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山海》 第65章 以人为蚌,采珠搜魂 第65章 以人为蚌,采珠搜魂 听到王澄问出的这些问题,谢和瞬间瞳孔收缩,比刚刚得知他毫发无伤反杀五峰旗风帆战舰时还要震惊。 “有内鬼!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要不然这个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内部成员才知道的秘密? 还是说符应镇物【守口如瓶】不小心坏掉了?” 好一会儿谢和才压下剧烈颤抖的心跳,继续嘴硬道: “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谢家一直都是合法商人。 王四爷,你要想好了,山海会和直岁堂官的立场向来不偏不倚,你对我出手可是犯忌讳的事情。 万一事情闹大了,在州府坐衙的老爷们找上门来,山海会未必能保得住你。 赶快把我和老仆放了,我谢和可以向天发誓,对你今天干的事情既往不咎。” 谢和终究出自官宦之家,深知自己不说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说了怕是立刻就会被送上西天。 无论是这王富贵,还是心狠手辣的蒲寿英都不可能放过他。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其他内鬼是怎么通风报信的,但他有【守口如瓶】约束想说也说不出来。 谢和震惊,阿绡也差不多。 当初她无意间发现东海各位大船头接连陨落的原因不简单,猜测是有人图谋各大海神信俗身上的蛟龙气。 后来又从谢和一伙儿抓捕自家庙祝,拷问蛟龙真身的事情上得到了侧面证实。 可她能发现不对,是因为她亲身经历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南珠大采。 又守在九龙江入海口这个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亲眼看着一个个大船头儿被填进了海眼。 可王富贵这个两个月之前才返回月港的小秀才,凭什么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多。 他又为什么会关心这些事情,简直比自己还要积极。 单单有个直岁堂官师父可解释不了这一点。 如果真有人公私一心到这种程度,那她高低也得点评一句:“真乃天选直岁堂官!” “而且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明明只见过两次,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老熟人。 之前不觉得,现在同处一室就变得格外明显。” 阿绡拿一双瑰丽清冷的异色瞳仔细观察着“王富贵”。 只觉得他身上迷雾重重,一眼望不到底,不知不觉就升起了浓浓的探究欲。 旁边,眼看谢和冥顽不灵,死咬着情报不肯说,张文张武兄弟提着斧头、锯子、钉锤就要给他放放血,开开眼。 阿绡抬手制止: “还是让我来吧,采珠女的绝活正适合对付这种嘴硬的人。” 命张文再去打来一盆水放到谢和身边,倒影出他惴惴不安的脸。 然后探出一只白到几乎透明的纤柔手掌,朝着盆中虚虚一抓,像是抓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谢和顿时浑身颤抖,脸色白的像个死人。 这位采珠女一边施展绝活,一边给王澄和张家兄弟解释: “采珠女的候应是寒露第二侯【雀入大水为蛤】。 雀,小鸟也,其类不一,此为黄雀;大水,海也;蛤,蚌属,此小者也。 《国语》云:雀入大海为蛤,盖寒风萧瑟,多入于海,变之为蛤,此飞物化为潜物也。 鸟当然不可能变成蛤蜊,所谓的飞者化潜,实乃阳变阴也。 我们采珠女得到的灵应就叫做【阴变】,这一行当所有的绝活、异术都是由此根本灵应衍生而来。” 张家兄弟听得云里雾里,王澄的修行基础却十分扎实。 知道自然界的事物大多阴阳对立,有大小、长短、上下、左右、表里等区分,大、长、上、左、表为阳,小、短、下、右、里为阴。 这【阴变】便象征着一切阴属性的变化。 最有代表性的绝活“采珠”便是直接体现。 一双巧手能从代表阴面的乙木如藤蔓、小草中采得一颗避毒珠、百草丸;从丁火比如磷骨火、灯烛火中采一颗阴火珠; 从癸水如雨露中采得一颗黑水阴雷. 却一点都采不了代表阳面的甲木如参天大树、丙火如太阳、戊土如山岳 阿绡现在分明就是将谢和当成了一只活体珍珠蚌,将无形的性灵、记忆视为珍珠,直接把“珍珠”从他脑子里采出来。 “饶命,我招,我全都招.” 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的谢和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开口求饶试图拖延时间,却已经太晚了。 嘭! 一头栽倒在地,气息全无。 他那位忠仆裘煮水的【庖丁解身】早就结束,又没能吃到修补肝脏的丹药,已经奄奄一息,见状剧烈挣扎了两下,却毫无作用。 阿绡摊开白皙的掌心,里面躺着一颗彩色的珠子。 然后将之塞进一个用稻草简单编成的小人里。 其中谢和的自我意识已经崩溃,只剩下了呆滞的记忆和本能,理论上别人问什么,他就会答什么。 但第一个问题就让王澄和阿绡发现了不对。 “我不知道贵人的真实身份,士绅派中只有***一个人知道,也由他单线联系。 但是,贵人传达的命令都会被地方老爷们执行,所以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贵人加官进爵的许诺。” 正常交流一些边角料没问题,可一旦说到某个人名的时候就会自动略过,像是被人给提前下了咒禁,阻止他触碰禁忌。 王澄心里悄悄把蒲寿英的名字给补了上去。 深感这个笑面虎做事缜密,即使诱饵被抓住了,能得到的信息也很有限。 要不是自己无意间发现了一位云蒙帝国的【龙胤】,根本触及不到他们计划中的核心隐秘。 “不过,谢和说官员们对贵人的吩咐言听计从? 这条消息倒是一项佐证。” 王澄一开始怀疑的目标,是韩姓宗室那些跟绍治皇帝关系很近的实权藩王,否则本地官府士绅不可能这么配合。 但参考天班职官【龙胤】的灵应名叫【律令】之后,这个怀疑的范围也急剧扩大,只要那个贵人的职官品阶够高,就有可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在朝廷中枢接受王家招安的同时,地方上从中作梗,借机围杀也就完全说的通了。 王澄也跟阿绡分享了【龙胤】的情报。 无不惋惜地加上一句: “我得到了一部分残缺的传承。 可惜只有蛟龙和社稷主的后裔才有资格就职,否则这就是人间最厉害的职官法位之一。可惜,实在是可惜。” 却没有发现阿绡眼底一闪而逝的异色。 继续问谢和: “继续说蛟龙气的用途。” 这次稻草人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概是触及到了又一个禁区,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次连阿绡也没了办法,她的品阶根本压不住【守口如瓶】。 “我来试试。” 王澄上前,已经用奇货可居看到了他的短期执念: “拿下月港,抓住靖海王世子那个祭品,帮贵人收集所有蛟龙气,完成科仪。” 还有根本执念:“干出一番大事业,光宗耀祖。” 于是顺应他的执念默默道: “说出情报,许你像先祖谢文正公一样光宗耀祖。 交易既定,不可反悔。” 一个是【四海通宝】的“买卖”,一个是【守口如瓶】的“咒禁”。 两者冲突时,本质上就是在比谁的符应镇物级别更高! 至于交易物“光宗耀祖”也不是骗人。 谢家老祖不是谥号文正吗? 文正乃谥之极美,无以复加,整个神州历史上才32个。 王澄准备回头就把谢和跟部分有识之士感念“谢文正公事迹”幡然悔悟,已经弃暗投明的消息散播出去,把谢和塑造成当世楷模。 为谢家这些霸占海贸巨利、侵占朝廷税基、要挟官府、勾结倭寇的不肖子孙,赚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名。 让士绅派自己去疑神疑鬼。 到时候,不用王澄亲自上门找谢家麻烦,蒲寿英那个笑面虎就会很乐意代劳,让他们一家人都“名副其实”! (本章完) 第66章 公私一心,两脉结盟 第66章 公私一心,两脉结盟 这时稻草人嘴里终于重新发出了完整的声音: “收集蛟龙气是贵人给吴州、闽州两大州治地方大员的任务。 那些大海盗、大海商、大船头都是直接或间接死在他们手里,他们做事斩草除根不留任何后患。 直到抓捕靖海王世子和谋算宴夫人,才把任务交到了我们士绅派的手里,蒲寿英又交给了我。” 好嘛,原来这个任务不是转包了五手,而是六手。 州府地方官才是最早的那一群鸡贼! “我只知道送他们填海眼是为了完成一个名叫【九龙吐珠】的科仪。 用最少九条,最多没有上限的草莽蛟龙,炼成对贵人有大用的宝物。 要不是中间不小心走了王世子,漏掉了蛟龙气,我们未必会选择对【宴夫人】动手。 她背景太硬了。 跟单打独斗的【王爷】一系完全不一样,天妃一脉有一尊大神坐镇,等闲真没人敢招惹,实在是没办法了。 贵人下了死命令,在今年二月二龙抬头之前,必须要完成科仪,错过了天时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士绅派急于拿下月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找到王世子和宴夫人。” 王澄听到这话,心情十分复杂。 “没后台的全家都被打死了,有后台的都被接走了。 这话听着实在是耳熟啊。” 又看了一眼阿绡这位【宴夫人】的庙祝,有些心虚。 王澄换位思考,要是这位天妃一脉的地祇知道自己身份,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吧? 宴夫人:我成备胎了??? 但阿绡这位宴夫人的庙祝听到谢和的话,并没有迁怒某位逃走的王世子,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这世道没有受害者有罪的道理,只要有这些坏人在,我.我家宴夫人就早晚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按照谢和的说法,只要能撑过二月二不被找到,至少就还有一年缓冲,那时局面必定大为不同。 现在只剩下大半个月时间,小心一点未必会被找到。” 最后一个问题,那次南珠大采中他们从南海珠池里捞到了什么,同样只有负责居中协调的蒲寿英才清楚。 谢和只知道,最珍贵的宝物和大部分南珠肯定没有落到绍治皇帝的手里。 言语间对那位社稷主都有些轻蔑: “按照定例,老爷们自己留两百万,能给皇帝分一百万。 就这,皇帝还得乐呵呵地谢谢他们呢!” 王澄默然,不得不承认:治国就是治吏。 很多时候最高统治者社稷主和底层百姓的利益其实一致。 千方百计联手阻止位于中间层的统治阶级,也就是他们自己口中的“民”,把这个国家蛀空,延缓三百年王朝周期律的降临。 即使没能从谢和口中得到确切消息,但有不少侧面情报做参考,王澄也基本可以断定他们从南海里捞出来的东西大概率就有【龙胤】的传承。 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才能靠手上现有的情报对那位【龙胤】施加反制。 阿绡则继续询问谢和: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稻草人继续发声: “蒲寿英说过,科仪【九龙吐珠】一旦完成,就会被贵人强行抽干东海海眼中那些【王爷】、【千岁】积攒下来的蛟龙气。 配合那个五峰旗里的内鬼,我们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大半个东海,独占庞大的海贸利益。 贵人吃肉,我们喝汤,大家一起鸡犬升天。” 闻言,张武这个靖海王的脑残粉急忙问出了一个王澄也同样关心的问题: “被填海眼的很多大海盗坏事做绝,我们也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但没有被填海眼的靖王爷和世子会怎么样?他们身上也有蛟龙气啊。” 谢和卡顿了一下才道: “送王船填海眼终究完成了一半,他们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想必不可能独善其身,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澄好一会儿才消化完了所有情报,深深皱眉。 从南珠大采为起点,到东海草莽接连横死,再到采水王家覆灭,最后到二月二的九龙吐珠,全都被连到了一起。 那位韩家宗室的【龙胤】和士绅派的阴谋一环扣一环。 月港、海贸、财富、地盘.都只是末节和表象,只有能蜕变命数的神道科仪才是唯一的那一条主线! 二月二龙抬头不只是宴夫人的死亡倒计时,很可能也是他们老王家的丧钟,两者之间的生死已经密不可分。 王澄接下来的目标也已经十分明确。 在二月二龙之前,保住月港和宴夫人就是保住了自己和老父亲,彻底翻过这一篇。 要是能反过来阴蒲寿英和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贵人一把,就算是超出预期。 要是再能趁着内鬼挑动五峰旗入寇沿海的时候,去接收.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暂时还不敢想那么长远。 回头看向阿绡,只见她用力咬紧粉红薄唇,清冷的异色双眸中倒影着一片寒光。 显然,即使那个贵人势力庞大,这位千辛万苦才从当年南珠大采中活下来的采珠女也绝不认命,没有任何丢下自家宴夫人逃跑的打算。 反而要抗争到底。 王澄不由暗自点头: “这位庙祝当得可以。跟我一样,都有一片公心和主人翁精神。 天生就属于公私一心的那什么会。” 心中一动,正好这次准备去疍民族群中募兵,为什么不拉阿绡一起入伙? 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位实力不俗的正式职官。 风帆战舰上的人员配置还是太过简陋,不仅缺普通船员,还缺高层战力,需要广邀各大行当的职官加盟才行。 神道职官跟给朝廷当官的差不多,分管哪个部门就只有哪个部门的权力。 一个个都是专才,总会遇到不擅长处置的情况,协同作战才是王道。 【白水郎】、【牵星官】、【郎中】、【丹鼎道士】、【镖船师】、【海捞子】、【采珠女】、【憋宝人】、【耍猴儿】.等等都得有。 现在还不是很熟,冒昧邀请不合适,先趁着这个机会搭上关系,只要能度过危机早晚都有机会。 于是,起身抱拳: “阿绡姐,正式认识一下。 在下王富贵,月港人士,绍治38年秀才;青衣号风帆战舰船头儿;青衣渔帮帮主;山海会直岁堂官沈老之徒;八品箓生,本月即将授箓列班. 山海会与天妃一脉休戚与共,绝不会坐视歹人谋害宴夫人。 我们朝奉郎口重一言,心无二诺,师父他老人家在这里态度也是一样。 阿绡姐,你可愿意信我?” 阿绡从谢和身上收回目光,从这个敌人身上已经能确定“王富贵”跟士绅派早就结下死仇,可以信任。 外加也相信一位直岁堂官和一大群族人的眼光。 与王澄真诚的目光对视片刻,站起身来两手握拳右手放在左手上,置于腹部正中央对他微微一福。 接受了王澄对自己阿绡姐的称呼,也郑重自我介绍: “宴夫人庙祝,七品采珠女,你可以叫我云绡。 这次多谢富贵小弟仗义出手,你有心了。” 啪!啪!啪!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拍在一起,连击三下。 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感到一种微妙的默契。 阿绡真的有了几分当姐姐的感觉,和跟那些疍民后辈相处时完全不一样。 眼看关系一下子拉近到兄弟姐妹的程度,云绡想起来这种时候按照人类的礼节,应该夸一夸这位“小弟”,才会显得比较礼貌。 只是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太习惯这种亲热的氛围,想了想才满脸认真地夸奖道: “富贵,你之前唱的情歌其实挺好听的,如果唱的不是盼郎归那就更好了。” 王澄:. 谎言不会伤人,真诚才是快刀。 如果你不会夸人,大可不必为难自己。 帮朋友推书《大明世家五百年》,万定作者新书 (本章完) 第67章 捕鱼达人,授箓列班 第67章 捕鱼达人,授箓列班 时间飞逝。 转眼就来了绍治四十年,正月二十一,雨水节气第一候“獭祭鱼”。 九龙江入海口。 波澜不惊的江面上,几弯水波悠悠荡开,一艘小船从江边芦苇荡里划了出来。 王澄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布衣,袖口和裤脚都高高挽起,嘴里叼着一根草棒,悠然躺在船头,张文负责在船尾划船。 已经重新修好的【张福顺号】则远远跟在了后面。 “时间刚刚好,水獭已经出来了。” 王澄翻身而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看到一群毛茸茸的小动物正在江边活动。 争先恐后地钻进水里捉鱼,捉到了先不吃,而是一条条排在岸上,然后继续下水。 它们身子直立起来的时候,可以像人一样用两只小手合拢起来抱住食物。 远远看去就像是人类作揖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难道这些水獭在吃鱼之前也要像人一样先祭祀天地?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而这正是一群水獭在亲身演示候应:“獭祭鱼”。 水獭也叫水猫子,它们在这一候开始在水中捕鱼,然后把鱼整整齐齐排在水边,如同陈列供品一般祭祀天地。 大昭和南洋地区的很多渔民都会利用水獭的这一特性帮自己捕鱼。 时间一长,这种自然现象也就成了与水班职官【白水郎】深深绑定的候应。 王澄从王船上逃脱后,费尽心思建立初始班底,拜师学艺,冒险出海修行到命火纯阳之境,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本事永远都是第一位的,绝不能本末倒置。 王澄撸起袖子动手之前,还不忘给张文和身后跟着的船员讲解白水郎这一行当的修行之秘: “【白水郎】的晋升科仪要比韩淑书晋升【海捞子】要简单不少。 模仿水獭捞鱼祭祀的场景,组织不超过三个渔民的小团队,驾船入江海捕鱼祭祀,限期一天时间。 举行献祭科仪时,按照渔获的品质、数量,还有这一天内展现出的捕鱼技巧,会获得【天一生水金蟾炁】不同等级的垂青赐福。 格外优秀者甚至能减去两三年勘磨,刚刚授箓列班就足以比肩老牌七品职官,用不了多久就能跻身中三品。 为了达到最好的晋升效果,各种流派百齐放,在刚刚入行的时候就开始专门练习捕鱼技巧.” 第一波人崇尚渔获为王。 主张用最便宜的工具和饵食获取最多的渔获,追求极致性价比,进而一点点磨炼出世间最强的技术。 可惜事与愿违,这帮人的技术其实最拉胯,往往只能靠力大砖飞,打窝十斤渔获三两,说出去都是给【白水郎】这个行当丢脸。 鱼群做梦都盼着他们这些“在世神明”天天显灵。 只要为他们献上一对童男童女,换取全族的膘肥体壮,钓的还不如它们生的快。 “感谢神明赐予我们食物!” 像是这一流派,往往只能在献祭科仪里获得最基础的垂青赐福。 第二个流派崇尚技术为王。 他们爱好学习,却又从来不屑于使用渔网、鱼叉这类没有技术含量的低端渔具,只喜欢研究各种钓法和配方。 在这条鄙视链里,钓鱼佬就是比打渔翁高级。 这帮人个个都是钓鱼高手,只要是遇到有水的地方就忍不住想要甩一杆。 【独钓寒江雪】、【东海钓鳌客】、【北海倚长鲸】都是江湖奇人级的钓鱼高手。 像这些人在晋升时,属于第二等,就算钓技再好,终究重质不重量,也是减分项。 第三种流派叫我全都要。 他们不限于使用任何手段,只要能抓住鱼就行,最简单的工具都能被他们玩出来,非天赋异禀者不能学习。 又分为两个分支,一个是追求刺激的频率,不断上鱼,数量最多; 另一个是追求刺激的强度,比如专攻巨物,渔获必须个头最大,品质最高。 王澄有四海通宝这个辅助神器相助,当然是我全都要! 手搭凉棚,奇货可居全力发动,顿时看到了九龙江入海口内五颜六色的众生气象。 随手一指,张文立刻把船划向某片水域。 王澄抄起船上一张缀着铜钱、符箓的特制渔网便撒了出去,借来【鼋头身】便开始跟水里的东西角力。 “哞哞哞” 水下传来一阵低沉的牛叫声,吓了身后的张文一跳,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船桨。 片刻之后,一群体态狭长的鲑鱼便随着渔网一起破水而出,其中还有一大一小两条长着牛角的异类。 【十万海珍·牛角哲罗鲑】: “洄游性鱼类,能同时适应海水和淡水环境并自由切换。 冬季时会向大江或较深的水体里移动,寻找适于越冬的场所,春季开江后,溯河向溪流作生殖性洄游。 能强健根骨,增长气力,关键是吃了之后能像老黄牛一样耐久,根治某种难言之隐。 卖给有需求的食客,能在普通十万海珍货值的基础上再溢价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百。” 王澄两辈子都是单身狗,而且修成命火纯阳,身体倍儿棒,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递给划着另一艘小船跟上来的张武,让他把第一批渔获送回张福顺号保存起来,到时候一起献祭。 又带着张文在周围的水道转了好几个地方,下好了七八个亲手编织的竹笼。 这几个地方都是千金不换的宝藏捕鱼点,在奇货可居眼中洞若观火。 然后立刻调头顺流而下去往浅海区。 瞥见海里有一线红色宝光透出海面,王澄又掏出牛筋弹弓和一只连着丝线的锋利鱼镖,猛地射了出去。 咻! 水下一条金灿灿的大鱼瞬间就被鱼镖洞穿了身体,跟着丝线一起被拉了回来。 这虽然不是十万海珍,却是一条在普通渔获中价值不菲的金钱鳌,也就是俗称的野生大黄鱼。 各大酒楼高价收购,从来都不缺销路。 王澄正要把这条大黄鱼抓到船上,头顶突有恶风袭来。 一个扭身便躲过了一双寒光闪闪的金色利爪。 “唳——!” 然后耳畔才传来一声凶悍的尖利鹰啼。 脑中眼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那个从高空中扑落下来,想要抢他战利品的“强盗”。 那是一只拥有金色利爪、鹰喙,白色鹰头,浑身披着褐色羽毛的巨大猛禽,展开翅膀翼展能达到一丈。 一击落空,立刻振翅卷起狂风重新飞起。 “这好像是一只白头鹰??也叫白头海雕。 它从哪里跑出来的?大昭沿海也有这种猛禽活动,不应该是海外的独有物种吗?” 王澄看到对方那种熟悉至极的外表,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瞪大眼睛仔细确认的时候,对方已经再次从天下扑落。 王澄也不惯着,抄起张文手里的实木船桨,一招云龙探爪,就把它给敲了下来。 吐着舌头扑倒在小船上,爪子还抽搐了两下。 “大船头儿,这么大的一只鸟,不如我们晚上烤了吃?” 张文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海雕,上下打量它的一双大翅膀、一双大长腿,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觉得这玩意儿一定很好吃。 王澄抽出一根绳子把白头海雕捆得结结实实,否决了张文不靠谱的提议。 “直接吃太浪费了,白水郎的看家绝活正好用得上它。” 短暂的插曲过后。 王澄很快就把渔网、竹笼、鱼竿、鱼镖、鱼叉、捣衣杵各种能想到的捕鱼手段全都用了一个遍。 一筐一筐珍贵的渔获被搬到了张福顺号上。 要不是条件实在不允许,王澄高低也得整一个前无古人的“左零右火,雷公助我”,新能源钓竿在手,必定永不空军。 要是他发明了这宝贝,技巧性和渔获数量必定指数级遥遥领先,古往今来所有白水郎的晋升科仪全都得靠边站。 当然,“泾河龙王”也有很大可能会真的找上门来! 感谢书友咚了个冬打赏!感谢各位属于的月票、推荐票!月底之前就要上架了,求追读,求支持!orz (本章完) 第68章 七品白水郎,四海诛邪箓(求追读) 第68章 七品白水郎,四海诛邪箓(求追读) 天上太阳偏转。 王澄几乎一刻不休,吃饭也只是随便对付了两口,从第一天早上,一直忙碌到第二天凌晨。 眼看着十二个时辰就要过去。 他站在小船上,手握一根近两丈的长杆,配备一条韧性十足的蚕丝鱼线和大号钓钩、活饵。 眼看着鱼线猛然绷直。 暴喝一声: “起!” 手臂肌肉坟起,以脑中眼的超绝控制力借取脚下海浪的力道,手中粗大的鱼竿在他手中几乎化作一杆长枪,将咬钩的巨物挑落马下。 下一刻,一条体长超过四米的巨大鲛鲨破水而出,被王澄以巧劲儿直接甩飞到旁边张福顺号的甲板上。 同时,随着天边第一缕阳光洒落,一天时间宣告结束。 王澄丢下钓竿,跟着那条鲛鲨一起跳上张福顺号,甲板上早就按照科仪要求准备好了一座法坛。 鱼鳖虾蟹、十万海珍、海中巨物.各种各样的珍贵渔获在法坛周围堆成了小山。 前天三师兄郑钱就奉师父之命,送来了他们这一脉手中最适合【白水郎】就职的符应镇物【二郎刀】。 就是由棹刀发展而来的三尖两刃刀。 跟那一只从猴二手里缴获的【定心金箍】一样,都承载着来自同一个神话传说的符应。 但王澄没有用它。 反正师父这一脉主修【朝奉郎】,二郎刀没什么特殊的意义,用不用都不妨碍他将来当接堂弟子。 王澄决定直接使用【匠班银】开辟自己的分支法脉。 提前以道气洗练符应镇物,为自己那些出身低微的船员们铺路。 金银、铜钱、玉如意之类的镇物可以通神,适应性最广,水班三十六堂都可以无碍使用。 王澄接过张武用那只紫漆嵌螺钿鱼藻纹金匣宝匮呈上的【匠班银】。 将之端端正正放到了法坛上。 焚香叩拜,口中诵咒: “天辅无私,乾象通微。无幽无冥,无感不知。佩带符图,神兵任呼。我道上皇,位登仙都,敕!” 匠班银身上青光大盛,席卷了周遭价值几千两白银的珍贵渔获,转瞬之间便将它们消融一空。 华光混合青烟没入虚空,在天人之间搭起一条袅袅香路. 王澄亲眼见过韩淑书举行科仪,知道流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问题,正准备迎接道气洗礼。 一直默默停留在脑海里的那枚四海通宝却在这时蓦然亮起。 与匠班银一起,与九天之上的【天一生水金蟾炁】发生共鸣。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瞳孔中的钱眼便急剧扩大,奇货可居的探查范围也借着道气极限延伸。 王澄的视角一起跟着骤然拔高。 瞬间穿过由沿海卫所构成的滨海防线、中间只有疍民常驻的宽阔缓冲带. 看到了沧溟大洋中,从天海分界处跳出一线金光,构成一条由北到南横卧在大昭王朝东海上的蜿蜒金色长城,如山如林,如蛟如龙。 城头无数香火墙砖、黄布旗幡、神龛、坛城、庙宇密密麻麻堆积成山。 鬼神、俗神、官将、童郎、护法、头陀、王爷、千岁、龙王、天妃的虚影各自端坐神龛,镇压着这一条山海咒禁。 祂们或手掐印诀,或手持钢鞭、神锏、笏板.个个神威凛凛。 其中最吸引他瞩目的有两位。 天妃娘娘毫无疑问是独一档的存在,法相为笼罩在一团金光明霞中的慈爱女神。 这是水班中唯一的一位一品地祇,不是生前修行而成,而是死后封神,护佑海疆,借着沿海地区庞大的香火愿力一步步升华神格。 “云绡说她已经向天妃娘娘上表陈情。 虽然指望这位尊神亲自出手干涉俗世不太现实,但给联系紧密的山海会降旨,让他们加派人手应该不难。” 另一位便是老父亲靖王爷,是极少数能在生前就走到二品的存在,刚刚归位就获得了仅次于天妃娘娘的位格。 如果能顺利显圣,必定是【王爷】一脉的领军人物。 虽说神道职官都不指望白日飞升,只想实在一点,求一个“死而不亡”的死后封神。 可如果有选择的话,谁又愿意遵守严苛到严酷的鬼神戒律,硬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一种至正至公的自然现象? 这跟那些从民俗传说中诞生,大多都没有自我的邪祟又强多少? 只有活生生的万物灵长才能创造出无限的可能! 也不怪历代皇帝都经受不住诱惑,一次次派出舟师去海上寻找仙药。 在这条虚幻的咒禁长城脚下,还倒影着另一个血腥污浊的水下海眼,里面也有众多鬼神镇压邪祟。 这一次王澄看的比上一次送王船的时候更加清楚。 曾经的大船头们如今都是半人半蛟龙的样子,身上披着鳞甲,头顶乱角,大多数都眼神空洞,在与邪祟的日夜消磨中理智渐渐丧失。 就算【龙胤】当面吃他们,他们恐怕也不知道反抗了。 让王澄有些兔死狐悲,暗自咬牙,决不能沦落到他们这样生不如死的下场。 奇货可居抵达山海咒禁的边界,还没有结束,竟然穿透灿烂的金色光障继续向前。 “难道说?” 王澄看到这一幕,心脏咯噔一跳。 他清楚地知道,从始皇帝开始就执行的山海咒禁之外肯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也同样深知,装鸵鸟把头埋沙子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堵”不如“疏”是已经被验证过的可行性手段。 所以他一直想要亲眼看看墙外的世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同时也万分好奇,为什么历代社稷主都会坚信,沧溟大洋深处藏着长生不死的秘密。 终于,视线渐渐穿透山海咒禁释放的金光。 还不等王澄看清这里有什么,一大片奇货可居的信息就密密麻麻地充斥了他的视野。 【奇货:绛珠仙草,五百年火候 功效:活死人,肉白骨,新死之人不足一刻钟都能救活。 货值:十万香火法钱】 【奇货:赤芝 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智慧不忘,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益寿。 货值:六万香火法钱】 【奇货:天工宝船之北斗七元舰 随同宝船舟师,迷失在沧溟大洋中的七艘天工宝船之一】 就当王澄瞪大了眼睛,还想继续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 碧空深处便亮起一点带着灿金色的氤氲赤霞,以他体内的一点心光为引,轰然落入眉心。 顷刻之间,一缕道气下降,裹挟着候应“獭祭鱼”的天地灵信,交织成一道龙飞凤舞的金红色法箓。 又沉入心田,和王澄自身的执念融合为心灯灯芯。 福、禄、寿三火都大放光明,整艘渔船都沐浴在了融融暖风里,料峭春寒一扫而空。 周围海面上冒出了一支支庞大的鱼群,环绕着张福顺号快速游动,即使天敌见面也相安无事。 边游边吐泡泡,好像在共同呼唤他的名字。 一部分疍民船员还激动地对同伴赌咒发誓,自己刚刚听到了它们在说: “疍民兴,富贵王!” 毫无疑问,王澄才刚刚踏入七品白水郎行列,一身灵应火候就直逼就职多年的老职官。 单以就职的声势和效果来看,他显然是所有水班箓生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小撮。 但王澄的与众不同还远远不止于此。 顾不上去继续深思刚刚看到的墙外景象是真是假。 连忙凝神去感应心中的那一道法箓,却立刻面色一怔: “我得了一道七品【四海诛邪箓】? 可是,白水郎得授的法箓不应该是【河图保命箓】吗?” 他早就仔细研究过师父给的秘卷道书,发现自己这道法箓跟其他白水郎乃至所有水班三十六堂职官获得的法箓都不一样。 一个四海,一个河图;一个诛邪,一个保命;感觉层次完全不一样,每一个字眼都透着普通渔民没有的浓浓霸气。 不等王澄仔细体悟自己刚刚掌握的法箓具体跟别人都有哪些不一样,眼前突然一。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的意识赫然被拉进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本章完) 第1章 送王船,填海眼 第1章 送王船,填海眼 大昭,闽州治,九龙江下游。 波光粼粼的江水翻卷,倒映着一片暮色昏黄,残阳如血。 嘟——! 一处江边渡口上却人山人海,法螺阵阵,香烛燃烧产生的青烟足足笼罩了半个江面。 “王船出栈,开海醮,送王爷、世子游地河喽——!” 突然,一个十分喜庆的呼喊声,将王澄从昏迷中惊醒。 缓缓睁开眼睛,就愕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艘彩绘如龙,十分气派的大船上。 前、主、后三面硬骨风帆张开,推动大船沿着茫茫江水顺流而下。 随着他远离渡口,耳畔那一片莫名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鼓噪声也渐行渐远。 王澄完全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地左右四顾: “我不是去给海关送报关单的时候,不小心掉海里淹死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送王船又是什么意思?” 茫茫大江上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死寂一片的帆船上明显只有他自己一个活人。 王澄努力抬起头,看到这条船上立有三根大桅,桅杆上各自飘着彩旗,上书:“代天巡狩”、“保境安民”、“风调雨顺”。 船头和船身两侧插着金瓜、银锏、枪、刀、剑、戟诸执事器械,甲板上则整齐排列着上百位各类侍从和兵丁的纸扎人像。 管粮官、火头军、开道兵等等不一而足,船舱里还堆着几乎冒尖的柴、米、油、盐。 王澄自己则身穿一件象征王侯的黑色蟒袍,端端正正坐在一张安置于后甲板的金漆宝座上。 身后插凉伞、羽扇、还有一面写着“王世子”的旗幡,面前案桌上则安放香炉、烛台、瓜果供品。 “这些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给活人用的啊!” 王澄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毛,抬头时无意间发现自己前面还有另外一艘张灯结彩的大船,它的体型更大,规格更高。 比起自己这艘“世子船”,那才是真正的王船! 仔细端详,船上果然有一面黑色大纛王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上书:靖海王,锃! “靖海王锃.?” 轰隆! 看到这个名字,王澄大脑中猛然响起一声炸雷,无数记忆碎片从脑海深处蜂拥而至,既有前世又有今生。 海边莫名闪烁的金光,好奇探查时突如其来的涨潮和疯狗浪,呛水后剧痛的肺叶,随后是漫长的黑暗 等到如今再回首时,他竟已变成了刚刚大梦初醒的十六岁少年,重活一世. 在这个酷似某个古代王朝的世界里,自古以来便阴阳混同,万物有灵。 阴兵过境、死人敲门、羊骨成精、剪烛灭寿.种种传闻层出不穷,他亲眼见过的都不止一次。 万幸,先辈与道气显化的天、地、水三官盟约,建立起了覆盖三教九流内外八门的神道职官体系: 走山采水、领火倒斗、牵羊耍猴、金点兰.包罗万有。 三班职官以【社稷主·真龙天子】为尊,按《二十四节律》调和阴阳。 久而久之,这一方万物有灵的世界也就渐渐演变成了山为阳,水为阴,山海为界的格局。 凡是靠近水系就意味着巨大的凶险。 即使有无数前赴后继的水班职官镇压邪祟,百姓想要在水里讨生活依旧分外不易。 祸不单行,如今统治神州二十四州治的大昭王朝,早在太祖昭明皇帝韩林时期就下令咒禁山海,执行历朝历代最严厉的海禁! 只要敢下海,不论你是海商、水手、渔民一律视为海盗。 大昭沿海“以海为田,沐海耕渔”的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国朝中本就地位不高的一部分水班职官更是渐渐沦为贱籍。 这种情况至今已持续了整整两百年. 至此,王澄脑海里前后两世的记忆碎片,终于像走马灯一样不断旋转着拼合到了一起。 也让他彻底破开胎中之谜,意识到了自己目前凶险至极的处境。 看着前面的那一条王船,不由悲呼出声: “招安,招安,招甚鸟安! 爹,你糊涂啊!!” 事实上,眼前这一副“送王船”的诡异场面,归根结底正是出自大昭王朝颁布的那一道“海禁”诏令。 大昭严令禁海,可他们采水王家却偏偏生在了“八山一水一分田”离开大海就难活的闽州治。 出身社会最底层的船户贱籍,家传【采水法】世代担任水班职官。 也导致王家子弟大多横死江海。 父亲王锃年轻时受不住穷困,无视海禁,和几个乡人、同宗兄弟偷偷下海经商,成立了五峰旗武装海商集团。 从加入当时堪称世界贸易中心走私天堂的双屿岛起家。 历经火长、管柜、船头、管哨等职位,靠着超绝的手腕和身上的职官法位【白水郎】,在遍及东海、南洋诸国的国际贸易中飞速积蓄实力,竟一步步成为了东南海商的总盟主! 甚至建立起了自己的海上王国东海国。 若在这大昭王朝的陆地上,别人大可以叫他一声王船主、王管柜。 可一旦到了海外,他却是在瀛洲称王建制,辖制东海三十六岛夷,坐拥战船数千,部众数十万的堂堂靖海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当世最强水班职官虽然犯了海禁,却从来没有像其他海盗那样袭击过大昭王朝沿海。 反而年年派人带着厚礼游说地方官,承诺按四时节令上供。 只要朝廷答应开放海禁,给那些以海为田的采水人一条活路,为渔民、河工、水手、疍民、九姓渔船等等消除贱籍,他这个东海王什么条件都能谈。 可以说心心念念都想要受朝廷招安。 此后,他不仅扛起采水人中“互市派”的大旗,还主动出击帮助朝廷剿杀那些内外勾结,杀人放火的“寇掠派”海盗团伙。 过去三年,吴州、闽州两大州治的海疆防务皆由他靖海王“代管”,整个东海大致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一起能捅破天的大案。 沿海商贸也日渐繁荣,从贩夫走卒到衙门里的老爷们全都发了大财,真正做到了“与人同利,为国捍边”。 直到月前,这位“互市派”盟主又大举出兵,与大昭水师一起格杀了不服王化的“寇掠派”首领【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 借此向朝廷交出一份厚厚的投名状后,终于得到了一纸招安旨意。 可惜,这位最强采水人想要当大昭顺民的一腔热血,只换来了朝廷背信弃义的埋伏诱杀! 三天前,带着少量护卫受邀登陆的靖海王,不仅没能成功上岸,反而因为自己太过天真,轻信朝廷,额外搭上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只有独子王澄侥幸没死,暂时活到现在。 王澄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心中依旧愤懑难平: “您为什么要对招安和解除海禁这么执着呢?您是东海王,不是及时雨啊! 朝廷的反应也十分不对劲。 那些大老爷都是从科举里千军万马杀出来的人精。 他们难道不清楚,贸然杀掉一个严守规矩,还心心念念想要被招安的东海王,不仅平不了东海,止不住海贸,反而会制造数不清的海枭巨寇吗? 等父亲麾下的那些义子、二十四将、三十六猛,加起来几十位身怀异术绝活的大船头纷纷自立,必定不会再跟他们讲什么狗屁规矩。 也再也不会相信官府的任何承诺,只会血战顽抗到底。 五峰旗之外,不知道多少海商、采水人会放弃幻想,彻底从互市派转变成寇掠派。 这次大昭沿海恐怕是要真的遭殃了,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过,王澄已经没资格担心别人的死活了。 融合两世记忆后他就知道了什么叫作“送王船”! 大昭东南很多地方水脉纵横,瘴疠瘟疫、阴物邪祟、牛鬼蛇神层出不穷。 神道科仪“送王船”就是在一年年尾,由一位水班鬼神【王爷】、【千岁】坐镇,将那些陆地上的五方瘟神、邪祟、疫鬼一起送进东方的沧溟大洋。 代天巡狩,保境安民! 而王澄和父亲的尸体现在恰恰就各自坐在一艘王船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脸色铁青,用力咬紧牙关: “杀人不过头点地,死了还要被拿来送王船,读书人的心肠可真是歹毒啊!” 仙,白日飞升;神,死后享祭。 在这个世界,仙人只是传说,而那些走神道的三班职官们,一生最大的奢求也不过是死后得到天地垂青,册封一尊鬼神地祇之位而已。 按照靖海王这位当世最强采水人的职官品秩、一生功绩、以及堂堂东海王的影响力,死后成为飨祭一方的地祇绝对不成问题。 死亡对他来说远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甚至能继续护佑乡梓,带契族亲。 可一旦被拿来送了王船就坏事了。 “对百姓来说是大好事,对鬼神来说却是一场生死难关。 在仪式过程中,【王爷】必须能镇压一州一境的邪祟疫鬼,要是压不住” 恰在此时,王澄身后最后一丝夕阳落入群山。 啪啪啪. 黑漆漆的水下突然传来了莫名其妙的凌乱拍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拖住了这一前一后两条王船的船底。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浓浓的腐臭味,夹杂着催人欲吐的血腥气。 王澄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座驾朝着水下一沉,速度也慢了一拍。 心头“咯噔”一跳,无穷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忍不住打了寒颤: “要是压不住,这位【王爷】、【千岁】就会被无数阴鬼、邪祟拖着一起去填了东海海眼。 到时候必定跟邪祟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本章完) 第5章 海渚鬼,五峰旗 第5章 海渚鬼,五峰旗 “什么?!” 听到海渚鬼这个名字,下到普通艄工,上到张武、张文兄弟全都慌作一团,手足无措。 王澄倒是还算镇定,看到船舱墙上挂着几柄自制的简陋竹弓,随手取了一柄,又在腰间挂上一壶箭矢。 这种自制的竹弓只能算是软弓,供海上行船时自卫之用,连军械都算不上。 远远没有同时期的西方同行那样豪横,连武装商船都可以随随便便装备大炮,就更不用说殖民船、海盗船和军舰了。 跟着张家兄弟冲出船舱,就看到一艘帆船从一座荒岛后面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 主桅上挂着一面旗幡,中间画有一张头顶两只尖角的青黑色鬼脸,不由脸色微沉: ‘还真的是寇掠派首领【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麾下的精锐嫡系海渚鬼! 他们不是都被五峰选给杀散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冒出来了?’ 张武还以为王澄这位在陆地生活的秀才不知道海渚鬼的厉害,连忙低声给他解释道: “富贵兄弟,北方大岛瀛洲之上有六十六国,居民大多身材矮小也被称为倭人,大汉曾经赐给他们‘汉委奴国王金印’。 听说现在正好是他们岛上的战国时代,连年征战大量战败的浪人下海变成海寇。 其中很多浪人都投靠到了【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麾下,被他用兵法异术训练成了嫡系的庙军鬼卒【海渚鬼】。 战力不比靖海王的【五峰选】逊色丝毫,多年以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多次入寇沿海。 不过” 张武说到这里时满脸惊疑,百思不得其解: “过去三年,咱们闽州治有靖海王保护,他们早就不敢冒头。 一个月前徐海被靖海王击杀,大部分海渚鬼都死在了五峰选的手里,他们怎么还有胆子跳出来,难道不要命了?” 船上其他人也想不明白,手上动作却不慢,张文第一时间从船舱里取出一面旗帜,飞速挂上了桅杆。 旗面在海风中展开,露出由五座海上山峰组成的徽记,赫然便是靖海王的旗帜——五峰旗! 张武看到旗帜展开,顿时深深松了一口气,还拍着胸脯对王澄保证道: “富贵兄弟你放心,这是当世最强采水人靖海王的旗帜,他老人家心善,免费送给咱们这些同族的疍民使用。 在东海地界上,这面旗子比大昭的王命旗牌还要好使,东海乱不乱,咱靖海王说的算。 现在连海渚鬼的主子徐海都死了,他们看了旗子绝对不敢炸刺!” 言语之间满是对那位最强采水人的崇拜。 大昭王朝历经两百年风雨,早就吏治败坏,官兵杀良冒功之举层出不穷。 以至于朝廷还专门规定:“海上报捷时需详加勘验,顶心腮门无发及皮肉紧缩者方为真倭。”以免官兵用百姓的人头充数。 官兵和海盗在百姓眼中全都万分凶恶。 他们这些海上讨生活的疍民即使遇到海盗,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指望官府和官兵,早已习惯性将互市派盟主靖海王视作英雄。 “这” 王澄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妙计可以退敌,看到这面再熟悉不过的五峰旗,只感觉眼前发黑,脱口而出道: “你们这次出海打渔,是不是至少在外面漂了四天没有回港啊?” 听到这话,张武张文纷纷面露惊异: “听说儒家的公羊法擅长谶纬之术,富贵兄弟你这也太神了! 我们五天前出海打渔,中间遇上了大风,在一个岛子上躲了两天,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港了。” 王澄暗道果然如此。 朝廷为了尽快拿他们父子送王船填海眼,走了加急程序,根本没有管出海之人的死活,反正在他们看来出海的那些人都是刁民匪类。 也导致这条渔船【张福顺号】不仅差点被邪祟带走,还浑然不知靖海王耗费多年心血建立起来的东海秩序已经轰然崩塌,五峰旗也变成了一块破布。 ‘父亲去位之后,东海大乱比我想象中来的更快!’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从招安诱杀到送王船,前后也不过短短几天,传信都需要不少时间,帆船区区几节的航速赶路都是大问题。 这群丧家之犬就算不怕五峰旗,又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 就像是当初根本就没有逃离大昭沿海”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那艘已经看到五峰旗的海盗船,不仅没有减速退让的意思,反而亮出了船上的火器。 两门千斤佛郎机,四门碗口铳,还有若干看起来做工有些粗糙的鸟铳。 在弗朗机人口中这玩意儿叫“火绳枪”,在瀛洲六十六国则叫“铁炮”,都是同一种东西。 轰隆隆!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渔船旁边接连腾起白色的水柱。 一群没见过大场面的艄工个个吓得浑身发抖,趴在甲板上不敢冒头。 “他们怎么不怕五峰旗?!” “救命,不要杀我!” 但在王澄看来,这玩意儿的威慑力远远大于攻击力。 做军火走私起家的老父亲曾经跟他说过,就算大昭王朝目前口径最大的红夷大炮充其量也就相当于弗朗机人的18磅炮。 而所谓的千斤佛郎机更是只能发射3磅弹丸,几乎无法对正规舰船造成有效的伤害。 在西方诸国,不要说是正规海军,就连海盗都在慢慢淘汰这种老古董。 王澄连躲都懒得躲。 他的大脑十分清醒,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硬拼肯定打不过,想办法从这群海渚鬼手上逃走才是正经。 一把将张武、张文兄弟从甲板上拖起来,疾声喝道: “不要怕,全都给我起来!火炮上舰打固定靶和移动靶的命中率都是一样的,不靠准头,全靠玄学。 我祖上是月港的水师军户,都听我指挥,张武去操舵开船,张文去烧香拜船神。 其他人不想死就赶快去升起风帆,满帆逃命。” “哦哦.” 包括船头儿张武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听从了王澄这位秀才公的命令。 张武充当舵手亲自爬上舵楼,握紧了舵杆。 缭手们用力推动甲板上的缭绞车,借助帆称索和帆骨将头桅、主桅、后桅上一共三面硬帆全部撑开。 王澄手握竹弓,指挥若定,船上的主要艄工:舵、缭、斗、碇四者各司其职。 呼——! 渔船开始顶着炮火不断加速。 大昭的福船操纵简便,需要的人手远比同时代弗朗机人的全帆装克拉克船、盖伦船少得多。 除了顶头逆风之外,其他方向的风都能轻松驾驭,可以张帆巧驶八面风,尤其适合风力多变的沿海。 张武从父亲手里继承这条【张福顺号】的时间还不长,船头的职责对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考验。 这个时候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执行王澄的命令。 却也不愧是【忘磨命】的天生牛马,执行力百分之百,这条船很快就飙升到了理论上的极限。 只不过,专门改装过的海盗船速度还要在他们之上,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 船上一群海渚鬼“叽里呱啦”一通乱叫,听不清说了什么,却也能猜到是让他们赶快停船。 手中鸟铳“砰砰”乱射,连挂在主桅上的那面五峰旗上都被打了一个枪眼。 除了王澄之外,其他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深深的绝望。 张武这个靖海王的狂热崇拜者更是惊怒交加,海渚鬼冒犯五峰旗比追杀他们更让他难以接受。 可惜局势不会因他们的意志而转移。 眼看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可以互相看清对方的脸,原始的火炮或许不够犀利,可一旦接舷跳帮,这一船十几个渔民根本不够那些【海渚鬼】杀。 现在他们能干的事情只剩下了.求神拜佛。 那张昨晚保住他们一命的【采水符】又被贴到了方形船头的两只龙目之间,希冀它能再次发威。 当然这艘船上没有任何一位授箓列班的水班职官,想要激活采水符发挥它全部的力量,就必须要借船神的神力,这也是香工的职责。 正在神龛前烧香的张文却突然惊叫道: “遭了,神前的香路断了。 对面不光有海渚鬼,还有授箓列班的职官在搞鬼!” 王澄连忙凑上前去,果然看到本来应该笔直向上直达三尺的青烟,才刚刚升起一尺就彻底散乱,根本无法通神。 香炉里的三炷香也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燃烧,最终烧成了左炷香灰向左弯,其余两根搭成拱桥的模样。 王澄没有修采水法,但基本功打得无比坚实,三班职官的基础门道也各自学了一些。 就跟神前掷圣杯差不多,三炷香也是人与各路神祇沟通的媒介,香号三千各有深意。 眼前这个就烧成了大凶的“凶煞香”。 《香谱》上说:“凶煞香号凶神到,七日之内见凶兆!” 确实,借不来船神神力,不用等七天,也不用等七个时辰,只要七、六、五、四之后他们就要大难临头了。 “我来试试。” 王澄知道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不理会一群艄工质疑的目光。 “噗通”一声,五体投地跪倒在了天妃娘娘的神龛面前。 他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信心,他跟别人唯一的一点不同就是.他上面有人! (本章完) 第6章 修庐舍,点心灯 第6章 修庐舍,点心灯 “富贵兄弟,能行吗?” 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张文退到一边,却也不觉得王秀才能创造奇迹。 人与神沟通必须依赖香路。 对面有职官施法搅乱香路,就相当于切断了渔船和船神之间的信号,除非神祇主动显圣,不然凡人再拜也没用。 张文作为船上的香工,可是深知这个世界上的神祇固然真实不虚,却也并非无所不能。 除非常年香火供奉,积累阴德,才有可能在危急时刻得到神祇倾力庇佑,更不要说是直接干涉人间,出手压制对面的职官了。 不是张文瞧不起王秀才,这种情况下换成已经授箓列班的【庙祝】、【端公】、【坛童】、【仙婆娘】过来开坛请神还差不多。 像王澄这种一直在陆地生活,突然临时抱神脚的行为,即使对迷信的人来说,也实在是显得过于迷信了。 王澄没理会别人怎么想,点燃三根线香,拜了三拜,插入香炉。 看着已经被香火熏黑的天妃神像默默祷祝。 在东南沿海,【天妃】和【王爷】是最主流的两大海神信俗,后者足有几百位,前者却只有一位,可见这位神祇的影响力。 每一条海船上供奉的船神虽然五八门,但至少有一半都是天妃以及祂的属神。 好在,无论是哪一支信俗,对身上有着沧溟庇护和水班垂青的王澄来说都差别不大。 上面有人好办事。 在一群艄工震撼至极的目光中,随着王秀才“虔诚”下拜,神像竟真的随之一震,空气中传出爆鸣,似乎有什么无形之物轰然爆碎。 三道青烟恢复笔直,瞬间没入头顶三尺虚空。 船头上贴的那一张采水符也终于得到神力加持,获得灵应。 呼——! 身边的海风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改变方向,【张福顺号】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竟然迅速跟对面的海盗船拉开了距离。 王澄身后的一群艄工兴奋之余也无不骇然: “我们求来的只是一张普通采水符,最多抵御一二邪祟,庇佑渔船顺风顺水。 这次的效果也实在是太太太” 一群文盲没有怎么读过书,想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看向王澄的目光渐渐热切。 “采水符没问题,那就只能是秀才的功劳!” “难道这等有功名的读书人,连神祇都会另眼相待?” 没有人去过分深究,在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上,一切解释不通的现象都可以推到神怪的身上。 远比这一幕更离奇的事情,神州之上每天都在发生。 包括王澄刚刚的指挥若定,也没有让众人奇怪。 反正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秀才公都是文曲星转世,秀才不出门,遍知天下事,比他们更像海上的老把式也很合理。 上前恭维时,连称呼都变了: “不愧是秀才公,幸亏有您上船,咱张福顺号才能化险为夷。” “等回了月港,我们一定请您好好喝一杯。” 王澄却没有膨胀,抬手推了张家兄弟一把: “还没完,那些海渚鬼还没有放弃,快去把船上的弓箭都拿出来。” 就听“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响起,后面那艘海盗船上的海渚鬼纷纷跳下大海。 好像鱼群一样在海面拉出一条条白线,短距离的游速竟然比获得天妃加持的【张福顺号】还要快。 庙军鬼卒虽然不是职官,却在特定的兵法异术操练下,同样拥有了某些超越凡人的奇异能力,海渚鬼、五峰旗都不例外。 “留下舵手,其他人用弓箭自由射击,只要挡住他们片刻,我们就可以脱身。” 王澄招呼一声,握紧竹弓,弯弓搭箭,将软弓拉成满圆。 咻! 一线乌光携带着厉啸直奔为首的海渚鬼面门。 王澄不看结果,立刻就是第二箭、第三箭 呼吸频率与肌体起伏完美呼应,体内隐隐升起一股热流,一身膂力惊人,射出连珠箭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天、地、水三班职官不管走哪一条道路,第一步都是【修庐舍,点心灯】,将自己的肉身庐舍修到精气充盈,内外相合点亮心灯。 各家法门大同小异,外练法由外及内,内练法由内及外,最终点亮心灯,命火纯阳,就有资格授箓列班,让术法获得灵应。 四天之前采水王家还富可敌国,王澄从小到大都不缺名师指点、修行资粮,基础自然打得无比扎实。 以内练法【辰龙吐纳术】呼吸吐纳,内壮脏腑,外壮肌体,距离点亮心灯也只差临门一脚。 或许送王船的时候他站如蝼蚁,实则一身实力绝对不输那些厮杀了多年的军中悍卒。 不要说劣质的竹弓,就算大昭水师配备的制式黑漆二意弓在手,都能如臂使指。 铛! 游在最前面的海渚鬼也不得不抽出狭长的武士刀拨打王澄的连珠箭,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等到其他艄工在王澄指挥下沿着船舷排成一排,将一片箭雨抛洒出去的时候,大多数海渚鬼也不得不钻进水下躲避。 稍一躲闪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新追击。 “哼,垂死挣扎!” 只有队伍最后,一个脸上戴着青鬼面具的头领冷哼一声,竟然纵身一跃踩着海面飞速奔行,海浪仅仅没过他的脚面。 明显剑术超群,射来的箭矢全都被他当空拨开,甚至劈成两截。 “高手!” 王澄眼底冒出一圈金光,【奇货可居】看清了他的底牌。 【.耗费五年阳寿,从邪祟身上得来一门鬼通——鼋头身。 能跟老鼋一样渡海横波,巧借水力,一斤鼋有三斤力,在有水的地方,体重一百斤的海渚鬼能有三百斤的力气! 禁忌:纯阳之物.】 其他的信息一掠而过,看到禁忌的时候王澄精神一震,立刻放下竹弓向后退去,悄悄从天妃神龛前抄起了一样东西。 等到对方飞一般突破舵工的箭雨,即将踩着浪尖冲上张福顺号时。 张武、张文兄弟举着两柄鱼叉一左一右向他刺来,虎虎生风,威势不俗。 兄弟两个修的是采水人中流传最广的外练法【破浪八刀】,火候倒也很是不浅。 却见那海渚鬼手中寒光一闪,锋利的武士刀就轻松斩断了两柄木质鱼叉。 正要跳上甲板大开杀戒,冷不防又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丢了过来,下意识挥刀砍去。 啪! 一声脆响,香炉炸开,里面不知积攒了多久的陈年香灰顿时撒了他一脸。 香灰迷眼不是关键,关键是神前供奉的香灰就是纯阳之物,比童子尿效果更好,恰恰能破海渚鬼身上的鬼通! “不好!” 海渚鬼脚下原本踩着的浪尖瞬间失去浮力,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也贼去楼空,惊叫一声就要重新跌回大海。 只要他能接触海水洗掉香灰,就能迅速恢复。 尽管这种纯阳之物维持的时间只有短短几息,依旧给王澄制造出了一击必杀的机会。 “给我中!” 早就拉满的竹弓射出箭矢,在不过一丈的近距离内轻松射穿了那个海渚鬼的脖子。 直到这时,对方才刚刚抬起手中的武士刀,失去了【鼋头身】后,根本反应不及,“噗通”一声跌落大海,溅起一片带着猩红的水。 追兵终于止步,距离越拉越远。 王澄这才放下竹弓,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这海渚鬼实力强横,可缺陷更强。 要是能点亮心灯,再修到命火纯阳,恐怕只靠身上的三把火都能破掉他们的鬼通。” 全神贯注射出毕生最强一箭后,体内那股活泼的热流貌似也接近临界点,双眸开阖间隐有电光闪过。 王澄心中大喜,知道这是点亮心灯的前兆。 只要按部就班内练下去,踏出这关键一步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的收获还不止于此。 海渚鬼首领落入水中的尸体上,突然有一道只有王澄自己才能看到的流光腾起,旋即掉进了他体内【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王澄看到钱眼中的东西,还有接收到的信息,不由有些怔神。 张武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兴奋地上前道: “秀才公,您可真是文曲星下凡,不光见多识广,连君子六艺都练的这么漂亮。 这些发疯的海渚鬼已经被咱们甩开了,我们这就送您回月港,也正好去那里卖掉这次出海捕来的渔获。” 王澄闻言回过神来,却出人意料地缓缓摇了摇头: “不,最近三天我们就找一个官府找不到的地方好好躲起来,不要进入任何一座临海府县。” (本章完) 第7章 我,采水人的新太阳 第7章 我,采水人的新太阳 “躲避官府?为什么?” 张武一愣,却下意识听从了王澄的建议,调转船头偏离九龙江入海口的方向,前往了疍民的海上聚居地。 反正他们是一群疍民船户,以船为家,在岸上没有软肋,就算无意间留下了什么首尾,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拿捏。 王澄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目光重新落到了刚刚窥探到的信息身上。 钱眼里那片虚幻的亭台楼阁中多了一样东西,一道主体为抽象海渚鬼的云篆符图,赫然便是——鬼通【鼋头身】! 五神通:修、报、依、妖、鬼,来源各不相同,王澄一箭射死那个海渚鬼首领后,竟然顺手回收了对方的这一门本事。 同时,在前面的【.忌:纯阳之物】后又多了一行: “无本买卖也是买卖,打死货主,废物回收,随机‘买’走对方身上的一件遗物!” 看到最后的这一条,王澄还能说什么? 这山鬼钱的【奇货可居】表面看是辅助做买卖的至宝,但就像它自己标注出来的一样,无本买卖也是买卖。 只要能硬杀原本的货主,对方手里的财物、奇货、法门全都有可能回收变成自己的。 那些出海行商的采水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一念之间便有可能从“互市派”的有本海商,变成“寇掠派”的无本海盗。 “应用之道,存乎一心。我喜欢!” 即使只能随机买走一件遗物,大概率都是破烂,也已经十分了不得。 跟其他货物一样,只要回收到了王澄的手里,就可以拿来自用或买卖。 不需要接受相应的兵法异术操练,把这一门鬼通卖给谁,谁就能立刻变成新的海渚鬼。 不想用了就回收到钱眼里,再重新卖给其他人。 当然,这跟王澄让张武暂时去避风头没有任何关系,关键还是刚刚那个海渚鬼首领的身份。 【海渚鬼:蒲寿成,24岁 表面是寇掠派首领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麾下的一个船头,实则是徐海与沿海士绅大族交易的纽带之一,只是伪装成了倭人的模样。 执念:奉族长之命与其他人一起封锁九龙江入海口两百里附近的海面,将今天内返航的所有船只全部截杀】 王澄眼底闪过寒光: “全面封锁入海口?他们这是冲我来的! 这人既然姓蒲,那就大概率是出身某个东南士绅家族的假倭。 表面上的海渚鬼入寇只是迷惑别人的障眼法。” 有一件对普通沿海百姓来说十分反常识的事情。 那些入寇的倭人固然凶横嗜血,但不管他们来自瀛洲六十六国中的哪一国,相当一部分都是大昭王朝各方势力养的狗。 【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也不是他们唯一的主人。 凡是那是悍不畏死冲杀在前,看到铁锅都要抢的一定是真倭,而那些地位更高,躲在后面摸鱼的则是假倭、二鬼,入寇的时候这些人专门负责领路。 假倭背后都有“寇掠派”采水人和大昭那些世家大户的影子。 开动大脑想一想就知道,除了采水人这种以海为田的神道职官,底层百姓哪有资本购置海船,招募人手,参与海上贸易或劫掠? 那些贵官大姓、世家门阀、豪商巨贾才是主力! 尤其是在看到这个蒲姓的海渚鬼首领之后,王澄心里就有了些许猜测。 官府之所以背信弃义,先招安后反复的直接原因,大概率就是父亲靖海王触犯了那些同样偷偷走私的世家大族和本地士绅的利益! 至少也是原因之一。 王澄已经不是原来未经世事的少年,深知组织整体的利益和管理者、执行者的利益很多时候其实并不一致。 中枢的命令到了地方,来上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实在不算让人意外。 心中沉吟: “这些海渚鬼之所以反应速度这么快。 说明他们背后的人深度参与了王家灭门惨案,还有送王船填海眼的神道科仪,早就做好了准备。 甚至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我还没有死,才在沿海守株待兔。 能干出送王船,填海眼这种事情,我毫不怀疑他们斩草除根的决心。 好在,连掌握一国人力物力的社稷主都不能完全禁海,他们应该也封不了多久。 最多在外面躲上几天时间,应该就能重新混回去。” 转头再看【奇货可居】读取到的信息: “蒲寿成?还有奉了蒲氏族长之命? 这个蒲氏家族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能让我一点点抽丝剥茧,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想到这里,王澄也渐渐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回头看向满脸疑惑的张武、张文兄弟还有一群艄工。 以“王富贵”的视角说出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东海采水人和疍民船户天塌地陷的消息: “在见到这群截杀我们的海渚鬼之前,我还有些不太确定。 现在我大概已经想明白为什么海渚鬼不怕五峰旗了。 你们还记得我说你们离港至少四天了吗?” 众人心里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忙追问道: “为何?” 王澄叹了口气: “因为四天之前朝廷在招安靖海王的时候突然翻脸,伏杀了采水王家全族啊。 昨夜我落水之前隐约看到两艘王船穿过入海口进入东海,比今年确定的时间足足早了半个月。 本来我以为看错了,现在我完全可以断定,昨天被官府推出来送王船的海神【王爷】,正是刚刚死去的靖海王!” “什么?!不可能!” “靖海王可是当世最强采水人,他怎么会死?他老人家怎么能死呢?” 迎着一众船户不可置信的目光,王澄残忍打碎了他们最后的幻想: “这些敢重新出来肆虐的海渚鬼就足以证明,靖海王已经没有办法再守护这片东海和全天下的船户、采水人了。 今天我们遭遇的,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所有沿海百姓都要做好准备应对巨变。 失去了那位互市派的海商盟主镇压,或许接下来的十年,从大昭沿海到东海群岛、南洋诸国,都将迎来属于各路大海盗的动荡时代!” 张武张文和一众艄工听到这里,已经彻底相信了王澄的推断,全都眼圈发红满脸悲恸。 不约而同回过头去,对着东海海眼和山海咒禁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民间信俗:“人一神三鬼四”,磕一个头是拜长辈、上官,磕三个头是拜神之礼,磕四个头是拜鬼之礼。 磕三个头就说明这群疍民下意识都将死去的王锃视作了海神,完全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成功送王船。 张武抹了抹眼角,吩咐弟弟等上岸后就第一时间为【靖王爷】置办神像,到时候也作为船神一并供奉到自家渔船上。 看到王澄脸上讶然,他有些勉强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秀才公,让您见笑了。 您一直在州城读书,海面上的事情听得少,不知道靖王爷就是咱们这些船户渔民的天。 说句掉脑袋的话,朝廷待咱们东南百姓太苛! 除正赋之外,还有船赋、渔税、盐课、无名商税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 有的地方还要向朝廷进贡珍珠、玳瑁、鳖皮和紫贝各种珍物,最要命的还是做不完的徭役。 也就是靖王爷镇守东海,可以安心对外通商的这三年,我们的日子才有了一点盼头。” 旁边的张文好歹读了几本书,也跟着附和道: “天下之民莫困于力役,而力役之竭莫甚于东南。 世家大户们有的是本事把税负、徭役摊派到底层百姓身上,我们这闽州治八山一水一分田,如果不靠海吃海,哪有那么多资财供士绅们盘剥? 我们船户确实仰仗王爷得了厚利。 张家的这条【张福顺号】就是我爹趁着那三年好日子才攒下来的本钱。 有道是添船如添丁,这船号也大多随船主姓,看看这条船就知道,靖王爷实在是张家和无数船户的大恩人。” 其他的艄工也道: “咱们疍民船户不识几个大字,但有一点没的说,团结!知恩图报! 靖王爷也是疍民出身,一心想帮咱们脱离贱籍,让子孙后代有个前程。 他就是我们疍民船户的太阳! 为了所有采水人和开海禁,靖王爷一家连命都搭上了,咱们天生卑贱做不了别的,但断然不能让王家断了香火祭祀。 想来岸上那些早就得了消息的其他船户,已经开始给王爷烧香磕头了。” 王澄第一次亲身感受到“靖海王”这三个字在船户们心中的分量,感觉喉咙有些发堵。 恍然意识到,这恐怕才是老父亲给他留下的最为宝贵的遗产。 与有荣焉之外,也对将来打破海禁更多了几分信心。 因为人心可用! 王澄看向说完之后就自知失言,有些嗫喏踟躇的众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国朝自有法度在此,王爷信俗是朝廷正祀之一,不需要避讳。 完成了神道科仪送王船,就自动入了王朝的神道正祀,不是朝廷要犯也不是淫祀,可以公开祭祀,连社稷主也不敢违背《二十四节律》。 我是秀才,比你们懂律法,放一百个心便是。” 一群艄工顿时大喜,连连道谢。 却不知道眼前这位靖海王世子已经起了别的心思。 先前王澄自身难保,即使看到两位一县之才也没有多少“囤货”的兴趣。 但是经过海渚鬼这一战之后,已经改了主意。 人才必须要囤!越早越好! 要知道当年汉高祖建国时的核心班底,大多都是他在沛县的老乡。 不是因为宰辅之才都生在了小小沛县,而是这群一县之才风云际会,在乱世中磨练,步步成长为了一国之才。 从零开始打天下,除了少数关键人物之外,从头培养一县之才完全够用了。 或许天底下天赋最高的剑客,可能就是隔壁街角刚刚被冻死的一个老乞丐,但没有风云际会,真龙可能还不如一条虫子。 张家兄弟一个【忘磨命】一个【吉良命】,培养一下绝对可以独当一面。 不过,现在还没法直接挑明,因为王澄纵然想当采水人的二代目,目前还缺一样最关键的东西——钱! 他摸了摸自己空空荡荡的衣襟,再次感受到了前世被贫穷支配的恐惧。 “不要说靖海王世子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就算将来有一天对外公开,想让手下对我保持忠诚靠的是什么? 那必须得是白的银子! 要不然难道要给他们吃恩芹和忠橙吗?” (本章完) 第8章 三千渊宝,十万海珍(求追读) 第8章 三千渊宝,十万海珍(求追读) 又是一个清晨降临。 沧溟大洋极远极远的海天交界处,云雾裂开一道狭缝,一点橙红艰难撕开靛青色的天幕洒向人间。 阴阳交错间,原本隐没下去的“咒禁长城”重新显化出来。 如果有常年住在海边的老人仔细去看,就能辨认出正对九龙江入海口的墙体上多出了一座新庙——五峰庙。 可惜,山海咒禁只出现片刻功夫,就随着人间阴阳轮转重新消失无踪。 很快,熊熊燃烧起来的高天流云,朝着整个世界喷吐出万丈金色光焰,扯碎了最后一缕夜色。 闽州治沿海的某个无名海湾里,上百道桅杆的影子在阳光推动下,斜斜切过白色的沙滩。 光影交织,将一个在岸边驻足看海的少年,映衬地好像金人。 有早起的疍民热情地对少年打着招呼: “秀才公,这么早又去打渔啊?” 王澄也笑着回礼: “早啊,陈婶。什么秀才不秀才的,您忒客气了,叫我富贵就行。 被张家兄弟救了一命,又借贵宝地栖身,我有手有脚,总不能一直在你们这里白吃白喝啊。” 此时的他早就换掉了原来的衣服,挽着袖口裤脚,赤着双足,除了皮肤太白之外跟普通的渔家小子没有什么区别。 手提渔网、鱼篓、还有一柄剖鱼刀跳上一条小船缓缓离岸。 身边沿水道停靠着大大小小几十艘帆船,互相连在一起,铺上木板,就成了连家船,好像一片水面上的浮岛。 倒是别有一番风光。 三天前王澄就跟着【张福顺号】战略转移到了这片属于疍民船户的临时聚居区。 疍民也称船底人、艇户、连家船民,一船一户,水上行走。 “疍”通“蛋”,由于他们常年在江河海洋中与风浪搏斗,朝不保夕,命数如同蛋壳一样脆弱,故称为疍家。 跟同为疍民船户渴求招安的采水王家一样,他们在大昭王朝连最基本的国民待遇都没有。 既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置买田产,甚至连上陆地居住都不允许,终身只能在水上漂泊。 这片临时聚居区距离九龙江入海口的月港并不远。 但海岸线十分曲折,陆地上崇山峻岭,无论走水路还是陆路想要找到这里都难比登天。 回到这里的三天都一直风平浪静。 别人住在船上可能不适应,王澄小时候却有相当一段时间也是在船上度过的,到了连家船上反而有些如鱼得水。 要不是海上大乱将至,危机近在眼前,王澄迫切需要提升实力,其实挺愿意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的。 “最关键的是这里可以搞到钱,有钱才有实力啊。” 王澄很快就离开了连家船的范围,来到距离海岸不远的一片浅海海域。 聚精会神地扫视着幽深的海水,眼前五光十色的“气”不停流转。 跟着气不断游走,接连换了好几个地方,临近中午时终于锁定了一个地方,动作娴熟地将渔网抛撒了出去。 咚! 下一刻,王澄就感觉手中渔网猛然一沉,用力向前踏出一步,才维持住了身体平衡。 明显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下奋力拖拽着渔网。 上好苎麻织成的网兜被巨力绷紧,王澄忍不住怀疑,水下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强行挣脱,甚至把他也给一起拖到水里去。 他却不惊反喜,因为这就是他准备拿来搞钱的手段,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眼睛死死盯着水下,目光灼灼: “一连偷偷试了三天,这次真的来大货了。” 感受到对方还要在自己之上的力道,毫不犹豫,猛一跺脚,低喝一声: “四海通宝,借法!” 四海通宝钱眼里的鬼通【鼋头身】符图立刻一闪,靠着“一斤鼋三斤力”,身处水上的王澄瞬间获得了三百斤的力道。 对比一下,前世的举重世界冠军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随即调整呼吸,以精湛的内练法统合身心,掌控每一分力道,本来岌岌可危的角力,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就连心底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毫光也渐渐强盛,呼之欲出。 哗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澄双肩一晃,终于将渔网从海里拖了上来。 目光略过几条不过巴掌大的普通海鱼,看向网底一条只有短短一尺长,却甩动尾巴打得小船嘭嘭作响的怪鱼。 身上披着一身翠绿色的鳞甲,嘴巴不像鱼,反而酷似鹦鹉的喙。 最重要的是,在【奇货可居】的钱眼里散发着醒目的红色宝光! 王澄见之大喜: “运道终于来了,一连三天,真的让我在近海捞到了十万海珍之一的【鹦嘴青衣】!” 让人惊骇的是,他刚刚说完这句话,一个略带尖细的声音就从网兜里响起: “运道终于来了,一连三天,竟然真的让我在近海捞到了十万海珍之一的【鹦嘴青衣】!” 仔细一瞧,竟是怪鱼的那张鹦鹉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跟王澄几乎没有区别。 要是不懂行的在这里恐怕会当场吓死,胆大的也得跪地磕头,再把它给重新放回大海。 王澄脸上却喜色更浓,连忙把它从网里掏出来,放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木桶里。 奇货可居已经读取到了这条鱼身上的信息。 【奇货:十万海珍之鹦嘴青衣,重两斤七两 鱼肉味道鲜美,能大幅补益精气,对任何修行者来说都是滋补佳品,尤其有助于滋养肉身庐舍。 货值:300香火法钱(货值浮动,遇到合适买家还有上浮空间) 禁忌:吃了它的肉一天之内都会被动‘鹦鹉学舌’,吃话梅或梅子可解。 将十条鹦嘴青衣的鹦嘴磨成粉吃掉,可以永久获得绝活:巧舌,学谁像谁,点亮心灯之前最好不要尝试。】 “发财了。” 验证了自己发财大计的可行性,王澄不由畅快大笑。 这片被历代朝廷施加咒禁的沧溟大洋中虽然危机四伏,却也藏着三千渊宝、十万海珍、以及无数渔获宝藏。 尽管神州文明延续了五千多年,却连采水人中那些最悠久的传承也没有真正搞清楚沧溟大洋的真面目。 甚至就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只知道三千渊宝是死的,十万海珍是活的,水班一脉的许多传承都是来自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渊宝。 至于十万海珍,统一的特点就是.怪! 明明是水生生物,却大多带着某些陆地生物的特征,山海兼备,好像远古时代有人在大洋深处搞了一场生物实验。 当然,不管怪不怪,身上琳琅满目的效果都足以让人眼热:食之百毒不侵、食之健步如飞、食之儿孙满堂. 许多采水人都怀疑,天、地、水三班中最弱势的水班是不是一身道统气运全都融化在了沧溟大洋里?不然这么多宝贝又是从哪里来的? 王澄眼底亮起金光,眼前无边无际的大海再次变了模样,幽深的水下浮现出一个个光点。 “采水人以海为田,耕海牧渔,从海里捞钱是看家本事。 【奇货可居】可以看物,可以看人,当然也可以看这个世界本身,不同的地方会显露出截然不同的气象。 别人打渔全靠运气,我却能直接看到水底闪烁的宝光,确定哪里有好东西。 虽然这不是独一份。 同为水班职官的【憋宝人】、【采珠女】;天班职官【风水师】、【五官灵台郎】;地班职官【观山太保】、【赶山客】、【羊倌】都有类似的绝活。 找个儒生过来施展谶纬之术,也有可能撞大运。 只是精准度各不相同,其他职官靠着一手绝活应该远远比不上我的四海通宝。 老爹靠第三产业海贸起家,我靠第一产业采集渔猎起家也算是异曲同工。 只要把握好度,这份产业足够让我在短时间内授箓列班了。” 重新将鹦嘴青衣从水桶里抓出来。 “钱是王八蛋了咱再赚。接下来还是先吃饭吧。” 拔出腰间的剖鱼刀就捅了下去。 发财大计有了眉目,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地收获,目前阶段当然是自己手里的本事最重要。 王澄可不会本末倒置。 他从小到大也吃过不少十万海珍,知道生吃效果最好,手中刀光闪烁,把一面鱼肉全都片成晶莹剔透的鱼脍。 捏了一块塞进嘴巴里,简直入口即化,丰富的油脂在口腔里爆开肉汁,让人无比满足。 “条件简陋,只能凑合。 要是再有姜丝、葱丝、洋葱丝、椒丝、柠檬叶、豉油、生碎、芝麻、油、盐一拌,那滋味,啧啧” 很快他就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鹦嘴青衣消灭一半。 小心收好那一只价值不菲的鹦嘴,剩下的鱼头、鱼骨和半面鱼身准备带回去给张武张文兄弟煲个肉粥喝。 很快,一道道热流就从他肚子里钻出来,不一会儿就感觉浑身骨头都在发烫。 连忙坐在船上,以内练法【辰龙吐纳术】锤炼脏腑骨血,消化这大补的十万海珍,心底的一点灵光也越来越盛。 随着时间推移。 终于,就在太阳偏移临近黄昏,阴阳即将再次转换的时候。 轰隆! 面如平湖,耳畔却响起一声惊雷。 那一点已经亮到极致的心光,终于好似初升的太阳,从心头一跃而出,王澄陡然睁眼,眸光开阖,眼前亮如白昼。 (本章完) 第9章 箓生王澄,采珠阿绡 第9章 箓生王澄,采珠阿绡 “心灯终于点亮了!” 王澄感觉眉心突突直跳,不需要借助四海通宝的钱眼,也好像打开了第三只眼睛。 感官变得极为敏锐,眼前的世界显得格外鲜活,纵使天光暗淡也能将岸上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不同来源的海风有着截然不同的腥咸味道,用嗅觉就能将之轻易区分开来; 听着耳畔呼呼吹过的风声,风速、风向也全都了然于心 作为内外交互渠道的五感全都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王澄毫不怀疑,到了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自己被流弹击中的概率一定远远小于没有点亮心灯的凡人。 很快,不断增强的纯白心光透体而出,体表隐现白毫。 从此他不需要再借助船神的神力,也能驱使由职官提前画好的各种符箓,算是半只脚踏进了神道的门槛。 这时,再透过四海通宝的钱眼,终于无比清晰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两重命数,一重是靖海王世子“王澄”,一重是邪祟“王富贵”。 后者依附在了影子上,心念一动便微微蠕动,状似活物。 书上说:“影,身之伴也。影随人形,形影不离。” 点亮心灯,超凡脱俗,让他可以主动应用从邪祟身上买来的皮相命数,灵活性大增。 王澄相当于同时拥有了“生人阳身”和“邪祟阴身”,靠着采水一脉神道科仪送王船的因果牵扯,这副阴身的底蕴非同一般。 脸上有欣喜也有叹息: “【四海通宝】真是造化玄奇不可思议,逆天改命简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只可惜邪祟阴鬼的骨重远比活人要轻,我那晚买走了王富贵的命数,骨重也只是从二两八钱长到了三两一钱: ‘忙忙碌碌苦中求,何日云开见日头。难得祖基家可立,中年衣食渐无忧。’勉强可以活的像个正常人。 但这还远远不够,最高骨重七两二钱的天生皇帝命更是遥不可及。” 而且,王澄也隐隐有所预感,在自己授箓列班正式修成职官之前,这种买命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干第二次。 确定突破完成,缓缓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咯吱作响的筋骨。 点亮心灯后潜移默化的变化虽大,但肉身却既没有得到伐毛洗髓,力气也没有增长分毫,依旧只是凡人之躯。 最多爆发力、控制力和平衡感强了不少,能轻易做出许多过去做不到的高难度动作。 这就是神道职官的修行。 肉身从来只是供人暂时寄居的庐舍,三魂七魄、性灵阴神才是他们的根本! 王澄肚子里虽然有不少前世的理论,什么“性命双修”、什么“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但他不过才刚刚入门,哪里敢随意质疑这个世界传承数千年的成熟修行体系?也没有那个能力。 等什么时候走到山巅,取代老爹靖海王最强采水人的位置,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探究修行体系背后的秘密。 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渔具,趁着太阳没有完全落山,赶快划着船往回走。 心里已经在计较着下一步的计划: “我是龙年生人,占了牛、虎、龙、马这四个大属相的便宜,十月十五下元节生人,命格够硬。 又从小就修行内练之法,苦练十二元辰吐纳术中的【辰龙吐纳术】,上应《二十四节律》。 终于在十六岁时点亮心灯,成为有资格授箓列班的箓生。 下一步,要争取抓到更多的十万海珍,赚更多钱。 争取在明年雨水节气第一候【獭祭鱼】之前将一点心光点亮到极致,达到命火纯阳之境。 并且在那短短五天时间里,举行神道科仪,成功授箓列班。 不然想跟父亲一样,就职水班职官【白水郎】就只能再等一年,所以这一步绝对不能耽搁。” 王澄想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难色: “想要在特定节气候应举行科仪,还必须要有供奉了足够年头的【符应镇物】用来镇压命数,搭建法坛沟通道气。 期间还需要一位道行精深的领路人帮忙上表。 也就是说四个条件:命火纯阳、獭祭鱼、符应镇物、领路人,我现在一个都没有。 本来的身份不能用,我最好用王富贵的身份从头拜个师父才行。 可我听说城里学厨,不仅必须要经得住骂、经得起打,每学一道菜都得让师父走一次那什么门。 就这,恐怕虚耗十年都学不成本事,而我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难!难!难!” 暂时放下满腹心事,决定回去就跟张家兄弟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返回月港,手中船桨舞得飞快。 在王澄的心光感应中,深海方向滚滚黑气潮汐渐渐向着陆地蔓延,而疍民连家船的方向则亮起金红色的火光,将潮汐死死抵挡在外。 三人成众,众志成城! 山海内外,三班职官、鬼神地祇与众生自身的阳气烘炉共同庇护万民免遭邪祟侵扰。 尤其是在环境恶劣的大海上,即使有一道山海咒禁挡在最前面,单靠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力量也根本活不下来。 疍民必须齐心协力才能繁衍生息。 这也让他们远比生活在陆地上的同胞更加团结,不拘于一家一姓,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对神祇的信仰自然也更加坚定,绝对不是后世用鸡蛋就可以衡量的。 就在小船即将靠近连家船外围那一圈灼灼火光时,王澄忽然听到头顶响起一阵悦耳的歌声: “无风驶船帆角底,丢底麻篮等郎归 行开海边请只艇仔,摇开大船格勒底,个个行前无个系.” 他划桨的动作一顿。 ‘这好像是一支疍民女性流行的情歌?’ 抬头看去,就发现在连家船停靠的海岸一侧,伫立着一座刀削也似的小山崖。 几十米高的山崖顶端,抱膝坐着个最多二十岁出头,明艳绝伦的长发少女。 正眼神呆呆地眺望着天海交界处,又一次随同阴阳交替出现、消失的咒禁长城。 她身上穿的不是正常衣物,而是一件贴身的青黑色鲨鱼皮水靠,只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娇颜和白皙手脚。 腰细腿长,臀股浑圆,格外显得皮肤白皙身材曼妙。 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竟然还是一双异色瞳。 一颗跟正常人一样是棕色,另一颗却是像大海一样瑰丽无比的湛蓝色,一棕一蓝闪耀着奇异的另类美感。 ‘这个大姐姐我好像.没见过。’ 王澄只是看了一眼就秉承非礼勿视的圣人之训收回了目光,刚想绕开她继续往前划。 嘴巴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起来: “无风驶船帆角底,丢底麻篮等郎归” 还没唱完,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刚刚借着十万海珍【鹦嘴青衣】点亮了心灯,兴奋之余却忘记了这种鱼类被动“鹦鹉学舌”的副作用。 不管未婚已婚的大姑娘小媳妇唱这首渔歌都没问题,可换成王澄和他的马甲秀才公王富贵就 关键还是用的柔美女声。 崖角上的那位大姐姐默默把一双异色眼眸斜了下来。 即使一言不发,也让王澄清晰捕捉到对方眼神里的情绪: ‘唱的不错,下次不要再唱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试图狡辩一句,挽回自己的形象。 对方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从崖角上纵身一跃跳进大海,姿势优雅,连水都没有溅起半点。 随后好像一条美人鱼在水下拉出一条白线,一口气就游到了众多帆船中央。 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一艘比【张福顺号】还要大一圈的帆船上。 王澄盯着对方消失的背影注视良久。 直到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几晃。 “秀才公,阿绡姐都进船庙了,别看了。” 却是张文见王澄一直没回去,也划着一条小船出来接他,刚好撞见了这一幕,不由戏谑出声。 “秀才公,阿绡姐都.” 这次王澄反应快,刚刚又要鹦鹉学舌,就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是看着【奇货可居】在惊鸿一瞥间从少女身上读取到的零星信息,微微皱起眉头。 ‘奇货:阿绡?水班职官采珠女 就一句?这次读到的信息怎么这么少?奇怪!’ (本章完) 第10章 惊闻隐秘,南珠大采 第10章 惊闻隐秘,南珠大采 等王澄跟着张文回到【张福顺号】,第一时间就从厨房找了颗盐渍梅子吃掉,这才破除鹦嘴青衣的副作用,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天好运气捕到了一条好鱼,我提前尝了尝味道不错,剩下的大伙儿人人有份。 张武兄弟拿去熬一锅鱼粥吧。” 毫不吝惜地将鹦嘴青衣还带着半边肉的鱼骨、鱼头丢给迎上来的张武。 “秀才公大气! 您亲手捕到的鱼,我们可得好好尝尝,也沾沾您的文气。” 这帮年轻的疍民一辈子都没有捕到过三千渊宝、十万海珍,加上鹦鹉喙已经被提前摘走,根本没有认出来这条鱼的珍贵。 张武这个忘磨命一刻不干活就浑身难受,也没有太过客气,抱着鹦嘴青衣就起锅烧灶。 王澄这才有时间询问张文: “刚刚那位姑娘是叫阿绡吗?前几天怎么没见过?” 他打听人家姑娘的消息当然不是因为见色起意,只是纯粹好奇,【奇货可居】为什么会在对方身上碰壁。 后者跟他混熟了之后,渐渐露出活泛的本性,对他揶揄地坏笑了一下: “阿绡姐漂亮吧?可惜,朝廷有令疍民不得与陆地通婚,你这位月港的军户是没有指望了。” 直到王澄握着拳头朝他瞪眼,他才连忙正了正脸色,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阿绡姐可是我们这一支疍民里唯一的一位神道职官【采珠女】,这个行当在水班三十六堂职官中都不多见。 这几天她都在船庙里制作靖王爷的神牌、神像,准备举行祭祀。 在外面当然见不到她的人了。” “原来如此。” 王澄知道疍民族群都是大散居,小聚居,任何一个聚居的小族群里都至少要有一位职官坐镇,不然在海上抗风险的能力太差。 这一支疍民出海时必需的【采水符】,显然都是出自这位采珠女阿绡之手。 她在族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随着张文讲述,王澄却意外发现这位采珠女不是出身于这一支疍民族群,而是一个外来者。 “秀才公,我听家里老人说,阿绡姐年幼时曾经是南方琼州治某家权贵豢养的采珠奴,是逃奴出身” 王澄知道珍珠有东、西、南、北四品,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产自南海的南珠品质最高。 张文继续讲述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故事: “南海中有梅、青、婴三大珠池,被大昭的权贵和宗室垄断把持,抓捕了很多天生水性上佳的疍民,培养成采珠奴为他们下海采珠。 他们把石头系在采珠奴的脚上,让他们深入海底七百尺,从鲛鲨环伺中采取珍珠,只要身上有一点伤口流血就别想再活着上来。 采珠奴比我们这些普通疍民还要凄惨百倍! 大概六七年前吧,雷州治、琼州治、廉州治联合发动了一次南珠大采。 共调集了官船800艘,征调疍民一万多人,最后一共采珠两万八千两。 外人不知道的是,仅仅是这次大采的第一天,舟师中就被风浪打坏的帆船就有87艘,水师官兵溺毙600人,30余条船成了无人的空船。 地班职官中修金点法的【五官灵台郎】、【风水师】、【嘴子金】一个接一个暴毙身亡。 此后数日,下水的疍民不知道遇上了什么邪门的东西,不知不觉就溺死了一大半。 等到第十天夜里,无数尸体爬上了官船,摘走了船上许多活人的眼睛。 采珠多少颗,便丢眼多少枚,不够数的连脑袋都给一起摘走。 当晚,舟师中有许多人都看到海底游过一条黑色的龙影” 王澄都听得脖子、后背一阵发凉。 “下海采珠被淹死,遭遇大鱼、海蛇、水母、鲛、鼍诸海怪都还属于正常范围。 一旦遭遇海中的邪祟就是九死一生。 即使没有跨过‘山海咒禁’进入远海,也难免遭遇各种无法理解的诡异凶险。 阿绡姐和其他的采珠奴就是那时趁乱逃离了采珠舟师。 流落到我们族里的采珠奴,最后只活下来她一个,那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要不是族里供奉的天妃属神【宴夫人】显灵,人早就没了。 养好身体后,阿绡姐就一直待在宴夫人的船庙里,代替我奶奶接任了庙祝,偶尔才会外出。” 讲到这段故事的时候,张文没有了刚刚揶揄王澄的嬉皮笑脸,有些咬牙切齿。 王澄也面沉如水。 或许平民百姓在权贵眼中本就是一个数字,收割一茬还有一茬,但这些疍民在他们眼中却是连人都算不上了。 没有享受到任何大昭王朝的好处,却处处受歧视,处处都在流血、流泪。 实在是太惨了! 此时,他终于理解父亲的五峰旗海商集团为什么势力膨胀得那么快,又为什么心心念念求朝廷招安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大昭的权贵实在不当人,只要能让疍民和子孙后代活的像个人,他们就会豁出命去跟你干。 身上背负着整个疍民族群的期望和不甘,换成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难以维持平常心吧? 招收疍民入伙这步棋是走对了。 “不过,那位阿绡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张文说她是南海逃奴,有认识的人也应该是在更南方。 可对方刚刚在唱渔歌时,看的明明是东海深处那条咒禁长城,缅怀的对象怎么会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奇货可居就又跳了出来。 【奇货:绍治三十三年南珠大采(残缺情报) 无形无质的消息有的时候比实实在在的宝货价值更高,对有的人来说一文不值,对其他人来说却价值千金。 六七年前南珠大采的真相、孤身逃脱的采珠女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货值:五千香火法钱(奇货可居,需找到合适买家)】 王澄愕然。 他自己这个靖海王世子的货值也不过才五万香火法钱。 仅仅是无意中从张文口中听来的故事,就足足顶得上0.1澄! 只不过,王澄没有准备对这个故事寻根究根,他自己都一脑门官司,实在顾不上插手别人的事情。 “就算继续收集完整的情报,待价而沽也不急在一时。 既然已经跟这一支疍民搭上了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跟这位【采珠女】打交道。” 暂时把这事儿放在一边。 虽然已经得知了身边就有一位正式职官,王澄却没有打算要请她作为领路人,帮忙上表传度授箓。 对方手里或许掌握着采珠女的道统法脉、数十年如一日供奉的符应镇物。 但他对成为【采珠女】一点兴趣都没有。 绝对没有! 不一会儿功夫,张武就煮好鱼肉粥端上了桌。 住在船上的其他艄工也闻着味跑了出来,【张福顺号】这一帮人都是单身汉,以船为家倒也方便。 “咦?” 一群人端起碗来,刚刚喝了一口鱼肉糙米粥,便纷纷惊疑不定地发现腹中涌出一股热流,像泡在了温水里浑身都暖洋洋的。 常年在海上漂泊的风湿、筋骨酸痛等等职业病一下子好受了不少。 忍不住争先恐后地喝完了掺着鱼肉的米粥。 张文恋恋不舍地舔干净陶碗,年轻却也满是风霜的脸上慢慢泛起红晕,对负责做饭的张武脱口而出道: “大哥,你是不是不小心把药下粥里了? 咱们可不是那些动不动就送客人吃板刀面和馄饨的【浊河艄工】,大哥,这事儿使不得,使不得啊!” 这是江湖黑话,船夫载客渡江的时候,请客人吃板刀面就是拿刀子把人给削死,吃馄饨就是不需要船夫多费事,自己跳到江心直接淹死。 类似的黑话还有仙鹤落、水打杆、排子枪、面一盘.等等死法不一而足。 同样满心疑惑的张武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旁边在自家船上做客的秀才公,正要提起提起勺子抽那个口无遮拦的弟弟一顿。 耳边就已经响起一片: “.送客人吃板刀面和馄饨大哥,使不得,使不得啊.” (本章完) 第11章 初始班底,靖王头七 第11章 初始班底,靖王头七 一句话被艄工重复了十几次。 要是让不明真相的“客人”看到,恐怕还真以为自己掉进了业务能力极为娴熟的贼窝,一大群人才个个都很有经验的样子。 到最后连张武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不得不说,朝廷歧视居无定所的船户也不是完全没有缘由。 单单是远超农户的流动性导致犯事之后难以追踪这一点,就足以让各级官府如临大敌。 他们自己怎么想一点也不重要。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王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盐渍梅子一人分了一颗,这才解除了他们的鹦鹉学舌。 一群人虽然没有吃过十万海珍,但到了这一刻哪里还猜不出这条鱼的身份? 等王澄告诉了他们这条鱼的名字和功效后,一群人更是不由结结巴巴道: “这这.竟然真的是十万海珍! 秀才公不仅抓住了一条几乎价比黄金的鹦嘴青衣,还分给咱们这些卑贱之人吃了?” “是啊,我们这些疍民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沧溟大洋的风浪里,给我们吃这种好东西太浪费了。” “实在太浪费了!” 不少人嘴上说着浪费,眼圈却悄悄红了。 对方可是一位地位尊崇的读书人,他们却只是一群受尽白眼歧视,上岸都只能光着脚的疍民。 当初要是没有王富贵这位秀才公,他们恐怕早就死在了海渚鬼手里。 现在秀才公又分给他们一条鹦嘴青衣,还不是剔光肉的鱼骨汤,而是足足带了一半鲜肉的鱼肉粥。 除了父母谁又对他们这么好过? 从小就苦练【破浪八刀】的张家兄弟感受最明显。 一身因为修行资粮不够,早就停滞不前的外练功夫开始关隘松动,重新进步,让他们隐隐看到了点亮心灯的希望。 在张家兄弟眼里,此时的秀才公就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在张家一代又一代重复沉沦的泥淖中用力拉了他们一把。 对他们来说,这一鱼之赐简直恩同再造! 所有人都下意识站了起来,默默看着王澄,胸中某种炽热的情绪涌动——这份恩情还不完! 王澄也适时起身抱了抱拳: “各位兄弟,我这次从州城返乡本就准备干出一点事业,半路能与诸位相遇即是缘分。 大伙儿一起打退了海渚鬼,也是过命的交情,我就不跟兄弟们客套了。 我这里刚好有一笔好买卖正缺人手,想请各位兄弟出山帮我,不知各位是否愿意屈就?” 船头儿张武没有半点迟疑,立刻拍着胸脯道: “我们烂命一条,什么屈就不屈就的,秀才公能开尊口就是看得起我们。 有事尽管吩咐。” 张文也朝着王澄拱手,满脸认真: “国朝上下连乞丐都瞧不起我们疍民船户,秀才公不仅本事大,待人也和气。 能为秀才公效命,我等求之不得。” 其他人大字不识,也不太会说话,只是不约而同一起深深拜下跟着一起喊: “求之不得!” “哈哈,我得各位兄弟相助,如鱼得水。” 王澄连忙上前将他们扶起,分排座次后,自己坐了主位才重新开口: “给各位兄弟准备的入伙见面礼,可不只是区区一条鹦嘴青衣。 正好这风头已经避得差不多,我也点亮心灯,正准备寻访名师,授箓列班。 明天天亮咱们就返回月港,路上就找机会干上一票。 至于分成嘛.” 听到重头戏来了,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即使一群疍民全都纳头便拜,心悦诚服,但是人就需要吃饭,不管做什么买卖,没人不关心自己的利益。 大多数人此时的想法是,如果能让自己一年到头都吃饱饭,那就已经是做梦都要笑醒的美事了。 却听王澄轻描淡写道: “当初九天道气下降与人先后在鹤鸣山、鹿堂山立盟,创立三官盟威,传下三班职官道统。 咱们今日也效仿先贤定一个‘青衣之盟’。 就按照这条鹦嘴青衣的分成比例来,得了大货,我只要五成,剩下的全都分给各位兄弟,人人有份。” 嘶——! 一群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收益我们能占一半?” 心脏忍不住突突直跳,血液流速加快,面红耳赤,连腹中鱼肉的药效都增强了三分。 “秀才公仁义啊!” “重义轻利,真乃豪杰!” 众人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丝当年靖海王的影子,不少人心里还有一点得陇望蜀,如果秀才公也是我们疍民就好了。 王澄对他们的反应十分满意。 “大哥吃肉你们喝汤? 不不不,跟我一起干,大哥吃肉的时候你们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吃肉! 不管是荣誉还是利益我绝不独享!” 这时,张武凑上来搓了搓手,腆着脸试探道: “秀才公,到底是什么买卖这么赚钱?不会是真要带我们去九龙江上卖板刀面吧? 其实吧,我刚刚想了一下,这无本买卖倒也使得。” 其他人跟着一起用力点头: “倒也使得!” 这次不再是鹦鹉学舌,而是发自肺腑,就算杀头的买卖他们也要一定要帮王澄办了。 句句不提“忠诚”,却句句都是忠诚! 初始班底青衣渔帮就此成型。 晚上大伙儿都没睡。 不是因为太过兴奋,要效仿古人抵足而谈交流感情,而是因为今天是.【靖王爷】的头七! 死后三天送王船,又躲了三天,今天子时至亥时就是头七的“回魂夜”,是亡魂回家探望的时间。 连家船中所有疍民都摸着黑悄无声息地集中到了船庙和附近的几艘渔船上,主动为靖王爷戴孝,头缠白布的也有不少。 每一支疍民族群的连家船中央都必定有一座船庙,供奉的神祇各不相同。 这里就供奉着两尊木质彩漆的女性神像,前面是天妃娘娘,侧面则是这一支疍民信奉的【宴夫人】。 传说多年之前天妃降服了一窝海中蛟龙,收为自己的配祀护法之神。 以晏公为首,所辖皆为晏姓,这位宴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庙里又多了一块神牌,上书靖王爷尊号。 显然时间太过仓促,神像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只能用神牌代表靖王爷受用香火供奉。 跟着一起来祭拜的王澄本应在今天作为孝子主祭。 但场合不对,现在也不是讲排场的时候,只在外面跟着众多疍民一起陪祭。 最前面负责主持祭祀的【采珠女】阿绡没有再穿那身鲨鱼皮水靠,而是换了一身素白襦裙,踩着银色绣鞋。 身量高挑,风姿绰约,比起昨天少了一分野性,多了一分清冷。 “.佑我门庭,福荫疍民。 灵其有知,伏惟尚飨!” 等她带领族人一丝不苟地完成祭拜。 呼——! 袅袅青烟携带着这一支数百疍民的愿力升天而去。 如果从高空俯瞰大地,大昭东南沿海、东海群岛、瀛洲、部分南洋国家.全都在同一时间笼罩在了香烟里。 每一缕香火都代表着王锃这位靖海王在大海上的深远影响力。 明明不是一早一晚阴阳交替的时候,山海咒禁中那座五峰庙的虚影也投射出来,在青烟中驻留了很久很久。 这位【王爷】刚刚死后封神,或许暂时难以显圣。 但按照目前的香火愿力,就算职官之路中道崩阻,也早晚能以【王爷】的身份,成长为世间最强大的鬼神之一。 能像天妃一样,重新干涉阳世,到时自有父子重逢之日。 前提是他能从山海咒禁中成功脱身。 祭祀完成,王澄也没有继续多留,带领刚刚成立的青衣渔帮,驾着【张福顺号】驶出这片临时聚居地。 “目标月港!起碇扬帆!” 他没有看到,身后连家船中央的那座船庙里,祭拜的人群全都散去。 整理好祭祀用品的【采珠女】阿绡跪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看着靖王爷的神牌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局势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啊?” 抬起纤纤素手,在神牌前的香炉里又插上三炷线香。 不一会儿竟烧成了一长二短,三炷香灰全部右弯的离奇模样。 赫然便是三千香号中的【催命香】: “催命香号闻哭啼,黑白无常来去急。地府阎罗催寿命,梦魂难牵半月里。不见老死伤人口,罹难缠身自凄凄!” 盯着这副不祥之兆,阿绡双目失神,小口微张: “事情到靖海王这儿还没完! 那次三大州治发动的南海大采,除了死伤惨重,采走几万斤南珠之外,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在那之前风平浪静,从那以后的六七年间,东海上那些身怀龙气,有化蛟之相的海盗、海商、大船头就接连死于非命,全都被送了王船? 【双屿船王】许栋四兄弟、【虎蛟】金纸老、【海夜叉】李光头、【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如今连最强采水人靖海王都不能幸免。 还是大昭朝廷冒着糜烂东南的巨大风险,先招安后伏杀。 我在这里天天看着山海咒禁,亲眼见证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结局。 一个人是巧合,一连十几个人难道还是巧合? 两支主流海神信俗,【王爷】一脉已经遭受重创,天妃一脉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有蛟龙气的早晚都跑不掉。 看看这烧出来的催命香号,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我了!” 袅袅青烟升腾中,阿绡那一只异色蓝眸,蓦然化作威严的锋利竖瞳。 (本章完) 第12章 买卖,月港 第12章 买卖,月港 一行人躲了三四天,东海上已经重新热闹起来。 跟王澄预料的一样,一个心怀鬼胎的利益集团根本做不到完全封锁九龙江入海口。 他们驾驶着改头换面后,细节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张福顺号】,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其他返航的渔船、走私船里。 好像一滴水融入江河,再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海渚鬼。 他们没有只顾着赶路,在返航的途中还正常捕鱼,不断实验王澄指点给他们的那一桩好买卖。 “一拉金嘞嗨唷!二拉银嘞嗨唷!三拉珠宝亮晶晶!大海不负抲鱼人” 在张武带领下,一帮艄工喊着拉网号子,齐心协力将撒下的大号渔网从海里拖上来。 过去他们都是按照故老相传的经验,有鱼没鱼都试着撒上一网,运气比技术更重要。 内陆百姓想象中疍民天天大鱼大虾大螃蟹的情况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经过王澄指点,按照他说的地方和时间下网捕鱼,竟然每网必中,收获颇丰! 甚至偶尔还有意外的惊喜。 “够力道,这次好像又上了一条大货。” 随着一张苎麻编织成的渔网被合力拖上甲板,早就严阵以待的张文立刻扑上去,将一条尾巴如同风车般剧烈甩动的银鱼抓在了手中。 兴奋地给众人展示一圈后连忙放到了水桶里。 那条鱼刚一入水中便化作一线银光,飞速游动,人眼几乎都跟不上。 【奇货:十万海珍之燕尾寒鰤,重一斤八两 跟鹦嘴青衣具有相似的基础效果,鱼肉味道鲜美,能大幅补益气血,对任何修行者来说都是滋补佳品,尤其有助于滋养肉身庐舍。 货值:230香火法钱(货值浮动,遇到合适买家还有上浮空间) 禁忌:吃完一天之内干什么都快,尤其是房事,一分三十秒冲凉加洗澡,化解: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吃掉十只燕尾形鱼翅,能永久获得绝活:身轻如燕。】 这一条十万海珍的体型比鹦嘴青衣体型要小得多,但在【张福顺号】上众人的眼中已经弥足珍贵。 张文献宝似地把水桶提到了王澄面前,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秀才公,您这一手谶(chèn)纬之术真是神了。 阿绡姐这位【采珠女】以前也不是没有跟着渔船出海,但能十中一二都算天妃保佑。 我看就算是那些以寻宝出名的【憋宝人】来了也比不上您。 有您这一手绝活在,咱们置办第二艘、第三艘渔船指日可待,早晚能变成这片海面上响当当的大渔帮!” 