快的。 而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米哈伊尔首先去做的除了找一个合適的地方住下来以外,自然还是要將自己的稿费给取出一部分。 这年头出版商支付稿费的主流方式便是通过合作银行开具匯票,而作者则需持票前往指定银行兑付,然后银行需要费几天的时间来验证签名和出版商信用,接著才能真正將这笔钱取出来,由此才有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等著取钱的这几天里,米哈伊尔当然没有忘记跟阔別已久的老朋友別林斯基好好聚一聚。 而就在最开始的时候,当米哈伊尔根据屠格涅夫的指引出现在別林斯基面前的那一刻,这位已近中年的男人几乎是浑身都在颤抖,当別林斯基確定这確实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当即便狠狠地拥抱了米哈伊尔,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別林斯基在拥抱之余,竟然情不自禁地亲了米哈伊尔的脸颊一下。 確实有点没反应过来米哈伊尔:“.” 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乾净了. 不过等情绪激动的別林斯基慢慢平静了下来之后,他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他的这一行为有点不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热切地握著米哈伊尔的手说道:“抱歉了米哈伊尔,但只有上帝才知道我再次见到你到底有多高兴!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已经半年多了吧?真是难以想像!我竟然已经离开你这么久了! 你还好吗?杂誌还好吗?我的夫人和孩子怎么样了?大家都还好吗?我在这边老是想到你们” 面对话似乎格外多的別林斯基,米哈伊尔当然没有打断他,只是同样高兴地看著別林斯基,然后认真听著他的话,时不时地就做出一些回覆: “当然,我很好,杂誌也很好,订户越来越多了,比起你离开的时候已经足足翻了快一倍了! 你的夫人和孩子也都好,我常常去探望他们,有时还正巧跟帕纳耶娃夫人撞到一起,她也常常去.” 听著米哈伊尔这样的回覆,別林斯基那张气色看上去已经很不错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激动的红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高兴地说道: “那实在是太好不过了,虽然我在你们寄给我的信里面看到过这些东西,但这哪能比得上你亲口告诉我呢?而我的家人,拜託你和帕纳耶娃夫人照顾是最让我感到放心的了!像是其他的先生,他们人不坏,但总是沉浸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中,將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实在是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而在询问完俄国那边的大致情况后,別林斯基自然还是忍不住谈了谈米哈伊尔的创作情况,一想到这里,別林斯基也是讚赏中带点欣慰地说道: “米哈伊尔,我都在別人寄给我的信和杂誌里面都看到了,你已经將你的手伸向那些虚偽与墮落的贵族了!而且你的塑造绝不是片面的和孤立的,而是直指这一群体的精神腐化,我们俄国在这样一群人手里是绝对不可能有未来的! 我已经写了好几篇文章寄回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到了” 米哈伊尔:“?” 虽然我刚刚才风险对冲完,但是算了,已经习惯了 当两人说著这些事情的时候,米哈伊尔自然也是询问起了別林斯基的病情,对此面色红润的別林斯基可谓是颇为急切地说道:“我几乎感觉我已经要痊癒了!米哈伊尔,这都多亏了你介绍给我的医生,我感觉我几乎可以立刻返回俄国了。 自从出国以后,我就越来越感觉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俄国人,我在国外过得相当难过,一閒下来就时常会发呆,就仿佛鱼儿离开了水一样,我在外面待的越久我便越发现自己完全属於那里。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它已经同我们俄国死死地绑在一起了所以我能儘快回去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我的工作了。” “等我再问问你的医生的意见吧。” 听到別林斯基这样说,儘管米哈伊尔清楚他就是这么个性格,但米哈伊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么別林斯基,倘若以后俄国又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事件,你愿意来到外面待上一段时间吗?” “已经有不止一个人跟我谈过这个问题了米哈伊尔,我跟你不一样,你是註定属於整个世界的人,但是如果我离开了我的立足点,离开了我全力以赴的工作,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也看得很清楚,我在俄国不可能像我希望的那样,给人们带来很大的益处,可是少做总比不做好啊是不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米哈伊尔:“.” 我是真怕你好不容易把病给治好了,结果到头来一个不小心要进监狱亦或者是去別的地方走一遭了 毕竟当1848年欧洲革命爆发的消息传到俄国之后,社会风气空前活跃,甚至说圣彼得堡都出现了痛斥沙皇、特別是痛斥尼古拉一世和讚颂起义人民的传单,传单结尾还在大声疾呼地號召进行革命。 儘管那时候別林斯基病的都快下不了床了,但是第三厅依旧怀疑这份传单是別林斯基起草的。 只能说,这个就叫做口碑。 但在此时此刻,面对別林斯基的这番话,米哈伊尔也只能是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 诚然,跟政府和统治者作对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当狗亦或者是有限度地反抗才是比较普遍的情况,但也確实总有那么一些人並不惧怕这种东西,为了心中的某份坚持。 儘管米哈伊尔一时间思绪万千,也想到了很多东西,但既然是跟別林斯基久別重逢,米哈伊尔还是跟別林斯基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而这么说著说著,別林斯基的兴致也越来越高,以至於他最后终於是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某种衝动,而是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地对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屠格涅夫,你们知道,我在这边实在是无聊极了,没有几个熟人,我又很难跟巴黎人交流,因此请你们现在抽空陪我打会儿牌吧!即便是米哈伊尔,我也愿意在这些天跟他玩上许久。” 米哈伊尔:“?” 满脑子都是打牌呢別林斯基你这傢伙,而且什么叫即便是我? 歧视是吧? 不过像这一次的话,米哈伊尔当然还是想让別林斯基高兴高兴,於是打到最后,別林斯基也是一脸惊奇地看著自己的双手说道:“噫!不曾想我竟然能让米哈伊尔输的如此悽惨!” 总之因为米哈伊尔的到来,別林斯基確实快活了许久,而在成功从银行提到一笔数额颇大的法郎后,米哈伊尔也是不再为自己接下来的出行感到担忧了,於是第二天一早,米哈伊尔便准备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一一拜访巴黎的出版商乃至作家们。 既然来到了一个新地方,那么首先要做的事情肯定还是去拜码头,得益於屠格涅夫已经在巴黎为米哈伊尔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因此米哈伊尔倒不至於说一穷二白地重新开始打拼。 而米哈伊尔此次出行的第一趟,还是要先去《世纪报》的编辑部一趟,既谈一谈之前的合作遗留的一些问题,又或许可以再谈一谈接下来的一些合作,当然,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米哈伊尔迟早还是要去拜访巴黎一些別的出版商的,既为將利益最大化,也为能在巴黎真正地站稳脚跟。 於是很快米哈伊尔就穿上他昨天定製的那套衣服,拿上自己的手杖然后出了门,虽然他出门的很早,但像巴黎这样的城市,在天还未亮时它就已经甦醒了过来,无数普通人即便躲过了梦中的梦魘,但现实的梦魘还要远比梦中恐怖。 这一城市在这一时期固然有它光鲜的一面,但在更多的地方,它拥有的只是狭窄阴暗的街道,许多地方都密布著宽度仅一到五米的蜿蜒小巷,缺乏光照和通风的同时,房屋破旧密集,部分区域每三平米就住著一户居民。 贫民窟更是常年呈现著超负荷居住的现象,据1840年的记录显示,西岱岛的一间五平米的房间住著大人和儿童一共二十三人。 与此同时,垃圾与污水直接排入露天沟和塞纳河支流比耶夫尔河,后者常常成为製革厂废弃物的排放地,因此霍乱也在1832年和1848年两次爆发,仅一条街道便有百分之五的居民死亡。 正因为有这样的环境,在这一时期的法国文学当中,才常常能看到数不清的起义巷战和其它相关场景的描述。 而儘管现实要远比梦魘更加冷酷,但人们依旧选择顽强地活下去,怀著一种最为原始的激情活下去,而当无数的普通人开始在巴黎的大街小巷穿行的时候,巴黎这座城市的辉煌与荣耀方才显现出来。 但这份辉煌与荣耀似乎同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关係,当有越来越多的人都感到不公正的时候,巴黎方才真正显现出它的伟大,一种由普通人的愤怒和血泪铸就的伟大。 为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考虑,米哈伊尔並未住在太差的地方,毕竟別人未必像他这样拥有一副好身体,但当米哈伊尔同屠格涅夫一起出门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地朝著最真实的巴黎走去。 而当他从这些地方走过的时候,口袋里专门准备的许多零钱自然就少了许多。 屠格涅夫一路都在跟隨著米哈伊尔的目光观察著周围的情况以及米哈伊尔的反应,他本以为米哈伊尔会有大把的感想要说,会因为有些事情开始高谈阔论、滔滔不绝,但实际上米哈伊尔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用柔和的目光和柔和的语气同一些人打了打招呼,握了握手,偶尔笑著跟人家说了些什么,偶尔只是缄默。 而就当他们两人快走出这片骯脏、贫困的街道的时候,突然之间,好几个穿著破烂、年纪並不大的孩子却是拿著什么东西衝进了这里,刚走了没多久,他们这些人便驾轻就熟地大声叫卖了起来: “號外號外!最新的《世纪报》!每份只要一苏!来自海底的大怪兽终於现出了原形!” “號外號外!《世纪报》上连载的小说出现了重大转折!您从未见过的海底景象!” “法兰西最特別的小说目前正在《世纪报》上连载!绝对让您感到不可思议的剧情正在展开!” 当他们稚嫩却清亮的声音响起后,这片原本似乎还有些死气沉沉的街道突然多了几分生气,好几个人的脑袋都从他们破破烂烂的家门里探了出来,或许是因为这份报纸的价格確实非常低廉的缘故,因此没过多久,那几位报童就已经被人围了起来。 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就这样看著这副场景驻足了许久,而看著看著,屠格涅夫突然就想起米哈伊尔那封刊登在报纸上的《致巴黎读者们的一封信》中所写的一段话: “亲爱的读者们,无论您是什么样的身份,无论您是怎样的处境,请让我不负责任地说一句吧:人对理想、美好和正义的追求是永远不会终结的。请尽情地去想像吧,请尽情地去做吧.” 当屠格涅夫回过神来的时候,米哈伊尔已经重新看向了前方,在有些地方,即便是巴黎的阴暗和狭窄似乎也依旧阻止不了高升起来的太阳投射进来,於是屠格涅夫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感受了一会儿,接著便追著米哈伊尔而去。 巴黎的太阳於今日重新升起,米哈伊尔也將於今日开启他在巴黎正式的征程。 (本章完) 第195章 新的风尚与性情的大仲马 第195章 新的风尚与性情的大仲马 关於米哈伊尔连载於《世纪报》上的第二部小说究竟受不受欢迎这件事,其实只需在上午的巴黎走上一遭就知道了,米哈伊尔两人一路走来,基本上是只要有报童在叫卖《世纪报》,那么他们手上的报纸很快就能卖掉大半,而阅读速度快一点的人,那更是直接就討论了起来: “那头未知的海怪竟然是一艘能够藏在海洋中潜艇?这也太难以置信了,未来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比起上一部小说,这次的连载小说明显要更加大胆啊!” “我要看的就是这个!这位先生总能给人带来许多新奇的阅读体验,而且多多少少是有些贴近现实的,前阵子报纸上流行的那些这种类型的小说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全是庸俗的老套路,毫无想像力!还是这位作家写的有意思,我跟海洋打过很多交道,但还从未设想过海底生活呢!” “是啊,前些阵子的那些小说都是什么东西!甚至还有人专门起了一个跟这位先生前半段名字一模一样的笔名,我还真以为是本人!” “不过还真別说,地下版的是真不错,我看了之后產生了很多想法.” “什么地下版?哦对.嘘!你过来小声跟我说”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米哈伊尔:“?” 而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那么目前正在巴黎连载的这部小说究竟是什么就已经很明显了,即又一部科幻经典:《海底两万里》。 当然,像是这部小说的话,米哈伊尔依旧做了不小的改动,儘管这部小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更偏幻想一点,但在米哈伊尔的笔下,科学的部分无疑是大大增加了。 儘管米哈伊尔对真正的潜艇了解的不多,但他所写下的內容要是真碰到了什么天才科学家,那么一通启发下来,指不定还真能让这玩意稍微提前一点被搓出来。 而有关潜艇的歷史的话,据说最早是由达文西提出了水下航行的构想,隨后第一次用於战爭的潜艇则是1776年的美国独立战爭,一位名叫布希內尔的年轻人造了一个由木头製成並且全凭手动操作的“海龟號”,隨后便是1801年由美国人富尔顿建成的4人潜艇“鸚鵡螺號”。 据说凡尔纳小说中的鸚鵡螺號便是致敬了这艘初代潜艇,而多年以后,史上第一艘核潜艇则是也致敬了小说里这艘大名鼎鼎的“鸚鵡螺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凡尔纳写这部作品本意是塑造一位反对沙皇暴政的波兰英雄,但他的出版商为了得到俄国的市场竭力反对这件事情,直到最后作者和出版商才逐渐相互妥协了,他们將尼摩的真正动机应当弄得模稜两可,但也大致定位为自由的拥护者和反压迫的復仇者。 该说不说,虽然米哈伊尔基本上延续了这一设定,不至於说对著沙皇贴脸开大,但什么“自由的拥护者和反压迫的復仇者”,在这年头大概依旧不能得到俄国的市场。 当然,这就不改了,不直接贴脸开大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米哈伊尔想著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两人也终於是来到了《世纪报》编辑部所在的地方,由於米哈伊尔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此在看到竟然有好多人都在这里进进出出的时候,米哈伊尔多少是有些惊奇地对屠格涅夫说道: “巴黎的报纸的编辑部竟然都这么热闹吗?还是说编辑部有一些別的业务?” 对於米哈伊尔的惊奇,其实见过这种场面的屠格涅夫只是微微一笑道:“米哈伊尔,你再听听看呢?” 而恰巧就在这时,当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似乎有些生气地喊道:“那位来自俄国的作家呢?!你们报纸不是说他近期就会来法国的吗?要是让我发现这是个骗局,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米哈伊尔:“???” 怎么法国也有这个传统吗? 而且你找这位俄国作家是想干什么?莫非你想给他几百万法郎然后再给他几套房? 虽然可以这么设想一下,但是米哈伊尔最终还是颇为低调地走了进去。 而就在米哈伊尔悄悄摸进去的时候,就在某间办公室內,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的《世纪报》老板此时此刻也是颇为郑重地等候著一位前途无量的客人上门。 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在米哈伊尔的新小说还未寄过来之前,他们家报纸的销量已经回落了许多,不过当那位俄国作家的两封信和新作品寄过来之后,《世纪报》一扫之前的回落颓势不说,如今报纸的订户和销量又开始进行了此前的上升期。 不得不说,儘管《世纪报》已经是法国销量数一数二的大报纸,但一部足够有吸引力的小说似乎还是会对报纸的销量產生影响,而法国文坛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应该只有仲马、巴尔扎克和其它少数几位大作家才是,如今一位来自俄国的年轻作家竟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是我们法国退步了还是俄国进步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但不管怎么说,仅从商业角度而言,这样的一位年轻作家已经值得他这样的大出版商郑重对待,因此今天这一天《世纪报》的老板可谓是穿的格外正式,儘管他对如今巴黎流行的体面衣物確实是深恶痛绝。 原因倒是很简单,这套衣服需要紧紧勒住腰,而他的肚子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大,这样一来自然是很不舒服。 正因如此,当《世纪报》的老板迪塔克真的见到那位只在信上沟通过的俄国作家的时候,他多多少少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如果要问刚见面的那一刻对方给他留下了什么印象的话,首先就是年轻,堪称惊人的年轻。 儘管他早就从传闻中了解到这位年轻人此前可能还是一位大学生,但米哈伊尔长的本身就不显老,因此迪塔克在看到米哈伊尔的脸之后,依旧是满脑子的问號,怎么感觉他比我儿子都还要小? 这个年纪就已经在俄国功成名就然后来法国捞金了吗?! 至於说第二个印象,那自然就是这位年轻人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长相和一身格外妥帖的衣服。 他的长相让迪塔克下意识地就想到:“该死!这样的相貌加上文学上的才华,即便是在上流社会他都能找到许多有钱的贵妇当他的情人了!多找几位压根就不用再继续努力了!他肯定能轻易完成巴尔扎克先生渴望了很久的目標!” 至於说他那一套有点熟悉又让人觉得格外新奇的衣服,迪塔克则是在邀请对方坐下来的时候是最为羡慕的。 毕竟当他的肚子正在咯吱咯吱中遭罪的时候,这位年轻人却是颇为丝滑地就坐了下来,而这套衣服在他身上可谓是既体面又舒適。 虽然缺了一系列能够彰显自身高贵的身份的复杂款式和装饰,但它的优点同样是如此明显,以至於迪塔克在认真同米哈伊尔寒暄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米哈伊尔先生,请问您身上的这套衣服是?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款式。” “您说这身衣服啊?” 这位法语流利的完全像一个地道的巴黎人的年轻人笑著开口说道:“如您所见,这身衣服是在如今巴黎流行的衣服的基础上改良而成的,诚然,这身衣服去掉了许多能够表明身份的装饰,但它无疑会更加適用於日常生活以及部分商业活动。” 迪塔克:“?” 你的意思是说,一位俄国人刚来巴黎就更改了巴黎约定俗成的体面服饰,而且改的確实还不错? 何等大胆的行径!莫非这位作家並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平易近人? 而且你这么年轻不仅懂文学还懂一点时尚? 虽然听懂了对方的话但迪塔克依旧感觉大为震撼,儘管觉得对方多少有些肆意妄为,刚来就敢挑战巴黎的时尚风尚,但迪塔克在提了提腹的同时,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確实有一部分是对的. 由於对方確实能为杂誌带来很大的利润,迪塔克也並未过多评价这件事,而是很快就將话题引向了別处,其中最主要的,当然还是对方的小说连载问题。 儘管对方的年轻总让迪塔克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是一位很容易哄骗的新人作家,但交谈著交谈著,迪塔克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也是一家杂誌社的老板的事实,並且对方经营杂誌的理念和一些小设计,迪塔克这位老江湖听著听著竟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架势。 而正是因为聊得很愉快,有些话迪塔克本想在这位年轻人向他表了忠心后再说,但既然已经聊到了这份上,於是迪塔克很快就好心提醒道: “儘管我还不知道您来巴黎到底有著怎样的打算,但是有一件事毫无疑问,您的出现无疑已经跟巴黎的作家们形成了竞爭关係,倘若您只是为了在巴黎写一写小说赚点钱,那您大可以听我的安排,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很有利的事情,我也会找许多人继续反驳那些在报纸上攻击您的文章。 但是倘若您想在巴黎的文坛上为自己爭得一席之地,得到更大的名声,那么恕我直言,您还年轻,对於巴黎的文坛而言又是一位外来者,要是您真的频频出现在各种场合下的话,您大概率会被群起而攻之。 相信我,已经有太多人对您心怀不满甚至生出仇恨了。” 这句话当然不错,毕竟自古以来同行就是冤家,更何况文人就更加容易相轻,除非这位年轻人完全以一种柔和的姿態去面对巴黎文坛的所有人,否则他的任何回击都有可能引来巴黎作家们的敌对情绪。 毕竟两国关係本来就不怎么样,几十年前俄国佬进入巴黎的事还犹在眼前,让野蛮的俄国佬在巴黎的文坛横衝直撞,这怎么可能? 面对迪塔克的好心提醒,米哈伊尔自然是先点了点头,不过还不等他继续说点什么,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等到迪塔克略带一点生气地说了一声请进后,很快,一个魁梧的男人就直接走了进来。 他的肤色顏色颇深,但他的著装风格却是异常夸张和华丽,猩红的天鹅绒外套、绣马甲与宽檐帽还有披风缀金的流苏,而此时此刻,他那双格外有神的眼睛似乎是在房间搜寻著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颇为不確定的將目光落在了米哈伊尔的身上。 而看著这张同画像极为相似的尊荣以及那初具雏形的肚子,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略带一点兴奋地走上前去,接著便郑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说道: “您好,尊敬的仲马先生,虽然我们已经有过信件上的往来,但在这里我还是向您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同时也是您的《基督山伯爵》和其它作品的忠实读者。” “哦?竟然真的是您?我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您竟然年轻到了如此地步?!” 在震惊之余,大仲马无疑也是听到了米哈伊尔后半段的话,於是大仲马很快就大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副雪白的牙齿,笑声格外的具有感染力,就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与此同时,大仲马无疑也是颇为热情地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说道:“我对您可太好奇了!我收到了消息,正巧我还有点事要办,就顺道来看一看了,没想到真碰到了。 就像我在信中说的那样,您的小说给了我很多灵感,那么什么都不必说了,就算您在信里面拒绝我了,但我相信,这只是年轻人独有的羞涩! 所以你们的事情谈完吗?谈完了现在就跟我走,我马上请你去巴黎最好的地方快活快活!你想在那里快活多久就行!” 本来还有点激动的米哈伊尔:“???” 梅事吧?! 这也太性情了吧?! 真不愧是能把情人分享给自己儿子小仲马的大仲马老师 当然,说到小仲马,米哈伊尔接下来要做的某件事某种程度上確实是跟他密切相关。 (本章完) 第196章 茶花女:玛丽·杜普莱西 第196章 茶女:玛丽·杜普莱西 我们血液里都有共和的精神,就像我们骨头里都有梅毒。我们是民主的,也是梅毒的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关於梅毒这一疾病在巴黎到底有多泛滥,简单来说,在19世纪后期,梅毒专家阿尔弗雷德·富尼耶估计巴黎大约有15%的人感染梅毒。 倘若简单追溯一下源头的话,那么这一疾病据说最早是由伟大的探险家和卑劣的残暴者哥伦布从美洲带回来的,他们夺走了美洲的一切,也理所应当的要承受来自美洲的復仇,即一种名为梅毒的疾病。 梅毒这一病症在发作后往往会模仿许多病况,並且会给患者带来非常长久的折磨,经常反覆发作,初期的症状暂且先不提,一般到了末期的时候,许多患者都將会精神错乱与瘫痪,而在这之前,常常出现短暂不受约束和不寻常的行为,这就是疯狂的预兆。 而据说患者在发疯之前,梅毒会经常给予“奖赏”,在这一阶段患者常常会有充满创意的兴奋喜悦、感觉活力充沛、兴致高昂。以至於19世纪末,人们普遍认为梅毒可以製造出天才,虽然案例很少。 当然,以这个得病的比例来看,似乎不是得了才能变成天才,而是放浪的天才们往往更容易得这玩意。 但硬要说的话,莫泊桑算是一个例子,据说他在梅毒末期之前平平无奇,在即將进入末期之后却是思如泉涌,然后就此在法国文坛成名。 值得一提的是,莫泊桑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个很害羞的年轻人,后来却很喜欢吹嘘他的爱情生活,这让他和福楼拜一样成为了圈內人的大笑话。莫泊桑宣传他可以连续二十次那啥,而且有一次在证人的见证下,他在一小时內同六个妓女那啥。 但是很遗憾,莫泊桑的传记作家罗伯特·谢拉德认为这些故事全是莫泊桑年轻时吹牛逼混乱编造的。 而莫泊桑的老师福楼拜同样得了这种疾病,福楼拜抽象的地方则是在於他不仅,而且还在去埃及旅行的时候男,並且还將这些事情写进了自己的游记当中。 总而言之,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米哈伊尔都没有什么去跟大仲马老师一起快活快活的想法,但在最开始的时候,大仲马老师还真以为米哈伊尔单纯就是不好意思让他请客,因此直接伸出他有力的大手拉著米哈伊尔的骼膊就要走。 不得不说,法国牢大大仲马的力气確实很大,米哈伊尔被拉的没招了那是直接就伸出一只手扒住了一旁的门框。 米哈伊尔:“:: 怎么刚来巴黎就要遇到这种事..:: 好在是一通解释下来,大仲马老师总算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而是准备换到一家好餐厅请米哈伊尔吃上一顿地道的法国菜,不过看他的表情,他似乎是有点怀疑米哈伊尔是有什么难言之隱。 而且还稍微嘀咕了一句:“奇怪,那你的朋友屠格涅夫为什么说你身边的贵妇一天换一个,根本不重样,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事的......, 米哈伊尔:“?” 当米哈伊尔的目光落到屠格涅夫的身上的时候,屠格涅夫也只能是尬笑著解释道:“你知道的米哈伊尔,法国人就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倘若没有艺术化的修饰,你的名声又怎么可能传播的这么快呢?” 由於听起来確实有点道理,米哈伊尔姑且是只能捏看鼻子认了。 而既然大仲马已经邀请了,那么米哈伊尔在同《世纪报》的老板又聊了一会儿,並且约好了下次一起吃饭之后,这才跟著大仲马一同朝某家餐厅走去了。 而在米哈伊尔走后,迪塔克却是依旧在思考著一些事情。 看仲马先生这个样子,这位年轻人似乎刚来巴黎就能同那些文学界里的大人物接触了? 好像也正常,毕竟那位屠格涅夫先生对此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责献。 不过与此同时,米哈伊尔有一点让他感到格外惊讶的是,这位年轻人似乎真的並不打算只在巴黎写写什么科幻小说赚赚钱,而是真的想在巴黎阐述一下自身的文学理念? 一个俄国人,在巴黎,想阐述文学理念? 这三样东西光是连在一起就会让迪塔克感到无比的荒谬。 这位年轻人到底怎么想的?在巴黎赚赚钱不好吗?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激进的人啊! 不过他若是只阐述他那关於“科幻”小说的理念,风险肯定就要小上许多,毕竟这样的理念似乎只是为法国贡献了一个新的小说类型,之后说不定还有许多作家能靠著这一新奇的类型发发財,甚至说倘若这位年轻人在法国多待个几年,他想在他身边聚集起一些追隨者也並非很困难的事情。 只要一个人身上有利可图,那他身边总归是能聚集一些人的。 但是倘若他想针对浪漫主义这种根本性的东西发表一些什么看法,估计就真的会面对:“臭外地的?你们俄国人也配谈文学?” 当然,之所以思考这些东西,主要还是迪塔克確实担心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可能会影响到《世纪报》的销量。 不过又想了想米哈伊尔刚才提出的想要去拜访一下雨果先生的想法,迪塔克终究还是笑著摇了摇头。 可能他只是有著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的莫名的自信吧,但是再怎么样,他还能在雨果先生那里大放厥词不成? 他给人的感觉还是挺温和的.::: 当迪塔克琢磨著这件事情的时候,米哈伊尔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餐馆,虽然大仲马对未能带米哈伊尔去快活快活这件事感到遗憾,但是挑选合適的餐厅让客人吃上一顿地道的好菜同样是大仲马的拿手好戏。 而由於大仲马是这家颇为豪华的餐厅的常客,外加他交友很是广泛,因此他刚一进来,很快就有店员和偶然遇到的熟人跟他打招呼,即便是那些陌生的客人,也依旧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看!是仲马先生!” 大仲马在同这些人打过招呼之后,也是很快就在眾人的注视下邀请米哈伊尔坐下,在驾轻就熟地点上了一大堆菜,大仲马很快便饶有兴趣地同米哈伊尔攀谈了起来。 因为那些或真或假的传奇事跡,大仲马確实是对这位年轻人很有兴趣,甚至有时候都想以这位年轻人为原型写一个在俄国翻天覆地的故事了!毕竟跟他有关的那些传闻確实很有传奇色彩。 当然了,米哈伊尔对於大仲马同样很有兴趣,於是两人一时之间確实是说了很多话, 而既然米哈伊尔確实挺喜欢大仲马老师的《基督山伯爵》以及其它一些作品,那么话里话外难免就流露出了推崇的意味。 对此大仲马確实是乐得不行,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位平民出身的俄国年轻人都称得上一句天才人物,而这样的天才人物都喜欢他的作品,那岂不是又让他的作品大大增光了? 高兴之余,大仲马也是又想到了米哈伊尔最近又推出了一部很受广大读者欢迎的作品,因此眼见米哈伊尔的推崇確实是真心实意,很快,在周围不少人的注视下,大仲马老师便颇为性情地一拍桌子,等到有更多的人看过来时,大仲马也是指了指自己以及米哈伊尔,然后大笑著说道: “恕我直言,米哈伊尔,在今天,在整个巴黎,也就只有我和你的连载小说能够让整个巴黎的读者都来追读了!” 米哈伊尔:“?” 法餐厅里论英雄? 还不等米哈伊尔有所反应,餐厅里的不少人却是因为这股动静纷纷朝他看了过来,连带著还有几句琐碎的议论: “米哈伊尔是谁?他竟然能跟仲马先生並列?” “我看是奉承话吧?不过奉承一个年轻人干什么?” “仲马先生口中的这位米哈伊尔莫非正是前段时间报导了很多的那位俄国作家?他来巴黎了?这样的话,一个绝好的新闻標题就这么诞生了!我等下回去就要將它写出来!” 对於顺便抬了米哈伊尔一手这件事,大仲马確实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帮忙推荐別人以及別人的作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於上新闻? 巴黎的很多作家们怕不是巴不得天天上新闻! 而米哈伊尔在听到了一点议论后虽然觉得多少有些难绷,但他来巴黎確实不是来当小透明的,因此调整好心態后,米哈伊尔又跟大仲马说了一些閒话,接著很快就谈到了一件正事: “仲马先生,请问您是否见过玛丽·杜普莱西?” “玛丽·杜普莱西..... 少听到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大仲马的脸色多少是正经了一些,接著便有些奇怪地打量了米哈伊尔一眼说道:“你是说茶女,玛丽·杜普莱西吗?你也听说过她的名字?米哈伊尔,原来你不是不愿意去,只是眼光格外的高..:::::” “这您实在是误会我了。” 眼见大仲马老师对某件事还是念念不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的米哈伊尔只能是赶忙说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关於剧本上的事情。” “剧本?” 听到这的大仲马更为惊讶了:“莫非你还是一位剧作家不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屠格涅夫说过此事?不过也对,一个天才的作家也很容易就是一个天才的剧作家,他往往只需要將他的小说稍作改编便可。 但是恕我直言孩子,如今的戏剧界想要闯出一点名堂甚至还远比其它领域困难得多。 我相信你一定听说过伟大的雨果的名字,就连他的戏剧《卫成官》,在1843年上演时都被观眾喝倒彩而遭到失败。当然,那確实是一个有些糟糕的剧本,但也已经能看出这一行的不易,我劝你还是要好好想一想。” 在规劝完之后,大仲马终究还是回答了米哈伊尔的问题:“当然,我认识她,因为我的儿子前些日子有一段时间跟她往来的缘故,我们还见了一面。 说起来这位极美的姑娘托我的儿子跟我见面的原因也是因为戏剧上的事情,她那时是想进剧院当演员,她们这些女人呀,没有一个是不梦想当演员的。不过没过几天她就改变了心意,因为当演员要吃苦,研究剧本、排练、上台表演,有一大堆事要干...... 而她们现在只需每天下午两点起床,梳妆打扮,到森林里散步,然后隨便找个地方消磨掉一个晚上,或者是到別人家去,这远比当演员要轻鬆。 所以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或者是听我的儿子谈起她了。” “原来是这样.::: 米哈伊尔在將大仲马所说的这个消息记下来后便没再多说什么,而眼见大仲马对於这个话题的兴趣不高,米哈伊尔也是赶忙將话题引到了別处。 而正当两人重新开始谈笑风生的时候,一旁的屠格涅夫却是忍不住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米哈伊尔。 关於米哈伊尔会不会写剧本的事情他其实也不知道,但屠格涅夫確实有一种预感,那就是一旦他询问了米哈伊尔这件事,米哈伊尔大概率会伸出他那两根该死的手指,然后谦虚地微笑著说道:“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於是屠格涅夫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为好,等著看米哈伊尔接下来的操作就行了。 而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菜也已经陆陆续续上齐了,或许是因为豪爽的缘故,大仲马点的菜几乎都快塞满了整张餐桌。 眼见屠格涅夫的眼神有点怪异,大仲马也是大笑著解释道:“男人首先要拥有一副好胃口才能拥有更多东西,我的胃口可是相当好,请儘管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后,大仲马也是看向了两人问道:“你们的胃口怎么样呢?” “还行。” 屠格涅夫回道。 接著他便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他便看到米哈伊尔略带矜持地比划了一下道:“还可以,能吃一点点。” 看著大仲马在那里大笑著摇头的屠格涅夫: 第197章 美食词典与被捉姦在床的雨果 第197章 美食词典与被捉姦在床的雨果 巴黎风味凤尾鱼: 盐渍凤尾鱼切片备用。將煮至半熟的鸡蛋、细叶芹和美洲地榆一起剁碎。鱼片在大盘上摆放若干菱形,每个菱形之间留出一定间隙。將剁好的蛋黄、蛋白和香菜撒在空隙处及盘沿,注意按不同顏色填撒,不要混淆。 取精橄欖油加上酸果汁、粗胡椒粉、几滴中国酱油兑成调味汁加於盘底,使之与配料混合均匀。 《大仲马美食词典》 关於米哈伊尔同大仲马在餐桌上的较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屠格涅夫只能说,倘若忽略掉那些空盘以及周围不少人的目瞪口呆,那么他只看到了两个悍悍相惜的男人。 以至於到了最后分別的时候,大仲马可谓是相当不舍地拉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止不住地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俄国竟然有你这样地道的美食家!米哈伊尔老弟,哪天有时间了请你一定要来我这里做客,我亲自下厨,无论你想吃多少都行! 还有,你真是好胃口啊!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哈哈哈哈,跟你一起吃饭真是我今天遇到的最高兴的事情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场面,那自然还是米哈伊尔的脑中清楚地记得大仲马老师的《美食词典》的全部內容,如果说以前看的时候那是馋完了,並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而眼下既然有了实践的机会,米哈伊尔自然就是將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於是便有了以下这些场景: 兴致勃勃的大仲马开口说道:“来!尝尝这道菜,这可是它家最好的菜品之一了。你感觉怎么样?味道好吗?你有品尝出来什么吗?” 確实品尝出来几分滋味的米哈伊尔只是微微一笑,接著便直接开口道:“我尝出了一点酸果汁的味道,然后有胡椒粉,还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看著如数家珍的米哈伊尔的大仲马:“!” “那这道菜呢?” “这道啊,我猜里面有一点茴香,白葡萄酒还有.. “那这个呢?还有这个!” “这个啊..... 听完这些话后的大仲马:“!!!” 虽然不能说没有一点错误,但是大部分內容都是对的,所以这是老吃家啊!来自俄国的老吃家! 关於法国人对於美食的看法,毫无疑问,他们直接就將法国菜当成了法国的骄傲和瑰宝,而早在1825年,参加过法国大革命、流亡过美国的法国美食家让·安泰尔姆·布里亚一萨瓦兰就已经推出了一系列的美食製作方法和美食理念,甚至说已经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 而他也写过许多有关食物的格言,其中比较有名的一条则是:“告诉我你吃什么,我就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这句话在米哈伊尔身上並不適用,要说他的口味那可真是太杂了.. 而说起法国的美食,那比较广为人知一点的还是法式蜗牛,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蜗牛只是平民们的充飢食物,直到1814年的时候,拿破崙的外交大臣在勃良第宴请俄国沙皇亚歷山大一世时,因食材短缺,名厨安东寧:卡雷姆急中生智,將园里的蜗牛以大蒜、 黄油、欧芹烤制。 儘管这只是应付亚歷山大一世的无奈之举,但亚歷山大一世吃了之后还是高呼地道! 妈妈的味道! 於是这道“勃良第焗蜗牛”由此声名鹊起,迅速风靡了法国上流社会,成为一道高档的精致前菜。 总之懂美食,在法国人眼里確实称得上一种高贵的象徵,而大仲马本来就跟米哈伊尔说话说的很愉快,在吃过饭后,那就更是宛如一见如故,恨不得引为知己。 对此米哈伊尔確实也有类似的感觉,毕竟大仲马確实是个老吃家,而且胃口极大,有他在的话,想必是能够多品尝好几道菜。 至於在一旁看著两人悍悍相惜的屠格涅夫,他的大脑则是又稍稍產生了一点混乱。 什么?这位仲马先生竟然吃的要比米哈伊尔还多一点? 还有,米哈伊尔什么时候成了美食家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之前不是什么都吃吗? 一时之间,屠格涅夫还真想米哈伊尔抓起来抖一抖,看看他身上到底还能掉下来多少东西。 当屠格涅夫真的问了米哈伊尔这个问题后,米哈伊尔只是笑著回道:“伊凡,其实对我来说,我还是很喜欢吃美味的食物的,不过並没有必要刻意追求这件事。而如果是在巴黎的话,那么很显然,对於美食表现的很有见地应该是能让接下来的事情更加顺利。” 而就在米哈伊尔跟大仲马“法餐厅里论美食”以及吃完后的依依惜別之时,场上当时肯定还是有许多別的客人在的,他们最开始的时候还在密切关注著大仲马这位巴黎社交场上的名人,但隨著时间的推移,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將目光放在了那位吃的虽多却吃的格外优雅的年轻人身上。 既忍不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又难免沉浸在了他对法国菜的品味与见解当中。 等到这位颇有些异域风情的年轻人离开之后,在场有些人在討论巴黎的社交场上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位新人,有的则正好正在为巴黎的某家报纸供稿,而后者则正是一位名为勒戈夫的年轻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勒戈夫最近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写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看落,但开销却是一如既往,因此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后,勒戈夫的钱包正在迅速干愈。 他在经济这一块有些困窘,他的朋友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由於他们当中有人要过一个重大的日子,因此他们这些人合计过后,终究还是咬咬牙来了一家颇为昂贵的餐厅见见世面。 不过勒戈夫的朋友们小心翼翼地將这些菜吃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便发现勒戈夫好像著迷了一样的看看某处,不仅饭都不吃了,甚至说为了听的更加仔细,勒戈夫直接就跑到一个颇为不错的位置蹲守了起来。 由於他们了解勒戈夫的职业,因此並未过多的进行干涉,而等勒戈夫兴奋地拿著匆匆记下的东西回来后,他便直接对他的朋友们说道“接下来你们就瞧好吧!整个巴黎各大有名的报纸都会有我的文章的!我要將今天记下来的时期写成好多篇文章一一给他们寄过去!” 由於此前的一些新闻稿老是被报纸那边说不够有意思,不够吸引读者的眼球,写的完全就是一堆垃圾,於是这一次,这位名为勒戈夫的年轻人可谓是根据一定的事实,使劲地往博人眼球这方面去靠。 而不得不说的是,他的运气也確实不错,毕竟此前以及现在人们对那位生活在俄国却是能够用法语写作的作家已经足够好奇了,光是他已经到达巴黎的消息就已经值不少钱了。 於是接下来没过多久,巴黎的民眾们很快就在报纸上看到了类似这样的新闻: 《八十天环游世界的作者已经正式来到巴黎!他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 《仲马先生对他说,除了你和我,巴黎就再也不存在任何作家了!》 《一位俄国平民作家为何竟对法国菜如数家珍?谜底將在这里为您揭晓!》 《惊人的年轻!惊人的相貌!惊人的食量!》 《一位同仲马先生势均力敌的作家!》 巴黎的民眾们:“?” 这都能忍住不看的人一定就是一位圣徒了! 如果要说这年头法国文学界都有什么顶流,那么毫无疑问,大仲马绝对要算一个,甚至说因为他的写作方向、他的高產以及他张扬的性格,他在普通读者们那里的名声更是独一档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来说,当大仲马同雨果、巴尔扎克以及其他一堆作家们走在一起的时候, 民眾们最先叫出的无疑还是大仲马的名字。 而与此同时,大仲马如今在文学界里无疑也是被太多人嫉妒乃至怨恨的,尤其是在他的歷史小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之后,他那如簧之舌、阔绰的排场、吹嘘、勋章和哨的背心,都在不断地激怒眾人,更何况大仲马根本就不把文学界的惯例俗套放在眼里。 总之,跟大仲马有关的新闻,巴黎的民眾们肯定是很感兴趣的,而倘若大仲马还跟另外一个劲爆的人物混在一起,那么这则新闻就註定大爆特爆。 因此当这些新闻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几乎没过多久,震惊和欢乐的氛围便出现在了巴黎的各处: “?仲马先生对一位俄国作家的评价竟然这么高?我看报纸上不都说这位俄国作家的水平很一般,只是赶上了某种时髦吗?” “除了他们两个人巴黎就再也没有作家了?这也太夸张了!” “报纸上的东西就是这样,不可能全部属实的,这么得罪人的话仲马先生怎么可能会讲呢?” “那么那位俄国的作家真的已经来巴黎了?不知道到底在哪才能碰到他!” “看报纸上的描述,这位俄国作家是一位美男子咯?还说他年轻的完全像个大学生, 甚至说他好像就是刚刚从大学里毕业。上帝啊!这么年轻就能做出一番事业了吗?” “他为何对法国美食这么了解?莫非他真的具有法国血脉?不过一个食量大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称得上一句美男子?!” 类似这样的討论似乎正发生在巴黎各处,对於这个娱乐手段匱乏的年代来说,八卦一些大人物们的軼事实在是普通巴黎人不得不尝的一种乐趣。 而在大仲马和这位俄国人之前,巴黎的报刊上最劲爆的新闻无疑还是大文豪维克多· 雨果的一则丑闻。 简单来说,在1845年的六月五日凌晨,旺多姆区的警长应奥古斯特·比阿尔的吁请, 以法律的名义於大清早要求进入圣罗歇巷的一套隱蔽的房间,结果雨果及其情妇猝不及防,被当场捉姦。 值得一提的是,法国在这一时期虽然有心照不宣的情人文化,但那也得看当事人较真不较真,要是较真的话,通姦的双方將受到严厉制裁。 比较遗憾的是,儘管雨果想对比阿尔说:“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但比阿尔依旧心狠手辣,他的妻子当场被捕,然后囚禁於圣拉扎尔监狱。 雨果被逼没招了,也是当即宣称自己是贵族院议员,有拘捕豁免权,警长犹豫片刻还是释放了他。 於是就在第二天,《祖国报》、《国民报》和《日报》便以谨慎的措辞报导了这桩令人痛惜的丑闻,这件事大到国王不得不亲自过问,他在圣克卢召见画家比阿尔,劝他撤回控诉,据说凡尔赛宫定製的一批壁画最终使他忘记了他妻子的私通。 只能说,这位苦主还是个事业党..... 另外要说的是,故事中的那位女主角虽然被关进了监狱,但她心態良好,甚至还同比阿尔开起了玩笑:“朋友,只有君主和乌龟才有权利赦免,你在这件事情上为何不看得乐观些?” 听了这话比阿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也很快就停止了他的起诉活动, 虽然这件事情不算太严重,但雨果的朋友和敌人们全都嘲笑不已,敌人们公开地笑和写文章讽刺,朋友们暗地里也乐得不行,就连米哈伊尔,在翻看巴黎过去的报纸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多少也有点绷不住。 雨果老师这也是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 而在看到跟自己和大仲马有关的新闻的时候,米哈伊尔就更绷不住了,只能说,写出这些新闻的那个人也是个天才,有些新闻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想盯著好好看一看了! 当然了,换个角度想,这也確实是一件好事,虽然有很多地方都充满了作者本人的想像和臆造,但总得来说並未贬损米哈伊尔,这样一来,对於米哈伊尔打开在巴黎的名声还是很有好处的。 就在这样闹哄哄的氛围当中,米哈伊尔既在街头听到了一些关於他的有些难绷的討论,同时也在继续地往前走去,而他接下来的目的地,那自然便是他在巴黎的梦开始的地方。 即巴黎孚日广场六號楼,法国文豪维克多·雨果的所在地。 坐车给我坐吐了,请一下假 坐车给我坐吐了,请一下假 如题,要去香港上学了,但我家在小县城,早上几个小时大巴,然后又要做十个小时高铁。 而我本人非常晕车,坐出租几公里就开始晕的那种() 总之大脑在旋转,今天真请一天假了,明天可能是5k,因为算是个大剧情() 月底还是加更的,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彻底定下来。 唉,离家这么远,还有陌生的环境,內心还是有些悲伤不堪的(入一) 第198章 流放 奴隶 语言与诗歌(6k) 第198章 流放 奴隶 语言与诗歌(6k) 《当一切入睡》 当一切入睡,我常兴奋地独醒, 仰望繁星密布熠熠燃烧的穹顶, 我静坐着倾听夜声的和谐; 时辰的鼓翼没打断我的凝思, 我激动地注视这永恒的节日—— 光辉灿烂的天空把夜赠给世界。 我总相信,在沉睡的世界中, 只有我的心为这千万颗太阳激动 命中注定,只有我能对它们理解 我,这个空幻、幽暗、无言的影像 在夜之盛典中充当神秘之王, 天空专为我一人而张灯结彩! ——维克多·雨果 关于维克多·雨果老师,虽然他在前期有点像个二五仔一样在政治上反复横跳,并且他的私生活也跟很多文豪一样称得上一句混乱,但是在文学这一块,他就不可能是个菜逼。 而比起写小说的,雨果老师一生当中的大部分时间当然更愿意称自己为诗人和剧作家,像《当一切入睡》这首于1830年左右写成的诗歌,某种程度上算是体现了雨果作为诗人的实力以及浪漫主义诗歌的特点,即崇尚自我,注重情感流泻,发挥想象灵感. 由于路上一直在想着这些东西,因此等米哈伊尔回过神来之后,他便已经来到了巴黎孚日广场六号楼。 或许是因为他来的比较早的缘故,雨果家的大门暂时还未向任何人敞开,因此即便是那些来的比米哈伊尔还要早的年轻人,此时此刻也是聚集在外面小声交流,只等时间一到,他们便会争先恐后地走进雨果先生的家中。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前段时间闹出了一桩很大的丑闻,但是对于一位既有地位又有影响力的大诗人而言,想要完全断绝社交活动无疑是不可能的。 或者说,适当的缄默和适当的活动才更有利于重整旗鼓。 因此当米哈伊尔写信过去表示想要拜访一下雨果先生的时候,对方还是答应了这件事,不过很显然,雨果老师并没有太把年轻的米哈伊尔当回事,并未单独给出时间,而是让他到时候与其他几位年轻人一同前来。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还未真正地在巴黎的文坛站稳脚跟,尤其是在雨果他们这种高端圈子里就更没有了,再加上他实在是太过年轻,确实让很多人都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规格对待他,总之一来二去之下,米哈伊尔就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就这么来了。 对此米哈伊尔倒是并不在意,而是怀着一种颇为奇妙的心情准备看看这一时期的雨果是个什么样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一时期乃至接下来的1848年,对于雨果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首先是因为雨果被抓奸在床了,所以他在沉默的同时,又开始重新写一本他曾经搁置了下来的小说《苦命的人》,这是一部已经跟出版商签订过合同,并且仿照了欧仁·苏的笔法写的社会言情小说。 他叫她的情人朱丽叶为他誊抄这部曾一度命名为《让·特雷让》的小说。 关于欧仁·苏这个人,他在这一时期的法国是一位名气很大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比较重要的作家,同时他也是巴尔扎克老师曾经的比较和嫉妒对象,嗯,之所以是曾经,确实是因为巴尔扎克现在嫉妒的对象已经换人了 欧仁·苏的事情暂且放到后面再谈吧,总之雨果目前正在写的这部小说因为一些事情并未写完,到了后面因为一些波折更是一度中断乃至反复修改,直到1862年,它才以《悲惨世界》这一响亮的名字出版。 所以不太严谨地说一下的话,那就是雨果如果没有被捉奸在床,那么有可能就没这本书了,咳咳. 至于1848年,毫不夸张的说,或许雨果正是因为1848年之后的一系列事件才得以成就伟大,乃至成为法兰西的良心,只因在1848年之前,说雨果一声二五仔确实没有太大的毛病。 在最开始的时候,由于受到极端的保王派妈妈的影响,雨果当然也是保王派,并且是靠歌功颂德的诗歌成名的,但是等到波旁王朝末期,他又变成了一位共和派,呼吁打倒王权。 可等到1830年七月王朝建立的时候,没过多久他就又改变了立场,成为了七月王朝的核心拥护者之一。 不论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和挣扎,但他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在别人眼中,他确实就是法国小吕布,而直到1848年的到来,在一系列波澜壮阔的事件当中,雨果内心当中那种高尚的情感被彻底激发了,乃至他本人的心态都在某种意义上发生了一次飞跃。 就这样,雨果开始了长达十九年的流亡,并且不屈不挠地同拿破仑政权作斗争。 而对于法国这种1789年到1871年,总共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就经历了三个王国、三个共和国和两个帝国的国家来说,什么?你反法兰西政府?牛逼!给我反!法兰西政府算个几把?! 可以说,对于大作家而言,流放是一枚光荣的勋章,尤其是当你为了一种高尚的理想受苦受累,声望值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以至于到最后雨果可谓是整个法国最有排面的作家,法国政府为他举行国葬,整个巴黎大约有两百万人为他送行。 总之,流亡的生涯彻底洗刷了维克多·雨果身上的一切耻辱,并为他戴上了堪称不朽的环。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雨果流亡时的日子过得其实还行,倘若是一位俄国作家,那么他的勋章大概就是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声望这种东西固然是跟不要命了一样疯狂暴涨,但人也是说没就真的没了. 假如有一天米哈伊尔碰到这种剧本,那么他真是连词和场景都想好了: “在离窗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掸去斗蓬上的毛发; 他指着冰峰起誓: 睡吧亲爱的,我必如雪崩再来!” 呸!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 就在米哈伊尔的脑中充满了不少危险的想法的时候,在他不远处的那些同样在等待和交谈的年轻人们,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了米哈伊尔这边,而他们也很快就根据米哈伊尔的长相以及他旁边的屠格涅夫猜到了米哈伊尔的身份。 由于这两天刚刚看过报纸的缘故,他们顿时就有些惊疑不定地讨论了起来: “他竟然真的已经来了?那个俄国人?” “报纸上不是都已经写了吗?该死!仲马先生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整个法国只有他和那个俄国佬称得上一句作家?他们把伟大的雨果先生置于何地?!” “吹嘘罢了!那位仲马就喜欢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夸耀自己,展示他那可笑的装扮以及排场但他吹嘘自己的时候带上这位俄国佬看什么?瞧瞧他那副样子,年轻的就像刚进学校的孩子,估计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这个应该说不准,据说他在俄国要比最风流的法国人都要风流!” “那就更让人瞧不起了!明明是那样的做派,现在却表现的像个正经人一样!” “他来拜访雨果先生干什么?他不会以为自己靠那两本卖的不错的儿童读物就能入得了雨果先生的眼了吧?包括他那两篇法语小说也是,看上去精妙,实则内在空空如也,既没有充沛的感情也没有丰富灿烂的想象,无非就是描摹现实再加上一点戏剧化的手法,要我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我如果想写出那样的小说肯定也是能的,但我还是更愿意在浪漫主义的大旗下进行我的创作,这才是真正合适的道路。” “我们还是不要轻易跟他说话的为好,呵!俄国人!就算他来同我们说话也不易轻易理会他。” “何止不理会他,我还要问问他们俄国的状况呢!遍地农奴,我还真是很难想象这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因为他们并未做太多掩饰的缘故,于是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他们那边的动静,就在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注意到他的疑惑的屠格涅夫便简单为他解释了一下: “米哈伊尔,你知道的,我们俄国同法国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再加上俄国的情况,一直以来法国人都.更别说你的小说还在法国取得成功了。 法国文学界的争吵和攻击可是要比我们俄国多太多了,或许是因为他们这边的文学销售状况很好的缘故,再加上家世没那么好的人确实能够凭借着这个跨越阶级,因此嫉妒和攻击在这里可谓是随处可见。” 说到这里,屠格涅夫也是忍不住了摇了摇头后才继续道: “而虽然你一开始写这样的小说就是希望能够在巴黎的市场上流行开来,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总觉得你写的东西不入流,既比不上其他法国小说家的作品,更比不上诗歌和戏剧作品了,但是偏偏,雨果先生的追随者们大多都是在诗歌和戏剧这两个方向努力。 所以实话说,我虽然是在这里让你的小说获得了成功,但我并不喜欢再来这个地方,开始的时候还好,但随着你的成功,他们有些人不仅会对你的作品冷嘲热讽,还会压根就不理会你说的话,跟他们这些人一起,那简直跟受刑没什么区别了! 对了米哈伊尔,你可得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我们俄国的大家都知道你不爱理会那些负面的声音,但有些刻薄的法国人,就像人群中的那位阿图尔,这个人实在是让人受够了。 他似乎很想在巴黎的文坛和社交场上扬名,甚至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自尊心,有时候看上去都有些谄媚了!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少,而为了引起话题,他可是没少在公众场合说过你的事情” 人上人加小团体啊? 听到屠格涅夫的话,米哈伊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还不等他继续说点什么,雨果家的大门终于是对外面正等候的人敞开了,见状米哈伊尔两人也就未再多说什么,而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就在米哈伊尔好奇地观察这座后世成为了纪念馆的宅邸的时候,前面的人走着走着,似乎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一般,竟然忍不住小声感叹了一下: “那不是雨果先生的女儿吗?今天竟然也在吗?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 哦?雨果的女儿? 毫不夸张的说,雨果一家的颜值确实都挺高的,而在这些孩子中,雨果最爱他的大女儿,以至于当他的大女儿因为落水去世之后,雨果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走不出来,他不但将利奥波蒂娜的衣服和画像摆在家中醒目的位置,向每一个来访的客人讲述女儿的故事,还写了大量的诗歌作品来纪念他的这位女儿。 在这些诗歌当中还诞生了一首极佳的经典作品。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的话,雨果的大女儿已经去世,那么这些人说的显然就是阿黛尔·雨果,一位样貌极佳但同时经历颇为坎坷的女人。 更多的暂且不说,但由于好奇巴尔扎克日记里感慨过的“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子”,米哈伊尔在进门后还是多看了两眼。 当然,米哈伊尔首先看的自然还是神色凝重,一旦皱眉就更加显得深沉的雨果老师,在稍微瞻仰了一下这副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尊荣后,米哈伊尔便好奇地瞄了一下那位只有十五岁的姑娘一眼。 黑色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即便她的年轻尚小,但她那盘成发髻的黑色头发似乎还是给她带来了一点古典美。 不过只瞄了一眼后,米哈伊尔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十五岁的姑娘,他再多瞅两眼真成变态了要。 而事情进行到这里,米哈伊尔的好奇心其实已经满足的差不多了,看上去有些沉默的雨果大概也没什么跟一位外国年轻人交流太多的兴趣,但出于礼貌肯定不能现在就走,于是米哈伊尔最终还是跟屠格涅夫找到了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了下来。 但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因为他俩的陌生面孔比较显眼,亦或者是米哈伊尔现在在法国文坛确实是小有名气,总之雨果老师虽然不太想说话,但总归还是出言同米哈伊尔客气了两句,打了个招呼。 至于更多的那就真没了,毕竟真要说的话,雨果并不认为这个俄国年轻人是他们圈子里的人,更何况虽然雨果已经看过这位年轻人的那两部小说,即便不太好评价,但归根结底,跟诗歌和戏剧就不是一回事,跟他的美学原则差的似乎也不小。 总而言之,不是混一个东西的,没太多好说的,更何况雨果最近的心情确实不佳。 而之所以有时候还要接待一下客人,那自然还是要听一听外面比较热门的消息,他可以沉默,但决不能对外界一无所知,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直接被公众给遗忘了,这对于一位作家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雨果对米哈伊尔稍稍有所关注,但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他的女儿却是有些好奇地多看了那两个明显有些陌生的青年两眼。之所以多看了两眼,自然还是这两个人似乎若有若无地被排斥在这个圈子当中,而他们两个人一个看上去稍微有点勉强,但另一个人却是泰然自若,似乎正饶有兴致地听着场上众人的谈话。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压根看都不看她一眼。 因为自己的姐姐和家庭环境的缘故,阿黛尔敏感、忧愁的同时,确实希望自己能像姐姐一样受人欢迎。 当然,这种微微的在意算不了什么,很快,阿黛尔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而米哈伊尔的话,既然屠格涅夫刚才已经说明,那么此时此刻他肯定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于是在在场的其他年轻人看来,他完全就是用一副令人恼怒的高傲和戏谑在听人别人的对话。 于是没过多久,屠格涅夫口中的那位渴望出人头地的阿图尔竟然是主动跟米哈伊尔搭话,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很快就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但其中有些人完全就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事实证明,确实有戏剧效果,只因这位过来说话的年轻人话里话外总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而米哈伊尔在礼貌地回复了几句后,他看向这位法国年轻人的眼神也有点不太对劲。 见到这样的场景,屠格涅夫的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怒气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如果是在俄国,当然已经不可能有人当面跟米哈伊尔说一些这样的话,但既然这是在法国,屠格涅夫还是准备先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再说。 而还不等他这样做,当这个法国年轻人阿图尔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道:“您翻译过来的那些作品当中出现的最多的似乎正是农奴,是因为这样的现实已经回避不了了吗?毕竟只有俄国才拥有如此多的奴隶。您的身份呢?哦对,平民,我险些忘了这件事。” 米哈伊尔就已经回答道:“这种现实并不需要回避,不过听您的意思,您觉得别的地方就没有了吗?您觉得别的地方就很少了吗?我倒是觉得有些人还要更加糟糕。” 当米哈伊尔说出这样的话后,但凡听到这话的人,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凝固了一下,而等他们陆陆续续朝米哈伊尔看了过来的时候,米哈伊尔却是已经继续说道: “当然,我说的并非是贫民窟和工厂里的人民,随便评论他们是既不公正同时也十分卑劣的。这里请容许我问您一个问题,您是否想得到更多的钱财和攀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吗?您是否愿意为了这些东西拼尽全力,哪怕要付出很多东西?” 这不是废话吗? “整个巴黎的人都想要这些东西,这有什么可耻的地方吗?” 正在为前半句的卑劣而感到恼怒的阿图尔刚反问完,米哈伊尔看了他一眼后便继续说了下去:“那么奴隶需要付出他的劳动和时间,付出他的尊严,付出他的很多东西而有些人同样付出了这一切,他们是为了什么呢?他们就不是这些东西的奴隶了吗? 而对于被迫成为奴隶的人,人们不应该对他们指指点点,而那些主动成为奴隶的人我们反而要给他掌声吗? 与此同时,被迫成为奴隶的人不会去损害他人,那么主动成为奴隶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我本以为我只看到了一部分的巴黎,没想到您竟然告诉我整个巴黎都是如此。” “这能是一样的东西吗?” 尽管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但在感受到了别人异样的目光后,慌乱的不行的阿图尔已经组织不了起太好的语言,于是当下只能是说了一种非常明显的东西: “你懂什么巴黎?你真的了解法国吗?!而且你的法语说的这么流利,想必费了不少时间吧?!你们俄国人对待法语都是如此上心的吗?” “对我个人而言的话,我只是会而已,而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米哈伊尔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后稍微提高了一点自己的声音:“请问在场的有会英语的吗?意大利语呢?德语?我倒是也很想换一种语言跟人聊聊天。” “.这些语言算什么?” 尽管被米哈伊尔的这番话说的有些目瞪口呆,但阿图尔依旧是在做最后的努力:“这些语言难度不高,而且比起法语,他们什么都不是!就连你自己的书都写了,英语是不存在的,它只是发音不好的法语!” “您觉得世界上没有别的语言了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米哈伊尔突然用了一种在场所有人都听不懂但似乎又有种某种特殊的韵律的语言念了几段什么,正当他们正在思考这种莫名其妙的语调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米哈伊尔已经重新换回了法语,然后微笑着说道: “在一千年前,中国最伟大的诗人李白写下了《将近酒》这首不朽的诗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而跟他同一时期,且同样伟大的诗人杜甫则是写下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而在大约两千六百年前,中国的诗歌总集《诗经》中写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请问在场有人能同我一起感受其中的诗意吗?我很乐意同任何人谈一谈我对这些诗歌的看法。” 米哈伊尔的声音很大,但回答他的,却是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本章完) 第199章 语言与忘本的雨果老师 第199章 语言与忘本的雨果老师 至高无上、最优秀、最强大、最宽宏大量、最不可战胜的亲爱的君主,我们最亲爱的好朋友,愿上帝保佑您更加伟大,幸福美满。 得知陛下您求贤若渴,希望在您身边和整个帝国内拥有诸多精通欧洲科学的博学之士 1688年8月7日于马尔利城堡。 ——《路易十四写给康熙的一封信》 大约就是从路易十四那里开始,欧洲这边兴起了一阵中国热,在这其中伏尔泰便是乾隆的粉丝,当乾隆的《盛京赋》在巴黎出版后顿时就引起了文坛的震动,伏尔泰读了《盛京赋》后更是兴奋异常,他说: “我很爱乾隆的诗,柔美与慈和到处表现出来,伟大的国王,你的诗句与思想如此美好” 当然,能将乾隆的诗夸成这样,只能说伏尔泰懂个几把的诗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法国的启蒙思想家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文化热,很大程度上其实还是他们想借助一个遥远神秘的国家来狠狠键政,只能说这也是键政的老操作了,差不多就是瞧瞧!人家东方古国怎么这么好,反思!法国政府和法国人统统给我反思! 但后来随着有些东西的变化,当然就有更多的法国人跳出来说,什么?反思?反思个蛋反思!我们法国不需要反思这种东西,我们法国就是赢赢赢! 像赢学这种东西吧,只能说你最好是真赢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早在1814年的时候,法国便设立了西方首个“汉语”教授席位,等到了1843年的时候,法国国立东方语言学院成立了中文系,旨在培养实用语言人才。 换而言之,巴黎在这一时期是肯定有人懂汉语的,但这套语言可谓是出了名的难学,想要真正地理解其中的意味就更是艰难,而现在,一位来自俄国的平民竟然说他在精通各种欧洲语言的同时,也精通这样一门古老且艰涩的语言? 面对这样的说辞,就连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雨果一时之间都愣住了,然后微微张着嘴看着这位似乎真的没在说假话的年轻人。 或者说,他说假话才是自讨苦吃,这门语言固然艰涩,但巴黎确实是有人懂的,至于其它欧洲语言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正当雨果有些动摇的时候,在场的其中一位年轻人似乎是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最终他还是鼓起了勇气,试探性地跟米哈伊尔说了两句什么。 而很快米哈伊尔便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位先生,您的发音实在是有很多问题,我这里简单说一下都是哪些地方.” 不得不说的是,现代汉语跟1845年这会儿的官话当然有着不小的差别,不过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家中,除却文学家以外,也常常有外交官来做客,在这其中就有一位曾经驻扎在大清几十年的老外交官。 像他的话,那自然是有一口地道的老bj正黄旗话,而米哈伊尔想着技多不压身,便跟着这位俄国老外交官学了几天。 现在的汉语和后世的汉语差别不小,但肯定也说不上太大了,因此米哈伊尔只需稍稍调整一下自己的口音便可。 于是关于他学习的那几天,俄国那位老外交官到底都是怎样的反应,简单来说就是: 第一天:“年轻人,这可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我在那里待了很多年才有今天的水平,你如果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就算了吧!要是你愿意上五年乃至十年的时间来学习一下,我倒真的可以教教你。” 第三天:“???你说的这是什么?啊?请你再多讲两句吧!” 第十天:“上帝啊!我的上帝啊!您究竟为这世界带来了什么?十天!只要十天!世间竟有这样的天才?!上帝显灵了!米哈伊尔先生,你真的对得起你的名字,您是真正的神的化身!” 米哈伊尔:“.” 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另外很抱歉我骗了您,其实第一天我就会了,但我还是硬生生地熬到了第十天 总而言之,米哈伊尔现在拥有一口地道的老bj正黄旗话,可谓是地道里的地道。 因此当他指出那位法国年轻人的发音问题后,这位年轻人很快就面露愧色,然后忍不住钦佩地说道:“先生,您简直要比教授我这门语言的教授还要博学!” 当这位年轻人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后,那么米哈伊尔到底会不会这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已经被证实了。 于是一时之间,刚才那堪称死寂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在场的法国年轻人们忍不住议论纷纷的同时,本来还庄严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的雨果,也是真的正视起了眼前的年轻人。 传闻中的天才听起来虽然让人惊讶,但总归是让人觉得有些虚幻并且很容易产生怀疑,可当这一切真的呈现在眼前,人们才能真正体会到天才到底能够给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至于最开始嘲笑米哈伊尔的俄国身份乃至暗讽米哈伊尔本人的那位阿图尔,他此刻的脸色简直跟吃了屎一样难看,就算不说米哈伊尔后面的表现,光是他前面那个关于奴隶的推论,一旦出现在报纸上估计就够他喝一壶了。 这样一来,出名是出名了,但是别的东西呢?!真的守得住吗?! 顺带一提,由于当时教米哈伊尔的俄国老外交官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至于他到最后完全就把这件事情当成了一种神秘学现象来对待,几乎不跟外人讲这件事,而是自己对着什么典籍在那里猛猛研究。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希望他不会得出一个太过离谱的结论 而由于他不肯跟别人提起这件事,因此米哈伊尔很快便感受到了来自屠格涅夫的凝视。 等到米哈伊尔着看向他的时候,屠格涅夫反倒是先伸出了两根手指,然后用一种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语气问道:“米哈伊尔,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略懂一点点?” “那不是。” 米哈伊尔简单画了一个圈:“这个我懂的还是挺多的。” 屠格涅夫:“?” 换新样了? 可恶的米哈伊尔!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场上的议论声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微妙的尴尬,毕竟刚才的事情发生之后,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自然而然地进行接下来的话题。 等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的雨果稍稍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由他来为这件事下最后的结论。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为这种实实在在的天才感到吃惊,但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是米哈伊尔前面的那番话让他更有感触,于是他便开口说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刚才的话是正确的,是啊,如何能随便评论贫民窟和工厂里的人呢?又如何能随便评论境况或许还要更悲惨的人呢?至于您说的那种主动成为奴隶的人,或许这才是巴黎如今还是这副模样的根源,我在当议员的期间已经看到了很多这种事情,我目前也正在写一部这样的小说” 尽管雨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感慨,但阿图尔的脸色却是愈发惨白。 毫无疑问,雨果先生已经为刚才的那些对话定下了基调,而显然,他并不属于公正和道德的那一方. 而米哈伊尔在听到雨果的这番话后,略感意外的同时,倒是也不觉得太出乎意料。 毕竟雨果老师虽然不算是什么完美无瑕的圣人,但涌动在他心中以及他的作品中的那份高尚的情感也并非作假,而是实实在在地萦绕在他心间。 等到这件事情过去后,米哈伊尔眼见气氛已经缓和了许多,雨果老师看起来也对他看重了许多,因此米哈伊尔索性便乘胜追击,直接又开口说道:“其实,我目前已经正在试着用法语写诗歌了,就是不知道在法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水平,不知能否请您指点一二。” 嗯? 听到这样的话,雨果顿时又愣住了,至于在场的其他法国年轻人更是面面相觑,仔细看的话,或许还能从他们的脸上发现一丝丝崩溃。 毕竟有些事情显而易见,那就是能够流利地使用法语跟能够用法语写诗歌完全就是两码事,甚至说,能够用法语写小说跟用法语写诗歌都差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那么为什么呢?语言,还是语言! 会这门语言和懂如何使用是两码事,懂得如何使用和天才般的应用又是一道天堑。 就像很多流传到后世的经典作品,人们往往是喜欢扯什么反映现实、永恒的人性、精彩绝伦的创意和故事. 但是大多数作家都是傻逼吗?他们不知道人性是什么吗?他们写不了现实?而创意和故事,这个世界天天都在产生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究竟是什么让有些作品脱颖而出甚至成就伟大呢? 天才般的应用语言的能力! 这种能力往往具备点石成金般的魔力,以至于平庸的故事都能在这样的作家笔下绽放出新的光彩,有的作家光是写吃饭都能让人看得津津有味,是因为他们吃的很特别?吃的东西很不得了?不,是因为他们懂得如何用合适的语言来写吃饭。 当然,这并非说其它东西不重要,而是没有这样天才的语言能力,一位作家就不可能真正伟大。 正因如此,在这年头写诗歌的自认自己就是爷,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如此,那么问题来了,这位俄国年轻人要是真的会用法语写诗歌呢?要是真的能写的不错呢? 尽管这有些不太可能,但是一想到这个可能,在场的法国年轻人们顿时就感觉天都快塌了。 但偏偏,雨果在惊讶了一阵后,由于他在这方面有着绝对的自信,因此他很快便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米哈伊尔先生,倒不如说,我真的很期待你的法语诗歌。” 米哈伊尔眼见雨果已经点头表示同意,米哈伊尔倒也不再磨叽,很快就掏出了自己专门带上的稿子。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既然是刚来巴黎,再加上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因此米哈伊尔并不准备一下子就拿出那种完美无瑕的法语诗歌,人多多少少还是得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因此想了想后,米哈伊尔只是拿了一首现在看来还不错但放在后世已经无人问津的作品,当然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毕竟,这首诗歌好歹也是从雨果老师后来的诗里面选的,虽然不太起眼,但得到雨果的称赞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 “什么是万物的结局?是生命,还是坟场? 是任你浮游的清波?还是催你沉默的恶浪? 何处是这无数纷乱的脚步那遥远的前程? ” 随着米哈伊尔将这首诗渐渐念了出来,那些本来就感觉有点不妙的法国年轻人,他们的心也是随着这首诗一点一点下沉,甚至说有些人的心情已经称得上绝望。 首先在韵律上,这首诗跟法国如今流行的风格相契合,基本上没有错误,其次诗歌所表达的思想也颇具哲理,充满着对于生命、命运的思考,或许谈不上有多么震撼,但无疑是一首具有很高水准的诗歌。 所以说,这位俄国人竟然真的已经能用法语写诗歌,并且还能写到这种水平?! 那我们这些人说了二三十年的法国话算什么? 到头来一个外国人竟然比我们更懂法语的韵律、节奏和使用?! 就在有些人感觉越来越不可思议,甚至都想问问这位俄国青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时候,米哈伊尔也终于是将这首诗给念完了,而在念完之后,米哈伊尔当然就是看向了似乎微微点了点头的雨果老师。 至于其他人的目光,陆陆续续也汇聚在了雨果的身上。 就在这样的注视下,雨果老师微微一沉吟,随后很快就吐出了两个字:“一般。” 米哈伊尔:“???” 不是哥们,这对吗?! (本章完) 第200章 诗人 革命与正义切割 第200章 诗人 革命与正义切割 只要因法律和习俗所造成的社会压迫还存在一天,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把人间变成地狱并使人类与生俱来的幸运遭受不可避免的灾祸;只要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还得不到解决; 只要在某些地区还可能发生社会的毒害,换句话说,同时也是从更广的意义来说,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 一八六二年一月一日于奥特维尔别馆 ——《悲惨世界序言》 一般来说,一位诗人一生当中会写出来大量的烂诗和一些好诗,而他愿意放进自己诗集当中的诗肯定就是他相对比较满意的作品,因此米哈伊尔想过了不少可能,但就是没想到雨果老师竟然会来上一句“一般”。 只能说雨果老师又像在政治上一样开始忘本了,不过之前忘的是来时路,现在忘的是后来路。 不可否认,米哈伊尔多少有一点当面ntr一下的恶趣味,岂料雨果老师不仅当面拒绝了ntr,而且还在说完“一般”后,又给出了不少批评和建议: “我认为你在这首诗中对有些东西的思考未免过于片面,不够深刻也不够深沉,诗歌的内在韵律也无法唤起人们对有些事物的思索” 看着庄严地作出评价的雨果的米哈伊尔:“.” 这我能怎么说? 雨果老师你这家伙,嘴真是硬呢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雨果的真实情况确实就像米哈伊尔想的那样,当在场其他年轻人的心一点一点沉入谷底的时候,雨果的心情多少也有些不好受。 毕竟他也意识到了这确实是一首颇为成熟的法语诗,倘若念出这首诗的人是一位初入文坛的法国青年,他早就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开始夸对方了,但偏偏念出这首诗的人竟然是一位并不把法语当作重心的俄国年轻人! 这要是夸的太厉害,那我们法国人和法国的诗人们又该如何自处?! 总之出于自己内心的某种感情以及考虑到一些事情,雨果最终给出了一般的评价,不过说多了良心总归是有点过不去,因此眼见在场的其他法国年轻人多少精神了一点之后,雨果还是补充道: “但是,这首诗总得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倘若你能坚持写下去,你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凭借诗歌在法国文坛成名” 听到这个转折,即便在场的其他法国年轻人刚才已经恢复了一点信心,但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有可能凭借诗歌在法国文坛成名! 这可是伟大的雨果先生的亲口认证! 如今这样的殊荣竟然给了一位俄国人! 他们感到五味杂陈的时候,米哈伊尔听到了这个转折后也是稍稍有点意外,而到了这一步,米哈伊尔此行的目的其实就已经完成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这一时期的任何一个国家想要成名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在文学领域就更是如此,这其中往往牵扯着许多复杂的东西,就比如你上面有没有人,关系够不够硬,有没有人替你扬名,有没有评论家疯狂地推荐你. 在俄国米哈伊尔当然是靠着既有影响力又格外无私的别林斯基起家,但是在国外的话,想比较快且不受太多外力限制的话,那还是写写面向市场的小说,让更多的读者来说话吧。 至于像诗歌这种能带来巨大声望和收益的领域,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实力和别的东西一般都得有,不然历史上也不至于有那么些生前不怎么样死后反倒成了名的作家。 所以一举成名不指望,但能有雨果老师这种法国文坛的大佬的肯定,米哈伊尔其实已经能够在法国以一个诗人自居了! 这年头诗人这个称号可还没有烂大街,很多时候,它其实是一项隐形的殊荣,就算你其实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二流子,你也有可能凭借着这个称号进入什么上流社会,见识见识贵族和贵妇人。 而一位俄国人竟然能靠别的语言在别的国家成为诗人吗?! 这个问题在同样也写诗的屠格涅夫脑中轰鸣了许久,以至于到最后,什么也不愿再想的屠格涅夫只能是选择抬头望天,然后思索着到时候到底要怎么跟俄国的那些朋友们说这件事。 要是真按这个势头继续下去,等米哈伊尔回到俄国的时候,就连沙皇都有可能亲自接见米哈伊尔了吧?! 当然,要是米哈伊尔知道了屠格涅夫的这个想法,他只能说那很糟了 而在此时此刻,眼见雨果老师这么给面子,米哈伊尔在微笑着感谢了雨果之后,也是真心实意地道:“这都是受到了您的影响,我看过您几乎全部的诗” 哦? 一位俄国青年看过了我几乎全部的诗,那他岂不是非常热爱我的作品? 而一位超乎想象的天才都这么热爱我的诗歌,这又说明什么?! 一想到这里,即便米哈伊尔并没有赤裸裸地说一些赞美的话,但最近心情其实挺糟糕的雨果还是像吹了夏夜的凉风一般,感到无比的舒爽。 