王澄把手里用来假装施展谶纬之术的三枚铜钱收进袖子里。 这是儒生们修行易经的必备技能,他这个从小立志当官的假秀才当然也学过,配合王富贵的记忆用起来天衣无缝。 准不准先另说,用来忽悠这群刚刚收的小兄弟倒是手拿把掐。 他最大的依仗始终都是【四海通宝】。 建立渔帮召集人手充分发挥奇货可居的能力就是王澄想出来的发财大计。 他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只靠自己下海捞鱼,毕竟他只有一颗脑袋两只手,累死他又能捞到多少渊宝海珍? 采水王家的家训:“欲牟利者,必邀众人共得利;欲殖货者,必聚群力以生财。”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想要赚大钱,就必定要让很多人帮你一起赚钱。 那些真正发大财的人,发的一定是偏财! 为什么正财难发?因为正财是一个人的辛苦劳动所得,付出汗水得来的堂堂正正的财富,回报往往小于付出。 要成为大富翁大财主的命理格局,一定是偏财,一定是食伤,一定是七杀。 永远牢记,财富是对一个人认知的奖赏,而非对其勤劳的补偿! 采水王家最终能成为响当当的东海王,这条家训功不可没。 “不过,我这对渔民说何时何地下网,每网必中的本事,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王澄看着慢慢出现在眼前的九龙江入海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莫名感觉后颈有点发凉。 “咳,这里是九龙江,外面是茫茫东海、沧溟大洋,又不是那泾河。 我也不是用深海拖网灭绝式捕捞,这种原始的第一产业就算规模再扩大一万倍,对沧溟大洋来说也只是毛毛雨。 有龙王爷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就算找上门来,也是王富贵干的,关我王澄什么事?” 这时,主桅桅斗上负责瞭望的斗手朝着甲板上喊了一声: “秀才公,前面马上就到月港了。” 【张福顺号】和附近船只一起渐渐聚拢到九龙江入海口,然后沿着错综复杂的水道奔向同一个目的地。 这座月港显然不是什么深水良港,更不是什么黄金水道,大船出海时甚至必须要有好几条小船牵引才能启航。 但只要想一想这里是见不得光的走私港口,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选址了。 率先映入王澄眼帘的是一座白色高塔——周围海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宝山烽堠。 作用之一是当烽火台示警,另一个作用就是白天的标志性建筑和夜间照明导航的灯塔。 帆船逃过曲折的水道,前方宽阔的水面上忽然柳暗明,现出了一座繁荣的港口城市。 可整个港口看起来都仿佛笼罩在一层蜃气里,像海市蜃楼一样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张文凑到王澄身边指着远方的海港道: “秀才公,您这几年离开家乡外出求学,可能不知道这月港的变化。 我听族里的老人说过,很多沿海城池、卫所都有一个古老的起源。 当年大秦始皇帝派方士出海去瀛洲寻找仙药,大多数人都一去不返,只有少数人活着回来报信。 也不知道他们在大洋深处发现了什么,始皇帝很快就下令仿照北方长城在东海沿岸筑城,也下达了大一统王朝最早的禁海令。 这山海咒禁也被历代朝廷继承.” 王澄听过不少海面上的传说,但亲身体验的机会很少,能从一线疍民口中听到一些细节略有不同的版本,倒也兴致盎然。 “虽然历朝历代很多社稷主都曾经派人出海寻找不死仙药,海禁政令时松时紧,这道旨意却从来没有完全失效过。 到本朝开国年间太祖昭明皇帝再次下令大修,最终建设成了一条严密的滨海防线。 北起青州治蓬莱郡,南至琼州治的崖海郡,共有六十多座滨海卫城、所城,沿途还有三大镇海楼。 配合沧溟大洋深处的‘山海咒禁’,一者在陆一者在海,中间留下了宽广的缓冲区,也是所有我们疍民生活的海上故乡。 朝廷咒禁山海,又不许我们上岸安家,怕是还存了拿我们当矿中金丝雀乃至是邪祟祭品的心思。 一旦海中有变,我们和族中的水班职官就是人肉警钟” 可惜,疍民根本没有选择。 八山一水一分田的闽州治实在太穷了,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以海为田耕海牧渔”是他们的必然选择。 这里到底穷到什么地步? 这么说吧,在整个神州五千年历史上都是大名鼎鼎的“兵家不争之地”,连一场像模像样的大战都找不出来。 张文说到这里时,言语中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嘿,大昭立国已经两百年,那些豪门权贵兼并的可不仅仅是民田,还兼并军卫屯田,卫所制度已经濒临崩溃。 海防彻底废弛,三个水军六颗牙都是常态。 月港这块地方以前其实是水师的所城,后来官府控制不了,慢慢才成了各家海商走私的圣地。 等到【双屿船王】许栋四兄弟控制的‘双屿港’、靖王爷控制的‘烈港’先后被朝廷捣毁,月港已经是大昭沿海最大的走私港口。 也可以说它现在是连通占城、暹罗、大泥、彭亨、马六甲、吕宋、婆罗多、扶余、瀛洲、乃至西夷诸国的世界贸易中心!!” 感谢书友非莫与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求追读!求票!orz (本章完) 第13章 蜃楼将,都水司 第13章 蜃楼将,都水司 王澄在一边颔首赞同: “不错,我的祖上就是军户,守了月港一百多年,落魄已久,到我这一代才侥幸考中秀才。” 大昭在贱籍之上有三等:民户籍、军户籍、匠户籍。 秀才王富贵就是其中的军户籍,祖上是月港卫所里的小小弓铺兵,跟那些百户、千户门下养的佃农,不,是农奴没太大区别。 唯一比疍民强的地方大概就是每家有一个生员名额,可以去参加科举,而正常民籍家庭无论养多少读书人都没问题。 理论上等这个寄托了全家希望的读书人一路做到兵部尚书,就有资格把自己一家人移出军户了。 张武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忍不住对背信弃义的朝廷愤恨难平: “朝廷武备松弛到这个样子,要不是靖王爷这三年与民同利,为国捍边,这片大海早就乱起来了。 没有一支强大的舟师镇住海面,我看这大昭迟早要完!” 王澄对这话举双手双脚赞同,心里对京城里的韩家皇帝直摇头: “史书上说,前朝末年天人感应,韩家靠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浊河天下反’这一天地异象承接天命,率先揭竿造反。 小明王韩林反杀了以下克上的吴王朱家,将他们和陈、张、方三家反王的残部赶下大海当了海寇,最终才建立了大昭王朝。 对外的说法也是为了防备这些沿海的海寇,才下达了最严厉的禁海令,开始咒禁山海。 对了,以前我还跟着父亲见过那位在南洋旧港宣慰司踞岛为王,已经传到第八代的当代吴王朱尧斋朱伯伯。 怎么说呢,是个看起来挺仙风道骨,又有点神神叨叨的一老头儿。 当时还拉着我的手说,是大昭太祖韩林夺了他家已经快要煮熟的江山,也夺走了他们朱家的大半天命。 邀请我们父子辅佐他夺回祖宗基业,还要给我们一人发一块免死金牌什么的。 当时我还没有觉醒宿慧,根本不信他的疯言疯语。 现在看来,虽然韩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夺了朱家的天命,借尸还魂,却没能干的更好,王朝末路气象已现。 立国两百年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单单是王澄亲身体会过的疍民船户、水师军户就全都吃够了大昭王朝的苦头,内部心怀怨恨的数不胜数。 更不要说外面还有层出不穷的邪祟阴鬼,以及外来的弗朗机人在虎视眈眈。 当然,他也清楚,即使大昭病入膏肓,想要碾死他也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在经过送王船填海眼和海渚鬼封锁沿海这两次变故之后,他毫不怀疑幕后黑手要干掉他的决心。 现在黑白两道一定都在用各种方式寻找他。 如果躲起来苟活,即使有【四海通宝】庇护,也不过是慢性死亡。 想要破局,没有比月港这个沟通东、西、南洋的世界贸易中心更合适的地方,稍微冒一点风险完全值得。 【张福顺号】继续前进,众人也看到了外围那一层虚幻蜃气的源头。 那是港道底部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上百个大蛤蜊。 它们浑身布满青苔,每一个都至少有八仙桌那么大,最大的比房子也小不了多少,张开外壳吞吐水流滤食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逸散出淡淡的雾气。 张文为他解释道: “秀才公,不用担心。 这几年您离家读书可能没有见过它们。 当初靖王爷卫戍东海,派出麾下数位二十四将、三十六猛常驻月港,这都是其中的【蜃楼将】黄远洲用异术供养的蜃蛤。 月港终究是走私港口,一旦有外敌进入,蜃蛤配合复杂的水道就是港口最重要的护卫藩篱,平时的时候绝不伤人。” 却没有发现王澄在听到黄远洲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怀念。 很快渔船就完全突破了那一层虚幻的蜃气,让王澄亲眼看到了月港真正的样子,不禁由衷赞叹: “真是繁华啊!” 港道一水中堑,环绕如同偃月,月港之名名副其实。 锚地中停着的巨舶海舟足有数百艘,来来往往,乘风挂帆,遮天蔽日。 其中既有大昭沿海常见的硬帆福船,也有色目人、弗朗机人特有的软帆克拉克船、盖伦船。 黄肤、白肤、棕肤、黑肤.各类人种应有尽有。 耳畔不同语言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起碇升帆!” “hacerse a la mar!” “.” 繁荣程度胜过大昭、东海、南洋诸国任何一座港口城市,“世界贸易中心”的名号当之无愧。 这里位置偏僻,民风彪悍,作为卫所被废弃后,皇权不下乡的官府始终都没能再次将触手伸进这里。 距离最近的府城芗州城也超过40里,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县治。 在巨大的利益推动下,百姓自发聚集,月港足有居民数万家,商贾云集,店肆星列,商业繁盛。 而实际管理者一直都是朝廷口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海寇”。 芗州城的府志中,各级官吏都清楚记录了大昭王朝不得不面对的尴尬一幕: “海寇在民间威望大著,人共奔走之。或馈时鲜,或馈酒米,或献子女。” “诸城歇客之家,明知海寇,贪其厚利,任其堆货,且为之打点护送。” “海寇入城郭无剥床之灾,出海洋有同舟之济。三尺童子,亦视海寇如衣食父母,视军门如世代仇雠” 其中的原因,正是那些带头下海的海商而非“军门”给生活艰难的沿海百姓提供了衣食。 一群疍民站在王澄身边看着繁华的港口,全都神色复杂: “我们以前日子艰难,也就是最近这三年,靖王爷一视同仁,多有扶持,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如今靖王爷已经去了,不知道五峰旗还能不能保住月港?也不知道这好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这时,像是专门回答他们的问题,码头上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新入港的渔船全都过来补交渔课。 朝廷都水司今日入驻月港,从此拨乱反正,商税、渔税一个都不能少,全都给本官补交三年。” 【张福顺号】还有先入港的几艘渔船顿时仿若晴天霹雳,脸色发白地看向码头。 两个税吏正带着一大群穿着号衣的税丁逐船搜查,统计渔获,收取渔课。 看到他们入港,立刻就有税丁划着小船靠近过来,默默抬起手中杀气腾腾的弓弩,所有船只都不敢乱动。 最后只能听从引导,一个个停靠到了专门的泊位上,心里不停犯着嘀咕: “怎么回事,月港哪里来的都水司税吏?” “他们不是都在九龙江沿岸吗?互市派海商负责管理的月港已经被朝廷接收了?” “五峰旗的那位【蜃楼将】去哪里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来自东海、九龙江的渔民直到走下渔船时,双腿都在发飘。 虽然靖海王被伏杀的消息早就已经在东海传开,他们却完全没有想到,后续的影响会这么快就波及到了自己。 前后三年时间的好日子就像春梦一样美好而短暂。 咚! 身穿号衣的税丁中,一个身高近乎两米的巨汉手握一根黑沉沉的棍棒重重捣在木质栈道上,发出一声巨响。 “都快点! 你们船上装了多少渔获,我薛大只要闻一闻就知道。 再敢磨磨蹭蹭就是暴力抗税,别怪我手中的夜叉棍不讲情面。” 王澄也深深皱眉。 “如果朝廷真的接管了月港,事情可就麻烦了。” (本章完) 第14章 贪财坏印,金丝嫁衣(求追读) 第14章 贪财坏印,金丝嫁衣(求追读) 只有死亡和税收不可避免。 大昭王朝为了向渔民、船户收取渔课,在各大内陆水泊江河沿岸设置了“都水司”这种专门的税收机构。 控制住了渔获的源头就相当于控制住了税源。 但随着大昭咒禁山海,沿海的都水司和沿海的卫所一样都渐渐消亡,能在月港看到他们实在让人意外。 王澄看向月港深处,依旧能看到中央一座五层八角楼上挂着一面绘有五座山峰的五峰旗。 他最担心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发生。 “月港没有类似官府的组织,而是由各家海商势力推选出八大船头儿实行自治,由五峰旗这位海商盟主居中充当话事人。 就连那些有活力的社会组织都知道,只有打下一块地盘之后,才有资格腆着脸收保护费。 如果各大武装海商集团内部不乱,凭大昭快要烂到根的舟师根本拿不下月港。 既然都水司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镇守这里的二十四将恐怕已经自顾不暇,至少也在角力中落到了下风。 看样子,失去父亲约束后,互市派和五峰旗的分裂已经开始了。” 王澄是这场变局的亲历者,掌握的情报最多,对局势看得也最清楚,对这一支莫名跳出来的“都水司税吏”天然多了几分审视。 决定暂时静观其变,先探探他们的底再说。 如果事不可为,他先前制定的计划恐怕全都要大改,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等到王澄带着自家渔帮的“帮众们”踏上栈桥,一帮税吏已经统计好了前面渔船上的人丁和需要缴纳的税负。 “求大老爷宽裕小民,一次性交上这么些银子,我们全家活不过这个冬天啊!” 一群渔民跪在地上呼天抢地,还想求饶,却被那个手持棍棒,身材格外魁梧的薛大一脚踢开。 “滚开,敢少一个铜板、一条鱼干,老子就敲碎你们的骨头。” 为首的税吏尽管同样视渔民船户为草芥,依旧对他这种动辄恐吓的做派感到不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觉脸上无光,开口训斥道: “薛大,收起你那副渔霸的做派。 你既然投入到我家老爷门下,代表的便是老爷的脸面,坏了朝廷大事,谁也饶你不得。” 又扭过头去朝着一帮渔民口气森然道: “我们都水司奉旨收税,一个铜板都少不得,你们难道想要欺君造反不成?” 没有疾言厉色,威慑力却比那莽汉强的太多,一群渔民再也不敢多说,如丧考妣退到一边。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在人间只要不改朝换代,什么职官都比不上社稷主。 那薛大也一改面对渔民时的凶神恶煞,满脸堆笑,对着税吏点头哈腰: “是是是,今日才开始上工小的还不适应,以后小的一定注意。” 这人还真是个渔霸,不知道怎么披上号衣,混进了都水司。 这时,王澄却意外听到了身后张家兄弟发出一阵咬牙切齿的“咯吱”声: “薛大!这个杂碎竟然跟着都水司一起回来了?” 疑惑回头,低声问道: “怎么了,你们认识这个渔霸?” 张武看了看周围数量众多的税丁,满腔悲愤地压低了嗓音: “何止是认识,要不是这个杂碎、叛徒,我爹根本就不会英年早逝.” 弟弟张文组织语言的能力更强,连忙跟王澄说明了情况。 原来这个渔霸薛大也是疍民船户出身,却早早就加入了岸上的帮会,利用自己熟悉疍民的优势当起了渔霸,反过来欺压曾经的同族。 疍民虽以船为家,但从海中所获取的物资,并不能完全满足日常所需。 为了以渔获交换生活物品,疍民便不得不向一些沿海港口靠拢,就算躲得过都水司,也躲不过那些渔霸。 薛大的行为本来只能说是令人感到不齿,就跟“互市派”和“寇掠派”的对立一样。 但是四年前,他们的父亲张橹无意间从沧溟大洋里捞到了一口雕琢着精美纹的箱子。 恰巧被薛大发现,最后不仅被夺走了箱子,人也被精擅夜叉棍法的薛大打成重伤。 要是张家有钱,还有几分希望找地班职官【郎中】治疗伤势,但渔民这一行手停口停,根本没有多少积蓄。 身后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张橹只能拖着病体继续出海打渔最终落下病根。 知道自己可能不成了,就借着过去三年的东风拼命给两个儿子攒下了一条船。 等到【张福顺号】顺利下水,成功给张家再添了“一丁”后,他自己却在不到四十岁的壮年便一命呜呼。 四年前,哥哥张武不过十五岁,弟弟张文才不过十三。 四年时间过去,不熟悉的人对他们早就没有了任何印象,薛大显然没有认出他们,他们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没什么太大变化的仇人。 “当年他抢走了那口箱子之后就从月港消失了,我们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今日再见竟然已经攀附上了都水司,我们再想报仇可就难了。” 王澄拍了拍张家兄弟的肩膀,让他们不要露出破绽,自己动用【奇货可居】朝那个薛大看了一眼。 【奇货:薛大,31岁,疍民船户,大昭贱籍。 贪财坏印命: 年、月、日、时四柱中以印为用神,逢柱中有财星冲、克印星,不吉! 这一命格对财物极为敏感,擅长缉私、寻物,获得奇遇的可能性远超普通人。 但人命逢此,一者背井离乡,二者职业不定,三者学业难就,四者因财致祸,五者早克母亲,六者体弱病多,七者经常搬迁,八者为人虚浮了无实学,九者婆媳不睦,以上诸等必犯一二。 行运遇之,多主有灾,或丢公职,或被迫下海,或因财丧命,常常得财却难以保住,故而又叫:金丝嫁衣命。 职官品秩:无(凡人,夜叉棍大成) 执念:投靠了某位闽州治本地的官员,誓要辅佐新主夺取月港的控制权,升官发财。 货值:负三千香火法钱(本身命数不值钱,却可能身价不菲)】 这还是王澄第一次看到负数货值。 “这人身怀【贪财坏印格】,背叛疍民,戕害同族,还要助纣为虐。 不止不是什么奇货,反而是一个祸害! 只是距离越近,关系越亲密奇货可居的评估才会越准,这样粗略一看完全看不到薛大当年到底从张家手里抢走了什么东西。 按照张家兄弟的形容,倒很有可能是我猜测的那一种宝物。” 尤其是在看到“贪财坏印命”的描述时,心里顿时给薛大判了死刑。 “这嫁衣不,张家这仇一定要报!” 心思电转之间,两个税吏伴着税丁走到【张福顺号】面前,拿着账簿勾画计算。 上上下下打量一群特征明显的疍民后,冷声道: “按国朝税律,疍民人丁税,每丁月输米二斗八升五合,一年为三石四斗二升(约410斤),折银二两七钱,补足三年就是八两一钱。” 王澄闻言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怪不得前面一群渔民如丧考妣。 都说升斗小民朝不保夕,自耕农一不小心遇到天灾人祸就有可能破产沦为佃农,徭役摊派随随便便都能让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但这还远远不是底层人的下限。 疍民的渔丁税可是普通民丁税的两倍,在大昭当渔民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张福顺号】上连带张家兄弟共有十三个疍民,三年补交的渔丁税加起来就是一百零五两三钱。 要知道这年头一个相对富裕的自耕农,平均年收入也不过18两,要一口气拿出上百两银子,卖了他们都不够。 以为这就结束了? 天真!丁税是帮朝廷收的,地方上还要额外收船头银、水脚钱。 税吏扫了一眼【张福顺号】在账簿上再添一笔: “大船4两,小船2两。 你们这艘能出海捕鱼的渔船是一艘大船,需要额外再交4两银子,共计一百零九两三钱。” 到这儿依旧还没有完。 薛大早就一个箭步跳上了【张福顺号】的甲板,耸动着一只大鼻子不断嗅闻: “除了历年折色银之外,还要交本色税,每次上岸所有渔获十抽一。 你们这次的渔获倒是不少,有腌好的鱼干,还有不少珍惜的鲜鱼.” 这时,张武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低声惊呼: “不好!秀才公我们刚刚才捕到的那条”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薛大已经掀开了那只木桶的盖子,惊喜高呼: “哈哈哈,两位大人,你们瞧瞧我找到了什么,咱们第一天收税,就收到了一条十万海珍啊! 发财了,发财了!” (本章完) 第15章 朝闻道,夕可死 第15章 朝闻道,夕可死 薛大靠着自身【贪财坏印命】天赋找到的,正是他们刚刚才捕获的那一条燕尾寒鰤。 没人能预见到会有收税环节,自然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住手,放下我们的十万海珍!” 留在船上看家的两个艄工还想阻拦,却被薛大一把就推飞出去。 此人一身夜叉棍法外练大成的本事在军中也算是佼佼者,根本不是两个艄工能抵挡的。 没有兴趣再去检查其他不值钱的渔获,提着那只木桶就从船上跳了下来。 等两个税吏亲眼看到那一条长相奇异的海珍,也双眼放光,故作威严地对王澄一行道: “国朝自有法度在此,折色、本色兼具。 老爷心善,省了你们卖出渔获换取银两的麻烦,这次你们便全以本色交税吧。 我看这一条鲜鱼的价值就很合适。” 王澄看到这都水司上下如出一辙的贪婪嘴脸,差点气笑了。 收渔课跟收粮食一样确实都有本色、折色之分。 本色是指渔民渔获所得的加工产品,鱼干、鱼油、翎鳔等物,通常为本地土产。 折色就是按物价折征钱钞、银两。 交税时两者的比例也不固定,有时全征折色,有时全征本色,有时对半,有时三七,十分繁杂。 税吏上下其手想方设法多收也算是常态。 反正面对一群大字不识的渔民,解释权完全归他们所有。 谁要是敢抗税少交,二话不说就把刁民拉去服徭役也没有任何问题,惹急了他们当场杀人也不是新鲜事。 一群税吏、税丁欣赏着那一条价值230枚香火法钱的十万海珍【燕尾寒鰤】,大发慈悲一般对王澄一行摆摆手,让他们赶紧滚。 可这事儿放谁身上谁也不能干啊! 香火法钱是所有鬼神都必需的硬通货,是香火愿力的量化,一枚法钱最便宜的时候也能换一两白银,理论上一个普通自耕农不吃不喝十几年才能买下一条十万海珍。 “放开我们的十万海珍!官府强抢宝货跟渔霸有什么区别?” 张家兄弟还想争辩,立刻就被税丁手中的弓弩、火器对准了脑袋。 本就是渔霸出身的薛大脸上更是露出一丝狞笑,放开装着海珍的木桶,提起了那根乌龙棍。 “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疍民想要试试是我的棍子硬,还是你们的骨头更硬吗?” 疍民一方气势一滞。 王澄的心光视野甚至能看到一群税丁身后腾起的赤红色模糊走兽,下意识后退一步,压制住心里的艳羡: ‘这就是为什么连父亲这位最强采水人都想要送我走仕途,将朝廷命官视作最堂皇的康庄大道。 先贤与道气立盟,建立三官盟威,天、地、水三班职官以【社稷主】为尊,依托《二十四节律》调和阴阳。 而九品朝廷命官皆为社稷主之臣,不仅同等品秩难逢敌手,还享受整个王朝的体制加成,以及【汉始皇帝王神炁】衍生出来的官气庇护。 哪怕小吏只分润亿万分之一的官气也与凡人截然不同。 身携大势,也就是所谓的仗‘势’欺人。 一旦杀官造反,就算没有被当场抓住,也会被《二十四节律》标记,在王朝范围内寸步难行,除非逃出神州去当海盗。 类比那些修行世界,大昭朝廷就是神道修行的天下第一宗门!’ 正因如此,薛大虽然不是职官,仅仅披上了一身号衣便立刻抖了起来,耀武扬威,再也不把过去的疍民同族放在眼里。 眼看税丁步步紧逼,王澄却突然停住脚步挡在了凶神恶煞的薛大面前,也挡住了那一条十万海珍。 却正眼都没有看那个疍民叛徒一眼,而是朝两个税吏拱了拱手,侃侃而谈: “两位差官,单说人丁税,只要人还活着即使不下海也要交,疍民比农民交的多我们也认,但是这本色税么. 按《大昭律》朝廷设都水司。 征税的范围涉及湖泊池潭、江河港汊、浅水、高塘,分别征收:官湖课、潭钞课、浮办课、浅水课、高塘课五种税目。 到现在为止,找遍《大昭律》偏偏就是没有所谓的东海课! 敢问两位,国朝既然一边咒禁山海,一边又不许疍民上岸安家,让他们在海里自生自灭。 如今疍民忽然就承担了缴纳渔课,乃至是十万海珍的义务,是否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拥有了合法的下海捕鱼、贩鱼之权? 海禁已经就此开放! 两位是这个意思吗?” 大昭律法信手拈来,王澄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周围几条船上还在朝着税丁苦苦哀求的渔民,眼睛渐渐亮起,这话说的太有道理,太正义凛然了。 官府张口闭口以法度征税。 到头来,原来你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法! “这” 两个小吏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在小民眼里是天,但在国朝中职官体系中不过是谁都能踩一脚的臭虫,哪里有资格应承这种国家大事? 而且他们来月港奉的根本就不是朝廷中枢之令,而是州府中某位出身闽州治的大老爷。 至于老爷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他们根本没资格知道。 老爷让他们收,他们就收。 至于王法?老爷的话就是王法! 带他们来这里的一位正职主官【都水郎】不在,如果他们敢随便在外面胡咧咧,第二天就要被扒了这身衣服重新回去种地。 不,胥吏也是贱籍,连地都没得种,只能回去要饭,日子过得还不如疍民呢。 忍不住色厉内荏地怒喝道: “你又是何人?” 张文早已从船上拿来了一件秀才青衫,恭恭敬敬披到了自家秀才公的身上。 王澄弹了弹青衫上的褶皱,对他们飒然一笑: “不才,绍治三十八年芗州府秀才王富贵。” 小小刁民不可怕,就怕刁民有文化。 即使地位最低的附学生,那也是秀才,不用服徭役,不用交丁税,甚至见官不拜。 可以说在封建王朝,有了秀才功名,在人格上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草芥牛马。 都水司也根本管不到一位秀才的头上。 而这一帮税吏、税丁不知道的是,就在王澄点破他们违反《大昭律》,一大群渔民跟着群情激愤的瞬间。 嗡——! 他们头顶一缕细微的【官气】随之蒙尘,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气势陡降,几近于无。 两个税吏沉默不语,薛大却一摆手中的乌龙棍发出刺耳的破风声,将王澄鬓间的发丝都吹得向后扬去,蛮横道: “王秀才,你要给这些疍民强出头? 连最强采水人靖海王都被朝廷随手捏死,你最好想清楚,跟疍民扯上关系的后果到底能不能承受得起?” 张武、张文眼看他讲不过道理就要来横的,还敢对为所有疍民而死的靖海王不敬。 新仇旧恨加起来,就想跟这个叛徒拼命,却被眼底同样闪过冷光的王澄一把拽住,对他们摇了摇头。 转过脸来像是被薛大的凶横吓到,脖子瑟缩着让开了脚下的水桶。 “给就给,但这不是税,而是本秀才‘卖’给你们的。” 薛大根本不管那么多,只要东西到手就行。 “算你们识相。”冷哼一声,抬手就接过了那条燕尾寒鰤。 “交易”完成! 王澄像是怕了事儿,拉着一群犹自激愤的疍民离开了码头,脸上的畏缩转瞬便消失无踪。 众人疑惑地看向这位不停变脸的“帮主”,当初他连凶残的海渚鬼都能一箭射杀,今天又怎么可能害怕区区一个渔霸? 这么干一定大有所深意。 就见王澄冷冷一笑: “张文,你读书最多,有没有听说过《论语》里的一句话?” 年轻的疍民跟四年前一样,又一次被抢走了辛苦得来的宝物,此时正攥紧双拳,眼睛赤红。 闻言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就见王澄一字一顿念出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圣人言: “朝闻道,夕可死矣!” 他通过刚刚把燕尾寒鰤“卖”给薛大的动作,已然完成一次交易。 满足对方发财的执念,顺利从【四海通宝】中看到了.去他家的路: “月港,绿柳巷,西侧第三家!” 不仅如此。 要知道,朝廷命官只有遵守相关戒律,才能受《二十四节律》保护,可以仗势欺人。 没有被人戳破,勾动民气反噬也就罢了。 民不举,官不究,该贪贪,该占占。 可官吏一旦暴露自己知法犯法,还被人当场打脸,保护他们的【官气】立刻蒙尘,这个时候再被人给偷偷阴死,可就怪不了别人了! (本章完) 第16章 鸡鸣五鼓返魂香(求追读) 第16章 鸡鸣五鼓返魂香(求追读) 太阳落山,夜幕四合。 白日里十分繁华的月港也渐渐沉寂下来。 即使有数万户人家组成的阳气烘炉以及众多王爷庙、天妃宫庇佑,晚上敢随随便便夜游的人也不多。 薛大下了值,换掉身上的号衣,摇身一变重新恢复了过去渔霸的装扮,融入月港市井毫不起眼。 “阿妹撒网风浪里,眼望船头心向谁?莫嫌阿哥衣衫旧,渔网织出满仓鱼” 七绕八绕就混进了返家的人流里,嘴里还唱着正宗的疍家渔歌,跟那些正常的渔民船工没有任何区别。 一边走一边眼珠乱转,警惕性极高。 今天虽然只是都水司入驻月港的第一天,却已经闹得月港鸡飞狗跳。 因为渔课、商税发生冲突的远远不止【张福顺号】一家。 这年头敢顶着“山海咒禁”下海的刁民都是狠人,一整天下来暴力抗税闹出的人命都有好几条。 王秀才伸张正义的桥段也没有多么引人瞩目。 可是,目前只有都水司自己的人马知道,对外说是朝廷收税,实际上全都进了本地州府某些大老爷和贵人的钱袋子。 他们这是在干私活,上面根本就没有朝廷背书,所以暗地里十分小心。 “我薛大纵横江海多年,靠的就是胆大心细。 混渔帮的时候,场面上要敢打敢冲,私下里却要谨慎心细,混官场的时候也是一样。 办好了老爷们吩咐的差事,脱离贱籍,授箓列班,到江南繁华之地置办产业,当个地主老爷绝不是做梦。 嗯?” 不知不觉薛大已经走到月港外围,身边的行人渐渐消失无踪,路上空无一人。 他突然停住脚步,冷笑一声,朝着某个黑暗的角落大喝道: “薛某看到你了,给我出来。” 说完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才继续大步向前走去,过了两条岔道后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喊了一声: “薛某看到你了,何方宵小,鬼鬼祟祟?” 继续往前走,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显而易见,这位渔霸行事诡诈,万一真的有人跟踪他,猝不及防之下还真有可能被他给诈出来。 几次之后薛大见确实没人跟踪,终于放心钻进一条种着一棵千垂柳的巷子里,找到西侧第三家推门而入。 小院里已经聚了二十多个人,全都是精悍男子,每一个身上都带着鱼腥味,还有一股子刀头舔血的血腥气。 如果今天被盘剥的渔民、商贾来这里,一眼就能看出,这正是一群脱下号衣的税丁。 院里支着一口大锅,锅里煮着整鸡、整鸭、整羊,旁边还堆着十几坛闽州治特产的青红酒。 见到薛大进来纷纷起身相迎。 “薛大哥来了。” “大哥。” “薛大哥找到好门子带着老兄弟们一起发财,兄弟们感激不尽。快快入席。” 看这架势,这一帮跟着薛大投靠都水司的税丁里,竟全都是曾经的月港渔霸。 绿柳巷则是他们专门选出来的据点,左右院墙都被打通,为了安全起见一帮人全都住在了一起。 薛大做事外粗内细,深知月港这个世界贸易中心不比别的地方,亡命之徒位居全国之最,只有靠着这些外练有成的好手才能干出一些事业。 听到众人恭维哈哈一笑: “兄弟们辛苦了,咱们既然跟着都水司重回月港,早晚能出人头地。 以后咱们就不再是巧取豪夺的渔霸,而是奉旨收税的官老爷了。 今日放开吃喝,往后酒肉管够!” 众人也不进屋,就在院里围坐,大碗分酒,大块分肉,还有两个人自觉到门口望风。 不过,众人才刚刚开吃没一会儿,门外就突然传来吵闹声。 “站住,干什么的?担子上挑的什么东西?” “哎哎哎,这是隔壁街订的餐食酒水,你们不能抢啊。 哎呦,怎么敢打人?真是没有王法了。” 短暂的喧闹过后,两个渔霸兴冲冲地挑着个担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放到了薛大面前。 打开一看却是十菜一汤,凑成一桌上好的席面。 有胡椒醋鲜虾、烧鹅、焚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蒸鲜鱼、蒜醋白血汤. 还有一大坛闽源春白酒,加起来起码也得好几两银子。 两人邀功似地在薛大面前布设席面,嘴上解释: “刚刚有个万福楼的小厮担着食盒不知道给附近哪个人家送饭。 大哥放心好了,兄弟从小就长在这街面上,对住户熟的很,周围人家没有咱们惹不起的硬茬。” 这种事情他们当年早就不知道干过多少次,薛大也浑不在意,让他们坐下一起吃喝。 如果是别人专门送上门来的,可能心里还要嘀咕一阵。 可这是他们自己抢来的,全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人一边吃着酒楼色香味俱佳的好菜,一边抱怨: “都怪那靖海王那厮多管闲事,前面三年派出二十四将、三十六猛管束东海好不威风。 害得咱们兄弟只能沿着九龙江去内陆讨生活,直到今日回归才借着官府的势重新抖擞了威风。” “是极,是极,靖海王被诛杀,疍民哭天抢地,要我说那是死的真好啊! 他不死,哪有咱们这些人出头之日?” 利益格局发生变化,一定有人得到好处,也一定有人的利益受损。 这帮跟“寇掠派”海盗没太大区别的渔霸就是后者。 过去三年别人家里有滋有味,他们却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迫离开月港,逃向内陆的九龙江上游。 如今能卷土重来,自然而然就成了官府士族的死忠。 发誓要拿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不知道喝了多少碗,众人酒酣脸热时,薛大又干了一大口闽源春白酒,不无得意地对兄弟们说道: “我给兄弟们透个底。 咱们这次的买卖可不是只给都水司打下手那么简单。 你们可知?朝廷一开始是真的准备招安靖海王和他那一支威压东海的五峰旗,打算重新编练一支精锐水师。 不然又如何能骗得过靖海王那等人尖? 但朝廷答应招安,咱们背后的老爷们可不答应,想让靖海王死,他就必须得死! 你们放心就是,不管疍民、海商、水班职官再怎么闹,这海禁都开不了,朝廷也别想从海贸上收走一个铜板。 这无边的财富只会属于咱们背后的老爷们,就连龙椅上那位【社稷主】都别想染指,老爷吃肉,咱们自有汤喝。 兄弟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来,干!” 其他人听到这等“大饼”自然心中欢喜,也纷纷端起酒碗: “敬薛大哥。干!” “都说公门之中好修行,大哥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当上职官了。 有朝一日赚来【天差平海大将军】、【靖海王】生前的威风也未可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苟富贵勿相忘啊!” 凡人一旦过了三十五岁就再难点亮心灯,无法授箓列班。 薛大虽说在外蹉跎了几年,却也将采水一脉外练的【夜叉棍法】练到大成,前途不可限量,众人自然诚心恭维。 被这伴当兄弟一说,薛大也下意识看向正房自己的房间,心头火热: ‘其实今日我跟两位税吏私下里偷偷瓜分了那条十万海珍,厚积薄发之下,已然顺利点亮心灯。 想要授箓列班还需要命火纯阳、领路人、符应镇物。 四年前我从张橹手中抢来的那件宝贝,即使日子再难都没有变卖,就是为了用在此处! 我还早就打听到了最好的师承。 只要点亮了心灯,就能以记名弟子的身份拜入当年宝船舟师后人建立的中立势力山海会,不拜宫观,不卖身世家,还有机会建立自己的采水法脉。 听说给足钱财,就没有山海会不敢卖,不能卖的。 从无名小卒到今天,我用了将近二十年! 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等过几日都水司休沐,我就去拜拜.嗝.’ 打了个酒嗝,眼前有些重影,眼前的兄弟们都变成了三个头。 用力晃了晃脑袋,却发现眼前的三个头变成六个头,脑袋晕的更厉害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 一帮税丁还在说着话,忽然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很快栽倒声就连成一片,薛大坚持的时间最久,却也难免步上其他人的后尘,将桌上杯碟都撞了个七零八落。 又等了一会儿。 门外响起一个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秀才公,虽然弟兄们都知道您博学多才。 但您只一个白天就用从药铺买来的生药把【鸡鸣五鼓返魂香】给配了出来,还说咱们干的买卖不是请人吃板刀面? 您这个水师军户真的正经吗?” 感谢书友e老渔、水星旅者、我是秋师傅呀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求追读!求月票!orz (本章完) 第17章 邪祟: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17章 邪祟:此地无银三百两 “咳,不要在意细节,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我家军户出身,执役的时候那些卖面卖馄饨的‘厨子’遇见的多了,对蒙汗药有点研究也很合理吧? 要我说鸡鸣五鼓返魂香倒是其次,关键还是这帮渔霸横行霸道惯了,什么东西都敢随便抢。” 吱呀——! 王澄腰挎一柄环首刀,身后跟着提刀配弓的张武、张文兄弟,像回自己家一样聊着天推门而入。 又立刻将门重新关好,将渐渐深沉的夜色锁在门外。 三个人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税丁,各自掏出一只小瓷瓶放到鼻端提前闻了闻,提神醒脑,精神百倍。 【鸡鸣五鼓返魂香】的鸡鸣五鼓,指的就是晚上对被害者释放这种蒙汗药之后,必须要到鸡鸣五鼓时才可重新苏醒,一不小心中招可不是闹着玩的。 分成外用、内服两大方剂。 外用方剂下毒的时候需要先闻解药,再通过拍、扬、撒、吹烟等手段使被害者晕眩昏厥。 内用方剂则直接下到酒菜里使用,却并非无色无味,最好用口味较重的菜肴酒水遮掩。 王澄所用的配方确实不是正经军户的手段,而是来自采水王家的渊源家学! 采水王家祖上在一百年前曾随同三宝太监下西洋寻仙药,担任“舟师火长”,相当于现代船只领航员的岗位。 手中执掌金罗盘和牵星板,负责整个宝船舰队的导航定位,牵星过洋。 他接触过的强大采水人数不胜数,传下一本经过一代代人不断积累,乃至是与朝廷水师通力合作完善而成的采水法秘卷道书:《顺风相送指南正法》! 其中法门包罗万象,各种或白或黑的制香手段就是船上【香工】的必备技能。 先前大伙儿开玩笑要做无本买卖的时候,张家兄弟只能算是口嗨。 但拥有完整采水法传承的王家,却真的是下蒙汗药,请客人吃板刀面的行家里手,只是以前他们没有专门去吃这碗饭而已。 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那不是黑历史,是我老王家的来时路啊! 王澄也对自己的第一次实践十分满意: “可能真是因为【王爷】子嗣的道统垂青,我天生就该是吃这碗饭的。 可惜,父亲对我最大的告诫就是,神道修行最大的危险就藏在人自己的念头里,万物灵长本身就是各种邪祟诞生的温床。 在达到一定的职官品秩之前,知道的太多没有好处。 《顺风相送指南正法》虽好,我能接触的绝活、异术也不是很多,实在可惜。” 扭头对着身后的张家兄弟摆摆手: “这些渔霸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惹上了就一个都不要留。” “秀才公您歇着,脏活儿累活儿都交给我们吧,我们兄弟做梦都在等着这一天呢。” 张武张文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仇恨,薛大是杀父的主谋,同为渔霸的其他人都是帮凶。 没有任何质疑,上前就各自抱住一个渔霸的脑袋,稍稍用力“咔嚓”一声便拗断了他们的脖子。 杀人容易抛尸难。 干掉这二十多个渔霸不是问题,怎么处理尸体却是个大问题,下意识便避免留下太多痕迹。 这种杀人方式就没有血迹,干净利落。 两人一个一个杀过去,陷入昏迷的渔霸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张武的【忘磨命】发作,“干活”的时候满脸都是享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变态杀人狂。 很快普通渔霸就死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趴在最中间的薛大。 兄弟两个准备一人抓住他的身子,一人拗住他的脖子,再一起发力,这样也算是都有了替父报仇的参与感,都有一片孝心。 然而,他们才刚刚弯腰。 本来已经陷入昏迷的薛大却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起了手边那根酒楼小厮用来送餐的桑木扁担。 “给我死!!!” 手腕一转,一条扁担便仿佛活了过来,陡然化作一条翻云覆雨的凶悍乌龙,猛击张武的额头。 呜! 恶风扑面之际,张武瞪大了眼睛,身体却完全来不及反应。 薛大悄悄点亮心灯后,意识格外清明,对蒙汗药的抗性远超其他渔霸,装作中招的样子,抓住机会暴起发难。 不过,他的这一击固然出其不意,有人却比他的反应速度更快。 薛大才刚刚翻身腾起,早有防备的王澄便左手拇指一弹刀镡,腰间刀光爆闪。 进步,格挡,单刀破棍! 铛——! 棍尖贴着张武的额头擦了过去,烈风呼啸将发髻都给轰然打散。 蒙汗药终究还是对薛大的身体产生了严重影响,一招不中还想继续挥棍,一条扁担却挥得歪歪扭扭。 还不等棍棒落下,薛大的眼中就又一次映出雪亮的刀光。 此时他已经认出了王澄一行的身份,惊骇之下,刚要开口求饶: “等等,不要杀呃!” 锋锐的刀刃已然毫不停留地抹过了他的脖子。 这时,他身后另一侧的张文才反应过来,奋不顾身扑上来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即使外练大成,身强体壮,也在挣扎了没有两下之后就彻底僵住。 一双充满血丝的牛眼瞪得滚圆,像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苦心孤诣,无恶不作近乎二十年,好不容易等到收割果实的这一天。 却仅仅因为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勒索”,就赔上了一切,片刻之前的雄心壮志全都化作了梦幻泡影。 头顶那一缕【官气】还想应激而动,却因为民心反噬早已蒙尘,徒劳跳动了几下,没能给王澄这个“凶手”留下任何印记。 “杀人越货的第一条禁忌:反派死于话多。 这下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王澄用布擦干净刀刃上的鲜血,收刀归鞘,以免下次刀刃黏在鞘里拔不出来。 一回头,就发现眼圈发红的张家兄弟,带着一丝没能亲手报仇的遗憾,还有如释重负的释然,齐齐跪倒在自己脚下。 也不管人一神三鬼四的规矩“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大船头儿,我们兄弟没想到今生今世还有报杀父之仇的一天。 船头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 从今日开始,我们兄弟的这两条命就卖给您了!” 他们对王澄的称呼悄然发生变化,再也不是原本相对平等的“秀才公”,而是海上舟师作战体系中地位最高的“大船头”。 在海上不论是寇掠派的海盗,还是互市派的武装海商,首领都被尊称为船头,一条船就是普通船头,一支舰队就是大船头! 从当初遭遇海渚鬼的指挥若定开始;到寻获三千渊宝、十万海珍的“谶纬之术”;再到今天寻到仇家落脚点,从容下药斩杀大敌的算无遗策. 他们除了感念恩情之外,即使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这位“秀才公”绝不是池中之物。 风云际会之时不说蛟蛇化龙,但像海上那些响当当的大船头一样,做一方豪杰绝无问题。 出于底层人的生存智慧,毫不犹豫地献出了青衣渔帮唯一一条海船【张福顺号】的所有权。 王澄脸上云淡风轻,将“带资入伙”的兄弟两个扶起来,对他们宽慰道: “两位兄弟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何必这么客气? 还是先找找当年薛大从伯父手里夺走的那件宝贝吧,也不知道多年过去有没有被他变卖掉。” 扭头就透过四海通宝的钱眼在院子里望气。 “嗯?什么情况?” 王澄本来以为有【奇货可居】帮忙,珍宝财物应该会很好找,没想到完全看不出异样的宝光。 旋即便意识到一群巧取豪夺的渔霸不可能身无余财。 薛大恐怕使了某种手段,专门防备【憋宝人】、【观山太保】、【采珠女】之类的职官窥伺。 想到距离越近关系越亲密,【奇货可居】的效果越好,便抬脚走向坐北朝南的正房。 一间一间找过去,终于在足够近的距离看到了正房床下微微亮起了一团红中带青的光华。 “县、府、州、国,赤色代表一府之宝,白中带红就已经是一县之宝,这红中带青的宝光绝不是凡品。 就在这,给我挖!” 张家兄弟立刻把床搬开,取来院子里的铁锹就“哼哧哼哧”挖了起来。 挖着挖着他们突然闻到了一阵刺鼻的铜臭气。 随即三人都十分诡异地用“鼻子”从这股子臭气中“听”到了阵阵呓语声: “此地无银三百两!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武张文顿时晕头转向,差点一头栽倒在刚刚刨出来的坑洞里,被王澄一把拉住衣带拖了出去。 三声过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已然化作震耳欲聋的怒吼。 一道臭烘烘的虚化人影竟从地下猛然扑了出来。 “是邪祟,快闪开!” (本章完) 第18章 邪祟阴身,三千渊宝(求追读求票) 第18章 邪祟阴身,三千渊宝(求追读求票) 王澄拽了一把张家兄弟的同时,自己不退反进,头顶、左右双肩的福、禄、寿三火熊熊燃烧。 房间里好似点燃火炉,空气里发出阵阵冰块遭遇热铁的刺耳滋啦声。 他虽然还没有达到“命火纯阳,炙杀恶鬼”的境界,但在面对寻常邪祟时至少有了抵抗之力。 那种诡异的铜臭气被三火一冲,陡然消散不少,张武张文也逃过一劫,连滚带爬地逃出正房。 他们身后,奇货可居已经帮王澄看到了那邪祟的情报。 【邪祟:此地无银三百两,又名:银伥。 世人都知道老虎身边有虎伥,却不知道很多银子身边其实也有银伥。 走山一脉的地班职官山贼、赶山客、坐地虎都有一门绝活。 在埋藏银子和其他宝物的时候,会狠狠折磨一个活人,让这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问他:‘你愿意为我守护银子吗?’那人熬不住酷刑只能答应。 最后再把那个人烧成灰和宝物一起装进坛子里,就可以遮掩宝光,预防别人窥探,并且杀死盗窃者。 时间一长,这种守护宝物的银伥就会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传说和愿力污染,变成邪祟。 这种邪祟生前实力越强,埋在土里的年头越久就越厉害。 忌:凡是得到这种银子的,闻到铜臭味就会抽搐晕倒,一定要用价值更高昂的财富引走银伥,才能顺利得到银子和宝物。】 刚刚正是银伥身上的邪气遮蔽了宝光。 要不是有四海通宝,王澄根本别想找到薛大藏起来的宝贝。 呼吸之间,一个浑身银灰色,带着斑斑血痕的呆滞身影已然在王澄面前现身,阴冷恶臭的邪气几乎将空气都给冻结。 咻!咻! 滚出正房的张家兄弟没有逃跑,在王澄身后弯弓搭箭,一连两箭射到那邪祟的身上。 却瞬间穿透过去,没能伤到银伥分毫。 这是王澄在当初送王船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直面邪祟,张家兄弟也差不多。 仓促之间,方寸大乱,忘记了能对抗邪祟的只有神道职官或者其他邪祟。 一击失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王澄提醒道: “大船头儿,族里的老人都说邪祟是从众生念想里爬出来的邪魔,凡人伤不了它们,咱们还是先撤吧。” 王澄比他们更了解邪祟,脑子里浮现出父亲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阴阳混同,亡魂阴鬼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大多数都对人没什么杀伤力,无非一迷、二遮、三吓而已。 但邪祟与阴鬼截然不同。 就跟每一种神道职官都对应七十二候中的某一候应一样,每一种邪祟都能对应人类社会中的某一种传说或民俗。 本质约等于自然现象,会按照特定执念和规律杀人,普通人遇到只能逃跑,只有神道职官才能与之正面对抗。 一部分中高品的职官还能收服它们为己所用,以邪祟制御其他邪祟。” 眼前这位被人为创造出来的银伥,在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传说污染后,已然今非昔比。 谁戳破了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执念,谁就得死! 眼前银光一闪,却是一条银色手臂抽到了王澄面前。 弓箭对它无效,可它这一记反击即使被环首刀的刀刃挡住,也差点给王澄掀了一个跟头。 凭他现在区区箓生的本事百分百打不过对方。 在地上翻滚着来到门口后,那银伥却没有继续追击。 见状王澄脸色一喜: “有门儿!这银伥应该是薛大从某个走山一脉地班职官手里搞来的,只会机械性地做出反应,守护宝物寸步不离。 再加上我还看到了它的禁忌,完全可以试一试。” 王澄猛然跺脚,那一道从海渚鬼身上夺来的鬼通【鼋头身】在陆地上没有用武之地,另一张底牌却是无碍。 门外的张武张文眼前一。 恍然之间依稀看到王澄的影子扭曲,猛然睁开一双油绿色的眼睛,身上有蛟蛇般的纹路流动,飞速织成一身华丽而又邪异的王袍。 那副样子似乎比这个邪祟银伥还要凶恶恐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但再定睛一看却什么异象都没有。 揉了揉眼睛,只看到本来还气势汹汹的银伥,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五个洞一般的五官几近扭曲,打了一个哆嗦,闪电般后退了一步。 要不是被坛子束缚,恐怕立刻就会逃得无影无踪。 只有王澄自己清楚,他们看到的并不是错觉。 刚刚暴露出来的正是他的邪祟阴身。 秀才王富贵因为民俗仪式送王船而死,当晚就转化成了邪祟,自然而然绑定了这一民俗。 王澄买走了它的邪祟命数,也一并继承了这种联系。 关键他自己本身也是送王船仪式的参与者,还是除王爷之外的第二个仪式核心。 因此邪祟阴身形成的不是邪祟:【秀才】,而是邪祟:【代天巡狩王世子】! 杀人执念——谁敢跟我作对,我就把他装到船上一起带走。 对东海上的普通阴鬼邪祟来说,遇到他跟牛头马面没有太大区别,即使只是披了一张皮也足够吓唬鬼了。 随即,王澄调动【辰龙吐纳术】,朝着眼前的邪祟深深吐出一口气,再猛然一吸。 那银伥竟主动纵身一跃,随着这一道气息落到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然后重新沉睡下去。 王澄身上价值最高的东西,正是那半枚山鬼钱四海通宝,这等能买卖命数的重宝,压过地里那些财货的宝光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自得一笑,重新从邪祟变回人身。 亲自抓起铁锹又挖两下,便挖出了一口黑黝黝的坛子。 揭开盖子,最上面是一层沾满了黑红色干涸斑块的银锭,皆为小船模样的大昭元宝,錾刻铭文五十两、二十两、十两都有。 随着夜风一吹,上面的血腥斑块和房间里的铜臭气全都消散无踪。 即便王澄过去也算是富家子弟,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钱还是不由咋舌,后面凑上来的张家兄弟更是忍不住倒抽凉气。 “嘶!渔霸竟然这么赚钱?” 一锭一锭取出来清点,发现下面还存着不少沉甸甸的金饼,只是布满牙印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 放在手里掂了掂,每一块大概都有个七八两的样子。 在大昭绍治年间,黄金与白银的换算比率约为1两黄金可以兑换8两白银,1两白银可兑换1000个铜钱。 张文很快把钱清点好,兴奋中夹杂着痛恨: “船头儿,这些钱加起来差不多是3800两白银,够一个自耕富农不吃不喝干两百多年了。 看上面干涸的血印子,也不知道这帮渔霸四年以来在九龙江上害了多少客商,才能攒下了这般财富。 也是稀奇,这等无恶不作的货色,竟然能一心一意存这么多银钱,没有拿去吃喝嫖赌。 到底是准备干什么?” 王澄联想到薛大今日悄悄点亮心灯的修行境界,心中若有所悟。 闷着头继续检查,除了金银之外,下面还有两只盒子。 一只木匣子里装着两张地契,上面的地址正是这绿柳巷的宅子。 房产在这个年头、这个地段一点也不值钱,加起来最多几十两银子就顶天了。 另一只却流光溢彩,富丽堂皇的螺钿漆器首饰盒。 看到它,张家兄弟顿时激动起来: “大船头儿,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当年我父在东海打渔时从水里捞起来的就是这一口匣子!” 王澄伸手将之捧起,无需四海通宝便直接喊出了它的名字: “紫漆嵌螺钿鱼藻纹金匣宝匮,跟我想的一样真的是这件宝贝。” 他之所以会认识,纯粹是因为这种螺钿匣子在水班职官圈子里实在太过有名。 传说中,每一件从沧溟大洋深处飘出来的三千渊宝,都必定装在一口紫漆嵌螺钿鱼藻纹金匣宝匮里。 没有任何两只匣子的纹完全重样。 所以,别说里面装的东西价值几何,单单是这只匣子本身都是.九九成稀罕物儿! (本章完) 第19章 匠班银:没钱修什么职官? 第19章 匠班银:没钱修什么职官? 王澄确定了宝物的身份,却没有打开看,而是坦坦荡荡地直接推给了张家兄弟: “这是你们父亲的遗物,收起来吧。” 张武张文见他竟然还要继续遵守青衣之盟,不约而同连连摆手: “这如何使得? 大船头儿,今日我们兄弟不过就是两个打下手的帮闲,寸功未立还受您大恩,若是再分财货,可就真的不知进退了。 咱们先前定下的青衣之盟虽好,却也要随机应变,以后我们兄弟没有出力的买卖您尽可自取之! 不然我们跟薛大这种无耻之徒又有何异?” “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 此宝先由我爹捞起,后被薛大抢走,最终却落大船头儿之手,自然说明您才是那个有德之人啊。 遗物之事万万不要再说了。” 兄弟两个对王澄的千金一诺感动不已,跪在地上把匣子又给推了回去。 王澄略一沉吟,还是接过了宝物。 却突然话锋一转,对两人道: “我看张武的【破浪八刀】应该也即将大成了吧?” 张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倒也老老实实回答: “我天分还不错,从小就跟着族中老人练刀,距离大成确实不远了。 要是能再捕获一两条十万海珍,我有信心明年年初就可以突破。” 与一心一意埋头苦练的兄长相比,年岁更小的张文就差了不少,还得经过一两年打磨才行。 王澄心中有数,便对两人道: “我做主,以后再捕获十万海珍先不拿去售卖,优先供给张武,争取早日点亮心灯,有本事帮我出力。 至于张文你给我一个铜板。” 后者立刻依言而行,忙掏出一个铜板递出去。 王澄收好“货款”,心中低喝: “卖出.大成【夜叉棍法】! 交易既定,不可反悔。” 这次干掉薛大之后,做成了一笔无本买卖,从他身上随机“买到”的那件东西,正是修炼到大成阶段的【夜叉棍法】! 对王澄来说这门外练法已经没有太大用处。 给自己用了也只是锦上添,还不如当一个中间商卖给核心班底,迅速增强他们的实力。 等到海上大乱,英雄拔剑之时,自然能用最短的时间拉起一支实力强劲的水师队伍!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我不生产绝活、异术,我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张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眉心一热,无数使用棍法的技巧、本能就飞速充斥了他的大脑。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里升起强烈的冲动。 脚尖挑起地上的铁锹,一把握在手中。 身随锹动,扫、拨、云、架、撩、戳、劈、挑、点一套从来没有学过的夜叉棍法竟如行云流水一般从他手中使了出来。 使完之后发觉浑身精气勃发,隐隐约约竟有一丝内外相合,心光点亮的征兆。 顿时呆立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王澄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这一门外练法足够抵得上一件三千渊宝的分成了。 对兄弟两个摆摆手: “你们先回去吧,我来善后。” 张武此时已然对自家大船头敬若神明,对他深深一礼,便拉着依旧如在云端的弟弟飞速消失在夜色里。 王澄看着他们走远,确认无人尾随,才回到院子里打开了螺钿漆匣。 里面果然藏着一件宝物。 那是一块正面呈船形元宝,底面则是圆形符印的小巧银锭,大约十两重,周身绽放着赤中带青的盈盈宝光。 显然,一开始望气时看到的光彩就是源自于它。 【三千渊宝之匠班银.】 只是看到一个名字,王澄便心头一震: “竟然是这种宝物?怪不得薛大抢走四年都没有舍得卖出去。 发财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发财了!” 从沧溟大洋深处漂出来的三千渊宝可能是任何一种死物:古董玉器、符应镇物、秘卷道书、珍稀矿石、刀枪兵器.统一的特点就是都很值钱。 【匠班银】则属于符应镇物的一种。 跟邪祟诞生的源头差不多,剧烈的人心变故,影响巨大的历史事件都会引导众生愿力在某些老物件身上形成由龙文凤章、云书玉字构成的符应,这就是符应镇物。 高祖斩蛇的【赤霄剑】、大汉棋圣景帝用过的【棋盘】.包括本朝从浊河里挖出来的【独眼石人】、财神沈万三的【聚宝盆】等等都是最著名的代表。 匠班银一开始其实是历朝历代的工匠为了免除徭役,向官府支付的赎金,承载了底层匠户的斑斑血泪。 后来其中一部分匠班银随着各类匠户的强烈愿力,渐渐诞生符应,变成了拥有神奇能力的符应镇物。 “百姓祭拜先人烧阴阳纸时,除了一份愿力之外,必须得用匠班银在阴阳纸上盖上钱印才可以生效。 否则任凭你写上几千几万两的面额都不作数。 又被水班职官中的【银匠】、【朝奉郎】利用,成为制造香火法钱必须的印鉴。 收集一定的香火愿力后,只有盖上匠班银的元宝章,一枚香火法钱才能在神道职官之间流通。 换言之,这些匠班银在神道修行体系中的地位就相当于‘印钞机’! 没钱修什么职官? 匠班银:诶,老子就是不差钱!” 王澄喜不自胜地摩挲着那一块匠班银: “这宝贝存世数量极少,除了那些大势力的宝库,恐怕就只有从沧溟大洋深处飘出来的螺钿匣子里才有可能捡漏一二。 有这宝贝相助,再得到充足的香火愿力,做上一任天地钱庄的管柜大班也不在话下。 都说修行一道:财、侣、法、地,财排在第一位,或许不是全能的,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却是万能的,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钞能力加身,以钱砸人,天下无敌!” “而且这等级别的符应镇物在经过职官长期供奉之后,就有资格镇压一脉气数,给新人授箓列班也绰绰有余。 感谢薛大的贪财坏印,金线嫁衣命,这种命格真是盲盒宝箱,随便开一个都有惊喜。 舍了一条燕尾寒鰤,换来一块【匠班银】和小四千两白银,实在是赚大了。” 仔细检查过后,坛子里再找不到别的东西。 王澄张口一吸,地上那散落的3800两金银、房契、螺钿匣子就全都被“哗啦啦”吸进四海通宝的钱眼,落到那一片难以触摸的亭台阁楼里。 如今借着心灯的光芒,他已经勉强可以看清那片建筑前的白玉牌坊上写着三个字:“法财库”。 顾名思义,就是盛装法财的宝库。 “我的小名叫富贵,得了【四海通宝】和【匠班银】,将来按部就班好好筹划一番,我恐怕再也不会五行缺钱了。 现在只缺成长的时间。” 把挖开的地面重新填埋恢复原状,剩下的就只有最难处理的满地尸体。 对别人来说这是地狱难度,对王澄来说却只是小菜一碟。 “只要把它们全都‘卖’掉就好了。 【四海通宝】有鉴定、买卖之能,交易对象可以是其他人,也可以是四海通宝本身。” 蹲在一具尸体的面前,将手覆在他的头顶,默念一句: “卖出。” 呼——! 院子里忽有金风刮起,在尸体中来回穿梭,伴随着细微而又密集的啃噬声,尸体连带衣服、血迹全都一点点消失无踪。 仿佛返本还源,复归天地元炁,再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当然在外人看来,这更像是一场对上位存在的献祭! 很快,小院子就被他清理一空,连晚上宴饮的杯盘、食盒都没有留下一件,彻底斩断所有线索,满意地点点头: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失踪案和灭门案的追查力度截然不同。 都水司只是过江龙,月港依旧还在‘互市派’的武装海商手里,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大规模搜查。 加上官气蒙尘,职官的本事不好使,任谁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王澄走出门去,又十分有礼貌地把门重新关好,一举一动都是满满的素质。 出门不久,脚步突然一顿。 挪开右脚,露出下面一块嵌在地里的碎银子,毫不意外地捡起揣进怀里,继续扬长而去。 这就是把二十多具尸体卖给四海通宝后得来的“货款”。 它虽然不能凭空变出任何东西,却能增长主人财运,出门捡钱,做生意发财都毫无难度。 二十具尸体差不多也能值个十几两银子的财运。 (本章完) 第20章 直岁堂官,意外之喜(求追读求票) 第20章 直岁堂官,意外之喜(求追读求票) 时间来到下半夜。 在夜色最深沉,也是邪祟最猖獗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小院里却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个不速之客。 “怪哉!白天我用【六爻金钱卦】起课,算到那帮疍民出身的渔霸就在这里落脚。 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既然那帮世家大族已经对月港出招,我们出来一趟,只杀一个都水司派来的【都水郎】、几个税吏可不过瘾啊。” 眼神灵动,话里却杀气冲天的年轻人将小院掀了个底朝天。 就连王澄填埋起来的新土也被他重新挖开,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动手的白发老者眼底闪过一圈金光,咳嗽两声叫住了徒弟: “咳咳,不用找了。 咱这是遇上了一位‘同行’,那些渔霸在昨夜子时之前就全都已经死了。” 说话的老者身穿一件朴素的蓝色布衣,脚踩黑布鞋。 皮肤透着一抹不健康的蜡黄,手臂枯槁好像老树,偏偏一双眼睛亮得吓人,隐约透出琉璃色。 而且身量极高,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堂皇大气,站在那里自有威仪。 这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反过来遮盖了皮相,任何人看到他都不会认为这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只是说完一句话之后,又忍不住地用力咳嗽了好几声,证明他确实有某种沉疴痼疾,身体不好。 “师父,您没事吧?” 年轻人回到老者身边帮他拍了拍脊背,心头疑惑依旧难以消解: “您可是咱们采水一脉的【直岁堂官】,有权纠劾水班三十六堂职官法脉。 不管有没有投身公门,是不是朝廷命官,只要是水班门人犯戒,您就算光明正大惩处,都不会引起他们身上的【官气】反噬。 在月港提起沈老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昨天都水司大张旗鼓打上门来,连五峰旗的那位蜃楼将黄远洲都心有顾忌,不敢直接对他们动手。 只能拐弯抹角求您帮忙惩处这些犯了律法、行规的叛徒。 这月港可是您的堂口治所,采水一脉的其他【直岁堂官】应该不会坏了规矩跑到这里来耍威风吧?” 沈老摆摆手: “不是其他的直岁堂官。 动手的可能只是一个普通职官,唔,大概率连职官都不是。 郑钱,你鉴物的本事还得好好学啊。” 被叫做郑钱的年轻人对自家师父十分信服,没有怀疑他的判断,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师父您真是神了! 那人把这院子里的天地灵信处理得干干净净,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您竟然能知道他不是职官。” 沈老听到恭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受用之色,略带自得道: “这【鸡鸣五鼓返魂香】用的哪种方子我一闻就知道。 就算吹了半夜风,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这香味也照样逃不过为师的鼻子。 方子不错,但合香的人手艺太嫩,一看就还没有授箓列班。” 郑钱有些狐疑地悄悄跟自家师父拉开距离: “一闻就知道? 师父,您老人家这是亲自配过多少蒙汗药,才能积累这么多经验?年轻的时候不会干过什么副业吧?” 沈老闻言大怒,抬手在这个逆徒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 “人心中的成见真是一座大山! 香无善恶,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与人对敌,生石灰、蒙汗药、狼牙棒、火绳枪、色相.当然是什么好用就用什么啊,不会随机应变怎么当好【直岁堂官】? 年纪轻轻真是迂腐!” 郑钱捂着头,只敢在心中嘀咕: ‘连用生石灰、蒙汗药、色相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怪不得您能养出这一身堂皇正气。 要论脸皮上的修行,那我确实还差得远呢。’ 这个时候,老者又从褡裢里取出三炷青色线香,四处查看一会儿,插在了王澄最后卖掉薛大的地方。 手指一撮,线香便被点燃。 夜风吹拂香火明灭,烧得飞快。 不一会儿功夫,这三炷香就烧成了右炷香左弯,其余直立的样子。 老者手上掐算,嘴里念出了香号: “福禄香号心自安,禄计千种福自然。善念与天相契合,无灾无害是前缘。凤阁龙楼人共望,春去还有秋月圆。 嗯,这‘同行’身带福禄,将来应该还有再见之日。 有趣,有趣,咳咳咳.” 郑钱又给师父拍了拍后背,却对这香号不以为然: “天地灵信早就散得差不多了,这《三皇庙祝观香金口》能瞧出来的东西太少,只能当个马后炮用用。 要是咱碰不上那人,这香号就算想破脑袋都解不出来,就跟以前流传下来的符应镇物:六十幅《推背图》一个样。 到现在也只解到第三十象土木堡之变:‘缺一不成也占先,六龙亲御到胡边。天心复见人心顺,相克相生马不前。’ 后面三十象我背得滚瓜乱熟,照样不懂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大昭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然后脸色一肃,对自家师父提醒道: “先别管什么福禄了,咱们杀了【都水郎】,那个福禄‘同行’杀了背叛的疍民渔霸,全都治标不治本。 您老人家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应付那些沿海的士绅豪强吧。 如今他们是铁了心要拿走月港这块大肥肉,彻底垄断海贸走私,压榨底层,蒙蔽中枢,唯恐天下不乱。 这次都水司只是投石问路,恐怕过不了两天就会有其他更激烈的手段,对互市派图穷匕见。 大昭官军舟师的装备远不如武装海商,不足为虑。 但那些投靠了士绅大族的海商、海盗,早晚会跟互市派和五峰旗正面做过一场,一场大乱不可避免。 咱们‘山海会’中虽然有很多百年前宝船舰队的后裔,跟朝廷、海商、海盗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表面维持中立,也需早做打算啊。” 沈老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回去再说。” 师徒两个脚下生风,化作两道残影奔向港口边缘的那座宝山烽堠。 第二天一早,月港从沉睡中重新苏醒。 王澄也带着人又一次踏上栈桥。 他虽然知道“王富贵”原来的家在哪里,但外出求学多年早就把院子租了出去,不可能随便把租户赶走。 只是带着礼物拜访了原来的邻居和几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证明“王富贵”已经回来了。 昨天晚上干完活,他们就回到了【张福顺号】上休息。 锚地港道中的那些蜃蛤还在不停喷吐着蜃气,在阳光照耀下美轮美奂,看起来跟昨天没有任何不同。 但他们刚刚上岸就发现,昨天还耀武扬威的都水司税丁如今却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连满载渔获、商品的帆船进出港口都视若无睹。 稍微有点分量的官吏都不见了踪影。 有一部分外来的税丁更是跳上来时的官船,逃也似地离开了月港。 “奇怪,这些混账怎么跑了?” 昨天实力大进,精力爆棚的张文一把抓住码头旁边早食摊子的摊主,将几个铜钱塞到了他手里。 后者动作娴熟地将铜钱收进兜里,不用他开口询问,就神神秘秘地解释道: “各位客官没听说吗? 都水司那位领头的【都水郎】和几个税吏昨晚全都失踪了!” (本章完) 第21章 王澄食香,冲师逆徒 第21章 王澄食香,冲师逆徒 听完摊主的话,王澄和张家兄弟全都不由面面相觑。 尤其是昨天晚上一口气夺走了二十条人命的张家兄弟,本来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薛大一伙人的失踪到底有没有留下破绽。 没想到这群渔霸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连出现在坊间传闻里的资格都没有。 深思一下倒也正常。 薛大一伙只是普通的税丁,有那位【都水郎】和几个税吏失踪的消息顶在前面,其他税丁恐怕还以为这群人早就提前逃走了呢。 “不过,要说包括一位【都水郎】在内的那么多人,都在同一晚失踪,真的只是普通失踪案?” 别人可能只是怀疑,但刚刚才让薛大一伙儿“被失踪”的王澄一听这个词,第一反应就是: 还有高手? 哪个同行玩这么大?这套作案手法是我用过的啊! 他们到底活着还是死了,好难猜啊. 但王澄也有疑惑: “一位正职【都水郎】已经是真正有品级的朝廷命官,至少六品。 我这个点亮心灯的箓生只算学徒,就算授箓列班正式成为神道职官,一开始也不过七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况且,一位六品职官身上的官气远非一群税丁能够相提并论。 能让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期间没有让官气闹出任何动静,会是什么人下的手? 五峰旗在月港的镇将可没有这个本事。” 王澄沉吟一阵却没有头绪,觉得不像是黄远洲他们能做到的事情。 很快便眉头一展。 这终归是一件好事,有一位失踪的【都水郎】吸引火力,就不会再有人去理会薛大了,这一次的“朝闻道夕可死”算是终于翻篇。 昨晚的丰厚收获也彻底落袋为安! 王澄高兴之余,掏出一块碎银,冲身边那位早食摊子的老板吆喝一声: “有什么吃食给我们一人来上一份,今日高兴,全场由我王公子会账!” “好嘞,咱这摊子虽小,芗州卤面和豆粉丝做的那叫一个地道。 快请坐,快请坐!” 昨天恼怒税丁霸道,今日幸灾乐祸看笑话的人数不胜数。 王澄这种表现一点也不突兀,摊子老板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忙热情招呼众人坐下。 不一会儿大碗的卤面、豆粉丝便纷纷端了上来。 张家兄弟面前都是豆粉丝。 嫩滑的豆搭配上弹性绝佳的细粉丝,再淋上一勺香甜的水或是咸香的卤汁,既解馋又解腻。 “我要甜口,加水!” “我要咸口,加卤汁!” 昨晚分赃的时候他们还是兄友弟恭,今天却为了更重要的原则性问题吹胡子瞪眼,互不相让。 王澄没有去管这对大仇得报,恢复了几分少年朝气的活宝,要了一大碗卤面,碗中满满都是料。 这里是芗州府,距离府城不过40里,饮食一脉相承,以海为田,却也格外重视农桑。 许多芗州人的一天都是从一碗热气腾腾的卤面开始。 金黄色的面条泡在浓郁的卤汁里,搭配上鲜美的香菇、鱿鱼、瘦肉等等配料。 特别鱿鱼现捞现杀,下锅的时候都是活的,这碗卤面吃着每一口都是极致的鲜美。 王澄大脑中的印象本来应该是这样。 可当他满怀期待地吃了一大口,却只感觉味同嚼蜡,什么滋味都吃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转头一看身边其他艄工和食客全都吃得津津有味,显然不是面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没等他动用【奇货可居】查看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就突然闻到旁边海滩上传来浓烈的香气,好像是烧鸡、红烧肉、酱牛肉等等组合起来的诱人味道,任何肉食者都难以抗拒。 扭头一看,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新开的酒楼食肆。 而是有一群男女老幼,正在祭拜在昨天收税冲突中死去的艄工亡魂。 那一阵浓烈的香气赫然便是来自袅袅升起的.香火。 咯噔! 王澄心脏一跳,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立刻右手搭左手,暗自捏了捏自己的脉搏。 这是职官修行的基本功——把鬼脉。 在这个撞邪跟生病一样频繁的世界里,就算不是地班职官【郎中】,也早晚都能用上这些通用技能。 基础的把鬼脉很简单,普通人都能学会。 按照男左女右的原则,用一手食指、拇指去捏摸另一只手中指指节,看有无跳动,如果指间跳得厉害就说明染上了脏东西。 更进一步的完整把脉方式则是摸“神鬼人三脉”,先摸脉诀中寸关尺的尺脉,再摸手心,再摸中指一二三节。 不同的症状对应不同的解决方法。 王澄这一摸,就发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我这不是被鬼神阴物冲撞,而是被命格里的邪祟阴身给撞了。 人吃饭,鬼食香! 昨天夜里我只是完整露出邪祟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几个呼吸,就搅乱了体内的阴阳平衡,阴身一度压过了阳身。 变得跟那些将死之人、阴鬼差不多,喜欢香火,排斥阳间的正常食物。 幸亏没有贪快,继续买走别人的命数增加骨重,不然大概率就不是单纯喜欢食香这么简单了。 问题不算严重,我已经点亮心灯,多吃饭多练【辰龙吐纳术】,晒晒太阳应该就能缓过来。 但拜师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绑定了民俗送王船的邪祟阴身比阳身要强,还是得尽快找到领路人,授箓列班才是修行正途。” 他要赶明年正月的雨水节气,借七十二候之【獭祭鱼】授箓列班,到现在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却平添了几分紧迫感。 “问题是到底应该拜谁呢? 看来还是得用笨办法。” 吃饱喝足,王澄让张武、张文一行去找个合适的院子安顿下来。 在没有官府的月港,疍民也不用遵守不能上岸居住的规矩。 他自己则转身走进码头边的茶馆里叫了一壶便宜茶水,扫视着港口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个用【奇货可居】查看他们的信息、货值。 数遍整个大昭沿海,月港的采水人最多,在这里找到名师的机会也最大。 在这个年代,师承关系可不比父子关系差多少,拜师相当于第二次投胎,自然要格外慎重。 人品、本事、势力归属都要考虑在内。 普通人没有选择,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也就罢了,既然他有【奇货可居】相助,就一定得找一个最好的“奇货”。 眼底亮起金光,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蒙上一层彩色的光气: “吴泗,水班职官【捞尸人】,平生最好收集尸香美人,以此为礼定然可以轻松拜入门下。” 仅仅是具体的职官信息和交易执念,就让王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不,至少先化形。 哪怕你喜欢女鬼呢,女尸什么的也实在过于猎奇了。” 立刻将这位捞尸人忽略过去。 扭头看向其他人。 “鲍泰,水班职官【浊河艄工】,立志配出无色无味的好药,给诸位客官最好的体验。 赠予其外界难得一见的珍稀香方,承诺替他试药,定可讨得欢心。” “郭亮,地班职官【观山太保】,以在悬崖峭壁采燕为业。 弟子在下面采燕窝,他在上面拉绳,此生立志要找个.摔不死的弟子。” “孙三平,地班职官【耍猴儿】,逢人就喜欢送一个箍,当街跪拜求师父赐箍,百分百立刻入门。” “秋十三娘,水班职官【西湖船娘】,与扬州瘦马、太山姑子、大同婆姨并称兰法四魁。 男人只要长得足够俊美,就可以给她既当弟子又当夫婿之一。” 从上午到下午,王澄的脸色越来越差。 “这些职官表面上看起来个个光鲜,窥视本心执念之后,却只能说都有点像人。 很多人一辈子混迹红尘,凡人的毛病这些职官都有,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 你们要是死了变成邪祟,怕是个顶个都能以一当十,如果不是各脉都有【直岁堂官】坐镇,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乱子 再说了,我没有兴趣当什么‘冲师逆徒’。” (本章完) 第22章 悬赏令,捉刀人(求追读求票) 第22章 悬赏令,捉刀人(求追读求票) 接下来的三天,王澄没事就坐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睁大眼睛看人。 期间带着张家兄弟和【张福顺号】出海了一次,在近海捞到了几大网冬季由北向南洄游的五条鰤。 这种鱼虽然不是十万海珍,却也十分滋补,在普通鱼类价值不菲,关键比起前者胜在量大,赚的并不少。 换成钱之后,王澄当场就按照“青衣之盟”的分成比例给自己的船员们分了下去。 老父亲从小就对他言传身教,一个人想要成事,就一定要培养自己的耳目、爪牙、心腹! 而在下属眼中,“舍得分钱”正是一个上位者最优秀的品质,没有之一。 此前既然定下了厚待船员的青衣之盟,那么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改变。 同时,一次次的胜利和丰收也让王澄在一群疍民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接近一颗初升的太阳。 特别是在领钱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光芒有些刺眼,分不清到底是银子反射的光芒,还是自家大船头身上的伟岸光辉。 分不清,根本分不清! 加上张家兄弟的带头示范作用,把这群本就民风彪悍的疍民艄工拉出去打一场硬仗也完全合格了。 跟副船头儿张武商量之后,决定继续招收相熟的疍民,对青衣渔帮实施扩编,区区十几个人根本不够用。 直到都水司败退后的第三天。 王澄没有出海,照旧带着张家兄弟在码头上搜寻合适的师父。 心里的条件也一降再降,终于下定决心今天就把人选定下,只要能替他上表,是个正常人就行。 “我手上有了【匠班银】这种至少达到一府之宝级别的符应镇物。 借领路人之力入门后,大不了再想办法自立门户,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月港码头上又来了一艘官船。 上面却不是官府的税丁、衙差。 一群挎刀背枪的精壮汉子刚刚下船,就直奔港口边上的宝山烽堠,在墙上贴了一张文书。 最上面是被红圈圈起的“缉拿”二字。 下面第一列赫然写着靖海王世子,王澄! 王澄点亮心灯后,五感敏锐,目力极强。 即使茶馆距离宝山烽堠还有些远,他也将那张海捕文书看得一清二楚。 “靖海王世子,王澄,疍民船户之后,居无定所,旬日之前自请随父靖海王共送王船,填海眼以利万民。 然舟行中途忽失其踪,疑为邪祟所食,仅存皮相,凶恶至极。 凡擒获此人解送州衙者,依令赏银五千两,匿而不报者,同罪论处。 绍治三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九。” 除了文字外还有栩栩如生的画影图形,跟他真正的皮相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职官【画师】之手。 似乎只要朝着画招呼一声,就会有一个“王澄”自己从画上走下来。 在王锃通过送王船仪式之后,《二十四节律》已然承认了他【王爷】的鬼神尊位,大昭王朝也不能以“海盗王余孽”为理由捉拿王澄这个世子。 而是换了一个捉拿邪祟的名目。 官府或许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王澄到底是怎么逃脱的,却不妨碍直接给他冠上邪祟之名。 诛除邪祟是政治正确,污名化是政治手段。 这么干有两个显而易见的好处: 不仅可以摒弃海渚鬼这种阴私手段,派人名正言顺地追捕他;还能从根本上否定他对靖海王武装海商集团的继承权! 就算五峰旗中有实力强横的大船头把他这个王世子推出来扯虎皮,其他人也要打一个问号。 他有没有可能真的成了吃人的邪祟?自己是不是在与虎谋皮? 唬不住忠心耿耿的嫡系,吓唬一下中间派完全足够了。 王澄不得不承认: “朝廷还是有高人的。 我能逃脱确实是靠了邪祟的帮助,他只猜错了一点,不是邪祟披上了我的皮,而是我披上了邪祟的皮。 之前气势汹汹的都水司变成了笑柄,这次他们卷土重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退却。” 很快,身边一群疍民也看到了那张贴在烽堠最醒目位置的海捕文书,和码头上的其他闲人一起凑了过去。 张文开口把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惹来一片惊呼。 “世子竟然还活着!” “天妃保佑,疍民和采水人后继有人!” “靖王爷虽然去了,世子还在,什么被邪祟附体,我看朝廷的话连一个字都不能信” 码头上围观者的心情都差不多,先是大喜,然后又是大怒,根本就不信官府的说辞。 张武心直口快,嗓门也格外大: “哪个不要命的敢到月港来通缉我们王世子? 月港的天还没有变,想闹事先问问我们疍民答不答应!” 贴告示的几十号人都没有走。 听到叫嚷声豁然扭头看了过来,尤其是为首者的目光如同利刃,刺得人脸皮生疼。 所有人都感觉背后升起寒流,仿佛变成了被毒蛇死死盯住的老鼠。 “他们好像是一群捉刀人?” 王澄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一帮疍民为自己打抱不平,就同样被捉刀人首领锐利的目光波及。 众所不周知,其实海捕文书最致命的地方,并不是栩栩如生的画影图形和那些吃干饭的衙差。 而是那些冲着赏金来,无所不用其极的地班职官【捉刀人】。 历朝历代的封建王朝都交通落后,人口流动性极低,普通百姓只要离家百里就需要路引。 在这种前提之下,哪个地方如果突然来了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陌生人,立刻就会被当地人给认出来。 逃犯即使自负武力不把普通百姓和衙差放在眼里也没辙,后面很快就会有以赏金为生,悍不畏死的【捉刀人】跟上。 这一次捉刀人盯上的就是他这个王世子。 而且有了都水司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来的绝对不会再是庸手,正式职官都不只一两位。 “你们是疍民船户? 朝廷有令,包庇者同罪!敢给邪祟喊冤,我看你们一定也是邪祟的同党。” 捉刀人首领【豺獾】魏钟只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疍民的身份。 不仅浑身带着鱼腥味,而且上岸都不准穿鞋的法令,已经刻在了这些疍民的骨子里,即使在月港这种皇权都难以触及的地方都下意识遵守。 张武脑筋格外轴,对自家认定的恩人豁出性命也要维护,根本没有被对方的杀气吓住,怒斥道: “邪祟?靖海王一脉镇守海疆为我们沿海百姓抵御邪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这个时候又跳出来说我们世子是邪祟?你们算老几? 我看你们这些不分善恶,为了钱什么人都能杀,什么事都敢做的捉刀人才是披着人皮真正的邪祟! 需知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听到这话,还有周围大批围观者的叫好声,魏钟眼神冷冽,手已经慢慢搭上了腰间环首刀的刀柄。 他是附近州府有名的【捉刀人】,早已授箓列班,法位品秩不逊色于失踪的那位【都水郎】。 但他们这个行当天生就必须依附官府和有钱的士绅大族,立场倾向无需多言。 魏钟牢记着出发之前,闽州治州城那位朝廷大员对他的交代。 尽管放手杀人!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顽固派的血杀鸡儆猴,震慑宵小,自然会有内鬼配合他们做成大事。 然后全力搜寻靖海王世子那条漏网之鱼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个身上带着“蛟龙气”的余孽给抓回去。 魏钟正担心没有借口闹事,这些被靖海王蛊惑的无知疍民就主动跳了出来,正好拿来开刀。 锵! 可是,手中环首刀刚刚出鞘一半。 一个年轻的声音就从人群后面传来: “这位疍民兄弟说得好! 哪里来的跳梁小丑,没穿官皮,没有官气就敢来月港闹事,真是不知死活!” 随即,一个体型浑圆,满面油光的小胖子,便领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从港口内部冲了出来。 各位大佬,今天开始试水推pk,求追读。月底了,也求月票!or2 (本章完) 第23章 斗法:过老爷,拜干亲 第23章 斗法:过老爷,拜干亲 来人虽然看着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但码头附近围成一圈的艄工、力夫、客商、船头.全都下意识向着两侧闪开,让出一条道路。 现场三教九流、内外八门的神道职官们也全都客客气气,相熟的还纷纷拱手,喊了一声: “黄爷。” “蜃楼将!” 毫无疑问,来人正是靖海王麾下二十四将中,负责镇守月港的【蜃楼将】黄远洲。 王澄看到这位熟人,目光也忍不住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垂下眼眸,以免和他对视,不小心露出破绽。 父亲告诫他不要去投奔自家旧部,怀疑五峰旗里面有内鬼。 有资格当内鬼的并不多,无非就是义子、从侄、二十四将、三十六猛这些实力强劲的大船头。 这次正好趁机躲在暗处,亲眼看一看黄远洲这位年纪轻轻的二十四将,到底有没有向官府投诚? 随着黄远洲气势汹汹地杀奔码头,港道水面顿时浪翻涌,本来都在水下沉睡的那上百只巨型蜃蛤纷纷张开了嘴巴,苏醒过来。 接连从水底浮起,在港道中高速游动起来,水面顷刻沸腾,停在锚地里的船只都开始摇摇晃晃。 码头上有人高呼: “过老爷! 所有船全都闪开,咱们月港又要过老爷了!” 附近留守在船上的艄工连忙把自家的帆船开到旁边,让开一片宽阔的水面。 围观人群中有不懂行的外地客商,茫然地拉住身边的本地人: “过老爷?哪里来的老爷?最近的官府不是四十里外的府城芗州城,他们敢跑到这里来?” 有好心人小声给他们解释: “这你就不懂了,在咱们东海、南洋的水面上,各种体型远超同类的巨无霸其实也叫‘老爷’、‘大老爷’。 它们跟衙门坐堂的那些老爷一样凶猛,加之体形庞大,在海上一个摇头摆尾就能掀起巨浪。 普通的渔船遇到它们,稍微不小心就会当场翻船。 这些海里的老爷们还特别喜欢成群结队地在海中游逛,这就是我们说的‘过老爷’。 要是在海中捕鱼或行商的船只遇到‘过老爷’,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虽说凶险之处比起在陆地上遇到【阴兵过境】要低上一些,可一旦出事,满船人都得死!” 港道锚地里那些远比同类大许多的蜃蛤自然也是【老爷】,成群结队游荡,危险性还要在许多肉食性的凶猛鲛鲨之上。 “虽然五峰旗的势力遭受重创,但老船主没了,我们这些人还在呢! 本来想找你们狗腿算账,还要顾忌镇守之责,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就全都留下来吧。” 【蜃楼将】黄远洲看起来虽然是个嘴上没毛的小胖子,却人狠话多。 直面这一帮完全不把五峰旗武装海商集团放在眼里的捉刀人,毫不犹豫地果断出手。 都水司有官气庇护,他一个野生【白水郎】去强杀百分百反噬,这群捉刀人可没有。 下一刻,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注视下,这位霸气侧漏的蜃楼将“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码头的木制栈道上。 朝着海中磕了一个头,一改刚刚强势出场的排面,满脸谄媚地撒娇道: “干娘,有人欺负孩儿啊,求干娘做主!” 他的眉心有一道赤红法箓一闪而逝。 呼——! 月港周围彩色的雾气冲天而起,转眼就笼罩了港口外的小半海面。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一大群如梦似幻的“虾兵蟹将”身上夹杂着阴冷的鱼腥气陡然冲杀上岸。 距离海水最近的一个预备役捉刀人刚要拔刀挥砍,就被那些虾兵蟹将冲身。 体内竟然传出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随即他便一头栽倒在地。 这时身上才浮现出了许多狰狞的伤口和啃食的痕迹,如果打开他的胸腔腹腔就会发现里面的内脏已然不翼而飞。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嘶——!” 许多围观的凡人看到这种比邪祟还要邪门的场面,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再次一窝蜂地远远闪避开来。 有人甚至眼前幻象丛生,感觉那些张牙舞爪的“虾兵蟹将”会顺着目光钻进自己的身体里。 王澄身边的张武却看得目驰神往,兴奋叫喊道: “蜃楼将是月港大名鼎鼎的八大船头之一,都说他学到了靖王爷传授的异术【拜干亲,供老爷】。 拜了一位开启灵智的蜃蛤当干娘,今日一见果然强得离谱。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授箓列班成为水班职官,有资格学到这一门本事。” 王澄刚刚有些欣慰这个“忘磨命”终于出息了,有了一点更高的追求,就听他继续自言自语道: “到时候学了这本事,就算去磨坊拉磨,一个人也能当一百头骡子用吧?” 王澄心中哑然: ‘这些职官修行的绝活、异术哪有那么简单? 有‘拜’和‘供’这两个字打头,你以为自己是在养牛马? 你要是下了这种命令,它们可能真的会拉磨,效率也抵得上一百头骡子。 但是你,我的朋友,那磨盘里头磨的八成就是你自己啊!’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战场,落到蜃楼将黄远洲身上,默默观战、评估。 当世大概没有多少凡人比王澄这位家学渊源的靖海王世子更懂采水一脉,乃至三教九流、内外八门中一些不为人知的门道。 “问:三百六十行到底有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嘴上都说没有,心里都说有。 职官也是一样。 表面上大伙都是大道之臣,奉道气显化的三官为正祀,但依旧有三六九等之分。 除了少数天班‘贵官’能在道统、王朝帮助下次第修行,稳定产出有资格死后封神的上三品职官之外。 其他大多数神道职官都传承不全,只能靠后人自己摸索修持。 或许也能达到朝廷命官的高度,拿到神道果位,却大多难以复制,必有因缘际会,千百个人里也未必能成一个。 水班职官就是后者,属于层次最低的外八门,没有堂皇大道可以走。 通常学的绝活、异术越多,本事越大,越便于自身的履职,得到道气回馈,才能一点点提升道行和法位品秩。 但这又何其艰难?” 采水王家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传到王锃这一代,已经收录了水班三十六堂的一百零八种绝活、二十四种异术、三门正法。 黄远洲施展的【拜干亲,供老爷】正是二十四种异术之一。 这门异术分北派和南派,北派流行拜活人,人选大多数都是有福、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南派拜的则是有年头的非人之物,石头、大树、老爷等等,能为孩子提供庇护,使其免受鬼物邪祟侵扰。 威力强大与否全看认的干亲是什么成色。 认的弱了,对职官的帮助自然就小,认的强了,帮助就大。 而只要供养一个强大的“大老爷”族群,就可以签订法契,子孙、师徒代代相传,让后人即使刚刚授箓列班也能立刻获得强大的助力。 “比如黄远洲自己就不是第一代【蜃楼将】,而是跟我一样的五峰旗第二代。 他爹下海的时间比我爹还要早。 从《顺风相送指南正法》身上学到异术后,就找到了自己温柔贤惠的‘蛤蜊姑娘’,后来在为五峰旗开疆拓土的时候战死。 只比我大六七岁的黄远洲接替了他爹的位置,拜了他爹心爱的‘蛤蜊姑娘’当干娘。 要不是靠着这门异术,他想在这个年纪达到二十四将的实力绝没有这么容易。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此生永远不能再吃干亲的同族,‘喝黄酒,吃蛤蜊’对他来说就是禁忌。 王家主修的不是这门异术,可看着实在是不错,等我授箓列班之后要不要也供上一两位老爷?” 王澄心中翻滚的想法只在电光火石。 在第一个预备役捉刀人刚刚倒下的瞬间,早有准备的捉刀人首领魏钟便怒喝一声悍然出手。 (本章完) 第24章 豺乃祭兽,背后凶灵(月底双倍求票) 第24章 豺乃祭兽,背后凶灵(月底双倍求票) 锵——! 豺狼吞口的环首刀彻底出鞘,雪亮的刀刃上用猩红色的颜料画满了各种死相凄惨的恶鬼凶灵。 魏钟指尖血抹过刀面,从吞口一直到刀尖,上面本就醒目的恶鬼纹依次亮起,然后张牙舞爪地活了过来,迅速向着他的身体蔓延过去。 捉刀人首领本来挺直的腰背,竟仿佛承载了千斤重物,一下子显得佝偻了不少,脸上也浮现出不正常的痛苦之色,咬牙切齿强行忍住,却也显得越发狠厉。 “不对,他背上是真的背了东西!” 王澄点亮了心灯,能各自照亮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各三丈三,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其他人只能感觉到身边阴冷,呼吸时会呼出白气。 他却能隐约看到许多恐怖的事物,正层层迭迭地趴在那个捉刀人背上,惨白、血腥、腐朽、阴森,还有肢体断折的畸形. 一张张挂着瘆人笑容的死人脸转向自己,耳边传来带着回声的尖锐幻听: “通缉犯,朝廷的通缉犯在哪里?” “通缉犯在哪里?” “哪里?” 这一刻王澄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艘挤满了邪祟的王船上,只是这一次的规模小了无数倍。 当然他十分确信,这些阴物不可能看穿“王富贵”的皮相,找到藏在皮下的自己。 那些鬼东西其实正一视同仁地注视着所有人。 刺啦! 锋利指甲与虾蟹甲壳摩擦的刺耳响声充斥了众人的耳膜。 魏钟以一记刀法中攻守兼备的缠头裹脑,好似礁石般死死扎在原地,蜃气中的虾兵蟹将像大浪一样被从中间悍然切开。 凭一己之力挡住了蜃气中的虾兵蟹将。 在普通旁观者的眼中,都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在蜃气边缘勾勒出的锋利鬼爪。 “靠祖先余荫庇护的废物,给我死!” 这里不是捉刀人的主场,【豺獾】魏钟直接攻敌必救,直取敌首。 背上背着一身的凶灵阴鬼,大步流星奔向依旧跪在地上给自家“干娘”磕头的黄远洲。 后者却抬起头来不慌不乱地赞了一句: “好个捉刀人。这门【背后灵】倒是练的不错。 我听说地班职官捉刀人的灵应,来自七十二候中霜降的第一个候应【豺乃祭兽】。 跟我们依靠【獭祭鱼】的白水郎确实有渊源。” 不同候应对应的职官,擅长的领域各不相同。 在施展某些绝活、异术的时候可以事半功倍,甚至超水平发挥,但施展另外一些异术的时候可能还不如戏法,甚至毫无效果。 捉刀人修行的异术【背后灵】也凶名赫赫。 凡是被捉刀人杀掉的敌人,大多都被他们给背在了自己身上,斩杀的通缉犯越多,背后灵实力越强。 个体战斗力确实要在修行了【拜干亲】的白水郎之上,但副作用也更恐怖。 如果命格不够硬,不要说背不起阴物,就算能背起来早晚也会因为背不动遭受反噬。 化解背后灵弊端的诀窍掌握在官府的手里,否则官老爷们也不放心这些大多无儿无女,孤狼一般的捉刀人。 眼看魏钟将一口环首刀舞成风车,在虾兵蟹将中硬生生杀出一条通道,其他捉刀人跟着一拥而上。 小胖子黄远洲却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你把背后灵练得这么好,应该是快要背不住了吧? 我这个得祖先余荫庇护的废物死不死还不一定,但你肯定是快要死了。” 伸手从腰间一左一右挂着的两口米袋中抓了两把米,一把亮白的大米,一把金灿灿的小米,向着蜃气中的那些巨型蜃蛤抛洒出去。 嘴里还喊着:“干娘,兄弟姐妹们,吃好喝好。” 这门异术练到深处还有门道。 沿海的渔民对“过老爷”喜忧参半,既恐惧又崇拜。 老爷们确实会摧毁船只,但也能给渔民带来大丰收。 因为“过老爷”的本质就是它们在追逐鱼群。 如果汛期在海上看见大批鱼虾惊恐地跃出水面,连蹿带蹦,后头必定有老爷,老爷过后,张网捕捞,定能满载而归。 渔民认为海中所有鱼虾都是老爷们的子孙,撒大米代表墨鱼、八带鱼等等的白色籽,撒小米代表黄鱼、对虾等等的黄色籽。 老爷看见子孙兴旺,就会将会降下福报。 此时,随着无数在法坛上炼制过的大米、小米落到水里,浓雾就瞬间充斥了半个码头。 捉刀人面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脚下全力开辟出来的小道隐隐现出肉质,好像变成了某只大蛤蜊的滤食膜。 咕噜咕噜 就连不在攻击范围之内的王澄一行人都听到了黏腻的气泡翻滚声,鼻端更是闻到了刺鼻的酸液味。 随即脚下地面上血肉翻卷,要将所有的捉刀人全都一网打尽。 “咄!” 捉刀人舌战春雷。 背后蓦然伸出一双惨白的手掌蒙住了他的眼睛,竟巧用“鬼遮眼”帮他排除了幻觉的影响。 翻卷的血肉到了他的面前就重新变成虚幻的蜃气,除了腐蚀了一点衣衫外,竟没能造成太多伤害。 同时背上数量众多的阴物发出凄厉的鬼叫,有一部分跳下来贴到了其他还没有授箓的捉刀人背后。 伸出脚尖,垫到了他们踮起来的脚下,瞬间完成附身。 一群捉刀人个个脸色化作青黑,眼白上翻,一起举刀冲杀而来。 气势竟丝毫不输给【五峰选】、【海渚鬼】这些庙军鬼卒。 只有少数倒霉蛋蜃气入脑,心生惊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惨叫着消融在了蜃蛤的滤食膜里,只剩一身衣服和兵器落在地上。 黄远洲身为水班职官【白水郎】,虽然不擅长陆地战,连在水上时一小半的本事都发挥不出来。 但在这个经营了三年的主场,也不可能怕了一群外来的捉刀人,更不要说心里还狠狠憋着一口气。 “呸!傻子才会相信这群捉刀人是自作主张来的月港,他们八成跟都水司一样,背后还有人撑腰。 老船主罹难,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五峰旗,随时都有可能上来咬一口,拿走我们的海贸份额,还要把我们送进海底。 先不说少船主有没有出意外,除非彻底退出大昭沿海缩回瀛洲大本营,否则五峰旗半步都退不得。 惹急了我,大不了就命令麾下的舟师开炮,我重金购入的红夷大炮、千斤弗朗机正好发发利市。 就算违背长辈们的遗志,去当寇掠派的海盗又怎么样? 以后老子他么的专抢官船!” 能在凶险莫测的大海上闯出名头,没有一个是逆来顺受的羔羊。 黄远洲心头发狠,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思考捉刀人大张旗鼓触犯众怒背后的深意,手里并剑指,朝着自己麾下规模远超捉刀人的部曲猛然一指: “去!给我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呼——! 蜃气构成的“虾兵蟹将”扑入麾下精锐的身体,一群人同样气势大变,背后影影绰绰,身上也多出了阴冷的鱼腥味儿。 防御力和气力全都暴涨一截。 同样拔出配刀扑向那一群捉刀人。 两条充满了邪异气息的洪流就这么轰然冲撞到了一起。 铛!铛!铛! 刀刃交击,火星四溅,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本章完) 第25章 这灭门的手艺还差点意思 第25章 这灭门的手艺还差点意思 王澄看到这惨烈的一幕,立刻确定了一点: “黄远洲应该不是内鬼! 理论上这位一直镇守月港的二十四将就算想出卖王家也没有太多机会,嫌疑本来就不高。 最关键的还是他的亲军部曲已经开始出现死伤。 据说许褚一生只哭过两次,一次是曹老板病逝;另一次就是手下三千兵马战死。 那不光是嫡系亲军,更是许氏全族的男丁! 海上的船头儿们也一样,嫡系亲军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忠诚的族亲同乡,几乎是不可再生资源,死一个少一个。 在不知道我就在现场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用自己嫡系亲军部曲的性命演上一场戏。” 扭头对身边一群疍民船员吩咐道: “月港的八大船头亲自出手,没人压在上面,场面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被卷进去就麻烦了,我们躲远一点。” 带着一群疍民就要离开这片混战的战场。 不曾想,一个位置靠后的捉刀人突然掏出一柄装满了铁砂的火铳,对准了他们这一帮胆敢公然对抗官府的疍民。 只要一铳下去,一群人全都得被打成筛子。 王澄背后汗毛炸开。 “不讲武德。 他们这是早有预谋,单单惹出老黄还不够,还要故意击杀五峰旗的疍民死忠,把事情彻底闹大。 那些士绅大族不会是今天就要对月港下手了吧?” 他倒也不是没有底牌。 只是因为这两天才刚刚平复了食香的冲动,不免有些犹豫要不要冒着副作用加重的风险,再开一次邪祟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吓死对方身上附体的背后灵。 铛——! 就在此时,旁边宝山烽堠顶端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钟声,随同而来的还有充斥了整个月港的浓浓香火味。 本来撕咬在一起的两条洪流,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烈火熊熊的争斗之心冰消雪融,眨眼之间就消失无踪。 连手中的刀枪都仿佛重若千钧,抬起来都艰难无比。 一个有些苍老的嗓音紧随其后: “天妃庙前,不得放肆,咳咳咳” 捉刀人首领魏钟瞪大豺狼般泛着油绿色的双眸看向宝山烽堠塔顶,这种突发状况显然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你是什么人?” 对面的蜃楼将黄远洲却果断太多,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收拢了自己麾下的亲军部曲,再次跪地朝着海里喊了声: “干娘您歇着吧。 祭品供果、香火法钱明天我就给您送过来。” 海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滚滚蜃气飞速退去,那些亲军也恢复原状,带着死伤的袍泽聚拢到他的身边。 黄远洲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群人朝宝山烽堠拜了一拜,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沈老。” 王澄也松了一口气,在授箓列班之前这张底牌能不用就不用。 抬起头这才发现在依山崖而建的烽堠顶端,除了烽火台和防雨的灯室之外,还有一座小小的庙宇,门口挂着天妃庙的匾额。 庙门前站着一老一少。 年轻人眼神灵动,透着狡黠,一看就不是俗类。 头发白的老者虽然形容枯槁,偏偏身材高大挺拔,一双眼睛也亮得吓人,仿佛能洞彻一切人心鬼蜮。 那个本来张狂霸道的捉刀人首领魏钟都下意识低头,不敢与这双眼睛对视。 码头上的一众职官、豪商、船头也纷纷拱手,口呼: “沈老。” “堂官!” 显然老者在月港的威望极高,三教九流没人不卖他几分面子。 王澄也跟着低头拱手,却不是因为慑于对方凌厉的目光,而是压下看到他身上信息时的惊讶。 【奇货:沈老(沈雨亭,四十二岁) 水班职官:朝奉郎/*** 现为山海会驻月港的守庙人兼直岁堂官,掌握全部水班三十六堂传承法门】 王澄眼睛一亮: “能读到的信息比这些天在码头上看到的所有职官都少。 只跟当初那位【采珠女】阿绡差不多,不是实力差距太大,就是对方身上有宝物遮掩。 我以前倒是从老爹嘴里偶然听到过‘山海会’这个组织的名字。 知道他们中有很多人跟我们采水王家一样,都是当年宝船舰队的后人。 据说世代供奉天妃娘娘,在整个海商、海盗群体中都地位超然,就算在大昭水师中都有百年香火情。 但对我来说,这位沈老先生最值钱的地方却是【直岁堂官】这个身份,手握全部三十六堂水班传承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澄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紧张地有些口干舌燥。 隐隐有了预感,自己的师承或许就要着落在这位沈老身上了。 虽说这位跟财神沈万三同姓的【直岁堂官】,看起来明明是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儿,真实年龄却只有四十二岁。 大概率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背后说不定牵扯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麻烦。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对现在的王澄来说,还是一个足够踏实的起点最重要! 关键【直岁堂官】这个名号本身就足以说明他的个人操守绝无问题,不会像之前看到的奇葩职官那样一言难尽。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就去试着接触一下这位沈老。 只要能窥探到他的执念,做成这笔‘买卖’应该不难。” 随着沈老这位直岁堂官出面话事,月港中各方势力的代表也不再藏头露尾,纷纷涌上了码头。 他们的站位却大大出人意料。 竟然有不少人站到了那群捉刀人身边,竟能跟理论上镇守月港的五峰旗分庭抗礼。 还有人直接无视了捉刀人在混战中伤及无辜的狠辣做派,冲着黄远洲就是一阵夹枪带棒的讥讽: “黄爷,如今已然不是你们那位靖海王统治东海的时候了。 你公然对抗官府捉拿邪祟要犯,就是在打朝廷的脸面。万一朝廷发兵攻打月港,你担待的起吗? 招惹朝廷的是你们五峰旗,可不是我们,你不会是想把大伙儿都给一起拖下水,跟着你们五峰旗喝西北风,甚至挨铅子、炮弹吧? 心思可真是恶毒啊!” 嗡——! 一石激起千层浪,低沉的嗡鸣声在码头上飞速扩散开来。 不得不说这句话直戳人心,说出了许多海商心中的顾虑。 人性就是这样,当初五峰旗顶在前面承受朝廷压力,他们跟着盟主吃香喝辣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他们自己有本事。 如今五峰旗遭难,同样是这帮人又立刻跟他们切割,生怕会波及到自己。 自古好人难做,好人也活该被枪指着头! 黄远洲冷冷朝着对面扫视过去,看到了带头挑事的那个海商: “哼,忍了这些天,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谢和,谢管柜! 你敢说这些捉刀人,还有前几天的都水司会出现在月港,跟你们这些东南士绅大族没有关系? 老船主在的时候,你们就一个个跟官府暗通曲款,恨不得独占走私巨利,如今又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冷眼旁观的王澄也通过【四海通宝】认出了对方的来历。 这位谢管柜确实大有来头。 他们谢家的老家主可是绍治皇帝的前任宰辅,四朝元老谢文正! 在大昭王朝,职官法位本身就代表了力量和巨大的影响力。 谢家毫无疑问是东南士绅大族的代表之一,说一句手眼通天都不为过。 而且跟他们采水王家“渊源”很深。 只因互市派首领【靖海王】王锃、寇掠派首领【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曾经分别正是谢家走私买卖的.白手套和黑手套! 不光是他们,其实大部分海商、海盗一开始发家之前,都必定有士绅大族支持。 普通人根本不配加入海洋贸易这个行当。 船只、人手、货源、情报、销赃渠道等等,一般人都遥不可及。 这些全由世家代办,那些想要逆天改命的普通人、水班职官负责出一条命,合作共赢。 当年,谢家便借王、徐两家要挟官府,向士绅百姓募集粮饷抵御“海寇”,最后再跟士绅们三七分账。 同时又借官府水师威慑王、徐两家压低货物价码,两头通吃好不快活。 只不过,后来负责销货的谢家赖账,扣了王、徐两家走私的货款不给,还威胁告官抓捕他们岸上的亲眷,三方最终决裂分道扬镳。 想起这段故事,王澄深深看了身上只有白气,连职官都不是的谢和一眼: “欠一群亡命之徒的钱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谢家差点被之后势力飞速膨胀的两家合伙儿杀到灭门,大半家财都被掠走,家业迅速败落,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 早就沦落为了边缘小角色。 虽然我们王家是互市派,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只能说.干得漂亮! 唯一不太漂亮的地方就是最后竟然没有斩草除根,留下这么个恶心人的东西。 徐海和老爹的这门手艺还差点意思。” (本章完) 第26章 采水王家不过是我谢家养的一条狗! 第26章 采水王家不过是我谢家养的一条狗! 这位跟王家有深仇大恨的谢家子弟,能出现在月港也并不算稀奇。 月港没有官府和总督,实行船头共治。 各方势力推举出实力最强的八位大船头,共同镇守港口中央那座五层八角楼,以此为中枢撑起名为【八方登风临阁局】的风水大局。 因此这里既有互市派,包括:五峰旗的嫡系、还有被靖海王约束的各方采水人、船户、海商; 也有只能伏低做小不敢在大昭沿海作恶,只敢去劫掠南洋、扶余、瀛洲的小部分寇掠派; 当然更少不了来分一杯羹的世家大族、豪强、帮派,乃至是南洋诸国客商、色目胡商、西洋各国的红毛夷人。 就算势力庞大的五峰旗,有时也分不清他们背后到底站着哪家贵官大姓,乃至外国的权贵、国王。 奉行“与民同利,为国捍边”的靖海王自始至终只是各大武装海商集团的总盟主。 全靠个人的威望和武力将无数股势力勉强撺合到一起。 如今失去了他本人的约束,五峰旗海商集团固然依旧十分强大,能继续稳坐头一把交椅,但在东海已经没有了绝对的统治力。 谢家敢公开跳反,也引来了士绅豪强的一片附和声,开始公然站队。 【捉刀人】摆明车马这一闹的基本目的算是达到了。 不过,得益于靖海王的崇高威望,人刚走茶还没凉,黄远洲身边也有数量不少的支持者。 谢和指责的话音刚落,这一边就有海商首领怒斥道: “你们真是一群白眼狼。 要不是靖海王对外镇压东海匪寇、弗朗机人,对内贿赂各州府官员,哪有咱们这些海商最风光的三年?” 有人领头其他人也跟着义愤填膺: “不错,咱们整个芗州府茶、、果品、丝绸、布、陶瓷器行销海外。 城内百工鳞集,机杼炉锤,农耕、手工、纺织、制、造船百业俱兴。 靠着这些产业不知道养活了多少百姓,倘若全都为盗不事生产,咱闽州治哪来这些家底?” “是极,要不是五峰旗顶在前面为大伙扛雷。 咱们怕不是早就命丧海渚鬼之手,或者被贪得无厌的官吏锁进牢狱,榨干所有钱财,发配为奴了。” 还有人发出灵魂质问: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年朝廷中枢派来收矿税的御马监太监被矿工活活打死一事在江南闹得沸沸扬扬。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也是你们打着‘为民请命,朝廷不能与民争利’的名义做的好事,你们就是自己口中的那个民,真是荒唐。 家财万贯依旧贪得无厌,这大昭早晚被你们吸干骨髓!” 王澄听得连连点头,江南地区资本积累的原始萌芽已经持续了不少年头。 航海殖民的条件早就成熟。 可海禁国策之下,连下海都不行,就更不要说在海外驻留殖民了。 大昭朝廷的主流观念是,恨不得那些不受朝廷管辖的海外侨民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相当于将东海、南洋的广袤地盘,全都对弗朗机殖民者拱手相让,实在让人窝火。 三年前弗朗机人就占领了南方的濠镜,战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烧到本土。 前世很多人以为濠镜被列强租借了不过百年,其实从弗朗机人殖民这里开始,到收回主权足足过了将近五百年! 这种紧要关头,再不集中力量投资航海、火器,对外扩张,难道还留着银子当战争赔款吗? 可惜,从中上层的士绅大族到中枢的大老爷、社稷主,偏偏就是不作为,甚至还有很多人主张引弗朗机人共诛“海寇”和海外侨民。 王澄恨得牙根痒痒,现在跟他们只是家仇,但用不了多久恐怕就是国恨了。 “跟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国家?!” 谢和看了看捉刀人首领,还有身边明里暗里都有贵官大姓世家豪强背景的海商、船帮,挺直了腰杆,被王、徐两家压抑多年的恶气重新涌上心头: “你们跟我说靖海王? 呵,他采水王家不过是我们谢家养的一条狗! 一群卑贱的泥腿子疍民,竟敢跟我们诗书传家的士大夫叫板,真是欺天了。 可惜这背主刁奴没有全死干净,还有一个死剩种成了漏网之鱼。 如今州治诸位大人有意重新肃清月港,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我看将来这里死的人恐怕不只是靖海王一家。 诸位若想陪葬请自便,事到临头勿谓言之不预!” 王澄死死盯着谢和,心里已经对他全家下了死亡宣判: “此贼已有取死之道!” 心里却悄然排除了谢家是那个幕后黑手的可能性。 这人连神道职官都不是,纯粹凡人一个。 还没什么城府,口无遮拦,在第一线冲锋陷阵,被人打了黑枪都不冤枉,怎么看都只像是个替人跑腿的喽啰。 此人上蹿下跳的原因也不难猜。 士绅们深谙斗争之道,要干大事第一步从来不是急着推出这个理念、那个口号,而是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计划越复杂漏洞越大,越难执行,如今他们就是要裹挟大势逼迫所有人站队。 双方核心班底利益高度绑定,当然不吃这一套,但今天过后月港应该再也没有了中立派的生存空间。 果不其然。 前有代表官府出面气势汹汹的捉刀人,后有可以代表士绅集团的谢家人出头,一下子就将本就因为都水司入驻,人心浮动的月港彻底引爆。 有人只想明哲保身,不敢掺和进这些大势力之间的争斗,偷偷钻进围观的人群转眼消失不见,准备暂时撤出月港这个是非之地。 有人则下意识挪动脚步站到了【捉刀人】跟谢和身后。 谢和嘴里说的是州治诸位大人,而不是朝廷、皇帝,说明即使投靠了他们,走私生意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只是利益分配需要重新换一个上家。 虽然谢家连黑、白手套分红都要赖账的名声实在太臭,但有眼光的海商也知道谢家不是幕后老板,应该值得赌一赌。 关键成王败寇,现在死的一方是靖海王,赢的一方是官府。 本应由五峰旗统治多年的月港,竟真的在这一刻倒反天罡,被引来外援的士绅一派占了上风。 镇守八角楼的八大船头中都有好几人公然站到了士绅派一方。 组织本来就十分松散的“互市派”,在刚刚度过靖海王头七不久的今天就轰然分裂了。 感谢书友爱看指尖写的这类修仙小说、20231014173604418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大佬们,月底双倍求票!or2 (本章完) 第27章 义兄王海峰,初闻蛟龙气 第27章 义兄王海峰,初闻蛟龙气 “你们怎么” 即使黄远洲这个人再怎么心性豁达不拘小节,看到这种“有奶便是娘”的现实演绎,心头也不由怒火高炽。 特别是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几位八大船头倒戈,更是让他眼前发黑。 八大船头治理制度崩坏,【八方登风临阁】的风水大局已然不保,月港对外不再设防,除非双方彻底决出胜负。 想清楚这一点,满腔怒火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现在不要说是本就松散的互市派联盟,就连老船主麾下的嫡系五峰旗内部也不安稳。 守旧派、复仇派、寇掠派、野心派、自立派大船头们全都心思各异,想合力挡住士绅大族这帮豺狼的窥探谈何容易?” 一种众叛亲离的悲凉油然而生,恨不得带着自己人马扭头就走,让那些对士绅心存幻想的蠢货自生自灭。 要知道,过去三年驻守月港这个聚宝盆的,可不只是【蜃楼将】黄远洲自己。 即使五峰旗吸取了双屿岛、烈港覆灭的教训,不想太过刺激朝廷,没有选择直接统治月港,而是与多方势力共治。 平时也至少派出了三、四位二十四将、三十六猛级别的大船头坐镇。 八大船头里面几乎占了一半,加上其他亲厚的势力辅佐,自然威势无两。 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五峰旗内主事的是老船主的义子【黑麒麟】毛海峰,原本叫做王海峰,世子王澄渐渐长大之后,老船主才让他重新改回了原姓。 在之前的那场惊天巨变中,【黑麒麟】就带领陪同靖海王接受招安的舟师舰队,跟埋伏起来的大昭水师干过一仗。 随后他又下令召集镇守东南沿海、东海、南洋的大部分船头返回位于瀛洲南端海岛上的大本营。 准备在年初调集麾下舟师攻打闽州治州城,喊出口号:最少要杀一个韩家宗室的王爷祭旗,给老船主报仇。 月港这边也只剩下了跟大蛤蜊一样与世无争,不喜欢挪窝的黄远洲,另外两位二十四将都被招走。 对这个国际贸易中心的控制力自然也急剧衰弱,被士绅派抓住了机会趁虚而入。 要是其他大船头不走,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选择留下就是为了守住月港这个大昭境内的最后一个桥头堡,关键时刻还能秘密接应逃得一命的少船主出海避祸。 可局势恶化的速度远比我们预计中的更快,外有朝廷虎视眈眈,内有士绅海商勾结官府背刺。 如今就连这个最基本的目标都变成了奢求。” 虽然黄远洲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去当寇掠派,也要给官府士绅一个教训,心里也忍不住抱怨【黑麒麟】毛海峰的决定。 为老船主报仇固然重要,但月港和少船主也不能不顾啊! 环顾四周,八位大船头中五峰旗麾下的走了两位,有一位缺席,加上他自己还剩五位,可依旧坚定不移站在他身边的铁杆只余一位。 本职为水班职官【海捞子】的【翻江鼠】韩泽长。 虽不属于五峰旗,但跟他爹是八拜之交,这个时候倒是能顶住压力,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旁边,王澄没有怎么犹豫便带着一群疍民走到了黄远洲和韩泽长的身后,理所当然地加入了平民派阵营。 他们是冲突的导火索之一,同样没得选。 只是看着对面乌泱泱的人群,还有围成一圈气势逼人的几个大船头,心头一跳: ‘朋友要搞得多多的,敌人要搞得少少的,中立派可不能全都被他们唬住。 不然我再想留在月港周旋可就危险了。’ 王澄觉得即使冒一点风险也完全值得。 抬头看了一眼宝山烽堠上冷眼旁观,不发一言,像是真的维持中立的【直岁堂官】沈老。 上前一步对众人“强装镇定”道: “靖王爷虽然被朝廷诱杀,却死而不亡。 神道科仪送王船之后已然得了《二十四节律》承认,为大昭王朝正祀地祇,连社稷主都不能黜落。 刚刚正位还难以显灵,等过上两年香火渐旺,必定威能日盛。 除非以后我们不再出海,否则帆船到了这东海洋面上,哪个又能逃得过【王爷】、【千岁】们的辖制? 就算托庇于中立的山海会和天妃娘娘,又岂不知疏不间亲的道理? 祂们同为海神信俗,如果靖王爷出手惩戒,天妃娘娘难道还会继续保佑各位吗?” 在场职官在点亮心灯后,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 士绅一方听到这话,顿时气势一滞,本来快要稳定下来的队伍又炸开了锅。 就站在王澄对面不远处的谢和,脸色更是猛地阴沉下来: “小子该死,坏我大事!” 本来一连串的招数砸下去,人都已经被唬住了。 趁着所有人惊慌失措,逼迫他们不得不站队,借势压人,独占月港这个世界贸易中心。 现在突然横生枝节,被人揭破了他们故意隐瞒起来的关键破绽。 谢和恨不得咬死“秀才王富贵”。 他作为计划执行者之一,当然比谁都清楚,采水王家之所以会灭门,根本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外界以为的利益之争。 这里面至少有三方参与,地方上的士绅官员、五峰旗中掌握权柄的某位大船头、还有某个连他都不知道身份的大人物。 不只是采水王家。 最近六七年间,【双屿船王】许栋四兄弟、【虎蛟】金纸老、【海夜叉】李光头、【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 数年之间,这些身怀蛟龙气,有化蛟之相的海盗、海商、大船头接连死于非命,全都被送了王船,填了海眼。 成了某个神秘科仪的一部分。 其中好几位大海盗还都是由靖海王辅助官军格杀,被他们这些幕后之人视作狗咬狗的绝妙计策。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什么机缘巧合,而是那位不知名大人物下的一盘大棋。 具体的计划谢和也不清楚。 只知道本来万无一失的神道科仪送王船只成功了一半。 没能把靖海王填进海眼,这才导致出现后患,让采水王家保留了继续兴风作浪的资本,让他们这些靠海吃饭的海商无比被动。 更加祸不单行的是,中间还逃掉一个靖海王世子,带走了一部分他们用六七年时间辛苦积累起来的蛟龙气。 必须把这个祭品全力追回! 要不是计划出了这等大纰漏,他们完全可以等着五峰旗因为内乱自己崩溃,最多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情。 可惜,先是上峰派来的【都水郎】莫名失踪,今天山海会的那位【直岁堂官】又现身阻止了事态扩大,快刀剪乱麻地制止了流血事件。 刚刚就连一个闻所未闻的小角色都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又让他如何不恼,如何不恨? 谢和的脸色被王澄尽收眼底,也用【奇货可居】看透了他现在最强烈的执念: “拿下月港,抓住靖海王世子那个祭品,帮贵人收集所有蛟龙气,完成科仪。” 心里顿时有了决断,决定等到授箓列班之后立刻动手,拿下谢和撬开他的嘴巴,搞明白仇家到底是什么人。 (本章完) 第28章 蒲氏家主: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28章 蒲氏家主:你可愿拜我为师? “小哥儿说的有道理。 等过上几年,咱们靖王爷一定会是名副其实的东海王,法位仅在天妃娘娘之下。” “咦?孙掌柜,你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怕了吧?” “别乱说,我向来敬仰靖王爷的为人,王爷头七的时候我们全家都祭拜过呢,跟他老人家将来会惩戒叛徒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多数人或许不像谢和一样知道许多隐秘。 但每天两次阴阳交替的时候,沧溟大洋中的山海咒禁都会显现。 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座正对着九龙江入海口的王爷庙,会望气的神道职官还能看到沸腾如海的香火愿力。 只是大昭王朝从来不是海洋文明,而是农耕文明,对皇权和官府的畏惧深入骨髓,即使是一群大船头仓促之间脑筋也没有转过弯来。 依旧觉得得陆权者得天下,下意识忽略了海上航路的重要性,更没有海洋民族根深蒂固的认知: 控制了海上要道,就相当于控制了世界贸易! 控制了世界贸易,就相当于获得了世界霸权! 获得了世界霸权,就相当于成就了无冕之王! 直到被王澄点破,才终于明白过来即使本地士绅一派在陆地上占了上风,这月港归属和海禁之策远没有到分出胜负的时候。 宝山烽堠顶端的沈老目露赞许,一针见血地点评道: “权力的阵地你不去占领就有别人会去占领。 朝廷咒禁山海,主动放弃了东海、南洋的势力范围,护佑这些地方的海神信俗自然就会占领。 祂们或许难以干涉人间,但在本身的权能范围内提供些许便利却没有问题。 现实的威胁可比刚刚的恩情有效太多。 今天这场闹剧应该到此就结束了,靖王爷又庇护了一次月港和底层的百姓。” 黄远洲、韩泽长两人都对王澄点点头,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小哥儿倒是见识不俗。 更胜在洞彻人心,知人所喜,知人所惧,这番恩情我等一定铭记于心。” 却也十分体贴地没有在人前多说,显得太过亲近,以免给王澄招雷引恨。 当然他们也知道或许没什么用,跟自己这帮人站在一起就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 王澄笑了笑,他倒是不太在意今天的意外冒头。 反正皮相可以随便换,只要能授箓列班,就算再换一副命数也不难,任你是相师、风水师、嘴子金也暗害不了自己。 至于明面上? 自己冒险稳住月港局势,不就是防着这个吗? 码头上人群骚动,很快就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派多是贵官大姓绅士豪强的爪牙,至少也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屁股决定脑袋没有选择的余地。 另一派则多是出身穷苦的平民百姓、采水人、疍民,以及大多数本来还摇摆不定的中立派。 平民派一方的基数远比士绅派要大得多,上层八大船头能收买,可庞大的中下层却没法收买。 或许上层看起来弱势三分,但在中下层五峰旗却依旧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能真正置身事外的也不是没有,许多白肤、棕肤、金发、红发的外国客商就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毕竟无论谁输谁赢都得跟他们继续做生意。 “谢掌柜,咱们怎么办?” 三位本来威风凛凛,对黄远洲呈半包围之势的大船头,还有捉刀人魏钟,此时也有些骑虎难下,走又丢面子,打又没把握,场面一时僵住。 “你们问我,我怎么知道?” 谢和也在大冬天出了一身细汗,局势失控,他难辞其咎。 要是坏了贵人的大事,被王、徐两家屠过一次的谢家,恐怕真的就要变成过去式了。 论起抄家灭门,当官的才是最专业的。 恰在此时,从月港之外匆匆赶来的一道人影打破了场中的僵局。 几艘装备了大小火炮的战船靠港。 一个穿着丝绸员外袍,却高鼻深目带着些许色目人血统的中年人,在一群护军守卫下,分开人群走到宝山烽堠脚下。 目光如电,环视一圈,便大步站到了黄远洲和韩泽长身边,对着谢和一行正气凛然道: “趁着五峰旗收缩人手,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蒲某羞与你等为伍!” 一句话便引来满场喝彩,无论哪一方都得认真听他说话。 只因此人正是八大船头中的最后一位,水班职官憋宝人【神眼】蒲寿英! 蒲氏家族祖上是色目人,早在三朝之前就来到神州,前面两个王朝海禁还没有像本朝这么严的时候,历代蒲家人都做过市舶司的大官。 大昭立国之后市舶司取缔,蒲家在官面失势,却又很快就靠着自己的雄厚积累成为了海贸走私中的一方豪门。 家中传承最上等的采水法脉,不输给王家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多少。 只是在本朝两百年中行事风格神秘,始终左右逢源,屹立不倒。 随着他强硬表明了立场,顿时为五峰旗和平民派一方注入了强心针。 “我知道大伙儿或许理念有分歧,但都是为了月港和海商的将来,没有必要闹的血流成河,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若是你们下定决心要里通外敌,毁了这座大伙儿共有的月港,就先过我蒲寿英这一关。” 这位大船头手按剑柄,目光如电,大义凛然,骇得谢和一方无人敢言。 咕咚! 谢和咽了咽口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吐出一句: “哼,我们走。” 带着已经本方人马转身离去。 盘踞月港上空的无形肃杀之气也悄然消散,即将沸腾的热水被盖上锅盖,局势似乎重新回归了平衡。 黄远洲和韩泽长却也松了一口气,连声感谢蒲寿英的拔刀相助: “幸亏蒲船头回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站在他们旁边的王澄却默默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精光。 “这人姓蒲? 正主终于跳出来了!” 要是他先前没有遭遇那位“奉族长之命封锁海面”的假倭海渚鬼蒲寿成,恐怕真的以为这位蒲寿英会是力挽狂澜的好人。 【奇货:蒲寿英,38岁 水班职官憋宝人,蒲氏家族现任族长】 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再看他此时的作为,心里瞬间明悟: “这是从覆灭我们王家身上尝到甜头,准备再用内鬼借机智取月港? 前有谢和的正面逼宫,后有蒲寿英自己的补救措施,一环扣一环,决然不可小觑。 要是让他成事,偷偷在暗中弄死了老黄,立刻就能顺理成章接收平民派乃至整个互市派的武装海商。 好家伙,这是借壳上市借到我头上来了? 说不定还想把黄远洲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顺手把我这个漏网之鱼也给钓上来,来个一石三鸟。” 王澄正在琢磨什么时候找机会偷偷给黄远洲提个醒,别让他被人给阴了,却见那位蒲氏大船头突然看向自己,和颜悦色道: “小兄弟年纪虽小却有胆色,蒲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远远自愧不如啊。 我可是听说了,前几日在码头上向都水司据理力争,维护渔民、商船利益的也是你吧? 无论月港将来局势如何,我等采水人可都要谢谢你。 小哥哪里人士?如何称呼啊?” 言语中满是长者对后辈的欣赏鼓励。 王澄连道惭愧: “蒲大船头过奖了。 在下王富贵,本就是月港军户。 虽然去年考中秀才,却依旧是卫戍海疆的水师后人,也属于采水一脉,维护乡里理所应当。 只是晚辈身单力弱,扯扯嘴皮子还行,哪里比得上蒲船头这种英雄人物能力挽狂澜? 您才是我采水一脉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 这一通侃侃而谈条理分明,不卑不亢,没有得意忘形,还不忘恭维了蒲寿英一句,在这个年纪已然十分难得。 黄远洲跟韩泽长连连点头,觉得在一帮大老粗一样的渔民、船户中,终于出了一位人才,采水一脉当真后继有人,也跟着勉励了几句。 王澄眼看事情已了,不想再跟蒲寿英这个笑面虎多待,正要告辞,却又被对方出声叫住,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富贵小哥儿,我看你神光内敛,分明小小年纪就已点亮心灯成了箓生,足见你天资不俗。 既然你觉得我蒲某人还能入眼,可愿意.拜我为师啊?” (本章完) 第29章 蒲氏家主:给我弄死这个小子! 第29章 蒲氏家主:给我弄死这个小子! “拜师?” 王澄眼睛一亮。 “澄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师,公若不弃,澄愿拜为师父。”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蒲寿英的提议不仅解决了他当前最急迫的问题,还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反制机会。 对方想要潜伏进五峰旗和互市派借壳上市,如果自己也能潜伏到蒲寿英的身边,关键时刻来一个“我借壳了你借来的壳”,岂不美哉? 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算不算冲师不知道,但如果计划顺利,这便宜师父的腰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是等王澄看到蒲寿英笑眯眯的和蔼眼神时,只感觉后背一凉,所有想法全都飞到了爪哇国去: “敌明我暗的时候当然可以冒险一试。 可我一连两次坏了他们的好事,早就成了一张摆在桌面的明牌。 就算蒲寿英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是内鬼,也大概率把我当成了潜在的敌人,根本不会对我放松警惕。 如果我真的敢跟对方走,恐怕本事没有学到半点,过两天就会不小心被溺水、被走火。 别人甚至都不会怀疑是这位‘师父’对我下的手。”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旦答应,性命就真的操于人手,风险实在太高。 王澄可不会天真到将这种驱使海渚鬼纵横东海的狠角色当成心慈手软的羔羊。 电光火石之间便拿定了主意: “现实不是游戏,不会按照预想中最好的情况发展。 我在为疍民出头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失去了潜伏的机会,但如果不出头,蒲寿英也不可能邀请我,倒也不必为了这种事情患得患失。 总之,这个‘师父’不能拜!” 可是还不等他拒绝,黄远洲也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这个白水郎的眼力倒是远不如蒲船头这位憋宝人,没看出来你已经点亮心灯。 蒲船头难得有兴趣收徒,你可得抓住机会。 【憋宝人】这个职官法位出自秋分节气第三个候应【水始涸】,水涸则宝出,最擅长在海中寻宝,个个都是大财主。 拜蒲船头为师,大半年的时间足够你达到命火纯阳的境界,正好举行科仪晋升职官。” 王澄无语。 我真是谢谢你啊,老黄! 虽然知道黄远洲是无心之言,但被他这么一打岔,刚刚拒绝的话却再也难以说出口。 确实,就跟前两天被他弄死的薛大死前还在想着拜入山海会一样,对一个已经点亮心灯的箓生来说,什么事情都不如授箓列班重要。 加上蒲寿英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还是同一阵阵营的大佬,他完全想不到任何理由拒绝这一张“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那就谢过” 正当王澄准备用个缓兵之计,先答应下来再借口回去收拾行李溜之大吉时候,却听到又有人在叫他。 “小哥儿,你叫王富贵?” 回头一看,身后悄无声息地多了两个人。 竟是那位采水法脉的【直岁堂官】沈老沈雨亭和他的徒弟,正目露奇异地看着自己。 王澄连忙拱手一礼: “沈老。晚辈正是王富贵,不知您有何见教?” 沈雨亭咀嚼着“富贵”这个名字,想起那一晚在渔霸失踪现场烧出来的福禄香号,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蒲寿英。 略带自傲道: “倒是巧了,老夫子我看到采水一脉出了这等少年才俊也是见猎心喜。 如今东海不靖,大乱在即,山海会也正准备未雨绸缪培养骨干,我看富贵小哥儿就很不错。 蒲船头可否割爱,给老夫一个面子,将这佳徒让给山海会啊?” 说这话时底气十足,似乎只要他开口这月港就没人会驳他的面子。 蒲寿英脸上一直尽在掌握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下,不得不抱拳苦笑道: “沈老,您不是向来不理俗务吗?” 也算是一物降一物,王澄不敢直接拒绝他,他也不敢当面拒绝沈雨亭。 眼前这个看起来形容枯槁的老头,实则是采水一脉的【直岁堂官】,有纠劾水班三十六堂职官法脉之权。 背后的山海会更是地位超然,大有来历。 这海中珍宝无数,甚至还存在传说中的不死仙药,就算朝廷咒禁山海,历朝历代的很多帝王也都曾经派人下海寻药。 其中又以本朝太宗文皇帝派出的宝船舰队规模最大,前后七次,每次两百艘宝船,数万水师、采水人。 茫茫大海中,导航定位,牵星过洋,后勤保障又岂会是什么易事? 自然需要建立据点、烽堠、私港,为规模庞大的舟师服务,太宗甚至还专门下诏设立了数个孤悬海外的宣慰司。 宝船舰队七次下西洋持续了整整三十年才最终废止,舟师中许多为朝廷服务的官兵、采水人都滞留在了海外。 后世子孙不敢说太宗文皇帝带头触犯太祖海禁,对那些在外滞留的宝船后裔睁一眼闭一眼,这帮人也就成了海禁国策下唯一“合法”的例外。 等到海禁重立,民间走私盛行,这些宝船舰队建立起来的后勤保障和销货渠道不仅没有衰落,反而跟着越发兴盛起来。 海外的宝船后人们随即抱团建立了“山海会”,不仅是会社,也有推动山海相会之意,释咒开禁,耕海牧渔。 无论是朝廷水师、互市派的民间武装海商、寇掠派的海盗,只要出海就少不了跟各地的山海会打交道。 靖王爷的惩戒远在天边,山海会的岸防炮却近在眼前。 蒲寿英无论出于什么立场,都不想轻易得罪他们。 沈老摆摆手: “你也不必多想,老夫只是看这小哥对眼罢了。咳咳咳 水班职官本就弱势,大变当头还四分五裂,难得富贵年纪轻轻,却有一片公心和主人翁精神,敢站出来为采水一脉发声。 与我山海会的理念不谋而合,难得,难得。” 他这话说的让王澄都有些汗颜。 ‘您要真说我那是一片公心和主人翁精神倒也没错。 毕竟我立志要当采水人的二代目太阳,没有人能比我更一心为公了。 公私一心,将来麾下组织正好可以叫一心.咳咳。’ 这时,老者身后跟着的徒弟郑钱,也自豪地向王澄解释道: “富贵兄弟,你若想入采水一脉,咱山海会不比任何势力差。 诗书传家的士大夫家族都有族学族田,为家族持续补充新血,山海会也是一样。 凡是三十五岁之前能点亮心灯,都可以借山海会的镇物、法坛授箓列班,而且人身自由,不限制来去。 学成之后,当海商、海盗、水师官将都随你。 只要交钱就行” 听完他的解释,王澄也意识到山海会之所以跟正常的法脉传承不同。 根本原因就是采水人出海,需要直面历朝历代都谈之色变的沧溟大洋,死亡率实在太高。 再加上咒禁山海和卑贱的地位,要是没有足够的新血补充,这一条法脉传承恐怕用不了多少年就会渐渐消亡。 山海会降低收徒门槛,打破门阀世家垄断,算是在神道修行的上升之门中开了一个小口,确实出自一片公心。 过去王澄只听说过山海会,还真不知道山海会还有这种业务。 想想也正常。 靖海王从来就没想让儿子继续当采水人,王家自己的本事都学不过来,当然不会跟他介绍其他拜师的渠道。 前面几天有心栽不开,如今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来就想跟这位【直岁堂官】搭上关系,这下还凑巧给他解了一次要命的危机,哪里还不抓住机会? 王澄看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装作犹豫一阵,才对蒲寿英拱了拱手: “晚辈多谢蒲船头厚爱。 但今日之事咱们已经跟那群官府走狗撕破脸,不知道多少大事等着蒲船头操心,晚辈哪敢为了自己的私事耽误您的大事?” 说着转向沈老,深深一拜: “承蒙沈老不弃,晚辈愿拜入山海会门下!” 说的有理有节,被接受的一方暗暗点头,被拒绝的一方也难以吹毛求疵。 蒲寿英被王澄拒绝也不气恼,脸上始终笑意盈盈: “无妨。恭喜富贵小哥儿拜得名师,也恭喜山海会收得佳徒。” 随后云淡风轻地跟黄远洲和韩泽长约定晚上聚一聚,商议事关月港未来的大事,跟众人告别后转身离去。 等离开王澄一行的视线,这位蒲大船头就对身边的心腹笑眯眯道: “回头找人给我偷偷弄死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 (本章完) 第30章 束脩:十六锭金,卖官鬻爵 第30章 束脩:十六锭金,卖官鬻爵 王澄盯着蒲寿英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敲响了警钟。 这次他固然提前发现了蒲氏的尾巴,却暂时没有能力影响大局,扭转乾坤。 “主要还是实力不行,人微言轻,说出来不仅打不死他,反而还有可能逼得他狗急跳墙。 现在锁定了目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被我这么一闹,他们在有把握之前应该不会再强行动手。 先提升实力,之后再找机会偷偷提醒一下老黄。” 用“王富贵”的身份亲历了月港的风波诡谲,山雨欲来,一阵紧迫感也化身恶犬在王澄身后不停狂吠,让他完全不敢停下脚步。 “富贵兄弟,富贵兄弟” 王澄回过神来,发现是小胖子黄远洲正在叫自己,连忙抱拳维持人设: “蜃楼将。” 后者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 “哈哈,富贵兄弟不必客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就觉得亲切,像是认识了许久一样。 大伙儿都是自己人,私下里就不用称职务了,叫我老黄便是。 现在咱互市派还用不着你们这些箓生冲锋陷阵,安心跟着沈老好好学本事,有困难就尽管来找我。” 说完从腰间米袋里掏出一锭黄金硬塞到王澄手里,对他眨眨眼睛: “别拒绝,到了沈老那里你就知道这金子有什么用处了。” 不等王澄推拒,便和【翻江鼠】韩泽长一起向沈老告辞离去。 临走时顺手就把墙上那张靖海王世子的海捕文书扯了下来,揉成一团丢进海里。 王澄跟张家兄弟说了一声,让他们先回【张福顺号】以免被人打了黑枪,这才和郑钱一起跟在沈老身后走入城中。 郑钱对这位准师弟十分热情,一边走一边为他介绍月港山海会的情况: “师父他老人家平时不太愿意管些俗务,主动收人还是这些年来第一次。 但【直岁堂官】执掌采水法度,一切都还得按照规矩来。 咱们先去给你定下师承” 月港是大昭境内最重要的走私贸易港口,也是大多数海外走私船的母港,这里的山海会当然不只沈雨亭和郑钱师徒两个。 整个港口里分布着不少会中的产业,职官、管事、伙计、护军都各有事情要忙。 王澄刚刚才加入山海会,自然恪守本分,只听不问,老老实实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家当铺门前。 金漆匾额上写着“凤麟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两侧则是一副十分形象的对联: “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四海之内,万物皆备于我。” “或曰取之,或曰勿取,三年无改,一介不以与人。” 当铺也叫质肆,跟王澄那枚【四海通宝】一样,都是互相置换物品的所在。 “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诠释了当铺的本质——以你之所有,换你所缺。而且极为自信,四海之间什么宝贝都有。 下半句则表明了自家的信誉和操守。 走进去门脸不算很大,除了墙角的几副桌椅板凳外,只有足足一人高,客人必须双手举着才能递送东西的高大柜台。 外面还竖着一圈用来防盗的木质栅栏。 他们进来的时候正有客人在典当,手里捧着一件用绸缎制成的青色长衫送入柜台窗口。 “富贵兄弟,这间凤麟斋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产业之一。 平时放到了山海会的名下,用来给会里培养的【朝奉郎】练手。 蜃楼将说【憋宝人】没有穷人,但咱们【朝奉郎】也未尝不富!” 郑钱话音刚落,就听柜台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吆喝声: “蚁吃虫蛀,脱线毛边,缺襟短袖一件儿!作价一两二钱。” 高高的柜台上,一个满脸傲气的年轻人收走了那件长衫,将一张写着典当物信息的当票和一两二钱银子塞给客人。 顺便血赚三倍差价。 对典当物的贬损算是约定俗成的行规。 除了压价,还为了防止将来客人赎回的时候出现纠纷,就算真的保管不善,也有白纸黑字托底。 客人根本没有注意进来的是谁,拿着东西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当铺大门,看这山穷水尽的样子,衣服应该是赎不回去了。 柜台上的年轻人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沈雨亭和郑钱,连忙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满脸堆笑: “沈老,什么风把您刮来了?” 在他身后当铺里的一群伙计也纷纷出来迎接众人。 沈雨亭看他时全然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只是随意点点头,对王澄介绍道: “这是凤麟斋的朝奉学徒窦言,出身闽州水师,跟你一样都要借咱山海会的镇物授箓列班。” 王澄点点头,明白了这位学徒是在干什么。 神道职官本来都是凡俗中的行当,靠着《二十四节律》和七十二候的灵应才有了超凡脱俗的绝活。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想要在哪个行当里授箓列班,不说成为凡人中的“状元”,当个合格的“秀才”还是有必要的。 授箓列班之后,也得在行业里不断履职才能积累道行、外功,次第晋升。 所以这神道修行只能依托人道,像传说中“人在山中”的修仙那样跑到山里餐风饮露,修一辈子也是徒劳。 这个窦言正是在身临其境,做一个真正的“当铺朝奉(管柜)”。 听听刚刚那贬损的唱词,显然已经得了此中三味。 郑钱适时接着师父的话解释道: “富贵兄弟,咱们山海会跟别家不一样,学徒、弟子来去自由,自然便有上下高低之分,所需束脩各不相同。 就看你想当哪一种。” “愿闻其详。” 郑钱竖起一根手指: “法不可轻传,传法就有因果,所以咱这儿有个名目叫【一秤金】。” “一秤金?!” 王澄嘴角一抽,大昭王朝30斤是一秤,一斤十六两,一秤金就是480两黄金,刚好十六锭金元宝,换算成白银就是3840两! 他以前也听过类似的说法,当世显学道家丹鼎黄白法脉有个练法就叫一秤金,又叫十六锭金。 是因为一共有16个字的诀窍,这句诀窍非常值钱,一个字就价值一锭金子。 王澄没听过那句秘而不传的诀窍,却也不妨碍他搞明白这“一秤金”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就听郑钱说道: “凡有箓生给会中交一锭金就可以入门求学,跟捐钱上京城国子监的费用差不多。 此后,可在各大产业里当学徒,三年又三年,什么时候被人选走收徒,什么时候算是熬出头。” 王澄摸了摸口袋里老黄给的那一锭金子,连忙摇了摇头: “不选,不选。浪费时间。” 郑钱也不意外,继续道: “交两锭金还是要做学徒打杂,但三年之内必定会被选走,提供镇物帮你授箓。” 说完顿了一下,他之前看到了蜃楼将给钱,以为靠着王澄自己的家底,能再有一锭金就算不错了。 王澄还是摇头: “三年太久,只争朝夕。不选,不选。” 郑钱只得继续说下去: “交四锭金就是外门弟子,直接拜各大管事为师,免去各种杂役可以专心修行,火候到了就能授箓。” 王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沈雨亭,依旧否决: “外门?管事弟子?会中的管事应该都只是普通职官吧?不选,不选。” 沈雨亭和郑钱见状都没有说什么。 倒是候在旁边的那位学徒窦言,看到四锭金子都没有吓退这小子,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 ‘一个穷秀才,口气倒是不小。 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十年也攒不了一锭金子。 本少爷出身水师将门,只因庶出子继承不了家里的军职爵位,为了能在分家之后谋一条出路,也不过咬着牙交了四锭金。 看你那一身破衣服,还敢瞧不上我们外门弟子??’ 当然,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傻子,尤其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子弟,最会察言观色。 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明底细,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但既然能得沈老亲自接待引入山海会,哪能随随便便就开口挑衅?这不是凭白得罪人吗? 心里怎么想都正常,让他说出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到了这一步,郑钱干脆一口气把后面的价表全都给说了出来: “八锭金就是真传,可以选择成为山海会的自己人,学成之后在遍布神州、东海、南洋各地的港口中安排差事,就算推荐你入大昭水师也是轻而易举; 十六锭金,也就是一秤金,可以自己选拜入会中哪位职官门下。 不仅如此,咱们【朝奉郎】一脉什么都能卖。 甚至可以‘卖官鬻爵’! 一个人天生愚笨学不会本事,天生懒散吃不了苦也全都无所谓,咱们完全可以把一尊职官法位直接卖给他! 那些达官贵人们就喜欢给子女报这项业务,虽然有一点点小瑕疵,平时也卖的可好了,简直供不应求。 胆子再大一点,就算你想一人身兼数职,学会其他水班职官的本事,都绝对不是天方夜谭。 只要” 王澄立刻顺着他的话补上后半句: “有钱!” 沈雨亭和郑钱一起哈哈大笑: “孺子可教。” 感谢书友闪耀星河、vov、贪婪之王贝利亚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求票,求追读!orz (本章完) 第31章 师父:水班凶险,汝当勉励 第31章 师父:水班凶险,汝当勉励 “原来是为了山海会的‘卖官鬻爵’,怪不得薛大这种渔霸都能克制欲望,辛苦攒下几千两白银。” 王澄也在此时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过来薛大准备的那一坛3800两金银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薛大出身最底层的疍民,没有条件从小学习,又怕死不敢出海,除了当渔霸巧取豪夺之外什么都不会。 这才辛辛苦苦攒钱,准备走一走终南捷径。 只是他大概没有预见到,随着海外贸易从西方输入的白银越来越多,这些年来白银贬值,与黄金之间的兑换率持续降低。 咬着牙攒了又攒,耗费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差不多凑够了这一秤金,能让他跳过刻苦修行、无视节气候应,直接买到职官法位。 要不是他的【贪财坏印命】作祟,让我穿了他的嫁衣裳,恐怕今天站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不过,王澄也有疑惑: “沈老,晚辈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束脩不足八锭金还好,学徒和山海会之间只是交易关系,但交了八锭金和十六锭金的都是真传自己人。 咱们山海会收真传弟子难道也只看钱,不管心性? 万一来拜师的是像都水司中那些助纣为虐的疍民叛徒该怎么办?就不怕山海会也沦为一个恃强凌弱的大渔帮?” 他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 军队里最好的兵员是良家子,而不是早就见过血的死囚杀人犯;即使混黑道会社都要讲究义字当头,谋害兄弟必受三刀六洞之刑; 徒弟动不动就背刺师父,师父拿弟子炼法,师兄弟之间尔虞我诈,自相残杀,连最基本的道德约束都抛弃掉. 必定导致管理成本无限扩大,组织毁灭只在顷刻之间,更不要说什么发展壮大了。 “叛徒?心性?呵呵” 听到王澄提起那些和【都水郎】同一晚消失的疍民叛徒,沈老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眼底亮起一圈金光: “老夫这两只眼睛还没瞎,一双耳朵也没聋,认得出来谁是人才,谁是祸害。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打过眼呢。 富贵啊,老夫看你心性就很不错,很不错,咳咳咳.” 王澄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他看穿,后背都凉飕飕的,忍不住怀疑对方的眼睛里是不是也藏着一枚【四海通宝】。 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历史上这“奇货可居”本就是朝奉郎、商贾的看家绝活。 别看自己有四海通宝,可毕竟还不是职官,论起识人相面的能耐还未必能比得上眼前这位老朝奉。 山海会之所以大开方便之门,恐怕就是因为当家的【朝奉郎】对自家绝活有着足够自信。 说不定还打着主意,让那些人先把钱送来,再给这些“弟子”安排个死亡指标,一举多得,简直完美。 既得了钱财,又清除了蛀虫,还有正派弟子的幸存者偏差,外人根本注意不到这种隐秘,继续前赴后继。 听到沈老似乎话里有话,王澄不禁有些怀疑这老头是不是从自己身上看出来了什么。 但他对自家的【四海通宝】有信心,也没有怎么紧张,反而腆着脸讨巧道: “心性好能免费吗?晚辈想选一秤金。” 沈雨亭捋着胡须和善地对王澄笑了笑,就在他以为有戏的时候,却听这老头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不能!” 沈雨亭不顾王澄垮掉的脸色,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继续道: “一秤金是30斤,也可以按照现在的市价一比八换成白银3840两,大头不能省,我倒是可以做主给你抹个零头。 就交3817两3钱零35个铜板吧。” 王澄听到这个数字时,身体猛然一僵,干巴巴地: “晓晓得了。” 苦着一张脸从身上取出几张钱庄的兑票,一张豫通顺、两张蔚泰厚、四张天成亨,都是元、亨、利、贞四档中元字辈的大钱庄。 还有一些散碎的银钱、铜板,一一摆在桌子上。 明显是掏干净了全身的钱财,最后竟然跟沈老说出来的数字一文不差! 看着交上来的束脩,沈雨亭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眼中的一圈金光更亮。 ‘好小子,弄死了那一群疍民叛徒的果然是你! 白天刚刚冲突,晚上就把人给全杀了,毁尸灭迹做的干干净净,连我都没有找到丝毫破绽。 手段确实凌厉,收尾却不够周密。 赃款倒是用钱庄洗过了,还特地分开存到几家钱庄,可惜只洗了一次,迷惑那些官府的蠢货足够了,却挡不住老夫的这一双法眼。 比起老夫当年做无咳,买卖时的谨慎还差了那么半筹。’ 因果倒推,沈雨亭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都水司的【官气】没有对他造成反噬。 这小子不仅睚眦必报,还谋定后动,不拘小节,用鸡鸣五鼓返魂香一招制胜,更会借力打力,用民心破掉官气,绝对是采水一脉需要的一等人才! 要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当晚就撞上他的作案现场,任谁也发现不了他干的好事。 沈雨亭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年轻人对自己胃口。 衣袖一挥,桌上的钱财消失无踪,单单留下了黄远洲赠予的金锭又重新还给了他,摇头替他惋惜道: “富贵啊,我没想到你真能拿出一秤金。 本来想着只收你全部身家,随便意思意思就收你做个亲传弟子,可惜啊可惜,富贵,你运气不太好,你太有钱了啊。” 不顾王澄呆滞的脸色,继续悠然道: “正式入我法脉名录需在授箓列班之时,今日你先敬茶吧。” 既然选了一秤金级的束脩,就没有不选沈雨亭这位【直岁堂官】的道理,王澄也不敢抗议,干净利落地跪倒在地拜他为师。 骡子大、马大值钱,架子大不值钱,拜师父也是应有之义,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然后又起身见过郑钱这位师兄。 “郑师兄。” 郑钱向他回礼: “哈哈,王师弟!以后我终于不是师门里最小的一个了。” 沈雨亭喝了一口王澄送上的茶水,语重心长道: “富贵,在你之前,我只有三个真正的亲传弟子,其他的都只是肥羊。 你还有大师兄章权、二师姐也是我的独女沈月夜,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外公干,改日带你认识。 郑钱是老三,留在我身边帮衬,你是我这一脉的老四。 不过,入门晚也不算什么,咱们采水一脉最是凶险,汝当勉励之啊!” 水班职官的地位本就在三班职官中垫底,而且多年以来内斗不断,说是一句内忧外患都不为过。 沈雨亭这位肩负重任的【直岁堂官】始终忧心忡忡,无形中对自家弟子也有了更多的期许。 “排行老四吗?” 王澄口中咀嚼着这个一听就不简单的排行,心里还算满意。 最终能继承【直岁堂官】位置的接堂弟子向来只能有一个,他确实也该勉励。 看三师兄郑钱的样子,师门的氛围应该还算不错,遂深深一揖: “是,师父。弟子一定不让您失望!” 只是直起腰的时候,感觉肩膀沉甸甸的有些发酸。 如果猜的没错,那是因为他刚刚把五峰旗东海国的担子放下不久,就要重新担起水班三十六堂的堂口。 这肩膀酸痛只能说是他王世子的“职业病”又发作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 沈雨亭起身让伙计继续干活,带着两个弟子走向凤麟斋的后院,穿过假山、石桥,草木掩映间伫立着一座三层阁楼。 “老四,你已经点亮心灯,授箓列班之前就是水磨功夫,一点点提升心光,直至命火纯阳。 除了内练、外练、食补之外,剩下的时间也不能浪费。 要像窦言一样,提前熟悉相应的行当,积累经验,才不至于临时抱佛脚,授箓列班的时候出问题。 为师手上有三十六堂全部传承。 今日我有空闲,顺便帮你测一测你的命数与咱们水班职官中的哪一堂最为契合。” 沈雨亭显然已经飞快进入角色,开始以师父的身份,尽职尽责地教起了徒弟。 对王澄开门见山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老四啊,大昭王朝人人都想要授箓列班,考不上科举,当不了朝廷命官,也要求一个三班职官法位。 命理之学中别的不求,哪怕使一些歪门邪道,也要给子女整上一个‘八字带印’。 你可知道我们的神道职官体系到底从何而来?” (本章完) 第32章 解惑:三官盟威,神道源头 第32章 解惑:三官盟威,神道源头 王澄心道,八字带印带的可不就是官印吗? 跟上辈子戏称的“命里带编,宇宙的尽头是编制”如出一辙。 在前世可能只是戏言,但在这个以神道职官为尊的“官本位”世界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不过他们不是给那位【社稷主·真龙天子】当官,而是直接给大道当官,所以才叫神道职官! 沈雨亭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 “老四,人人皆知,神道职官体系成型于汉代,力量来自于九天之上的道气和三官盟威。 但很多人都不知道,早在先秦时期,国家的官职和神职一开始就不分彼此。 没有先秦时期的积累,就没有后来神道职官体系的百齐放。” 三班职官的起源倒是听老父亲说过,但采水王家偏科严重路子有点野,论传承有序肯定比不上山海会,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听讲。 郑钱虽然入门的时候已经听过这段故事,现在再听,依旧屏住呼吸,聚精会神。 “《周礼》中就有记载,大周官职分为【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与【冬官】。 六官各部各自包含职官60人,正好对应一甲子之数,由此六官共有职官360员,对应周天之数。 每个部门都具有行政和信俗双重职能,那个时候‘官职’同时也是‘神职’。 【火正】、【风后】、【司耀】、【雨师】等等听起来像神明的官职,从三皇五帝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 不只是周朝,历朝历代国家的建立本质上都是一场浩大的神道科仪。 通过【符应镇物】和官爵体系上应天象,为作为宇宙复制品的国家注入道气,使其成为真实存在之物,让国家成为神道王朝,获得法统。” 说到这里时,沈雨亭顿了一下,等到两个弟子消化了这段历史才继续往下讲: “大道与人之间存在天人感应,每一个国家建立时都会出现天地异象、符应祥瑞,代表他们承接的天命。 河图洛书、五彩稻穗、天命玄鸟、凤鸣岐山.等等都是最典型的符应祥瑞。 天子代表国家承接天命,诸侯又因为得到了天子的册封而得以分享其天命。 所以,在先秦时代,神通异术就流淌在天子和诸侯的血脉里,外人不可染指,那时一直都是‘爵本位’。 以血脉为纽带的方伯、诸侯就是各自封国中的神!” 王澄听得入迷,这些都是采水王家不了解的秘闻,对拥有正统传承的山海会来说却只是常识。 他也意识到,先秦时代跟现在截然不同。 一个人可以不劳而获,只要你是诸侯的嫡长子,就能自动继承公侯伯子男的爵位,乃至成为一国之君。 缺点是十分考验投胎技术,只要不是贵族,几乎没有任何上升的渠道。 要是转生到那个时代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这时,沈雨亭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 “直到始皇帝陛下建立大一统王朝,汉承秦制。 人与道气显化的天、地、水三官在鹤鸣山建立的第一次盟约,以及后来不断重复举行的立盟授度仪式。 终于让虚无缥缈的‘道’通过贯穿盟约之中的‘信’而被赋予重量,超脱孤立的国家,成为了在人间永远流传的‘法’! 《二十四节律》不是《周礼》不是《秦律》,不因王朝更迭而破灭,自成一体。 仿照先秦天子向诸侯册封建立起的‘神道符箓体系’,就是天、地、水三官为神道职官授予的符命。 七十二候中的每一个候应对职官来说,都相当于大商的天命玄鸟、大周的凤鸣岐山、大汉的高祖斩蛇。 这才是真正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最终,通过传度仪式授箓列班,将每一个职官都变成大道之臣。” “职官品秩主要分为上中下三品,朝廷命官又人为细分成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开始内练外练与炁沟通就相当于是九品,点亮心灯就是八品箓生,等到命火纯阳授箓列班就是正式的七品职官。 彻底打破了用姓氏和血脉传承力量的限制。 从此以后,既然每一位三班职官都是大道的臣属,自然可以借助约等于将军‘虎符’的‘符箓’,调动道气施法禳灾。” 王澄结合自己过去的所学所悟,只感觉眼前拨云见日,对神道修行体系有了系统性的全新认识。 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三官通过符应或者候应,赋予了神道职官《二十四节律》的执法权,让他们能依托职权干涉天地自然。 这就是天人合一! 沈雨亭在为先贤的伟业振奋之余,也不无遗憾: “可惜,这天、地、水三官都不是人格化的神祇,而是道气显化的象征。 用祂们的名号开坛做法无往不利,想跟他们对话,祈求干涉人间皇权却是痴心妄想。唉” 后面的话沈雨亭没有继续说,王澄和郑钱心里也都明白。 要是三十六堂水班职官上面有人,他们怎么可能混得这么惨? 山海会保持中立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实力不济! 他们身为当年宝船舰队的后人,跟各方都有关系,也只有摆出中立的姿态,才能小心翼翼维持平衡。 要是有实力,早就干脆掀桌子了。 在海上独立建国他不香吗? 最强采水人靖海王被围杀,不仅对五峰旗来说是惊天噩耗,对中立的山海会也如同晴天霹雳。 一个王锃倒下去,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等到下一次机会。 不要说积蓄力量,等到采水人大分裂,互相打得头破血流,山海会也必然遭受剧烈冲击。 沈雨亭毕竟心性不凡,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 “幸亏我收了几个好徒弟。” 山海会广收门徒,其实还有着另一重考量。 这个世界上存在背叛阶级的个人,不存在背叛阶级的阶级。 山海会不遗余力培养新的采水人就是为了壮大整个水班职官的阶层,只要水班职官强大了,自然就会不约而同为水班整体争取利益。 所以不管那一派,只要有天赋,他们都愿意好好培养。 就算亲传弟子将来也不妨碍加入官府水师或者武装商团,反正他都有门路。 王澄付出的这区区“一秤金”换来这样一位师父,显然是赚大了。 师徒三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阁楼门前。 “都说隔行如隔山,天班职官和地班职官为师不做置评。 咱们水班主要分成两支,一支是水,另一支是财,对应的七十二候应有的一样,有的则截然不同: 【白水郎】、【牵星官】、【捞尸人】、【浊河艄工】、【采珠女】、【分水将军】、【海捞子】. 【朝奉郎】、【憋宝人】、【货郎】、【行商】、【银匠】、【盐人】.共计三十六堂。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选择职官法位的重要性完全不逊色于一次投胎。 对应的环境、传承、成长速度、上限.等等都有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万万马虎不得。” 王澄在心里连连点头: ‘我们采水王家传承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研究最精深的就是水脉,又以最主流数量最多的【白水郎】为先。 王家历代族人授箓从来不用考虑别的,也不用挑来拣去。 一代代的传承下来,采水王家的命数早就跟这个职官法位绑定到了一起。 不过,山海会也不愧是地位超然的采水法脉,单单是因材施教这一点就比我们强得多。’ 王澄觉得无论测不测,自己应该也是个当【白水郎】的命,这个时候却不能乱说,只道: “弟子全凭师父安排。” 师徒三人进入阁楼,王澄发现阁楼虽分成三层,却上下通透,以木质回廊相连,每一层都摆放着十二只古旧的木匣。 周围写满红色咒文的黄幔飘飘,一楼中央摆着香案,上面置有青铜香炉。 沈雨亭将王澄推到了阁楼中央: “孩子周岁时有‘抓周试儿’,各大法脉测定弟子命数时也有‘抓周定命’。 老四,去吧,把你自己的未来抓在手里!” (本章完) 第33章 抓周定命,水班垂青 第33章 抓周定命,水班垂青 三师兄郑钱提前一步走到条案前,将三炷特制的八宝如意香点燃,一根一根分别插进香炉里。 随着青烟袅袅升腾而起,垂落的黄幔无风自动,王澄也若有所思地站到了阁楼中央。 他知道民俗“抓周”的仪式源远流长,一般都是刚满周岁孩子的必备保留项目。 有钱的富户们都要在孩子的床前陈设一张大案,摆上一堆精心准备的抓周物: “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朵、胭脂、吃食、玩具.” 如果是女孩抓周还要加摆:“铲子、勺子(炊具)、剪刀、尺子等缝纫用具,绣线、样子等刺绣用具。” 普通人家,限于经济条件,可能会简化一些,但这种仪式还是少不了的。 由大人将小孩抱来,令其端坐在床,不做任何诱导,任其挑选,看他们先抓什么东西,后抓什么东西,以此来测卜其志趣、前途和将要从事的职业。 比如:大名鼎鼎的宝二爷抓周时,抓到的就是脂粉、钗环,也预见了他的一生。 “老四,三班职官入门之时都用‘抓周定命’来测试箓生的命数到底适合哪一堂的职官法位。 楼中这三十六只盒子每一只里面都藏着一件代表了本堂职官的抓周物,最后你抓到哪个就算哪个。” 沈雨亭和郑钱退出门去,把科仪坛场完全留给王澄。 最后不忘叮嘱一句: “待在这里慢慢就会和那些抓周物气机交感,激活最有缘分的那一个。 对了,这里的抓周不是像周岁小儿那样无意识地主动抓某物,而是某抓周物来.抓你! 降服那件被命数吸引来的抓周物,走出大门就算完成科仪。” 随后郑钱“哐嘡”一声关上了大门。 大门闭合的瞬间,三层阁楼中的青铜灯盏自动点亮,投下昏黄的光芒,越发显得楼中气氛诡谲。 呜呜呜. 封闭的房间里刮起了冷飕飕的阴风贯通了全部的三层空间。 王澄默默伫立在香案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左右四顾,隐约感觉到灯盏照不到的阴影里正有几十双眼睛冷冷盯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毛。 感觉事情可能不像师父说的那么简单。 “师父!师兄!”叫了两声却没人答应,像是早就已经走开了。 阁楼旁边的凉亭里。 师徒两人悠闲对坐,悠哉悠哉喝着茶水。 郑钱撇去茶盏中的浮沫: “这抓周定命不看出身、学识,全看一个人的心性、命数,平均三天才能气机交感。 我当年耗时半天,已经是除了师姐三个时辰之外的最快记录。 师父,您猜师弟大概多长时间能引来抓周物?” 沈雨亭对王澄十分有信心,对自己的一双法眼更有信心,这个徒弟入他采水一脉绝无问题。 “若要为师说,富贵最多三” 忽然扭头看向阁楼,眼中金光缩成一个小点,嘴里的时间单位不断变化,而且越来越快: “天个时辰.刻钟分.” 还没等郑钱反应过来,就已经变成: “三二、一。开始了?!!” 老头豁然站起,连手边茶盏不小心被打落在地都没有注意到。 里面的王澄自然不知道自己在一众山海会的门人里到底是快是慢,只觉得眉心有一根无形细线,将他和某个事物连接到了一起。 随后,顶层有盒子打开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则是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以及沉重刀刃在地面上拖行发出的刺耳噪音。 “什么东西?” 王澄豁然抬头,就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带着满身的鱼腥味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子,身上穿着褐色的短衫,赤着满是皲裂的双脚,典型的船工打扮。 随着它的出现,阁楼里的青铜灯盏全都在一瞬间从橙黄色变成了油绿色。 最让王澄侧目的是,它的手里还握着一柄船桨模样的长柄棹刀。 棹,长柄船桨也,短曰楫,长曰棹。 据说威风霸气的三尖两刃刀就是从棹刀发展而来,具体形制就是三尖两刃刀去掉了两个尖,如果再往前追溯起源就是陌刀,盖古之斩马剑! 采水人的外练法【破浪八刀】一开始就是一门棹刀刀法。 “来了。” 那个东西行动起来似慢实快,似是没有重量一般,短短几个呼吸就来到了阁楼一层。 奇货可居也终于看清了它的信息。 【邪祟:付丧神 器物被闲置百年之后,凝聚负面的众生愿力,或者说怨念,就有可能幻化成具有简单意识的付丧神,也叫物久成精。 执念:被抓周。 境界:实力内外练大成,和普通箓生相当。】 不需要多猜,跟王澄预料的一样,循着气机交感而来的棹刀抓周物,代表的正是【白水郎】。 嗡——! 眼前寒光一闪,迅猛无匹的一刀便砍到了他的头顶。 王澄握住腰间刀柄,却没有拔刀出鞘,只是脚尖点地,飞速侧身躲闪。 不是他不想挡,而是不能挡。 军中刀法高手皆言自己可单刀破枪,及上阵时,人人持枪而去。 短兵器要十二分力气,才能比得上长兵器八分的战斗力,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 “幸亏这是一对一私斗,有辗转腾挪的空间,一旦上了战场,短兵器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最多当个副手兵器。 拿单刀跟棹刀对砍,得有多么想不开?” 刀锋擦着他的脸颊砍在地上,在那一瞬间王澄似乎闻到了不知积攒了多久的厚重血腥味。 刀刃在火星迸溅中重新弹起,一个横扫,环首刀这才豁然出鞘,被王澄双手抵在身前。 铛! 以巧劲儿借力倒射出去,双足在身后粗壮的阁楼立柱上一连踩踏数步,然后纵身从上方飞跃追击而来的付丧神。 在错身而过的瞬间,长刀化作雪亮电光,轰然斩向它的头颅。 低级邪祟大多没有什么智慧,只会遵循本能和执念行动,即使这个付丧神实力不弱于箓生,但在遭遇战中,胜利的往往都是人类。 这也是各家法脉为什么敢放心使用邪祟抓周定命。 王澄在半空中吐气开声: “死!” 眼看这付丧神就要被他一刀枭首。 一柄生满铜绿的铜钱剑却被一只胖乎乎的手掌抓着,悄无声息地刺到了他的背后。 王澄不敢继续挥落那致命一刀,连忙背刀格挡。 半空无处借力,随着剑上大力猛然袭来,王澄直接被打落在地,翻了个跟头才重新弹身而起。 这才发现身后又多了一个付丧神。 跟前面那个一样面目模糊,身材圆胖,穿着员外的绸缎长袍,手里握着代表【朝奉郎】的抓周物:铜钱剑。 这还没完。 王澄身边阴风大作,吹得他睁不开眼睛,楼上木匣开合声连成一片,影影绰绰之间不知道从盒子里爬出来了多少付丧神。 【牵星官】的罗盘、【捞尸人】的捞尸钩、【行商】的算盘、【货郎】的货担成群结队走下楼梯。 到最后就连【西湖船娘】的赤色鸳鸯肚兜、【采珠女】的鲨鱼皮水靠都过来凑热闹,实在是.骇人听闻,礼崩乐坏! 但随即嗓子干涩的王澄就明白过来。 这就是自己这位海神信俗【王爷】第一代直系子孙当初随机获得的祝福。 不仅得沧溟庇佑永不溺水,还得水班三十六堂职官道统垂青,修行相应传承的绝活、异术事半功倍。 无论选择哪一堂的职官法位,都必定大有前途。 关键不是每一位海神信俗的直系子孙都有这待遇,而是随机得来,不具备普适性,他也没听说过别人身上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 早已凑到门缝前的郑钱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多?师弟竟然跟水班三十六堂职官都有缘?这这这.闻所未闻啊!” 事实上,不要说年纪轻轻的郑钱,沈雨亭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正常情况下,先不说一个凡人的命数能不能背动好几堂职官法脉。 关键人力有穷时,想要在一个行当出类拔萃都千难万难,更不要说多个行当,身兼数职。 自古以来尝试身兼数职的人不少,但能出类拔萃的却不多。 曾经的最强采水人靖海王王锃也只是一位再平常不过的【白水郎】而已。 靠着大众化的职官法位和采水王家传承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几乎打遍东海无敌手。 要不是贸然上岸遇伏,当世没有任何人能在海里杀死他。 所以职官法位不是越多越好,而是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不过! 对他们这群能“卖官鬻爵”的【朝奉郎】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看看这位小师弟能引得三十六堂职官所有抓周物争抢的样子,就知道不管他将来使出水班哪一堂职官的本事,恐怕都不会逊色于那些专职的职官。 炼法承受的副作用也会比其他人低得多,做一个兼职的多面手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老头心中升起难以遏制的狂喜: “老四天生就该吃采水这碗饭,感谢天妃娘娘庇佑我采水一脉。” 然后又勃然色变,急声呼喝道: “快,郑钱快去掐断香火,把人救下来!伤了我宝贝徒儿一根腿毛,我打断你的狗腿!” (本章完) 第34章 面白心黑,弟子类师 第34章 面白心黑,弟子类师 “好好好,一个呼吸之前我还是最受宠爱的小徒弟,一个呼吸之后就不爱了是吧?原来你是这样的师” 嘭! 从小甜甜沦落为牛夫人的郑钱,还来不得哀叹一代新人换旧人,就要被沈雨亭给一脚踹进了阁楼里。 一个两个付丧神还好说,四个五个也问题不大。 但三十六个付丧神一起上,他这个七品职官也根本打不过,只能争取赶快掐灭香火,结束这场抓周定命。 郑钱刚刚适应阁楼里昏暗的光线,却见被一群付丧神围住的王澄并没有慌乱,而是从兜里取出一只比哨子大不了多少的管状铜牛。 郑钱看到这有些熟悉造型,怔了一下: “这个好像是配合鸡鸣五鼓返魂香使用的吹管?” 他记得师父手里好像也有一个类似的铜牛,但用的时间太久,又滑又亮,已经快要包浆了。 师弟这个却还是个新的。 他猜的一点没错。 王澄上次阴了薛大一伙儿之后,就尝到了鸡鸣五鼓返魂香的甜头。 当然不可能从此上岸从良,做回正人君子,反而继续发扬光大。 这管状铜牛就是采水一脉《香谱》中用来配套施展“吹”字诀的器具。 在夜深人静或者战斗间隙,朝着姑娘的闺咳,敌人吹上一口,喊三个数:“倒!倒!倒!”敌人就会倒地不起。 这几天除了又配了不少各种蒙汗药之外,他还额外配了一些针对邪祟阴物的大杀鬼丸: “虎头骨三两,雄黄(细研)一两,鬼臼(去须)一两,天雄(去皮)一两,脐皂荚(去皮,及子)一两,芜荑一两,藜芦(去芦头)一两。” 全部捣罗为末,炼蜜和丸,团成杏核大小,主治热疾、时气、伏尸、邪祟。 烧一丸安室四角,热疾时气;烧一丸安床头边,牛马疫疾;烧一丸安鼻中,治狂邪鬼魅,妄语狂走,恍惚不识人。 铜牛里装的就是没有合丸的大杀鬼丸粉剂。 趁着一群付丧神还没有完全对自己包抄合围,王澄举起铜牛用力一吹。 练了十几年的【辰龙吐纳术】让他的肺活量极为惊人,一大蓬赤红色的烟尘化作千万道红线猛地喷射出来。 滋啦——! 面前距离他最近的棹刀【白水郎】、铜钱剑【朝奉郎】都像是被泼了一脸硫酸,惨叫着踉跄后退。 王澄已经趁机赶上前去,一刀便斩下两颗头颅。 其他付丧神骇然后退,抓了这么多年周,他们也没有见过这种完全不讲武德的阴险之徒。 王澄却理直气壮: “天真!人如果不会使用工具,跟动物有什么区别?瞻前顾后怎么做采水人的新太阳啊?” 顺手抓起掉落的棹刀和铜钱剑就冲出大门,刚好跟被踹进来的三师兄擦肩而过。 郑钱:. 我有一句不是那么干净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澄充分信任自家师兄,一个纵身落到门外,将两件抓周物递给沈雨亭,一本正经道: “师父,徒儿幸不辱命,靠自己的本事取回两件抓周物。” 老头也不管自家那位躲闪着一群付丧神围攻,怪叫着去掐灭香头的老三,眼睛里已经只有自家老四。 对他口中所说的“靠自己本事”更是完全赞同: “不错,有为师当年的三分风范。 你那三位师兄、师姐别的本身学的不错,但在这面白心黑,百无禁忌之道上却还差得远。 为师衣钵后继有人呐。” 上上下下打量长身玉立英气勃发的王澄,尤其是那只他还攥在手里的铜牛。 也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金灿灿的铜牛,两者大小形制略有差别,构造倒是一模一样。 王澄一开始摸不准师父性情,不知道他说的这话是不是在夸自己,但看到这只铜牛顿时心中一定。 确认自己这位师父并不迂腐。 他上辈子给人当了十几年的学生,没有挂过科,也从来没有被罚过站,更没有挨过打,拿来当典型公开表扬倒是年年都有。 舍长、学委、班长、部长干了个遍。 对这“为生”之道,倒是真有几分心得体会。 大节不亏,要顺应恩师,小事上却要有自己的主见,溜须拍马也要拍出水平,时不时用小小的权力为兄弟姐妹们谋点福利。 要左右逢源,不能同室操戈,否则容易被兄弟们打成“二狗”. 这当学生的门道可深着呢! 尤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揣摩恩师脾性,然后去模仿,这叫弟子类师! 在王澄看来,想要做到最后一条最不容易,却也效果最好。 按照他上辈子的经验,要不是条件不允许,高低也得给师父整一个“鸡鸣五鼓返魂香同好研究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佞臣! 这个时候反应也很快。 一把握住沈雨亭的手,激动不已: “恩师懂我!” “老四,你也懂我啊!” “恩师!” “老四!” 难得遇到一个臭味相投的弟子,沈雨亭觉得自己一身压箱底的绝活,终于不至于失传了。 等有些狼狈的郑钱收拾好抓周物走出门来,就看到一老一少已经好像失散多年的父子一样互相把住手臂,惺惺相惜。 从《吹香的一百种用法》说到《复合香延迟生效》,又从《蒙汗药的口味改良》说说到《无色无味的二三猜想》.全都说得头头是道。 背景则是远处通红的夕阳还有飞溅的浪,让人莫名有一种难以直言说的微妙既视感。 在大昭王朝这也不算什么罕见现象,血裔是血脉的继承人,法裔则是道统的继承人。 士林中那些得意门生的地位丝毫不比亲生子女逊色。 神道职官更是这样,许多小众的职官对命格、属相、八字都有要求,难以父子传承,找到满意的继承人比登天还难。 师徒敞开心扉一番交流,关系猛然拉近了一大截。 沈雨亭不忘正事,手握着棹刀和铜钱剑对王澄道: “老四,咱们外八门不是朝廷命官,上面没有人,虽然理论上能走到一品,却难以按部就班次第晋升。 前辈成功的经验不可复制,其中一定有各种机缘巧合,千百个人里才有一两个能踏足上三品。 历史上距离一品最近的采水人就是靖海王,生前为二品【白水郎】,即使称王建制,几乎做到了本职业的极致,依旧不能证得一品法位。 但是,质量不够,数量来凑,法位越多,与道越近,历史上不断有人试图兼职走出一条新路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别人想要身兼数职大多不成,我看你未必不成。 最难的一关就是命数背不动道统,既然你能背得动,只要多学多练,一次性兼修个两三脉绝对不成问题。” 这话说的王澄一愣。 采水王家向来都是只修一门,老王、老老王们从来没有兼修的经验,有些心里没底。 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这.能成吗?” 说实话,自从他意识到【四海通宝】的“买卖”,或许跟朝奉郎的卖官鬻爵有着深刻的联系,就想要进一步探究。 又实在舍不得老王家的本命,听到师父说可以兼职,确实十分心动。 旁边郑钱心大,转眼就把自己失宠的事实忘到了脑后,满脸自豪道: “师父他老人家天生【太极贵人格】,才情无双,同样兼修了【朝奉郎】和【牵星官】两职。 不仅一手‘六爻金钱卦’无双无对,月港第一,还立志要给采水人趟出一条堂皇大道,开辟出新的职官法位。 大师兄、二师姐还有我都没怎么学到精髓,这承前启后的重任说不得就要落到你身上了。” 之前在宝山烽堠的时候就因为距离太远,关系还不亲近,只看到了一个皮毛。 没想到这位师父深藏不露,竟然早就拿自己做过实验。 沈雨亭抬手制止了郑钱帮他吹嘘,但只要看看那双飞扬起来的眉毛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十分受用。 “白水郎的候应是雨水第一候【獭祭鱼】,朝奉郎的候应是春分第二侯【雷乃发声】,中间差了一个月。 咱们还有时间,要不先试一试?” 王澄想到父亲止步于二品的经历,略一犹豫便果断点头: “好,那就试一试!” (本章完) 第35章 王澄:略懂略懂 第35章 王澄:略懂略懂 沈雨亭带头走出后院,把还在前面招呼客人的学徒窦言叫过来: “你这朝奉已经练了一年,放到大当铺里也足够胜任,你去找你师父,就说我说的,年初就可以给你安排授箓列班了。” 后者闻言大喜,连连道谢: “多谢沈老,多谢沈老!”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给自家新弟子腾位置,也没什么不满。 这年头,在官场上如果一个人能减半年磨勘,杀人放火的事情都敢干,傻子才死赖着不走。 当场把自己管理的账目和库房钥匙交接给王澄,兴高采烈地跑出了凤麟斋。 沈雨亭回头拍了拍王澄的肩膀: “老四,从今天开始,你代替窦言在这间当铺当朝奉。 【白水郎】需要磨练水性、驾舟、捕鱼,你在月港长大,内练外练大成,这方面应该没问题。 但想要做好【朝奉郎】非得另下苦工不可。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有一双火眼金睛,懂金石之学、鉴赏之术,不论是古玩字画、珠宝玉器、绫罗绸缎、皮毛衣物,都得样样精通才可以。 还有,在月港开当铺就少不了跟各种海里的东西打交道。 三千渊宝、十万海珍、各种邪门的符应镇物、咒怨缠身的老物件等等都有可能在咱们山海会旗下的铺子里出货。 要是不小心打了眼,一夜间闹个倾家荡产,甚至丢了性命都不是没有可能。 富贵,你是秀才出身,要比刚入门的普通学徒有见识,你跟为师交个底,这些学问精通多少,眼光又如何?” 王澄扫了一眼【四海通宝】的钱眼,觉得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于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略懂略懂。 古玩字画、珠宝玉器、绫罗绸缎、皮毛衣物.都懂那么亿点点。” 说完举起手中的库房钥匙,有些跃跃欲试地提议道: “师父,不如试一试手?” 沈雨亭也有些期待弟子的表现,对一位师父来说,雕琢良材美玉一点点创造出精美玉器的过程,本身就代表莫大的成就感: “也好。” 窦言走了,凤麟斋的其他管事、伙计却不会走,全都出来朝着东家的四弟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口称: “四少爷。” 对王澄的态度跟对交钱上课的四锭金窦言截然不同。 郑钱站在众人身边,尽职尽责地给小师弟介绍这一家当铺和管事们的情况。 “咱们凤麟斋一直都是给山海会培养新人的地方,但不代表不正规,有官府特许颁发的牙贴,生意做到全国都没问题。 上上下下一共有‘三房’、‘四柜’的管事,以后他们都是你的帮手.” 当铺里的三房指的是钱房、饰房、包房。 钱房管理当铺的财物,也就是账房的意思;而饰房和包房主要负责管理不同的典当物,比如金银首饰和皮布衣物,也是最主要的交易品。 遇到格外珍贵的宝物如三千渊宝则由钱房统一收藏,这三房中各有管事,地位不低。 “四柜”指的是当铺中专门对外的四位掌柜,看货、估价、赎当都由他们管理。 四柜又以股权的多少、地位的高低、资历的深浅,依次分为头柜、二柜、三柜、四柜。 在民间当铺里的这四柜都被尊称为朝奉,正是水班职官【朝奉郎】的由来。 除了这些管事的之外,还有一些雇来的小工,包括:“写票”、“清票”、“小郎”. 他们只是认识几个字,能帮忙做一些辅助工作,比如打包、存仓、拿票赎当等等。 介绍的时候相应人员一一出来单独见礼。 负责管理全局的头柜叫赵金宝,已是知天命的年纪,经验十分丰富。 要不是有过了三十五岁就不能点亮心灯晋升职官的年龄限制,他上升无门,绝对是朝奉郎中的一把好手。 他对王澄倒是十分和气: “窦言窦掌柜以前在咱们凤麟斋当四柜,四少爷就顶他的缺,也做个四柜如何? 我亲自带一带您,争取让您尽快出师。” 王澄是为了学本事,不是为了争权夺利,也不计较座次,点头答应下来: “全凭赵掌柜做主。 我刚刚入门什么都不懂,这凤麟斋的牌子还在您老身上担着,还要劳您多多费心,为晚辈查漏补缺。 总不能让师父他老人家真的赔本不是?” 听到这俏皮话,沈雨亭摇头失笑: “你啊你,你小子能把为师赔穷了也算你本事。” 赵金宝看着这位老爷新收的小徒弟也暗暗点头。 ‘能来学当朝奉的家里条件都不差,没有几锭金子连门都进不了,心高气傲的是多数,谦逊有礼的才是个例。 别的不说,在一朝成为【直岁堂官】亲传弟子,鲤鱼跃龙门之后,这份不骄不躁就十分难得,是个能成事的。’ 这就是典型的信息偏差,王澄不知道师父家里到底有多富!师父家里也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贵! 赵金宝又看了一眼自家老爷,见他没有意见,才对王澄继续道: “四少爷,咱们先说朝奉这一行的禁忌。 世俗当铺之中有四不当,神袍戏服不当;旗锣伞扇不当;皮货无袱不当;低潮首饰不当。 后两项都好说,只是为了赚钱,不想把东西砸在手里。 前两项则多有殡葬用品或冥物,掺杂寿衣、殓服和各种明器,咱们不是阴门,处理起来太过麻烦,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凭老爷的本事自然百无禁忌,但咱们遇到的时候没有把握一律拒收就是,跟这些东西相关的学问可学可不学。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里有一套昨天刚送来的瓷器,来历不凡,就请四少爷掌掌眼。” 从柜子里取出一套七八件瓷器,稳稳当当放在桌上,然后才退到一边。 不用多说,“玉不过手,金不离目,手不指鱼”也是交易时需要遵守的规矩。 王澄上前装模作样地挨个端详了一阵,眼底一丝金光不断闪烁,然后十分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鉴定结果: “这是前朝云蒙帝国的青瓷,看起来应该是同一批次出窑,每一件存世年限都超过了220年。” 沈雨亭闻言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问道: “凭什么这样判断?” 王澄一点也不打怵,指着几件瓷器的各处细节侃侃而谈: “师父您看,这些青器底无釉,却有明显的旋纹,个别的还有跳刀痕,黏着填砂。 碗类等小型器的底足中心还有小钉状突起,这是烧制时特制支架留下的痕迹。 再加上鱼藻图、缠枝牡丹也是这一时期青瓷最常见的色,综合起来,我有九成五的把握。” 沈雨亭看着这个意气风发,酷肖自己的弟子,满意地点头赞许: “老四,想要就职【朝奉郎】这眼力已经够用了。 你在州城濂江书院还下苦功钻研过金石之学? 有这份见识可不是区区‘略懂’两个字就能概括的啊。” 王澄放下瓷器谦虚道: “师父,弟子信奉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还是要靠自己。 所以平时就爱看书,《云烟过眼录》、《图绘宝鉴》、《格古要论》这些全都看过。 之所以有这份眼力全靠刻苦求学,外加微不足道的亿点点运气。” 涉及神道修行的学问王澄不敢多学,世俗的学问却没问题。 论见多识广他不输给任何同龄人,韩家宗室子弟都未必有他见过的好东西多,底子确实不错。 照着【奇货可居】看到的答案,在脑子里寻找论据,还不是小菜一碟? 加上濂江书院这等闽州治最大书院的背景,别人也戳不破他的小小谎言。 “老四,你跟咱们朝奉郎一脉果然缘分不浅。” 沈雨亭不断点头,继续鼓励道: “还有吗? 如果只看出这是云蒙的青瓷,那我只能给你定一个合格,还得继续加练。” 王澄得到鼓励,知道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指着这些瓷器上的一片片暗色痕迹说道: “这些地方看起来像是在地里埋藏许久留下的土沁,表明它们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天日。 一般人可能会以为这是从墓葬里挖出来的随葬明器。 但我知道还有一种情况能造成类似的痕迹,我断定,这是一批海捞瓷!” 即使被人特地擦洗干净,也遮盖不了它们的来历。 一批随同沉船在海底中沉睡了二、三百年的瓷器,会被咸水和暗流的腐蚀冲刷,致使釉面损坏,好像脱去一层皮,仔细看就能看到一些气泡状破损。 一部分胎脚还会因为被海水长期浸泡,形成一层年代的氧化层。 就是在原有的胎上形成一层包浆状,致使胎釉形成一体,呈现出干燥状,自然而均匀。 这些都是海捞瓷的特征。 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它们固然不是商周的,却也绝对不会是上周的! 最关键的是,王澄还看到了任何凡俗鉴宝知识都看不到的隐藏信息: 【.瓷器表面残留着十万海珍之‘猴脑海胆’移动时留下的新鲜细微划痕,只要找到沉船的地方,就有希望找到一整个猴脑海胆的族群.】 现在王澄有了名师,有了能自开一脉的符应镇物匠班银,只差在七十二候獭祭鱼之前达到命火纯阳。 而【猴脑海胆】在十万海珍中也至少能排个中品,据说打开外壳之后,里面的海胆肉长得像是猴脑,一个海胆就能吃个过瘾,更不要说是一群。 想到这一点,王澄也不免激动起来,说不定只要这一把,就能让他彻底完成最后的积累。 正想询问师父,这批海捞瓷是从哪里捞起来的,却突然听到凤麟斋外响起一个怯怯的悦耳女声: “沈老,昨天淑书请您掌眼的那一批海捞瓷怎么样了? 可以确定具体位置吗?” (本章完) 第36章 修行三境:蝼蚁 道友和前辈 第36章 修行三境:蝼蚁 道友和前辈 王澄跟着众人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娇小的少女,狗狗祟祟地趴在凤麟斋大门边,露出半张小脸。 看不清她具体的身材模样,只觉得女孩偷感很重,让他下意识就捂住自己的钱袋。 随即又想起来,自己的钱早就全都交了束脩,连一个铜板都不剩。 小偷偷了它都得可怜自己,放两个铜板进去救济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把手放下。 沈雨亭没有注意到弟子的小动作,对门外的女孩慈爱地招招手: “是淑书啊,快进来吧。这批瓷器已经鉴定好了。” 回头也跟王澄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八大船头中那位海捞子【翻江鼠】韩泽长的侄女韩淑书,你们算是同辈,情况跟你差不多,已经点亮心灯,马上就要授箓列班。 刚刚给你掌眼的那批云蒙青瓷就是淑书送过来的。” 王澄心里叹了口气。 ‘东西竟然已经有主了,我想要捕获一群猴脑海胆的好事怕是也没戏了。’ 他早就应该想到,海捞瓷这名字一听就是那群【海捞子】捞起来的。 所谓海捞子,就是专门在大海里干打捞财货的职官。 广袤无垠的海底下存在着历朝历代沉入海中的无尽宝藏,真金白银、奇珍古董数不胜数,这些都是他们的猎物。 在王澄看来,【海捞子】跟【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同吃一碗饭,只是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水里,算是一种海上盗墓贼。 毕竟,每一艘沉船里都隐藏着数十上百罹难的船工水手,说不定哪一艘沉船就转化成了邪祟。 跟开盲盒一样,危险程度完全不比那些年头悠久的大墓逊色丝毫。 今天他已经见过那位属于自家阵营的韩大船头儿,也是月港所有海捞子中的第一人。 跟这位海捞子扯上关系,哪还有他喝汤的机会? 说话的功夫,少女也走了进来。 身上穿着一身绿色的襦裙,个头很矮大概只有一米五,长得倒是挺秀气。 只是无论看身材样貌,还是听名字都像是个文静的淑女,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也是一个整天跟沉船、死倒、河漂子打交道的预备役【海捞子】。 沈雨亭又向女孩介绍得意弟子。 “淑书,这是我今天刚刚收下的四弟子,王富贵。 都是自家人,以后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 王澄抢先抱拳,喊了一声: “韩师妹。” 同为水班三十六堂职官,总有一分香火情,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互称师兄妹也不算冒昧。 韩淑书慢了一步,鼓了鼓白嫩的腮帮,看在沈雨亭这位【直岁堂官】的面子上,才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弱弱地喊了声: “王师兄。” 这样显得更好欺负了。 王澄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从五峰旗某些大船头儿那听来的“江湖规矩”。 朝廷命官细分九品,本质上其实只有上、中、下三品。 又分别对应了三个更形象的境界:蝼蚁境、道友境、前辈境,还有一个游离在三大境界之外的小友境。 出门在外,不管你是几品职官,只要不如自己的就是蝼蚁境,到了渺无人烟的大海上,失去了各种约束,把蝼蚁搓扁揉圆都是等闲。 跟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则是道友境,对方的实力就是保证自己谦恭礼让的保险。 比自己强的就是前辈境,敬而远之,能躲就躲,躲不开也要笑脸相迎,别让对方有借口找自己麻烦。 至于最后一个小友境,就是实力虽然不如自己,却有着强力后台,不能随便招惹,最典型的就是各种二代。 出门在外一定跳不出这几个境界。 而大家伙理想中的江湖则是“自我以下等级森严,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讽刺感直接拉满。 要不是两个人都还没有授箓列班,全都属于蝼蚁境,韩淑书这声师兄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叫出来。 不对!韩淑书背后有【翻江鼠】韩泽长,他背后现在有师父沈雨亭,两个人不能算蝼蚁,应该是小友境才对。 沈雨亭在帮徒弟拓展人脉之余,也没有忘记正事。 从盛装这一批瓷器的盒子里取出一封亲自写的鉴书,展开先给王澄展示了一下。 上面的鉴定记录跟他刚刚的描述分毫不差,还额外多了一张手绘的崭新《针路图》,相当于现代的《航海图》。 标明了记录航行的时间里程更数、特定船位时的罗盘方向、特定物标等信息用于导航。 还有供牵星术定位的日月出入位宫、水势深浅、泥沙礁石等等信息。 别人看这张《针路图》可能感觉是在看天书。 但采水王家祖先当年可是宝船舰队的舟师火长,执掌金罗盘,负责整个宝船舰队的导航定位,牵星过洋。 留下来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干的就是这个。 如果论鉴定术,王澄有起码一大半的水分,靠着四海通宝作弊才能成为其他人眼里的行家。 但要是考他牵星术,他敢拍着胸脯说,不是我夸口,除了师父之外,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只扫了一眼,就看明白了整张图,也准备找到了那一片大概率生活着一群十万海珍之【猴脑海胆】的沉船地。 距离月港大概有两天出头的航程,方向是东北方向的一座远离正常航线的岛屿附近。 由此可见师父一手【六爻金钱卦】的本事,追迹溯源,简直神乎其技。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卜算出那里有猴脑海胆。 沈雨亭借海捞瓷教过了徒弟,就把鉴书给了韩淑书。 后者看到针路图不由欢呼一声,连连道谢: “沈老果然厉害,淑书腊月份的神道科仪终于有着落了。” 郑钱在王澄身边小声解释道: “师弟,他们这群【海捞子】对应的候应是大寒第三候【水泽腹坚】,时间是在今年的腊月二十。 晋升科仪是要让箓生独立打捞一艘沉船中的宝物。 现在月港局势微妙,【翻江鼠】韩泽长不能离开月港。 又不能白白浪费一年时间,淑书师妹应该会自己带着韩家家传的符应镇物出海去举行科仪,授箓列班。 光确定了位置还不够,人手不足也是个大问题。” 王澄心中一动。 人手不够?找我啊! 又好用又便宜。 果不其然,就见韩淑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根白嫩的手指紧张地点在一起: “沈老您知道现在局势不好,淑书的晋升科仪又只能独立完成,不能让其他职官帮忙作弊,最多找几个箓生、一群凡人相助。 就算是自己人恐怕也不能完全信得过,您这位【直岁堂官】能不能帮忙安排个帮手? 跟昨天说的一样,科仪结束之后,从沉船上收获的东西分您三成,有什么额外收获我一概不要。 最关键的是” 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 “淑书一到了海上就容易迷路,最好是帮我安排个有经验的舟师火长。” 一个需要四处冒险的海捞子,出门竟然迷路? 王澄突然觉得自己想跟她一起出海是不是有点草率。 不过,这位【翻江鼠】的侄女一直自称“淑书”,总让他以为听到的是“鼠鼠”,又莫名感觉这种口癖有点呆萌可爱。 再加上猴脑海胆的面子,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对方早就提出过这个要求,沈雨亭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也有些为难,无意间看到王澄,心头顿时一定: “老四,能担任舟师火长的都是【白水郎】或者【牵星官】,你在鉴宝上的本事为师已经认可。 牵星术学得怎么样?” 王澄压下能占便宜的兴奋,一如方才般“谦逊”点头: “略懂略懂。 只比金石学强那么一点点。” 沈雨亭、郑钱同时会意: “明白,这把稳了!” 感谢书友爱看指尖写的这类修仙小说、心劫无双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大佬们,求追读,求票!orz (本章完) 第37章 禁忌行规:口重一言,心无二诺! 第37章 禁忌行规:口重一言,心无二诺! 韩淑书对眼前这位“王师兄”不熟悉,也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本事。 但有沈雨亭这位【直岁堂官】作保,她也不担心会遇人不淑,只是略一犹豫,就给予了他十二分的信任: “我信得过沈老,这次行程就加上王师兄,为我执掌罗盘充任舟师火长。 不过,王师兄,为了安全起见,在行动之前一切情报都必须要保密。 另外海上冒险不比其他,船才是最基本的作战行动单位。 到时候,王师兄也可以带一条船参加。但人员补给、伤亡折损都要你自己来负责,我只负责给钱。” 王澄就喜欢这种只负责给钱不瞎哔哔的老板,爽快答应: “师妹放心就是,我知道轻重。” 只是在告别时,他看着小姑娘独自离去的单薄背影若有所思。 虽然对自己来说是好事,但对方只是因为师父的推荐,就这样草率地相信了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还是有些让他难以置信。 连老父亲那位最强采水人身边都藏着叛徒没有被他发现,这个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小姑娘凭什么这么自信? 王澄自己都不敢百分百信任自己。 主动害人肯定不可能,但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危险突然降临时,默默将这位师妹护在身前啊。 沈雨亭也看出自家徒弟的疑惑,挥退那些当铺里的伙计,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很奇怪吗?觉得淑书太单纯,不谙世事? 那我问你,你可知道为什么在水班三十六堂职官里,是【朝奉郎】这一行贡献了最多的【直岁堂官】?” 不等王澄想出答案,他便自问自答道: “因为我们这些【朝奉郎】,求的并不是一个‘财’字,而是一个‘信’字啊。 一切交易的基础都是诚信! 一个‘信’字在我们【朝奉郎】眼中比命还要重。 二十年前闽州治四恒银号因为投资海贸,遭遇海难大伤元气,不得不惨淡结业。 东家却依旧租赁门面坚持票据兑换,收回本钱庄的银票,退回顾客的银子,一直坚持了十几年,直到兑完所有的票据。 出门在外,凭着我们【朝奉郎】的金字招牌就可以在任何一家钱庄赊欠银钱百两,到现在为止从没有任何一次违约!” 王澄对比礼乐崩坏的另一个世界,顿时肃然起敬。 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家师父为什么这么被人敬重。 一个“前辈”本事大不算什么,本事大还讲规矩,那简直就是所有“蝼蚁”眼中的梦中情辈。 王澄从儒家典籍中学过孟母三迁的故事,也从小就听大人说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巫婆跳大神”、“跟着五六鬼,学个马六神”。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师父沈雨亭一看就是那种只要说一句:“我的大刀不斩老幼”,就绝对不会用大刀杀人,只会重新掏出一柄小刀的信人! 如果老父亲靖海王在这里,单单凭着这一点,就一定会大感欣慰,儿子确实拜了一个好师父。 只是王澄敬佩之余依旧有疑惑: “可是,师父,一样米养百样人,道德从来都只能约束自己,怎么可能去制约别人? 再怎么高尚的群体都会有坏人存在吧。” 沈雨亭对弟子能说出这样通透的话十分欣慰,满脸和善地谆谆教诲道: “老四啊,当道德约束不管用的时候,我们就要跟他们讲道理,要以理服人。 我相信只要我们的道理足够硬,就一定可以感化.” 说到这里的时候,为了加重自己的气势,用力挥了挥拳头。 当啷! 从他袖子里掉出一根足有婴儿小臂粗,硬邦邦的亢龙锏。 弯腰捡的时候又是接连几声脆响,各自掉出一柄短柄火铳、一根寒光闪闪的狼牙棒、还有几颗被符纸包裹起来的霹雳子。 王澄看得当场一呆: “袖里乾坤?移动军火库? 这就是您口中硬邦邦的道理是吧?感化是吧?好好好.”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师父的大腿,抓住他那只不知道装了多少好东西的袖口,腆着脸求恳道: “师父,弟子要学这个!” 他知道师父这种高手肯定不会这么不小心,应该是自己的本事得到他的认可,师父终于要言传身教,给自己露一点干货了。 沈雨亭收起了散落一地的“道理”,脸色也终于正经起来: “老四,为师今日教你朝奉郎的第一条禁忌行规。 只有存在后果,规矩才叫规矩! 对【朝奉郎】和【直岁堂官】来说,公证人和监管者的职能大于商人。 口重一言,心无二诺,担诺守誓,为一切交易作保。 以高祖皇帝立下【金刀谶】时所用的金刀为凭,誓成刀藏,誓破刀现,纵使背誓者逃出神州国境也要抓回来受罚!” 王澄听得心潮澎湃。 终于明悟过来,这朝奉郎的主业不是做买卖,而是市场监管局加海关缉私! “师父门下的接堂弟子我当定了!” 等师徒三人其乐融融地一起用过晚饭。 沈雨亭便给了王澄一本名为《蟾宫听宝录》的秘卷道书,让他开始从基础学起。 这本书跟采水王家家传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一样,都是记载着一堂职官传承的至宝。 当然这不是全本,只记载着适合箓生观看的一小部分。 凤麟斋后面就是规模不小的宅院,王澄选了其中一座种着一棵大桂树的小院,在这里安心住了下来。 刚刚在院子里安顿好,便挥退服侍的几个漂亮丫鬟,匆匆洗了个澡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蟾宫听宝录》。 最前面是师父已经讲过的神道修行起源,还有先辈感叹水班法脉艰难,后人需要勉励云云。 此后正文第一篇,却不是什么绝活、异术,而是一问一答的一段简短对话。 王澄看了看旁边师父的朱笔注释,才知道正是这段对话从本质上阐明了神道修行的根本! 下意识屏住呼吸看下去,文字简单而直白,连蒙童都看得懂。 问:“既然世间鬼神地祇真实不虚,那么若我建一座庙宇自己供奉自己,会发生何事?” 答:“你本就一直在供奉着自己的肉身、自己的性灵。 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洗的干干净净,穿的漂漂亮亮。 心心念念都在想把这个肉身相住的庙弄大一点,住的舒服一点,他人的态度要恭敬一点,对你的布施要多一点。 让你的心情更愉悦一点。 再掌握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更多的美人,最好能够让全天下的人都供奉你。 出则众星捧月,入则群美环绕,如此虔诚,何人可比? 然,你可曾求己? 可曾求得一事? 神道修行,求神不如求己啊!” (本章完) 第38章 神道根本:供养法(求追读) 第38章 神道根本:供养法(求追读) 轰隆! 王澄读完之后顿时颅中轰鸣,只觉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他从小跟在父亲身边,也听过许多大船头儿对神道修行的总结之言,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等直指神道修行本质的表述。 也怪不得别人都说下九流、外八门中一众职官的成功难以复制了。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叶障目何见太山? 又读第二遍,第三遍,王澄眼神越来越亮,反复咀嚼着每一个文字: “求神不如求己。 神道修行就是从下三品:修庐舍、点心灯、命火纯阳开始,用一门供养法,将自己供养为神! 外功气运、灵丹宝药、神兵利器、山珍海味、豪宅大院、华服美婢.本质上都是职官修行的贡品资粮。” 神道职官一开始只分上中下三品。 本质上只有三个字:“精、气、神”而已。 供奉三宝,齐头并进。 下三品时侧重供奉“精”,中三品侧重“气”,上三品侧重“神”。 三百六十行各行各业,只要能踏足上三品,性灵神魂就有了足够强大的本质,死后有很大概率化作鬼神地祇。 老父亲生前就是一位即将踏上巅峰的二品【白水郎】,却也止步于此不得寸进。 在师父口中,水班三十六堂之所以几千年时间都没有按部就班修成一品的存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以【白水郎】为基础的各大职官法位先天不足,没有更进一步的潜力了。 只有兼修其他职官,掌握更多相近的大道权柄,才有可能创造出潜力更大的新职官,甚至超越社稷主,一窥水官帝君之妙! 神道职官的修行之路在王澄面前越发清晰。 点燃一盘师父用沉香、丁香皮、夹栈香等宝药香料亲手调配的【宝篆香】。 “呼——吸——” 坐在床上继续以内练法【辰龙吐纳术】锤炼精气,熬煮灯油,开始下三品的修行。 没有十万海珍也不是不能修行,深山老林里同样存在各种天材地宝。 香工配置的宝篆香等宝香,丹鼎道士炼制的黄芽丹等灵丹都有类似的效果。 就连吃的大鱼大肉、蔬菜瓜果、药膳补品.都能作为“贡品”转化为精气,不断给心灯添油。 在第一次供养法修行中,心光渐渐满溢,福、禄、寿三火越烧越旺。 王澄也开始叩问本心,试图发掘出自己最强烈的愿望。 略一沉吟,他便在香烟缭绕中,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自己对自己许愿道: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谁不让你平海、开禁,你就平了谁! 加油,王师傅!” 属于他的那一则【奇货可居】中,也悄然多出了一行坚定不移的根本执念。 呜呜呜. 伴随着呼啸的北风,时间悄然进入了绍治三十九年的腊月,距离跟预备役【海捞子】韩淑书约定好的出海时间还有好几天。 王澄在刻苦修行之余,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有前面的几次出彩表现打底,又成了沈老的徒弟,原本的穷秀才“王富贵”也成了这月港中大大小小的一号人物。 少数认识他的人,更是送给他一个新称呼:“四爷。” 以直岁堂官沈雨亭的江湖地位,王澄这位四徒弟也确实有狐假虎威的本钱。 但这段时间他做事并不张扬,深居浅出,白天跟四柜轮流看店,磨炼眼力,打好朝奉郎的基本功。 偶尔带着自己的青衣渔帮一起出海捕鱼。 期间又捕到一条十万海珍,没有舍得卖,再次按照“青衣之盟”的分配比例跟众人分享。 得到供养法加持,王澄自己的一点心光按部就班提升,越烧越旺。 各自将【破浪八刀】和【夜叉棍法】练到大成的张武、张文兄弟,距离点亮心光也只差临门一脚。 王澄也没有忽视那些自身命数普通,只有灰白色的普通疍民艄工,常常指点他们修行外练法。 作为自己的原始班底,这群人最后就算修不成职官,也能择优培养成【五峰选】、【海渚鬼】那样的庙军鬼卒。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到了今年,地处南方的闽州治可能都要下大雪。” 王澄带着张文一起走在古玩、当铺、钱庄一条街上,紧了紧身上师父赞助的皮裘,眼角的余光不断扫视着路边一个个小摊。 这段时间他在凤麟斋练手,对【奇货可居】掌握的越来越熟练,有金手指辅助,本身的鉴定水平也在突飞猛进,手也越来越痒。 想要看看能不能捡个大漏。 小地摊上的东西五八门,古董文玩、名人字画、文房四宝、朱砂符纸、刀枪剑戟什么都有。 有金发碧眼的弗朗机人连火枪、火炮都大摇大摆地放开了卖。 