于是他那张严肃的脸上很快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然后点头道:“这是好事啊,多看看想必对你是很有益处的” 就这么人捧人高了一会儿之后,场上的气氛顿时就和谐了不少,即便有些年轻人还在懊恼和嫉妒,但这场小型聚会还是继续了下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像那位最先向米哈伊尔发难的阿图尔,此时此刻已经一声不吭,而是犹如受刑一般地等待着聚会的结束,与此同时,在场还有人却是及时调整好了心态,或者说,只是换了一个角度来看待米哈伊尔。 毕竟米哈伊尔在这次聚会上的表现已经完全足够颠覆别人对他的刻板印象,而真正的天才,其实从来都不会缺少崇拜者,于是等这次聚会结束后,在场的其中一位年轻人先是毕恭毕敬地找上了雨果,向他询问了什么东西。 而雨果在认真思考了一阵后,最终似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后这位年轻人便径直朝米哈伊尔走了过来,一到米哈伊尔面前,这位眼睛里似乎有点狂热的年轻人就热情地说道:“米哈伊尔先生,我想根据今天发生的事情写几篇稿子给各家杂志和报社,雨果先生已经同意了,在这里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嗯? 哦对,雨果老师可能也是想洗刷掉什么东西,或者用新的什么新闻覆盖过去,更何况像今天这种情况的话,雨果老师倒是也算半个主角。 “当然没问题,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您。” 看着这位之前好像还对他有点排斥的青年,米哈伊尔也是毫无芥蒂地同对方握了握手,然后微笑着说道:“很高兴认识您,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感谢您的大度!” 这位年轻人似乎也想到了刚刚初次见面发生的事情,而面对米哈伊尔的友好,这位青年大为感动地回道:“我叫居伊·德波利尼亚克,今天能亲眼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如果您要写成新闻稿的话,我可能还得补充一点。” 米哈伊尔指了指一旁的屠格涅夫说道:“我从我的朋友屠格涅夫这里了解到了很多关于法国诗歌的知识,也跟他交流过许多东西,还从他那里借了许多相关的书” 这肯定不是什么客套话,事实上确实如此,毕竟屠格涅夫可是真正的海龟,有关法国、德国的事情他可是要远比大多数俄国人更为了解,米哈伊尔确实从屠格涅夫身上了解到了很多这边的东西。 “我知道了。” 虽然稍稍有些意外,但这位年轻人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与此同时也忍不住说道:“我们都从屠格涅夫先生这里听到了许多关于您的事迹,万分抱歉米哈伊尔先生!我在最开始还以为一切都是胡编乱造,结果今天跟您见面之后我才发现,屠格涅夫先生讲的还是太保守了!” 米哈伊尔:“???” 不用怀疑,有些东西他就是在胡编乱造. 在跟这位年轻人说完话后,由于感受到某个人的目光似乎一直放在他身上,并不想犯罪的米哈伊尔也是赶忙拉着屠格涅夫便撒腿就跑。 等到两人出来了之后,屠格涅夫一方面为米哈伊尔这个时候了都还不忘记自己而感到感动,但另一方面,想了想那位年轻人刚才所说的话,屠格涅夫也是忍不住喃喃道: “米哈伊尔,或许那位年轻人是对的,我讲的还是太保守了!唉!我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我得重新想一想了,不然别人都要以为我屠格涅夫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人了.” 米哈伊尔:“.” 难道不是吗? 虽然有点无力吐槽,但米哈伊尔还是嘱咐一下屠格涅夫,首先不要说的太夸张,其次真的不要再说他的情事了,毕竟再没有比这更为严重的污蔑了. 在拜访完雨果老师之后,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米哈伊尔也没有再去拜访什么人,而是选择带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在巴黎逛一逛,偶尔再去拜访一下在巴黎可谓是孤单寂寞冷的别林斯基。 不过严格来说,这一时期的巴黎并没有什么好逛的,有些地方甚至称得上惨不忍睹,就像米哈伊尔有一天兴致来了,准备来上一杯塞纳河畔,隔岸的咖啡,但去过之后,米哈伊尔只想说能在这一时期的塞纳河畔喝上一杯咖啡的人也是神人了 除此之外,米哈伊尔最大的乐趣当然还是瞻仰一下那些还算原汁原味的遗迹,就比如曾让路易十六变成没头脑的处决广场,再瞄一眼巴士底狱,感受一下革命老区的革命特色。 不过与此同时,米哈伊尔也是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新的革命,离这块革命老区好像真的是不远了 就当米哈伊尔一边感受生活一边思考着什么东西的时候,经过这几天的时间,米哈伊尔在雨果家认识的那位年轻人无疑是已经将稿子写了出来。 对于这种事情米哈伊尔并未过多关注,但《世纪报》的老板迪塔克却是有些殷切地希望能再看到米哈伊尔搞出一些新闻。 说起来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劝米哈伊尔要在巴黎低调行事老实做人,但岂料没过几天,有关大仲马和米哈伊尔在餐厅里的新闻就让迪塔克看懵逼了。 仲马先生怎么这么抬举这位年轻人?!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后续的影响却是实打实的,虽然肯定招来了一些谩骂和反驳的文章,说什么:“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法国文坛只有你们两个?!”,但也肯定会引起许多人的好奇,进而阅读和评论米哈伊尔在报纸上连载的小说。 而由于总体的舆论风气还是对米哈伊尔有利的,由此这对报纸的销量自然是起到了促进的作用,像这种情况迪塔克当然是乐意看到的。 只不过仲马先生是看重他才会说那样的话,放在别人身上可就难咯! 而没有其他大人物的参与,一个俄国人又能翻起怎样的风浪?真以为巴黎的报纸头条好上吗?巴黎的报纸上可是每天都在接收着来自全世界的消息! 不过大新闻指望不上,但要是这位俄国年轻人能再搞出一些能够引起一定关注的新闻就好了. 当然,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作为杂志社老板的迪塔克依旧每天都会通过看报纸来了解巴黎最近的消息以及市场上的风向。 但在今天早上的话,当迪塔克拿起最新的报纸的时候,他首先看到的是这样一个标题: 《俄国大部分人都是奴隶?不!他说整个巴黎都是奴隶!》 迪塔克:“?” 你在说什么?! 你想毁了你的事业和我的杂志社吗?! 虽然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是迪塔克还是很快就在这篇文章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而还不等他简单看一下内容,放在他桌子上的另一份报纸的标题就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位俄国人说:法语算什么?学起来很难吗?》 迪塔克:“??” 不是,你来真的啊?! 接连看到这两个标题,迪塔克虽然已经有点崩溃,似乎下一刻就要实行正义的切割,但凭借着多年以来的沉稳,他还是又拿起了一份报纸: 《雨果先生亲自肯定的法语诗人竟然是一位俄国人?》 迪塔克:“???”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 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本章完) 第201章 尊敬的高斯先生,我想出一道数学题 第201章 尊敬的高斯先生,我想出一道数学题考考您 关于1845年的巴黎,看待它的方式无疑是多种多样,而倘若用历史的视角来看的话,无论是现在还是接下来的一个多世纪,对于整个欧洲世界来说,巴黎都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倘若先说这一时期的话,那么如今的法国无疑就是一个大杂烩,保王的,民主的,自由的,搞政治的,研究科学的、穷的裤子上都有洞还要搞文学艺术的,搞投机投资想成为罗斯柴尔德发大财的.这其中有太多太多未来的风云人物,有太多太多的风云变幻。 而这个未来的主角之一夏尔-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目前正被囚禁在位于索姆省的堡垒哈姆要塞之中,他在这里过着待遇还算不错的囚徒生涯。 在监禁期间,他在狱中还撰写了《论消灭贫困》,在书中他声称自己要成为进步主义的皇帝,推行温和的经济政策,他又将自己的思想体系定义为波拿巴主义,把自己打扮成劳动人民利益的捍卫者。 该说不说,还真有点像小胡子在狱中写《我的奋斗》. 除此之外,巴黎当然还有着众多纷乱的支线,这一点或许还要从拿破仑说起,可以说,自从拿破仑出世之后,他便迅速被整个欧洲世界神话,一方面是他作为暴君和侵略者的形象,另一方面则是自由与革命的象征形象。 这种影响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整个欧洲的革命者和流亡者都愿意到巴黎来寻找机会、寻找伙伴,什么波兰革命者、意大利革命者,罗马尼亚革命者、德意志革命者.似乎全世界的革命者都会来到巴黎! 而众多形形色色的思想家和实干家同样聚集在巴黎,他们的思想和倾向同样形形色色,有人想解放全人类,有人想复国,有人想解放穷人,有人想走精英路线,希望从上到下完成社会的变革,有人搞起了公社,有人鼓吹着君主制,希望哪一天能够喜迎王师,一举登上权力的巅峰 但无论他们究竟都是什么人,只要身处巴黎,那么报纸都肯定是会看的,在这样一个逐渐走向复杂的年代,报纸无疑是获得各种各样的信息最为便捷的途径,像什么官方政策、国际新闻、名人八卦、时尚潮流、戏剧演出、股票行情和市场价格 基本上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而就算是在这样一座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件的城市,有关米哈伊尔的新闻也能称得上一句引人注目。 毕竟就连迪塔克这种新闻界的老江湖都是那种反应,别人就更不用说了,因此当那些新闻陆陆续续被刊登在报纸上的时候,即便是在报纸上见惯了大新闻的巴黎人都忍不住张大了嘴。 “整个法国都是奴隶?这个俄国佬是在自己的国家喝酒喝疯了然后出来了吗?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他以为别的地方都跟他的国家一样吗?!” “你们倒是先把这篇文章看完了再说话,他是被挑衅之后才回击的,而且我怎么感觉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您瞧瞧,巴黎人如今有几个不是再为了点钱忙活来忙活去?但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为了这种东西都快死在自己的位置上了!生活依旧不见好转,这跟奴隶又有什么区别?” “merde!又不是人人都这样,但文章里面的那个法国人怎么敢说整个巴黎都是这样?我知道他是谁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雨果先生的评价确实是公道的,不应开那些正处于悲惨境地的人的玩笑” 对米哈伊尔那一番关于奴隶的讨论的话显然不止于此,有些人比较激烈,光是看个标题就想赶走他这个俄国佬,有些人则是真的想认真讨论一些东西。 而关于米哈伊尔到底会几门语言的讨论同样很高: “这篇新闻的意思是说,一个只有二十一岁的俄国佬,他很有可能会十几门语言?而且在这其中还有一种据说极为难学的东方语?俄国佬的圣人从坟墓里爬出来了不成?” “他难道是一位语言学家吗?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我之前好像看到过关于他的新闻,说是俄国平民家庭出身,刚毕业没多久,是一位文学家” “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简直比那位仲马先生还能吹嘘!真该找一些我们法国的语言教授考考他,然后戳穿他的谎言!” “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哪里能找到他呢?哦对,《世纪报》的老板肯定知道!” 或许是因为这些新闻的影响力确实不小,外加米哈伊尔如今在巴黎的文学界多少有了点名气,而且确实有些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巴黎的文坛当中,因此有些人出于一些目的,似乎还真准备找上几个人来验证一下这则新闻到底是真是假。 至于说雨果承认米哈伊尔的法语诗写的不赖、未来有可能在法国诗坛闯出一番天地这件事,反倒是所有新闻当中最具有轰动性的一则新闻。 这件事不光是让文学界的许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乃至揣摩起了这位年轻人是不是跟雨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就连在大众那里,同样激起了巨大的反响。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虽然他们并不知晓用非母语写出很不错的诗歌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诗人的头衔有什么好处他们可是一清二楚,所以这样的头衔为什么会给一个俄国人? “真是天大的怪事!俄国人都能在我们法国当诗人了!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能当!” “别瞎扯了,你难道没看到他的诗已经刊登在了报纸上吗?再给你十个脑袋你都写不出来!” “写的确实不错,说真的,为什么老有人要将他当做一个俄国人来看待呢?这位先生既能用法语写诗歌,也能用法语写小说,而且从他小说里面的内容就能看出,他对我们法国的文化和幽默都是很熟悉的,都已经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还觉得他一定是俄国人?” 类似的对话在这些天里可谓是正在巴黎各处颇为热闹地进行着,而这些新闻所带来的影响,一方面自然是让米哈伊尔进一步地走进法国文坛,另一方面则是给米哈伊尔正在连载的小说又带来了许多关注。 以至于原本还想对米哈伊尔实行正义的切割的《世纪报》老板迪塔克,当即也是赶忙找人写了一些文章刊登在《世纪报》上,准备通过对骂的方式维持住大众对他们报纸的关注。 其实真要说的话,让米哈伊尔亲自下场才能博得最大的关注,但那位俄国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对!他可能又在酝酿着搞什么大新闻!哪有多余的时间来关注这些琐事? 就是不知道他接下来又能搞出哪些大新闻 而除却最主流的这些讨论,在一些比较隐秘的地方,却是有着另一层意味的讨论: “波克罗夫斯基,您的同胞这几天好像经常出现在报纸上,他是你们俄国的革命者吗?我正在看他的《海底两万里》,尼摩船长这个角色很有意思,您瞧瞧他说的话:“在海中我不承认有什么主宰,在海中我完全是自由的”,从这个角色其实已经能够感受到他的倾向了。 所以您认识他吗?要不要吸收到我们的圈子里来?从报纸上看,他实在是很了不起的一个人。恕我直言,你们俄国竟然还能出这种能在巴黎扬名的作家?” “从没听说过!我离开俄国已经好几年了!.不对,让我想想,我好像从巴枯宁的口中听到过,就在去年的时候,他的朋友帕纳耶夫来这边旅游似乎跟他提起过,说俄国文坛来了一个年轻人,他正在用笔改变俄国文坛的文学风向,是同一个人吗?我不确定。” “所以巴枯宁呢?有一阵子没看到他了。” “他当然是又在结交一些新的民主人士,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想必他要是在巴黎的话,他肯定很乐意同这位年轻人接触的,正巧我们其实也需要一些俄国的消息” “最近报纸上怎么天天都有俄国人的新闻?而且还不是负面的?怎么了,莫非巴黎也像我们波兰一样,已经被俄国死死地扼住了咽喉吗?如今已经派人来巴黎做思想工作了?” “好了诺瓦克,你可以再多看点新闻了解了解,这位年轻人似乎跟你印象中的俄国人不太一样.”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最好别在巴黎发表什么称颂沙皇的恶心言论,不然我准会找到他给他一枪子!” “他是有可能跟我们一起的” 当这样的讨论正在发生的时候,米哈伊尔其实正准备换上衣服出门,在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后,很快,米哈伊尔拿着自己那根刻着“我将摧毁一切障碍!”的手杖走上了巴黎的街头。 由于心情还算不错,米哈伊尔看着正逐渐变得热闹起来的巴黎,他也是在心中稍微感慨了一下:“真是美好的一天。” 只是刚感慨完,不知为何,米哈伊尔突然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就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嗯? 奇怪. 当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米哈伊尔往前走去的时候,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也在他脑中简单过了一遍。 最主要的肯定还是那些新闻的发布,就算米哈伊尔没有刻意去关注,但他只要肯在街上走上那么一会儿,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能听到类似的讨论. 而在这些报纸上的新闻当中,其实最让米哈伊尔在意的其实还是一位名为海因里希·海涅的先生的评论,不知为何,这位先生关注了米哈伊尔的事情并且作出了评论。 倘若这位先生真的是米哈伊尔记忆当中的那位的话,只能说这确实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对方的评论似乎是在称赞他。 如果要问为什么,只能说海涅老师对搞钱这种事情其实还有兴趣,而且有些时候,搞钱的手段未免过于粗糙,就像早在1830年左右的时候,海涅曾经写过一篇吹李斯特的文章《paganini and liszt》,写完这篇评论之后他就给对方寄了一份标价1000法郎的账单。 值得一提的是,这年头的评论家们靠类似的手段敛财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只因他们有些人确实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很多时候文学家们为了一些东西甚至得讨好他们才行。 但海涅老师的行为只能说一句那很正大光明了 只可惜李斯特相当有原则,他拒绝支付给海涅一分钱,于是在这之后,海涅就开始抨击这位音乐家。 所以说实话,米哈伊尔现在还真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收到海涅老师的账单. 好在是他来巴黎还没多久,住址什么的暂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不然的话有些事情可能还真有点麻烦。 而关于海涅老师更多的事情,以及他到底是怎样的性格,姑且还是先放到后面再谈吧。 说起海涅老师,也顺嘴再提一句如今的德意志联邦,这一时期德意志联邦的文学固然有些乏善可陈,但其它领域依旧有一些广为人知的大神。 就在1845年这一年,“数学王子”约翰·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正在德国哥廷根担任天文台台长和大学教授,而就在明年,一位名为波恩哈德·黎曼的年轻人便即将拜入高斯门下,并且将成为高斯最看重同时也是最为杰出的学生。 说真的,有机会的话,米哈伊尔是真的想请教一下高斯老师如何用尺规作正十七边形,再然后,米哈伊尔也是真的想拿出一道数学题然后微笑着对高斯老师说道: “尊敬的高斯先生,虽然我对数学一窍不通,但我还是想出一道数学题考考您。” 高斯:“?” 年轻人,你认真的? 当然了,主要还是瞻仰一下大神,更多的想法就算了,毕竟米哈伊尔确实对数学一窍不通。 走在路上的米哈伊尔就这么幻想了好一会儿,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也即将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像这一次的话,他大概率是要见到一位流亡的波兰人了 (本章完) 第202章 我竟同他一见如故?! 第202章 我竟同他一见如故?! 我见过她三次。在我演奏时,她眼睛深情地看着我。我演奏一首有点阴郁的曲子《多瑙河的传说》,我的心跟着乐曲飞回到故乡。而她忧郁而奇怪的眼睛,老是盯着我,这双眼睛在说什么呢? 她倚在钢琴旁边,灼热的眼光使我的全身发烧……我们被鲜包围,我的心被征服了!我又见过她两次,从此她爱上了我…… ——1837年10月,肖邦的日记 在19世纪的欧洲,所谓上流社会的圈子很多时候总是狭窄的令人感到难以置信,就像假如要把米哈伊尔同如今的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一世串联在一起,光是一个雨果就够了。 而倘若不通过大仲马和雨果的话,又该如何才能将米哈伊尔同弗里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串联起来呢? 欸!那还真能,只不过得用一种比较抽象的方式。 简而言之,米哈伊尔的好朋友屠格涅夫喜欢那位歌唱家波琳娜·维亚尔多,而维亚尔多夫妇又同乔治·桑是好朋友,乔治·桑目前又正好跟肖邦在一起。 当然了,还有比较抽象的部分,差不多就是乔治·桑目前正跟自己的儿子莫里斯和女儿索朗热住在一起,在这其中,儿子莫里斯爱上了这位歌唱家维亚尔多,而尚有一个女儿正在襁褓的维亚尔多则是也爱上了莫里斯,然后便有了一场火热的地下恋情。 至于乔治·桑的女儿索朗热,因为一些原因,她跟肖邦的关系很是亲密,以至于当时甚至有人认为她跟肖邦有一腿. 那么我们的屠哥呢?正常来说他还几把在俄国单相思呢! 说真的,有时候还真不是米哈伊尔阳痿或者单纯就是大圣人,而是一想到这一时期的欧洲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比狗血剧还要狗血的人际关系,哪个正常人受得了? 由于周遭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复杂,米哈伊尔是真觉得自己还是单纯一点比较好吧,而有时候再往远处想一想,米哈伊尔也是真不想等他死了之后,后人开始拿着放大镜来研究他的人生,然后研究着研究着就有人惊喜地发现: 嘿!你们瞧!米哈伊尔的屁股竟然一点都不干净!瞧瞧他到底都干了什么事! 这种事情真的不要哇. 不过现在说这种事情还是有点太早了,暂且说回现在的话,米哈伊尔目前所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另一位和他有过书信往来的法国大作家乔治·桑。 因为此前那篇《我的叔叔于勒》极大地触动了她的缘故,在米哈伊尔还未来巴黎的时候,乔治·桑就已经在巴黎的一些杂志和报纸上为米哈伊尔说了一些好话。 所以无论如何,米哈伊尔总得趁着她还在巴黎的时候上门拜访和感谢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在1840年以后,乔治·桑大部分时间都和肖邦以及她的家人在法国乡下的贝里地区诺昂村度过,在这时,欧仁·苏的《巴黎的秘密》和保罗·费瓦尔的《伦敦的秘密》等小说相继在报刊上连载,深受读者欢迎。 乔治·桑对此感到气愤,她觉得这类小说宣扬暴力、伤风败俗的行为和社会上不公正现象,迎合读者的低级趣味。于是,她在1845年秋用四天的时间写出《魔沼》,开始以“打麻人夜话”为题的田园小说系列。 而在当时的法国小说中,农民是十分罕见的人物,乔治·桑把农民作为小说的主人公,恢复了农民在文学中应有的地位。 因此她每年待在巴黎的时间并不算长,米哈伊尔在得知消息后也是很快就赶了过来。 说起来米哈伊尔来巴黎的时机其实不算太好,就像米哈伊尔想要见见的巴尔扎克老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巴尔扎克目前正忙着舔那位家财万贯的韩斯基夫人,为了这件事,巴尔扎克不仅放弃了自己的写作计划,就连那些债主都被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目前巴尔扎克正带着她和她的女儿在欧洲四处旅游,估计十月份的时候才会带着这位夫人和她的女儿回巴黎一趟。 就在穿着看上去有些特别的衣服以及拿着手杖的米哈伊尔即将来到乔治·桑家中的时候,目前已经四十多岁的乔治·桑却是不得不暂时抛下场上的客人,转而去应对一个身材中等、纤细瘦弱并且长得颇为英俊的男人的抱怨。 “你怎么还是邀请他来了?就算我并不仇恨每一个俄国人,但就我报上看到的那些评论他的文章来看,我一定不会喜欢他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比较私人的聚会,我还要给在场的众人演奏,所以我难道还要听他对我的评价不成?而且今天怎么会来这么多人?实在是让人有点受不了。” “我的肖邦,我向你保证,你所关注到的文章跟我看到的是两码事,相信你只要看过那些文章,你就不可能不对这位年轻的先生产生好奇了。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要跟他讨论音乐吗?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那只是一时的气话,难道真能指望一位对音乐只有一定了解的人跟我交流吗?算了吧,反正我是不想同他有什么交流的。” “你就按你的心意来吧,不要过分的失礼就好。” 在说完这句话后,乔治·桑也是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生性敏感、容易动感情的天才音乐家,肖邦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对待很多时候都格外挑剔,他讨厌一切喧闹的争论,讨厌别人衣冠不整,特别讨厌一切丑恶言行。 而他最喜欢的环境,则是摆设令人赞叹的沙龙,里面坐满举止高雅、喜爱音乐的美女,她们在半明半暗中等着听一首吐露隐秘的《夜曲》。他喜欢使高雅的听众深深地陷入沉思,继而突然间以英勇豪迈的感情,歌唱受苦受难的波兰,打动他们的心。 很多时候,乔治·桑对待肖邦确实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敏感的孩子。 而在尽力使肖邦平静下来后,看着在场一位位似乎正在等待什么好戏发生的客人,乔治·桑顿时就感觉有些头大。 巴黎的社交场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够隐瞒秘密的地方,当乔治·桑无意间将一位俄国年轻人将来她这里做客的消息透露出去后,仅仅一两天的功夫,就有不知道多少人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这之后,乔治·桑顿时就发现自己家的这场沙龙的来客数量正在迅速地增多,以至于她不得不发表声明不能再接待更多的来客,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人想要钻空子进来。 在这其中有人是出于好奇,有人则是想验证一下报纸上的那些新闻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有人则是想见识一下他身上那套据说很标新立异的衣服,更有人是想观察一下那位俄国人和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然后写成一篇篇精彩的文章卖给报社和杂志,以此挣得一笔还算可观的外快。 乔治·桑当然不想看到眼前这副热闹却又有点诡异的景象,但是她又怎能想到一位刚来巴黎没多久的年轻人就能引来这么多的关注? 他到巴黎有一个月的时间吗? 一个月的时间都能有这样的动静,要是让他待一两年那得变成什么样子? 乔治·桑在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她也无疑是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因此她便不自觉地朝门口看去。 至于她家的沙龙,当然也是在一间宽敞、装饰华丽的客厅里举行,天鹅绒沙发、镀金椅子、大理石壁炉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装饰,而空气中则混合着雪茄、香水、蜡烛和咖啡的气味。 而不多时,她家的门口果然就像她所设想的那样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正是此前她已经十分熟悉的屠格涅夫,身材高大穿着地道的巴黎体面人的衣服。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人,似乎压根不用任何人介绍别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他穿着一身新颖的衣服,拥有一眼就会让人忘不了的长相,脸上还带有一种混合着年轻人的好奇与年长者的成熟的奇特神情。 当然了,要米哈伊尔来说的话,他有个蛋的奇特神情,最多就是既好奇的想左瞅瞅右瞅瞅,但又不得不维持一下体面人的形象. 不过他本人的想法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别人对他的观感。 乔治·桑在发现两人后不自觉地就多看了两眼,在场的其他人更是齐齐将目光放在了那位最近引起了很大反响的年轻人身上,偶尔还出现了一些颇为隐秘的议论: “他的衣服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哪个可耻的裁缝给骗了?” “材质看上去是极好的,而且这么长时间他怎么可能没意识到?或许他跟乔治·桑有一样的兴趣,喜欢穿一些独特的衣服。” “不过这套衣服看上去倒是既舒适又体面但是还不够体面,根本显示不出身份的差别。不对,乔治·桑将穿着男性服装作为她追求两性平等的外在表现,那么这样一身衣服是在追求什么?莫非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 “我看到过对他的《海底两万里》的评论文章,莫非他确实是一位自由和平等的爱好者?” “我倒是单纯的觉得这身衣服不错,用在一些场合当作便服还算不错,就是不够体面” 像是米哈伊尔身上的这套衣服,这些天围绕着它其实也发生了不少事情,路人的关注尚且不提,只说米哈伊尔认识的人的话,首先肯定还是《世纪报》的老板迪塔克,尽管他也认为这身衣服不足以彰显身份,但它的舒适以及它在米哈伊尔身上的效果,最终还是让这位老板有些心动。 于是米哈伊尔便将老裁缝奥利维尔介绍给了他。 尽管迪塔克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愿意相信这种小店裁缝的手艺,但等衣服真的做好了以后,迪塔克大体还是满意的,但有一点实在是让他非常不满:“嘿!米哈伊尔先生,为什么穿在你身上和我身上的效果完全不一样?!我看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米哈伊尔:“.” 这我怎么说? 再就是跟米哈伊尔一见如故的大仲马老师,大仲马对米哈伊尔身上的这套衣服似乎也很有兴趣,还对米哈伊尔说道:“米哈伊尔,你这身衣服看着不错,就是腰设计的再宽一点就好了!不过再怎么样,它也比巴黎现在流行的许多衣服好太多了!有时候我简直都要被那些衣服给勒吐了! 我是一个愿意尝试新事物的人,所以这是巴黎哪家店的新衣服?我也准备买一套试试看了!” 于是米哈伊尔就又给老裁缝奥利维尔介绍了一笔生意。 坦白说,在这一块米哈伊尔并没有什么太深远的打算,再怎么样都得先好好活过1848年吧,其它更多的都得在这之后再说。 不过稍稍做点事情总是能行的,米哈伊尔完全可以简单投资一手,创造一点工作岗位,要是米哈伊尔真的在巴黎留下很大的名声,那么就算免不了被人抄袭和剽窃,凭借着一点名人效应,总归是能给一些人一个还不错的工作环境和一份还算不错的薪水。 或许杯水车薪,但总归是一份努力。 只可惜米哈伊尔对于商业上的事情并不是很精通,因此前段时间正在巴黎物色一些人选,不过出乎米哈伊尔意料的是,他的妹妹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目前正在了解相关的一些东西,就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而说回乔治·桑的沙龙的话,即便依旧被很多人盯着看,但米哈伊尔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因此他在颇为优雅地向众人点头致意的同时,也是在乔治·桑的介绍下跟一位又一位先生和夫人打起了招呼。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不过在轮到一位面色有点阴鸷的先生的时候,对方突然就跟他讲起了意大利语。 坦白说,米哈伊尔觉得别人质疑他是很正常的,不过在打招呼的时候就这样,多多少少是有点不太礼貌的,因此确实听出了一些东西的米哈伊尔也是稍稍反问了一句:“这位先生,听您的口音,莫非您来自意大利的南部地区?比如那不勒斯或者西西里?” 当然,为了照顾一下别人的面子,米哈伊尔也是用意大利语跟他讲这句话的,因此在别人眼中,米哈伊尔面带微笑,而这位先生的脸却是急速涨红,不过正当他开口就想反驳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也是意识到了米哈伊尔的好意。 于是到最后,众人只看见这位脸色通红的男人似乎是有点感激地冲米哈伊尔点了点头。 在场的众人:“?” 所以究竟发生什么了? 而这么一圈介绍下来,虽然觉得可能要出事,但乔治·桑出于礼貌还是不得不向米哈伊尔介绍了一下肖邦。 她的话说出口之后,肖邦的回应也是不出她所料,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冷淡,甚至还微微侧了侧身子,似乎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去。 对于肖邦的性格也有一定了解的米哈伊尔倒是也没有很意外,他只是照常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用地道的波兰语微笑着说道:“您好,弗里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先生,很荣幸能够见到您。” 关于语言这一块,米哈伊尔只想说他在俄国的时候可不是吃干饭的,再配上足够强的记忆力,就算有些语言没那么熟,但简单的交流一下也是足够了。 至于肖邦的话,他在法国的状态简单来说可以概括为:《我在法国很想波兰》,有时候也是真的想跟别人交流一番。 简单来说,国宝男,有时候想家了就好波兰语这一口。 而乔治·桑并不会波兰语这门语言,甚至说她因为懊恼压根就没有听米哈伊尔究竟说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只看到了自己的肖邦正一点一点地扭向米哈伊尔,然后便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跟米哈伊尔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 乔治·桑本以为两人只是简单说两句,但说着说着,肖邦的话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多了?! 乔治·桑:“???” 说好的不理呢? 你跟他竟一见如故? 而肖邦此刻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乔治·桑的表情,他的脑子现在只回荡着一个问题: 为何他的口音听起来竟如此纯真? 家乡的味道! (本章完) 第203章 曲谱与寸止的肖邦 第203章 曲谱与寸止的肖邦 关于肖邦的政治倾向,毫无疑问,肖邦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他对祖国的爱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遗嘱就是让人们把他的心脏摘除,然后运往波兰的首都华沙。 不过他本人的思想倾向谈不上太先进,他并不是共和制度的支持者,甚至到了1848年法国又一次爆发革命的时候,肖邦看到君主制被推翻感到十分的惋惜。因为多年来肖邦一直受到路易-菲利普皇室的照顾,与一直支持他的皇家近侍也有着深厚的情感。 而肖邦作为一名杰出且在国外富有影响力的钢琴家,他当然具有很不错的统战价值,于是在1837年的时候,尼古拉一世便宣称将授予肖邦“俄罗斯帝国宫廷钢琴家”的称号。 这一消息由俄国驻法国大使向肖邦传达,他解释说肖邦没有参加华沙起义,不被视为政治逃亡者,因此被授予了这一头衔,此外他还将享受一笔终身津贴。 对此肖邦也是直接贴脸开大,直白地拒绝了这一邀请,并且回复道:“虽然我没有参加1830年的革命,但我支持那些革命者。因此我认为自己是位流亡者:这是我唯一愿意接受的荣誉。” 只能说,统战价值这东西那是真得有,米哈伊尔出国的目的就在这,不然他想润倒是很容易,但是《现代人》杂志和其他的伙伴朋友们呢? 就算大家以后因为时局的变化不能办一辈子的杂志,当一辈子的伙伴和朋友,但米哈伊尔作为《现代人》的精神老板以及不少人心目中的先行者,他先润了像什么样子? 米哈伊尔只能说他确实有点不太能接受. 铁拳肯定是怕的,但总有东西还要大过铁拳,米哈伊尔只能说,事已至此,他也必须得为某些东西而战了。 不过想要完成一个比较大的目标总归是要一点一点来的,而说回乔治·桑家的这场沙龙的话,米哈伊尔出于瞻仰名人的兴趣,自然是同行为举止确实有点女性化的肖邦说了不少闲话。 而在感觉差不多了之后,米哈伊尔的眼睛便不自觉地搜寻起了巴黎的沙龙中到底都有些什么精制小点,不得不说,在这一块,巴黎的沙龙确实要精致许多。 巴黎沙龙最经典的饮品无疑是潘趣酒,一种由葡萄酒、朗姆酒或白兰地、水果、和香料混合而成的香甜酒精饮料,盛在一个大碗里,由仆人们舀给客人,像各种各样的利口酒同样也很受欢迎。 当然,也少不了巴尔扎克血管里正在流淌的黑咖啡,倘若沙龙当中有什么激烈的辩论,人们往往会用这个来提神醒脑。 至于食物为了体面和优雅通常都是些甜点,如果、巧克力松饼还有其它一些样式比较哨的糕点。 不过就当米哈伊尔起身准备去尝尝看的时候,岂料突然就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等到米哈伊尔一脸疑惑地转过身去后,看到的却是一脸挣扎但又欲言又止的肖邦。 米哈伊尔:“?” 你这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搞得我好像把你怎么样了一样. 对于这种表现,肖邦只能说他也不想,但是天知道此人的知识面为何这么广,一个俄国人竟然还能跟他聊一聊波兰的历史文化还有文学艺术上的一些东西?! 只能说,肖邦确实被这些东西勾起了某些回忆,以至于他确实想多跟米哈伊尔说两句话 但是说实话,米哈伊尔现在只想去吃点东西. 就在气氛稍微有点僵住的时候,早就在一旁惊讶地看了许久的乔治·桑也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在简单活跃了一下气氛后,刚才并未来得及跟米哈伊尔多说些什么乔治·桑也是笑着开口道: “终于有机会亲自跟你本人谈谈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那两篇奇特的法语小说,《项链》和《我的叔叔于勒》,这两篇小说都像精巧的艺术品一样,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在谈论它们呢,毕竟它们的写法似乎体现了一种新的风格? 还有就是你的‘科幻’小说了,很有趣味性,而且真的是一种全新的创造,我现在期期不落.” 出于商业互吹的原则,米哈伊尔当然也跟这位法国知名的女作家客套了几句。 这就是真有点在客套了,毕竟乔治·桑作品确实反应了社会的悲惨现实,并且用她的文字为被压迫者发声,但是同时也在宣扬“爱”与“道德感化”可以解决社会矛盾。 她的作品在这一时期的俄国其实相当热门,别林斯基前期便非常推崇她,不过等别林斯基变得更加激进,转向了更加现实主义、革命民主主义的立场的时候,他便认为乔治·桑后期的作品空洞且脱离现实。 但说白了,雨果老师的《悲惨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这个调调,后面出版的时候之所以被整个法国文坛痛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悲惨世界》之所以能在名著中占据一席之地,那就要涉及衡量文学的另一个维度,即表现力。 尽管从观念和手法上来说《悲惨世界》并不是太进步,但它呈现出来的表现力已经足以弥补掉很多东西,而观念这一块老陀和老托也是一样的,虽然他俩都是老保,但他们用独特的语言铸就出来的艺术表现力可谓是无与伦比。 这样的天赋才是真正独属于伟大作家的东西,即便是一模一样的故事一比一复刻,换作其他人来都不可能是一样的味道。 乔治·桑似乎并不具备这种伟大的禀赋,而尽管米哈伊尔已经想好要在法国的沙龙上谈一谈跟文学理念相关的东西,但肯定不可能一上来就打别人的脸,更何况今晚的这场沙龙的主题也并不属于文学,在场有不少人都是为米哈伊尔而来,但同样也有很多人是为了肖邦的演奏而来。 毕竟众所周知,肖邦不愿在公共场合演出,甚至这种习惯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光是听到公开演出的消息肖邦都会惊慌失措,而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巴黎的上流社会有非常多的人都以能够听到肖邦的演奏为荣。 而这一次的话,已经在巴黎社交场上消失了许久的肖邦不仅刚从乡下回来,而且据说这一次他还带来了新的曲子,因此无论是沙龙的主人还是宾客们,严格意义上来说都在为这场演奏做准备。 对此米哈伊尔倒是觉得也挺好,毕竟能够亲耳听到肖邦的弹奏,又何尝不是在见证历史呢? 不过在听演奏前,米哈伊尔先是简单跟乔治·桑聊了一会儿,接着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混到了别的区域,当米哈伊尔开始优雅地吃东西的时候,满头大汗的屠格涅夫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啊! 虽然他们两个叽里咕噜的听不太懂,但应该是没聊音乐上面的事情,要是真聊了的话,那我之前说的话岂不是害苦了米哈伊尔? 而有时候可能真的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屠格涅夫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在这时,一位看上去有些轻佻的男人便走向了米哈伊尔。 就在屠格涅夫觉得对方有点眼熟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已经用颇大的声音问道:“米哈伊尔先生,我之前听您的朋友屠格涅夫说过,您对音乐也颇有见地,不知您对肖邦先生的音乐有什么看法呢?” 屠格涅夫:“?” 我说的是米哈伊尔略懂一点,什么时候说他颇有见地了?! 真是可耻的污蔑! 而还不等屠格涅夫开口反驳对方,米哈伊尔就已经微笑着回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有时候难免过分称赞我。实际上我正式接触音乐才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因此只能说稍稍有一些了解。” “哦~~这样啊。真是遗憾,您小时候竟然未能受到良好的音乐教育,音乐可是好东西” 虽然嘴上说着遗憾,但这个男人却是满面笑容,拉长他的语调的同时,还略带挑衅地看了屠格涅夫一眼,似乎像是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面对屠格涅夫造的孽,米哈伊尔确实只能说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的钢琴虽然一直都有在练,但实际上因为各种事务上的繁忙,米哈伊尔的练习时间确实不算太多。 不过就在这个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的男人想要继续说下去时,刚才一直苦于不知道跟米哈伊尔再说点什么的肖邦却是眼睛一亮,接着他便难得地主动邀请道:“音乐上的事情吗?您要同我聊一聊吗?” 既然肖邦主动帮忙解围,那么米哈伊尔也是拉上了脸色有些难看的屠格涅夫走了过去。 而对于屠格涅夫来说,他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挑衅而生气,而是对对方话语里面对米哈伊尔的轻视感到生气,与此同时,他在这一刻也是真的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把有些话说太满. 当屠格涅夫这么想的时候,米哈伊尔可谓是压力山大,毕竟跟肖邦聊音乐上面的事情,正常来说有几个人能聊得来? 更别说当他们说话聊天的时候,不远处的其他人几乎是时不时地就看向他们这边,有些人脸上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的同时,似乎还小声聊起了什么。 没办法,像音乐这种东西,几乎可以说是这年头富裕家庭的必修课,而不太懂音乐无疑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这种问题不算致命,但肯定还是能让一些人一下子就找到优越感。 有点满头大汗的米哈伊尔:“.” 好好好,都这样是吧. “肖邦先生。” 米哈伊尔稍稍打断了一下谈兴颇浓的肖邦:“我这里有一张不完整的曲谱,能否请您看看写的如何?” 坦白说,有些东西让米哈伊尔自己来确实不合适,而由于他现在的钢琴和乐理水平一般,很多考验和打量他也未必招架得住,但是 “当然,这不是我写的,是我认识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作曲家写的,他对自己的作品不太自信,所以只做了署名:c.p.,能否劳烦您一下呢?” 有什么话跟c.p.说去吧! c.p.写的跟我米哈伊尔有什么关系?! “哦?” 肖邦虽然愣了一下,但这种事情在音乐界其实并不罕见,作为知名作曲家的肖邦常常面临这种请求,一般来说,这样的曲谱都没什么水平,肖邦基本上都是会拒绝对方的请求的,但在看了看米哈伊尔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后,肖邦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拿来我看看吧。” 两人对话的声音并不大,因此真正听清的其实只有屠格涅夫一人,而就当屠格涅夫还在纳闷米哈伊尔的圈子里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位叫c.p.的作曲家的时候,就在不远处,没听清的那群人甚至是出现了一阵音量不低的笑声: “他在刚接触音乐就写曲子了?而且竟然还有勇气拿给肖邦先生看?果然还是俄国人,竟然如此的莽撞!” “哈哈哈,我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讲给别人听,莫非他是觉得刚才的事情丢了面子,所以现在才有这样的举动?” “恕我直言,这样的选择未免有些不明智了,莫非这位年轻人已经被之前的成功彻底冲昏了头脑?” “我现在看他都有些可怜了,到底是有多不甘心才能想到这样的主意?我还没见过肖邦先生训斥人的模样,今天想必是能够见到了。” “真可怜啊,等会儿就由我去安慰这个伤心的年轻人吧.” “西尔维,你想怎么安慰他?不会就是我想的那样吧?” 正当有人调笑着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知何时起,说话声和笑声正在一点一点变小,等到所有人都看向了肖邦的时候,他们自然便发现了肖邦神情的变化。 在最开始拿过曲谱的时候,肖邦无疑是有些随意和漫不经心,只不过当他真的看向了曲谱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些眼缭乱。 密集的音符、横跨极大音域的疯狂和弦、复杂的伴奏织体 倘若不是专业人士,估计别人真的要以为这是在乱涂乱画了,不过即便如此,肖邦依旧一脸愕然,甚至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些和弦的跨度.应该只有巨人和机械才能演奏得出来,估计连李斯特都不行” 而度过了最开始的震惊,当肖邦真正地去审视音乐本身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肖邦开始用手指无声的在桌子上敲打,似乎是正在感受着什么东西。 当他的目光终于放到那悠扬、宽广、充满忧郁的旋律时,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的肖邦可谓是彻底兴奋了起来,就在他准备再看几行便出声赞赏的时候. 没了! 肖邦:“???” “剩下的谱子呢?!” 肖邦纤细的手似乎一下子就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他在一把抓住米哈伊尔的同时,也是颇为急切地问道:“剩下的曲谱呢?快点给我吧!” “他只给我了这部分的谱子。” 米哈伊尔有些遗憾地说道:“可能是没写完,可能是不自信,也可能是羞怯,总之我也不知道剩下的谱子。” 肖邦:“.” 就在肖邦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冲击而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时,在场的其他人也并未传出什么声音,毫无疑问,他们也看到了肖邦神情的变化以及他刚才的那份急切,正因如此,此时此刻这场沙龙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就连仆人们也因为这种场面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 感受到这死一般的寂静的屠格涅夫:“???” 反思自己不该把有些话说太满? 反思什么?! 苏卡布列!! 附: 署名为c.p.的钢琴家是俄国有史以来最为神秘的作曲家,关于其真实身份历来众说纷纭,但就像伟大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让他笔下的经典角色福尔摩斯说的那样:当你排除了一切看似不可能的情况后,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都必然是真相。 因此尽管截至目前为止,那个最有可能的猜测依旧令无数人感到不可思议乃至震颤,依旧有很多人都在怀疑和考证这一猜测,但根据同米哈伊尔关系最好的作家屠格涅夫的回忆录,以及其它一切相关证据,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明了这位作曲稀少却足够伟大的作曲家的真身,即不朽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他对音乐的喜爱举世闻名,他对音乐领域的保护和扶持有目共睹,即便是在最为严酷的时期,他也依旧凭借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威望庇护了一批杰出的音乐家. 而根据记载,他拿出的第一首公开的曲子便是. 尽管这么说可能会招致无数来自各个地区各个领域的人的反对,但是我们仍要说,米哈伊尔应当致力于音乐事业,倘若他能专心于此,音乐世界一定会因为他绽放更多不朽的奇迹,最后,荣耀尽归于不朽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俄国音乐百年之一瞥》 (本章完) 第204章 即便泪水盈眶,泪珠也不落下 第204章 即便泪水盈眶,泪珠也不落下 音乐表达的是无法用语言描述,却又不可能对其保持沉默的东西。 ——维克多·雨果 倘若笼统且简单来概括一下肖邦的音乐风格的话,他属于早期的浪漫主义风格,情感丰富、个性化,旋律为主导 作为一位天才的音乐家,肖邦显然有着自己的艺术观念和习惯,而想在这样一个浪漫主义盛行的时代博得别人的关注和赞赏,就不太可能选择像勋伯格、斯特拉文斯基、德彪西等等在听感上颠覆传统习惯的音乐家的作品。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人来说显然都不太能够接受。 而哪位钢琴家的作品既能让肖邦感受到浪漫主义的气息,又能在此基础之上看到一些新东西呢? 那自然便是最后的浪漫主义大师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拉赫玛尼诺夫。 当然了,米哈伊尔拿出的曲谱主要还是钢琴这一块的,并且确实不完整。 至于什么才学了没多久的新手怎么可能之类的一系列问题,还是那句话,有什么话跟c.p.说去吧! 后人爱咋想咋想,爱咋猜测就咋猜测,米哈伊尔就是想顺势给自己搞点名声和统战价值. 而曲谱什么的米哈伊尔也并不准备公开,有时候神秘感也是很重要的,最多之后就是再让李斯特等少数人看看,如果说能就此激发一下他们的灵感什么的,那对后世学音乐的人来说应该也是有福了。 一想到这里,眼见肖邦看完了曲谱后还在思考着什么,米哈伊尔也是伸出手就要将曲谱给拿回来,结果他的手才刚伸过去,肖邦就拦住了他,并且重新拿起谱子又认真看了起来。 其实真要说的话,这首曲子在他这里并非完美,甚至有些地方会让他觉得太吵,不够精致,但偏偏确实还存在一些让他感到新鲜的东西,而且最主要的还是,它不完整啊! 有些地方他才刚有感觉,结果后面就没了! 就在肖邦感觉心里有点刺挠的时候,不远处的其他客人以及非常熟悉肖邦的乔治·桑,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由于并未听到两人的对话,所以他们看到的内容就是,一个自称接触音乐还不到一年的俄国人掏出了一张曲谱,然后递给了那位在巴黎上流圈子里有着崇高地位的天才钢琴家肖邦,结果呢?肖邦竟然看入迷了! 而肖邦因为性格的原因再加上曲谱的事情让他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他并未主动跟人解释什么,甚至说还走到了钢琴面前,对着谱子里面的内容稍稍弹了几段。 既然客人们有很多都是专门来听肖邦的演奏的,那么他们这些人中间肯定是有真正识货的行家,因此在听完肖邦的几段演奏后,有些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俄国那种野蛮的地方竟然也能诞生这么优美的旋律?而且似乎还有一点他们的特色在? 而除却关注音乐以外,当然还有很多人将目光放在了米哈伊尔身上,就算这首曲子并非他所作,那么写这首曲子的人为何要拜托他来干这件事?通过其它更合适的途径不好吗?非要找一位门外汉来帮忙?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米哈伊尔总算是闲了下来,并且重新降临了他忠诚的茶点区。 不过这一次的话屠格涅夫并未跟他一起过来,而是转瞬之间就已经走进了人群,并且面向的还是之前来找米哈伊尔聊了几句音乐的那个人,接着便是一些类似这样的话: “哦!只是一张曲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米哈伊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位作曲家朋友,这位作曲家朋友又给了他一张不完整的曲谱,结果今天就正好拿给肖邦先生看了,您说这巧不巧?” “可能是因为这位作曲家朋友觉得米哈伊尔能够理解他吧,不然怎么会把这样一首曲子交给他呢?不过就像你们看到的,米哈伊尔他不愿过分地展现自己,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这样会伤害到别人吧!” 米哈伊尔:“.” 怎么感觉越听越不对劲,屠格涅夫你这家伙不会又给我惹出一些新的麻烦吧 一想到这里,米哈伊尔当然还是找了个机会将屠格涅夫拉了回来,而屠格涅夫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在看到有些人难看的脸色后他确实是心满意足,不过临走时依旧不忘递给别人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 米哈伊尔:“.” 怪不得老托后面老想跟你决斗呢. 等到这些事情过去后,刚才一直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的肖邦终于是走了回来,在眼神复杂将曲谱递给米哈伊尔的同时,肖邦也开口说道: “你的这位署名c.p.的朋友很有天赋,他似乎正在做一些大胆的尝试?没看完完整的曲谱我也不好评价。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完整的曲谱呢?如果我看到了完整的曲子,我并不介意在我的圈子里推荐一下他。 我得承认,这首曲子给了我不小的灵感.” 听到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真心实意地说道:“期待您能创作出更多更好的曲子。至于曲谱的事情我会跟他说的,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到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 听到这样的回复,肖邦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接着便略带抱怨地说道:“那么也请你转给你的朋友,为什么让人看他的曲子却不给完整的曲谱呢?这样的行为是不道德的,这就犹如一对热恋的男女才刚见面,便有一方匆匆离开了一样.” “我会传达给他的。” 脸不红心不跳的米哈伊尔如是回道。 有马甲的滋味真不错啊 就当两人说话的时候,其他客人这下子可谓是努力竖起耳朵听了,而当他们听到具体的内容后便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仅凭一首不完整的曲子,就能让肖邦直接帮忙推荐到他自己的圈子? 即便肖邦本人并不是很爱社交,但他的圈子无疑也是整个欧洲音乐界最顶级的! 半首曲子就可以了? 正因为他们的心情实在是太过复杂,因此在剩下的时间里,有些人几乎是直接将米哈伊尔围住了,有人迫切地想知道这首曲子的作者究竟是谁,有人问起了这位神秘的作曲家的生平,有人想看看这首曲子的曲谱,还有人更是直接问道: “您真的不是这位作曲家本人吗?” “当然不是。” 面对各式各样复杂的要求,米哈伊尔几乎是选择了全部拒绝:“他这个人很是羞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事情,也不愿意让他不完整的作品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不过迟早有一天他会出现的” 当然了,万一我要是出点啥事了,你们就真的只能来苦寒之地问我了 就这样,米哈伊尔除了应付这些人以外,也终于是在沙龙的最后听到了肖邦的演奏。 坦白说,米哈伊尔的音乐修养只能说很一般,虽然他接触过很多东西,如今也记得很多东西,但像音乐的话还是要经过长久的熏陶和训练,因此对于肖邦老师的演奏,米哈伊尔的评价是: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这个肖邦牛逼! 咳咳 好听肯定还是很好听的。 总之评价这一环节米哈伊尔本想保持沉默、微笑点头,但岂料肖邦在演奏完之后不知为何竟将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他,于是米哈伊尔最终只能是在别人的注视中缓缓说道: “精致却不矫饰,抒情却不滥情,忧伤却不嚎哭.能感觉到音乐织体丰厚繁复又晶莹剔透。仿佛深灰色的悲哀衬着宝蓝的底色。即使泪水盈眶,泪珠也不落下。” 嗯? 听到这颇具诗意的评价,不仅在场的其他听众眼睛一亮,就连肖邦本人似乎都露出了一点矜持的微笑。 而在看到肖邦这样的反应,米哈伊尔也只能是在心里决定接下来的时间要好好培养一下音乐情操,毕竟他好歹也是听过肖邦本人演奏的人了 好在是他这样的评价足够含蓄且意味深长,因此米哈伊尔也并不需要再做过多的阐述。 等到今天的沙龙彻底走向结束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第一个站起身向在场的众人告别的人。 眼见是米哈伊尔要走,在场的很多人无疑是又将目光放到了米哈伊尔身上,虽然米哈伊尔刚来的时候他们便是这样关注米哈伊尔的,但是有些事情显而易见,那就是他们现在看米哈伊尔的眼神无疑跟最开始的时候又有着很大不同。 只能说,有些人确实是闻名不如见面,当你觉得他的传闻已经很夸张时,见了面后才发现他本人竟然比传闻里还要夸张! 正是因为这种看法上的转变,有些开始的时候还觉得米哈伊尔这身衣服稀奇古怪、不合礼仪的人,现在再看这身装束却是觉得格外的优雅,以至于有好几个人在米哈伊尔走之前还专门问了米哈伊尔,问他这身衣服究竟是在哪个高级裁缝那里订做的。 对此米哈伊尔回复道:“那位裁缝先生可能要过段时间才有空,而且店的位置也要换了,等过段时间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再告诉您.” 说人话就是米哈伊尔准备把老裁缝奥利维尔包装升级再扩大一下店面再说,毕竟贵族的韭菜不割白不割,说不定要的越贵人家反而会觉得越高端。 搞定完这些事情之后,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两个人便是真的要走了。 而即便肖邦出于矜持,没有来上一次千里相送的戏码,但在乔治·桑的眼中,他无疑是频频往某个方向看了好几眼。 乔治·桑:“???” 你最开始的态度去哪了? 变得这么快吗? 而当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彻底走出别人的视线之后,兴冲冲的屠格涅夫本想拉着米哈伊尔再说点什么,但是他一转头,不知为何,米哈伊尔突然就变成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就在大惊失色的屠格涅夫想问一下米哈伊尔是不是生病了的时候,米哈伊尔就已经开口说道:“伊凡,我准备再找一家餐馆吃点东西,你要跟我一起吗?不吃的话你就先坐马车回去吧。” 巴黎沙龙的点心精致是精致了,但吃不饱也是真的,更何况顾忌着自身的体面,米哈伊尔其实没怎么行动 屠格涅夫:“?” “走吧米哈伊尔,一起吧,虽然我不饿,但我们找个地方再坐一会儿也好。” 就这样,两人找了一家餐馆吃了点东西又聊了一会儿后,已经恢复过来的米哈伊尔同屠格涅夫道别,接着没过多久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为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米哈伊尔找的住的地方确实很不错,基本上是一人一个房间,而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的妈妈和妹妹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米哈伊尔的妹妹杜妮娅看上去是在思考着什么,而他的妈妈普莉赫里娅却是显得有些忧愁,而在米哈伊尔进来坐下后不久,普莉赫里娅终究还是有些忍耐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充满忧虑地道: “亲爱的米沙,你看,在这样的异国他乡,光是适应这样的气候和跟人打交道就够累人的了,又怎么能想着再干一点别的事情呢?更何况别说我们俄国了,就算是在法国,又哪有女人想着去做点生意呢?” 听到这样的话,原本还在思考着什么东西的杜妮娅也是抬起头来看向了米哈伊尔。 其实真要说的话,由于所受到的教育和环境的影响,这位姑娘对这方面的考虑一直都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愿望,甚至很大程度上她是因为想要帮米哈伊尔做一点事情才产生了这种愿望,不过在米哈伊尔的支持和鼓励下,这种愿望如今似乎是更具体了一些。 而面对自己妈妈的话,米哈伊尔也是开口回道:“放心吧妈妈,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放心吧,杜妮娅只是会稍稍接触一些东西,更多的我还是会找人来帮忙的.” 对于这年头的法国来说,有些事情当然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不过既然有了这样的愿望,尝试一下又何妨呢? (本章完) 第205章 邀请茶花女出演《茶花女》 第205章 邀请茶女出演《茶女》 3.文士和法利赛人,带着一个行淫时被拿的妇人来,叫他站在当中。 4.就对耶稣说,夫子,这妇人是正行淫之时被拿的。 5.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们,把这样的妇人用石头打死。你说该把她怎么样呢? 7.他们还是不住地问他,耶稣就直起腰来,对他们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9.他们听见这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地都出去了。只剩下耶稣一人。还有那妇人仍然站在当中。 12.耶稣又对众人说,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 ——《约翰福音》 关于《圣经》在欧洲文化中的地位,倘若夸张一点来说的话,大半个欧洲文学都是一场关于《圣经》的同人文盛宴。 称颂与驳斥,解构与重塑,毁灭与新生. 欧洲的文学史中似乎总能看到《圣经》的影子。 而想要真正地走进和理解欧洲的文学,那么了解欧洲的宗教实在是很难避开的一件事。 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虽然米哈伊尔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但有些时候也会抱着有些典籍琢磨琢磨,而像《圣经》的话,说实话经过了中世纪那群人好几百年的努力之后,从文学角度来说这玩意确实也挺有看头的。 简单来说就是以上帝作为主角,然后中世纪那帮顶尖的文化精英了几百年的时间来吹上帝的牛逼,期间还吸收了各种哲学,并且进行了严密的逻辑推导,直至上升为理论的高度。 代入上帝看还挺爽的,就是有些理论晦涩的让米哈伊尔直掉头发,但米哈伊尔有空了肯定还是要多读读书的,争取让自己的学识真正提上来。 而米哈伊尔接下来要拿出来的作品,某种意义上也跟上面的这段话有关。 关于米哈伊尔来巴黎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简单来说就是拜码头。 米哈伊尔拿出来的那两部小说固然在巴黎还算畅销,但想要真正的在巴黎站稳脚跟乃至再去做更多的事情,还是要在巴黎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好在米哈伊尔这几次的拜访效果都还算不错,除了大仲马、雨果这种顶级大佬之外也认识了其他很多人,另外该说不说,除却这些他主动争取来的东西以外,米哈伊尔在巴黎其实还有人脉。 简单来说,法国这边有一位年迈的老者斯达克贝格伯爵,他是俄国驻扎在法国的前任大使,然后将军在米哈伊尔之前临走的时候曾经对他说道: “你要是在法国那边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并且无法解决,你就去找斯达克贝格伯爵吧,我的父亲同他关系不错。米哈伊尔,只要你不是敲了法国国王或者其他皇室成员的脑袋,他应该都能保下你然后把你送回俄国。 要知道,我们俄国现在在欧洲的影响力可谓是与日俱增、蒸蒸日上!” 当时听完的米哈伊尔:“?” 我米哈伊尔竟然也能吃到俄国的红利? 不过说真的,这个时间点的俄国确实还算有实力,只可惜要不了几年就要拉裤兜里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这么一层关系,米哈伊尔万一真遇到了什么意外,总归是还有门路可以走。 只能说将军还在发力. 另外如果米哈伊尔没记错的话,这个老头恰好正是茶女玛丽·杜普莱西的供养人,并且还是小仲马的《茶女》的那位老公爵的原型。 不过在小说里面,老公爵的形象是见茶女跟自己的女儿长得像所以心生怜悯然后无私供养她的人,但在现实中,这位斯达克贝格伯爵确实只是一位有钱好色的老头而已。 只能说《茶女》确实不是小仲马的自传,小说里的男主人公为了爱情付出了很多东西,但现实中小仲马因为经济压力太大,处着处着就给玛丽·杜普莱西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信。 那么话又说回来,从将军的这层关系来看的话,米哈伊尔无疑是又用一种奇妙的方式同茶女联系起来了。 但是这层关系的话,就像将军说的那样,不是很大的麻烦就不要用,人情这种东西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消耗品。 而事到如今,米哈伊尔接下来要拿出什么作品其实早就不难猜了,或者说,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选择。 试问在如今这一时期的法国,有多少作品是合适的? 要么就是太过进步很有可能直接演不出来,而且就算演出来了估计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这一时期法国人的审美趣味就摆在这,比较典型的浪漫主义戏剧风格,感情充沛的人物、富有传奇性的情节 尽管随着雨果新剧的失败,已经基本上宣告了这一流派的结束,但它的影响无疑是深远的,那么有没有一部剧作是卡在浪漫主义跟现实主义的中间呢? 有的有的,那便是日后的经典剧作:《茶女》。 当然,这还不是它的最终形态,在随后被威尔第改编为歌剧后,《茶女》才变得更加的深入人心,就像小仲马说的那样:“五十年后,也许谁也记不起我的小说《茶女》了,但威尔第却使它成为不朽。” 米哈伊尔准备拿出的直接就是剧本,相较小说而言,话剧要更加紧凑,并且个人色彩也会少很多,而是更多的成为了一个精彩且凄美的爱情故事,很多事情也都能解释得通。 但想要在巴黎成功上演一场戏剧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首先是审查制度,其次是演出场地和演出人员,最后还有热情和粗暴的巴黎观众,如果一场戏剧他们喜欢的话,他们便会疯狂地喝彩,但如果他们讨厌,他们就会吹口哨、喝倒彩,甚至向舞台上扔烂蔬菜和臭鸡蛋。 除此之外,巴黎的同行们之间还喜欢使阴招,千方百计地去破坏自己竞争对手的演出,这就要求一个剧作家不仅得有实力,你还得有兄弟! 就像1830年《欧也尼》首演的时候,雨果为了应对古典派的破坏,可谓是号召了一大批作家和艺术青年为自己助威,想当年巴尔扎克老师便是给雨果助威的作家之一,但他实在是有点倒霉,当支持雨果的人排队从侧门进场的时候,有人拿垃圾桶往下倒垃圾砸他们。 巴尔扎克恰好被一个白菜根一类的东西打中了,看到这一幕的雨果夫人直接就被逗乐了,然后笑的相当开心。 总而言之,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不然真的很容易变成小瘪三 米哈伊尔之前的拜访自然就是给自己搞点势力和背景,虽然审查这一关是真不好过,但米哈伊尔还是选择先将事情继续推进下去。 而从乔治·桑的沙龙回来后,米哈伊尔便又为戏剧上的事情忙活了好几天,与此同时,屠格涅夫在得知了米哈伊尔的部分想法后也是继续发挥自己的社交能力,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情。 只见屠格涅夫远远地就带着一位神情有些激动的青年走了过来,等到他们跟米哈伊尔碰面后,屠格涅夫便主动开口道:“米哈伊尔,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特奥菲尔,今天就由他带我们去见那位玛丽·杜普莱西小姐。” 值得一提的是,想直接见到那位已经在巴黎有了很大名声的茶女并不容易,贸然前去估计只会吃个闭门羹。 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一个熟人介绍比较好。 当米哈伊尔正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位名叫特奥菲尔的青年已经热情地跟米哈伊尔打起了招呼,并且直接开口道:“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很荣幸见到您,我这些天可是一直都能听到你的名字,今天终于是见到了!” 在热情地跟米哈伊尔握手的同时,这位青年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无疑也是充满了惊奇和赞叹。 在巴黎这样的城市想闯出名声可太难太难了,但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呢? 尽管他到巴黎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事到如今要是还有人没听过有关于他的传闻,那可真就有点落伍了! 无论是他同仲马先生的交往,还是他的博学,亦或者是他的诗歌 而最近的消息就更加劲爆了,什么叫一个刚刚接触音乐不到一年时间的人,他随手拿出的曲谱竟然都能让那位肖邦先生感到震惊?! 尽管这张曲谱似乎是他朋友的作品,但是相关人士一打听便发现俄国这些年确实没涌现出什么音乐天才。 想想也是,俄国那种地方还能有人写出令肖邦先生感到震惊的曲子? 所以难道说 总之尽管只是猜测,但依然有许多人都关注到这位俄国年轻人以及他那张神秘的曲谱。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位名声越来越响亮的人找玛丽·杜普莱西小姐干什么? 不对,这种问题还用想吗? 这位米哈伊尔先生果然不同凡响,一来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特奥菲尔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无疑就暧昧了起来 米哈伊尔:“?” 这我能怎么说? 由于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好解释,米哈伊尔就也没有过多废话,跟这位青年寒暄了几句便一同朝着某家剧院。 关于这位茶女,她的一大爱好便是看戏,每天晚上她都是在剧场或舞场里度过,每逢首场演出她也往往是必到,只要有新剧本上演,准可以在剧场里看到她。 而米哈伊尔想见这位茶女的原因也并不复杂,一方面是为了完善一下剧本,而另一方面,米哈伊尔确实准备问一问对方有没有成为这部剧主演的兴趣。 这样做的目的既有现实的考量,但同时也是为这位年纪并不算大的姑娘提供一种新的可能。 现实的考量在于这位姑娘在巴黎确实很有名,很多上流社会的人士和巴黎艺术圈里的人都跟她有过来往,倘若她成为主演,一定程度上算是一个很大的招牌和广告。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的话,这位茶女如今已经既离不开丰富的物质生活,但某种程度上也在厌倦着这种生活。 那么假如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愿意以一个演员的身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吗? 倘若这出戏真的大火,那么她作为女主演只要肯多演几场戏,依旧能够过上还不错的生活,甚至说,假如还有缘分的话,她同小仲马重新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她会愿意吗? 其实很清楚这部戏确实会大火的米哈伊尔选择给她提供一种可能。 等米哈伊尔一行人到达剧院的时候,由于事先已经得知了消息的缘故,他们自然很快就在某处看到了那位颇为引人注目的茶女。 黑玉色的头发,玫瑰色的脸颊,很小的脸上有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上面有两道弯弯细长的眉毛,此时此刻她似乎正跟她身旁的男伴说着什么。 看到这样的场景米哈伊尔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反倒是莫名有种触碰到了命运的奇妙感,不过想要上前同对方说话还是要等剧院里的剧演完了再说。 于是在看了对方几眼后,米哈伊尔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准备继续感受属于这个时代的剧院氛围。 等到台上这出并不算高明的戏剧终于演完了之后,很快,米哈伊尔一行人来到了休息区,而那位青年特奥菲尔也是主动就干起了米哈伊尔拜托他的事情。 于是没过多久,那位名叫玛丽·杜普莱西的姑娘便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但她在稍微思考了一阵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而在得到了许可后,米哈伊尔很快便走上前去,先是简单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打了个招呼,接着在这位姑娘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和调笑几句之前,米哈伊尔索性是直接问道: “玛丽·杜普莱西小姐,其实我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当一位女演员?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剧本,跟您也有一定关联。” “找我当女演员?” 听到米哈伊尔的话,这位玛丽·杜普莱西小姐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接着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道:“还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过这种事情。” “或许这一切都可以等您看完剧本之后再决定。” 米哈伊尔微笑着说道:“这里不太方便,能否请您给我一个地址?” 眼见米哈伊尔似乎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玛丽·杜普莱西一下子沉默了许久,但最终,她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 “好。” (本章完) 第206章 现代性与来自英国的消息 第206章 现代性与来自英国的消息 茶女遗事演后感赋 [近代]李叔同 东邻有女背佝偻,西邻有女犹含羞。 蟪蛄宁识春与秋,金莲鞋子玉搔头。 拆度众生成佛果,为现歌台说法身。 孟旃不作吾道绝,中原滚地皆胡尘。 —— 对于玛丽·杜普莱西这个人,米哈伊尔通过一些传记、回忆录以及他最近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当然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关于她的经历,简单来说就是她爸经常家暴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忍无可忍跑了之后,她爸先是把她和她姐姐扔给亲戚照顾,她的亲戚对她同样不好,后来她爸又把她卖给当地一个富老头当情人。 直到后来她爸得梅毒死了,她才来到巴黎闯荡,之后经过不少金主的包装才蜕变成了有名的茶女。 有着这样的经历,无论她有着怎样的三观和行为其实都不奇怪,但同时代的很多名人对她的评价都相当不错,就像李斯特说的那样:“一般来说,无论是对玛丽蓉·德·洛尔墨这一类人,还是对曼侬·列斯戈那一类人,我都不怀偏见。但是,这一位实在是绝无仅有。她的心肠太好了” 不过李斯特说归说,但他还是拒绝把自己的生活与她的生活联系在一起,甚至不同意按照她的愿望,陪她去东方做一次旅行。 当然,在如今这个时代,类似的悲惨事件实在是有太多太多了,就像米哈伊尔想搞一个大一点的裁缝店,那么肯定就得多招点人手,米哈伊尔本来还想着做一个简单的筛选,但听来的许多经历实在是把米哈伊尔听得有点沉默了,为此又给了不少钱出去。 只能说,革命老区是真的有道理的。 而说回茶女身上,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女演员这一职业也常常要面对潜规则和需要人包养之类的事,但拥有一份谋生的手段,总归是多了另一种可能。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一时期的法国,贞操不太重要实则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在生存艰难的时代,性总归也是一种生存资源,也正是从这一角度来说,“妓女”这一文学形象才贯穿了东西方文学几千年,因为这实在是很难回避的一个社会现实。 不过到了后世,这一形象某种意义上已经消解掉了亦或者是转换成了别的形式,毕竟倘若因为现实问题不得不如此,那么无论如何都应得到一定的理解和同情,但是为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由此或许可以回到波德莱尔那句看似荒诞实则已经包含了现代性的审美的话了:“我们血液里都有共和的精神,就像我们骨头里都有梅毒。我们是民主的,也是梅毒的。” “也是梅毒的”又何尝不是一种冷嘲热讽和悲凉? 未来并非尽善尽美,而是呈现出了另一种荒谬,倘若如今的法国人属于梅毒,那么未来的现代人又是属于什么的呢?现代人又应当如何解脱呢? 这便是现代主义文学的一大主题。 当然,这是属于未来的事情,如今的米哈伊尔在得到了玛丽·杜普莱西的地址后,也是留下一句:“期待您的回复”,接着便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米哈伊尔这么干脆利落,不论是帮他介绍的青年特奥菲尔还是玛丽·杜普莱西都被整的有点不会了,这就走了?后续呢? 特奥菲尔对于米哈伊尔这样的行为是最疑惑不解的,就这?这位米哈伊尔先生不是既有才华又有财力吗?再加上他这样的相貌,难道还害怕自己被拒绝不成? 那么就是单纯没看上?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好好像也有点可能,毕竟据说他在俄国可是什么样都尝了一个遍,简直难以想象. 而玛丽·杜普莱西同样有点纳闷,本来她更多的还是认为这是对方想要吸引她的手段,现在看来好像还真不是这样? 那么剧本的话 稍稍想了一下,其实依旧没把这个剧本当回事的玛丽很快就又同身旁的男人说起了话,而也正是在跟别人的对话中,她得知了刚才那位先生似乎是巴黎最近很是热门的一位作家,而作为俄国人的他竟然写出了很受欢迎的法语作品。 出于好奇,她准备找上几篇来看看,就像似乎比较知名的《项链》. 某种神秘莫测的命运已经馈赠了她一份礼物,至于究竟是怎样的价格,这一次需要由她自己来填写。 而米哈伊尔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后也是很快就忙活起别的事情去了,他最近要做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去找一些靠谱的专业人士。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就像如何排练出的好的戏剧,这其实也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既要处理服装场地、打通各种人情关系,还要处理好演员们之间的一些龌龊和摩擦 这些东西米哈伊尔懂的是真不多,不过有一点好,米哈伊尔有钱! 而且他的日常开销是真不大,比起巴黎那些讲究排场、穷奢极欲,然后搞得自己一屁股债的作家们可要宽裕太多了。 既然有钱,那么一大半的问题就都能得到解决,米哈伊尔只需根据自己记忆当中的优秀成品让演员们不断调整就行了,至于什么人脉关系,有的需要米哈伊尔自己去努力和结交,有的还真就是现成的。 除了此前说过的将军的那层关系,米哈伊尔在俄国的其他很多朋友也都提供了一定的人脉和关系,可能不大,但帮米哈伊尔搞定一些小问题还是够用了。 还是说,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不过就算有这些东西,该四处走动还是要走动一下的,米哈伊尔也准备到时候找个时间问一问大仲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剧院介绍给他。 而在此之前,审查制度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在原本的历史当中,小仲马第一次将剧本递给审查部门后便未能得到批准,以至于小仲马不得不修改剧本,强化了玛格丽特自我牺牲的动机,让她的人物形象更偏向于一个“为爱赎罪的圣女”。 与此同时,也略微软化了阿尔芒父亲的角色,让他显得不那么冷酷,更像是出于无奈的父爱。 但说白了,最后之所以能被批准,还是因为小仲马认识的一位大人物在背后发力了 目前米哈伊尔正琢磨着该如何打通关系,但在此之前,他也是先将经过他一定修饰的剧本给递了上去,毕竟该说不说,他在这一时期的法国某种意义上也称得上一句“洋大人”了。 所以大胆!竟然不想给洋大人一点优待吗?! 而在将剧本当中的有些地方确认好以后,米哈伊尔便也找了个时间将剧本寄给了那位茶女。 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米哈伊尔有一天也是收到了一个让他有点意外的消息,不过意外归意外,米哈伊尔依旧如约来到了《世纪报》老板迪塔克的办公室。 而米哈伊尔刚一进门,热情似火的迪塔克上来就要带着他的大胃袋狠狠地拥抱米哈伊尔,米哈伊尔在感受到自己的腹部受到一阵猛烈的冲击的同时,也是听到了迪塔克热情的声音: “哦,哦!米哈伊尔先生!您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才!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赞扬您了!究竟是怎样的天才才能在巴黎接二连三地搞出大新闻?除了您再也没有别人了!还有您不擅长的事情吗? 如今看来,之前的那些传闻早就过时了!还好屠格涅夫先生最近又为我们带来了新的版本! 听说您一枪能够打中百米外的飞鸟这是真的吗?您跟棕熊斗智斗勇的故事就更精彩了!还有” 米哈伊尔:“???” 老屠啊老屠,你什么时候能改了你爱吹逼的老毛病. 作为一位见多识广的巴黎人,迪塔克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任何吹逼小故事,尤其是在巴黎,像这样的吹嘘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但是故事的主角如果是这位米哈伊尔先生的话,那么迪塔克还真愿意信一半! 毕竟作为俄国人在法国写出了畅销书是怎么回事?精通十几门语言是什么玩意?能用法语写诗又是什么?还有什么叫能在音乐上惊艳肖邦? 这些看似吹逼的小故事竟然都是真的! 所以迪塔克选择稍微相信一手。 而他之所以对米哈伊尔是这样的态度,那自然还是米哈伊尔引起的关注实在是让《世纪报》赚麻了,可以说米哈伊尔搞出来的一系列新闻受益最大的人除了他自己就是《世纪报》了。 不过与此同时,有些事情迪塔克也非常清楚,那就是米哈伊尔下本书的价格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了,无论如何都会涨上不少,所以才刚出现在巴黎文坛没多久,他就能取得跟仲马先生一样的成绩了? 现在想想,仲马先生的那句“除了你和我,巴黎就再也不存在任何作家了”竟然有几分道理 迪塔克在热情跟米哈伊尔寒暄完了之后,他也是忍不住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笑着说道:“不瞒您说,这身衣服我前些阵子其实不太好穿出去,但是最近可就有些不同了!听说有不少人都在打听呢,您这边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当迪塔克跟米哈伊尔说话的时候,其实在他的办公室早就有两位先生坐在了那里,而看他们的长相和气质,跟如今的巴黎人似乎又稍稍有些不同。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目睹了迪塔克的一番表现后,这两位英国人虽然脸上还带着微笑,但在内心却是对迪塔克这样的表现有些鄙夷。 不就是一位年轻的作家吗?至于吗? 法国的文学界果然是不行了,竟然都轮到一位俄国人来当主角了! 至于说他的小说也能在英国卖的很不错,那是另外一回事,倘若不是拿我们英国人当主角,他还真的未必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不过赚钱这种事肯定是不寒颤的,虽然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抱了一点这样的想法,但当米哈伊尔真的过来了以后,他们还是相当热情地跟米哈伊尔握了握手,接着便开口说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您的作品前些日子已经在我们英国出版了,销量相当不错,上次谈合作的时候您未在巴黎,这次听说您在我们便匆匆赶来了,与此同时,我们也想同您谈一谈您的新作品的事情.” 