在同一个摊位上甚至能同时看到西洋产的火铳和丹鼎道士炼的霹雳子,也算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奇景了。 走马观,可比守在当铺里等人送货上门有意思多了。 这几天他偶尔出来逛逛,倒也淘到了不少好东西。 好在现在认识王澄这位“四爷”的人还少,他也从不张扬,只是偷偷闷声发大财。 “做人要有道德。 要是占了便宜还出去炫耀,这跟当着乞丐面吃山珍海味还吧唧嘴有什么区别?太没有礼貌了。” 一路走过来,王澄终于发现了目标,在某个小摊位上收了一些不算值钱的小玩意,像是个一知半解的爱好者,让摊主小赚一笔。 目光却早就偷偷瞥向了旁边摊位上的一块“门板”。 整体看起来跟一扇门板差不多大,但上面却雕刻着一只威严的狮子头,彩绘虽然因为风吹日晒有些斑驳,整体看起来依旧气势十足。 尤其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感觉它在跟你对视。 所以这不是一块外行人眼中的门板,而是一块帆船船头标配的头狮板! “我听五峰旗一些跟弗朗机人打过交道的船头儿说过,西洋那些构造与福船迥异的帆船上,很多都装备着各种各样的船首像。 其中一部分精品甚至能赋予船只特殊的能力。 大昭王朝最主流的福船其实也有类似的镇物,而且还不止一种,分别叫做:龙目、头狮、尾翼、鳅鱼极,同样各自都有不同的能耐。 装在船头的头狮板就是其中之一。” 王澄抬起头,月港锚地里停着来自世界各国的船只,大昭王朝的福船数量最多,外形特征最明显。 除了精悍的船员之外,他们必定要装备四大镇物,并在船上供奉船神,全副武装才敢出海。 一小部分福船在王澄眼中更是绽放着别样的光彩,金光万道,瑞气千条。 只因某些船上的老物件会在香火愿力的漫长熏陶下,或者某些影响力巨大的历史事件影响下产生符应,变成真正的【符应镇物】,出现某些奇特的能力。 至于面前这一块,似乎 “朋友眼力不错,这块头狮板可是货真价实的镇物。 宝物只赠有元人,咱们相遇就是缘分,我吃点亏,五百两便宜卖给你。” (本章完) 第39章 赝手,捡漏头狮板 第39章 赝手,捡漏头狮板 摊主明显早就注意到了旁边摊位上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肥羊冤大头。 说这种半吊子不懂吧,他们肚子里又有二两墨水,有些东西还真能说的头头是道;说他们懂吧,又最喜欢靠着一知半解就豪掷千金,天天做着捡漏的春秋大梦。 一个个都跟傻狍子一样,这种人的钱最好赚! 却不知道世面上那些鉴宝、赌石捡漏的传闻,其实都是古董商和玉石商人传出的,就是为了钓鱼。 看到这种人,他就忍不住满脸放光,热情招呼。 不过,王澄在听到他说“我吃点亏”的时候,便下意识发动战术后仰。 人际交往中有三大潜台词,当一个人说:“这不是钱的事儿”,说明他要开始讹人了。 当一个人说:“我来说句公道话”的时候,说明他早就已经被对家收买了。 当一个人说:“我吃点亏”的时候,就说明他要开始含泪爆你银子了。 王澄为了锻炼自身眼力,没有一上来就用【奇货可居】。 但这个时候不需要看货,就知道肯定有问题! 目光又落到摊主身上,这人长的粗犷,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神却很年轻,还有一双比少女都要柔美细腻的白皙手掌。 在那双手掌上停了一瞬,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这时回头再看那一块在心光视野中隐现宝光,真像那么一回事儿的头狮板,眼底顿时多了几分了然。 既然摊主诚心诚意地邀请了,他便带着张文大大方方走到了摊子前面,犀利的目光盯着摊主的眼睛直截了当道: “卖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摊主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心中嗤笑‘瞧不起人是吧?去抢哪有宰你们这些肥羊来钱快?’嘴上却继续吹嘘: “我周三炮跟那些只会吹牛,耍嘴皮子的古董商贩不一样。 这一块可是祖传头狮板,地地道道的老物件,当年跟着宝船舟师一起下过西洋,只是上了年头保存不善,这才便宜处理。 你可以去问一问行情,如果是全新的镇物头狮板,即使能力再小绝活再烂,没有八百两、一千两都拿不下来。 五百两保证物超所值!要不是我刚来月港用光了盘缠,这宝贝我怎么都不会卖的。 朋友,你要是不懂行,有眼也不识金镶玉,就不必多说了。” 自古以来,古董商贩和朝奉郎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拼命把破烂说成宝贝,一个拼命把宝贝拼命说成破烂。 这一块隐约透出灵光的头狮板,再配上一个名气足够大的好出身好故事,五百两确实不贵。 其他都好,只可惜,这是一件.赝品! 王澄没有继续还价,也没有再看那块“破木板”一眼。 而是盯着摊主那一双比少女还好看的手,似笑非笑道: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发现您跟普通古董商确实不一样。 老板,你大概不仅会耍嘴皮子,应该还会动手,而且动手能力还挺强。” 摊主注意到王澄的目光,下意识将双手缩进了宽大的袖子里,眼中升起一丝警惕。 但为时已晚。 奇货可居早就在近距离时看穿了他的底细。 【奇货:周三炮,地班职官‘赝手’。 从小就开始练一双‘千机巧手’,擅长打造各种赝品,造出来的古董、镇物能以假乱真,道行高深的中高品赝手甚至能让赝品使出堪比正品的绝活。 即使大多只是一次性用品,原材料也价值不菲,关键时刻却有可能绝地翻盘,逆转乾坤。 执念:专骗人傻钱多的肥羊! 这一堂职官大多都是古董行业的职业骗子,骗的人越多,交易金额越大,自身的道行就越深。 禁忌:被人当场戳穿,人赃并获,伪造手段被破的越彻底,反噬越厉害。 最严重的便是真假对赌,买家买下并毁掉赝品,在众人面前立现真假,当场就能破掉赝手大半道行。】 看看这位摊主的职业就知道,这块头狮板和他摊位上的所有东西都是被刻意造出来的假货。 这位【赝手】苦心造了一件在凡人眼中平平无奇,却能让普通箓生、职官瞧出些许“不凡”的赝品。 表面确实有灵光,却只在皮,不在骨。 再配上一个打骨折的价格,要把肥羊钓成翘嘴,真以为自己真的能捡一个大漏,乖乖给他交钱。 却没曾想,王澄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甩出一个奇货可居,就直接看透了他的老底。 没有理会对方戒备的眼神,王澄维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指尖在那块头狮板上抹过,好像抹过摊主的脖子: “让我来瞧瞧,你确实没有说谎,原材料应该是从某艘古船上拆下来的老物件,以旧造旧,年代没毛病,这做工也算是用心了。 但是这块拼接料的来源至少有四个吧?” 心脏咯噔一跳。 “你怎么知.” 听王澄说他动手能力强的时候,赝手周三炮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王澄说的全对! 差点不打自招地停住嘴,终于意识到自己貌似选错了目标,撞上了一块铁板。 脸上强装镇定,心里却在朝着自己知道的所有沿海鬼神虔诚祷祝: 神针大将、夹石大神、换水童郎、水盏圣者、位向守护尊神、天妃娘娘、靖王爷保我平安,这是我出师做的第一笔买卖,千万不要失手啊! 被打回原形可就全完了。 却还怀着些许侥幸心理,要是对方真有百分百的把握,还不直接砸了我的那块破牌子?怎么还会跟我说这么多? 先稳一手再说。 这时又听王澄语气一缓: “当然了,没人规定雕刻头狮板不能用使用拼接料,你说对吧,老兄?” 理论上头狮板能用拼接料没错。 但这种灵性不同的材料想要在念想愿力和历史大事件中诞生灵应变成镇物,只会比正常材料困难十倍。 “是是的吧。” 周三炮只能顺着他附和,越发心里没底,已经维持不住表情,开始结结巴巴。 却没有注意到,王澄眼中一闪而逝的势在必得。 ‘这玩意儿就跟那块背面大明门,正面大清门的匾额一样,百分百是正宗老物件,要不是那块匾只有两面,换成中华门再用几百年也不成问题。 这块头狮板其他地方用的木料确实只有‘旧’而已,但这狮子头上的一根独角,却是真货! 就跟背面‘大明门’那三个字一样,字可比匾本身值钱太多了。” 王澄借着钱眼清楚看到微微透出了一丝丝古老的符字。 【奇货:残缺头狮板,来自百年之前宝船舟师中的某条宝船,历经风暴海啸早已残破不堪,只剩一角,却犹存余威。 宝物蒙尘,明珠投暗。 祭:用三牲供奉十二个时辰,可以破除尘封,重返旧观。 货值:一千香火法钱(虽然破损严重,威能大减,依旧不失为一件宝物,奇货可居)。】 一千香火法钱就代表超过一千两白银的购买力,可见这只角在完整时有何等威能。 周三炮明显是第一次出来骗人没有经验,以旧做旧,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就在周三炮心绪起伏,大起大落之时,王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还价道: “朋友,你也不想你造假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咱们相遇就是缘分,你给我五两银子,我就帮你处理掉摊子上的这些破烂假货如何?” (本章完) 第40章 刺杀!你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吧? 第40章 刺杀!你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吧? “五两银子就想拿走我精心打造的头狮板,你还不如去抢!” 即使听到王澄口中说出“假货”两个字时,周三炮也忍不住当场跳脚。 为了造出这件他授箓列班以来的第一件赝品,来上一个开门红,单单从那些海捞子手里淘换老旧板材就了几十两银子。 又在狮子眼睛上刷了一层精心炼制过的宝漆,从特定的角度看去好像真的宝光氤氲不似凡品。 这小子一还价竟然就还了九成九? 从脚底板砍一刀是吧? 王澄心道‘瞧您说的,抢哪有捡漏你们这些赝手的家底来钱快?’嘴上却十分认真地纠正了对方的误解: “不,你听错了,我刚刚说的是,你给我五两银子。 ‘赝手’朋友!” 最后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我给你钱处理假货?你是水班的【朝奉郎】?!” 后者大脑当场宕机,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王澄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问句,却十分笃定,彻底确定自己这是不小心撞上了克星,出师未捷就栽了个跟头。 只是不清楚这个朝奉郎到底看出了多少,值不值得自己认输,认怂。 正常情况下【赝手】造假不怕被人事后拆穿找上门来。 因为那叫“打眼”。 赝手造假一行也有禁忌行规“十不”: “不鉴定、不教学、不争论、不保真、不欠钱、不退货、不反悔、不问来历、不问进价、不打枪(低价出售正品)。” 经验不足、判断失误或者假货仿制手法太逼真,导致以高价购入赝品,在收藏者圈子算是常见的“交学费”现象。 跟占便宜的“捡漏”一样,买定离手,吃亏的一方只能自认倒霉。 不能捡漏的时候你欢天喜地,打眼的时候就恼羞成怒,这不合规矩。 但要是当场被人人赃俱获可就遭老罪喽! 跟赌徒差不多,没有被抓住的叫赌神,被抓住的就是出老千;也跟隔壁老王差不多,没被抓住就是情圣,抓住了就是奸夫 无论赌徒、老王还是赝手,遇到蛮横的被剁掉一肢,彻底废掉饭碗都不奇怪。 加上,职官【赝手】还有禁忌在身,因为学艺不精被当场戳破的后果更严重,甚至有可能是惨烈。 王澄看到他脸上的迟疑,就知道这伙计以为自己在诓他,却又想保住头狮板,毫不犹豫地加了一把火: “桐油、大漆、松节油、黄丹粉、十万海珍凤尾比目鱼的眼液.” 这次周三炮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双手捧着送到王澄面前,眼神都清澈了起来: “是兄弟我不懂事,刚刚说话太大声了,这五两银子请您一定要收下。” 也不能怪他跪的快,实在是因为王澄刚刚报出来的,正是他辛苦炼制出来的,以假乱真的宝漆配方! 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赝手是骗子不是强盗,打劫什么的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况且,眼前这个少年真人不露相,【朝奉郎】在水班中地位向来不低。 自己到人家地头行骗,要是不自己体面,人家恐怕就要帮自己体面了。 真动手,他怕不仅要破功,甚至还有可能被打断五肢。 “哈哈,好说,好说。” 王澄目的达成笑容满面,随手接过那五两银子,又让身边跟着的张文抱起了那块头狮板,卷起了摊子上的所有赝品。 【赝手】周三炮则丢下摊子扭头就走。 张文看着对方灰溜溜逃走的背影,有些奇怪道: “大船头儿,这头狮板不是假的吗? 咱们带这玩意儿回去干什么?” 王澄喜不自胜地伸手摸了摸狮头板上的独角: “谁跟你说这是假的? 这东西确实是假货,但不能说全是假货,而是以真造假,那位赝手不识货而已。 你回去就把它装到张福顺号,再准备三牲供品,我给你们开开眼。” 张文这个【吉良命】脑子活,遇到王澄这位贵人之后成长飞快,一经提醒就立刻明白过来: “您的意思是,他想把假货伪装成真货卖给咱们,实际上这东西真的是个真货? 最后不仅没有骗到人,还反过来被您给骗了?” 王澄瞪了他一眼: “朝奉郎的事怎么能叫骗呢?这叫市场监管懂不懂? 我大发慈悲,没有当场拆穿这个【赝手】,还让他长了教训,精进了本事,他还得谢谢咱呢!” 果不其然,那位赝手即将走出古玩一条街的时候又回过头来拱拱手,感激道: “谢谢啊,兄弟!” 王澄也热情地抱拳还礼,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不管用三牲祭祀后这块头狮板开出的能力是什么,他都注定能大赚一笔。 “收获了镇物级的头狮板,还收获了别人的感激,今天真是充实的一天。不错!” 正要招呼张文回【张福顺号】实验一下这件镇物的威能。 刚走几步,有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忽然从旁边一家店面里冲出来,在扛着一堆东西行动不便的张文肩膀上撞了一下,毫不停留匆匆离去。 “喂!” 张文回头就要叫住他,让他回来给自己道歉,却发现对方早就拐进另一条街巷消失无踪。 回头一看,王澄已经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无事牌。 显然是刚刚那人遗落的。 不用【四海通宝】,只靠这段时间在凤麟斋磨炼出来的眼力,王澄也能估算出这无事牌大概能卖白银二百多两。 无论对普通人还是职官来说都算是一笔巨款。 王澄没想占这个便宜,捡起无事牌就要还回去,却只看到一个一闪而逝的背影。 “船头儿,咱今天运气真不错啊。 刚捡了一次漏,又白得一块好玉。反正人都走了,咱自己收下也没人管。” 听到张文理所当然的建议,也是大部分人遇到这种情况的本能反应,王澄却没有顺水推舟地装进自己口袋。 反而猛然心生警惕: “最近我可没有处理尸体,从【四海通宝】那里换取钱财。 遇到一次算我运气,一天遇到两次,这通天财运对得起我重达‘三两一钱’的穷鬼骨吗?” 双眸透出心光白毫落到无事牌上。 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朝奉郎一道上的造诣,完全配得上自己入门级学徒的身份。 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若无其事地切换成了【奇货可居】,终于看到了无事牌中央一枚由雨、渐、耳三字组成的符印。 【奇货:被鲁班法一脉职官施加了厌胜术“贪财万病疯”的无事牌,变吉为凶。 平时却不会显露出丝毫异常。 一旦正式职官以下佩戴在身上,只要出海双脚离了地气,不出三天就会一病不起,药石无医。 就算大多数中上品职官来了,也查不出问题.】 王澄心中一凛。 跟当初把他镇在王船上的【太山千斤碇】一样,又是厌胜之术。 而且伪装的手段比前面造假的头狮板要高明太多,要不是有【四海通宝】相助,简直毫无破绽。 “鲁班法分泥、木、石三行:泥瓦匠、石匠、木匠,三者之上又有精通机械的【将作大匠】,这次下黑手的应该是个【石匠】。 要是我没有四海通宝,又贪心地留下了这块价值两百两白银的无事牌,一旦在船上发病,谁也救不了我。 即使我有一位直岁堂官当师父也是一样。” 连师父的要素都提前算到,并且规避,是谁要刺杀他已经一目了然。 “不过,你们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吧? 厌胜术贪财万病疯?把东西随手一丢,只要贪心捡回去就要我老命? 拿这个考验预备职官?” 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段简单、直接也十分有效。 世子王澄的潜在对头遍天下,但会刺杀王富贵这个“新面孔”的,只有可能是那一批士绅派的海商船头儿。 他心里更是有一种直觉,幕后之人不是谢和,也不是其他船头,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位八大船头之一【神眼】蒲寿英笑眯眯的脸! 会咬人的狗不叫,咬人一口就入骨三分。 王澄捏着无事牌,让张文先带着头狮板回船上,准备贡品祭祀,自己边走边思考对策。 “士绅派明面上不敢动手,暗地里却已经开始出招了,这东西应该怎么处理?” 一抬头刚好看到宝山烽堠就在面前。 临近年关,诸位鬼神地祇的香火越发旺盛,月港人有钱,天天都有祭祀活动,连烽堠顶端的那座小庙都烟火缭绕。 王澄灵机一动,跟着其他祭拜的人群走进小庙中。 上香祭拜过后,随手就把那枚无事牌丢进了天妃娘娘庙前的功德箱。 心光视野里,好像冰块掉进了油锅里,天妃的香火陡然化作熊熊烈焰,瞬间就将之完全吞没。 刺啦! 猪肉落到烧红铁板上的声音响起。 “啊——!”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大佬们求追读,求票啊!第三轮推荐了,周二关键一天,跪求支持,orz (本章完) 第41章 烧香开坛,挚爱亲朋 第41章 烧香开坛,挚爱亲朋 这种携带着厌胜术“贪财万病疯”的阴物,毫无疑问是对一位正祀神明的冒犯、亵渎。 不需要具备沟通鬼神的能力,也能引起祂们本能的应激反应,顺着施法之人留下的气息直达对方的法坛。 顺手给这种作死狂徒一个刻骨铭心的报应! 王澄听着惨叫声只感觉无比悦耳,像是大热天吃了个冰镇西瓜一样浑身畅快。 “任你奸滑似鬼,到头来还是喝了我王老爷的洗脚水。 慢慢享受吧。” 为了感谢天妃娘娘,又把从赝手周三炮那里赚来的五两银子也丢了进去。 什么叫小钱办大事? 这就是了! 看着沸腾的香火愿力,王澄心里甚至还在想着别的好事。 等就职【朝奉郎】之后,能不能试试跟天妃娘娘合伙开钱庄,娘娘提供香火,他提供符应镇物【匠班银】,一起把天地钱庄做大做强! 不过 还没等他身心舒爽地转身离去,就见一只有些枯瘦的手掌攥着一柄铜钥匙插进了功德箱的锁眼。 打开箱子,袖子一挥,里面信徒供奉的银钱就全都被一扫而空。 那枚表面多了一抹微弱焦黄色的无事牌也落到他的掌心。 扭头一看却是师父沈雨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捏着无事牌,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四,惹上麻烦了?有事怎么不来找为师帮忙?” 老头负责看守宝山烽堠,同时也兼职这里的庙祝,理论上被天妃娘娘“洗过”的钱全都可以拿回来装自己兜里。 王澄连忙朝沈雨亭行了一礼,顺手拍了个马屁: “师父!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徒,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劳烦您老人家亲自出手?” 四个徒弟里他年纪最小,从小养成的习惯也让他比起其他人少了几分谨小慎微,讨好卖乖做的极为自然。 沈雨亭也很享受这种相处方式。 随手颠了颠掌心的无事牌,隐约还能听到其中压抑的惨嚎声。 显然刚刚那片刻的香火烧灼已经给对方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却还没有把厌胜术净化干净。 看着王澄,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 “老四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 把这玩意儿直接往功德箱里一丢,暗杀的麻烦倒是暂时解决了。 但你能保证鬼神报应一定可以弄死那个在暗地里作法的黑手?还是能让他断子绝孙,满门除绝? 我看那人顶多哀嚎三天,嘴歪眼瞎,罹患偏枯(半身不遂),道行大降,顶天再加上一个五弊三缺。 这手艺忒没技术含量了。” “呃” 王澄心道师父您老人家自己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把这玩意儿丢进功德箱其实是因为我善? 每次我以为我的心已经够黑的时候,您老都得给我来一个当头棒喝,让我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年轻啊! 嘴上却十分从心道: “弟子受教了,还请师父指点。” “嗯,拼命的时候用蒙汗药、生石灰、大杀鬼丸;惹到厉害的邪祟,就躲到供奉保家卫国英烈的武庙、英灵祠里; 遇到带着厌胜之术的厌胜物丢到天妃、菩萨的功德箱里把思路打开,这些选择全都没错。 你的三位师兄、师姐就没有你的脑子灵活。 但是,有一点你却是不如他们。” 王澄一愣: “不知是哪一点?” 沈雨亭哈哈大笑: “当然是喊:师父救命喽。 今天便让你见识见识为师的手段。” 拉着他来到充当副殿的一间小屋里。 将一张银白色的不知名鱼皮铺在桌子上,上面星罗密布,宛若瑰丽的星空,仔细去看还能看到各种细微的星象。 简略地摆上香炉,点燃线香,又摆上蜡烛,便构成了一方小小的法坛。 在中央放一张空白黄纸符,又把羊脂白玉无事牌压在上面。 沈雨亭一边布坛一边给王澄讲解: “老四,三班神道职官只有到了中三品才有资格烧香开坛,用来增益术法威能,各家传承的法坛各有不同。 五雷法坛、龙虎法坛、六丁六甲坛、三元将军坛、临水夫人坛等等数不胜数。 为师用的是采水一脉【牵星官】传承的【昊天成象坛】,主体是涵盖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的周天星图。” 言语中带着几分得意: “无论哪一坛开坛都需要法剑、令牌、镇坛木、五色令旗、天蓬尺、帝钟、甘露碗、法鞭等等镇坛法器。 到了为师这等境界品秩,则无需那么麻烦。 要不是为了给你演示,就算凭空起坛也轻轻松松。 但是你要记住,咱们三十六堂水班职官的法坛,别的什么东西都可以没有,却独独不能少了这【法武爷】。” 又从袖子里掏出一物。 看起来像是一条蛇形的神像,分为蛇头与蛇身两部分,蛇头用桃木雕刻而成,如同手柄,蛇身则用苎麻编制而成盘成一团。 “法武爷又称法鞭、净鞭、法绳、法索、打神鞭,还有更霸气的名字叫:万龙军,用于开坛之时呼喝兵马。” 手并剑指,朝着法坛一指,大喝一声: “昊天成象,起坛!敕!” 一直老老实实站在他身后听讲的王澄,就看到师父身体里仿佛钻出什么东西,瞬间便充斥了整间屋子。 仿若邪祟降临,阴冷的气息狠狠钻进他的骨头缝,要不是已然点亮心灯,事后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眼睛流泪,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看到那道人影高约一丈,身披金红官袍,座下骑着金钱豹,四臂各持金锏、金刀、金罗盘、金钱剑,轮廓十分模糊。 一道毫无感情的淡漠目光落到他的头顶,后背忍不住炸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连忙挪开眼睛,只敢死死盯着地板。 “万龙军,拘!” 随着一个跟师父截然不同的威严声音发出断喝,王澄耳畔便充斥了“哗啦啦”的铁链滑动声。 眼角瞥到似有两个身穿皂衣的高大人影一闪而逝。 咔嚓! 下一刻,随着一声脆响,所有异象全都消失不见。 王澄抬头一看,发现师父一手持锤,一手持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大号棺材钉,狠狠钉进了那枚无事牌里。 “啊——!” 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在心光视野里,无事牌的裂缝里缓缓流出猩红的鲜血,自动在下方的符纸上显化为一行生辰八字,以及一道符文篆字。 沈雨亭随手抽出符纸,贴到一只用稻草编成的小人身上,又连同七根缝衣针、一只火盆交到王澄手里。 “来,老四,自己动手。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王澄扫了一眼就明白过来刚刚发生过了什么。 这一次师父亲自出手,跟之前丢功德箱的效果截然不同,竟然靠着昊天成象坛和万龙军拘来了那个鲁班法门人的命数。 王澄也不客气,接过小人就将七根缝衣针各自刺进它的五官、心脏、丹田。 每刺一针,稻草人都嘶哑地惨叫一声。 然后丢进火盆烧了个干干净净。 耳畔凄厉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冬季的寒风一吹,最后的焦臭气也消失无踪。 同一时间,月港某处。 蒲寿英看着眼前突然熄灭的命灯,眼神阴沉了一下。 “那个老不死的竟然出手了?” 他不清楚细节,只能将失败的原因归结到【直岁堂官】沈雨亭身上。 只是完全想不明白,白捡了一块贵重的羊脂白玉还会上交给一个名义上的师父? 让直岁堂官帮你寻找失主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一瞬间的失态后,立刻恢复了平静。 “正好要对付【翻江鼠】韩泽长,就连这个小子一起带走吧。” 点燃一支青色的【通天如意信香】插进面前的香炉里,青烟升腾,没入头顶三尺虚空,又像龙蛇一样扭曲着化作一张模糊的人脸。 人脸睁开眼睛,毫不客气道: “蒲寿英,找我何事?” 后者也不在意对方的语气,维持着标志性的笑容道: “你在海上势力很大,帮我杀两个人。” 模糊人脸断然拒绝: “没兴趣!我正要准备以为王锃报仇的名义召集五峰旗麾下各大船头,在明年年初入寇闽州治。 一举坑杀他的所有死忠,彻底掌握五峰旗。 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我出手?连杀人都不会,我实在怀疑你这个合作者的能力。” 蒲寿英也不恼怒,只是悠悠吐出一句: “大船头儿,如果拿不下月港,就不能全力搜寻逃走的那个‘祭品’。 我们这边为了完成科仪,确实需要回收所有蛟龙气,但是这个世界最想让那位靖海王世子死的人应该不是我们,而恰恰正是你这位王世子的挚.” 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冷冷打断: “时间,地点。” 蒲寿英笑容不变: “呵呵,我已经安插好了内线,等我消息。” (本章完) 第42章 出海!三牲祭,鬼头风 第42章 出海!三牲祭,鬼头风 王澄还不知道自己的新马甲也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到稻草人烧光终于松了口气。 他自己也感到后怕,当初他的生辰八字可是也落到了一个修鲁班法的木匠手里。 要不是改了命数、骨重,别人想要对付他,绝对不会比沈雨亭刚刚的作法更难。 回头朝着沈雨亭深深一礼。 “弟子多谢师父替我解决一个大患。” 这师父实在是没的说,对自己人面白,对敌人心黑,满满都是安全感。 沈雨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这人本事不小,身上有中三品的道行,这次作法只弄死了他和他的直系血裔,没能顺着命数一并除去他教出来的法裔,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咳嗽,这次开坛对他似乎负担不小。 “师父!” 王澄连忙扶住他。 如今,师徒关系越发亲密,奇货可居能看到的信息比一开始又多出一条: 【沉疴缠身,实力大衰】 别看他嘴上说让王澄遇到危险就喊师父救命,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不适合跟人斗法。 沈雨亭看出王澄的担心,只是摆摆手说了一句: “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说说吧,你觉得是谁在雇凶杀人。” 这位【直岁堂官】具备一切大佬的品质,信奉阳谋立身,阴谋防身,做人讲道义,做事有手腕,心中有佛,手中有刀。 对待敌人就要像狂风扫落叶一样毫不留情! 王澄闻言也没有客气: “弟子这几年都在州城读书,回到月港一共没几天,只有当天发生冲突的那些士绅大户有动机。 但动手执行的那个鲁班法门人肯定跟他们没有关系,不可能让您这位【直岁堂官】抓住小辫子。 只不过.” 略一犹豫,觉得跟师父熟悉了之后时机已至,就说出了之前自己和【张福顺号】在九龙江入海口被截杀的遭遇。 “其实我们当时抓住过一个海渚鬼,名字叫做.蒲寿成!” 沈雨亭没有第一时间就发作。 而且默默取出三枚古铜钱施展了看家本事【六爻金钱卦】,确定情报真假。 片刻之后,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我早就知道有人在靖海王送王船之后的几天里封锁沿海,却从没有怀疑到行事低调的蒲氏家族身上。 加上你的这条情报,我的六爻金钱卦差不多可以断定,蒲寿英确实有问题! 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以防万一,你先出去躲一躲,正好跟韩淑书一起去完成科仪。 我跟韩泽长说一声,你和淑书提前出发,明天就离开月港。” 沈雨亭这位直岁堂官显然已经有了立场倾向,连表面中立的样子都懒得做了。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善之所达,百无禁忌! 现在那群妄图垄断海贸走私的士绅大族,在这位水班直岁堂官眼中已经成了水班三十六堂共同的敌人。 现在南洋、东洋两洋三十六堂的担子有一部分就在他身上担着,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有资格代表水班职官说出:“天下苍生”这四个字。 呼——! 夕阳西下,北风携带着北疆刺骨的寒息呼啸而来,一路从大昭最北方的山海关一路吹到最南方的琼州治。 绍治三十九年腊月十三,【张福顺号】在经过全副武装后再次出海。 王澄腰间挎刀,身上披着师父赞助的熊皮大氅,站在后甲板上好似一杆笔直的标枪。 “舵手,缭手,右舷戗风-贴风航行!” “是,大船头儿。” 缭手一起转动甲板上的缭绞车,借助帆称索和帆骨将头桅、主桅、后桅上一共三面硬帆撑开,又大角度调整迎风角。 “大船头儿,要贴【采水符】吗?” 张武这位身上背着三眼火铳和棹刀的副船头儿,意气风发地跑过来请示。 “暂时不用。这段时间邪祟不多,到新年之前都可以省一省。” 王澄手握一只黄铜千里镜,双眸透出毫光,在他的视野中,陆地一侧光芒万丈,万家灯火化作光河奔流入海。 将沧溟大洋中亘古不化的阴冷都驱散了不少,在海水里潜伏的各种邪祟也都下意识避开沿海,向着大海更深处迁徙。 喝过了腊八粥,就意味着年关将近,辞旧迎新。 大昭各地有钱的士绅、商人、宗族都组织舞龙、舞狮、游神、祭典,沿岸大街小巷都渐渐被节日的气氛充斥。 众生愿力充满希望,负面情绪最低,以城市、村庄为节点的阳气烘炉全面扩展,大幅侵入沧溟大洋。 加上前段时间沿海还刚刚送过王船,将众多邪祟都填进了东海海眼,这段时间是神州内外大多数水体最安全的时候。 农户在地上过节,以海为田的疍民、渔民和许多水班职官则不约而同扑向大海。 反正他们本来就生活在海里,船到哪里家就到哪里,在什么地方过年都一样。 不如趁着这段难得的安全窗口期大赚一笔! “师父说,没有回来的大师兄、二师姐,还在外面公干,这次过年可能要错过了。 韩淑书举行科仪需要的大寒第三候【水泽腹坚】是腊月二十,我大概率也来不及赶回去。 就看年后有没有机会再跟师兄师姐聚一聚了。” 王澄收回目光看向船头昨天刚刚更换的头狮板,还有摆在船头的供桌,对干回老本行的香工张文使了个眼色: “三牲供奉还没满十二个时辰?” 昨天张文回到船上就立刻给【张福顺号】换上了新的头狮板,置办三牲开始供奉。 在神道修行中,三牲香果都是常用品,牛、羊、猪称为“大三牲”,猪、鱼、鸡则是“小三牲”。 王澄担心三牲级别会影响头狮板解封后的品质,再说也不差那仨瓜俩枣,就用了大三牲供奉。 张文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黄铜壳怀表,翻开表盖看了一眼指针回答道: “大船头,还差半刻钟。” 众人又默默等了半刻钟,一起集中到甲板上,跟在王澄这位大船头儿身后一起焚香祭拜。 一拜,风声起。 本就不停呼啸的北风陡然加速,绕着张福顺号疯狂打转。 二拜,狮子吼。 仿佛传说中的虎豹雷音在众人心田炸开,部分承受能力弱的感觉双腿都开始打颤。 三拜,云歇雨收。 各种异象全部消失,但帆船正面那一块头狮板上的独角狮子却像画龙点睛一样前所未有的鲜活起来。 让人不禁怀疑,只要招呼一声,它就会直接从船头跳下来。 王澄连忙拿【奇货可居】扫视过去,惊喜发现自己以大三牲为祭,赫然激活了头狮板的两种能力。 【威仪】: “固化能力,作战之时敌人注视到头狮板就会忍不住心生惊怖,战力衰弱,出现失误的概率大增。” 【鬼头风】: “海上的采水人将飘忽不定的旋风称为鬼头风。 每天都能在方圆百米范围内主动召唤一次持续半个时辰的鬼头风,并且随意控制风向。 要求船头儿点亮心灯,或者祈请船神显灵才能发动。” 王澄看到这里有些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准备试一试效果。 跟新舰下水都要海试一样,镇物和其他新装备上舰也要反复实验做到战斗时心中有数。 这时,一直在主桅桅斗上瞭望的斗手突然喊道: “大船头儿,前面有船。他们放出了约定的信号。” 王澄向着夜色眺望,对面船上灯笼按照约定的三短三长三短一连闪烁几次。 “打信号!回应。” 【张福顺号】也发出回应,然后缓缓靠近过去。 今天他们走得足够果断,离开月港后没有被人跟踪,便用信香约定在这一片外海与分头离港的韩淑书重新汇合。 双方的座驾渐渐靠近,王澄已经看到了后甲板上身材娇小,披着雪白狐裘,一脸怯生生的韩淑书。 但是当看到她身边一行船员中,某个肩膀上蹲着一只猴子的青年时,目光却微微一凝。 (本章完) 第43章 耍猴儿,牵星术 第43章 耍猴儿,牵星术 “王师兄,路上没出意外吧? 淑书从沈老那里听说师兄被一个鲁班法门人刺杀,最后刺客抓到了吗?” 再见面时,韩淑书这声师兄叫起来显得自然了很多。 大概是没有长辈在身边,人明显活泼了很多,两条船才刚刚靠近就“叽叽喳喳”地关心他的近况。 昨天的时候,沈雨亭就已经跟【翻江鼠】韩泽长、【蜃楼将】黄远洲各自通过气,向他们透露了一部分情报,让他们早做准备。 平民派的大船头们意见十分一致。 经历过这一次士绅策划的刺杀,虽然成功反杀了回去,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暗箭防不胜防,自家“软肋”继续待在月港已经不再安全。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使有他们保护也难免有疏漏。 正好王澄和韩淑书的本事都已经算是上了正轨,正好组队出来躲一躲。 临走之时沈雨亭甚至已经准备提前帮王澄上表,只要他自己满足【命火纯阳】的条件,再烧一炷信香,师父那一头就能立刻开坛作法。 手里有【匠班银】这件水班中的上品符应镇物,也不需要再借师门一脉的镇物,只要随时佩戴温养四时供奉,就有机会靠它单独再开一脉。 甚至要是实在逼急了,直接不管天时、地利,省去【白水郎】的神道科仪来一招“卖官鬻爵”也不是不能救急。 唯一可虑的就是对王澄将来的道途可能会有不小的影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 如今他们两个二代“小友”结伴离开月港后也算是抱团取暖,无形中关系就亲近了很多。 王澄对韩淑书抱了抱拳,语气轻松: “多谢师妹关心,刺客早已被家师挫骨扬灰。 要不是对方死的快,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也别想跑。” 一边故意说着挑衅士绅派幕后黑手的话,一边悄悄观察她身后的随行人员中那个肩膀上蹲着个猴儿的青年。 却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异常。 这次出行,为了不影响韩淑书独立完成一次打捞的神道科仪,两条船上一个正式职官都没有。 这个带着猴儿的青年自然也不是正式职官。 王澄之所以对他格外关注,也不是因为发现了他有什么问题。 而是在看他的时候就像看当初的【采珠女】阿绡、师父沈雨亭一样,能看到的信息都很少。 【奇货:侯永,命火纯阳之境的八品箓生,打捞船“韩兴发号”副船头儿 预备役地班职官耍猴儿。】 即使不靠四海通宝也看得出这些情报,毕竟所有【耍猴儿】在授箓列班之前都要找一只猴子从小培养。 很多战船上还会养十几只,专门用来充当运送火药的“火药猴子”。 没条件的耍猴儿就用普通猴子,有条件的就用天生异种,或者干脆找那些开了灵智的猴子妖怪。 就是不知道他的这只头上戴着一只金箍的猴儿属于哪一种。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种可能是自己实力太弱;另一种可能则是对方身上有上品镇物或者其他擅长隐匿的宝物护身。 既然能看出这位侯永本身只是一个八品箓生,那就只能是后一种原因。 “但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秘密,总不能因为别人的秘密不让我看,就觉得别人心机深沉,心怀叵测吧? 有点太双标了。” 王澄也只能对这位耍猴儿多了一分关注和警惕,就不再看他,转而对韩淑书接着道: “韩师妹,师父额外给了我一张针路图,接下来去沉船所在地的行程就交给我吧。 以【张福顺号】为先导船,你们只要跟在我们身后就可以。” 韩淑书拍了拍自己平平无奇的小胸脯,松了口气: “那就有劳王师兄了。” 王澄点点头,登上了渔船后方最高处的船艉楼,从大氅夹袋里取出一组牵星板。 用来施展牵星术的牵星板由十二块大小不一的正方形乌木板组成。 最大的一块称为十二指板,最小一块称为一指板,从大到小依次递减一指,一指约2厘米。 另外,还有用象牙制成一小方块,四角缺刻,缺刻四边的长度分别是上面所举最小一块边长的1/4、1/2、3/4和1/8。 作用相当于西洋发明的六分仪,使用起来要繁琐不少。 王澄稍微测试之后,就手持一块八指牵星板观测北极星,手臂伸直,眼望夜空。 用乌木板的上缘对准北极星,下缘对齐水平线,测量不足一指时,就用象牙“缺刻”补测。 求得北极星高度,再计算出所在地的地理纬度,就能确定所在地和目的地之间的路线。 早在罗盘诞生之前,神州上的水班职官就已经靠着牵星术,纵观天象、横行四海,去给皇帝们寻找海外仙药。 现在东西洋航海技术发展多年,海上定位早就不是什么难事。 王澄指尖在《针路图》上滑动,一边掐动手指不断测算,用牵星术的数据配合《针路图》导航。 大昭航海时用的计量单位是“更”,跟现代航海所用的“节”、“海里”都不一样。 属于远洋航行时的一种计时单位,通常一昼夜分为十更,在标准航速下,每更约可航行六十里。 所以《针路图》也叫《更路簿》,标注着起始点到目的地之间更数。 其上所载更数,理论上是在标准航速下从甲地到达乙地所用时间,但实践中往往存在误差,需要舟师火长测量自身船只航速后,再重新换算校正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 兄弟会背叛你,女人会欺骗你,金钱会诱惑你,生活会刁难你,只有数学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牵星术其实也是一样。 不会的人看王澄这番操作就跟看天书一样,手把手也教不会,就比如:脸上装作很懂,不断点头,其实大脑里一片空白的韩淑书大小姐。 前后不过一刻钟,王澄就完成了测算。 “甲卯是指东北方,按照标准航速换算一更是六十里,八更就是四百八十里。 当天空中北辰、华盖、狮子三星与海平面的夹角分别是十一指、一指和一指半时,正是那艘瓷器沉船所在之处! 从这里出发去目的地大概需要一天左右。” 又朝对面喊了一声: “韩师妹,跟上。” 看王澄没有费多少功夫就完成了定位,韩淑书毫不掩饰对这项技能的羡慕: “淑书我啊,没有别的毛病,就是有一点点路痴。 要是我能学到靖王爷的秘传正法【过洋牵星术】,以后大伯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迷路啦。” 对面船上其他人看王澄的目光中也肃然起敬,在海上能带所有人回家的舟师火长地位格外崇高。 王澄刚刚使用的只是最简单的牵星术,不需要点亮心灯,也不需要灵应,经验丰富的水手都有可能学会。 而《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中所载的三门秘传正法中却有一门【过洋牵星术】。 修行到高深处,能以紫薇垣、太微垣和天市垣为中心,借来周天星力,威能莫测。 甚至召唤天外大星降临战场,客串一把位面之子、秀儿! 在水班三十六堂职官修行的所有绝活秘传里,都是第一流的法门。 连王澄这个亲儿子碍于境界都只学到了个皮毛,就更不要说别人了。 他却一点也不急。 “等我授箓列班就给老王烧香上表,学到了全本再回来.边吃边吧唧嘴。” 对张武摆摆手,【张福顺号】开始转向。 船员轮值,一刻不休,又向着东北方走了一夜一天,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抵达了针路图上标注出来的目的地。 这段时间海上确实安全,沿途没有遇到任何邪祟拦路。 事实证明师父沈雨亭的【六爻金钱卦】算的很准,那一艘装载满前朝青瓷的沉船就静静躺在这里。 【四海通宝】从那些海捞瓷的细小划痕上看到的信息也很准。 借着夕阳余晖,王澄一眼就看到了位于一座荒岛潮间带之外十几米深的水下海藻林。 里面时不时就有一两只通体漆黑,个头极大的海胆在进进出出。 王澄一颗心脏落回肚子里,瞳孔映着晚霞被染作金赤。 “十万海珍之猴脑海胆群,找到了!” (本章完) 第44章 人点烛,鬼吹诶,灭了? 第44章 人点烛,鬼吹诶,灭了? 今天天色已晚。 王澄和韩淑书简单碰了个头,就决定先在旁边的荒岛上扎营,明天天亮之后再开始行动。 为了等腊月二十的候应【水泽腹坚】,他们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一旬,还是建立营地更方便一点。 前段时间王澄又从疍民中补充了一些人手和装备,【张福顺号】上的艄工总数超过三十人,比起一艘渔船更接近战船。 两条船加起来足足上百号人,很多人都有九品修庐舍的功夫在身,加上提前准备好的兽皮帐篷,干起活来速度飞快。 天黑没过多久就建起了兼具便捷和防御力的营地。 一夜无言,等到天刚蒙蒙亮【张福顺号】上的疍民就起床做饭饱餐一顿,对面韩淑书的大船上也放下三四艘小船,合兵一处围到了沉船正上方。 韩淑书和王澄同乘一船停在包围圈的东南角。 “王师兄,我们【海捞子】的晋升科仪从收集史料、占卜验算沉船位置开始,一直持续到组织人手打捞沉船财货出水,最关键的就是动手这一步。 淑书交给沈老那一批海捞瓷,就是大伯帮淑书挑选的任务,他已经亲自确认过,这里的沉船完全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只要按部就班就不会出问题。 有没有兴趣一起下去看看?” 小姑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对王澄这位预备朝奉郎促狭地眨眨眼睛,邀请他一起下海。 “好啊! 大海中宝藏无数,水班中有四堂最善取宝,【白水郎】抓鱼、【憋宝人】相宝、【采珠女】采珠、【海捞子】捞船。 今日正好见识见识韩师妹的手段。” 王澄本来就准备下海抓海胆,韩淑书的邀请正中他下怀。 即使猜到这里的沉船既然能当海捞子的考核仪式肯定不简单,也立刻答应下来。 “那就让王师兄跟我一起下去查看沉船情况,其他人守在上面。” 韩淑书吩咐一声便取出一支鲸油蜡烛立在船头。 已经达到命火纯阳之境的她,眸中白色心光只是微微一闪,蜡烛便自行点燃。 然后罩上白纸糊成的灯罩,防止海风吹灭。 在王澄的目光中,灯焰从正常的橘黄色一点点变成了阴惨惨的幽绿色,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都说海捞子是海上盗墓,跟【土夫子】、【摸金校尉】同吃一碗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忌行规:人点烛,鬼吹灯? 动手之前要在墓室东南角点一根蜡烛,如果蜡烛突然熄灭就说明墓主人苏醒,要立刻离开,不然就会.嗯?灭了?!” 王澄话还没有说完,更不要说下水了,就发现蜡烛已经自己灭了。 船上众人透过海水仿佛可以看到沉船周围的阴影都微微蠕动了一下,单单只是看着就有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背后升起,让人如坐针毡。 身上八字不够硬,属相不够大的,还能隐约看到黑暗中有直立行走的影子,扭头朝向自己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跟过来的疍民大多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下意识远离了船帮。 韩淑书却一改怯弱的模样,毫不在意地小手一挥: “没事,王师兄,不要怕。 我们海捞子跟土夫子不一样,捞船时候从来都是把整条船全都一起捞干净,那些与船同沉的死倒,没有一次是同意的。 大伯说过,点蜡烛其实只是按照祖师的规矩意思意思,要是沉船里的东西不够意思,那就没有意思了。” 王澄听得哑口无言: “翻江鼠前辈说的好有道理。 不过,他老人家有本事能强行镇压那些烂在了海床里的死倒,咱们能吗?” 韩淑书二话不说,掏出一只像是用禽类翅骨做成的骨笛放到唇边,用力吹了一下。 啾——! 她的那艘座驾【韩兴发号】显然也不是凡品。 也不知道上面装备了龙目、尾翼、头狮、鳅鱼极这四大镇物中的哪一种,浑身突然绽放宝光。 王澄看到船上香工烧香祭拜船神,灿烂华光不停流转,越来越盛。 在四大镇物中,“龙目”是福船最独特的标志之一。 通常是用樟木制成,随着龙骨每增长一丈,龙目就会增加四寸。 龙眼向下看,象征着寻找鱼群,多用于渔船;龙目朝前看,寓意着识途,多用于商船和战船。 福船的另一种装饰是“尾翼”,椭圆形船尾上部的面板上绘有一只站立在展翅的鹢鸟,是无畏暴风雨和极快速度的精神象征。 水班职官的座驾则常常使用精卫鸟。 而“鳅鱼极”则是画在靠近船尾处两侧的弹涂鱼。 传说当年宝船舟师下西洋时,在一处被称为软水洋的水域,水的浮力突然变小,船尾直直往下沉,于是船员集体祈祷天妃相救。 海中果然游来两只龙鳅鱼,分别撑住船尾梁两段,使船队安然渡过软水洋。 后人为了报答天妃和龙鳅鱼的救命之恩,就在船尾梁下方绘画两只弹涂鱼并上红漆。 水班职官则多使用大龙鳅。 最后便是【张福顺号】拥有的“头狮板”。 百姓将虎或狮子视为百兽之王,在船头刻上虎头和狮头,是取“镇海、辟邪之意”。 水班职官所用船头神兽多为是古代的瑞兽——龙之九子之狻猊。 “唳——!” 灿烂的华光最终在尾翼上凝聚成型,从中飞出了一只翼展超过两丈的巨大金色鹢鸟。 携带着浓烈的香火气,环绕沉船上空不断盘旋。 每绕一圈,身上的金色华光就明亮一分。 悍然照亮了水下阴影浓重到化不开的整艘海底沉船。 沉船中的财货反射光芒,经过二百多年依旧洁白如玉的瓷器,正在海底的泥沙中熠熠生辉。 奇货可居也看透了它的底细。 【镇物:照壁无影(一县之宝) 每天都能释放出一只鹢鸟,光芒可以照透任何复杂的海底地貌,不会留下一丝哪怕最细微的阴影。 最深可以照透水下三十丈,差不多是普通人的水性极限。 并像阳光一样压制水中邪祟,让它们实力大减,寸步难行。】 真要算本身价值,【韩兴发号】上这块尾翼恐怕不如自家【张福顺号】上的头狮板。 但对海捞子来说却是神器,相当于高功率探照灯、无影灯还有日光灯的结合体,比任何镇物都要实用。 而且看起来韩淑书的船上应该不止这一件镇物。 王澄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捡漏得来的头狮板,不免有些得陇望蜀: “一条渔船即使再怎么改造,上限也十分有限。 福船适航能力强,有水密舱,也适合当货船、渔船,但拿来当远洋战船和探险船就实在有些不堪重任。 什么时候我能搞来一条有前后贯通甲板,装备火炮的主力战舰,才算是有了在海面上当街溜子的本钱。 遇到中三品的职官也丝毫不怵,甚至有机会远距离反杀。 不说能搞到一艘像父亲座舰【五峰旗号】那样的宝船,暂时搞一艘弗朗机人装备着九磅炮、十二磅炮的武装商船也行啊。” 《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上还说,本朝太宗皇帝曾经召集最优秀的【将作大匠】,倾全国之力建造七艘【天工宝船】,每一艘都是一段海上传奇。 也是代表了神州数千年造船技术的巅峰之作。 可惜全都在130年前的宣德八年,第七次下西洋时莫名消失在了沧溟大洋深处,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要是哪天某个海捞子能从海里捞回来一艘【天工宝船】,拿去灭几个小国都足够了。 “王师兄,咱们该下水了!” 韩淑书招呼王澄一声,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衣裙。 (本章完) 第45章 粉红战锤,劾厌杀鬼 第45章 粉红战锤,劾厌杀鬼 衣裙之下是一件贴身的深蓝色鲨鱼皮水靠,从头到脚包裹住了少女整个娇小玲珑的身体。 水靠像是拥有生命一样微微律动,环绕一圈蓝色宝光,明显比当初【采珠女】阿绡那一身高级太多。 只是这小丫头还没有怎么发育,远远比不上那位异色瞳大姐姐的波澜壮阔,干巴巴的完全没有任何看头。 王澄觉得多瞧她那小身板一眼,都是对自己审美的不尊重。 “王师兄,大伯从【二皮匠】那里为淑书重金定制的这件水靠还不错吧? 水班三十六堂的绝活各有所长,但水性永远排第一。 我们来比比谁先游到那艘沉船如何?” 韩淑书说完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女孩外表柔弱,还是个数学、天文学都不好的路痴,但在自己最擅长的专业领域却誓要压王澄一头。 一身鲨鱼皮水靠将她的身体完全包裹,双脚的部分还都从原本的正常人,变成了一副宽大的鱼鳍。 一个摆尾便消失在海面上,姿势优美,速度极快。 地班职官【二皮匠】与仵作、刽子手、纸扎匠合称四小阴门,最擅长缝尸、制皮。 这种“皮货”除了需要用心光保养,以及不能连续穿着超过一旬之外,比普通水靠强得太多,在混迹在大海里的各堂水班职官中十分抢手。 即使在临近大寒的冬天下水,也丝毫感觉不到冷。 王澄暂时装备不起这种高级货,脱掉衣衫露出一身普通水靠,贴身勾勒出完美的肌肉曲线。 他虽然主修的是内练法,但内外相合后殊途同归,体魄同样强健,练出一身“活肉”能刚能柔。 “噗通”一声跟着跳入水中。 游在前面的韩淑书不知道,下海之后,才算是真正到了王澄的主场。 沧溟庇佑,永不溺水! 到了水下他本身就是一条鱼,根本不需要换气,这浩渺东海都任他遨游。 再加上海渚鬼身上得来的鬼通【鼋头身】,一身气力也在水中陡然暴增到三百斤。 无形的力量簇拥在王澄的身边,推动着他在摆腿挥臂时卷起滚滚涡流,速度越来越快。 轻轻松松就超过了前面的韩淑书,后发先至第一个抵达了沉船的甲板。 他没有跟一个小姑娘较劲的意思,主要还是实力不允许。 水面上疍民船员兴奋欢呼,韩淑书一方的人马也不得不对这位【直岁堂官】家的四爷心服口服。 认定将来月港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水下,王澄已经近距离观察了沉船的全貌。 船底破开一个大洞,舯部被某种尖锐物体撕开一个边缘齐整的大口子,不太像是触礁沉没,反倒像是遇到了某种体型庞大的海怪【老爷】。 靠着水密舱没有当场沉没,一路逃到这座小岛附近,依旧没能避免葬身大海的悲惨命运。 两百多年的时光过去,木质商船身上长满了海藻、藤壶还有各种各样的寄生物,船上装载的大多数货物也早已在海水浸泡下烂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了一批耐腐蚀的瓷器静静躺在舱底,还有一部分因为倾覆时的撞击散落在了海底的淤泥里。 这里也就是当初那几件海捞瓷的来源,纹、工艺看起来都毫无二致。 在心里大约估算了一下,这几百件用于外贸出口的云蒙青瓷虽然不是什么御用的精品,但卖个两万多两白银应该不成问题。 “按照约定,我们能分到三成,那就是白的六七千两! 再加上从凤麟斋出货收的中介牙钱,又能大发一笔。” 王澄顿时心情大好。 当然这沉船里除了财货,最缺少不了的东西就是当年随行船员死后留下的邪祟死倒! 姗姗来迟的韩淑书这时也游到了他的身边。 用二皮匠的皮货比试最擅长的水性还是输了,女孩内心深处对王澄这位“便宜师兄”又多了几分信服。 水班职官就是这样,没有天班朝廷命官的次第晋升和官场世故,也少了许多论资排辈,谁有本事谁的话语权就更大。 扫视一圈船体内部在【尾翼·照壁无影】光芒压制下行动迟缓的人形物体,她脖子上挂着的一片玉符亮起,让王澄听到了她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就差一步短短十几丈就能上岸逃生,却与船同沉,死在了这种地方。 死者心里的执念太深,所有人这才连同尸体都变成了邪祟。” 数了数加起来一共有十七八个,腐烂程度不高,完全看不出是几百年的古尸。 但浑身都跟海底寄生物结合到了一起,密密麻麻的藤壶、珊瑚让人看着忍不住就头皮发麻。 单单是外观就足以要了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命。 看似柔弱的韩淑书脸上不仅毫无惧色,反而在这种恐怖的氛围里,饶有兴致地给王澄做起了解说: “王师兄,【死倒】是各种水体里最常见的邪祟,江河湖海到处都是。 正常情况下,尸体在沉入水底之后,随着尸体腐败,体内就会渐渐胀气,这些尸气会将人撑得面目狰狞、口唇外翻,变成恐怖的巨人观。 当它们体内积累的尸气越来越多,尸体就会渐渐浮上水面,先是上肢浮上来,然后才是下肢。 所以死在各种水体里的人,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只要等上个三五天它自己就会漂上来。 而且因为女人和男人的盆骨不同,所以这些浮尸还有个特点,叫做‘男俯女仰’,俯身的就是男人,仰身的就是女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压低了嗓音: “最后还有一种尸体则会一直在水中直立着,保持着行走的姿势,尸体随着水浪缓缓向前,就像是在水底漫步一样。 它们会在干涸的河床里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一步步走向水底最深处,走到头后会转一个方向继续走。 尤其是在浊河,枯水期的时候河底到处都是这种一串串的脚印。 如果你乘船过路的时候朝着水里看,说不定还能跟死倒来个脸贴脸,看到它们朝着你笑哦!” 说完忽然扭头朝着王澄做了口歪眼斜的可爱鬼脸,然后才一扭身从破洞钻进了沉船里。 王澄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确实有几分讲鬼故事的天赋。 原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担心一转身背后就紧贴着一张肿胀的死人脸。 这时,王澄眸光一闪,突然低喝一声: “韩师妹,小心!” 头顶的光芒虽然把整艘船都给照亮,让所有邪祟都无所遁形。 可等到韩淑书游进去的时候,王澄才发现这里藏着的可不只是邪祟,就在女孩身前不远处,一丛海葵突然动了一下。 【奇货可居】立刻就看出来那是一只比磨盘还要大的海葵蟹。 在钳子上附着海葵,利用海葵的触手进行伪装和保护,完美地跟生满了寄生物的船板融合到了一起。 王澄在发出示警的同时,飞速从腰间符囊里取出一张师父沈雨亭亲手绘制的【玄蛇黑水符】,心中飞速默念: “红头黑面,八首蛇身。口吐黑炁,盘绕昆仑。总持万化,即制雷神。敕!” 心光一闪,符箓在水中无火自燃,舱中阴影里突然窜起一条黑色蛇影,猛然缠住那只海葵蟹,让它当场僵在原地。 但是,事实证明,王澄的担心有些多余,韩淑书亲身为他演示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怯生生的少女看似性格腼腆,身材娇小玲珑,可怜、弱小、又无助。 却在王澄持符念咒的同时,她就已经从腰囊里掏出两把沉重的青铜战锤,主体用珐琅彩烧制成少女感满满的可爱粉红色。 锤头比鸡蛋稍大一些,錾刻朱砂符印——【劾厌杀鬼篆】。 不要被话本小说给骗了,战场上最大的实用战锤差不多也就是这种体型了,绝对没有西瓜那么夸张。 嘭!嘭!嘭! 使用表面毫无章法,实则乱中有序的“乱披风”锤法,双锤舞动风雷,搅动海水,小小的身体里竟蕴藏着大大的能量。 哐哐几下就把那动弹不得的大螃蟹捶得稀巴烂。 一开打就停不下来,韩淑书一个人从外到内,将那些被【照壁无影】压制的死倒挨个锤爆脑袋,尸水、腐朽的脑浆四处乱飞。 这一次,那些死倒倒下了就再也没能重新爬起来。 大概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能吃到人,一群邪祟早就虚弱到了极点,面对这个暴力萝莉毫无反抗之力。 王澄本来还想提醒韩淑书他想吃蟹黄,不要给他弄脏了。 张了张嘴,差点喝了一口悬浮着黑黄脑浆的百年沉尸汤,连忙退后,心里默默吐出一句: “白切黑,恐怖如斯!” (本章完) 第46章 带路党:人桑,海胆在这边滴干活 第46章 带路党:人桑,海胆在这边滴干活 王澄碍于对方神道科仪的要求没有出手帮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确定应该不会再出意外。 靠韩淑书自己慢慢收拾,一两天就能把它们全都收拾干净。 这里毕竟是【翻江鼠】韩泽长亲手为侄女选择的晋升之地,就算是有危险也不可能来自沉船本身。 跟她打了声招呼,扭头开始分头行动。 在旁边的海藻丛里仔细搜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颗足有人头大小的黑色海胆,身上长满了匕首长的尖刺,远远看去活像是一颗流星锤。 正用管足和棘刺在海藻丛里缓慢移动,大快朵颐。 【奇货:十万海珍之猴脑海胆,重一斤七两 海胆黄肉质鲜甜,能补益精气、神魂,即使对中三品职官也是滋补佳品。 货值:210香火法钱 禁忌:吃了它的海胆黄一天之内都会丧失语言能力,只会“嗷嗷嗷”学猴子叫,吃桃子或香蕉可解。 完整吃掉十颗猴脑海胆里的猴脑,可以永久获得绝活:脑中眼。 能大幅强化职官本就敏锐的五感和肉体控制力,内视己身,夜视无碍,洞敌先机,不惧偷袭。】 王澄看完信息后发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脑中眼这门绝活对水班职官来说就是神技。 帆船的露天甲板和船舱里光照差异极大,打接舷战的时候这一亮一暗就足以要人命。 弗朗机人海盗里就有很多人爱戴眼罩,像是一个个瞎了眼的独眼龙,其实他们这是为了始终保持有一只眼睛可以适应黑暗,能以最快速度切换作战状态。 其他十万海珍遇到一条都是运气,更不要说十条,但猴脑海胆这种群居生物却大有希望!” 王澄立刻游回水面,从张武手中接过了两件东西,又重新钻进了水下。 海捞子、憋宝人、采珠女、白水郎这四堂水班职官捞取宝物的时候各有禁忌绝活。 其中又数【憋宝人】干活的时候最讲究。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认为山为阳水为阴,山水灵秀之处,必有阴阳交媾、地脉结穴孕育出的各种宝物。 这些宝物大都深深藏匿于山川水泽,夺天地之造化,吸日月之玄机,镇压一地风水气数。 用寻常手段强夺,必遭天谴横祸,只有用奇门秘法、五行科仪才可以巧取之。 这一行在南方称为“憋宝”属于水班,北方称为“牵羊”属于地班,都是外八门的营生。 他们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把天材地宝分成五类,利用彼此间相生相克的关系,来摄取各种宝物。 比如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采参。 长成四品叶的人参,皆有灵性,所以挖参之前要先用铜钱压住参叶,再用红绳捆绑,便是取金克木之法; 再如百年雪地龙,属土,木克土,必用木筢子才能摄取; 就连猴子去偷人参果时,土地都说这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也正是基于此理。 白水郎取宝的整体水平或许不如憋宝人,但如果单论抓捕十万海珍的本事,却无人能跟白水郎争锋! 听听候应【獭祭鱼】这个名字就知道老本行是干什么的了。 以前王澄抓鹦嘴青衣、燕尾寒鰤的时候用不上什么手段,只靠渔网就够了。 这次的目标是一大群属木的猴脑海胆,他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早就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中金克木的原则,找能工巧匠造了一只用金线、银丝、苎麻丝编织成的“金刚兜”,还有一柄乌沉沉的生铁钩。 只要把抓进兜里,它们就别想再跑出来。 而且还特地加长手柄,就是为了 铛——! 一声悠长的脆响。 生铁钩刚刚才靠近那只海胆,它背后的一根尖刺就猛然收缩,然后像弩箭一样弹射出来。 在铁钩表面留下一道细微的划痕后才被弹飞出去,慢慢飘落到了海床上。 王澄眼疾手快,双手长柄生铁钩配合金刚兜将之一网成擒。 猴脑海胆落到兜里之后还在不停反抗,全身的尖刺暴起,足有三分之一都朝着四面八方发射出去。 普通猎食者要是敢碰它,仅仅是这一下就绝对变成刺猬, 但是,就连子弹在水下发射的时候也最多只能飞三尺,这猴脑海胆的攻击也差不多,根本就碰不到长柄另一端的王澄,被他给吃得死死的。 他再接再厉,只是略一搜索就在这艘沉船附近抓住了两只。 可当王澄准备继续寻找的时候,却发现就这一会儿功夫,理论上应该聚居到一起的其他海胆全都不见了踪影。 “奇怪?难道这种猴脑海胆还有给同伴预警的习性不成? 这下可麻烦了。” 正当王澄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身后有水流搅动的声音响起,猛地扭头发现身后竟游过来了一条红色的大鱼。 鱼身通体火红没有杂色,起码有五尺长,王澄认出这是一条雀鲷。 能长这么大,恐怕快要成精了。 可惜,鲷鱼好吃,雀鲷不好吃,也不是大补的十万海珍,即使主动送上门,他也没有兴趣抓捕。 正要挥舞铁钩把它赶走,没想到这条雀鲷竟然主动游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摇摇尾巴,钻进了另一片海藻丛里。 中途还停下来,回头看了王澄一眼,嘴里“咕噜咕噜.”不停吐泡泡,像是示意他赶快跟上。 “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雀鲷?海胆?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组合。” 王澄大脑里灵光一闪,豁然开朗。 雀鲷还有一个外号其实叫做“海底农夫”。 它们不光以海藻为食,还会像人类一样在海底种植海藻田。 勤勤恳恳地把那些它不爱吃的藻类都给啃死,同时又保护那些它爱吃的海藻,还驱赶蜉蝣、糠虾过来给海藻施肥。 但是,它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海胆,这些满身是刺让鱼无从下口的小偷常常入侵雀鲷的海藻田啃食作物。 这种情况下,如果它们遇到的还是能把尖刺射出来的十万海珍,一不小心不要说保卫菜地,怕是连命都给丢了。 雀鲷无法驱赶海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恶霸跑过来连吃带拿,万幸,人类恰好是海胆的天敌! 前世王澄就看过一些纪录片,知道雀鲷很聪明,通过观察发现人类出现后海胆的数量就会减少,逐渐形成“带路”行为,引导人类到自己的菜园里捕捉海胆。 还会通过左右晃动等动作吸引潜水员跟随。 “抱大腿”也算是雀鲷的种族天赋。 显而易见,这又是一次来自老农夫的愤怒! 王澄抬眼重新看向它时,耳边仿佛听到了一个殷勤的呼唤声: “人桑,海胆在这边滴干活。” 感谢书友渊鱼777、飘渺夏夜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47章 突破!命火纯阳! 第47章 突破!命火纯阳! 王澄跟在那条鱼仗人势,趾高气扬的鲷鱼身后游进了大海更深处,一片没有被【照壁无影】照亮的地方。 果然看到了一片被打理地整整齐齐的海藻田。 还有不下四五只大大小小的猴脑海胆,正趴在肥厚的海藻叶片上大快朵颐,甚至能透过海水传导,听到“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的咀嚼声。 十万海珍的本事大,食量自然也更大,明显都是大胃王。 海胆的习性是喜阴不喜光,可能是因为沉船附近太亮,那群猴脑海胆受惊逃跑后,大部分转移到了这里,开始祸害这一条鲷鱼的菜地。 王澄也找到了它们在海底移动留下的独特痕迹。 环顾四周后,配合【四海通宝】望气,确定供养这些十万海珍的“海藻自助餐厅”应该不止一两处,受害者也远远不止一条。 如果绕着这片海域仔细搜寻一圈,应该有很大概率找到其他的海藻田和猴脑海胆群,甚至有可能做到可持续性收割。 “一开始我以为只能捡个金蛋,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一只金鸡,这下是真的发财了! 水下环境远远比海面复杂,望气术受到的干扰太大,珊瑚、海蚌、玳瑁、其他珍稀海鱼都有宝光,不能专门锁定猴脑海胆。 现在有了雀鲷带路,一切都不是问题。” 啪! 王澄还在想入非非,那条雀鲷已经甩着尾巴在他后背上来了一下,伸出鱼鳍朝着身边最近的海胆指了指。 像是在催促他赶快干活。 虽然王澄心里莫名有一种昆仑奴被奴隶主用鞭子抽打着摘的既视感,但看在雀鲷带路的功劳上,决定不跟这种野鱼一般见识。 探出生铁钩和金刚兜就把它指的那只大海胆给捞进了兜里。 熟能生巧,很快就捞走了海藻田里三只最大的,剩下的两只还太小了一点,准备借鲷鱼兄弟的这片菜地养上两天再来收割。 而且加上前面捞的两只,先后一共捞了五只,王澄已经明显感觉有些控制不住网兜里这些猴脑海胆的剧烈挣扎。 知道这就是自己目前的极限,先把这些宝贝转化成实力明后天再捞。 于是,对那条鲷鱼竖起大拇指赞道: “你滴,良鱼大大滴好! 等我帮你除完了这片地,下次再有七大姑八大姨需要帮忙,继续来找我。 这除虫的活我承包了。” 担心这傻鱼脑子太小听不明白,目光又落到两只小号的海胆身上,强忍着肉疼,用生铁钩敲碎了一个,露出内部鲜嫩的海胆黄。 雀鲷跟恶邻居斗智斗勇了这么久,显然也是识货的,知道这些可恶的海胆远比自己种的海藻好吃,只是以前吃不到而已。 连忙像恶狗扑食一样扑上去,狼吞虎咽地把五片肉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青春没有售价,邻居入口即化。 好吃! 王澄默默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分钱”这种优良品质无论是对有智慧的人类手下,还是对这种傻乎乎的带路党都有奇效。 有鲜嫩的海胆钓在前面,不怕它不给自己卖力。 随后才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重新返回水面。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那条雀鲷在吃完一颗猴脑海胆后,眼中渐渐有光彩凝聚,野兽的蒙昧也消散了不少,明显是一副灵智大开的样子。 鲷鱼,或者新生的“鲷鱼精”喜不自胜,甩着尾巴在原地游了一圈,指着王澄的背影吐出气泡: “我代表海底所有勤勤恳恳种田的小老百妖宣布,这只四脚怪物是.益虫!!!” 噗通! 王澄翻身上船,水上鲨鱼皮水靠离水自干,张文立刻上前帮他擦干头发,裹上一件暖烘烘的熊皮大氅。 发现韩淑书也解决了一部分死倒,提前一步回到船上休息,也在裹着皮裘烤火,于是提议道: “韩师妹,我们的时间还很宽裕。腊月的海水太冷,安全起见,不如明天再继续?” “也好。我听王师兄的。” 韩淑书从善如流,又吹了一下那根骨笛,头顶盘旋的那只巨大金色鹢鸟重新钻回尾翼消失不见,海底也跟着暗淡下去。 双方人马早就对王澄十分信服,闻令立刻舞动船桨,几艘小船飞速上岸返回营地。 王澄换好衣服,迫不及待地用匕首撬开了一只坚硬的海胆壳。 这一只比雀鲷吃的那只成熟许多,壳里面满满都是橙黄色膏体,整体呈现出猴脑一样布满沟回的模样。 外观虽然一言难尽,但一阵浓缩着海洋精华的鲜甜味却让人食指大动。 王澄吃过的名贵海鲜也不少,单以味道来说,却少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存在。 “冷知识,海胆可食用的部分其实是它的生殖腺,蟹黄也是一样的东西。 但是,只要心里不想,这玩意儿却是意外的美味。” 没有任何多余的加工,王澄直接挑起一大块塞进嘴巴里。 腹中升起暖流,浑身燥热,帐篷外大寒节气本来有些刺骨的寒风都变得凉爽起来。 以供养法默念自己的愿望,也是自己最坚决的执念: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平了他,平了他.” 同时配合【辰龙吐纳术】,体内流转的燥热迅速平复,脑海中升起一丝清凉。 有了这种系统性的“供养法”傍身,果然比原本锤炼精气的效率更高。 王澄对这一门根本修行法也有了更加深刻的体悟: “封建迷信我嗤之以鼻,财神殿前我长跪不起。 右眼跳灾我嗤之以鼻,左眼跳财我深信不疑。 所以,人到底是在拜神,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不管执念是好是坏,只有以一点执念为锚,这‘供养法’才算是有了筋骨。 自己虔诚拜求自己实现的愿望、执念,就是心灯中最关键的那一点灯芯! 执念可能是长期的,也可能是短期的,越是长期坚持就越不需要时时修剪,道行提升的就越快。 所以佛家才最喜欢发宏愿。 许多神道职官或许不懂供养法,却也在长久的修行中无意间贴近这种修行方式,产生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执念。” 神道职官都是俗世里的俗人,俗世欲念缠身,最强烈的愿望大多出自欲望。 这也就怪不得当初王澄想要找师父,在码头上瞧了那么多职官,却大多是些五毒俱全的奇葩了。 他们心境修行不入正法,自己都修不明白,就更不用说教别人。 王澄目前的职官品秩可能比不上他们,但靠着这份体悟,也足以做大多数野生职官的一字之师。 从这一天开始,王澄便天天跟韩淑书一起下海,找那个良鱼带路党一起去抓猴脑海胆。 有了愿望、执念镇压,本就没有什么瓶颈的心光飞速壮大。 船上虽然没有鲜桃,也没有不耐储存的香蕉。 好在储备的物资里有几包桃子蜜饯,破掉了会导致像猴子怪叫的副作用,没有败坏王澄伟岸的形象。 他对手下的疍民班底也没有吝啬,给他们也分润了一些海胆。 麾下的两位资质不俗的一县之才,十七岁的张文得到了王澄“卖”给他的【夜叉棍法】,本就只差临门一脚。 十九岁的张武苦修【破浪八刀】多年,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也来了突破的门口。 兄弟两个先后点亮心光,命运因王澄而彻底改变。 期间韩淑书也把沉船里的死倒全都清理干净,只等腊月二十的候应【水泽腹坚】正式发掘,开启神道科仪。 直到腊月十九,也就是这次打捞工作正式动手的前一天。 王澄先后吃掉了九颗猴脑海胆。 体内热流前所未有的澎湃壮大,心灯的一豆灯火越烧越旺,最终彻底烧透了头顶、双肩。 福、禄、寿三火光芒大盛,本来白色的心光渐渐染上了一丝赤红,然后一抹赤色越来越亮。 呼——! 忽有一阵暖洋洋的热风从王澄体内刮出来,身周三丈三范围内的阴寒都被瞬间驱散了大半。 却是在悄然之间已然突破了下三品的最后一关:命火纯阳! (本章完) 第48章 科仪开启,敌踪忽现(求追读) 第48章 科仪开启,敌踪忽现(求追读) 不用照镜子,王澄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头顶、双肩正熊熊燃烧的那三把火。 头顶:象征神明护佑,邪祟阴鬼畏之惧之,无法靠近; 右肩:称为“无名火”,照亮人的右侧身体; 世人常将发怒形容为无名火起,指的就是这把火,经验丰富的神道职官,能通过感应这把火,看穿别人的真实情绪。 左肩:与右肩对称,照亮人的左侧身体。 三火明光合为一处,照透五脏六腑,让王澄感应到自家漆黑一片的肉身庐舍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亮。 意识深处隐约有什么东西要诞生出来,只是还缺了许多火候。 他也没有强求,缓缓收敛收起【辰龙吐纳术】睁开眼睛,帐篷里都像打了个霹雳,猛然亮了一下。 目光随意落到旁边香炉里的香篆上,香篆立刻冒起袅袅青烟。 “我点亮心灯后本来只能用来点燃符纸之类经过职官特殊炼制的事物,现在已经能轻松点燃易燃物,并且不畏寒冬。 只要没有失去意识,就算在雪地里光着身子打坐也不会被冻坏。 神道职官只修性不修命,心灵干涉现实的能力会随着职官品秩提升越来越强。 直到肉身腐朽,刀兵加身死后,性灵也能长存不灭,被《二十四节律》加封鬼神地祇! 等到了天妃娘娘那等境界,一念生而风云动也绝非妄念。” 下三品修行:修庐舍,点心灯,命火纯阳。 心灯亮起,福、禄、寿三火纯阳,就意味着有资格叩拜大道,接引道气,开坛授箓。 不需等到雨水节气,只要他不介意以后道途受到影响,烧一炷信香给师父沈雨亭,就能立刻为他“卖官鬻爵”。 当然王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选择这么干。 只等韩淑书就职海捞子,他就会赶在【獭祭鱼】之前返回月港,完成自己的晋升科仪。 【白水郎】比【海捞子】的科仪要求简单不少,不用兴师动众,对他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 王澄从蒲团上纵身跃起。 看到旁边水桶里还有一颗备用的猴脑海胆,连忙挖开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命火纯阳境界已经达到下三品的极限,除非授箓列班,否则心光增长不算明显。 但在凑足了十颗猴脑海胆之后,他终于觉醒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第一门绝活:脑中眼! 一股热流涌入大脑,又化作舒爽的清凉,融入眉心正中好像一只退化眼睛般的松果体。 啵! 大脑里好像真的有一只无形的眼睛忽然睁开,脑中的成像都出现了来自不同图层的诡异重影。 眉心也跟着亮起一线银色的竖痕,仿佛真的多了一只竖眼。 王澄连忙闭上眼睛。 发现即使完全摒弃视觉,也能用皮肤、耳朵、鼻子、舌头.“观察”到周围的景物,甚至比眼睛看到的还要清晰,还要细致入微。 感知范围也不小,完全足够笼罩一条帆船的每一个角落,不会存在任何死角。 甚至穿透了兽皮帐篷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尽管没有颜色,只有黑白相间的线条轮廓,也足以做到洞敌先机,不惧偷袭。 “在枪林弹雨的血肉战场上,普通职官即使感官强大,依旧还有被流弹击杀的危险,恨不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我有了这只脑中眼,即使将来到了海上,驾驶战舰用线式战术跟人排队炮决,我也一定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 掀开防风门帘走出帐篷。 跟脑中眼看到的一样,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明天就是大寒第三候,北方早就大雪纷飞,即使在这远离陆地的地方都不能例外。 但目力得到脑中眼加持,王澄不仅轻松看穿一里外的雪幕,连身边无数飘飘扬扬的雪都变成了慢动作。 锵——! 腰间环首刀蓦然出鞘,刀光一闪,一片雪被整整齐齐削成两半,落在王澄摊开的掌心里迅速消融。 随着命火纯阳,外加脑中眼觉醒,对肉身庐舍控制力达到凡人极限,一身刀法也俨然大进。 一线刀光宛若银蛟,继续纵横来去,竟将眼前无数六角形雪凌空切成雪粉。 “要是把脑中眼放到普通人身上,即使从没有学过搏杀技巧,只靠着本能的肉体控制力,也能立刻成为剑术高手。 只用一根竹棍都有可能打败戴甲士兵。” 但王澄也知道自己这一手在凡人眼中或许神乎其技。 但在那些专精近战搏杀之道的【剑侠】、【捉刀人】、【官将】眼中恐怕也算不得什么,他们的绝活、异术都是为冷兵器而生,足以无视技巧,一力降十会。 只能算大路货色的【破浪八刀】用在下三品打基础还行,涉及到七品以上职官之间的争斗就差点意思了。 “好在【白水郎】的本事也不完全在刀剑兵刃上,近战勉强够用就行。” 扭头看向旁边张家兄弟的帐篷。 脑中眼穿透帐篷看到兄弟两个正在焚香祭拜那一枚诞生于匠户愿力,能用来充当“印钞机”的符应镇物【匠班银】。 口中念念有词: “天有钱星,地有钱灵。阴阳造化,陶铸均平。天上地下,异相同形。吾今煅炼,贯伯分明风传火化,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身上心光与匠班银的宝光交相呼应,气机不断交感锤炼。 这是张家兄弟点亮心灯之后,王澄交给他们的任务。 王澄已经准备等自己授箓列班之后,亲自担任他们和所有水班手下们的领路人。 这枚价值不可估量的【匠班银】就相当于自家这一脉水班职官的镇物,门人弟子早晚各祭拜一次,用来镇压法脉气运,搭建法坛供门下传人授箓列班。 靖海王世子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五峰旗中专门为他培养的嫡系亲军暂时也拿不回来。 但只要有了法裔的传承关系,足够让他掌握一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嫡系力量。 比起以血脉同乡为纽带的传统亲军,这些法裔即使损失掉一部分,也能慢慢重新补充回来。 王澄看了一眼天色已晚,没有去打扰张家兄弟,自顾自返回帐篷养精蓄锐。 第二天。 也是七十二候之【水泽腹坚】前后五天的第一天。 王澄和韩淑书再次下水,开启了海捞子的晋升科仪。 不用王澄多做什么,只是仗着水性好,跟往常一样检查了一番水下没有危险就任由韩淑书和她带来的帮手合力打捞沉船。 再用这批海捞瓷搭建水班法坛,授箓列班的具体时间就定在明天早上。 这一次,无所事事的王澄还在迟疑要不要继续去捞海胆,那条当了好长一段时间带路党的鲷鱼就主动找到了他。 “咕噜咕噜.”不停吐泡泡。 还绕着他飞快游来游去,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王澄下意识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无论是王澄,还是正在打捞沉船的韩淑书都还没有发现。 在能见度极低的鹅毛大雪中,一艘从北方瀛洲驶来的风帆战舰正朝着这座小岛的方向顺风而行,目标明确,毫无偏移,看航程最多还有一天时间。 而这艘战舰主桅上赫然挂着一面.五峰旗! (本章完) 第49章 意外发现!职官龙胤,袖里青龙 第49章 意外发现!职官龙胤,袖里青龙 水下,王澄紧紧跟在雀鲷身后,一边游一边打量这个兢兢业业的“带路党”。 这条鲷鱼比起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体型明显增大了不少,眼神也几乎跟人类孩童差别不大。 却是悄然觉醒灵智,成了一只精怪! 他也不觉得意外,这段时间雀鲷跟着自己吃多了能助益精神成长的猴脑海胆,要是一直没有变化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毕竟,在这个世界连老物件都能变成【付丧神】,就更不要说是正常的动物了。 虽然鱼这种记忆力按秒算的弱智选手,比猴子那样的哺乳动物要难得多,但庞大的基数摆在那里,海洋中诞生的精怪冠绝所有族群。 除了极少数天赋异禀,本身就跟某些神话传说绑定,享受愿力钟爱的天生异种如:蛟龙、妖狐等等之外,能化形成人的寥寥无几。 大多数精怪的修行方式跟人类差不多。 主要道路有三条:一是以妖身谋取香火成为异类神祇; 二是在修行到一定层次之后就将一点性灵遁出躯壳投胎转世,破除胎中迷后走上人类的职官之路; 三是两者兼有。 整体情况是,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但妖也未必不可能是人他妈生的。 所以,很多时候人妖殊途同归,双方矛盾并不尖锐。 远不如跟邪祟那样你死我活。 甚至很多时候为了修行正法,还会主动投入人类职官麾下,或为侍从,或为护法。 他们一般都保留着前生妖身,大多数时候战斗力还要远在普通人类职官之上。 “总感觉这种情况似曾相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王澄皱了皱眉就暂时把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放到一边,目光重新落到雀鲷身上。 混熟之后,王澄就有意将这个带路党收服,让它做回老本行,专门为自己饲养猴脑海胆。 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收割一次,实现三方共赢! “说来也巧。 猴脑海胆把雀鲷当做了免费种菜的农奴;雀鲷把我当做了保护菜地的益虫;我又把猴脑海胆当做了大补的海珍。 三方的需求全都闭环了属实是。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大概是王澄这段时间做了太多好事,好人有好报。 灵智大开的鲷鱼精今天没有带他继续去捞海胆,而是飞快游向了这座荒岛的另外一侧。 很快,王澄就在一处临近岸边的礁石夹缝里,意外发现了一具被卡住的尸骨。 不知道它已经在这里卡了多少年,早就跟石头融为一体。 周围的海床上还以尸骨为中心散落着众多海洋生物的尸体。 硕大的蚌壳、龟壳、腐败的鱼骨、虾壳、蟹壳等等应有尽有,统一的特征是全都被某种利器一分为二,并吸干了所有精血。 最新鲜的尸体则属于一只从头到尾被劈成两半的雀鲷。 王澄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带路党七大姑八大姨中的某一个,在这里不小心出了意外。 带路党带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帮忙解决掉这个比海胆更恐怖的“害虫”。 王澄仔细观察这场雀鲷凶杀案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像蛇一样下半身连接着尸骨后背、脖颈,上半身蜿蜒蠕动的诡异邪祟。 虽然外观已经腐败、浮肿、生出蛟蛇般的鳞片,却依稀可以辨认出对方生前的模样。 衣着华贵,戴着各种祖母绿、琥珀、金银制成的首饰,头上还留着云蒙帝国贵族特有的小辫子。 手里握着一口在海水里泡了多年,依旧锋利如昔的龙头宝刀,制造了满地海洋生物惨案的凶器已经不用多猜。 早已异化的嘴巴里,一直喃喃重复着两个字: “回家!回家!.” 王澄想起之前在沉船里看到的那些死倒,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看衣着打扮,这人应该也是那条商船上失事的船员,甚至很可能就是船长,同时还是一位神道职官。 当时在商船倾覆时,不是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船舱里,这人就想要孤身逃到岛上,最终不知道遇到什么意外,卡死在了这里。 跟那些船员一样也转化成了邪祟。” 随后小心凑上前去,躲在距离对方最远的一具海龟尸体背后观瞧。 那邪祟察觉到动静扭动着蛇一样的身体连连出刀。 锋锐的刀光斩开海水,在海床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切痕。 奇货可居探查出来的信息支持了王澄的猜测。 【邪祟:龙胤 生前为云蒙帝国远支宗室子孙孛儿只斤·岱钦,天班职官“龙胤”,从家乡刺桐港出发去南洋经商时,刚出海不久便遭遇过了海怪老爷,船只进水倾覆。 孤身逃亡途中意外身死。 外练法:袖里青龙(登堂入室) 执念:葬身故土.】 看完这一则信息,王澄有些意外。 这位商船船头儿竟然还是一位姓孛儿只斤的云蒙帝国黄金家族成员。 能冒着风险亲自带队出海,绝对算是有上进心的皇族典范。 大概是因为一直吃不到人,只靠一些鱼虾的精气过活,经过两百多年的风吹雨淋,即使是一只相当于自然现象的邪祟也早就衰弱不堪。 生前的绝活、异术都尽数崩解,连一道七品职官的根本法箓都维持不住,只剩下刻进了身体本能的一门外练刀法。 “不过,【龙胤】是什么职官法位?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身后鲷鱼精又在转着圈“咕噜咕噜”冒泡,催促他这个“益虫”赶快替自己解决掉妨碍种田的害虫。 王澄也没有拒绝。 倒不是他跟鲷鱼一样分不清这片海里到底谁才是大小王,而是他有办法不必拼命,就可以解决这一只凶恶的邪祟。 而且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自己可能会在对方身上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腾——! 头顶、双肩的福、禄、寿三火焰光高炽,命火纯阳,炙杀恶鬼,邪祟都下意识盘起了身子。 王澄目视孙孛儿只斤·岱钦,脑海中的【四海通宝】悄然亮起,顺着对方的执念默念道: “承你遗物,送你归乡。 交易即定,不可反悔!” 返程的路上可以顺道去一趟刺桐港,并不算费事,完全可以拿来做一笔交易,不战而屈人之兵。 嗖! 一道残破的根本法箓落到钱眼里,邪祟本体则缓缓消散,只剩下一具尸骨迅速风化成灰。 王澄顾不上查看职官【龙胤】的具体信息,连忙上前收敛了岱钦的遗骨,装进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同时伸手接住了那一口寒光湛湛的龙头宝刀。 与此同时,云蒙皇族修行的那一门极品外练刀法,登堂入室级别的【袖里青龙】也融入王澄心光。 无数用刀的经验、高妙的法门、乃至是对敌经验都被王澄飞速吸收,又结合自己的本身的刀法造诣迅速融会贯通。 好像自己真的是亲自辛苦练刀几十年,肌肉鼓胀收缩形成身体记忆,完美接收了对方的遗产。 只要能做到内外相合,命火纯阳,性灵对肉体的掌控力就已经超凡脱俗。 即使很长时间不动手,也不会出现“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的窘况,随时都能保持巅峰战斗力。 心到,眼到,手到,每一个职官都是学习招式的天才。 刺啦——! 猝然挥刀,头顶的海面都被切开一条长长的缝隙,外界天光洒落到王澄的脸上,随后才轰然闭合。 王澄闭眼体悟片刻,已是满脸喜色: “云蒙皇室的秘传刀法之一【袖里青龙】,又叫【青龙七宿】,共有七式秘传杀招。 精妙之处远超破浪八刀这种大路货色。 我收回昨天说的【白水郎】不在乎近战的话。 真香!” 将手一抖,手中单单刀刃就超过三尺的宝刀猛然消失不见,真的被【袖里青龙】藏进了袖子里。 (本章完) 第50章 明悟!蛟龙气的真正用途 第50章 明悟!蛟龙气的真正用途 本来因为解决强敌正开心不已的鲷鱼精,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吐着泡泡在王澄身边钻来钻去。 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口宝刀的影子。 这正是【袖里青龙】入门的杀招:藏刀式,不用依赖四海通宝钱眼这种自带空间的宝物,就能藏起体积不大的武器。 去参加科举考试都有很大概率可以成功夹带小抄。 又一挥手,宝刀重新出现。 铮——! 屈指一弹,龙吟铮铮。 刀刃寒光吞吐,与王澄身上三火呼应,刃口浮现出凡人肉眼难见的斑斑龙鳞,有灵性一般接受了自己的新主人。 王澄放到眼前仔细端详,刀脊略带弧度,可砍可刺,能容双手握持的刀柄末端装饰着一颗活灵活现的黄金龙头。 刀身上还有锻造之时由刀匠刻下的刀铭:螭吻。 也是传说中的龙生九子之一,龙头鱼身,口润嗓粗而好吞,遂成殿脊两端的吞脊兽,取其灭火消灾。 王澄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宝刀: “虽然不是镇物,可单单以材质和工艺来看就已经是刀中极品。 名字既然叫螭吻,说不定当初云蒙皇室真的一次铸造出了九把宝刀,分别对应龙之九子。 在海面上做买卖的【白水郎】总得配一口好刀才像样子。 刀不只是兵器,也是许多职官不可或缺的法器,得到这口螭吻,我就不必等到授箓之后再去额外找好刀了。” 因为在行内人的眼中,一口刀便集齐了天、地、君、亲、师,拥有极强的象征意义。 刀刃叫天,刀背叫地,刀锷叫君,刀把叫亲,刀鞘叫师,只有刀尖那一小段才是用来厮杀搏命的刀。 相当于是移动的牌位、上表的笏板。 不管是大刀小刀,采水人的装备里总得配上一把。 王澄收起宝刀,终于有时间查看那一道严重残缺的根本法箓。 连完整的灵应【律令】都彻底崩解了,现在只剩下了威吓、简单号令低智慧生物的能力。 倒是在王澄拿到了所有权后,里面残存的信息已经一览无遗。 “天班职官【龙胤】的就职前置:本身就是蛟龙转世,或者身具天家血脉,社稷主·真龙天子的龙子龙孙才能就职。 是云蒙帝国中与国同休的顶尖职官法位。 一旦自家社稷神器易主,立刻就会失去继续修行的资格,已经授箓列班的职官除非能忍受再无寸进,也只能选择转行。 这位姓孛儿只斤的宗室后裔就算活过来,这道法箓也没了用处。 但如果王朝鼎盛,一位【龙胤】就算镇压那些最风光的朝廷命官也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云蒙帝国是全世界历史上版图最辽阔的国家,几乎从陆地的最东端一直延伸到最西端。 据野史记载,云蒙帝国世祖皇帝对外宣称自己是汉高祖后裔,血统纯正,是受命于天的中原大皇帝。 不管这野史保不保真,反正他北方的那些兄弟和族人们都觉得他丫的是个该杀千刀的叛徒! 毕竟,你特么明明也是一个鞑子,竟然跟弟兄们玩封狼居胥?祭天宣威? 真真倒反天罡! 你对得起我们祖宗吗?! 鉴于这种对外强盛、出身正统的历史背景,这位社稷主在与【汉始皇帝王神炁】沟通的时候,得到一些类似【龙胤】的独有传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王澄结合学过的历史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对一个刚刚从马背上下来的大帝国来说,得到龙胤传承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云蒙帝国短短98年历史,就换了11个皇帝。 在历史长河中,历朝历代的皇位继承制多遵循世袭、禅让、嫡长子制或兄终弟及等模式,万变不离其宗。 可云蒙政治制度极度混乱。 每一个宗室子弟在成为【龙胤】后都有辖制百官的能力,还有自己的大批部曲,想要造反,拉起人来就能直接开干。 每一位【龙胤】都相当于分享了一部分社稷主权柄的潜在蛟龙,能随着道行提升,蜕变命格,有着让菜蛇化作真龙天子的可能。 皇位自然更迭频繁,中枢天天都是八王之乱。” “后来大昭恐怕就是吸取了云蒙帝国的教训,除了太祖皇帝韩林的第一代儿子之外,其他藩王都没有实权。 号称:‘云蒙养蛟,大昭养猪。’ 根源恐怕就在这职官【龙胤】的身上。 随着云蒙帝国崩溃,这个职官法位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王澄非常确定,在大昭王朝的韩家宗室中绝对没有这种强大的职官传承。 继续往下看的时候,突然惊疑一声: “咦?【龙胤】食气的时候需要吃蛟龙气?!!” 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在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上一次王澄看到“蛟龙气”这个字眼的时候,还是从跟王家有灭门之仇的谢和身上: “拿下月港,抓住靖海王世子那个祭品,帮贵人收集所有蛟龙气,完成科仪。” 王澄知道蛟龙气也叫蛟龙炁,属于九天道气的一种。 职官上中下三品修行,各自侧重:精、气、神。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 授箓列班之后会继续修行供养法,到了六品、五品、四品这中三品就要侧重食气修行,三百六十行职官食气的对象也截然不同。 奇货可居里说【龙胤】依附国家修行,所需的蛟龙气来自王朝积累的【汉始皇帝王神炁】。 如果朝廷供应不足,就需要有特殊的科仪和镇物从那些身怀蛟龙气的人身上汲取。 所以孛儿只斤家族后裔才极为热衷互相攻杀,开疆拓土,以及绞杀草头王平叛,拥有旁人难以想象的强烈嗜土性。 十分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传承残缺还是这位宗室后裔也不知道,读取到的信息里并没有汲取蛟龙气的相应内容。 但已经足以让王澄产生充分的联想。 “蛟龙气、大船头、海盗王、王爷、千岁.” 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感觉似乎抓住了什么。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低声自语道: “时间差不多是从六七年前开始。 东海上一群大船头就接连出意外,有的强取,有的暗杀,海上身怀王气的蛟蛇龙蟒竟然短短几年内就被剪除了大半,被送去填了海眼。 现在想想这种频率根本不正常。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大昭韩家宗室的某个龙子龙孙,意外得到了天班职官【龙胤】的传承? 为了修成【龙胤】,蜕变命格,草蛇化龙,这才对海上的‘蛟龙’赶尽杀绝? 那个宗室子弟或许就是谢和口中的贵人。” 同时,王澄不由自主就将六七年前这个关键时间节点,与自己恰巧听说过的另一个故事联系到了一起。 ——三大州治联合发起的南珠大采! 以及那次事件中他认识的唯一一位幸存者.采珠女阿绡! (本章完) 第52章 定心金箍,沐猴而冠(求追读) 第52章 定心金箍,沐猴而冠(求追读) “真有内鬼?但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 王澄也脸色一变。 直到亲眼看到这一幕,才意识到自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在一个道法显圣的世界里,谁规定有可能坏事的只能是人,不能是其他什么东西? 侯永这个人本身确实没有任何问题,韩泽长在给亲侄女选帮手的时候眼睛也没瞎。 有问题的是他养的那只猴子。 它头上一直戴着的金箍,大概率就是挡住了【奇货可居】窥探的宝物。 侯永是因为始终跟气息相连的猴子待在一起才显出异常,无意间成了掩护正主的烟雾弹。 等到那猴子摘下金箍要戴到韩淑书头上的时候,气机终于露出破绽让四海通宝看到了一部分信息。 【镇物:定心金箍(一州之宝) 这件镇物身上锚定着某个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神话传说,凝聚人心愿力形成符应。 能定心猿,降意马,由内到外控制人心,解放身体中沉睡的力量,对猿猴和人类都有奇效。 忌:由咒和箍两部分组成,一旦戴上只有解决持咒之人,才能摘下金箍,解除控制.】 用脚后跟猜也知道,这只金箍一定也是某一家地班职官【耍猴儿】法脉传承的符应镇物。 是用来镇压一脉气数的重宝。 蒲寿英的士绅派为了对付韩淑书,或者说是她背后的【翻江鼠】韩泽长下了血本。 一旦韩淑书在晋升的过程中戴上这只金箍,命数气运互相纠缠。 就算头上的箍能摘下来,命理中的箍,心里的箍却再也摘不下来,注定一辈子沦为别人手中耍弄的猴子,悲惨凄凉。 侯永还没有意识到,这只从小被自己养大的猴子已经被另一位达到中三品的【耍猴儿】在暗中夺取了控制权。 呼喊无果之后本能弹身而起,想要靠着苦练多年的外练法【醉猴拳】拦下这只死猴子。 猴子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甩动尾巴像铁棍一样狠狠敲在他的脑袋上。 咚——!侯永当场扑倒在了甲板上。 韩淑书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一张狰狞的猴脸已经近在眼前。 即将晋升成功的欣喜僵在脸上,却因为还在承接最后的九天道气,根本无法离开祭坛,也不能移动。 只来得及在心底惊恐悲呼: “完了完了,淑书我啊,这次是真的洗到临头了.” 远在另一条船上的王澄赶不及上这种突发状况。 但他眼眸中浮现出了一只方孔铜钱,最中间透着那一道赤红色龙胤法箓的模样,低喝一声: “四海通宝,借法! 咕噜,上!” 无形的波动蔓延出去。 嗖! 下一刻,一条火红色的大鱼从海中一跃而起,纵身跨越韩兴发号,以其猴之道还治其猴之身,一条钢鞭一样的尾巴狠狠抽打在了猴子的脸上。 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这赫然便是雀鲷带路党和它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龙胤】的法箓还残留着威慑、号令低智动物的威能。 王澄用它配合一张师父绘制的符箓收服了相处时间不短的雀鲷精,给它起名叫:咕噜。 本来是防备着看不透的侯永,却在关键时刻出奇制胜。 猴子差点被成群结队的大雀鲷冲下韩兴发号,幸亏一只爪子抓着金箍,另一只爪子及时抓住缆绳才没有掉进海里。 一抬头才发现,就这耽搁的几个呼吸,韩淑书的命数波动已经趋于稳定,【海捞子】的晋升科仪彻底完成。 “死猴子,你完了!” 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的韩淑书,抓起祭坛上的那枚霸王指骨,像扳指一样戴到了自己纤细的手指上。 眉心一道赤红法箓亮得像是滴出血来。 灵应中自带的绝活【扛鼎】之力充斥全身,手中两柄粉色战锤搅动风雷,漫天大雪都猛然破开一个丈许的空洞。 身材娇小的少女化身一头势不可挡的铁甲蛮牛猛然扑向猴二。 雀鲷乱入导致猴子失手,也惹恼了对面那个开坛作法的【耍猴儿】。 “吱——!” 猴二尖叫一声,双目中的瞳仁扩大,黑眼珠彻底挤占眼白。 又把定心金箍戴到了自己头上,身形飞速膨胀,变成一只身高超过两米的漆黑巨猿。 古书上记载:“耍猴儿者,木箱之内藏有羽帽乌纱,猴手自启箱,戴而坐之,俨如官之排衙。 猴人口唱俚歌,抑扬可听。古称:沐猴而冠,殆指此也。 其余扶犁跑马,均能听人指挥。扶犁者,以犬代牛;跑马者,以羊易马也.” 绝活【沐猴而冠】意思就是戴上帽子模仿人,能让猴儿通过不同的“帽子、衣衫”客串各种职官。 戴上了定心金箍,模仿的对象显然十分了不得。 铛! 面对韩淑书不闪不避,甩臂挥拳,与两柄战锤狠狠轰击在一起,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心光视野中,两件符应镇物【定心金箍】和【霸王遗骨】全都光华大盛,在双方身后勾勒出两道模糊至极的人影。 震撼之处足以比肩关公战秦琼! 侯永从甲板上爬起来,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耍猴儿】竟然被自己养的猴子给耍了。 掏出身上一只短管火铳,以自身命火点燃火绳,扣动了扳机。 砰! 飞向对方脑袋的铅弹,被猴子一抬硕大的手掌就给轻松挡住。 血四溅,铅弹没能洞穿那只手掌,反而被坚实的肌肉、骨骼死死夹在了中间。 “什么?” 侯永大惊失色。 这只从小被他养大的猴子,显然已经被【沐猴而冠】催发到了极致。 但它本质上依旧只是一只有些灵性的普通猴子而已。 在这么强大的肉体增幅下,打完这一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肉体崩溃,幕后那位【耍猴儿】也根本不会在意它的死活。 猴二接住铅弹,立刻又是一尾巴抽下去。 侯永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瞬间缩成一团,却依旧被擦着边抽飞出去,还在半空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猴二没有继续追杀他,扭头用宽厚的背脊硬吃韩淑书一记战锤,双拳如锤重重砸在韩兴发号的头桅上。 轰隆! 顿时砸的木屑纷飞。 “不好!它想阻止我们逃跑!” 韩淑书也看清了形势,对手试图控制自己的方案失败,剩下的就是引外敌强杀。 一旦船上的风帆损毁,他们在这座孤岛上面对一艘风帆战舰就是瓮中之鳖,必死无疑。 然而,【霸王遗骨】虽然让她力量大增,但在灵巧上却不如那只猴子,根本追不上它。 其他人也手握刀枪从四面合围,悍不畏死地冲向了猴子,却又一个接一个像破布一样被打飞出去,起不到阻滞猴子的作用。 最终猴二只用了两记重拳,那一根高大的头桅便在韩淑书和一众船员发白的脸色中轰然摧折,倒在了甲板上。 眼看猴二又要扑向主桅,彻底摧毁韩兴发号的行动能力。 突然,斜刺里亮起一线森白寒光,刺痛了它的眼睛。 却是王澄再次借来【鼋头身】,像当初追杀他们的海渚鬼一样踩着海水渡海横波,纵身跳到了船上,三百斤巨力加身。 袖里青龙,拔刀,突刺! 感谢书友爱看指尖写的这类修仙小说的打赏!感谢各位属于的月票、推荐票!求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53章 戗风!海上追逃 第53章 戗风!海上追逃 王澄腰腹扭转,劲力炸裂,略带弧度的刀刃与刀鞘摩擦,迸射出细微的火,然后像火药爆发一样猛然弹射出去。 拔刀式:云龙探爪。 身上熊皮大氅乌云一般散开,宝刀螭吻雪亮的刀锋仿若一道划过天际的电光,直取猴二的双眼。 命火纯阳,火力全开! 猴二以及它背后那位正在开坛作法的【耍猴儿】,眼前都几乎在同时出现幻象,仿佛真有一条云龙从乌云中探下龙爪。 刺啦——! 这一刀实在太快,猴二根本来不及反应,刚刚闭上眼皮试图故技重施,用肌肉挡住锋刃,就被刀尖点中右眼。 手掌的筋骨肌肉能挡住铅弹,并不意味着薄薄的眼皮能挡住螭吻的刀锋。 鲜血迸溅,当场瞎掉了一只眼睛。 要不是及时本能后仰躲闪,这如有神助的一刀说不定已经贯入颅骨,搅碎了它的猴脑! 猴二“吱吱”惨叫着踉跄后退,再也顾不上去破坏眼前已经近在咫尺的主桅。 同时,七品职官【海捞子】韩淑书也追了上来。 仗着身材娇小,躲开一只毛茸茸的粗壮手臂,身体一缩一弹,从猴二的视觉死角挥出双锤,狠狠砸在它的肋下。 战锤属于专门破甲的重兵器,锤劲能径直穿透甲胄造成内伤,哪怕发动了【沐猴而冠】的猴子筋骨再硬,也保护不了脆弱的内脏。 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王澄手中一线刀光又至,一个翻滚而来的地趟刀,在猴二胸腹之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差点给它开膛破肚。 这个世界大多数妖怪都得转生投人胎才能化形,肉体强度自然也不会超出常理。 之前它敢硬挡火绳枪,那是因为对面只有一把枪,要是有一整支火枪队能从容排好枪毙队形,它百分百会被打成筛子。 “吱——!” 接连遭受重创,这只猴子本身的兽性渐渐重新占据上风,口中发出尖锐的鸣叫,几乎要强行挣脱【耍猴儿】的控制。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镇物:定心金箍只是一松一收,就让它头痛欲裂,不得不放弃抵抗。 发现敌人已经悄悄绕到自己身后,粗壮的尾巴连忙一个横扫,好像鞭子一样末端都几乎产生音爆。 有侯永的前车之鉴在,王澄早就防着这一手。 加之【脑中眼】在身,即使闭着眼睛也不会被身后的攻击偷袭。 闪避身法:潜龙折身! 脚尖点地,乘着尾巴带起的劲风一个折身闪过攻击。 平稳落地后没有后退,反而欺身上前,吐气开声,手中螭吻朝着猴二的尾巴根部一刀斩下。 “吱吱吱!” 一根粗壮的尾巴在甲板上像蛇一样疯狂扭动。 猴二剧痛之下,手臂乱挥扯断了主桅上的几根缆绳、撕开一条破洞。 然后,“噗通”一声跳进大海,亡命游向已经越来越近的那一艘风帆战舰。 显然,眼看行动接连失利,对面开坛做法的【耍猴儿】也害怕一不小心会丢失重宝。 【定心金箍】在这里发挥不出压倒性的优势是因为猴二基础太差,不是他的宝贝不行。 要是为了绅士集团的整体利益把自家的宝贝给搭进去,他怎么对得起历代祖师? 到时候怕是当场自杀的心都有了。 王澄和韩淑书也没有太多夺取战利品的欲望,现在无可抵御的巨大危机临头,还是先想办法保住小命要紧。 事情已经十分明朗。 蒲寿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跟五峰旗里的那个叛徒媾和,合作抓捕韩淑书,顺便再解决掉王澄,一石二鸟清除掉月港中的阻力。 拿下这个世界贸易中心。 “按照一贯的套路不应该是用添油战术,慢慢送人头吗? 一开始就上这种强度,真的合理吗?!!” 两个人一起看向风雪里闯出来的庞然大物,不约而同感到窒息。 高度远超福船的巨大风帆,喷吐烈焰的狰狞炮口,根本找不到任何与之正面对抗的可能。 如果【张福顺号】是跟对方同级别,哪怕是差一个级别的战舰,王澄的第一个命令必然是:戗风! 抢占上风位置,用更远的射程,更有利的风向跟他们火炮对轰。 可惜,张福顺号只是一艘渔船,唯一的作战方式就是接舷跳帮,弓箭、弩枪聊胜于无。 但是,拿一群刚刚放下渔网不久的疍民,去跟一群训练有素的五峰旗精锐肉搏,刚刚攒下来的这点家底怕是全都得搭进去。 现在最正确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 “跑!” 由不得他们瞻前顾后,王澄纵身跳下韩兴发号,对韩淑书留下一句: “韩师妹,在大海上谁的炮多谁就更强,咱们两条船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分头跑!我试着拖住他们一会儿,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韩淑书终究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娇娇大小姐,关键时刻也没有婆婆妈妈的说什么“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却也深深知道阻拦一艘风帆战舰的凶险,大眼睛里闪着泪光,用力咬了咬自己发白的下唇: “王师兄,你们保重!” 也正是在这一刻,【朝奉郎】“口重一言,心无二诺”的光辉形象在她心中彻底具象化。 这位“王师兄”不仅救了她一命,还将一场足以颠覆月港的阴谋掐灭在了萌芽阶段。 危机临头,没有选择“不需要跑过敌人,只需要跑过队友”的至理名言,而是选择主动留下断后。 在韩淑书眼里,王澄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暗自发誓这次如果能逃出升天,一定让自己大伯、叔叔们厚报之。 “快,逆风调戗! 大家打起精神,内鬼已经不在船上,天上还在下大雪能见度低,只要拉开的距离足够远,就有逃脱的希望。” 随即在韩淑书鼓励下,头桅折断,主帆破了一个洞的【韩兴发号】,便跌跌撞撞地向着下风驶去。 幸亏福船用的是硬骨帆,破了一个洞还能继续使用。 如果换成西洋软帆,整张帆都有可能被大风扯破,他们就只能留在原地等死了。 而【张福顺号】则逆势而行,悍然挡在了风帆战舰的面前。 当然不是傻挡。 “烧香,拜——!” 香工张文领着船员叩拜船神天妃娘娘和靖王爷,接引鬼神之力激活了头狮板的固化能力【威仪】: “作战之时敌人注视到头狮板就会忍不住心生惊怖,战力衰弱,出现失误的概率大增。” 风帆战舰上的炮手想要打击张福顺号,就必须用眼睛校准,绕不开船上那一块头狮板。 受到【威仪】的效果影响,前装滑膛炮本就不高的命中率再次大幅降低。 “哼,垂死挣扎! 韩家大小姐的船坏了跑不远,我们先解决掉眼前这一个目标。 给我抵近射击。” 风帆战舰【紫英号】后甲板上,一个做工匠打扮的青年扫了一眼逃到自己船上后变回原形的猴二,便摆了摆手,战舰加速冲向张福顺号。 三班职官不论是哪一行当,只有在自己的职官法位上持续履职,不断积攒外功才能进步。 比如:【夜香郎】要勤勤恳恳地倒夜香;【西湖船娘】要努力接客,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刽子手】要一直砍头. 水班职官则注定只能留在充满各种邪祟阴物的茫茫大海上。 加上冠绝三班职官的损耗率,采水一脉精英流失严重。 包括五峰旗在内的海商、海盗集团里,并不是所有船头儿都是水班职官。 拿这艘【紫英号】的船头儿崔胜来说,就是一个修鲁班法的地班职官【石匠】,属于泥、石、木三行中的石行。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跟厌胜术犯冲,简直就是捅了鲁班法的窝。 不光手段难缠,还有一种咒石之法,用火炮发射被他们下过咒的石弹,就会有开弹的爆炸效果。” 【张福顺号】上,王澄也在支起黄铜千里镜看着这一边。 视线从石匠崔胜身上挪开,观察其他船员。 这艘风帆战舰上的大部分船员都是身材矮小的倭人。 个子虽小却相貌凶悍,不少人都配着武士刀,显然是某个藩国的流浪武士出身。 五峰旗在瀛洲建立东海国,靠着军火垄断和拉偏架、搅混水,有那么一点点六十六国太上皇的意思,麾下当然少不了倭人。 但这种纯粹的人员配置,也让王澄完全分辨不出来他们的来路,更猜不出背后那个内鬼的身份。 轰!轰!轰! 王澄顶着炮火下达命令: “戗风!我们去抢上风,朝北方跑!” (本章完) 第54章 硬帆福船vs风帆战舰 第54章 硬帆福船vs风帆战舰 跟很多人想象中的不一样,以风为动力的帆船无论是软帆还是硬帆,其实都可以实现逆风航行。 因为在逆风航行时靠的不是风吹帆动,而是“伯努利流体力学原理”。 当风以不大的角度吹向风帆时,这个角度被称为“攻角”,同时风帆又能随风弯曲成弧形,于是帆前后两侧气流速度就出现了差异。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流速越快压强越小。 风帆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朝向下风侧的横向压力,跟飞机的原理完全一样。 现在海面上的风从正北方向来,【张福顺号】就可以沿着北偏东30-40°及北偏西 30-40°的方向迎风航行。 这种离风向最近、贴着风的航行姿态就叫“近迎风航行”。 帆船一会在风向左边贴风行进,然后换到右边再行进一会,如此往复“之航”,就能顶着风不断前进。 理论上,船只适航性越好,这个“之”字的角度就越小,按照勾股定理,逆风航行的速度就越快。 “嘿咻,嘿咻” 福船上的缭手们在一仟(管大帆)、二仟(管第二帆)、三仟(管第三帆)三位管事指挥下,一起转动缭绞车,大角度调整风帆方向。 风帆战舰上的帆缆水手们也在帆缆长的指挥下,调整密密麻麻的动支索,以桅杆为轴,拉动转桁索让横帆改纵帆,两艘船齐齐戗风。 呼——! 从高空望下去,两艘船在大雪纷飞的海面上劈波斩浪,各自划出一个完美的白色圆弧。 可以明显看出来,硬帆福船【张福顺号】的半径更小,贴风航行时与北风的夹角更小,适航能力更强。 北风夹杂着雪打在王澄脸上,染白了他的头发,还有一直没能舒展开的眉毛。 “硬帆确实能利用多更多角度的风向。 但是比起风帆战舰,桅杆低矮强度差,硬帆本身受力不足。 在顺风时跑不过帆装更庞大,兜风能力更强的克拉克和盖伦船型; 在非逆风状态下,和组合软帆区别不大; 在逆风情况或风向多变情况下占优,可以靠着硬帆的大角度偏转,达成八面来风的效果。 我现在唯一能利用的优势就是戗风能力,也是【张福顺号】唯一的一线生机!” 两艘你追我赶,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张福顺号靠着硬帆优势,以微弱的差距提前一步抢到了上风位置。 正在追赶的风帆战舰【紫英号】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当风吹过上风位置的【张福顺号】时,立刻就会被船上林立的桅杆帆索给搅乱,好像大河中的一块磐石那样,造成了一片混乱的“尾流”。 而下风的战舰就正好处在上风制造的这片湍流当中,自然会造成下风战舰机动力的降低。 这就是战舰格斗时最标准的战术起手式:戗风! 一旦确定位次就很难再夺回风向优势。 “船头儿,对方的指挥没有出现任何失误,死死抓住了唯一的一线机会,【紫英号】短时间内可能拿不下他们。 我们要不要改变目标?” 副船头儿田中留着月带头,是个典型的倭人武士,嘴里说的也是倭语,旁边还随身跟着一个戴叆叇的通译。 显然这是个为了完成追杀任务才搭起来的临时组合,根本就没有磨合好。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恐怕连自己真正的上级是谁都不知道。 但是,他们的专业能力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田中副船头儿说的一点没错。 在目前这种状态下,如果上风战船不敌,就可以朝上风“迎风航行”逃走,而下风战船还陷在湍流里,必定追赶不力,距离只会越拉越大。 如果下风战船不敌,他们却逃不了,还是因为他们在湍流里,就算是顺风航速也很慢。 当然后一种情况不可能发生,紫英号只有胜和大胜的区别,绝不会被区区一条渔船击败。 船头儿崔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顺风去追【韩兴发号】必定手拿把掐,但眼前这艘船恐怕就永远都追不上了。 如果继续追击下去,也不会像想象中那样手到擒来,甚至有可能会耗时不短,横生波折。 还不等他有所取舍,王澄就替他做了决定。 【张福顺号】上不要说是舰炮,连最落后的碗口炮、千斤弗朗机都没有一根。 王澄站在船头,手中握紧了唯一一座从月港鬼市上淘来的大号弩枪,也就是常说的重型床弩。 将师父画的一张【巽风符】贴在了用来对付大型海怪老爷的锚形枪头上,脑中眼配合视线死死锁定了【紫英号】上的一个人影,猛地扣动扳机。 嗖——! 巨型弩臂弹抖,漫天风雪被炸开一个大洞,一根堪比长枪的弩枪携带着巨大的动能飞射而出。 巽风符瞬间燃烧殆尽,旋风裹挟着枪杆高速旋转,发出刺耳厉啸。 仿若一颗无坚不摧的冲天钻头,转眼便跨越两者之间近百丈的距离。 穿透了后甲板上那位舵手的胸膛,带着他一起凌空飞起,死死钉在船艉楼上。 舵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怪响,就脖子一歪没了气息。 “浦上——!” “快追!杀光他们,为浦上复仇!” 一群倭人失声惊呼。 舵手可是一艘船上最重要的技术工种之一,地位绝不是普通船员能比。 不等空降的船头儿崔胜发话,群情激愤的倭人船员就在副船头儿田中带领下扭转船头继续追向【张福顺号】。 在他们身后,【韩兴发号】已然彻底没入风雪,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再想追踪千难万难。 船头儿崔胜见状,眼神晦暗了一下,却也无可奈何。 等到明年年初东海气象条件好一点的时候,五峰旗就要打着为靖海王王锃复仇的名义,倾巢而出攻打州府。 他的上峰根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动用嫡系人马,只能调用这些倭人,难免指挥不畅。 崔胜也只能安慰自己: “问题不大。 有【紫英号】在,最终结果不会改变,他们无非是早死一天,还是晚死一天的问题。 韩家大小姐船上还有猴子留下的毛发,足够我用厌胜之术锁定位置,回过头来也能追上他们。” 这条【紫英号】风帆战舰舰长39米,定员近200人。 有一层前后贯通火炮甲板,装备20门12磅炮;一层露天甲板,装备12门6磅炮,共计32门火炮。 对比一下,大昭水师、陆地最大的红夷大炮是18磅炮,很多小海盗船拿来当主炮的千斤弗朗机则是3磅炮。 一艘【紫英号】单对单面对海上的普通福船,结果只会是一面倒屠杀。 大昭水师都不值一提,只有东海、南洋那些有名有姓的海盗、武装海商麾下主力,才有与之对抗的资格。 崔胜相信,人不可能永远都不犯错,只要让自己抓住一次机会就能彻底锤死那一 嗖! 又是一根弩枪破空而至,擦着他的鬓角将一个倭人船员钉死在甲板上,顺便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狰狞血痕。 “啊——!” (本章完) 第55章 山穷水尽,破釜沉舟 第55章 山穷水尽,破釜沉舟 “护军!护军!.” 一支嫡系亲军连忙簇拥着船头儿崔胜冲进船舱,离开床弩的打击范围。 与此同时,一群悍不畏死的倭人已经拔出倭刀跳下大海。 踩着海浪急速奔袭而去。 赫然是一群【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麾下标志性的庙军鬼卒【海渚鬼】! 也不知道是他曾经的旧部,还是五峰旗缴获相应异术之后自己培养出来的新兵。 “火枪队,左舷列队!” 王澄一声令下,船上三十多号疍民中有二十多个在张武带领下,迅速冲到了直面这群海渚鬼的左舷。 亮出了手里装满了碎铁砂的三眼火铳。 西洋各国造的火绳枪太贵,大多还都是别人淘汰下来的二手货,说不定哪一次开火就会炸膛。 王澄临行前只能从鬼市里淘来了一批由大昭水师倒卖出来的三眼火铳,只有引信连扳机都没有。 由三支单铳绕柄平行箍合而成,呈品字型,共用一根尾柄。 单铳口径约半寸,全长约一尺,有独立药室和火门,可以三发连射。 三眼铳的最佳射程约三十步,也就是49.05米,可破重铠;五十步(81.75米)之外能重创不披甲目标;百步(163.5米)之外杀伤力衰减于无。 在王澄眼中这种冷兵器大于热兵器的玩意儿实在是过于粗陋,却也只能先将就用着,在集群作战的时候前三波集火倒也威力不俗。 等确定对手是一群海渚鬼之后,众人又在王澄命令下在铳眼里灌进香炉灰和提前准备的朱砂粉,专破海渚鬼的鬼通【鼋头身】。 “百步、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单发,开火!” 闻令,这支疍民火枪队一起点燃了其中的一根引信。 砰!砰!砰!砰! 火光四射,硝烟漫天。 炽热的铁砂化作巨大的扇面,瞬间横扫了跑在最前面的四五个海渚鬼。 其中不仅有铁砂的物理伤害,沾着的香灰和朱砂粉钻进身体,也足以暴力破除他们身上的所有鬼通。 “啊啊啊啊啊” 一个个惨叫着跌入大海。 在这种天气状况下,普通人跌入海中足够当场宣告死亡了。 后面的海渚鬼咬了咬牙分散开来,保持大间隙继续奔袭,让船上的火枪队难以集火。 幸亏王澄给船员们准备了双份三眼火铳,打完三发直接丢掉再换另一根。 纷飞的大雪中,不断有火铳轰鸣,也不断有海渚鬼沉入海底。 最后副船头儿田中率先突破【张福顺号】的火力网,成功冲上了甲板。 “倭”的字面意思就是矮人。 在目前这个战国时代,瀛洲六十六国的许多名将其实都不如大昭的孩子长得高。 有的时候即使骑在马上,也会被见到这一幕的外国人形容为猴子骑狗。 如今冲上张福顺号的这一位田中副船头儿,就是一位足足.一米四的彪形大汉,毫无疑问是一位如假包换的真倭。 手中的倭刀都快要赶上他的身高。 身材虽矮小,眼中却杀气十足,带着嗜血野兽一般的凶戾,对着冲上来的王澄就是一个气势惊人的斜劈,要将他一刀两断。 挥刀的同时,口中怒吼: “袈裟斩!” 王澄一身刀法早就今非昔比,脑中眼全程开启,仿佛未卜先知,只是一个仰身就轻松躲开了这一刀。 “逆袈裟!” 海渚鬼田中将倭刀舞成了一团银光,好像在压着不断闪避的王澄打,每一招都配合怒吼气合。 自右向左斜下斜砍就是【袈裟斩】; 竖劈就是【千岩崩坏翔】; 刀和刀鞘同时攻击就叫【双头龙闪】; 就连吼叫时都有专门的招式名称叫【气合】. 如果这些听起来就十分唬人的招式名字真的名副其实倒也罢了,但这人使用的不知名流派“剑术”真就是各种平砍。 采取保守打法的王澄跟他过了几招才想明白,在这个国家连剖腹产都能被叫做“帝王切开”,这种过度包装的现象也就确实显得不足为奇了。 “本来听到这么有气势的名字,还以为能再‘买’到一门不错的剑术。 真是浪费大家时间。” 仅仅是兔起鹘落的三五招之后,王澄便抓住了机会,以脑中眼窥破对方剑术中的破绽。 闪避,潜龙折身! 拔刀式,云龙探爪,双手持刀,猛然侧身斩落一线雪亮的刀光。 咔嚓! 旁观者连反应都来不及,田中那一口用玉钢精心打造的佩刀,就被宝刀螭吻拦腰斩断,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 大惊失色的海渚鬼还没有来得及翻滚闪避,紧随而至的霜白刀光就刺痛了他的眼睛。 “雅蠛.!!!” 殷红的鲜血从动脉中迸溅而出,在甲板上洒出一个大大的血圈。 刺啦——! 双目无神的脑袋重重砸落在地。 这次没本买卖从他身上随机买到的东西普通通,不是什么异术绝活,而是一门精通级别的【倭语】,能听、能说、能写。 以后跟瀛洲打交道的时候倒是可以方便一点。 眼看副船头儿被人轻松斩杀,已经损失不小的其他海渚鬼也终于被吓退,纷纷转身逃离。 一艘风帆战舰真正强大的地方本来就不在于肉搏战,这群倭人纯粹是在王澄的刺激下失了智,一上来就吃了一场败仗。 本来还战战兢兢的疍民船员信心大增,挥拳欢呼。 崔胜怒吼: “炮手给我换上我的咒石弹,自由射击!击沉他们!” 两艘帆船顶着茫茫风雪一追一逃,从白天到夜晚,又从夜晚到白天 炮火轰鸣声没有一开始那么密集,却也从来没有中断过。 要不是有【威仪】和每天一次的【鬼头风】相助,即使火炮命中率再低,一艘小小的渔船也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蝇量级选手对决重量级拳王,张福顺号就像是在刀尖跳舞,一不小心就会守久必失,被人轰得粉身碎骨。 船上所有人的神经都渐渐绷到了极致。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张福顺号船身猛然震了一下,却是有一颗烙印着赤红符印的咒石炮弹从一侧贯入船艉楼,又在船艉楼中轰然爆炸。 将一个运气不好的疍民船员撕成了血雾。 没有厚重的橡木船壳,没有动辄半米、一米厚的肋骨,福船根本就不抗揍,被12磅炮打个对穿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站在后甲板指挥位上的王澄,提前侧身闪避才躲开了一颗射向他的锋利碎石。 此时他虽然面容憔悴,一连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神、气质却凛冽如刀。 已经满是血丝的眼睛扫视一圈,一连多日的亡命逃亡,所有船员都差不多,身体疲惫不堪,意识却在悄然之间完成蜕变,有了几分强军的底子。 但是【张福顺号】的船艉楼被洞穿,船身早先中弹靠着水密舱才没有大碍,船帆多了好几个破洞。 连床弩都因为高强度使用,继续用不了几次就会崩折损毁。 即使王澄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掩饰这艘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或许请师父烧香开坛为自己“卖官鬻爵”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局,但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兄弟们再坚持一个白天,今晚就是决胜之时。” 王澄从一开始逃跑的时候就酝酿着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掐算着日子,眼看今夜就是除夕。 举起千里镜观察对面的状况。 海上追逐了好几天,风帆战舰上的倭人即使三班倒,也不免精神疲惫。 这段时间以来,张福顺号虽然没有火炮,但一架弩枪却十分犀利,在王澄的脑中眼辅助下杀伤力惊人。 只要敢在露天甲板上冒头,就有被活活钉死的可能,桅盘上的瞭望员早就没有踪影。 除了举起复合大盾护卫备用舵手的人马,其他人很少敢出现在甲板上。 恰好,明天便是大年初一。 瀛洲六十六国文化受神州影响很大,同样会过新年。 船头崔胜已经在指挥船员进进出出,拿出船上储备的酒肉犒赏船员,准备明天一鼓作气,彻底拿下黔驴技穷的张福顺号。 也在这一夜,中间停了几天的雪又重新下了起来,就在【紫英号】上觥筹交错之时。 换上鲨鱼皮水靠的王澄悄然滑入大海。 此时,他只剩下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招——暗杀! (本章完) 第56章 迷香供父,哄堂大孝 第56章 迷香供父,哄堂大孝 王澄一口气就从水下潜游到【紫英号】的船尾,就算瞭望员还在也发现不了他。 由于海上又起了风浪,为了避免船体进水,所有侧舷炮门全部关闭,插上炮门栓,又用松树胶油混合麻绳、散絮、破布做成的捻料密封。 王澄只能选择从一只位于船艉楼下层的舷窗里爬了进去。 之所以选择今天动手,就是因为船上人员都会集中到最宽敞的贯通火炮甲板宴饮,方便他浑水摸鱼。 加之脑中眼能让王澄的感官覆盖前后39米的整艘战舰,哪里有守卫,哪里有空隙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王澄站在战舰舱室里,不免有些触景生情。 谁能想到,他这位王世子重新跟五峰旗大本营产生交集,会是以这种追杀者和被追杀者的方式? “一帮倭人开着西洋战舰来打一群疍民开的福船,这个把全世界连成一个整体的大航海时代真是越来越颠了。 短短不过百年之前,大昭派往西洋的宝船舟师还是无敌舰队的唯一代名词。 如果代表鲁班法巅峰技术结晶的七大【天工宝船】,哪怕只是普通宝船的图纸还在,我们又哪里用得着费尽心机去学习西洋的造舰技术?” 据说大约一百年前的成化年间,为了阻止朝廷重新组织宝船舰队出海,七次下西洋积累的所有资料,全都被江南士绅出身的兵部尚书刘大夏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时间太久远,王澄不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背后有没有阴谋论。 但宝船图纸、针路图、过洋牵星图等等全都消失了却真的不能再真。 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 采水王家也是宝船舟师后裔,对宝船最有感情,也最清楚海上是什么情况,历代都有人试图寻找这些遗失的图纸。 却从没有得到任何进展,这才不得不寻找外援。 【紫英号】就是五峰旗专门买来研究的样舰之一。 王澄记得很清楚,卖家是尼德兰人的东婆罗多公司。 他们刚刚才抵达香料群岛开拓殖民地。 为了交好东海王,顺便给同样来自西洋,还占据着先发优势的前宗主国弗朗机人上眼药,战舰售价不算夸张。 采水一脉没有【船匠】之类的职官法位,造船人员都是修鲁班法的【木匠】和【将作大匠】。 只不过,大昭的匠户也是贱籍,远没有西洋同行的地位高,即使技术不差,也必须得到上层的老爷们推动才有可能成事。 士绅们对这种事情的兴趣缺缺,也没有多少开拓精神。 五峰旗是军火商出身,对这种事最热衷,很早之前就启动了仿造战舰、枪炮的计划,也成了目前全大昭先进生产力的代表。 虽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本土生产的风帆战舰下水,但技术储备已经只差最后一哆嗦。 老父亲还专门跟王澄说过他设想中的宏大造舰计划。 结合东西方的技术,像古代炼制名剑、法器一样建造一支横扫世界的宝船舟师。 连名字都想好了:【紫郢舰】、【鸳鸯霹雳舰】、【神木舰】、【冰魄寒光舰】.等等。 本来应该是随着招安一起落大昭,现在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今天看样子还有相当一部分家底落到了那个叛徒手里,给人做了嫁衣裳。 连追杀他和韩淑书这样的小角色,都舍得下这么大血本。 王澄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走出舱门准备开始杀人,而且还是一口气杀掉所有人! “风帆战舰确实是海战时的第一利器,但它也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火药库。 火药库在下层甲板,水线之下的位置,在实心炮弹时代除非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否则基本不可能击中这里。 就算能击中,实心弹也很难引爆这里的火药桶。 但是,只要在内部落上一个火星,就会‘轰’的一声,把所有人都给炸上天。 用香头做一个简易延时装置足够让我提前逃命。” 王澄闭上眼睛,眉心微微亮起一线银色竖痕,完全依靠【脑中眼】在昏暗的船舱里开路,向着下层甲板摸过去。 船上有酒宴,大部分船员都集中到了火炮甲板,避开零星的几个值夜人员难度不大。 距离火药库越来越近,王澄已经隐约能听到两个用倭语聊天的声音。 手已经摸上刀柄,准备使用无声暗杀术悄悄干掉看守。 眼角余光却在无意间发现,这艘风帆战船遵循着大昭舟师的传统,在每一层甲板中都安置着一座神龛。 大昭水师中供奉的海神有很多,当初【赝手】周三炮就像报菜名一样报了一堆: 神针大将、夹石大神、换水童郎、水盏圣者、位向守护尊神、天妃娘娘.等等各有各的权能范围。 但在这里,供奉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五峰旗原本的老船主靖海王王锃,也是现在海神信俗中的【靖王爷】。 在五峰旗乃至是小半个瀛洲,这都是绝对的政治正确和信仰正确。 叛徒也需要伪装,五峰旗上层或许心思各异,但中下层却大多忠心耿耿。 就算叛徒的势力不小,采水王家覆灭有他们的一大份功劳,但在潜伏阶段谁也不敢公开触犯这一条最敏感的禁忌,对【靖王爷】不敬。 所以. 王澄看着泥塑老父亲面前的袅袅香火,眼睛渐渐亮起,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新主意。 如果执行顺利,说不定还能反过来俘获这艘难得的风帆战舰! 虽然技术含量更高,还要多冒一些风险,但跟成功后的收益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是略一犹豫,便决定改变计划,心中暗道: “老爹,借您老香火一用。” 毫无顾忌地上前拔掉老父亲面前插着的香头,随手熄灭丢掉,然后插上了另外三炷外表看起来差不多的线香。 这当然不是普通货色,而是制成了线香模样的鸡鸣五鼓返魂香! 他自己则提前取出装解药的小瓶狠狠吸了一大口。 然后从最下层开始,把每一层神龛前的线香全都换了一遍,每换一次都不忘拜上三拜,给老爷子表一表孝心。 “爹,您老吃好喝好。 在山海咒禁里该吃吃,该,不用给我省。” 数遍整个神州历史,拿鸡鸣五鼓返魂香给鬼神上香的,王澄恐怕还是头一个。 要是被天妃娘娘一脉,还有水班的其他鬼神看到,今年拜年时的第一句话恐怕就是: “老王家哄堂大孝了,道友们。” 反正不管怎么样,当王澄从下到上走到露天甲板的时候。 这充满孝心的鸡鸣五鼓返魂香香气,就已经借着没有消散的正常烟火掩护,在整艘战舰里迅速蔓延开来。 有来回巡视的香工、船员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有什么不对,甚至想都不敢想世界上还存在这么吊炸天的操作。 最先感受到异样的是位于最下层,看守火药库的两个倭人水手。 其中一个突然抽动了一下鼻子: “太郎,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跟往常不太一样的味道?” 另一个没有他这么敏锐,满不在乎道: “水线之下的舱室空气不流通很正常,本来闻起来就污浊,你可能闻到了上层酒菜的味道。 这次在船上待的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任务返回故乡,我的未婚妻幸子还在等我回去结结.” 话都没有说完便和身边猛猛吸气试图察觉异味来源的同伴“噗通”、“噗通”倒在了地上。 直到失去意识之前,他们都没有怀疑到不远处【靖王爷】面前的线香身上。 (本章完) 第57章 镇物:风狮爷,偶相斗 第57章 镇物:风狮爷,偶相斗 这个世界真有鬼神! 信徒负责向鬼神供奉香火,鬼神负责庇佑信徒,是最根本的人神契约。 汉代之前鬼、神并不分家,上鬼横行一方,行善还是作恶都在一念之间。 就连现在的鬼神也同时兼具【神号】和【鬼号】,一者赏一者罚。 普通刺客要是敢借鬼神的掩护下药刺杀,必定获罪于鬼神,比坟头蹦迪也好不了多少,当晚就会死的惨不忍睹。 靖海王虽然是个温和招安派,但事关神明威严,遇到这种情况也绝对不会手软。 可你说上香的是我好大儿? 那就没事了! 冲天怒火瞬间消散一空,还砸吧着嘴暗暗赞赏: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这种做事不拘一格的样子,像我!果然还是我们老王家的种儿好啊。” 再说这些叛徒的手下先是背刺了采水王家,后面随便烧几炷香就想让他靖王爷以德报怨,庇佑他们?那也是真的想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迷香燃烧后扩散开来的烟气都均匀了不少。 润物细无声! 这时,不只是位于水线以下的下层船舱空气不流通,在关闭所有侧舷炮门之后,整艘战舰内部都没有多少通气口。 再加上风帆战舰内部采用的是前后贯通甲板,舱室里中也几乎不存在任何完整的隔断和死角。 迷香的药效在密闭环境下自然而然被发挥到了极致。 噗通、噗通.一层又一层的船员集体倒了下去,手中的各种先进火器也全都没有了用处,变成一堆摆设般的烧火棍。 前后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出其不意的迷香攻击就轻松解决掉了这条船上的大部分战斗力。 王澄也意识到自己貌似在无意间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海上封闭的风帆战舰跟鸡鸣五鼓返魂香更配哦。 有机会下次还玩,哦不,是给老父亲尽孝。” 抬手发出一只用符纸折成的传讯纸鹤,通知张福顺号接应,一只脚踏上通往露天甲板的楼梯。 接下来他需要直面一项最艰巨的任务,解决掉今晚负责轮值的水手班组,以及那位七品职官船头儿崔胜! 大概是因为这位空降的船头儿融不进倭人的圈子,就没有去船舱里跟他们一起庆祝,只带着七八个嫡系亲军在甲板上值守。 把盾牌围成一圈,面前摆着火盆,有酒有肉,身上也都裹着皮裘,但冷风依旧不停钻进骨头缝里,条件实在艰苦。 幸亏这帮人大都内外练有成,不然还真坚持不下来。 崔胜说完了新年祝酒词,看众人士气还是有些低落,便端起酒杯激励道: “兄弟们,早在追杀那群疍民的第二天,我就把这里的情况传讯给了月港的合作者。 他说韩家大小姐是个路痴,专门安排引路的舟师火长就是前面那个该死的小子。 没有这小子和他手里的牵星术、针路图,【韩兴发号】根本就回不去,月港那边的【耍猴儿】会负责出手,不用我们再去管。” “咱们这段时间不好受,前面的小破渔船更难受。 兄弟们最多再坚持两天,等干掉那条渔船我们就直接返回瀛洲,到港之后我就找一群最嫩的艺伎好好犒赏兄弟们!” 听到崔胜画的大饼,一帮亲军虽然对那些把脸抹得惨白,牙齿涂成漆黑的艺伎不是那么感冒。 但在海上待了这么长时间,看圈里的羊和自家兄弟时都感觉眉清目秀。 到时候只要把脸一蒙,完全一样。 再不行就去找良家妇女夜爬。 没有哪个瀛洲妇人会拒绝跟他们这些平均身高一米七的大昭人春风一度,还盼着能留下子嗣。 反正他们在瀛洲各大港口驻军的日子过得快活极了。 众亲军正要举杯感谢自家船头儿大气,一个缩在舷墙一角,负责对张福顺号盯梢的亲军突然高声大叫起来: “船头儿,前面的渔船转向了,朝我们来了,速度很快!” 众人豁然站起,扭头看去。 就见本来顶着北风与他们同向航行的张福顺号仿佛骑士冲锋,先是收帆减速与【紫英号】并行,然后调转船头狠狠朝他们撞了过来。 渔船上充斥着香火气,头狮板的能力【鬼头风】全开,旋风尖啸着驱散风雪,鼓满风帆,让后者根本来不及躲避。 亲军才刚刚发现了异常,敲响警钟示警,张福顺号就已经冲了上来。 铛!铛!铛! 可是更让众人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任凭警钟回荡,正在船舱里庆祝的那些倭人都没有丝毫反应,连跑动的声音都听不到。 崔胜不由怒吼道: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喝酒误事,我就让他们通通剖腹!” 两个距离舱门最近的亲军连忙冲下去叫人。 可他们才刚刚消失在舱门下的黑暗里,一声龙吟般的锵然刀鸣便传遍了甲板。 两条人影被抛飞出来,跌落在甲板上,却已经成了两具眉心溢血的凄惨尸体。 随后黑暗里才响起一个脚步声,“踏踏踏”好像重锤一下下敲在他们的心口。 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敌袭!有敌人早就摸上船来了。” “那些倭人呢?难道全都被一个人就解决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在军心大乱之际,张福顺号已经冲到了紫英号面前。 轰隆! 侧面撞击,反向跳帮接舷。 张武/张文:“弟兄们,跟我杀——!” 紫英号船身巨震,趁着【石匠】崔胜和亲军立足不稳的机会,一道穿着水靠的矫健人影从舱口中电射而出。 和那些拉着一条缆绳跳到紫英号上的疍民船员一起,掏出一柄做工粗糙的三眼火铳。 “开火!” 火铳引信早就绑到一起,三个药室里的火药、铁砂被一起倾泻出去。 笼罩了被一招声东击西恫吓,下意识聚在一起的崔胜一伙儿。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不管是你庙军鬼卒还是重甲铁浮屠全都得被打成筛子。 “啊!休想!” 石匠崔胜好歹也是一位授箓列班的七品职官,在看到几十只三眼火铳指着自己的瞬间就已经反应过来。 立刻伸手从腰间的鲨鱼皮兜里,掏出一只直立石狮子外形的石雕哨子,放到唇边用力一吹。 只是惊鸿一瞥,奇货可居就帮王澄窥探到了石狮子的信息。 这也是一件符应镇物,只是等级很低,是国、州、府、县中一县之宝级别的【风狮爷】。 属于闽州治石狮公崇拜的一个分支,主要功能便是镇风止煞,大多分布在沿海或者海岛的风口处防止风害。 到了鲁班法门人手里则有了其他妙用,可以用来避害,也可以用来害人。 呼——! 刺骨阴风刮过,污浊的阴风中夹杂着几十道狮头人身的彩色鬼影。 一只只消融在风中的柔软手臂抓住崔胜的肩膀、胳膊,竟像拔萝卜一样,将他带着原地腾空,落到了头顶的一根比房梁还要粗还要长的帆桁上。 下一刻,他脚下所有嫡系亲军已经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一群疍民丢下已经变成烧火棍,短时间内难以复装弹药的三眼火铳,纷纷拔出腰间的棹刀、环首刀,从四面朝崔胜围了过来。 尤其是已经点亮心灯的张武、张文兄弟,一人持刀一人持棍走在队伍最前面。 崔胜眼看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亲军被人突袭,死了个一干二净,不禁目眦欲裂: “我要你们死!” 朝着甲板丢出一对披头散发正在互相角斗的裸体陶偶。 啪! 陶俑炸开,冒出许多灰白的人脸,争先恐后钻进了地上的尸体体内。 随后一群尸体竟然翻开灰白的眼眸,抽搐着重新爬了起来。 拔出腰间的刀剑,以绝对的数量弱势,主动冲向一群疍民。 厌胜术·偶相斗! 靠着这一悍不畏死的邪门绝活,竟然临时牵制住了一群疍民。 这石匠正要再使手段,王澄已经沿着网状的侧支索冲上主帆桁。 二话不说挥刀砍向匆忙放下【风狮爷】,用三根短棍拧成一根长棍招架的崔胜。 王澄知道鲁班法门人擅长厌胜之术,也经历过几次中三品职官的隔空斗法,但与他们正面作战却还是头一次。 也正是因为深知正面作战从来不是这些【木匠】、【石匠】、【泥瓦匠】的强项,才敢跟他单挑。 猝然之间,刀棍相击。 铛——! 漫天大雪中,风帆战舰粗大的帆桁上陡然炸开一道霹雳。 (本章完) 第58章 夺船!王澄的新旗舰! 第58章 夺船!王澄的新旗舰! 除了在东南沿海广泛流传的【破浪八刀】之外,采水人中最常见的另一种外练法就是【夜叉棍法】。 崔胜出身五峰旗,练的自然也是这个。 奉行“三分棍法七分枪法”的棍法要旨,尤其是当头一点又快又急。 面对王澄的凶悍一刀,他仗着自己棍长,选择以攻对攻。 棍式,力劈苍梧! 棍劈苍梧气吞月,劲贯锋芒裂九霄,一棍之威不比大枪逊色丝毫,棍头崩裂气劲,崔胜身周一丈内的雪都被四散震飞出去。 在帆桁上腾挪空间太少,铁棍又比螭吻长了一大截,王澄只能中途收刀,双手持握刀柄,斜横刀身,侧身卸力抵挡。 用的是破浪八刀守式·横刀擎岳。 双腿微蹲,成功挡下这一击。 靠着【脑中眼】对肉体掌控力的全面增幅,将棍棒上传来的磅礴劲力大半化入脚下帆桁。 崩——! 一整根被索具吊起的粗重帆桁,都像大蛇一样弹抖了一下。 崔胜足下生根,只是稍微一晃就立刻抬脚踩在长棍上,要用全身的力量将王澄打落下去。 棍式·踏柄伏龙! 劲力未至,王澄就已经借着主帆桁的抖劲抓着缆绳,三两下便跳到了更上一层的上帆桁。 “站住。” 崔胜毫不犹豫紧随其后,他现在只想将这个每一次反抗都让自己痛彻心扉的小子生吞活剥! 帆桁前后只有一线,但上下却共有主、上、顶、极顶四根帆桁,两个好像两只灵巧的猿猴在帆桁上辗转腾挪。 即使海上大雪纷飞,他们也如履平地。 王澄是预备役的水班职官,天生就吃这碗饭。 崔胜也有个叫鲁班的祖师爷,在全都是木头的风帆战舰上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帆桁之上人影闪烁,金铁交击之声和迸溅的火连成一片。 “该死,该死!这小子的刀法怎么会这么强?” 崔胜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堂堂一个七品职官,竟然会跟一个八品箓生打的势均力敌。 不对!应该是对方为了等甲板上的疍民解决掉厌胜术偶相斗,一起来围杀自己,才故意采用守势。 不需要战胜自己,只要拖到甲板上决出胜负就能锁定胜局。 想到这里,崔胜立刻借力后退,决定使出所有手段,速战速决。 抓起镇物【风狮爷】又一次奋力吹响,那些狮头人身五彩斑斓的阴鬼顿时卷起阴风朝着王澄冲了过去。 呜呜呜. 王澄退到顶帆桁另一侧,宝刀螭吻刀刃吞吐锋锐的焰光,与头顶、双肩的福、禄、寿三火交相呼应。 命火纯阳,炙杀恶鬼! 然后在风雪中炸开万千刀光,飘飘扬扬的雪和风中扑来的阴鬼全都被悍然切碎,大片热气腾腾的白雾升腾而起。 但是,王澄好像刚刚突破命火纯阳,后劲不足。 在狭窄的帆桁上步步后退,惊险万分,如果一不小失足从几十米高的帆桁上掉落甲板绝对必死无疑。 崔胜则心中一定,抓紧机会步步紧逼。 却没有发现自己脚下暗淡的影子开始悄悄蠕动。 影子扭曲,猛然睁开一双油绿色的眼睛,身上有蛟蛇般的纹路流动,飞速织成一身华丽而又邪异的王袍。 正是王澄的邪祟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 达到命火纯阳之后,这具邪祟阴身明显又增强了不少,与民俗送王船锚定的杀人规则也渐渐显现威能。 周围的影子像海水一样荡开涟漪,倒映出水波最深处另一个漆黑如墨的“世子王澄”。 随后,邪祟阴身伸出手去,就像那些在送王船过程中把无数拖人下水的邪祟一样,抓住崔胜的小腿用力一拽。 崔胜知道八品箓生最多能用几张符箓,本身并没有灵应,对他的盘外招全无防备。 当场一脚踩空,从几十米高的帆桁上坠落下去。 哗啦啦. 然而,那一阵阴风本能放弃继续围攻王澄,猛地追上了崔胜。 风中稀疏许多的手臂抓住他的肩膀四肢,带着他一起缓缓飘落。 崔胜在一瞬间的惊慌过后便镇定下来,看着停在帆桁尽头的王澄讥笑道: “小子,傻了吧? 老子会飞,摔不死。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先下去,杀光你的手下。” 然后就看到王澄对他露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只闪闪发亮的铜牛,也放到自己嘴边朝他用力一吹。 大杀鬼丸化作千百道激射的红线,瞬间笼罩了崔胜和那一群躲在风中的阴鬼。 滋啦! 剧痛之下那些狮头人身的阴鬼不顾还飞在半空的主人,争先恐后地钻进了【风狮爷】肚子里。 崔胜则像一颗石头一样轰然砸落到了甲板上,只在半空的风雪里留下一声长长的惨叫。 轰隆!!! 柚木制成的甲板质量过硬,承受巨大冲击什么事儿都没有,崔胜却当场摔成一滩烂泥。 只有用一根皮绳挂在他胸前的镇物【风狮爷】完好无损。 王澄拽着一根缆绳从帆桁上荡下来,飞扑向崔胜的尸体,想要趁着尸体还热,搜刮最后的情报。 凭他现在的境界,奇货可居想完全看透一位活着的七品职官很难,只有死了才有机可乘。 【.执念:带领紫英号完成二十四将之‘担山将’孙雄的命令,配合内鬼抓捕韩家韩淑书,击杀山海会王富贵】 除了二十四将这种中坚力量级别的大船头之外,再高一级到底还有没有人,崔胜就完全不知道了。 如果王澄能去到五峰旗的瀛洲大本营,或许可以靠着【担山将】孙雄这条线头一步步寻找源头。 但现在回去根本就不现实。 随即,邪祟阴身再次伸出手,准备把崔胜的魂魄抓出来,押回去请师父沈雨亭帮忙拷问。 一阵幽蓝色的厌火突然从尸体的胸口钻出来,只在崔胜彻底咽气的一瞬间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竟然是被厌胜术反噬,浑身都在厌火中迅速融化,消融成了一滩黑水,不要说是血肉组织,连残魂都没有留下半点。 王澄连忙后退避让,不得不怀疑这是幕后之人提前布置好的一道保险。 先前他们跟自家师父开坛斗法吃过一次亏,这次提前做好了准备,任何一点能寻根溯源的线索都要毁灭干净。 至少不会连累全家。 要不是【奇货可居】能直指人心,这种果决狠辣的手段足以应付一切突发意外状况,让凶手什么都得不到。 最后,除了一个二十四将的名字之外,只有用“无本买卖”随机买到的一门异术让王澄聊以慰藉。 只是当他喜滋滋查看战利品的时候,渐渐小脸通黄: “【美人脱衣法】? 雕一寸许木人,再用黄纸剪短衣一件,又用鸡冠血点木人中指,用针刺自己的拇指将血点染祖师香位 念咒:手持金刀红纱落,十人见我九人愁,美女脱衣咳咳咳.这什么玩意污染我的眼睛? 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略过正文看向备注。 发现这门异术出自一本秘卷道书《底襟集人事秘旨》。 除了美人脱衣之外,完整版本还有一系列配套秘术:邀舞仙女、茶引春心、不期而至、佳人返步、令妇相思等等。 不限制七十二候的任意候应,也不限制男女,只要身上有人气就能学。 但是只要敢用出去还被人看见,大概率就会被女性职官追杀到死。 慎之!慎之! 王澄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都用不上这种异术,也不会卖给别人,便将之抛到了脑后。 这时,解决掉所有复活尸体的疍民船员全都围了上来,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大船头儿!甲板上人都杀光了,这艘风帆战舰从此就是我们青衣帮的了!” “这是我们的新旗舰,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疍民,谁还敢跟我们大声说话?!” “大船头儿万岁!” “忠诚——!!!” 在一片振奋至极的欢呼声中,王澄已经被自己的船员们高高抛起。 感谢书友一只咸鱼翻身了、我是诡法牟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求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59章 鹦嘴青衣号,批发航海术 第59章 鹦嘴青衣号,批发航海术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都如在梦中。 他们这群刚刚放下渔网拿起火铳都还没超过一个月的疍民,竟然打赢了一艘在东海几乎单挑无敌的风帆战舰。 还完好无损地占领了它? 不可置信,振奋,狂喜,让他们一次次将自家的“太阳”用力抛起。 王澄也终于从【美人脱衣法】身上收回注意力,想起了自己这次最珍贵的战利品到底是什么。 “我之前就算做梦也不过想搞一艘弗朗机人的武装商船傍身,没想到能一步到位搞到一艘主力战舰。 即使按照国际标准,这只是一艘五级巡航舰,而不是四级以上战列舰,但在东海已经算是顶配了。” 他暂时还锁定不了五峰旗里的内鬼,只能遥遥对着月港方向道谢: “感谢蒲老爷刷的大战舰!” 谢过之后才反应过来。 “【紫英号】是老爹攒下的家底,本来就是本世子该继承的家业,被我俘获应该是物归原主才对。” 越发觉得三两一钱的骨重实在伤不起: “忙忙碌碌苦中求,何日云开见日头。难得祖基家可立,中年衣食渐无忧。” 泼天的家业继承不到一点,侥幸拿到【紫英号】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想顺利拿回其他产业? 他命里暂时没有!除非继续买命增加骨重。 王澄双脚落地,检查了一下自家人马没有因为那些中了厌胜术偶相斗的活尸出现大的损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见副船头儿张武来到他面前,苦着一张脸给所有兄弟泼了一盆冷水: “大船头儿、各位兄弟,先别忙着高兴,咱们现在还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众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问题?” 张武只用一句话便让热烈的气氛消散一空: “我们没有人会开这艘风帆战舰啊!” “呃” 所有人的笑容都凝滞在脸上,下意识抬头望向头顶高大的桅杆、风帆和复杂至极的索具,一阵眩晕感涌上心头。 包括从小向着读书人方向培养,从来没有在风帆战舰上实习过的王澄也有点犯晕。 他以前读《春秋》可比读《战舰操作手册》勤快多了。 想开风帆战舰最难的就是学会操纵帆缆系统。 风帆是帆船上技术含量最高的组成部分,也是最重要的动力系统,风帆出问题整艘船都得完蛋。 就拿三桅巡航舰【紫英号】举例,一艘三桅风帆战舰的标准配置是十一面横帆、十一面纵帆。 而与之配套的索具系统又包括两部分:白色的动索,可以动;黑色的静支索,主要是固定作用。 操纵帆缆时主要调整的就是白色的动索。 控制帆桁需要升降索、吊索、转桁索;控制船帆需要:帆脚索、帆脚前索、张帆索;收帆需要:帆脚索、底边索、侧边索。 一艘三桅风帆战舰有前四中四后三共十一面横帆,这索具就得重复十一遍,这就包含了至少九十九根索具! 还不包括备用索具和一部分需要额外承重的双索具,还有操纵纵帆的索具。 只要想一想就让王澄脑仁疼。 “关键是只知道怎么操作还远远不够。 还要求帆缆水手无论在何种风向天气中,都必须在第一时间找到对应的索具,将其调整到最佳位置。 一位水手想要正常履行自己的职责,起码需要掌握五十种不同绳结的打法,熟练到蒙着眼都能完成的地步。 当在平静水面上航行时,优秀的帆缆水手无需使用船舵,单单通过调节船帆就可以使船保持直线航行。 而每一种技能想要练成,都需要以年为单位的漫长时间。” “现阶段能驾驭风帆战舰的帆缆水手,无论在哪个势力里都是待遇优厚的宝贝疙瘩。 在海上飘荡十年的老海狗都未必能玩转这套系统,需要由经验最丰富的帆缆长指挥才能完成。 在东方这个职位叫【大缭】,很多时候都是由白水郎亲自担任。” “炮手也差不多,跟帆缆水手一样都是重要的技术兵种,而且更危险,打不准倒是其次,一不小心炸翻自己人才是笑话。 五峰旗刚组建风帆战舰舰队的时候,也是大价钱请尼德兰东婆罗多公司派出海军军官上门培训了好几年。” 显而易见,正常情况下大昭人想要俘获一艘风帆战舰后无缝衔接,基本上等同于痴人说梦。 但王澄的情况不正常,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众人沮丧无助的表情,自顾自地大手一挥: “我宣布【紫英号】从现在起改名叫【鹦嘴青衣号】,纪念我们兄弟的青衣之盟。 你们不就是担心不会操纵风帆战舰吗? 不要忘了,你们大船头儿可是专门管买卖的预备役【朝奉郎】。 走,我带你们进货!” 带着众人一起走进下层舱室,安置12磅炮的贯通火炮甲板。 战舰上可没有专门供船员休息的客舱,除了少数头目、军官之外,所有人都在这里睡吊床。 除夕夜供水手休息的吊床都被高高卷起,大多数倭人集中到这里宴饮吃喝,现在早就睡得跟死猪一样。 【靖王爷】神龛前的迷香已经燃尽,外面打的血流成河,这里却鼾声震天。 靠近船艉楼的上首位置躺着掌管军火后勤、财货买卖、还有账簿的“财附”柴田,是船头儿崔胜、副船头田中之外的第三号人物。 在他身边躺着的是第五号人物,专门管船上帆索的“大缭”大介。 还有一开始跟在副船头田中身边,戴着叆叇的青年通译,看外形明显是个大昭人,奇货可居中他的名字叫高仁。 “先把所有人都捆起来,再给我泼醒这三个。” 王澄一声令下,张武带人去捆住所有的倭人船员,张文则去打来冰冷的海水泼了财附、大缭、通译三人一个透心凉。 哗啦! 就算迷香效果再强,受到这种刺激也差点当场跳起来。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他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脖子上架着的钢刀。 “财附”柴田挣扎着大叫道: “お前らはクソ野郎だ、どうして俺たちの船にいるんだ?俺はお前らを杀す!” 张武说上压了压架在通译脖子上的雪亮刀刃: “你来给我们翻译翻译,这倭人说的什么鸟语?” 通译高仁扫视了一圈周围被绑住的倭人,以及从露天甲板上传来的浓重血腥味,第一时间就认清了形势。 听到张武的问话,脸色苦了苦,随即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 “他刚刚说我们输了,求各位好汉爷爷饶命,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噗嗤! 王澄前几天击杀副船头儿田中的时候,刚刚从他身上买到了一份倭语,他不说别人也不知道。 所以在他耳中“财附”柴田刚刚说的是: “你们是那些该死的疍民,怎么会在我们船上,我要杀光你们!” 深深看了一眼脚下躺着的大昭通译,暗赞他真是个妙人。 他掌握的技能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翻译吧? 随后,醒过来的两个倭人神情激动,朝着王澄一行“叽哩哇啦”一通乱叫。 “大缭”大介:“你们其实根本不会开风帆战舰对不对?我们是萨摩国的武士,绝对不会向敌人投降!” 不用王澄他们问,通译高仁就知道他们最想要什么,老老实实翻译: “他说他是【紫英号】的大缭(帆缆长)池原大介,船上所有帆缆水手都归他管,他愿意为好汉爷爷效力。 指东不敢往西,指西不敢往东。” “大缭”大介:“就算我带着这艘【紫英号】一起陪葬,与舰同沉,也绝不会便宜了你们!” 通译高仁:“他说船员里有死脑筋不合作,你们杀鸡儆猴可以,但绝对不能杀通译,我们可以一起帮你们培训自己的帆缆水手。” “财附”柴田:“大介君说的对,不要让我找到机会,只要有机会我就引爆火药库,把你们全都送上天。” 通译高仁: “财附柴田说他也愿意合作,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 船上火器平时都是他在兼职管理,会训练炮手、保养军火,给大昭当狗是他的荣幸啊!” 大介、柴田:“不要再说了,我们武士绝不投降!” 通译却满满都是求生欲,即使被绳子绑住,也竭力翻身而起一个土下座磕在地上。 与两个倭人头目一起发出最后的怒吼,甚至一个人就压过了前面两个人的声音: “我们错了,饶命啊——!!!” (本章完) 第60章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第60章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王澄“听”到这家伙声嘶力竭的求生欲,再对比倭人头目的原话,人都要惊呆了。 但回头看看他的奇货可居又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 【奇货:高仁 内练法“子鼠吐纳术”小成,精通大昭语、倭语、弗朗机语、尼德兰语四国语言。 命格:官杀攻身格。 官杀星旺为忌神,再遇到官杀的大运、流年当令的时间,就形成了官杀攻身,易发生官灾,专克顶头上司。 有危险时往往能被动献祭上司保存自身。 货值:四千香火法钱(一县之才,奇货可居) 注:大船头儿、副船头、财附、舵手、大缭只是紫英号的极限,却不是他高某人的极限。】 “真乃人才也!” 王澄本来就没有准备接收这一批倭人让他们继续开船,即使他们都像通译高仁一样驯服也不敢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懂这些倭人的狠辣。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大名鼎鼎的神风碳基制导炸弹就是他们的杰作。 他毫不怀疑,如果用暴力手段威逼他们合作,只要一不留神就会有不怕死的小八嘎点燃弹药库,跟他们一起玉碎。 于是,王澄把对敌人完全无害的通译高仁暂时放到一边,先让张文把所有被绑起来的船员都给泼醒。 然后亲自凑到了技术头目大缭的面前,不顾通译突然变成煞白的脸色,用流利的倭语对他说道: “神州有句古话叫做:西西物质魏俊杰! 只要你愿意把你掌握的航海术教给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怎么样?” 大缭对他不屑一顾,用另一句古话回应他: “哼!神州还有句古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省省力气吧,要杀要剐随便你。” 王澄被他这么一怼,也突然意识到自家那些迷人的老祖宗们确实说了很多貌似正说反说都有理的“古话”。 “浪子回头金不换;好马不吃回头草。” “兔子不吃窝边草;近水楼台先得月。” “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能举出来的例子数也数不清。 好嘛,这古话可算是被你们给说完了。 怪不得,儒门修行时能做到“常有理”,这么多古话傍身,想没理都难。 最后王澄发现自己不擅长嘴炮,跟人谈买卖的话术技巧约等于零,于是两眼一瞪: “你们瀛洲人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古话吗? 给我淹了他!” 一声令下,大缭大介身下的阴影顿时像水一样流动起来,一双手从影子里探出来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看着整个上半身被邪祟阴身拖进阴影里,整张脸都慢慢化作紫红,即将溺毙的大缭。 王澄心中暗道: “等我哪天凑齐十三艘风帆战舰起兵,打回瀛洲六十六国,就特么下令所有人从此以后禁止说倭语!” 随后,邪祟阴身的双手一松,大缭立刻像脱水的鱼一样伸着脖子拼命喘气。 “呼哧.呼哧” 但刚喘两口就又被拖了下去。 这就跟往脸上糊纸,同时让心理和生理体验双重折磨的刑罚“贴加官”一样。 只是反复几次,这位一直嘴硬的大缭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破了,当场宣告崩溃。 “杀杀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怕死的硬汉? 能继续坚持只是因为刑罚还不够狠。 王老爷还是心太善,他其实有些好奇,如果拿出满清十大酷刑,死者会不会当场变成最凶残的邪祟? 有了这只“鸡”后面再瓦解其他人的意志就好办太多了。 “你们都愿意把自己的航海术教给我吗?” 头目、帆缆水手、炮手、陆战队全都求饶: “交,交!” “我也交,只求速死!” 【四海通宝】虽说是崇尚你情我愿,公平买卖的交易平台,可一旦把“客户”的小命捏在手里,自然有的是办法完成“公平交易”。 随着王澄这一套连招下来,能继续抵抗的死硬分子已经寥寥无几,被张武带人拎着棍棒好好伺候。 按照弗朗机人的编制,船上大部分人都是负责肉搏的陆战队成员,外练功夫不错,还有相当一部分庙军鬼卒【海渚鬼】。 价值最高的则是帆缆水手和炮手。 一一完成交易之后,王澄最终收获了九十八份进度不一的外练法【破浪八刀】、【铁炮术】(火枪术),还有一部分海渚鬼的鬼通【鼋头身】。 剩下的则是几十份操控风帆战舰所需的【操帆技术】、【掌舵技术】、【操炮技术】. 转眼就将一整套操纵风帆战舰的必须技能配置齐全。 倭人船员的所有价值都被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人渣,再通通卖给【四海通宝】回收成财运。 这买卖做的连渣都不剩一点。 随后又向着自己的疍民船员一人收取了一枚铜板,冒充【朝奉郎】的秘传绝活,将这些航海术卖给了忠心耿耿的自己人。 只是一瞬间他们就继承了这些倭人辛苦多年打磨的技艺,有的人比如张武、张文甚至还成了多面手。 一群船员虽然早就从王澄嘴里听过“卖官鬻爵”的神奇。 但等到亲身体会的时候,依旧觉得这份不劳而获来的有些不可思议,有感性一些的忍不住热泪盈眶: “大船头得到的荣耀和利益真的没有独享,对我们雨露均沾了。” “没有大船头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这是再造之恩啊,忠诚!” 旁边一群正在教训少数几个死硬分子的疍民船员更是觉得,如果自己低于一息六棍都是对大船头忠诚的玷污! 王澄也庆幸自己选择了兼职【朝奉郎】,有一个能在表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 等到将来这种完全异于普通朝奉郎的强大买卖能力露出一角,他的势力早就像滚雪球一样滚了起来。 有问题就去问我的舰载火炮吧。 随后,王澄也找到了同样昏迷不醒的猴二,还有它头上的那只【定心金箍】。 可惜只有箍,没有原主人手里的咒,更没有一位职官【耍猴儿】,临时用不了。 只能先放到钱眼中的“法财库”里,等回去再处理。 至此,王澄一朝鸟枪换炮。 有了这艘风帆战舰【青衣号】,只要他再成功授箓列班,学会一两门《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上的绝活、异术。 立刻就能成为东海上有名有姓的大船头儿之一,有了插手月港局势的资本。 已经脱胎换骨的众船员一起动手,将这艘风帆战舰清理一新,然后按照自己得到的航海术各就各位。 王澄意气风发,下令道: “返航,我们回去授箓列班!” 众人挥舞刀枪一起欢呼: “吼——!” 除夕夜过去,绍治四十年的第一缕朝阳驱散乌云,落到王澄的身上。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两个月前的丧家之犬在今天终于获得了第一份反击的底气。 从此,寇可往我亦可往! 当战舰远去之后。 通译高仁一个激灵从一艘救生小船上翻身而起,看着船上准备好的食物和水,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好像在酒宴上喝多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可是,我们那么大一艘【紫英号】呢?其他人呢?那艘疍民的渔船呢?” 高仁用力甩甩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喝断片了,缺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却又毫无头绪。 原地坐了一会儿,冷风拂面,打了个哆嗦。 “不行,我要回五峰旗,回去拜见【担山将】,没有靠山就没有安全感,这种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只是他看着茫茫大海和脚下一叶孤舟,满脸都是欲哭无泪。 最后只能破天荒地自强一次,咬咬牙开始朝着北方奋力划船。 (本章完) 第61章 冤家路窄,报仇不隔夜 第61章 冤家路窄,报仇不隔夜 时间来到绍治四十年正月初六,北方吹来的寒风依旧统治着整个东海。 一团冷冰冰的团雾正从北向南沿着大昭海岸线悠然而行。 如果有飞鸟误入其中,恐怕会当场吓一大跳,因为雾气深处竟然隐藏着一前一后两艘帆船。 正是王澄麾下的【青衣号】和【张福顺号】。 拥有了复数的舰船后,他这大船头儿头衔才算是终于名副其实。 王澄也庆幸自己把船员提前扩编到了三十多号人,否则根本没有办法把两艘船全都开回去。 当然,这样也做不到【紫英号】当初的三班轮值,满打满算都只有一班人马,晚上必须停船休息。 此前收服的一群雀鲷没有跟着王澄一起走。 它们的定位只是后勤,留在那座荒岛附近专心养海胆就行了,不需要跟着出来拼命。 有一只吃多猴脑海胆成了精怪的“咕噜”做榜样,以后能用海藻换海胆吃,它们真心觉得不亏,一个个积极性爆棚。 等王澄下次再去的时候,收获恐怕比这次还要大。 至于那位还在海上漂流的通译高仁,则是用四海通宝强行买走了他苏醒后的记忆,用这位专克上司的【官杀攻身格】下一步闲棋。 “王师兄,我们已经安全返航,听你的吩咐清理干净了船上所有猴毛,路上没有再遇到危险。 大伯让我们暂时藏到了平湖列岛中的某个私港据点。 他还跟淑书说,我们走后月港就莫名其妙开始小规模闹祟,到现在都还没有查明源头。 让淑书最好继续在外面躲一阵,练好了韩家家传的异术再回去帮忙。 王师兄,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汇合呀? 淑书还没有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王澄面前供奉天妃娘娘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在举头三尺处交织成一张怯生生的俏丽脸蛋。 韩淑书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早在双方脱困后的第一时间就用通天如意信香取得了联系,互报平安。 王澄得知韩兴发号上除了【尾翼·照壁无影】之外,还有另一件刚刚装上的新镇物【龙目·龙马识途】。 虽然出海远航的时候只能靠牵星官导航,但只要有这双龙目在,就必然能找到回家的路,怎么来的,就可以怎么回去。 靠着这宝贝,他们终究还是成功逃出生天。 【韩兴发号】上所有人都相当于被王澄救了一命,本就对他感激不尽。 又得知他竟然从一艘风帆战舰的追杀下全须全尾地逃了出来,更是惊为天人,发出一片“四爷威武”的恭维之声。 韩淑书对王澄的信任度爆表,言谈之间已经把他当成了亲师兄,乃至是亲兄长。 毕竟就算是真的血脉亲人,最终能经受生死考验,做到重诺轻生的又有几个人?更何况只是认识不久的便宜师兄妹? 没说的,就两个字:靠谱! 这还是他们还不知道王澄反过来俘获了一艘风帆战舰的情况下。 如果知道,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生出求收编的心思。 听到韩淑书的邀请,王澄却没有顺势答应: “韩师妹,我们就不去叨扰了,张福顺号自有去处。” 目前除了在联系师父报平安的时候,跟他说过自家战绩之外,其他人都没有透露。 王澄暂时还不想暴露【青衣号】这艘压箱底的底牌,能藏多久就藏多久。 还是那句话,失踪案和杀人案的侦查力度完全不一样。 战舰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保证连下达追杀令的那位二十四将【担山将】孙雄也不知道自家宝贝去了哪里。 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拿来阴那些王八蛋一把。 正好【青衣号】还需要补充船员,准备再去一趟张家兄弟的那一支疍民族群招兵买马,补足近两百人的标准定员。 顺便找采珠女阿绡求证【龙胤】的情报。 “好吧,王师兄你保重,改日我们再把酒言欢。 大伯让淑书告诉你,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金银、古董、镇物.只要韩家能办到一定尽力满足。 过两天淑书就把家里库房的账簿给你抄一份,到时候千万不要跟淑书的叔伯们客气哦。” 韩淑书大方许诺后,有些遗憾地掐灭了珍贵的【通天如意信香】。 王澄替韩家五兄弟惋惜了一下他们家漏风的小袄,心中思索对方透露的信息。 “离开月港将近一个月,即使有师父出面弹压,那些士绅派也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 月港闹祟?他们到底又要出什么阴招? 如果单单是为了赶走五峰旗,拿下月港这个聚宝盆,至于动用这种双刃剑?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是轻的。真是奇怪!” 只是得到的情报太少,王澄暂时猜不出来对方的谋算。 但他相信有了他的通风报信,点明了蒲寿英内鬼的身份,月港的局势短时间内应该还能坚持。 决定先按部就班,干好自己的事情。 “先去找南珠大采中我认识的唯一一位幸存者【采珠女】阿绡,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些线索。 确定这些年众多海上豪杰的陨落,是不是跟【龙胤】有关系。 然后全力准备授箓列班。”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半路上已经遵守承诺,改头换面偷偷去了一趟刺桐港,将孛儿只斤·岱钦的骨灰葬在了那里。 尽管刺桐港早已不再是云蒙帝国的国土,孛儿只斤黄金家族两百年前就退回到了草原,永远都不会再 不对! 王澄突然想到了什么,发现这事儿或许真不是那么绝对。 “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黄金家族孛儿只斤会不会变成另一个同样有名的显赫姓氏:博尔济吉特氏。 用另一种身份在未来重新入主神州?” 就在王澄默默推演这个世界未来发展趋势的时候。 缩在主桅桅盘上的斗手瞭望员忽然朝着甲板上喊了一声: “大船头儿,我们前面有一条相向航行的商船,旗帜是谢氏商行。 那个谢和就在船上,那天在月港对峙的时候我见过这个混账,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他!” 王澄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抬起自己的黄铜千里镜看了过去。 果然看到了那个早就被他宣判“有取死之道”的士绅派代表谢和。 “真是冤家路窄。本来想等授箓列班之后再找你们的麻烦,没想到你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怪不得我之前卖掉了接近两百号倭人,【四海通宝】转化成的财运却一直没有到账。 原来是应在了这里。 我没有抢到风帆战舰的不敢动手,抢到了还不敢动手?那不是白抢了吗?” 这个时候,王澄但凡有一丝丝犹豫,都是对脚下这艘风帆战舰的不尊重。 于是,他断然下达了【青衣号】风帆战舰的第一道战斗指令。 只有六个字: “开火!死活勿论!” 商船上,谢和披着一身华贵的白狐裘,跑到甲板上来透气。 作为一个连职官都不是的普通凡人,他根本没发现对面那片团雾的异常。 “真冷啊。今年冬天连闽州治都开始下大雪,真是闻所未闻。 这种鬼天气蒲寿英还要派我借行商掩护,去抓捕【宴夫人】分布在各大船庙中的庙祝,拷问那条蛟龙的真身所在。 真是把我这谢家少爷当跑腿的帮闲一样使唤了? 这种得罪鬼神的事情你自己不敢干,让我去干?呸!” 抿了一口贴身小厮送上的青红酒暖了暖身子,心里却一直在抱怨着蒲寿英给他安排的任务。 他年轻时经历过谢家最辉煌的巅峰期,那时他能正眼看一眼蒲寿英都算他有礼貌。 如今虎落平阳却要听一个色目商人像狗一样使唤,说冲锋陷阵就冲锋陷阵,说吸引火力就吸引火力,恢复家业的日子遥遥无期。 而这一切都是采水王家造成的! 谢和天天都恨得咬牙切齿: “那个死剩种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我们暗地里找遍了整个月港都没有他的踪迹。 还有那个坏我大事的小子秀才王富贵,姓王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蒲寿英年前就说已经让内鬼的人马出手,到底有没有干掉王富贵? 平时吹得震天响,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真是废” 轰!轰!轰! 耳畔隆隆的炮火声如雷霆炸裂,谢和一抬头就骇然看到五六颗炽热的铸铁炮弹从那一团擦身而过的团雾中飞射而来。 一颗炮弹恰好犁过露天甲板,将他身边那个眉清目秀,眼带媚意的贴身小厮碾成了血雾。 (本章完) 第62章 庖丁解身,阿绡截胡(求追读) 第62章 庖丁解身,阿绡截胡(求追读) “啊——!救我!” 谢和被贴身小厮的鲜血溅了一身,忍不住双腿发抖,想跑都没力气,只能尖着嗓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 船上跟随他一起去执行任务的谢家商会精锐,也被炸得豕突狼奔。 即使手里持刀握枪,也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一丝安全感。 他们的任务目标最多不过是几座船庙、几个庙祝,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已经干过好几次,假想敌中从来都没有过舰炮啊! 但这谢家终究还是有些底蕴的。 船舱洞开,一个面点白案师傅打扮的地班职官【庖厨】,冒着隆隆炮火猛然冲了出来。 将一张用来蒸面点的白色包袱皮盖到了自己和谢和的身上。 说来也奇怪。 那些呼啸而来的铸铁炮弹、四处溅射的锋利碎木、横飞的血肉肢体,只要到了他们的身边,就会莫名其妙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偏折开来,甚至直接穿透过去。 躲在包袱皮里的【庖厨】口中不断念咒。 只是不像道家的正统咒言,反而更像某种俚语小调,他唱的是: “张老馅,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的家,在中心,离褶还有三十里。食客动筷,咬一口,现一碑,曰:此处离馅确有三十里.” 食客们吃包子时经常会遇到黑心老板背刺,包子全是皮没有馅,咬上好几大口都看不到馅在哪里。 其实,这正是庖厨分支白案面点师傅的绝活:褶中乾坤,咫尺天涯! 食客们咬不到馅的时候除了老板黑心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遇到了庖厨一脉的高人正在游戏红尘。 “少爷,跟我走!” 七品庖厨裘煮水一边拼命使出绝活守住谢和,一边拽着他冲向船舱。 能给大人物当厨子的,通常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这位庖厨便是一位谢家的家生子,祖上服侍了谢家好几代人,最是忠心耿耿。 在如今大猫小猫两三只的谢家,已经是硕果仅存的职官了。 就算谢和平时为人做事傲慢乖张,对这位家中老人却向来都十分尊重。 这一刻,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厨子这句话再次得到升华。 “给我换霰弹,扫射甲板。打那个庖厨!” 副船头儿张武站在舱口,对着下层火炮甲板的炮手们传达王澄的命令: “切换霰弹筒,压低炮口,扫射甲板!” 除了少部分船员需要开船之外,大部分人手都去了下层火炮甲板操作那些口径更大的12磅炮。 闻令立刻手脚麻利地切换成了对人员杀伤力巨大的霰弹筒。 这种炮弹本质就是在一根铁杆周围采用龟甲缚式的绳艺,绑上许多铅弹或者小铁球,算是最早的集束炮弹。 然后又用撬杠抬起炮尾,压低炮口,从小山一样高大的风帆战舰上居高临下清洗甲板。 无数铁球在出膛的瞬间便化作了一阵死亡风暴。 嗖!嗖!嗖!嗖! 火炮齐发,整个甲板上都没有了任何死角。 裘煮水不过是个区区七品庖厨,一手绝活固然神奇,又能硬抗多久?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航海时代,大舰巨炮组成的舟师舰队近乎无敌,就算是上三品的鬼神也不敢硬抗,死战不退的后果就是真的会死! “少爷,跳!” 庖厨裘煮水受到团雾遮蔽视线,没有看到攻击者。 但通过两轮炮击已经看清了形势,连忙带着谢和调转方向从没有被攻击的另一侧跳进了大海。 另一只手手指一勾,从腰间刀囊里挑出一柄牛耳尖刀,毫不犹豫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出有间入无间,轻轻巧巧地切掉了自己的一块肝脏。 刀身上溢出赤红法光,随着一阵细小的啃噬声响起,那一块肝脏飞速消失不见,裘煮水自己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红光满面。 两个人一步数丈,在海上越跑越快,渐渐变成两道朦胧的影子。 这是厨子们从祖师爷庖丁那里学来的异术【庖丁解身法】,献祭自己的一部分身体,就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道行。 由于肝脏可以再生,是人体内再生能力最强的器官之一。 事后只要服用一些【郎中】和【丹鼎道士】炼制的上乘丹药就能恢复如初,自然成了性价最高的祭品。 庖丁解身的绝活也被很多庖厨都给用成了常规能力。 据说直沽那些大混混们互相斗狠的时候,就最喜欢用这一招,血都不流一滴。 “放下小艇,跟我一起追!” 这个时候商船已经被他们打成了筛子,王澄不可能放任两个主要目标逃离。 双方一开始都在沿着海岸线行驶,一个不留神还真的有可能被他们逃到岸上,再想抓就难了。 他自己率先跳下大海,借来【鼋头身】,踩着浪尖就追了上去。 身后张武、张文等人正准备放下更灵活的小舟紧随其后。 嘭! 庖厨裘煮水跟谢和两人却先一步撞进了一片突兀出现在海面上的乳白色雾气里。 然后那白雾一涨一缩,便要贴着水面飘然远去。 已经飞速追到近前的王澄,下意识以为是有同伙接应,顿时爆喝一声: “站住,把人留下!” 【脑中眼】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雾气中的三道模糊人影。 右手在虚空中猛然一抽。 袖里青龙! 云龙探爪! 拔刀术快如闪电,锋锐无匹的刀光凝成一线,在出鞘的一瞬间便准备将雾气连同躲在里面的人都给一刀两断。 铛! 下一刻,王澄却没有感受到顺利切断肌肉、骨头的顺滑手感,宝刀螭吻竟被另一件利器死死挡住。 在【脑中眼】的惊鸿一瞥中,他看到那似乎是一柄被纤白玉手握着的灿烂银簪,准确的说是像簪又像刀的奇门兵器。 “这是闽州三条簪?” 三条簪是闽州治女性专属的装扮,既是发簪也是护身的短刀。 由这种小巧兵刃发展出了女性职官专属的外练刀法【庭前雨燕】。 招法又快又险,练到高深处时手持两把簪刀甚至能短暂滑翔,在战船风帆之间纵跃如飞。 对方出手速度确实极快。 刀刃瞬间交击之后,一线银光猛然弹开,又在王澄刀刃侧面轻轻一啄,格开宝刀螭吻。 一角银白色的裙摆像一样荡开,裙下修长有力的长腿猛然弹起,携带着厉啸狠狠抽向王澄的脑袋。 嗖! 潜龙折身,王澄好像一缕青烟般倏忽而退,却没有趁势回刀反击。 借着在雾气中的短暂交手,他终于看破迷雾,认出了对手的身份。 五官精致,肤白如玉,冷绝艳绝,一袭银霜白裙衬得她好似一位落入凡尘的凌波仙子。 瑰丽无比的棕、蓝异色瞳,好像画龙点睛一般,让神色淡淡的美人多了几分人气,证明她真的属于人间,而不是随时都会乘风归去的神仙姐姐。 脑中眼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脸颊、手臂上还有正渐渐消散的光质鳞片,更添一分奇异的魅力。 王澄脱口而出: “阿绡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半路截胡谢和的“程咬金”,竟是他准备第一站就去拜访的宴夫人庙祝——【采珠女】阿绡! 感谢书友110415140918913、20231211181349173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求追读,求票!orz (本章完) 第63章 五谷轮回气,蛟龙转世身 第63章 五谷轮回气,蛟龙转世身 两个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去年十一月,一个多月过去,王澄早就改变了太多。 藏在雾气里的阿绡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 王澄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几乎毫无变化的【采珠女】。 只是清丽冷艳一如往昔,眉宇间却明显比原来多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憔悴,她这段时间过得似乎不太顺心。 再看向雾气里,被一根黑色绳索捆住双手,额头贴着黄符,像提线木偶一样默默跟在阿绡身后的庖厨和谢和。 王澄顿时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阿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救谢和两人,而是一直埋伏在水里随时准备对他们动手。 半路截胡的人不是阿绡,而恰恰是自己一行! 听到王澄叫出她的名字,阿绡也终于反应过来。 确认眼前这位刀法凌厉,气势凛然的船头儿,竟然是当初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对着自己唱情歌的“小秀才”(第9章)。 迟疑了一下,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你,王.富贵?” 眼看遇到了熟人,阿绡手中簪刀一晃,被她重新当成簪子插到了发髻上,但清亮的异色双眸中也多了几分探究之色。 “是我。张武、张文,还有从族里招募的疍民兄弟们都在我船上。” 王澄朝着团雾一指,顺手取出了从石匠崔胜手中夺来的镇物【风狮爷】。 当初风狮爷被这鲁班法门人用厌胜术加持,搞得邪气森森,实际本身的能力就是镇风、止雾,可以正着用也可以反着用。 正要用力吹气,驱散【青衣号】围绕的团雾,唤来船上诸人跟阿绡叙旧。 “富贵,不要停留。我上你们的船,咱们快走!” 却不想阿绡拉起手里的两个人,脚踩浪尖,主动朝着团雾中的【青衣号】飞射而去。 路过那艘已经千疮百孔,没剩几个活人的谢氏商船时,还随手从舷窗里丢进去几颗幽蓝色的阴火珠。 呼——! 火焰升腾飞速蔓延,把炮战留下的痕迹,还有上面那些准备去抓捕宴夫人庙祝的打手彻底销毁。 王澄看到她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 扫视海面,发现在熊熊燃烧的谢氏商船前后里许的地方,各有两道人影撕掉身上符箓,从空气里跳了出来。 竟然是四位头顶有着一线赤红气机冲天而起的七品职官。 脸上戴着动物面具,各展绝活在海面上奔行如飞。 一看就是早就埋伏,专门为了某个目标布下一张大网,只等对方上钩。 可好端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却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一斧头劈了个粉碎。 出离愤怒的伏兵把王澄刚刚对阿绡喊过的话,又给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站住,把人留下!” 厉声叱喝的同时,其中一人用手指堵住一只鼻孔,用另一只鼻孔用力一喷,猛地喷出一道恶臭无比的白气。 像蛇一样在半空游走着飞速接近。 所过之处百米范围之内都臭风大作,让人头晕目眩。 王澄一边跑一边掏出一张【玄蛇黑水符】,准备挡一挡这邪门的白气。 阿绡见状立刻制止道: “这是地班职官【夜香郎】的绝活【五谷轮回气】,最善污秽镇物、法器,蒙昧灵性。 这人已经触碰到中三品食气的门槛,不要硬接。” 从袖中拈出一颗蓝黑色的珍珠屈指射向天空,与那一道白五谷轮回气撞在一起。 轰隆! 一声炸雷,各自溃退。 然后拽了王澄一下,清冷的嗓音不变: “我的黑水阴雷属于阴变之法,阳气不足,破不了这邪术。 快走!” 王澄连忙加速跟上,两个人一起回到了【青衣号】上。 张武、张文还有一众疍民船员早就等在了甲板上,个个都十分乖巧地向她问好: “阿绡姐!” 这位采珠女虽然是第一次登上【青衣号】,却瞬间就有了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大姐头气势。 这也是宴夫人庙祝和族中唯一一位职官该有的威风。 但现在场合不对,阿绡来不及打招呼,就对他们催促道: “快开船,远离海岸线,不要跟追兵纠缠!” 如果是在族里,阿绡这位唯一职官兼庙祝说出的话,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被不折不扣地无条件执行。 然而,此时船上所有疍民船员听到这话,却全都转头看向王澄,等待他的命令。 一副是战是退,船头说得才算的样子。 阿绡一张始终神情淡淡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错愕。 严格来说她的建议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僭越船头儿的权力。 但前后只是短短一个月,这一帮一起生活过六七年时间的疍民族人,就只知有船头儿不知有庙祝了? 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给的太多了”这句话到底有着怎样的分量。 令行禁止也只是一支天下强军的起点而已。 手足无措之余,看向王澄这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秀才不由又多了几分郑重。 再也无法将他视作第一面时那个“口”的登徒小子。 王澄对众船员的拥护感到十分欣慰,立刻重复了一遍阿绡的话。 “激活头狮板【鬼头风】,加速甩开他们!” 呜呜呜. 海上的风向被鬼头风陡然偏转,团雾中一前一后两艘帆船集体转向,加速冲向深海方向。 如果一群普通七品职官敢不乘坐舟船、供奉船神就跟着一起冲进去,在已经度过新年邪祟渐渐复苏的当下,大概率有命进没命出。 等四位埋伏的职官追到正燃烧着渐渐沉没的谢氏商船身边时,那团神秘的大雾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 被雾气遮挡视线,连动手的是什么人都没有看清,只知道他们动用了火炮。 “坏事了,被他们给跑掉了!” 四位职官摘下脸上的面具,互相对视,难看的脸色如出一辙。 一个皮肤惨白,阴气森森的【捞尸人】看着缓缓沉入大海的商船,面沉如水: “各位,虽说谢家早就没落,谢和的命也不值钱。 但咱们没能完成雇主交代的任务,抓住可能知道蛟龙宴夫人藏身之处的庙祝,连饵都被人给吃掉了。 这次失败下次再想抓住人可就难了,各位好好想想事后应该怎么去跟雇主交代吧。” 旁边一个腰悬白骨剪刀,浑身皮肤细腻,泛着一层诡异油光的【二皮匠】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油头: “我就说谢和跟他家那个庖厨不靠谱,连坚持到我们支援都做不到。 咱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分开,应该用我那能改头换面的【锦衣术】剥下人皮披在身上,就守在谢和身边埋伏最好。” 闻言,【捞尸人】一双眼睛危险地眯起: “陈师傅,你的意思是说任务失败责任是在主张埋伏在外面的程某喽? 要是听你的躲在船上,早被炮弹打成筛子了!” 旁边,嘴唇上方长着一颗硕大媒婆痣的【阴媒婆】,捏着尖利的嗓子打起了圆场: “啊呀呀,两位少说几句。 谢和主持抓了不少宴夫人的庙祝,雇主一开始就预料到他会被人盯上。 安排咱们四个只是为了埋伏势单力孤的疍民庙祝,预定的埋伏圈也不在这里,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情有可原。 在这里闹起了内讧可成不了事,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 他们都是雇主从江湖上临时招揽的散人,谁也不服谁。 眼看二皮匠和捞尸人不理那阴媒婆,还要继续争吵。 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 “叶媒婆说的不错,程船头儿、陈师傅你们都消停一会儿。” 三人全都下意识住口看向最后一人,也是刚刚喷出五谷轮回气的【夜香郎】钱五爷。 同时还是他们这次行动的首领。 “拿到雇主定金临行之前,各位就已经知道。 我们的任务是要用天妃一脉宴夫人这条蛟龙身上纯正的蛟龙气为引,弥补靖海王世子带走的亏空,完成一位贵人要求的神道科仪。 你们不知道的是,宴夫人是宴公最小的女儿,还没有经历‘死而不亡’的科仪回归神位,依旧还在人间活蹦乱跳。 只是在多年前遁出一点性灵转生,抛下一具蛟龙躯壳,准备等将来人身回归的时候,借人气化形。 所以我们这次真正要抓的目标不是普通庙祝,而是宴夫人的转世之身!” (本章完) 第64章 九龙吐珠,层层转包 第64章 九龙吐珠,层层转包 “宴夫人转世身?让我们抓?嘶——!”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其他三人倒抽一口凉气。 说话的钱五爷身上带着一股子腌入骨髓的异味,那一条恶臭的五谷轮回气像鼻涕一样从他鼻子里出来又回去,让人感觉诡异又恶心。 但没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这位【夜香郎】钱五爷可不是一般人。 这名号听起来像是个挑大粪的,其实,他也确实是个挑大粪的。 但在月港所有挑大粪的【夜香郎】中,他已经做到了一统整个行当的霸主之位,也就是传说中的粪霸! 可不要小瞧这“粪霸”二字。 他垄断了整个月港数万户人家倒夜香的业务,沤肥之后卖给周边郡县,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可以说手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比那些渔帮威风太多,是另外三个野路子需要仰望的存在。 四人中只因为他家大业大,在月港还有软肋,不方便抛头露面,才会统一戴上了面具。 所以说以钱五爷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没有必要骗人。 三人觉得腿肚子都在转筋,敲敲边鼓对付几个疍民庙祝,和正面对上宴夫人的转世身完全是两个概念。 惊惧之余,也有些恼怒。 “你和雇主事前怎么不早说?用谢和做饵,抓宴夫人的转世身,我们配吗?” “刚刚那雾气中轻松轰杀了谢氏商船的炮舰,不会就是宴夫人的吧?” “现在上了你们的贼船还怎么下去?钱五爷你可真是害苦了我们!” 钱五爷却满不在乎地压压双手,让他们稍安勿躁: “你们怕什么? 谢和知道的秘密有限,也不清楚我们的身份,又跟所有人一样,被一州之宝级的符应镇物【守口如瓶】下了咒禁,敏感的信息想说也说不出来。 再说我们四个也全都不靠海吃海,不需要去东海讨生活。 就算得罪了海神信俗中的天妃一系,他们还能跑来找我们麻烦不成? 在这神州陆地上,还是贵人们说了算。” 众所周知,天妃娘娘一系共有十八支属神。 茅竹五水仙、木兰陂三水神、林巡检、伏波将军马援和路博德、嘉应和嘉祐、大总管晏公 还培养了自己的庙军鬼卒【高里鬼】,实力还要在【五峰选】、【海渚鬼】之上。 实力虽强,但在《二十四节律》之下鬼神地祇需要遵守的各种戒律却也要比活人严厉太多了。 主管神、人、鬼行为规范的《女青天律》规定: “正神部下所管的神吏,不得放任其手下出入,侵害良民。 如有违令者,将处以九年苦役;知而不戒者,则处以死刑;故意违抗律令者,将一并受到严厉惩罚。” 惩罚方式多种多样,包括杖责、徒刑、流放、针决、处斩、分形(或灭形)、灌铁丸、灌铜汁等等。 疍民出身的天妃娘娘更是生前就发下宏愿,终生不嫁,不涉凡俗,只在海上救助危船难民。 这才有了北斗降身,人间显迹,巨海通灵,神通变化的权柄。 不破宏愿,他们这一支海神信俗的人马就上不了岸。 这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钱五爷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才吐露本意: “为了找到宴夫人的真身所在,雇主其实做了两手准备。 一方面派谢和出去当靶子,大肆抓捕、拷问宴夫人的庙祝,寻找蛟龙真身所在,同时也想引出宴夫人的转世之身。 转生后需要从头修行,实力不强,我们四个足以应付。 这次不管横插一脚的是什么人,我们既然已经暴露,再想抓住宴夫人的转世之身已经希望渺茫。 一切责任全都在谢和身上!” 【青衣号】的乱入给了他们错误的联想,根本没有意识到出手的其实是两拨人,一个劲儿疯狂脑补。 “另一方面,雇主身后的那位贵人掌握着一门异术,能粗略感应到其他人身上的蛟龙气。 确定了那条蛟龙留下的躯壳就在九龙江流域范围之内。 所以,从去年送王船开始,我们这一系的老爷们就尝试顺水推舟,推动整个九龙江流域的邪祟暴动。 按照贵人的卜筮结果,试探九龙江沿岸所有阴阳交汇的地脉结穴。 一条蛟龙的躯壳,在任何阴物眼中都是致命的诱惑,只要距离足够近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扑过去。 既然第一条路走不通,不妨把重点放到第二条路上来。” 其他三人能修成职官都不是笨人,眼睛重新亮起: “所以,钱五爷您的意思是说,贵人只看结果不管过程。 只要咱们能锁定宴夫人藏身的地脉结穴,找到她那一副蛟龙躯壳的具体位置,就没人会在乎我们的任务失败。 难道说您其实已经有眉目了?” 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徒子徒孙遍地都是,消息比所有人都要灵通的粪霸钱五爷。 后者又吸了吸鼻子里的【五谷轮回气】,满脸高深莫测: “那是自然。 你们觉得咱们那位雇主为什么要紧锣密鼓地安排了一次次行动抢班夺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月港? 表面是为了这个世界贸易中心的经济利益。 实际上二月二龙抬头就是神道科仪【九龙吐珠】发动的日子。 即使找不到失踪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靖海王世子王澄,月港里也还有另一个备份,保证仪式所需的蛟龙气万无一失。 甚至以阵局之力把逃掉的王世子都给一起抽干。 谁能找到宴夫人的真身,谁就是贵人眼中最大的功臣!” 众人全都振奋起来。 贼船既然已经下不去,便决定回去就把九龙江范围内活动的所有邪祟都给引进月港,拿下头功,解褐入仕,获得官身。 粪霸钱五爷的眼中这才露出勃勃野心: “血食过河,正神不收。 我可是早就给那些管天管地,连拍子、采生折割都不让的五峰旗、山海会准备好了一场好戏。 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其他三人一起拱手: “这是自然,到了月港我等全听钱五爷吩咐。” 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针对宴夫人的任务从贵人、蒲寿英、谢和、钱五爷、再到他们手上时已经被一连转包了五手。 这帮人的嘴一个比一个硬,都说不怕天妃一系报复。 但战报会撒谎,战线却不会! 有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微微闪烁。 【青衣号】上,王澄带着阿绡、张家兄弟和两个俘虏来到了船长室,分宾主落座。 他也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 “阿绡姐专门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抓捕谢和?你跟他有仇?” 采珠女那张清冷的脸蛋上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将王澄一行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最近庙祝莫名失踪,一路追查下来,最终查到了谢和的身上,这才准备在他外出的时候拿下他拷问情报。 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要不是你们突然神兵天降,说不定我真的可能会在五个职官围攻中吃个大亏。 你们呢?” 王澄和张家兄弟对视一眼,本来就想回族里招募船员,没有打算瞒着阿绡这个自己人。 决定对她共享一部分情报。 听完他们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惊世骇俗的战果,阿绡对王澄更是刮目相看。 别听他左一个“集体的力量”,右一个“都是兄弟帮衬”,张武张文到底什么水平,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 看似有一艘渔船和三十多个疍民做后援,实则这位秀才公就是孤身夺走了一艘风帆战舰。 让她也不得不佩服王澄的胆气、本事、还有运气。 双方简单交代完近况,共同看向了地上躺着的谢和。 阿绡抬手一招,揭下了他额头上的符纸。 谢和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抬头就看了刚刚还在念叨的“王富贵”,脸色顿时像见了鬼一样: “是你?你为什么没死?五峰旗不是说把风帆战舰都给派出去等等!” 一句话脱口而出后,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赫然便是一艘风帆战舰。 透过艉楼船长室的舷窗,看到了甲板上巍峨的风帆,金灿灿的青铜火炮,还有一面没有被摘下来的五峰旗。 “这是.你怎么”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难以置信到语无伦次。 咚! 王澄没有兴趣欣赏败犬的哀鸣,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背冷冷道: “我问你答。 说,你们从海上草莽豪杰身上收集蛟龙气是要干什么? 三州治南珠大采从南海三大珠池里采到了什么东西? 背后的那个贵人又是谁?” (本章完) 第71章 月港闹祟:路有冻死骨 第71章 月港闹祟:路有冻死骨 “有一个问题,死物的灵性越迟钝,属于别人的烙印越深,点化起来就会越困难。 七品职官的能力还是有点弱,我暂时只能试着点化一两件灵性十足的死物,想把一条完整的战舰变成‘舰妖’,非得等到上三品不可。” 已经在海鸟的身上成功了一次,王澄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扭头看向张福顺号船头那块暂时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到青衣号上的镇物【头狮板】。 这就是船上灵性最足的死物。 趁着手指的伤口没干,又将一滴鲜血点在了头狮板额头的独角上。 “吼——!” 一声狮子吼在众人耳边炸响,整条船都跟着猛然一震。 一头体长一丈碧眼金睛的虚幻金毛狮子,便带着浓浓的香火气从头狮板里跳了出来。 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绕着甲板转了一圈,然后低下头蹭着王澄小腿,活脱脱一只温顺的大猫。 王澄摸了摸这只狮子,不,看它头上还生有一只金灿灿的独角,这应该是一头狻猊才对。 只可惜木匠赋予了它狻猊的形体,却没有赋予它龙子的本质,外形再霸气对战斗力也没有影响。 尽管如此,这位【护法灵将】也不输给当初王澄抓周定命时,从一堆古物里诞生出来的最强付丧神。 更不要说它还能使用镇物本身的能力【威仪】、【鬼头风】,战斗灵活性大大提升,相当于船上又多了一个职官。 就算一群真正的狮子来到船上,也会被它给轻松撂倒。 “不错,不错。回头就把你装到【青衣号】上。” 王澄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自己的宝刀螭吻如法炮制。 刀刃上顿时有虚幻的青色鳞片张合,然后睁开一只金青色的竖瞳,看向王澄时满是孺慕之情。 握在手中时如臂使指,每一丝锋锐的刀光吞吐间,都仿佛有了灵性,纵使切金断玉也游刃有余。 将来即使不小心落入敌人手中,它也必定能给那个倒霉鬼狠狠来上一记背刺! 先后点化了一白头鹰、一只狻猊、一只螭吻,王澄觉得自己还有余力,再点化一只海里的海怪“老爷”也没问题。 最好是能点化一支海洋生物族群的首领,买一送多,性价比最高。 “这就是神道职官的手段?化腐朽为神奇,大船头儿可真是神了!” “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船上疍民见识有限,看不出此中玄机,只是个个心中热切,恨不得下一个授箓列班的就是自己。 尤其是【忘磨命】张武,受到王澄晋升的激励,决定拼尽全力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命火纯阳。 错失了晋升白水郎的机会,他已经决定就职【盐人】,也就是大昭灶户们担任的煎盐工。 世间三苦:烧盐、打铁、磨豆腐,现在海盐产区制作食盐的方法主要还是“煎盐法”。 【盐人】常年都在海边吹着凌烈的海风,夏天又被烈日暴晒。 一旦碰到海啸、风暴等恶劣天气,他们的生产工具就会被彻底摧毁,变得一无所有还得从头再来。 生产过程中,又需要长期待在猛火蒸烤、高盐、高湿、高腐蚀的环境里。 眼睛就会变得干涩,严重影响视力,有些灶户到了晚年会直接失明,手脚皲裂溃烂更是人人都有的职业病 但这种最苦最累的职官法位与张武这个【忘磨命】却是绝配。 获得最强的生命力,最强的环境耐受力,最强的耐力,最能吃苦,当然也有吃不完的苦。 唯一的安慰就是:“我吃苦就能变强”。 【盐人】对应四月正阳之月,立夏节气第三候“王瓜生”,王瓜色赤,阳之盛也。 没有像王澄一样不计成本的猴脑海胆投入,张武想三个月之内修到命火纯阳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自己却斗志昂扬激情满满: “弟兄们跟我一起加练,练习外练法【破浪八刀】套路一百次,完不成就绕着张福顺号游泳一百圈。” 哥哥在努力用功,身为【吉良命】不需要吃苦的张文也不好干看着,只能跟着一起练起了夜叉棍。 其他船员也不落人后。 整个青衣渔帮都在张武的带动下卷了起来,或内练外练,或练习操帆、操炮、火枪阵列。 尤其可恨的是,张武一边练还在一边吼: “只有对青衣帮没有贡献的人才需要休息,我们这些疍民中的栋梁之才怎么能无所事事? 疍民的未来会在我们的手中被改变。” “你们这个年龄段,你们这个阶段,怎么能睡得着?以后形成定例,每天早上寅时正(凌晨四点)我带你们加练。” “不能全力拼搏的人,出去别说是我兄弟。” 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帮众们叫苦不迭。 王澄却对拥有这样的一个兄弟当副手感到十分欣慰,不仅卷,还把骂名全都担到了自己身上。 当即拍板,选张武当青衣渔帮今年的模范带头标兵,年底给他包个大红包。 “对了,除了这最基础的点化之法,我还得赶快给老爹上表,拿到全本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 到时候张武想学什么就让他随便挑。 大饼不光要画,还要真的烙,不然这些老实人的苦不就白吃了吗?那是要掉功德的呀。” 王澄在外面授箓列班的时候,距离二月二龙抬头【九龙吐珠】发动的最后期限已经只剩下十天。 这段时间风波不断的月港,只是在过年前后短暂平静了一段时日。 还不等百姓庆幸今年的大邪祟【年兽】没有降临芗州府,就又渐渐乱了起来。 “出门没有看黄历,今天又误了时辰,真是倒霉。” 宋小六是月港中一家大酒楼万福楼的帮闲,平日里负责挑着担子、食盒给点餐的客人送席面上门。 白天送餐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错过时辰,等往回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今天又是这样,宋小六看着泛起一丝昏黄的月亮,心中惴惴,握紧了袖口里藏着的一枚桃木护身符。 “我这是走到了绿柳巷?” 无意间一瞥,发现自己为了抄近路回家,走进一条种着几棵大柳树的巷子。 他清楚记得三个月前的冬月底,自己给一户人家送餐时路过这里,被一群渔霸给抢走了餐食。 幸亏订餐的那户人家没追究,还多给了他一两银子的压惊费。 “真是晦气!” 低下头从那一道已经长出杂草的门前走过。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冷,只感觉巷子里一阵阵冷风不停往脖子里钻。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骂了一声:“鬼天气。” 明明立春早就过了,现在已经是第二个节气雨水,但一股数九寒冬残留的寒气却始终笼罩着月港。 春天貌似根本没有到来,他们一直停留在了去年的大寒。 宋小六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巷尾一棵柳树后映出暖黄色的火光,单单是看到这光亮就从心底升起一阵暖意。 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发现一群人正围在一座火堆边烤火。 里面竟然还有两个熟人热情地招呼他: “是小六啊,好巧。” “小六,过来一起烤烤火再走吧。” 宋小六认出一位是年前在万福楼喝醉酒之后,不小心睡在路边冻死的隔壁街坊老胡。 另一个是无儿无女又上了年纪的乞丐老史,也是年前最冷的时候,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 既然都是熟人,他立刻放下戒心走了过去。 把担子和食盒放到一边,跟其他人挤了挤,围坐在了篝火旁边。 沐浴在暖融融的火光中,宋小六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忍不住扯开了衣襟。 “这篝火可是真暖和啊。 反正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今晚取暖的柴火又省下了,明天把这个月攒下的木炭给乡下的爹娘送去。” 这火一烤就是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有绿柳巷的居民一出门就发现地上躺着一具脱光了衣服,露出青白枯瘦肌肤的冰冷尸体。 看那样子,像是死者在生前热得受不了,自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地上也确实有一堆已经熄灭的篝火,但仔细观察剩下的灰烬,就能看出来这烧的不是柴火,而是一堆干枯的人骨! (本章完) 第72章 血食过河,正神不收 第72章 血食过河,正神不收 这诡异的一幕让附近居民全都不寒而栗,议论纷纷。 直到郑钱带着几个山海会的管事、学徒匆匆走进绿柳巷,驱散人群,收敛了地上的尸骨。 “三爷,月港这是又来了一个新邪祟。 看杀人手法应该是一直在北方活跃的【冻死骨】。 可能是这些年越来越冷,降雪线和结冰线向南移,让这些地域性的邪祟也跑来了月港。 只是比起往年,这数量多的不正常。” 这段时间,月港里的邪祟越闹越厉害,八大船头专注内斗顾不上其他,山海会自然就得承担起最基本的责任。 不仅是郑钱这位【直岁堂官】的亲传弟子,山海会各大产业里的管事、供奉、职官全都顶到对抗邪祟的一线,忙得脚不沾地。 反正千百年来采水人干的就是这个活儿,所有水班职官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去问为什么是他们。 一切都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郑钱听到管事的判断,也深感棘手: “【冻死骨】这种邪祟锚定着的民俗传说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越是寒冷,越是贫富差距大的地方,它的杀伤力就越厉害。 不要说是凡人,就连刚刚晋升的普通职官遇到都讨不了好处,一不小心就会被扑灭三火,吸干心光。 只希望神州各地能赶快升温,不要让冻死骨继续在月港逗留,要是能一路撤到关外草原上就再好不过了。 月港这次天灾、人祸齐至,我都要怀疑是不是邪祟【祸不单行】也来到了咱们这里。” 郑钱带着人走出绿柳巷,就看到港口上两艘属于八大船头之一【西湖船娘】汤妙芙的船缓缓离港。 这位士绅派麾下的大船头儿,垄断了月港和周围江河水域上近四成的风俗业。 皮肉生意和情报生意做的都很大。 山海会的谍报已经探明,士绅派一直在从月港撤出人手,有相当一部分力量都转移到了南面同属于闽州治境内的另一个港口——梅岭。 郑钱看到这一幕,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皱得更深: “自从师弟月初传回消息,说他拿下谢和拷问出了士绅派打算抓捕宴夫人,还遭遇不明身份职官埋伏的第二天。 士绅派的大船头儿和他们麾下的势力就开始陆续撤出月港,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了。 他们不可能放弃月港,这个时候离开绝对不正常,恐怕后面还有大动作。” 士绅派大船头儿大张旗鼓地接连离开,让月港居民人心浮动。 加上大概率是被士绅派引来的邪祟肆虐,很多人以前都是晚上不敢出门,现在白天也尽量不出门。 月港中的大户人家也因此多次组织僧道举办法会科仪,祭祀鬼神。 反正不出正月都是年,也不犯什么忌讳。 月港足有居民数万户,繁华至极,大户人家个顶个的有钱,各种祭祀科仪办了一场又一场。 郑钱从【西湖船娘】的船上收回目光,近在眼前的主街上就有一队抬着神轿的喧闹队伍刚刚走过去。 一扭头就发现月港中鼎鼎有名的奢遮人物粪霸【夜香郎】钱五爷也在看游神,开口打了声招呼: “钱五爷!” 后者也看到了郑钱这位直岁堂官的三弟子,同样热情地朝他拱了拱手: “郑三爷!” 跟郑钱略微寒暄几句,便面色如常地消失在人流里。 转过街角后,默默将一滴刚刚不小心从神轿缝隙里滴下来的鲜血踩在脚底。 绝活【五谷轮回】发动,那一滴鲜血被迅速分解成尘埃。 前面游神的队伍借着城中众多的祭祀队伍掩护,在大街小巷不断游走,没有落下城西任何一座庙宇和神龛。 最后在傍晚时分,走进一座表面上跟粪帮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偏僻院落里。 这里已经提前停了三座神轿。 等游神的人员全都散去。 一直等在这里的【捞尸人】、【二皮匠】、【阴媒婆】三人连忙现身迎上了钱五爷。 “五爷,我们三个各自远远押送队伍走遍了城东、城南、城北,还穿过了好几次穿城而过的九龙江支流芗江。 除了少部分私庙,保证没有落下任何一座对外公开的地祇庙宇。” 同时,最后一座神轿落地,四座神轿一起被他们打开,露出四张黑漆漆的大供桌。 但桌上摆着的不是正常三牲瓜果香烛,而是用大碟大碗装着的不知名内脏、脑、肉糜. 这赫然是带着浓浓上古遗风的血食供品。 只是神轿中贴了符,封锁住了浓浓的血腥气。 这种献祭方式有一个禁忌名目,叫做: “血食过河,正神不收!” 供桌用于祭祀祖先或神明,其上摆放的供品自有讲究和禁忌。 多用时鲜水果如苹果、柑橘,忌石榴、李子,梨则为祭鬼专用,数量需为单数盘,不能为双数盘。 灯烛用植物油,忌用动物油,西瓜之类的水果绝不能切开 而所有禁忌里尤其以血食为最。 血食,尤其带着鲜血的生肉,多用于三官盟威诞生之前的原始祭祀。 是六天故鬼,也叫六天故气的专属科仪。 留在史料中的,只有“六鬼”这个整体的称呼,连哪六鬼、哪六气都不知道,只知道同属于道气,却与三官正气相对。 “六天故气称官上号,构合百精及五伤之鬼、败军死将、乱军死兵,导从鬼兵,军行师止,游放天地,擅行威福,责人庙舍,求人飨祠.” 先贤立下三官盟威和《二十四节律》之后,受承认的国家正祀之神全都禁绝血食供奉,以示与六天故鬼区分。 与先秦时期“丁巳卜,其求年于大甲,九羌,卯十牛。”“用羌、岁羌、俎羌、卯羌.”动不动就用羌人祭祀的情况大为不同。 最高规格的也不过是大三牲而已。 今人根本难以想象上古之风是何等的残酷。 其次,“过河”在风水中与水相关,水为财,能载舟亦能覆舟。 将供桌及其上的物品移至他处,尤其是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跨越桥梁就是在“过河”,非常容易化吉为凶,败坏风水气数。 供桌上摆满血食,还满城游走就是标准的“血食过河”。 放在如今满城都是的祭祀活动中,凡人可能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在各种鬼神阴物的眼里。 这就好像在一群酷爱甜豆脑的老饕碗里加了一勺咸卤汁;在精心打理的园里扔臭鸡蛋;在一锅香喷喷的海鲜粥里放了老鼠屎。 不仅会让各路正神本能关闭庙门,切断与这一部分庙宇的联系,不再收取香火,传递旨意。 遍地的无主香火也会变成最诱人的饵料,惹来野外的邪祟和不列入国家正祀序列的淫祀邪鬼。 鬼神不是人的奴仆,加上双方阴阳相隔,平时十天半个月不回应庙祝都很正常。 短时间内其他人发现不了“血食过河”这种隐秘性极强的小动作。 等过一阵终于发现的时候,月港已经满城都是邪祟,谁也顾不上他们了。 士绅派的几位大船头退出月港也不是放弃计划,而是提前规避损失。 因为一大波邪祟即将抵达战场! 这手段比之前他们手动驱赶邪祟时效率高了太多。 钱五爷对其他三人夸赞了一句: “干的不错。 邪祟集贫贱、衰败、悲哀、灾祸、耻辱、惨毒、霉臭、伤痛、病死、夭亡、孤独、淫邪、妄想、恶运、疾病、薄命、痛苦、入魔等十八种灾祸于一身。 等到被我们的血食过河吸引,开始大规模聚集,便会冲击整个月港的风水大局。 依托八角楼而设的【八方登风临阁局】绝对镇压不住,宴夫人如果真的躲在月港中阴阳交汇的地脉结穴里,就一定会暴露出来。 明日我们继续! 重新雇佣一批人,可以多转包几手隐藏自己,按照雇主的测算,五日之内必有奇效。 诸位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至于月港数量庞大的底层百姓受到冲击怎么办?直接参与祭祀的游神人员事后大概率逃不过被反噬的命运怎么办? 啧,老爷们谁又在乎呢? 就连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都得捏着鼻子用他们,更何况是一群杂草一样的黔首小民? “血食过河”第一天,月港上空的天色比起平时明显暗淡了几分,一轮弦月泛起夹杂血色的昏黄。 