说到这里,这两位英国的书商其实依旧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法国的书在英国畅销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罕见,以至于英国市面上现在依旧随处可见这位先生的盗版书。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也不想掏合作这个钱,直接盗版无疑要省事多了,但奈何这个年轻人的书确实挺对英国人的胃口,这样一来,提前从他这里获得一部分书稿率先发行将会更有利可图。 正因如此,他们今天才坐在了这里想谈一谈合作上的事情,看看对方能不能提前将一部分书稿寄到英国去。 当然,价格什么的可没在法国这边这么高,不直接盗你的书就不错了!还想要高稿酬?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米哈伊尔倒是也没过多在意,只要符合这年头的正常价格就好,米哈伊尔最感兴趣的无疑还是英国的文坛是一个什么状况,以及英国的连载书都怎样的一个分成方式,因此他便问了这两位英国书商许多问题。 尽管这两位英国书商有些诧异,甚至还在心里暗暗嘲笑了两句:“怎么?他难道还想在英国写点东西吗?他有这个实力吗?问这么细有什么用?” 但他们面上还是好好回答了米哈伊尔的这些问题。 而谈到最后,他们也是颇为客气地同米哈伊尔握了握手,接着还客套了一句道: “欢迎您之后来英国做客。” 对此米哈伊尔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清晰地说道:“我会的。” 当米哈伊尔处理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茶女》的剧本也终于要被法国审查机构的人员和玛丽·杜普莱西翻开 (本章完) 第207章 禁止演出 第207章 禁止演出 你们同情见不到阳光的瞎子,同情听不到大自然声响的聋子,同情不能用声音来表达自己思想的哑巴;但是,在一种虚假的所谓廉耻的借口下,你们却不愿意同情这种心灵上的瞎子,灵魂上的聋子和良心上的哑巴。 这些残疾逼得那个不幸的受苦的女人发疯,使她无可奈何的看不到良心,听不到天主的声音,也讲不出爱情、信仰的纯洁的语言。 ——《茶女》 作为巴黎社交场上有名的交际,玛丽·杜普莱西平日里既无所事事又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尽管她好几次想起来要去看那位奇怪的青年的小说和剧本,但直到今天这个冷漠的夜晚,有些无所事事的她这才终于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了某个剧本。 由于感情上的一些事情,她今晚的心情实在谈不上有多好,不过因为经历过太多的感情变故,又太多次从某一爱情跳到另一爱情,她已经变得越来越冷漠和无动于衷。 或者说,更多的还是听之任之,作为交际,她离不开斯达克贝格等富有的情人,而心里那个向往爱情的青年女工,又常常让她想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到一些真正的爱情。 但这个愿望似乎实在是有些虚妄。 正是在这种虚妄的心情下,在巴黎冷漠的月光下,在窗边的一盏冷硬的煤气灯下,玛丽·杜普莱西随手翻开了这个剧本。 当演员的愿望她曾经有过,但当一个演员所需的天分、艰辛和体力最终还是令她望而却步,她的心中已经没有足够多的激情支撑她去做更多的事情。 对于剧本玛丽·杜普莱西并不陌生,更何况作者还在有些地方留下了一些小说段落作为补充,因此她看起来并不算费劲。 而剧本前面的内容就让她吃了一惊,虽然背景设置的有些含糊,但她无疑还是明白了女主人公的身份,一位并不光彩的妓女,像这样大胆的剧本真的能够通过审查吗? 等她继续往下看下去后,她也就稍稍明白了为何作者会说这个剧本同她有关,不过这样的关联在剧本当中并没有那么紧密,不过作者肯定听过她的一些传闻,并且以此为基础虚构了很多东西。 借助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激起巴黎民众们的遐想和猜测,这在如今巴黎的戏剧界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手段,尤其是在那些历史剧当中就更为常见。 而那些看似虚构的部分,其实是米哈伊尔结合了一下后世比较经典的改编剧本,在一定程度上打破“病弱女主”的形象,赋予人物更深刻的精神层次。 正因如此,玛丽·杜普莱西在看这个故事的时候既感觉有点熟悉,同时也感觉自己在看一个更加鲜活的女性角色。 而这个故事无疑同它的选材一样大胆,一位事实上的妓女似乎同一位贵族青年产生了真正的爱情,虽然玛丽此时此刻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故事,但在看到这样的段落时: “因为你看到我咯血时握住了我的手,因为你哭泣了,因为世间只有你真正同情我。” “您爱我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您自己,而别人爱我从来只是为了他们自己。” 她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而这一句句动人的对白无疑在将故事的情节不断推向更高处。 相遇——爱情——下定决心到乡下一起生活——男主人公父亲的阻挠——女主人公被迫离开。 接着便是男主人公因为误会开始报复女主,而这样的报复对于女主人公来说: “除了你的侮辱是你始终爱我的证据外,我似乎觉得你越是折磨我,等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你眼中也就会显得越加崇高。” “也许我活在你的心中,是最好的地方,在那里别人看不到我,没人能鄙视我们的爱情。”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玛丽·杜普莱西已经激烈地咳嗽了起来,以至于最后咳出了眼泪。 等看到了最后女主人公病死,而男主人公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已经感觉有些不能呼吸的玛丽死死地抓住了自己胸口处的衣服,脑海中此时此刻也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这些想法涉及了很多很东西,既有爱情,也有对自己生活的思考,甚至还因为文中的一些对白对于妓女这一身份产生了困惑,是什么造成了这一群体的出现?又是什么让她们有着这样的待遇? 像这样的一些对白,自然便是米哈伊尔在不破坏原本的氛围下加上去的。 而玛丽就这样在书桌前沉思了很长的时间,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先是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接着便颇为急切地寻找起了纸笔以及那位俄国作家的其它作品,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动作似乎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病态与柔弱。 就当她含着一些眼泪和思考的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在巴黎的另一个地方,同样有人翻看起了这个剧本,只不过他的身份稍稍有些特殊。 简单来说,他是巴黎内政部下属的剧院审查委员会的一员,像他们这样的机构并非全是作家,而是由官僚、保守派文人和警察背景人士共同组成。 已经有点上年纪的老派文人加布里埃尔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怎么关注戏剧上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审查委员会里有一定的地位,况且这一职位也并不需要太高的水平,只要摆正自己的屁股便可。 而今天的话,由于白天的时候忙着招待一些朋友,因此他便只好将一些工作带到了家里。 此时此刻,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剧本可谓是瞠目结舌,虽然作者有意模糊了有些东西,但是加布里埃尔凭借着自己作为老嫖客的丰富经验,依旧能够看出女主人公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 什么时候妓女都能作为戏剧的主人公出现了? 即便这一群体如今整个巴黎都是,即便上流社会的很多人也都干着类似的勾当,即便很多人都像加布里埃尔有着类似的经验,但是只要你写出来,那么你就是不道德的! 更何况还是她还是作为主人公出现! 而稍微再翻了翻,加布里埃尔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一些隐晦但是有点不太对劲的对白,就像“究竟是什么才让她们过上了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你想说什么?你在映射谁?你究竟是何居心? 尽管乍一看上去好像只是爱情故事,但加布里埃尔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还是感觉有些许言外之意. 不过就算不说这个,像这样有伤风化、破坏家庭观念和公共道德的戏剧也是不应当被批准的。 至于说更多的东西,加布里埃尔觉得并没有关心的必要。 就在他思索着应该给出怎样的审批意见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的他匆匆看向了这个剧本最开头的署名。 如果说刚才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没多想的话,那么现在,加布里埃尔无疑是快速将这个名字跟最近那位闹出了很大的风浪的俄国年轻人对上了。 而在巴黎这样的地方,一个人既然闹出了很大的风浪,那么他就必然会遭到许多挑战和质疑。 更何况他还实实在在地侵害到了别人的利益,要知道他的作品越被关注和越被讨论,那么肯定就会影响到其他人和其它报纸的收益。 别的不说,至少《世纪报》的竞争对手们是很乐意看到《世纪报》正在连载的热门小说直接完蛋的。 一想到这里,老文人加布里埃尔便开始思考这一消息究竟能为他带来什么,能否给他带来更加实际的东西。 还有就是这位俄国作家竟然还想在巴黎演出戏剧? 小说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想染指神圣的戏剧?! 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题材?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想到这里,加布里埃尔的脑中甚至已经出现了一篇嘲讽这位年轻人和他的戏剧的文章。 “倘若这部剧能够上映,那么它必将成为法国戏剧界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坦白说,加布里埃尔确实可以尝试一番,然后估计他将直接解锁法国戏剧界青史留名的成就 不过虽然脑中已经想好了写什么样的文章,但加布里埃尔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以他这个年纪已经不怎么需要在这方面努力了,他跟这个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不过这个消息某种意义上确实还挺值钱的。 话说他竟然直接用真名,他对自己就这么有自信? 想到这里,险些名留青史的加布里埃尔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依旧有些疑惑不解,但最近手头确实有点不宽裕的他还是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个消息。 而等这样的一个夜晚过去后,几乎没过多久,米哈伊尔便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好几个消息,首先便是那位玛丽·杜普莱西的回复: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的心情,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剧本,我简直不敢想象把它搬上舞台后到底会是怎样的景象. 我想诚实地告诉您的是,我懂得很多有关演员的事情,可从未真正地排练过。但是请您相信,如果达不到您想要的效果我会主动退出,我不愿意让这样一出戏剧因为我而失败,但也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竭尽所能地配合您,我也有一些朋友. 您的那篇《项链》也仿佛走进我的心里了,玛蒂尔达为了项链付出了容貌和年华,但她已经得到了心灵上的安宁。而我为了项链又失去了什么东西呢? 有空请您来我这里坐坐,我这里没有其他人了,我有很多话想同您说” 有别人在场我们当然能聊聊,但没别人就算了。 当然,就算表面上没别人,但米哈伊尔的脑中常常出现一个姑娘站在窗前冲自己挥手的画面,有这样的记忆和美好的感觉在,米哈伊尔确实不愿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这个好消息过去后,另一个消息就有点麻烦了,而负责向米哈伊尔传达这一消息的自然还是一家剧院的经理埃蒂安,只见他有些遗憾地对米哈伊尔说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们已经收到消息了,很遗憾,您的剧本并未通过,审查委员会认为这个剧本违背道德,会在公众那里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 坦白说,对于这样的审查结果,埃蒂安并不感觉意外,尽管有些景象只要稍微走两步便能在巴黎看到,但是那又怎么样?不允许就是不允许,更何况还是作为主角来写。 尽管埃蒂安觉得这个剧本确实有潜力,但要是想上映难免要承受很大的风险,至于说为什么他们剧院愿意承担,那还是得稍微往前看一看: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也是您的《八十天环游世界》和《海底两万里》的读者,您不想着把这两部小说改编成戏剧,怎么拿出了这样一部戏呢? 恕我直言,我们这里实在是无法接受您的要求,您最好是问问别的剧院。” “.那我要是自己投资一部分再帮你们宣传宣传呢?我.” “嗯?您伸出一根手指是什么意思?一千法郎?虽然还不错,但我们剧院有我们自己的坚持。” “一万。” “一万?!.不、不、不真的不行,不可以 您又伸出一根手指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的。” “合作愉快米哈伊尔先生,恭喜您回到了您忠诚的蒙马特剧院!” 事情大致上来说就是这样,首先米哈伊尔如今在巴黎确实已经不是什么小角色了,其次其实这位俄国年轻人的气魄实在是让埃蒂安目瞪口呆,简直跟不把钱当钱一样! 活着的基督山伯爵! 但事到如今,审查没通过说什么都没用了,除非这位年轻人还有什么通天的手段. 正当埃蒂安这么想时,忽然,一位青年似乎颇为着急地朝他们跑了过来,更为确切地说是朝米哈伊尔跑了过来,手上还挥舞着几份报纸: “不好了米哈伊尔!你看今天报纸上的内容!怎么都是声讨你的?” 等这位青年走了过来之后,埃蒂安也是稍微瞄了一眼报纸上面的标题,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本章完) 第208章 在俄国历练过的米哈伊尔 第208章 在俄国历练过的米哈伊尔 当埃蒂安稍微瞄了一眼报纸后,他便赫然看到了这样的标题:《淫荡的剧本!亵渎神圣的俄国人》。 在看到这个标题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的埃蒂安先是一惊,心想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紧接着他就赶忙向米哈伊尔表起了忠心: “米哈伊尔先生,我向您保证,整个过程我没有将这件事透漏给任何人,而如果您想要调查一下,我一定全力配合您!” 埃蒂安之所以是这样的态度,除了钱以外,最主要的肯定还是对方的畅销小说作者的身份,但凡他那些小说未来将会改编为剧本,那么只要稍微有一点优先权无疑就能吸引来一大批观众。 而在表忠心的同时,埃蒂安其实稍微也猜到了一点东西,之所以会这样,最主要的肯定还是因为那个剧本署了这位先生的真名的缘故,巴尔扎克写那些浪荡的书籍都得用笔名,这位俄国年轻人竟然如此自信? 当然,对方再怎么自信都行,只要别迁怒到他们剧院就行。 想到这里,埃蒂安也是忍不住观察了一下这位年轻人的表情,那些报纸上的很多文章肯定是带有羞辱和嘲讽性质的,但埃蒂安却看不到米哈伊尔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甚至有时候还因为报纸上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内容会心一笑? 这么有涵养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用了,没关系,这样的事情算不了什么。” 米哈伊尔随口回了这位剧院经理一句后就继续看起了手上的报纸。 关于剧本的消息米哈伊尔确实没想到竟然会在今天看到,不过就算真的看到了也无伤大雅。 在俄国的时候,有些同行动不动就号召什么应当把写出那种文章的米哈伊尔送上绞刑架,应当让沙皇的骑兵在米哈伊尔的身上奔跑上几个来回,应当让米哈伊尔被秘密警察带走、严刑拷问. 就连读者们也相当了得,有些读者来信写的跟恐吓似的,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在恐吓 相比之下,法国的同行们有着独属于法兰西的浪漫与温柔,最多就是冷嘲热讽外加用一些具有侮辱性的言辞和比喻,就像什么: “我们完全可以相信,这位俄国人在他的国家的时候一定已经染上了英国病,可怕的梅毒已经完全损害了他本就不富裕的脑袋,以至于他竟然写出了这样的剧本。这是一种可耻的暴露癖,他和他的剧本就仿佛公狗和母狗在公开场所肆无忌惮地交欢。 为了公共秩序和公众道德上的健康,理应将他驱逐出境。” 虽然不太友好,但是好像也行,毕竟他只是想把我驱逐出境。 想到这里,米哈伊尔也是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这自由的空气啊!就是稍微有点臭. 至于报纸上这些文章的主要内容,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嘲讽米哈伊尔的不自量力,并且还想拿出一部污秽的戏剧来污染高贵的法国戏剧界,甚至还附上了几幅讽刺漫画,内容大致上就是米哈伊尔在俄国土地上挖呀挖,最后挖到了一块破石头便高举头顶: “看!这就是戏剧!” 毫无疑问,想这些文章大概会引起比之前更大的关注,只因戏剧在这一时期的法国仍具有非常强大的社会影响力,民众的接受度相当高,并且几乎每一家大报都有专门的剧评栏目,很多戏剧的首演都会吸引评论家、作家和政界人士前来。 而法国文人的至高殿堂法兰西文学院吸纳新的“不朽者”的时候,诗人、剧作家是加分项,小说则是减分项。 当米哈伊尔终于看完手头上的这些东西的时候,埃蒂安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那么米哈伊尔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不然这部戏剧暂且先放一放,我们先改编您的其它作品。”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条路子,不过改编难度有点大且收益应该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而像茶女这部戏剧要是能上演的话那收益可太大了,首先很有可能在法国流行开来,就算没那么顺利,那么等米哈伊尔到时候找上那位威尔第将这部话剧改编为歌剧后,这部剧便极有可能在整个欧洲爆火,乃至真正的成为经典。 因此米哈伊尔在稍微思考了一阵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您再等我一阵子就好,我再想想办法。”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莫非你一个外国人还能撬动法国的审核部门不成? 除非就是对剧本再做出一些重大修改,要知道有些东西就算是用钱也没那么好使 虽然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埃蒂安面上肯定还是点了点头。 在跟这位剧院经理又聊上了一阵后,米哈伊尔便准备找人了解情况去了。 其实像负面新闻这种东西在巴黎并不少见,毕竟巴黎的文人们一个个说起来屁股其实都不太干净,但倘若像这样的新闻一连持续几天,那么有些东西便不难看出来。 而这些新闻发酵个几天后,负面影响也是实打实的,巴黎的正派人士们看到这样的新闻可谓是一个劲地摇头: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得出将妓女当做主角?他究竟是有多么放荡?就算他天天都去那样的场合,为什么还非得把有些东西写出来?” “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廉耻心吗?这样的东西都写得出来,报纸上骂的真好。” “这样的戏剧就算上映了我也绝不可能会去看的,还好并未放出。” 有些正派人士摇头的时候,那些已经渐渐熟悉了米哈伊尔的存在的巴黎人更多的还是惊讶: “咦?这不是米哈伊尔先生吗?他又登上报纸了?” “这次他又搞出什么大新闻了?他来巴黎后我对他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一位毋庸置疑的天才!给他一个法国国籍吧!我愿意天天在报纸上看到他,关于他的新闻总是能让我感到惊讶,世间竟然还有这种人! 可惜报上一直没有公布他的地址,不然我非得亲自去拜访他不可。” “是啊,我倒是想多在报纸上看一看他写的文章。不过这一次,咦?怎么全是一些批评的文章?而且米哈伊尔先生什么时候去写戏剧了?有这个时间他不如多写写小说!” “报纸上这些人为何竟对一部未能上演的戏剧有着如此深仇大恨?不就是一次尝试吗?不过我倒是更想看看《八十天环游地球》的改编戏剧,就是改编难度应该很大。” “不过以妓女为主角的戏剧,我倒还真想看一看是个什么样子.” 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在巴黎确实也是有忠实粉丝的人了,甚至说连崇拜者都有不少,毕竟真正的天才人物从来都不缺乏关注。 与此同时,一些人因为好奇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确实已经对这部戏剧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某种程度上,这些新闻也产生了一定的炒作效果,但只要审核这一关过不去,所有的这些关注最后都是无用的。 而就这样过去了几天后,当米哈伊尔经过打听和观察已经对有些事情有了些头绪的时候,让他稍微有点意外的是,他倒是先收到了一份邀约,一份来自巴黎文化界另一位大人物的邀约,即德尔菲娜·德·吉拉尔夫人。 简而言之,她是一位女性诗人和作家,同时也是巴黎的知名沙龙的主持者,而她的沙龙之所以知名一方面是因为她本人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素养极高,同时擅长交际,能让各类文人、政客自然而然地交流。 而另一方面,她的丈夫则是报业巨头《新闻报》的老板,因此出现在她沙龙上的文学作品有机会迅速刊登和传播。 这两方面一结合,她的沙龙自然便有很多人前来拜访,而无论是想要出头的新人还是想要挖掘新人的记者与出版商都会在这里出现,与此同时,由于沙龙的流行和她本人的交际圈,在这其中当然会有一些贵族以及政界人士出现。 而尽管《新闻报》这两天没少刊登一些关于米哈伊尔的负面新闻,但在邀请米哈伊尔前来的这封信中,对方无疑还是很客气的,甚至说某种意义上还想帮米哈伊尔一把:“您在这里结识到的一些人物或许会对您有一些帮助.” 尽管觉得有点微妙,但米哈伊尔想了想后还是同意了这份邀约。 或者说,他本来就有类似的打算,不过巴黎的文化沙龙实在是太多太多,而且往往还牵扯到一些政治派别之类的事情,就比如有人像雨果老师那样正在吃皇粮,有人则是更倾向于哪个哪个贵族哪个哪个派别,当然,还有像巴尔扎克这样一心一意只想搞钱和娶富婆的人。 总而言之,巴黎这个地方的情况还是太复杂了,以至于米哈伊尔的拜访进度一直都不算快。 而或许正是因为米哈伊尔的进度不够快,所以才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一定的误会。 至少对于《新闻报》以及其它一些直接受到影响的报纸来说确实是如此。 毕竟从明面上来说,米哈伊尔目前连载的小说以及所写的文章几乎全都是在《世纪报》上发表,而且他也并未跟其它家报纸怎么接触,那么这是不是就说明,他是《世纪报》的坚定支持者? 倘若真是这样,面对竞争对手旗下一位能创造巨大收益的作家,不批评他博得一些关注难道还要主动支持他吗? 而《世纪报》的老板迪塔克出于私心,当然是没怎么提醒米哈伊尔在这方面的事情。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有关米哈伊尔的消息最近在巴黎确实很受读者们的欢迎,正因如此,加布里埃尔才会下意识地想到能用这个消息搞点法郎。 不过对于吉拉尔夫人而言,报纸经营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由她丈夫在管,她并未过多的参与,而之所以邀请米哈伊尔前来,更多的肯定还是希望接触一下这位近来很受关注的年轻作家,最好是能再达成一些合作。 当然,她是这样的想法,但巴黎应当还是有不少报社的老板抱着类似于先给一个下马威,然后有些事情才能继续慢慢谈。 毕竟正常来说,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即便他再怎么才华横溢,面对铺天盖地的批评,他能不惊慌能不害怕?而为了保住自己的事业乃至得到更多的东西,他难道不会因为这样的景象而屈服吗? 这样的想法肯定有道理,不过对于从俄国文学圈里闯出来的米哈伊尔来说,这样的景象还是有点太正常了,没有铁拳也没有流放的大好环境那还怕个卵. 而说回吉拉尔夫人的沙龙的话,当她按照固定的时间如期举办了自己的沙龙,她也是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就像她在信中所说的那样,这次的沙龙确实来了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或者说在巴黎,贵妇们参加沙龙、资助艺术家乃至跟艺术家们调情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巴尔扎克就曾想在这样的场合一展身手,可惜他实在是缺乏了一些必要的东西。 等到终于将一位位重要的客人安置好了以后,吉拉尔夫人这才想起了一位有些重要但又不算特别重要的客人,而一想到他,吉拉尔夫人突然就想到了她所听到的一些传闻。 最重要的还是着装这一块,巴黎自有巴黎的时尚和体面,普通场合特立独行一下算不了什么,巴黎常常有一些这样的艺术家,但是倘若在一些比较正式且传统人士比较多的场合,那就很有可能被人轻视乃至比较敷衍的对待。 但偏偏,那些真正有影响力的人物往往都比较看重他们的时尚与传统,因为掌握了这些事物的风向,某种意义上便意味着掌握着某种权力,一种其他人必须向中心看齐的权力。 在她们面前特立独行其实算不上特别好的选择,尤其还是今晚那位可能会对米哈伊尔的事情有帮助的人就更是如此。 正当吉拉尔夫人为没有跟对方稍微提一提这件事而感到有些懊恼的时候,不知何时,一位非常陌生的客人出现在了门口,当他一出现在那里,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这些人的眼神多多少少是有一点不满的意味,毕竟在这样一个正式且庄重的场合,怎么会有人穿了一身随意的衣服,拿了一根一看就并不值钱的手杖就来了呢? 只是有人似乎是认出了他,然后便小声跟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等到议论声稍稍大了一点之后,又是更多的人朝他看去,不过他们的眼神也称不上太友好,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这一场合要更为正式,且有影响力的传统人士较多。 面对这样的阵仗,大概无论再怎么轻狂的年轻人都要稍稍收敛一些,但在吉拉尔夫人的观察中,那位年轻人似乎先是看了看他手杖上的某行刻字,紧接着便镇定自若地走上前来,然后跟她说出了他的名字: “我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欢迎您” 当吉拉尔夫人略有些惊艳地同米哈伊尔说话的时候,其实刚才就落后米哈伊尔一点点的屠格涅夫也是忍不住抹了把汗。 其实关于这场沙龙的具体消息,屠格涅夫在米哈伊尔来之前就帮他打探的清清楚楚,也正因如此,屠格涅夫其实有劝过米哈伊尔按巴黎最流行最体面的打扮来。 毕竟这场沙龙确实有那种能够影响到法国内政部的人物在,但对方确实是那种时尚方面比较传统的人士,肯定还是符合对方的心意比较好,但米哈伊尔考虑了一下后依旧是他之前的那副打扮。 对此屠格涅夫也没什么好说的,支持就完了,但之前的沙龙可能还是小场面,像这种混合着巴黎政界权威人物的大型沙龙,屠格涅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担心。 但如今看来,米哈伊尔还是那个米哈伊尔,就是跟他一起的话实在是有点太刺激了点 那么最后的话,米哈伊尔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屠格涅夫不自觉地把眼睛落到了不远处那几位神情似乎有些不悦的贵妇身上。 讨好她们吗? 米哈伊尔好像也不像这种人啊. (本章完) 第209章 老巴黎的浪漫与两首诗(7k) 第209章 老巴黎的浪漫与两首诗(7k) 马埃尔是巴黎一家小有名气的报纸的老板,尽管他的报社比不上《新闻报》、《世纪报》这样家大业大的顶级报刊,但能够在巴黎的文化市场上有着一席之地,那么他在巴黎的文化行业也算得上一个人物了。 别的暂且不说,只要他一出现在沙龙这样的场合,那么常常就会有文化界的新人和老人来跟他攀关系乃至奉承他、讨好他,毕竟就算是再小的报社的老板,也绝对要强过巴黎至少一大半想要以文为生的穷作家们。 而他作为老板的圈子显然也跟那些作家、艺术家们不同,就像在这一次的沙龙上,他依旧同其它报刊的老板们坐在一起,即便在这些人里他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他至少在这个社交圈里面,并且偶尔还会轻描淡写地回应一下向他问好的人。 这样一来,他对这样的社交圈以及自己的身份当然有很强的自尊,而那些普通的作家们也不会自讨没趣硬要挤过来,否则即便不被当场赶走,那么也有可能面对投稿无门的状况。 在这种心态下,当他看到那位最近搞出了不少风波的俄国作家出现后,也是简单跟他身边的人议论了几句: “看来他终于想起来要同我们打声招呼了?” “招呼?我看他应当跟我们致歉才对,我之前已经主动向他发起邀请,结果他竟然并未第一时间赶来,而是一直拖到了今天。” “他估计也被最近的消息搞得头疼了,要不是《世纪报》为了他们的利益一直保护他,像他这样的外来者在巴黎的名声早就该臭了。” “我们没必要显得太过热情,以他的写作速度,看来很难赶得上仲马先生和巴尔扎克先生,如果他不能给我们带来点什么,只是一味待在《世纪报》那里,那么我们又为什么要说他的好话呢?况且批评和质疑他的新闻也很受欢迎。” 在跟各位同行简单达成了一个共识之后,马埃尔也是重新靠在了舒服的椅背上,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也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很快,那位俄国年轻人便径直朝他们走来。 而偏偏,他走过来的方向似乎正好就是马埃尔这边。 嗯?怎么?他准备第一个向我问好? 倒是有点眼光。 就在马埃尔抱着有点惊喜的心情开始想应该怎么回应时,岂料那位年轻人竟然径直走过了他,接着便一屁股坐在了一个重要人物才会坐的位置上。 马埃尔:“?” 他这么一坐,在场不少人的眼神自然一下子就不对劲了起来,这是你应该坐的位置吗你就坐? 在这其中,刚才有些自作多情的马埃尔无疑是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正当他准备发难之际,无意中瞥见了屠格涅夫的他突然就想到了此前听到过的一则吹嘘: “他是俄国最重要的杂志的老板,半个俄国文坛的作家都想在他手底下吃饭!一旦他看重什么人,他抬抬手指就能让那人在俄国文坛一步登天!你们有谁以后如果要去俄国的文化圈,只要报出他的名字,你们就一定能被人好好招待!” 其实也听说过这个传闻的米哈伊尔:“.” 好像没这么牛逼. 不过一定程度上,屠格涅夫这话也没有太大的毛病,毕竟都混成俄国文学界发行量最大的文学杂志的老板了,要是连这么点排面都没有,那岂不是白混了吗? 但对此前听到这个吹嘘的马埃尔来说,他对这样的吹嘘可谓是不屑一顾,远在消息闭塞的俄国的东西岂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每年巴黎都会出现一批这样的骗子,用尽各种方法来伪装成贵族亦或者是别的身份,然后再以此牟利。 而就算不是骗子,无非也就是想利用这个抬高自己的身价,就像那位巴尔扎克一定要在自己的名字中间加个德一样。 正当回过神的马埃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本次沙龙的女主人吉拉尔夫人却是也在这时走了过来,然后她便向巴黎报社的老板们介绍道: “这位就是米哈伊尔先生,据我在俄国的朋友所言,他正是俄国最知名的文学杂志之一的《现代人》的老板,所以很多事情你们都可以交流一番。” 在场的众人:“?” 这是验证过了? 即便俄国的文化产业并没有那么发达,但能在一个偌大的国家的文学界坐到头几把交椅,无论如何那也是很有含金量的。 一想到这里,在座的几人也是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既看了看彼此唇边已经有些白的胡子,也看了看对方已经膨胀起来的肚子,等到最后,他们便齐齐将目光放在了米哈伊尔身上。 这对吗? 面对这群人的注视,米哈伊尔终于是客气地同在场的众人打起了招呼。 尽管在座的人并不准备搞什么跨国业务,但是一想想对方的身份有可能撬动的政治资源以及其它一些东西,他们一时之间也不好拿出什么高姿态,而是还算客气的同米哈伊尔讲了两句。 到了这里,气氛也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很快,米哈伊尔的话多多少少让在场的人的心提了起来:“各位先生,谢谢你们的欢迎,我在巴黎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如果之后你们想来俄国旅游的话,我也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让你们感受一下俄国的美好。” 在场的众人:“??” 俄国那地方能有什么? 地方那么大,环境又那么恶劣,一个不小心直接死了估计别人都不会觉得意外. 等等,虽然他的话听起来挺友好的,但结合一下他们最近做的一些事情,好像也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很遗憾,我应该不会在巴黎呆的太久,我接下来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做,而在正式离开巴黎之前,我其实就想完成一件事,那就是成功让我的戏剧出现在剧院里。” 说到这里,看着眼前这些一个个面不改色的报社老板,米哈伊尔也是微微前倾了一下身子,接着便继续说道:“是的,基本上就这一件,我在这方面准备一大笔钱,如果实现不了,就只能将这笔钱用在别的地方,不过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法国了。” 你都不在法国了,你上这么一大笔钱是想干什么? 当其他人神色微动的时候,其实只是准备用这笔钱做点准备的米哈伊尔便最后补充道:“当然,除此之外,我还想顺便再连载两部小说,后续也会有不少新作品拿出来,所以.” 像这件事情的话,某种程度上算是一半实话一半画大饼,毕竟等到了1848年的时候,法国是最先乱起来的国家,并且这份混乱将一直持续到拿破仑三世登基才算真的稳定下来。 也正因如此,米哈伊尔暂时并没有在法国拓展报纸业务的想法,不然可能还未来得及建设完毕,就已经因为混乱的局势直接垮台了。 不过像这种事情在场的报社老板们肯定是不清楚的,而从米哈伊尔的话中,他们当然也能大致听出一些东西,首先这位年轻人确实有实力,其次人家并不准备在这里久留,只要想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最后就是大家确实没什么利益冲突,而且还有机会合作一把。 一念至此,当其他人可能或多或少还在衡量有些东西的时候,刚才一直都在头脑风暴的马埃尔就已经从仆人那里拿了两杯酒过来,然后热情地递到了米哈伊尔的面前说道: “米哈伊尔先生,我一直都是您的忠实读者,我的报纸更是您的坚定支持者,这里我想跟您喝一杯。” 米哈伊尔:“?” 老巴黎人也有敬酒这种习俗? 虽然感觉稍微有点意外,但米哈伊尔肯定也是回应了对方。 而马埃尔这一行动无疑也是点醒了其他人,于是很快,就算其他人并未像马埃尔这么热情,但是原本还有些微妙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其乐融融。 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其实没怎么进行清算,毕竟他这一趟欧洲之旅的行程实在是有些紧密,其实没太多功夫跟各种各样的人斗智斗勇。 另外该说不说,谁说老巴黎人没有人情世故? 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共识以后,米哈伊尔只能说在经商这一块、在追逐利益这一块,老巴黎人可要比圣彼得堡的那些先生们更豁得出去。 不过当他们这边的气氛正好的时候,场上其他人眼见米哈伊尔他们竟然如此和谐,一时之间许多人的脸色也是颇为怪异。 一方面,某些传闻似乎再次得到了验证,而另一方面,他们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那位年轻人? 不等有些人想清楚这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沙龙也很快就正式开始。 由于俄国那边的沙龙基本上就是仿照法国来举办的,因此米哈伊尔倒是觉得并没有太过新奇的地方,不过真要说的话,巴黎的沙龙的自由度显然要更高一些,话题更加宽泛和大胆,交流更加频繁和活泼,与此同时,还有在巴黎不得不品的“艺术赞助人”这一环节。 俄国那边也有,但总得来说也没有几个,而法国这边的这个传统自然是由来已久,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各持所需,一方获得文化上的影响力,一方获得实实在在的资助,有时候要是看对眼了那便直接就来上一段浪漫的故事。 正常来说,这年头法国的艺术家们多多少少都有过情人或者主动去成为别人的情夫,而像沙龙这种场合很多人虽然不好表现的太露骨,但是私底下的暗流涌动实在是不少。 不光是贵妇们会打量有些长相还不错的青年,有些年轻人更是像个孔雀一样展示着自己,甚至说,他们讨好的对象有的看着年纪实在是已经不小,而且容貌谈吐也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十分努力,只能说,他们就差把“阿姨!我不想努力了!”直接写在脸上了 这些年轻人展示自己的方式主要还是通过幽默的谈吐以及对有些事物的滔滔不绝,似乎是想借此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与深刻。 有些人给人的感觉还不错,有些人则是比较努力。 而在这样的环节,米哈伊尔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沉默,即便就在刚刚,报社的几位老板也在为米哈伊尔指点迷津,张嘴就道: “米哈伊尔先生,那几位是谁想必也不用我为您过多介绍了,而以您的条件,不在巴黎一展身手真是可惜了!” 只可惜不知为何,米哈伊尔似乎不愿意发挥他在这方面的优势,而由于他这样的表现,有些人原本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已经渐渐移开了,毕竟在巴黎,机智灵敏的谈吐往往更能吸引到人,而过于沉默和传统的人往往会被认为是古板和无趣。 见到这一幕,场上有些原本还有些担心米哈伊尔的存在会不会影响到什么的法国年轻人也是放下心来,看来这位长相不错的年轻人终究还是一位俄国人,他压根就不懂到底什么才是巴黎的浪漫! 而既然是文学方面的沙龙,那么随着场上众人的情绪逐渐高涨,一些朗诵环节便自然而然地出现。 或许是因为有些人目的比较明确,总之他们所朗诵的满是歌颂和赞美的诗歌大多充斥着奔放的激情和浓郁的感情色彩,在他们浓厚的语调下和深情的目光下,就算是那些平日里受到丈夫冷遇的贵妇人在此刻都会觉得自己是绝色佳人。 不过像这一套东西对于一些久经社交场的贵妇人们来说似乎算不了什么,见惯了巴黎的浮华与各种各样的人的她们显然已经免疫了这些东西,到了她们这种阶段,想要产生激情已经有点困难,如今更多的还是出于现实的考量。 而米哈伊尔就这样观察着场上形形色色的男女,观察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反应,当他觉得有些事情确实可以尝试一下的时候,他便主动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对着沙龙的女主人吉拉尔夫人笑着说道: “能否容许我在这里展示一下我的作品?” 嗯? 不会是你那个被禁止演出的剧本吧? 那样的题材可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里念 正当吉拉尔夫人有些犹豫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适时地补上一句“是一首诗歌”。 听到这里,其实也想为《新闻报》争取到米哈伊尔的小说的吉拉尔夫人也不再犹豫,当即就给面子地捧场道:“当然,您可是雨果先生亲自认可的有潜力的诗人了。” 当这样的话说出口后,那么无论是出于对雨果的尊敬还是米哈伊尔刚才所显示出的在出版界的地位,总之场面迅速的就安静了下来,接着很多人便都把目光放到了米哈伊尔这个外国诗人身上。 不过对于这种景象,有几位刚才已经收到了贵妇们的反馈并且建立了信心的法国年轻人并不怎么担心,毕竟一首诗想要产生很好的效果,有些时候很大程度上其实要看现场的氛围怎么样。 在这样一个变得有一种浪漫的氛围的沙龙,倘若这个人写的是什么严肃题材,那么写得再好也不会得到太好的反馈,而米哈伊尔上次在雨果先生那里念的诗歌好归好,但又是永恒又是哲思,如今再结合他在沙龙上真正的表现,他的性格想必也同他写的题材一样? 而不管别人怎么想,米哈伊尔则是已经拿出了一首他认真琢磨过韵律的一首诗。 只是这首诗的前几句,一下子就让有些法国年轻人乐开了,也让有些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当你老了,头发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有多少人愿意变老? 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更何况在场的有些贵妇是真的已经有点上年纪了,念这样的诗仿佛是想伤了她们的心? 就在有人这样想的时候,随着这首诗歌的转折,在场的许多人的心似乎都狠狠跳动了一下,即便是那些早已见过了社交场和男女之间的激情的人也不例外。 “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 惟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这几句诗一出来,似乎一下子就显得刚才那些法国年轻人朗诵的诗格调不高,毕竟比起那种充满激情的赞美与肆意表达的感情,这样的情诗才算是真正走到了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即便岁月更迭、容颜不再,但依旧有人为你倾心。 等到了这首诗的最后,则是一种莫名的怅惘与哀愁: “在炉罩边低眉弯腰, 忧戚沉思,喃喃而语,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当米哈伊尔的声音缓缓消失在了沙龙当中的时候,场上的其他人依旧未能发出一点声响,而就当米哈伊尔微笑着准备坐下的时候,一位刚才一直坐在了某个重要的位置上却始终不怎么发表意见的贵妇人却是有些急促地打破了沉默:“还有吗?” 她的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依稀似乎依旧能看到年轻时的美貌,而她的身份显然比她的外貌更加引人注目,作为法国内政部部长的夫人,她在法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正因如此,米哈伊尔很快就回答道:“如果您是说这首诗的话,确实已经结束了。不过若是您还有兴趣的话,不如您现在给我一个主题,这或许能够激发我的灵感。” 虽然米哈伊尔是个萧楚南,但他曾经看过的情诗简直不要太多,正常来说只要不是过于猎奇的主题,他这里基本上都能找到对应的诗。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事情就是这样,但是当别人听到他的话后,有些人险些当场就要尖叫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现场根据一个随机的题材写诗? 但如果不保证质量的话,那应该或许可能也不算太夸张 而当有些人想要尖叫出声的时候,屠格涅夫却是已经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对味了对味了!这似曾相识的味道! 不过如果说米哈伊尔在俄国还极尽谦虚之能事的话,那么现在在法国,米哈伊尔也真是演都不带演了! 这么直接吗? 对!就应该对有些讨人厌的法国佬重拳出击! 就在屠格涅夫感觉一切都似曾相识的时候,那位刚才震惊的说不出话的贵妇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而眼见米哈伊尔的脸上只有平淡的微笑,她终于还是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便用有些艰涩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如果您执意要如此的话,不然就以沙龙现在的氛围为主题。” 由于她的大脑受到了冲击后实在是有些混乱,因此她给出的出题一时之间还真让许多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米哈伊尔却只是微微感受了一下场上的寂静与沉默,然后竟直接点了点头道:“如您所愿。” 这么说了一句后,在场上众人的眼中,米哈伊尔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而等他似乎终于有了一些灵感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在别人的注视中来回走了好一段路。 等到他重新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他便抬起了头,接着便似乎是看向了远方,而到最后,他那仿佛有着某种魔力的声音终于是再次响起: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 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等这两段过去,场上有些人的心情简直已经能用惊骇来形容了。 某种程度上跟略显含糊的主题对应上了,而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于,质量好像也出奇的高?! 有些人感到惊骇,但有些人却是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缓缓沉没在了这首诗的氛围和意境当中: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借你的沉默与你说话, 你的沉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而且哀伤,仿佛你已经死了。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当这首有些意味深长的诗歌终于念完后,米哈伊尔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的同时,也是为自己的运气点了点头。 像《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之类的名作,在来法国前米哈伊尔当然也是在翻译和韵律这一块准备了一手,如今恰好用上算是运气但其实也是米哈伊尔有备而来。 而像这些越过语言都称得上坚挺的诗歌,米哈伊尔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真不准备拿出来,而就算是想要拿出来也未必是现在这样的方式。 但是! 就是个戏剧你们法国都不让人顺顺利利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拿出来就完了! 米哈伊尔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沉寂了许久的众人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了,有人颇为失礼地直接喊了出来,有人的目光有些呆滞,还止不住的在那里摇头,更有人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某种情感,直接直勾勾地盯着米哈伊尔,似乎想从他身上刮一块肉下来。 古板和无趣? 不! 他光是站在那里将这首两首诗念出来,那便是整个巴黎最顶级的浪漫! 光是这两首诗就值得许多个美妙的夜晚! 面对在场众人的反应,米哈伊尔并未直接说话,而是先微微抬起了他的手,他的这个动作虽然有点不起眼,但随着他抬手的微小弧度,场上的人无论有着怎样的身份和地位,一个个几乎全都随着他这样的动作逐渐安静了下来。 等到再没用什么比较大的声音后,很清楚自己的目的的米哈伊尔直接就说道:“各位尊敬的先生和夫人,请问能否容许我在这里念一念我那个引起了一些风波的剧本?至于它究竟怎么样,我想你们听过后便会有一定的判断。” 嗯? 那个把妓女写成主角的剧本? 这种东西真的适合在这种聚集了上流社会人士的场合上念吗? 长久以来的观念让沙龙的女主人吉拉尔夫人下意识地再次犹豫了,只是还不等她有一个最终的判断,那位眼神已经有些狂热的部长夫人便直接喊道:“请您只管念吧!我现在已经相信这会是一部杰作!您都能这么快写出这样的诗歌,那么剧本对您来说又有什么难度呢?” 而既然这位地位尊贵的贵妇人已经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便再无悬念,于是很快,米哈伊尔终于是如愿以偿地拿出了《茶女》剧本,接着他就在各式各样的眼神中缓缓念了出来. (本章完) 第210章 你是最后的玫瑰与变脸的报纸(6k, 第210章 你是最后的玫瑰与变脸的报纸(6k,为盟主箨小未成竿加更) 《茶女》获得了最热烈的成功。无论是靠人供养的女子还是罪孽深重的女人,读过之后无不顾影自怜,悲叹自己红颜薄命。 ——《三仲马传》 关于欧洲有没有排座次这样的讲究,那肯定是有的,而且确实称得上是历史悠久。 像是中国的话,在先秦时期,古人的观念大体是左主吉,右主凶。即在正常的社会政治生活中,以左为上为尊,以右为下为卑;而在丧事、军事等所谓凶事活动中,则以右为上为尊,以左为下为卑。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古人在天道观领域持有天道尚左、地道尚右的观念。 而欧洲这边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就将最靠近主人右侧的位置作为最尊贵的位置,至于原因的话则是有些朴素,简单来说就是当时大多数人都是右手持武器,右侧往往被视为“保护者”的角色。 将客人安置在这一位置上算是信任和荣誉的体现。 而到了中世纪则是在此基础上又多了一层宗教色彩,根据《圣经》显示,耶稣坐在上帝的右边,因此右边在基督教文化中象征着更高的荣誉和地位。 这样的规矩放到1845年巴黎吉拉尔夫人的文化沙龙上也是一样的道理,有权有钱有名的人坐在离女主人最近的地方,而像卢卡斯这样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能混进来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进入核心圈层了。 而对于那些进入核心圈层的同龄人,如果是以前的话卢卡斯只会嫉妒的发狂,但像今天的话,身处外围的卢卡斯只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些位于核心圈层的年轻人,然后尽量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能够在这样的年纪进入吉拉尔夫人的沙龙的核心圈层,那么那些年轻人无疑就是如今巴黎文化界最耀眼的新星,但是那又如何呢? 在那位此时此刻正站在沙龙中心念着剧本的俄国青年面前,他们又能算得了什么?他们不还是得像我之前那样,露着看似体面的微笑,实则恨不得直接将那位青年拖下来自己站上去? 就得让他们尝尝我之前体会到的滋味! 卢卡斯在感到大快人心的时候,他看向那位俄国青年的眼神里却是只有满满的羡慕,实在是找不出多少嫉妒的成分。 如果说那些法国的新星他还能嫉妒一下的话,但像这位来自俄国的青年他还有嫉妒的必要吗? 一方面,即便对方的年纪比他还要小几岁但他就已经是俄国最好的杂志的老板了,另一方面,那两首诗是普通人能够写的出来的吗?! 特别是后一首,你听个主题晃悠两步就行了?!这还是人吗? 总而言之,卢卡斯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有任何可能成为这样的天才,所以又何谈嫉妒呢? 而此时此刻,或许是由于他身处外围的缘故,对于场上的有些事情他看的要更为清楚。 毫无疑问,这位名叫米哈伊尔的青年拿出来的剧本依旧非常动人,这个剧本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爱情故事,不过由于男女主人公身份的特殊和剧情上巧妙的安排,再加上刚才那两首情诗所营造出的美好氛围以及米哈伊尔颇为动人的朗诵。 总之,卢卡斯清楚地看到了一位又一位女士正在为这个故事落泪,即便是那些饱经世故轻易不会激动的贵妇人们,此时此刻也是频频用手帕擦起了眼泪,偶尔还伴着几声叹息。 而除了这些已经完全沉浸进去的贵妇人们,卢卡斯还看到了一些嫉妒的发狂的巴黎青年,看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新闻记者,看到了几位认真品鉴并且陷入了沉思的评论家,当然也看到了所有人都频频朝那位俄国青年看去,以至于竟然出现了一种混合了情欲、嫉妒、惊叹等诸多情绪的奇特氛围. 看着这些景象,卢卡斯当然已经明白这位俄国青年在这场沙龙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关于他剧本的事情大概率也会出现新的转机,但其实硬要说的话,对方还真没用什么太过高超的手段,他只是按照沙龙的流程在某一时刻站了起来,接着他就成功了。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这玩意真的学得来吗 由于思绪实在是有些复杂,卢卡斯听剧本听的其实不是很认真,他除了在想上面那些东西以外,脑子里其实也一直回荡着米哈伊尔的那两首诗歌,经过刚才在心中的反复揣摩,他无疑已经将这两首并不长的诗记得差不多了。 坦白说,如果这两首诗是他写出来的话,那巴黎的贵妇人们可得遭老罪了. 不过就算不是他写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可以稍微打个时间差,在这两首诗彻底传开之前就念给有些贵妇人听? 就算不是我写的,但凭借着这两首诗的感染力,未必不能让有些贵妇人们冲昏了头脑. 想到这里,他便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门口,尽管他知道这件事依旧有不小的风险,很容易被人秋后算账,就这样,在这一瞬间,卢卡斯的大哥和二哥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而最终,卢卡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沙龙。 而事实证明,卢卡斯的命运算是一半好运一半厄运,好运在于他今晚确实在某个场合打动了一位据说很有钱的贵妇人,厄运则是这位贵妇人的腰围几乎快赶得上两个卢卡斯 当卢卡斯正面临命运的抉择的时候,米哈伊尔这边也终于是念完了剧本,在念完后他先是留了点时间给那些已经完全代入到剧情里的贵妇人们平复一下情绪,等气氛稍微好转了一点,场上才陆陆续续出现了讨论声。 关于《茶女》为何能在这一时期的法国取得巨大的成功,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它有很大一批潜在的受众。 简而言之,一个不得不被人供养却还在追寻爱情的女性形象,又是如今巴黎多少女性的真实写照呢?或者说,在这年头女性很难靠自己出人头地,即便是那些拥有继承权的贵妇人,某种意义上其实也处在一个被供养的位置上。 于是等场上的讨论变多了以后,有很多人都非常惊讶地发现,发言最多发言欲望最为强烈的反而是那些应当保持端庄和优雅的贵妇人们,而面对别人的称赞、点评和询问,米哈伊尔也是一一作出了回应。 等到这些热烈的讨论过去后,一位似乎是记者的男人也是开口询问道:“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想将您今天的一些表现写成新闻发出去,不知您是否同意?而关于您的戏剧我也想写一篇文章,但是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概括,不知您是否能给出一些建议?” “我同意。至于您说应该如何概括,或许一首简短的诗就够了” 米哈伊尔微笑着点了点头后,稍微顿了一下才用一种温柔又格外具有生命力的语气说道: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场上的众人:“!” 又来?! 莫非你是由诗歌组成的吗?! 而这首简短的诗歌同样如此的优美动人,与此同时,它似乎既象征着女主人公玛格丽特的爱情,又预示着男主人公阿尔芒在得知真相后那无限的悔恨与惆怅。 正当这位记者还在细细回味的时候,另一方贵族女性们所在的区域突然又是一阵骚动,等过了一会儿后,人群中便传来了一声惊叫:“杜巴丽夫人晕厥了!快将她送到休息区域!” 米哈伊尔:“?” 虽然米哈伊尔一开始的时候也惊了一下,但等他稍稍回过神后,便想起了这种事情在这一时期的法国确实比较常见。 首先这一时期的浪漫主义文学和戏剧就将“苍白、虚弱、感性、易晕厥”的女性形象理想化了,以至于有些时候晕厥反而成了精致和感性的象征。 而现实一点的原因便是这一时期的贵族女性在正式场合普遍穿着严重压迫肋骨、内脏和横膈膜的紧身胸衣,再加上像沙龙这样的环境有时候确实有些拥挤和闷热,因此晕厥在巴黎上流社会中并不罕见。 当然,跟情绪的激动肯定也有关系。 尽管米哈伊尔想通了以后便并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但等他重新看向了刚才那个问他问题的记者,却发现对方已经两眼放光的在某个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看得出来,他此时此刻可谓是思如泉涌,但米哈伊尔是真的希望对方不会写出太过逆天的东西. 由于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剧本确实占用了沙龙的很多时间,因此当这段插曲过后,这次的沙龙也已经来到了尾声。 尽管有些贵妇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不对劲,但出于社交形象和自身的矜持,她们显然不会在今天就想把米哈伊尔怎么样。 而米哈伊尔虽然被这些人看的有点后背发凉,但想了想戏剧上面的事情,米哈伊尔终究还是硬着头皮主动跟几位贵妇人简单说了点话。 至于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到,感受到她们的眼神的米哈伊尔觉得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等这一切终于结束后,米哈伊尔也是顾不上在这场沙龙里面吃点什么东西了,而是拉着屠格涅夫撒腿就跑。 尽管米哈伊尔这样的行为似乎会让许多巴黎青年感到痛心疾首,但屠格涅夫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件事。 当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便颇为遗憾地对着米哈伊尔喊道:“米哈伊尔!你念诗前所走的步数我都数过了!二十步!整整二十步!你为什么就不能走少点呢?七步多好!正合适!” 米哈伊尔:“?” 怎么,你竟然也知道曹植的典故? “你忘了吗?七在东正教里可是一个非常神圣的数字!上帝第七天创造了世界,在第七天造出人类,用亚当的第七根肋骨造了夏娃,人类有七罪七罚,天国有七层” 说到这里,屠格涅夫又是一拍大腿:“你要是正好走了七步那该有多么完美!我敢保证这个故事将迅速在整个欧洲流行开来!俄国就更不用说了!” 米哈伊尔:“.” 那我要说还好不是七步了,不然我在欧洲的教会那里又该是个什么形象. 另外七这个数字确实很有意思,对于欧洲文化也产生了相当深刻的影响,而有时候有些人出于强迫症,为了凑够七这个数字,还真就搞出了七大洲七大洋七色彩虹之类的命名,但事实上确实不是这么回事。 就在米哈伊尔跟屠格涅夫说话以及想找个地方稍微吃点东西的时候,另一边,贵为内政部部长夫人的杜莎泰尔夫人也已经面色潮红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恰巧,他的丈夫此时此刻也在家中,而当他看到他那容光焕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的妻子,他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尽管他们一定程度上保持着某种不干涉对方的默契,但看到杜莎泰尔夫人这种容光焕发的状态,他终究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很快,他的妻子就颇为郑重地来到了他的面前,正当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他便听到自己的妻子说道:“你们的部门似乎有人对一部非常精彩的戏剧产生了极为重大的误解,我觉得” 就这? 经过了这样一个奇妙的夜晚,许多事情正在发生,不少事情都已经得到了改变,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限制因素,大多数人并未第一时间感受到这种变化。 不过就算再慢,等到了第三天的早晨的时候,有些事情总算是初步显现了出来。 而最早察觉到这种变化的人,还是一位经济状况相当不错且酷爱读报纸的巴黎中年富商伯纳德。 作为一个十分地道的巴黎人,伯纳德既拥有着一定的财富,同时也拥有着属于巴黎人的自尊,对于他来说,即便有些人看似跟他是一个国家,但那种穷乡僻壤出来的人也配跟我一起被人称为是法国人?! 正是有着这样的心理,伯纳德前段时间才狠心抛弃了他曾经颇为喜爱的《世纪报》,如果要问原因,那便像他向别人抱怨的那样: “《世纪报》什么时候竟然成了靠吹捧该死的俄国人才能活下去的下三滥报纸了?!天天印着该死的俄国人写的小说也就罢了,动不动还要刊登一下吹捧他的文章。 上帝啊!《世纪报》的老板莫非是被魔鬼给附身了不成?他这样做实在是有损我们巴黎人的颜面。” 在抛弃了这份报纸后,伯纳德当然是根据自己的口味又重新订购了几家报纸,像这几家报纸刊登的新闻就很合他的心意,鼓吹一下法国取得的成就,强调巴黎的神圣地位,许多边新闻与一些商业性的新闻。 当然,还有最近一段时间伯纳德相当爱看的文学评论版块。 正常来说像这一类东西伯纳德一般都是不看的,但既然最近这些报纸一直都在这一版块狠狠地嘲笑甚至谩骂那位该死的俄国的作家,那么伯纳德就必须得鉴赏一番。 本就应该如此! 像这样优雅且辉煌的巴黎,怎么能让一个该死的俄国佬占尽版面,然后再享尽巴黎人的吹捧? 他配吗?! 于是乎,之前那几篇像《下流的剧本与下流的作家》、《神圣的巴黎不能容忍这种亵渎》这样的文章着实是让伯纳德看舒服了,而今天的话,伯纳德就更是兴致勃勃,毕竟上一期的报纸还稍微留了一个伏笔,简单来说就是:“下一期让让我们为您揭秘他究竟是如何在巴黎行骗和乞讨!” 这样的伏笔难道还不值得他期待一两天吗? 于是就在此时此刻,伯纳德打开了手上的报纸,然后满心欢喜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版面,紧接着他果然在最显眼的区域看到了这样一篇文章: 《巴黎病了!竟然连如此精彩的剧本都无法容忍!》 伯纳德:“???” 我订错报纸了? 我一不小心又把该死的《世纪报》给订回来了? 伯纳德再三确认自己没订错报纸后,为了确保这不是新的讽刺手段亦或者是标题上出现了什么误会,伯纳德还真就耐着性子看起了这篇文章: “诸位先生、女士,当我前段时间读到那些对于那个剧本的批评时,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咖啡,发出一声长叹:巴黎病了!病得如此之重! 那些批评者用最华丽的辞藻包装着最陈腐的观念,用最高雅的姿态展现着最狭隘的胸襟.” 这是反讽? 伯纳德猜测的同时也是继续看了下去,而就这么看着看着,伯纳德也是很快就看到了这篇文章的结尾:“至于那些狭隘的人,请继续你们的批评吧!你们的批评恰恰显示了你们的庸俗与无知,终有一天,巴黎会醒来,你们当中也一定有人为你们的陈腐而感到羞愧!” 又看了一遍结尾的伯纳德:“???” 你妈的!反转呢?! 而且你们这家报纸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为什么要比之前的《世纪报》还要无耻十倍?! 伯纳德在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他的脸也是迅速涨红,以至于他到最后一气之下竟然将手上的报纸给撕了个粉碎,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才终于红着脸又拿起了一份报纸: 《最美的爱情,最好的剧本!》 给我滚! 这次连内容都不想看的伯纳德直接就将这份报纸揉作一团,可等他再拿起一份报纸的时候,上面的标题更是演都不演了:《米哈伊尔先生的戏剧无法上演将会是整个巴黎的损失!》 伯纳德:“?” 看到这里,伯纳德几乎已经有些绝望了,不过在瞥到最后一份报纸时,他的心总算是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如果说别的报纸此前还稍微有点收敛的话,那么这最后一份报纸此前的态度可谓是最为恶劣,评论用词甚至已经接近谩骂。 之前伯纳德还觉得这份报纸过于粗鲁、不够体面,但今天的话,当他颤颤巍巍地拿起这份报纸时,几乎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而到最后,伯纳德也是看到了这样的标题: 《在戏剧这方面,米哈伊尔先生的方向便是我们报纸的方向!》 伯纳德:“.” 就在伯纳德两眼一阵发黑的时候,在另一边,原本只是准备开启自己普通的一天的审查员加布里埃尔突然就收到了自己上级的传唤,而加布里埃尔刚一过来,他的上级便严厉地说道: “加布里埃尔,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吗?!实在难以想象,你的工作竟然能出现这么大纰漏!来吧,瞧瞧被你粗暴对待的这个剧本.” 看到某个熟悉的剧本的加布里埃尔:“?” 看到是这个剧本,加布里埃尔直接就忍不住辩解道:“先生,我向您保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 就算有些事不太合法合规,那也跟这个剧本没什么关系啊! 岂料加布里埃尔还没有辩解完,他的上级便直接打断了他:“住口!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不是你的工作失误了,而是上面的人错了?” 一听到这话,加布里埃尔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见状他也是赶忙认错,承认了自己工作上的失误。 而眼见他肯背这个锅,他的上级的脸色也是缓和了一下,并且嘱咐他道:“就算你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也不应该妄下结论,你应当好好的跟作者沟通一下.” 加布里埃尔:“.” 我这个岗位不收贿赂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跟作者沟通. 不过如果要问加布里埃尔审这个剧本的时候收没收贿赂的话,那肯定还是收了的. 一想到这里,加布里埃尔一下子就又慌了神。 就在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的时候,在巴黎某栋比较豪华的房子里面,看上去似乎憔悴了很多的卢卡斯在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后,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微笑。 而看着报纸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卢卡斯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哭丧着脸自言自语道:“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得感谢您啊!” 当卢卡斯沉浸在某种复杂的情绪当中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直接就吓得他哆嗦了一下: “你在哪呢?你正在干什么?快过来吧!你坐在那发呆的时间也算时间!” 卢卡斯:“.” 当卢卡斯再次向命运发起冲锋的时候,米哈伊尔则是正准备出门,不过还未等他检查好东西,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本章完) 第211章 巴黎的豪杰们与演出(6k,为盟主箨 第211章 巴黎的豪杰们与演出(6k,为盟主箨小未成竿加更) “……看在上帝的面上,我们不要在一切教条主义消灭之后又想起强使人信奉某种主义;我们不要陷入您的同国人马丁·路德的矛盾里,他在推翻天主教的神学以后立即借着开除教籍的办法创立了新教徒的神学。 整整三个世纪以来德国完全忙于揭掉马丁·路德的这块新泥皮。我们也不要再制造麻烦事,为的是不再给人类添累赘。 ……我们在领导运动的时候不要领导新的固执,也不要扮演新宗教的圣徒,尽管这是逻辑的宗教、理性的宗教。” ——1846年5月17日蒲鲁东致卡尔的一封信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米哈伊尔虽然稍微愣了一下,但也并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打开了房门,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有着典型的俄国长相的男人,他年纪不大,身上的衣服也谈不上有多好,但眼睛却是格外有神。 在看到米哈伊尔的那一刻,这位年轻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而还不等米哈伊尔开口,这位青年便激动的用俄语开口说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终于见到您了,由于别人的推荐,我最近一直在阅读您的作品,读完后听说您在巴黎实在是很想见见您,就找到了别林斯基先生询问了您的住址” 简单聊了两句后,弄清楚这位青年的身份的米哈伊尔索性直接邀请他进来坐一坐。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俄国如今其实也有不少人正居住在巴黎,而既然出门在外,那么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抱团的现象,甚至说巴黎有一些地方就是专门招待来自俄国的旅客的。 像米哈伊尔的话,如今不大不小也算是个人物,在巴黎,只要听说过他名声的俄国人其实很难忍住不来拜访他,毕竟从来只听说法国文化在俄国横冲直撞,结果如今一个俄国人却是在巴黎真正的扬名了? 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出于人际交往和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的巴黎的需求,当然还是已经接待了不少正居住在巴黎的俄国人。 而除了俄国人有固定的活动地点和人际圈以外,意大利的侨民也有固定的活动地点,说起这个,米哈伊尔在离开俄国前其实还专门问帕纳耶娃要了一个意大利人的地址。 如果要问为什么,简单来说,帕纳耶夫和帕纳耶娃此前来巴黎旅游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位意大利人,并且还交往了一段时间,当时他们谈起意大利时,那位意大利人可谓是满脸怒容,眼睛冒火: “全欧洲的人都断定说,意大利人民腐化堕落,永远摆脱不了外国的暴政,但是他们错了。神甫和腐朽的大官僚阶级出卖了意大利,然后不管他们怎样拼命用收买和暴政去制服人民对祖国的热爱,人民还是会向大家证明,他们是有力量摆脱外国和神甫的残暴压迫的!” 而当帕纳耶夫问他的故乡是哪个城市的时候,他便回道: “是全意大利!我没有固定的住处,而是在全意大利和欧洲各处游荡。我不久以前才远游归来,现在要去巴黎一个短时期,我还不知道再过一个月我会在什么地方。” 至于这位意大利人是谁,他的名字叫朱塞佩·加里波第,他献身于意大利复兴运动,被誉为“意大利统一的宝剑”,又与加富尔、马志尼并称为意大利建国三杰,还有意大利“祖国之父”的称号。 与此同时,由于在南美洲及欧洲对军事冒险的贡献,加里波第也赢得了“两个世界的英雄”的美称。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巴黎公社成立的时候,在缺席的情况下,他当选为国民自卫军总司令,并且他也是第一国际的坚定支持者。 只能说,巴黎这地方是真有说法的,你在欧洲只要但凡是个人物多半都会来巴黎走上一遭。 但是遗憾的是,米哈伊尔来巴黎的时候这位豪杰已经离开了巴黎,只因: “我抱着莫大的希望来巴黎,可是我的同胞现在对巴黎的政治比对他们不幸的意大利更关心。他们认为我是空想家!我冒着许多危险对他们谈论祖国的局势,可是白费口舌。” 不过他本人虽然不在,但这并不妨碍米哈伊尔同他的朋友打打交道,而对于米哈伊尔的拜访,这位意大利英雄的朋友无疑是又惊又喜。 既然有这样一层联系,那么当1847年4月15日,加里波第率63名志愿军战士登上“希望”号返回阔别12年的祖国的时候,米哈伊尔或许可以顺手帮帮场子。 毕竟钱这玩意总归是要出去的,而比起自己享受,米哈伊尔还是觉得用在有些事业上会更加具有成就感。 老实说,按这么个钱法,米哈伊尔以后说不定会是意大利、德国、法国、英国等一大堆国家的人民们的老朋友. 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是正常跟这位来拜访他的俄国青年聊天,聊一聊文学,谈一谈在巴黎的生活,而说着说着,这位名叫亚历山大的青年突然感慨道: “要是巴枯宁先生现在还在巴黎的话,他一定会来拜访您的,他早就听说了您的名字,而且对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直都想要跟您好好聊一聊。” 米哈伊尔:“?” 圈子这么小的吗? 不过也对,巴枯宁和赫尔岑、别林斯基他们本来就是老同学,当年那参加的都是一个哲学小组,而且巴枯宁还是在赫尔岑的资助下才出国学习的。 但是说实话,对于巴枯宁这个人,米哈伊尔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见为好,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这哥们那是真正的键政大王,杠精中的杠精。 这位老哥依旧是经典的贵族开局,接着到年纪了便开始出国键政,并在1844年的时候认识了老马,然后交往了一阵子。 而他在这一时期的思想倾向,大致来说是在共产主义和安那其主义之间徘徊,在1843年的时候,他结识了德国共产主义先驱魏特林,在魏特林的影响下,他走上了共产主义道路,但不久之后,他的杠精体质发作,开始觉得魏特林的共产主义并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 在认识了蒲鲁东之后,他的思想便越来越趋近安那其主义。 至于他后来到底有多能杠,到底有多激进,就这么说吧,到了后来,巴枯宁和克鲁泡特金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者,说老马只是伪共产主义者,是打着共产主义旗号的国家主义者。 没错,就是那个老马,这哥们直接把老马的左籍给开了. 顺带一提,巴金这个笔名便来自巴枯宁和克鲁泡特金,由此也能看出安那其主义对于世界各地革命的深刻影响,毕竟就连那位学不成名的少年,早年信奉的也是安那其主义。 而在这年头的欧洲,安那其主义同样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可以说,老马的科学理论也正是在对安那其主义的批判中一步步深化的。 那么安那其主义是什么呢? 倘若用最简略的话来概括的话,安那其主义的主要内容便是无政府而有秩序。 这一思想可谓是历史悠久,其渊源能一直追溯到老子、庄子的思想和古希腊的斯多葛学派,至于这一思想为什么能够吸引到如此多的信徒,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有些东西实在是显而易见,即政府便是不公,几乎没有不腐败的权力。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概括,真要严谨一点的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因此米哈伊尔只是简单在脑海中想了一些东西,接着便继续跟这位俄国青年谈话。 而随着谈话即将走向结束,这位名为亚历山大的俄国青年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抹亮光,在犹豫了一阵后,他终究还是试探性地问道:“米哈伊尔先生,您有去拜访那位蒲鲁东先生的想法吗?我可以将你介绍过去” 米哈伊尔:“?” 听到这样的话,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东西的米哈伊尔先是看了这位青年一眼,接着并未第一时间回话,而是稍稍思考了一阵。 毫无疑问,尽管安那其主义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在这年头的法国,它肯定也有它先进的地方在,否则老马也不至于说跟蒲鲁东来往了好一阵子才慢慢走向了批判和决裂。 那么换句话说,愿意在这个时候接触像蒲鲁东这样的人,某种意义上就意味着你是一位激进分子和革命分子,而且通过这层关系,米哈伊尔之后想跟老马联系上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了,想不认识还真有点难。 另外说实话,被许多人称之为“安那其主义之父”的蒲鲁东这老哥人其实还不错,你可以说他的理论不太行,但他为人确实没有太大的毛病。 首先他是一个苦出身,父亲是一个农民,而他也为自己的庄稼汉祖先感到自豪,他曾经在跟一位以出身显贵而自傲的贵族的辩论中说道: “我的十四代先人都是庄稼汉,请你给我哪怕只举出一个有这样高尚先人的家族来。” 但这样的出身,无疑意味着他得饱尝生活的辛酸,而在这样艰苦的生活中,他并未放弃自己,而是通过自学一步步成为了理论大家。 等到了1848年,当巴黎无产阶级的六月起义失败,统治集团开始进行血腥的镇压的时候,身为议员的他在议会里发表态度激烈的演说,猛烈抨击统治阶级指责他们对人民漠不关心。 就连已经跟他决裂的老马也十分称赞他的这次演说。 而由于他持续在报纸上发表激进的言论,在1849年时他因为他的报纸被判刑三年,但即便如此,在监禁初期他依旧坚持战斗,就比如他攻击当时还未称帝的拿破仑三世的政策模糊不清,他质问道: “请你告诉我,总统先生,你是个什么人物:是男人,是女人,还是半阴阳人?是兽还是鱼?” 与此同时,他也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并没有通过向政府妥协亦或者利用自己的拥护者为自己牟利。 总而言之,米哈伊尔觉得认识一下对方也行,某种程度上也能提升一下米哈伊尔对于有些东西的了解,至于什么暴露了思想倾向之类的问题,米哈伊尔只能说一定程度上露就露吧,他总不可能在有些重要的地方违背自己的本心。 况且这可是在巴黎!比起其他人,光是认识一下蒲鲁东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米哈伊尔终于是在那位青年忐忑的注视中回道:“当然,我听说过这位尊敬的先生的名字,不过我接下来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等我有时间了我便会去拜访一下他。” 而听到这样的回复,这位青年也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接着便情不自禁地说道: “好!您的回复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您就是这样的人米哈伊尔先生!” 米哈伊尔:“???”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些,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只可惜这位激动的青年并未说的更细致一些,而是在又坐了一阵便向米哈伊尔告辞。 在临走的时候,这位青年依旧激动地握了握米哈伊尔的手,然后说道:“期待跟您的下次见面,我觉得我们一定会在有些地方再次相遇的!而如果您有什么加入组织或者创立组织的想法,也请您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 米哈伊尔:“.” 小伙子你有点危险啊. “还有您的戏剧米哈伊尔先生,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去捧场的!如果您需要有人帮您维持秩序亦或者是做一些别的事情,也请您尽管开口。” 在说完这些话后,这位神采奕奕的青年终于是离开了。 而他走后,米哈伊尔倒是又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阵自己目前的处境。 毫无疑问,随着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他的影响力和统战价值也在不断增长,要知道,在这年头,一位有着巨大声望的文学家真能在一定程度上充当文化界甚至是更多人的意见领袖。 米哈伊尔可能还没到这一步,但他多多少少也已经能充当一块招牌,说实话,米哈伊尔真感觉等自己的欧洲之旅结束回到俄国后,就算尼古拉一世那个大撒地再怎么瞧不起文学的作用,就算米哈伊尔的身份确实很尴尬,他说不定都得给出一个宫廷职位让米哈伊尔干一干. 毕竟尼古拉一世是大撒地又不是大傻逼,白来的文化招牌不要白不要,指不定到时候就要指着米哈伊尔道:瞧瞧!我们俄国又赢了的又一证明! 那么问题就又来了,米哈伊尔到时候又该怎么整. 就这么思考了半天,只能说有一个大致的思路的米哈伊尔站起来摇了摇头,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大仲马老师之前推荐给米哈伊尔的那些餐厅确实还不错,而在巴黎待到现在米哈伊尔其实还未完全探索完毕。 而就算米哈伊尔拍拍屁股去吃饭了,但米哈伊尔依旧未能清静下来,只因几乎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巴黎的许多报纸对于米哈伊尔的戏剧的态度,都可谓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再加上又有一些其它的劲爆新闻掺杂在其中,因此毫无疑问,今天只要但凡是看报纸两眼的人,大概都会就米哈伊尔的这些新闻谈论一番。 因此在走向餐馆和等着吃饭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了相关的讨论声: “《三首诗迷晕贵妇人》?不行,我现在必须先把这篇新闻看完,你先走吧!” “走什么走?你看这一篇!《获得贵妇们的青睐你只需这样做》!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诀不成?” “还有这一篇,上帝啊!我.” 就这样,说话的这两位先生站在原地站了好长的时间,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能够从中学到什么,但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只感到一阵茫然和眩晕 ——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好优美的标题!这是用来形容什么美好的事物的?” “似乎是那个前两天还被批评为道德败坏的剧本。” “什么?为什么报纸的态度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 “还是这位米哈伊尔先生的新闻!有关的新闻真是越来越让人受不了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才有用勇气写出这样的文章,走上两段路便能写出一首优美的诗歌了?” “估计这位米哈伊尔先生的钱已经把这些报纸和记者的口袋给塞得满满当当了。” 为了保持神秘,巴黎这些报纸上的文章当然没有透露米哈伊尔的剧本的具体内容,更多的还是在描述个人的感受以及记录有些事件的发生,与此同时,有些报纸还趁机键了一把政,抨击了一下戏剧审查制度的保守与僵化。 对于有些报纸的风向的转变,米哈伊尔当然能够预料得到,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有些报纸竟然会这么卖力. 莫非是觉得我能傍上什么大人物所以更加殷勤了? 不过老实说,米哈伊尔其实并未完全寄希望于沙龙上的这些贵族太太们。 如果这条路子未能打通,那么米哈伊尔肯定还有备用计划,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用不上了。 而既然事情已经有了转机,那么米哈伊尔也并未耽搁,今天他出门的目的自然就是找上蒙马特剧院的经理埃蒂安询问一下重新审核所需的时间。 只不过当米哈伊尔吃完饭往蒙马特剧院走的时候,这位经理依旧在翻看着一张张报纸,并且他的嘴巴压根就没有合拢过,眼睛更是瞪的老大。 在看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当然是想起了米哈伊尔几天前才说过的那句话:“我再想想办法。” 本以为你只是想想,结果你玩真的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撬动这么多家报纸给你说好话? 一想到这个问题,埃蒂安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米哈伊尔那双有力的大手 而在极度的震惊过后,埃蒂安也是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好啊!以这样的舆论风向,那么是不是说明那部戏剧可能有机会上演? 那么经过了这些波折,外加那位俄国青年的加持,这部剧难不成真的会火?这样的话,我们蒙马特剧院说不定能靠着这部戏更进一步? 想到这里,埃蒂安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颇为灿烂的笑容。 