大街小巷里莫名刮起一阵阵阴风,仿若呜咽。 (本章完) 第73章 财神沈家:八百火牛耕夜月,三千美女 第73章 财神沈家:八百火牛耕夜月,三千美女笑春风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 完成授箓列班后初步有了几分自保之力的王澄,当天就乘坐【张福顺号】回到了他不是那么忠诚的月港。 “唳——!” 船还没停稳,一直在天上盘旋的白头鹰阿鸡便率先冲上了陆地,乘着上升气流俯瞰整座城市。 一双锐利的鹰眼居高临下,在第一时间便锁定了城中的每一个鸡窝。 这家伙成了精怪也变得更加聪明,口中外语配音自由切换,从最威风霸气的红尾鵟、到自家憨憨的白头鹰、再到最熟练的鸡语全都信手拈来。 深谙“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给的”这句话的真谛。 却也引来城中众多大公鸡的敌视。 风帆战舰【青衣号】没有同行,暂时停在了附近的疍民聚居地,让预备役【盐人】张武负责加紧训练。 前段时间士绅派谢和跟一些野生职官突袭了多个供奉【宴夫人】的疍民族群,绑走了庙祝,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疍民失去了自己的职官,在海上讨生活的危险性急剧上升,导致他们不得不就近投靠其他同族。 阿绡率领的这一支疍民也在短时间内膨胀了好几倍。 多人正在犯愁将来的生计问题,王澄就送来了枕头。 【青衣号】两百位船员的编制问题轻松解决,并且按照岗位给他们分配了航海术,这艘风帆战舰也重新恢复到了巅峰战斗力。 加上带资入伙的一部分,青衣渔帮麾下挂靠的船只也从原来的两艘,增加到了五六艘,足以组织船队出海捞大货了。 这事儿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担心大批疍民抱团可能架空船头儿,不得不引入其他派系的力量维持平衡。 王澄却一点不在意。 外人体会不到对疍民来说,在天妃娘娘面前掷出九个圣杯有着怎样的含金量。 而目前靖王爷的威望也只是逊色一筹而已。 即使不用【四海通宝】和一位白水郎掌握的各种绝活上保险,只要他敢原地自爆身份,立刻就能力挽狂澜。 王澄或许压不住由一大群叔叔伯伯辈元老组成的五峰旗,但压住自己的青衣帮却毫无问题。 咚咚咚. 一群换上统一青布劲装的精悍疍民船员,腰挎环首刀、三眼火铳,在张文带领下率先下船。 一身宝蓝箭袖长袍的王澄才踩着他们搭好的船板走上栈桥。 身后跟着一袭白裙,头戴白纱帷帽的【采珠女】阿绡。 两个人站在一起时明显有一种十分相近的气质,冷不丁打眼一瞧,还以为是官宦人家回门省亲的少爷、少奶奶。 “月港比起以前变了很多。” 阿绡有些怀念地感慨了一句,却让人莫名觉得她口中这个“以前”恐怕远不止三五年那么简单。 王澄奇怪地看了这位宴夫人的庙祝一眼。 只可惜,【奇货可居】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当初只有采珠女阿绡的名字,现在也只是变成了采珠女云绡。 就连这名字都是人家姑娘主动告诉他的。 “阿绡是七品,我也是七品,也没有看到她身上有符应镇物的宝光,【奇货可居】怎么还是失灵? 总感觉她身上的秘密不在我之下。” 王澄顺着阿绡的目光环视一圈,发现比起年前他离开时,月港明显萧条了不少,只有祭祀业务意外繁盛。 天都已经擦黑了,还有游神队伍没有散场,空气里都弥漫着有些呛人的香火味道。 码头上还有几个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却是负责给士绅派盯梢的力工,在钱眼观瞧下全都无所遁形。 现在的王澄早就今非昔比,只要不是八大船头级的中三品职官亲自出手,都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我们走吧。” 一行人刚要走进港内,云绡突然抬头看天,柳眉微蹙。 王澄也发现随身携带的“法钱印钞机”【匠班银】微微震动了一下,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十分渴求的东西。 等他想要取出这件镇物检查的时候,异动已然消失。 便暂时把它放到了一边,等没人的时候再自己研究。 扭头让张文先带着阿绡去自己在凤麟斋的小院安置,他自己则准备先上宝山烽堠,拜见天天晚上都在这里值夜的师父沈雨亭。 阿绡淡淡颔首: “只要有个能借住栖身的地方就可以。 富贵,你尽管去忙,这几天我会去拜访天妃一脉各位属神地祇的庙宇。 那个韩家的贵人选择在月港动手,就是选错了战场。” “好,阿绡姐,这次师父已经下令让月港山海会全力配合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双方分别后,王澄独自一人爬上了宝山烽堠。 烽堠顶端的灯室已经亮起,得【位向守护尊神】神力加持的明亮光芒照透渐渐暗淡下来的十几里夜幕,为夜间往来的船只指引航路。 旁边的小庙里香火缭绕,身形枯槁的老者端坐在一张官帽椅上。 一个个来自山海会管事的声音,以香火为媒在这里接连响起: “堂官,【邪祟·血肉裁缝】出现在城西槐巷,一对摆馄饨摊的夫妻被针线缝在了一起。” “堂官,【邪祟·饿死鬼】出现在城北响水桥,它的体型超过一丈,已经吃掉了六只羊还有跟着的羊倌,现在还在吃. 刚刚连丹鼎道士炼的霹雳子都被它给吃掉了。” “堂官,【邪祟·磕头借寿】出现在了城南码头附近,附身在张老爷身上,那些张家后辈子孙被他一磕就死.” 王澄进来的时候,沈雨亭没空闲招呼他这个得意弟子,摆摆手让他先在旁边等一等。 而奇货可居却已经先一步在老头儿的身上扫过。 这一次没有像看阿绡一样出现意外。 大概是授箓列班境界达到七品,境界提升的关系,王澄看到的信息比起原来果然又多了一部分: 【.沈雨亭,财神沈家当代家主。 沈家号称:八百火牛耕夜月,三千美女笑春风。 传说在前朝云蒙帝国时和大昭初年都是毋庸置疑的天下首富,以符应镇物“聚宝盆”名扬天下.】 “财神沈家?! 师父来头竟然这么大。” 王澄心中地震,无意间看到这等隐秘之后,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财神沈家大名鼎鼎,整个大昭王朝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采水王家的名气还要大得多。 关键人物【活财神】沈万三是近三百年公认的第一大财主,人间最强【朝奉郎】。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你最能打别人都会怕你,你最有钱别人却都会惦记你。 活财神沈万三早年间行事不密,泄露了至宝的根底,以至于怀璧其罪。 手中一只“一国之宝”级的符应镇物【聚宝盆】,不知道惹出了多少风雨。 在大昭建国之前就已经意外身亡。 尽管死后得《二十四节律》加封【活财神】,成为江南地区的水班民间信俗。 但财神沈家依旧不免家道中落,突然某一天和聚宝盆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让觊觎他家泼天财富的大老爷们扑了一个空。 王澄心头恍然: “既然师父成了山海会的【直岁堂官】,那当年他的祖上很可能跟我们王家先祖一样,都随同宝船舟师出海,最后滞留在了海外。 如今回到月港,还是这样一幅四十多岁就苍老到行将就木的样子,恐怕还是因为怀璧其罪。” (本章完) 第74章 传法:过洋牵星术,五帝金钱剑! 第74章 传法:过洋牵星术,五帝金钱剑! “怪不得所有人都只称呼师父沈老,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沈雨亭。 财神沈家没有换姓,却一直都在躲避仇家。 要是师父的身份暴露出去,恐怕立刻就会在东南沿海乃至是整个大昭都引起轩然大波。 声势甚至还要在我这个靖海王世子暴露之上。 毕竟真正惦记我的只有那个修成了【龙胤】的贵人、蒲寿英他们这帮打手爪牙,还有东海上的五峰旗内鬼、野心家。 惦记着财神沈家泼天富贵的可是数都数不清!” 要是别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立刻就会被无可遏制的贪欲吞没。 毕竟选择保守秘密就是跟财神沈家共同承担风险,有可能跟着一起粉身碎骨,如果站在对立面则截然不同。 就算不敢直接对一位直岁堂官动脑筋,单单出卖这条情报也能获得天大的回报。 王澄到底是吃过用过好东西的,完全没有任何觊觎师父家宝贝的想法,反而深深松了一口气。 “这下就算我的身份暴露,也不用担心会让师父夹在黑白两道中间左右为难,辜负一段美好的师徒之情。 他这个夹在黑、白、灰三道中间的沈家家主更难。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组一个组合,就叫‘复仇者联盟’?” 王澄重新恢复了平常心,甚至因为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还有心情开起玩笑。 殊不知。 沈雨亭以前跟他说过的“眼光很好”的话从来不是吹牛。 东躲西藏多年,早就将朝奉郎得自春分第二候“雷乃发声”的绝活【听雷】练到了极致,能听到人、动物、甚至是死物的一部分强烈心声。 尤其是在境界占优的情况下,当面任何一丝细微的恶意都会被他轻易捕捉,然后发起雷霆反制。 王澄经受住了贪欲的考验,沈雨亭自然没有发现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之一已经在无意间暴露在了弟子的眼前。 继续对山海会的管事们指挥若定: “血肉裁缝的禁忌:缝上线后只要半个时辰就会永远长到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让荣昌祥裁缝铺的【二皮匠】邢掌柜去支援城西槐巷,你们全都配合他。” “饿死鬼的禁忌是越饿越强,土石铜铁什么都吃,吃饱之前大多数攻击都没有效果。 你们找义庄的【阴厨子】卞师傅去给它做一桌死人饭,能送走就送走,要是送不走,等它吃饱了再用饱和霹雳子围杀之。” “磕头借寿来自民俗,长辈给后辈磕头,地位高者给地位低者磕头,后者就会折寿。 这邪祟会顺应求生的执念,附身许多上了年纪又不甘心死去的老人,拿子孙后代的寿命补益自身,折后辈百分能得一分,其他全都属于邪祟。 后辈只要看到它磕头就会生效,驱散张家后辈,别让他有机会再附身其他老人就没有大害,你们自行处置” 这位直岁堂官就像一本邪祟百科全书,对每一种邪祟的禁忌都如数家珍,三言两语就破开迷障给山海会的管事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提供战略指导后,具体执行由管事、职官自己随机应变,很快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做事。 从宝山烽堠顶端望下去,城中一些地方道气剧烈波动又很快平复下去,局势整体还在山海会掌握之中。 沈雨亭忙完正事,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像自己的小徒弟: “老四,等急了吧? 跟为师当年一样都是急性子,刚刚授箓列班就迫不及待地找我爹学绝活异术。 放心吧,为师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只是咱们山海会自有规矩,哪怕父子相传也有限制,你身为我的亲传弟子,可以任选一门绝活、一门异术、一门正法。 想要多学,就要交钱交功绩了,咳咳咳.” 说着便将秘卷道书《蟾宫听宝录》的第二卷递给了王澄。 这一卷是山海会中收录的大部分术法,但不是完整版,只是一个备选的目录。 一方面是因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学的太多容易遭遇不幸,另一方面则是更现实的考虑。 山海会在“道”的层面可以广开门路,大肆散播水班法脉,恨不得人人都来学习。 但是到了应用层面的“术”,却开始收紧门槛限制流传。 道理也很简单,免费的数学、物理基础理论到处都是,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利用它们手搓大杀器,乃至仅仅是创造出经济价值呢? 任何实用性的“术”都被层层加密,设置壁垒,用于保持自家法脉的领先地位。 你太想进步了? 没问题,拿功劳来换,公平公正。 “多谢师父。” 王澄恭敬接过,一页一页仔细翻阅。 这一本秘卷道书《蟾宫听宝录》比采水王家《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中的绝活、异术还要多。 中低层次的绝活、异术都好选。 王澄已经有了最适合白水郎的【聚兽调禽,点化万类】,再选别的也是浪费。 于是,选了一门被沈雨亭特地圈红,明显属于“鸡鸣五鼓返魂香同好研究会”的内部专供【神传香谱】。 有沈雨亭这位蒙汗药研究大家在,里面加了不少料,能让修习者自由控制烟气,化蛇、化手、化作鸟鱼虫,让人防不胜防。 最核心的法门是用降真香施展“搭桥请兵”,最适合有后台的那些“小友”境职官。 另一门是必修的画符类异术【鬼画符】,能借阴鬼之力绘制符箓,帮手越强,配合越默契,画出来的符箓质量就越好。 他身上正好有邪祟阴身,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一直翻到级别最高,可以一路用到上三品也不会被淘汰的秘传正法,王澄突然惊疑一声: “过洋牵星术?这不是《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中的三门正法之一吗,咱们山海会也有?” 沈雨亭闻言笑了笑: “这几年凡是看过《蟾宫听宝录》的都这么说。 但为师要纠正一点。 采水王家的那位祖先也不是这门正法的创造者,而是当年借着舟师火长的职务之便,将这门秘传正法收录进了自家的秘卷道书。 随着前些年靖海王崛起,这门过洋牵星术的光环自然也被戴到了采水王家的头上。 其实,同为宝船后裔的山海会也同样保留着秘本。 但这种级别的正法都是非卖品,外人多少钱都绝对买不到。 你要不是我的亲传弟子,给山海会白干三十年都换不到这门正法。 怎么样,要选它吗?” 王澄没有立刻决定,而是又继续看向了适合朝奉郎修行的另外四门正法。 猜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财神沈家的秘传绝活。 最擅长卜筮的【六爻金钱课】;能收宝、炼宝的【七宝如意心咒】;能接引天市垣星光练法,还有大招乾坤一掷的【天市均平令】; 还有一门一听就十分不得了的【五帝金钱剑】,是百步飞剑诸多练剑法门中的一种。 先用神金打造剑胚,再搜集五个强大王朝的五帝钱,汲取五帝钱中的金炁、龙气、财气练剑。 发行钱币的王朝越强盛,练出来的金钱法剑就越犀利。 最大的修行难点就是怎么找到足够的“五帝钱”。 五帝钱这种老物件应用太过广泛,几乎所有法脉都有用它的手段,消耗巨大,存世太少,这法门再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已经至少有一甲子无人能炼成一柄五帝金钱剑了。 看到前人留下的叹息,王澄却心中一动: “别人练不成是因为思维被大五帝钱给限制住了,始皇帝、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大昭成祖皇帝的铜钱全都是不可再生资源。 如果转换思路,用大昭的铜钱为主,辅以四个先后崛起的西洋强国,比如:东、西弗朗机、尼德兰、不列颠尼亚。 这一堆里面可是有好几个日不落帝国,有没有可能助我炼成一柄走向世界的最强【五帝金钱剑】?” (本章完) 第75章 恩师扶我青云志,老爹抬我上山巅(求 第75章 恩师扶我青云志,老爹抬我上山巅(求票求追读) “只可惜我还没有就职朝奉郎,没有灵应【听雷】,这一行的异术绝活只能干看着,暂时学不了一点。 先寄存在师父这里。等到二月二十六‘雷乃发声’就职朝奉郎之后再要这门秘传正法。 一个职官法位能挑一次,兼职两个法位不就意味着能挑两次? 完美!” 王澄又在几个适合【白水郎】的正法中略微斟酌了一会儿便拿定了主意,对沈雨亭道: “师父,我还是选这门【过洋牵星术】。” 他确实可以在上表的时候,从老父亲那里要一份。 但作为主修的根本术法,早晚都得放到明面上使用,不从师父这里过一过明路,等后面突然要用的时候根本解释不清楚。 至于山海会手中掌握的其他水班正法,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王澄对这些法门不熟悉,也不知道修成之后具体能达到什么层次什么效果。 跟已经在采水王家传承好几代,熟到不能再熟的【过洋牵星术】没有可比性,道书上简单的介绍还不足以让他改换门庭。 沈雨亭没有干涉弟子的选择。 伸出食指在王澄眉心轻轻一点,【过洋牵星术】的修行要诣便落入他的心田。 外八门修行,没有康庄大道,成功无法复制,有太多的意外跟机缘巧合,连一众水班鬼神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对不对。 所以格外讲究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从入门之始就要自己为自己负责。 只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老四,你刚刚晋升七品,月港的事情不用你掺和,首要任务就是抓紧时间修行。 城中虽有我们这些长辈顶在前面,也针对蒲寿英准备好了各种预案,却不意味着就一定能守的天衣无缝。 闹祟的时候我们反应再快,也有第一轮受害者,不小心遇上大邪祟,谁都不敢说一定能自保。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自身实力才是挺直腰杆的底气。” 王澄迅速消化了师父传授的正法。 对比知道的一部分王家传承,正文都一样,只是字里行间一些前人的修行备注有些不同,这都是传承过程中的正常现象。 另外的一门【鬼画符】一门【神传香谱】也差不多,注释都很详细。 王澄心中感动,对着沈雨亭深深一拜,似有深意地承诺道: “多谢师父传法。徒儿争取早日练成,能助师父一臂之力!” 他的意思只有自己清楚,说的不只是月港,还有财神沈家身上的麻烦。 被大感欣慰的沈雨亭扶起来之后,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师父,今日宴夫人的庙祝云绡随我一同回到月港,就借住在咱们凤麟斋里。 您上次说已经把月港的情况上报给了山海会总部。那边有回应了吗?” 沈雨亭轻叹了口气: “水班海神信俗一共就只有两脉。 王爷一脉遭噩,咱们山海会却后知后觉,要不是你提供了蛟龙气和龙胤的情报,上面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次那个宗室的贵人又要指使士绅派对宴夫人下手,如果再出事,等我闭眼的时候可没脸去见天妃娘娘。 接到消息之后支援的舟师就已经出发了,八大船头级别的战力来了三个。 只是山海会总部在香料群岛婆罗洲,距离月港隔着6300里海疆和大大小小的海盗、西洋势力。 舟师平均航速大概只有两节(3.7公里每小时),路上情况复杂,暂时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到。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老头阴阴一笑: “也有一个好消息。传讯山海会的同时,我也借官面上的渠道将宗室【龙胤】裹挟州府官吏试图造反的消息送入了中枢。 那个韩家贵人敢算计我们,就不要怪我们反过来算计他们。 【社稷主】最敏感的那条经络就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只会比咱们还要着急,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钦差杀到闽州治。 到时候州府官吏需要直面中枢的压力,咱们就不用再担心会受到官府突袭,只需要专心对付那些士绅派的爪牙就行了。” 王澄叹服: “姜还是老的辣,高,师父真是高啊!” 别人还在想着怎么见招拆招,这老狐狸已经跳出了月港的棋盘,大手笔引来中枢的“天外打击”。 【社稷主】正是【龙胤】在成长起来之前最大的死敌! 至于宴夫人的蛟龙真身到底藏在月港哪里,要不要提前转移,要不要派人保护,沈雨亭没提,王澄也默契地没问。 就连阿绡这位宴夫人庙祝的口风都没有去试探过。 一动不如一静,谁能想到写出“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种诗句的人会变成叛徒? 所以,还是不要随便去直视人心,考验人性的好。 王澄得知解决【九龙吐珠】只能靠自己也没有太纠结,能排除官面上的影响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现在自己这帮人的主要任务就是守卫月港,直到顺利度过二月二龙抬头。 只要撑过二月二,天妃一脉和山海会的反扑就能跟上,月港将重新回到平民派手里,“王富贵”也能在月港彻底站稳脚跟。 这一局赌的大,最后收获也大。 就看接下来十天鹿死谁手了。 王澄想罢,便向师父告辞而去。 意外从师父这里拿到了惦记已久的【过洋牵星术】,却也没忘记给老父亲上表许愿,求赐《顺风相送指南正法》全本。 东南沿海到处都是靖王爷的庙宇、船庙、神龛,王澄走出宝山烽堠后意外发现路上的神龛里,老爹的灵性竟然都不在家。 直到一路返回凤麟斋。 得知云绡留下了个人物品后,人却不知所踪,也没有去管她,自顾自一头钻进了后院的山海会私庙。 这才终于找到了一座灵性充足的神像。 摆好香烛贡品。 然后调动体内一道【四海诛邪箓】,法箓中一系列吏兵的名讳接连亮起。 这些官将、吏兵本质都是道气应事所感幻化而成,属于天地规则的一部分,是职官权柄的延伸,并不是真的天兵天将。 事实上,如果真能修行到霞举飞升地步的哪个不是有名有姓的神圣,怎么可能沦落到去当炮灰天兵的地步? 这也太不拿修行者当干粮了。 “此精诚发洞,因物致洞耳,所以化气而成此吏兵也”才是真相。 职官在授箓列班之后,通过存思吏兵之“形”,诵念吏兵之“名”,便得以将身中之气召出,上达于天阙。 便如此时,王澄凝神入静,先上三炷香,叩齿三通,颂道: “谨出臣身中五体真官功曹吏,臣身中直使功曹、治病功曹、左右官使者、阴阳神决吏、科车赤符吏、刚风骑置吏,驿马上章吏官,各二人出。 随表上奏!急急如律令!” 这就是吏兵出官。 同时,在神龛前焚烧一张青色表文。 上表时要将表文用朱笔写在青藤纸上,所以这表文也叫青词。 当今在位的绍治皇帝就养着一堆词臣,连首辅大臣都被叫做青词宰相,好的青词随便抄抄到处都是。 跟别人不同的是,别人写的青词,他写的却是家书。 按照惯例报喜不报忧,大体说明了现在的情况,然后让父亲大人赶快送点米救命云云。 倒是没说搞不好他们父子就只剩十天可活,反正老父亲现在不能显灵完全帮不上忙,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呼——! 一队虚幻的吏兵顿时随同青词化作的烟气一起消失。 王澄盯着神像,仅仅等了片刻,一线流光便从神像头顶三尺破空而至,猛地落入王澄眉心。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 而且还是收录了水班三十六堂一百零八种绝活、二十四种异术、三门正法的全本。 尤其是三门正法:【布云断霓】、【共骇群龙】、【过洋牵星】赫然齐备。 即使五峰旗中最受宠的头号大将,老父亲的义子、他的义兄【黑麒麟】毛海峰都只掌握了很少的一部分,根本不成体系。 “别人担心知道的多了会遭遇不幸,我有水班垂青,沧溟庇护,法术多多益善,这也是我最大的资本。 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真正的底层想要飞龙在天千难万难,连那位开局一个碗的强绝天命都被人给中途斩断。 能成事的都得有几代人原始积累。 采水王家手中垄断性的术法资源和水班职官的上升阶梯,才是我安身立命,打破海禁的底气。 单单是掌握了这一种资源分配权,就足够让我获得无数拥趸。 有师父这位直岁堂官给的面子,还有老父亲给的里子,前期势力发展的根基就有了。 正是:恩师扶我青云志,老爹抬我上山巅!” 手握《顺风相送指南正法》,王澄对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行当也有了规划。 水班三十六堂中有个行当叫做【镖船师】,大多在内河航运上讨生活。 大运河上的漕帮就有最完备的【镖船师】传承。 干的其实就是镖局的活,只是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水上,可以合法持有一部分武备。 普通人想要从官府拿到船镖局的牙牌难如登天,但在山海会只要有钱就行。 海上越来越乱,这门行当也一定会越来越兴盛。 王澄在意识里翻阅了一下秘卷道书,发现最后还有一段心光传讯。 “嗯?除了送来《顺风相送指南正法》,还有别的消息?” (本章完) 第76章 吾儿王澄虽无鬼神之资,但孝心可嘉( 第76章 吾儿王澄虽无鬼神之资,但孝心可嘉(求追读) 意识在那光点上轻轻一触。 一个头角峥嵘,半龙半人的熟悉身影顿时跳进了王澄的视野。 高踞宝座之上,身披蛟鳞银甲,外罩蟒龙白袍,手握两根亮银蟠龙锏,身后跟着披坚执锐的庙军鬼卒【五峰选】。 只是身形十分模糊,说明神位不稳需要过上个几年才能彻底稳定【王爷】尊位,拥有人间显圣之能。 要不是有王澄这个直系血亲作锚,就算外面没有出现“血食过河”的意外,这位【靖王爷】也根本回应不了自己的信众。 只是一段影像的王锃急促开口道: “澄儿,为父已经看过你写的家书,知道了你现在的处境。 除了给你全本秘卷道书护身,还有一些在月港匿名置办的产业,数量不算多,大概只值三万两。 信物存在了豫通顺钱庄,用约定好的暗号就可以取货,你去说:‘虎踞危崖,百兽噤声观北斗’,他对‘鹏抟紫极,孤云展翼指南溟’。 一两年内供你零应该足够了,该吃吃,该,你一个在外面不要委屈了自己。 五峰旗的事你不用管,外物财货丢了也不可惜。 为父得天生异象,弧矢星入怀而生。 当年能白手起家,建立五峰旗和东海国,等我坐稳神位,失去的一切都会重新拿回来!” 说到这儿的时候还是满满的舐犊之情,突然话锋一转: “反正,你那区区‘二两八钱’的骨重也不必在乎什么祖宗家业。 等折腾完了这笔产业,就继续缩起头来做人。 遇到难事了,不论是王爷一脉还是天妃一脉,能求神的时候就尽管求。 不要抹不开面子,别人想求还没这个门子呢。 为父刚刚已经传信跟道友们说过了,吾儿王澄虽无鬼神之资,但胜在孝心可嘉。 他们都知道你天资略差,会照顾你的,你不必有心理压力。 对了,你去年十月十五刚过十六岁生日,加虚岁就已经十八了,抓紧成亲生子,为父抱上孙子之日就是你解锁下一笔产业之时。 为父在其他同道后辈中也会帮你留意,勿念!” 说完那道身影便消失不见。 这位【靖王爷】显然是一个奉行“与其鸡孩子,不如鸡自己”的拼爹主义者。 在他眼里,好大儿王澄还是那个骨重二两八钱,天资命数普普通通的吴下阿蒙。 不怕儿子吃喝玩乐,就怕他想要证明自己。 既然顺利逃掉一命,就不如混吃等死,勾栏听曲,再娶一堆美貌的妻妾给王家开枝散叶。 等老死的时候再提拔他当个属神,安享香火就是了。 早就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只剩王澄自己在风中凌乱。 “好家伙,我刚刚还在感动呢。 什么叫虽无鬼神之资却孝心可嘉?意思是我跟姓司马的一样,除了孝就完全没有别的优点可说了呗? 真是笑洗我了! 什么叫折腾完价值三万两白银,就老老实实等你坐稳神位,上演龙王归来? 还有育儿基金?我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摸过,拿头去生? 以前我还以为你真就一心一意受招安,什么后手都没有留下呢。 原来是根本信不过我王世子的能力,有好东西也全都没有拿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怎么说呢,我对老父亲的“孝”贻笑大方,老父亲对我的“爱”两面三刀。 这刚刚七品职官,还没开始大展宏图就风评被害,出师未捷先社死。 颇有一种“纵然你与世界为敌,为父也会始终站在你身边,至于为啥要与世界为敌,那你别管”的幻灭感。 “您老人家最好保佑我能守住月港和宴夫人的蛟龙真身,不然【九龙吐珠】一发动,采水王家就真没有将来了。” 王澄清理掉山海会私庙里的上表痕迹,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抓紧时间研究过洋牵星术。 核心修行要诣就是牵引以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为主的周天星力入体,从低到高次第修行。 每一种星象都有各自的修行方式。 材料、法器、时辰、科仪等等各不相同。 在下三品的时候只能借二十八星宿之一练法,修成一位本命星官。 “我属龙,又练了多年的辰龙吐纳术,无意中得来刀法袖里青龙和龙胤法箓,说明与龙有缘。 首选便是位于东方青龙七宿的七位星官。” 青龙七宿中,角宿属木,名【角木蛟】;亢宿属金,名【亢金龙】;氐宿属土,名【氐土貉】;房宿属日,名【房日兔】; 心宿属月,名【心月狐】;尾宿属火,名【尾火虎】;箕宿属水,名【箕水豹】。 从这七位星官中任选其一。 “修行禁忌:四柱八字考《纳音五行表》,唯水命可修此术。 涧下水、大溪水、长流水、天河水、井泉水、大海水这六水命中,天河水和大海水最适合,其他亦可。 若非水命者修行,不出三月必定为星汉之水所蚀,骨消肉溶。” 王澄属于大海水,不存在无法修行的问题。 而他最看中的两位星官是角宿和亢宿。 角木蛟:东方青龙七宿之首,主管人间将军、兵甲、雨泽、延生、农田耕稼之司。 亢金龙:东方青龙七宿之二,主管人间瘟灾、大风、飚石、百药、国师、三公、五老百官禄秩之司。 这两位蛟龙之属的修行方式都一样。 “修行时,需取大蛇的蛇蜕一条,灵性越足越好,装入白色的丝绸口袋内,祭于昊天成象坛下。 每日辰时,脚踏魁罡二字,双手掐降龙印,取东方气一口,念咒七遍: ‘蛇师蛇师,滚地盘旋,雷光烁火,易见易藏,入海纵横,收之即蛰。敕!’ 再焚采水符一道,七日功成。 取出蛇蜕,烧成粉末,并无根水一起服下,即可披上一件【龙衣】,角木蛟和亢金龙其中之一会随龙衣入体。 赋予法主不同的绝活异术。” 王澄倒是知道现在这月港中就藏着一条品质最上乘的“蛟蛇”,对方从小到大攒下来的“蛇蜕”可能还不少。 但他不敢惦记,也不敢像老父亲说的一样求【宴夫人】赏赐,‘蛇蜕’对蛟蛇来说跟贴身衣物有什么区别?还不得被人当成登徒子给当场打死? 准备明天就去接收那一批不记名的产业,然后从山海会和韩家找一批最上等的炼法材料。 “练法前后需要七天,刚刚好能赶在二月二之前,一天都耽误不得。 最多费两天找材料,过了两天就不能再等了。” 同一时间。 月港最大的一座天妃宫,侧殿。 阿绡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手中捏着一缕小蛇一样流转的烟气,脸色有些古怪: “犬子王澄拜神之时,请.我们这些叔伯姨姨关照一下? 还资质愚钝?你家小子比泥鳅都滑,三个月过去了连个尾巴都没露出来,我要是逮到这小子,先给他打个屁股开!” 这时,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庙祝上前恭恭敬敬道: “夫人,我等在月港中确实已经无法再与尊神通灵,不能召请吏兵寻声赴感,护持信众。 刚刚派人确认过了,大概有九成庙宇被血气污染。 现在,大概只有靠您亲自出手,借未被污染的少数干净庙宇才能成功请兵。 而且,这满城无神敢收的香火愿力终究是个隐患,短时间内无法清除,必然会带动邪祟冲击风水格局。 该如何处置,还请夫人示下。” 阿绡,或者说转世之身龙女宴云绡驱散了手中靖王爷的香火传信。 一改原本万事不滞于心的清冷模样,威仪深重道: “当年月港这座沿海所城因故废弃,我以蛟龙之身亲手在这里建起了【八方登风临阁局】,从此与月港相养相生。 江南士绅以为地脉结穴里只藏着我的真身?难道就没有去好好研究史书,月港这块宝地为什么会被废弃吗? 要不是为了镇压这里的‘历史的沉渣’,我的人身又怎么可能迟迟难以晋升,最终受制于人? 一群寿不过几十年的小人既然敢来谋算我,那就让他们去破,到时一切后果自负。 对我来说,只要能扛过去,倒也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 期间你们只需保护信众即可。” 庙祝再拜: “谨遵法旨!” (本章完) 第77章 王半街:什么,凤麟斋也是我家产业? 第77章 王半街:什么,凤麟斋也是我家产业? 这一夜,多个邪祟被山海会的人马解决,月港的秩序重新稳定。 只是城南码头区附近的处置现场出了一点意外。 附身在张家老爷身上的【邪祟·磕头借寿】在磕死了家中好几个年轻人之后,终于被管事们合力制住。 一位地班职官【赶山客】手持一根棍头长着灵芝的木棍走上前去,准备施展由祖师吴三公传下的绝活“惊蕈术”结果了张老爷和他体内的邪祟。 这招又叫:击木惊蕈,架木前用锤敲打菇木两端的截面,让菌丝迅速长大刺激出菇。 有诗云:“黄云层迭蕈无见,求师惊蕈莫怨天。” 只要中了惊蕈术,连人带魂都会被特殊培养的菌丝吃干净,不会再让邪祟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就算邪祟对应的民俗传说催生出全新的同类,也跟此时的它们再无关系。 本来瞅准机会胜券在握的一击,却被突然扑出来,死死趴在张老爷身上的续弦小老婆坏了事。 “杀人啦! 你们草菅人命,还没有把邪祟从我家老爷身体里赶出来,怎么能直接驱邪? 就算邪祟是被我家老爷想活的执念引来的,按大昭律以父杀子也罪不至死。” 大宅门里是非多。 这种出身街柳巷有见识,却没背景的续弦,又未曾生下一儿半女,男人一旦死了根本争不过张家子孙。 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下场凄凉。 再说她对这个比原来年轻了好几岁,重振雄风的老爷十分满意,所以张家子孙都跑了,她却依旧死死护住罪魁祸首。 但是,无论对方出于什么动机,管事都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个蠢妇一起打杀。 只是棍棒一顿的功夫,就被对方劈手扯掉了张老爷身上的定身符。 导致邪祟【磕头借寿】趁机逃出了这具身体,“嗖”的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两街之隔的桂巷中。 一个本来已经入睡的王姓老汉突然睁开了眼睛。 扫视了一圈屋内墙上挂着的钢刀、铁枪,证明这是一个军户之家。 而屋中桌案上供奉着一本摊开的王氏族谱,字辈最小的那一行末尾,赫然写着一个名字:“王富贵”。 第二天,王澄天不亮就告别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阿绡姐姐匆匆出门。 先去了元、亨、利、贞中元字辈的大钱庄豫通顺,念出接头暗号,拿到信物,接收了老父亲留给他的第一批资产。 价值三万两的产业在老父亲眼里只是零钱,但对现在的王澄来说却是一笔能充当创业启动资金的巨款。 其中有定下契约后托管给牙人的十几间核心地段商铺,每个月都有持续进项,由牙人代收; 恰巧这些商铺都身处凤麟斋所在的古玩一条街,他王老爷一下子就变成了响当当的“王半街”! 顺手摘掉了头上“流氓”的帽子。 这年头没有田地的叫“流”,没有房产的叫“氓”,两者都没有的就叫“流氓”,今日之前什么都没有的王澄可不就是流氓吗? 尤其让他兴奋的是,师父的当铺凤麟斋赫然也在其中! 大概是因为常年漂泊的关系,这老头虽然有钱,却不喜欢置办不动产,也让王澄机缘巧合成了自家师父的包租公。 反正全凤麟斋上下都有一份儿“工”是替他打的,还是旱涝保收的那一种。 “师父,以后咱们各论各的。我叫你师父,你叫我王老爷!嘎嘎嘎”他只要想想就觉得爽。 除此之外,还有一家造纸作坊、一家铁匠铺,一家规模不大的造船厂千舟船坞。 这些产业在豫通顺总共攒下了几千两现银的收益也一并供王澄支取。 造船厂的价值最高,有能力建造中小型的三桅渔船。 问了一下张文,他们的【张福顺号】就是来自这家千舟船坞。 王澄巡视了一番自己的各项产业,第一时间就接手了造船厂。 请已经年近甲打算在这里安度晚年的七品职官【木匠】刘老实和一群工匠搓了一顿,混个脸熟。 有直岁堂官弟子的招牌,又用奇货可居检查过这帮人的根底,完全可以以此为核心搭建起预想中的船镖局。 下午抓紧时间拿着现银去翻了一遍山海会的库存,想找到一件上好的炼法主材。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修行采水法时常用的蛇蜕数量倒是不少,但能入他眼的一条都没有。 第三天,又去找【翻江鼠】韩泽长打秋风。 毫不客气地从韩家搜刮齐了修行过洋牵星术的各种法材。 一起用过丰盛的晚饭后,又被韩泽长亲自热情地送出大门,一副对待上宾的样子。 “如果是脸皮薄的人,即使对别人有救命之恩,大概率也拉不下脸来跟人家要好处,觉得是挟恩图报。 实则大错特错! 有关系一定要用,有外力一定要借。 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你来我往,你帮我助,频繁走动才能越来越稳固。 为什么乡下的亲戚亲情很浓,城里却慢慢流行断亲了? 还不是因为乡下收割庄稼、盖房子、婚丧嫁娶全都离不开乡里乡亲帮衬。 城里一家人或者只有一个人都能活的很滋润,自然没有必要去费力维系这种亲戚关系,甚至是夫妻关系。 归根结底不是亲情问题,而是经济问题。” 王澄谢过出手大方的翻江鼠,称呼也顺势变成了: “韩世叔,请留步。改日等扫清月港邪氛,我做东请您和蜃楼将一起补上我的拜师酒。” “哈哈哈,世侄不请我老韩也要带上淑书,厚着脸皮去蹭一杯。” 离开韩家,王澄盘点着自己收集到的材料: “用来布置昊天成象坛的周天星图一幅。 虽说比不上师父那一幅,也是市面儿上有钱都买不到的珍品,用到中三品毫无问题。 两根鲛人膏宝烛。 不要说维持科仪七天,就算一直燃烧百年也能始终不灭。 当然就跟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一样,鲛人膏烛里也没有鲛人,原材料是某种异类鲸鱼。 符纸也是上品,用【金甲神持黄纸符敕示法】在香火鼎盛的采水一脉祖师庙中供奉三年以上,饱受香火洗练 现在只有练法主材,有灵性的蛇蜕还定不下来。” 这次从韩家手里搞到一条半甲子火候的青环海蛇。 活这么长年头已经有了变成精怪的苗头,倒也不是不能用,但终究还是差点意思。 一门术法有哪些隐藏的禁忌,选练法材料时有哪些注意事项,怎么借外力等等都是不落到纸面上的大学问,不去实修永远不会发现。 王澄身兼采水王家和山海会两家之长,自然想要做到尽善尽美。 “两家传承都说【过洋牵星术】的炼法主材十分重要,事关【龙衣】品质,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特殊品种还能赋予职官额外的绝活。 这青环蛇除了有毒之外在东南沿海很常见,年份也不够长,灵韵普普通通。 要是有一条会叫人名字的【美女蛇】,我也不用纠结当场就选了。 实在不行就去古玩一条街找一找? 希望也不大,蛇蜕这种东西在采水法里很常用,高品质的货色可遇而不可求。 或者也可以先用差一点的入门,等到我进入中三品修到第二层‘四象’的时候,再换好货色。 那个时候只要我活着,肯定已经帮那位【宴夫人】度过了危机,再加上阿绡姐姐这位庙祝的面子,借她‘贴身小衣’. 呃,感觉还是会被打死,阿绡姐也救不了我小命啊。” 走着走着,一直盘旋在他头顶的白头鹰阿鸡叫了一声。 王澄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路上早就没有了行人,但在他返回凤麟斋的必经之路上却出现了一道有些佝偻的人影。 手脚粗大,穿着黑布褂,已经差不多全白的头发证明这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 脑中眼只是一扫就发现这还是个熟人。 当初他用“王富贵”的身份回到月港时,专门拜访过王家的几个远房亲戚,其中就有这个辈分最高的太爷。 此时,王澄却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 【邪祟:磕头借寿】 那个在师父指挥下本应已经被解决掉的邪祟,竟然附身到了“王富贵”的家族里,还找上了他。 王澄看到对方的时候,两者之间的距离大概还有三十步。 中间开阔没有障碍。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富贵啊,你行行好,把寿借给太爷吧。” 噗通! 那王家太爷一丝犹豫都没有便跪倒在地。 咚!咚!咚!朝着王澄连磕三个响头。 (本章完) 第78章 炼法龙衣,争分夺秒(周二上架求追读 第78章 炼法龙衣,争分夺秒(周二上架求追读) 王富贵身为王家族谱中年纪最小的一员,寿数自然也最充足,就算只能从邪祟手里分到百分之一,也有大半年。 事后更是能全都推到邪祟的身上,都是邪祟控制我干的,跟我本人没有关系。 王家老汉十分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人性中的恶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当王老汉兴奋地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却不是寿尽倒地的家族后辈。 而是一只在眼前不断放大的鞋底。 嘭! 这老汉被王澄一脚踹飞四五米。 努力抬起头看向毫发无伤,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变白的“王富贵”难以置信地喃喃: “富贵,你的寿呢?” 却没有发现,脚下阴影中的邪祟阴身和王富贵的邪祟命数,早已像蛇一样死死缠住了他的身体。 体内的【磕头借寿】都在瑟瑟发抖。 老头脆弱的脖子被赶上来的王澄一脚踹断。 到死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按照磕头借寿的规则杀人,让后辈亲眼看到了自己磕头,为什么会失败? 王澄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等老汉磕第一个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在演王富贵。 真正的王富贵早就死了,这老头儿向他磕头借寿,不仅借不到一根,说不定还得倒欠三年。 这老头儿磕到死也拿自己没辙。 朝着他的尸体狠狠啐了一口: “孙贼,真是给你脸了?还想借我的寿?” 袖中刀光一闪,化身【护法灵将】的宝刀螭吻自动出鞘,直插入地,将一个糟老头模样的邪祟本体钉死在了地上。 王澄想了想,用“王富贵”的身份毫不留情地击杀了太爷,终究有损他四爷、王半街的威名。 掌心赤红法光绽放,将一人一祟两具尸体全都卖给了【四海通宝】,处理地干干净净。 并且按照新解锁的功能,转化成了能满足他最迫切需求的财运。 转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生。 战斗结束的太快,连附近巡逻的山海会庙军、管事都没有惊动。 刚要起身离开,头顶的阿鸡突然又叫了一声。 紧接着,伴随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异蠕动声,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嘶嘶,跟我比高!跟我比高!” 王澄扭头一看,竟是一条体长超一丈,浑身黑质白章的大蛇蜿蜒着游到了自己身后。 正常人看到这么大一条三角头的大毒蛇,恐怕已经当场吓瘫动弹不得。 但王澄看着它那柔若无骨的修长身段,却垂涎无比地舔了舔唇角: “吸溜~,兄弟,你来的正好!” 奇货可居赫然显示出了来者的信息。 【邪祟:比高蛇。 神州各地皆有量人蛇,也叫比高蛇,短者六七尺,长者一两丈。 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喜欢静静盘着,跟普通的蛇没什么两样,但是一旦遇见了人,就会立刻将身子立起来,要跟人比高。 忌:如果遇到的人没有它立起来那么高,它就会咬死对方;如果它不如遇到的人高,它就会咬死自己。 民俗来源:有的人喜欢跟人攀比,觉得胜过别人就高兴,洋洋得意;觉得弱于别人就不高兴,恨恨不已。 这些人的强烈愿力就会让民俗传说降临到各种蛇类身上,导致比高蛇这种邪祟层出不穷。】 当然,这种邪祟本身的能力不是重点。 重点是民俗传说锚定的这条蛇本身! 竟是一条活过百年,早已成了精怪的银环蛇,是神州大地上最毒的蛇类,几乎没有之一。 银环蛇本身就十分有传奇色彩,又叫金钱白蛇、化骨龙。 民间常说:“纵有麒麟子,难敌化骨龙”、“家有化骨龙,应为讨债鬼”,说明它贪婪、能吃。 《捕蛇者说》中亦有记载: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这黑质白章的异蛇正是银环蛇。 因为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朝廷允许捕蛇人捉蛇抵税,导致没有任何一个捕蛇人能得善终。 笔者忍不住发出感慨:“谁知道苛捐杂税的毒害比这种毒蛇的毒害更厉害呢?” 这种蛇本身就是活着的传说,比起韩家的那条青环蛇强得太多。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蛇蜕”的主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皮交给他王老爷? 如果这是一条美女蛇,他甚至愿意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用出那招【美人脱衣法】。 呼——! 此时,比高蛇已然携带着漫天腥风,蜿蜒着向上伸展身体。 刚开始只到王澄鞋面,接着小腿、膝盖、大腿、腰、胸、肩膀眼看就要超过脑袋,证明蛇比人高。 对一条体长一丈的大蛇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可就在蛇头即将超过王澄鼻子的时候,却突然自己下降了一截,又落到了下巴。 “嘶嘶嘶” 比高蛇奋力扭动着继续伸展身体,刚刚抵达王澄的鼻子,就又重新落了下来。 这次一开始下落就一发不可收,下巴、肩膀、胸口. 它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扭头看向自己的尾巴。 发现身下的影子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水下一个黑漆漆的可怖人影正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尾巴一点点往下拖。 一头拉,一头抻,上面伸展的再多也没用,最后只剩一颗蛇头还留在外面。 比高比到最后却只能看到对手的鞋底? 这条银环蛇怒不可遏,一扭头就咬中了自己的身体,冠绝神州的毒液迅速生效,只是一眨眼就咬死了自己。 王澄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只要找到规律,区区小蛇根本不堪一击!” 当然了,跟磕头借寿和比高蛇一样,又立一功的邪祟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同样有自己的禁忌。 传说中,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亡魂渡河都要交买路费。 所以只需要用力砸钱,就能把他身上锚定的“送王船”民俗给硬生生砸退。 普通铜钱威力最小,那种在坊间流通很久的大块银锭、银元宝,则能把他砸得抱头鼠窜。 如果是遇到那种又大又厚又沉的金锭、金砖,被钱活活砸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大概会是邪祟阴身唯一的死法! 但王澄本身却不像邪祟那么机械死板,生人阳身和邪祟阴身互相配合,一加一战斗力远远大于二。 走上前去,先用刀鞘压住蛇头,以免还有神经没死透,跳起来咬自己一口。 然后提起那条一丈长的尾巴,挥舞剖鱼刀动作娴熟地剥下完整蛇皮,再用盐水清洗干净。 剩下的部分已经没法正常入药,但毒也是真的毒,用的好了比任何迷香都厉害,就算对中三品职官也有巨大的杀伤力。 然后王澄带着这条百年蛇蜕回到自己家的院子里。 焚香沐浴,取出从韩家搜刮来的炼法材料,念:焚香咒、净水咒、咒纸文、咒笔文、请神咒 坐到了一张桌案前,邪祟阴身也显化出来,坐到他的对面。 一白一黑两个王澄伸出双手,像玩笔仙一样互相抵在一处,中间各夹着一支狼毫符笔,同时龙飞凤舞地画出两道【采水符】。 各大法脉职官在画符时都需要向祖师或者其他鬼神借法,神力、己力、法箓之力相合,画出的符箓才有灵应。 王澄学了蟾宫听宝录上的【鬼画符】,不仅能借神力,还能借鬼力帮自己一起画符。 山海会中很多人学了这门异术后都会专门养笔仙,生前就擅长画符的那些阴鬼格外抢手。 王澄有一体两面的邪祟阴身相助,炼制龙衣所需【采水符】画得又快又好。 考虑到月港局势不稳,一连七天在外面会出意外,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四海通宝的钱眼里设坛。 辰时(七点到九点)将蛇蜕装进白色的丝绸口袋里,祭于【昊天成象坛】下,开始炼法。 脚踏魁罡二字,双手掐降龙印,抬头以精湛的辰龙吐纳术取东方气一口,一连念咒七遍: “蛇师蛇师,滚地盘旋,雷光烁火,易见易藏,入海纵横,收之即蛰。敕!” 再焚烧昨夜亲手绘制的采水符一道。 太阳虽然已经升起,但星空始终都在,青龙七宿中有肉眼难见的星光降下,穿过钱眼,落入坛中产生符应。 看着丝绸口袋里的蛇蜕被灵应【点化】侵染,一点点绽放法光,由死到生,获得别样的生命力。 王澄轻舒一口气: “万事俱备,只要再等六天,二月之前我就不再是白板职官,可以拥有和本身品秩相对应的战斗力了。 希望一切顺利,不要再出意外。” (本章完) 第79章 所托非人,龙气外泄 第79章 所托非人,龙气外泄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澄专心炼法。 中间他也去钱眼里查看过账簿收、支信息。 可对面那位【五岳通宝】的主人一直都没有再回应,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没有空,还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在这个过年都要防备大邪祟年兽和各种民俗突袭的世界里,不出意外的话,出意外才是常态。 就跟王澄一样,要不是有宝物护身他早就已经凉透了。 但他相信只要五岳通宝还在这个世界上,就早晚都能找到它的下落。 接下来,王澄两耳不闻窗外事,迅速消化掉这段时间的积累。 炼制龙衣的空闲时间里,绝活【神传香谱】、异术【鬼画符】也全都逐渐走上正轨。 作为山海会和天妃一系沟通的联络员,他也很快得知,自己在那一夜接连撞祟,其实不只是来自四海通宝支付的“财运”。 更因为“血食过河,正神不收”经过几天时间持续发酵,威力彻底爆发! 这种禁忌的科仪将弥漫在整个月港的无主香火愿力,悄然酿成了一锅对邪祟拥有致命吸引力的仙贡祭酒。 他先前上表要米时,发现路边神龛里老父亲神像中的灵性尽皆蒙昧,也是根源于此。 率先发现异常的,正是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阿绡。 当王澄上报给师父,又询问阿绡该怎么应对时,得到了一个十分淡定的回答: “静观其变。 有我在,只要他们不小心落下了任何一座庙宇就不碍事。” 呜呜呜. 阴风混杂着腐臭的血腥气一个劲儿吹进月港。 众多在送王船和新年祭祀中漏网的邪祟,以往日十倍、百倍的规模涌入这座港口城市。 【冻死骨】、【血肉裁缝】、【饿死鬼】、【磕头借寿】、【比高蛇】都只是开胃菜。 【鬼敲门】、【鬼拍肩】、【食猫鼠】、【绣鞋】、【红白双煞】、【虎姑婆】.等等接踵而至。 于是,在士绅派大举撤离的当下,五峰旗和山海会当仁不让地全面接管了月港防务。 同时,这次的事主【宴夫人】庙祝阿绡,也代表天妃一系各大庙宇的庙祝、庙军加入其中成为月港第三极。 只是处事低调,除了护持信众之外其他一概不问。 三方以城中的八角楼和港口的宝山烽堠组成一对犄角,强行镇压【八方登风临阁局】,在城中实施宵禁。 直到这时,士绅派也终于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段时间多次召集人手举行游神,就连城中的各大家庙、私庙都被“血食过河”覆盖,任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但还剩下一根最难啃的硬骨头没有拿下。 那就是宝山烽堠上那座由【直岁堂官】沈老亲自坐镇的天妃庙!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那座庙宇虽小,对他们的计划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污染愿力,隔绝人神沟通最关键的目的就是阻止天妃一系在关键时刻隔空插手。 特别是宴夫人的转世身和靖海王世子到现在都还没抓到,蒲寿英始终担心他们这些真·手眼通天的该死神二代,会不会抓住漏洞,给自己制造大麻烦。 于是第一时间下达指示: “世人看戏的时候总是喜欢嘲笑那些失败者,机关算尽却什么都算不明白。 其实最有效的计谋也最朴实无华,只要不犯低级错误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 我相信人定胜天,命数、鬼神皆不足为凭! 钱老五,我给你五千两,你去给我填上这个最后的漏洞。” “是,大船头。” 地头蛇【夜香郎】钱五爷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当然知道在直岁堂官沈老面前耍大刀是多么找死的行为。 漏洞是怎么产生的?还不是因为这些天他们游神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绕开了那里? 可是不去又不行。 前几天不知道哪个黑了心的奸诈之徒散播消息,污蔑谢和已经弃暗投明,出卖了士绅派。 虽然他和蒲大船头都知道,【守口如瓶】已经被触发,谢和既不知道太多秘密,也根本就不可能把知道的那一点点边角料说出去。 但为了压下士绅派中浮动的人心,蒲寿英也只能杀鸡儆猴,派人一把火将谢家老宅烧了个干干净净。 连一条狗都没有放过。 这个时候谁敢违抗蒲寿英的命令? 前进时,可能只是自己死,后退时,死的恐怕就是全家了。 所以,他选择 “叶媒婆,你顾全一下大局,我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 我特地从雇主那里为你争取了三千两白银,你带一支游神队伍去一趟宝山烽堠。 到时候做的干净一点,任务完成之后直接出海。 你不光得了银子,还能提前避开月港这个漩涡,事后论功行赏也少不了你的一份,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钱五爷肉疼地拿出一部分蒲寿英给的“活动基金”,交给了做事最沉稳,看起来也最老实的【阴媒婆】。 叶媒婆伸手接过几张钱庄兑票,跟当初调解捞尸人和二皮匠矛盾时一样,十分有大局观地点头应是: “行。钱五爷,我这就去。” 出门之后脚下突然一拐,找来这些天游神时一起合作过的杨阿生。 他也是个来月港讨生活的外地人,无牵无挂,没有软肋。 叶媒婆阴恻恻地笑了笑,对他道: “阿生啊,婆婆我这里有两千两,你跟兄弟们分一分,这次游神的地点只有一个:宝山烽堠。 这些钱足够你们置办一批田产,回家当个富家翁了。” 杨阿生拿着银子,同样用力点头。 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进了一家茶馆。 没有去找自己的队伍,而是找到了隔壁正在喝高沫儿的另一支队伍的首领莫天宝: “天宝,我这里有个大活,你做不做?雇主给了一千两,请人去游神。” 片刻之后。 莫天宝找到了自己队伍里的林康生、凌老四,以一副哥照顾你们的口气对他们道: “两位兄弟又来活了。 这次雇主出了大价钱,瞧瞧,足足.一百两! 只要再去最后一座庙里转一圈,这银子就是你们的,回头就能娶个屁股大的婆姨,还不美死你们。” 关键时刻这两人也不含糊,各自揣着足足五十两银锭的巨款,抬起杨阿生给提前准备好的神轿就走。 等到距离宝山烽堠还有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凌老四看到前面有两个年轻人正结伴往宝山上走。 跟身后的林康生对视一眼,连忙追了过去叫住他们: “两位兄弟,我这有二两银子,请你们帮忙把这神轿抬上去。 我们今天吃坏了肚子拉得腿软,不行了不行了,还要再去出恭。 你们帮个忙,谢谢啊!” 王澄和他身边的三师兄郑钱,脸色古怪地各自接过一两银子,然后看着两人身手矫健地钻进人流。 然后,天上就有一道白头金喙的神骏大鸟在地面投下黑影,浮光掠影一般紧随其后。 跟着两个人找到了已经当场散伙的第一支游神队伍,通过这支队伍找到了刚刚上船准备携巨款跑路的莫天宝。 通过莫天宝找到了已经乘船到了海上准备返乡的杨阿生。 借着杨阿生和他手里的钱庄兑票为媒,找到了早就跑去府城芗州城重操旧业的叶媒婆. 只有钱五爷信任【守口如瓶】的效果没有跑。 他虽然了大价钱,【阴媒婆】和她那一支人马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对事情的结果还算满意。 第二天远远去检查的时候,发现宝山烽堠的庙门确实已经封闭,灵性神光一片蒙昧。 随后,一切都在顺利推进,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配合。 邪祟身上的邪气、煞气剧烈冲击着山海会的安全防线,【八方登风临阁局】也渐渐出现缝隙。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直到正月二十八晚上,黑暗阴沉的午夜时分,【八方登风临阁局】突然一震。 一种清冷中透着威严的独特气息蓦然泄露出了一丝。 月港中的牛羊马屁瘫倒一片,飞虫蚊蝇疯了一样四散逃离。 钱五爷大喜过望,点燃信香向真身不在月港的蒲寿英汇报道: “大船头,宴夫人暴露了!” (本章完) 第80章 石鼓钓龙,孤注一掷 第80章 石鼓钓龙,孤注一掷 闽州治南部,距离月港只有区区两百里的梅岭港。 一艘彩旗飘飘的大型船停在四周无人的开阔水域上,船舱里几位撤离月港的士绅派大船头儿正在宴饮欢庆。 一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堪舆图《闽州来龙图》被摆在中间的条案上。 “各位,九龙江自庚酉方向来,径直向东行,龙脉两侧都有随龙水。 《骑龙决》说,面朝来水方向,水向右旋转水流出,墓在坤位,向左旋转水流出,生养在巽位。 而这个占据了水龙脉生机也是龙珠所在的巽位,恰恰便是府城芗州城。 但是这只是表象,芗江穿过府城,再左旋一次,进入了这里.” 在罗盘上天干“庚”代表西方,地支“酉”同样代表西方,“庚酉方向”实际上指的就是西方,九龙江流向也是由西向东。 而巽位则是东南方。 蒲寿英的手指顺着水脉在堪舆图上划过,最终落到了月港身上,又道: “再看山势,芗州府内天宝山遥望三峰峻峭,高大雄秀,周围百余里,排闼十二峰,迤逦南来。 经过乌石、油车到望高山、紫芝山,结成郡治,是芗州府内的主山。 山为阳,水为阴,阳珠福运绵绵落在府城,阴珠入海,而这阴阳交媾而生的地脉结穴,就在背山面海的月港。 血食过河已经让宴夫人的龙气泄露,证明我们一开始的猜测没错。 宴夫人一点性灵投胎转世之后,肉身躯壳就藏在月港的地脉结穴里,而且毫无抵抗力,只能任我们随意宰割!” 贵人安排的任务终于赶在二月二之前有了眉目,蒲寿英不由意气风发,忍不住在众人面前卖弄学识。 【憋宝人】这个职官法位出自秋分节气第三个候应【水始涸】,水涸则宝出,最擅长寻宝。 蒲寿英外号神眼,自有一手寻龙分金的绝活。 家传秘卷道书《山海撼龙经》:“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 靠着一身过硬的本事成了那位贵人的谋主,别看只是区区白身,实际地位却还要在某些地方大员之上。 那位得了【龙胤】传承的贵人能用短短六七年时间便顺利谋算了东海大半蛟蛇,这位憋宝人居功至伟。 “蒲大船头儿算无遗策,五峰旗、山海会空有好大的名头,全都不堪一击,咯咯咯.” 士绅派另外三位大船头【西湖船娘】汤妙芙、【耍猴儿】董老头、【行商】铁算盘献上一片恭维之声。 尤其是美艳撩人的汤妙芙坐在蒲寿英身边,整个身子都几乎钻进这个色目人的怀里。 春寒料峭,这位西湖船娘身上却只披着一件红色薄纱罩衫。 雪白的颈子后系着一条粉红的桃肚兜,纤细如蛇的腰肢白到发光,桌下裙边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和踩着翠色绣鞋的纤纤金莲。 勾得旁边两位大船头不知道该看舆图,还是该看她的腿。 其实这年头大昭王朝的文人墨客富商权贵虽然推崇女子缠足。 但无论是大昭还是之前的所有朝代,追求的都是“金莲三寸窄”、“金莲窄窄,湘裙微露不胜情”。 所以这三寸指的根本不是长度,而是宽度,不需要折断脚骨。 这个年代女性缠足后照样可以劳作,可以踢球。 跟另一种摧残身体也摧残人性,把女子彻底束缚在家门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缠法完全是两码事。 食色性也!排除外部因素后,相信文人墨客的审美观,总比相信他们的道德水平更能让人信服。 正如这位蒲大船头一手培养出来的六品【西湖船娘】,从头到脚都堪称绝世尤物,根本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她的魅力。 尤其是雪白足尖挑着翠色绣鞋一荡一荡的时候,两位大船头儿看得眼睛都直了。 砸吧着嘴巴,无不怀念昨夜的销魂滋味。 不小心弄丢了符应镇物【定心金箍】的【耍猴儿】董老头,发现对不起列祖列宗的自己,也不再那么想死。 人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前半生只顾着看猴儿,实在是白活了一场。 只是,此时汤妙芙勾魂夺魄的桃美眸眼波流转,根本没有看他俩,无边的风情全都给了蒲寿英。 给他倒了杯酒送到唇边,润润喉咙。 就听蒲寿英又道: “我们不用再找具体位置了,也不用去管她的转世身,只要推倒月港的风水格局,地脉结穴自己就会显露出来。 晏夫人的真身躲无可躲! 而且,随着大量邪祟冲击,镇压月港风水大局二十多年的【八方登风临阁局】一旦被破,就有一定可能导致整个月港阴阳翻转。 将最能代表本地区的地域传说,翻到现世的表层,形成危险的‘历史沉渣’,把我们的敌人都给一起解决掉。 那时月港还没有建立,找不到具体的资料。 各位,不妨让我们猜一猜,你们觉得从月港历史中泛起的沉渣会是什么?” 几个大船头略一思忖,便异口同声喊出一个九龙江流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说:“九龙江起源,石鼓钓龙!” 蒲寿英哈哈一笑,智珠在握: “没错,我也觉得正是这段天克蛟龙的历史传说。 一旦月港中的骚乱一发不可收拾,连负责维系平衡的山海会都压制不住。 贵人就会直接派出州府的官将、兵马下场,让那些泥腿子尝尝衙门两张口的厉害。 我有三胜,敌有三败,这次行动当万无一失!” 旁边的汤妙芙刚要附和,突然脸色一怔,耳垂上的祖母绿耳环亮起,她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什么。 随后这位兼职情报商在蒲寿英身边耳语几句。 “什么?!宗室造反?钦差要来闽州治?” 后者豁然站起,脸上那份标志性假笑早就不翼而飞。 士绅派和平民派从年前就开始斗法,直接的正面冲突虽然没有,但盘外招已经互相攻防了好几个回合。 这次,士绅派用“血食过河”搅乱月港,从风水大局上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胜券在握。 蒲寿英没想到,一直被动防守的平民派竟然也给他们来了一招直击三寸,打得他们晕头转向。 脸色阴沉地对其余两位大船头说道: “刚刚我们在中枢的眼线传来消息。 有人向社稷主上书,有得到前朝云蒙帝国特有职官【龙胤】传承的宗室勾结官吏,意图谋反。 汲取东海诸多大船头儿的蛟龙气,又丧心病狂地搜捕宴夫人蛟龙真身,是为了取代社稷主的天子尊位。 皇帝勃然震怒,已经派出天子亲军白鳞卫陆家第三子指挥佥事陆绎,亲自带人下闽州治查案。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大昭太祖韩林靠着明王教起家,韩家家主历代都是明王教教主。 他们上位之后,从核心教众里选拔的白鳞卫就成了【社稷主】权力的延伸。 就算只是个千户也能拿捏地方大员,更不要说来的是一位领了皇命的指挥佥事,不只是我们,连贵人也有麻烦了。” 别看蒲寿英表面还算镇定,心里却已经蒙了。 “冤枉啊!我们什么时候想造反了? 真是好一个.倍之! 这都是我们士绅派对抗历代变法时用过的招数啊。” 但他还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来,摆明了在暗中搞鬼的平民派怎么能知道【龙胤】的秘密。 【龙胤】的修行秘辛,不要说是谢和这些一线喽啰,就连蒲寿英自己都不知全貌。 如果只是普通流言他们根本不怕。 大昭谁不知道宗室都是混吃等死的废物?说要造反也没人信。 可偏偏那条奏疏说的有鼻子有眼,没有一个字撒谎。 也难怪绍治皇帝雷霆震怒。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皇帝的逆鳞不是别的,正是他手中的权力。 不要说只是区区宗室,就算是亲儿子也照杀不误。 关键问题是,有白鳞卫入闽州治查案,这个时候官面上谁还敢乱动? 即使真要谋逆,篡夺大位,也没有聪明人愿意当出头鸟。 社稷主和王朝再虚弱,也能轻松摁死任何一个“为王前驱”。 一不小心就喜提九族消消乐。 问题是,他们的三胜怎么办? “我们时间已经不多,容不得继续保存实力。” 蒲寿英不得不拿出准备了多年的最后一招后手,点燃一根通天如意信香。 看着青烟勾勒成一个留着月带头的中年人影,对他下令道: “蒲寿言,你去通知各位老爷、家主,调集各家这些年培养的倭寇,无论真倭假倭全都拉出来。 组织舟师,目标月港! 反正冲击州府,烧杀抢掠的事情,我们早就不是第一次干。 就算官面上的力量动不了又如何?这些倭人私军也是一等一的凶顽角色。 顺便取我蒲氏一族珍藏的符应镇物,汉高祖皇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时所用的第一根木桩。 当年先祖屠杀赵宋宗室末裔,从他们手中抢来了这宝贝,每次使用都能力挽狂澜。 说到底决定战争胜负的永远都是力量,关键时刻我们这些中三品亲自出手也在所不惜。 失败了才会受到惩罚,成功了我们就是贵人的大功臣,鬼神也要向权力俯首! 我就不信了,里应外合都不能强行攻下月港,完成科仪,对已经得罪死了的采水王家斩尽杀绝绝? 退一万步说,咱们这么多人,她天妃娘娘难道还能在受到戒律反噬之前把我们通通杀光不成?” 对面蒲寿言肃然应命: “是,家主!” (本章完) 第81章 上架感言 第81章 上架感言 各位大佬,上个月十七号开书刚好四十天又要上架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聊一聊。 感谢我的编辑姜茶和主编蜻蜓给的修改意见。 这本书开头写了四版,最后选了这个结合《杀生道果》和《海盗王权》的切入方式。 我的习惯是通常上一本书还没开始写,下一本甚至下下本书的就已经在做设定收集资料了。 所以难免有一些承接性。 《咒禁山海》的故事就发生在上本书空缺的地图:神州、南洋、东南亚、次大陆。 又加上东西交融,主角早晚会去江户湾开黑船寇关、去香料群岛请欧公子吃饼。 另外,作者身为一个考据党,东方航海、民俗之类的参考书准备了少说五十本: 授箓体系来自《盟约一、二、三、四》、职官法位部分来自《江湖百相丛谈一、二、三》、背景设定来自《大国海盗(雪珥)》、《大明水师三百年》、《败在海上》、《东印度公司和亚洲之海》. 保证有佐料可以往下写。 人物设定方面,我看到有不少书友讨论靖海王王锃太傻。 其实明初陈祖义、明中汪直、明末郑芝龙这些海盗王都是在招安投诚之后被杀,谁也没有吸收前人的教训,都一个样。 采水王家原形不是某个人,而是明朝一群大海盗的综合体。 包括占岛称王的徽王汪直、月港张维和他的二十四将三十六猛、还有称霸东海打垮荷兰人的郑芝龙 错过大航海时代是整个神州的遗憾,作者尽量争取在书中写一个精彩的故事。 明天27号中午11点上架,跪求支持! 明天27号中午11点上架,跪求支持! 明天27号中午11点上架,跪求支持! 兼职很难爆更。 但是,大佬们是知道我的,我向来很少请假,上本《海盗王权》写了差不多十六个月,只请过一天假,那一天实在有事也没休息。 跟以前一样,上架时日万,跪求首订!or2 (本章完) 第82章 历史沉渣,群倭入寇(求首订!) 第82章 历史沉渣,群倭入寇(求首订!) 风水阵局不稳,蛟龙气外泄率先影响到的便是月港。 炼法之余不忘用“供养法”继续修行的王澄,在入定之时恍恍惚惚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口深潭里。 本能摇头摆尾之后,才发现自己手足俱无。 借助平静的水面倒影,终于看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条龙头鱼身的大鱼,更准确的说是一条通体火红色的螭吻! “这是怎么回事?” 向着周围环视一圈,原来这口深潭里不只有他自己,还有密密麻麻数也数不过来的“同类”。 都是体型大大小小,外貌千奇百怪的鱼类。 看起来或多或少都沾了几分龙气,有了一点点神异的龙相。 有的长出两条金色长须,有的长出一两片亮晶晶的驳杂龙鳞,有的则在后颈长出一片通红的鬃毛. 小白龙曾经说:“我若过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变作灵芝,仙童采去长寿。” 这个世界的蛟龙虽然没有那么神奇,但跟其他物种之间倒是也不存在生殖隔离。 江、河、湖、海、马厩、牛棚里流淌着蛟龙血的龙种客观存在。 但周围这些大鱼不管多么像龙,却全都不如王澄化作的这条龙生九子之一:螭吻。 心中念头一动,周围似真似幻的环境就主动回应了他: “龙相乃自身蛟龙气运所化,气运越浓,龙相越足。” 王澄顿时明悟。 无论是【汉始皇帝王神炁】还是由此衍生的蛟龙气,跟人主之气、王气、官气没有本质区别。 只要你在一个小体制中处于领导地位,能让人心依附就会多多少少沾染到一丝气数。 直到成长为头上没人,不受任何拘束的草头王级别,才算是真的有了蛟龙之相,乱世之中这些人就是俗称的潜龙! “这大概就是我从送王船科仪中顺走的蛟龙气显化,也是我会被士绅派穷追不舍的主因。” 王澄以前不知道自己从送王船科仪中到底薅到了多少,现在才算是有了大概的印象。 数量确实不少,如果他是失主,他也急。 “咦,那里有一条比我还像龙!” 王澄观察其他“龙种”的时候,发现在水潭底部静静盘卧着一条真正的蛟龙。 通体生满了银白色的光洁鳞片,泛着清冷高贵的流光,银角峥嵘,竖立的碧蓝龙瞳中透出灿金神光。 王澄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眼神中不约而同升起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王澄下意识调动【奇货可居】看过去,却发现自己被拉到这里的只有意识,根本用不了这手绝活。 正要甩动尾巴凑过去试试能不能交流,问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身边环绕的鱼群蓦然骚动起来,争先恐后涌向潭面。 抬头一看,却是有九颗圆润的丹丸从潭面垂落,闻到其上散发的异香立刻口舌生津,忍不住要上去咬一口。 王澄面前恰巧就有一颗。 大概是慑于他身上的磅礴蛟龙气,周围那些大鱼下意识就给他让开一条路,一小部分还主动簇拥着他向前挤了过去。 王澄看着越来越近的宝珠,血脉深处那种将之吞吃下去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咕咚.这是蛟龙气的味道,好浓的气息。” 吞咽口水时的响亮声音,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意识到情况不对,自己不能再继续靠近了,正要悄悄将众鱼护至自己身前。 始终静静待在潭底,没有过来凑热闹的那条银白蛟龙忽然一甩长长的龙尾,束水成鞭把他从水面猛地抽了下来。 “咕噜咕噜”在深水里打着转,好一会儿才重新稳定身体。 再抬头时,已经有九条鱼各自咬住了一颗丹丸。 嗖! 下一秒,王澄眼前一,它们瞬间全部消失无踪。 不一会儿,又有九颗宝珠垂落下来,其他大鱼像是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一样继续蜂拥而上,然后再次消失。 “这是在钓鱼?” 王澄努力瞪大眼睛看向水面之外。 水潭边上赫然伫立着一座漆黑的生铁八角塔楼,月港的八角楼共有五层,已经算是高楼,它却足足有十八层。 有风吹过,生铁檐角响起一片“哗啦啦”的铃铛声。 还有数不清的人类尸体跟铃铛一起挂在檐角垂落的钓钩上面,被风一吹便飘飘荡荡。 弯钩穿过他们的上颚,将他们活生生吊死在了生铁八角楼的屋檐上,活像是一条条被人垂钓起来的鱼。 “嘶——!不对,他们就是刚刚那些被钓起来的鱼!” 王澄倒抽一口凉水。 只因他从里面看到了月港的熟人,古玩街八宝斋那位专卖假货,从来没有让他捡到过一次漏的佟掌柜。 自己还是这人的房东。 其他人里也有几个看着眼熟,确定在月港见过他们。 终于确定,跟自己一起出现在这潭子里的,哪里是什么沾了龙气的大鱼,分明都是月港中入定、入梦的活人! “不对,一共才钓了两次,楼上怎么会挂着这么多人?” 很快他就又发现了不对,上面钓着的尸体何止是刚刚两次被钓起的十八具,一百八、一千八百具都有。 只是绝大多数都被风干成了“鱼干”,看起来起码已经在这挂了二三十年。 邪门的“垂钓”还在继续。 但王澄注意到,凡是那些在心光视野中,身上带着一层阴德清光的大鱼,都会被潭底的那条银白蛟龙甩尾打落。 没能吃到丹丸,却也因祸得福,幸免于难。 更有极少数幸运儿在被打落之前,从上面咬下了一小口丹渣,身上的龙相明显多了不少。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饵食越来越大,散发的蛟龙气越来越香,潭中的大鱼也越来越疯狂。 潭底的蛟龙都差点救援不及,王澄于是也摆动尾巴加入其中,一起帮忙救人,一左一右默契配合,将他们打落下去。 至于那些债业深重的倒霉鬼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王澄也有疑惑: “既然来到这里的都是月港居民,那比我身上龙气还强的人会是谁?” 答案瞬间便浮现在他的心底。 从阴媒婆口中拷问出了连谢和都不知道的情报,龙女【宴夫人】早已转生成人,这条蛟龙极有可能便是她的转世之身! 会是谁呢? 同样的问题也在宴云绡心里浮现: “整整三个月,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采水王家的臭小子! 达到螭吻级别的蛟龙气除了大昭的王侯,全月港就只有你,绝对错不了。 你可是真能藏啊。 要不是【历史沉渣·石鼓钓龙】已经复苏,士绅派很快就会对我的本体动手,姨姨倒是不介意好好‘关爱关爱’你。 唯一的问题是,这小子在月港中一定有一个伪装的身份,他到底是谁?”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忙碌了多久,又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救下了多少人。 “喔—喔—喔——!” 一连串远比普通公鸡更加高亢的打鸣声传入两人耳中,眼前的钓鱼景象迅速淡化。 随后,睡在主卧的王澄和睡在客房的云绡在同时睁开了眼睛。 翻身穿衣起床,扭头看向用贝壳打磨成的半透明蠡壳窗外。 外面天色漆黑,厚重的乌云笼罩了整个月港,即使已经到了凌晨,天色却还是宛如深夜。 刚才“喔喔喔”的也不是鸡,而是白头鹰阿鸡又在学公鸡打鸣。 它不知道其他白头鹰是什么样子,鸡当得比海雕还要熟练,这段时间它每天早上都准时打鸣。 再加上外形足够威武霸气,最爱强抢民鸡,附近两条街养的鸡被它软硬兼施,全给钓成了翘嘴。 王澄走出房门,刚好遇到了洗漱过后清水芙蓉般的云绡,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对她打了个招呼: “阿绡姐,早啊!” 后者淡淡点头: “富贵,早。 阿鸡整天鸡叫,姐姐我想不早起都难。” 这段时间两个人朝夕相处,关系突飞猛进,双方之间那种没来由的天然亲近感也越来越浓。 云绡清冷的性子没变,但随口开的这个玩笑,在过去已经想都不敢想。 停在房顶上的阿鸡感觉脖子一凉,连忙切换成了最威风的红尾鵟叫声,拍着翅膀落荒而逃。 王澄从阿鸡身上收回目光,却发现阿绡正拿一双异色瞳紧紧盯着他看,还向前探身似乎还想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 感觉不太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咳一声: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什么。” 云绡本来对王澄有所怀疑,试图找到那种莫名亲近感的来源。 但仔细闻了闻,他身上的龙气很淡,根本达不到龙子的水平,除非.有一国之宝级的镇物遮掩。 可采水王家如果有这种东西,哪还会沦落至此? 没有任何发现,才压下狐疑避开了目光。 却没发现王澄一直在看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清冷的冰美人,特别是那双瑰丽的异色瞳仁。 可惜【四海通宝】还是跟死了一样,没有看出新的信息。 这时两人一起扭头看向凤麟斋门外,他们敏锐的感官已经听到满大街都是嘈杂的喧哗声。 “佟掌柜失踪了!” “周掌柜也没了!” “还有荀老板也是!” “昨天晚上你们做梦了没有,我梦到” 两个人对视一眼,联袂走出后院,遍布着商铺和大小老板的古玩一条街上人头攒动。 阿鸡已经同步传回它看到的景象,不只是古玩一条街,整个月港都人心惶惶。 因为许多人都做了同样的一个梦,或者说,不只是梦。 有的人苏醒后毫发无伤,但所有曾经被钓钩钓走的人却彻底消失了。 只在床铺上留下一滩血。 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已经遭遇不幸,而且还是以上颚被鱼钩贯穿的残忍方式。 很快,大街小巷都流传起了一个九龙江沿岸耳熟能详的古老传说——“石鼓钓龙”。 “很久很久以前,据说在九龙江起源的九龙潭中有九条妖龙作祟,让芗州府一直不下雨。 一位勇敢的村民石鼓,用自己的一对儿女充当童男童女,从九龙潭中钓出了那九条妖龙,用竹笋烧灰迷眼的办法,将之一一杀死。 九条妖龙死后就变成了这条九龙江。” 大江自然不可能是由龙变成的,但石鼓钓龙、屠龙的故事却真的演变成了地域性的“历史沉渣”。 这些沉渣本质上是一种恐怖的区域性“人文现象”,与自然现象相对,诞生于有情众生的思想,通常植根于阴阳交界的地脉结穴。 比如:湘西赶尸、神农架野人 跟火山差不多,有的沉寂,有的活跃,沉寂时近乎无害,活跃时又凶险无比。 比如这一次,【石鼓钓龙】就从被镇压的沉寂状态开始复苏,只是泄露出一丝气息,就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而且跟蒲寿英预料的不一样,在负面愿力影响下,人龙双方的角色互换,被钓起来的不是龙而是人。 对敌我双方来说同样危险。 还有老人说,二十多年前九龙江流域又出现一次大旱,死了很多人,“石鼓钓龙”的历史沉渣就在月港暴动过一次。 幸亏【宴夫人】自锁地脉结穴,才成功镇压下了那次灾祸。 正因如此,她才在没有归位的时候,就已经获得了自己的庙宇和九龙江流域大规模的供奉。 这一天,宴夫人的香火再次旺盛起来。 但身为龙女庙祝的阿绡反而面色沉重,对王澄认真道: “富贵,昨晚的历史沉渣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我跟沈老说过了,到时候我们单独行动,你跟在姐姐身边。” “好。” 王澄也不管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一口便答应下来,听人劝吃饱饭,决定死死抱紧阿绡姐姐的大腿。 随后按部就班完成了第六次炼法,丝绸口袋里的蛇蜕灵性满溢,已经开始微微蠕动。 “我正月二十四开始练法,距离正月三十早上【龙衣】完成只差最后一天。 希望月港的安定能再坚持坚持,明天一早我就能大功告成。” 可惜,不可能事事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傍晚刚过,三师兄郑钱就对王澄传信。 上次“血食过河”时顺藤摸瓜发现的【夜香郎】钱五爷出现异动,要己方所有作战人员今夜备战。 当初留下钱五爷这条线头为的就是此刻,王澄顾不上抱怨,连忙召集了自家船员,又给造船厂千舟船坞去信。 然后便怀中抱刀和云绡一起坐在正堂静静等待士绅派出招。 午夜过后,夜色最浓重的时候。 宝山烽堠警训忽至,距离月港三十里的上风向,一支浩浩荡荡的倭寇舟师突然出现在海面上,向着月港逶迤而来。 五峰旗、平民派的舟师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然后便是怒不可遏: “那些士绅真敢公然勾结倭寇?他们已经不再是我们互市派的一员,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寇掠派,必须立刻重拳消灭!” “启碇扬帆!” “拔锚!” 舟师前脚刚刚离港。 几条港口上停泊的商船、几座码头边的仓库、谁也不知道归属的偏僻院落中就突然杀出大批倭寇。 砍杀迎头赶来的夜巡,然后化整为零,杀入全城。 铛!铛!铛! 宝山烽堠上的警钟长鸣,赤红的月色和更加赤红的烽火照透了整个夜空。 此时距离王澄炼法完成还有两个时辰。 (本章完) 第83章 我避它锋芒?姐,开坛!摇人! 第83章 我避它锋芒?姐,开坛!摇人! “大船头有令,今日不封刀!” “烧光!杀光!抢光!” 在士绅派大举撤出之后,五峰旗和山海会就已经将月港里里外外清理过好几次。 虽然都知道不可能清理干净,但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倭寇还是让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事实上,倭寇自己也不知道首领拿出来的符应镇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自己大摇大摆地“潜入”月港时。 无论是外围海水里游荡的各种水生【护法灵将】,还是布满港道的“大老爷”蜃蛤,亦或是有一位直岁堂官坐镇的宝山烽堠,全都对他们视若无睹。 讯号一到立刻集体杀出,足有800人的大部队在整个月港内四面开。 这在倭人眼中绝对算是大部队。 毕竟在去年瀛洲岛上刚刚发生过的一场大战里,新垣、天野、吉川三方诸侯联军也不过才2500人。 一部分有编制的精锐、假倭,第一时间冲向以宝山烽堠为核心的岸防炮台,准备炸毁火炮,拔掉这座港口城市的牙齿。 另一部分凑数的浪人口中吼叫着冲向有钱的大户府邸、钱庄、商铺劫掠财货。 有一小半店铺都姓王的古玩一条街自然也没有被落下。 凤麟斋的伙计在听到警钟的第一时间就爬了起来。 头柜赵金宝追随自家老爷经历过的风雨不少,迅速组织起了所有的伙计,把守各处门户。 “朝奉郎这一行当的行规。 人可以死,但客人典当的东西不能丢! 咱们位卑力弱,别的事情管不了,但要想拿走库里的东西,必须从我们身上跨过去。” 他手里握着一根箍有铜环的夜叉棍,亲自去把守正门。 正准备透过一道门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轰隆! 一声巨响,大门就被群倭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拆下来的廊柱轰然撞开。 刚刚闪身躲过洞开的大门,势大力沉的一刀就当头朝他劈了下来。 “哈,千岩崩坏翔!” 这老头固然没能点亮心光,却也练了几十年夜叉棍,本能架起长棍挡下了那一刀竖劈。 可就算再不服输也终究已经是个老人,体力远不如年轻时,被那倭寇一刀劈得失去平衡,踉跄后退,双手之间空门大开。 杀进来的倭寇也不变招,狞笑一声,准备继续一刀劈下。 寒光一闪。 那个高高举刀过顶的倭寇脖颈间先是浮现出一道血线,然后整个脑袋连同两条手臂一起跌落在地。 差点坐倒在地的赵金宝也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赵师傅,您老歇着,这里还是交给晚辈吧。” 王澄提刀走过他和几个伙计的身边,手中舞出一个刀扑向门外的一小队倭寇。 就当一群倭寇怒吼着朝他扑来时,掌心一翻多出一颗红色的香珠,使用【神传香谱】中的绝活“烧香法”用力一吹。 一颗香珠迅速燃烧殆尽,白色的香雾幻化成了几位散天女,手中撒出瓣笼罩了每一个倭寇。 这种香叫作【贵妃帐中香】。 顾名思义就是在深闺帷帐中使用的宝香,能助兴登极,飘飘欲仙,互相之间越熟悉,效果越好。 这群倭人看向同伴的眼中立刻多了一点粉红,手中刀剑都变得绵软无力。 王澄已经像风一样从队首砍到队尾,自己毫发无伤,七八个僵立在原地的倭寇却全都“噗通噗通”倒在了血泊里。 尸体也不浪费,发动【四海通宝】通通卖掉,转化成自身的财运。 与此同时,长街另一侧属于他的一家商铺也传来打斗、哭喊声。 却是有另一队倭寇也冲进了古玩一条街,破开了一扇门户,黑漆大门都歪倒在一边。 “杂碎!修门的都是我的钱。” 王澄也不怕被人放冷枪,手持一柄大昭官军所用的黑漆二意弓,手攀檐角借力,纵身跃上凤麟斋院墙。 弯弓搭箭,脑中眼让他在漆黑的夜色中轻松锁定百米之内任何目标。 咻! 一个行凶的倭人还在张嘴大笑,飞射而至的箭矢已然从他口中贯入,从后脑穿出,一击毙命。 黑夜中破空声接连响起,每箭必中。 一个个不知是真倭还是假倭的贼寇,还没有发现敌人在哪里就接连一头栽倒在地。 再也顾不上去攻打内院院门。 有首领大叫一声让手下集合起来向外冲,想要赌一赌到底是王澄的箭快,还是他们比同伴跑得快。 事实证明,其实是枪最快! 刚刚跑出来,就被提前集合起来的张文和一群王澄的嫡系亲军堵了个正着。 砰!砰!砰! 炒豆子一样的三眼火铳连射过后,全都倒了一地。 但是黑暗中又有更多倭人涌了出来。 “兄弟们,跟我杀!我们的原则是不要俘虏。” 王澄继续带人迎上,根本不管你是大昭人还是倭人,来都来了,通通砍死。 “四爷,也算我们一份。” “兄弟们,帮四爷一起保卫家园。” 周围各家大商铺、大户人家也不全是软柿子,纷纷派出人手加入到他的队伍里,将凶神恶煞的倭人阻遏在长街之外。 同时,血腥的战斗在全城各处爆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塞进来的大批倭人确实出人意料。 不是所有人都像王澄一样提前有所准备,就算有所准备,也未必有力量应对危机。 这一刻,灾难降临时普通人连选择权都没有的至理名言被完全具象化。 只是风中不时传出【直岁堂官】沈雨亭这位月港总指挥的命令,极大安定人心: “甲字队去驻马巷支援。” “丁字队和庚字队去七号炮台,倭人数量约为三十。” “乙字队” 本来区区八百倭人只能掀起一时的风浪,撼动不了月港的城防。 可更关键的问题是,随着月港居民还有倭人死去,杀戮的血腥气像是火星一般落到了这一大锅本就处于沸腾状态的愿力之中。 让满城游荡的邪祟都开始暴动! 咚咚咚. 一户户人家的大门被敲响,只要敢开门,立刻就会被邪祟【鬼敲门】带走。 一只比牛还要大的黑皮老鼠【食猫鼠】,在阴影中游走,凡是遇到属虎的人就会被它给一口吃掉。 一队倭人听到身后传来让人心悸的急促脚步声,回头一看,后面根本没有人,只有一双自己在走路的绣鞋。 只要看到它,就迫不得已跟着它的频率一起跑起来,然后再也无法停下,直到活活跑死 邪祟同时爆发,正在无差别地攻击城中所有人。 古玩一条街的尽头也悄然出现了两只坐在一起烤火的【冻死骨】,整条街都一下子吹起了阴风。 不得不说,在蒲寿英安排下倭人和邪祟的组合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港中平民派的各家势力自顾不暇,出港的舰队、岸防阵地孤掌难鸣,月港中的局势已然摇摇欲坠。 山海会构建的防线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破。 头柜赵金宝拉住浑身浴血,还要继续向外冲杀的王澄,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四少爷,邪祟势大,要不还是紧守门户,暂避锋芒吧。 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 王澄嘴角咧开,牙齿森白: “我避它锋芒?” 回头看向出现在凤麟斋门口,宛若一朵水荷的阿绡,向她道了一声: “阿绡姐,是时候了。” 今日这位庙祝的打扮与往日截然不同,披着一件白色斗篷,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 显然今夜她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闻言颔首: “好,士绅派的阴谋已经完全暴露,打出了邪祟这张牌就再也收不回去,我们去八角楼开坛反制。” 这时,一直坐镇宝山烽堠的沈雨亭也通过八方登风临阁局传来命令: “富贵、阿绡,丙字队刚刚清理了主街,你们立刻进入预定阵位,准备把邪祟一网打尽。 打到现在士绅派已经没机会再变招了。” “是!” 王澄安排好古玩一条街的护卫,带领自己的嫡系亲军保护云绡直奔城市中心的八角楼。 路过两个【冻死骨】的时候,两位七品职官身上熊熊燃烧的纯阳命火只是随意一冲,就把它们烧成了灰烬。 此时,距离龙衣炼法完成的最后期限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他们一路上倭挡杀倭,祟挡杀祟,顺利进入八角楼,也是【八方登风临阁局】的阵眼所在。 八大船头全都离开,这里只有少数五峰旗的护卫驻守。 其他人留在下层,只有王澄跟着阿绡一起登上顶层,飞速布置好了一座法坛。 云绡踢掉绣鞋,赤着欺霜赛雪的双足踏上法坛,左脚脚踝上戴着的一串银铃荡起悦耳铃音。 解下披风,露出一件红蓝相间的华丽祭袍。 又为自己戴上一张黑色的狰狞面具,遮住精美绝伦的玉靥,焚烧祷祝,缓缓开口道: “阳间事阳间管,阴间事鬼神管。 天妃娘娘慈悲,请娘娘麾下诸将寻声赴感,庇佑众生!” 话音刚落。 八角楼正对面,那座宝山烽堠顶端本来已经被污染封闭的天妃庙重新绽放冲天灵光,与深深扎根在月港中的【八方登风临阁局】交融到了一起。 阿绡身体一旋,裙摆荡开,单足如月牙般翘起,然后脚步轻盈地跳起一支傩舞。 同时开口唱起常人完全听不懂内容的《大傩十二巫调》。 初时好似庭前燕歌,清泉流响,旋即又煞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甲作食凶,巯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凡使十二神追恶凶,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 汝不急去,后者为粮!” 铃铃铃. 跳起祭舞时,红裙翻卷,白皙脚踝上的银铃随着每一次顿足都荡起空灵的铃音,与双手的节拍融合成奇异的旋律。 歌声、铃声、脚踏声同起同落,肃穆神圣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空灵,瞬间升上高天。 渐渐的,摇头、摆臂、踏歌,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精致木偶,正在一双无形大手的操纵下载歌载舞。 独特的傩步在她身上诡异、美丽而又凄艳,王澄即使知道内情都感觉头皮发麻。 此时,阿绡看似摇头,实则摇人。 摇的越狠,请的越凶! (本章完) 第84章 霹雳一声金锁开,蛟龙挣脱入云来! 第84章 霹雳一声金锁开,蛟龙挣脱入云来! 宴云绡的意识已然借着邪祟冲天的煞气,从人身躯壳中抽离出来,融入到一种宏大的韵律当中。 渐渐与某个深深沉睡的意志连接到了一起,最终形成八方回响的合鸣。 正常情况下,职官只有到了中三品才能开坛做法。 但宴云绡当初亲手立下【八方登风临阁局】,真身又藏在地脉结穴里,通灵状态下,这月港天然就相当于她的道场法界。 所以对她这位特殊的“小友境”七品职官来说,我就是我自己的靠山,我就是我自己的金手指! 此刻发动的《大傩十二巫调》也是三班通用的异术之一。 就算不如【端公】等职官专业,在宴云绡这位已经获得神位的龙女手中也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在《大傩十二巫调》中,十二神甲作、巯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分别对应不同的用处。 而云绡现在唱的就叫做“穷奇请兵”! “水阙凌霄列仙班,旌旗鼓浪护湄湾。金鞭劈雾开沧溟,铁索缚蛟镇狂澜。 千里目通察寰宇,顺风耳彻聆危艰。十八将军随圣驾,慈心普济万舟安。” 唱完朝着湄洲祖庙天妃宫深深一拜: “臣请召十八水班官将吏兵临坛! 诛杀邪祟,护佑万民!” 清冷中带着威严的嗓音随着阵局传遍整个月港,又在海面上远远回荡开来。 正在港中肆虐的邪祟身形陡然凝滞,纷纷扭头看向这座八角楼,冲天的凶戾煞气将头顶的乌云都给强行冲散。 “死!” 可还不等它们迈开脚步杀向八角楼,解决掉这个敢向它们所有邪祟宣战的女人。 天空中就响起一连串肃然的应命声: “玄甲蜂拥蔽日来,毒针穿瘴扫阴霾。 黄蜂兵帅,应召!” 宝山烽堠上空神光炸开,一员身披金甲的将军锵然拔剑,身后持弓握弩的吏兵杀声震天。 “银鞍踏海逐潮生,玉勒长嘶鬼魅惊。 白马将军,应召!” 一员银甲将军纵马驰骋,身后跟着身披重甲的鬼骑洪流。 “黑袍赤面持双锏,嘉应嘉佑荡邪精” 神光一次次炸开,天妃一系鬼神地祇派下的官将吏兵接连应召而来,代替山海会的活人挡下了邪祟。 哗啦啦. 大街小巷里锁链拖曳震颤的声响大作,众多逃避不及的邪祟都被锁链锁住强行带走。 即使像云绡说的一样,官将吏兵只管阴间事,无权干涉阳间的贼寇、倭人,城防压力也顿时大减八成。 躲在城中某处隐秘据点中的粪霸【夜香郎】钱五爷,在看到宝山烽堠神光大盛时脸色就瞬间煞白,口中悲呼: “叶媒婆误我! 收钱不办事,我足足三千两白银还不如拿去喂了狗。” 他明明已经检查过宝山烽堠确实已经封闭了庙门,还额外白占了蒲寿英两千两的过手费,心里沾沾自喜。 正常情况下三千两去买个死士卖命完全足够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只是贪墨了两千两,事情怎么会办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不等他丢下蒲寿英交代的任务偷偷溜走。 全副武装的郑钱便带着一支山海会的兵马,将他和嫡系粪帮帮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钱五爷,该上路了。” 与之相反,城中自发组织起来的平民派海商们士气大振。 “杀!一个不留!” 一支支队伍自发组织起来,开始扑杀散布在城中的倭人。 王澄摆摆手,张文也带着嫡系亲军跟着冲入城中,开始痛打落水狗。 那些突袭的八百倭寇在数万户人口的月港中毕竟是少数。 一旦失去了出其不意的先手优势和邪祟造成的混乱场面,顿时死伤惨重,节节败退。 但作为蒲寿英安排的炮灰弃子,又逃无可逃。 只要月港恢复秩序,稳住后方,城中各家海商就能全力增援自家舟师,御敌于外。 此时,穿过云层翱翔天际的白头鹰阿鸡,已经看到了东方海平面透出的晨曦,辰时马上就要到了。 王澄捡起斗篷给浑身香汗淋漓的云绡重新披到肩上。 这一场《大傩十二巫调》跳下来,明显让她消耗不小,腿脚都有些发软。 “若能守住月港,阿绡姐当居首功。” 能瞒天过海留下宝山烽堠这座天妃庙是王澄的功劳,可如果没有阿绡这位庙祝,他们也不可能在突如其来的乱局中力挽狂澜。 抓住邪祟这个主要矛盾一击建功,800倭人这个次要矛盾立刻跟着一起土崩瓦解,从一开始就打断了像滚雪球一样不断膨胀的邪祟大潮。 还顺便清理了一波城中不信海神,不敬水班鬼神,得不到吏兵及时保护的不安定份子。 这些大多都是士绅派的潜在支持者,为将来他们彻底接管月港扫清障碍。 阿绡却没有放松下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富贵,邪祟大潮虽然被解决,但历史沉渣石鼓钓龙已经开始复苏,八方登风临阁局挡不住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自由行动,跟我去一趟八角楼地下抢占先机,我有一件关乎生死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如果顺利,一场灾祸说不定可以就此消弭。” 王澄眸光一闪: “地下?八角楼是月港风水局的阵眼,难道它的地下就是”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对面一家高度只是略逊八角楼半筹的酒楼中忽然传来一个酥媚入骨的撩人女声: “想走?啧啧,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不会以为我们出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大费周章送回月港的人手就只有那些倭人吧?咯咯咯.” 两人齐齐扭头看向窗外。 一个身着彩裙,衣着整齐却媚骨天成的绝色美人正站在酒楼顶端。 却是曾经的八大船头之一【西湖船娘】汤妙芙! 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无论王澄还是云绡都感觉浑身像是都烧了起来。 西湖船娘对应惊蛰的第一个候应【桃始华】,获得的灵应叫做【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繁盛、美好而又热烈。 简单来说力量本质就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办正事的季节。 【桃夭】最擅长驱使草木系术法和各种情欲类的幻术,在百盛放的床笫之间让人飘飘欲仙。 王澄立刻扭头用力看了一眼身边水莲一样娇俏冷艳的阿绡,以另一种美色抵消了她浓烈的美色,才重新回神来。 开口喝问: “汤妙芙,你们这些士绅派竟然真敢亲自跳出来搅风搅雨?就不怕事败之后,跟着祸首一起身死道消?” 那个好像毒药一样致命的绝色美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竖起一根青葱玉指放在唇前,似笑非笑道: “只要我们赢了,不就不用死了吗? 所以我这个备用的后手才来到了八角楼,邪祟虽然已经指望不上,我却有更直接的手段。 你们想要延缓历史沉渣爆发,提前抢占先手,那我就帮你们加一加速,正好请两位零距离欣赏焰火。” 话音刚落。 汤妙芙整个人便在一片粉红色的瓣中消失不见,让人分不清刚刚的人影到底是真是幻。 下一刻。 轰隆——! 一声巨响,整座八角楼都猛地震了一下。 然后熊熊火光从最底层飞速燃烧起来,然后从下到上一层层接连爆炸,短短几个呼吸就将八角楼变成了一片火海。 显然,这就是汤妙芙口中最直接的手段——给老娘炸! 大战一开,本来只能放在桌面下的斗争被解锁,当然是有什么手段就用什么,什么手段好用就用什么。 之前还需要遮遮掩掩,这次既然决定亲自出手,立刻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酷烈。 汤妙芙不知道在这座身为阵眼的八角楼里安放了多少炸药。 都是天班职官【神霄道士】发明的珍贵红火药、紫火药,威力全都远超普通黑火药。 一层层炽热的冲击波向上蔓延,转眼就炸断了底层的楠木立柱,整个八角楼都熊熊燃烧着开始颓然倾倒。 刺鼻的烟火味、硫磺味充斥鼻腔,耳边已经到处都是木料燃烧的噼啪声,两人头发的末梢都被燎烫蜷曲。 云绡下意识捏住了王澄的衣袖,本能地躲在了他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采珠女自身灵应【阴变】的关系,对这种爆烈的阳火十分畏惧。 王澄却十分镇定,看着汤妙芙消失的地方: “我跟你说话拖延时间,是为了等辰时,你在那唧唧歪歪又是为了等什么?” 此时,钱眼小天地里,那条来自比高蛇的蛇蜕已经在第七次炼制后被烧成了粉末。 他飞速取出粉状蛇蜕,并着早就准备好的无根水一起服下。 一股热流从腹中飞速升起,皮肤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生长。 顾不上感应自身的变化,抱起身边的云绡,便是一个潜龙折身从八角楼最顶层的窗户里窜了出去。 身边狂风环绕,王澄竟在原地留下一道道不连贯的淡青残影,连挡在他面前的火焰都被强行吹散。 随后好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脚尖在旁边建筑的檐角上借力,乘着气流向地面极速降落。 趴在他胸前跟他零距离接触的云绡,恍然之间只感觉这个弟弟好像变成了一条真正的蛟龙,身上充斥着让人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让从小就没有同类和同伴的她,不由自主产生强烈的亲近感。 轰隆——!!! 八角楼轰然倒下,冲天而起的烈焰向着两侧分开,一只脚缓步踏出。 火光映出王澄身上一件青色【龙衣蟒袍】,衣角在炽热的狂风中猎猎作响,除了独一无二的蛟龙补子,还流动着铜钱一般镶着金边的鳞片纹。 而且不只是多了龙衣,他的脸颊、肩胛、手臂、大腿外侧都浮现出了金青色的虚幻鳞片,目如点漆的明亮双眸也被微微染上一圈灿金。 霹雳一声金锁开,蛟龙挣脱入云来! 直到这一刻,王澄才终于彻底完成了七品【白水郎】的质变,补足自身短板,有了在这个大航海时代中左右横跳的资格。 (本章完) 第85章 阴阳翻转,美人脱衣(求订阅) 第85章 阴阳翻转,美人脱衣(求订阅) 王澄心中一动,瞬间便洞悉了自身性灵中的一切变化。 他在修成第一层过洋牵星术后,成功接引来了一位本命星官——青龙七宿中的第一宿角宿【角木蛟】。 身上的龙衣蟒袍便是银环蛇蛇蜕融合星官权能所化,可隐可显,变化万方。 其中蕴藏了角木蛟的三种主要能力。 【观星】:“过洋牵星术修成后最基础的能力,人人都有。 不需要罗盘也能借助本命星官轻松定位,在看针路图的时候,即使没有任何数理知识,学不会数学和天文学,也如掌中观纹。 通过观看吉星方位及星芒明暗,就可辨天地间吉气旺方,生气流向,获得了些许占卜吉凶之能。” 王澄冥冥中生出预感,身边的吉位是活动的,就在阿绡身上,其他方位全都星光暗淡。 第二种能力【化蛟】: “与蛟龙存在高度契合性,继而获得了专属能力。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最擅长变化之术,也是妖类中少数能化形的种族之一。 披上龙衣后就从命理上改变了种族,从以人为首的‘倮虫’,变成以蛟龙为首的‘鳞虫’。 身形变化最高能长大到一丈,最低能缩小到一尺,并全面增幅自身的方向感、力量、速度、威势。 那一门能在海上最多增幅到三百斤的【鼋头身】与之相比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靠着鳞虫之长的命格,不用提前施展‘点化’,也能临时召唤周围的游鱼、飞禽、野兽助战,甚至号令风云! 进入水中时更是龙入大海,虎归山林,不要说是普通的鱼鳖虾蟹,就算是对那些海怪老爷都有一定威慑力。” 王澄觉得这门绝活有点像道法版本的“龙神功”,修行层次越高就越像是一条人形蛟龙。 第三种能力【风雷】:“角木蛟在八卦中对应震、巽二卦,震对应树和雷;巽对应风和草。 能驱使震、巽二诀,风雷相激,如虎添翼,目前这种能力最弱。” 王澄发现身后确有风雷二气相随,轻轻挥手便卷起一阵强劲的罡风,似闻龙吟虎啸。 刚刚速降的时候,只是初学乍练便已如同习得轻功万里独行,或许终有一日能长成风雷双翼。 另外,穿上了一件龙衣蟒袍的不只是他的阳身。 影子里的邪祟阴身同样形象大变,变成了另一个外表与之一模一样的王澄。 身上的龙衣蟒袍与阳身款式相同,只是通体黑色。 双眸的瞳仁也被方孔钱眼取代,一旦不小心与之对视,就要身不由己地掉进钱眼里。 也不知道是捕蛇者说用蛇抵税、还金钱白蛇、化骨龙的民俗传说生效,额外赋予了【代天巡狩王世子】一门绝活。 【讨债鬼】: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如果谁欠了他的债业,即使没有泄露生辰八字也会被强行锁定。 在毫无防范或者进入虚弱状态时,就会被他给悄然找上门去,不知不觉被拿走情报、财货、珍宝、道行、血肉、乃至是魂魄抵债。” 并且从此可以离开王澄的阳身单独行动。 如果有必要,这一体两面的阴阳二身也完全可以变得毫无差别,靠着【四海通宝】镇压命数,外人绝难分辨。 无论跟谁打,都有两位七品职官以二打一占尽便宜。 “震、巽二诀的潜力或许更高,目前主要作用只是跑路,正面战斗的能力担当反而是化蛟。 能近战,能召唤,在七品职官中也算是非常强力了。” 王澄揭开身上的【龙衣蟒袍】,露出被他一直护在怀里的云绡。 “阿绡姐,你没伤到吧?” 这才意识到这种公主抱的姿势有点不妥,放到那些大户人家小姐身上,足够被人家父兄家仆乱棍打死了。 这年头碰到小手就非嫁不可其实是误解。 属于穷书生写的意淫话本看多了,不知道封建社会解决产生问题的人,远比解决问题更容易。 好在宴云绡不是人,面色清冷如常,只是耳尖微微泛红。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直到这时,王澄才有时间回头去看崩坏的风水阵局。 阵眼被破,他的【观星】已经清晰感受到了地下的恶意,夹杂着奇异光影的黑色水汽好像冲开堤坝一角的洪水一样汹涌喷溅。 历史沉渣的爆发已经不可避免。 “阿绡姐,阵眼已破,沉渣上浮,你家藏在地脉结穴里的宴夫人彻底暴露了,我们该怎么办?” 宴云绡也看着八角楼倒塌后基座里露出来的一口古井,脸色微冷的同时却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历史沉渣不是我们放出来的,这口锅背不到我们身上,该受罚的是士绅派。 一定程度上说,他们坏心办了一件好事,这次不用再纠结历史沉渣破封的害处了,姐姐让你帮的忙就是这个。 宴夫人镇压此地二十余载,也被拖累了二十余载,在《二十四节律》那里自有功德,今日就是困龙升天之日!” 眼看从古井中冒出滚滚虚幻的黑水,已经在天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光影,刚刚泛起晨曦的天空重新化作漆黑。 急忙拉着王澄走向古井: “既然阴阳翻转不可避免,现在主战场已经不在月港和海上。 我们要领先士绅派一步进入‘历史沉渣’找到九龙江的源头九龙潭,蛟龙真身就沉睡在那里,跟在我身后。” 之前宴云绡还有许多事关本体安危的事情瞒着包括王澄在内的所有人,现在却不知不觉之间便放下了戒心。 愿意将喜、怒、哀、乐都跟某个感觉十分亲近的“同类”分享。 毕竟披上龙衣后,从命格上来看王澄就是一条人形蛟龙。 这时,王澄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恰巧避开了一颗带着厉啸飞射而来的红色桃核。 啪! 