其实要他来说的话,这部戏在审核这一块确实还有一定的操作空间,其中最大的优势其实还是米哈伊尔的身份,毕竟虽然审核部门说这部剧败坏道德,但换个角度想,俄国人的剧本败坏道德跟我们法国人有什么关系?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你绝不能在法国抨击法国,但你要是想在法国抨击一下别的国家,那么法国政府说不定还能给你发点经费呢 不过这件事的难点还是在于该如何说服那些真正有权力为这件事定性的大人物,现在看来,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可能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天才,成功的说服了一些大人物。 而就在埃蒂安准备再将剧本送审的时候,岂料还未等他出发,在法国素来高贵的戏剧审查委员会竟然亲自派人递来了消息,差不多就是:“除了极少的词句需要再做修改,基本通过。” 恰巧正在这时,米哈伊尔也正好赶到,当埃蒂安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地告诉米哈伊尔这个消息后,米哈伊尔却只是淡定地摆了摆手,接着他才继续说道: “既然审查已经通过的话,那我们接下来就应该快速将这出戏排练好然后搬上剧院了,我之前提到的东西您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 作为剧院的经理,埃蒂安的职业素养确实不错,面对米哈伊尔的问话,他只是稍稍反应了一下便直接点头道:“您还有别的安排吗?等一切就绪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还有一点别的安排,您记一下.” (本章完) 第212章 排练和懵逼的巴尔扎克 第212章 排练和懵逼的巴尔扎克 关于这一时期的巴黎的戏剧界是个什么样子,简单来说,由于戏剧在这一时期具有崇高的地位,那么戏剧界无疑要更加的等级森严,就像法国最古老、最负盛名的国家剧院法兰西喜剧院,它被视为“法国戏剧的殿堂”的同时,当然也致力于维护法国戏剧传统。 因此这一剧院基本上只演出古典剧,并且对演员的要求极高,通常需要经过严格的选拔或本身就是知名的演员。 稍微下面一点的则是巴黎歌剧院,它是欧洲最大的歌剧院之一,以上演豪华剧和芭蕾舞剧闻名,而提起芭蕾舞剧,你就不可能不提芭蕾舞剧的传世之作《天鹅湖》。 坦白说,要是米哈伊尔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能把这出芭蕾舞剧带到欧洲的话,说不定也能引起整个欧洲的震颤,但像这一舞剧无疑需要非常专业的演员和团队,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有点搞不起来,因此米哈伊尔只能是暂时将这个计划搁置了下来,准备过了后面那道坎再考虑要不要拿出来。 而在巴黎歌剧院下面继续细分的话,有的是专门上演带有对白的轻歌喜剧,有的上演场面宏大、情节曲折的情节剧和浪漫主义戏剧,还有就是一些轻松娱乐的通俗喜剧和轻歌剧。 像这一类剧院,他们的要求就没有法兰西喜剧院那么的高,它们既有对知名演员的需求,同时也会给新剧作家提供机会,蒙马特剧院便是这样的剧院。 至于说米哈伊尔为什么不直接将戏剧搬到最高殿堂法兰西喜剧院,只能说难度实在是有点大,他本来就是个外来者,再加上巴黎本地的帮会实在是很没有礼貌,米哈伊尔也就真的不想多费这个力气。 毕竟米哈伊尔光是为了让这个剧本过审就费了不少劲,想在这样的剧院里演出戏剧,估计会面临更多的审视和责难。 总而言之,米哈伊尔对目前的境况已经很满意了,等米哈伊尔将就改了一两句话的剧本重新送上去之后,没过两天,允许演出的通知就已经下来了。 而在这个时候,米哈伊尔便将此前就已经陆陆续续组建好的班底给请了出来,舞台监督、一些知名以及没那么知名但业务能力还算不错的演员、服装师、道具师、灯光师 说实话,对于一个异乡人来说,想要找到这么多足够靠谱的人选确实挺难的,好在米哈伊尔一是有钱,二是多多少少有点人脉,就比如在这一块米哈伊尔便求助了大仲马老师。 大仲马这一生虽然对他的债主极为吝啬,但是他对待他的朋友甚至是那些不相干的人,那真是一点毛病没有,在仁义这一块,整个巴黎都未必能找到比大仲马还仁义的人。 就比如大仲马在靠着《基督山伯爵》以及其它小说发了财后,他便建造了一座基督山城堡,而大仲马设下的规矩是只要是经济有困难的作家和画家,无论是谁,都可以来此吃住。 于是基督山城堡长期居住着一大批寄生者,甚至说有的人大仲马压根就不认识,而光招待这些人,每年就要掉好几十万法郎,但您猜怎么着?大仲马压根就不在乎! 然后他就被他的这个城堡给搞破产了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性格,因此当米哈伊尔向大仲马请求帮助的时候,对米哈伊尔很有好感的大仲马当即就是大手一挥:“你都开口了那还说啥呢?人脉关系、靠谱的演员、排练戏剧的小窍门.全都给你了!”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是直呼性情,然后准备等大仲马后来落魄的时候也仁义一把。 而有着这样的帮助,米哈伊尔当然是很快就组建好了团队,甚至说连女主角的人选也有备选,一旦茶女玛丽实在是无法胜任这一位置或者吃不了这个苦,那么米哈伊尔肯定也要另做打算。 好在这位玛丽似乎是真的被这个剧本点燃了某种生命上的激情,她竟然真的暂时推掉了一切邀约,而是将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排练上面,而由于气质上的契合和这些年观看戏剧的经验,她的表演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而且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好。 对于她的这种表现米哈伊尔无疑还是很欣慰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她不知为何,老想跟米哈伊尔单独坐一坐,或者说不只是她,自从那天的沙龙过后,已经有不止一位贵妇向米哈伊尔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而由于有些人确实帮到了米哈伊尔,因此米哈伊尔暂时只能义正言辞的表示说他得先认真将这部戏给排练后,很多事情都得等这出戏演出后再说。 当然了,米哈伊尔是准备演完了拔腿就往英国跑的 不过关于排练戏剧的事情,米哈伊尔确实也没有说假话,一般来说,即便一则剧本再怎么伟大,倘若演员们演的不好亦或者是其它地方出了什么差错,它都非常可能面临演出失败的风险。 因此即便米哈伊尔找了大量的专业人士来帮他搞定有些问题,但在最核心的东西上,米哈伊尔无疑还是要根据自己的记忆在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把关,争取实现最佳的演出效果。 而就当米哈伊尔忙于排练戏剧的时候,有些事情的余波无疑还未完全消散,就像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无疑是对米哈伊尔的戏剧产生了很好的宣传效果,至少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观众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等米哈伊尔到时候确定好演出时间便会重新宣传一波,到时便能直接唤醒观众们的这部分记忆。 当然,这样的宣传也并非完全就是好事,就像有些报纸终究还是到了法兰西喜剧院的剧院经理费尔南多手中。 作为法兰西戏剧的殿堂的经理,费尔南多的身份当然不简单,而他的年纪无疑也已经不小了,略显发白的胡子和头发,严肃的表情,还有着一种仿佛能够决定任何一部戏剧生死的气质。 对于他这样戏剧界真正的大人物来说,新人的戏剧当然算不了什么,也不值得他多加关注,但奈何有些事情实在是引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波,因此就连他也不得不皱着眉头将报纸上的新闻看完。 一部以妓女为主角的戏剧,而且还过审了? 更关键的是,报纸上的那些文章竟然还将这一剧本夸的天落坠,甚至还专门抨击了一下戏剧界的审美僵化,过于迂腐。 这合适吗? 作为法兰西戏剧的殿堂,费尔南多当然不准备亲自下场反驳些什么,不然这样做的话岂不是太抬举那位写出了莫名其妙的剧本的俄国人。 不过费尔南多在又认真思考了一阵后,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助手喊了过来,然后指着报纸上的文章开口问道:“这出戏将在什么时候首演?” “还未具体公布,但应该就在这两个月内了。” 稍稍反应了一下的助手回答道。 “你关注一下这方面的消息吧,我们剧院最近也将推出一部新剧,所以.” 费尔南多随意地将一根手指按在了报纸上,仿佛他轻轻松松就能将有些东西彻底按死,接着他便继续说道: “就让这部新剧跟这出莫名其妙的戏在同一天首演吧,虽然我们实在是没必要理会这种哗众取宠之徒,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忘记我们剧院神圣的宗旨,那便是捍卫我们法国的戏剧传统。 为了避免像这种东西在巴黎的戏剧界泛滥,还是让它直接彻底的失败吧。” “我记住了。” 当费尔南多这边随意地做出了这样的部署的时候,在巴黎城外的不远处,一架颇为豪华的马车此时此刻正载着四个人往巴黎驶去。 这四个人的组合乍一看实在是有些奇怪,一对比较亲密的年轻男女,一位体面端庄的上了年纪的贵妇,还有一位正竭力同这位贵妇搭话并想要逗她开心的男人。 这男人矮小且有些肥胖,但他乍一看上去似乎有用不完的热情和力气,而他那独特且富有激情的谈吐和气质无疑也彰显了一些属于他的独特魅力。 至于他是谁,那自然便是拥有着诸如“富婆爱好者”、“投资鬼才”、“创业达人”、“大收藏家”等一系列头衔的奥诺雷·德·巴尔扎克。 大约就在今年春天,巴尔扎克终于收到了他苦苦舔了许久的大富婆韩斯卡夫人的通知,说她愿意见他,只不过要在女婿女儿的陪同下。 而收到这一消息后,实在是不想努力了的巴尔扎克当即就把书稿往抽屉里一塞,然后他便完全不管成千上万正在等待他撰写连载的下文的读者,也不管那些已经预付过他稿酬的编辑,最后更是留下自己的母亲去跟他的债主们争斗。 他本人则是怀揣着某种生活的愿望直奔韩斯卡夫人而去了。 而在跟着这三人在欧洲其它地方游玩了好几个月后,巴尔扎克当然没有忘记带他们来逛逛巴黎,因此就在这样的一个日子,巴尔扎克一行人走进了巴黎。 当几人还在马车上的时候,巴尔扎克就已经放出了豪言:“我对巴黎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我会是一位绝佳的向导的,你们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随时问我。” 坦白说,对于重新回到巴黎这件事巴尔扎克并不是很乐意,毕竟一旦他回来,那么所有的麻烦和烦恼都会一下全部找上门来,搅的他不得安宁。 而要说有什么好消息的话,那便是此行还算顺利,尽管韩斯卡夫人还未完全下定决心嫁给他,但似乎也愿意跟他待在一起,他当下要做的,无非就是继续加大这种可能性。 正当巴尔扎克这么想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而就在一行人开始兴致勃勃地游览巴黎的时候,忽然,韩斯卡夫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当即便微微指了一位路人,然后询问巴尔扎克道: “那个人穿的衣服是什么样的款式?这是巴黎最新的时尚吗?” “哦?应该是” 无比熟悉巴黎的巴尔扎克原本正要给出答案,可当他的目光看向那位路人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一下子就凝滞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巴黎有这样的东西? 虽然压根认不出来,但是好面子的巴尔扎克还是含糊地回道:“应该是最新的改良款.” “这样啊,看起来倒是不错。” 并未多想的韩斯卡夫人点了点头,接着便继续往前走去。 但巴尔扎克却是因为看到了一些陌生的事物而感到有些不安,而为了了解巴黎最新的消息,那么最好的方法无疑是买一份街边的报纸。 在买上这么一份后,巴尔扎克很快就看到了这样的新闻: “那位了不起的米哈伊尔先生的手杖上似乎刻着这样一行字:我将摧毁一切障碍!” 看到这的巴尔扎克:“???” 巴黎哪来什么了不起的米哈伊尔先生?我怎么没听说过? 而且他刻的那都是我的词啊! 就在巴尔扎克感觉自己运气被夺的时候,新闻上的下一行字却是让他稍微松了口气:“据说他是致敬了巴尔扎克先生” 看来此人还是有版权意识的,不过他到底是谁? 想着想着,巴尔扎克也终于是想起了米哈伊尔这个名字,难道是那位俄国作家吗?他来法国难不成还真的又取得了什么成就? 一想到这里,巴尔扎克也是急忙多买了几份报纸开始翻开,而看着看着,巴尔扎克就猛地抬起头,然后略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四周? 我真的已经回到了巴黎吗?我回到的真的是巴黎吗? 我才离开几个月,结果有人却是已经靠着这点时间在巴黎的身上留下他的烙印了吗?! 正当巴尔扎克感觉大脑有些混乱的时候,韩斯卡夫人似乎也瞥到了报纸上的一点内容,而就在她有些好奇地念出一句“当你老了”的时候,如梦初醒的巴尔扎克便以极快的速度收起了报纸,接着又迅速且巧妙地转移掉了话题。 这样的诗歌要是被她看到了那还得了? 而且那位俄国年轻人不想着靠自己混出一番名堂,竟然想靠写这样的东西走捷径吗?! 巴尔扎克最为痛恨的便是这种行为 (本章完) 第213章 喜欢小难酿的柏拉图和炫压抑的叔本 第213章 喜欢小难酿的柏拉图和炫压抑的叔本华 生命就是一团欲望,欲望得到了满足就会无聊,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痛苦,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左右摇摆。 普通人把一生的幸福都寄托于身外之物,比如财产、名衔、妻儿、朋友、社交,不一而足。因此,他一旦失去它们或发现它们辜负了自己时,他那幸福的根基就坍塌了。换句话说,他的重心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随着他的每一个期望和幻想而不断地变换着位置。 如果不是我配不上这个时代,那就是这个时代配不上我。 ——阿图尔·叔本华 当米哈伊尔得知巴尔扎克已经回到巴黎之后,那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登门拜访,毕竟巴尔扎克已经是那种大众耳熟能详级别的大作家了,要是来巴黎了都还没见到那未免太过可惜。 不过遗憾的是,面对米哈伊尔登门拜访的请求,巴尔扎克老师却是回复道:“我只会在巴黎待上几天的时间,再加上我有重要的客人要接待,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等我过些日子再回巴黎的时候再说吧,我一定见你。” 米哈伊尔:“?” 我怎么听说你好像没那么忙?而且你甚至都接待了一下你的有些债主,那么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而从信里面的措辞来看,巴尔扎克对米哈伊尔似乎也没什么意见,说到时候一定见他应该也是真心话,但问题这就来了,为什么现在不行? 当米哈伊尔为这件事情感到纳闷的时候,巴尔扎克却是正处于一种有苦说不出的状态。 尽管他回来的那天极力想遮掩某些东西,但由于巴黎报道那位俄国青年的事情的报纸实在是有好几家,因此消息最终还是没能藏住。 而偏偏,韩斯卡夫人和她的女儿似乎还听说过米哈伊尔这个名字: “嗯?我好像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说是圣彼得堡出了一位非常耀眼的年轻作家,不过我倒是还没读过他的作品。是同一个人吗?一个俄国人写的法国诗怎么也能这么美?” 总而言之,韩斯卡夫人对这位俄国年轻人有了些兴趣,甚至还问巴尔扎克他是否认识这位青年,可以邀请他过来坐坐。 对此巴尔扎克只能是在心中暗暗叫苦,然后才回道:“他最近生了病,什么东西都不想吃,目前正在家里静养,还是不要在这时候打扰他为好。” 虽然巴尔扎克并不想避一位小年轻的锋芒,但当他在他的熟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后,巴尔扎克可谓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一想到这位年轻人不仅能文能武,相貌英俊,而且还能干出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引来一大批巴黎的贵妇们的关注,巴尔扎克在感到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是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声苦也,于是接下来他便竭力不让他们这一行人跟这位年轻人碰面。 好在是米哈伊尔虽然有点纳闷,但也并未强求这件事,而是准备等过段时间巴尔扎克再回巴黎了再说。 于是没过多久,重新离开了巴黎的巴尔扎克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先避一避,等我下一次自己一个人回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对此浑然不知的米哈伊尔依旧在努力地排练戏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米哈伊尔也并非完全依赖脑中的那些东西,而是在一边排练一边真正的去学习,但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除了向有些专业人士取取经以外,米哈伊尔当然也没有忘了大仲马和雨果这两位曾名噪一时的大剧作家。 大仲马自不用提,主打仁义,而雨果老师尽管傲慢,但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凭借着自己这阵子的表现,也是真的成了雨果那里很是正式的客人,一旦他前来拜访,雨果便会亲自接待他,而不用像之前那样跟一众年轻人混在一起,还需要在外面长久地等候。 当然了,即便如此,对于米哈伊尔那几首已经在巴黎上流社会疯传的爱情诗,雨果的评价依旧是:“一般”。 米哈伊尔:“.” 雨果你这家伙,我要是把你最好的诗给拿出来,不信你还能再来一句一般.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毕竟当面ntr这种事干多了还是有点太牛头人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尽管雨果嘴上说着一般,但当他听到某首诗是米哈伊尔疑似在现场直接写出来的时候,当时正在喝酒的雨果险些直接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只是现场创作也就罢了,但你这首诗的质量是怎么回事 可不管怎么说,雨果作为法国诗坛数一数二的人物,当然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震惊,以免伤及自己的体面。 不过他面上虽然如此,但在雨果的心底,他确实已经把米哈伊尔当作应该郑重对待的重要客人了。 而当米哈伊尔向他请教戏剧方面的知识的时候,眼见像这样的天才人物都得向自己请教,再加上来自异国的米哈伊尔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因此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的雨果确实教了米哈伊尔一些压箱底的东西。 让他稍微有点吃惊的是,米哈伊尔记性很好的同时也相当有悟性,这样的好材料只要稍加打磨应该就有机会真正进入戏剧的殿堂。 不过像这位年轻人的第一部剧的话,虽然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但雨果心中其实并不看好,毕竟第一部剧就能爆的概率实在是太低太低,更何况还有一些其它的干扰因素。 眼见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雨果便跟米哈伊尔提了一下他的小圈子里的一则新闻: “据说法兰西喜剧院的新剧准备跟你的剧在同一时间上映,所以我建议你的剧最好是延迟一段时间再首演,你应该也清楚法兰西喜剧院在法国是什么样的地位。” 米哈伊尔:“?” 我避他锋芒? 想到这的米哈伊尔只是微微一笑,接着便给出了自己的答复:“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按照我们现在的排练进度,我想应该不需要延迟首演。” 雨果:“?” 这就是年轻人吗? 第214章 巴黎为他一人而动 第214章 巴黎为他一人而动 我爱,记得那一天好天气, 你我在路旁见着那东西; 横躺在乱石与蔓草里, 一具溃烂的尸体。 火热的阳光照临着这腐溃, 化验似的蒸发,煎煮,消毁, 解化着原来组成整体的成分, 重向自然返归。 是呀,就你也难免,美丽的后, 等到那最后的祈祷为你诵咒, 这美妙的丰姿也不免到泥草里, 与陈死人共朽。 因此,我爱呀,吩咐那趑趄的虫蠕, 它来亲吻你的生命,吞噬你的体肤, 说我的心永远葆着你的妙影, 即使你的肉化群蛆! ——《死尸》(注,波德莱尔送给爱人的一首情诗) 一般来说,一部新的戏剧究竟在哪一天首演往往是由剧院根据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来进行安排,不过在蒙马特剧院这里,由于剧院经理埃蒂安亲眼见证了米哈伊尔的能量和财力,于是在感觉一切已经基本就绪之后,埃蒂安当即便征询了米哈伊尔的意见: “米哈伊尔先生,依您看,这部剧应该在哪天首演比较好?” 面对这个问题,米哈伊尔并未过多纠结,而是根据埃蒂安的建议选择了一个客流量比较多的日子,而在确定好演出时间后,那么剩下的一段时间需要考虑的便是宣传问题了。 对于这件事,埃蒂安也是按照此前的经验道:“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安排宣传上的事情,我会联系我们剧院比较熟悉的几家报纸,让他们写一些文章在报纸上宣传宣传,如果是您的剧作的话,他们说不定会给您更多的版面。 不过您知道,像这种事情一般都要费一笔数额不小的钱.” “不用,你直接去找这几家报纸吧,《世纪报》、《新闻报》、《国民报》、《日报》.” 埃蒂安:“?” 找这么多家报纸真的不会破产吗? 正当埃蒂安这么想的时候,说完报纸的名字的米哈伊尔已经摆了摆手道:“然后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就好,也不用提钱的事。” 埃蒂安:“???” 这么有面子的吗? 虽然埃蒂安大为震惊,但眼看米哈伊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埃蒂安最终还是愣愣地点头应下了。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在巴黎确实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更多的其实还是一场场交易。 毕竟都要演出戏剧了,宣传问题米哈伊尔肯定是已经考虑过并且已经采取了一定的行动。 而在报纸这一块,简单来说,除了即将拿出的两部新小说以外,米哈伊尔也是答应了接下来会再拿出新的小说给别的报纸杂志供稿,只不过可能是要稍稍往后一些,目前已经足足安排到了1850年。 对此米哈伊尔还相当认真地对有些有所犹疑的报社老板说道:“请放心吧,我一定会再写出新作品的,我要是未能如时供稿,到时候你大可以直接来俄国找我,我给你补!” 该说不说,如果到时候都1850年了对方还能找到米哈伊尔面前,那么米哈伊尔说破天了都得给人家补上 虽然米哈伊尔目前更多的还是在画大饼,但由于大仲马自从上次目睹了米哈伊尔写稿时的场景,已经在许多人面前惊呼道:“米哈伊尔的速度简直是我的两倍!” 再加上报社的老板们相信米哈伊尔肯定也是想赚连载小说的这个钱的,因此一番考量之下,他们还是接受了米哈伊尔画的大饼,而相应的代价自然便是他们得在舆论上给米哈伊尔的剧作提供一些支持。 于是便有了米哈伊尔现在报给埃蒂安的报纸名单。 而当埃蒂安记住了这份名单正准备去联系人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的米哈伊尔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就又给出了一份手写的名单道:“对了,有一些上流社会的先生太太要来,你看着为他们预留一下包厢。” 这年头观看戏剧的位置当然也有等级划分,其中贵族富豪们进入属于自己的包厢,中产阶级们购买位置稍次一点的池座或楼座,学生与普通市民则是购买座位狭窄的顶层楼座。 对此见怪不怪的埃蒂安点头应下,可当他接过这份名单并且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后,他的瞳孔却是因为震惊不断地放大缩小,甚至还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作为部长夫人的杜沙泰尔夫人,大名鼎鼎的寡妇克莱尔女伯爵,弗朗索瓦男爵 毫无疑问,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在巴黎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当然还是像法兰西喜剧院那种彰显着荣耀与体面的剧院,而非像蒙马特剧院这种更偏向中产阶级的剧院。 至少埃蒂安几乎没怎么接待过这些大人物,那么这一次的话,这些大人物为何会选择蒙马特剧院?而且观看的还是一部可能有些不太体面的戏剧? 怀着震惊和疑惑,埃蒂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个名单,紧接着,发现这份名单上面更多的都是贵妇人的他顿时就恍然大悟,接着他便不由自主地用钦佩的眼神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露出了一个他觉得男人都会懂的笑容。 为了让自己的戏成功演出,米哈伊尔先生想必是费了很大的劲吧? 另外该说不说,米哈伊尔先生的身体真是好啊 感受到埃蒂安的眼神的米哈伊尔:“.” 你这家伙想什么呢? 为了更好的宣传这部戏剧,米哈伊尔最近一段时间当然没少参加一些高端的沙龙,然后还借着这些机会念了这部戏的部分片段,而像《茶女》这部戏剧的内容,更多的还是更吸引女性一些,因此女性观众多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过米哈伊尔必须承认的是,虽然他就是正经地参加沙龙和宣传戏剧,但确实是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是别有意味. 而事实上,由于米哈伊尔表现的太过正经,巴黎的一些贵妇们前段时间其实已经在猜测米哈伊尔是否有什么特殊的状况或者就是在俄国玩的太导致身体不行,但就在他们逐渐对米哈伊尔丧失兴趣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了这样一个谣言: “整个俄国再没有比他眼光还要高的男人了!他轻易不会对任何一位女性表达好感,唯有那些最美丽的女人才能够打动他.” 巴黎的贵妇们:“?” 总而言之,如此一来,米哈伊尔确实就又要面临更多的新的麻烦,不过好处也有,至少此时此刻埃蒂安手上拿着的那份名单还挺长的. 而当埃蒂安从这份名单中回过神来之后,他也是看向了米哈伊尔诚心诚意地说道:“米哈伊尔先生,看来这一次真的是我们蒙马特剧院沐浴了您的光辉了。之后如果您又有什么新的打算,请尽管告诉我们吧,我们蒙马特剧院一定竭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一定会的。” 米哈伊尔微笑着点头回道。 两人又稍微聊了一阵后,很快,莫名地有了一些必胜的把握的埃蒂安便按照米哈伊尔的安排,去一件事一件事地忙活了。 而事实证明,米哈伊尔确实没有骗他,当埃蒂安在一家家报社那里报上了米哈伊尔的名字后,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拜访者的他几乎是马上就成了座上宾。 像这种情况,埃蒂安几乎没怎么费劲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没过两天,关于一部新剧即将首演的消息也是以多种多样的形式,很快就出现在了巴黎的许多报纸上: 《一部万众瞩目的戏剧即将在十天后首演!售票时间为》 《最美的爱情,最美的戏剧》 像这些新闻,一下子就唤醒了许多巴黎人前段时间的记忆: “是那部以妓女为主角的戏剧?总算是要首演了,之前我就已经很期待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演的怎么样。” “就冲这位米哈伊尔先生我也得去看看了!你们是不知道他那部《海底两万里》写的到底有多吸引人。能写出这样的作品的作家,他的戏剧也一定不会难看的!就是每天连载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你们瞧瞧,他都有时间排练戏剧,怎么不多点时间再写几部小说呢?” “我还记得他的那些关于爱情的诗歌,写的太好了!我现在已经全部背下来了,至于他的戏剧我也觉得不会差的.” 与此同时,当然也有许多人感到莫名其妙,不过由于报纸上关于这部剧的消息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他们根本不可能避开,因此在接连看到好几次后,有些人也是真的来了兴致,准备到时候去看看这部新剧到底怎么样。 当然了,在这其中还有一些老熟人,就比如中年富商伯纳德,他在前段时间可是狠狠地戒了一段时间的报纸,但作为正宗的老巴黎人,每天不看点报纸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于是在再三确认巴黎的报纸已经正常了许多之后,伯纳德最近又重新拾起了看报纸的爱好,结果还没过几天. 看着报纸上那些似曾相识的新闻的伯纳德:“???” 又来?! 不过这一次,已经有点放弃挣扎的伯纳德竟然是捏着鼻子看起了这些文章. 与此同时,在巴黎某家咖啡馆的一角,最近一段时间瘦了但是也变富了的卢卡斯在看到这些新闻时,他有些憔悴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笑容,然后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我可一定得去啊” 只不过笑着笑着,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有些部位又开始疼了的卢卡斯很快就龇牙咧嘴地捂住了某个地方,然后久久不能平静。 或许,这就是变富的代价吧 而除了报纸上的这些宣传以外,在剩下的这些时间里,大仲马老师率先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尽管他由于太忙并未抽出时间完整看完这个剧本,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见人就吹,张口就是这个剧本如何如何,米哈伊尔又是如何如何。 以他在巴黎的身份地位和圈子,他的称赞当然是有很好的效果。 在大仲马开始见人就吹后不久,雨果也是矜持地在他的圈子里表达了他对这部剧的看好:“那是一位非常不错的年轻人,而对于他的戏剧,确实应该抱有更多的期待.” 甚至说,在米哈伊尔不太知道的地方,生性不爱交际但确实认识许多上流社会的大人物的肖邦,在某次私人演奏后竟然也在不少人面前提到了这部戏剧: “他给我带来了许多灵感,而以这位年轻先生的才华,我相信他的戏剧也将是很出彩的。” 所有这些看似影响不大的事件在一点一点汇聚起来后,似乎真的正在引起巴黎的晃动,毕竟米哈伊尔一方面有着来自中下层的广大读者群体,另一方面他如今在巴黎的上流社会也并非一文不名,更何况还有人顺手帮了他一把。 就在巴黎开始持续晃动的时候,当然已经有不少人做好了买票的打算。 而在这些人当中,路易斯·巴斯德只是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一位平平无奇的学生,硬要说他有什么特别的话,他只是比别人要更加爱钻研、在做研究的时候会更加专注一些而已。 其实以他的性格,他对戏剧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比起这些他更愿意一天到晚待在实验室当中,但是由于很喜欢那位米哈伊尔先生写科学的那些小说和那篇文章,那么他倒是也愿意稍稍抽出一个晚上的时间。 就当偶尔放松一下吧,他想。 而相较他而言,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是一位年轻的梅毒患者,同时他也是一位狂热的戏剧爱好者,他经常出入巴黎的各大剧院,无论是高雅的法兰西喜剧院还是大众的滑稽剧场,他都乐此不疲。 但像这一次蒙马特剧院的新剧,无疑是他最近这一阵子最感兴趣的的一部戏剧作品。 将妓女作为主人公引入到戏剧作品当中去,多么大胆和新颖的做法! 而正好,他如今也越来越喜欢将更多的元素引入到自己的诗歌当中. 当这一切正在发生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米哈伊尔定下的日子即将到来. (本章完) 第215章 被淹没的米哈伊尔(约6k) 第215章 被淹没的米哈伊尔(约6k) 作为法国戏剧界的殿堂,能在法兰西喜剧院演出的新戏或许会失败,但是在它首次演出的那一天,现场根本就不可能缺少观众,毕竟整个巴黎的人都知道法兰西喜剧院的大名,能经常在这里看戏的那才是真正的上流人士。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地位,法兰西喜剧院推出的新戏的戏票压根就不愁卖不完,也正因如此,尽管法兰西喜剧院的经理费尔南多早就看到了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宣传消息,也在上流社会听到了人们议论这部戏,但费尔南多依旧没把这部剧放在眼里。 真正优秀的戏剧又何须用这种庸俗的方式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而且很多人的关注看似是在戏剧上,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对那位相貌不错的俄国作家感兴趣,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这部剧吸引到了一些观众又能如何?一旦正式演出后他瞬间就会露馅! 正是因为傲慢,费尔南多甚至都懒得心思找人写批评这部剧的文章,也懒得动用手头上的力量去阻击一下这部戏剧的声势,法兰西喜剧院的对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家不太入流的剧院和一个新人剧作家了? 只是随着首演的日子越来越近,费尔南多逐渐发现有些地方好像不太对劲,首先普通观众席肯定还是能够坐满的,或者说,在这年头的法国,戏剧首演的时候,剧作家找来一大批自己的支持者和烘托气氛的人早就成了一种惯例。 一方面是确保首演成功,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别的同行找人捣乱。 雨果之前的戏剧首演的时候,场上的观众几乎全是他的支持者和朋友。 不过戏剧既然演了,那肯定还是要给那些真正具有影响力的人物们看的,一方面是给剧评家们看,他们的意见某种程度上将会左右接下来的舆论,另一方面的话,当然不能少了那些既有财力又有影响力的贵妇们! 但法兰西喜剧院将要演出的这部新戏的作者,一位已经在巴黎有了不小名声的剧作家却是有些不安地跟费尔南多说:“我邀请了许多尊贵的先生和夫人,但她们都以有事回绝了我,我担心她们统统都去看那位俄国人了,要是这样的话,我的剧作接下来会不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坦白说,费尔南多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但他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卑鄙的外乡人!竟然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可眼见事已至此,费尔南多也只能是一半安慰一半确信地说道:“就算如此,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这种下作的手段或许能取得一时的关注,但是对于见多识广的巴黎观众们来说,只有真正优秀的戏剧才能打动他们的心,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行。 您就等着吧,今晚他所在的剧场一定是一片嘘声,就算他钱找了许多人,但只要他的戏多演几场,他瞬间就会被整个巴黎的嘘声淹没!” 尽管费尔南多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但眼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临时联络了一些严厉的剧作评论家们去观看这部戏。 在这些人中间有的人并非是收钱就办事,而是确实怀着对戏剧的热爱在审视一部部戏剧,但也正因如此,当他们不满意的时候,他们评论的尖刻几乎可以毁了一部戏,而公众也对他们有着较高的信任。 将这些麻烦的人请进米哈伊尔戏剧的首演之日,费尔南多也是一下子就放心了。 这样一来,就算首场演出的观众全是他的朋友,他的名声依旧会在第二天完蛋。 只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并未找多少那种帮忙烘托气氛的人,有时候外地人也有外地人的好处,由于米哈伊尔跟大多数巴黎剧作家们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竞争关系,再加上这是他的第一部戏。 因此巴黎文学界的大多数人只想看他的笑话,并未选择去做些什么。 要问原因的话,简单来说,掉价!俄国佬的戏剧再好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演这个。 如果恶意的阻挠没有多少的话,那么米哈伊尔便直接选择相信这部剧的魅力。 而有些事情确实也就像费尔南多想的那样,有太多人都是冲着米哈伊尔的名声亦或者这部戏本身的噱头而来。 有人出于刺激想要看看有关妓女的戏剧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人是爱屋及乌,选择来支持一下,还有人可能真的是馋米哈伊尔的身子 但无论如何,戏剧的质量才是最要紧的,如若无法博得观众们的认可,那么刚才所说的一切顷刻间便会烟消云散。 而随着这些事情的发生,《茶女》首演的日子已经到来。 得益于米哈伊尔的宣传和努力,《茶女》的戏票几乎可以说是全部卖光了,因此在这样一个热闹的夜晚,蒙马特剧院前所未有地热闹了起来。 负责招待客人和指挥一些人维持秩序的埃蒂安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描绘自己看到的景象,明明蒙马特剧院附近的街道他早已熟的不能再熟,可当看到一辆辆奢华的马车载着尊贵的客人前来,他一时之间只觉得这条街道是如此的陌生。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灯光的映照下,在巴黎的见证下,那些尊贵且体面的客人们一一进入了她们那视野极好的包厢,当这些人走进去后,一股有着更强的生命力的观众这才如同海啸一般登场。 他们有的是专业的剧评家,有的是充满好奇的艺术学院的学生,有的是慕名而来的艺术家,更多的则是经常观看戏剧且爱憎分明的普通的观众,他们才是真正决定一部戏剧是否能够在巴黎成功的主体。 当这个夜晚继续往更深处走去后,包厢里的人流露出了别有意味的神情,剧评家们的表情逐渐严肃,并且开始审视自己看到的一切东西,波德莱尔和他的艺术家朋友们已经开始兴奋,巴斯德和他的其他学生朋友们在有些拘谨的同时,也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而更多的观众,则是在这种微微有些躁动的氛围中积蓄着力量,一旦他们被打动,他们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掌声,可一旦他们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他们的嘘声也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淹没这个剧场,这是真正属于多数人的意志! 身处后台的米哈伊尔和其他演员尽管看不到这些景象,但是许多声音还是透过重重阻隔传了进来,既让有些知名的演员有点紧张,同时更让一些经验没那么足的演员脸色煞白。 这部剧近日引起的关注和此时此刻外面的动静显然超出了他们很多人的意料,只不过他们与此有关的一系列情绪在看到位于众人中心的那个人时,却是逐渐的平静下来了。 对于在场的很多人来说,这将近两个月的同这位青年的相处都称得上是一段格外神奇的旅程。 其中最让人觉得惊奇的便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尊重,不同于如今巴黎戏剧界常见的阶级分明、压迫和打骂,在这位先生这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但他绝非没有威严。 尽管他的话并不算多,但他下达的命令和给出的意见总能直指排练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的核心,而根据他的指示,一切困难仿佛都变得容易起来了。 这样的天才又怎能不令人心悦诚服? 与此同时,最重要的还是他身上那种旺盛却并非狂妄的自信,就仿佛只要跟着他往前走,就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一样。 而就在此时此刻,他突然轻轻地拍了拍手,当在场的众人都朝他看去时,他那张带着淡淡的笑意的脸庞莫名的有一种神圣感,而他也用着坚实的语调说出了他那句令人安心的话: “我们会成功的。准备上场吧。” 当在场的众人听到这样的指示后瞬间就是精神一振,而就在他们陆陆续续地走向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的时候,作为这部戏剧的女主角的玛丽·杜普莱西却是留到了最后。 而她先是看了米哈伊尔那张平淡的脸好一会儿,接着便深深地低了下头,然后用略带一点颤抖的语气问道:“我能吻您的手吗?” 这样的行为在如今的巴黎的社交场当中是极其罕见的行为,而米哈伊尔会不会答应,跟他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玛丽·杜普莱西其实并没有把握,但内心涌动着的某种难以言说的激情还是促使她说出了这句不同寻常的话。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米哈伊尔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不如我们握握手吧。” 听到这样的话,尽管这位姑娘愣了一下,但面对米哈伊尔伸出来的手,她最终还是用力地握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米哈伊尔的声音再次清晰有力地传进了她的耳朵当中: “请您相信,您此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而在今夜,您完完全全是属于您自己的,或许今后也是如此。愿您得偿所愿。” “我会的。” 忍住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玛丽·杜普莱西走向了属于她的另一种命运。 而随着一切准备就绪,很快,观众席上的灯光渐暗,紧接着舞台处便传来重重的三下敲击,这一悠久的传统象征着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祈愿演出顺利。 当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之后,随着大幕的拉开,舞台上的灯光渐渐亮起,与此同时,一阵用于烘托气氛的音乐也在此刻响了起来。 最先出现在观众们面前的是一位有着凄美的长相的女子,在周遭的黑暗当中,她看上去是如此的空虚和沉重,可当更多的灯光亮起后,一下子便照出了奢华的客厅,天鹅绒沙发、鲜、精致的摆设和如云的宾客。 而那女子转瞬间便收敛好了表情,开始带着笑容穿梭在诸多客人之间。 这样热闹的场面,却不知为何让包厢里的有些贵妇陷入了沉默。 看似奢华、看似宾客如云,但有些时候,这样的生活又意味着什么呢? 随着剧情的推进,一位青年走到了较为显眼的位置,开始表露他长达一年的暗恋和在她生病时的默默探望,而因为他的真诚,两人最终共进了晚餐。 当这一幕缓缓结束后,随着幕间休息的时间的到来,许多已经被勾起了兴趣的观众们在休息的同时却是已经讨论起了剧情。 相较浪漫主义戏剧那种极致、强烈的感情表达和古典主义的呆板,这样短短一幕剧其实就能给许多观众带来新鲜的体验。 首先就是一种贴近生活的感受,这样的场景设置和故事一下子就能将很多人带入到某种熟悉的情景当中,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有了代入感。 正当有些观众在揣摩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时,随之而来的第二幕却是让他们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最先出现的其实是一段幸福的生活场景,得益于演员的出色演绎和发挥,这样的爱情和互相为对方牺牲的心意无疑是让许多人都露出了微笑。 但男主角父亲的出现无疑是让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尽管他们或许拥有真正的爱情,但是面对男主角阿尔芒的前程和他家族的声誉,本来还在坚持的玛格丽特经过内心痛苦的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同意离开阿尔芒。 当这幕剧结束的时候,观众席上已经是一片哗然: “尽管这位父亲说的有理,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又该怎么办呢?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她为了他几乎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了,但即便如此她能做的最好的事情还是离开他,可接下来呢?他们能以什么样的方式重新在一起?似乎不可能啊。” 当普通观众这么讨论的时候,专业的剧评家们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惊艳,毫无疑问,从专业的角度来讲,这一冲突相当的精妙。正因为爱对方才要离开对方,可离开了对方又该怎么办呢? 而即便这一冲突已经足够强烈了,但在接下来的一幕剧中,这样的冲突还在持续走高: 为了自己的爱人考虑,心碎的玛格丽特回到了她原本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又从阳光底下坠到了黑暗当中,可即便她已足够痛苦,但并不知晓真相的男主人公却是因爱生恨,最终当众侮辱了她。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将赢来的钱扔给她,并大声斥责这是“偿还欠她的债务”和“过夜费”。 对于现场的巴黎观众而言,他们当然知道这样的侮辱究竟有多伤害一个人,倘若真是这位女子辜负他也就罢了,但在观众们的上帝视角当中,玛格丽特分明是因为爱他才离开了他,她是如此心碎却还要承受这样的侮辱。 因此当这一幕结束的时候,许多观众们已经称得上有些愤怒了: “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为何他竟如此的鲁莽?” “接下来应当怎么办?他还能得知真相吗?他得知真相后又该如何悔改?他们真的不能重新在一起了吗?” 与此同时,最为感同身受同时情绪波动也最为强烈的无疑还是场上的女性观众们,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亦或者彻底代入了进去,有的人情绪低落,更有人因为演员们的精湛演绎而泛了些许泪。 在这样的情感高潮之后,第四幕则是在冷清的氛围中稍稍回落了一些,由于受到巨大的打击,玛格丽特一病不起,债主上门讨债,财产被拍卖。 正当观众的情绪变得愈发低沉的时候,男主人公似乎是终于得知了真相,当他匆匆从外国赶了回来之后,两位仍然相爱的人总算解开了误会,互相倾诉了心声,并且开始期待着新的未来。 等到这一幕结束之后,场上的氛围已经重新热烈了起来: “瞧瞧,我猜到了!他们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这样的结局真让人高兴,倘若无法解开误会未免也太遗憾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去生活?” 不过与此同时,确实也有观众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还有一幕,这一幕讲什么?他们相爱之后的生活吗?” “不清楚,到这里不正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了吗?还能有什么呢?” 当观众在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不多时,第五幕就已经为他们揭晓了答案: 依旧是第四幕刚开始的场景,不过色调要更加阴暗,情绪要更加沉重,就仿佛刚才的和解宛若泡沫一般。 而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男主人公并未赶来,但玛格丽特却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在做完最后的努力之后,窗外传来节日的喧闹声,而玛格丽特却是在呼唤阿尔芒的名字中彻底走向了死亡。 偏偏就在这之后不久,还是得知了真相的阿尔芒终于赶到,可他见到的只有玛格丽特的遗体 这样一种剧情上的突转在加深了悲剧效果和感情力度的同时,也是真的让现场的观众们在更深的悲伤中目瞪口呆,在给了些许希望之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尾?! 或许是因为最后这一幕给许多观众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总之在这部剧彻底演完了之后,偌大的剧场一时之间竟然陷入到了某种沉寂当中。 而在最后,还是身处观众席上的波德莱尔和他的朋友率先反应过来,当他们忍不住鼓起了掌、喊了两声之后,原本寂静的场面就像炸药桶一样被瞬间点燃,掌声和喝彩声似乎让整座剧院都在摇晃。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位于后台的演员们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原本煞白的脸色也是多了些许血色。而随着掌声越来越大,他们也是按照谢幕时的惯例全体上台,并肩站成一排向观众鞠躬。 可这仍然不是结束,集体鞠躬结束后,掌声便会聚集于戏剧当中的主角,而按照惯例,富有的崇拜者或专门的捧场者会向舞台投掷束,一般是由女士献给男演员。 不过遗憾的是,尽管观众对这部剧的反响非常热烈,尽管台上的演员们已经发现了许多神色各异的女士们已经行动了起来,纷纷拿着束来到了前排,但这部戏剧的男主角的身前却只有那么零星几朵。 见此情形,满面红光的剧院经理埃蒂安当然知道观众们还想见到谁,于是不多时,在他的极力劝说下,一道身影从后台出现,并且一步步走向了舞台。 当他出现后,台上的演员们几乎是一下子就腾出来了最中心的那个位置,接着便以簇拥的形式将他推到了更前面的地方。 等到他在最中心处站稳之后,还不等他开口说点什么,突然,一位看上去已经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的女士向米哈伊尔丢出一支束,而这就仿佛什么进攻信号一般,只是一瞬间,米哈伊尔便感觉无数的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 米哈伊尔:“???” 你们带的没带刺吧?! 而且你们不会有人趁乱拿东西砸我吧??! 在诸多不明飞行物面前,米哈伊尔确实茫然了一瞬间,紧接着这些东西便真的将他淹没了 (本章完) 第216章 改变世界的医学理念与包场 第216章 改变世界的医学理念与包场 无论是否为人类作出了贡献,当我们接近这个伟大的目标时,至少我能说,我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路易斯·巴斯德 关于米哈伊尔有没有在首演结束后的谢幕环节受伤这件事,米哈伊尔只能说虽然观众们热情了一点,但多少还有一点理智,并未对米哈伊尔展开真正的攻击。 不过当米哈伊尔透过漫天飞舞的瓣看到了有些人火热的眼神后,米哈伊尔的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紧接着不由自主地就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毫无疑问,这年头的巴黎是真的有那种格外疯狂的粉丝,就像之前举的李斯特老哥的例子那样,他的狂热粉甚至会喝下他住过的宾馆浴缸里剩下的水。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这种事情真的不要哇 但不管米哈伊尔怎么想,有好几位贵妇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确实是几乎完全变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们对这位年轻人的关注基本上都是出于相貌、才华以及某种较劲的心思,但在观看这场演出的时候,她们早已忍不住将自己带入进了女主角的经历和情感上的波折当中,在百感交集和顾影自怜的同时,她们有些人是真觉得这位年轻人已经走进了她们的灵魂深处. 以至于当首演正式谢幕、米哈伊尔不得不稍稍跟别人在社交场合上客套一番的时候,有的贵妇竟然深情地看向了米哈伊尔,接着便情不自禁地说道:“您真的懂我” 米哈伊尔:“.” 我怎么可能懂. 正当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这位相貌还算不错的贵妇便补充道:“您的这部戏下一场演出是什么时候?我想将票全部买下来然后分发出去!这么好的戏剧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才是! 米哈伊尔:“?” 这我好像真有点懂您了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普通的新人剧作家来说,他们的剧本往往只能拿到一次性付款,但像米哈伊尔这样自己出资、自己寻找人脉、自己宣传并且还产生了极佳的效果的新人剧作家,他能拿到的戏票分成比例绝对会让整个巴黎的剧作家都感到震惊。 但即便如此,蒙马特剧院的经理埃蒂安依旧有想给米哈伊尔再加点钱的冲动,毕竟在完整看完这场首演以及在场观众们的反响,有一件事埃蒂安可谓是相当清楚,那就是蒙马特剧院真的要扬名立万了! 就算米哈伊尔的这部剧他们分到的钱没那么多,但这部戏所带来的客流量已经完全足以让蒙马特剧院在别的地方赚上一大笔钱,与此同时,剧院口碑的提升同样重要。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部戏的成功无疑又将会给他带来一大笔收入,至于接下来应该怎么米哈伊尔是还在思考,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出去才是,不然等之后的时局动荡,米哈伊尔手头上的钱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变成废纸。 而继续说回首演结束后的事情,毫无疑问,不同的观众都有不同的感受,当有的贵妇顾影自怜甚至忍不住跟米哈伊尔倾诉心事的时候,有些专业的剧评家已经径直朝家里走去,准备尽快将脑中那些兴奋、激动的念头写成一篇文章。 有的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同行在看完之后先是久久不能言语,等到他们有人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赶忙分析起了这部戏剧的结构和布局,分析一下有没有学习和复刻的可能。 简而言之,打不过就加入! 至于更多的观众,尽管散场之后他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返回家中,但是他们的思绪依旧停留在这部新奇、动人和哀伤的戏剧,连带着对很多东西都产生了思考。 不过最主要的是,一旦他们遇上了自己的朋友和邻居,就算别人并没有询问他们,但他们还是按捺不住地分享道:“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今晚看了一场绝妙的演出!而且还是一位新人剧作家写的,甚至说他还是一位外国人!到时候再有演出了你们也一定要去看看.” 当有些影响开始初步显现的时候,米哈伊尔却是在应付客人应付的差不多了之后,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了剧院,而正当米哈伊尔准备跟往常一样,用加餐来平复一下心情的时候,他却突然听到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 “米哈伊尔先生?” 这么一条隐蔽的小道上还能碰到熟人? 听到了陌生的声音的米哈伊尔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转过身去,而当他看到昏暗灯光下的一张年轻的脸庞时,反倒是米哈伊尔愣在了原地,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而面对这样的目光,原本还因为这场偶遇而感到十分高兴的路易斯·巴斯德反倒是有些慌了神。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要比米哈伊尔大上几岁,学业还算有成,但是对方是什么人呢?一个正在逐渐征服巴黎的文化界的年轻人! 就算领域不同,但巴斯德无疑还是明白这究竟有多么了不起,而像这样的跨越国界的天才人物,为何看他的眼神却是如此郑重? 他是学业有成,但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全是他这样的学生 正当巴斯德有些受宠若惊的时候,米哈伊尔却是已经上前一步率先做起了自我介绍,紧接着他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您的名字是?” “路易斯·巴斯德。” 竟然还真是!我说怎么感觉有点莫名的眼熟,虽说年轻时和中年时候的照片差的确实不小 确认完毕后,米哈伊尔当即便有些小激动地同对方握了握手。 没办法,即便是在群星璀璨的科学界当中,路易斯·巴斯德也绝对是最耀眼的几颗星之一。 他奠定了工业微生物学和医学微生物学的基础,并开创了微生物生理学,与此同时,还在战胜狂犬病、鸡霍乱、炭疽病、蚕病等方面都取得了成果。英国医生约瑟夫·李斯特并据此解决了创口感染问题,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简而言之,他的发现活人无数,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数字至少以千万计。 至于这位老哥的科学精神和人品那也是一等一的好,跟这样的人结交本就在米哈伊尔的计划范围之内,没想到倒是在今天碰上了。 而面对米哈伊尔的热情,尽管年轻的巴斯德还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但由于米哈伊尔的言谈举止颇为随和,也莫名地给人一种安心感,因此在交流了一阵子之后,巴斯德还是忍不住问了米哈伊尔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在您的小说《海底两万里》的最新内容当中,您写尼莫船长在受伤了需要做手术的时候,要事先把做手术的器具消毒?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年轻的巴斯德总觉得这其中有着一股足以改写科学史的力量,而正是因为时常能在这位先生的小说里感受到这种东西,其实一直沉迷于研究无法自拔的巴斯德这才会每天专门抽出一部分时间来阅读报纸上的小说。 而听到这样的询问,米哈伊尔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果然还是有人能够发现这一点的。 毫无疑问,这是米哈伊尔搞出来的原创剧情,而这段剧情的核心理念便是一个在后世人尽皆知的医学理念,那就是消毒。 可在这一时期的欧洲呢? 毫不夸张地说,外科手术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与此同时,据统计,1771年到1777年期间,巴黎育婴医院接生了31951名新生儿,其中25467名都在一周岁前丧生了。 爱尔兰都柏林那边的育婴院情况则更加糟糕,10272名新生儿中,活下来的仅有四十五名。 而这样骇人的数据往往是因为一个原因:细菌感染。 当然,虽然米哈伊尔懂得大致的原理,但让他进行实操证明出来并向别人展示还是有些太难为他了,而他有的无非就是会被很多很多人看到的连载小说,既然看的人是如此之多,那么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会引起有些人的注意。 而此时此刻,面对巴斯德充满求知欲望的眼神,米哈伊尔虽然想细细阐述一番,但无奈他的脑中根本没有完整的消息,并且他也确实不太可能用实验验证出来。 所以. “我在写到受伤这一情节的时候,我总觉得空气中有某种东西存在,而这种东西会附着在医疗器具上,因此在治疗过程中,有些医疗器具反而会进一步加剧伤口的恶化,于是我就产生了消毒这一想法” 就是个臭写小说的,靠幻想吃饭,还要什么地基?直接盖楼就完了! 巴斯德:“?” 就这么简单? 虽然稍稍疑惑了一下,但巴斯德很快便接受了这件事情,毕竟天才嘛!有各种神奇的想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巴斯德很快便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真是惊人的猜想!想必您也是根据过往的一些科学知识中得到的灵感吧?从您的小说中我能看出来,您有很好的科学修养。 我已经牢牢记住您的这一猜想了,等我忙完手头上的这些事情后我就准备根据您的这一猜想进行一些实验,不知您是否同意?” “当然。” 米哈伊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而与此同时,米哈伊尔也是笑着继续说道:“另外不瞒您说,我其实有成立一家科学研究所的打算,当然,我是个外行,不过我确实想为那些有志于科学事业的先生女士们提供一个合适的研究环境” 文学家搞科学研究所?那这家研究所还有可能产生利润吗? 所以就只是纯粹的支持和感兴趣? “再没有比这更加高尚的行为了。” 巴斯德在惊讶之余,当即也是钦佩地点了点头道:“我等着您的好消息。” 在说完《海底两万里》的剧情上面的事情后,巴斯德也是很快就热情地跟米哈伊尔谈论起了他对米哈伊尔的戏剧的看法:“我已经很久没进剧院了,而今天刚进便能看到这样的一部戏剧,这真是我的荣幸。”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间便聊了很多东西,而聊到最后,感觉相处的确实很融洽的两人便互相留下了自己的地址,接着便在一个路口挥手告别。 而等分别之后不久,年轻的巴斯德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我竟然跟那位即将名满巴黎的天才交朋友了?!而且竟然还互相留了地址! 当年轻的巴斯德有些兴奋的时候,米哈伊尔正走在一条有着微弱的灯光的街道上,尽管灯光微弱,但足以让米哈伊尔看清前面的路,而米哈伊尔的心情同样很不错,他脚步飞快,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影子甩在身后。 他正走在另一条崭新的路上。 而当这个普通却又伟大的夜晚彻底结束后,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准备好好歇一歇的米哈伊尔压根就没有起床的打算。 就在他继续睡大觉的时候,法兰西喜剧院的经理费尔南多却是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今天的报纸。 他最主要的目的肯定还是看他们家新剧的口碑到底怎么样,至于什么关于米哈伊尔的新剧的评论,那都是找乐子的时候才会看的,毕竟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费尔南多把文坛里面那些出了名的顽固分子请到了米哈伊尔的新剧首演现场。 正常来说,这位年轻人应该已经被批的体无全肤了。 正当费尔南多这么想的时候,新的报纸也终于是送到了他面前,作为一位上流人士,费尔南多看的最多的报纸还是那种正统、老派的报纸,当然,这样的报纸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要更加专业,至少在文学评论这一块是如此。 而在拿到报纸后,费尔南多当然还是先找有关他们剧院的新剧的评论,但还未等他发现,他倒是先发现了一位以严厉和凶狠的评论家的文章。 当费尔南多发现此人是自己掏钱送去蒙马特剧院的时候,他便兴致勃勃地看向了文章的标题: 《惊艳的新剧作!最近一段时间的许多新剧都应向它学习》 费尔南多:“?” 这就是我掏了钱后得到的结果??? (本章完) 第217章 上百场演出与米哈伊尔的翻译事业 第217章 上百场演出与米哈伊尔的翻译事业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 有哪一个反对党不被它的当政的敌人骂为gc党呢?又有哪一个反对党不拿共产主义这个罪名去回敬更进步的反对党人和自己的反动敌人呢? 从这一事实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共产主义已经被欧洲的一切势力公认为一种势力; 现在是gc党人向全世界公开说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图并且拿党自己的宣言来反驳关于共产主义幽灵的神话的时候了。 为了这个目的,各国gc党人集会于伦敦,拟定了如下的宣言,用英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弗拉芒文和丹麦文公布于世。 ——《gc党宣言》 一般来说,对于那些已经在巴黎闯出名堂的剧作家而言,以他们在巴黎的人脉关系,至少在首演的当天和第二天,报纸上关于他们新的剧作的消息确实称得上一句好评如潮。 因此费尔南多虽然提前发现了称赞那位俄国年轻人的《茶女》的文章,但是很快他便看到了更多称赞在法兰西喜剧院首演的这部剧的文章,甚至说吹捧力度和用词的肉麻也都是远远胜出: “弗朗兹先生的新剧《远处的伯爵》让法兰西的戏剧又往上走了一个台阶!他的天才在这部剧当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在观看的过程中曾让我数度落泪” “弗朗兹先生的这部戏剧让我想起了雨果先生此前失败的那部剧作,我要说的是,有些事情已经显而易见,弗朗兹先生要比雨果先生走得更远了” 相较而言,称赞米哈伊尔的新剧的文章就要平实和客观许多: “这部新剧的剧情和结构设置的相当巧妙,但它的一些弱点同样无法忽视,过度地沉浸在平庸的情爱之之中,未能展开更为广阔的风景.” “令人感到惊喜的一场演出,可它的视野实在是有些狭窄,并且似乎已经提前想好了自己要讨好的对象,我相信对于大部分观众而言,女士们将会有着更好的体验,有些先生们可能会感觉有些厌烦” 当然,纯纯吹捧米哈伊尔的新剧的文章肯定也有不少,但这么一位来自外国的新人剧作家,只要疯子才敢将他的剧作同雨果先生一起进行比较。 因此如果只从报纸上的风向来看的话,在法兰西喜剧院首演的这部《远处的伯爵》可谓是大赢特赢,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两者到底哪个更有含金量,别人不知道他费尔南多能不知道吗? 不少人的文章都是他了钱找人去看然后写的! 在意识到这位年轻人的剧作可能真的很不错后,在法国戏剧界还算有点名声的费尔南多一下子就慌了。 正常来说就算这个年轻人写的再好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但问题在于,是他做主将《远处的伯爵》的首演时间安排在跟米哈伊尔同一天的! 要是后面真是这位俄国年轻人的剧作更加受欢迎,那这部《远处的伯爵》和法兰西喜剧院不就成了一个新人剧作家和一家三流剧院的垫脚石了吗?! 尤其还是这两部剧如今在报纸上的声音都很高,但凡关注戏剧的人都会注意到这两部戏剧,并且多半是要把这两部剧选择和对比一番,所以费尔南多这下子是真有不能输的理由了 一想到被压下去的后果,费尔南多在看完报纸愣神了许久后,当即便准备联系一些人来做出一些应对。 而尽管他前段时间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当是顺手按死一只苍蝇,但是现在的话,他也是真要使出一些不太体面的招数了. 于是在接下来舆论发酵的这几天里,巴黎的报纸上突然就多了很多这样的文章: “我们该如何向我们的妻子和儿女解释,一个被包养的女人的卧室和临终的床榻,竟能成为公众消遣的舞台?这部戏剧是对体面社会的公然挑衅,它美化了肮脏的皮肉交易,将放荡的生活浪漫化” “作者试图让我们相信,一个风尘女子拥有比我们所有人都更高贵的灵魂,真的会有人认可这样的事情吗?这部戏剧冒犯的不只是社会,而是每一位体面的先生和女士.” 如果要问这些文章有没有效果的话,那肯定还是有的,至少巴黎的一位普通中产人士弗雷德先生便深信报纸上的这些文章,以至于他在决定去看戏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这部戏,甚至说当他从别人口中听到这部戏的时候,他还会进行一些道德上的劝诫。 而在想好要去看戏之后,弗雷德同样是按照他深信的一家报纸上的戏剧推荐栏目的信息,选择了近来被夸得非常好的《远处的伯爵》。 毕竟都说这是一部超越了雨果先生的戏剧的作品,那这部戏还能差吗? 就这样,弗雷德兴冲冲地去看了这部剧,而在看完之后,即便不说败兴而归,但弗雷德还是感觉这部剧几乎没给自己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 可既然钱都已经了,弗雷德也只能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他水平不够高,没能看出这场演出到底有多么精妙。 而就当他从法兰西喜剧院出来后,走着走着,他便突然听到似乎有人正在叫卖戏票: “最新一场的《茶女》的票!不要错过” 弗雷德:“?” 这离法兰西喜剧院也没多远吧?敢在这样的位置卖票? 而且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跟法兰西喜剧院的新剧竞争? 真是不知道谁给它的自信。 对此嗤之以鼻的弗雷德忍不住摇了摇头,可不等他重新迈开步子朝着前方走去,他就又听到了一句: “免费的戏票!由罗莎莉伯爵夫人赞助并分发!请” 弗雷德:“!” 这我真就不得不看看了 毕竟就算弗雷德是这年头巴黎的普通中产阶级,看戏的开销对他来说也仍然是一笔不算小的费用,偏偏他又比较爱看演出,那他又怎能错过眼前的这种好事? 想到这里,弗雷德也是急匆匆地转身,接着便兴冲冲地冲进人群当中了。 当然,他爱的只是免费的戏票,而不是《茶女》这部戏。 因此当他抢到免费的戏票后先是高兴了一会儿,接着很快他就有些鄙夷地看着手上的戏票,还假装要啐上这张戏票一口。 但最终,他按照这场演出的时间如约出现在了蒙马特剧院。 而让他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这部在报纸上有时候显得有些五毒俱全和肮脏下流的戏剧,现场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观众?! 甚至入座的人数都要比那部《远处的伯爵》还要多了! 这怎么可能? 就在弗雷德开始揣摩场上的这些人是否也是因为所以免费才会来的时候,演出却是已经正式开始了。 而等演出结束后,弗雷德在看着场上那些流泪、惊叫的女士们的同时,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复杂。 就算他不怎么看关于爱情的戏剧,但是感觉这部剧比《远处的伯爵》更好看是怎么回事 而假如《远处的伯爵》都已经超过了雨果先生的戏剧,那么这位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剧作家呢? 莫非他要比雨果先生更伟大的多? 弗雷德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真的有些茫然. 毫无疑问,宣传对于一部新的戏剧能否成功来说至关重要,而假如宣传工作已经足够到位,那么剩下的无非就是交由观众们来选择了。 而关于最近这些天报纸上的舆论风向,陈然,费尔南多作为巴黎的地头蛇能够闹出更大的风浪,甚至看上去一直在压制着关于《茶女》的正面消息。 但由于米哈伊尔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并且他如今在巴黎多少也拥有了一些基本盘,所以就算打不过,还手也是能够做到的,更何况还有一众贵妇大钱来捧场. 总之热度是真的够了,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于胜负来说最至关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呢? 那便是演出的次数! 这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能够检验出一部戏剧是否成功的标志。 而在最开始的时候,报纸上并没有太多这样的文章,但等过去了好一段时间后,巴黎的报纸上赫然出现了这样的一篇报道: “距离《茶女》首演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而就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茶女》已经演出二十余次,每一场演出都坐满了观众,并且接下来还有非常漫长的排期正等待着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将至少在巴黎的各大剧场演出上百次!这便是巴黎观众们的选择!而谈到这里我们便忍不住要问,《远处的伯爵》已经上演了多少场?它还能上演多少场?” 看到了这篇报道的费尔南多:“.” 关于这篇报道提出的问题,费尔南多肯定是知道的,但打死他他也绝不可能将这些消息透露出去。 顺带一提,出于了解对手的心理,费尔南多当然也去看了《茶女》这部戏,看完后他先是回味了一阵,接着想起了什么的他顿时就满头大汗。 都这个样子了,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还有补救的机会呢?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就在费尔南多满头大汗之际,同样没过多久,许多报纸上都出现了一些热情洋溢的文章: “毫无疑问,我们法国的戏剧界又迎来了一位天才人物!他的第一部剧竟然就受到了如此广泛的欢迎.” “他是高雅的诗人,同时他也证明了他是一位天才的剧作家!倘若他生在法国,他是否有机会进入法兰西学术院成为一名不朽者呢?” “假如米哈伊尔先生出生在法国,他在今天得法国文坛将有着怎样的地位?” “即便他是一个外国人,但事到如今法国的文学界已经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了,那便是这位先生已经真正的在巴黎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这一时期剧作家在巴黎文化界的地位那可是一等一的高。 因此相比起小说,米哈伊尔在戏剧上取得的成功自然是引起了非常大的震动。 巴黎文学界的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位俄国来的作家,并且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法国人. 巴黎的上流社会对于这位俄国作家的关注也是越来越多,甚至都有人忍不住直接托人打听这位俄国青年在俄国时的事迹。 而他们想找人打听消息,那找的人肯定也是俄国上流社会的人,如此一来,米哈伊尔在俄国的上流社会估计也是彻底低调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许许多多的巴黎民众也已经慢慢接受了米哈伊尔的存在,并且选择了热情洋溢的接受: “就让他彻底留在巴黎吧!只有巴黎才能给他提供更加广阔的舞台!” “他的作品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了!所以就让他彻头彻尾地成为一位法国作家吧!他绝对有这个能力,只有法语才真正的适合他!” 而就在这些事情持续性地发酵的时候,米哈伊尔却选择了一定程度上的低调行事。 首先演出场数实在是有些太多了,米哈伊尔要是每一场都去那真得被累死了。 其次就是最近想找米哈伊尔的巴黎贵妇实在是多的有点吓人了,米哈伊尔是真害怕自己出门出多了突然就被人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当然,在选择避避风头的这段时间里,米哈伊尔并未闲着,而是饶有兴致地读了许多巴黎才有的书籍,比如哲学书、工具书、科学书以及许多宣扬某种政治学说的书。 有些书稍微有点危险,但有些书也是真有点东西的,对于具体的生产生活来说也是如此。 像这些东西,米哈伊尔看着看着就动了一些翻译的心思,或者说他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前面更多的时间还是用在了深入学习各种语言当中,而如今既然已经有了不错的水平,那么将有些有用的书凡翻译一下带回去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关于翻译,在一些特殊时期确实能够起到极为重大的作用,甚至说能够成为一个国家觉醒的开始。 米哈伊尔虽说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能做到的东西不多,但翻译翻译一些书并且送到某些地方上传播还是可以的。 因此在翻译这一块米哈伊尔算是有一个较为长期的目标,那便是翻译一些实实在在的书到一些国家的知识分子乃至大众们手里,当然,这个真得用笔名搞,不然一个不留神,米哈伊尔说不定就成了俄国、大清等多国的通缉犯. 坦白说,这样的行为未必能对历史产生什么影响,个人的力量在历史面前终究还是太有限了,但无论如何,能稍微做点事还是做点事吧。 而除了这个长期目标以外,米哈伊尔最近正兴致勃勃地为一个短期目标做准备,这个短期目标便是翻译一下那篇将于1848年在伦敦出版的《gc党宣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米哈伊尔应该就是在见证和做完这件事情后便会返回俄国 (本章完) 第218章 圣诞图书与古董 第218章 圣诞图书与古董 唉!为什么您不能养一个诗人,就像别人养狗、养猴子、养鹦鹉一样。尤其是我这个诗人还兼有这三种畜生的特性。我可以永远向您重复一句话:“我是忠诚的!” 想一想吧,您是一个可怜人的光荣、名誉、唯一的珍宝。他唯一地、专诚地爱着您,只想念您一个人。打他爱上您起,爱情就成了他的全部灵魂。他的行为、思想、梦幻都是爱这个精神上的太阳散发的光焰。 ——巴尔扎克写给韩斯卡伯爵夫人的信 关于追富婆这件事,巴尔扎克无疑是非常认真的,无论是在跟韩斯卡夫人相处的过程中亦或者是来往的大量信件中,他的用词用语那叫一个肉麻。 当然,对于这一时期巴黎的文人们来说,这样的用语其实也算是一种常态了,就连看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的雨果老师,他在写给他感兴趣的女人的信里面通常都是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宝贝。大仲马与之同理。 不过他们说归说,厌倦了之后抛弃起来也就是顺手的事。 而米哈伊尔虽然早就通过史料看遍了他们这些法国大作家们的言巧语,但轮到他给娜佳写跨国信件的时候,米哈伊尔一如既往地直挠头皮。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米哈伊尔最近一段时间正在研究翻译上的事情,并且已经正在翻译几本有关种地和工厂的书籍,而除此之外,米哈伊尔当然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继续写上一些信件寄给娜佳。 不过既然是跨国信件,那就真的不指望能够很快收到回信了,但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还是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寄了回去,算算时间的话,娜佳的回信应该还要一些时日。 另外米哈伊尔直挠头皮当然不是说他没什么好写给娜佳的,事实上在这一块他称得上思如泉涌,毕竟他确实在巴黎经历了很多事情,光是将这些事情如实写上去就够米哈伊尔写上一大堆的信。 至于说为什么都这么顺畅了米哈伊尔还是直挠头皮,那就是事到如今,他跟娜佳的关系已经自然而然地往前推进了不少,而既然如此,米哈伊尔便想着要不要在信件当中更进一步,来上几句感情比较浓烈的话。 就算不至于像法国这群作家们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宝贝,那米哈伊尔也得搞出一些相对好一点的话,不然一直都一板一眼的好像也不太好,萧楚南也不是这么个楚南法. 米哈伊尔就这么冥思苦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总算是真心实意地写下了一些好像很是那么一回事的话,至于具体内容就不便透露了,总之米哈伊尔觉得自己写的相当不错,看起来简直都像是一位情场老手了! 而在写完这封信后,坐在书桌面前的米哈伊尔也是乐呵呵地把头往后一仰,接着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开始幻想。 嗯,那位姑娘看到这样的信想必是会红透了脸庞,但要是她觉得我太过熟练了可怎么办. 米哈伊尔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乐呵呵地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目光也穿过了窗户,落在了外面已经有些过于明亮的阳光上。 这笼罩着整个大地的明亮的阳光稍微晃动了一下米哈伊尔的眼睛,同样也在相隔万里的另一扇窗户旁边,稍稍扰乱了一位十七岁的姑娘的思绪。 在短暂的晃神之后,这位姑娘便继续专注于手头上正在写的信件。 比较巧合的是,她似乎也怀着跟米哈伊尔同样的想法,正犹豫着要不要在这封信中写的更亲近一点。 思索片刻后,她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过她写着写着,原本素净的脸庞便出现了一些颜色和温度上的变化 而重新说回米哈伊尔这边的话,他在给娜佳写信的同时,倒也没忘了给其他朋友们也写上一些寒暄问候之类的信,在这其中,米哈伊尔专门在写给将军的信中谈了谈他这段时间在法国所取得的成就,不过米哈伊尔并未过度夸大,甚至还在信的末尾表示道: “当然,这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成就,我也并未费太多的精力,只是普普通通地做了一些事,然后就普普通通地取得了成功。” 在将军这里米哈伊尔肯定还是要好好装装逼的,不过装逼这种事情也不能用力过猛,要微装、缓装、有反差的装,到时候信上的平平无奇跟现实的震撼一对比,将军不得震惊的合不拢腿? 而在写完这封信之后,米哈伊尔一个不留神也是再次沉浸在某种思绪当中。 简而言之,幻想了,米哈伊尔又开始幻想了开始幻想将军不仅会干脆利落地同意很多事情,而且还要送给他好几套大别野. 当然,米哈伊尔如今其实不是很缺后者,但有时候幻想一番也有利于身心健康。 在忙活完这些事情后,米哈伊尔总算是重新开启了自己的社交活动。 算算时间的话,他应该不会再在巴黎停留太久了,所以还是要趁最后一段时间将他在巴黎的地基打的更牢固一点。 而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又因为一些事情去了《世纪报》的老板迪塔克那里一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迪塔克对待米哈伊尔态度的变化其实就能折射出米哈伊尔这段时间在巴黎取得的成就,开始的时候带着一点打量和客套,后来逐渐变得更加客气,等到了现在的话,迪塔克已经称得上有些讨好了。 不过今天的主题并非是这个,迪塔克在热情地同米哈伊尔寒暄了好一阵后,便又向米哈伊尔介绍了两位来自英国的书商。 而这两位书商的来意则是: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听说您最近又准备推出新的作品,不知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而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非常真诚地邀请您来英国旅行,您在巴黎的故事已经传到了英国并且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您的作品同样反响热烈,要是您能来英国一趟的话,既有利于让您的名声增长,也有利于您的新书在英国的推广” 作为如今欧洲的文化中心,能在巴黎闯出一番名堂当然意味着很多东西。 就像米哈伊尔在俄国就算再有名,欧洲的其它国家估计都不会有邀请他的打算,但换在巴黎出名那可就不一样了!要是米哈伊尔能够保持这个势头,继续在巴黎搞事情,那么说不定整个欧洲的文化界都得承认米哈伊尔是个人物。 这种情况下英国书商的邀请便不足为奇了。 不过你们英国人平时跟法国掐的相当厉害,结果在文化这一块还是承认巴黎的爷才是真的爷。 米哈伊尔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后,倒是也没直接答应这件事,而是一边聊了聊新书的价格,一边谈了谈英国文化界的一些新闻和趣事。 而谈起这一时期英国的文坛,毫无疑问,狄更斯无疑是一个无法绕开的名字,当米哈伊尔稍稍问了一下狄更斯这位小姨子忠实爱好者最近都有什么活动的时候,来自英国的书商如是回道: “具体的我们并不清楚,不过根据狄更斯先生的习惯和以往的惯例,他总是会在秋天的时候准备他的圣诞图书,写上一篇关于圣诞节的作品。如果您在今年年末来英国的话您肯定能看到狄更斯先生的作品。” 哦?关于圣诞节的作品? 米哈伊尔稍稍回忆了一下,便想起来狄更斯确实是有这个习惯,而圣诞小说也是他非常钟爱的一个题材,一生当中写了很多关于圣诞节的作品。 想到这里,发现自己手头正好有小说可以用的米哈伊尔便笑着说道:“我非常期待狄更斯先生的作品,而说到这里,我最近恰巧也在构思一部关于圣诞节的作品,而且准备用英语来写。不知能否劳烦你们到时候介绍一些合适的插画师给我?” 两位英国书商:“?” 狄更斯先生要搞圣诞图书,你的意思听起来也像是要搞圣诞图书,还是用英语来写,所以你准备干什么? 踩我们尊敬的大作家狄更斯先生的头吗?! 不,他应该不至于这么疯狂,就算他想在英国出名,哪有人一上来就踩英国最顶尖的作家的头的? 所以可能只是凑巧了 虽然两人的思绪多少有点复杂,但面对米哈伊尔的要求,两人并未犹豫太久而是很快就答应了下来,甚至说他们压根就没有质疑米哈伊尔的英语小说写的到底怎么样。 毕竟就像刚才说的那样,米哈伊尔已经在巴黎闯出了名声,并且他的书在英国都能称得上一句畅销,那么面对这样一位作家,你难道还能将他当做一位新人作家来嘲讽和看不起吗? 怎么可能! 对待这样的作家理应给他足够的尊重,而就冲他之前的作品的成绩,哪怕他这篇英国小说写的很烂,伦敦应该依旧有出版商愿意出版这部作品。 毕竟噱头确实很足,用法语写小说的俄国人征服了巴黎,却无法用他的英语小说征服伦敦,从这个角度来宣传,就算他的英语小说再烂说不定都能成为畅销书. 而就这个问题简单地商讨了一下之后,没过多久,这两位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的英国书商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至于米哈伊尔的话,他在继续琢磨圣诞小说的事情的同时,也是坐了下来同迪塔克来聊了一会儿。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矮胖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回到了巴黎,由于这次他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因此他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直接冲向了卖报纸的地方。 还还不等他刻意去寻找什么,他便在报纸上十分显眼的地方找到了诸如“贵妇”、“赞助”、“拒绝”、“冷漠”等词语,连起来看便是: 《多位贵妇人热情赞助,却依旧得不到那位年轻人的热情回应》 巴尔扎克:“???” 白的贵妇你就这么冷漠,你这是造孽啊! 巴尔扎克气的直拍大腿的同时,也是赶忙翻阅起了其它报纸,而这么一看,报纸上的内容直接将巴尔扎克控在了原地。 在这个过程中,巴尔扎克的脸色可谓是红一阵白一阵,有时候是在庆幸还好没让韩斯卡夫人在巴黎待太久,不然他可能真的就完了;有时候是在悲叹自己为何奋斗了这么多年还是背了一屁股债,而一位外国人如此年轻却已是功成名就。 但更多的,还是巴尔扎克正不断在心里计算米哈伊尔到底能靠这部戏剧赚多少钱,等到他算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的大脑也是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巴黎人的钱都要被他赚走了! 就这样,巴尔扎克怀着沉重和沉痛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而像他这样的名人只要一回到巴黎那么消息肯定就藏不住了,于是没过几天,巴尔扎克的朋友、崇拜者和债主便哗啦啦地流进了他的房子里。 正当巴尔扎克开始为这些事情感到头疼的时候,没过多久,他便收到了那位俄国青年想要来拜访他的消息。 不知为何,如果是之前的话巴尔扎克只觉得习以为常,毕竟他确实有很多的读者和崇拜者,再多一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的话,面对米哈伊尔的热情,巴尔扎克竟然觉得稍稍有一些受宠若惊了 在简单思考了一阵后,巴尔扎克最终选择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在决定好好招待这位年轻人的同时,为了不在这位年轻人面前丢脸,巴尔扎克无疑是准备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然后让这位年轻人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上流社会人士。 比如奢华的家具和装饰,比如昂贵的茶叶,再比如他珍藏的来自中国的古董. 当巴尔扎克在做准备的时候,米哈伊尔无疑也是稍稍准备了一手,如果是普通的会面那就正常聊一聊,而如果涉及到了文学观方面的事,米哈伊尔便准备稍稍讲上几句。 (本章完) 第219章 为法国文学分出两条路(5k) 第219章 为法国文学分出两条路(5k) 1.起初神创造天地。 2.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3.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4.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5.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创世纪》 关于文学思潮为何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这件事,简单来说,一方面文学自身有着内部的发展规律,另一方面也受到时代发展和变化的影响。 那么浪漫主义思潮为何在这一时期的法国快不行了呢? 首先便是浪漫主义内部的问题,它的一系列特点如推崇个人情感,偏爱历史传奇、神秘故事、异国情调以及塑造、美化英雄人物等,在这几十年间已经被人给写烂了,许多作家和读者都感到了疲倦乃至不屑,因此急需新的文学形式来重新激发起文学的生命力。 其次便是外部环境的变化,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贫富差距急剧拉大以及科学技术的快速进步,大众难免对这样的变化感到忧惧和恐慌。 对于这样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明显的现实,无论是作家们还是读者们都已无法忽视,作家们渴望为新的现实世界立法,确立新的社会风尚,读者们则是希望能够找到生活的答案。 从这个角度来说,巴尔扎克算是最早吃到这一红利的那个人。 早年的巴尔扎克无疑想在浪漫派出人头地,但浪漫派可谓是能人辈出,巴尔扎克又缺少了写诗的才华,而这么蹉跎了许久之后,巴尔扎克灵机一动,我来研究这个社会,我来发现其中的规律! 值得一提的是,巴尔扎克的小说在这一时期的法国能火,显然不是因为什么展示法国社会面貌、体现了资产阶级的崛起和贵族的消亡等一系列后人总结的玩意,这些意外之喜要得益于他天才的洞察力。 普通巴黎读者是看这些玩意的? 普通的巴黎读者一方面看的是精彩的故事,另一方面当然就是研究凝聚了巴尔扎克老师的血与泪的对社会规律的认识。 因为爱创业,巴尔扎克日常被坑蒙拐骗外带坑蒙拐骗别人,因为爱创业,巴尔扎克被金钱逼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因为爱创业,巴尔扎克深知巴黎的人情冷暖以及究竟如何才能摸透巴黎的规律,然后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 倘若他没有天才的洞察力,那他的书有点像是这一时期的法国成功学之类的玩意,毕竟读者在他的书里总能看到当时的热门话题,如金融套现、股票投资、如何凭借着女人上位、如何大赚一笔,又是如何跌入尘埃。 但有了天才的洞察力,那巴尔扎克便是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世界下金钱的罪恶,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毒害,贵族阶级的注定没落和资产阶级的必然崛起. 当然了,虽然巴尔扎克让自己的主人公在小说里靠着股票猛猛赚钱,但现实里巴尔扎克玩股票赔的那也是裤衩子都快没了。 只能说幻想了,巴尔扎克又在自己的小说里面幻想了. 好在是机缘巧合之下,巴尔扎克也是成了现实主义文学思潮当中一位祖师级的人物。 而之所以提到这些东西,当然还是因为米哈伊尔已经快走到了巴尔扎克的住所,与此同时,他这一路上也在思考应该跟巴尔扎克聊点什么。 出于人情世故,米哈伊尔肯定是不会提什么戏剧上的成功和贵妇们的青睐的,不然被巴尔扎克赶出去就不好了 不过米哈伊尔虽然不提,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不会说,就像此时此刻在巴尔扎克的家中,巴尔扎克正黑着脸听着自己的客人们的讨论: “真是好久没在社交场合上见过他了,明明他的戏剧那么成功,结果他这段时间却不怎么在公开场合露面,真是怪事!” “是啊,据说艾尔莎夫人想他都快的恍惚了!还主动说如果他有需要的话,她愿意赞助他一大笔钱呢!” “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第一次露面竟然是来拜访巴尔扎克先生,看来他应该很推崇巴尔扎克先生” 由于巴尔扎克本身就不是一个低调的人,那么巴尔扎克也是一个不小心就向自己的熟人透露了米哈伊尔要来拜访他的消息。 这样一来,今天来巴尔扎克家的客人显然是多了不少。 最开始的时候巴尔扎克还在为这样的排场而感到高兴,不过在听到了一些讨论后,他的脸就变得越来越黑。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仆人的一声通报,很快一位看上去就与众不同的青年便出现在了巴尔扎克家的客厅。 值得一提的是,他这身奇怪的衣服在如今巴黎的很多人眼里早就不奇怪了。 什么奇怪?这叫天才的特立独行!更别说这套衣服还真挺好看的,总之这套衣服最近似乎正逐渐成为一种新的风尚,而为了能够进行区分,巴黎人还根据米哈伊尔的名字将这身衣服起了一个独特的名称。 最近已经有不少上流社会和文学界的人士将这身衣服穿到各个场合去了。 当其他人已经在热情地同这位青年打招呼的时候,巴尔扎克却是牢牢地盯着米哈伊尔那张脸,看了一会儿巴尔扎克便忍不住在心里面骂道:“原来如此!巴黎的女人们真是肤浅!我年轻时一点都不比他差!” 等他骂完之后,米哈伊尔已经跟别人打完了招呼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而面对新鲜出炉的活着的巴尔扎克,米哈伊尔便有点小激动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道:“巴尔扎克先生,很荣幸见到您。” “我也很荣幸见到您,米哈伊尔先生。” 尽管巴尔扎克在见到这位一直没见面却一直都能听到他的名字的俄国作家后,心情很是复杂,但想了想这位年轻人如今在巴黎的名声以及他的财富,巴尔扎克还是客气的跟米哈伊尔打起了招呼: “听说你是一家文学杂志的老板,我曾经也想在这方面做出一番事业,只可惜运气不好,又碰到了不太靠谱的合伙人。之后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合作一下,在巴黎开报社可是一桩很赚钱的生意!” 米哈伊尔:“?” 我就算真开报社也不想跟你合作啊,把霉运传染给了我我可该怎么办. “请您坐下吧,或者参观一下我屋子里的家具和装饰也行。” 虽然巴尔扎克确实有点惦记着米哈伊尔的钱,但米哈伊尔终究是第一次上门,巴尔扎克在简单提了一下,希望能勾起这位年轻人的兴趣和欲望后,便邀请米哈伊尔坐下,同时也不无自豪的介绍着自己的藏品: “来看看吧,我这里可是有着不少好东西。” 眼见巴尔扎克都这么说了,米哈伊尔便也没有推辞,而是循着巴尔扎克的介绍看了过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巴尔扎克在这一时期之所以喜欢上了收集古董,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他想为他的女神韩斯卡夫人布置一间奢华的房子。 毕竟韩斯卡夫人也不是一个勤俭节约的主,作为贵族的她依旧主打奢侈,喜欢各种各样的贵重物品。 但想要收集古董却又没有钱,那应该怎么办呢? 巴尔扎克灵机一动,选择买下所有在旧货店里碰上的杂乱旧货,然后就宣称他发现了一位古代大师或者一件古代工艺杰作。 而此时此刻,当巴尔扎克向米哈伊尔介绍他的塞弗尔瓶、曾经属于德国皇帝的烛台、路易十四时代的肖像画等古董的时候,米哈伊尔单纯就是看个热闹,毕竟他对古董是真的一窍不通。 可当巴尔扎克指向了一件瓷器,并且郑重介绍道:“你瞧,来自中国的珍贵瓷器!它似乎有一个非常高雅的名字,卖给我的人说它叫.汝窑?听说你精通中国话,你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米哈伊尔:“???” 啊? 听到这个名字,米哈伊尔当真是有些没崩住,但最终,瞥见了巴尔扎克严肃的表情的米哈伊尔还是控制住了面部表情,然后微微摇头道:“没听说过.” 要是说听说过被赖上了可怎么办. 米哈伊尔认证? 而作为客人,米哈伊尔显然也不能直接对巴尔扎克说道:“新的,纯新的,毫无争议的新。” 于是最终,在巴尔扎克略有点失望的眼神下,已经看完一圈藏品的米哈伊尔终于是坐了下来。 看得出来,巴尔扎克穷的都要被丢进塞纳河是真的有道理的 好在是接下来的交谈就正常许多了,巴尔扎克开始跟米哈伊尔谈论一些文学艺术上的事情,而在他们交流的过程中,场上的其他人也并没有闲着。 有的人是偶尔说些话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有的人则是在记录两人的谈话,似乎又想从中挖掘出一点东西,还有人则是认认真真地听着两人交流对文学的看法以及相关的思想和技巧,并期待能够从中找到文学的秘密。 而随着聊天的深入,巴尔扎克便不由自主地提到了米哈伊尔迄今为止的写作风格以及巴黎文化界目前的一些风向: “依我看,除了你的那两部科幻小说,你的其它法语小说以及翻译过来的俄国小说所描绘的都是当下的现实,而且你的视角似乎颇为独特,直接将笔触落到了最微小的那部分人身上。 这让我想起了欧仁·苏的《巴黎的秘密》,他的这部小说也是在描写巴黎的最底层,不过你们的创作风格似乎并不相同” 对于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巴尔扎克在有意无意之下已经全部读完了,以他目前的创作理念,他对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无疑有着不小的好感,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这些小说的特别之处: 如此平淡,仿佛只是对现实的描摹,为何竟然有如此大的艺术张力? 如此平静,并未激烈地宣泄感情,又为何如此打动人心? 毕竟就连巴尔扎克的作品,很多地方都依旧残存着浪漫主义的痕迹,就像情节的离奇曲折、人物的戏剧化与情感宣泄 而面对巴尔扎克的话,米哈伊尔却是摇了摇头道: “恕我直言,欧仁·苏先生的作品无疑暴露了巴黎底层社会的贫困、犯罪和不公,但是在他的小说,处处充满了过于戏剧化的巧合、离奇的身世秘密、夸张的善恶对决,简单的二元对立,而它引起的是读者的情绪却并不能让读者产生深沉的思考。 巴尔扎克先生,如果用您的作品举例的话,您虽然也写离奇的情节,但您的作品背后往往有着社会动力和人性规律,您的揭露具有更加深刻的力量。” “哦?这样的写法不好吗?” 像米哈伊尔刚才所提到的很多东西无疑正是浪漫主义所流行的文学理念和技法,而这位年轻人似乎有着批判的意思? “我认为有所欠缺,至少在描绘巴黎底层人民的时候是这样。”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便继续道:“巴尔扎克先生,无论是俄国的现实还是巴黎的现实都是什么样子呢?在那种极端的生存环境当中,没有什么悲愤的吼叫、情感的激烈,更谈不上未来。他们都是一群以死为生的人。 这样的世界并不存在什么太大的波折,这样的世界也是这样结束的:不是雷霆一般隆隆作响,而是一声呜咽。” 当米哈伊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一些固守着某些理念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口说道: “米哈伊尔先生,可这样一来,艺术的美感和力量又从何而来呢?而聚焦于这些东西又怎能发现艺术的美?” “真实即是力量,真实即是崇高。” 看了众人一眼的米哈伊尔继续说道:“现实本身就藏着艺术的美和力量,而对于庸俗、丑陋和卑劣的回避并非是世界的真实样貌,倘若无法完整地看待这个世界,又如何能从残缺的世界中挖掘出真正的美?” “看来您似乎有一种新的文学主张?” 巴尔扎克用一种有些惊异的目光看向了米哈伊尔。 “并非全新,实则一切都已经在现实当中体现,既在俄国,同样也在巴黎。根据我对巴黎和对巴黎文化界的观察,我们所处的时代无疑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文学革新的速度也将远超以往。 恕我直言,我在巴黎已经看到太多的人对于当下的文学和艺术的不满,巴黎无疑已经在酝酿新的文学方向” 说到这里,米哈伊尔又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他的语气并不激烈,但自始至终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感,而他手上的动作同样幅度不大,但却是如同摩西分开了红海了一般,分开了法国文学接下来的道路: “对于过去的继承和反叛自始至终都存在于各个领域,而在今天,有人不满于文学的脱离现实、浮夸的感情和道德教化,他们日渐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剧烈变革的社会,投向了这广阔社会背景下的一个又一个普通人。 有人则是不满于艺术的庸俗,厌恶艺术的功利主义,不愿让艺术成为道德教化、政治宣传和维护社会的工具,而是在现有艺术的基础上看向了更深的地方。 这两者谈不上对错和对立,甚至还会走向融合,但大体来说,我认为文学在接下来将有两个大致的发展方向,一个将彻底地走向现实,追求真实、客观、准确地反映当代社会生活,发挥文学对于社会的影响和作用。 另一个将走向艺术的更深处,‘为艺术而艺术’,抛却多余的累赘,追求更为纯粹的艺术美,艺术的形式即为内容。这也并非说艺术对现实没有作用,而是想让纯粹的艺术成为新时代的精神图腾。” 由于时间问题和场合问题,米哈伊尔当然不可能像写论文一样大篇幅的展开,但即便如此,在场的众人无疑也已经听明白了米哈伊尔的意思,并且意识到了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正因如此,在场的众人一时半会儿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这是想打出崭新的文学旗号? 而且听他的话,他似乎已经完全想好了新的文学艺术的理念和新的创作手法?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为什么他竟然一下子提出两条路?! 他怎么不干脆再提出一条,直接凑成三位一体好了! 而在最后,怎么一个俄国佬还想给法国文学划出两条道路?! 他难道以为法国文学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发展不成?! 好大的胆子! (本章完) 第220章 围剿与十年之后的称呼 第220章 围剿与十年之后的称呼 关于文学艺术为什么会有种种主义,往大一点说,是因为主义能作为旗帜将一大批文学家艺术家们聚集起来,然后形成巨大的声势,推动思想上的变革,从而对社会产生深刻的影响。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启蒙运动和浪漫主义运动都有这样的表现,都在不同程度上对文学艺术和社会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往小一点说,面对文学艺术传统和既得利益者这种庞然大物,不聚集起来随随便便就被人按死了,又哪里来的后续?聚集在同一主义之下也将更有可能夺得话语权,取得更多的文化资本和现实利益,并且在这一主义之下逐渐确立自己的艺术和自己的存在。 当然,一个笼统的主义并不能概括在这其中的全部作家,只能说是让大众对于作家们和艺术家们能有一个简单的了解,有些作家大概也会因为自己被称为某某主义而感到困惑。 总而言之,文学艺术里的主义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必要的,就像政治运动要有明确的纲领一样。 既是抱团取暖,同样也是为了聚集在一起发挥更大的力量。 而关于现实主义运动,虽然它早在司汤达的《红与黑》、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狄更斯的《匹克威克外传》和《雾都孤儿》、果戈理的《钦差大臣》等作品中就已经出现了苗头,但它作为主义和宣言还从未被任何人正式提出过。 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他们在俄国现在正在搞的就是一场现实主义运动,只是头上顶着的还是“自然派”的名头。 当然,在米哈伊尔这里,现实主义的定义和内涵无疑要更加充实和丰富,并且已经是非常成熟的一套体系。 只能说他当研究生的那些年的论文可真不是白看的,他这套理论可是足足有上百年的功力. 因此当米哈伊尔在说完那番在别人听来有些惊世骇俗的话后,无论别人提出什么样的疑问,怎样询问这一理论的具体内涵,米哈伊尔都能相当从容地做出回复。 而随着米哈伊尔的深度阐述,在场的众人无疑越来越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米哈伊尔似乎真的有两套非常成熟的文学理念以及相应的一些创作方法。 或许这些东西远远不能概括艺术创作的复杂,但是主义这种东西更多的本来就是一种方向和一种启发,具体能够走多远走多深入还是要看个人。 而倘若这一理论本身是符合艺术规律和具有可行性的话,那它真有可能推动文学观念和创作手法的革新?要是参与其中的话说不定未来还真有机会成为主流,然后得到现实的利益和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但问题在于他是俄国人啊! 我们一群法国人难道还能投奔到一位俄国作家的旗下不成?! 他如果是一位法国文学界的超级新星,还能有这样的理论水平,那我们说不定真的就聚在他身边干出一番事业了! 当然,由于这一文学理念跟如今主流的文学理念相差甚远,有人若有所思那自然便有人满脸抗拒,始终不肯承认庸俗的现实真的能挖掘出艺术的美。 而在这其中,巴尔扎克对于米哈伊尔提出的现实主义宣言相当感兴趣,首先在米哈伊尔的这套理论中,他的创作处于一个相当高的位置上,这无疑是对他的推崇和称颂。 其次这套理论中的像“把文学作为分析与研究社会的手段,为人们提供特定时代丰富多彩的社会历史画面”、“强调真实客观反映生活,再现社会现实,注重细节的真实”、“重视人与社会环境关系的描写,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等特征,某种程度上是真的说到了巴尔扎克的心坎里面了。 之前听那位屠格涅夫说的时候就觉得他很懂我,如今面对面一交流,他或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懂我! 巴尔扎克在感到兴奋之余,也是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问道:“那么米哈伊尔,你提出这些是想在巴黎掀起新的文学思潮吗?接下来你想做的就是弘扬你的这些新理论,然后进行相应的创作吗?恕我直言,这样做的难度不小.” 作为一个在巴黎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巴尔扎克太清楚巴黎的文学界以及其它领域的弯弯绕绕了。 而提出新的文学理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抢夺解释文学的话语权! 那么这份话语权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官方的职位、神圣的地位、庞大的利益 这样的东西谁肯轻易相让? 更别说米哈伊尔还是一个俄国人,让一个俄国人夺走了法国文学的话语权,这算什么呢?法国文学反而成了俄国文学的附庸? 完全颠倒了!就像有人说法国菜是英国菜的附庸一样荒唐!没有任何人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 他要是敢这样做一个不小心就真要面临整个法国的学院派以及浪漫派的围剿。 就是可惜他的理论了,能将有些东西研究的如此透彻和深刻,想必他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但他的心血大概率是要白费了 正当巴尔扎克感到有些遗憾和惋惜的时候,出乎他意料的是,米哈伊尔竟然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然后随口回道:“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可你为了将这些东西尽善尽美地带到巴黎来,想必是费了很多精力.” “并非如此,有关这些理论的文章我之前就已经写好了,只是有一阵子完全忘了,最近才想起来,至于说拿到巴黎.” 米哈伊尔微微偏了偏脑袋,然后随意地比划了一下道:“顺手的事?” 巴尔扎克:“?”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我不会长住法国,而像这样的文学理论,我相信这是正确的预测,这便是接下来法国有可能出现的文学思潮,到时候或许许多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我送给法兰西文学的一个礼物。” 说到这里的米哈伊尔微微一笑,然后接着道:“不过我的这些理论也可能完全就是在说胡话,法兰西文学说不定完全能走向别的道路,因此这些东西正确与否,就交给时间吧。” 巴尔扎克懂的那些弯弯绕绕,米哈伊尔自然也有很深的了解,而他说到底就是个外来者,没有本土作战的优势。 倘若米哈伊尔现在回到俄国,然后想在俄国的文化界搞出一场文化运动,在抛开官方打击的情况下,米哈伊尔完全可以来上一句:“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但在巴黎就算了吧,面对批评和围剿几乎是必然的事情,这压根就不是能不能舌战群儒的问题,纯粹就是吃了国籍、资历和人脉的亏,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几乎不可能闹出太大的风浪。 当然,现在被批评和围剿也就算了,如果把时间稍微拉长一些,那么米哈伊尔真的不禁要问了:“以后呢?再过个十年你们法国文坛应该怎么称呼我?” 不过在此时此刻,一切都尚未可知,米哈伊尔也并不知道十年后的法国文坛会如何称呼他,所以姑且先这么继续走下去吧。 在这么想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是在众人面前做了最后的补充: “我最希望还是法国的文学家们能将他们的目光真正地投向角落里的人们,不需要过度的煽情,不需要将他们的生活戏剧化,或许只需要将他们的生活冷静、客观的展现出来,就能唤起一部分人内心的情感,进而在一定程度上对社会有所裨益。” 在说完这些东西之后,米哈伊尔便又同场上的其他人和巴尔扎克交流了许久,不过在聊到最后的时候,巴尔扎克老师似乎终于是完全对米哈伊尔敞开了心扉,于是当即他便神神秘秘地说道: “米哈伊尔,我这里有一桩绝对能够发财的生意,而你只需要小小地投资一笔钱” 米哈伊尔:“???” 还没死心啊?! 在听到这样的话后,米哈伊尔很快便找了个由头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他这么一走,场上几乎所有人也全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向巴尔扎克告辞,接着他们便各自走向自己的小圈子以及朋友们。 有人准备用惊叹的语气来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帝啊,你们完全无法想象我今天到底听了一些怎样的文学理论和文学宣言!尽管是由一个俄国人提出来的,但我觉得它也无比的适合法兰西文学!” 有人则是已经准备用最恶毒最不适的语气来问候米哈伊尔和他的那些文学理论:“区区一个俄国人,竟然已经妄谈上了法兰西文学以及它接下来的发展,真是荒谬至极! 怎么会有人能够提出两套几乎完全相反的文学理论?莫非他是觉得自己的思考很高明?还是说他本人就是这样左右摇摆,以至于大脑混乱说出一大堆胡话!” 但不管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米哈伊尔并不在意,他只是按照计划好的那样整理出了一部分稿子,然后便发动自己已经在巴黎积累下来的一些人脉,从而直接将这些文学评论文章直接送到了巴黎最权威的文学评论刊物《两世界评论》那里。 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还把别林斯基写的极好的一些相关的评论文章翻译成了法语,然后一同寄往了法国的文学评论刊物。 对此别林斯基还稍稍有些不知所措:“米哈伊尔,你是说我的评论文章竟然也有可能刊登在法国的文学评论刊物上面?我的评论文章有这个资格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米哈伊尔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当然了亲爱的维萨里昂,你的很多文章都是极好的,它们值得被更多人看见,你尽管放心好了。” “交给你的事我哪能不放心呢?我只是担心我的文章或许会影响你在法国的声誉.” “你就不要说这种话了维萨里昂,我从你这学到了很多文学评论的知识,我的成功也是你的成功。” 在交流了一些东西后,别林斯基也是又跟米哈伊尔商量了一下回国的事情。 不得不说,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疗养,别林斯基的病情无疑已经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即便可能无法根治,但他的精气神也比之前在俄国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别林斯基当然再也按捺不住回国的意愿,米哈伊尔也并未再阻止他,而是帮助别林斯基搞定了一些回国之前的准备和琐事。 在收拾行李的过程中,别林斯基看上去可谓是满面红光,龙精虎猛,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投入到工作和战斗当中去了!” 米哈伊尔:“.” 老别啊老别,你可得注意尺度算了,注意个蛋! 说实话,事到如今,或许是因为见到了越来越多的现实,又或者是因为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总之米哈伊尔内心当中的某一块确实正变得越来越有勇气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算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米哈伊尔离开法国的那天也就是别林斯基回国的那天。 那么言归正传,由于米哈伊尔寄往《两世界评论》的文章用的是跨国交流的名头,而并非直接分析法兰西文学的未来,直接挑战和反叛如今的法兰西文学传统,因此看在米哈伊尔本身的实力以及他认识的一些人的面子上,《两世界评论》还算比较痛快地刊登了米哈伊尔寄过来的那些文章。 开始的时候法国文学界对这件事并不关心,但当有些人慢慢回过味来以及听到了那些正在迅速传播的传闻之后,关注这些文章和批评这些文章的人几乎是一天比一天多。 面对这些几乎是一边倒的批评,对此早有预料的米哈伊尔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只能说,有些东西只有时间才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而就是在这样越来越喧闹的舆论环境当中,米哈伊尔却是继续抽出时间去干一件他隔三差五就会去做的事情. (本章完) 第221章 一大堆疑问和激情犯罪的米哈伊尔 第221章 一大堆疑问和激情犯罪的米哈伊尔 当巴黎的文化界因为近期的两则宣言而逐渐沸腾的时候,巴黎的其余部分仍然在日夜不停地运转着。 从金碧辉煌的卢浮宫出发,当夜晚逐渐来临后,成千上万支蜡烛在这里亮起,其光芒透过水晶吊灯往更远处的地方延展,点亮了贵族之家镀金的壁饰,也照亮了巴黎核心区域琳琅满目的商店橱窗。 这光芒在这里已有些力不从心,但最终还是拐进了一些昏暗平庸的街区,隐隐映射出千万个普通家庭的轮廓,而倘若继续往更深处,亮光便一点一点的消散,街道也逐渐变得狭窄,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难闻的气味,一个又一个疲惫的男人、女人和孩童正走向一间狭小的居所。 而像这样的街区的中心和唯一热闹的地方,往往是一家贩卖着低廉酒水的小酒馆,一旦走进其中,一股热浪便混合着人体汗味、劣质烟草的辛辣和洒出的酸葡萄酒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室内的光线极其昏暗,主要依赖几盏冒烟的油灯或蜡烛来照明,家具只有粗糙的木桌和长凳。 即便它的环境和酒水食物是如此的简陋,但凭借着低廉的价格,几乎每一天都能吸引大量的客人前来,在这其中,忙碌了一天的工人们是酒馆的常客和核心,他们既通过廉价的酒水来缓解劳累和麻痹神经,同时也在抱怨工作、分享信息和寻求互助。 除此之外,也能在其中见到经济窘迫的穷学生和一些最底层的所谓知识分子,普通的小商贩和职员也常常出现在这里,相对而言,他们是酒馆里比较安静的那部分人。 而倘若运气好的话,或许也将碰到一些激进分子,能够看到蒲鲁东的追随者、共和主义者亦或者其它一些派别的成员在这里召开半秘密的集会,讨论思想、策划行动乃至发展成员。 像这样的地方,自然也常常引起警察的关注与监视。 安托万正是这样一家小酒馆的老板,作为老板,他理所当然的讨厌麻烦,但是在巴黎,各种各样的麻烦可太多了,根本难以避免,而且不知为何,安托万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些麻烦中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麻烦。 毕竟食物的价格一直在上涨,出现在巴黎的流民越来越多,工厂的管理正变得越来越严格,偏偏计件工资还在不断降低,再就是很多机械的引进似乎正在闹出更大的乱子 总而言之,坏消息越来越多了,而这些东西必然会导致另外一些事情的发生,至于具体是什么,安托万这个小老板既想象不到也懒得想象,说到底这些事情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他真正应该考虑的是每天究竟该往酒里面掺多少水才算合适,该考虑如何在尽量控制成本的前提下上涨一下价格。 而尽管麻烦不断,但安托万最近的心情确实很不错,如果要问原因的话,简单来说,它的酒馆最近雇佣到了一位年轻的机灵鬼。 在这年头,报纸上的新闻和连载小说可谓是普通人最大的消遣,但是不识字的人可太多太多了,而像他们这样的小酒馆为了尽可能地吸引客人,自然是要付出点什么雇上一些识字的人来为众人大声朗读报纸。 当然,这份工作并不怎么消耗力气,比起工人们在工厂里的劳作要轻松太多了,因此报酬也是相当低,安托万基本上只会给这样的人提供一顿廉价的饭,甚至说他还会专门抽出一点注意力来盯着对方是否吃的太多、喝的太多。 这在安托万这里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但像最近那位时不时来念一下报纸的年轻人,安托万倒是愿意稍稍放松一下对对方的监视,甚至说,安托万最近真的在琢磨要不要开出足足五个苏的工资来让对方多来念上几次。 五个苏是不是太多了?不然三个苏? 之所以愿意掏这个钱,当然还是这位年轻人念的相当不错,而除了能念报纸上的内容以外,这位年轻人似乎读过很多的书,因此当报纸上的内容过于无趣实在是让人感到无聊的时候,这位年轻人便能凭借着他出色的口才讲一讲历史上的传奇故事,或者其它一些听起来很有趣的知识。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连安托万这个见多识广的酒馆老板都没怎么听过,就比如什么万里长城、底比斯和巴比伦 而有他在的夜晚,客人似乎真的会更多一些,驻留的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延长。 毫无疑问,这位年轻人最起码也是个大学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但既然让安托万给碰到了,那么他最好还是抓住机会。 所以到底该给他多少酬劳?要不就五个苏吧? 正当安托万还在思考的时候,酒馆内却是突然有些躁动,当安托万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一位一看就是个标准的穷光蛋的年轻人正往他这里走来,而当他走过来的时候,一些已经熟悉了他的存在的客人便顺手跟他打了招呼: “终于又来了!我可等你的故事等了好久了!” “来喝点吧,我这杯酒可是剩了不少!” “上次我们聊到哪了?我记得我还有些事情没告诉你呢!” 安托万就这么看着这位喜欢跟别人聊点什么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就在他开口准备提工资的事情的时候,他转念一想,决定不如等这位年轻人将今天的内容念完了再说,这样无疑就能够省下今天的报酬。 于是他很快便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念出了对方那个作为女性名字更加常见的名字:“米歇尔先生,你准备准备就开始工作吧,丰盛的大餐正等着你!” 米歇尔,意为像神一样的人,当然,这样的名字整个法国到处都是。 另外丰盛的大餐虽然稍稍有些言过其实,但安托万觉得应该还算贴切,毕竟对方基本上会将食物吃的精光,而且有时候还会因为食物太多吃不完而分享给其他人呢! “.好。” 虽然嘴角似乎是抽了一下,但这位近来感受到了很多新东西的年轻人最终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当他正式开始念报纸的时候,场上的大多数人几乎都在此刻看了过来,毫无疑问,最先念的内容正是大多数人都非常感兴趣的连载小说部分,而要说巴黎最近这段时间最受欢迎的连载小说之一,那肯定是有《海底两万里》这一本。 就在很多人一边听一边议论剧情的时候,在这家酒馆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一位看上去似乎跟周围的人有点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正低声跟身旁的人谈论些什么。 尽管他早年间也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人,但是现在的话,皮埃尔-约瑟夫·蒲鲁东更多的还是担任学者的角色,他正日夜不息地思考着一个又一个重大的问题,阅读各种书籍,同各种知识分子交流。 时至今日,他来这种小酒馆更多的可能还是为了调研,亦或者是同自己的追随者们交流和对话。 此时此刻,蒲鲁东正被自己的追随者们围在中心,而他在阐述有些东西的同时,想到了什么的他也是微微有点恍神,然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简而言之,他突然想到了那个此前曾同他交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名叫卡尔的年轻人,之所以想到自然便是对方最近才从布鲁塞尔来信,至于信的内容,大致来说就是这位年轻人准备跟他的另一个朋友一起,围绕着共产运动先简单建立一个组织。 更多的东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潜在的意思显然是希望他能参与这个组织的活动。 不过对于蒲鲁东而言,他所希望的社会变革更多的还是以和平改良的方式展开,至于说为什么,他的著作里已经写的清清楚楚。 因此面对这样的邀约,蒲鲁东多半是要拒绝的。 就在蒲鲁东这里稍稍有些恍神的时候,念报纸的人还在继续,而等报纸上连载小说的内容念完之后,许多人感到意犹未尽的同时,也是有人喊道:“最近又有什么关于这位作者的新闻吗?关于他的新闻可实在是有意思极了,实在很难相信他竟然是一位平民。” 当他这么喊出声后,很快就有人大声反驳道: “得了吧,你怎么还在信这种很久以前的谣言?其它报纸上已经揭露了,他分明是” 念报纸的年轻人:“?” “你这个消息也不准!据我所知,他.” 念报纸的年轻人:“???” 当这样的讨论有些热烈地进行了一阵后,这位年轻人才总算是有机会念出了相关的新闻: “最为荒唐的诗歌理论” 虽然这件事可谓是巴黎文化界最近最热门的事件之一,但是很显然,在场的听众对于这样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并且很快就有人开口道:“像这样的新闻还是算了吧,压根就听不懂,诗歌这种属于老爷们的东西可没几个人能理解。” “这个不一定。” 有人接过了话茬:“你忘了那些直白有力的口号了?这些东西好像也是一些诗人写的。” “那些东西能够称得上诗歌吗?我觉得不像吧?虽然那些讽刺的话和有些战斗口号听起来很振奋人心,但是这些东西真的算诗吗? 真正的诗歌不都是很复杂的吗?” 尽管对于诗歌这种东西几乎没什么了解,但或许是因为正好聊到了,一些人简单争论了几句后,有人突然就想到了酒馆里那位知识非常丰富的年轻人,于是当即便有人问道: “嘿,年轻的先生,你懂的可要比那些据说有文化的人还要多的多,你觉得简单易懂的诗算诗吗?你有见过这样的诗吗?” “当然。” 念报纸的年轻人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诗有很多很多,而且其中有一些写的相当不错。” “哦?” 虽然依旧有人觉得诗歌这种东西难以理解,但架不住有人趁着气氛顺嘴就喊了句:“那你能念一首给我们听听吗?简单易懂的诗,是有这种东西吧?” “当然。” 尽管对于这个话题感兴趣的人并不多,但当那个年轻人念出一首诗的名字后,场上原本还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的人们一下子都看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惊讶和疑惑的神色。 什么叫《一个工人读历史的疑问》? 工人会对历史产生疑问吗? 而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原本还在跟自己的追随者们说些什么的蒲鲁东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赶忙朝着酒馆前面的位置看去,在这一瞬间他的脑中一下子出现了很多诗歌,但似乎真没有哪一首是能对得上这首诗歌的名字。 还不等他再想些什么,那位年轻人就已经念出了诗歌的正文: “那七个城门的底比斯是谁建造的? 书本上列了一些国王的名字。 石头和砖块是国王搬的吗? 还有巴比伦,一再被摧毁 是谁又一再将她重建? 金光闪闪的利马的建筑工人, 他们住的房子在什么地方? 砌了一天的城墙, 天黑之后,万里长城的泥水匠在哪里过夜?” 当这一连串通俗易懂的反问被念出来后,刚刚才安静了一阵的小酒馆顿时就是一阵躁动,尽管他们当中有些人对有些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大致的意思确实不难听出来。 简单来说,那些貌似伟大的建筑物和成就,到底由谁建造? 就在有些人的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的时候,诗歌的内容还在继续: “雄伟的罗马到处都有凯旋门。那是谁打造的? 那些罗马皇帝战胜的又是谁?大名鼎鼎的拜占庭, 它的居民都住在宫殿吗? 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大海先淹没奴隶,然后 那些主子才漂浮在黑夜的汪洋中哀嚎。 年轻的亚历山大征服了印度。 就凭他一人吗? 凯撒打败了高卢人, 他该不会连个煮饭的都没带吧? 无敌舰队沉没的时候, 西班牙的腓力哭了。 没有别的人哭吗? 腓特烈大帝在七年战争中获胜。 除了他还有谁获胜?”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只感觉心中有某种情绪在激荡的蒲鲁东努力地抬起脑袋,甚至不顾体面地踮起了脚尖,只为能够看到念诗的那个人的长相。 只可惜小酒馆内的灯光实在是太过昏暗,对方又刻意将头埋低,因此无论蒲鲁东如何努力,他最终还是只能将注意力暂且先放到了诗歌的结尾: “页页有胜利。 谁来准备庆功宴? 代代出伟人。 谁来买单? 一大堆史实。 一大堆疑问。” 当这首诗念完后,本应喧闹的小酒馆一时之间有的只是沉默和疑惑,既疑惑于这首诗,又疑惑于这首诗的内容,但是没过多久 感受到场面正在快速升温的米哈伊尔:“.” 坏了,在这种场合待多了,一个没忍住好像有点激情犯罪了 只能说,还好名字是化名,诗也是别人的,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兼职的事,衣服变了,脸也是抹了把灰的,再加上人多和昏暗的环境. 尽管感觉这年头巴黎警察的侦查手段应该没那么牛逼,但还算清楚自己念了什么的米哈伊尔决定先极速撤离酒馆,再尽快撤离巴黎。 于是很快,趁着场面稍稍有些混乱的时候,米哈伊尔灵活地来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接着便忍痛放弃了自己应得的晚饭,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巴黎深沉的夜晚当中。 不过走着走着,米哈伊尔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他似乎又看到了很多东西. (本章完) 第222章 通缉令与持久的影响 第222章 通缉令与持久的影响 《第二部题词》 黑暗的时代 也有歌吗? 是的,也会有歌声响起。 唱着黑暗的时代。 《这一年》 这将是被谈论的一年。 这将是讳莫如深的一年。 老人看着年轻人死去。 蠢人看着聪明人死去。 大地不再孕育,只吞噬。 天空不再下雨,只下铁。 ——贝托尔特·布莱希特 关于《一个工人读历史的疑问》这首诗歌在这年头意味着什么,简而言之,在过往的历史当中,历史领域几乎全是所谓“英雄史观”的天下,认为历史完全由极少数的人所创造。 即便有重视“人民”的思想火,但它们往往是零散的和不成体系的,并且往往同其它东西纠缠在一起,而所谓“人民史观”作为科学理论诞生的关键时期,便是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批判吸收前任思想成果的基础上一步步发展而来。 就像1845年出版的《神圣家族》中的“历史活动是群众的事业,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 接下来要出版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则是做了更深一步的阐述。 当然,这里只是最简要的概括,所谓的“英雄史观”和“人民史观”也是最笼统的提法,能够深入展开说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在压迫与剥削日益严重的1845年,这一思想无疑足够的激进和先进。 而要说这首诗对于现实的意义的话,简单来说,这年头的底层人民虽然因为受不了严重的剥削而自发地开始抵抗,但他们尚未明确自己的位置,尚未弄清楚内心那种模模糊糊的意识。 那么这首通俗易懂却又有种莫名的幽默和史诗感的诗歌,无疑会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某些群体传播,并且进一步点燃一些本就存在的东西。 对于这方面的影响,蒲鲁东在听到这首诗后的几天时间里可谓是看得清清楚楚。 首先他本就在研究和思考这方面的内容,其次以他的社交圈子,他无疑同巴黎的各种革命团体和革命势力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 于是在这些天里,蒲鲁东一边观察着各种现象、搜集着各种信息,一边心情复杂地记录着一些东西: “难以想象,一首并不算复杂的诗歌竟然能在工人乃至更多的人那里激起如此热烈的反响,它对大众的教育和启发或许还要远超一些晦涩的理论著作。 我已经听到一个连字都不识的工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凯撒打败了高卢人,他该不会连个煮饭的都没带吧?那如果没人给凯撒煮饭呢?凯撒会怎么样呢? 这首诗虽然简单,但它的思想无疑是深邃且深刻的,而正因为它的外在如此简单,才能在第二天听到越来越多人的传诵和讨论,听到越来越多人讨论那位不知何时离去的神秘诗人” “起初巴黎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派别能想起自己的组织里竟然有这样一号天才人物,但等一些人渐渐回过神后,这位天才人物竟然同时是好几个派别和组织里的人了” “有人按照那位神秘诗人遗留下来的原稿将这首诗不停地抄录,我听说有人想专门为这首诗制作出一些小册子在巴黎分发.” “这首诗的持续传唱和引起的热烈反响已经引起了巴黎警察和更上层的人士的注意,我听说了他们对这这首诗充满了愤怒和厌恶的讨论:亵渎历史、煽动等级仇恨、破坏社会和谐,将恢弘的历史拉入下贱的泥潭。 这样的讨论固然不公正,但似乎也正好说中了它的一些负面影响,它引起了某种凶恶的情绪,这对现实未必有利。” “加布里埃勒-杜布瓦听到这首诗后非常兴奋,他迫切地想要见一见这位诗人,然后亲自为这首诗歌谱曲,只可惜他想要见一见这位诗人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但他的曲子已经提上日常了,我听了一段,非常有力量.” “我相信有太多太多的人跟我一样,想要找到这位诗人并同他谈一谈,但我们目前唯一能得到的线索只有一个普通的名字:米歇尔。这位诗人似乎足够的小心和谨慎。” 蒲鲁东在记录这些东西并且思考着很多重大的问题的同时,也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便是他还未给那位名为卡尔的青年回信。 而他在抽空写回信的时候,脑中不由得就闪过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因此他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终究还是在信中提到了这件事: “.还想谈一下最近在巴黎出现的一位神秘的诗人。我觉得您大概会十分喜爱这首诗歌,它的正文如下.我同样赞赏它,但对它引起的反响,我暂时持保留态度” 当蒲鲁东观察和应对所有这些事情的时候,最近外出活动少了许多的米哈伊尔虽然不会直面这些事件的冲击,但得益于这年头的巴黎警方有在报纸头版悬赏通缉犯的小爱好,米哈伊尔还是在有一天看到了类似这样的一段描述: “应巴黎警察厅要求,近日一男子在圣安东尼郊区公然发表挑动阶级仇恨、质疑社会秩序的煽动性言论,已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任何提供线索导致其被捕者,将获赠五十法郎赏金.” 米哈伊尔:“.” 不是哥们,你玩真的啊? 而且为什么只有五十? 不过赏金这么低线索又这么少,估计是没啥大事。 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在巴黎也能称得上一位体面人了,还能被这点小麻烦给困住了? 虽然事情应该不大,但米哈伊尔看着报上的新闻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今天敢念诗,过几年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当然,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倒也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这种心态上的微妙变化确实很难用语言形容出来。 正当米哈伊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就在米哈伊尔开始思考外面站着的到底会是什么人的时候,屠格涅夫那熟悉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米哈伊尔,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米哈伊尔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而等他为屠格涅夫开门后,屠格涅夫还未进来就已经有些激愤地说道: “巴黎的这些先生们变脸的速度真是一个比一个快,简直比你笔下的变色龙还要可笑! 之前对你大多都是称赞,现在即便你提出的文学理论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他们还是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就仿佛你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似的!巴黎人的心胸真是无比狭窄。” 屠格涅夫所说的事情,自然便是此前文学宣言引发的反响。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米哈伊尔将那些文章逐渐发表在《两世界评论》后,开始的时候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巴黎文学界的人对这些理论的关注就越来越多。 等到了今天,便是米哈伊尔从屠格涅夫手中接过的杂志上的那些批评文章了: “所谓的‘现实主义’,不过是为粗俗不堪的现实所立的丑陋墓碑!艺术的神圣使命在于提炼自然之美、升华人性之理想,而非像宣言里说的那样,描写庸俗、肮脏的现实,并将其称为‘真理’。这并非真理,这是对美的亵渎,是对艺术殿堂的玷污!” 至于对米哈伊尔另一个宣言的批评便是: “.它仿佛是一场高烧患者的噩梦,企图用模糊的迷雾和扭曲的象征来取代清晰的形式与崇高的思想。艺术需要的是能够被心灵理解和感动的形象,而非这种个人化的、无法破译的密码” 像这样的批评,米哈伊尔这段时间其实已经看到过不少了,甚至说,当他的这些宣言越来越受关注以及他那天在巴尔扎克家的言论传出去后,这对他在巴黎的社交也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不良影响。 举个例子的话,雨果在得知这些事并且看了米哈伊尔的那些宣言后,他对米哈伊尔的态度便稍稍冷淡了一些。 对此米哈伊尔倒是也能理解,毕竟真要说法国浪漫派有什么领袖人物的话,那么雨果无疑是最有声望的人选,而他本人无疑也是靠着浪漫主义的潮流发家乃至有了今天的地位。 米哈伊尔在法国搞出新的宣言,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在对雨果骑脸输出。 当然,米哈伊尔的文学宣言影响的不只是浪漫派,可以说,当法国的文人们稍稍有些回过味来的时候,为了打击米哈伊尔这个企图在法国宣扬他的新文学理念的俄国人,法国文化界的学院派、古典派、浪漫派和许多倾向不明的艺术家们统统联合起来了。 还是那句话,提出新的文学主张本来就容易遭到传统势力和既得利益者的打压,更不用说米哈伊尔还是一个外国人了。 好在是米哈伊尔的意图不算太明显,再加上前段时间积累下来的人脉,总之就连雨果这位浪漫派领袖也并未公开反对米哈伊尔的这些文章,只有在私人聚会里才简单发表了一些意见: “这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但是不可否认,这些不成熟的想法也有它们的价值所在.” 至于这些想法到底成不成熟 就像米哈伊尔此时此刻笑着对屠格涅夫说的那样:“伊凡,倘若这些文章真的只是一堆胡话,那它们本应成为巴黎沙龙当中的一桩笑谈,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让一些先生接二连三地写文章表示反对呢?” “嗯?” 听到米哈伊尔这番话的屠格涅夫先是一愣,接着便若有所思的回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越反对你,越能说明你说的是对的?” 米哈伊尔:“?” 怎么感觉有点莫名的耳熟 “米哈伊尔,这样说或许也是正确的,就像最近这段时间,我其实也经常听到巴黎文化节的许多年轻人们热烈地讨论你的理论是否具有可行性,他们有人似乎真的愿意按照你的方法论去尝试一下。 毕竟就像你在文章里说的那样,文学理念和文学形式是必然会进行自我革新的,而使用另一种表达方式或许会更有可能走进文学的深处.” 说到这里,其实也从米哈伊尔的那些理论里得到了不少启发的屠格涅夫忍不住点了点头,但与此同时,他还是有些懊恼地说道: “但还是太可惜了,你想想,你刚来巴黎时未必有多大的名声,可就在前一阵子,大半个巴黎文化界的人应该都听说过你了!而且大多都是称赞你的声音。 可恰巧就在你规划着要离开的时候,巴黎反倒充满了对你的批评。而且如果不是巴黎最近出现了一位惹出了很多乱子的神秘诗人,分散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想必批评你的声音还会更多。 哦对,你这段时间不怎么外出走动,我来告诉你这件事吧,简单来说,一位年轻的诗人写了一首很能煽动人心的质疑社会秩序的诗歌,还在公共场合直接念了出来,并且正在快速传播. 你听听这首诗歌的内容,巴黎竟然还有这么大胆的诗人!这种人要是在我们俄国.” 米哈伊尔:“.” 我自己跟自己来了一波风险对冲? 在感慨了一会儿后,屠格涅夫总算是回归到了正题:“原本好好的局面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米哈伊尔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并不可惜,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说前一阵子是大半个巴黎文化界的人都知道了,那现在岂不是整个巴黎文化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米哈伊尔颇为乐观地摊了摊手,接着便用一种屠格涅夫已经十分熟悉的坚实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且我相信,这些文学理论的影响将会是持久的,现在看过去大多都是批评,但之后会怎么样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能相信你会取得成功了。” 眼见米哈伊尔似乎真的并不在意,屠格涅夫便也跟米哈伊尔开了一个小玩笑,而突然想到了什么的他很快就补充道: “对了米哈伊尔,有一位先生很想见见你” (本章完) 第223章 现实主义画派与法国最伟大的诗人 第223章 现实主义画派与法国最伟大的诗人 喂,谜一样的人,你最爱谁?父亲、母亲还是姐妹兄弟?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没有姐妹,也没有兄弟。 朋友呢? 您用了一个词,我至今还不知道它的含义。 祖国呢? 我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美呢? 我倒想真心地爱它,它是女神,是不凋之。 金子呢? 我恨它,一如您恨上帝。 唉!那你爱谁?不寻常的异乡人? 我爱云.过往的云那边那边奇妙的云!——《异乡人》波德莱尔 人生不如一行波德莱尔——芥川龙之介 尽管米哈伊尔对于巴黎而言是一位外来者,但随着他在巴黎的不断成功,其实已经有不少巴黎文化界的人士想向他请教成功的秘诀,甚至说一些比较实在的年轻人已经表示想投靠到米哈伊尔门下,为米哈伊尔在巴黎张目和四处奔走。 差不多就是法国版的“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要问原因的话,简而言之一位已经成名的作家本身就意味着庞大的资源,他既能向出版商推荐某部作品,同样还能为某部作品亲自背书、撰写推荐语,甚至说还能学习他的写作秘诀以及利用他的人脉关系 而像这种事情,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倒是也有好处,毕竟文化界的事情很多时候说白了就是争一个话语权,谁的追随者多、谁的徒子徒孙多往往就意味着声势,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确保这个人不会被文化界遗忘。 对此米哈伊尔算是比较谨慎,毕竟法国接下来也是风云突变,而他并不希望有人借着他的名头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因此对于这样的拜访请求,米哈伊尔大多数时候都是拒绝的。 不过当米哈伊尔问出:“他的名字是?” 屠格涅夫的一句“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一下子就将米哈伊尔吸引住了。 关于波德莱尔在法国文学史的地位,简单来说,如果非要评选一下谁是法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诗人,并且只能选择一个名字,那么这个人大概率就是波德莱尔。 作为象征派诗歌之先驱、现代派之奠基者和散文诗的鼻祖,波德莱尔的才华毋庸置疑,而在1845年这一年的话,波德莱尔才刚刚尝试了自杀。 而他自杀的最直接的原因,差不多就是他的生父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然后波德莱尔便开始尽情地挥霍,他的巨大开销震惊了他的母亲和继父,于是他们便向法院申请为他设立一个“理财委员会”,接管了他的财产,然后波德莱尔只能每月领取一定的生活费。 表面上看是经济原因,要是深入探究一下的话,大致来说就是生性敏感忧郁且自视甚高的波德莱尔一直渴望着过上一种自由、优雅的艺术家生活,而这种现实的管控对他来说可谓是一种毁灭性的侮辱。 毕竟这种管控无疑是在告诉他:你得服从现实与秩序,你没有足够的独立生活的能力。 尽管事实确实就是如此,但对于像波德莱尔这样的诗人来说,让他直面庸俗、残酷的现实确实就足够让他玉玉了,再加上日益紧张的家庭关系,他便来了一出具有表演性质的自杀行动。 只能说,有时候确实很难搞清楚有些大诗人的脑回路。 但无论如何,对米哈伊尔而言,既然这样一位足以在法兰西文学史上不朽的诗人要亲自上门拜访他,那么米哈伊尔便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我这些天都是有空的,他如果有朋友想一起过来那也无妨。” “我会转达给他的。” 眼见米哈伊尔答应的这么痛快,屠格涅夫也是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他也并未多想,而是补充道: “他的朋友们肯定会一同前来的,毕竟他们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热烈讨论你的文学主张和理论的年轻艺术家,据我所知,他们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尝试了。” 对于这件事情米哈伊尔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拿出来的文学主张和文学理论有一部分内容便来自对波德莱尔诗歌的解析和总结。 与此同时,波德莱尔的圈子里还有不少画家朋友,在其中,有两位画家的名字分别叫做尚弗勒里和库贝尔,而也正是这两人将于十年之后,在法国的绘画领域掀起一波现实主义的潮流,主张关注现实生活、以真实为原则进行创作。 毫无疑问,现实主义画派是西方美术史上的又一次重大革新,并且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一画派的名作《拾穗者》和《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也在后来出现在了中国的课本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米哈伊尔也是即将跟少时的自己来上一次呼应和联动了。 正当米哈伊尔感觉颇为奇妙的时候,屠格涅夫在跟米哈伊尔确定好这件事情之后,那也是兴冲冲地跟米哈伊尔聊起了巴黎文学圈最近的一些八卦以及他接下来的一些打算。 值得一提的是,屠格涅夫最近这段时间在巴黎是混的越来越风生水起了,毕竟以他跟米哈伊尔的关系,米哈伊尔在巴黎的成功某种意义上还真就是他的成功,而屠格涅夫的吹逼小故事无疑正变得越来越权威。 当然,屠格涅夫并不完全是在乱吹,有些时候还真给米哈伊尔提供了不少助力,就像他前段时间吹的什么米哈伊尔只对最美丽的女人感兴趣 与此同时,他在歌唱家维亚尔多那里无疑已经成了座上宾。 对于屠格涅夫的这段感情,米哈伊尔只能说有点难评,虽说他多少是跟屠格涅夫聊了聊这件事,并且给出了一定的提醒和建议,但究竟如何,肯定还是要屠格涅夫自己做决定。 另外该说不说,比起米哈伊尔,屠格涅夫对于巴黎的社交生活无疑要参与的更加深入,久而久之,他对巴黎的作家们当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就像他最近越来越不喜欢雨果: “米哈伊尔,我不得不说,雨果先生和他的一些崇拜者越来越让我觉得尴尬了。他” 真要说的话,屠格涅夫在历史上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雨果,只因雨果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个自恋狂。 就像雨果晚年的时候,曾经在一次聚会上宣称“歌德最好的作品就是《奥尔良姑娘》”,而当他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同样晚年但依旧本色不改的屠格涅夫便插嘴道:“可是《奥尔良姑娘》不是歌德写的,是席勒写的。” 然后雨果听了便回答说“是吗?或许我没有看过歌德、也没看过席勒,但我应该比你们更了解歌德,也更了解席勒!因为我了解他们不需要通过阅读!” 接着场上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说实话,大作家们的脑残粉比很多人想象中的还要夸张太多了。 当然,这是雨果晚年时的一点笑料,而屠格涅夫现在跟米哈伊尔说的无疑是最近的一些事情。 老实说,米哈伊尔听得还挺乐呵的,他尊重这些大作家,但有些事情未免太难绷了一些. 当八卦时间结束后,说了个爽的屠格涅夫便心满意足地跟米哈伊尔说起了他接下来的打算:“米哈伊尔,你接下来准备继续去别的国家对不对? 以你如今在巴黎的名声,你在欧洲其它国家的待遇肯定也不会差的,很多地方应该都已经听到了你的名声。你就尽管享受你接下来的旅行吧。 至于我,我准备在巴黎再多待上一段时间,一方面我有自己的一些事情,另一方面的话,总有人得捍卫你在巴黎的成果吧。 我相信你提出来的那些东西对巴黎的影响将会是持久的,但时间一长,说不定就有人吸收和篡改了你的东西,然后再假装由他来首次提出.我得看着点这种事情。” 对于米哈伊尔接下来的旅行计划,屠格涅夫只当米哈伊尔是想领略一下欧洲各地的人人文风光,至于更多的动作.应该没有了吧?总不能米哈伊尔走到哪里,哪里的文学就泛滥成灾吧? 况且米哈伊尔暂时也并没有展现又一种语言的文学才能,总之屠格涅夫觉得米哈伊尔应该是想继续在各地走一走看一看,多的应该就没有了。 面对屠格涅夫这样的打算,米哈伊尔则是笑着点了点头回道:“伊凡,那一切就都交给你了,希望你在巴黎也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严格来说,米哈伊尔在巴黎其实根基尚浅,如果有足够熟悉的人一直在这边,那对米哈伊尔来说很多事情都要方便许多,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热爱西欧这边的文化的屠格涅夫大概率是要在法国生活个几十年了。 在简单聊了聊这些事情之后,没过多久屠格涅夫便告辞离去,而他的效率确实很高,几乎没过多久,年轻的波德莱尔和他的朋友们便收到了米哈伊尔的回复。 “他竟然同意我们都去吗?”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无论是正在追求特立独行的波德莱尔还是他的朋友,一时之间都感觉微微有点眩晕。 如果要问原因的话,只能说米哈伊尔的那些文学主张和文学理论给这些年轻人带来了太多的震撼和惊喜了,就仿佛是有人将他们心中那些模模糊糊的东西给点了出来,并且写的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完美。 正因如此,即便巴黎目前主流的文学杂志基本上都是在批评米哈伊尔的文学理念,但他们却是被点燃了心中的某种情绪,以至于正在想各种办法来跟米哈伊尔见上一面。 现在的话,事情真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顺利太多了。 毕竟在传闻中,有的贵妇可是愿意出大价钱来跟他见上一面,结果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 总之在得知消息后不久,年轻的波德莱尔简单跟他的朋友们商量了一下后,便几个人结伴朝米哈伊尔所在的地方走去了。 尽管他们此前已经在剧院远远看到过米哈伊尔,可当他们真的近距离接触到米哈伊尔的时候,米哈伊尔的过分年轻还是让这些年轻人一时间有点面面相觑。 他都比我们还要年轻呢,怎么就已经在巴黎闯出一片天了. 当他们有些愣住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正在打量着这些将在日后的巴黎拥有一席之地的年轻人们,而他看的最多的,无疑还是人群中那位有着特立独行的穿着,同时看上去又极度忧郁、极度讲究并且带着一丝阴郁贵族气质的年轻诗人。 看着看着,米哈伊尔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的头顶,然后,怎么波德莱尔年纪轻轻就有点秃头了 在瞻仰了一番活着的波德莱尔之后,米哈伊尔便笑着开口说道:“先生们,你们好。” 他这么一开口,场上的其他几人也是如梦初醒,纷纷向米哈伊尔做了自我介绍,而在这其中,米哈伊尔果然听到了尚弗勒里和库贝尔的名字。 由于性格原因,其实最想见到米哈伊尔的波德莱尔在自我介绍过后反倒是一言不发,而是表现出了一副冷静、疏离的姿态。 对于这种姿态米哈伊尔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波德莱尔在很早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天才,并且要远超同时代的庸才,他对自己在艺术和美学上的判断力几乎有着绝对的自信。 于是很多时候他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压根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并且在艺术评论的时候言辞锋利、常常喜欢讥讽,像这样的人,即便他在看到米哈伊尔的文学宣言后既惺惺相惜又格外焦虑,内心的情绪可谓是激荡不已,但等真见面了,他还是不会表现的太过热情。 见此情形米哈伊尔也并不在意,他只是挥动了自己的大手,然后直接指向了波德莱尔说道:“您就是波德莱尔先生吧?我看过你的作品,毫无疑问,你是一个天才。” 波德莱尔:“!” 如今这个阶段的波德莱尔虽然已经有了一点微弱的名声,但在巴黎的文学界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这样的他如今遇到了什么呢? 面对巴黎如今最知名的天才的肯定以及自己朋友们一脸吃惊的注视,尽管脸色冷淡的波德莱尔很想保持自己的优雅和体面,但是波德莱尔一个没绷住,竟然一不小心就直接笑出了声。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波德莱尔:“.” (本章完) 第224章 严重的时刻与画像 第224章 严重的时刻与画像 关于波德莱尔的作品,米哈伊尔当然是看过很多的,即便是他早期的一些艺术评论也同样有所了解,因此在简简单单一招破了波德莱尔的防后,米哈伊尔便就波德莱尔这一时期的一些文章具体谈了一下。 如此一来,即便波德莱尔还想矜持那么一下,但面对米哈伊尔的那张脸,波德莱尔终究还是忍不住回道: “谢谢您的称讚,我前些天才刚刚看了您的戏剧,非常的精彩,难以想像这竟然是您的第一部戏剧作品,再就是您的诗歌了,同样令人难以忘怀”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波德莱尔很喜欢米哈伊尔的戏剧和诗歌作品,但像《八十天环游世界》和《海底两万里》这种作品,波德莱尔无疑是持批评態度的。 只因对他而言,这样的小说確实很难称得上是艺术,也正因此,当他首次听说米哈伊尔这位俄国作家的名字的时候,比起称讚他倒是更想讥讽。 事到如今,波德莱尔只能说幸好他没有这么做,毕竟自从米哈伊尔来到巴黎后,他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巴黎证明了他並非那种只会迎合大眾情绪的平庸作家,而是真的能够在艺术的殿堂里占据一席之地。 而在简单的聊了一会儿后,终於是渐渐放弃了矜持的波德莱尔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么米哈伊尔先生,儘管我已经看了您的论文看了很多天,並且也感受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我还是想问,您是否已经有了能够承载您的思想的作品? 恕我直言,巴黎有许多人都对您的理论產生了兴趣,但倘若没有具体的作品作为载体,终究还是无法让人真正的信服。 而您的那些理论当中,我最好奇的无疑就是如何突破浪漫主义的表象,而通过象徵和暗示来表现超验的、內在的精神世界?而这种深刻的感觉又如何通过多义和模糊的意象表达出来?或者说诗歌真的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吗?” 当波德莱尔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场的其它一些诗人无疑也是牢牢关注著米哈伊尔的反应和动向。 坦白说,米哈伊尔所提出的新诗歌理论对於巴黎那些想要在艺术上有所突破的年轻人们来说,无疑具有很强的诱惑力。 毕竟一方面这些理论衝破了浪漫主义的框架,在浪漫主义的基础上看向了更深的地方,另一方面这一理论听起来又相当的有逼格,诗歌竟然能够衝破某种限制、进入到永恆的境界吗? 大概没有任何一位诗人能够抵抗得了这种诱惑。 而面对这些问题,坐在最前面的米哈伊尔先是摇了摇头道:“首先我要说的是,理论从来都只是理论,它並不能真正涵盖复杂的艺术创作过程,而我真正希望的是它能够激发诗人们的创作灵感,让他们更有勇气去探索新的方向。 至於你说的具体的作品” 看著在场的眾人,米哈伊尔先是缓缓吐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名字:“《严重的时刻》”。 紧接著,米哈伊尔便用某种几乎堪称庄严和神圣的语调缓缓念道: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 无缘无故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 无缘无故在夜间笑 在笑我” 此刻究竟是哪一刻?有谁到底是谁?某处又究竟是何处?哭和笑又究竟是何种意味?为何无缘无故? 仅仅一瞬间,在场几乎所有人便明白了究竟何为象徵,究竟何为多义和模糊的意象。 不等眾人继续展开联想,米哈伊尔就已经开口將这首简短的诗歌念完: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 无缘无故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 无缘无故在世上死 望著我” 当这首极为简短的诗歌念完后,场上便陷入到了一种深沉的静默当中,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於有人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莫非您所写的正是整个人类?哭、笑、走、死,这正是整个人类的歷程和处境?无缘无故,莫非这便是宇宙的秩序和宿命?那这个我又是谁?是上帝?是真理?是整个人类的命运实为一体?” 毫无疑问,无论究竟是怎样的指向,这短短的一首诗在一剎那间仿佛能够容纳所有的人类乃至整个宇宙,並且直接指向了某个终极命题,这种巨大的张力几乎是让在场的一些人感到战慄。 还会有比这更为纯粹、更为极致的诗歌吗?! 这便是“象徵”的力量? 而面对这样的解读,米哈伊尔並未给出確切的答案,而是沿著刚才的话继续说道:“这样的诗歌也並未有確切的答案,它是开放的,它是面向所有人的。而如你们所见,我只是为你们举了一个例子。 这首诗歌既在理论之中,同时又早已超越了理论,诸位先生们,希望你们的创作也是如此。” 在场的眾人:“?” 什么叫只是举了一个例子? 拿这种几乎是顛覆性的诗歌来举例子吗? 由於在场的几乎都是受过训练的艺术家,即便他们的美学观念跟这首诗有衝突,但是从感性的角度出发的话,他们几乎不可能否认这首诗所带来的巨大衝击力。 因此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便有人心悦诚服地开口说道:“我想我们已经进一步地理解您提出的新的文学理念了,依我之见,您是正確的,我想我接下来將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在您的理念当中徘徊了。 不过就像您说的那样,这是一种启发而不是一种规定。” 在表达了这样的想法后,这些脸上浮现了一抹激动的红晕的年轻人们便聚在另一边开始交流心得和体会,而年轻的波德莱尔则是神色有些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而当这些年轻人暂时离去后,另外一部分对米哈伊尔另一种文学理论更感兴趣的年轻人们便凑了上来,他们这些人的代表库贝尔也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觉得您的那些现实主义文学理论又是否能够应用到绘画当中去?坦白说,虽然我是一个画家,但您的那些理论还是深深地触动到了我.” “当然,甚至说有些时候,绘画反而能更加清楚地反映出某些东西,有多少现实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和不敢直视的呢?而这样的现实难道就没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了吗?我觉得这些东西甚至要远比一些充满幻想的画作更加宝贵。” 在肯定了这样的想法后,米哈伊尔想了想便笑著说道: “如果你们之后创作出了这样的一系列画作並且想举办展览的话,你们或许可以联繫我一下,我觉得这样的画作应当出现在更多人面前。” 米哈伊尔之所以有这样的提议,一方面確实有推动艺术革新、进而对现实產生一定的效力的打算,另一方面也算是出於对现实的考虑。 毕竟像眼前这些年轻人的话,儘管他们现在在巴黎並没有什么名声,但再过一些年,他们便会成为法国文化界的一股重要力量。 而跟他们保持联繫,那么即便米哈伊尔不在巴黎,多半也是能持续发挥自己的影响力。 只能说,適当的布局还是有必要的,不然真被遗忘了的话,到时候米哈伊尔再次出现在巴黎还得再重新开始。 而面对米哈伊尔的这番话,以库贝尔为首的这些年轻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反应过来的他们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 毕竟米哈伊尔是谁? 巴黎如今正当红的剧作家和诗人! 即便拋开这个不谈,以他如今在巴黎的人脉关係以及他靠连载小说赚到的財富,对於很多人来说,他无疑已经是巴黎文化界的一號人物了。 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就算无法在巴黎一步登天,那么无疑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好!” 即便內心激动万分,但这些年轻人为了不引起米哈伊尔的反感,还是將激动的情绪给压了下来,不过在米哈伊尔这么说了以后,他们对待米哈伊尔的態度无疑就更亲近了几分。 与此同时,他们也是进一步地向米哈伊尔请教了一些新的艺术理论方面的事情,而隨著聊天的逐渐深入,库贝尔也是愈发感觉到米哈伊尔在这些方面的深入和透彻。 而一想到这样的理论竟然有两套的时候,库贝尔顿时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这样想著想著,库贝尔终究还是忍不住提议道:“米哈伊尔先生,不知我能够为您画一副画像?我在这方面的水平还算不错,而您既然已经来巴黎了,有一副画像作为纪念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嗯? 坦白说,这个主意確实勾起了米哈伊尔的兴趣。 不过画像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並不算太陌生,当米哈伊尔还在圣彼得堡的时候,他认识的那么几位画家朋友似乎就已经在规划这件事,不过由於米哈伊尔这段时间实在是东奔西走,確实没有机会看到他们的成品。 眼下在法国的话,留作纪念也好,另外该说不说,摄影技术应该正在逐步走向普及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米哈伊尔应该也是能留下真实的照片。 当米哈伊尔想著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已经答应了库贝尔的提议,而正当他开口想提报酬的时候,库贝尔已经先一步摆手道:“看到您我突然来了许多灵感,这是我自愿做的事情,有些事情就不用提了。不如您先想想摆出一个怎样的姿势? 我先大致记下来,到时候便逐一开始完善。” 姿势? 有一说一,听到这样的话后,米哈伊尔的兴趣顿时就更浓了。 可以说几乎是一瞬间,米哈伊尔就想好了好几个姿势,比如竖起自己的大拇指,再比如比个耶,更抽象一点都能学爱因斯坦老哥吐个舌头了. 但最终,考虑到这年头的社会风俗以及自身的形象,米哈伊尔最终还是只能安稳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则是隨便放了一个位置,接著便是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当然,米哈伊尔的眼神微微有点空洞,只因他在某种程度上还沉浸在自己脑中的艺术当中. 不过对於库贝尔而言,他在看到米哈伊尔这样的姿態一时之间也是灵感大爆发,看看这隨意的姿態,看看这深邃的眼神,看看这意味深长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库贝尔甚至觉得能画出一副比肩《蒙娜丽莎》的杰作! 当然,在反应过来后,库贝尔也是不由得感觉自己的这个念头有些好笑,但即便如此,他也是牢牢记住了米哈伊尔现在的样子,甚至一个转身就已经找到了一些纸张开始兴致勃勃地画起了草图。 而隨著时间的推移,这些收穫颇丰的年轻艺术家们便向米哈伊尔告辞,临走前还询问是否能將米哈伊尔今天的画和那首诗歌讲给別人听。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有些年轻人也是有点兴奋地说道: “米哈伊尔先生,你要是能一直留在法国,相信我们的队伍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壮大的!” 米哈伊尔:“?” 什么队伍,这可不兴胡说啊. 虽然这样的说法好像確实没有太大的问题,但米哈伊尔暂时还有一些別的规划,有些事情只能是等之后再说。 而在这件事情过后,米哈伊尔確实就开始处理一些別的事务。 当米哈伊尔的文学主张饱受非议的时候,他的戏剧作品倒是並未受到太大的影响,而即便过了这么久,这部戏的排期依旧是满满当当,据蒙马特剧院的经理埃蒂安所言: “米哈伊尔先生,估计你的这部戏要演到今年年底了!恕我直言,您凭这部戏的收入估计都能在巴黎买下一个小型剧院了!” 收入不少,但米哈伊尔前段时间的支出同样不少,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米哈伊尔確实是想办法开了一家还算挺大的裁缝店,为了搞定各种证件和人情世故,米哈伊尔確实了不少的钱。 好在结果还不错,目前已经逐步进入正轨,而除了招了一些人帮忙以外,米哈伊尔的这家店还招了不少年纪很小的学徒工。 一般来说,法国的学徒工基本上也是被压榨的对象,就如同俄国的万卡一样,他们得忍受种种艰辛和屈辱后才有可能学到一门足以谋生的技术。 当然,在米哈伊尔这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由於经验不是很足,米哈伊尔最近尚且还在摸索当中。 而就在米哈伊尔准备將有些事情一一安排好、一一收尾好放心去做別的事情的时候,有些事情在发酵了好一阵子后,关於这些事情的消息竟是直直朝著位於圣彼得堡的冬宫走去. (本章完) 第225章 尼古拉一世的安排与亚歷山大二世 第225章 尼古拉一世的安排与亚歷山大二世 这里有秩序,有严格的无条件的法律,没有人敢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无所不知,没有矛盾,事事井然有序;谁不先学会服从,就不能发號施令;没有合法的理由任何人都不准超越別人;一切都服从於一个明確的目標,一切都有其目的。 这就是我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的原因,这也是我將永远珍视对一个士兵的召唤的原因。我认为全部人生仅仅是服役,因为每个人都在服役。 ——尼古拉一世对军队的看法 开始我们急切地想让別人听到我们的声音。但是,我们发现他们不是在开玩笑,他们需要我们保持安静,不要生事。我们的聪明智慧註定要变得迟钝和腐朽任何聪明的想法都违反了社会的秩序。 换言之,我们被告知,受过教育的人是社会中的贱民,军人的纪律是唯一的准则-这样,我们年轻一代的精神就一无所有了。 ——审查官尼基千科的日记 关於俄国的罗曼诺夫王朝,最广为人知同时也是最伟大的沙皇便是罗曼诺夫王朝的第五位沙皇彼得大帝,他用他的专制硬生生让一个落后的农业国一脚迈入现代化的道路,用野蛮制服了俄国的野蛮。 那么罗曼诺夫家族的后续便从他的离世开始讲起吧。 而这样一段影响世界的歷史却是要从一位名为玛尔塔的厨娘开始说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的一位农夫的女儿,她的丈夫是位过路的骑兵。这位骑兵在玩弄了漂亮的厨娘后,就直接奔赴了战场,並且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的命运本来就要止步於此,但隨著俄国军队的到来,玛尔塔被当作战利品献给了军官。 於是她先是上了司令官谢尔米特耶夫伯爵的床,紧接著又被引荐给了彼得大帝的宠儿、位高权重的皇子閔什科夫,等到最后,她出现在了彼得大帝的床上。 而她居然永远的留了下来,彼得大帝迎娶了这位已婚的厨娘,玛尔塔接受了洗礼,教名为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芙娜,並被彼得大帝册封为皇后。 可这並非故事的结束,等到1725年,彼得大帝病得奄奄一息。所有权臣聚集在病榻之侧。皇帝只说出了半句话:“將所有一切传给.”但他没来得及说出传给何人。 就在他即將颁布最重要的命令之际,为自己接下来的恶作剧狂笑不止的死神便提前带走了这位沙皇。 当朝臣们开始商议到底谁才能得到这个横跨半个世界的庞大帝国的时候,厨娘玛尔塔带著由彼得大帝一手创立的近卫军走了进来,於是很快,厨娘玛尔塔成为了这个帝国的主人,即叶卡捷琳娜一世。 而她取得这个帝国的方式,接下来也成了罗曼诺夫家族夺权的传统技能。 在她死后,俄国的大臣们希望帝国能够回到彼得大帝兄弟的后代手上,於是新的年轻的沙皇就这样被確立了,但並不甘心离开权力的伊莉莎白像她的母亲玛尔塔那样,带领著近卫军走进了皇宫,於是她便成为了伊莉莎白一世。 伊莉莎白並没有合法的配偶和子女,於是她就將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外甥,並为他娶了一位德国的公主。 这位外甥后来成为了彼得三世,由於他做出了许多荒唐的事情,因此很快,他的妻子,一位来自德国的公主,便又又又一次带著近卫军走进了皇宫,於是她便成为了叶卡捷琳娜二世,成为了俄国歷史上知名的叶卡捷琳娜大帝。 而当她的儿子成为保罗一世的时候,由於他並不懂得如何治理好一个国家,再加上他损害了贵族们的利益,於是很快,近卫军又又又又一次走进了皇宫,將他杀死,並將皇位交给了知道近卫军计划的保罗一世的儿子亚歷山大。 到这里为止,沙皇显然已经成了一份高危职业,以至於当亚歷山大一世死后,他的兄弟康斯坦丁和尼古拉可谓是像踢皮球一样將这个位置踢来踢去,踢到最后,尼古拉登基即位,即尼古拉一世。 尼古拉一世並未受到太过良好的教育,他最擅长的无疑就是军事训练,而他也十分热爱军营里的生活,並且发现了某种令他感到著迷的秩序。 而当他满怀恐惧的开始应对近卫军即十二月党人的时候,隨著事態的持续推进,满怀恐惧的尼古拉一世惊奇地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如果统治者信心坚定、无情报復,那么当那些最勇敢的人死去之后,剩下的人便一个比一个懦弱。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出於某种恐惧和某种愿望,尼古拉一世开始对整个俄国实行最全面的压制,最標誌的事件便是秘密警察机构第三厅的设立,这一机构几乎监管著俄国社会的方方面面,文学领域也不例外。 由於尼古拉一世十分清楚犀利的文字曾在欧洲引起过暴乱,於是他禁止作家批评政府,甚至禁止他们讚扬政府,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不让他们干预我的任何事务。” 他对这一领域相当的重视,以至於对文学並不感兴趣的第三厅首脑本肯多夫都不得不皱著眉头,亲自审阅大量的文学稿件,甚至说,连尼古拉一世这位沙皇本人都会亲自担任审查官这一角色。 关於这一点,此时此刻正走在去面见尼古拉一世的路上的一位年轻人无疑是很清楚的。 这位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身材高大挺拔,身穿剪裁合体的禁卫军军官制服,而他无疑有著罗曼诺夫家族典型的宽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樑和线条分明的下巴。 