桃核打在他们面前的地上,飞速生根发芽长成一棵看起来似真似幻,长着人脸桃实、挂满红绳的粗壮桃树,树枝蠕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个桃子跳下树梢,长出手脚化作小人,手持桃木剑便杀向王澄、阿绡。 原来【西湖船娘】汤妙芙根本没有走。 准备按照修行界通行的斗法禁忌,一直等到大爆炸过后再给他们补上一刀。 另外,虽然她不像宴云绡一样早就知道八角楼下面还藏着一口古井,却知道这里就是地脉结穴阴阳翻转之前的唯一入口。 也是她奉蒲寿英之命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阿绡在被王澄拉开的同时迅速反制: “肾中之气,涌发吾身,聚之一滴,散满乾坤,黑气昏昏,拥护身形。急急如律令!” 绣口一吐,滚滚白雾顿时蔓延开来。 像当初从王澄手里截胡谢和时一样,瞬间化作一片浓浓的白雾,一口气遮蔽了好几条街道。 王澄听到诵咒声,才发现她练的竟是《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中的三门正法之一【布云断霓】! 能驱策风雨雷电,练到高深处开坛作法改变天象也只如探囊取物,算是一种强大的战略性术法。 汤妙芙也不含糊,同样张口吹出一道粉腻腻的香风,将涌到身前的白雾驱散了小半。 同时玉指一拈,射出一线迅疾如电的红光,直取阿绡背心。 大概是对同为绝色美人却清丽出尘的阿绡格外看不顺眼,次次都以她为目标。 旁边王澄闪电般挥出一刀挡下瓣。 铛! 轻柔的瓣打在刀刃上,让宝刀螭吻都在嗡嗡震鸣。 靠着脑中眼的强绝控制力,以“巽”字诀将劲力卸向周围的空气,身后两侧卷起翼形罡风。 随即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围着阿绡绕了一圈,将杀过来的桃子小人连桃肉带桃核全都一刀两断。 青色刀光大盛,被他赋予了实体,不断膨胀成可怖的庞然大物,生出锋利的龙鳞、爪牙. “斩——!” 下一刻,锋锐无匹的刀光爆闪,那棵桃树也被一刀轰然斩断。 踏踏踏. 不等两人逃走,旁边的巷子里又有一连串脚步声响起。 却是汤妙芙麾下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嫡系亲军找了过来,明显跟他们一样,打算在历史沉渣彻底翻转之前,提前一步进入地脉结穴。 脑中眼提前预警,这一批援军的为首者,正是当初那个带着一张海捕文书杀进月港的六品捉刀人【豺獾】魏钟! 身后还跟着四人组中最后的两人:【捞尸人】程船头儿、【二皮匠】陈师傅。 如果单单对上【西湖船娘】这种不擅长斗法的职官,王澄还敢试着和阿绡联手跃阶拼上一拼。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旦被缠住可就大事不妙了。 眼看汤妙芙又从腰间荷包里掏出几颗桃核,作势施法。 王澄灵机一动,发现了自己之前忽略的盲点。 “汤妙芙是个女人。” 忽然想起了那一门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使用的绝活。 顾不上法门禁忌中“慎之慎之”的告诫,向四海通宝的法财库借法,抬手对着汤妙芙一指: “三元之下,形影攸攸,佳人举步,往返游游,吾今由汝,无计可求,吹气一口,裸体出羞。敕!” 赫然便是从石匠崔胜身上爆出来的【美人脱衣法】! 嗖!嗖!嗖! 这一招快如闪电,顷刻之间,汤妙芙全身的衣物瞬间都像是活了过来,卷起大风离她而去,远远飞向四面八方。 原地只剩下一个面容呆滞,清洁溜溜的西湖船娘。 “啊——!” (本章完) 第86章 一国之宝和一国之宝(求订阅) 第86章 一国之宝和一国之宝(求订阅) 汤妙芙抱着身子发出一声尖叫。 隔壁街巷里听到叫声的援军连忙加快速度,却被她厉声喝止: “你们都停下,我叫你们的时候再过来。” 然后转头去捡自己的衣服和装备。 对面王澄却没有任何乘胜追击的意思,拉着阿绡卷起一阵狂风便冲向那座古老的井口。 因为他发现这位或许身经百战、千战的西湖船娘,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竟然更兴奋了?!! 完全没有正常女性该有的羞赧和廉耻之心。 捡回散落衣物中一只小荷包模样的乾坤袋,给自己随意套上一件简单的外裙后,便一步数丈追了上来。 微风一吹,风光无限。 一边追还在一边咯咯娇笑: “富贵小弟你若是真的想看,又何需自己动手?妙芙主动给你看便是。 就凭富贵小弟的身份地位,样貌本事,到了妙芙的勾栏里,不知道多少娇滴滴的美人儿愿意不收分文自荐枕席呢。 只要你把身边的那位妹妹送给我调教,我就让你体会到人间极乐如何?” 奇货可居随之暴露。 【.执念:水性杨 身为中三品船娘,感情像流水那样易变,像杨那样轻飘,从不会将自己的感情托付于某一人。 今天爱这个爱的死去活来,明天又跟那个眉来眼去。 不变的是对小喽啰没有任何兴趣,只对征服强者和各种青年才俊充满热情,以征服对象的身份证明自身的魅力。 对其他美人则分外敌视,要让她们变得和自己一样.】 不想给瞧不上眼的援军看,但给青年才俊“王富贵”看一眼倒是无所谓。 这家伙除了名字有点土之外,好歹是一位直岁堂官的亲传弟子,年轻有为的七品白水郎。 她一点也不介意杀他之前做一些让人快乐的事情。 王澄看到对方执念,忍不住一声经典国骂出口,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经验主义错误。 “以执念为根本的‘供养法’到底制造了多少奇葩? 这个世界实在太颠了。” 却十分意外地没有在身边的阿绡脸上发现任何异色。 其实,在一条跟任何生物都不存在生殖隔离的蛟龙眼中,族中精力旺盛的少年们去掀女妖精的裙子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们宴氏一族在被天妃娘娘收服之前也是东海上有名的恶龙,打家劫舍也是家常便饭。 对汤妙芙让王澄出卖她的话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这位龙女的心思简单而直接,选自己还是那个水性杨的女人需要犹豫一秒吗?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别来碰瓷我家单纯的弟弟!呃.大概单纯? 两个人绕过那棵被劈开的桃树,纵身跃入古井,瞬间消失在汹涌而出的黑色潮水里。 只是王澄身上的【代天巡狩王世子】提前发动了【讨债鬼】的绝活,整个影子都从阳身上脱落下来融入黑暗,寻着“债务人”最多的方向消失不见。 随后,汤妙芙和终于追上来的捉刀人魏钟一行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们先下去!等到阴阳翻转,历史沉渣就会上升到现实的表层取而代之。 月港、周围水域、海战战场都得跟着一起进去。 如果我们能提前一步找到蛟龙躯壳,就是贵人眼中头号大功臣。” “领命。” 随着第二波人的身影被吞没,云端炸雷轰鸣,一道闪电照亮天空,城中响起一连串的惊呼声。 “你们快看天上。” 熊熊燃烧的八角楼虽然倒下了。 但井口上空,一座巍峨如山的铁塔倒影却在一点点由虚化实,真正降临这个世界。 铃!铃!铃! 生铁檐角上挂着的铃铛和无数尸体飘飘荡荡,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至此,阴阳两面开始翻转,被镇压的“历史沉渣·石鼓钓龙”从沉寂状态恢复活跃。 九龙江、入海口以及附近的所有水体顷刻之间就被染成了一片漆黑。 历史沉渣化作虚幻的黑色大潮分作九股,仿若九条狰狞的蛟龙般向着四面八方飞速蔓延。 与此同时,在铁塔下的深潭中有神光煊赫直上九霄,就算凡人都能感应到蛟龙那种至尊至贵的威严气势。 只是机械死板,没有半分灵动,到现在还在努力压制历史沉渣。 “救命——!” “我不要被钓死,宴夫人、天妃娘娘保佑救命!” “.” 近在咫尺的月港才刚刚清除了800倭人,来不及高兴就迎来当头一棒。 不过,不同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不可预见。 历史沉渣爆发本就是计划之内的事情,他们早就做好了预案。 一直坐镇宝山烽堠居中指挥的直岁堂官沈雨亭,看着即使在【宴夫人】本体神光庇护下,依旧越来越暗淡的月港。 目光复杂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口重一言,心无二诺,答应了天妃娘娘的事情就必须得办到。 即使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催动这件一国之宝,也必须得顶上去。 只希望这次不会连累到女儿和弟子们吧。” 从不大的袖口里掏出一只【紫漆嵌螺钿鱼藻纹金匣宝匮】,端端正正摆放在天妃神像面前。 只是微微打开一条细缝,氤氲宝光就幻化成了无穷金银财宝、珊瑚玛瑙、琉璃琥珀 未用全力便已经化作一块岿然不动的“顽石”,屹立在了历史沉渣的漆黑潮水里,将月港死死挡在了自己身后。 那历史沉渣中的蛟龙连冲几次都冲击不动,只能绕行冲向大海。 海上,两支舟师一方在下风,以两节航速近迎风贴风航行;另一方在上风,以稍快的速度以正尾风航行。 当平民派迎战的舟师和倭寇舟师经过漫长的一个时辰航行后相遇时,战场距离月港已经只剩十余里。 月港一方主力有三支,分别隶属于三位大船头: 【蜃楼将】黄远洲、【翻江鼠】韩泽长、【神眼】蒲寿英。 士绅派的另外两位大船头则出现在了对面倭寇的队伍里。 头顶金光交织成一页充满香火气的文书,赫然得了本州治某位主管海防的大员承认,有山海咒禁和王气庇护,诸神退避! 有些魔幻的是,按照目前大昭官府的标准,有许可的倭寇是“官”,他们这帮私自下海的人才是“盗”。 双方舟师中装备大口径火炮的主力战舰还在对峙,外围的前锋部队已经接战。。 那些小型战船拉近到百米距离之内,甚至只有短短几十米或者更近,然后下锚开炮或用一窝蜂、神火飞鸦、火龙出水.等等火器对轰。 谁先坚持不住,谁就燃烧、沉没或者撤出战场。 本质上就是在打一场海上攻城战,而且还是你有城墙我也有城墙,大家隔着木质城墙对轰的攻城战。 一旦杀红了眼,嫌弃前装滑膛炮和其他火器威力小,装填慢,很多船员干脆甩出钩索,将两条战船死死绑定到一起,跳帮开启血腥的接舷战。 “杀!杀!杀!” “铁炮队,开火!” 海上硝烟滚滚,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王澄的旗舰【青衣号】风帆战舰也留在主阵中没有参战,被一只大蜃蛤吐出的蜃气遮挡得严严实实。 除了蜃楼将黄远洲之外,没人知道月港一方还藏着一艘压箱底的大杀器。 邪祟阴身离开本体后,就偷偷连接到了自家【护法灵将】阿鸡的影子上,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就完成了附身。 立在主桅最顶端的帆桁上,看向满脸笑眯眯依旧在装好人的蒲寿英。 事实上,要不是【四海通宝】乱入,他根本没有暴露的可能,也难怪老神在在,还想渔翁取利。 一根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方形木桩就横在他的脚下。 不经意间谁都会忽略过去,还以为是木匠拿来补船的普通木材。 就连王澄拿奇货可居看过去的时候也觉得朴实无华,看不出任何端倪。 以前没办法,但现在有了【讨债鬼】的绝活,谁欠他的债业,就终归得还给他点什么。 蒲寿英是贵人【龙胤】的谋主,害了王氏全家,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悄悄收点情报不过分吧? 王澄双瞳变成方孔钱眼,终于看到了这件符应镇物的情报。 【奇货: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国之宝) 来历:当汉高祖还是汉中王的时候,决意起兵问鼎天下,派出少部分人手维修栈道,精锐部队则踏上了险峻难行的陈仓道,出其不意,克敌制胜。 本身的影响力算不上顶尖,但沾了汉高祖这位‘汉始皇帝’身上的王神炁,一跃成为神州历史上难得的一国之宝! 效果:通过一明一暗分兵的方式,可将最高上限为三万的兵力隐藏起来,即使从别人眼皮子底下经过也难以被发现。 附加效果:用这宝贝完成一次战略突袭任务后,在那段时间里不管你干过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别人都会忘记你的所作所为。 只有触摸本木桩才能重新恢复记忆。 提前条件是必须要赢,历史才能由胜利者书写! 蒲氏家族历经三朝,叛国两次,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全靠着这件至宝才能维持住光鲜形象,延续至今。】 王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怪不得事前完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这宝贝的能力虽然单一,但效果却是真的强,最变态的是‘由胜利者书写历史’,把做过的坏事一笔勾销。 问题来了,要是有了这宝贝,我是不是可以小范围泄露身份,甄别五峰旗里的忠奸善恶,试着回收老爹的家底了? 反正可以不断把试探对象格式化。” 也就在此时,历史沉渣化作的黑色潮水已经绕过月港,笼罩了海面上的双方舟师。 也让双方人马看到了那道远处投射出来的夭矫龙影。 士绅派的一众船头儿眼看自己被潮水吞没,却不惊反喜: “调戗,今日随我屠龙!” 却没有意识到,就在他们一伙儿打破月港阵局,释放出历史沉渣的瞬间,浓浓的债业就已经先一步落到了他们的头顶。 (本章完) 第87章 坏菜!姐弟双双掉马甲 第87章 坏菜!姐弟双双掉马甲 噗通!噗通! 最先跳进古井的王澄和阿绡,已经率先落到了一条比现实世界更加宽广的“九龙江”里。 湍急的江水从西向东浩浩汤汤奔流入海,好似一条蜿蜒的黑色巨龙。 一抬头就能清晰看到在大江源头伫立着一座山岳一样高大的漆黑铁塔,悬着铃铛,吊着尸身,跟他们先前在梦里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种浓烈而又邪异的蛟龙气扑面而来。 王澄看到水底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龙种”游来游去。 没有活物的心跳和生命力,应该也是从人类的愿力中诞生,属于人文现象历史沉渣的一部分。 他们身边不远处的岸上则是笼罩在一层金光之中的月港。 宝山烽堠顶端射出冲天华光,将月港与历史沉渣中的漆黑江水完全隔绝,没有让它被波及到。 知道内情的王澄脸上不由升起一丝忧色: “这就是财神沈家的一国之宝【聚宝盆】?如果师父因此暴露了身份,事情可就糟糕了。” 他的公私一心只因为两者利益相合,但师父却在两者冲突时果断选择了公心,师父才应该做这个会长! 阿绡一个优美的翻身,衣袂飘飘,足尖点在了浪尖上。 整个人袅袅婷婷仿若一株摇曳的荷,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踏浪而行的王澄,有些踟躇地询问道: “富贵,现在月港已经没事了。 为了救【宴夫人】这个跟你不相干的人,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你还愿意跟我继续向前走吗?” 王澄经过恩师熏陶,早就将一张脸皮练得刀枪不入,条件反射之下场面话张口就来: “我辈口重一言,心无二诺,义之所在,没有后退可言。 阿绡姐,你还不是一样?小弟都是在向你学习。 我们赶快走吧。” 宴云绡大感欣慰: “富贵,我代替宴夫人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主动拉起他的手,就要以【阴变】之法驾驭浪头冲向上游。 期间王澄抬头看着极远处的九龙潭,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时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同时,身后“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像下饺子一样响起。 却是汤妙芙一行跟着追了上来,全都掉进了水里。 这帮人提前知道了历史沉渣是哪个,准备充分,各自在胸前贴着一张【避水符】,在水里游的像鱼一样快。 只是各自分散到了方圆几公里的宽广水面上,一时之间不能汇合。 “汤大船头儿,让我来拿下他们!” 【二皮匠】陈师傅立功心切,和麾下的亲军护卫一起摘下各自缠在腰间的一卷皮革,朝着自己的身体一裹。 顿时变成了一群鲨鱼、旗鱼、剑鱼.等等凶猛鱼类,在水中划出一道道白线,飞速扑向两人。 这正是二皮匠的看家本事:造畜! 能用从各种动物、妖怪身上剥下来的兽皮把人变成相应的动物,并且获得对方的能力。 当然也会继承一部分兽性,时间一长可能真的变成一头牲畜。 与能剥掉人皮取而代之的【锦衣术】一脉相承。 等他们追到王澄和阿绡身后的时候,已经远远脱离了本就散乱的本阵。 阿绡与王澄默契配合,小手一挥在江面上卷起漫天白雾。 王澄则面对鱼群手掐降龙印,降服体内属于蛟龙的命格,张口断喝: “吼——!” 雨后有龙低空飞过时,不经意的一声龙吟就能吓杀牛马,外表没事,内里已经被雷劲殛杀化作焦炭。 王澄暂时还没有这本事,但拿来吓唬吓唬人倒是没问题。 瞬间,一群“造畜”完全控制不住来自兽皮的本能恐惧,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畜皮】和【龙衣】相争,高下立判! 只有变成一条大鲨鱼的二皮匠还能坚持着向前冲。 与此同时,附近江底的各种龙种鱼类,在听到龙吟的瞬间纷纷应召而来,围绕在了王澄身边。 显然这片历史沉渣对蛟龙之属远比对人类友好太多,几乎就相当于两人的半个主场。 “北斗七真,统御万灵。东西南北,保命前行,去!” 王澄右手并剑指向前一指,鱼群顿时汇成一道洪流反向冲击那群“造畜”。 一个个张开嘴巴,口腔里全都长满了匕首一样寒光闪闪的利齿,围着“造畜”就是一通乱啃。 “啊啊啊——!” “这是【白水郎】的点化之术!” “他只是区区七品,怎么能一下子就招来这么多帮手?难道直岁堂官的弟子就可以不讲玄学?” “造畜”大多数都是没有点亮心灯的凡人,兽皮一破纷纷变回人形,被鱼群拖进了深水撕成碎片。 只有本事够硬的七品二皮匠陈师傅摇头摆尾杀出重围,但孤身冲出来的时候也已经遍体鳞伤。 迎接他的是阿绡手中三颗从癸水雨露中采来的黑水阴雷。 轰!轰!轰! 它们呈品字形将二皮匠包围在中间轰然炸成巨大的白色水。 问:为什么同等装药的情况下,水下爆炸的威力会远远高于空气中爆炸的威力? 这是因为水的密度大约是空气的835倍,几乎无法被压缩,自然可以将爆炸的威力完美传导。 非接触式爆炸照样可以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就算铁甲舰遭遇重型鱼雷都有可能被拦腰斩断。 这【二皮匠】也不能例外。 在水体环境中,被两位相当于七品巅峰的同阶围攻,当场就被惨烈反杀。 随着一片污浊的血雾散开,撒的整个江面到处都是。 只有一线红光落入钱眼。 竟是同出于秘卷道书《底襟集人事秘旨》的异术——【形变闺女术】。 顾名思义,能把男人变成美貌的女子,简直就是远洋水手们的无上福音,让“兄弟你好香”变成现实。 “我可是读《春秋》的正人君子,怎么一直跟这种邪法有缘?真是凭空污人清白。” 只是这次王澄没好意思再说自己永远用不上,将之默默收进了法财库。 然后指挥那些江中鱼怪又冲向更后面汤妙芙的大部队。 后面的追兵再也不敢冒进,全都争前恐后地游向实力最强的西湖船娘。 汤妙芙立刻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两件符应镇物: 赵飞燕在上面舞过的金盘【飞燕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伤了杨玉环乳的木瓜。 它们曾经的主人都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祸水美人,级别虽然不高都只能算一府之宝,却各有神异。 在世间流传千年都没有腐败的木瓜散开幽幽香气,水中那些灵智低下的怪鱼好像不忍心伤害她,纷纷避开。 “别愣着,快追!宰了那对狗男女!” 但等他们冲破遮挡视线的白雾,江面上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王澄和阿绡已经钻入水下,好似两条大鱼不需换气,直射九龙江上游,比刚刚那些化身成鱼的“造畜”还要快。 而且越游越快,越游越带劲。 “阿绡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这条江特别好游。咱们就算游到源头应该也用不了一天。” 王澄犯了舟师火长的职业病,正默默计算更数里程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阿绡语气复杂地幽幽道了一声: “王澄,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闻言,前者心里愣了一下。 ‘狐狸尾巴?我的本命星官是角木蛟,又不是心月狐,哪里来的狐狸尾巴?等等!’ 突然意识到对方话里的不对劲,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强行抑制住了立刻回头的冲动,心存侥幸道: “阿绡姐,你刚刚叫谁呢?” 就听阿绡语气笃定地继续道: “哦,刚刚是我说错了,不是狐狸尾巴,是一条.螭吻尾巴。” 王澄一回头,果然看到自己身后真的拖着一条火红的螭吻尾巴。 心里“咯噔”一跳。 “坏菜!马甲掉了。” 怪不得刚刚游得那么快。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先前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一旦进入历史沉渣,身上的蛟龙气就会在【石鼓钓龙】的故事里显化出来,连四海通宝都难以隐藏。 王澄看着身边阿绡一张似笑非笑,又有一点点咬牙切齿的绝美玉靥,不由张口结舌。 表面上奋不顾身,即使倒贴也要给人家帮忙,为了拯救月港、拯救宴夫人、维护疍民,句句不离一片公心。 中间赚足了好感度,还收了人家一张好人卡,结果呢? 人家是池鱼,他王世子才是点燃城门的那把火! 贼喊捉贼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 之前用“王富贵”身份吹过的大义凛然,许下的豪言壮语全都变成冷冷的冰雨,在他脸上胡乱地拍,又乱胡地拍! 旋即像是看到了什么,脸色一怔,也幽幽吐出一句: “你的尾巴也露出来了。宴大姐!” “啊?” 宴云绡回头一看,自己的臀儿后面也多出了一条长长的银色龙尾,而且越往前游,身上龙化的特征就越明显。 脸颊的鳞片,手上的利爪,额头上一对珊瑚状的龙角晶莹可爱。 虽然跟那天晚上的银色蛟龙还有差别,但辨认身份也已经完全足够了。 顿时跟着一起哑然失声。 她在王澄面前展现出来的形象跟“王富贵”貌似也差不多。 一开始就是“大昭好庙祝”,为了诚挚的信仰和疍民中被谋害的庙祝们,不怕苦,不怕累,奋不顾身地冲杀在一线。 这段时间在天灾人祸不断的月港里,都快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赚了好大一波香火愿力。 倭人入寇前后就属他们两个行动最积极,五峰旗、山海会、天妃一系中不知内情的庙祝庙军谁不交口称赞? 就冲着这份公私一心,王澄都差点把她吸收进一心会(66章)。 事实上呢?无论是对王澄还是对云绡来说,之所以甘心充当排头兵将所有人护至自己身后。 从来都跟公私一心没有半毛钱关系,全都是比真金还真的一腔私心! 在揭破身份之前,都在互相拿对方当枪使。 两个人四目相对,心有灵犀地暗骂对方一声: “这个老六!” “这个黑了心的蛆!” 终究还是宴云绡更胜一筹,眉心一拧,一把揪住了王澄的耳朵: “没大没小,小澄子,叫宴姨!” (本章完) 第88章 我的舰也未尝不利!(求票求订阅) 第88章 我的舰也未尝不利!(求票求订阅) “差辈儿了,想占我便宜,门儿都没有。” 回过神来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今天的意外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毕竟两个人彼此之间早就有所怀疑,还互相试探过。 王澄身上早有破绽,比如在【青衣号】上近距离接触时,那种让阿绡莫名熟悉的气息;靖王爷让照顾犬子的传讯;还有在历史沉渣中遇到的龙气螭吻。 阿绡的破绽也不少。 完全看不穿的奇货可居;本身就是宴夫人庙祝的身份;还有一只标志性的蔚蓝色眼睛. 只是两人一直都不能确定。 直到现在重新进入历史沉渣,他们身上的蛟龙气终于慢慢显化,也同时扯掉了这对便宜姐弟身上的马甲。 所以这并不是让人悲伤的“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动脑筋”,而是“你跟兄弟动脑筋,兄弟跟你动脑筋”! 扯平了,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幸亏是他。” “幸亏是她。” 王澄和云绡在意外之后便是庆幸,穿了这么久的马甲掉了虽然有些不幸,但幸运的是只被彼此看到,不用杀人灭口。 在海神信俗两大山头【王爷】和【天妃】里,鬼神地祇们尤其是处处留情的蛟龙,可能在沿海留下过数量众多的后裔子嗣。 但还活着的第一代直系后裔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各自属于王爷、天妃一脉的独苗。 而且两个人身上都有科仪【九龙吐珠】需要的上乘蛟龙气,是绑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更是字面意义上的同生共死。 有福未必同享,但一个人完蛋另一个也绝对跑不了。 这才是牢不可破的天然同盟! 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就从便宜姐弟上升到了“生死之交”的地步,相处起来时也随意了不少。 云绡早就没有外人面前的清冷出尘,冷绝艳绝,龙女姐姐的滤镜碎了一地。 在水下一边拉着王澄高速赶路,一边跟这滑不留手的小子定下主次: “你家老父亲让我帮忙照顾你,你说你是不是该叫我宴姨?” 王澄也恢复了本性,一句话能把人气死。 “多新鲜呐,听您这口气,还以为是您的老同僚让您带着麦芽,帮忙去私塾接孩子呢。 瞧您那不谙世事的样子,在下不才区区虚岁十八都比您有社会经验,叫姨也行,我叫您姨,您叫我哥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觉得你想死。” “那就是没得谈喽?” 一番拉扯之后,终于还是达成了停战协议。 等老王复苏之后看他在水班鬼神中的位次再各论各的,现在他们还算同辈儿,延续往日的称呼。 宴云绡之所以会妥协倒不是因为别的。 纯粹只是因为王澄脱下了“王富贵”那张总体还算英俊的皮相,露出了自己丰神如玉的本相,跟她重新认识了一下。 她迟疑了一下,红了红脸,便没有再坚持。 轻咳一声,转而说起了这些年自己的经历: “姐姐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的父兄们就已经因为各种原因先后归位,我转世之前都是一条龙生活。 你应该知道,精怪的修行方式主要有三条:一是以妖身谋取香火成为异类神祇; 二是在修行到一定层次之后就将一点性灵遁出躯壳投胎转世,破除胎中迷后走上人类的职官之路; 三是两者兼有。 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九龙江沿岸供奉,把这两条路一起走通。 二十二年前投胎成了南海权贵豢养的珠奴采珠女阿绡,直到那次南珠大采时才无意间破解了胎中之谜。 现在回想起来,我曾经在水下看到过一条巨大的黑色龙影,或许他们捞到了一颗云蒙帝国时期被龙胤炼出来的【龙珠】。” “我也不瞒你,我的人身直到现在都没能突破到中三品,就是受到本体拖累。 也因转世身和积累下来的人气一直不能回到本体身边,导致蛟龙身镇压历史沉渣二十余年都不得解脱。 所以我才说那些士绅坏心办好事,让我的人身有机会回到这里,帮助本体化形成人,脱离束缚,让那个韩家贵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需要你为我护法。” 阿绡之前虽然说不怪王澄这个受害者,但这事他终究有些理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没问题。 挡不挡得住是能力的问题,我会不会先死你前面是态度问题,想伤你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别人说这话可能只是修辞手法,但从王澄嘴里说出来却没有半点水分。 宴云绡顿时安心不少,深感这种有人能豁出命去保护自己,百分百可靠的感觉确实不赖。 轰隆隆. 这时两人身后再次传来巨大的异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双方的舟师也被吞了进来。 但不是像他们一样,直接出现在下半段的河里,而是远远落到了入海口。 【青衣号】上的邪祟阴身与阳身共享同一个意识,不存在任何延迟。 亲眼看着双方混战的舟师被一道大潮裹挟着,冲进了历史沉渣中的九龙江入海口,又随同大潮向上溯游。 这条大江确实宽广,满满当当塞下这么多战船都一点不显得拥挤。 倭寇的一部分小型战船冲在最前面,像是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功劳。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入海口的时候,左旋拐弯处的江岸上蓦然亮起大片金光,接着浮现出了上万精锐甲士,弯弓搭箭一起怒吼: “射杀潮神!射杀潮神!.” 一位白马金甲的王者率先射出一箭,金光横贯天宇,将最前面的一艘倭人龟船从头到尾射了个对穿。 所过之处,所有倭寇无一幸免。 然后便是万箭齐发,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小型倭船全都给射成了刺猬。 一小部分还在努力加速继续向前,强行闯过这一段江岸,大部分都沦为一片死寂,在江面上随波逐流。 而汹涌而来的大潮被射中后也立刻消弭于无,再也不能给帆船提供额外的动力,后面的路只能靠风帆慢慢跑。 阿绡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是钱王射潮。 石鼓钓龙这一段历史沉渣里沉淀着足足九条蛟龙的怨气,实在太凶,我一条龙镇压不住。 就从其他地方借来了三件镇物镇压,钱王射潮箭、铁索横江索、还有一口锁龙井。 年深日久它们都变成了历史沉渣的一部分,会自动应激触发。 我们跳井走了捷径,那些乘潮而来的舟师比我们多了前面两层关隘要闯。 可能挡不住八大船头儿,最多也不过拖延一些时间。” “钱王射潮?钱王这个人物在历史上可是鼎鼎有名。” 王澄知道大唐末年时吴越王钱镠(liu)作战勇猛无比,自己建国后被尊称为“钱王”。 治理钱塘的时候,海堤一直修不好,潮水一天一夜就要来两次,前脚刚刚才修好堤坝,立刻就被冲毁。 这是因为钱塘江里面有一个潮神作祟,专门跟他们过不去。 于是钱王便找来一万甲士在潮神过境时万箭齐发,逼退潮神成功筑堤。 “在这个世界这不是神话而是历史。 如果我们手里有源自‘草船借箭’的符应镇物,这‘钱王射潮’应该会毫无杀伤力吧?” 后面的“铁锁横江”也很有名。 源自西晋灭吴之战,吴国为阻挡晋军顺天堑江东下,在险要处用铁锁链横截江面,并暗设铁锥阻拦船只。 最终晋将王濬用火炬烧熔铁锁,成功突破防线。 “一个以孝治天下,一个江东鼠辈,悠悠青史,遗臭万年。 双方舟师到这儿可能就过不去了,只能弃船跟我们一样游到上游。” 这时,宴云绡幽幽来了一句: “吾儿王澄虽无鬼神之资,但胜在.孝心可嘉。” 等到王澄双手合十求好姐姐放过之后,才微扬尖俏的下巴继续道: “前面两关连起来就是‘钱王锁海潮’,让你的【护法灵将】告诉五峰旗小心水下的铁索,不必继续向前,原地阻击就行。 我们前面只有第三关锁龙井,我的本体就自缚于此,跟我来。” 王澄和宴云绡继续加速的时候,双方舟师的大船头们已经各自施展手段强行闯过了钱王射潮。 小胖子黄远洲腰间挂着两只米袋,在自己同为风帆战舰的旗舰上朝着海里“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请干娘助我!” 顿时蜃气席卷,光影偏折将自己麾下的舟师完全隐藏起来,万箭齐发时准头大降。 大部分箭矢都落到了水里。 青衣号也在其中蒙混过关。 另一位大船头【翻江鼠】韩泽长更加直接,麾下舟师以他的旗舰为箭头,摆开一个人字阵。 当箭矢飞至时,这位拥有灵应【扛鼎】的海捞子戴上了自家的符应镇物【霸王遗骨】,朝着箭雨虚空猛挥一拳。 夹杂着霸王怒吼的凛冽罡风将无数箭矢都给直接吹飞,再无杀伤力。 钱王射潮很强,但想挡住统治世界贸易中心的八位大船头却也是天方夜谭。 通过钱王射潮之后,黄远洲侧耳倾听到了什么,忽然向本方另外两位大船头提议道: “诸位,其实我们不必去九龙江源头,只要把那些士绅派挡在这里就行了。 我提议咱们三家摆开弧形偃月阵。 以我的风帆战舰【海螺号】为旗舰居中。韩叔,请您掩护我左翼。 蒲船头,请您掩护我右翼,一起将所有倭寇留在这里如何?” 蒲寿英眼底眸光闪烁,心中暗道机会来了: “竟有这等好事? 偃月阵需要张开口袋朝着敌方同向行驶,只要我稍微放慢速度,调转船头,支援不及时,你毫无防备的舰艉就会完全暴露在我的火炮射界之内。 我可以打你,你却打不到我。 黄远洲这小子自己找死,想要试试我这艘高价从弗朗机人手中购入的风帆战舰是否犀利,可就怨不得我了。” 要是蒲寿英能在完成贵人任务的同时全歼平民派舟师,就能顺手将月港收入囊中,圆满达成所有战略目标! 他却没有发现,王澄的邪祟阴身也在默默盯着他的屁股: “我的舰也未尝不利! 缭手、舵手,离队自航,跟上蒲寿英,给我抢t字头。” (本章完) 第89章 背刺!大炮一响,菊花不保? 第89章 背刺!大炮一响,菊不保? 呼——! 历史沉渣中的大风吹拂不休,扛过了“钱王射潮”的双方舟师乘风破浪,在宽广如海的江面上各自摆开了阵势。 到现在这片水域已经没有几艘小船,能来到这里的至少也是装备着大小火炮,还有数十位船员的二百料(船舱容积单位)以上战船。 “命令:分舰队以我为旗舰和先导舰,展开线式阵型!” 倭寇一方的舟师同样一分为三,假倭首领蒲寿言驾驶着一艘五百料战座船亲率本队; 由八大船头【耍猴儿】董老头和【行商】铁算盘各自坐镇一艘同为五百料战座船的旗舰,指挥一支由倭人和大昭人混编的分舰队。 一看这阵势就明显比刚开始那些小型战船乱战时严整很多。 大昭硬帆战船的规制基本上都是起源于那场决定国运的鄱阳湖大战。 一方诸侯陈九四出身于以陈、钱、林、李、袁、孙、叶、何、许为主的九姓渔船,又叫柯鱼佬,跟疍民一样都是贱籍。 他依据手中传承的秘卷道书造出了:“塞断江”、“撞倒山”、“混江龙”、“江海鳌”这四大原型巨舶,然后不断演化至今。 如果没有它们,大昭恐怕真未必会出现动辄2000料以上的宝船舟师。 等到宝船图纸彻底失传的现在,近海地区最大的本土战船基本上就是大船头们手中的这些五百料战座船。 长12丈2尺5寸(约38米),阔3丈(约9.3米),造价银1000两,人员编制160。 火力配置各不相同,从西洋各国手里买到的火炮越多,火力就越强。 改造后通常也设有两层甲板,能装12磅炮8门,6磅炮14门,还有若干百子炮、千斤弗朗机等等。 当然,在八大船头儿的旗舰上,龙目、头狮、尾翼、鳅鱼极这四大镇物总有那么一两件精品,不能仅以火炮数量定输赢。 只是倭寇和士绅联军固然兵强马壮,但比起对面战阵中两艘原装的风帆战舰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五峰旗收购了一部分尼德兰东婆罗洲公司的精锐战舰,却并不意味着二十四将、三十六猛都不缺这种大杀器。 像黄远洲这种本身资历浅,排名靠后,只能靠父辈余荫跻身二十四将的末流,总共也不过分到了一艘。 旗舰【海螺号】跟王澄的【青衣号】一样,都是五级巡航舰。 原本镇守月港的另外两位二十四将也差不多,【黑麒麟】毛海峰借口组织反攻,把另外两位大船头儿和几艘风帆战舰给一起调离月港。 要不然,即使到现在都是五峰旗的职官数量占优,火力绝对占优。 在绝对的力量镇压下,这场大战根本打不起来。 “命令:全舰队战备,以我为中心,展开偃月阵!” 以黄远洲的【海螺号】风帆战舰居中,韩泽长的【韩大富号】五百料战座船 居左,蒲寿英的【八宝号】风帆战舰居右,外加主力战船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阵型。 在六艘旗舰之下,舟师主力都是四百料战船。 船上树立两桅,船面长度从船头至艄尾共9丈4尺(约29米),船身中部阔1丈9尺5寸(约6米)。 造价银一艘约428两,驾船人员约100人,配火药52斤,同时设有拍杆,能拍击敌舰杀伤人员,摧毁装备。 这种战船可以在沿海作战,也可以进入内河,偏偏就是没有远洋作战的能力。 剩下的那些二百料战船只能算是炮灰。 蒲寿英手握一柄黄铜千里镜扫视全场,冷笑着下达命令: “呵,在内河水战中四百料战座船是可以充当旗舰的庞然大物,但在海上只能给风帆战舰当带刀护卫。 就算数量再多也挡不住火力全开的巨舰大炮。 只要打崩了五峰旗的那艘【海螺号】干掉黄远洲和他干娘,其他战舰就只能引颈就戮。 命令:各战船陆续减速,把海螺号慢慢送到前面去。 蒲寿言、董老头、铁算盘吸引敌舰注意力,配合我行动。” 很快,因为蒲寿英的【八宝号】和他麾下的那些四百料战座船故意压低船速。 导致原本中间押后,两翼前突的“偃月阵”,渐渐变成了中间前突的近似“雁形阵”。 前者适合以优势兵力包围敌舰,后者则适合执行凿穿、斩首战术。 而对面分成三队的倭人舟师在接到蒲寿英的传讯后,也像是反应慢了一拍。 根本没有主动去抓住这个显而易见的漏洞,而是继续“僵化”地执行一开始的阵型。 笃定自家大船头儿的背刺一发动,对方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还击。 随着【海螺号】不断前突,渐渐将自己的舰艉暴露到了【八宝号】和蒲寿英的面前。 以这位笑面虎的城府也不由振奋起来,对炮手催促道: “右舷炮组装弹,等我命令就开火。” 然而,这个时候被大蛤蜊隐去身形的【青衣号】也来到了他的屁股后面。 王澄附身白头鹰阿鸡,同样有条不紊地下达一条条命令: “大缭,收帆减速。” “一仟(管第一帆)、二仟、三仟,你们第一次实战,提前收起距离甲板最近的三面主帆。 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注意露天甲板上的易燃物,以免引起火灾。” “左舷各炮组开始装弹。” “舵手,战舰向左调整三个罗经点,始终保持左舷与八宝号船艉垂直。” 罗经点是360度圆周的32等分单位,每个点相当于11.25度,调整三个罗经点改变战舰航向约33.75度。 每当战舰需要避开不利风向、抢占上风位、保持帆面吃风效率的时候都需要微调航向。 三个点的调整幅度既能有效改变航向,又不会让帆面突然失风导致战舰失控。 这是守着书本闭门造车永远不可能学到的东西。 王澄当初买走了大缭和一众倭人船员的航海术,不费吹灰之力便全都成了一只老海狗。 “是的,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我自己的努力! 作为一个武装海商,努力跟我的对手做‘买卖’。” 接下来,整个战场都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每个人都打开怀表,默默等待着自己的最佳进攻位置。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全场仅有的三艘风帆战舰渐渐组成了“三明治”。 像是在走夜路的时候,一个人身后跟了一只吊靴鬼,吊靴鬼的身后跟了个捉鬼道士,三方连动作都几乎一模一样。 一刻钟之后,对黄远洲一连串提速命令都充耳不闻的蒲寿英率先发难,大喝一声: “就是现在,左满舵!!!” 已经落后【海螺号】相当一段距离的【八宝号】大角度转舵,在船上几件镇物的帮助下几乎直接在江面打横。 将右舷侧舷炮狰狞的炮口对准了前者毫无防备的舰艉。 “开火!” 轰!轰!轰!轰! 炮火轰鸣,【八宝号】在驶过【海螺号】舰艉后方的时候,排成一排的舰载火炮依次开炮,将一颗颗炽热的铸铁炮弹精准送进了对方的舰艉楼。 “命中了!” “他们完了。” “从此月港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只不过,正当八宝号上欢呼一片,众船员弹冠相庆的时候。 呼——! 一阵略带腥味的江风吹过那艘遭受重创的【海螺号】。 八宝号上的船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才确认那里哪有什么风帆战舰?只有空空荡荡的黑色江水! 接着水下浮出一只泛着晶莹玉色的大蛤蜊,蚌壳打开里面坐着一位风姿卓越的貌美妇人。 头上梳着已经嫁做人妇的妇人髻,身披入水不湿的绡衣,佩戴各色华丽的珍珠饰品,满身珠光宝气。 正是已经在黄家传了两代的祖传“蛤蜊姑娘”蚌女水柔。 虽说蛤蜊、田螺本体弱小,它们却在各种民俗故事里频繁出现,在众生愿力催发下,身为软体动物的蚌女们甚至比龙女化形还要容易。 严格来说,这位蚌女才是五峰旗二十四将中真正的【蜃楼将】本尊。 而顶着“蜃楼将”名号的黄家父子,充其量不过是人家蛤蜊姑娘大腿上的挂件而已。 蚌女水柔貌似还是个老烟枪,嘬了嘬手里的一杆黄铜烟斗,吐出一口五颜六色的蜃气,对蒲寿英勾起了好看的唇角: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使用幻术的错觉?士绅派首领蒲寿英?” 站在后甲板观望战果的蒲寿英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冷声喝问: “水柔!你们为什么会防备我?我哪里露出了破绽,到底谁是叛徒? 再说,我知道有你这个蜃蛤在场,岂会不防备你的蜃气? 早就提前服下一颗【避瘴丹】,绝无可能受到区区蜃气影响!” 使用一系列诡计害死众多东海大船头儿的蒲寿英行事稳健,确实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蚌女水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眯眯地取出一片叶子,遮住自己一只眼睛,口中念出了战国典籍《鹖冠子·天则》中的一段记载: “得螳螂伺蝉自障叶,可以隐形。遂于树下仰取叶,螳螂执叶伺蝉,以摘之。 正是一叶障目,不见太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 三班职官凡是想要练隐身术,都需要去找这种隐藏过螳螂的叶子。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一叶障目,不见太山”这个俗语,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着隐秘的联系呢? 蚌女手中这片叶子,便是事前从沈雨亭宝库里专门请出来对付蒲寿英的一府之宝【一叶障目】。 与【塞耳两豆】可以配成一套,配合蚌女的蜃气,威能远不是寻常隐身术和幻术可比,更非避瘴丹能破。 此时,蒲寿英搞清楚了原委,却蓦然大笑三声: “哈哈哈,你们空有宝物却蠢笨如猪,错失天赐良机。 我笑那蜃楼无谋,翻江少智” (本章完) 第90章 T字战术?不,这是“正”字战术 第90章 t字战术?不,这是“正”字战术 蒲寿英一边大笑,一边朝着前方的战场一指。 却见随着一层朦胧的蜃气散去,真正的【海螺号】现出身形。 和位于左翼的翻江鼠韩泽长一起组成了“一字型”的战列线。 江风扯满了风帆,几十艘战船上的数百上千面风帆仿佛骑兵冲锋时高高竖起的战旗,狠狠插进对面倭寇舰队腹心。 一起对着倭寇旗舰轰然开炮。 那些倭寇的舟师为了配合蒲寿英根本没有及时变阵,被突如其来的“舰艇机动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被截成几段,首尾不能兼顾。 蒲寿英却依旧在笑: “水面作战时战舰才是根本,三艘五百料战座船的价值都换不了一艘【八宝号】。 若我用兵,绝不会去管其他战船,而是用【一叶障目】在我身后埋伏一支奇兵,我等纵然不被击沉,也要吃一个大” 他虽然是个色目人,典故却也学的一套一套的,看样子是读了不少书。 却又没有完全读明白,不知道这话是多么的不吉利。 话音未落。 轰隆! 身后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有橙红火光爆闪,第一颗炽热的炮弹瞬间击穿船艉楼的琉璃窗,冲进下层贯通火炮甲板。 弹跳着,嘶吼着,将沿途所过之处的一切都给碾了个稀巴烂。 有炮手挡在前面,当场就炸成一团血雾,只剩两截毛茸茸的大腿倒在地上。 有木板、横梁挡在前面,也立刻被炸成无数细碎的锋利木块、木屑,将附近的水手打的满身血洞。 束缚炮车的索具被削断,一门自重近乎两吨的12磅主炮随之“脱缰”。 先是碾碎了附近一个炮手的大腿,炮车滑过血肉烂泥又在整个火炮甲板上来回滑动,将血肉抹的到处都是. “啊啊啊啊——!” 直到那颗炮弹消失在船头方向,凄厉的惨叫声才充斥了整个船舱。 可还不等船上的【郎中】冲下来救治伤员,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炮弹就接踵而至。 随之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更加凄厉的惨叫声。 “我的腿,大夫救我!” “把我的肠子缝回去,求求你,帮我缝回去。” “不要给我截肢,还能治,还能治啊” 这就是风帆战舰对决的残酷! 由于风帆战舰将大部分火炮都配置在左、右侧舷,前后方的火力可以忽略不计,只有用侧舷对准敌舰时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而所谓“t”字战术的原理,就是让己方战舰或战列线充当“t”字的那道横。 从对方没有布置火炮的头、尾处经过,依次开炮时,就能够发挥出每一艘战舰、每一门火炮的持续火力。 更妙的是,风帆战舰的船艉只有雕船户,没有厚达半米的橡木船壳和肋骨,内部前后贯通,没有任何阻碍。 当炽热的炮弹从船尾进入敌方舰体时,就会在贯通火炮甲板上不断弹跳,对敌方人员造成巨大杀伤力。 而且发动攻击的还是一艘五级巡航舰,有20门12磅炮、12门6磅炮,共计32门火炮,碾压所有战座船。 等到青衣号右舷一侧十六门火炮依次发射完毕。 桅杆上的白头鹰就像是一位倍儿地道的正米字旗不列颠尼亚绅士一样,向着狼狈躲过流弹,已经双目喷火的蒲寿英优雅行礼: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毕竟,试问在看到一艘风帆战舰的菊就那么明晃晃地对着自己时,谁又能忍住不开一炮呢?” 又对自己的船员们大翅一挥: “大缭、舵手,戗风!继续抢占上风位。 炮手自由射击,速射,揍他狗日的!” 【青衣号】经过【八宝号】身后立刻左满舵,趁它遭受重创人员不齐,顺利占据了它的上风位。 数十米高的桅杆立刻在下游风中形成了一道足有几百米宽的湍流,紊乱的风让对方战舰速度骤降。 已经装填完成的左舷火炮再次开火。 轰!轰!轰!轰! 上风射程更远,弥漫的硝烟又全都被一口气吹到了下风的敌舰面前,全船的疍民船员都打的酣畅淋漓。 王澄也发现自己似乎在无意之间就发明了新的海战战术。 黄远洲【海螺号】一开始的位置是一道“1”,蒲寿英的【八宝号】突袭时位置是一个“一”,两者互相垂直。 后来青衣号乱入又添了一道“1”,与八宝号垂直,一直到现在又变成了一道“一”,与之平行 这已经不再是原来的“t”字战术。 不仅一连十六炮,怒爆了八宝号的船艉,还用三艘风帆战舰的站位,在它的大腿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个.“正”字! 王澄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成功发明了“正”字战术。 也可以效仿倭人的起名原则,叫作:一夜五次郎战术。 至此,八宝号不得不向着位于下风向的九龙江上游仓皇逃跑,又连声召唤自己一方的那些四百料战船赶快过来解围。 蒲寿英纵身躲过一颗呼啸而来的炮弹,看着不过百十米开外的青衣号,还有王澄附身的阿鸡,满脸都是怒不可遏: “王富贵!你的这艘风帆战舰是五峰旗派出去追杀你的那艘【紫英号】! 我还以为是你和韩淑书运气好,没有被风帆战舰抓住,没想到你竟然不仅从风帆战舰手中逃脱还反过来俘获了它? 不对,不对,就算这样,你又怎么可能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训练出一整套船员,形成完整的战斗力? 妖怪!你一定是个转世投胎的老妖怪!” 除了这个理由,蒲寿英实在难以想到其他的合理解释。 而且再见到这个邪门的“王富贵”,此前的一幕幕过往都在他的脑海里飞速闪过。 从都水司派出税吏入驻月港开始就有这小子活跃的身影。 然后捉刀人逼宫、五峰旗内鬼出海暗杀、谢和抓捕庙祝时被俘杀、月港大乱时开坛请神力挽狂澜、再到今天. 每一次事件里挡在前面的主角貌似都是别人,但每一次都有这个王富贵的影子。 也是自从遇到他之后,自己开始事事不顺,就像自己前生欠了他的。 蒲寿英的颅腔内刮起了头脑风暴,越想越合理: “是你!一定是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故意诱我上当,是你半路轰杀谢和撬开了他的嘴巴,散播谣言说他弃暗投明逼我灭他全族 也是你帮山海会找到了【龙胤】的秘密,在皇帝面前污蔑我们现在就要造反,让州府难以驰援 是你!这些都是因为你,对不对?!” 他把一切想不明白的意外全都一股脑给安到了王澄的头上。 却不知道他阴差阳错之下,真的猜对了大部分。 王澄闻言却摇了摇头,他知道这都是【四海通宝】的功劳,真心实意地自谦道: “蒲寿英,你这英雄史观是不对的,月港之事在五峰旗,在山海会,在诸位船头儿,也在我们每一个月港人身上。 我王富贵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今日的局面都是大家的功劳。 至于你们这帮人?只是一群利欲熏心的渣滓罢了。” 两个人的对话不仅让彼此听到,也让周围的水手,还有远处的职官全都尽收耳中。 这年头自然没人认同他的人民史观,眼里只有对他这位“英雄”的万分崇敬。 “富贵兄弟竟然在暗地里干了这么多大事,不愧是咱们月港土生土长的港爷,真是好样的啊!” “要不是王四爷,我和一家老小说不定已经稀里糊涂就做了倭寇的刀下亡魂,我们欠着四爷一条命。” “四爷就是四爷,今日过后再有外人来月港的时候,恐怕不会再说四爷是沈老的徒弟,而是会说沈老是四爷的师父了。 我敬您是条好汉!” 敌人背书,战绩可查,这帮人说什么的都有,轮到自家疍民船员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忠诚!!!”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握住了枪杆子就相当于握住了权力。 王澄用战绩征服了这支武装力量的心,只要他们能活着回去一传十十传百,王澄在月港中的声望恐怕真有可能直追师父沈雨亭这位直岁堂官。 将来取代某位大船头成为月港新的管理者之一,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反击!给我反击!” 八宝号还想组织剩余的炮手反击,零星的火力却几乎已经丧失了对同级战舰的杀伤力,只得一路抱头鼠窜。 而在顺风状态下,装备着硬帆的四百料战座船,根本就追不上全帆装的风帆战舰。 很快就只剩两条风帆战舰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向着上游跑出了二里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意外来的猝不及防。 咯吱! 跑在前面的【八宝号】船底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随即船身巨震。 有船员疾呼: “不好,大船头,我们触礁了!” 显然这并不是触礁,而是八宝号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铁索横江布下的水下陷阱。 被两根粗壮的铁索给硬生生地架了起来。 怎么说呢,对一艘战舰来说,这个被铁索架起来的姿势,一看就很润! 王澄毫不犹豫大翅一挥: “来啊,把石匠崔胜留下的那批咒石弹拉出来,给八宝号开个儿。 张文,上风的地利不用白不用,把【贵妃帐中香】给我点上,让咱们蒲船头儿的船员帮他也开一个儿。嘎嘎嘎” (本章完) 第91章 八门金锁,硬扛炮决! 第91章 八门金锁,硬扛炮决! “好嘞,大船头儿。” 闻令,张文立刻兴冲冲地掏出一个大陶盆,先用烧红的木炭铺底,又在里面均匀地撒了一把【贵妃帐中香】的香丸。 这种用于宫闱助兴的合欢香方材料相对易得,发作起来又快又猛。 神传香谱上说,下三品香方中比它还猛的大概就只有【红丸帐中香】一味,可惜属于某家御医的家传秘方未曾收录。 呼——! 白色烟气随风幻化成无数散天女,顷刻便笼罩了位于下风的八宝号,大片片朦朦胧胧的瓣被它们抛撒出去。 “呼哧.呼哧” 顿时一个个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即使看到船板上被流弹打出来的一个洞,都会忍不住地生出某些很大胆的想法。 【青衣号】没有继续靠近过去,前桅和主桅风帆分别转向两侧,与风力达成平衡,完成帆船制动,静静停在了江面上。 就那么看着对面的敌舰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张武凑上来请示: “大船头儿,咱们的咒石弹还打吗?” 风帆战舰失去了动力,只要一艘熊熊燃烧的纵火船就能将整艘战舰都变成火炬。 不要说一艘战舰,哪怕是一支强大的舰队,一旦被人给堵在了锚地里,失去了机动性,哪怕再大的规模、再多的火炮也都只能引颈就戮。 【八宝号】已经完了! 按理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以像打靶一样把这艘战舰彻底送进江底,王澄却有些不舍。 这艘风帆战舰身上已经被他给写满了“正”字。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他王老爷的船了。 如果只杀伤船上人员,就可以顺手接收这艘在大昭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的风帆战舰,稍微修理就能重新投入战斗序列。 坐拥青衣号和八宝号两艘风帆战舰,足够撑起一位八大船头的里子了。 不如先留着,就像战场上那些故意给敌制造出来的伤员一样,最大的作用就是扯有生力量的后腿。 “王富贵,你坏我大事,我要生吃了你啊!” 蒲寿英终究是一位中三品的大船头,伟力归于自身,到现在算不上是山穷水尽。 一掌劈死了一个抱住他大腿,就要开始做不可言说动作的粗犷亲军,猛然吸气,又用力一吹。 “呼——!” 八宝号船上顿时狂风大作,将大部分贵妃帐中香都给吹了个七零八落。 职官在下三品时主修“精”,外在的肉身庐舍是根基,修庐舍,点心灯,直到命火纯阳。 到了中三品时主修“气”,通过吐纳食气调和身体内外,一步步跨过三关:装神脏,供阴身,直到五庙神藏。 需以【食气餐霞】之法吞吐自身职官法位对应的道气,给心灯添油,一点点烧开五脏庙,在自己的肉身之中开府建牙。 扩展大道吏兵的行政体系,打造自己的“五军都督府”。 并在府中将一点性灵供奉成“泥塑神胎”,为其装脏,打下晋升上三品的雄厚根基。 中三品职官跟那些妖怪一样,即使什么异术都不学,也本能就会吐气,张口就吐出一道黑风、黄雾、白烟等等。 与下三品相比,心光干涉现实的能力更强,“性功”的境界更上一层楼,天人合一的状态更加深入。 最关键的是,蒲寿英还不是初入六品的普通中三品,而是一个在中三品走出一大步的五品【憋宝人】! 王澄早有防备,之所以一开始没有下锚,而是使用适配远洋航行的“帆船制动”,就是为了应对蒲寿英反扑。 当即下令道: “戗风!右舷贴风近迎风航行,拉开距离!” 处于上风位置,占据绝对机动优势的【青衣号】轻轻松松就脱离敌舰,向着下游飘然而去。 战舰刚刚开始移动,对面的蒲寿英就有了反应,一把扯掉身上代表生意人的员外袍,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 挥手点燃一根香头,在自己左侧眼眶上方用力一点。 十分神奇的没有烫伤皮肤,只是留下一个红点。 然后口中诵咒: “天有八门,以通八风。地有八方,以应八卦。纲纪四时,主于万物八门金锁,第一门,开门,开!” 然后手中掐诀,对着西北方向遥遥一拜。 一缕道气下降,刚好落到他点出的那个红点中。 啪! 似有锁头弹开的声音从他体内响起。 霎时,一阵凛冽的劲风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猛然冲出,将身周又继续聚拢上来的散天女吹散一空。 《山海撼龙经》中记载的唯一一门秘传正法【八门金锁阵】认为: 职官的身体既然是大千世界的一部分,那每个人的体内也都有一条前后贯通,阴阳流转的龙脉,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龙脉之中又有八道门户和八枚金锁死死将之锁住,只要打开金锁,就能解放人体内的巨大力量。 开、休、生三门大吉,打开之后就能随意开合;景门小吉,需要一定品级支持才能尝试;惊门小凶,一生中开合次数有限制; 死、伤、杜三门大凶,八门应八节。 开门越多,威力越强,死得自然也会越快,这个“快”说的既是敌人,也是自己。 八门全开必死无疑! 此时的蒲寿英只开了第一门,“开门”值乾,位在西北,主开向通达。 随后,纵身一跃便跳入江中,踩着浪尖直冲【青衣号】,身后溅起一道道巨大的水柱,一身蛮力惊世骇俗。 蒲寿英明显已经炼开了全部五脏庙,开府建牙将体内官将、吏兵、身神的力道强行拧到了一处。 “命令:所有炮组调整射界,目标蒲寿英,阶梯射击,维持火力网!开火!” 王澄一声令下,下层甲板中的一门是12磅主炮率先开火,橙红的炮焰陡然照亮了漆黑的江面。 一颗打磨圆润的岩石炮弹飞射蒲寿英。 【石匠】们的咒石之术能把普通的石头炮弹变成开弹,威力固然远不如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正品,在当下也已非同凡响。 轰隆! 一声巨响,飞射而出的石弹在距离蒲寿英还有三丈的时候,就被他身上涌动的劲力引爆,凌空炸开。 无数尖锐的碎石像暴雨一样射向蒲寿英。 “竟是咒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五品【憋宝人】脸色一黑。 只感觉自己一方全都是带不动的猪队友,分配给他们的任务干不好,还一个劲儿地给敌人送装备,最终让自己这个首领承担了所有。 却也没有办法跟死人计较,只能咬着牙默默独自承受。 “休门、生门,开!” 接着又以【八门金锁】连开两门。 休门值坎,位在正北,主休息安居;生门值艮,位在东北,主生育万物。 三门齐开,蒲寿英身周顿时炸开一尊斗斋星神【贪狼】的模糊虚影,身披重甲遍布星光,也将蒲寿英牢牢护卫在了中间。 面对激射而来的碎石,双掌在身前猛然一拍。 啪! 夹杂着空气、水汽的爆烈乱流席卷而过,将身边的碎石全部吹飞。 第二颗咒石炮弹射来的时候,距离还有两丈,他就一脚踏在江面上,一条水流激射出去与炮弹在半空相撞。 咒石再爆开时,却被水流缓冲,杀伤力衰减大半。 第五品职官开府建牙后,内外交感,天人合一,对自身术法的控制力简直妙到毫颠。 然后向前一纵,整个人化作一道在水面上奔行的利箭,双腿变成残影,上半身几乎与水面平行,两侧的事物飞速后退。 危!危!危! 等到第三门、第四门火炮与之擦肩而过,全部射空的时候,青衣号上的诸人才反应过来: “这人竟然硬抗炮决?简直变态! 有这本事傍身,不要说一艘战舰,就算一支舰队倾覆,也能毫发无伤。” “一位五品职官竟有这等绝活?给他机会打接舷战,还不得一个人就把全船都给杀光?” 看着那个飞速接近的人影,船上诸人只感觉眉心像针扎一样刺痛。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只要被近身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 还是王澄提醒道: “这门绝活类似神打,胜在爆发力,必然不能持久。 他的肉身在本质上跟我们没区别,等术法效果一过就还是原来那个脆皮。 给我换霰弹筒,用范围攻击拖死他!” 张武立刻站在舱口高喊: “是,大船头! 枪炮长,换朱砂霰弹,破他法术!” 轰隆! 炮焰爆闪,宛若炎龙吐息。 第五门火炮开火时,已经换成掺了朱砂的霰弹筒,上百颗红色铁珠编织成炽热的死亡风暴,笼罩了方圆十丈一个巨大的扇面。 “该死,这些来自西洋的凡俗造物,竟然让一群凡人有了打杀高贵职官的可能。 若非形势所迫,我也不会买来八宝号。将来若我能做主,定要下令禁绝世间一切奇技淫巧,正本清源!” 蒲寿英虽然是个色目人,骨子里却俨然是一位古板的士大夫,怪不得能跟士绅派尿到一个壶里。 此时终究不敢再硬杀硬打,身形一拧,带着呼啸的狂风在水面上锐角转弯,擦着金属风暴的边缘继续冲。 这时第六炮也适时补上,用另一片死亡风暴堵住了他前进的路线。 蒲寿英连连试图加速都闯不过去。 正要试着绕一个大圈从船头或者船尾再试试,王澄低喝一声: “狻猊出来!” 那头长着独角的【护法灵将】顿时从头狮板里跳了出来,一声吼叫招来“鬼头风”,让战舰航速直接从二三节飙升到了十节! 让蒲寿英的计划直接破产。 但守久必失是公理,只要给这位憋宝人时间,最终胜利的一定会是他。 也就在此时,下游的主战场上传来一声猴子尖锐的惨叫,还有火药库殉爆的巨大轰鸣。 接着是黄远洲标志性的谄媚声音: “哈哈,干娘威武,此战胜负已分!” (本章完) 第92章 鹰式居合,倭寇伏诛(求订求票) 第92章 鹰式居合,倭寇伏诛(求订求票) 王澄和蒲寿英各自抬头看向下游。 却是在【青衣号】和【八宝号】一路追追逃逃的时候,倭寇和士绅联军已经被黄远洲、韩泽长的旗舰顺利凿穿。 或许是因为债业缠身的关系。 【行商】铁算盘十分倒霉,一艘精心改造的五百料战座船还没有发威,就被海螺号和韩大富号联合集火。 一发提前烧红的灼热弹十分巧合地击穿了它的火药库,当场殉爆。 五百料战座船是后天改造而来,船舱太浅只有一丈一尺五寸,没能把火药库完全安置在水线之下。 于是“轰隆”一声巨响,整艘战船连带着里面的一百多位船员都被炸上了天。 残缺的尸体、扭曲的刀剑、烧黑的木板、甚至大小火炮都向着天空惨烈无比地抛撒了出去。 只有铁算盘这位六品【行商】炼开了心庙,有心血来潮之能,提前一步跳船逃生。 “我的亲军!我的战座船!韩泽长、黄远洲我与你们叔侄不共戴天!” 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铁算盘本就一毛不拔,如今嫡系亲信一朝尽丧,他简直痛彻心扉,恨不得捶胸顿足,呕血三升。 却意识到形势不妙,连狠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用出行商最擅长的脚上功夫灵应【神行】,一手挑着自己的货担,另一只手握着缰绳骑到了一条木头长凳上,口颂咒言: “木马当马,簸箕腾云,急急如律令!” 长凳竟像一匹真的马仰起身子踢蹬两条前腿,带着他踏浪而去,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踪影。 他要追向前面的蒲寿英寻求庇护,死死抓住最后的机会逆风翻盘。 原地只留下一串“嘚儿哒~嘚儿哒~嘚儿哒~”的马蹄声。 “今天就给我留在这里,别想去找宴夫人麻烦!” 翻江鼠韩泽长立刻一个“狸鼠翻身”跳进水里,以一身翻江之能紧追不舍。 【耍猴儿】董老头的运气还不如铁算盘。 他自诩是豢龙氏董父的后人,执念深重,做梦都想恢复先祖荣光能养一条龙。 可他自己不敢去深海大泽里找蛟龙,无奈之下养了一群天生异种水猴子聊以自慰。 得知蒲寿英的任务目标竟然是一条蛟龙之后,除了享用了【西湖船娘】汤妙芙几回之外,基本上属于自带干粮入伙。 誓要弄到宴夫人的龙血精元,尝试自己培养一两条龙种。 也是投靠者中最积极的一员,要不然也不会赤膊上阵,还把自家的符应镇物给弄丢了。 于是,当蚌女水柔拿着王澄给的【定心金箍】在他面前晃了晃的时候,只是一引诱就上钩,带着自己的水猴子大意冒进,被藏在水下的几十只巨型蜃蛤包了饺子。 一群水猴子和他这个六品耍猴儿都被“淹死”在了自己的梦境里。 这江海之中终究还是海怪老爷们的天下。 “董老头已经伏诛!” “杀杀杀,杀光倭寇!” 月港一方士气大振,将火炮、火枪、还有各种火器全都给一起轰了出去。 “装填一窝蜂。放!” 一批桶状火器被架设到舷墙上,点燃引信,火光迸射,成百上千支箭矢暴射,将胆敢暴露在甲板上倭寇全都射成筛子。 从3连发的【神机箭】,到100连发的【百虎齐奔】,本质上都属于一窝蜂的不同变种。 射程达到300米,用巨大的数量弥补了普通火箭弹道不稳定的弱点。 “拉出我们所有的神火飞鸦,再放。” 飞鸦用芦苇编成,糊上纸皮,内装火药,以两侧的火药筒为动力,飞到敌舰上空再轰然炸开。 一艘艘倭人、士绅派的战船燃起大火。 “逃,快逃!” “救命——!” 两位大船头或逃跑或被斩首,剩下的倭寇顿时一片大乱,士气当场崩溃。 没有被当做主要围攻对象的倭寇首领蒲寿言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也调转船头驱使镇物死命追向自家家主。 黄远洲留下压阵收尾,蚌女则带着蜃蛤追了过来。 蒲寿言迎头撞上了看起来像是被蒲寿英追着打回来的【青衣号】,立刻大喜。 不知道前面就是铁索横江,帆船短时间内根本过不去,还以为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家主,我来助你! 跳帮,夺船。” 这艘风帆战舰上本身只有一只【护法灵将】,连一位职官都没有,典型的攻高皮脆,要不是一开始发动偷袭,这一缺陷足以致命! 他们配合家主拿下这艘战舰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的人手、一位八大五品大船头加风帆战舰,立刻满血复活。 一群海渚鬼立刻嚎叫着发动了一贯的猪突战术,而且十分鸡贼地从一开始就绕道后方,从船尾奔袭。 “鸭鸡给给(とつげき突撃)!” 王澄点起三根乌沉沉的线香,口中诵咒: “三柱香灰灰搭桥,龙楼凤阁祥光照。艰难已过运亨通,灾殃已脱自逍遥!召虾兵蟹将临坛!” 将三炷香插进青铜香炉,顶在张文这个香工的头上。 香炉中袅袅青烟在半空中交织成数不清的虾兵、蟹将,扑到了船上专职陆战队的身上。 又喝一声:“陆战队,吞法水!” 一群精挑细选出来的近战精锐各自摘下腰间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带着纸灰和香丸的法水,体表立刻泛起几分甲壳的金属光泽。 这是神传香谱中的【搭桥请兵】。 三炷香燃尽之前,他们都有来自财神沈家一脉法坛中的虾兵蟹将附体,相当于临时性的庙军鬼卒,力大无穷,身披甲壳刀剑难伤。 同时解决了无甲单位皮脆,和有甲单位落水即沉的弱点。 看到蚌女已经带着她的蜃蛤大军出现在倭寇身后,吸引走了蒲寿英的注意力。 王澄放下心来,振动双翼从桅杆上一跃而下,主动朝着跑在最前面的蒲寿言迎了上去。 “来的好。” 【奇货可居】立刻将他看了个底掉。 “假倭蒲寿言在士绅派各位船头里的实力最弱,平时充当蒲寿英代理人的角色,只是一位普通七品职官。 毕竟,如果他既有倭寇舰队的指挥权又有大船头中三品的实力,这蒲寿英的家主之位还能坐的安稳? 外加不是蒲氏主脉,没有母系必须来自色目同族的要求,外表看起来跟真倭没什么两样.”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瀛洲倭人靠着一枚神州社稷主赐予的“汉委奴国王金印”,进入了神州的朝贡体系,也有自己的神道职官: 【武士】、【忍者】、【神官】、【阴阳师】、【屁负比丘尼】等等。 蒲寿言就是一位【武士】! 不止是倭人,同属于神州文化圈的占城、爪哇、西洋、南安、渤泥.等等六十三个朝贡国,也都有自己独特的职官法位。 只是全都偏科严重,远没有神州三百六十行那么完备。 蒲寿言看着飞近的白头鹰只是冷笑: “护法灵将是一只鹰? 只靠爪子和喙挠人,连手都没有的扁毛畜牲,我杀你只需一剑!” 缓缓将手放到了武士刀的刀柄上,他苦练多年的绝活就是一招【神速居合】。 七步之内,能在拔刀的瞬间斩落飞燕! 一人一鹰在江面上飞速接近,刺骨的杀机近乎让空气中都结出霜。 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 “呼—吸——” 蒲寿言确实有绝活,随着调整呼吸,精神高度集中,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状态达到最佳,有信心挥出此生最强最快的一剑。 然后 他就骤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王澄取出了用藏刀术【袖里青龙】藏起来的两支.大号三眼火铳,抓在了爪子里。 对职官来说,可以用命火纯阳随时引火,火绳枪的便捷性并不输给燧发枪。 砰!砰! 从十步之外发射出来的炽热铁砂裹着银环蛇体内的蛇毒,瞬间笼罩了蒲寿言呆滞的脸。 “纳尼——?说好的武士精神呢?!” 满脸青黑,一个跟头,倒地不起。 【倭式居合】对决【鹰式居合】,后者完胜! 王澄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无本买卖”中得到的【神速居合】,便振翅返航。 想必结合两家流派的长处之后,居合术必定能在他手中大放异彩,创出【昭式居合】! 比如:刀柄藏枪? 后面的战斗再无悬念,失去了首领,冲上来的海渚鬼被“虾兵蟹将”屠戮殆尽。 正面战场士绅派大势已去。 “我们还没输。 月港和舰队没了,还能再想办法,只要贵人吃掉宴夫人的蛟龙真身,我们就还有机会逆风翻盘。” 蒲寿英摸了摸袖子里一颗散发着邪异气息的紫色龙珠,官员没来,但“贵人”却来了! 和过来汇合的铁算盘一起逃走时,还不忘带上了那根木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可是在最终打赢这一仗之后,保证所有人都不会记得他干过什么,维持蒲氏家族白莲形象的关键镇物。 对蒲氏家族来说,比他这个家主的性命还要重要无数倍。 一旦让人知道他们曾经干的那些事情,男人为奴女人为娼对他们来说都是无上恩赐,灭门鞭尸,挫骨扬灰就是唯一的下场。 王澄随后也得偿所愿,率领“虾兵蟹将”拿下了八宝号风帆战舰。 然后,留下大部队清理首尾,精锐继续向前。 “进来,我们追!” 蚌女招来一群巨型蜃蛤,让黄远洲、韩泽长和自家精锐进入其中,钻入水中,轻松越过铁索横江。 此时经历过一连串大战诛灭所有倭寇之后,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二月初一,他们还需要撑过最后一天。 与此同时,王澄和云绡已经先一步游到了九龙江尽头的锁龙井! (本章完) 第93章 龙女化形,一夫当关(两章7000,月初 第93章 龙女化形,一夫当关(两章7000,月初求票) “阿绡姐,你说这铁塔的本体就是锁龙井?” 站在深不见底的九龙潭边,王澄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十八层生铁八角楼。 他的记忆里不少关于锁龙井的传说,全都跟历朝历代先民治水的功绩有关。 禹州治的“禹王锁蛟井”、大明湖畔的“舜井”、淮阴龟山“支祁井”、巫山锁龙村的“锁龙柱”等等数不胜数。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玉京城的北新桥、潭柘寺。 本朝那位坚称自己是“顺位继承”的太宗文皇帝,当年在一个和尚帮助下戴上了一顶白帽子。 从金陵古都迁都玉京时,锁龙王于地下的北海海眼,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放出来。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传说里的锁龙井是一根柱子模样的。 近看无门无窗,只有一个塔的外形,加上古旧的铃铛和飘飘荡荡的上千具尸体,看着就像是一口铁棺材。 “这铁塔是空心的,入口在最上面。 小澄子,别愣着,开始爬吧,你背我上去。” 云绡毫不客气地使唤王澄干活,轻车熟路地跳到他背上,脚后跟踢了踢他的屁股。 王澄暗道: “多亏你是一条龙,期比我命都长。 要是放到寻常人家,一定是那种仗着自己小女儿身份,又馋又懒,窝在家里哪也不去的大龄剩女。” 没奈何,只能两手托住她的大腿,身上龙衣蟒袍的纹亮起,无形的风雷二气缭绕周身。 轻轻纵身一跃,旱地拔葱,原地拔高一丈,踩到了第一层突出的生铁檐角。 看到身边不远处垂落的一具干瘪尸体只是动了动眼皮,再也没有其他的多余动作,才放下心来。 云绡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石鼓钓龙翻转,咱们有蛟龙命格,不会触发锁龙井的禁忌,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如果运气好,你这个当护卫的说不定什么都不用干,咱们就能平平安安地重新走出去。” 王澄感觉脖子有点痒,躲闪了一下: “希望如此吧。” 默默加快了速度,脚尖点在檐角上,驾驭风雷二气,宛若一条夭矫青龙般直冲塔顶。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王澄最后一跃顺利跃上塔顶。 这里没有塔尖,只有一座盖在井口上的飞檐凉亭,中间是一口直上直下的中空竖井,井口小,井腹大。 王澄一眼就看到了井底那个盘卧在光滑大青石上的美丽身影。 那是一条身长接近十丈的银白蛟龙。 双目中一阵痴迷: “美!太美了!” 他没有什么特殊嗜好,而是出自每一位修行者,每一位大道之臣的本能。 据说神州大地上的符篆体系主要有三种源头,分别为【龙纹凤章】、【云篆雷文】、【玉字赤书】。 都是大道符应在不同事物之上的具象。 其中级别最高的【龙纹凤章】就是从龙、凤以及各种山海异兽身上观摩得来。 比如《山海经》中就有记载: “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 据传自然界中永远都不会自己出现的抽象概念:德、义、礼、仁、信五字就是出自凤凰。 因此龙凤之属天然便代表着大道的某个侧面,能吞吐等级极高的道气,待在祂们身边,修行速度都能快上不少。 王澄看到宴云绡的蛟龙真身,就好像看到了道的具象,就跟看美人一样,那些看起来自然和谐的就大概率会是美的。 然后目光继续下移,又发现大青石上还铺着一条银白色的蛟蜕,在【四海通宝】的钱眼里闪烁着灿烂的神光。 刹那间,他本来还觉得挺不错的百年银环蛇蜕,立刻就从小甜甜变成了牛夫人,这个期限只维持了短短一天。 王澄眼里只有眼前的这条蛟蜕,努力把嘴巴闭紧,才没有让激动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这要是一口吃下去,还不得原地升天,直接炼成四象之青龙啊?” 云绡隐约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歪头看着他的侧脸道: “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我们赶快下去吧。” 然后好像一位用马刺控马的骑士,再次用脚后跟踢踢他的屁股。 王澄收起小心思,觉得将来想要达成目的,还得用计才行。 到底是用妙手空空之计做一个小衣狂魔,还是用美男计牺牲色相那就是后话了。 纵身一跃,龙衣蟒袍鼓荡,越发娴熟地驾驭风雷二气,像树叶一般轻盈落在了蛟龙身边,将云绡放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美丽事物,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鳞片,触手微凉,如金似玉,还能感受到间隔时间极长的脉动。 证明她确实只是休眠了,而不是已经死了。 “呵呵,怎么样?又白又长又细,好摸吗?” 直到云绡检查过自家真身的状态后,对他戏谑调笑,王澄才轻咳一声,恋恋不舍地把手缩了回来。 一回过头就看到云绡正站在龙躯的脚边,指着那只鹰一样的左脚道: “这就是历史沉渣的源头,也是我和锁龙井镇压的对象。” 王澄顺着云绡纤细白嫩的手指看过去。 一根乌沉沉的铁链一端锁在蛟龙之躯的脚踝上。 另一端缠在井底中央一根粗壮的锁龙柱上,继续向上延伸,先是一分为九,又不断细分成百上千条锁链。 最终从塔壁上的小孔里延伸出去,变成吊死无数尸体的钓钩。 最奇特的是这些像是用粗劣生铁打造而成的锁链上还布满了细密的鳞片状纹,好像不是一条铁链,而是被动融合到一起的九条妖龙。 “九龙江起源的故事石鼓钓龙,发生的年代太过久远,都已经变成了历史沉渣,传说里的九条妖龙自然连尸体都消失了。 只有口口相传的故事和时间也无法消磨的怨气,一起凝聚到了那条钓死了他们的生铁钓索上。 也是整个历史沉渣的凭依之物。 当初我提前布置好了钱王射潮、铁索横江和锁龙井,又亲自把这条作祟杀人的钓钩引进了井里.” 听完云绡的解释,王澄也明白了封印这一历史沉渣的原理。 锁龙井对蛟龙有克制效果,只许进不许出。 当初的封印成功了,也失败了,既可以说是云绡镇压了历史沉渣,也可以说是历史沉渣困住了云绡。 而且经过二十多年的祭拜,她早已跟这处地脉结穴中流淌的绵绵地气融为一体,变成了活的龙脉,也成了一尊真正的地祇【宴夫人】。 困住她的不只是历史沉渣和锁龙井,还有众生祈求她守护九龙江流域的磅礴愿力! 直到现在才算是迎来转机。 只要她能化形成人,就可以从锁龙井里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受限于地祇的尊位和职责,虽然不能说从此天高任鸟飞,但至少能在自家的神域里来回走动。 九龙江流域和闽州治沿海都包含在内。 “阿绡姐,我的【护法灵将】告诉我,后面双方舟师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 大部分人都被诛灭,只有蒲寿英和铁算盘追了上来。 时间紧迫,现在已经是二月初一的下午,你这就开始吧,争取能在明天之前成功化形。” “至少需要一天,明天这个时候还差不多,姐姐的命就交给你了。 只要能成功,姐姐我就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 云绡正要脱掉衣衫钻进本体的嘴巴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王澄叫住: “等等!小澄子,你把王富贵的皮相脱了,再露出本相给我看看。” “干嘛?” 王澄疑惑,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立刻满足了她的要求。 气质清冷的美丽龙女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番,还伸手摸摸他的脸和胸肌,然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可以了。 我小时候听哥哥们说过,妖怪们在化形之前,一定要提前多看看漂亮的异性才行。 看的漂亮异性越多,到时候自己化形的时候就会越好看! 我认识的异性里面最好看的就是你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说完之后就开始脱衣服,一点也不拿他当外人。 王澄看到阿绡衣间一抹晶莹雪白的肤光流泻,顿时老脸一红,连忙重新披上王富贵的皮相,落荒而逃。 虽然被一位大美人夸奖心里有些开心,她说的这理由听起来也十分符合玄学。 但王澄觉得这个严重缺乏社会经验的单纯姐姐,八成是让她那些色批老哥们给诓了。 出于男性直觉,他笃定这纯粹就是蛟龙们去找漂亮异性的托词。 相信他们去看漂亮姑娘是为了炼法,不如相信我就是始皇帝。 “呼——!” 云绡已经钻进了本体的嘴巴。 当然不是自己给自己送零嘴,而是通过浑身七窍九孔中,辅助内外沟通时最重要的孔窍加快共鸣。 她现在只有七品,灵魂一旦离体,这具了二十二年才养起来的人类肉身当场就要暴毙。 很快,蛟龙身体内就渐渐传出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和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吐出白色的雾气慢慢织成一只光茧,将整条龙都笼罩其中,然后有节奏地一涨一缩。 鱼类及蜥蜴、蛇等具鳞的动物,有翅的虫类等都被归为“鳞虫”。 长着鬃毛、鳞片、鹰爪的蛟龙作为鳞虫之长,像毛毛虫一样破茧成蝶似乎也十分合理。 王澄重新冲上“井口”,隐在凉亭之中,将化形中的云绡死死挡在身后。 而在他面前的九龙江源头,煞气腾腾的【西湖船娘】汤妙芙已经领着第一波追兵成功上岸,杀到了铁塔脚下。 “大船头给的寻龙盘显示,宴夫人就在塔里面。 爬上去,我给你们压阵。” (本章完) 第94章 发动!十六天魔舞,九龙吐珠局 第94章 发动!十六天魔舞,九龙吐珠局 “遵令!” 看出这座塔上的尸体有古怪,她带来的那些精锐没动,只有【捞尸人】程船头一挥手中的捞尸钩。 身后七八个身披黑袍,一言不发的亲军越众而出。 脱掉黑袍露出里面青白色的肌肤、肿胀的四肢、脑袋还有向上翻白的瞳仁。 有男有女,浑身尸臭弥漫,催人欲吐,赫然是一群凶戾的【邪祟·死倒】! 被程船头这位捞尸人以绝活【背尸术】化为己用。 “去,给本法主探路!” 死倒在捞尸钩指挥下迈步向前,伸手抓着生铁八角楼上的棱角向上攀爬,上岸之后看似动作迟缓,却力大无穷。 这一次情况跟刚刚王澄、云绡登塔时截然不同。 附近那些像鱼干一样挂在檐角上的那些尸体猛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住了脚下的同类。 然后手舞足蹈,晃动着勾住自己上颚的钩索,一个接一个在半空中荡了起来。 铃声大作之际,一个个死倒被“鱼干”死死抓住,肿胀的身体飞速干瘪下去,最后又被端端正正地挂到了空余出来的钓钩上。 当然也有某些部将勇猛无比,反过来扯碎了不知道已经在这里挂了多久的“鱼干”。 但双方天差地远的数量级,也带来了质的实力差距,只会横冲直撞的死倒很快就被解决一空。 只是那些由九龙怨气附身的钩索在吸干尸体之后,立刻发现它们的身体里竟然毫无蛟龙气,只有一股子腌入骨髓的尸臭味。 铃!铃!铃! 铃声响彻天际,急催地传达出了它们的愤怒。 躲在塔顶凉亭里的王澄,立刻看到身边的空白钩索都像蛇一样危险地扬起头来,做出攻击姿态。 其中有一条“嗖”的一声直奔捞尸人! 既然来到了九龙江源头,所有人身上的蛟龙气自然也都具象了出来。 捞尸人也不例外,蛟龙气呈现出一条浊河大鲤鱼的模样,长着两条金色的龙须,尾巴上还有一片金色的龙鳞。 可当那铁钩一甩,却不再是用蛟龙气当饵钓鱼的休闲模式,而是能在七分之一秒内暴力钩走跳跳鱼的钩鱼法。 “啊!!!” 一声急促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捞尸人程船头的上颚已经被锋利的铁钩钩穿。 钩索收回时连带着将他一起给吊在了檐角上。 耳聪目明的职官甚至能听到“呼噜呼噜”的喝水声,他身上金须鲤鱼的虚影迅速消失,身体也跟着干瘪了下去。 整个人在半空中抽搐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让所有人都跟着倒抽一口凉气。 王澄也近距离体会到了什么叫资深钓鱼佬的愤怒,叹息一声: “人家钓的是鲜活的蛟龙气,扛不住诱惑和‘鱼干’攻击就死,能扛住就不死,你偏偏投机取巧送了一堆死倒过去。 这跟当着钓鱼佬的面贴脸开大,说它除了鱼什么都能钓到有什么区别? 它不急眼才怪咧。” 一个【奇货可居】落到了身边的生铁钓索上。 发现九条妖龙确实什么都没有剩下,没有意识,没有记忆,没有自我,只剩亘古不化的执念: “吾当登神,缘何被屠? 给吾香火!吾当登神,回应汝等所求!” 听听石鼓的这个名字就知道故事发生在上古先秦时代,那时鬼神不分,争夺香火,强取血食的事情层出不穷。 用恐惧征服百姓献祭的鬼神,远比用庇护征服他们的鬼神多得多。 妖龙想要成神,通过人为制造灾难恐吓百姓的方式讨要香火不能说凤毛麟角,只能说司空见惯。 只不过这九条妖龙运气不好,遇上一个硬茬子,才偷鸡不成蚀把米。 直到几千年之后的现在,他们依旧没有消磨执念。 只要给它们香火,它们就会遵循本能回应“信徒”的祈愿。 “好像有搞头?” 王澄看了一眼地面上慌乱一片的追兵,想了想从法财库里取出一枚印着红色元宝符印的圆形纸钱。 体型看起来比铜钱略大,虽然是纸钱,拿在手里却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压手感。 碰到身边的生铁八角楼时,还会发出清脆的金玉之声。 这不是普通的纸钱,而是一枚标准的香火法钱! 普通的黄表纸钱上凝聚了浓烈的香火愿力后,天然显出了几分神异。 一枚香火法钱放在外面差不多能值一两银子,遇到行情好的时候,换一两一钱、一两二钱都很平常。 只不过很少有人愿意兑换,毕竟即使是上三品的职官和鬼神都对香火法钱有着不设上限的需求。 在世俗官场和神道职官体系中都遵循同一个原则:有钱才有可能步步高升,没钱连那一丝可能性都没有。 这还是因为神道职官只修性不修命,依附于人道社会而生,对资源需求少,否则非得把国家给吃空不可。 啪! 王澄将一枚香火法钱朝着钩索一拍,浓浓的香火气刚刚出现又立刻消失,纸钱也化作飞灰随风消散。 压低声音问道: “我想弄死一个五品憋宝人,你开个价吧。” 给钱就能雇佣、指挥一群蛟龙怨念主动锁敌,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质疑、理解、成为、超越转包商,一直转包一直爽! 直到看清价位时当头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下三品:三千到一万;六品:一万以上;五品:五万以上. “爱钱可能是东西方所有龙的通病,他们这执念实在有点费钱,我这种穷鬼根本就要不起。” 王澄的侥幸之心被毫不留情地打破,没有看到怀里装着的【匠班银】又闪烁了一下。 等了一会儿,下面的汤妙芙一行又有了新动作。 亲军中有一人修的外练法貌似是由猴拳融合百家而成的“大圣劈挂拳”,像一只灵猴般窜起,抓着檐角跳上第二层。 闪开两只左右夹击的“鱼干”再上一层。 踩着生铁屋檐绕着铁塔奔行一圈,找到防御漏洞,转眼就上到第四层。 汤妙芙一行看到希望,心中大喜: “对,就是这样,不要跟它们硬拼,迂回作战。” 他刚准备去爬第五层的时候,一颗散发着浓郁蛟龙气的丹丸就垂落到他的眼前。 几乎毫不犹豫双腿一蹬,一口咬住。 当场,飘飘荡荡.自挂东南檐。 “嘶!凡人不要再试了,非点亮心灯的职官挡不住那蛟龙气的诱惑。” 又商量一会儿,另一位六品捉刀人魏钟也尝试登塔。 他比亲军冲的更远,手中刀光连闪,斩落了无数干尸,靠着蛮力一直杀到了第十二层。 终于还是被上层潮水一样密集的尸体给反推了下来。 “吟——!” 也就在这时,塔顶突有一声清越的龙吟响起。 王澄矮下身子,朝身后一看,发现日落月升,时间已经来到二月初一午夜。 云绡的化形受到即将到来的“龙抬头”天象刺激,加快了速度,白色的光茧里倒映出一个正在剧烈变化的人影。 这也意味着云绡也来到了最虚弱,最没有抵抗之力的时候。 “不好,那龙女要脱困了。” 【西湖船娘】汤妙芙不知道化形需要持续多久,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亲自出手。 身体一旋,随着大片桃瓣撒落,她已然换上一身青粉色的薄纱舞裙,手持金盘木瓜,赤足而立。 然后抬起长腿,婀娜起舞。 纱衣轻盈如烟,薄如蝉翼,随着她的动作起伏飘动。 纱衣上缀着金线绣成的莲与经卷纹路,随着身躯的扭转,光芒似水波在纱衣上和肌肤上周流往复。 涂成火红色的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立在了第一层檐角。 晶莹白皙的赤足上系着一根长长的红色丝带,让她好像踩着一朵红云般飘然而上。 每跳一步,脚踝上细金链子缀着的金铃,都会如清泉滴落玉盘般叮咚作响。 优美舒臂,指尖如兰初绽,又如莲瓣轻启,当真是珠缨旋转星宿摇,蔓抖擞龙蛇动。 手中飞燕盘和贵妃木瓜不仅不碍事,反而成了她完美的道具。 一颦一笑都妩媚到了极致,见了她的舞姿,不要是男人、女人,就算是没有骨头的蚯蚓也得化身物理学圣剑,挺身敬礼。 连檐角上挂着的一串串尸体,脸上都露出难以掩饰的痴迷之色,抬起来的利爪全都重新放了回去。 王澄的【奇货可居】一扫就发现了这支舞的奥秘: 【云蒙帝国末代皇帝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荒于游乐,以宫女三圣奴、妙乐奴、文殊奴等十六人作“十六天魔舞”。 跳出一片亡国之相:“凭谁为问天魔女,唱得陈宫玉树声”。 连亡国逃命的时候都要“毡车尽载天魔法,唯有莺衔御苑”。 就连历史上最强帝国云蒙帝国的当家社稷主都能迷得神魂颠倒,可见这门异术“十六天魔舞”的厉害。 忌:此舞专攻五感,屏蔽五感方能抵御。】 王澄连忙闭上眼睛,只用【脑中眼】去感知,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线条。 又试着一百香火法钱,从九龙钩索手里买来了一身“鱼干”被吸干龙气后的干瘪皮相,竟真的遮住了本身的螭吻气象。 悄悄给自己挂上一根钩锁,从铁塔侧面溜了下去。 “天魔舞,筵宴开,驼峰马乳胡羊胎。水晶之盘素鳞出,玳瑁之席天鹅抬! 若是你们舍得,就来杀奴家好了。咯咯咯” 此时的汤妙芙就像是一位迷倒了君王的祸国妖姬,一双桃美眸楚楚动人,铁石心肠也要化作绕指柔。 二层、四层、八层、十二层、十六层全都轻松突破。 她眼看着就要杀到井口,抓住那位龙女。 却忽然看到一具从底层垂落下来的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前色胆包天,此时不仅痴迷,还色胆包天,竟然要上手摸一摸她的光洁小腿。 以前的时候就算是老乞丐也不是不行,但一具腐烂、风干的尸体?那还是算了吧。 脸色嫌恶地扭过头去,正准备从另一侧上塔。 霎时间,心中警钟大作! 耳畔先是听到一声低喝:“美女脱衣”,然后眼角余光瞥见那尸体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招快如闪电的【神速拔刀斩】! 她曾经在裙下之臣假倭首领蒲寿言身上见识过这一招。 七步之内即使全神贯注也快如鬼魅绝难抵挡,更不要说是埋伏偷袭了。 西湖船娘完美的胴体竟被王澄这凶残至极的一刀斩落,匆忙躲闪之际,一截白玉似的小腿连带着妆点金铃的小巧脚掌凌空飞起。 “啊——!” 汤妙芙痛苦惨叫,魅惑的十六天魔舞当场破功,差点从几十米的高空上摔落下去。 周围那些尸体的利爪也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这魅惑绝伦的香饵分而食之。 她的耳畔又听到了那个自己恨之入骨的戏谑声音: “不好意思,我早就说过了,我真读《春秋》的。” 然后又是一刀砍下船娘一臂。 汤妙芙发出如女鬼一般的凄厉尖叫: “王!富!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线龙威深重的紫色神光从九龙江中射来,落到铁塔外的那些钓钩和尸体上。 蒲寿英阴沉的声音响起: “律令:定!” 紫光中央一颗拳头大的龙珠化作一颗紫色日轮,从中冲出九条虚幻长河勾连地脉、九龙江水龙脉、以及天海交界处的东海海眼。 抬头看天,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为抽干东海蛟龙气而生的【九龙吐珠局】,已然在二月二上应天象,蓄势待发。 (本章完) 第95章 龙胤之威,九州社令箓! 第95章 龙胤之威,九州社令箓! 一群追兵眼看自己一方峰回路转顿时大喜过望,留在地上的六品【捉刀人】魏钟连忙带头迎了上去。 “太好了,是蒲大船头,我们的任务可算有救了。” 只是看着在水面上急速奔行而来的【憋宝人】蒲寿英和【行商】铁算盘,又下意识多问了一句: “怎么只有您两位?咱们的大部队还在后面?” 蒲寿英:“.” 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顺手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一个“不堪造就”的标签。 怪不得堂堂一个中三品捉刀人,到现在都只能给官府干些脏活,连一官半职都没能捞到。 若是换成舔功了得的黄远洲那小子,决然不可能连这么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反而还会送上充足的情绪价值。 小输就是赢!大赢特赢! 然后,蒲寿英原地迈步加速,好像一颗炮弹一般冲天而起。 生铁八角楼上,一片尸体被龙胤的根本灵应【律令】喝止,暂时解除了西湖船娘的大半危机。 浑身舞裙、装备都四散纷飞,再次清洁溜溜的汤妙芙,不断狼狈躲避着王澄的追杀。 踉跄后退之际,却因为少了一只脚猝然踩空,终于还是从几十米高的楼层上坠落下去。 刚好被蒲寿英接在怀里,用一张披风把她一丝不挂的胴体裹住,重新落回地面。 “蒲郎,伤我的是王富贵! 杀,快帮我杀了他,拿回我的一手一脚,我不能变成残废。” 汤妙芙妩媚的脸蛋上疼得苍白扭曲,还不忘对屡次三番跟她作对的王澄倾泻恨意。 至于断肢重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早在汉末的时候,岐黄法祖师之一华佗就敢给曹老板做开颅手术,他的手术器械流传到现在都是医家至宝,岐黄法脉顶级的符应镇物。 以当前中三品【郎中】的医学水平,手脚这种不致命的身体部位断掉只要救治及时,就有希望重新连上。 跟原版一模一样,连疤都不会留下一点。 只是汤妙芙情绪激动地说着说着,隐约感觉自己眼角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出来,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抹了抹,那竟然是血! 而且不只是眼角,她的嘴角、鼻孔、耳朵全都在流血。 七窍流血,恐怖至极。 显而易见,既然“鹰式居合”上面添加了银环蛇的蛇毒,这一门刚刚学来的“倭式居合”又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王澄给添加的前一种毒药是银环蛇的神经性蛇毒,后一种则是血循性蛇毒。 毕竟,以弱战强,如果不会使用毒药,怎么有机会成长为一代宗师呢? 正是:万事皆虚,万物皆允,天下至理! “我的刀上可是涂满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有微小的剂量进入人体就能置人于死地,吸溜~” 另外,最后一句其实才是关键,即使自己耍帅舔刀刃也不会死。 嘴里没有伤口,血循性蛇毒就不会进入血液,除了微微有点麻之外,什么副作用都没有,简直完美。 蒲寿英来的太晚,汤妙芙被斩断一脚的时候,大量的蛇毒就已经进入了她的体内,如果那个时候逃跑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剧毒攻心,或许只有找到上三品高人,请岐黄法脉的几位祖师“下神”,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把人救回来。 王澄这一波辣手摧,又辣又毒! “嗬嗬.杀狗.男.女.” 汤妙芙用力抓着蒲寿英的手终于垂落在地,一缕香魂回归冥冥。 周围跟来的亲军在愤怒之余,全都大恨王澄暴殄天物。 这么漂亮的一个尤物你竟然就这么杀了?制伏囚禁起来随意享用还不行?发卖给我们也行啊。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真是不当人子! 众人中尤其是蒲寿英恨意最盛,合上汤妙芙的眼睛,咬牙切齿地保证道: “放心,他会为你陪葬。” 这倒不是因为低俗的男女之情,纯粹是外人不知道他培养一个中三品的西湖船娘,到底了多少时间、精力和心血。 汤妙芙主导的船和情报系统对他来说又有多么重要。 还指望她能完成“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兰法科仪,更进一步呢。 哪里会想到两位六品、两位七品还有一堆精锐亲军执行一个简单难度的任务,最后会连她的命都给搭上了? 塔下一片哀鸿,塔上的王澄看着汤妙芙死后落到钱眼的东西,却是大感惊喜。 直呼:“死得好啊。” 这次他竟然靠着无本买卖得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贵重战利品。 ——官爵,沿海水师二十四卫中,宝山千户所的世袭百户! 而宝山所城其实就是现在的月港,宝山烽堠到现在还依旧保留着原来的名字。 王澄不知道士绅派和那位贵人是怎么把汤妙芙运作成了水师百户。 却知道随着这朝廷的官爵被【四海通宝】戴到他的头上,那么一切官方文书和相关人员的记载也会随之自动改变,成为“买卖”的一部分。 现在他王老爷就是水师百户官,头上已经有官气开始聚集。 尽管现在大昭卫所制已经崩坏,他手下一个兵都没有,但只要有编制,剩下的都好说。 再加上目前五峰旗、山海会对月港的实际管理权,白道、黑道、灰道尽在掌握。 之后想要做什么骚操作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这个朝廷认可的官身,可比先前得到的那些【形变闺女术】之流有用多了。 “铁算盘、魏钟你们两个六品跟我一起上。 咱们结硬寨打呆仗,从下到上把上面挂着的所有尸体全部剪除掉。” 蒲寿英放下已经浑身浮肿发黑,血糊糊的西湖船娘,纵身一跃第一个冲上了八角楼。 至此,士绅派的职官当中,最擅长分包的【夜香郎】死于分包反噬,自诩豢龙氏后裔的【耍猴儿】董老头死于追逐蛟龙,【捞尸人】死于活尸之手. 最爱美的【西湖船娘】汤妙芙又偏偏死得最难看,可以说每个人都死得其所,可喜可贺。 捉刀人魏钟拔刀跟了上去,招来自己那些已经快要背不动的【背后灵】,一层层清理掉所有能看到的尸体。 行商铁算盘也只能苦着脸跟上,从堪称百宝箱的货担里取出一根长枪,骑在长凳木马上发起冲锋。 在垂直的外墙上竟然也能如履平地,枪出如龙,每一枪都能挑落一只“鱼干”活尸。 声势最骇人的还是蒲寿英这位五品憋宝人。 以强压弱,火力全开。 不断舞动着得到体内官将、吏兵、身神神力灌注后,如同铁铸的双臂、双腿。 二化四、四化八连同拳、腿、肘、膝全部化作最致命的杀人利器。 咻!咻!咻!咻! 每一道肢体都堪比重型破甲锥,击穿空气发出劲弩破空般的恐怖锐鸣。 这是与八门金锁配套的近战绝活【八极贯手】! 将双拳、双腿、双肘、双膝这四肢八体作为八种武器,发动爆炸般的全方位攻击,出拳、发腿、使膝、用肘发力流畅顺达,攻击力猛锐无匹。 在体内五脏庙和泥塑神胎的统合下,他不仅能使用自己体内的力量,就连八方八极的道气也可以如臂使指。 就算面前是一堵岗岩墙壁,都挡不住他的一肘! 挂钩上凡是被他击中的尸体全都当场炸开,腐肉、碎骨、凌乱的头皮毛发飞的到处都是。 有铁钩钩着龙气丹丸来诱惑他,也通通被他一拳砸飞。 没有任何存在能阻挡蒲寿英前进的脚步。 王澄只能仗着身上的尸体皮相,躲在尸群里辗转腾挪,放起了冷枪,死死阻击三人前进的步伐。 轰隆隆. 三位中三品职官刚刚清理到第五层就被一大片火光和烟尘笼罩,爆炸震得整座生铁八角楼都“嗡嗡”作响。 霹雳子、三眼火铳、铁蒺藜、毒药、毒粉、毒烟、蒙汗药、各种符箓、甚至还有板砖.各种各样的武器层出不穷。 王澄这段时间忙着炼法,当然不会专门去准备这些东西。 但他作为师父的衣钵传人,开战前专门去找师父那里进货,搬走了老头的小半军火仓库,够他打一场小规模战争还有富余。 追兵已经见识过汤妙芙的凄惨死状,不要说魏钟和铁算盘,就算是敢空手抵挡咒石炮弹的蒲寿英,也不敢硬吃他的各种阴招。 开路的时候不免束手束脚。 三位堂堂中三品职官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七品白水郎给成功阻击,每上升一层都艰难无比。 惊心动魄的阻击战从半夜打到接近凌晨。 眼看三位职官就要推进到最高层,双方已经能互相数清对方的脸。 “富贵兄弟,阿绡姑娘,我们来了!” 没有行商【神行】帮助加速的五峰旗一行救援及时,虽迟但到。 蚌女、黄远洲、韩泽长还有一群从蚌壳里走出来的精兵浩浩荡荡杀进了九龙潭。 魏钟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后方主力舟师对决中获胜的到底是哪个。 连忙跟着蒲寿英和铁算盘从八角楼上跳了下来。 两队人马重新相遇,剑拔弩张。 “蒲寿英,收手吧,你已经没机会了。 你们蒲氏家族的名声向来很好,在闽州治威望不小,大家都知道你们以前还常常被人迫害,一直都是乱局的受害者。 犯错的应该只是你一个人。 我会向有权纠劾水班三十六堂职官法脉的各位【直岁堂官】求情,请他们饶你一命。” 黄远洲警惕着看着眼前的笑面虎,试图用唇枪舌剑瓦解对方的意志。 却看到蒲寿英不屑一笑,掏出一只怀表看了看: “名声很好?饶我一命? 但我可没有准备饶了你们啊! 你们以为我保存实力没有把【八门金锁】开到第四门、第五门,付出代价也要一口气突破上去是为了什么? 这是因为不用杀进去,我们的‘九龙吐珠局’也已经完成了。 要怪就怪宴夫人亲手保护的九龙江百姓吧,在她无意间成为地祇融合本地龙脉的那一刻,结局就注定了。” 然后朝着天上一拜。 “请贵人临坛,九州社令箓,开!” 话音刚落,王澄便听到身后井中突然传来一声云绡的痛苦悲鸣。 “唔” 他自己也脚下一软,感觉身体被掏空。 豁然抬头看向那颗突然之间大放光明的紫色龙珠。 (本章完) 第96章 巧了,我这儿也有一道(求订求票) 第96章 巧了,我这儿也有一道(求订求票) 只见一轮紫色太阳中睁开了一双竖立的金色龙瞳,向着整个地脉结穴撒下充满压迫感的淡漠眸光。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黄远洲一行、士绅派追兵全都噤若寒蝉,似乎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冒犯天威。 他们没有去过玉京城,也从来没有见过活着的真龙天子。 但面对这双眼睛时,却忍不住两股战战,下意识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不是社稷主。 有意志稍差一些的,甚至忍不住想要跪拜,被同伴拉一把才重新站稳。 “这就是那位韩家宗室的贵人?太强了,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两只龙瞳之间一道蜈蚣状的【九州社令箓】延伸出无数紫色的脉络勾连天、地,当空显化成了一张阵局大网。 【九龙吐珠局】需满足天、地、人三合的条件: “天合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天时。 农历二月初二,东方苍龙七宿中的角宿(象征龙角)首次从地平线升起,而龙身仍隐没不见,形成‘龙抬头’的星象。 地合是勾连九龙江和一连串水龙脉、地脉结穴形成的风水格局,外加一颗龙珠作为关键的符应镇物,形成阵局。 人合便是拿到宴夫人或者靖海王世子身上的蛟龙气,补足原本的阵局亏空,与东海海眼里的那些大船头勾连,抽取蛟龙气。 三者缺一不可。” 最终抽取蛟龙气,助【龙胤】完成鱼跃龙门的命格蜕变,分享社稷主的权柄,乃至是化作新的真龙天子! 王澄早就注意到了这颗紫气缭绕,贵不可言的龙珠。 但看它就跟看阿绡的转世身一样,如果别人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 猜测里面从一开始就藏着一个意识,品级比他这个七品白水郎至少要高出一个大境界。 尤其是能在应付白鳞卫钦差的同时还分神前来炼法,这贵人应该有中三品巅峰的实力。 “要是真让他完成阵局,吸够了蛟龙气,当场就要踏足上三品,成为‘在世鬼神’。 只靠一道分神就能把我们所有人都给轻松镇压。”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被王澄重新压下。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一旦九龙吐珠完成,他和云绡早就被吸干,结伴去奈何桥上当亡命鸳鸯了。 “可他们怎么能绕开抓到我或者云绡的前提,直接就开启了阵局?” 蒲寿英看到了王澄脸上的不可置信,一直以来积攒的闷气终于一扫而空,像大热天喝了凉水一样畅快。 输了太多次,难得显摆一次。 “王富贵啊王富贵,终究也有你这个搅局者不知道的秘密? 她宴夫人能在活着的时候就坐上神位,在整个九龙江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看似得了天大的好处。 可既然她成了一条活龙脉,自然也就落到了我《山海撼龙经》的阵盘里,天生被我克制! 你以为我们刚刚冲塔是为了杀进这锁龙井? 错了!只是为了让你们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地方的布置,用【八门金锁阵】锁住这九龙潭的地脉气机而已。 效果最多稍差一点,已经够用了。” 憋宝人对龙气和天灵地宝本就敏感。 尽管蒲寿英只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以《山海撼龙经》的寻龙分金之术观瞧时,立刻就窥破了宴云绡的秘密。 效仿道家祖天师立下二十四治的故事,行伐山破庙之法,便可绕过困守一地的地祇本身,直击根本! 偷偷试验之下,果然奏效。 也让王澄第一次品尝到了信息不对称的苦果。 蒲寿英说完,朝着悬在天上的那颗龙珠深深一拜: “贵人,宴夫人已然入阵! 有小人的《山海撼龙经》调和天地灵信,您吸取龙气的速度大概只比杀龙取气慢上三成。” 龙珠之中第一次传出一个难以辨识的男声: “无妨,蒲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是区区三成时间,孤等得起。 当年蒲氏家族为孤献上至宝【乖龙珠】,又尽心竭力辅佐孤多年。 你们的从龙之功,孤绝不会忘!” “多谢贵人!我蒲氏家族自古以来对恩主便如同对待我们的信仰,这才能延续三朝不倒。今后定为贵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蒲寿英听到这位韩氏贵人的封赏许诺,深深低垂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他不是宗室子孙与【龙胤】的前置命数不合,对这当世最强职官法位的修行之道不了解。 但要说起这颗【乖龙珠】的来历,他的了解却要在任何人之上。 所以听到这位贵人说不会亏待他们的话,心里只想笑。 “我想要你的封地和国家,就拿这些东西来回报我吧。” 当年还是赵宋王朝时期,蒲氏家族半商半流浪,从遥远的西方来到了闽州治刺桐港,受赵宋宗室恩典迅速发展,并入朝为官控制市舶。 巅峰时期足足垄断三成外销瓷器、五成的香料贸易,掌握着一个连宗室都需仰仗的庞大商业帝国。 可当赵家江山风雨飘摇,宗室向蒲氏家族求助时,他们不仅不救,反而狠狠背刺了赵家一刀。 配合云蒙帝国临阵倒戈,不但出动私兵击溃了赵宋官兵设置的海防,还大肆屠杀赵宋宗室、城中反对者家族、乃至是普通百姓数万人。 最终导致崖山之战宋军全军覆灭,整个神州也随之沉沦。 累累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赵宋灭国之时,宰相负少帝投海自尽,许多忠臣追随其后,总有十万军民跳海殉国,惨烈无比。 