至於说他为什么清楚尼古拉一世会亲自参与审查这件事,则是因为他的名字为亚歷山大·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作为尼古拉一世的长子,他对自己的父亲自然有著深刻的了解。 就像即便现在是罗曼诺夫家的私人场合,但他依然选择穿军装面见自己的父亲,只因他的父亲最喜欢的制服便是军装。 与此同时,在生活当中,他的父亲经常睡在行军床上,盖的是军大衣,铺的是填了稻草的床垫,甚至早餐的时候也穿著制服,他的父亲压根就瞧不起皇袍,即使是在生病的时候,也依然要裹著军大衣睡觉。 作为一个曾把父亲视作偶像的年轻人,亚歷山大在这方面同样深受影响。 而此时此刻,这位庞大帝国的皇储正一边走路一边思考著文学审查方面的事情。 毫无疑问,即便他的父亲一年工作三百六十五天,並且每天都会工作16到18个小时,但作为一个专制帝国的专制统治者,他的父亲每天要忙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因此分给文学审查这一块的精力其实並不多。 或者说,只有极少数的危险分子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就像那位已经在决斗中死去的诗人普希金。 值得一提的是,近些年来他的父亲几乎没有再分给文学审查一点时间,毕竟俄国那些真正能搅动风云的文学家们要么已经死去,要么就是已经融入到了审查制度的框架之中,根本掀不起太大的浪。 再加上他的父亲並不热衷於文学,甚至说连其它的艺术都不是很感兴趣,因此近些年最多就是听一听手下人的总结和报告。 可就在最近一段时间,亚歷山大的父亲竟然重新观察起了俄国文坛的动静,甚至说还破天荒地看起了大量的来自欧洲的报纸! 要知道,他的父亲最为痛恨的便是欧洲的报纸,以至於这些报纸在边境的时候便会被统统没收,除非用一些像贿赂之类的手段,不然欧洲的报纸压根就进不来俄国。 如果要问原因的话,那便是自命为欧洲宪兵的尼古拉一世在有些地方专横的接近荒唐,正因为他的这副做派,当几年前年轻的亚歷山大游歷欧洲的时候,他总能听到欧洲人谈论他的父亲在柏林是如何粗鲁,並且公开嘲笑他的父亲在伦敦和维也纳的表现。 甚至说,欧洲的报刊上面充斥著嘲笑他父亲的笑话。 他的父亲会喜欢这样的报纸那才叫怪了。 尤其是1843年出版的一本名为《1839年的俄国》的书更是让他的父亲格外的恼怒。 简单来说,在1839年的时候,第三厅的首脑本肯多夫想出了一个改变公眾看法的点子,差不多就是第三厅驻扎在巴黎的间谍报告说,巴黎的一位著名作家库斯廷侯爵希望到俄国旅行並写一些相关的文章。 由於这位很有影响的作家支持绝对专制,本肯多夫便认为可以邀请对方过来,並且说:“他的书將改变欧洲人不公平的看法。” 尼古拉喜欢本肯多夫的这个主意,以至於邀请和款待这位侯爵的同时,尼古拉甚至同意接见他。 由於这位库斯廷侯爵是个同性恋,所以他喜欢尼古拉的相貌,认为阳刚的尼古拉是欧洲最英俊的君王,但是很遗憾,库斯廷侯爵主张的是开明专制,而俄国的专製程度甚至让库斯廷这个专制主义者都大为震惊。 总之库斯廷侯爵在他的书中毫不客气地写道:“很多国家都有奴隶,但是要看到如此多的宫廷奴隶,你就得去俄国。”“在那里什么都受到压抑,因恐惧而畏缩不前,一切都是阴森的、安静的,一切都盲从於看不到的大棒。”. 並且他认为俄国是靠恐怖、奴隶制、谎言、第三厅、教会以及专制维繫在一起,並且预测道:“不出五十年,俄国就会爆发革命。” 而当满怀期待的尼古拉读完这本书后,便马上把它扔到地上:“这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跟这个流氓交谈!” 在这种情况下,尼古拉一世再次阅读大量的欧洲报纸的事情自然非常的不可思议,而对自己父亲的这一行为,年轻的亚歷山大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谁又能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在巴黎的报纸上,看到充斥著对俄国人的讚美的消息?! 就算这个人是用法语作品在法国成名,就算巴黎的报纸要么在极力抹去他俄国人的身份,要么在极力用俄国人的身份来抹黑他. 但这一切都不能改变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那便是他在巴黎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並且这个人毋庸置疑的是一位俄国人!俄国人! 倘若夸张一点说的话,就在这几个月,巴黎的报纸上称讚那位名为米哈伊尔的青年的文章,简直都要比称讚尼古拉一世这位沙皇本人的文章还要多了! 俄国的文化界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吗? 即便贵为皇储,亚歷山大依旧只能表示闻所未闻 另外真要说的话,其实此前亚歷山大就听到了一些这方面的消息,不过由於他那段时间正忙於政务,而传闻中那位作家又是个平民,因此亚歷山大並未过多关注这件事。 在这一块,想必他的父亲也是一样的。 毫无疑问,那位据说是平民的作家在法国获得了一定的成功是一切转折点的开始。 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受限於各种消息的传播速度以及人们心中的將信將疑,但隨著时间的流逝,一个又一个听起来不可思议却並非作假的消息便接二连三地流进了俄国,先是在俄国的文化界引发了巨大的反响,接著便一层层地向上传去。 事到如今,这些消息终於是传到了罗曼诺夫家族这里,但是说真的,沙皇尼古拉一世和亚歷山大的震惊与诧异並不比任何一个俄国人少。 即便对他们而言,这种事情似乎也是头一次. 而在確定这些消息无误后,那么无论是亚歷山大还是他的父亲尼古拉一世,这些天无疑都在通过一些途径了解一些东西、看一些东西、思考一些东西,並且开始考虑接下来应当如何安排那位单枪匹马衝进巴黎的平民作家。 当年轻的亚歷山大思考著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在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在他敲门之后,一个熟悉的威严、具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的声音也很快就响了起来,不过这声音並不像一般情况下那么冷硬,甚至说,这声音的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当亚歷山大走进去后,他父亲那张乍一看威严、粗暴並且一丝温度都没有的脸庞便出现在他眼前,而隨著而来的,则是摊在他父亲书桌上的一些报纸乃至杂誌。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年纪已经不小的尼古拉一世突然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说道:“虽然还是有许多令人觉得不快的东西,但我还真是第一次在巴黎的报纸上见到这样的新闻。 精通十几门语言?让那位萧邦感到震惊的音乐?被人反覆传诵的诗歌和火遍整个巴黎的戏剧演出?俄国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位文学家了?”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还是愉悦的成分居多,不过几乎是下一秒,尼古拉一世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就冷了不少:“那么他的立场和倾向呢?他为何不为俄国和他的皇帝说话?他为何没有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公开反对库斯廷那个流氓,为何不让那个流氓付出代价?” 倘若米哈伊尔能听到这番话,那么米哈伊尔只想说我能不黑你你就偷著乐吧 但在此时此刻,儘管说了一连串的反问句,但尼古拉一世似乎並不准备从別人那里得到答案,很快他便自顾自地总结道:“能够用在合適的地方的影响力才是真正的好的影响力,否则我们要这样一位奇特的文学家又有什么用?倘若他哪天在欧洲有了一些不当的言论又该如何处置他? 所谓的诗人和文学家们常常会干这样的事。” 在说完这番话后,尼古拉一世似乎是又思考了一阵,接著便用一种略带轻蔑同时又有一些別的意味的语气说道:“是的,他是一位平民,但考虑到有些事情,最好还是要对他有一定的了解,然后再做出別的安排。 有人已经同我匯报过了,丹尼列夫斯基將军似乎跟他有著很好的关係,亚歷山大,这件事暂时就交给你,最好是能將他安排在一个合適的位置,让他去做一些合適的事情。” 儘管这一问题稍稍有些棘手,但在这一时期,在尼古拉一世面前以服从和冷漠示人的亚歷山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当脑中装了许多事情的亚歷山大又跟自己的父亲交流了一阵子后,他便离开了这里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至於尼古拉一世,他则是又忍不住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报纸,而他在看的同时,无疑也是想起了这位平民文学家的一些似乎別有意味的作品。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尼古拉一世应该已经下令让这些文章消失,不过想了想对方在巴黎闹出的动静,尼古拉一世暂时准备再將这个问题搁置一段时间. (本章完) 第226章 服从 危机与尚未可知的一切 第226章 服从 危机与尚未可知的一切 此前我一直以为,真话对於人来说就像空气和阳光一样。我的俄国之行却让我认识到其实不然。在这里,撒谎意味著保住皇位,而说真话就是要动摇根基。 一 《1839年的俄国》 我不仅能带进法国的书来,还能带进法国的绞刑架来,我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费是多少。 一一尼古拉一世时期关於贿赂的玩笑严格意义上来说,呈现在尼古拉一世和亚歷山大皇储面前的那些有关米哈伊尔在法国的消息,其实相对来说是比较滯后的。 毕竟他们两人对於俄国的文学领域並不是很关注,但对圣彼得堡文化界的人来说,米哈伊尔亲自前往巴黎简直就是不下於亚歷山大一世抵抗拿破崙的大事。 在米哈伊尔之前,几乎每一位去往巴黎的俄国文学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朝圣、瞻仰和交流学习,他们往往在巴黎引起不了太大的反响,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访客出现在巴黎。 没有谁能例外! 即便是在俄国德高望重的茹科夫斯基和卡拉姆津都是如此,就更不用说別的文学家了,哪怕他们在俄国享有很高的地位,但是对於巴黎而言,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么米哈伊尔这位俄国文坛的超级新星会是同样的处境吗? 《现代人》杂誌和围绕著《现代人》展开活动的文学家们关心这个问题,只因米哈伊尔的荣光便是他们的荣光,而且眾所周知,米哈伊尔先生从来不会独享他的荣光,而是会慷慨的將这份荣光播撒出去。 《现代人》杂誌的对手和跟米哈伊尔他们这一派別不对付的文学家们关心这个问题,只因米哈伊尔此前就已经在巴黎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而他此番去巴黎显然不是单纯的游歷,而是真的想在巴黎出人头地,真正融入巴黎那金碧辉煌又格外有门槛的文学界。 既然敢有这样的妄想,那么他就必然会碰壁,不趁著这个机会打击他的名声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了吗? 就算他们这样的打击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但像米哈伊尔这种没有根基的平民作家,只要他失败一次,那么他们这些人就能將这位討人厌的平民作家给彻底踩进谷底。 比较中立的报刊同样关注这个消息,作为圣彼得堡报刊上的常客,有关米哈伊尔的很多消息总能为报刊带来销量上的提升。 圣彼得堡中有许多贵族和市民也关注这件事情,只因在死气沉沉的俄国社会,娱乐方式实在是太少太少,並且受到严格的限制,至於劲爆的新闻那就更是少之又少,而俄国文学家去往巴黎建功立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则传奇故事,其精彩程度完全不亚於一部绝佳的小说。 除此之外,圣彼得堡的大学生们在关注,圣彼得堡的一些地下小团体在关注,莫斯科的文化界在关注,知识分子中的西方派在关注,斯拉夫派也在关注...:... 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关注並不强烈,甚至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敢贸然出击,也不太敢轻易下结论,最多就是假装不在意地提上几句。 而当来自法国的第一波消息传了过来后.......圣彼得堡便开始沸腾了! 尤其是当这第一波消息被一些敏锐的报纸和作者编成了类似这样的故事之后: 话说那俄国人米哈伊尔刚到巴黎,起初无人在意他的出现,就连巴黎的乞弓都能一脸傲慢的表示道:“我们不要俄国人的臭钱!” 可他们实在是大错特错了,那俄国人米哈伊尔只是微微一笑,接著稍稍透露了一点他到达巴黎的消息,於是那位在法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文学家仲马立马火速赶来,一见那俄国人米哈伊尔当即纳头便拜! 在巴黎人震惊的眼神中,那俄国人米哈伊尔继续向前走去..... 类似这样的新闻刊登后,他们报刊的销量可谓是一下子就起飞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故事看似抽象,实则比起这一时期的俄国特有的斯拉夫贏学来说,其实还真算不了什么。 毕竟尼古拉一世在登基之后,除了创建秘密警察外,尼古拉还为建立极权国家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统治期间,他出了一个公式,即“专制、东正教和民族性是俄国立足的三大支柱”。 这一发明的伟大之处在於赐予了惯於顺从的俄罗斯民眾一个必要的信念一一伟大的自豪感。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农奴国家里,农奴可以被隨意买卖,还可以被当作赌注。但现在,农奴国家却被称为文明的巔峰。无数的著作都在描写腐朽过时的欧洲行將崩溃,只有俄国能能够用新鲜的血液来拯救它。 就像这一时期的俄国自由主义杂誌《望远镜》,它的编辑纳杰日金便吹捧“我们俄罗斯拳头的力量”,並將其与欧洲弱小的拳头做对比。而每日遭受鞭打的数百万农奴恰恰印证了它的力量: 那么米哈伊尔在巴黎的故事的优越性在哪里呢? 那就是在某种程度上,米哈伊尔真的贏了!並且还有巴黎的报纸的亲自认证! 於是当第一波消息到来並在圣彼得堡引起轰动之后,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有太多太多的人都在等待著来自国外的消息,而隨著后面一波又一波消息的传来,即便米哈伊尔如今並不在圣彼得堡,但这些消息却是对米哈伊尔在俄国的產业和朋友们產生了深刻的影响。 就像是今天这个普通的日子,当涅克拉索夫一如既往地走进《现代人》的编辑部时,他很快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涅克拉索夫先生,我们今天又收到了一大堆的信,大部分依旧是写给米哈伊尔先生的,有的信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寄过来的。而剩下的信大部分都是希望我们能赶紧推出新的连载小说.......” “老样子,放进米哈伊尔的办公室吧。” “可是米哈伊尔先生的办公室似乎已经没有太多空间了.... 涅克拉索夫:“ 正当涅克拉索夫开始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很快就又收到了一个消息: “涅克拉索夫先生,我们杂誌的订户数量又增加了,您该联繫印刷厂让他们再多印一点了。” “我知道了。” 在最开始面对这样的消息的时候,涅克拉索夫还是很兴奋的,但事到如今,涅克拉索夫真的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有些事情显而易见,米哈伊尔在法国取得成功的最大受益者便是《现代人》杂誌,而自从那些消息传回俄国后,涅克拉索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好好休息过了,为此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向帕纳耶夫的老婆帕纳耶娃献殷勤了..::: 米哈伊尔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正当涅克拉索夫嘆著气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他就又收到了一个消息: “对了,克拉耶夫斯基先生又来邀请您去他那里做客了,您看应该如何回復他。” 涅克拉索夫:” 作为《现代人》杂誌的老对手,《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可以说自从《现代人》出现后,就一直致力於给《现代人》添堵,即便已经输了米哈伊尔好几次他也依旧初心不改。 可是就在最近,克拉耶夫斯基的一些行动无疑说明他已经动摇了.. 只能说,这就是洋大人的力量! 涅克拉索夫在暗自感慨克拉耶夫斯基的动摇的时候,《现代人》的另一位成员,即审查官亚歷山大·尼基千科,此时此刻也正在审查下一期《现代人》杂誌的稿件。 而看著看著,他的额头就稍稍冒出了一些细汗..::.: 坦白说,作为俄国的审查官,尼基千科其实是那种愿意“偷偷帮文学一把”的人,即在审查的时候稍微放宽鬆一点,为此他此前已经不止一次被关到禁闭室里。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的话,即便尼基千科又偷偷放鬆了一点对《现代人》的审查力度,结果却是无事发生,他的上级竟然呈现出了一副诡异的静默的姿態。 与此同时,关於尼基千科最近审查文章时的状態,差不多就是每当他因为尺度想要退缩的时候,只要一想到正在法国叱吒风云的米哈伊尔,他竟也忍不住挺起了胸膛,然后便把一些稍微有一点爭议的文章给通过了.... 今天同样也不例外,虽然额头微微冒汗,但尼基千科並未將文章全部打回,而是对一些特別敏感的话题做了批註,其余一些小问题他则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当完成今天的工作后,尼基千科也是不由得思考起了圣彼得堡文化界最近这阵子的风向,某种程度上来说,审查制度似乎是稍稍放宽了一些,但这种形势又能持续多久? 而那位不可思议的年轻人能凭藉著一己之力稍稍解放一下俄国的文学吗? 假如真的能,那么代价又是什么呢? 虽然在深入思考过后,对於俄国官方思想现状很是清楚的尼基千科依旧比较悲观,但想了想最近圣彼得堡文化界发生的一些变化,尼基千科最终还是兴致勃勃地掏出了他的日记,至於为什么最近文学审查制度似乎微微有点放鬆,这其中的理由其实並不难猜,首先是沙皇尼古拉一世那里保持了一种诡异的静默,而这样的態度无疑也是让底下的许多官员都开始浮想联翩。 其次便是刚刚提过的“专制、东正教和民族性是俄国立足的三大支柱”这一公式,为了能够让俄罗斯人民更加骄傲和自豪,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沙皇陛下想將那位年轻的文学家纳入到这一公式当中? 就算被纳入这一公式之中意味著丧失了自主性和独立性,但是对於俄国的大部分官员来说,这是好事啊!这无疑意味著更高的职位和更多的钱財,只要那位文学家对沙皇陛下忠心耿耿,即便他是平民的身份也未尝不能实现一步登天。 想必等他回来之后,就算沙皇陛下没有下达任何旨意,他也肯定要第一时间去向沙皇陛下表示他的忠心和服从吧? 可以说,在第三厅的审查部门当中,几乎没有人设想过这位年轻的文学家不去勤见沙皇陛下的场面.. 区区平民会有这样的勇气? 当第三厅的官员暗暗揣摩一些事情的时候,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普列特尼约夫最近一段时间却是有些难以入眠。 至於原因的话,简单来说,普列特尼约夫作为牢大普希金的好朋友,他的文学素养同样很高,也正因如此,他当然能够察觉到米哈伊尔的作品中到底藏著些什么东西。 於是在米哈伊尔从圣彼得堡大学毕业的那天,他是鬆了一口气的,原本以为即便米哈伊尔在圣彼得堡大学留下了一定的印记,但只要他离开,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很遗憾,由於最近的风波,圣彼得堡大学当中的一些学生势力又开始冒头了..... 普列特尼约夫:“. 別乱来好不好,我可能没太大事但你们是真的会有事...,普列特尼约夫在为这些事情感到头疼的同时,他无疑也是注意到了《现代人》如今的盛况,於是一时之间他也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的挚友普希金,並且在心里感慨道:“亚歷山大,你就放心吧,《现代人》在那位年轻人手里会更好...... 一当这些消息继续发酵下去之后,终於,在某个普通的上午,从別人那里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的丹尼列夫斯基將军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直接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然后满面红光的大笑道: “瞧瞧!我就说这位年轻人准能做到!你们猜猜因为他的事情谁找上了我?亚歷山大皇储!不过可惜了,米哈伊尔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不然皇储那个马上就要两岁了的长子应该很需要一位天才的教师,但也未必没有可能......” 就在將军兴奋地来回步和自言自语的时候,娜佳的母亲此刻也在旁边站著,並且清楚地听到了將军嘴里念叨的话。 她在大为震惊和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突然,似乎听到了什么的动静下意识地看向了某个地方,然后便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位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年轻姑娘。 而这一次,面对她的目光,这位年轻的姑娘竟然並未躲闪,反而是像跳舞一样在原地轻盈地转了一圈,接著便提著自己的裙子兴冲冲地离开了这里。 娜佳的母亲: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点什么呢? 但有些事情难道真的会如此顺利吗? 第227章 抱著整个欧洲与发明圣诞节 第227章 抱著整个欧洲与发明圣诞节 当圣彼得堡正为远在法国的米哈伊尔而持续沸腾的时候,米哈伊尔这些天正忙著將一些比较要紧的事情先搞定,接著便准备直接前往英国。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欧洲本来就算不上太大,英国和法国离得就更近了,再加上工业技术的进步,总之在如今这个年头,想从巴黎到伦敦,如果路上不耽误的话,基本上三天左右的时间就够了。 由於这一年连接巴黎和英吉利海峡港口的铁路线尚未完工,因此首先要从巴黎坐公共马车到像加莱这样的海峡港口,这算是最耗时的一段路,大约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紧接著就是坐上英法这边已经普遍接受的蒸汽明轮轮船,蒸汽船的话只要三四个小时便已足够,如果说是用过去那种看天气脸色的帆船,那运气差一点就得要一天的时间甚至更久。 在到达英国的多佛尔海岸后就更快了,毕竟伦敦的铁路交通在这一时期已经颇为完善,从多佛尔到伦敦的铁路已经於1844年基本建成並开通,如此一来,这段路程只需三个小时。 而从这样的路线其实就已经能看出不少东西,首先比较明显的就是英国的铁路建设是要超越同一时期的法国的,其次便是蒸汽轮船,英法这边无疑已经普遍接受和使用,那么俄国这个时候呢? 尼古拉一世的另一个儿子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提议要建造蒸汽船,但是尼古拉一世並不信赖新发明,他还是固执地信任帆船。而他的意志便是俄国上层大体的意志。 像这些事情肯定还有別的聪明人是能发现的,但是很遗憾,尼古拉一世年纪越大便越是专制,以至於到最后他的周遭几乎很少有人愿意说真话。 而拋开这个先不谈,米哈伊尔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先去德国等国家晃悠一会儿,跟一些人交流交流,甚至说米哈伊尔还准备去尼采老师如今所在的一个小村庄,然后达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的成就。 是的,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话,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尚且只有一岁。 另外该说不说,如果米哈伊尔想的话,那他接下来能抱抱的小时候的名人可太多太多了,比如什么莫泊桑、梵谷、高更、王尔德、特斯拉 到时候等他们有人互相认识了,谈起这段经歷,他们在对帐之后说不定会惊呼一句:“咦?米哈伊尔先生也抱过你?!” 然后后人说不定还会戏謔地来上一句:“米哈伊尔手上抱著的是整个欧洲。” 幻想了,米哈伊尔又开始幻想了 当然,计划终究还是赶不上变化,隨著时间的流逝和圣诞节的临近,米哈伊尔最后还是觉得正事要紧,先趁著狄更斯將会在圣诞节发售圣诞图书的机会在英国稍微打响一下名声。 正常来说,英国的很多作家们其实会默契地避开在圣诞节这天发售新书,就算真的在这天发售,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写什么圣诞题材。 毕竟这一时期的狄更斯几乎可以说就是英国最有影响力且作品最为畅销的作家,其他英国作家倒也不至於这么衝动。 不过对於米哈伊尔来说 我避他锋芒?! 当然,失败的可能性也有,但米哈伊尔现在压根不怕这种失败,现在不吃文学上失败的苦,那以后就说不定就得吃冰天雪地的苦 不过就在最近这几天,米哈伊尔倒是先兴致勃勃地回顾了一下狄更斯的经典作品《圣诞颂歌》。 这部小说的故事大致来说就是自私透顶的吝嗇鬼斯克鲁奇在圣诞夜被三个圣诞精灵造访:“过去之灵”、“现在之灵”、“未来之灵”。 这些“灵”让他分別看到了有关他的过去的美好景象,看到了他的一个穷下属家中的幸福场景,看到了他未来老去后的淒凉景象。 他被深深地打动了,於是他就开始重新思考生活的意义,才发现原来施与比接受更快乐。这一切渐渐唤醒他人性的另一面——同情、仁慈、爱心及喜悦,他渐渐开始从乐善好施中他真正体会到了生活的乐趣。 从这个故事其实就能看出狄更斯小说里的一个一以贯之的主题:歌颂真善美。 与此同时,这部小说的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在於,他让狄更斯成为了“发明圣诞节”的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简单来说,在《圣诞颂歌》出版的维多利亚时代,圣诞节並不为很多英国人所知。但隨著这部小说的爆火,小说情节当中的家庭团聚、互换礼物、圣诞餐饮等风俗,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深刻的影响了现实,並且最终成了圣诞节时不可或缺的环节。 而“圣诞快乐”这句问候语也正是因为《圣诞颂歌》的流行而变得家喻户晓,逐渐成为了节日的標准问候。 在信息还未彻底爆炸的年代,文学在一定程度上確实有著能够重塑集体记忆的伟力,托尔斯泰创作《战爭与和平》的目的之一也正是想重塑俄国人的集体记忆,用俄国在抵抗拿破崙时表现出来的英勇无畏和民族精神来促进当代俄国的发展。 那么事到如今,米哈伊尔也准备掺和一手,他在接下来的作品里无疑会增添一些有关圣诞节的细节,但究竟有没有可能成为一种风俗,那得另说,就算不能,跟狄更斯一起做这件事情无疑还是很有意思的。 至於要增添什么样的细节,说实话米哈伊尔是想搞点不一样的,但具体如何確实还在想. 米哈伊尔在研究这些事情的同时,他在巴黎的生活当然还在继续。 而最近一段时间的话,米哈伊尔其实去大仲马家去的比较多,首先是大仲马老师对待朋友確实没得说,主打仁义,其次很吸引米哈伊尔的一个点便是大仲马家有著很丰富的食材,辣椒和胡椒之类的东西全都有。 就像之前提到过的那样,大仲马是大文豪的同时也是一位好厨子,米哈伊尔在去他家做了几回客之后,便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大仲马的厨艺。 虽然不至於说让米哈伊尔直呼妈妈的味道,但有些菜的味道確实很好。 在这样吃了两次后,突然有些手痒的米哈伊尔便忍不住对大仲马说道:“仲马先生,让我来试一试吧。” “哦?” 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的大仲马回道:“你也会做菜吗?你也对做菜感兴趣?” 对此米哈伊尔依旧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道:“一点点。” 这里的一点点確实是实话,米哈伊尔虽然有著这项技能,但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味道还行。 “那你就儘管来吧!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得到了大仲马的首肯之后,米哈伊尔稍微研究了一下大仲马的食材后,便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出於找找手感的想法,米哈伊尔先做的是在俄国比较常见的一道菜,而始终站在一旁旁观的大仲马见此情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於他这种老吃家来说,欧洲有什么经典菜餚是他没吃过的? 就算是俄国菜也不例外。 现在看来,米哈伊尔確实是只会一点点,做菜的手法也称不上有多高明 正当大仲马这么想的时候,不知从何时开始,大仲马突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了起来。 咦?他怎么把这两种食材组合在了一起? 咦?他的调料为什么会这么放? 嗯?怎么感觉他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自信了? 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难道我其实不是一个老吃家吗? 难道我对美食的理解还不够深?! 就在大仲马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米哈伊尔这边也总算是整出了两道他比较熟悉的菜。 但由於调料限制,米哈伊尔只能说他儘量还原了一个大概,但即便如此,当米哈伊尔把做好的东西送进口中之后,米哈伊尔还是恍惚了好一阵。 坏了,这下子是真有妈妈的味道了. 不过人生在世,总归还是得始终向前看。 米哈伊尔恍惚了一阵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而当他看到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大仲马后,米哈伊尔也是微微一笑,主动邀请大仲马尝尝看。 坦白说,虽然米哈伊尔很是怀念这个味道,但是对於大仲马这个地道的法国人来说,想让他直呼“妈妈的味道!”、“您不在的时候我简直就是在乱吃!”、“您才是真正的老吃家!”確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不知为何,大仲马竟然还是细细品尝了起来,足足过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便忍不住开口说道:“很奇妙的味道,看来你並非是在乱做,但你的这套做法跟我见到过的似乎有著很大的不同,这是哪个地方的做法?” 听到这个问题,米哈伊尔也是直接回道:“这是来自东方的做法,但因为材料的问题,这样的做法並不准確,只能说稍微还原了一下。” 大仲马:“??!!” 为了美食你竟然连东方的烹飪方式都学会了吗? 这才是真正的老吃家啊! 一想到这里,对於美食始终有著很大的兴趣的大仲马也是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然后一把抓住米哈伊尔的手说道:“米哈伊尔,就劳烦你教教我吧!这可是很罕见的烹飪技术,几乎在整个法国都找不到真正能懂的人,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个.” 米哈伊尔:“?” 开启支线副本,《我在法国当厨师》? 不过认真说的话,米哈伊尔的时间不多,並且这更多的只能称得上是一种风味,想在法国闹出多大的动静那確实没什么可能。 但既然大仲马都这么诚心诚意地开口了,米哈伊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懂一点皮毛,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我可以稍微跟你讲一讲.” “那就太好了!那么我这里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你觉得这道菜放一些奶酪拌一拌会不会更好吃?” 米哈伊尔:“???” 你敢这么干我真要给你一枪了 “不会的,那这完全就是別的菜了。” 就这样,米哈伊尔这些天在大仲马家混吃混喝的同时,也顺便跟大仲马交流了一些做菜的心得。 不得不说,大仲马在做菜这一块確实有天赋,儘管米哈伊尔知道的不多,但大仲马依旧凭藉著这点消息捣鼓出了一些融合菜。 但是这样做出来的大多数菜的味道都未免过於奇怪,等到大仲马费了老大劲终於捣鼓出了一道风味独特、味道还算说得过去的菜出来后,大仲马当即就兴奋地大叫道: “出现了!一道独特的新菜!米哈伊尔,就叫他米哈伊尔鱼怎么样?我觉得以后说不定能写进书里然后出版。” 米哈伊尔:“?” 还有这种收穫? 就是取这样的名字感觉像是会被很多人啃上一口似的. 稍稍思考了一阵后,米哈伊尔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至於说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那確实就有点不太好说了。 而除了在大仲马这里做客之外,米哈伊尔还专门抽出时间去见了要给他画像的库贝尔,然后找了个地方就给对方当起了模特。 由於库贝尔似乎很有灵感的样子,所以这幅画像他几乎是一气呵成,没过多久直接就给米哈伊尔送了过来。 米哈伊尔不太懂绘画,所以他只觉得这幅画像画的挺像,然后色彩什么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当然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像米哈伊尔总感觉自己的画像看起来有点装装的,脸上的微笑乍一看是神秘,但米哈伊尔老感觉这个微笑欠欠的 看来这位画家还是未能抓住我的神韵啊! 我米哈伊尔难道是什么很装的人吗?! 不过因为这是米哈伊尔在巴黎的第一幅画像,觉得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米哈伊尔便在合適的地方落了一个款,而在即將写上去的那一剎那,米哈伊尔也是不由得想到: 这幅画像以后有可能会成为什么文物吗? 米哈伊尔稍微遐想了一下,但最终,他也是露出了轻鬆的笑容。 算了,隨便吧,无论如何,他今天收到这幅画像都是很高兴的。 一念至此,米哈伊尔便颇为轻鬆地落笔写道: 画像好极了,就是不够沉稳。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1845年11月20日。 (本章完) 第228章 出发与勃朗特三姐妹 第228章 出发与勃朗特三姐妹 应该形成一种风气,把没有自立能力的人而陷於贫困看作是一种耻辱,儘管这对个人来说似乎很残酷。对於促进全人类的幸福来说,这种刺激似乎是绝对必需的..:::.: 如果某些人根本没可能自立,根本不可能养家餬口,只因可以指望得到教区的施捨,便结婚成家,那这些人就是受了不正当的诱惑,不仅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不幸,生活不能自立,而且还会不知不觉地损害同阶级的所有其他成员。 一个不能养家餬口而结婚的劳教者,在某些方面可说是他所有劳动伙伴的敌人。 一马尔萨斯(註:1834年英国新济贫法以此为思想基础) 由於米哈伊尔想在圣诞节也就是12月25日出版一本圣诞图书,因此到了十一月底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了。 於是在处理了一下戏剧、裁缝店和来拜访他的客人之类的事情后,米哈伊尔便开始收拾去往伦敦的行李。 值得一提的是,在戏剧这一块,《茶女》依旧在巴黎一场又一场的上演,並且接下来很有可能走出巴黎,去往更多更远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玛格丽特似乎已经忘却了以前的生活,而是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一场又一场演出当中去,与此同时,她无疑也是成了巴黎戏剧界近来最耀眼的新人,不少剧院已经向她发起了邀约,邀请她担任其它一些戏剧的女主角。 她的人生已然来到了新的阶段。 而在拜访客人这一块,米哈伊尔最近又抽时间去跟正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上学的巴斯德聊了聊,除却一些日常生活上的琐事以外,米哈伊尔当然也是顺嘴提了一些听上去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狂想”。 儘管米哈伊尔这个文科生在科学这一块只限於义务教育的水平,但巴斯德在进行了一定的科学实验时,还是难掩震惊地对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更应该投身於科学领域的,您好像直接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一样!您不当一个科学家实在是科学领域的损失!” 米哈伊尔:“ 吹牛逼呢,我要是真出手那就真要露馅了.::: 因此米哈伊尔只能是谦虚地摆了摆手道:“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我在这方面只有一点简单的猜想,而且我写点东西你做研究,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为人民服务......我不会忘记您的这句话的。” 巴斯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的同时,还是坚持著他最开始的想法:“但我还是坚持我刚才的看法......” 米哈伊尔:“?” 要是我之后结识的科学家都像你这么想可怎么办? 那说不定后世还会出现一个被热烈討论的问题:“如果米哈伊尔投身於科学领域会发生什么?” 稍稍幻想了这么一下后,米哈伊尔还是摇了摇头,接著便又跟巴斯德聊了很多东西。 而除此之外,在巴黎的文化界,由於米哈伊尔並未隱瞒自己即將前往英国的消息,因此即便巴黎的文化界这段时间没少声討米哈伊尔,但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无论是巴黎文化界的新人还是老人都下意识地鬆了一口气。 总算是要走了.::: 要是他在巴黎继续这么发展下去那还得了? 看看他前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吧!简直就是想打破巴黎文化界的秩序! 也正是在得知米哈伊尔將在英国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巴黎文化界的很多人对待米哈伊尔的態度都变得温和了一些,毕竟只要米哈伊尔不是下定决心要跟现有的文学风尚作对,那么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谈的。 而与此同时,米哈伊尔並未隱藏自己想要用英语在英国写上一批作品的想法。 当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巴黎文坛先是震惊和躁动,但很快就有了一些这样的声音: “他写法语作品都能写的这么好,那么用英语写又算得了什么?” “话虽如此,但又用一门新的语言进行文学创作,他真的能够写好吗?而且俄国人向来都有学法语的传统,法语水平高深並不奇怪,但俄国人什么时候又对英语感兴趣了?” “用英语这种劣等语言是创作不出好作品的!” “那你希望他留在巴黎继续进行创作?” ,,还是让他走吧!要是让他再待上一阵子,他说不定真要爬到更多人的头上去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哈伊尔的成功確实让巴黎文化界的不少人感到难堪,毕竟法国作为欧洲世界的文化中心,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欧洲的艺术、时尚和思想之都,並且自带一种“权威性”和“先进性”,代表著最新的潮流。 结果事到如今却是一个俄国人想在巴黎掀起新的艺术潮流了... 这样的人最好还是有多远就走多远。 而在这些声音中,巴尔扎克的视角显得颇为特殊,差不多就是在米哈伊尔跟巴尔扎克的一次会面中,巴尔扎克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便有些嫉妒地说道: “米哈伊尔,这样的话你岂不是能跟伦敦本地的出版商签上合同?要是你写的英语小说卖的也不错,那你岂不是能收到两个国家的稿费?你在俄国赚钱还不满足,还要来法国赚钱,现在又要去英国赚钱了!” 对於这种话,米哈伊尔只能是摊了摊手,然后安慰巴尔扎克老师道:“我在英国不一定能够成功,只是一次尝试吧,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不得不离开了。” 巴尔扎克:“ 你最好是....: 儘管巴尔扎克並不看好米哈伊尔的英国之旅,但他还是决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关注一下米哈伊尔在英国的消息。 虽然他现在对米哈伊尔这个年轻人的观感还不错,但说句老实话,比起米哈伊尔的成功,还是米哈伊尔的失败更能让巴尔扎克感到心里暖暖的.... 而且比起写小说,还是跟我合伙一起做生意才更容易发財! 就这样,隨著各种事情的发生以及时间的流逝,没过多久,时间便来到了米哈伊尔將要前往英国的这一天。 米哈伊尔在巴黎正式的第一站是老裁缝奥利维尔的裁缝店,而在米哈伊尔离开巴黎的这一天,他同样来到了老裁缝奥利维尔这里,只不过地址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地址。 而对奥利维尔来说,这段时间的生活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先是接二连三地接了好几个报酬丰厚的订单,紧接著便是那位频频在报纸上出现的米哈伊尔先生邀请他来一家新的裁缝店工作,工资对於奥利维尔来说更是极为丰厚。 在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奥利维尔最终选择相信那位温和而有力量的先生,而这一次的话,他显而易见的赌对了,那位先生让他帮忙製作的奇怪衣服竟然真的越来越有市场,而且无论是哪个阶层的人似乎都有购买的意向。 贵族们为了时髦,商人们为了体面和舒適,一些稀奇古怪的艺术家们则是为了表明他们对那位米哈伊尔先生的拥护.::: 当然,为了应对不同的人群,材质和价格肯定还是要有区分的。 对於奥利维尔来说,最大的改变无疑还是经济上的变化,可以说,他此前的一切损失几乎都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挣回了大半,原本隨时可能会破碎的家庭一下子就迎来了光明的未来。 因此当米哈伊尔重新拜託奥利维尔製作一套有点古怪的衣服后,奥利维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而今天便是米哈伊尔验收的时间。 在看到米哈伊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奥利维尔无疑是鬆了一口气,而米哈伊尔在將这身衣服放到旅行箱后,也是笑著对奥利维尔说道: “接下来我应该会在英国待上一段时间,店里面的很多事情都要麻烦您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奥利维尔连忙点了点头的同时,也是好心提醒道:“对了米哈伊尔先生,如果您的这身衣服是要在英国穿的话,或许还是有些单薄了,我建议您在里面加一些衣服或者是穿別的衣服。” “感谢您的提醒。” 隨著冬天的临近,米哈伊尔当然已经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不过这並不妨碍他在英国顺便cos一把的想法。 而在將这些东西收拾完毕后,很快,米哈伊尔同自己的妹妹和妈妈以及其他一些朋友告別,紧接看他便带上自己的东西坐上了马车。 隨著马车越走越远,当米哈伊尔重新回头看向巴黎的时候,巴黎已经成了一颗遥远的星辰,而在米哈伊尔的前方,则是一个號称“日不落”的帝国。 当米哈伊尔因为一些思绪陷入沉思的时候,在遥远的另一处,英国的一位出版商艾略特正既焦躁又兴奋的为一些事情做看准备。 兴奋的地方在於他即將出版一位已经在法国有了很大的名声的年轻作家的作品,焦躁的地方在於对方的新作品竟然是用英语写成,而並非是將他那些卖的很好的作品给翻译过来。 放弃自己原本的优势而是写一些全新的东西,这位年轻作家难道是想在英国尝尝失败的滋味吗? 至於他想出版像狄更斯先生那样的圣诞图书就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选择,难不成他以为他已经能跟狄更斯先生相提並论?而有了狄更斯先生的圣诞图书,公眾又为何要再购买他的作品? 儘管疑惑的地方有太多太多,但这位作家毕竟已经成名,就算是在英国也有了一定的名声,再加上有著不小的头,所以艾略特觉得总得来说这是一桩还不错的买卖,无非就是没法赚的那么多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同样令艾略特感到疑惑,只因这位年轻作家前段时间写了一封信过来,然后在信里面询问他是否收到过三位有著血缘关係的诗人的投稿。 面对这个颇为古怪的问题,艾略特想了好一阵才终於想到了他最近收到的《柯勒·贝尔、埃利斯·贝尔和阿克顿·贝尔诗集》。 在有些犹豫地给出了这个答覆后,对方便又重新写信过来,並在信中用了不少的篇幅来称讚这三位毫无名气的诗人的诗。 艾略特:“?” 这三个无名小卒为何会引起这位已经成名的年轻人的关注? 莫非他们其实认识? 他写这封信的意思是让我关照一下他们? 认真琢磨了一阵子后,艾略特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现了真相。 而这部诗集的话他本来就觉得还不错,但由於这三位诗人实在是没有一点名气,因此艾略特最近也正在同意出版和不同意出版之间犹豫,亦或者就是让这三人自费出版,这样出版商也不用承担太多的风险。 但米哈伊尔这封信一来,艾略特便觉得应该给这位年轻的作家一个面子,因此就在前几天,他便已经將自己的答覆寄给了那三位诗人。 於是同样就在这一天,夏洛蒂·勃朗特收到了一封回信。 由於这阵子已经失败了太多次,因此夏洛蒂·勃朗特对於这封回信同样不抱什么希望,可当她拆开信稍稍看了一下之后,她就直接呆在了原地。 等到她终於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流下了激动的眼泪,紧接著她便匆匆忙忙地喊起了她的妹妹们:“安妮,艾米莉!你们快来看出版商的回信!” 是的,这一寄给出版商们的诗集是由她们三姐妹共同完成的。 简单来说的话,就在前段时间,夏洛蒂无意间看到了自己妹妹艾米莉的诗歌,觉得实在是写的好极了,再加上她的另一个妹妹安妮写的也还不错,夏洛蒂便想到她们三姐妹可以合出一本诗集。 但由於社会对女性有看很大的偏见,所以她便用了三个男性假名寄了过去。 而在此时此刻,当夏洛蒂將自己的妹妹们喊了出来並给她们看了这封信后,她们三人的脸上便都出现了激动的红晕,就连平日里看上去內向和冷漠的艾米莉·勃朗特都是如此。 不过很快,她们三个人便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信的末尾: “请代我向米哈伊尔先生问好。” 然后颇为疑惑地一起开口道:“米哈伊尔先生是谁?” 第229章 大侦探米哈伊尔与济贫院 第229章 大侦探米哈伊尔与济贫院 浓雾对於伦敦来说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尤其在冬天,没有人特意留心它,但它还是隨看太阳的升起逐渐包围了这座已经甦醒的城市。 当恶臭的泰士河上升起的浓重水汽与成千上方个烟窗开始冒出的煤烟混合在一起后,便形成了一层黄灰色、带有硫磺味的特色浓雾,逐渐明亮的阳光艰难地穿透这层帷幕,將万物染上一种朦朧的色调。而在这种色调下,湿漉漉的街道混合著昨夜的露水、泥土和马粪,形成黑色的泥泞。 等到时间继续往前推移,最早的载货马车已经开始在街道上隆隆驶过,马蹄声作响,紧接看便是报童尖锐的叫卖声,无数的男人、女人和小孩爭先恐后地叫卖鞋带、橘子、饼乾以及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依稀还能听得到远处传来驳船的汽笛声。 而就是在这样令人不安的浓雾中,一道瘦削、高挑的身影犹如消融掉了浓雾一般走了出来,他穿著一身格外奇特但在他身上又格外妥帖的斗篷大衣,头上戴著一顶在城市中有些突兀的猎鹿帽。 与此同时,他似乎是微微摇了摇头,接著便自顾自地发起了牢骚: “伦敦的罪犯实在差劲,你看,人影隱隱约约地出现,又溶入浓雾之中。在这样的天气,盗贼和杀人犯可以在伦敦隨意游逛,就像老虎在丛林里一样隱而不见,直到他发起攻击,猛扑过去。最后,只有受害者才能看清他的面目。” 在说完这番话后,他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菸斗,似乎是想吸上两口镇静一下,但最终,他在端详了菸斗片刻后,还是將菸斗重新装进了口袋当中。 没办法,米哈伊尔不爱吸菸,再就是这年头吸菸实在是有些麻烦,米哈伊尔实在是懒得进行这最后一个步骤。 但无论如何,狠狠过了一把癮的米哈伊尔刚准备深深地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紧接著就被混合著各种难闻的气味的空气给熏的差点乾呕出来。 作为一个工业化程度很高、人口巨多且並不懂得如何治理的巨大城市,米哈伊尔只能说伦敦你可真够味的..... 鬱闷之余,米哈伊尔也是拿著自己的手杖继续往前走去,一路上还下意识地观察起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一说一,米哈伊尔的身材跟官方设定中的福尔摩斯还是很相似的,除此之外,以米哈伊尔现在的记忆力,只要他愿意去学习,那么无论是哪种知识大概都能准確无误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理论上来说,福尔摩斯能够掌握的知识米哈伊尔也能掌握,就算是那些米哈伊尔暂时还不会的技能,如果给他一些时间的话也未必不能学会。 而且为了儘可能地得到更多的知识以用在小说的改编上,像户体的话,米哈伊尔早就在法国特有的典型公共机构陈户所见过了。 值得一提的是,狄更斯便有去陈户房看户体的爱好,大约就在一年后,狄更斯会跟他的家人一起前往巴黎,而狄更斯特別喜欢一个人去巴黎的陈尸所,这个地方每天定时会把最近找到的无名户体摆放出来,供巴黎市民辨认。 狄更斯晚年时,还曾以恐怖的笔触描绘过这一壮观景象: “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床,浸泡在水中的膨胀衣物,水珠滴落,滴了一整天,角落里还堆著湿透而膨胀的物体,仿佛一堆过熟的无果被压碎。”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狄更斯形容的挺形象的,反正他在法国去观察的那段时间,確实是经常性地感到头皮发麻.:::: 不过真要说的话,死亡在十九世纪简直再常见不过了,身处这个时代的人將会有各种各样的机会见到死亡乃至更恐怖的场景,唯有到了二十世纪下半叶,死亡或许才真正比较普遍的远离了部分国家和地区。 既然身处这个时代,那么米哈伊尔就不可能对很多东西视而不见。 而在伦敦的这几天里,为了確保自己改编的小说的严谨性,米哈伊尔已经穿著这身经典皮肤考察了这一时期的伦敦的大街小巷,想必不少伦敦都已经见过他这个打扮奇怪的怪人。 与此同时,在强大的记忆力和刻意阅读了一些书籍的作用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知识也都进入了米哈伊尔的脑中,什么近百年的灵异故事,一些植物学知识.... 当然,米哈伊尔自认自己的脑子不太行,脑子里都是一些死肌肉,即便知识很多,但运用起来似乎並不是很灵活的样子。 但就算如此,浅浅的扮演一下福尔摩斯也绰绰有余了? 该说不说,米哈伊尔现在还真有实战一把的衝动..... 咳咳,还是算了,要是表现得跟拉裤兜似的那就完蛋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身上的套装虽然经典,但它並非福尔摩斯最开始的时候的装扮,而是经过了时间的演化和影视剧的薰陶才最终成了这副大眾最为熟悉的装扮。 而此时此刻,米哈伊尔身上的斗篷在1870年代才会在英国流行开来,兼具美观和实用性,爱德华七世、乔治五世和乔治六世都曾穿著这种斗篷,展现了英王的户外时尚品味。 包括米哈伊尔身上的大衣也是,直到1866年才被设计出来,而由於它既保暖又轻便,这种大衣一推出就受到了广泛的欢迎,从贵族到普通车夫都爱不释手。 换而言之,这身套装除了装逼以外,其它的无论是从实用还是美观的角度来说都是一等一的能打,只要有一个合適的契机便能够在英国推广开来。 甚至说后面推广的gg词米哈伊尔都已经想好了:“你想成为福尔摩斯吗?那就来试试这身衣服吧!”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米哈伊尔真把这件事办成了,那他绝对会成为英国维多利亚时期一个难以磨灭的文化印记。 另外这算不算最早开始卖文学周边? 这样一来的话,米哈伊尔是真准备在英国这边也办个生產这类服装的厂子,然后爭取从这一时期的济贫院里捞点人出来。 说到济贫院,就不得不提一下1834年英国出台的新济贫法,这一法案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旨在威镊穷人的“救济”机构,制定和通过这一方案的有些人认为,贫穷往往都是由懒惰和墮落造成的,而为了让穷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它採用了“劣等处置”原则。 简单来说就是身处济贫院的人虽然也要干一些繁重且无意义的工作,但他们的待遇必须要比最穷的独立工人还要更差,不仅提供的是最为基础且毫无营养的食物,並且还被严格限制人身自由,未经许可不得外出,行动受到监管。 与此同时,他们住的是大规模的宿舍,男女严格分开,即便是夫妻和亲子,他们的家庭往往也要被强行拆散,並且身处济贫院的人还要穿上同一的济贫院制服,这同样是一种耻辱的標誌。 大致总结一下的话就是你穷就是你不努力,你进入济贫院就想得到救济了?门都没有! 不仅要干同样繁重的工作,还要享受低的不能再低的待遇,至於歧视和压迫更是再常见不过了。 那么不进会怎么样? 在这一时期大概率会饿死、冻死在外面。 而就算你死活想当个乞巧,我大英帝国的警察难道是吃素的吗?直接逮捕! 这一时期英国的劳工市场在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同时,还得补上一句:“你不干那就得免费劳动继续干!” 也正如狄更斯在《雾都孤儿》中写的那样:“从此,他就是一个由教区收容的孩子、 贫民习艺所的孤儿、吃不饱饿不死的卑微苦工,註定了要在世间尝老拳、挨巴掌,遭受所有人的歧视而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悯。” 米哈伊尔虽然刚来伦敦没几天,但在有些地方已经见识到了这几乎没有下限的政策的威力,也正因如此,他在他接下来的一篇圣诞小说里確实会增添这一情节。 这里要说的是,米哈伊尔的圣诞图书说是图书,倒不如说更像一个精美的小册子,毕竟主体內容也就两篇短篇小说,一篇极为凝练,另一篇在改编后字数有所增多,但基本內容也没什么变化。 比起狄更斯1843年出版的《圣诞颂歌》差不多要少三分之一的內容。 而想到这里,米哈伊尔便一边观察著伦敦的大街小巷和路上的行人,一边朝著他在伦敦这边合作的出版商那里走去。 在这一路上,米哈伊尔也时不时地回想起自己观察到的细节,然后试看简单做一下推导。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已经正在做连载福尔摩斯的准备,差不多就是在圣诞节之后,米哈伊尔便要在伦敦挑一家合適的刊物了。 而琢磨著这些事情的时候,米哈伊尔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等到出版商艾略特发现了米哈伊尔之后,儘管他已经见过米哈伊尔几次,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看向米哈伊尔这身颇为怪异的衣服。 不过该说不说,出版商艾略特觉得这身衣服在这位年少成名的作家身上確实有一种格外特殊的气质,当然,更多的还是这位年轻人的长相著实很不错,难怪听说他已经跟半个巴黎的贵妇们都发生关係了......,当出版商艾略特观察米哈伊尔和浮想联翻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看了这位出版商几眼,接著便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您今天是走路过来的吗?” “哦?”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的艾略特微微一愣。 如果说这种程度还算不了什么的话,那么米哈伊尔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这位出版商感到一阵凉意。 “您是从芬特兰大街走过来的?应该没错..::: 艾略特:“ 有些事情显而易见,他並不经常走路过来,至於从芬特兰大街走过来就更是少有的事情。 一念至此,艾略特只觉得那双微微被猎鹿帽遮掩住的眼睛简直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被这样的眼睛盯住的他只感觉屁股凉溅的。 这位年轻的先生莫非有跟踪別人的怪癖? 正当艾略特这么想的时间,米哈伊尔却是已经给出了异常简单的回答:“您的鞋子可实在是不太乾净,坐马车的话应该不至於这个样子。至於芬特兰大街,则是在此基础上......” 听到米哈伊尔那格外简略的回覆的艾略特:“?”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怎么感觉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后,儘管艾略特还是没法形容自己的怪异心情,也没法形容米哈伊尔此时此刻堪称神奇的表现,但由於还有正事要处理,艾略特只能是让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接著便颇为兴奋地谈论起了米哈伊尔前两天寄给他的小说: “米哈伊尔先生,您的第一篇小说是如此的精妙!儘管篇幅很短,但它或许比一些长篇大论的小说要有力量的多。我相信伦敦的市民们会喜欢这样一篇圣诞小说的,它很適合在炉火边念给家庭成员们听...... 再就是他一个俄国人竟然真的能连跨好几门语言,还能写出如此精妙的英语小说?! 莫非他其实具有英国血统?从小也受到了良好的英语教育? 当艾略特暗自揣摩这件事的同时,也是称讚了米哈伊尔的第一篇小说许久,不过谈到第二篇小说的话,艾略特多多少少就有些尷尬地提醒道: “不过米哈伊尔先生,您的第二篇小说当中那些有关济贫院的情节是不是有些敏感? 我担心这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太好的反响..::::: ,“哦?” 米哈伊尔反问道:“为什么呢?难道我写的不是英国正在发生的事情吗?还是说我写的不够真实?” 艾略特:“... 就是说您没事写这么真实做什么.::: 而且为什么您一个外地来的作家刚来伦敦就要谈论这种话题啊?! 这位年轻的先生胆子大的没边了,也不知道在俄国又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但面对米哈伊尔的坚持,艾略特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件事.. 第230章 伦敦市民的注意与宣告自己到来的米 第230章 伦敦市民的注意与宣告自己到来的米哈伊尔 资產阶级为工人考虑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法律,当工人向资產阶级步步进逼的时候,资產阶级就用法律来钳制他们,就像对待无理性的动物一样,资產阶级对工人只有一种教育手段,那就是皮鞭,就是残忍的、不能服人而只能威嚇人的暴力。 对资產者来说,法律当然是神圣的,因为法律是资產者本身的创造物,是经过他的同意並且是为了保护他和他的利益而颁布的。 工人有足够的体验,並且十分清楚地知道,法律对他来说是资產者给他准备的鞭子,因此,不是万不得已工人是不会诉诸法律的。 ——《英国工人阶级状况》 在十九世纪中叶,英国的诸多报刊就像它的邻居法国那样,往往有著各自的受眾和倾向。 其中影响力最大的报纸无疑是《泰晤士报》,政治倾向偏保守,读者大多为政界、商界和知识阶层,风格较为庄重且常常会有一些国际报导和议会新闻。 紧接著便是倾向改革的《晨报》,批评政府,倡导自由主义,狄更斯就曾在这里干过。接著便是保守阵营、反对自由派改革的《晨邮报》、《晨讯报》、《旗帜报》. 而面向大眾的报纸则是主打犯罪新闻、社会故事的《劳埃德周报》、《每周快报》等报刊。 正常来说,像米哈伊尔这样一位在巴黎闯出了偌大名声並且他的作品在英国也比较畅销的作家,他来到巴黎的事情基本上无论是哪家报纸都会进行一定的报导,无非就是篇幅和版面有所差別。 但由於米哈伊尔在到达英国后並未声张,也並未拜访英国的文化界人士,而是直接作为一个普通人一头扎进了伦敦的大街小巷,再加上想借著这个机会宣传一下后面一点的圣诞图书的缘故,总之米哈伊尔到达伦敦的消息暂时被隱瞒了下来。 可这一点都不妨碍米哈伊尔以另一种形式登上伦敦的一些报刊: “都市奇闻栏目 神秘人物在伦敦游荡,离奇的行为与离奇的推测。 近日,伦敦街头出现了一位举止奇特的神秘人物,其装束之古怪、行为之诡譎,已引**敦部分街区的骚动。此人身穿特殊且显眼的衣物,头戴猎鹿帽,外貌极为出眾,手持放大镜和笔记本,偶尔会掏出长柄菸斗。 与正常绅士的严谨衣著相比,他更像是舞台剧上虚构的人物。 目击者称,这位神秘人物常於清晨徘徊在伦敦的街头,他最引人注目的行径无疑是他会突然出现在乞丐、工人、小商贩和普通市民面前,在取得许可后便开始讲述他们之前可能有的遭遇以及部分经歷,倘若回答他的问题,无论承认还是否认,他都会给出几便士作为答谢。 这样的行为或许会有人认为他是一个有著古怪癖好的慈善家,但是被他问过问题的很多人都惊讶地发现,他所说的关於他们的过往和刚才的遭遇竟然是正確的! 除此之外,他还会请教关於天气、伦敦的奇闻軼事、马车行驶等知识,回答他之后同样有几便士作为答谢。 据悉他还免费帮人解决了不少麻烦,如找回遗失的物品,找到走丟的孩童 更加奇特的是,他仿佛能看到別人的记忆和內心,三言两语就能说出別人一时间想不起来的事情. 据传他还掌握著某种神秘的力量,而遇到他的人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或许会遇到更加特別的事情” 看到了类似这样的报导的米哈伊尔:“.” 哪有这么玄乎 关於报纸上的这些新闻,或许是为了博人眼球的缘故,总之確实没少夸张和曲解一些事情。 当然,报纸上也確实有很多事情都是真的,毕竟在最近这段时间,米哈伊尔已经沉浸在了角色扮演和外出取材当中,而出於顺便帮助一下別人的想法,米哈伊尔就顺便给了別人一些报酬。 至於报纸上的那些具体案例,有的纯靠简单的观察和记忆力这一块的数值,有的就是说的比较含糊和笼统,毕竟十二个星座这玩意都能让几亿人在里面找到自己,那说的笼统一点並且让別人觉得有点道理岂不是跟玩一样? 更何况有的人的性格还真就体现在他的脸上和行动上。 再有的则就是后世的一些简单的心理学技巧,好像没什么用,但好像又有点用。 总而言之,米哈伊尔在外出取材並且认真地观察自己遇到的人和事,有的经验可以运用到小说当中,有的则单纯就是一种体验和生活了。 不过隨著这些报导出现在报纸上,再加上米哈伊尔这身衣服在如今的伦敦確实是独树一帜,於是隨著时间的推移,竟然真的有越来越多的伦敦市民主动向米哈伊尔搭话。 有人是为了得到米哈伊尔口袋里的那几便士,有人则是怀著一种挑衅的心態想要戳破报纸上那些荒谬的报导,就像在此时此刻,一位穿著看上去颇为体面的年轻人突然就走到了米哈伊面前,接著他便用一种惊奇和挑衅的神情看著米哈伊尔。 儘管他觉得米哈伊尔的穿著跟如今体面绅士的穿著大不相同,並且不太体面,但与此同时,他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这身衣服相当不错,穿在这个怪人身上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度。 出於某种微妙的嫉妒,他不由得开口说道: “您难道就是报纸上所说的怪人?听说您似乎有一些古怪的癖好,眼下既然碰到了,那您不妨猜猜我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人下意识地就挺起了胸膛。 可这位怪人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便比较肯定地开口说道:“或许您是一位穷学生?” 你放屁! 这位穿著看似体面的年轻人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但还不等他反驳,他就又听到这个怪人道:“或许您住的地方也非常窄小,应该是一间阁楼?而且您刚刚应该跟一位女士待在一起,並且比较亲密” “你怎么能这样侮辱別人?!” 颇为激动地说完这句话,这个年轻人竟然连米哈伊尔的几便士都不要了,而是径直转身离开,搞得米哈伊尔连自己的推测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作为一个曾经的穷鬼,眼前的人是不是穷鬼,米哈伊尔看一眼就知道! 真要说点理由的话,首先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有点营养不良,脸色跟之前的米哈伊尔几乎是一个顏色,再就是他身上比较熟悉的霉味以及那贴在衣服上的长头髮. 当然,这些所谓的证据硬要找漏洞的话那肯定是有的,天底下很难说有完美无缺的逻辑推理,况且现实往往还比所谓的逻辑要离谱的多,因此米哈伊尔一般只说最有把握的。 猜对了正好,碰上一些特殊情况就算了。 但这种小伎俩和米哈伊尔那惊人的记忆力在这年头似乎並不常见,於是隨著时间的推移,米哈伊尔突然发现报纸上的新闻標题变得劲爆了许多:《只需要一眼,神秘人便能看到你的过去和未来!》 米哈伊尔:“?” 那能看看我的未来到底怎么样吗 即便不说这样的新闻,就算是放到现实生活当中,当米哈伊尔再次像往常那样从伦敦的浓雾中走出来的时候,关注他和主动来找他的人似乎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有的人甚至都开始问起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请问您觉得我会变成有钱人吗?” “您能看出来我的祖先来自哪里吗?” “请问英国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 米哈伊尔:“???” 这我知道个蛋啊! 我就是外出取个材,但现在怎么感觉快往神棍那个方向走了?! 事已至此,米哈伊尔觉得差不多也是时候停下了。 或者说等他下次再穿著这一身走在伦敦的街头,应该就是要等到《福尔摩斯探案集》开始连载的时候了,就是不知道那时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不会真有人想找我破案吧?应该不会吧? 话说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回法国和俄国,有人非要我表演一下我可该如何是好? 只想写个小说顺便建个厂卖卖衣服的米哈伊尔突然就开始担忧了起来 但无论如何,隨著时间的推移,米哈伊尔也是时候该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圣诞图书了。 於是就在今天,米哈伊尔难得换上了伦敦正流行的衣服,然后来到出版商艾略特这里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宜。 不知为何,事到如今,出版商艾略特看米哈伊尔的眼神有时候就像看鬼一样,而今天米哈伊尔难得换了正常皮肤,出版商艾略特反倒是有些依依不捨地主动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怎么不穿您之前的那身衣服了?只有上帝才知道您穿著那身衣服推理的时候到底有著怎样的魅力!” 米哈伊尔:“?” 有点gaygay的,你可別嚇我. 经过米哈伊尔的简单介绍,出版商艾略特如今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东西,但这依旧不妨碍他有时候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著米哈伊尔。 “这个就先不说了,我们还是说一下接下来的宣传工作吧。” 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的米哈伊尔摆了摆手,接著便主动说道:“在报纸上刊登一些gg就够了吗?您这边的钱是否足够?这些gg又都能出现在哪些报纸上?需要再做一些別的事情吗?” 由於此前一直都在勤勤恳恳地创业,因此眼见来到了新的地方,米哈伊尔便下意识地规划起了一些事情。 但对於米哈伊尔的这些问题,出版商艾略特反倒是有些诧异地说道:“米哈伊尔先生,没必要將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事实上,只要您將您到达伦敦的消息放出去,那么伦敦的报纸几乎都会报导有关您的新闻和您的新书的事情。 您可是米哈伊尔!粉碎巴黎文坛的俄国人!就在前段时间,伦敦的有些报纸甚至已经將您称为文学上的沙皇亚歷山大一世!只不过沙皇尚且需要他的军队,而您只需要您自己便可让那些在文化上高高在上的法国佬们低头!” 米哈伊尔:“?” 吹的是挺狠,但我怎么感觉你们就是在借我的事情来嘲笑法国人? “至於您的作品就更不用说了,之前经常出现在报纸上,卖的也很好,有段时间伦敦到处都是您的小说的盗版” 米哈伊尔:“??” 卑鄙的英国佬 “总而言之,您的名字就是最好的gg。” 意识到自己多说了点东西的艾略特赶忙补救道:“没有人会忽视您的作品的,即便这是您第一次用英语写作。” “这样啊。” 听到这番话的米哈伊尔最终点了点头。 奋斗了这么久,总算是能躺平一把享受享受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正像出版商艾略特说的那样,当米哈伊尔已经抵达伦敦的消息传出去后,很快,这个消息便被伦敦大大小小的报纸给刊登了出来。 《泰晤士报》庄重且正经,只是给出了一定的版面提了一下这件事,至於伦敦的其它一些报纸显然就没那么多讲究,甚至说一些报纸为了博人眼球还稍微增添了一些內容: “轰动整个巴黎的俄国文学家已经抵达英国!他曾说过英国是他最嚮往的国家,並且认为伦敦要比巴黎好的多!” “《八十天环游世界》的作者来到伦敦,他说伦敦是整个欧洲最美丽的城市!” “俄国文学家在轻而易举地用法语作品震惊了巴黎之后,如今竟然怀著谦卑的心情,开始小心翼翼地使用英语进行创作” 米哈伊尔:“???” 我没说过並不谦卑 而且我嚮往什么? 嚮往在你们英国成为一个光荣的爱尔兰人? 另外如果非要比烂的话,米哈伊尔也只能说这年头的法国確实要比英国更加適合居住。 总而言之,看著报纸上的有些报导,就算米哈伊尔不是一个英国人,他竟也忍不住想要挺起自己的胸膛 而就当米哈伊尔看英国的报纸看的一脸难绷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圣诞节也已经要来临了 (本章完) 第231章 狄更斯的惊诧与圣诞快乐(7.5k) 第231章 狄更斯的惊诧与圣诞快乐(7.5k) 一八七零年,狄更斯与世长辞了。噩耗传遍了英国、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家家户户,连孩子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据说有一个小男孩曾这样问道: “狄更斯先生死了吗?圣诞老人是不是也要死去?” 《狄更斯评传》 我最亲爱的,你是我的生命...最可爱的小老鼠...最可爱的小猪... 狄更斯追求凯萨琳时写的情书当伦敦的时间终於来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的时候,伦敦某处钟楼上的大钟才刚刚敲过三点,但是天色就已经很黑了,或者说,在冬季的伦敦这一天压根就没怎么亮过,雾气隨著时间的流逝也浓重的仿佛要凝结了一般。 可这一天似乎又格外的热闹。 按照英国的习俗,每逢圣诞节,民间歌手將会挨家挨户去唱圣诞颂歌,以欢颂基督的诞生或有关圣诞的事件,因此许多民间歌手早早的就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与此同时,伦敦的许多商贩们也已经忙活了起来,一般到了圣诞节的时候就要结算帐目,看看收支是否相抵,如有欠债,也需立刻归还。 而最热闹的地方肯定当属集市,圣诞节前夜是最后的大型採购日,在这一天,肉铺、 杂货店、家禽铺乃至书店都会变得分外热闹,空气中隱隱约约瀰漫著烤栗子、热红酒和烤鹅的香气,摊位上摆满了传统的冬青、常春藤和槲寄生枝条。 集市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绅士们逛的不紧不慢,家庭主妇们正在跟各种各样的老板討价还价,即便是家境非常一般的普通市民,他们在犹豫良久后也会尽力买上一些东西装扮自己的住所,然后一家人对著冷冰冰的墙壁做著新的一年的美梦。 就是在这样的节日的前夜,一位个子矮小、头髮浓密、眼神深邃同时又让人觉得精力充沛的绅士正在这样的夜晚游荡,即便他们家圣诞所需的东西早就买好了,家人们也都等著他回来,但查尔斯·狄更斯依旧秉持著他从童年起就保持的夜游习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著。 这样的夜游无疑能够激发他源源不断的灵感,天气好坏对他几乎没有影响,每当雾气瀰漫,下雨或者下雪的晚上,他就到最陌生的地区漫游,一边走一边把听到的一句、半句话记下来,或是站在一家商店的门前侧耳倾听,或跟踪一对流里流气的青年男女..··, 而在这样的夜游中,他有时也难免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生活和现在的家庭生活,於是內心便不由得感到了些许烦躁。 不过在今夜他並不过多为这些情绪浪费时间,他真正想看一看的还是他最新的圣诞图书《炉边蟋蟀》的销售情况,儘管这本书他完成的有些艰难,心思也並没有全放在这上面,但他依旧想看看他所珍视的读者是如何看待他的新书的。 当然,儘管狄更斯外表看上去像个硬汉,但他的神经却是脆弱的,他只能在一片赞同、完全友好的气氛中写作,不利的批评会使他深感痛苦,他不得不儘量避免看这些批评。 通俗点来说,由於时代和技术原因,狄更斯没法实现物理上的“不好的评论我会刪”,但他正儘量在精神上这样做。 但要是遭到过多的批评和反驳,狄更斯那颗写作上的玻璃心那也是嘎巴一下就破碎了怀著某种忐忑不安的心情,狄更斯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附近的书店,而他刚一走进,便立马看到了在耀眼的灯光下格外明亮的gg牌,上面最显眼的部分赫然写著: “英国人都知道的作家一狄更斯先生的圣诞图书《炉边蟋蟀》正在销售中!” 凭藉著几部反响非常不错的作品,即便狄更斯如今只有三十几岁,但他无疑已经是在伦敦有著鼎鼎大名的天才作家,在圣诞图书这条路上更是一骑绝尘。 而书店这边给出了最好的待遇,狄更斯新书的销售情况也並没有让书店老板失望,但凡有意愿在节日到来前买上几本书作为娱乐的中產阶级乃至更上层的人士,基本上都会考虑这本书: “狄更斯先生的书吗?买上一本吧,今晚我们就在炉边给孩子们念故事听。” “在圣诞节读狄更斯先生的书实在是再合適不过了,请给我来一本。” “小约翰和我的父亲都很喜欢他的书....” 当听到这样的说话声的时候,即便狄更斯看上去神色冷硬、一脸严肃,但一股由衷的喜悦和舒坦还是在他的心间瀰漫开来,以至於他严肃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 严格意义上来说,狄更斯就是一位很爱惜自己的名誉的作家,在写作上他也想儘可能的让大部分读者都感到满意,这对一位作家来说算是有利有弊,某种意义上或许会拉低自己写作的品质。 总而言之,狄更斯某种程度上確实就是这样一位作家,拍拍自己的脸张嘴就道:“咱是一伦敦孩子,要脸,首先得对得起广大的读者,要作为一个正派人出现在大眾面前,就这句话,其它的玩去!” 狄更斯就这样沉浸在一种难言的喜悦中好一会儿,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作为作家的敏锐很快就发生了作用,他几乎是马上就注意到了在他那最显眼的gg旁边,似乎还能看得到另外一本图书的gg: “俄国作家米哈伊尔先生的首部圣诞图书《麦琪的礼物》正在销售中!” 俄国作家? 在短暂的愣了一下后,狄更斯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位俄国作家到底是谁。 其实正常来说,俄国作家的作品在欧洲的影响力几乎约等於零,但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最近正被一位来自俄国的年轻人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態不断打破。 即便他身上还有许多爭议,听说巴黎的文学界最近正在一拥而上地批评他,但谁也否认不了他已经出名的事实。 而在英国的话,他的那两部小说《八十天环游世界》和《海底两万里》销量相当不错,將科学精神和文学创作结合的思路无疑是一个非常惊艷的发明,尤其是在科学精神日益浓厚的英国,所引发的反响几乎是轰动式的。 特別还是他竟然將《八十天环游世界》的主角设定为一个英国人,那段时间英国报纸可是一直都在疯传他是一个跑到法国捞金的英国作家,直到更多的消息传来之后,英国这边才不得不惊诧地逐渐接受他是一个俄国人的事实。 俄国这种地方竟然也有作家?他们那边的人不都是在当奴隶吗? 这种惊讶的情绪一直到今天都还存在,以至於狄更斯听到了顾客们这样的疑问: “俄国作家的圣诞图书?俄国作家?这难道是最新的圣诞笑话吗?” “您难道没听说过他之前的作品吗?《八十天环游世界》和《海底两万里》。或许您没看最近的报纸?好多报纸都在报导他的到来,还刊登了他新书的gg,据说是他首次用英语写的圣诞故事。” “《八十天环游世界》?当然听说过!您这样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不过用英语写圣诞故事?他有英国血统?他有这样的能耐吗?” “英国血统的话据说是有的,他的爷爷好像就是一位地道的英国绅士,只是不幸被人所害,被人带到了俄国那种地方.··..,但此前似乎並没传过来他用英语写作的消息,可据说他是一位语言天才..... “上帝啊,我简直快要被绕晕了,我印象中他一直是一位法国作家,而且他再怎么天才,又怎么可能用英语写出好的圣诞故事呢?更何况这个故事肯定跟我们英国没有太大的关係,我是不会买的。” “价格倒是很便宜,三先令。” “我买一本试试看,我实在是很喜欢他的《八十天环游世界》,而且报纸上也大力称讚了这本书。” 听到这样的对话,狄更斯在感到有趣的同时也是赶忙將有些句子给记了下来,等到忙完这件事后,他也忍不住走到了货架面前打量著这本书。 华丽的红色布面装订,烫金的封面图案,每一页都镶有金边,四幅色彩鲜明的沉浸版画,书中似乎还插有一些刻画,毫无疑问,除了让人感觉有些单薄以外,这本书诚意十足。 至於它的名字,《麦琪的礼物》,“麦琪”应当是《圣经》中三位来自东方的智者, 他们带著黄金、乳香和没药作为礼物朝拜耶穌,象徵对神圣事物的崇敬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圣诞故事和无私奉献,这两样事物组合起来无疑是符合狄更斯的胃口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狄更斯对这位俄国作家的印象不错,首先在文学界和上流社会里听到的一些关於这位年轻人的传闻,就让他听得一愣一愣的,有时候他也会为那些传闻中的不够正派的行为皱眉,但就在最近,这位年轻人的一个举动却是让他好感大增。 简单来说,隨著圣诞节的临近,这位年轻的先生通过別人的介绍参观了一家名声很好的慈善机构,並在最后捐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善款,这一行为无疑是让英国的许多人大为吃惊,而且听说他在法国以及俄国也都是这样做的。 如此一来,狄更斯很难不对这位高尚的先生有好感,他是一位真正的正派人士!连异国他乡的人他都会同情和关心,那他究竟有著怎样高尚的情操? 想到这里,狄更斯也並未过多犹豫,直接就掏钱买了一本, 而由於这本书確实很薄, 为了不被回家后的琐事困住,狄更斯索性就找了一个明亮的地方看了起来。 他的英语小说写的应该不会好,毕竟哪有人能用如此多的语言进行创作並且能写的很好呢?如果这都可以做到那他就一定是上帝的化身了! 狄更斯一边想著这些事情,一边看起了这本书中的第一个故事: “一镑七先令。一共这么多,而且其中的两先令还是用小铜板凑成的。这些钱是向杂货铺、肉铺和菜担子买东西时討价还价,一点一点地省下来的,当时难免落了个“死抠”的坏名声,使她觉得两颊发烧。黛拉数了三遍,数来数去,一镑七先令,而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明摆著什么也办不成,黛拉只好一下子坐在破旧的小沙发上默默地流泪。黛拉现在就是这个样子。这情况不免使她想起,生活就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三者组成的,而抽噎总占优势。” 在將前面这部分看完后,狄更斯已经微微点了点头,贫穷的家庭,一对年轻且贫穷的夫妇,虽然他们有著各自的宝物,一头极为美丽的长髮和一个祖传下来的怀表,但是妻子为了在圣诞这天给辛苦的丈夫送上一件好礼物,她竟然愿意卖掉自己美丽的长髮。 这种纯粹的爱情和无私的奉献又怎能打动不了人呢? 而一些幽默的地方像“倘若所罗门国王当上一名守门人,他的全部財宝都堆放在地下室里,吉姆每次经过时掏出他的怀表来看看,就会让他嫉妒得直扯自己的鬍子。” “要是吉姆瞧我一眼没有立即杀死我,”她自言自语道,“他会说我倒像歌剧合唱队的歌手。可是我还能怎么办.,..” 无疑也是让狄更斯笑出了声。 不过到这里的话,那位听说极为神异的俄国天才似乎也並未表现出什么太过高超的才能。 因为他才用英语进行创作的缘故? 正当狄更斯这么想的时候,他也就这样继续看了下去,而看著看著,他那张本来並无多少波动的脸上,竟然逐渐浮现了一些让他的脸有些变形的诧异。 “接著她就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她的脸色剎那间发白。她一向有个习惯,对日常生活中哪怕是最简单的事情都要默默地祈祷一声,而这会儿她的祈祷是“上帝慈悲,让他觉得我这模样依然漂亮”。” 而面对这样的黛拉,吉姆的表情既不是发怒,也不是惊讶,也不是赞成,也不是恐惧,不是黛拉预料中的任何表情。不过他带著这种奇特的表情死死地盯住黛拉看: “你剪掉了头髮?”吉姆结结巴巴地问,仿佛他苦苦思索之后还没有搞清楚这明摆著的事实。 “剪掉卖了。”黛拉说,“不管怎样,你还是照样爱我,不是吗?没了头髮我不照样是我吗?” 吉姆好奇地四下张望。“你说你的头髮不在了?”他几乎带著一个白痴的神情问。 “你用不著找,”黛拉说,“已经卖掉了,我跟你说一卖掉了,再也没有了。今天是圣诞前夜,亲爱的,待我好一点,因为我是为你才卖掉它的。”她突然用又认真又甜蜜的调子说,“或许我头上的头髮是数得清的,可是任凭谁也数不清我对你的爱。” 到了这里就已经足够动人,但接下来的发展却才真正让狄更斯意识到了那位俄国年轻人究竟是凭藉著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完成之前那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是不是上等的,吉姆?我走遍了全城才找到的。现在你可以每天將表掏出来看上百来遍啦。把你的表给我,我要看看它装上表链是什么样子。” 吉姆没有听她的,而是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双手搁到脑后微笑著。“黛拉,”他说,“我们把圣诞节礼物放到一边,暂时保留著吧。这两件礼物太好了,只是目前还不能用。我將表卖了钱给你买了梳子...” 狄更斯感受著这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局,等到惊异的心情过去后,一股浓浓的感动便瀰漫在他的心间,一时间竟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个故事是如此的简短,可这样的篇幅却已经说出了他需要用更多篇幅来说明的东西,並且效果是如此之好且足够的打动人心...· 首次用英语写作就写出了这样的小说? 一直以来都被人当作天才对待的狄更斯已经感觉自己微微有些眩晕。 等到他好不容易平復好自己的心情后,他便怀著有些复杂的心情看向了下面那篇小说: “苏比躺在滑铁卢大桥的桥洞下睡得极不安稳.·. 故事的开头简单来说就是伦敦常见的那种绝望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即便英国的《新济贫法》正帮助英国快速地减少乞丐、流浪汉和穷人的存在,但不知为何,这些人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伦敦中生长出来,就好像再怎么抓都抓不完一样。 而这位主人公苏比曾经是一位相当努力的人,可隨著残酷的现实作用到了他身上,他便一步步落到了无家可归的境地,这篇小说在精准地描写了伦敦普遍存在的不公现象后, 也是用一种相当讽刺的语言写到: “苏比一直以为努力工作,就会拥有属於自己的住所,而他的朋友到死都认为他未能过上好日子,是因为工作不够努力。” 在经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后,苏比便彻底成为了伦敦的无赖和幽魂,尝到过济贫院苦头的他乾脆直接就说:“除了英国,你在哪都找不到比济贫院更糟糕的地方,第二糟糕的地方便是英国的监狱。” 可等到今年的冬天,在临近圣诞节的时候,身体越来越差的苏比再也受不了了,他决定通过犯罪来进入监狱好度过寒冬,即便这只是:“换了一种比较缓慢的死亡方式。” 而为了在进入监狱前最后享受一番,苏比在做足了准备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动,接下来的故事儘管看上去有些荒谬,但这却是一种残酷的荒谬,並且字里行间充满了讽刺。 第一站就是去一家餐厅白吃白喝,吃上一顿烤鸭,不过遗憾的是: “可是,苏比一条腿才跨进餐厅大门,侍者领班的眼光就落在他磨通了的裤子和邋遢皮鞋上,一双力大无穷的手立即將他兜了个转,不声不响地推到人行道上,从而扭转了那只受到威胁的野鸭的命运。” 紧接著苏比便砸碎了商店的橱窗,可由於种种巧合和苏比的神情,最终: “警察心里不肯承认苏比是案犯,甚至不想从他这儿找到线索。一个砸破橱窗的人不会留在现场同法律的爪牙谈判,他一定早就逃之天天了...” 接下来苏比又想法设法地犯了许多罪,可出於伦敦司法的诸多不合理之处以及浓雾、 环境等种种因素,苏比竟然可笑地避开了一切进监狱的机会。 看到这里的时候,狄更斯在感到哭笑不得和荒谬的同时,也认为文中的苏比以乎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並且踩在法律的边缘上一直挑衅。 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找到了一个合適的词语来形容这篇文章的风格:绝望的幽默感。 他在思考和欣赏这种似乎从未见过的风格的同时,也是继续看了下去。 当苏比最终来到一个弹奏著讚美诗的教堂时,他走著走著,他的心情突然就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风琴师演奏的讚美诗將苏比牢牢地贴在铁栏杆上,因为从前当他的生活里儘是母爱、玫瑰、友谊、雄心、纯洁的思想和洁净的服装时,他就熟悉了讚美诗的曲调。 苏比这当儿的敏感的心情同老教堂的影响连在一起,使他的心灵突然发生了奇蹟般的变化。他怀著突如其来的恐惧回忆起他摔进去的泥淖,不光彩的日子,卑劣的欲望,幻灭的希望,受损的才能和卑鄙的动机一就是这一切构成了他的生活。 也就在这一刻他的內心对这种新的感受起了激烈的反应。一股强烈的衝动迫不及待地要推动他同厄运斗爭。他要將自己拔出泥淖...,.时间还来得及,他还算年轻,他要重新建立往日的雄心,哪怕死也不是这样死去,而是应该以一种更光荣的形式..” 嗯? 仁慈的上帝启示了他? 仁慈的上帝唤醒了他那颗饱受伤害但仍然坚韧的心灵吗?! 可这样的伦敦,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摆脱他目前的处境? 毕竟就像文中写的那样,伦敦是彻底將穷人打进了泥沼,而不是真的会给穷人重头再来的机会。 正当狄更斯既欣慰、感动,同时又开始为苏比的未来感到忧虑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就看向了后面的內容: “苏比觉得有一只手搁上他的臂膀。他立即转过脸,看见一名警察的阔脸盘。 “你在这儿干吗?”警察问。 “没干什么。”苏比回答。 “那就跟我走。”警察说。 “关进监狱。”第二天早晨警察厅的长官说。” 而在最后的最后,苏比心想: “幸亏不是济贫院!” 看到这里的狄更斯:“.. 看到这里的狄更斯:“???” 啊? 狄更斯简直如同石化了一般呆站在了原地。 这样的转折....这样的转折! 儘管从逻辑上来说算是在意料之中,可怎么能这样写呢! 太难以形容了... 而且为什么一个俄国的作家对於英国的现实竟然有著如此深刻的理解? 为何他又能对英国进行如此刻薄和尖锐的讽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简直都快让伦敦成为一个笑话了” 莫非他在俄国也是这样写的吗? 那他为什么还好好的活到了今天?! 等到狄更斯好不容易从这个简直要让人叫出声的结尾和一大堆疑问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感到有人正在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目光盯著他看。 等到狄更斯看过去的时候,这位长相十分討人喜欢同时又带著一种迷人的微笑的年轻人就笑著开口问道:“您觉得这本书怎么样?” “嗯?您说这本书?” 儘管愣了一下,但眼见这位年轻人似乎只是想参考一下他的意见,於是狄更斯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开口回答道:“很不错的书,故事也很感人和很有意思...” “哦?” 似乎是出於某种恶趣味,这位年轻人接著问道:“那比起《炉边蟋蟀》这本书又怎么样呢?” 狄更斯:“?” 虽然有点想来一句“比不上”,但为人还算正派的狄更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篇幅不太一样,不好放在一起比较,但这两本书同样优秀...” “谢谢您的意见。” 这位似乎憋著笑意的年轻人在道谢之后便转身欲走,可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的他便又转过身来,然后笑著说道:“圣诞快乐!狄更斯先生!” “圣诞快乐。” 在下意识地回应了这么一句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的狄更斯赶忙朝著这位年轻人看去,只可惜这位年轻人走的实在是太快,狄更斯只看到了最后一抹残影,接著这位年轻人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黑暗的地方,然后就消失在了阴影的深处。 而在狄更斯看不见的地方,刚才恶趣味了一下的米哈伊尔便再也忍不住了,竟然难得的大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在让黑夜都摇晃了一下的同时,也是晃动起了米哈伊尔的某些思绪。 毫无疑问,像《麦琪的礼物》和《警察和讚美诗》这两篇小说肯定要经过一定的改编,《麦琪的礼物》还好,基本不用做太大的改动,但像《警察和讚美诗》这篇小说的话,改编起来就真的让人有些掉头髮了。 好在是核心情节、核心幽默和核心转折基本上都保留了下来,顺带还添了点这年头大英的特色。 不过该说不说,有些地方好像太暴力了..·.. 但我都来到大英了,再不暴力去哪暴力啊?! 一想到这里,今天的情绪难得高涨的米哈伊尔竟忍不住脱帽向眼前的一切行了一个礼而在感受著属於伦敦的黑暗和属於圣诞节的欢腾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是在圣诞节的前夜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想到了自己的朋友们,想到了更多更多的人.,.. 於是乎,在这样一个欢乐的节日,米哈伊尔举起了手中的黑夜、浓雾和雪,然后大笑著说道: “圣诞快乐!我亲爱的亲人们! “圣诞快乐!我亲爱的朋友们!” 等到米哈伊尔正要继续向前走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的米哈伊尔重新转过身来,接著他的笑声便和风雪混合在了一起,最后在黑暗中,米哈伊尔的声音仿佛像灯光一样亮起: “差点忘了你们了!最后,圣诞快乐!我最最亲爱的读者们!” 之 第232章 英国欢迎善意的建议,但拒绝毫无根据的指责 第232章 英国欢迎善意的建议,但拒绝毫无根据的指责 关於米哈伊尔的圣诞图书《麦琪的礼物》在圣诞节到来前的销售情况,出版商艾略特略微有些遗憾地说道: “您的作品在我看来是很不错的,只可惜您选择了圣诞节这个日子,狄更斯先生在这一天几乎是无人能敌的,他去年的圣诞图书《教堂钟声》就卖的够好的了,结果今年的《炉边蟋蟀》还要是去年的两倍! 这在一定程度上肯定影响了您的图书的销售,不过卖得也还不错,已经有几千册了米哈伊尔先生,这对您这样一个初次用英语进行创作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对於这样的成绩,米哈伊尔只是一笑置之,毕竟有些东西可能还要再酝酿一段时间。 再就是狄更斯今年的圣诞图书虽然要比他前两本圣诞图书卖的都要好,但《炉边蟋蟀》一直未能得到评论界的认可,那些一直寻找狄更斯影响力衰退证据的人对该书展开了猛烈攻击,將其批评为“虚情假义”的言辞。 《泰晤士报》更是將其称为“一个过早老去的天才说的胡话”。 这在一定程度上跟狄更斯即將创办一份与他们竞爭的报纸有关。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米哈伊尔的圣诞图书又是否能得到英国评论界的认可? 在报纸上的这些评论出现之前,英国人正热热闹闹地庆祝著今年的圣诞节。 早晨的时候人们会爭先恐后地前往教堂做礼拜,颂唱圣诞颂歌,感谢上帝的恩赐,接下来人们可能一如既往的要处理生活上的许多琐事,不过隨著时间的推移,圣诞欢乐的气氛也逐渐走向了高潮。 当伦敦的一个又一个家庭享用完一年当中最为丰盛的晚餐之后,全家人便在红彤彤的烛光下尽情享受著这一难得的时刻,家庭內部或者会有颂歌队上门演唱,紧接著也有一些像捉迷藏之类的室內游戏。 与此同时,围坐在炉火旁讲述鬼故事和传说乃至其它故事也是冬季夜晚常见的娱乐, 而隨著夜色的加深,这一活动往往才是这欢腾的一天的收尾。 听困了的孩子踩著摇摇晃晃的步伐,一接触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便沉沉睡去,有人越听反而越是精神,一定要把故事听完才肯罢休,然后再怀著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情在黑暗当中胡思乱想,过了良久,他才方能在这个难得的夜晚里进入梦乡。 此时此刻,这一幕正在伦敦的许多家庭当中上演。 在这其中,拉扎勒斯是一位保守且有著自己的一套对於生活的看法的伦敦老绅士,他有许多牢固且坚不可摧的看法,就像英国一定要有一个国王,革命就是一种瘟疫,英国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英国的文学也一定是最好的.,— 与此同时,他对法国人有著一种很深的偏见,据说是他有一次曾难得地跑去巴黎旅游,而在得知他是一个英国人后,一个巴黎人直接就跟他开起了玩笑: “嘿!老兄!您听说过莎士比亚吗?他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 然后老绅士拉扎勒斯就用自己的手杖狠狠敲向对方的脑袋.·· 但偏偏,他的儿子却是一个对法国文化非常感兴趣的人,甚至说买回来的圣诞图书都要买一位法国人的书! 哦不对,还不是纯正的法国人,是一位来自俄国然后却在法国成名的俄国人!这简直就是双重的野蛮和卑劣! 而如今,这位双面人竟然还要来玷污英国文学了! 我看他是想让英国人来找找他作品当中的语法问题才对! 当然,这位老绅士也並不是很喜欢狄更斯的圣诞图书,只因狄更斯的上本圣诞图书《教堂钟声》对於那些坚定维护现状的人来说是一份难以接受的礼物,因为狄更斯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祖国政治体制的厌恶和对社会风俗的憎恶。 对此老绅士拉扎勒斯曾犀利地评价道:“或许他是因为去外面去的太多,被很多东西给迷了心智!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收了法国政府的年金!否则他绝不会写出这样的书某种程度上来说,老绅士拉扎勒斯还要更加痛恨像狄更斯这样的英国作家。 正因如此,当他的儿子再三向他保证:“《麦琪的礼物》是一个温馨且令人愉快的故事,绝对没有任何让人不愉快的成分,这样的故事应当念给孩子们听..” 再加上老绅士拉扎勒斯確实还想听一些新的圣诞故事,因此最终他还是决定勉为其难地给那位双面作家一个机会。 於是他的儿子很快就给整个家庭念了起来: “一镑七先令。一共这么多,而且其中的两先令还是用小铜板凑成的。这些钱是向杂货铺、肉铺和菜担子买东西时討价还价,一点一点地省下来的...” 当听完这个简短的故事后,家庭中的不少女性成员都流下了高兴的泪水,就连老绅士拉扎勒斯也忍不住点了点头道:“虽说对待自己的妻子不必如此客气,但这样的奉献精神確实是很好的,看来即便是俄国人也能受到上帝的感召...” 在说完这番话后,拉扎勒斯又突然问道:“只是为何这个故事如此简短?你手上的书也没有这么单薄吧?为什么不將下面的內容念完?” “爸爸,下面的这个故事对英国有一定的偏见....” “怎么可能呢?从你刚才念的这个故事我就能猜到那个俄国作家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老绅士拉扎勒斯相当自信地说道:“他应当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不过也只有在英国、用英语才能让他写出刚才那个精妙的故事,在別的国家是绝对没有可能的.,.·总之继续往下念吧,我要听听后面写的到底怎么样。” 虽然拉扎勒斯的儿子看后面那个故事看的简直笑的想死,但他肯定是不想念给自己的父亲听的,可他父亲在这个家庭里面终究有著不小的权威,因此在拉扎勒斯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不得不念出了下面这个故事: “苏比躺在滑铁卢大桥的桥洞下睡得极不安稳.... 当这个故事念到中间的部分的时候,他们家庭当中的不少成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儘管这个故事可能不太正派,但其中一些桥段实在是让人觉得荒唐又好笑。 可老绅士拉扎勒斯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只不过因为上面那个故事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因此他最终还是耐著性子听了下去。 然后就听完了整个故事的老绅士拉扎勒斯:“???” 他这个故事写的是什么?! 当家庭中的其他成员还在回味著这个格外讽刺的结尾的时候,双手颤抖的老绅士拉扎勒斯就已经激动地开口说道:“卑鄙的俄国人!他一定是同时收了俄国政府和法国政府的年金,所以才能写出如此邪恶的东西!” 当老绅士拉扎勒斯被气的直喘粗气的时候,其他许多人同样已经念起了《麦琪的礼物》这本书中的故事,在这其中,奥西里斯一家一直都是狄更斯的忠实读者。 儘管他们家的条件还不错,但出於某种难以柳制的同情,他们並不觉得狄更斯的作品当中有太多冒犯的地方,反而是让更多人看到了生活中的另一面。 而正因为他们是狄更斯的忠实读者,所以在圣诞节这天,他们一家早早的就读完了狄更斯的《炉边蟋蟀》,並且在读完之后感到意犹未尽,正因如此,奥西里斯这才想起了他出於好奇买下的另一本书: “不如我们再来读一读这本《麦琪的礼物》吧,我很喜欢这位作家之前的《八十天环游世界》,不过真没想到他竟然是用英语写了新作品,我们来一起试著找找他的语法错误吧!” 在开了这么一个小玩笑后,有点期待但也不太抱什么期望的奥西里斯很快就为自己的家庭成员念了这本书当中的故事。 开始的时候所有人还在一边听一边说笑,不过听著听著,场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当他们听到最后那个故事的结尾的时候,他们才忍不住惊呼出声: “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吗?那苏比还能重新成为一个好人吗?” “我感觉他会直接死在监狱中!不过济贫院真的差到了这种地步吗?到最后他都还在想著不要去。” “他的结尾太出乎意料了!我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当奥西里斯一家热烈地討论这两个故事的时候,突然,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让在场的人重新安静了下来: “那你们觉得是这位米哈伊尔先生的书好,还是狄更斯先生的书好?” 这本应是一个简单明了的问题,但不知为何却是让在场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过了许久才有人开口说道:“当然是狄更斯先生!不过这位来自俄国的先生写的也很不错. 他真的是第一次用英语来写作的吗?我怎么感觉他的词汇是如此丰富,表达方式更是有趣极了,竟然能將这些英语单词用一种令人完全想不到的方式组合起来,而且还產生了如此巧妙的效果!” “我也认为是狄更斯先生的更好!但这两个故事也很好...” 在一番热烈的討论过后,儘管奥西里斯一家一致认定是狄更斯的圣诞图书更好,但不知为何,他们接下来一直討论的书却是《麦琪的礼物》这本书..... 与此同时,在伦敦的另一个家庭,狄更斯正在犹豫要不要將《麦琪的礼物》这本书当中的故事念给自己的家人们听。 儘管他也觉得这两个故事是很好的故事,但狄更斯確实莫名地担心起了一件事,要是他的家人们觉得这两个故事比他的故事好可怎么办? 之所以有这种担心,主要还是狄更斯写《炉边蟋蟀》的时候並不是很顺畅,甚至称得上磕磕绊绊,完全不像之前的《圣诞颂歌》和《教堂钟声》那样一气呵成,以至於他对《炉边蟋蟀》这部作品其实也並不是很有信心。 不过即便如此,像他这样在英国非常出名的大作家竟然要担心一位外来作家的英语作品还是太离谱了些,更何况《炉边蟋蟀》这本书的销售情况可是远超他的预期。 但说实话,狄更斯作为一名作家,他当然能看得出米哈伊尔的英语小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水平,可以说,仅就短篇小说领域,狄更斯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当今英国文坛到底有多少作家的短篇小说是能跟对方比一比的...· 刚来英国就写出这样的作品,你想对英国的文坛做什么? 狄更斯现在確实很想跟那位俄国年轻人交流一番..·.· 不过在此之前,狄更斯又思考了一阵,最终,他还是为他的家人念起了这本书上的故事就这样,英国1845年这一年的圣诞节像往常一样,在故事声以及更多欢乐的事情中走向了落幕。 而隨著新的一天的开始,伦敦的各个地方又重新忙碌了起来,喧囂声再次占据了这座庞大、拥挤的城市,就连英国的文坛,也一如既往的被喧囂声所占据。 或者说,圣诞节过后恰恰是英国文坛最喧囂的时候,毕竟狄更斯那受到很多关注的圣诞图书一定会引发大量的討论和爭议,英国的评论界也一定会表达他们对《炉边蟋蟀》这本书的意见。 对此狄更斯虽然並不想过多关注,但想让一位作家不在乎別人对他的作品的评价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隔天一大早,狄更斯便关注起了伦敦的报纸,而最先出现在他面前的, 肯定还是英国最为知名的《泰晤士报》。 当狄更斯急切地翻阅起了报纸的时候,米哈伊尔的手同样放在了《泰晤士报》上,接著他很快就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上看到了评论家对他的圣诞图书的批评: ..我想对这位俄国作家说的是:你的作品充满了对英国的偏见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傲慢,你了解英国吗?我想告诉你的是,最了解英国状况的不是你,而是英国人自己。你没有发言权,而英国人有发言权。 所以请你不要再写像《警察和讚美诗》这样不负责任的作品,英国欢迎善意的建议, 但拒绝毫无根据的指责。” 米哈伊尔:“?” 有人知道自己又被人代表了吗.. > 第233章 搅乱英国文坛与被玩弄的狄更斯 第233章 搅乱英国文坛与被玩弄的狄更斯 由于长久以来的自由主义传统和政党间的斗争以及其它种种原因,这一时期的英国某种意义上是整个欧洲言论相对比较自由的地方,即便比起已经实行共和制度的美国也同样如此。 就像狄更斯在1842年去美国旅行的时候,美国的蓄奴制令他感到愤慨,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对这种野蛮的行径进行抗议并且也真的这么做了,但他却因此受到了美国人对他尖锐的斥责。 在他看来,再保守的英国人们都能够随心所欲地谈论改革,但是在民主的美国,言论自由并不存在。 而英国的审查制度也跟其它欧洲国家有着很大的不同,其它欧洲国家大多都是在发行之前就要进行严格的审查,英国则是以事后追惩制为主。 简单来说,你想发什么就发什么,但要是产生了什么严重的后果,比如煽动公众对政府的仇恨,那么便会以别的罪名被起诉。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米哈伊尔完全能在英国大爆特爆,无论是什么样的作品都能拿出来,情况最差也不过是被英国驱逐或者提前润走,更多的东西应该就没有了。 因此在报纸上看到那样的评论时,如今魔抗已经极高的米哈伊尔压根就不把这点批评放在眼里,而等米哈伊尔看到的评论越来越多,他反而是惊讶的发现,称赞他的圣诞图书的评论家似乎还真不少: “.天才米哈伊尔的故事还在继续,尽管这是他的英语作品第一次公之于世,但无疑已经呈现出了很高的水准。这两篇小说有着精妙绝伦的结构,结尾的巨大转折更是令人回味无穷。 在英语小说中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处理结局的方式,而如今我们应当如何为它命名呢?.” “.难以想象这本圣诞图书竟然是外国人的作品,而且第一篇小说和第二篇小说的作者竟然也是同一个人!第一个故事每一个家庭都应该看看,它会让更多的人感受到何为爱,何为一颗真诚善良的心。 至于第二个故事,不可否认他对英国社会有一定的了解,但我们完全能够合理的怀疑,他并非是在讽刺英国,更有可能的是借助讽刺英国来讽刺黑暗的俄国社会” 看到这的米哈伊尔:“???” 还会祸水东引了是吧?! 但除了你们大英能搞出来这一套玩意,还有哪个国家能这么初生. 米哈伊尔看报纸的时候看的颇为随意,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英国文坛其实已经因为他这部圣诞图书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乃至开始骚动了起来。 简而言之,米哈伊尔明明已经到达伦敦却不去拜访任何人,这在一些人眼里看来并非什么友好的行为,反而是一种傲慢的体现,以至于英国文坛的各个圈子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人已经忍不住说道: “莫非他以为他在法国取得一定的名声就能受到英国热烈的欢迎吗?那他可大错特错了!英国文学可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而且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俄国人罢了!” “法国的文学家还是太无能了一些,竟然能让一位外国作家骑在他们的脖子上!英国的文学家们可不会这么丢脸!” 在这种情绪下,当他们得知米哈伊尔的新作品竟然是用英语写作的时候,主打的肯定还是一个质疑,但无论他们再怎么质疑和排斥,核心指标无疑只有一个,那便是米哈伊尔的作品的质量。 而《麦琪的礼物》和《警察和赞美诗》这两篇小说的质量怎么样呢? 它们都属于那种篇幅不长的小说,也都属于那种看一篇就能判断出好坏的小说,最为关键的是,所谓的“欧亨利式结尾”在第一次读到的时候绝对会给人带来一种非常意外和震撼的阅读体验。 如此一来,英国的作家们在看完这两篇小说后几乎是一下子就沉默了,而大多数英国作家在看完之后也都会忍不住问自己一个问题:“我能写出这样的短篇小说吗?” 当这个答案倾向于不能的时候,不少英国作家确实有些没绷住. 一个俄国年轻人第一次写英语作品就能写出这样的作品,那他们这些英国作家这些年在干什么呢?虚度光阴吗?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真的合理吗? 不管合不合理,总之米哈伊尔已经轻飘飘地打出了一副并不复杂的牌,但英国的作家们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请谁过来镇压. 只能说米哈伊尔拿出来的这两篇小说还是有点小超标了,而与此同时,比起同一时期群星璀璨的巴黎,英国文坛这边的阵容还可以,但似乎也没有太过厉害的人物,在短篇小说领域就更是如此了。 英国文坛在短暂的寂静了一阵子后,许多人便不得不重新考虑起了他们应当如何对待米哈伊尔,没办法,本来以为就是个臭外国的,结果谁知道他一张嘴便是正宗的牛津腔!而且说不定比他们有些本地人还要正宗! 这样一来,该吸纳还是该继续排斥就是一个需要值得考虑的问题了。 这件事对于英国的评论界来说也同样如此,由于米哈伊尔初来乍到,大部分评论家依旧持有一种保守的态度,刊登在《泰晤士报》以及其它很多报纸上的报道便是证明。 不过与此同时,一些具有文化修养和操守的评论家们还是突破了一些外在的考量和偏见,而是直接将目光聚焦于作品本身,这样一来,以这两篇小说的质量,他们的评价就不可能低。 在这其中,有的评论家不知道是跟狄更斯接下来有竞争关系还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使,直接就在报纸上玩了波大的,不仅将米哈伊尔的圣诞图书和狄更斯的圣诞图书做了对比,甚至还直接评价道: “一个过早老去的天才所说的胡话显然已经连一个外国年轻人都比不上了!” 潜意思无非就是狄更斯你已经不行了,根本配不上你在英国的名声和地位,快下来吧! 虽然像这样的声音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并且根本不用狄更斯作出什么回应,他的朋友以及其他评论家就开始反对这种“荒唐的论调”了。 但说实话,狄更斯如果看到这样的言论应该不会好受,毕竟像他这样成名已久的人,怎么突然就被人拿来跟新人比较了. 而在通过报纸了解了一下伦敦文化界的纷纷扰扰之后,米哈伊尔稍稍思考了一阵,便决定正式开启自己在伦敦的社交活动,至于第一站,那肯定还是米哈伊尔熟的不能再熟的狄更斯老师。 就这样,米哈伊尔找中间人递上了一封表达拜访意愿的信件,而狄更斯也并未拒绝这件事,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就在这普通的一天,米哈伊尔正准备前往狄更斯的家中。 而在去往狄更斯家的途中,米哈伊尔还按照他的出版商艾略特的书信去了出版商一趟。 出版商艾略特让米哈伊尔过来显然是为了告知他一个好消息,米哈伊尔才刚到不久便听到了艾略特兴奋的声音:“米哈伊尔先生,经过这些天的口口相传以及报纸上的那些评论,您的圣诞图书每天的销量不仅没有减少,反倒是在稳步增长,连除伦敦外的其它地方都有人想看这本书! 我估计您的书马上就要再版了。” “这样啊。” 对于这个消息,米哈伊尔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好,我知道了,有些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出版商艾略特:“?” 第一次用英语写作就能有这样的销量和反响,他难道就一点都不震惊吗? 真不愧是叱咤俄法两国的米哈伊尔先生. 就在出版商艾略特暗暗心惊的时候,米哈伊尔却是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在剩下的这段路程,米哈伊尔倒是也稍稍回忆了一下狄更斯的生平以及他在这一时期的性格。 简单来说,狄更斯家原本的条件其实还算马马虎虎,他的父亲是海军军需部的一个小职员,收入一般的同时还有八个孩子。 虽然他们一家人过得不宽裕,但前面至少还维持着一种表面的体面生活,只可惜在狄更斯十岁那年,他们家的债务彻底爆炸了,他的父亲锒铛入狱,而狄更斯则不得不千方百计地去谋生。 他十一岁就到一家生产黑鞋油的店里当学徒,他在地下室工作,过了不久,他的工作已非常熟练,老板认为可以让他作为活广告,为过往的行人表演了,于是把他安置在橱窗里,附近的男女小孩纷纷跑来,他们一面啃着果酱面包,一面将鼻子紧贴在玻璃上看他干活。 这些屈辱的日子在他心头留下了永久的创伤,以至于他在日后几乎不愿意同任何人谈起这件事情,而也正是这样的记忆成了他创作的素材库,并且让他不由自主地关注英国儿童乃至劳工们的命运。 而另外一件对他的人生产生了深刻影响的事情,那便是他在十八岁的时候被一个坏女人狠狠玩弄了。 那时的狄更斯一文不名,他爱慕的对象则是一位小银行家的女儿,这位银行家的女儿虽然没考虑过结婚,但她却乐得跟男人们调调情,而由于狄更斯是她周围青年人中最有才华的一个,她便给出了一定的信号。 就这样,还是萧楚南的狄更斯一下子就被吊到了,然后一追就是三年。 而这位银行家的女儿心里很明显比较有数,玩玩可以,结婚不行,于是她在去了一趟巴黎之后,她对待狄更斯的态度很快就冷淡了下来,但狄更斯却是不肯轻易放弃,还在恳请与她会一次面。 银行家的女儿最终答应了,于是狄更斯在相见时便顾不得自尊,开始苦苦哀求,但这依旧未能改变最终的结局。 老伦敦炮王拜伦在年轻的时候同样被女人玩弄过,于是他在接下来的一生都要把遭受的痛苦施加到别的女人身上当中去,狄更斯虽然不像拜伦这么恶劣,但这段感情经历依旧深深的影响了他。 首先潜在的影响是让他不知不觉间养成了一种鄙视女人、喜欢理想中的美女的坏习惯,简而言之,喜欢抽象的理想化的女性,并且主打一个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其次最直接的影响便是狄更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以及其它一些原因,即便他跟他的妻子性格不合,但两个年轻且有激情和欲望的年轻人最终还是结了婚。 最终的结果便是婚后他跟他的妻子产生了许多矛盾,但迫于社会现实,这年头的英国显然是不能轻易离婚和分居。与此同时,他还爱上了自己的小姨子玛丽,在玛丽去世后,他又爱上了另一位小姨子乔治娜,某种意义上来说狄更斯老哥也是挺专一的了 只能说狄更斯这老哥总得来说是个正派人,并且一直作为活动家为英国的下层民众们发声和奔走,但在私生活这一块确实有待推敲,至于究竟如何,或许真的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了。 就当米哈伊尔暗暗为这年头的婚姻制度摇头的时候,在另一边,为了招待一位即将上门的新客人,狄更斯也是早早的就让自己家里的人做了准备。 对于最近报纸上最近的那些争议与评论,狄更斯虽然尽量让自己不要关注,但他一个没忍住还是翻了翻报纸,而恰好看到一些不太好的评论的他顿时就感觉一阵气闷. 不过狄更斯倒是并未对那位俄国年轻人有太大的恶意,毕竟他写的确实很不错,而且狄更斯在念给自己的家人们时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之所以气闷更多的还是因为他那颗作为作家有些纤弱的心吧。 而在这种情况下,当米哈伊尔表示想要拜访的信寄了过来的时候,狄更斯的脑中也是闪过了很多念头,但他也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就在这一天,将作为这一时期英国文坛的无冕之王的狄更斯很快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紧接着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年轻人便径直朝他走了过来,然后他便微笑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狄更斯先生,下午好。” 听着这一长串叽里咕噜的名字,尽管稍微有点复杂,但狄更斯还是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接着他便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查尔斯·狄更斯。” 而在看到米哈伊尔伸过来的手时,他也并未过多犹豫。 于是很快,两个人的手就这样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本章完) 第234章 《血字的研究》 俱乐部和诗集 第234章 《血字的研究》 俱乐部和诗集 在看到米哈伊尔的第一眼,狄更斯便认出对方就是他在圣诞节前一天遇到的那位跟他说“圣诞快乐”的年轻人,没办法,就像传闻中的那样,这位年轻人的相貌颇为出众,而且确实有种令人难忘的气质,狄更斯只是看了一眼便记了下来。 而在认出来后,狄更斯多少也是为自己那天的谨慎态度松了一口气,不然如今会面还真是会有些尴尬。 至于米哈伊尔究竟是不是一个正派人,虽然狄更斯听说了很多关于米哈伊尔的不正派的消息,但是稍稍聊上一阵子后,狄更斯便忍不住在心中微微点了点头。 以他的阅历来看,这位年轻人的底色正如同他的年纪一样,有着一种独属于年轻人的诚实与活力,有那么一瞬间还真让狄更斯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当然,他没有这位年轻人那出众的长相,也没有那种奇特的感染力,至于他年轻时的感情生活.不提也罢。 不过米哈伊尔给人的感觉很年轻,但他的见识和对许多东西的思考无疑都展现出了一个天才的素养。 就这样,狄更斯在不知不觉间便同米哈伊尔谈论了很多东西,而聊到最后,眼见米哈伊尔接下来似乎准备在英国待上一段时间,狄更斯也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接下来在英国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不然恕我直言,伦敦并非一个适宜居住的地方,开销更是巨大。” 对于这一点很少有人会比狄更斯更有感触,而且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日常开销大外加狄更斯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伦敦的压抑和沉闷常常会让他感到不太舒服,因此狄更斯常常会将大量的时间用在去欧洲各国旅行上,这也是这年头许多有钱有闲的人的一种生活方式。 面对狄更斯的这个问题,米哈伊尔倒是并无隐瞒,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说:“伦敦的不宜居住我已经感受到了,不过由于我接下来准备在英国的报纸上连载一部小说,所以还是不得不住上一段时间。” 狄更斯:“?” 连载一部小说? 你才刚刚写完两篇短篇小说就准备对长篇小说动手了吗? “用英语创作吗?” 狄更斯忍不住追问道。 “当然。” 米哈伊尔笑着继续说道:“我已经在伦敦待了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我逐渐发现我一直在构思的一种新的故事类型似乎正适合在这里生长,接下来我便要来完成这个故事了。” 真要说的话,说是完成这个故事其实也不完全准确,毕竟按照米哈伊尔之前的规划,他接下来将会在英国连载福尔摩斯的一系列故事,而按照米哈伊尔的安排,他大概会在1848年或者1849年的时候正好刊登福尔摩斯探案集当中的《最后一案》。 这样一来,他要是能平安度过或者成功打赢复活赛,那么福尔摩斯自然也能打赢复活赛。 他要是没那么顺利的话,那福尔摩斯也真的只能来一句福尔摩斯out 所以英国的读者们,你们说我能打赢复活赛吗? 正当米哈伊尔未雨绸缪的想着自己的复活赛的时候,狄更斯却是有些震惊地开口追问道:“你说你不仅要用英语写长篇小说,而且你还要构思一种新的故事类型? 你所说的新的故事类型难道就是你此前提出的‘科幻小说’?英国的许多读者都已经接受并且非常欢迎你的这个类型的小说.” “并非‘科幻小说’,而是另一种新的故事类型,灵感则是来源于法国的一位传奇人物,在英国应该也有很多人都知晓他的名字。” “用英语写连载小说,又一种新的故事类型.” 由于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狄更斯竟然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似乎是还在继续消化这些惊人的消息。 首先连载一部长篇小说对这位年轻的天才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又换一种语言用英语连载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其次新的故事类型就更加让人吃惊了,要知道,米哈伊尔提出的所谓‘科幻小说’如今已经被越来越多的读者所接受,这就意味着这一故事类型无疑有着庞大的生命力和惊人的潜力,目前已经有许多出版商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开始出版相应的书。 而但凡有这一类型的新书,那么就很难绕过米哈伊尔这个名字,并且不少出版商干脆直接拿米哈伊尔的‘科幻小说’概念来进行宣传了! 可以说,只要这一类的小说还会出现,那么米哈伊尔就不可能被人们轻易忘记,他的名声无疑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大,结果如今只是‘科幻小说’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吗?所以他要再搞一个新的出来? 但是新的故事类型哪有那么容易! 在下意识的质疑的同时,狄更斯也是逐渐消化掉了这些信息,于是他便难掩震惊的继续说道:“你的英语真的很好,跟你交谈的时候我感觉不到有任何阻碍,但你真的能在英国连载小说吗?这对你的词汇量和语言能力可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试试看吧。” 对于狄更斯的质疑米哈伊尔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微笑着开口说道:“我目前还在继续学习中,您的作品中那生机勃勃、变化多端且丰富的语言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狄更斯:“.” 尽管狄更斯最开始的时候就选择了质疑,但在此时此刻,看着米哈伊尔那淡然的表情和镇定自若的态度,狄更斯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想选择相信 算了,暂时跟我也没关系。 由于狄更斯最近正把精力放在一份新办的报纸上,他并没有新的作品问世,暂时也并没有写作的想法,也就是说,就算米哈伊尔说的是真的,那跟他在同一时期连载小说的作家也只会是其他英国作家,跟狄更斯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的狄更斯索性直接祝福了一把:“那就希望你用英语写的连载小说在英国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我也希望是这样。” 这个话题过去后,米哈伊尔便继续专心致志地听起了狄更斯的发言,有时还会提出一些问题同狄更斯讨论一番,等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之后,感觉已经差不多了的米哈伊尔便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起身告辞。 由于狄更斯还有一些工作要做,米哈伊尔并不好过多打扰这位工作繁忙的大作家。 狄更斯虽然也有些意犹未尽,但想了想手头上的事情,他终究还是起身同米哈伊尔告别,在米哈伊尔临走前,想到了某件事的狄更斯便开口说道: “你刚来伦敦,应该还未成为伦敦哪个俱乐部的成员吧?你所问的一些问题在俱乐部里或许会有人能给你更为准确的答案,不然我推荐你加入一家俱乐部如何?” 关于这一时期英国的上流阶级究竟如何来往和交流,英国这里虽然不像巴黎那样有着浓厚的沙龙文化,但它却在本国的基础上发展出了一种特有的俱乐部文化。 简单来说就是搞一个由绅士们组成、为绅士们服务的私人空间,想要加入俱乐部需缴纳高昂的入会费和年费的同时,还得经过俱乐部其他成员的推荐和同意。 在电报和电话发明之前,英国的俱乐部往往是获取最新政治、商业和社交传闻最快的地方,成员们在这里交流信息,达成交易和建立人脉。 说起来圣彼得堡就有这样的俱乐部,俄国的贵族先生们聚在俱乐部里除了交换信息和建立人脉以外,往往是整夜整夜地进行赌博。 这种赌博的风气和现象在英国这边也相当明显和流行,这些天为了搜集素材米哈伊尔当然去了类似的场所,而他观察到的现象也着实是让他有些震惊,在英国参与赌博的群体和人数确实要比米哈伊尔想象中的还要多。 与此同时,《八十天环游世界》的主角福格先生便是伦敦最知名的俱乐部的其中一名成员。 米哈伊尔对英国这些俱乐部里的赌博游戏没啥兴趣,但因为他有在英国这边建个小服装厂的打算,那么他肯定就要在英国这边拥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于是面对狄更斯的这番好意,米哈伊尔直接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而在他临走之前,狄更斯还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便开口问道: “你在英国连载的这部小说叫什么名字?已经想好了吗?我准备到时候找来看看你所说的新的类型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一篇小说的话.” 米哈伊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血字的研究》。” “听起来似乎有些惊悚”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狄更斯便正式将米哈伊尔给送了出去。 对于狄更斯而言,这无疑是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会面,最重要的还是米哈伊尔对他以及对他的作品的态度,这让最近正处于“不好的评论我不看”状态的狄更斯确实是放松了不少。 看吧,即便是这样一位极为罕见的天才,他来英国第一次正式拜访的作家还得是我!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次的拜访他同样受益良多,首先狄更斯的说话方式以及他的很多经历听起来就相当有趣,再就是有狄更斯老师的帮忙,米哈伊尔也算是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英国的社交场合当中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米哈伊尔一方面在处理加入俱乐部所需的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另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在这一时期的伦敦继续进行实地考察,并且根据如今伦敦的情况不断的修改以及填补《血字的研究》。 作为福尔摩斯的开山之作,《血字的研究》有非常出彩的地方但肯定也存在着不少问题,米哈伊尔在保留精华的基础之上,当然是进行了一些适当的调整。 就这样反复推敲、不断调整了好一阵子,随着时间的流逝,米哈伊尔总算是将最终版的《血字的研究》给敲定了下来,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一家合适的报纸开始连载。 以米哈伊尔现在的名气,想在英国找一家愿意连载他的小说的杂志并不困难,但想找一家愿意连载他用英语写的小说的杂志可能是得经历一番波折,但无论如何,通过出版商艾略特这位地头蛇的关系,米哈伊尔也是很顺利的将小说送到了伦敦一些报刊的老板们那里。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因为伦敦的报纸上对米哈伊尔那本圣诞图书的讨论还未停止,再加上不少读者自发的宣传,《麦琪的礼物》这本圣诞图书的销量还在持续走高,这让本以为只能小赚一笔的出版商艾略特可谓是笑的合不拢嘴。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件事也已经有了眉目,就像艾略特跟米哈伊尔说的那样: “您之前跟我提过的那部诗集的三位作者又来信了,我们如今正处于商谈具体的待遇的阶段,米哈伊尔先生,我对诗歌了解的不多,依您看,这部诗集怎么样?又能卖出多少?” 听到这番话,米哈伊尔自然是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如今正居住在英国约克郡,霍沃斯镇上的勃朗特三姐妹。 即便她们日后必将在英国文学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但她们这一时期的诗集却是只卖出了可怜的两本。 这倒不是说这部诗集的质量有多糟糕,实际上这部诗集主要是以艾米莉·勃朗特的诗作为主,而这位《呼啸山庄》的作者的诗歌写的也相当不错,只可惜她的诗名直到二十世纪中叶才终于被人们确立下来,放在如今这个年代更是备受冷落。 虽然米哈伊尔只是想稍稍助力这三位命运坎坷的女士一把,但想了想她们如今的窘境以及其它一些状况,米哈伊尔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 “诗集很不错,但估计卖不了几本.能否给我一下寄信的地址?我准备为他们的诗集写上一篇评论,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看看他们是否愿意” (本章完) 第235章 他不一样与并不美妙的夜晚 第235章 他不一样与并不美妙的夜晚 世上唯独我…… 世上唯独我,活着命运 无人过问,死后也无人哀悼; 自从出世,没人为我生 一缕忧愁,露一丝微笑。 在私密的愉悦和苦累里, 多变的人生悄悄逝去, 十八岁竟如出生之时, 无一挚友而孤独忧郁。 …… 曾有过难以隐瞒的时辰, 曾有过消沉阴郁的一刻, 悲哀的灵魂忘却了自尊, 渴望着有人能来爱我。 但那仅是一时冲动 早为忧虑压抑取代; 它们很久前便消失无踪, 我都怀疑它们曾存在。 …… 青春的梦想首先幻灭, 想象的彩虹随之消亡; 经验也向我谆谆告诫 “真”在人们心里从未生长。 多么沉痛啊,想到世人 尽皆虚假伪善而奴态; 更痛惜只信任自己的心, 却发现那儿同样腐败。 ——艾米莉·勃朗特 在英国约克郡霍沃斯镇中最引人注目的景象无疑是那一望无际、一直伸向地平线的大荒原,高高的山峦重重迭迭,一座紧接着一座,一直通向了天边。 这片荒原格外的荒凉,几乎没有可以耕种的地方,山脉颇为陡峭,随着四季的变化永无休止地变换着颜色,这样的荒原对于一般人来说既凄凉又可怕,但对于那些喜爱孤寂、喜欢萧瑟无垠的景致的人来说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而正是在这片巨大的荒原旁边的一所住宅中,勃朗特牧师和他的孩子们在这里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勃朗特牧师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神职人员,但上帝并未保佑他的家人,他的妻子早逝,他的两个大女儿早逝,如今他只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其中长女夏洛蒂·勃朗特是这个家里最成熟的那个孩子,对这个家庭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期许让她不得不成熟起来,而为了支撑起这个家和照顾自己的兄弟姐妹,如今她正在想各种办法来试图让这个家更宽裕一些。 次女艾米莉·勃朗特外表看上内向又怕羞,但在内心深处是一个倔强且好斗的人,对于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和坚持,由于她一离开家便感到浑身不自在甚至开始生病,所以她就只能当个家里蹲,然后平日里处理家庭生活当中的各种琐事。 小女儿安妮·勃朗特则是一个文静内向、性格温和的人,但这样的性格中又有坚韧的地方,她曾为了缓解家庭经济困难,帮助自己的兄弟布兰威尔,她不顾身体的孱弱,独自外出做家庭教师,备尝了家庭教师的辛酸凄凉。 至于布兰维尔,他曾一度被视为整个家庭的希望,认为他能成为一名杰出的画家,但当他雄心勃勃地去伦敦皇家美术学院学习美术的时候,学校其他学生的作品顿时就让他心灰意冷。 即便他是一块金子,但整个伦敦金碧辉煌,而更遗憾的是他连金子都不是,于是在这种打击之下开始了酗酒,前些日子更是因为感情问题抽起了鸦片。 而他们无疑有着一个共同点,那便是热爱文学和创作,早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写起了各种各样的故事,甚至说还虚构出了两个并不存在的王国,夏洛蒂和布兰威尔虚构出了安格利亚王国,艾米莉和安妮则是虚构出了安格利亚的邻国冈达尔王国。 他们为这个王国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人物,创造出各种各样的恩怨情仇,创造出战争、结盟、借贷等事件,还将自己假想为其中的人物,书写了很多诗歌和叙事片段。 这无疑正是她们得以走进英国文学史的开端。 而在最近,这个家庭无疑也发生一件跟文学有关的大事件,那便是她们三人的诗集有机会能够出版,至于具体的待遇以及其它后续她们也正在和出版商沟通。 这一环节的话也并不像她们预想中的那么顺利,毕竟诗歌的销路在如今的英国确实不怎么样,就算是那些大诗人也未必能有多少人记住他们的诗歌,就更不用说她们这种无名之辈了。 而就在夏洛蒂多多少少有点焦灼的时候,先后而来的两封信却是一下子就让她有些晕头转向。 首先第一封信来自一位陌生的先生,他自称为一个不入流的评论家,因为一些巧合读到了她们的作品,深受触动之下,便想为她们的诗集写上一些评论,到时候在她们的诗集出版后便刊登在报纸上。并且还将他的部分评论一起寄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还建议她们最好将精力投入到小说创作当中去,因为在如今的文学市场,小说要比诗歌好卖的多。 虽然一个不入流的评论家对她们的诗集的售卖可能并没有什么帮助,但夏洛蒂依旧为这样的来信感到惊喜,毕竟这确实说明了她们的诗歌能够打动到读者。 而对于这位先生所说的多创作小说的建议,夏洛蒂在思考过后无疑也是相当认同的,在这部诗集过后,她也真的要和自己的姐妹们投入到小说创作当中去。 除了这些以外,由于这位先生的评论较多集中在她的妹妹艾米莉的诗歌上,夏洛蒂便主动将寄过来的这些评论先给了她的妹妹。 说起来在她们这三人中,艾米莉大概是对出版诗集最为抵触的那一个,她写作大都是为了自己而并非是为了发表,因此想当初为了说服她一起出一本诗集,夏洛蒂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依照夏洛蒂对于自己这个有些孤僻的妹妹的了解,她应该会期待看到别人对她的诗歌的看法,尽管她大概率不会认同这种评价。 而就在艾米莉阅读这些评论的时候,夏洛蒂这边却是又收到了一封来自出版商艾略特的信,她本以为这位出版商是又想跟她沟通什么事情,但在看完这封信后,夏洛蒂几乎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你是说,一个俄国平民出身的青年,他先是靠着自己的才华征服了俄国文坛,紧接着又在巴黎用自己的才华和作品让法国文坛抬不起头 如今他终于来到了英国之后,先是出版了一本很受欢迎的圣诞图书,紧接着便一眼看中了我们这三个无名之辈的诗集,还要亲自为我们的诗集撰写评论? 至于他的评论的效果,出版商艾略特在他的信中如是写道:“这简直就是上帝在保佑你们!据我所知,米哈伊尔先生是一位非常高明的评论家,但他这方面的才能却是远远被他写作上面的光芒给掩盖住了。 而就算他没有这方面的才能,那么恕我直言,他的评论要比伦敦一百个评论家的评论还要管用,说不定巴黎的文化界都会因为他的评论关注到你们的诗! 你们一定要抓住这样的机会.” 夏洛蒂:“???” 他在跟我们讲故事吗? 而且为什么他会拥有比我们这些女人还要疯狂的幻想? 夏洛蒂本以为自己曾经看过的浪漫故事和她构思过的一些故事已经够不可思议了,但如今她却是在一位出版商身上感受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 或许这位艾略特先生应该当一位作家而并非一位出版商? 就在夏洛蒂觉得自己之前的一些幻想是不是太过于保守的时候,她的那位看上去孤僻冷漠的妹妹艾米莉,不知何时已经匆匆向她走来。 她虽然看上去依旧比较镇定,但她急匆匆的步伐似乎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而当艾米莉走到夏洛蒂面前之后,她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道: “这位评论家先生留下了他的地址吗?针对他的评论,我有一些地方想要回应一下.” 夏洛蒂:“?” “真的吗艾米莉?” 大吃一惊的夏洛蒂忍不住问道:“你真要写信给这位先生?” 毫不夸张的说,她妹妹艾米莉的社交圈只有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以及那无边无际的荒原,除此之外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愿同任何人打交道,这样的她为何会有今天的行动? “嗯。” 艾米莉看出了自己姐姐的震惊,犹豫了一下后她终究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他不一样.” 夏洛蒂:“???” “他的评论写的很不错” 听到后面的这番话,夏洛蒂这才多少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算如此,夏洛蒂还是觉得有些事情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一些,以至于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夏洛蒂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在遥远的伦敦,又在伦敦街头当起了街溜子的米哈伊尔也恰好想到了这件事。 首先像是他的评论的的话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像他这种曾经的文学青年,他当然看过艾米莉·勃朗特的诗以及相关的一些评论,而且确实还挺喜欢的。 虽然艾米莉的诗常常被人忽略,但是在一百年后的英国,《朗曼英国文学指南》在介绍艾米莉时便开门见山地称她“被认为是英国文学中最伟大的女诗人”。 而另一位在英国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也说:“她(艾米莉)展望世界,看到这个世界分崩离析,杂乱无章.在她的诗里,她一举做到了这一点,或许她的诗会比她的小说寿命更长……她的才力,乃是一切才力中最罕见的才力。” 米哈伊尔既然看过这些东西,那他写出来的评论肯定是能写到点子上。 再就是米哈伊尔之所以帮助这三位在英国文学史上大名鼎鼎的女作家,除了是表达对她们作品的敬意以外,米哈伊尔倒是也有一些更长远的打算。 简单来说,在英国办一份文学杂志。 现在办的话时机不太对,他一个外来户想办一份报刊难度还是太大了一些,更何况他接下来还得面对一些更麻烦的事情,不过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后,米哈伊尔就真的要试一试了。 那么假如勃朗特三姐妹到时候也因为条件的改善躲过了早逝的命运,那么米哈伊尔就真的能跟她们约个稿了。 现在的话就先算了,米哈伊尔自己也处于积累名气的阶段,他想做的许多事情都得等着时间发酵一番后才能一点一点来。 而就当米哈伊尔一如既往地拿着放大镜和其它装备往伦敦的大街小巷走去的时候,随着夜色渐深,在伦敦的某栋房子里,老查尔斯正坐在自己的书桌面前漫不经心地看着一篇稿件。 如果要问他在做什么的话,简而言之,伦敦许多家出版商和报刊的老板有时候为了确定一部作品是否能够畅销,他们除了自己进行判断以外,也会在英国的文化界找一些内行帮忙评估一部作品,以最大程度的确保不会出现太大的疏漏。 老查尔斯便是这样的内行,而他手上拿着的这份名为《血字的研究》的稿子某种程度上也称得上大有来头,大致就是那位最近正被英国文坛不断讨论的俄国作家如今竟然又拿出了一部用英语写成的连载小说。 当这个消息传出去后,英国半个文化界的人都可谓是惊疑不定,纷纷猜测这究竟又是一次大胆的尝试,还是说那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俄国作家是真的有这个自信。 万一他要是又走狗屎运成功了,那我们英国文坛岂不是要被法国文坛给嘲讽回去? 由于这个原因再加上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总而言之,现在的舆论风向对那位俄国作家并不算有利,说不定接下来就又要发生一些别的事情,但所有的这些事情暂时都跟现在的老查尔斯无关,只因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这个美妙的夜晚。 不过像这样的夜晚想要正式开始总归是有一些空档,老查尔斯的妻子正忙着做一些家务,接下来可能还要哄孩子们入睡,老查尔斯坐立难安之下,只能是看起了最有可能转移注意力和打发时间的东西。 但问题在于,老查尔斯原本只是想稍微冷静一下,但看着看着,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正一点一点的变得认真起来,他整个人正变得越来越冷静,以至于到最后,他对外界的感知也越来越弱 等到老查尔斯的妻子终于到来,并且用她柔软的手轻轻抚摸老查尔斯的脸庞的时候,老查尔斯一把抓住了他妻子的手,然后很快就将她送了出去,在留下一句“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之后,老查尔斯便重新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老查尔斯的妻子:“?” (本章完) 第236章 闯入上帝的禁区的米哈伊尔与达尔文 第236章 闯入上帝的禁区的米哈伊尔与达尔文 “老查尔斯说那个俄国佬写的好极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这部小说让他的家庭产生了矛盾?小说跟他的家庭怎么会扯上关系?他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午,当伦敦一家文学杂志的老板贾斯帕看完老查尔斯这位内行给出的意见后,他便忍不住对他的合伙人说道: “新颖的题材,迷人的人物,惊心动魄的情节难不成他是收了那位俄国佬的卢布?不然他怎么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我就说那个唯利是图的俄国佬来英国后准要有点小动作” 贾斯帕一边这么抱怨,一边直接把老查尔斯的意见给扔到了一旁,接着便看起了其它两位小有名气的作家的意见。 听得出来,贾斯帕对于米哈伊尔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只因关于米哈伊尔的《八十天环游世界》在英国的代理权,贾斯帕曾非常有诚意地派人去争取过,还给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但米哈伊尔遵循着价高者得的原则,最终还是将代理权转给了另外一位出版商。 到底是谁给了那个俄国佬那么离谱的价格的?! 当时贾斯帕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还跟身边的很多人开玩笑道:“一个平民,还是一个俄国的平民,我可不认为他的作品能在英国掀起多大的风浪,充其量就是一笔能够稍稍盈利的生意。他的作品要是能在英国也卖得非常好,我直接就喝上一桶的泰晤士河河水!” 本来贾斯帕就是挽尊一下,吹吹牛逼,并且他出于国籍和身份上的歧视,也确实不太相信那部小说还能在伦敦大火,但是很遗憾,《八十天环游世界》卖得非常好,取得的利润甚至会让他这个刊物老板眼红,而更重要的还是他跟不少人提过的那句玩笑话 为了自己的生命考虑,贾斯帕当然没喝,最多就是声明一下他在私底下已经信守了自己的承诺,但代价就是他的竞争对手和敌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各种场合拿他这件事寻开心:“瞧瞧这是谁来了?贾斯帕先生,您觉得泰晤士河里除了河水还有什么?” 贾斯帕:“.” 这种话他压根不好反驳对方,毕竟不信守承诺对一个绅士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指控。 就这样,贾斯帕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恨屋及乌之下,他确实很想让米哈伊尔摔上一跤来证明他的眼光。 只可惜这种事情一直都没有发生,那个该死的俄国佬还是一路顺风顺水! 好在是他如今竟然真的来到我贾斯帕的地盘了! 而面对这种外国作家用英语写成的作品,贾斯帕当然是想压一压价格的,更何况那个俄国佬真是狮子大开口!刚来英国就敢要很高的价格不说,甚至还要求后续单独发行后的销售额的分成! 这种条件在英国也只有寥寥一些大作家有着这样的待遇。 要是米哈伊尔最新连载的还是科幻小说的话,贾斯帕还真要好好考虑一下,但既然又是换题材又是用英语,贾斯帕便觉得至少应该让那位俄国作家来给他敬杯酒和说点好话才行。 在这种情况下,贾斯帕看到老查尔斯的大力推崇当然觉得不怎么顺心,不过当他又换了一个人的意见看了之后,他的眉头顿时就舒展开来。 这位作家完全不看好那位俄国佬的新小说的创新,认为这种小说在英国并没有生存的土壤,情节离奇又荒谬. 在看到剩余两位作家也都觉得这部小说比较一般的时候,贾斯帕顿时就觉得心情又舒畅了不少,瞧瞧,这才是真正客观的评价!一看就没收过俄国佬的卢布。 正当贾斯帕准备跟自己的合伙人讨论一下如何压价的时候,他的合伙人却是看着报纸上的某篇新闻一动不动,等贾斯帕喊了他好几声后,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便摇着头将手上的报纸给递了过来道: “今天的报纸上正好就有关于他的另一部连载小说《海底两万里》的报道,就因为小说里面的几句话,这些记者就能写上这么长的文章进行批评,看来并非所有人都欢迎他的到来.” “小说里面的几句话就要用这么长的文章来批评?” 虽然对米哈伊尔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连贾斯帕都有些诧异的道:“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这样的新闻只会让人觉得一惊一乍并且起不到什么效果的吧?” 贾斯帕本来还有些疑惑,但当他看到米哈伊尔小说里的那几句话都写了什么时,他的疑惑顿时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的震惊。 在反应了半天后,贾斯帕终于是惊叫出声:“这该死的俄国佬在的小说里都写了什么啊?!他竟然让他小说里面的一个人物说,动物有可能是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是想说如今的动物不是上帝亲手创造出来的,而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才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到这里的贾斯帕可谓是连连摇头道:“这简直就是异端邪说!小说里想想都不行!按他什么说,那么人难道也是从畜生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简直就是亵渎!再早上个几十上百年,教区的人看到他这么写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抓起来!他” 等到贾斯帕逐渐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对于现实的考量便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在想了想一些事情后,贾斯帕便略有些兴奋地对自己的合伙人说道: “单单把小说里面的几句话拎出来批评确实有些不合常理,估计早就有人盯着他这部小说呢!之前就有人提过他的小说里面对于手术的描写不合理,一点也不符合现在流行的医学理念。但谁想到他现在竟然变本加厉了,连这种荒唐的论调都写出来了! 你看着吧,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结束,我估计各家报纸都会再报道这件事,一些宗教人士肯定也要狠狠咒骂他的!这样的境况下,他怎么敢再跟我们要这么高的价格和待遇?让我们忘掉他的要求,直接提出我们的要求吧!” “你确定吗?” 听到这话,贾斯帕的合伙人有些犹豫地道:“我认为他这部小说确实有可能受到公众的欢迎,这样做会不会让我们错过这部小说.” “放心吧斯特林,优势在我们这边!” 贾斯帕又一次自信满满地做出了决定:“伦敦没几家比我们更合适的月刊,而且这么多负面声音下,其他人难道就不会再考虑一下吗?他们就敢轻易的下决定吗?至少要再关注一下接下来的动向,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适当地提高一下价格,让那位俄国作家对我们感恩戴德” 在幻想了一下那位俄国作家讨好自己和献殷勤的场景后,越想越兴奋的贾斯帕便满面红光地说道:“相信我的判断吧,我不会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的,要是这都能失败,我直接跳进泰晤士河里游上一圈!” 贾斯帕的合伙人:“.” 正当贾斯帕这边开始微操的时候,在公众领域,报纸上的这篇报道也在引起更大的反响。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篇报道有炒冷饭的嫌疑,因为小说里的这部分内容早在上个月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小说当中,由于它跟剧情结合的是如此紧密,读者们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就在小说里接受了这种观点。 结合剧情看一点毛病都没有,甚至还会让读者有恍然大悟的感觉,现在重新单独把这段拎出来,并且还断章取义了一下,那就说明有些人是真的不安好心。 但偏偏,在这个教会势力和各种思想观念依旧非常牢固的年代,像有些东西单拎出来就必然会引起巨大的反响,毕竟众所周知,在《圣经》的创世纪当中,上帝在六天内分别创造了各种“各从其类”的生物,那么小说里的这部分情节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上帝的领域! 一个写小说的作家怎敢轻易闯入这片禁区?! 因此,当这篇有断章取义嫌疑的报道被越来越多的伦敦人看到后,很多虔诚的基督徒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一下子就变得激动了起来,有些人在忍不住破口大骂的同时,也是纷纷写信向负责这本小说出版的出版商进行抗议。 而就在这件事继续发酵的时候,在伦敦郊外的达温宅中,一位头发已经非常稀少的中年男人正看着报纸上的某篇报道愣愣出神。 关于《海底两万里》这部小说,他自然是听说过的,或者说不知为何,像这种充满了想象的作品竟然在英国科学界迅速流行了起来,就像之前的那部《八十天环游世界》一样。 正常来说,对于他们这些科学家而言,像这种涉及到科学知识的小说往往是充满漏洞,很难真正的投入进去,可偏偏一位俄国作家的作品就是引发了不小的反响,连带着这位中年男人也听到自己的一些朋友提起过。 而尽管他曾一度非常的热爱文学作品,尤其钟爱诗歌,但随着长达数十年的科学训练,他的思维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些过去令他非常着迷的作品正变得愈发乏味,再加上健康问题,他不得不逐渐放弃这类阅读。 因此即便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听说过,并且他的朋友对这部小说的评价相当高,但他依旧没有选择买上一本看一看。 但是现在,当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改主意了,在某种复杂的心理的驱动下,他匆匆忙忙地起身朝伦敦的书店走去,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似乎暂时重新燃起了阅读小说的兴趣。 就在外界发生着各种事情的时候,伦敦的出版商也已经心急如焚地找上了米哈伊尔说道:“米哈伊尔先生,不用说我们就知道您一定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报纸上的那些报道绝对是对您的信仰的污蔑! 我们已经在找人写相关的文章进行反驳了,报纸上的那些报道完全是错误的!不过最好还是由您本人亲自发表一份.” 米哈伊尔:“?”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虔诚的基督教徒? 当然,我也可以是 至于说报纸上的那些报道,说实话米哈伊尔并未惊慌,反倒是有种小巧思终于被人发现的惊喜感. 算算时间的话,所谓的“演化”在如今的科学界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土壤,甚至说,达尔文已经在1844年的时候已经写好了一份二百三十页的论文,这便是《物种起源》的雏形。 达尔文已经意识到这份手稿的重要性,甚至还给他的妻子写了一封信,嘱咐如果他意外去世,要出资将这份论文出版。 但是现在的话,出于种种顾虑以及想要拿出更多、更坚实的证据,达尔文依旧在继续自己的研究。 等到十几年后,一场几乎颠覆了人类精神世界的思想革命便正式开启. 正当米哈伊尔因为有些事情而感到心潮澎湃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米哈伊尔似乎有点兴奋的出版商:“???” 他为什么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亵渎宗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这个俄国人的胆子到底是有多大?! 而当米哈伊尔注意到目瞪口呆的出版商后,为了一些现实上的考量,米哈伊尔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轻咳了一声后便说道:“小说而已,报纸上的那些报道根本就没有结合小说内容来看,我会发表一个声明的,抗议报纸上的抹黑与污蔑” 出版商:“?” 为什么不直接维护自己的信仰呢? 由于感觉过于深究这个问题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因此这位出版商最终选择了无视这点小细节。 毕竟其它东西固然重要,但英镑这种东西可是实实在在的。 而在确定了这件事的解决方案之后,另一个问题也就摆在了米哈伊尔的面前,新小说的价格和待遇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本章完) 月票番外已发,月初求票 月票番外已发,月初求票 月票番外已经发了,投一张月票即可,第一次写这种番外,如有不妥之处请多多见谅。 后面看时间再整点免费的番外吧,第一次不熟练,有点少。还有一些歪点子,比如整一期fate什么的,还在构想,这个要求的精力就有点多了,慢慢磨吧。 另外上个月月末设置的目标已经达成了,感谢各位的支持。 国庆不出门,月初前八天我有三天会发六千字,完成加更的承诺。 这个月也一样,月初七天的双倍月票加起来如果有六千月票,依旧加更六千字,如果灵感爆发会加的更多() 明天是六千字,不过更新时间可能要在下午,我在今天完成小组作业加上台发言加被人点评,已经耗光蓝量了,胸口红灯疯狂闪烁,所以明天更新可能会迟一些。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不是不想努力,只能说实在是手残,好在接下来有五天假期,我好好沉淀沉淀吧,唉 (本章完) 第237章 流氓国度与恶魔的低语 第237章 流氓国度与恶魔的低语 桑德斯必须开始考虑这会不会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作为伦敦一家还算有点实力的文学杂志的老板,桑德斯年富力强,野心勃勃,他自然不愿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中等杂志社的老板,但想要继续向上走何其艰难? 大作家们一般都不会考虑他这种一般的杂志社,而新人作家们投稿多半也都是要从最好的那一批杂志社投起,经过这些杂志社和出版商的筛选,真正的好作品一般都不会被遗漏,剩下来的一般都是一些一眼就望得到头的作品。 但在最近,桑德斯从自己的好友出版商艾略特那里得知了一位鼎鼎有名的作家的文稿暂时无人接受,至于原因就像他抱怨的那样: “据说是不少同行对他新小说的评价都不是很高,再加上他是第一次用英语写连载小说、他的俄国人身份、他另一部正在连载的小说面临的争议.伦敦的出版商们便决定压一压他新书的价格,不肯一上来就给他一位有名的作家应该有的待遇。 这群蠢货!他们难道就不看到《麦琪的礼物》已经卖了多少册吗?还是他们刻意忽略了这件事?我能告诉你的是,这本圣诞图书的销量已经是狄更斯先生销量的一半了,这可是狄更斯先生的一半!这还未必就是最终销量,我已经开始新一轮的印刷了.” 对于自己这位朋友的运气,桑德斯无疑是羡慕的,毕竟艾略特的实力在伦敦称不上雄厚,但只因他收到了三兄弟写的一部诗集的投稿,再加上他价格和分成给的非常有诚意,好运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至于他的朋友说的是谁,桑德斯也心知肚明,因为前些天报纸上出现的那篇揭露《海底两万里》里面某段情节的文章,伦敦的报纸上最近有不少人都匿名发表批评这位作家的文章。 还有人直接公开质疑这位俄国人的信仰乃至质疑他的人格和行为,从而施加一番道德上的压力。 对此米哈伊尔前两天刚刚刊登了一篇文章作为回应,首先是郑重声明了一下文学创作的自由,纠正了部分人的断章取义。 接着在信仰和道德的部分,他在信仰的部分直接抗议道:“英国教会无权公开质疑一位俄国人的信仰!这是有人蓄意想挑起两国矛盾和教会冲突的卑鄙行径.” 高度这么一上升,一些本来只是想浑水摸鱼赚点英镑的人顿时就哑火了,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只是口水仗倒还好说,万一真跟这东西沾上了那岂不是落得一身麻烦. 而在道德问题上,他先是拿出了他在圣诞节前捐了一大笔款的事实,紧接着又开始说:“我本以为英国是一个文明、自由和进步的国家,如今我却开始怀疑这是一个遍地盗版、遍地中伤者的流氓国度。法国比起英国简直要好十倍以上.” 这番话一出,英国的舆论顿时就炸了! 首先这位俄国作家的所作所为似乎确实没什么毛病,他的捐款什么的都是真的,其次英国文化市场盗版他的书以及报纸上公开批评他也是真的. 最后他竟然说法国要比英国好十倍以上?! 那个遍地法国病、道德败坏、傲慢自大的流氓国度竟然要比英国好?! 关键是这位俄国人还是一位有着众多读者的作家,他要是一直向别人宣扬这件事那还得了? 如此一来,英国的报纸上顿时就有人着急地跳出来说应当善待外国友人,要向他展示出英国真正文明和自由的一面,要让他看到英国招待他要比法国招待他还要好的多得多 总而言之,凭借着这么一篇文章,舆论大有直接翻转过来的架势,但目前总得来说还是有些混乱,没有完全尘埃落定。 就是在这种混乱的舆论风向下,桑德斯借着自己的朋友艾略特的关系看到了那份还未被人接受的稿子,而几乎就是在看完的当天,桑德斯就要来了米哈伊尔的住址,接着便咬咬牙算出了自己能够给的最好的条件,并最终朝着米哈伊尔的住处走去。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年轻有为的俄国作家的住处并不算奢华,甚至说看上去很是简朴,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便是打扫的十分干净。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当他赶到米哈伊尔的住处的附近的时候,这位年轻作家并未优雅或舒适地坐在家中看着报纸和书籍,反倒是不太体面地蹲在附近某个角落,然后用手中的放大镜仔细观察着什么。 至于说为什么桑德斯能认出来,只能说当蹲在那里的先生稍微抬了抬头之后,桑德斯便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的朋友艾略特口中的那一大堆称赞的话语。 坦白说,桑德斯本以为这位青年会因为最近的一些风波而感到烦躁和愤愤不平,但等真见到了,他便发现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与此同时,米哈伊尔蹲在那里观察什么事物的神态更是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小说里面的那位神奇的侦探。 果不其然,那位青年在缓缓站起身后,便笑着开口说道:“您是一家杂志社的老板吧?” “您猜到了?” 桑德斯微微有些激动地问道:“是根据我的衣服吗?还是根据其它什么细节?” “因为艾略特先生跟我说今天会有一位杂志社老板想过来跟我谈谈条件。” 桑德斯:“?” 在愣了这么一下后,桑德斯倒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由于他十分清楚他在一众大型杂志面前并无太大的优势,于是他索性一上来便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直接说道: “米哈伊尔先生,我的小说旬刊虽然比不上伦敦其它出版商那么有影响力,但在伦敦也有一定的市场,而我是真心喜欢您的新作品,我听说这还是系列小说,接下来还有别的篇章? 而其他出版商能给您的待遇我都能给,其他出版商不能给您的待遇我还能给!” “哦?那我们进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其实对于选择合适的出版商这件事,米哈伊尔并不算太着急,毕竟他前两天的那篇文章一发,事情慢慢的总会有一个结果,但说实话,被这么拿捏一手总归是有些不痛快的。 而等米哈伊尔将这位貌似很有诚意的出版商请了进去后,他刚要邀请对方坐下,桑德斯却是看着米哈伊尔挂在衣架上的那套衣服以及屋子里其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发起了呆。 本来他就还在想象小说里的那位侦探以及所描述的其它一些场景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一切不都正好摆在他眼前了吗?! 所以这样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难道真的就是由他一手设计,甚至连并不存在的衣物都能具化成现实吗? 等到桑德斯终于回过神来坐下的时候,他便很快就说出了自己那些诚意十足的条件。 而事实上他给出的条件确实相当不错,米哈伊尔在跟伦敦其它出版商的条件稍微对比了一下之后,难免也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眼见桑德斯并不是在开玩笑,米哈伊尔在简单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并不准备耽搁太多时间的他最终向这位出版商伸出了手: “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在口头确认以后,做事向来称得上雷厉风行的桑德斯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安排: “那我们这就可以签合同,找公证人画插图的画家我也已经物色好了,您可以直接提出您的要求,到时候成品要是不满意您可以再让他修改。或者您看是今天还是改天再说。” “就今天吧。” 今天并没有别的什么安排的米哈伊尔点了点头,接着就请桑德斯先在门外面等一会儿,然后没过多久,桑德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位穿着斗篷大衣、戴着猎鹿帽,手上还拿着一个烟斗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重新跟米哈伊尔的眼睛对上后,他简直觉得这位先生张口就能说出他的前生今世和一些不方便告诉别人的难言之隐了! 震惊之余,桑德斯也是忍不住询问道:“米哈伊尔先生,这就是您在书中描写的福尔摩斯的穿着吗?这倒符合他是一个怪人的形象.但这身衣服和这个斗篷来自哪里?莫非您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改编,然后才能写出这部小说的?” “不,桑德斯先生,人人都可以是福尔摩斯。” 米哈伊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仿佛恶魔的低语: “只要穿上这身衣服,他就已经是半个福尔摩斯了。而且您觉得这身衣服怎么样?是不是既方便又舒适?是不是也足够的美观?您想想这在冬季是不是非常体面的穿着?” “确实如此。” 打量了米哈伊尔半天,桑德斯便不得不承认这身衣服在米哈伊尔身上既优雅又有风度,而且确实要比英国如今正流行的衣服方便许多,再加上成为半个博学、冷静、机敏的福尔摩斯的诱惑,桑德斯便不由自主地问道: “那么这身衣服多少钱呢?” “材质不同价格也会不同,不过这样的衣服应当只面向真正的绅士,所以一件大衣至少十英镑起,您觉得如何呢?” 一件大衣至少十英镑? 好像没那么贵但好像又有点贵. 稍微想了想,桑德斯便老实回答道:“不算高,想必一位真正的绅士愿意为自己的爱好和体面掏这个钱。如果控制一下成本的话,这可比您写书要赚的多得多了。 恕我直言,这个价格可能还是有点低了,如果是我的话,当您的这部小说真的在英国的上流社会流行开来之后,我只会在伦敦的东区雇佣一些最便宜的裁缝,然后前期我应该会再将您给出的价格翻上七八倍,后期才有可能慢慢降下来.” 本以为自己像个魔鬼的米哈伊尔:“?” 大英祖传血统觉醒了是吧? (本章完) 第238章 广告与浓雾中的福尔摩斯(月票加更 第238章 广告与浓雾中的福尔摩斯(月票加更,继续求月票!) 显而易见,以米哈伊尔的性格和他对自己的要求,他并没有成为资本家的潜质,或者说,他开办的工厂某种意义上有成为天堂的潜质. 当然,如何平衡好良心、收益、市场以及其它同行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非常大的课题,米哈伊尔如今只能说还在慢慢摸索。 抛开这个暂且不谈,在跟桑德斯谈好合作上的事情后,米哈伊尔跟桑德斯都不是什么爱拖延的人,加上两人也都早早地做好了准备,于是没过多久,在有关米哈伊尔之前的争论都还未完全解决的情况下,伦敦的很多报纸上就陆陆续续刊登出了米哈伊尔新小说的广告。 虽说之前有过一些看不见的争端,但生意就是生意,更何况随着米哈伊尔的回应,舆论风向已经在朝他那边偏离了。 因此当贾斯帕还沉浸在那位俄国作家会上门向他敬酒的幻想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类似这样的宣传: “《海底两万里》、《麦琪的礼物》等作品的作者米哈伊尔先生,他的最新作品《血字的研究》即将在《小说旬刊》上连载!继‘科幻小说’之后,又一种崭新的小说类型将在英国诞生。 这是米哈伊尔先生献给英国的礼物!” 贾斯帕:“?” 这才过去多少天,那位俄国作家的新书这就要开始连载了? 《小说旬报》的老板 是那位平日里温和谦逊、没少跟他说奉承话的桑德斯?他怎么敢的?! 贾斯帕惊怒交加之余,也是不由得想起了他前两天一不小心似乎又跟人打了什么赌,也不小心想起了他有一次看到的浓稠的泰晤士河的场景,一时之间,贾斯帕干呕一声的同时,也是赶忙想起了办法。 他准备找人写一些针对性的评论的时候,也是准备等这件事过去后,一定要跟桑德斯好好算一笔账! 事实上,桑德斯在找上米哈伊尔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这么干肯定会得罪伦敦杂志界的不少人,但有时候不试着拼一把,又怎么能为自己再博得向上的空间? 除此之外,由于桑德斯在广告这一块了不少钱外加米哈伊尔最近才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米哈伊尔新书的广告也是借此飞到了更多人的手中。 在所谓象征着高雅和上流的俱乐部当中,身处其中的地道的英国绅士一举一动看起来很是从容和镇静,而面对报纸上有些略显浮夸的广告,他们最多也就表现得微微有点诧异,还跟一旁的人说道: “看起来有点像是普通的纽盖特小说或者旧贝利小说,就像安斯沃思的《鲁克伍德》那样,以真实案例为基础,将罪犯塑造成一个迷人的歹徒的犯罪小说。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又怎么能说是全新的小说类型?” “这部小说好像将视角集中在了侦探身上,侦探有什么可写的?依我看远远不如盗贼、歹徒的故事刺激和有趣,当然,这样的小说实在是美化了犯罪、败坏了社会风气。” “谁知道呢,可能是他对英国文学了解的不够多,结果误把已经出现的东西当成自己的全新创造了。” “那您到时候会看看吗?” “当然!看完之后我就知道这位俄国作家在我们英国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了,我打赌他会失败,也只有俄国人才会跟其他欧洲人一样,一个劲地学法语和法国文化,他们那种头脑不清醒的人又怎么可能理解我们英国?” “虽然我也不觉得他会成功,但是赌什么?” “我想想” 而在更多人那里,有许多英国人已经因为米哈伊尔的《麦琪的礼物》这本书记住了他,并且就此肯定了米哈伊尔用英语写作的能力,这一部分人可谓是遍布英语的各个阶层。 无论是根本不起钱买书、只能听别人念一念故事的底层穷人,还是说中产阶级,亦或者是所谓的上流人士,他们多多少少也关注到了这则消息: “是写《警察和赞美诗》的那位作家吗?他简直写到我心里面去了!济贫院那种地方我宁愿进监狱我都不愿意去!他跟狄更斯先生一样,有一副好心肠。我一定会去听听他的新小说的。” “我喜欢他的英语小说里面的结尾,依我看英国的作家里面没几个人能写出这样的结尾,希望新书里面也能看到精彩的转折!” “《麦琪的礼物》.现在想想这篇小说我都高兴的想落泪,我会支持他的新作品的!”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系列是一个逐渐慢热起来的系列,毕竟柯南老哥当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那么米哈伊尔呢? 在俄国的名气,在巴黎搞出来的一大堆大新闻,在英国出版的《麦琪的礼物》和《警察和赞美诗》,《海底两万里》的一些小构思引起的风波以及米哈伊尔反击所掀起的浪潮,所有的这些都将米哈伊尔推向了风口浪尖。 再加上福尔摩斯本身的超前性和闪光点,以及米哈伊尔做出的一些更加紧凑和精彩的小调整,福尔摩斯成熟的速度大概率不会慢。 至少在现在,伦敦有许许多多的读者都关注到了《血字的研究》即将连载的消息。 而随着关注度越来越高,桑德斯那边也是体验到了米哈伊尔这位不可思议的作家的影响力,别的暂且不提,光是预订杂志的人就一下子多了好几百人!而且似乎还在继续增加! 在这种良好的前景的刺激下,这一次赌上了很多东西的桑德斯一时之间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加班和推进度,于是两周时间匆匆而过,当伦敦的又一个大雾天来临的时候,最新一期的《小说旬刊》便被一一送往订户家中以及摆放在了书店格外显眼的位置上。 由于是大雾天,许多读者不得不冒着雾气赶来,有些性格比较急躁的读者甚至不愿意先走回家中,而是直接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看了起来。 在这其中,穿着看似体面实则兜里没多少子的穷学生艾萨克便是那位俄国作家米哈伊尔的崇拜者。 即便相隔万里,艾萨克也通过报纸了解到了这位俄国作家在成名前是一位正儿八经的穷学生,他成名前是穷学生,我现在就是穷学生,难道说. 再加上他确实很喜欢这位作家的连载小说,因此想让他不关注最新的《血字的研究》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当挤出可怜的生活费终于拿到了最新一期的《小说旬刊》的时候,看到这本杂志里面最显眼的那副插图的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愣住了。 一道模模糊糊的剪影,有点眼熟的斗篷大衣,有点眼熟的猎鹿帽,有点眼熟的烟斗以及那种难以形容的神韵 这个人我怎么好像见过? 几乎是一瞬间,这幅插图便唤醒了艾萨克前段时间的一次神奇和窘迫的经历. 大脑宕机了片刻,艾萨克终究还是先翻开这本杂志看了起来,而第一章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第一段描写就让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1838年我在伦敦大学获得医学博士以后,就去进修军医的必修课程.” 简而言之,一位倒霉的退伍军医,他以不可思议的运气从1838—1842那场残酷的阿富汗战争中因伤病提前回国疗养,这场战争在那几年间经常被报道,只要是一位英国人基本上都会知道这件事。 而尽管这位名为华生的落魄军医躲过了死亡,但他似乎对生活也兴趣了了,还因为经济问题不得不搬到一处比较便宜的住所,恰巧在这个时候他碰到了一位熟人,这位熟人说道: “你还不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吧,否则你也许会不愿意和他作一个长年相处的伙伴哩。“ “为什么,难道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哦,我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只是思想上有些古怪而已——他老是孜孜不倦地在研究一些科学。据我所知,他倒是个很正派的人。” 我说:“也许他是一个学医的吧?” “不是,我一点也摸不清他在钻研些什么.但是,据我了解,他从来没有系统地学过医学。他所研究的东西非常杂乱,不成系统,并且也很离奇;但是他却积累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知识,足以使他的教授都感到惊讶。” 这位福尔摩斯先生的古怪之处似乎还远不止如此: “要把难以形容的事用言语表达出来可真不容易。我看福尔摩斯这个人有点太科学化了,几乎近于冷血的程度。我记得有一次,他拿一小撮植物碱给他的朋友尝尝。 你要知道,这并不是出于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出于一种钻研的动机,要想正确地了解这种药物的不同效果罢了。平心而论,我认为他自己也会一口把它吞下去的。看来他对于确切的知识有着强烈的爱好。” “这种精神也是对的呀。” “是的,不过也未免太过分了。后来他甚至在解剖室里用棍子抽打尸体,这毕竟是一件怪事吧。” “抽打尸体!” “是啊,他是为了证明人死以后还能造成什么样的伤痕。我亲眼看见过他抽打尸体。” 在看到抽打尸体这样堪称离奇的行为时,不光是故事里的华生,就连看小说的艾萨克也吃惊了起来,莫非这位福尔摩斯是一位丧心病狂的罪犯? 很快,艾萨克便跟随华生一起来到了一间化验室,而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他坐在较远的一张桌子前边,伏在桌上聚精会神地工作着。他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瞧了一眼,接着就跳了起来,高兴地欢呼着:“我发现了!我发现了!”他对我的同伴大声说着,一面手里拿着一个试管向我们跑来 斯坦弗给我们介绍说:“这位是华生医生,这位是福尔摩斯先生。“ “您好。”福尔摩斯热诚地说,一边使劲握住我的手。我简直不能相信他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我看得出来,您到过阿富汗。” 我吃惊地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这没有什么,”他格格地笑了笑” 什么叫这没有什么?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啊?!这种东西怎么看出来? 就在艾萨克为故事里的这一段抓耳挠腮的时候,他却猛然想起了他前些日子的遭遇,难不成确有其人? 迷茫之余,他也是迫不及待地往后面看了下去,华生和福尔摩斯两人最终顺利地住在了一起,而在相处的过程中,华生也是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了福尔摩斯的古怪之处,而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华生在杂志上看到了这样一篇文章: “文章的标题似乎有些夸大,叫做什么“生活宝鉴”。这篇文章企图说明: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如果对他所接触的事物加以精确而系统地观察,他将有多么大的收获 作者说:“一个逻辑学家不需亲眼见到或者听说过大西洋或尼加拉契布,他能从一滴水上推测出它有可能存在,所以整个生活就是一条巨大的链条,只要见到其中的一环,整个链条的情况就可推想出来了 我读到这里,不禁把杂志往桌上一丢,大声说道:“真是废话连篇!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无聊的文章。” “哪篇文章?”福尔摩斯问道。 “唔,就是这篇文章.我并不否认这篇文章写得很漂亮,但是我读了之后,还是不免要生气。显然,这是哪一位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懒汉,坐在他的书房里闭门造车地空想出来的一套似是而非的妙论.” “那你就输了,”福尔摩斯安详地说,“那篇是我写的。” 艾萨克在感受到这种英式幽默忍不住笑出声的同时,倒是也对这种所谓的“演绎法”好奇了起来,真的有这种东西吗?这种东西科学吗? 而侦探这种职业,是作者根据法国的那位维多克想出来的? 等到艾萨克充满期待地继续往下看下去的时候,福尔摩斯的表现也并没有让他失望,福尔摩斯先是揭晓了阿富汗这一悬念: “我的推理过程是这样的:“这一位先生,具有医务工作者的风度,但却是一副军人气概.试问,一个英国的军医在热带地方历尽艰苦,并且臂部负过伤,这能在什么地方呢?自然只有在阿富汗了” 接着便轻飘飘地表达了对两位知名人物的轻蔑,就当华生为此觉得福尔摩斯骄傲自大而余怒未消的时候,华生试着换一个话题: “我不知道这个人在找什么?”我指着一个体格魁伟、衣着朴素的人说。他正在街那边慢慢地走着,焦急地寻找着门牌号码。他的手中拿着一个蓝色大信封,分明是个送信的人。 福尔摩斯说:“你是说那个退伍的海军陆战队的军曹吗?” 我心中暗暗想道:“又在吹牛说大话了。他明知我没法证实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这位送信的人找的就是华生他们的住所,于是: “我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小伙子,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当差的,先生,“那人粗声粗气地回答说,“我的制服修补去了。” “你过去是干什么的?”我一面问他,一面略带恶意地瞟了我同伴一眼。 “军曹,先生,我在皇家海军陆战轻步兵队中服务过。先生,没有回信吗?好吧,先生。” 他碰了一下脚跟,举手敬礼,然后走了出去。 福尔摩斯是正确的! 就当艾萨克差点忍不住欢呼一声的时候,他却是更早地看见下面的几行文字: “残忍案件发生!请看福尔摩斯如何反驳无能的警察,一眼看穿真相!精彩内容,就在下一期!” 艾萨克:“?” 没有具体内容你预告个鬼啊?! 看完这最后的内容后,艾萨克不禁又将前面的内容看了两遍,等到将这些内容看完后,艾萨克便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向自己的住所。 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伦敦的雾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愈发浓厚,而就当艾萨克小心翼翼地在浓雾中行走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听见了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 等到他循着声音看去的时候,在这样令人不安的浓雾中,一道瘦削、高挑的身影犹如消融掉了浓雾一般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格外奇特但在他身上又格外妥帖的斗篷大衣,头上戴着一顶在城市中有些突兀的猎鹿帽。 这位奇怪的先生似乎也注意到了艾萨克,当他看向了愣在原地的艾萨克后,他只是像前段时间那样对着艾萨克礼貌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径直走进了浓雾之中,浓雾就此将他重新掩埋在了伦敦这座巨大的城市。 只有他那似乎有些神秘莫测的微笑还停留在艾萨克的心中. 艾萨克:“!!!” 他还记得我! 与此同时,就在这一天,无论是身处咖啡厅、身处家中还是身处户外的许多英国人,似乎都在浓雾中看见了这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本章完) 第239章 贝克街的幽灵与带到美国(6k,月票 第239章 贝克街的幽灵与带到美国(6k,月票加更,求月票!) 一般来说,在这个信息传播较为缓慢的年代,由于现实当中的种种因素,许多读者并不会第一时间就看到一部新作品的连载内容,对于更精明一些的人而言,他们也更愿意在看完报纸上的评论和听完其他读者的评价后再做决定。 贾斯帕就是准备打这么一个时间差,想在《血字的研究》这部作品流行起来之前就把它的名声搞臭,而跟他抱有一样的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因此几乎就在《血字的研究》发表的第二天,以贾斯帕以及其他一些人的能量,他们很快就在相当权威的《文学公报》上刊登了像这样的批评: “速评《血字的研究》: 本报近日留意到一部正于杂志连载的新作《血字的研究》,其开篇便令人深感不安。作者塑造了一位名为“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咨询侦探”,此人不敬上帝,缺乏温情,甚至有抽打尸体这样骇人听闻的怪癖。这绝非我们引以为荣的英国绅士典范,更像一个精神不健全的怪胎。 更令人失望的是故事的叙述者,那位华生医生。他的视角平庸琐碎,将这位“侦探”种种无礼又怪异的行为一一叙述出来,单调且乏味。 鉴于其令人不悦的主角与空洞的内核,建议读者无需在此作品上浪费更多时间。” 与此同时,在其它具有影响力的文学杂志和报纸上,也都陆陆续续出现了这样的文章: “简讯:一部前景堪忧的新连载: 若论及近期文学界令人失望之作,当推那位米哈伊尔先生的《血字的研究》。其开篇数章,除却为我们介绍了一位史上最令人厌烦的室友——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之外,几无建树。 这位“高人”的做派堪称滑稽:他终日无所事事,宣称一套名为“演绎法”的理论,其实际表现却仅限于对一位素未谋面者的人生经历进行武断、冒犯且无法证实的猜测。这与其说是智慧,不如说是一种缺乏教养的狂妄。 如此空洞的人物与贫乏的情节,实在让人难以对其后续的“研究”抱有任何期待。这更像是一场在贝克街那沉闷客厅里上演的、自娱自乐的荒谬戏剧。” 就在贾斯帕看着杂志报纸上的这些评价觉得可以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另外一篇占据了报纸很大篇幅的报道却是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浓雾中惊现神秘“侦探”!贝克街的幽灵游荡在整个伦敦? 昨日,伦敦的街头巷尾被一桩奇异的巧合——或者说,一场精心策划的奇观——所占据。一本名为《血字的研究》的新作开始在《小说旬刊》上连载,其主角是一位被描述为行为古怪、智力超群的“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然而,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件发生在出版当日的街头。一位与书中描述惊人一致的绅士,在浓雾中出现在伦敦的多个地方. 最令人浮想联翩的猜测是:难道这位“福尔摩斯”先生,竟是从书页中走入现实的幽灵? 有市民尝试上前询问,但这位绅士仅以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回应,并引用了一句(据旁观者回忆)颇为费解的话:“您看,但您没有观察。我们的眼睛就是我们的监狱,而目光所及之处就是监狱的围墙。”随后,他便如同融入雾气一般,消失在伦敦街头的人流中。 偶尔他也会停下来,竟然真的只凭借寥寥几眼便判断出一个人的职业甚至性格 本报目前已找到多位目击者,以下是他们的陈述” 看完这些报道的贾斯帕:“?” 真的假的?! 肯定是俄国佬的营销手段!但是俄国佬竟然还会这个?以他们的脑袋他们想的出来这种精妙的方式吗?! 正当贾斯帕有点头晕的时候,他又看到了报道中一位目击者的陈述: “我见过他!我在一个多月前的时候就见过他了!当时他也登上了报纸,而且他真的就跟书中的这位先生有着一样不可思议的能力!我.” 贾斯帕:“???” 莫非他刚刚来到英国不久,就已经料到了如今的困境并且想好了解决方案? 作为一位老出版商,贾斯帕十分清楚这种带有真实性的异闻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反响,因此一时之间,贾斯帕只感觉一个俄国人的大手早早的就笼罩在了他的头顶,并且一点一点的要把他逼进浓稠的泰晤士河里 而把这样的报道当作卖书的手段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尤其是在伦敦那些自认为智慧和聪明的俱乐部的绅士们当中,许多人都对这则报道嗤之以鼻: “不会真的有人会相信这篇报道吧?这位来自俄国的先生的手段确实不错,但他骗不了我,有着良好的理性的先生是绝不会相信这件事的。 不过“我们的眼睛就是我们的监狱,而目光所及之处就是监狱的围墙”这句话倒是还不错.” “不错的手段,看来这部小说的销量会提升许多,但这部小说前两章的内容不足以说服我,这种‘演绎法’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当成小说看还算不错,放在现实里未免太过浮夸。你们看了吗?” “看过了,写的确实不错,而且似乎真的是一种全新的小说类型,我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看得出来,他下了很大的功夫来了解伦敦,如果不看作者的名字,我真的要认为他是一个地道的伦敦人了。 但这种‘演绎法’的话,我们这些人都无法做到,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呢?” “奥斯顿先生,您看了吗?您不是最喜欢评价这些小说的吗?让我们听听您的高见吧!” 当这句话响起后,俱乐部的不少成员都看向了这位名为奥斯顿的先生,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俱乐部,这位先生的口才也相当出众,常常会有一番妙语。 只是不知为何,奥斯顿先生今天竟是格外的沉默,等到不少人都看向他的时候,神色古怪的他才不得不来了一句:“我昨天在路上似乎碰到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了” “哦?” 在场的不少人听到这话都轻笑了起来,然后就有人调侃道:“那您戳穿这个骗子让他灰溜溜地离开了吗?他可以欺骗很多人,但千万别想欺骗像您这样的绅士。” 当俱乐部开始弥漫快活的空气的时候,这位奥斯顿先生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神情古怪地看着在场的众人,看着看着,俱乐部的空气突然压抑了起来 俱乐部的众人:“?” 难道说. 就在这个时候,神情古怪的奥斯顿先生这才缓缓开口道: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确实猜对了一些东西.” 俱乐部的众人:“.” 场上的众人沉默片刻后,其中一位先生才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开口询问道:“各位先生,你们有谁买了这本文学杂志?能否借给我看一看?” 他这么一问,场上顿时就热闹了起来,不少还没看过这部小说的人也赶忙询问了起来。 等到场面稍稍安静了一些之后,一位在俱乐部里面担任某个职位的先生也是适时开口道:“各位先生,前些日子狄更斯先生向我们俱乐部推荐了这位作家,我本来还在考虑让一位 俄国人进来是否合适,现在的话,各位不妨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 “我同意。” 眼睛一亮的奥斯顿先生第一个举手示意。 而其他成员在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也是纷纷举起了手: “那到时候就让我们亲眼见证一下吧!” “要不今天就请这位先生过来?我倒是很想跟他交流一下这部小说。” 与此同时,也有人稍稍表达了一下反对意见: “可他对我们英国的政治和文化真的有足够的了解吗?或许他跟我们并不能说到一块去。” “别说政治和文化了,我担心他连我们英国的牌都打不明白。” “到时候不然还是先教一教他牌桌上面的东西吧,再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能让他快速融入其中的方法了。” 但讨论到最后,这一俱乐部最终还是同意了米哈伊尔的加入,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米哈伊尔。 而就当这群先生质疑小说里的“演绎法”的真实性以及觉得这样的报道是炒作的时候,在更多的读者那里,无论是小说里面的故事还是报纸上的报道都给他们带来了非常新奇的阅读体验。 相比市面上的那些小说而言,这部小说无论是从视角还是切入的角度都格外的不同,至于报纸上报道的幽灵不仅没有让他们感到害怕,甚至说还让许多人兴致勃勃的想跟这位幽灵先生见上一面,只因: “我昨天也碰到他了!这位先生确实看穿了我的窘境,并且还给了我几便士祝我有美好的一天!” “真的吗?他施舍别人的时候会不会提出什么要求?就像《雾都孤儿》中那位恶毒的先生要求可怜的奥利弗使劲跟着马车那样,只有如此他才肯施舍吗?” “并不会!他还跟我握了手!” “前段时间我就碰到了他,虽然他的穿着非常古怪,但他无疑有着一副好心肠!” “那他真的会鞭打尸体吗?这样的行为还是太可怕了。” “您难道没看小说吗?那是为了破案做的准备!所以接下来的内容会是什么?预告里面有一点说的不错,无能的伦敦警察!连一位俄国的先生都能看的出来!” 出于报纸上面的报道乃至故事本身的好奇,报纸上那些批评《血字的研究》的文章实在是起不到太多的作用,毕竟《小说旬刊》的价格相当亲民,哪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很多读者也都愿意买上一本看一看。 而除了这些伦敦的读者以外,此时此刻,来自美国的出版商史密斯和约翰,他们也正如饥似渴地阅读《小说旬刊》里面的内容以及伦敦最近的报纸。 在这一时期,从美国到英国是一趟相当漫长和令人疲倦的旅途,但即便如此,也并不妨碍美国的出版商争前恐后地来伦敦“淘金”,毕竟这可是一笔除了路费以外完全不需要任何费的好生意! 两人看着看着,突然,出版商史密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后用一口蹩脚的伦敦英语对着自己的同伴说道:“约翰,快看这里!那位狄更斯还说我们美国是随地吐痰的流氓国家,那他们英国呢? 一位来自俄国的先生都说他们是遍地盗版、遍地中伤者的流氓国家!看来比起英国,我们美国还是要好上许多的!” “是啊,有机会一定要邀请他来美国看看,他肯定会对美国的一切大加赞赏的。” 回了这么一句话后,出版商约翰便有些兴奋地继续说道:“不过目前看来,我们最应该做的还是要将这位米哈伊尔先生的才华带到美国去!美国人一定会喜欢他的作品的,无论是他的圣诞图书还是这部正在连载的奇特小说。” “好主意!” 史密斯高兴地回应道:“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作品能被美国人看到,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作为致力于“淘金”事业的出版商,史密斯和约翰挑选作品的要求向来苛刻,一般作品压根不值得他们费这么大的功夫,但是毫无疑问,这位米哈伊尔先生是他们最近才刚刚发现的金矿! 以至于他们在又看了一会儿这些作品之后,便急匆匆地商量起了回国的事情。 当然,既然他们免费将这位米哈伊尔先生的作品带到了美国,那这位米哈伊尔先生的作品带来的稿费 这是上帝的恩赐和旨意! 就在这两个快活的美国人开始想办法回国的时候,作为这一切喧闹的中心、一切风波的起源,米哈伊尔正坐在椅子上稍微有点迷糊地听着出版商桑德斯的马屁: “米哈伊尔先生,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您竟然这么早就开始了您的布局!想必这就是您准备的后手吧?为了应对那些卑鄙的出版商们。 看到您的那身衣服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 听着这一切的米哈伊尔:“.” 其实,我最开始真的就是想过一把cosplay的瘾 毕竟有多少人能拒绝在维多利亚时代cos一把福尔摩斯的诱惑 但不管怎么说,结果总归是好的,而米哈伊尔昨天之所以在伦敦走了走了那么多地方,一定程度上也是意识到了这好像有宣传的作用。 想到这里,面对一脸激动的桑德斯,米哈伊尔便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而看到米哈伊尔的这副姿态,桑德斯无疑是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本来在得知了一些业内的消息后,他还在为有些事情感到头疼,毕竟以他的实力,显然不足以干涉《文学公报》等知名刊物的实力,面对那些批评也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只能是尽可能地做一些努力,那么现在呢? 只需要跟在米哈伊尔做的那些事后面,然后稍微推波助澜一下就好了! 压根就不用他出太大的力气! 而在兴奋地表达完自己的敬仰之情后,桑德斯也是忍不住问道: “那米哈伊尔先生,您接下来还会像这样继续漫步伦敦吗?” “先不了。” 听到这句话,米哈伊尔直接选择摇头拒绝了。 毕竟天知道他昨天到底走了多少路,虽说他现在体格不错,但也架不住连续几天都这个样子。 再就是米哈伊尔昨天在伦敦漫步的过程也并非完全顺利,除了碰到了一些难缠的人以外,还有一位先生在看到米哈伊尔之后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把抓住米哈伊尔,张嘴就道:“快把这个故事后面的内容交出来!不然您今天休想离开这里!” 米哈伊尔:“???” 家人们谁懂啊 闪转腾挪了那么久,怎么会是在英国被线下单杀 好在米哈伊尔三两言语让对方先放开了手,接着趁其不备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但即便如此,那位心急如焚的先生还是在浓雾里面追了米哈伊尔好一阵。 被追杀的米哈伊尔:“.” 不是,这对吗? 依我看伦敦怪谈另有人选. 总而言之,米哈伊尔短时间内是不敢穿着这身衣服继续溜达了,万一碰上比较激进的读者就麻烦了。 而眼见米哈伊尔拒绝了这件事,桑德斯虽然感觉有点遗憾,但他也是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在说完这件事后,桑德斯便又补充道:“虽然您的小说才刚刚连载了一期,但已经有广告商找上我想要打广告了,我估计接下来找上门的人会越来越多。您要是想推广新的时尚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一定为您留出最大最好的版面!” “估计还要再过一阵子,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说完这句话后,米哈伊尔便好奇地问道:“都是一些什么的广告?” “最多的还是一些文学方面的书,但也有像鹿特丹的玉米、拇指囊肿溶剂、辛普森牌的新型胆病药片,深受喜爱的洛伦兹牌马卡发油” “感谢您的告知。”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米哈伊尔便准备带上自己的帽子和手杖往他的住处走去了,如果不是为了了解一些信息,他今天估计只会待在家里睡上一整天。 不过在临走前,想到了一件事情的米哈伊尔便看向桑德斯说道:“还有在伦敦买一处住宅的事情,劳烦您费心了。” “不用跟我客气。” 桑德斯热情地回道:“您在伦敦有什么事情请尽管来找我的吧,至于房子的事,我到时候找人筛选过后再请您去看剩下的房子。对了,米哈伊尔先生,您是要定居在伦敦了吗?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我们两人长期合作,一起在伦敦文学界占据一个显赫的位置上吧! 正当桑德斯感到心潮澎湃、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米哈伊尔的眼中却是突然闪过各种眼缭乱的场景,闪过一张张人脸,直到最后定格在一间位于顶楼的小斗室中。 “不会。” 回过神来的米哈伊尔慢条斯理地穿上自己的外套,戴上自己的帽子,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杖,在微笑着留下一句“我来这里是为了更好的回去”,米哈伊尔便重新走进了伦敦。 唯有桑德斯还留在了原地,然后有点怅惘有点不解地叹了口气,俄国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以这位先生的才华无论在哪里都是可以立足的吧? 而重新走进了伦敦街头的米哈伊尔此时此刻也思索起了各种事情。 严格来说,等到了1848年的时候,欧洲各地都在革命,也就只有俄国和英国保持住了稳定,俄国暂且先不提,像英国的话,本来爱尔兰人是非常有可能发生暴动的,但比较地狱笑话的是,爱尔兰人在暴动之前就已经饿的没力气了. 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安顿在英国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米哈伊尔思考了许多问题,而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在对着天板发了一会儿呆后,米哈伊尔翻了个身,没过多久他就成功进入了梦乡。 事已至此,米哈伊尔选择先睡一觉. 在这之后,各种各样的事情和消息依旧在不断发酵,而由于英国跟法国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伦敦的大事一般要不了多久就能传到巴黎去。 而最关注这些消息的人自然是. (本章完) 第240章 米哈伊尔身上的法国力量与各方动向 第240章 米哈伊尔身上的法国力量与各方动向 由于米哈伊尔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法国,离开了巴黎,因此直到一两周后,巴黎的文学界才渐渐反应了过来,而当很多人从屠格涅夫口中得知米哈伊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巴黎文学界的众人就仿佛在暴风雨过后看见了彩虹一般,几乎是发自内心地快活了起来。 俄国佬米哈伊尔走了!巴黎的晴天就来了! 没办法,巴黎作为欧洲文化的中心,就这样让一位俄国佬在这里赢了一次又一次,这像话吗?我们巴黎的诗人、剧作家、评论家和小说家难道就不要面子的吗? 米哈伊尔在的那段时间,就仿佛整个巴黎文坛都是他的声音一般,这样一来,巴黎文坛的人对于米哈伊尔的怨气自然是越来越大的。 但当他们得知米哈伊尔竟然是要去英国佬那里写英语小说的时候,他们在震惊之余,对米哈伊尔的态度又发生了一轮大转变。 在米哈伊尔刚走的一两周,巴黎还在刻意地忽略他或者批评他。 当米哈伊尔离开两三周的时间,巴黎文人们的态度渐渐平和了下来,转而开始努力伸长脖子,探听米哈伊尔来自英国的消息。 而当巴黎的文学界以及报刊界得知了米哈伊尔在伦敦的第一个大动作,即跟英国著名作家狄更斯在同一天出版圣诞图书的消息时,顿时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同时也为了博取公众的关注的报纸直接就刊登了这样的新闻: 《英国文学界?离开巴黎去往伦敦的米哈伊尔先生直接在圣诞节前一天,挑战英国最著名的作家狄更斯!》 像这样的报道直接就让巴黎文坛的不少人直接看嗨了,毕竟米哈伊尔刚来巴黎的时候还得一步一步走,甚至还主动拜访我们巴黎的雨果先生、大仲马先生和巴尔扎克先生等人,并向他们请教。 而到了英国后竟然拜访都不拜访了,直接挑战英国最有名的作家! 这说明什么? 我们巴黎文坛赢了! 英国佬只配被直接挑战!哪怕是那个狄更斯也不例外! 像这样比较劲爆的消息,也是一下子就吸引到了公众的关注。 毕竟米哈伊尔的《茶女》还在有条不紊的一场场的演出,《海底两万里》依旧火热连载中,就算巴黎人再怎么健忘也不可能就这么忘记了米哈伊尔这位年轻的文学家。 那么他如今又在做什么呢? 竟然又换了一种语言进行他的创作! 并且才刚写就想跟英国最有名的作家比一比了? 何等的狂妄与自信! 如果他在法国这样那说不定会招来许多人的批评和反感,但是在英国这么干. 这是好事啊! 带着法国的力量去干翻英国佬吧! 如此一来,公众越发的期待这方面的消息,巴黎的各大报纸为了提升销量也乐得配合公众们的口味,于是他们便持续关注着米哈伊尔那边的消息。 坦白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巴黎文学界的许多人都觉得米哈伊尔选择跟狄更斯在同一天出书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毕竟首先米哈伊尔是首次用英语进行创作,其次那位狄更斯先生在伦敦可是有着非常多的读者,就算米哈伊尔已经在英国有了一定的名声,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才对。 就在许多文学界人士都觉得米哈伊尔这次的英国之旅会是一个非常惨淡的开局,但是,再版三次,销量已经接近一万册是什么鬼数字 巴黎文学界的众人:“?” 虽然依旧比不上那位狄更斯先生,可这个数字其实已经意味着米哈伊尔可以同那位狄更斯先生过上两招了! 这对吗?! 巴黎的许多报纸可不管什么对不对,眼见米哈伊尔在英国那边竟然真的取得了较好的销量,他们的新闻标题直接就是: 《来自法国的米哈伊尔先生,他的圣诞图书竟直接让狄更斯面露难色、节节败退!》 已经知道了这则新闻的米哈伊尔:“?” 不许歪曲事实也不准直接剥夺我现在的国籍啊混蛋 而对于巴黎人来说,是否符合事实暂且先不说,像这样的新闻标题以及报道里面实打实的一万册的销量,一下子便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我早就猜到米哈伊尔先生其实是一位法国人了!看,报纸上都直接这么写了!” “英国最著名的作家只有这点能耐吗?米哈伊尔先生只是刚开始用英语创作就取得了这样的成绩,那让他再写上十年呢?英国最著名的作家就得是一位俄国人了!” “我原先还觉得巴黎的那些诗人、剧作家们的水平很差,竟然连一个年轻人都比不过。现在看来并非是他们的过错,英国人在这位米哈伊尔先生面前表现的要更加狼狈!” “就算是到了一个新的国家、用一种新的语言写作也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吗?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天才?一定要将他留在我们巴黎!” “真是难以置信,这本圣诞图书巴黎有哪家书店在出售吗?我迫不及待想找来看一看了!” 当公众们开始热议这件事情的时候,对于巴黎的文学界来说,这一消息更是洗尽了之前的屈辱和阴霾,甚至说,当人们重新谈起米哈伊尔这个年轻人的种种事迹时,场上弥漫开来的竟然是快活和赞叹的空气。 原来如此! 并非我们太差,而是那位年轻人实在是不讲道理。 这样的话,我们又有什么好羞愧和不甘心的呢? 英国人都还没叫苦呢! 在这样的氛围下,屠格涅夫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其实在米哈伊尔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屠格涅夫基本上没怎么再在公众场合提关于米哈伊尔在英国的事情。 毕竟米哈伊尔能否成功是一个未知数,屠格涅夫也不想又有人借着这个机会讽刺米哈伊尔。 而他这么沉默了一段时间后 不对了,一切都不对了。 屠格涅夫几乎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一场顺风局,于是乎,他来了他来了,屠格涅夫又带着他的吹逼小故事走来了. “诸位先生,米哈伊尔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写信给我,那么我当然知道他在去往英国后究竟是怎样的心理。 话说那米哈伊尔初到伦敦不愿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只想用英语创作出自己的新作品后再考虑别的事情。 等到他终于完成自己的作品后,他便打量起了英国文坛的众人,只见他的头低都不低一下,竟是直接望向了最高处! 他曾说过: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他不愿在英国浪费过多的时间在别人身上,于是.” 作为米哈伊尔在法国这边的代言人,屠格涅夫相当乐意在巴黎上流社会的各种场合简单讲一讲这些故事,而每当看到那些听的入迷的巴黎贵妇和小姐们,屠格涅夫便忍不住一拍大腿摇头叹息. 当然,眼看英国离法国这么近,屠格涅夫艺术加工归艺术加工,但肯定不会像之前说的那么不可思议。 而当米哈伊尔的圣诞图书取得成功后,屠格涅夫本以为米哈伊尔会就此休息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要重返巴黎再办点事,岂料米哈伊尔压根就没有休息的打算,而是继续在伦敦不知道忙活些什么事。 就在屠格涅夫稍稍有点纳闷的时候,当他在某一天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某个聚会上时,他还未来得及跟自己的熟人们打声招呼,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堆人就已经将他围了起来,然后热烈地问道: “屠格涅夫先生,听说米哈伊尔先生在英国连载的小说似乎很受欢迎,我想取得这部小说在法国的版权,不知您能否跟米哈伊尔先生提一提我?” “我也听说了!据说这一崭新的小说类型的灵感还是来自我们法国的维多克先生。这就是米哈伊尔先生的天才同法国的文化、名人结合在一起时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就能征服英国人,这样的作品一定要带回法国才是” “我们报纸想根据这件事写几篇新闻,不知您这里是否有更加详细的消息?或者说米哈伊尔先生对于他的这部小说又有着怎样的想法?” “您是否知道米哈伊尔先生接下来的动向,他又准备做些什么来征服英国文坛?” 听的头晕的屠格涅夫:“???”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消息比我还要灵通?! 不过米哈伊尔确实提到过他要在英国连载一部小说,现在看来的话,米哈伊尔难道又取得了成功? 虽然信息量非常大,但屠格涅夫作为陪伴在米哈伊尔身边很久的老朋友,他对米哈伊尔诸多事迹的抗性比其他人可是要强太多太多了。 因此屠格涅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着便是微微一笑起手,然后颇为神秘地说道:“抱歉了各位先生,更多的消息我暂时还不能透露,因为这涉及到米哈伊尔接下来的一些安排。 你们就先根据你们已经掌握的信息来做事吧。” 竟然还有别的安排吗? 都这样了他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后,围在屠格涅夫周围的人顿时就更兴奋了,只可惜无论他们再怎么询问,屠格涅夫也始终不肯透露一点消息。 他们无奈之下,只能要么是继续打听消息,要么是直接跟米哈伊尔写信想要商讨一下新书的版权问题,而更多的人无疑已经等不及了,他们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刊登新闻,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的吸引公众的目光。 于是没过两天,类似这样的新闻标题便出现在了巴黎的报纸上:《米哈伊尔先生身上的法国力量!》 《最新消息,新的小说类型已经在英国诞生并开始流行》。 而像这些新闻,米哈伊尔之前在巴黎结识的许多人自然都是能够看到的。 在这其中雨果一如既往的庄严和平淡,只是在自己的追随者们那里简单评价道:“不错”,然后就没怎么再发表别的言论,就好像他并不在乎这件会让人觉得震惊的事情一般。 表面上是如此,雨果老师暗地里有没有擦擦汗那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大仲马则是在餐桌上得知这些消息,听到后他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就豪爽地大笑道:“我就知道,看来他刚来巴黎时我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而且现在看来,还要在法国之外加上一个英国了! 不过还是希望他快点回到巴黎吧,伦敦那种地方真的有能吃的食物吗?” 值得一提是,由米哈伊尔和大仲马共同捣鼓出来的新菜,在最开始的时候接受的人并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仲马的热情推广和米哈伊尔成功的消息传进巴黎,倒是真的有越来越多的人从这道新菜里面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为米哈伊尔的成功感到高兴,就像巴尔扎克在看到这些新闻时,他拿着报纸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而他那张平日里很是坚强有力的脸也微微有些发白。 此时此刻,巴尔扎克的脑子里面全是米哈伊尔走之前说的那番话:“我在英国不一定能够成功,只是一次尝试吧,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不得不离开了.” 这就是你说的尝试?! 这下你连英国人的钱都赚到了! 就在巴尔扎克感到心寒和痛苦之际,他的家中却是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对方刚进来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巴尔扎克先生,你欠我的稿子总该写好了吧?我之前可是提前预付了你几百法郎!” 巴尔扎克:“.” 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过来. 但最终,巴尔扎克还是只能像一个英雄以及囚犯那样奔赴这位出版商指定的印刷厂,然后给他们表演一番什么叫现场写稿现场改稿然后再现场印刷。 就当巴黎依旧时不时的因为米哈伊尔而躁动一下的时候,在更加遥远的另一边,在巴黎疗养完毕并且已经跟别人正式告别的别林斯基,此时此刻也已经重新踏进了俄国这块土地上。 而过去了这么久,别林斯基显然已经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大干一场的冲动了. (本章完) 第241章 还乡记与皇粮 第241章 还乡记与皇粮 1846年3月21日,在这不同寻常的一年,严寒直至三月末仍未有回暖的迹象,为了健康考虑,别林斯基本应在夏季的时候回到圣彼得堡,但他离开这片土地实在是已经很久了,他对自己的家人、朋友和事业的牵挂也越来越重,于是最终,他在这一天正式抵达圣彼得堡。 一眼望去,天空暗沉,阳光微弱,街道上、屋顶上仍覆盖着厚重、坚实的积雪,空气凛冽、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偶尔还能瞧见几个售卖热蜜水、烤饼之类的御寒食物的小贩。 比起法国的冬天,俄国的冬天显然要更加严酷和萧瑟,但别林斯基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只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 已经离开圣彼得堡将近一年的别林斯基先是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等到他终于心满意足后这才大步朝着自己家走去。 由于米哈伊尔家离他家并不算远,因此别林斯基还专门绕了点路去看了一眼。 他想象中的大雪掩埋了米哈伊尔家的场景并未发生,或者说,那间普普通通的屋子跟米哈伊尔不在的时候并无太大差别,一看就是有人定期来进行清理,而别林斯基去的时候还正好看到了一个颇为雄壮的中年妇女在清理米哈伊尔家门口的积雪。 稍稍惊讶了一下,别林斯基并未上前打扰,而是继续向自己的家走去。 对于米哈伊尔在俄国的一些安排,别林斯基还是比较清楚的。 首先由于年龄、身体和身份问题,米哈伊尔家的小女佣米拉被米哈伊尔托付给了帕纳耶娃,目前正在帕纳耶娃学习知识以及其它一些东西。 其次米哈伊尔虽然人不在,但他账户上的卢布可是一天涨的比一天快,像这么一大笔钱米哈伊尔在走之前也已经规划好了用途,一部分流向大学,一部分流向俄国文化界用以扶持新人,一部分用于五八门的慈善。 因此就算米哈伊尔不在俄国,以他的名义举办的活动还是隔个两三个月就会出现一次,于是米哈伊尔如今在俄国拥有的可不只是文学上的声望,社会声望也正在一点一点的积累当中。 不愧是米哈伊尔,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所图甚远. 正当别林斯基在这么感慨的时候,忽然,他似乎在路上碰到了一位“熟人”,尽管别林斯基跟对方都是文学圈的人,但这位布尔加林先生一直以来都是别林斯基的敌人,并且将别林斯基视为麻风病人,不愿跟他待在一起。 当然,别林斯基也看布尔加林不顺眼。 而当别林斯基看见穿着厚衣服的布尔加林时,对方明显也看到了他,就在别林斯基认为对方会跟以前一样,直接无视他径直向前走去的时候,可是,布尔加林站住了,脸上现着尴尬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分明的叫道:“别林斯基先生……” 别林斯基:“?” 就在别林斯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对方接下来的表现就让他释然了,只见布尔加林突然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别林斯基的身后,接着便比较热情地说道:“您已经从法国回来了,那么米哈伊尔先生呢?他也回来了吗?” “还没有,他在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忙。” 感受到布尔加林的态度,别林斯基似乎打了一个寒噤,由于他实在是很不习惯,他在简单应付了一下布尔加林后就匆匆离开。 等到别林斯基终于到家后,那便是别林斯基跟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重聚的美好时光了,托米哈伊尔的福,他在这方面的安排也颇为妥当,即便别林斯基因为疗养未能在杂志社工作,但米哈伊尔还是支付了一定的薪资给别林斯基的家人。 而在别林斯基一家抱在一起哭过、笑过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之后,别林斯基已经回到圣彼得堡的消息也是很快就传了出去,这一消息几乎是很快就引起了圣彼得堡文学界许许多多的人的关注。 一方面是因为别林斯基本人在文学界的影响和地位,另一方面则是有相当多的人想再打听一下米哈伊尔如今在欧洲那边怎么样,是否又闹出了别的什么动静。 但别林斯基显然是没有应对如此之多的客人的经验,无奈之下他便只能先去了《现代人》杂志社去找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 别林斯基本以为只是一年的时间,《现代人》杂志社应该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可当他走进杂志社的那一刻,他就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在看到那一张张年轻且陌生的面孔以及进进出出的来访者的时候,别林斯基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 要是米哈伊尔见到这一幕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别林斯基高兴之余,也很快就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而在见到别林斯基的那一刻,两人也是由衷地给了别林斯基一个拥抱: “亲爱的维萨里昂,你看起来简直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等三人颇为高兴地叙了一会儿旧后,在得知别林斯基最近的困境,帕纳耶夫当即就说道: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依我看直接在我家举办一个宴会吧!我估计很多人都会过来,正好你也可以顺带回答他们一些问题,省得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去打扰你。至于他们想问什么你也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 其实不太习惯这种抛头露面的场面的别林斯基有些苦恼地说道:“别说是在这里了,就算是在巴黎我都没法过上一种安宁的生活,跟米哈伊尔走得太近只有这点不好。” “这是当然的,你以为我们在俄国就没有相同的感觉吗?米哈伊尔的光芒仿佛都能跨越整个欧洲了。” 三人简单开了点小玩笑后,关于宴会的事情也很快就安排了起来。 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半个圣彼得堡文学界的人都可谓闻风而动,连一些贵族和贵族夫人都打探起了相关的消息。 在这其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情是迫切且充满期待的,分别了这么久,要说他不想念米哈伊尔那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米哈伊尔虽然远赴法国,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但他依旧抽空给陀思妥耶夫斯基寄了两封信唠唠文学、唠唠家常。 当时收到信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可谓是感动完了。 除此之外,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不由自主地畅想米哈伊尔在法国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是米哈伊尔的话,那他岂不得在巴黎吃个爽、玩个爽、睡个爽然后赌个爽? 我陀思妥耶夫斯基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幻想了一番米哈伊尔在法国的生活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便不由得为自己最近的境况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依旧是老毛病,虽然有米哈伊尔临走前的叮嘱,他在发表新小说这一块称得上比较顺畅,但他的灵感总是断断续续,几篇发出去的新小说也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响。 当然,最主要的依旧是他钱没什么逼数,搞得最近又在向自己的哥哥求助. 另外要说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了免费的书籍以及茶点依旧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去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聚会,要说这里最让他觉得亲近的点还是他时不时的就能听到米哈伊尔的名字。 不过有些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会有一种莫名的忧虑 而暂且先说回帕纳耶夫家的聚会的话,即便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真的去了之后还是吓了一跳,全是人! 虽然帕纳耶夫的房子已经不小了,但有些客人为了能保持一定的距离说说话,已经不得不退至到门口的地方,就算如此,他们有些人依旧不肯离去。 甚至说,陀思妥耶夫斯基还看到了克拉耶夫斯基正笑着跟别林斯基说点什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们两个也像米哈伊尔说的那样,玩上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当然,看得出来,别林斯基有点茫然和不知所措. 随着宴会的进行,很快就有人提出问题道: “别林斯基先生,米哈伊尔先生如今在哪呢?他还在巴黎准备写一些新东西吗?还是说他确实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好像收到了一些不够准确的消息。” 当这个问题响起后,热闹的场面陡然就是一静,而面对众人的注视,别林斯基略显狼狈地回复道:“米哈伊尔已经离开巴黎前往伦敦了。” 嗯? 为什么要去伦敦? 是要见什么人吗? 在众人都有些疑惑的时候,也是很快就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只可惜别林斯基确实没听到米哈伊尔说过他有什么目的,因此他先是来了一句:“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在众人有些失望之际,别林斯基便适时地补充道: “但我听屠格涅夫说,米哈伊尔是觉得法国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所以他才决定去英国看看。而且米哈伊尔现在好像已经在英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了.” 在场的众人:“?!?!” 我们要听的就是这个! 还得是屠格涅夫! 就在场上的气氛即将爆炸的时候,站在别林斯基一旁的涅克拉索夫便适时地说道:“我提议让我们为米哈伊尔干杯!” 他这么一说,场上许多人顿时就举起了酒杯,伴随着一声响亮的“乌拉!”,碰杯声和大笑声便在帕纳耶夫家陡然炸开! “原来法国文学界的人也不过如此!” “米哈伊尔先生只是在法国待了一段时间便取得了这样的成就,那要是让他待个十几年呢?法国文学界就是他的了!” “看来我们俄国文学迟早有一天能够超过那群法国佬!” 听着场上的对话的别林斯基:“.” 有没有可能,暂时只有米哈伊尔一人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面对如此热烈的气氛,别林斯基当然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而就在其他人热烈地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涅克拉索夫也是小声同别林斯基说起了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维萨里昂,我们已经在筹备等米哈伊尔回来的时候,为他举行一场庆典和欢迎仪式。” “这样的活动不是要向第三厅报备吗?” 别林斯基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 “是啊,我们已经试探性地提出了,然后得到了比较积极的信号” 说到这里,涅克拉索夫也是既兴奋同时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据我所知,更上面似乎也有一些积极的信号,那么对此米哈伊尔是怎么想的呢?” 关于这一点的话,简单来说就是米哈伊尔愿不愿意吃上一份皇粮,某种意义上就像果戈理那样,接受皇室的补助,这样的话似乎也没太大毛病. “我问过米哈伊尔。” 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挺简单的,但别林斯基回忆了一下米哈伊尔的反应后便缓缓回道:“米哈伊尔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什么都没说” 说到这里,两人短暂地静默了一下,接着涅克拉索夫很快就打起了精神道:“还是相信米哈伊尔的判断吧,我认为是他的话,一定能做出最好的选择。那么米哈伊尔有没有别的什么安排?” “非要说的话,那便是连载屠格涅夫已经写好的几篇小说,我认为是很好的作品,米哈伊尔对这些作品的评价却是比我还要高。” “哦?” 听到这的涅克拉索夫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不等他继续发问,费了很大的力气过来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出现在了两人旁边,等他加入两人的对话聊上一会儿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便忍不住看向别林斯基问道: “维萨里昂,米哈伊尔他难道没有在法国的牌桌上创造奇迹吗?我好像从未在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消息。” 别林斯基:“?” 奇怪的关注角度 “没有。” 别林斯基回忆了一下后便摇了摇头说道:“米哈伊尔在法国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基本上没听说他出现在牌桌上。 而且米哈伊尔也说了,他再也不打牌了,人应当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事业当中” 陀思妥耶夫斯基:“?” 真的吗? 我要是有他这样的本领恨不得天天待在赌场里! 就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些捶胸顿足、甚是惋惜的时候,这场宴会那明亮的灯光亮着亮着就逐渐变为了米哈伊尔书桌前的一盏油灯。 咦? 怎么莫名感觉我的手痒痒的? (本章完) 第242章 献词与王不见王(月票加更,求月票 第242章 献词与王不见王(月票加更,求月票!) 当伦敦的又一个普通的白天来临的时候,在这一天有一些事情要做的米哈伊尔早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在简单的洗漱过后,米哈伊尔眼见时间还早,索性是先坐下来将一些需要做的事情给完成了。 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回复别人的信件,回复分别来自艾米莉·勃朗特和夏洛蒂·勃朗特的信件,前者主要是简单跟米哈伊尔探讨一些诗歌问题,后者则纯粹是为了表达谢意。 在给艾米莉这位不折不扣的天才人物写回信的时候,米哈伊尔确实是费了不少脑细胞,好在是以前的时候相关文章看得多,费劲归费劲,聊还是能聊一聊的。 回复夏洛蒂的信件就简单很多了,基本上就是表达一下对她们写作的看好,而在信中米哈伊尔也已经得知她们已经写起了小说,虽说她并未提及这些小说会取什么名字,但米哈伊尔却是已经在心中念出了答案。 说起来比起《呼啸山庄》和《阿格尼斯·格雷》的一气呵成,《简·爱》这部小说的出现却是要更曲折一些,差不多就是夏洛蒂先写了一部不太成功的《教师》,一直投稿无果后,她有一天突然福至心灵,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完成了《简·爱》这本书。 在这本书的创作过程中,她不同意两个妹妹以为作品中的女主人公必须漂亮的想法,她告诉她们:“我将用事实证明你们错了”。 稍稍想了一下这些事情后,米哈伊尔终于是写完了回信,接着就准备找个时间将这两封回信给寄出去。 该说不说,米哈伊尔还挺期待她们三姐妹小说的出版的,万一她们要是想在首页加上一句“献给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那就好玩了。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米哈伊尔只能说希望她们的经济条件在得到改善后能够更加注意防护,或者就是把她们那个倒霉兄弟给送到别的地方继续深造。 不过像这类提醒,米哈伊尔暂时并不方便说,只能说还要再等一等。 忙完这件事后,米哈伊尔便穿着自己的福尔摩斯套装出了门。 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并未戴那顶格外显眼的帽子,斗篷也暂时收了起来拿在了手上。 没办法,随着这些天《血字的研究》的口碑的传播以及报纸上那些新闻的发酵,米哈伊尔要是再穿上完整版,那他是真有点害怕自己会在伦敦街头被人海淹没 但米哈伊尔也有不得不穿的理由,简单来说,他今天应邀去伦敦的一家比较有名的俱乐部里坐一坐,而想割英国的绅士们的韭菜,总得让他们看一看上身效果吧? 而就算拆卸过后米哈伊尔身上的衣服已经没那么显眼,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然后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关于《血字的研究》的最新消息,首先它连载的第一期便为桑德斯的《小说旬刊》带来了接近两千的订户,至于销量的话每天都在变化。 由于《小说旬刊》是半个月一期,因此再过几天,新的内容便会呈现在伦敦读者们的眼前了。 当米哈伊尔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东西之后,等他回过神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离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不得不说,米哈伊尔要去的这个俱乐部确实有实力,只因它的活动场地基本上位于伦敦最好的地段之一,而随着米哈伊尔越走越近,他好像还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英国王室的寝宫白金汉宫。 必须要说的是,别看这一时期的英国号称日不落帝国,但有关白金汉宫和维多利亚女王的乐子可太多太多了。 首先闪亮登场的便是我们的狄更斯老哥,狄更斯老哥某种意义上也是逼王一个,尽管维多利亚女王很早就开始阅读他的作品并且非常崇拜他,常常津津有味地阅读他对伦敦下层社会的描写,但狄更斯对于君主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甚至说,狄更斯认为自己要比女王名气更大,因此一直试图避开维多利亚女王,不愿跟她相见。 当然,狄更斯避开维多利亚女王的原因应该很复杂,但在某种意义上,或许狄更斯老哥真的认为王不见王,维多利亚女王应该避他锋芒. 其次就是在1840年之前,白金汉宫的安全保卫可谓是松懈到了臭名昭著的程度,就在1838年,一名男子试图闯入维多利亚女王的加冕礼现场,被拦下后他似乎并不死心,于是就在一个月后,王宫的看门人在王宫的肖像画廊里发现了熟睡的他。 此时此刻,他距离维多利亚女王的卧室近在咫尺,经过审问,该男子这次来是再一次请求女王嫁给他,然后他便被送到了托西尔菲尔兹监狱。 与此同时,在同年十二月份,一位炫压抑小子少年琼斯闯进了宫殿,经过一番追逐后他最终被逮捕,而当警察扒下他鼓鼓囊囊的外裤的时候,几件女王的原味内衣便掉了出来 而他的行为被描述为“年轻人的愚蠢”,于是他后来被无罪释放。 但这炫压抑小子似乎是闯王宫闯上了瘾,在接下来两年又闯进了王宫两次,引起了整个伦敦的轰动,而大英帝国的事实国王阿尔伯特亲王便趁机开始整顿王宫。 更多的乐子就先不提了,正当想到了这些的米哈伊尔乐得不行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一家俱乐部中,身处其中的英国绅士们此时此刻正严阵以待,纷纷拿出了自己最好的姿态和状态,准备好好应对那位来自俄国的不可思议的年轻人。 虽然他们对这个俄国年轻人更多的还是好奇,并没有太大的恶意,但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英国,还进入了英国绅士们的俱乐部,那他就得遵守英国的规矩! 而虽然在文学这方面的素养他们有可能比不上这位年轻人,但是论及其它方面,他们这些年纪已经不小的绅士们绝对会让这个年轻人感到自惭形秽。 在这其中,有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却是引来在场不少人略带敬畏和警惕的注视。 严格来说他并非这一俱乐部的常客,但他的名字许多俱乐部都有所耳闻。 只因在如今的英国,赌博可是不少俱乐部的核心社交活动之一,赌注的金额通常极高,有的绅士们一晚上可能就会输掉几千甚至上万英镑。 由于英国这边讲究“绅士风度”,即便输了巨款也必须面带微笑,不能失态。 一般来说,赌博这玩意有人一直输很正常,但想要经常赢或者一直赢,这种人可太少太少了。 而这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便是后者,即便他并非真的一直赢,但他的胜率已经足以让大部分赌徒刻意避开他,时间一长,几乎只有初次进入社交场且没有朋友长辈提醒的人才会跟他坐在一张牌桌上。 所以他今天难道是刻意来一赢位来自外地的年轻人的钱的? 他倒是干过这样的事情. 就在场上的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很快,在佣人的引领下,一位新的客人便出现在了俱乐部当中。 而他压根就不用进行自我介绍,只因在场的绅士们在看到他那古怪的打扮的一瞬间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些天一直被报道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或者说,是创造了福尔摩斯的俄国作家米哈伊尔。 所以他穿着这身衣服过来是什么意思?莫非福尔摩斯是他的自传不成? 瘦削、高挑的身材,古怪的打扮,冷静自信的神态. 有人的好奇心迅速膨胀,但也有不少老派的绅士因为这样的奇装异服皱起了眉头,但由于米哈伊尔还有诗人、艺术家之类的身份,这类人总是有着非常多的怪癖,再加上这位俄国人据说又是那种难得的天才,因此这些老派的绅士并未在第一时间发难。 就是在这种略显诡异的气氛中,米哈伊尔镇定自若地做了自我介绍,而随着他的开口,负责俱乐部日常活动的一位先生也是如梦初醒,开始简单的为米哈伊尔介绍在场的众人。 等到这个环节结束后,米哈伊尔很快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即便他并未主动跟别人搭话,但没过多久,一位还算年轻的英国绅士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米哈伊尔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您为什么要穿着这身衣服呢?莫非您还在为您的小说寻找灵感?” “当然是因为这身衣服既保暖又舒适,而且看起来还比较时尚和美观。” 这位年轻的绅士听到米哈伊尔那再地道不过的英语先是恍惚了一下,接着他便听到米哈伊尔继续说道:“您不觉得吗?我觉得您可以好好看一看。” 听到这话,这位年轻的绅士就真的忍不住打量了米哈伊尔好一阵,看着看着,他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好像确实是这样” “而且我觉得像这样的衣服穿在您身上肯定会有更好的效果。” 真的吗? 就在这位年轻的绅士真的有些心动的时候,那位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绅士突然也凑了过来,然后颇为自然地开口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我也有一个问题不知能否请教一下您?” “您说。” 米哈伊尔微笑着看了过去。 “我听说你们俄国也经常会在聚会或者闲暇的时候打一打惠斯特,或者是一些别的玩法,不知道你们那的玩法跟英国都有哪些区别?” “这我并不是很清楚。” 米哈伊尔颇为无辜地摇了摇头,接着便叹了口气道:“我玩这些东西玩的极少,而且似乎很少赢,所以了解的并不多。” “哦?” 中年男人有些夸张的道:“这可是英国绅士必须会的消遣,您要是不会这些东西也太可惜了,您在英国将会失去很多乐趣。” “那或许我在英国应该学学看了” “我可以为您介绍。”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接着便颇为热情地说道:“当然,您亲自玩上几轮就能更快明白了。” “这样吗?” 米哈伊尔似乎流露出了不小的兴趣:“可我今天出门只带了二十英镑。” “我们这边都是记账的,到时候记得结清就好。”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似乎又灿烂了几分,而他似乎是为了能让米哈伊尔快速地融入到俱乐部当中去,因此没过多久他竟然真的已经找人组好了牌局。 而那位年轻的绅士刚想提醒一下米哈伊尔,那位中年男人却是已经将米哈伊尔拉走。 对于这样的场面,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旁观的架势,倘若连如此明显的骗局都会吃亏,那这位作家跟他笔下智力超群的角色估计也没什么太大的联系,充其量就是艺术创作,那么很多谣言估计也会不攻自破。 不过很快,随着别人为米哈伊尔介绍规则,随着别人邀请米哈伊尔玩上几轮,随着米哈伊尔那二十英镑的不断变化 在场许多绅士的眼睛就变得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来越不冷静,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更是在不断变化 二十英镑最多能变成几镑? 他们的脑中几乎都闪过了这个问题。 而尽管在场的人都是地道的英国绅士,但至少在此时此刻,米哈伊尔看起来要比任何一个英国绅士都更加地道。 只因自始至终,米哈伊尔面上的微笑都未出现太大的变化. (本章完) 第243章 靠小说成为神探与法拉第 第243章 靠小说成为神探与法拉第 当桑德斯听到米哈伊尔刚加入英国的俱乐部就开始赌博的消息后,这位出版商老板的双腿顿时就是一软,甚至冷汗都哗哗哗地流了下来。 上帝啊!米哈伊尔先生你不好好连载你的福尔摩斯,你跑去干什么了啊?! 我们的事业明明才刚刚进步,怎么你一下子就快进到开始享受的环节了?! 作为一个在伦敦混的还算不错的出版商,桑德斯当然知道英国俱乐部的有些先生赌博起来到底有多么疯狂,这么多年下来,桑德斯听说过的破产故事完全能够编成一本书了! 更何况赌博这种东西往往都会伴随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如此一来,一位颇有点资产的外国人在伦敦这里会有什么遭遇? 但凡他不克制一点估计直接就会在牌桌上破产! 而米哈伊尔对于如今的桑德斯来说既是一位合作起来很愉快的好作家,同时也是他的杂志社能否在伦敦博得更大的名声的重要支柱,米哈伊尔要是沉迷赌博了,我的杂志可怎么办? 难道说只有上帝才知道吗? 但还不等急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桑德斯跑去提醒米哈伊尔,他就又听到别人继续说道: “他第一次去俱乐部便被那个在赌博上很有名的道格拉斯给盯上了,结果您猜发生了什么?他眼睛眨都不眨的连赢了二十把!从二十英镑一路赢到了一千英镑! 而在赢到一千英镑后,那位米哈伊尔先生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主动笑着说道:各位先生们,我想我们可以停下来谈一谈别的事情了,如此挥霍钱财并不是一种很明智的行为,任何事情都应当适可而止。 绅士!太绅士了!即便在赢了这么多次的情况下他都依旧保持住了风度。 只是那位道格拉斯先生未免太不体面了一些,在其他人体面退出的时候,他却是执意要跟米哈伊尔先生继续下去,因此在换了一种他比较熟悉的两个人就可以进行的玩法后,没过多久,他就又输给了米哈伊尔先生一千英镑。 而这一次米哈伊尔先生同样提醒了他,道格拉斯先生的身体足足颤抖了快一分钟才艰难离场.” 桑德斯:“???” 米哈伊尔先生难道还精通赌博? 而且他真的是平民出身吗?为何会表现的比一位最正宗的英国绅士还要绅士? 即便未能亲眼见到,但桑德斯光是从别人的描述中就已经想象得出米哈伊尔当时的姿态究竟有多么诱人了.不!是多么有风度! 而在有风度的基础上,米哈伊尔一千英镑提醒一下的这一举措也相当的有分寸,这一数字对于上流社会的人来说既会感到肉疼,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钱失去理性进而采取一些疯狂的举动。 在多方打听这一消息确实无误之后,桑德斯才总算是放心了下来,毕竟《血字的研究》的连载无疑是有一个非常好的开局,可谓是博足了公众的眼球,想必就算是狄更斯先生连载新作品也就这样的声势了,但更重要的肯定还是接下来要稳定住。 就在桑德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米哈伊尔最近这几天其实还挺纳闷的。 像赌博这种东西,米哈伊尔总得来说还是保持一种谨慎的态度,但恰巧最近米哈伊尔的手不知为何有点痒,再加上这几个月在物价昂贵的伦敦了很多钱,还投资办了个小厂,如此一来,借着跟人玩玩的机会回口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说实话,米哈伊尔并不准备赢太多,但伦敦的一些绅士们却是一个接一个的送上了门,有人单纯就是不服,有人则是自认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还有人想着复仇 对于这些人米哈伊尔选择满足他们。 但是更变态的很快就来了,有人竟然是因为想见识见识米哈伊尔在赢到一千英镑后表现出来的绅士风度,这才主动送上门来 米哈伊尔:“???” 伦敦怎么还有这么变态的人? 如此一来,米哈伊尔最近还是更倾向于跟人聊聊天,再谈论谈论时政,毕竟回口血就行了,再这么赢下去估计又会有新的事端。 而对于米哈伊尔所在的俱乐部的其他成员来说,最近他们也是度过了非常难忘的一段时间,毕竟米哈伊尔除了展现出了惊人的赌术以外,也真的向他们这些人展现了所谓的“演绎法”,即便不像小说里表现的那么夸张,但只是展出的这一部分就足够让他们吃惊了。 更何况除了这个“演绎法”以外,米哈伊尔也提出了不少对于破案似乎真的有效果的新方法,当然,据他所说,他在接下来会更多的将这些东西容纳在他的小说当中。 说白了就是米哈伊尔准备在小说里面掺点真货,即后来一步步发展出来的刑侦学。 而换个角度来说,对于1846年的英国来说,福尔摩斯系列中的很多破案方式本身就足够先进和超前,但凡伦敦有警察稍微留心一下,他未尝不能在小说里面学到一点真正的技术。 要是伦敦真有警察靠着小说成为了神探那就好玩了 而除了上面这些东西以外,米哈伊尔所在的俱乐部的其他成员同样惊讶的发现,即便他们谈的是英国的政治和上流社会的轶事,但这位俄国人米哈伊尔常常能以戏谑乃至讽刺的方式,以一种英国人能感受到的幽默感来点破有些事情的本质,就像: “一人犯法就得调查,众人犯法就得捂盖子。”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没准会查出来什么呢?” “政治家乐意惊惶失措,他们需要活动,以此代替成就。” “如果人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这些话虽然不太好听,甚至引得一众先生暗地里抱怨:“这个俄国佬把我们英国的政治家和政府当什么了?!哪有他说的这么卑鄙和龌龊?我看明明他们俄国才是这个样子,我们英国可完全不一样!” 但是倘若仔细琢磨一下的话,估计大部分人都得承认有道理,而且类似的事情似乎正在英国上演着 这个俄国人连政治也很懂吗?而且他在英国这种异国他乡都能说出这些冷嘲热讽的话,在俄国他岂不是要骑到沙皇的脖子上了? 当然,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是,大臣》和《是,首相》真是句句经典,而且压根就用不着套什么公式,英国如今的政治状况和各种各样的事件也总能让米哈伊尔想起有些台词。 只能说政治这玩意真是哪朝哪代都会用一些相似的手段,无非就是换层皮接着用。 而不管怎么说,由于米哈伊尔上述的种种表现,米哈伊尔姑且是在英国上流社会的社交圈里站稳了脚跟,甚至说还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当然,这种事情对米哈伊尔来说没那么重要,真正让米哈伊尔满意的还是上流圈子中的一些人已经渐渐接受了米哈伊尔的这身打扮,那些比较追求时尚和时髦的人已经向米哈伊尔打听起了这身衣服由谁设计又是在哪定做的。 每当这个时候,米哈伊尔便会颇为热心的给出一个地址,然后张嘴就道:“这身衣服穿在您的身上肯定再合适不过了,而且我向您保证,在如今的伦敦你穿着这身衣服走在街上,无论是谁都会用欣赏的目光多看您几眼的!” 不过这其实也有一定的风险,就比如被人一把抓住然后. 但这种事米哈伊尔就管不了了,而且还真别说,有人似乎就喜欢这种被人关注和看重的感觉。 得益于上述的种种活动,米哈伊尔在这短短十来天的时间里竟然也已经积累了一点在英国的人脉,至少当他想要参加由英国皇家研究所举办的“星期五晚间讲座”的时候,他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便拿到了最近一场讲座的入场券。 于是就在4月10日这天晚上,米哈伊尔穿上了英国上流社会如今常见的衣服,接着便兴冲冲地走向位于伦敦阿尔贝马尔街上的皇家研究所大讲堂。 这一讲座简单来说就是一场科学报告会,最早由英国科学家托马斯·杨在19世纪初开始,等到了1846年,这种讲座已经成为伦敦社会和科学界的“盛会”之一,旨在向公众普及和展示最新的科学成果。 它既是科学报告会,同样也是一种上流社会的晚间娱乐,主题涵盖物理、化学、电学、天文学等此时最前沿的领域,通常讲者会亲自进行现场实验演示。 那么在这一时期,主持这一晚间讲座的人是谁呢? 此人出生于一个贫困的铁匠家庭,由于贫困,他并未受到正规的教育,而是为了生计早早辍学,并进了一位书商的家里当起了学徒。 但这样的开局依旧阻挡不了他对知识和科学的渴望,在不断的自学以及一些贵人的帮助下,他先是以仆人的公开身份为一位科学家当起了助手,接着便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名为科学的高峰攀爬. 等到他终于跨越种种艰辛、成就了伟大之后,英国皇室便准备像曾经授予不朽的艾萨克·牛顿贵族称号那样,考虑封他为爵士,但他答复说:“我以生为平民为荣,并不想变成贵族。” 他践行了他所说的这句话。 那么迎面向你走来的正是左手电磁感应定律、右手电解定律的迈克尔·法拉第。 怀着某种特殊的心情,米哈伊尔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一科学讲座的场地是一个优雅的木质大厅,大约可容纳三百人,有气体照明灯,讲台上摆着玻璃器皿、电池、线圈等实验设备。 而观众们的着装也相当正式,女士穿晚礼服,男士身穿黑色燕尾服。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不知名的香水的气息。 不知为何,当米哈伊尔兴冲冲地赶到这里并且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以后,没过多久,似乎就有人看向了米哈伊尔并且小声议论了起来: “瞧,是‘一千英镑先生’!” “小声点,小心你再多看他两眼,你的一千英镑就没了!” “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今天竟然穿的这么正式.” “他看上去明明就是一个家教非常良好的英国绅士,根本看不出一点俄国人的影子.” 米哈伊尔:“?” 我有这么有名? 而且“一千英镑先生”这种绰号未免也太难听了一点. 正当米哈伊尔多少有点难绷的时候,突然之间,台上的工作人员似乎有些惊慌失措和骚动,但没过多久,似乎是在什么人的安抚下,他们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而随着讲座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最终,在灯光的映衬下,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走上了讲台,他穿着黑色燕尾服,即便已经上了年纪但他的眼睛依旧格外明亮。 面对台下似乎有些惊讶的观众,他很快便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由于本次主讲的查尔斯·惠斯特先生因故回家,所以今天便由我——迈克尔·法拉第来为各位讲述今晚的主题,即惠斯通先生的‘计时器’.” 由于他的威望,台下的观众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事实,而米哈伊尔就更不觉得意外了,毕竟据他所知,法拉第在这次讲座除了介绍了‘计时器’以外,还即兴发挥了一下,分享了他关于光、电、磁和重力的‘粗浅想法’。 等到他后来深入研究并取得了一定成果后,如今只有十五岁的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将在日后,在法拉第的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他那统一了整个电磁场的伟大且完美的麦克斯韦方程组。 麦克斯韦在电磁学领域的功绩实现了物理学自艾萨克·牛顿后的第二次统一。 而这哥们在物理学领域保底也是个前五。 一想到这里,米哈伊尔也是不由自主地认真了起来,准备先好好听一听法拉第的版本前瞻内容,于是米哈伊尔就听到法拉第张嘴就道: “.我认为我们可以将以太物质与普通物质(例如,通过其传导电力的导线中的铜)进行比较,并认为它们在基本构成上是相同的; 即,无论是两者均由微小核组成(在抽象意义上视为物质),并伴随这些核的力或能量,还是两者均由单纯的力中心构成(根据博斯科维奇的理论及我在推测中提出的主张)因为没有理由假设核在一种情况下比另一种情况更必要。确实,铜具有引力而以太不具有” 感觉困意正在逐渐侵蚀大脑的米哈伊尔:“???” 法拉第先生你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 再听听我真得对不住你了. (本章完) 第244章 挑战农奴制与低级的游戏 第244章 挑战农奴制与低级的游戏 关于迈克尔·法拉第,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可以说是米哈伊尔在这个时代能够碰到的最接近圣人的存在,除了在科学方面的巨大成就,法拉第老哥在道德上也没有太大的瑕疵。 首先主打一个淡泊名利,发电机的专利是不要的,王室的贵族爵位也是不要的,还拒绝了皇家学会会长的提名,即便是政府的丰厚年金,由于当时会见他的英国首相对于科学家表现的比较轻视,法拉第便坚决拒绝,即便有人说和,但法拉第依然要首相本人进行书面道歉。 最终首相亲自派人把道歉信送到了法拉第的手中。 其次法拉第在学术上相当公正,从不搞学阀那一套,而且他的每篇论文都会认可他的助理的贡献,这在当时是非常少见的举措。 最后则是他始终热心公益事业,在“星期五科学讨论会”之余,他自1826年开始便会在每年圣诞节放假期间,为少年儿童举办一系列科普讲座。而到了后来的克里米亚战争时期,王室要求法拉第制造化学武器他也没有从命,因为化学武器违背了他的道德观。 另外在感情生活这一块,他和他的老婆撒拉相濡以沫共度一生,即便两人没有孩子也依旧一起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面对这样的人物,即便米哈伊尔听讲座听的云里雾里,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而是还算认真的听完了整场讲座。 等这场讲座结束后,正当米哈伊尔琢磨着该通过谁跟法拉第正式见一面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在场不少人都齐刷刷的朝米哈伊尔看去,又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本身就比较显眼,总之法拉第无疑是注意到了这个正在思考着什么的年轻人。 而当他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身边的人之后,法拉第竟直接朝米哈伊尔走了过来,然后颇为热情地主动问道:“请问您就是《八十天环游世界》的作者米哈伊尔先生吗?” 面对这种情况,米哈伊尔稍微愣了一下才赶忙起身同这位科学家握了握手,法拉第接下来的话则是稍微解答了一下米哈伊尔的疑惑: “您的科幻小说对于科学知识的大胆使用和猜想实在是很有意思,特别是电报在小说中表现出来的迅速和便捷,政府都有人来问我电报真的有可能像小说写的那样连接起整个世界吗? 我答复说以目前的技术来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路要走,但并非没有机会” 这就对了! 其实从科学原理上讲,没有法拉第就没有电报,而电报出现的时间其实相当早,在1837年时英国科学家便展示了他们的五针式电报,并特意邀请法拉第前来观看,法拉第对此大加赞赏并为这一新生技术提供支持和背书,促进公众和学术界对其的接受。 不过法拉第总归是一个纯粹的人,他热爱科学探索,对于随后随着电报公司兴起出现的疯狂的“电报热”和金融投机,他感到十分厌恶。 并且同样是在1837年,美国的塞缪尔·莫尔斯在接近同一时间同时发明了电报,并在1837年在美国取得专利。由此英国发明家和美国发明家便开启了激烈的专利权之争,法拉第非常反感这种无休止的法律纠纷,认为它阻碍了科学的进步和技术的普及。 并且在信中表达过对这类“唯利是图”的行为的蔑视。 只能说人跟人的思想境界确实还是有所不同的。 而在此时此刻,法拉第依旧继续说道:“您的这部小说也激起了少年儿童们对于科学的兴趣,就在今年的圣诞节少年科学讲座上,还有孩子主动问起我电报的事情和相应的原理,您的《海底两万里》他们也非常喜欢,其中的海洋知识和科学知识也都很有意思.” 听着这位大科学家所说的这些事情以及相应的影响,米哈伊尔几乎都有点感动了,毕竟这又何尝不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呢? 不过说着说着,语气热情且温和的法拉第突然话锋一转,看着米哈伊尔的眼睛就说道:“不过您在小说里对部分科学知识的论述不太严谨,或许会让读者产生一定的误解,有些时候又将科学过于浪漫化了,这实在不太符合科学精神.” 米哈伊尔:“.” 被法拉第在科学这一块拷打了,家人们觉得我能还嘴吗? 正当米哈伊尔有些汗流浃背之际,法拉第却是笑着表示了理解:“文学创作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领域,想必您也有您的理由,这里的话是我过于冒犯了。那米哈伊尔先生,请问您对这次讲座的观感如何?” 米哈伊尔:“?” 又来一个高难度的问题是吧? “听的不是很懂。” 即便面对一些人的关注,但米哈伊尔此刻还是诚实的回答道:“我在这方面懂的不多,所以尽管您的讲解已经足够清楚了,但有些内容我还并未完全理解。” 当然,米哈伊尔理科不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话,后世的科学表述跟这个时代的科学表述几乎可以说是两码事,有太多名词都得深入学习一番才能理解。 “这样啊,有机会我一定为您进行进一步的讲解” 米哈伊尔:“???” 虽然非常荣幸,但是补药哇 不过硬要说的话也能学一学. 由于时间关系,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先将这个话题给含糊了过去,接着他便说起了他想见一见法拉第的目的之一: “尊敬的法拉第先生,我早就听说过您在圣诞节放假期间,为少年儿童举办的一系列科普讲座,那不知您是否留有讲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这些讲稿总结提炼一下,然后编辑成一本科普读物.我会支付您相应的版权费用。” “科普读物?” 听着这个比较新颖的说法,法拉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在感到新奇的同时也是忍不住说道:“据我所知,这样的书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市场吧?您靠这个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有时候金钱并不重要。” 米哈伊尔笑着回道:“我准备带回俄国免费分发给可能会感兴趣的人,尽管微不足道,但或许真的能点燃一些孩童少年对于科学的兴趣呢?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 当然,也并不只是俄国。 “是啊,就像我小时候.” 法拉第面对这一高尚的提议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不过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的他便直言不讳地说道:“ 您说带回俄国?恕我直言,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问题所在,但俄国的问题要更为明显。倘若贫困是在现实层面上扼杀一个人,那么奴隶的地位或许会在精神层面上就直接摧毁掉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您有一颗高尚的心,我也希望俄国迟早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某种程度上来说,米哈伊尔一路走来遇到的大多数提起这件事的人都是有些不怀好意的,但在法拉第这里,他大概就是真的想到了这件事并且简单谈了谈他的看法。 而面对这样一个人,米哈伊尔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最终,他一个没忍住还算提一提一个已经在他的心中徘徊了许久的念头: “是啊,我想我应该为此也出一份力,以一种相对来说更加公开的方式。尽管这份努力或许有些微不足道.” 出一份力?公开的方式? 这位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说,他想公开反对农奴制? 可是在俄国的话,这样的人会被送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即便是见识广博的法拉第也颇为震惊的道: “在俄国的话,这是否会有些过于困难了,对您也会非常的不利” 像这些道理米哈伊尔其实懂得不能再懂,但说实话,事到如今,他肯定不能跟别林斯基他们还有其他许多支持者们说什么我不装了,其实我的心里装的是沙皇. 姑且不说引起的反噬,就算是米哈伊尔自己,他也真的已经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而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在有些东西上的立场也很难像之前那样隐晦,同样是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米哈伊尔的活动空间其实是在有效增长的,以前可能嘎巴一下就死了,现在说不定还真能蹦跶两下。 只能说,一个人但凡是站到了某个位置上,并从中得到了某种光环,那他就必须得肩负起某种责任,一旦接不住,要么是在现实失败,要么就是在历史当中沦为一个负面的典型。 而米哈伊尔一直以来其实都在被勇气、良心、担忧以及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念头困扰着,有时候想着等等看,有时候想着无能为力,有时候又想着万一呢. 但总得来说他还是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的,事到如今,就算是在有限的空间下他也已经能闪转腾挪一番。 千言万语一句话,tmd,干就完了! 将自己的某个念头说出来后,米哈伊尔确实是感觉自己心里通透了不少,而面对法拉第的震惊,虽然米哈伊尔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心里就直打鼓,但真男人就不应该说不行。 于是米哈伊尔便淡然一笑道:“有些事情总归是要有人去做的,很多事情的发展和变化也从来都不是等来的.” “那就请您一定要小心” 即便只是初次见面,但眼前这位年轻人无疑是给法拉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在深深地看了米哈伊尔几眼后,终于是回到了米哈伊尔最开始说的那番话: “您所说的讲稿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来找一找,至于报酬就不用了,希望我的这些讲稿能对您有所帮助。” “报酬还是要给的。” 既然法拉第老师这么讲究,那么米哈伊尔肯定也不能真白嫖,而是依然坚持要给。 但法拉第似乎是真的不想要,于是这么拉扯一番后,多少有点没招了的米哈伊尔便说道:“那您看这样如何,将这些讲稿编辑成书出版后我会捐一批给英国的学校和一些公共图书馆” “那就再好不过了。” 法拉第欣然答应了下来。 谈完这件事情后,米哈伊尔跟法拉第又换了一个场地谈论了不少东西,等到两人因为时间问题不得不告别时,法拉第便向米哈伊尔发出邀请道: “欢迎您之后再来我这里做客,如果您对一些科学知识有疑问,或者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或许我能为您解答一下.” 米哈伊尔:“.” 俗称给我上课是吧? 在点头应下后,米哈伊尔便正式跟这位伟大的科学家说了再见。 而在接下来这几天时间里,米哈伊尔除了正常的社交活动和工作以外,也是专心搞起了自己的另一份事业。 但对于杂志社老板桑德斯来说,他最关心的当然是最新一期的《血字的研究》是否依旧受到公众的欢迎。 同样的,他认为米哈伊尔应该也会比较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但岂料米哈伊尔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在这一块投入什么精力,而是专心致志的干着别的事情。 桑德斯本以为米哈伊尔是沉迷于打牌无法自拔,但根据传闻米哈伊尔最近其实没怎么参加这类活动。 而随着最新一期的《小说旬刊》即将发布,桑德斯在感到心神不宁的同时,也恰好有事情要找米哈伊尔,于是就在新刊发行的前一天,桑德斯来到了米哈伊尔住处的门前。 当他敲门之后,不多时,米哈伊尔打开了门,正当他想跟米哈伊尔谈一谈小说上的事情的时候,他却发现米哈伊尔似乎正在摆弄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木制道具、骰子和一个布满了格子的木制棋盘,旁边还放着一大堆卡牌。 “这些是什么?” 桑德斯忍不住开口问道。 “桑德斯先生,这么长时间了,您难道不觉得伦敦的有些游戏太低级、太老套了吗?” 并未直接回答桑德斯的问题的米哈伊尔掷出了骰子,然后笑着说道:“或许可以稍微创新那么一下。” 看到米哈伊尔掷出了一个六的桑德斯:“?” 您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莫非伦敦的赌博游戏和赌博金额已经满足不了你,所以你又搞了一个更大的出来? 能不能好好关心一下小说的连载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