而这也是蒲氏家族延续三朝大计“以人养珠”计划的开始。 更是蒲寿英为这位贵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根本目的——养珠! 外人很少注意到,崖山海战发生在琼州海域,而采珠的合浦三大珠池同样也在琼州海域。 赵宋余气和壮烈殉国的军民在海底形成了一道龙脉,最终被当时的蒲氏家主四品【憋宝人】蒲庚寿,采出一颗饱含蛟龙气的天灵地宝:【乖龙珠】。 将之献给了黄金家族中真金太子的孙子,也是当时最强的【龙胤】之一魏王阿木哥,被他养成一颗本命龙珠。 这是黄金家族中唯一一个蒙中混血,封地恰巧在庆元路定海县,也就是现在紧邻闽州治的吴州治。 靠着魏王家族的关照,蒲氏一族渐渐控制了整个闽州治的军政大权,成了一方封疆大吏。 然后,他们在云蒙帝国末期再次背叛,趁着乱世发动了“亦思巴奚兵乱”,再次对百姓、官员举起屠刀,顺手杀光了已经没落的魏王一脉。 那颗魏王一脉代代相传的【乖龙珠】又回到了南海珠池,直到六七年前那次南珠大采才被蒲寿英亲手采出来。 “只因这颗龙珠的‘乖’不是乖巧,而是乖戾。 按照《山海撼龙经》记载,只有以人间最强职官法位【龙胤】的一道九州社令箓为核心,经历过赵宋宗室、云蒙宗室、外加大昭宗室洗练,凑齐天、地、水三才格,彻底化解戾气,才能炼成至宝。 能让任何一条草莽蛟龙,借着此珠一跃成龙,有望化身逐鹿定鼎的一朝祖龙! 赵宋、云蒙、大昭,我们一开始就把你们当成猎物,又何来恩惠可言? 我们获得的一切都来自于吾神,而不是你们!” 蒲寿英看到成功的希望已然近在眼前,心底不由热血沸腾: “我们蒲氏家族用了三朝几百年时间积累,只为了一个伟大的野望。 接收自己那些已经流浪千年的同胞都到这里来,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我有预感,大昭王朝已经进入倒计时,如果没有中兴之主或者中兴名臣,最多也就是再坚持几十年。 那时就是我们动手收割之时。 我作为蒲氏家族掌舵人,有望亲眼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就在他胸中野心炽烈翻滚的功夫,【九龙吐珠局】已然完全发动。 天上倒影出了山海咒禁和东海海眼中的景象。 那些半人半龙神志不清的草莽、大船头们全都发出痛苦嘶吼,身上神光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 连咒禁长城上那座刚刚立起不久的靖王庙,一身光华都开始渐渐缩减。 不出所料,他们采水王家逃过了填海眼的命运,照样逃不过一开始就布下的九龙吐珠局。 所有的龙气都由“九龙格局”汇聚,又以云绡以及她融合的地脉为最终节点,吐出蛟龙气,供养那颗【乖龙珠】。 他们被处心积虑谋划几百年的蒲氏家族和《山海撼龙经》偷了一手,局势一下就恶劣到了极点。 “现在我们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可打。” 王澄做事向来准备充分,未算胜先算败,早就考虑过自己被重新塞回阵中的可能性。 默默看向自己体内的另一道.九州社令箓! 外表跟头顶那道几乎一模一样。 得自【龙胤】孛儿只斤·岱钦,去刺桐港安葬的时候看过宗谱,应该是属于云蒙帝国魏王一脉的后裔。 当东海海眼中的蛟龙气流经王澄的身体时,他体内那道残缺的九州社令箓像是久旱逢甘霖,飞速恢复活力,张牙舞爪,夭矫如龙。 对整个阵局中好像大江般奔涌的蛟龙气跃跃欲试。 唯一的问题是王澄自己境界太低,不是贵人的对手,也不是关键节点,挡不住所有蛟龙气。 最关键的是他不是社稷主的龙子龙孙,也不是真蛟龙,根本没有就职【龙胤】的资格。 于是,半点犹豫都没有,重新钻进锁龙井,跳到了裹住云绡的那只光茧上。 “卖出!” 将那一道【九州社令箓】狠狠拍在了痛苦哀鸣的云绡身上。 我自己没有资格就职? 那就直接卖给云绡这条真蛟龙。 “阿绡,你已经是最强天班职官【龙胤】了,给我吸!!!” (本章完) 第97章 王澄:你的龙气?不,都是我们的龙气 第97章 王澄:你的龙气?不,都是我们的龙气! “这是.?” 光茧中化形进行到一半的宴云绡本来还在苦苦支撑,全力对抗那一颗乖龙珠的强大吸力。 感受到落入自己体内的一道九州社令箓和【龙胤】法位,顿感一阵轻松,龙气外泄的速度陡然降低。 不仅能延缓自身龙气流失,还能中途截留东海海眼里那帮大船头的龙气补充自身。 另外,这道法箓经历过陨灭又重生,在渐渐恢复完整的过程中,完全按照她的气机、命数重塑,完美契合她的蛟龙真身。 跟一位龙胤辛苦修成的法箓毫无差别,轻而易举就跟原本采珠女的一道【四部禁炁箓】拼接到了一起。 “小澄子,怎么回事?你不是还没就职【朝奉郎】吗,怎么连他们的看家本事‘卖官鬻爵’都学会了? 我知道规矩。你想要什么货款我现在就给你,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要。” 情况紧急,宴云绡也只能归因于朝奉郎的绝活,没有多做他想。 王澄本来想趁机要她一件蛟蜕,但既然前面已经有一个许愿承诺,这次是处置突发意外,再要贴身小衣就浪费了。 于是说道: “这次算是咱们两个的合伙买卖,法箓是咱们两个的共有资产。 我出技术,你出平台,一切收入你四我六。” 没错,王澄准备以技术入股,跟云绡合伙开一家小偷公司,从贵人和蒲寿英用多年心血搭建好的阵局里,偷走东海海眼里积累的蛟龙气。 中途截留,反向虹吸,收获的所有蛟龙气都要分给他六成。 “嗯?你拿大头?” 云绡挑挑眉梢,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虽然她有的时候不谙世事,却也不代表不精明,觉得这份收益还是平分比较合理。 没想到王澄当即否认道: “不,我只是想留两成给我家老爹,咱们俩各自拿四成,让老王拿两成,补一补他的亏空。” 云绡这才透过光茧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便宜弟弟到底有没有鬼神之资还有待商榷,但这次她是真的有些相信靖海王传讯时所说的“吾儿胜在孝心可嘉”这句话了。 别看他们两个拿四成,是大头,只给老王留两成,但汉高祖当了皇帝,刘太公都要对儿子下拜行大礼呢。 这可是六七年间东海积累的所有蛟龙气,不要说是两成,仅仅只是一丝一厘都足够模范父子翻脸拔刀相向了。 不再有异议,点头答应下来: “可以,就这么办!” 第一时间调动体内的【九州社令箓】催发灵应【律令】,对自己和王澄体内的蛟龙气下达了一条政令: “律令:北冥浩渺隐星光,气旋倒卷纳八荒。中元化海容苍穹,气海生涡旋北斗。 百川归海,有容乃大。给我吞!” 从东海海眼、靖海王那里抽取的蛟龙气,在经过他们这里时,顿时被截留了相当一部分。 云绡在转生前就有五品的道行,加上自身蛟龙真身远比普通人至少庞大十几倍的体量,这拉扯的力道远不是王澄能相提并论的。 纵使在一位四品【龙胤】眼皮子底下偷东西,也照样游刃有余。 这买卖取长补短,大有可为。 两人大喜,心中异口同声: “哈哈,你的蛟龙气?不,都是我们的蛟龙气!” “咕咚.咕咚” 两人耳畔龙吟阵阵,源源不绝的蛟龙气持续滋养他们的命数、气运、法箓、神通。 云绡的化形开始加速,王澄那一身【龙衣蟒袍】的纹更加明艳,身上龙化的特征也越发明显. 慢慢的,外面的贵人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垂下双眸看向蒲寿英,声音微冷: “蒲船头,怎么回事,为何孤感觉九龙吐珠的速度又变慢了?这慢了可不止三成吧?” 负责主持阵局的蒲寿英自然也感应到了阵局的异常。 可是这九龙吐珠局还是当初贵人从龙胤传承里找出来让他布置而成,他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规模的大阵。 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排查问题,更不知道若是有两道【九州社令箓】出现在同一个阵局中,到底会表现出什么样的状况。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贵人,那锁龙井里的动静是不是也变小了?” 阵局开启之后,锁龙井这个阵眼就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蛟龙气充斥,华光滚滚,明霞万丈。 这还不算华光下面还有一层光茧,从外面完全看不透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能清楚听到宴夫人的哀鸣声停了下来。 井里的两个人意识到了疏忽,连忙互相捣了对方一肘,装模作样地发出强行压抑的痛苦呻吟。 直到声音快到嘴边时,王澄才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靠着一张活尸皮相伪装,靖海王世子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暂时还不用叫唤,于是又给咽了回去。 转而给宴云绡打掩护,满腔悲怆: “夫人,您怎么样了?赶快醒醒!坚持住啊!” “已经化形的部分怎么又退化回去了?不要再吸了,不要再吸了。” 贵人和蒲寿英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个坑惨了他们的小子所说的任何一句鬼话,却也找不出什么漏洞。 再加上现在他们几个都已经身处阵中,蛟龙气带动风水大局像是脱缰的马车一样狂奔,哪还能临阵变化。 只能咬咬牙下令道: “蒲船头,给孤加大力度!” “是,遵命。” 蒲寿英也知道力大砖飞的道理,如果有什么自己不清楚原理的故障,或许只要用力拍一拍可能就好了。 蒲氏投资给贵人的沉没成本太高,谋士不得不以身入局。 手中掐诀催动《山海撼龙经》,用自己五品憋宝人的道行给贵人加上了一枚重重的砝码。 呜呜呜. 从东海海眼中抽取龙气的速度骤然加快。 王澄和云绡也吃得更加畅快,只是这次他们长了个心眼。 先是主动配合阵局运行,恢复了它原本十成的汲取速度,然后又把截留龙气的速度控制在了正常状态下的五成。 “有我们这两个中间商赚差价,你这辈子算是有了。” 然后保持细水长流,一直给位于下游的【乖龙珠】适量放水,以免刺激到那位贵人。 要是因为完全不留余地地筑起堤坝,被人打出一个“海内存知己,天涯六比零”的惊天战绩,一张遮羞的虎皮就要被戳破了。 反复拉锯之后,时间飞速推移。 两人闷声发大财,王澄感觉自己每一刻都在变强。 特别是过洋牵星术的根本能力之一【化蛟】变化最明显。 龙衣将他的身体一裹,骤然膨胀成一丈,然后是一丈二、一丈三、一丈五,接着又猛地缩小数十倍。 “能大能小,能短能长,能软能硬,能柔能刚。身随长大如蛟龙,将身缩小如菜蛇。 能软柔者,自然刚者灵也!” 这变化之道已然登堂入室。 王澄看了一眼身边盘卧的宴云绡,有了充足的蛟龙气可供挥霍,他坚信自己总有一日可以与之体型适配。 变化、动静之间还隐有风雷之声。 代表着这过洋牵星术的第一层才修成不过两三天就已然接近大成,【观星】、【化蛟】、【风雷】全都获得长足进步。 云绡获得的好处也不小。 得到与【汉始皇帝王神炁】同源的蛟龙气无限供应,她化形成人的速度大大加快。 王澄透过半透明的光茧隐约可以看到,她身上又有一条不再合身的银色蛟蜕渐渐脱落,本体的身形膨胀了一大圈。 整条蛟龙在井中游走,围住中央的锁龙柱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 这就不再是伪装了,易筋换髓,改换种族的痛苦外人难以想象,比妇人临盆还要艰辛百倍。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体型渐渐缩小成常人大小,条状的躯体出现了玲珑浮凸的妩媚线条,龙爪拉长变成纤细的少女手脚。 尤其是一双大长腿,只看轮廓就知道它们充满了足以一脚踢断钢柱的恐怖力道。 龙象之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运使【阴变】之法吹出一口气,刚刚脱下的蛟蜕立刻化作华美的银白宫装、小衣、绣鞋,重新披到了宴云绡的身上。 身体一旋,光茧彻底散去,出现在了王澄面前。 成功化形成人的龙女仿若一轮皎月落入凡间,空灵出尘,如诗如画,也让人如痴如醉。 王澄呼吸停滞,久久失神,之前他辣手干掉汤妙芙时不觉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可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只要看一看云绡的样子,谁是正派,谁是反派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美人的皮相或许千人千面各有所长,汤妙芙也确实是一个妖娆的尤物,但就本身的气质而言,与云绡相比却判若云泥。 一个是残败柳、臭鱼烂虾、公共马车,另一个却是流云皎月。 王澄觉得仅仅是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对宴云绡的亵渎。 只是有些煞风景的是,她的左脚上还锁着一条生铁锁链,高贵出尘之余,又显得楚楚可怜。 直到云绡蹙了蹙眉心,用力一跺脚,那条困住她二十多年的锁链才“咔啦”一声松开落到地上。 能锁死蛟龙的锁龙井,至此对她再也没有了任何阻碍。 阿绡抬起头和与之完全相反,已经多了三分龙相的王澄相视一笑,竖起一根白嫩的大拇指: “小澄子,不错嘛。 让你去江河湖海里冒充一条化形的蛟龙,找那些女妖精们‘炼法’,大概也没人能认出来你是个人。 就是两个字:地道! 有时间姐姐帮你介绍几个相熟的女妖精。 在九龙江上游的梅湖里,我就认识一位化了形的福寿螺姑娘,她特别好生养,正适合你们一脉单传的王家。” “福?寿?螺?还是算了吧,小弟消受不起。” 王澄正要吐槽她一如既往不会夸人,蓦然感觉怀中的【匠班银】又动了一下,远比先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激烈,持续的时间更长。 “我的匠班银在震动,说明这附近有无主的香火愿力?” 两个人抬头看向头顶的“九龙吐珠局”,以及随同蛟龙气一起被吸过来的另一种事物。 他们心有灵犀,四只眼睛同时亮起。 “这下就算‘入室行窃’变‘入室抢劫’,也不怕掀桌子了。” (本章完) 第98章 钞能力重夺兵器谱第一名!(两章700 第98章 钞能力重夺兵器谱第一名!(两章7000求订求票) 外界,乖龙珠头顶的气象也显化成了一条巨大的红鬃黑龙,威势无双,骇得地面双方无人敢动。 明明按照计划吸食了不少的蛟龙气,困住他许久的境界壁垒也渐渐松动,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对劲!那井里的蛟龙气明明越积越多,我的【九龙吐珠局】为什么已经吸不动了? 还不够啊,这点量远远不够我突破上三品! 为什么现在拿宴夫人补完阵局之后得到的蛟龙气,还不如补完之前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到了这一步,无论是贵人驱使【九州社令箓】,还是蒲寿英狂催《山海撼龙经》,都只能像榨油一样一滴一滴往外滴。 直到来自东海海眼的蛟龙气大潮褪去,失去了掩护,真正“裸泳”的罪魁祸首也不得不露出了水面。 直到此时,王澄身上原本半鱼半龙形的螭吻气象,已经彻底转化成了一条龙形的【角木蛟】。 量变产生质变后,形成历史沉渣的那九条蛟龙即使活着,恐怕还不如他的一身龙气精纯。 以至于买来的“鱼干”皮相都再也遮掩不住他身上庞大的蛟龙气。 塔外的众人眼中,属于宴云绡的银龙旁边又腾起了另一条夭矫的青色龙影,一青一白交相辉映。 一青、一白,活像是两条吃得膘肥体壮,还吧唧嘴的“蛀虫”。 “嗝——!” 随着一声不知道谁打的饱嗝声响起,【九龙吐珠局】在贵人和蒲寿英措手不及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他们费六七年时间挑拨离间,过河拆桥,坏事做绝.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收获比预想中的少了一半都不止。 简直难过到想要吐血。 一青一白两道人形一闪,同时出现在了塔顶上。 看到完好无损,不,应该是红光满面的两个人,【乖龙珠】之上燃起熊熊怒焰,贵人气急败坏: “宴夫人!王富贵! 说,孤的龙气呢?你们把孤的龙气弄到哪里去了?” 另一边,本来已经绝望的黄远洲看着他们却渐渐兴奋起来: “这井里怎么会有两道活着的蛟龙气? 宴夫人这位蛟龙地祇、宴公之女就算了,怎么富贵兄弟身上也会有这等通体气派的王侯之象? 即使找遍我们闽州治这个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穷乡僻壤,这种人物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难道说” 他身边的干娘蚌女水柔,在心中为他补上了后半句: “答案只有一个,‘王富贵’其实就是咱们家王世子?! 只要补上这一环,那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世子爷根本没有躲起来,而是一直在跟我们并肩作战,他真的已经长大了啊。” 长时间的孤军奋战、辛苦付出像是一下子有了回报,蚌女的眼圈忍不住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塔顶上的王澄也对着他们笑了笑点头致意,这才平视对面天上的乖龙珠,十分有礼貌地拱拱手: “嗝,不好意思,有点吃撑了。多谢款待,下次有局的时候请务必再叫我。” 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席面,连吃带拿可算是吃美了。 无论贵人还是蒲寿英都不是笨人,黄远洲和蚌女能猜到的答案,他们自然也可以。 愤怒过后,理智重新占领大脑。 对着满脸客套的王澄喊出了一个这段时间月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你不是王富贵!你是靖海王世子王澄! 我们找了你几个月,原来你一直就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靠着一个假身份搅风搅雨,把我手下那些蠢货耍的团团转。” 虽说这个时候,身份还不方便暴露,王澄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成长。 但既然早就瞄上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小范围泄露身份也就不算什么了。 干脆将“王富贵”的皮相解除,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现场顿时一片大哗。 士绅派一方,尤其是奉命捉拿他的【捉刀人】魏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难以相信这小子竟然就是自己几个月来的任务目标。 从当初士绅派和平民派对峙时,听到这小子一心为公,慷慨陈词开始,自己其实就一直在被他当鬼子耍? 又羞又怒之余,还有一丝丝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恐惧。 黄远洲则是满脸激动,带着自己的人马朝王澄深深一拜: “少船主,老黄我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 其实,我早就在怀疑您的身份.” 小胖子突然谄笑: “这么英明神武的少年郎,除了我家世子爷,小小月港短时间内又怎么可能蹦出第二个来? 别人的皮相能遮住您的脸,却遮不住您满身的王霸之气。其实我见到‘王富贵’的第一眼就恨不得纳头便拜了啊。” 王澄:. “老黄,活该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二十四将。真想跟你们这些天赋型选手拼了。” 最早的老人都称呼他为少船主,以示关系亲近。 其他人则口呼:“世子”,仅仅只是一个亮相,便有了“王世子正回归他忠诚的月港”的架势。 一时之间,士气爆表。 “靖海王王世子”代表东海洋面上最正统的大义名分,“王富贵”则是与他们并肩作战,功绩卓著的战友。 单独一个拎出来完全达不到这种效果。 但两个身份合二为一,立刻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有名分有本事,又有宴夫人、直岁堂官这等关系亲密的可靠外援,这个时候五峰旗、东海国中谁还敢说一声主少国疑,孩视主君? 在黄远洲带领下,五峰旗振臂高呼: “世子回来了,疍民的青天就回来了。” “只恨当日王爷上岸时没有与之一同赴死,今日就算皇帝老儿来了,我们也要溅他一身血。” “为世子效死!” 明明场面上士绅派有一位四品【龙胤】压阵,但在气势上却被五峰旗狠狠压了一头。 这就是人心所向,山海可移! 王澄也对这些经受住了血火考验的兄弟抱拳回礼。 “多谢弟兄们抬爱,等打发了恶客,我再与诸位叙旧。” 眼看王澄像没事儿人一样将这严肃的场合变成了大型认亲会,贵人和蒲寿英的脸色阴沉地几乎滴出水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九龙吐珠局出了问题,那我们就直接手动抽炁。 杀了他们两个,抽筋扒皮!少了的蛟龙气一定都在他们身上。 孤这辈子最恨贪官污吏,尤其是敢贪孤财货的胆大包天之徒,神仙都救不得你们。” 他们一个四品、一个五品,拿下一个五品、一个七品绰绰有余,地面上最高不过六品的五峰旗根本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 然而,话音刚落,宴云绡已经先一步冲出了锁龙井,当空一声龙吟,变回了自己的蛟龙真身。 直扑同为五品职官的蒲寿英。 十几丈长的庞然大物,移动起来宛若雪崩海啸,简直势不可挡。 后者脸色大变,想不到她竟然会先对自己出手,难道要让王澄区区一个七品白水郎去打四品龙胤? “宴夫人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借贵人之手干掉王澄独吞蛟龙气?” 推己及人,也只想到了这个理由。 刚要连开小吉的第四门景门、小凶的第五门惊门,使出一个拖字诀,只需撑几个呼吸,一个四品【龙胤】就能赶来与自己合围宴夫人。 哪曾想宴云绡远远就口吐真言: “律令:定!” “你也就职了最强职官【龙胤】?!!” 蒲寿英的恍然大悟和不可置信同时僵硬在了脸上,又被蛟龙一个甩尾抽飞出去。 到现在他依旧不慌,自负【八门金锁】能解放自身潜力,就算是一条龙短时间内也打不死自己。 然而,人还飞在半空的时候,腰间锦囊突然一空,被一只使出了【采珠女】绝活“采珠”的龙爪一把抓走。 云绡没有再去追杀他的兴致,只是将那锦囊随意往地上一倒。 铛啷啷. 其他杂物看也不看,只盯着一根表面平平无奇的木桩滚落在地。 “住手!” 蒲寿英终于脸色狂变。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胜利者书写历史,不是把过去的历史删除,而是将一部分信息在历史长河里隐藏了起来。 一旦蒲氏家族失去木桩,打了败仗,被隐藏的那些历史就会以更加猛烈的姿态从历史长河深处奔涌而出,落入到每一位利益相关方的意识里。 即使相关方已死,也会顺着历史脉络落入到后人的意识里。 更不幸的是,这个民族格外记仇! 宴云绡一张龙脸上浮现笑容,龙爪在木桩上用力一拍。 呼——! 大风刮起,上面一段段蒲氏家族掀起一次次大屠杀的光影随之溢出,又飞速融入到了周围的天地灵信里。 然后沿着神州百姓的集体意识飞速扩展。 蒲寿英怒急攻心,口喷鲜血,悲呼出声: “不——!” 云绡提前获得王澄窥探到的情报之后,对这位同境界的高手一击致命。 比起拳拳到肉的攻击,这才是最致命的绝杀暴击。 随着蒲氏家族的命门暴露出去,不要再说什么建国计划,只要存在大昭人的地方,他们无论是上天还是入地,都逃无可逃。 以神州人士们的朴素感情,只要听到了蒲氏家族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一旦遭遇第一反应就是先杀为敬! 另一边,贵人看到宴夫人冲向蒲寿英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驾驭【乖龙珠】冲向八角楼楼顶,准备随手捏死王澄这个小小的七品职官。 王澄却抬手制止了打算上来拼命保护他的黄远洲一行。 转头一拍身边的铁链,大喝一声: “老哥们,开饭了。” 哗啦啦. 【匠班银】持在手中用力一抖,顿时无数香火法钱星落如雨。 不等触碰到铁链,便当空烧成灰烬,只有一点金红相间的元宝印像潮水一样涌入铁链。 一千、五千、一万、五万、八万.普通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财富被献祭给了九条妖龙。 虽然跟着九龙吐珠局一起被抽取过来的无主香火愿力都被血食过河污染,正神和职官不敢要,但拿来买通邪祟却绰绰有余。 随即,整个地脉结穴中锁链之声大作。 所有延伸出来的钓钩全都缩了回去,融合成一端连在锁龙柱上,一端一分为九,各自化作一颗带着弯钩的蛟龙脑袋。 九龙携带腥风冲天而起,团团围住【乖龙珠】就要拖着它一起回到锁龙井。 王澄看着脚下翻滚的锁链,满意点头: “今日我为‘天地钱庄’大班。我宣布:钞能力重夺兵器谱第一名!” (本章完) 第99章 孤绝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一 第99章 孤绝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一 时间稍稍提前。 王澄发现九龙吐珠局把周围散布的所有香火愿力全都集中输送到了他们面前时,终于明白此前【匠班银】莫名其妙的好几次闪光震动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都怪他自己的骨重太轻,捕捉不到商机和财源藏在哪里。 要不是主战场上邪祟阴身卖掉了所有倭寇的尸体,得到了【四海通宝】给的大笔财运,连这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一大笔财富都差点错过。 直到九龙吐珠局把饭喂到嘴边,才终于恍然大悟。 当即买走了钱眼里邪祟【银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命数,骨重比起原来又增加了六钱,达到三两七钱。 “此命般般事不成,兄弟少力自孤成,虽然祖业须微有,来得明来去不明。” 批命依旧不是什么好坏,却也比原来强不少。 他的邪祟阴身也实力再增。 在【讨债鬼】之外又多了一个绝活【守财奴】。 “天生对各种宝物嗅觉敏锐,用来寻宝无往不利,在他眼前没有任何值钱的财货能偷偷溜走。 纵使小小针头线脑也难逃五指山!” 配合【观星】:“看吉星方位及星芒黯淡,就可辨天地间吉气旺方,生气流向,隐约获得了一些占卜吉凶之能。” 还有奇货可居的【望气】。 三者相加,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被王澄一网打尽,让他去野地里客串一把寻宝鼠都不需要额外化妆。 既然已经解决了原料问题,王澄和宴云绡这位正牌的地祇立刻一起动手,搭起一座法坛,又在里面倒满了空白的纸钱,把匠班银供奉于坛上。 自从这枚三千渊宝被张家兄弟的父亲捞起,先后经过渔霸薛大和王澄之手,还是第一次以“印钞机”的身份登场。 哗啦啦. 灿烂宝光吞吐漫天香火愿力,化作元宝符印印到空白的纸钱上,一枚枚热气腾腾的香火法钱便新鲜出炉。 然后被收进【匠班银】自带的财库里,虽然只能用来装香火法钱,却几乎没有上限。 这一批香火愿力是世界贸易中心月港一整个正月里,在无数邪祟压迫下的全部积累,规模十分庞大。 【匠班银】功率全开,到最后都快要干冒烟了。 被污染的香火愿力不断朝着被阿绡控制的阵眼滚滚而来,借着周围蛟龙气掩护,现场也没有上三品的【在世鬼神】。 没人发现这个无证经营的私人铸币工厂,还有王澄这个自封的“天地钱庄大班”。 “其实天地钱庄还不是最威风的,我就知道大汉时期有一个同样管理铸币的官职,巅峰战绩是弄死了武帝的太子。 世界上主要有两种权力,一种是政治权力,另一种是经济权力,那个职位就是后者的杰出代表,可惜没有形成职官法位流传下来。” 最后看着累计印出的十三万出头的香火法钱,王澄和云绡的四只眼睛都在闪闪发着金光。 “钱!我们的钱!” 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有机会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钱? 按照五百料战座船1000两银子的造价,足够建造出一支由百十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舟师,在某条繁华航线上称王称霸了。 看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云绡都在满眼放光,王澄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都说财神爷已经接管月老的业务了。 显然钱比情更具有现实穿透力。 只要试着把诗句里面的“情”字换成“钱”字就能一目了然。 问世间钱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桃流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钱;易求无价宝,难得有钱郎. 河狸! 虽然十分庸俗,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却至少更符合现实的映射。 不过,到了这种紧要关头,王澄也知道不是吝啬的时候。 一口气便豪掷十万钱,比朝奉郎秘传的绝活【乾坤一掷】还要豪气。 而九条蛟龙化作的钓索确实死要钱。 但收了钱也是真办事! 大昭不满饷,满饷不可敌,放到它们身上也是成立的,都一个尿性。 【乖龙珠】化作一条红鬃黑龙在天上左冲右突,终究还是被九条钓索团团包围,五大绑。 锁链绷直,拖着他就往锁龙井里走。 “吼吼吼” 贵人化作的黑龙吼叫连连,却怎么都无法挣脱。 蛟龙这种天生异种跟凡人、凡物不一样,他们刚生下来就有了道行,一成年就是五品往上。 九条蛟龙融合后残留下来的力量即使再衰弱,在这片地脉结穴里也相当于四品巅峰。 加上今天龙抬头,天上的青龙现身,地上的龙力量最强,也是所有龙种在一年中最强的时刻。 不要说是一个四品龙胤的分神,就算一个普通上三品来了恐怕也打不死它们。 “大胆刁民,敢冒犯宗室天颜。 开衙升堂,咄!” 随着贵人一声怒吼。 “威~武~” 杀威棒的浩大击打声在锁龙井上方轰然炸响。 龙珠中那道法箓一圈神光大放,骤然膨胀成一座黑漆漆的虚幻衙门官署,将身上的铁链狠狠撑开。 两侧站立着手持水火棍的高大吏兵,人人身高都接近一丈,仿若两堵密不透风的铁墙。 一个身披玄袍,顶着黑色龙头的身影端坐于堂上,气势煊赫,威严深重,让人不敢直视。 普通职官到了中三品想要借法,用的是“烧香开坛”,而入了朝廷官爵体制的天班职官则有权力“开衙升堂”。 当初王澄被送王船的时候就见识过一次。 贵人一拍惊堂木,抛出桌上令签。 “左右!给孤擒杀恶龙!” “诺!” 衙门里威风凛凛的铁枷将军、铡刀兵帅、刑卒、武卒、厉卒.等等官将、吏兵蜂拥而出。 在官气灌注下显出形体,各自手持刀剑、狼牙棒、弓箭.向着周围的铁索劈砍而去。 这便是朝廷中高品大员们的绝活:【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自身的坛场迭加王朝官气,成为天班职官傲视群雄的底气。 在凡人看不到的视界中,锁龙井上空喊杀震天,铁链炸响,火星四溅,吏兵哀鸣,每一刻都有官将、吏兵从空中跌落,又化作道气消散。 那颗【乖龙珠】却滴溜溜一转,就要沿着官将、吏兵打开的通路溜走。 显然贵人已经意识到了事不可为,现在最好及时止损。 这次他想走,王澄却不愿意这么容易放过他。 “再给你们两万钱,拿下龙珠,让我看看你们的潜力。” 毫不犹豫再撒出两万香火法钱,九条铁索立刻像是吃了大补丸,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猛然收缩锁链。 不顾自身损伤,将已经被撑开的防线狠狠拉回来。 而且一鼓作气,再不给那位贵人任何反抗的机会便瞬间没入井口。 符应镇物【锁龙井】的力量也骤然临头。 龙珠也是龙的一部分,理所当然逃不过锁龙井的压制。 危机关头,那位贵人只能选择“断头求生”。 一道附着在龙珠中的分神、一道根本法箓【九州社令箓】还有小半龙气破空而走,最关键的乖龙珠和大部分龙气都被拉进了锁龙井。 注定要代替云绡镇压历史沉渣,继续跟九条妖龙的怨气相爱相杀。 “采水王家!一天是贼,永远都是贼! 孤记住你们了,绝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一”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鸿飞渺渺。 可他话语中的狠厉和决绝,却让听到的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被一个依旧不知具体身份的宗室贵人日夜记恨,谁能不怕? 此刻,王澄早已捧起了一国之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最终胜利者的身份顺手把关于“王澄”、宴夫人、五峰旗围攻贵人的事迹在历史长河里设置成隐藏。 抬头时看到其他人难看的表情,愣了一下: “他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云绡重新化成人形,轻飘飘地落到他身边,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根木桩欲言又止,最后也跟着无所谓地摊摊手: “管他呢,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然后,伸出小手朝着脚下浑身骨断筋折的蒲寿英虚虚一抓,把他的记忆和泥塑神胎给当成珍珠采了出来。 职官修行“供养法”想要把自己供奉成在世鬼神,最重要最关键的就是一道执念。 “以人养珠,重建故国”的执念深入蒲氏骨髓,这不只是蒲寿英一个人的执念,而是祖祖辈辈蒲家人的共同执念。 前后贯穿三朝数百年历史都没有动摇过。 现在只是失败了一次,被人夺走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全完了! 执念被破,再无实现的希望,蒲寿英立刻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身实力连五成都发挥不出来。 心丧若死之下哪里还会是宴云绡的对手? 轻轻松松就被斩落马下。 “成了。蒲家的秘密都在这颗珠子里了。” 阿绡摊开掌心将一颗五颜六色的宝珠在王澄面前晃了晃。 除了贵人和一部分州府的官员之外,蒲寿英已经属于分包源头。 除了事关贵人的少数机密外,【守口如瓶】对他没有约束,拷问起来都省了不少力气。 需知当年蒲氏家族可是富可敌国的超级跨国豪商,他的记忆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小澄子,这次我拿情报入股,你用你的【守财奴】负责抄家,我们赶在白鳞卫到场之前先去搜刮一波。 老规矩,战利品五五分账。” 啪!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再次拍到一起,两张脸上的笑容全都格外灿烂。 他们上次盟誓是为了抱团自保,这次却是主动重拳出击。 攻守易形了! 阿绡和王澄不忘各自捏着三支香,朝着北边刺桐港的方向拜了拜: “按照走山(强盗山贼)一脉的规矩,提前给蒲氏全家上香。 祝你们.一路整整齐齐。” (本章完) 第100章 恩师困境,贵人真身(求订阅求票) 第100章 恩师困境,贵人真身(求订阅求票) 当解决掉剩下的喽啰,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初二的下午。 先后遭受过邪祟肆虐、倭寇袭城的月港居民,在【聚宝盆】的守护下惴惴不安地等待了两天。 当看到城外阴阳翻转结束,历史沉渣缓缓褪去时,满城都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奔走相告,对着宝山烽堠连连叩拜。 “沈老长命百岁!” “我家要为直岁堂官供长生牌位。” “明天我就送我家小子去山海会当学徒,学成本事回馈父老乡亲。” 这时,大获全胜的平民派舟师也随着阴阳翻转重新回到了月港,押送着士绅派舟师沿穿城而过的芗江重归锚地。 王澄的旗舰【青衣号】和已经清理干净的蒲寿英旗舰【八宝号】赫然在列。 他和黄远洲、韩泽长三个已经完成分赃。 不仅仅是这艘由他独立俘获的风帆战舰,士绅派舟师中有相当一部分四百料主力战船也落到了“王富贵”名下。 这一战下来,龙气、装备全都吃了一个肚圆。 最后,一条银白色的蛟龙从八角楼遗址中央的井口里飞出,直冲云霄,一声龙吟响彻寰宇。 “快看,是龙!” 旁边的老者一把就把他指天的那只手打了下来,呵斥道: “那是镇压历史沉渣二十多年的宴夫人,保境安民,功德无量,你小子还不赶快跪拜!” “你们看,宴夫人背上有人,好像是庙祝阿绡姑娘还有山海会的王四爷。” “看样子是阿绡姑娘和四爷为宴夫人立下大功,要不然就算是那些姓韩的龙子龙孙一辈子也没机会骑龙吧?” 众人纷纷仰头看天,见到这骑龙升天的梦幻景象,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云绡心思单纯,从来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坏习惯,带着王澄一起在月港上空盘旋了好几圈才隐于云间。 子路受牛和鬼神受香本质都是一样,有机会当然要彰显一下存在感。 云绡和王澄两个人也达成了委托印钞协议,专门划拨一部分香火愿力印制香火法钱用于交易。 考虑到在人间行走的时候,还是有个转世身更方便一点,提前把“采珠女”又给吐了出来,顺便给她镀一层金。 和王澄一前一后坐在了龙背上,达成了“龙骑士”成就。 双方有了共同的秘密,又是货真价实的生死之交,奇货可居能看到的信息终于丰富了不少。 【奇货:宴云绡(蛟龙真身/转世身),蛟龙真身寿数未知,转世身虚岁22 执念:家人、亲情.】 从第一次相遇时,看到阿绡对着山海咒禁唱渔歌时就看得出来,她一直在怀念咒禁长城中提前归位的那些宴氏亲族。 一条龙孤独长大的云绡十分渴望亲人同伴。 提前归位可不就是被刀兵之祸杀光了吗?王澄有些同病相怜之余,也实在忍不住吐槽,幸亏她遇到的是自己这种正派人士,这才没有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要是一不小心遇到那些奸商,被人家给当场转化成“家人”乖乖掏钱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时,两人居高临下看到九龙江入海口处,一支挂着山海会旗帜风尘仆仆的庞大舟师姗姗来迟。 船上众多船员也看到了天上隐没的蛟龙、正在褪去的历史沉渣,还有华光渐隐的宝山烽堠,都在议论纷纷。 云绡不喜欢跟陌生人交际,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彻底没入云中消失不见,跃跃欲试地对王澄提议道: “小澄子,我们现在就去蒲氏家族的老巢刺桐港抄家如何? 我带着你飞,到那里的时候刚好晚上,月黑风高,方便下手。” 王澄却把头看向了脚下的月港: “阿绡姐,先等我一下,处理蒲氏家族之前,我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满城百姓都在欢呼,但在宝山烽堠中,气氛却有些凝滞。 直岁堂官沈雨亭将财神沈家传承的一国之宝【聚宝盆】重新收好,坐在一张官帽椅上望着傍晚的金色阳光沉默良久。 财神沈家曾经翱翔九天,也曾跌落深渊,最明白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个是太阳,另一个就是人心。 好人有好报更是大错特错。 或许大多数正常人都能做到知恩图报,但只要察觉到【聚宝盆】存在的那些人里面有一两个人生出坏心,事情就要糟糕了。 祖先们的教训告诉他,绝对不要心存侥幸。 “在山海会舟师入港之前,我就该走了。” 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却发现茶水早已喝干,正要随手放下,突然一只手提着茶壶伸过来,稳稳给他续了大半盏。 紧接着耳畔一个音色有些陌生,语气却十分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 “您收到历史长河反弹回来的蒲氏劣迹了吗? 财神沈家跟蒲氏家族分属敌对两方,结局一胜一负,但最终的处境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因为仇恨,另一个则是因为贪婪。 师父,您这是准备要提盆跑路了吧?” 沈雨亭扭头就看到了露出真容的王澄,脸上却没有太多意外之色。 没有去纠结自家老四仅仅出个门儿的功夫就变成了深藏不露的老六,更没追问他对自己“财神沈家”的称呼。 毕竟【聚宝盆】一出,对有心人来说,很多事情都已经一目了然了。 他只需要知道,这还是他原来的亲传弟子就足够了。 他这位朝奉郎的绝活【听雷】从不会听错,皮相能骗人,心却骗不了人。 喝了一口王澄倒的茶水,叹了一口气: “老四啊。师者除了传道受业解惑之外,还要教弟子做人的道理。 为师便给你上最后一课。 成大事,要以阳谋立身,阴谋防身,做人讲道义,做事有手腕,心中要有佛,手中更要有刀。 做好事本身是没有错的,‘天下为公’四个字是最大的道理,永远不会过时。 只是我们老沈家始终勘不破‘没有雷霆手段,莫行菩萨心肠’这句至理,每次付出的代价都有些太大了。 先前为师在南洋. 算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多这些也没有意义,话教人百次无用,事教一次入心,等你经历了也就明白了。 老四,这次为师准备跑远一点,去西方弗朗机人的老家看看。 为师听远洋商人说,那边的洋面要比咱们的沧溟大洋安全很多。 东、西弗朗机、尼德兰、还有一个叫不列颠尼亚的国家刚刚登基了一位女国王,好像是叫什么都铎王朝? 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瞧个新奇?” “如果想留在大昭也没问题,本来新身份我也帮你安排好了,现在瞧你这改头换面的本事,为师倒是瞎操心了。” 话是这么说,却终究故土难离。 东西两洋远隔千山万水,这次一旦走了,未来可能就未必还能再回来了。 沈雨亭嘴里喝着越发寡淡的茶水,人却有些醉了。 咚! 王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随手将一根毫不起眼的木桩丢到了桌子上。 朝奉郎的【听雷】能听到人、动物、甚至是死物的一部分强烈心声,最擅长鉴定古董、镇物。 不用王澄开口解释,只是扫了一眼就“听”出了它的能力。 从椅子上豁然站起,嘴唇都在发抖: “老四,这这这” 他知道蒲氏家族被历史长河反噬,却只知其然,直到现在才知其所以然。 有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虽然不能根治财神沈家面对的问题,但治一治表层问题已经完全足够。 只要不出意外,他们这一支财神沈家的主脉从此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居无定所了。 堪称镇压家族气数的重宝,对沈家的意义就算给个传国玉玺也不换啊。 王澄看到师父激动地连沉疴带来的咳嗽都不咳了,担心他身体出问题,连忙道: “师父,您是知道我的,将来我还得拿着这宝贝回去跟那帮背叛的孙子争家产。 木桩咱们爷俩轮着用,全当我租给您老的。 诚惠,跟配套宅院的凤麟斋一样,月租金二十二两就行。 对了,师父,我已经跟牙行说好了,您直接把上个月的租金给我这包租公王老爷就行了。 一共是四十四两,按师徒感情价给您抹个零,四十两,现银还是兑票?” 被他这一插科打诨,沈雨亭激动到快晕厥的心情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放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脱下脚上的布鞋追着就打。 “王老爷?四十两? 没大没小,为师先给你四十鞋底要不要?!” 王澄早就换回王富贵的皮相扭头就走,嬉皮笑脸地留下一句: “我先去陪宴夫人吃个晚饭,木桩用完别忘了还给我,晚上我这儿还有一笔大买卖要干。” 沈雨亭追到门口,才回头看向留在桌上的那件无价的“一国之宝”,怔怔呆立良久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真是好孩子啊。 我沈雨亭苦种善因几十载,终究还是得了一颗善果。” 挥手将自己使用了【聚宝盆】的历史隐藏,略显佝偻的脊背重新挺直,仿佛一下子就放下了背上的千钧重担。 大步走下宝山烽堠,去迎接山海会的援军。 同一时间,闽州治州城榕城。 广泽郡王府。 大昭一朝若只计算首封亲王和郡王,到现在共册封了六十多位亲王、上千位郡王。 由于王爷太多,地名都快要不够用了,以至于坊间戏称大昭“无县不王”。 但是,气候恶劣的琼州治和群山环绕的闽州治却是两个例外。 尤其是闽州治,大城市都在沿海,走陆地跋山涉水,走海路又危险重重,所以在开国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犯错宗室的目标流放地。 至于广泽郡王府,虽然不是亲王府,祖上却不是什么小人物,甚至还关乎一个韩家宗室中鲜为人知的大秘密。 如今当代广泽王卧床多年无法理事。 代表皇帝的钦使白鳞卫指挥佥事陆绎上门查探“闽州治谋逆案”时,由郡王世子韩武圭负责接待。 交谈之间,这位已经被白鳞卫探子证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人十分低调的郡王世子突然脸色一正: “陆大人,孤受人所托,要举报闽州治境内藏着一个危害一方的朝廷重犯,他就是” 说到这里却半路卡壳,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对了,我要举报什么来着?还有,我的【乖龙珠】去了哪里?’ (本章完) 第101章 独眼石人,天命囚徒 第101章 独眼石人,天命囚徒 ‘到底怎么回事?孤只记得为了应对钦使上门查案,就把一颗性命交修的【乖龙珠】交给蒲寿英去布置九龙吐珠局。 刚刚龙珠里的分神倒是顺利回归,一道九州社令箓也带回了不少蛟龙气。 可是孤那么大一颗龙珠呢? 五峰旗和山海会早几个月就在阻拦士绅派占领月港,这次去我也做好了起冲突的准备。 可后来发生了什么?龙珠有没有进地脉结穴?遭遇敌人了吗?最后又是丢在了哪里? 蒲寿英,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弄丢了孤的龙珠,让孤这位四品【龙胤】还怎么乘风化龙? 你可真是该死啊!’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生效,除了王澄和一行核心亲历者,大多数人都忘记了事情具体发生的过程。 尤其是这位广泽王世子韩武圭,虽然赌咒发誓要报阻道大仇,却不仅忘记了跟他作对的所有人的名字。 就连那一句“孤记住你们了,绝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一”都给忘记了。 此时当着白鳞卫的面说出举报之言后,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嗯?” 对面的指挥佥事陆绎这几天亲自上门寻访了好几位藩王宗室。 比起那些鱼肉一方,无恶不作的宗室子弟,眼前这位韩武圭已经难得算是个正常人了,对他印象还算不错。 但此时韩武圭异样的举动,还是让这位天班职官【武判官】微微眯起眼睛,洞彻幽微的【獬豸法眼】死死盯在对方身上。 “世子,请您说出那个朝廷钦犯的名字。” 纵使韩武圭就职【龙胤】以来,为了谋夺蛟龙气杀人无算,自认太山崩也能面不改色,此时依旧有些手足无措,感觉事态脱离了自己掌控。 急切之间,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 “蒲寿英!孤要检举的人正是色目商人蒲寿英!” 发现历史长河将隐藏起来的秘辛传递给了他这位相关方之后,韩武圭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顺畅起来。 “孤想起来了,此人表面上是月港八大船头之一,平时只做一些走私生意,却跟闽州治不少官员都有密切来往 他的蒲氏家族多年以来更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曾杀赵宋宗室、屠杀我神州子民. 此后盘踞在刺桐港三朝数百年,竟无人察觉。 我猜这次朝廷接到线报有人谋反,主谋定然就是他! 试问宁藩削爵除国的前车之鉴在前,我等宗室哪个不是谨记皇恩浩荡,奉公守法?哪里敢做谋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孤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等罪人合该满门诛绝。 孤不仅要检举蒲氏家族,还要弹劾地方官吏尸位素餐的失察之罪!” 说到最后义愤填膺,一气呵成。 好像一开始就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大昭好世子,即使顶着白鳞卫误解、敌视也要仗义执言,揪出一害。 期间微表情转换丝滑,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让人不得不赞叹此人厚黑学功力之深。 指挥佥事陆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拱拱手: “下官已知蒲氏家族旧事,之后自会查证。” 说完起身告辞。 出门之前又意味深长地留下最后一句: “陛下命下官专门给当代广泽王和世子带了一道口谕。 尔等需以初代广泽王为戒,安分守己,专心延续这一支血脉不绝,便自有你们的富贵。” “遵旨!” 韩武圭脸上恭敬地朝着北方遥拜皇帝,心里却在冷笑。 外人听到这话可能云里雾里,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但他作为下一代的广泽郡王又如何不知? “哼,堂堂社稷主也在畏惧天命,既想借我们这一支孝康皇帝的血裔破局,又担心会被我们反噬。 殊不知假的终究是假的。 你们这些朱家天命的囚徒没有能力再造天下,那就让我们这些‘意外之人’来好了!” 他们韩家祖上世代皆为明王教(亦称白莲教)教主,上千年时间都孜孜不倦地投身造反事业。 直到前朝云蒙帝国末期,他们意外挖出了一尊应天命而生的符应镇物【独眼石人】。 宣称:“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浊河天下反”。 靠着麾下精锐教众和一群浊河河工起家逐鹿天下。 17年后,太祖韩林左手捧着独眼石人,右手捧着传国玉玺,登上了至尊至贵的社稷主大位。 史书没有记载的是,当年太祖韩林逃过了淹死在瓜步江的天命,收服押送他的大将廖永忠。 还以符应镇物【独眼石人】偷袭了彼时几乎已经鼎定天下,却还没有真正坐上社稷主之位的吴王朱十六。 无缝接收了吴王的大好局面,也偷来了理论上能足足延续十六帝的王朝天命。 宗室子孙也都只是猜测自家的【独眼石人】应该拥有背刺、篡夺之类的威能,却少有人能见其真容,许多人怀疑这宝贝是不是一共就只能用一次。 南洋旧港宣慰司的朱家当代家主,也是王澄的那位朱伯伯朱尧斋曾经跟他说过: “大昭太祖韩林夺了他家已经快要煮熟的江山,也夺走了他们朱家的大半天命。”说的就是这段故事(第13章)。 因此,大昭王朝这些年以来的一切兴衰史,都只是他们偷来的赃物! 韩家宗室一直在代替朱家人,扮演着历史上他们应该扮演的角色,生几个儿子、寿数多少、做几年皇帝、因何而死完全就是一比一复刻。 可是费尽心思偷来一国皇帝的天命,真的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身为天下至尊的社稷主又难道会甘心自己的一生都只能作为那些朱家人的镜像?做一个天命的囚徒? 宗室中一部分人醉生梦死,另一部分人却做梦都想打破老朱家的天命,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 其中意志最强烈的不是别人,正是偷来天命的大昭太祖韩林! “太祖皇帝也是一位狠角色,为了打乱天命,主动折寿给自家太子嫁命,强行扶长子,也是我家祖先上位,是为孝康皇帝。 可不知道是被命数反噬,还是科仪出了问题,孝康皇帝刚刚登基就一病不起,只能由皇后吕氏和太子理政。 直到孝康四年,浊河流域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浊河鬼棺逆跃龙门的异象,随即孝康驾崩,太子登基。 对天命的抗争失败,大昭的历史似乎重新回到了正轨。 可惜,这个新皇帝依旧不是我家先祖” 韩武圭想到这里,满腔的愤懑难以找人倾诉。 那个时候广泽王一脉的先祖本为坐拥强大外戚的嫡长子,但随着太子妃吕氏扶正才变成嫡次子,与皇位失之交臂。 此后初封吴王,后被上位的太宗文皇帝降爵为郡王,然后赴闽州治之国、软禁。 “本来钦天监算到孝康皇帝和我广泽王一脉应该就此绝嗣,重新回归朱家的天命。 没想到或许是太祖爷爷的那次逆天改命之举,换来了一线生机,竟然真的让一支血裔成功传承了下来。 也就是我们这些意外之人。 而我们也是最有可能打破天命囚笼的韩家人!” 韩武圭作为广泽王世子,生下来就以摆脱朱家天命为己任,将这份执念深深刻入骨髓。 这份“逆天改命”的器量,不在准备于神州建国的蒲寿英,以及想要打破海禁镇平海波的王澄父子之下。 “九龙吐珠局”和东海大乱只是三方执念互相联合、冲突带来的表象。 水面下的真相远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至于这位广泽王世子是怎么能在足不能出户的严密监视下,还能建立起庞大的关系网和势力网,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孤身回到内室,坐在自己的书桌旁,拿起笔凌乱地写写画画。 想着天命、皇位、自己戛然而止的道途,心绪却越画越乱,感觉自己还忘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们广泽王一脉改换天命的终点就是自己登基上位。 最少也要像南宋一样,将旁支小宗篡夺走的权柄,还给我们这一支孝康皇帝留下的大宗。 我家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他家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 只听字辈就知道谁才是皇家正统! 这次没有伤到我在官场上的根本势力,丢出一些小官舍卒保帅便是。 我还有五峰旗中那位大船头儿做外援,想在闽州治决出胜负,还要看各自的手段,咱们走着瞧。”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眉目深刻,颇有异域风情的美人端着茶盘走进来。 看到韩武圭愁眉不展的样子,俏脸妩媚一笑,主动将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缓缓跪在了他面前的桌子底下。 一刻钟之后,韩武圭进入了排除一切杂念的贤者时间。 他低头看着温顺跪在面前的美人,终于想起来这是.蒲寿英的女儿,作为双方合作纽带的一部分,被秘密送来王府充当姬妾。 自己还跟这个颜色妩媚的妾室生过一个儿子,为了照顾蒲寿英的面子,更是放任那孩子加入了一个西洋的异教。 当然,也顺理成章推测出蒲寿英极有可能对他不怀好意的事实。 他自己的事情都是后话,大不了以后再说。 现在要做的是赶快切断一切与蒲氏家族的联系。 咔嚓! 亲昵地抱着美人的螓首,突然用力一扭,扭断了她的脖颈,美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 把软软倒地的尸体丢在地上,跺脚召唤九州社令箓中的两位吏兵出官。 “赶快把尸体处理干净。” “诺。” 然后自己拔出墙上的一口宝剑,大步走向后院有童声响起的地方。 “不要怪孤。 蒲氏家族现在就是一个粪坑,孤刚刚才把白鳞卫应付过去,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把屎沾到自己身上。 况且,就算将来成了大业,孤也不能留个串串影响宗室血脉,早晚都要把蒲氏给一脚踢开。 本来就一个都不能留啊。” (本章完) 第102章 诛十族,潜入夜(求订求票) 第102章 诛十族,潜入夜(求订求票) “杀!这等毒蛇绝不可留在朕的大昭!” 广泽王世子韩武圭抓紧时间给自己辣手扫尾的时候,历史长河的反噬已经从闽州治传遍了整个大昭,以及北方的草原。 云蒙帝国退回草原之后也曾短暂强盛过,这个时候却早就四分五裂。 黄金家族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除了愤怒之外也做不出没什么实质性的反制措施。 但大昭王朝的【社稷主】绍治皇帝却不一样。 虽说王朝越弱他越弱,国家到了后期各种问题积重难返,他也远远没有那种全知全能的恐怖威能。 却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被蒙蔽的事实,顿时又恼又怒,咆哮出声: “地方上在干什么吃的? 都是尸位素餐的奸臣!” 他本来正悠哉悠哉守着自己精心炮制的一炉宝丹,听到蒲氏家族的消息,差点一脚踢翻了丹炉。 身上的道袍、大殿中的纱幔、甚至殿外的灯笼全都无风自动,京城上空的天色陡然阴沉,密云不雨. 足见这位社稷主的道行多高,威势多足。 “主子爷,您消消气,为了那些无君无父之辈气坏了自个儿不值当。 快服一丸清心丹降降火。” 贴身服侍的大太监连忙上前递上温水和一颗碧莹莹的丹丸,服侍着皇帝服下,才让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药力在体内一品【丹鼎道士】的神光中迅速化开,丹毒则被涤荡一空不伤己身。 皇帝、朝廷官员、宗室、勋贵身上的职位通常有两种。 一个是本身修行而来的职官法位,另一个是按照朝廷统治体系设置的皇位、官爵。 跟云蒙宗室普遍就职的【龙胤】不一样,按照老韩(朱)家传统,不论皇帝还是宗亲都必须得多才多艺才能拿的出手。 就职的职官法位五八门,只要不干涉朝政,不插足军队,不经商,不下海,不务农,不做工,无论你走三教九流、内外八门哪一条法脉都可以。 第一流的就是分属天班职官的清贵道士,神霄道士、丹鼎道士、神机道士、谶纬道士、武坛道士.等等各有绝活。 第二流就是地班中的耍猴儿、木匠、郎中、乐师、小说家等等。 到了最下层,空有爵位饿死的宗室也大有人在。 由于绍治皇帝是外藩小宗继承大统,继位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位天班的【丹鼎道士】。 加上【社稷主】的尊位辅助,多年以来专心修行,早已“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三教法脉里的那些道士最多与之平级,没人比他道行更高。 简单来说: “道君皇帝,他成了!” 虽说只练成了性功,肉体还是会流血会衰老,会被火炮打死,失去尊位后获得的道行加成也会衰减大半。 却也已经是全天下都首屈一指的神道职官。 端坐玉京,俯视众生。 绍治皇帝脸上收敛了怒容,目光却冷的让人心悸: “蒲氏,好一个蒲氏!我泱泱神州的礼义廉耻全都被你们这群异族给丢尽了。 想我大昭太祖可是赵宋徽宗九世孙,矢志驱除鞑虏恢复大宋江山,虽国号未取宋,却不改祖先渊源。 朕这个皇帝竟然也被这等恶徒蒙蔽了这么久? 杀,给朕诛他十族! 不仅姓蒲的,他们家培养的学生、法裔全都给朕一起杀光。 传令闽州治州府,看住了蒲氏全族不能放走一个。 让正在闽州治公干的白鳞卫指挥佥事陆绎亲自动手,连带与他们有关系的官吏、勋贵、宗亲也不可轻饶。 无需等到明天天亮再杀人,有朕口谕,大昭境内百无禁忌!” 怒龙般的低吼在大殿内回荡,深不可测的威势从皇宫一直传遍整个玉京城,无数人和牛马牲畜都噤若寒蝉。 等百官、百姓看到朝廷发布的告示之后,又纷纷赞叹皇帝英明,没有一个人觉得这等刑罚残忍。 “陛下圣明!” “血债血偿!” 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这种杀法几乎涵盖了整个家族,第十族则是学生、法裔,彻底断绝对方法脉的一切传承。 足以将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影响力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抹去。 这帮人跟世界上的其他民族都不一样。 别人往往记录自己的胜利和辉煌,而耻于提及自己的失败。 而他们对胜利的记载却大多都是一笔带过,灭国之战也不过是“移四国”、“灭国十二,遂霸西戎”. 对失败则大书特书,可以说整本历史书都是祖先记下来的错题本,后人几乎可以从中找到自身大多数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们知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只有苦难和屈辱的记忆才能让后人成长,鲜和蜂蜜不能。 所以后人才喊出了那句:“我们的报复心极强,我们的报仇期极长,我们的报复力极大!” 每一次复仇都师出有名,绝对正义! 毕竟,自从发明“东征西讨,南抚北伐”这八个字以来,中原王朝就从来没有入侵过别人。 我们不是一直在打防御战吗? 你的家门前怎么画着我的国境线?这难道是我的问题? 直娘贼,吃某一槊! 夜幕四合,闽州治刺桐港。 一片贴着海岸线极速飞行的云气轻盈落到海边的一块礁石上,现出了王澄和两个虽然相貌不同气质却如出一辙的云绡。 他们早就开启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动手之前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说实话,这座城市的很多建筑还挺有异域风情的。” 两个云绡一起神情淡淡地异口同声,就像是一对心意相通的双胞胎。 王澄看了看她们,将“买一送二”的古怪念头从大脑里驱逐出去,也不得不赞同她的说法。 他之前就来过一次刺桐港,在天上的时候还能看到他给孛儿只斤·岱钦立下的坟墓。 闽州治土地禀赋确实不好,但海岸线曲折,多深水港,非常适合发展对外贸易。 在禁海没有那么严格的赵宋和云蒙二朝,山海咒禁以内的海域还可以走,海贸发展给朝廷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刺桐港也靠着“兵家不争之地”的安全优势,成为了最受外商青睐的港口,吸引了无数色目商人在这里定居、经商。 尽管经过云蒙帝国末期那场大乱和后来的严苛海禁后,商人散去了大部分,这里依旧保留着相当一部分独特的建筑风貌。 蒲氏家族的驻地又是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占地广阔,气势恢弘。 “快走吧,我身为地祇不能离开道场太久,天亮之前就得返回月港,重新布置那里的地脉结穴和风水大局。 不要耽误我们发财,快快快!” 云绡拉着王澄的手率先迈开脚步,清清冷冷的外表和眼底闪烁的金光充满了反差感。 只是在距离蒲氏祖宅还有三条街的时候,王澄就已经靠着【聚兽调禽,点化万类】从一群夜猫子的口中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月港大战后仅仅过了一刻钟。 刺桐城的衙门就领了上谕,衙役、附近所城的卫所兵全都被派了出去,将蒲氏家族宗亲和名下的产业全都封了个严严实实。 等离得稍近一些,用心光观瞧,还能看到官气形成“天罗地网”组成了第二道封锁。 就算是身怀绝技的职官想要进去也只能硬闯。 或许只有盗门的那些【盗帅】、【飞贼】,除暴安良的【剑侠】,还有某些特殊的邪祟才有可能神不知道鬼不觉地从容进出。 一部分蒲家人还想跑,连城门都没有跑出去就被官兵押了回来,只等白鳞卫过来就地开刀。 这就是很多人疑惑的一点,为什么朝廷抄家灭门的时候犯人一家不跑? 不管有没有道法异术,全国范围内没人能比朝廷的传信速度更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地衙门早就把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要是距离太远,负责抄家的钦差走得慢,不等被杀就有可能先一步被饿死了。 云绡也发现了这一点,有些失望: “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虽然早知道那位社稷主的反应速度应该会很快,还是有点可惜,这最肥的一块肉要落到那位社稷主嘴里去了。” 王澄安慰道: “咱们不是已经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吗?龙飞的再快,也不如通天如意信香和皇帝的律令快。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咱们不方便直接跟官府起冲突,能捡漏就捡漏,捡不到也没什么。 再说你忘了之前谢和说过什么了? 查出三百万能留一百万都算是对得起皇帝。 哦,这次是白鳞卫抄家灭门,他大概能多分一点。” 云绡噗嗤一笑,赞同道: “说的也是,咱们也不贪心。 只要能凑够你在二月二十六春分第二侯‘雷乃发声’时就职【朝奉郎】的财货就算是赚到了。 理论上法位越多,与道越近,如果你运气好,说不定真能靠着【白水郎】和【朝奉郎】为疍民和采水人走出一条新路。 关键问题是蒲氏家族的祖宅里恐怕还藏着一些我们不了解的东西,让朝廷去正面试探试探也好。” 掏出蒲寿英灵魂化作的“宝珠”,外围的记忆已经由她轻松破解,但中央还有一点细微的十字形银芒刺痛人眼。 似乎带着某种陌生的,异域神明的恐怖气息。 每当他们试图破解,王澄的绝活【观星】都会强烈预警,让他们不敢莽撞行事。 也因此始终窥探不到蒲寿英隐藏最深的几个秘密,比如:贵人和五峰旗合作者的身份。 “我先派【讨债鬼】去试探试探,如果事不可为咱们就赶紧撤。” 王澄脚下阴影一闪,与他外表一模一样只是瞪着两只方形钱眼的邪祟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便寻着自己的“债务人”们,消失在了黑暗里。 (本章完) 第103章 舶来镇物:银善仆,金恶主 第103章 舶来镇物:银善仆,金恶主 此时的蒲氏祖宅里面已经是一片肃杀,附近的一部分支脉族人也被带到了这里集中看管。 奇怪的是,虽然其中有不少人满脸绝望瑟瑟发抖,但那些带着显著色目人特征的主脉蒲家人却没有陷入崩溃,反而有一种看透生死的怪异镇定感。 在几个地位最高的老者指挥下纷纷进入了四面都用白色高墙围拢的内院。 祖宅外院则有大批从外面招募来的同族、同信仰的护卫把守。 他们名义上虽是商队护卫,却装备着大量精良的火枪、弯刀、甚至还有小型火炮,武备比起外面的卫所军都强得多。 卫队中,一个外貌跟蒲寿英看起来有五分像的年轻人焦躁地转动着手上的宝石戒指。 不停来回踱步,不知道第几次询问身边的管家: “老爷的命灯灭了吗?” 管家一如既往地恭敬回答: “海云少爷,还是没有。 只是火光暗淡,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血祭了几个奴仆也补不回命火,只能增强老爷灵魂中的圣印。 老奴推断老爷应该是在活着时就被高人抽走了灵魂禁锢起来,肉身七天之内都不会死。 若是正常意外死亡,灵魂早就该在第一时间就会回归家庙。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落入敌人之手,导致蒲氏家族最大的秘密暴露,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现在,我们不能再有侥幸心理,寄希望于老爷可以创造奇迹。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条路可走。 在大昭皇帝的钦差抵达之前,举行仪式,抛弃肉身,送主脉族人的灵魂回归神的国度。” 负责在刺桐港守家的蒲氏二少爷蒲海云,终于不得不无奈接受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只能这样了。 希望我们的护院私军能坚持到仪式完成,接引先祖蒲庚寿的英灵降临,带我们的灵魂和多年积累的宝物前往神的国度。” 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金一银两枚钱币。 周围的那些色目人护军,也包括他身边的老管家见状,眼底全都亮起一丝灵光,有的是银色,有的则是金色。 看向蒲海云和他手里的金币银币时,满脸都是坚定不移的忠诚! 蒲海云赞叹了一声: “好宝贝!” 宅院角落的一片影子里,正在阴暗爬行的邪祟阴身也在心里跟着赞了一句: “好宝贝!” 他手中的【观星】、【讨债鬼】、【守财奴】三大能力组合起来最擅长拿来寻宝、抄家。 有危险预警的地方他坚决不去,有宝物的地方他闻着味儿就来了。 远远就看到了铺海云掌心里两枚明显有古怪的贵金属硬币。 这位蒲氏家族的二少爷自身也只不过是一个七品职官,对王澄的奇货可居没有任何抵抗力。 “奇货:银币【银善仆】、金币【金恶主】 金银是善仆也是恶主!成套的符应镇物,诞生于某个商业氛围浓厚的西洋文明,级别相当于大昭的一府之宝。 能费金银财货雇佣各种生物如:人、动物、妖怪、鬼神.等等为主人做工。 效果: 【白银善仆】:跟被雇佣者订立聘用文书后,只要每月定期支付约定好的工钱,对方就必须以善仆的姿态,不顾家庭、亲情、爱情、友情、健康、休沐,发挥牛马精神强制性优先满足雇主的一切工作要求。 【黄金恶主】:跟白银善仆效果类似,只是更加霸道。 通过提前借贷给某人一笔超额财富的方式(在大昭叫放印子钱),强行把对方转化成金钱的奴隶,让他的往后余生都要为了偿还借款而奋斗。 化身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死都不敢有丝毫停歇、喘息、思考的奴隶。怎么压榨他们,他们都不会走。 使用方式: 将可以当做工钱使用的财货如:铜钱、金银、粮食、折色布匹、受潮的胡椒、苏木、霉变的粮食等等在宝光中沐浴一夜,发放给对方。 支付多少工钱和超额财富需按照对方本身的价值来定,二者各自都有数量限制,雇佣的强者越多,数量越少。” 看到这一套符应镇物的介绍,王澄的瞳孔也忍不住收缩了一下。 即使他两世为人见识过大世面,也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就从“文明”的封建时代,倒退回了“野蛮”的奴隶制时代? “要是不小心跟它们签了卖身契,那还能算是人吗?” 王澄回忆了一下,在刚刚过去的月港大战中,士绅派舰队里投降的人有不少。 但是蒲寿英船上的船员即使先中了【贵妃帐中香】,又被邪祟阴身抽取几个顽固抵抗分子放了几个【形变闺女术】。 即使忍受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巨大痛苦,依旧没有任何人投降,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人。 “当时锁龙井那边还需要援兵,我没怎么注意细节就把他们的尸体全给卖掉了。 现在看来,他们恐怕就是被蒲寿英用【银善仆】、【金恶主】变成了绝对忠诚的奴隶。 只是这玩意儿实在是有点太邪恶了,自己人肯定不能用,收编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外围队伍倒是很合适。” 至于能不能拿到王澄一点也不担心。 蒲氏家族还欠着采水王家的生死债没有还清,只要对方稍不注意,【讨债鬼】就能把他的宝贝收走。 “什么时候能还清?至少也得赔一个二品的在世鬼神吧?” 这也是他在转了一圈之后,能保证自己无伤拿到的价值最高的战利品。 只要拿到手,就可以发工钱雇佣牛马赚更多的钱,放印子钱用钱生钱,最后讨债鬼对债务人敲骨吸髓,这三个能力算是闭环了。 光是想一想就有一种该吊路灯的罪恶感。 然后邪祟阴身顺着门缝游走,躲在外院进内院的必经之路上,看向神神秘秘的内院深处。 蒲氏族人从宅院各处聚集到一座独立的白色建筑前,在几个老者指挥下,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 “这好像是一座家庙。 刚刚听他们说要去神的国度? 可是这一方世界地府无踪,阴阳混蒙,山海为界,小部分攒下阴德的信徒能进入地祇的道场法界栖身,阴寿耗尽后就会消失无踪。 他们的神之国度在哪里?真能远隔千山万水把这些人的灵魂接走?” 王澄等人都在家庙里集中的差不多了,就去那些营造豪华的内宅里转了一圈。 以不是那么显眼,又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他头上为标准,偷偷搜刮到了一批大概价值两三万两白银的浮财。 蒲氏富了几百年,随便攥一把土都能冒油。 只不过以王澄现在的寻宝之能也难免踩雷。 他一路看到的宝光中,除了金银瓜子、珠宝首饰、名贵布料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价值极高的闺中之物: 十几根尺寸不同,用上好碧玉雕琢而成的角先生; 七八颗带着细链的金银缅铃,外层用金银铸造,内藏水银滚珠,只要一晃就会持续震动不休,按市场价一颗就价值四五百两银子; 还有最大件的收获,一架用紫檀木和白玉打造而成的大型器具任意车,找到合适的买家,卖个万儿八千不成问题。 王老爷身为一位正人君子兼合法海商,二话不说就把这些东西都收进了钱眼里。 毕竟,既然开发出了兵器谱排行第一的“钞能力”,不储备充足的弹药怎么能行? 只是不好拿出来跟云绡姐姐分赃,这个可以到时候再说。 重新回到原地,冷眼旁观看着蒲氏族人开启了一个闻所未闻的科仪。 密密麻麻上百号人在一座用黄金打造而成的大型七支烛台边跪成一圈。 地位最高的白袍老者从小心珍藏的宝石盒子里,取出一小块灰色蜡块添加进最中心的烛台里。 在缓慢融化的同时,也为烛火染上了一丝金色,然后不断跳动着越涨越大,一点点形成一道竖眼般的门户。 王澄下意识往阴影里躲了躲,确定烛台没什么稀奇,但这块蜡却大有讲究。 【原材料为洁净的蜜蜡、圣水、圣油和圣香,上面刻有羔羊的图案,被信徒们称为“羔羊圣蜡”。 这种圣物非常珍贵,每七年只祝福一次。 其中最高级的品种被称为“殉道者之蜡”,呈灰色,是将殉道者的骨灰与圣蜡、圣油相混合而成的圣骨之一。 点燃这种羔羊蜡,不需要任何复杂圣仪便可开启圣降。】 王澄一下子就搞明白了蒲氏家族的底牌。 ——家族危难,恭请老祖出山! 这好歹也是一个传承了三四百年的大家族,还入乡随俗获得了神道职官的修行体系、秘卷道书,最高坐到了一州封疆大吏的位置。 即使修到上三品很难,死后封神更难,但几百年时间过去,理论上终归是有那么一两位鬼神存世。 “看这场面,他们那位修成鬼神的老祖显然没有变成大昭王朝的民间信俗,在刺桐港立起庙门山头。 而是被某种三官盟威体系之外的力量,给同化成了其他的存在形式。” 正当王澄犹豫着要不要先撤的时候,外面长街尽头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 有缇骑齐声爆喝,声震半城: “白鳞卫奉旨诛族,闲杂人等退避!” (本章完) 第104章 兵道密卷,十荡十决!(求订求票) 第104章 兵道密卷,十荡十决!(求订求票) 躲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内的王澄本体和两个阿绡,静静看着上百身披银色绣衣的白鳞卫从他们身边“轰隆隆”策马而过。 一眼看过去就有好几位中三品职官,身上福、禄、寿三火连成一片,夜晚行军也没有任何邪祟敢来找死。 王澄暗暗点头: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冬天已经过去,沧溟大洋里的海况重新适航,五峰旗的大舰队恐怕很快就会跨海而来入寇犯边。 最晚三月底闽州治就又要迎来一次恶战。 这次正好借着蒲氏家族的底蕴,看看大昭王朝和大昭沿海二十四卫的兵将到底还剩下多少实力。” 这个时候,内院七支烛台中的那只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守在外院的那些私兵听到马蹄声顿时握紧了手中刀枪。 只有身为嫡系的蒲海云一个人慢慢后退。 “管家,你去顶上。” 他可不想死在这里错过去往神之国度的最后机会,推了一把管家,自己拔腿就往后院跑去。 跑到半路的时候,身体猛地被绊了一下,低头没看到地上有什么突起的东西,暗骂一声继续往前跑。 完全没有发现贴身带在自己身上的宝物已然不翼而飞,一道阴影已经避开白鳞卫从后门溜出了蒲氏祖宅,重新拼接到了王澄的脚下。 舶来的镇物也落入他的手中。 只不过,这银善仆、金恶主是以雇佣文书为凭依,并不以镇物持有人的转移而转移。 奴隶们战意高炽。 老管家立刻指挥一部分悍不畏死的私军爬上墙头用小型碗子炮阻击。 “开火!” 一排橙红火光在夜色中迸射。 砰!砰!砰!砰! 一道道火线交织,已经列阵准备冲门的白鳞卫没什么事,周围帮闲的衙役和武备松弛的卫所兵却哀鸿遍野。 “都闪开!” 听到指挥佥事陆绎的喝令,他们立刻连滚带爬地让开了正门。 前者取出一卷泛黄的兵书,高高举起,口中喝道: “岳武穆,撒星阵。” 一阵铁血煞气降临,他麾下所有白鳞卫脸上浮现铁色鬼面,精神与某种冥冥中的军魂相合,气势暴涨,神威凛凛。 明明穿的是普通官袍,却仿佛人人披上重甲,宛若人形战车,行动如风,散若撒星,聚如奔雷。 场中人影闪烁,在短短两个呼吸之间便轻松避开所有火器攒射。 再聚合时先锋已然一脚踹开大门,齐齐踏进了高门大院,全体白鳞卫毫发无伤。 这便是大昭精锐才掌握的兵道密卷。 陆绎所学为【武穆练兵术·任机势】! 这个世界上能点亮心灯晋升职官的终究是少数人,巨量的普通人材怎么才能发掘出最大潜力?先人早就有了答案。 到了上三品的【在世鬼神】境界,就能用绝活异术培养出自己的庙军鬼卒,在那些天班道门中又有专属称谓“道兵”。 凡人付出一定代价如折寿五年、失去痛觉、嗜酒成性等等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 某些中三品职官借来鬼神之力也可以炼成,无非失败率更高,代价更大。 而兵道密卷则能将独立的庙军鬼卒组成军阵,让本就实力非凡的他们发挥出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效果,甚至额外附加独有的绝活。 在火炮发明之前,诸国就能以千百凡人蝼蚁之身破阵拔寨,十荡十决,乃至伐山破庙,逆斩鬼神! 在火炮火枪发明之后,有人喊出“你有火枪,我有神功”在一定程度上倒也不能完全算错。 【鹖冠子练兵术】、【黄石公练兵术】、【太公六韬练兵术】、【魏武卒练兵术】、【陷阵练兵术】.等等传承众多。 学习不同兵道密卷的将官带相同的一队庙军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持有兵法原稿或相应信物时威能最强。 当然了,虽说只要手中有最基本的百名庙军鬼卒就可以学习兵道密卷大幅提升自身战力。 但这是朝廷保证自身武力优势,镇压天下逆贼邪祟、淫祀邪神的杀手锏,严禁民间势力持有、学习。 民间三班职官众多,对武器弓箭的控制不严。 但对战阵征伐的兵道密卷却是严密监视,除了某些立下大功的武人勋贵之外,私藏一卷就等于造反。 五峰旗、海渚鬼、高里鬼这些水班的庙军鬼卒,也只是胜在个体实力比普通士兵强。 如果没有兵道密卷的加成,应付小场面还不明显,在大规模作战的时候,远远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只不过,神州历朝历代都没有一本专门讲海战的兵道密卷,大昭过去的积累到了海上全都失去了用处。 否则东海之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寇掠派海盗王和肆虐的倭寇了。 王澄看得眼馋,心里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搜集泰西诸国的海军著作,融合前世的记忆写上一本兵书,做一做开山立派的海战兵法圣人? “我的名号不如就叫.王子?” 锵——! 上百白鳞卫齐齐拔出雪亮的腰刀,如虎入羊群般扑入了老管家带领的护院。 顿时刀光霍霍,手脚横飞,血流成河。 “啊啊啊啊啊” 内院的蒲氏族人听到惨叫声也急了眼,他们知道护院肯定挡不住钦使,没想到战力差距竟然这么大。 为首的老者连忙对那些色目人血统不明显的旁支厉声道: “你们这些支脉终归是要死的,现在是时候为我们这些血统和信仰最纯正的主脉献身了。过来,血祭先祖蒲庚寿!” 这次连外面的人都听清了,他们要召请的先祖鬼神,赫然便是那个下令屠杀赵宋宗室,制定建国计划的罪魁祸首! 采得一颗【乖龙珠】的时候是四品憋宝人,在死前赫然已经突破上三品,并在死后成功封神。 “我我我” 最前面的分支接过祭刀,调转刀刃,战战兢兢地对准自己,可还不等捅下去,就因为双手发抖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然后就被不耐烦的老者一刀抹了脖子。 血液飞溅,灯焰染成赤红,睁开的速度陡然加快。 同时,外面已经传来鼓点一样的脚步声。 一线赤红的神光从火焰竖瞳中射出,落到刚刚被割喉的旁系族人身上,他立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浑身携带着燥热的气息,狂奔出内院,朝着外面势如破竹的白鳞卫扑了上去。 轰隆——!!! 一声巨响,自杀式的人体炸弹轰然炸开,巨大的火光携带着滚滚热风冲天而起。 虽然四品【武判官】陆绎一刀斩开了面前的碎骨破片、高温冲击波,挡住了一部分爆炸余波,麾下还是第一次出现了战损。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被献祭的人体炸弹自己冲了出来。 一声声剧烈的爆炸挡住了白鳞卫前进的道路。 终于,一个抽象的人形从裂开的眼眸中一点点钻出了上半身。 化作鬼神,不,用蒲氏族人说法应该是化作神前英灵的蒲庚寿,呈现出半人半鸟的模样,一手持剑,一手持着钱袋,背后还长着一对白色翅膀。 作为王澄耳目的几只蝙蝠只是看了祂一眼就七窍流血,肚肠爆炸坠地而亡。 “来!” 人影朝着自己的直系后人招手,让他们赶快跟着自己走。 大概是感应到了与自家三官盟威体系截然不同的力量,城中许多职官都靠近过来一探究竟。 要是白鳞卫不小心出了差池,他们硬着头皮也要顶上去。 不一会儿王澄和云绡附近的屋顶上就聚集了一群职官,两个人干脆也显出身形混入人群大大方方观战。 好在,指挥佥事陆绎也不是吃素的,对蒲庚寿的出现一点也不奇怪,反而露出早知如此的了然,冷笑一声: “依旧存世的蒲氏全族就差你一个了。 我们做鹰犬的要会揣摩上意,若是少了你这罪魁祸首,纵使诛十族也难解陛下心头之恨。 你不是第一个敢到这片土地上的域外鬼神,本官也不会让你成为第一个活着回去的例外。” 突然声音拔高,仿若雷鸣: “圣谕:蒲氏罪无可赦,诛十族,灭形! 陆云尘,八牛神机弩,齐射!” 话音刚落,城外黑漆漆的海面上突有五点煊赫的紫色光点亮起,然后化作五道紫色长虹横贯夜空飞射而至。 同时,刺桐港中的众生愿力、民气、官气、香火气都在一道皇帝圣谕的号令下涌向那五道长虹,为它们赋予了某种“罪人必死”的天命。 王澄身为宝山千户所世袭百户官,云绡身为大昭正祀地祇宴夫人,头上也各有一缕官气、香火气加入其中。 也有了神州万民共诛仇敌的参与感。 直面长虹的鬼神蒲庚寿和蒲氏族人只觉得,此时刺桐港周围的整个天地、草木、百姓全都在排斥自己。 耳边充斥着叱喝之声: “罪人!该死!” “杀!杀!杀!” 蒲庚寿的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怒吼发声: “我为神杀人,怎么会有罪? 你们神州之人不信神即是非人与奴仆无异,又凭什么审判我这个高贵的英灵?” 下一刻,五道比长矛还粗长的一枪三剑箭精准落入蒲氏家庙。 五雷轰顶! 轰隆隆. 紫白色的巨大电光照亮夜空。 等到众人眼前视野恢复,蒲庚寿这个屠杀赵宋宗室,间接导致崖山惨败的罪魁祸首终究没能逃脱报应,连跑都来不及便已形神俱灭! 五雷轰顶之下,主脉支脉自然也无人能逃。 那只连通着未知界域的烛火眼睛“噗嗤”一声熄灭无踪,对面的所谓“神之国度”也陷入死寂,再无反应。 王澄睁大眼睛看向弩箭射来的漆黑海面,看到了一个庞大的模糊黑影,似乎是一条船。 心里也得出了结论。 “大昭沿海二十四卫的卫所兵确实快要烂透了,但作为皇权延伸的白鳞卫倒是实力还很能打。 众所周知,王朝末期必然伴随吏治崩坏,贪腐横行,每一个朝代的边军通常又是最后一个才烂掉的。 海禁之下,只需面对海盗的沿海二十四卫不如九边军镇很正常。 等到什么时候连九边重镇都要喊出:‘明日发饷不必着甲’的时候,王朝也就差不多开始步入倒计时了。” 这时,王澄耳边响起一声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那边那个世袭百户,就是在叫你。 愣着干什么?我们人手不够用了,快过来帮忙抄家、杀蚯蚓。” (本章完) 第105章 鬼神妒:三班兼修,命丢一半 第105章 鬼神妒:三班兼修,命丢一半 王澄一抬头发现在一片已经彻底垮塌的院墙后,那位抬手之间便让一位上三品鬼神灰飞烟灭的指挥佥事正看着自己。 给了身边云绡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连忙跑了过去,抱拳行礼自报家门: “下官宝山千户所百户官王富贵,见过陆大人。” 陆绎拿一双【獬豸法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王富贵”。 秀才功名、百户官爵、官气这些属于官方的身份标识自然逃不过一位【武判官】的眼睛。 但除此之外,他还隐隐在王澄身上看到了十分浓厚的阴德清光。 按照陆绎多年办案的经验,此人至少也救过千百条人命,或者做过同等级别的好事。 对他的初始印象十分不错。 毕竟,不管是好人坏人都一定更喜欢跟善良、守信、重情重义的好人打交道,最起码不容易被人捅刀子。 本来只是准备例行公事地抓壮丁,现在却破天荒地多感叹了一句: “朝廷知道沿海二十四卫崩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军户逃亡严重,许多官将靠着侵占屯田都成了大地主。 这次‘闽州治造反案’和‘士绅勾结倭寇突袭月港’都让陛下龙颜大怒,本官原本还准备建议陛下以募兵制全面取代卫所兵抵御倭寇。 今日还能见到你这样的卫所百户官,倒显得本官有些眼拙了。 今日刺桐卫所兵将的表现或许代表不了整个沿海二十四卫。” 王澄表面自谦了一句: “下官惭愧。” 却在心里嘀咕: ‘其实你是对的。 人家刺桐港好歹还能拉出一支老弱病残的兵将,宝山千户所的军户早在二十多年前历史沉渣爆发的时候就逃散大半。 阿绡姐姐跟我说过,卫所千户官和大部分官员当场就死球了,不然哪儿来的月港? 您这位上官如果去视察,连营盘在哪都找不着在哪。’ 可王澄没说,陆绎却来了兴致,又多问了他一句: “如今靖海王回归神位,冲击月港的倭寇只是小患,来势汹汹的东海群寇才是大患。 朝廷有意抽调部分二十四卫的精锐为班底,重新整顿边防,二月中旬就会定下章程。 你们宝山所还有多少兵将、战船?战力如何?” “这个么” 王澄背靠山海会的情报网络,为了借力打力拿回五峰旗的班底,对这些情报比大多数卫所将官还要清楚。 如今有机会试探一下这位天子近臣的想法,对他火中取栗的帮助显然无比巨大。 可惜,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看出了王澄脸上的难色,陆绎摆摆手: “这只是私下闲聊,你但讲无妨。 本官这些日子已经亲眼看过不少卫所的真实情况,有心理准备,无论情况多坏,本官都不会生气。” 王澄的【奇货可居】看不透这位四品武判官,却也看出他直来直去的性格,也不再给本就有仇的地方官将留面子: “陆大人,宝山所属于大昭四大卫之一的镇海卫。 太祖时期镇海卫兵强马壮,是沿海抵御倭寇、邪祟和各种海怪老爷的第一藩篱。 一卫有近6000人,五百料战座船数十艘。 除本身的所城外还辖四个千户所,从北向南依次是宝山千户所、陆鳌千户所、铜山千户所、悬钟千户所。 不过,二十多年前宝山所变成了商贾云集的月港,十几年前悬钟所变成了海盗出没的梅岭 到现在,您问我们这儿还有多少真实兵丁战力?” 王澄默默伸出一根手指。 听到这里,即使陆绎早有心理准备,脸色也已经十分阴沉,强行压住怒气,声音有些低沉地说出了一个接近心理底线的数字: “你不单独说宝山所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四个千户所加起来都只剩下一千人了吧?” 王澄残忍纠正: “还要再加上镇海卫卫城,指挥使、副指挥使、千户官们的家仆,大概才能凑够一千人! 下官这个百户手里其实一个兵一条船都没有。 您知道的,靖海王靖边三载,东海太平,整个镇海卫都是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我猜他们的军饷大概没少找朝廷伸手吧? 用的名义还是防备靖海王?” 陆绎面沉如水,本来就怒火中烧,又被他当胸补了一刀。 本来想问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不告官呢? 只是看到王澄的秀才功名,才突然想起他都放下官身,背井离乡考秀才去了,还能怎么样? 没有跟其他人同流合污就已经算是大大的好官了。 哪能指望这大昭朝廷人人都是海刚峰? 若人人都是那等硬骨头,大昭朝廷完不完不知道,自家那位沉迷炼丹的绍治皇帝恐怕要第一个玩完。 连皇帝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都不一致,可想而知,当人心散了的时候,这个队伍到底有多么不好带。 “三叔儿,咱该招呼招呼蒲氏的家产了吧,咳咳.” 这时,一个身穿白鳞卫千户官袍比王澄大不了两岁的青年,带领一支车队从长街尽头的港口方向来到了蒲氏祖宅门前,张嘴就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不等马车停稳,纵身跳下车来对陆绎随意拱拱手,拎起腰上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 刚刚咽下去就一边咳嗽,一边.吐血。 离奇的是,不论是他自己还是陆绎全都跟习惯了一样,一点也不在意。 “这位大人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先去看看郎中再回来办皇差啊?” 还是王澄忍不住提了一嘴。 太拼命了,真是活该陆家受宠啊,要是这都混不出头来,简直天理难容。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没事,这是我侄子白鳞卫千户陆云尘,他就这样。 若是朝廷海防章程下来,他也可能来你们镇海卫历练,说不定你们还有机会一起共事。 待会儿抄家的时候你跟着他就行了。” “云尘,这位是宝山千户所的王富贵王百户,你带着他进去一起帮忙。” 心情不太好的陆绎挥挥手就把他们给打发走。 “是,陆大人。” 王澄听到陆云尘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刚刚配合陆绎在船上发射八牛弩“五雷轰顶”的副手。 尽管看起来脸色青白,骨瘦如柴,早生华发,腰间还松松垮垮悬着一柄锈迹斑斑的连鞘长剑。 却也肯定是一位有真本事的狠角色,绝不是什么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不能怠慢。 只是看这位上官一边喝酒一边吐血的样子,王澄严重怀疑他就算突然倒地暴毙都不是什么意外。 跟着他一路走向宅院的时候,好奇之下,一个【奇货可居】便甩了过去。 看到对方的情报,心里直呼:好家伙! 看之前觉得:什么情况,怎么一副快死的样子? 看之后觉得:这都没死?人类的生命力真是顽强! 【奇货:陆云尘,二十岁,白鳞卫千户。 出身显贵,爷爷乃社稷主奶兄弟,吃一样的奶长大,他作为陆家长房长孙,自小便受社稷主和王朝气运钟爱。 身怀贵命:‘三奇贵人格’,是“天地人”三奇的总称,天上三奇甲戊庚,地下三奇乙丙丁,人中三奇癸壬辛。 怀此命者注定为天子贵宾,如伊尹之于商汤,太公之于文王,张良之于高祖,道衍之于太宗. 且三奇临命,主人必襟怀卓越,好奇尚大,博学多能。 陆云尘自小天赋高绝,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区区八岁便已经点亮心灯。 机缘巧合之下身兼三职: 六品天班职官‘神霄道士’、六品地班职官‘剑侠’、六品水班职官‘分水将军’,成为历代职官中少有能集体天、地、水三元的孤例。 三职齐头并进,不到二十岁就一起迈入中三品,曾经以弱胜强斩杀五品强敌。 无论是社稷主还是钦天监监正都惊为天人。 然,此举代价沉重,得负面天命:鬼神妒! 这世间连三官都一分为三,各掌一方天命,老天不允许这么牛皮哄哄的家伙存在,鬼神都会嫉妒他的天资。 鬼神嫉恨,命丢一半,时日无多,命中无后。】 “无数前人想要兼职,主要动机就是他们的职官法位本质太低,没什么潜力。 比如【夜香郎】,就算是做到霸主,也不过是一个粪霸,人家天班职官来了踩死他都觉得膈应。 最有可行性的方式就是随机组合产生新的,更有潜力的职官法位,五谷轮回、苍蝇王、病菌、最后到纳..呸呸,反正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法位越多,与道越近,就是基于这一点,历史上才不断有人试图兼职走出一条新路。” “师父选择了牵星官和朝奉郎,到现在都没有成功。 我选了白水郎和朝奉郎,月底才能凑齐,需要再观察后续发展。 我们还算保守,两个职业都是水班,只拜一位水官,只取一道【天一生水金蟾炁】。 这位陆千户却格外变态,明明脚下就是康庄大道,还自己找死,选了神霄道士、剑侠和分水将军,取三官道气炼法,这是人能承受的天命? 这都没死,只能证明他这位三奇贵人格真特娘的是个天才! 您陆千户的命可比左千户硬多了。 要是只走天班,靠他的家世说不定一品有望。可惜啊可惜” 陆云尘敏锐感应到王澄目光中的惋惜。 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重病缠身,又喝了一口酒,十分洒脱道: “富贵兄弟,你呐,甭替我操这份儿心! 我这种天才的烦恼,你们这些普通人理解不了,也摸不着门儿。 别瞅我家三叔接了老爷子的班儿,三十啷当岁就是四品职官。 兄弟我要是能活到他的年纪,点他,我让他一只手带一条腿儿,外搭站那儿不动窝儿!信么您?” 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用手帕捂住嘴,把咳出血全都接在里面没有吐在地上,倒是挺有功德心的。 大概意识到这说话的腔调有点容易挨揍,往回收了一下。 “你瞧,习惯就好。” 王澄还能说什么?连道: “信信信!” 走到内院门前时,有看守的缇骑要求把乾坤袋之类的法器、镇物全都留在外面,以免到时候误会。 “放心。咱们白鳞卫抄家的时候待遇还是不错的。 不会像看管银库的那些小吏一样,每次进出银库还得扒开屁股检查一下,所以.” 陆云尘给了王澄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出来的时候只会检查衣服里有没有夹带,其他地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稍微带点,带一点点没事儿的。 靠这种方式夹带又能带多少呢? 兄弟们要是做到这份上,连皇帝老子都不好意思再追究。 “卑职知道了。” 王澄从善如流,决定入乡随俗,占一占白鳞卫这暴力机构的便宜,决定就带那么亿点点。 (本章完) 第106章 惊闻:环球航行,阿鸡来历 第106章 惊闻:环球航行,阿鸡来历 王澄走进去就看到一位白鳞卫的六品【坛童】,正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家庙旧址上烧香开坛。 坛童这个职官法位专门跟阴鬼、邪祟打交道,每个人都不苟言笑,气质阴冷,而且大多会折寿,一部分人还生不出子嗣。 明明是地班职官,却比大多数水班职官还惨。 这人用的“五岳镇鬼坛”,小心翼翼将自己精心供养的一窝鬼用骨灰瓮装了摆在坛上。 “别看了,死千户正以蒲家人的骨灰为媒介咒杀他们十族。 就算躲在外面没回来的,私下里拜了师父别人都不知道的,也一个都逃不掉。” 王澄记得百家姓里确实有一个死姓,这辈子却是第一次见到活人。 猜测这个姓氏对【坛童】法位或许有某种天命加成。 至于第十族“学生”。 幸亏当初他没有虚与委蛇答应蒲寿英收徒的邀请,不然即使逃过了九龙吐珠局,“王富贵”这个身份也不能再要了。 “富贵儿,你是七品【白水郎】对吧?灵应是【点化】。 给你安排的任务就是杀光蒲氏宅邸里的所有蚯蚓和虫子,一只活的都不能留。 什么时候杀完什么时候过来找我抄家。 注意,咱们天亮之前就要给陛下复命,万万不可耽误了时辰。” 陆云尘叫来两个凡人力士给王澄打下手,自己扭头就要走。 “千户大人,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看我略施手段。” 王澄哪甘心真的耗费一晚上在这杀蚯蚓?连忙找来一只火盆,生上火,等炭火烧红,丢进去一颗【飞蛾扑火香】。 人闻着没什么感觉,各种虫子闻到却会受到致命吸引力的香气迅速散开。 窸窸窣窣 一点时间都没有耽误,霎时,从四面八方都传来各种各样的爬行声、振翅声。 蚯蚓、蜈蚣、蚂蚁、飞蛾、毛毛虫全都朝着香气源头的火盆冲过来,然后被炭火“噼里啪啦”烧成飞灰。 一轮又一轮,连绵不绝,他们什么都不用管,直接全自动处刑。 “这香配的倒是不错。 力士在这儿看火,富贵儿跟我来吧,咳咳” 鬼神妒陆云尘难得放下自矜赞赏了一句。 每次灭门的时候,杀蚯蚓、杀蚂蚁的活都没人愿意干,主要这些东西的生命力太微弱,连他们养的那些嗜血堂鬼都不愿意杀。 不然抄家这种捞油水的大好事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帮忙,找机会塞上两颗夜明珠,买家还真能知道这宝贝是怎么来的不成? 陆云尘手提酒壶,晃晃悠悠地带着王澄走向最核心的家主宅院。 如果有暗格密室珍贵之物,大概率也是在这里。 正犹豫着要给王澄指哪一间房子时,王澄想起从蒲寿英记忆里拷问出来的一段情况,主动请缨道: “千户大人,不如就从最近的书房开始如何?” 陆云尘无所谓地挥挥手,让他自己决定。 轰隆! 王澄直接一发霹雳子便炸开房门上的禁制阵局,无视了刺耳的报警声,大步走了进去。 之前偷偷摸摸搜寻时没能进入书房,这次却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这里。 这种手持“拆迁式抄家执照”干活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身心舒爽,难怪都挤破头想要进白鳞卫呢。 立刻动手开始寻搜,整个蒲氏祖宅实在太大,时间有限,每个人负责的地方都不小。 多亏职官可以召请法箓内的吏兵出官帮忙,才能保证日出之前就结束任务。 “找到了。” 王澄略过书房里有可能跟库房账簿一一对应的各种珍贵古玩字画,朝着地上一块青砖用力一踩。 纯以水力驱动的暗室缓缓打开。 里面是蒲寿英跟某些地方官吏、士绅大族交往的书信,赃物账目往来. 还有跟海盗的销赃记录,走私货物的货源、走账. 他只是牢牢记住了那些官员的名字,便将目光放到了另一堆文件上。 那是几十卷不同海域、航线的航海图,还有一些泰西诸国船长的航海日志、学者著作。 其中既有用大昭惯用手法绘制的《针路图》,标注航行的时间里程更数、特定船位时的罗盘方向、特定物标等信息。 还有供牵星术定位的日月出入位宫、水势深浅、泥沙礁石。 记录的主要是东海、南洋、香料群岛、马六甲海峡以东的航线。 另外一些则是西洋航海图,主要标注着等角航线、罗盘刻度盘、风向玫瑰图和比例尺 这些航海图的用法也跟针路图完全不同。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比如需要用等角航线与罗盘结合拟订航行线路. 风向玫瑰图表示各种风向的频率、平均风速和最大风速,有年、季和月等多种标识类型. 王澄有观星之能,不用罗盘、牵星板,看一眼航海图本能就可以确定方位,比那些在海上飘了一辈子的老水手还强。 倒是不至于这些宝贝当成天书。 甚至这些东西方无数先贤用生命积累的知识在他脑海里迅速融为一体。 自动调整比例尺,拼合成一条从瀛洲、大昭、南洋.一直通往泰(极)西之地诸国的完整航路。 王澄脸色先是一喜,又是一暗: “这一套航海图远比五峰旗手里的完整太多,只是明显缺少了新大陆到大昭的部分,存在一大片战争迷雾。 这也证实了师父之前说的话,西方的洋面和水域远比沧溟大洋安全许多。 以蒲氏家族的地位,时效性肯定有保证,没有航海图就说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西方的冒险家能横穿占世界三分之一的沧溟大洋。” 他也没有过于纠结这点小小的遗憾。 想到自己正准备写一本关于航海和海战的著作,瞌睡就来了枕头,这些资料对他来说比十万两金银都要宝贵。 立刻毫不客气地收进了钱眼里。 “如果把这些资料留给朝廷,或许有一丝丝可能激发中枢对神州之外世界的探索欲。 但更大的可能是又冒出一个刘大夏、李大夏、张大夏,再把它们给一把火烧掉,打消皇帝‘劳民伤财’、‘与民争利’的妄想。 保险起见,还是让我来保管吧。 等我写成海战著作,就算做不成圣人‘王子’,将来在史书上当个‘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要是修成上三品【在世鬼神】,单单凭借这个名号就能增加一两项专属的权柄。” 王澄收拾这些资料的时候,意外从某本书的纸页里发现了一封信。 打开一看,写信的是蒲寿英那个正在南洋经商的大儿子,时间是半个月之前。 “.听其他来到东方的商人说,东弗朗机王国三年前派出一支由265人和五艘帆船:旗舰特里尼达号、圣安东尼奥号、康塞普逊号、维多利亚号、圣地亚哥号组成的远洋舰队,开启了第一次环球航行。 据说当时轰动一时,但三年时间过去,所有人都觉得这些人已经命丧大海 但是,日前,有人在南洋吕宋岛外的某片水域发现了一艘破破烂烂的弗朗机大帆船。 从上面找到了线索,证明这艘船就是其中的康塞普逊号! 父亲,你相信吗?他们竟然真的成功横渡了历代神州王朝都畏之如虎,下令不得出海的那个沧溟大洋! 还给那片危险至极的水域起了个十分诡异的名字:太平洋!” 看到“环球航行”这个字眼的瞬间,王澄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跳出了白头鹰阿鸡的身影,还有它脑子里简陋的记忆。 “它不是本地鸟,而是在一艘远洋冒险船的鸡窝里长大,跟着冒险船和一群鸡一起漂洋过海.” “由于从来没有见过同类,它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只鸡” “它的记忆里还有弗朗机语中‘环球航行’的字眼。 只是后来有一天,船上的人全都变得很奇怪,它就趁乱跑掉了,并且失去了所有心爱的小母鸡(70章)” 两者的情报一结合,王澄已经能够断定,阿鸡就是跟着这一支冒险舰队横渡了沧溟大洋,从新大陆来到了大昭沿海。 继续向下看。 “.他们解读了船上一本好像疯人呓语般的航海日志,发现这些弗朗机冒险家似乎从沧溟大洋深处带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最近南洋吕宋岛周围的海域常常出现大雾天气,发生了很多怪事。 许多过去闻所未闻的邪门儿玩意正在四处游荡,好像是在搜索着什么东西。” 王澄之前在就职白水郎时就借助突然爆发的【四海通宝】看到过墙后世界的一鳞半爪。 感觉自己实力不足,对那些宝物没有多少贪欲,更不准备参与其中。 “不必管他,大昭有贯通南北的山海咒禁,就算沧溟大洋深处闹祟,也跑不到这里来。 等等!”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白天九龙吐珠局抽取了东海海眼中草莽、船头儿体内的蛟龙气。 虽然老父亲身上的蛟龙气最后补回去了,还大赚一笔,在人间显圣的时间都有可能提前不少。 但镇压邪祟的力量总体上还是出现了剧烈波动。 按照信上的说法,“墙外”如果真有时刻准备抓捕小偷的邪祟逮到机会,有没有可能” 铛!铛!铛! 港口边缘的刺桐烽堠上突然敲响了警钟。 (本章完) 第107章 鬼船扣关:意外造访的康塞普逊号 第107章 鬼船扣关:意外造访的康塞普逊号 听到警钟声,蒲氏祖宅各处都有人影闪动,白鳞卫们将手在屋檐上一搭便翻身窜上屋顶,纷纷看向港口外黑漆漆的海面。 王澄的动作最潇洒,身上那件旁人看不见的【龙衣蟒袍】鼓荡,驾驭风雷二气,轻轻一跃便跳上屋脊。 而陆云尘早已拎着酒壶站在这里。 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王澄一眼,发现这位同样年纪不大的百户官,除了天资道行远不如自己之外,单论.帅气值却还要在自己之上。 王澄不知道这位鬼神妒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借着从【护法灵将】阿鸡身上分享来的【鹰眼】眺望海面。 只见沧溟大洋深处正徐徐涌来一片灰蒙蒙的雾墙,似慢实快,距离刺桐港越来越近。 雾气里似是影影绰绰藏着什么东西,还带着一股子十分可疑的腥臭味,像腐烂的鱼虾,又像是尸体。 “大雾?!” 王澄立刻想到了刚刚在信里看到的一段话:“最近吕宋岛周围的海域常常出现大雾天气,发生了很多怪事。”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的因为九龙吐珠局出现漏洞,有追击那五艘弗朗机冒险船的邪祟溜到大昭沿海? 不太确定,再看看。” 拿【观星】打眼一瞅,身边最大的吉星位就在陆云尘身边。 确定这位鬼神妒虽然被鬼神嫉恨,却真没那么容易死,脚步微移,默默站到了他的身后。 “雾里藏着了不得的大邪祟。 死千户,你带人看守蒲氏祖宅,其他人都去港口支援。衙役、卫所兵也全都跟上。 敢临阵脱逃者,杀!” 指挥佥事陆绎杀气腾腾的声音响起,众白鳞卫轰然应诺。 一位四品武判官的【獬豸法眼】远比所有人都看得更清楚,他做出的判断无人会去怀疑,他说海上出现了强敌就一定不会出错。 众人顾不上继续抄家,立刻出府上马,急援港口。 陆绎睁开法眼亲自检查了包括亲侄儿在内的所有人,确保没人敢多贪陛下的钱,将来不好交代。 却不知道王澄早把全府价值最高的海图、航海资料藏在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不要说他一个四品,就算社稷主亲自来了,也未必能发现端倪。 “驾!” 王澄身为半个自己人也分到了一匹十分健硕的战马。 有【聚兽调禽,点化万类】的绝活在身,他刚一骑上去就将之轻松驯服,好像数年如一日亲手养大的一样。 人马合一,骑术不逊色于任何一位白鳞卫。 陆绎带领大部队路过那些还在远远围观的民间职官时,拿出令牌,顺便把他们也给一起征召。 “驱邪守土人人有责,你们也跟着一起去。” 这就是内人、外人的区别。 有百户官的官皮就有资格跟着大佬喝上两口汤,没有这层皮就大概率会被抓壮丁拿去填线。 立功受赏没有份,脏活累活干不完。 “宴夫人,您请自便。” 陆绎只对【獬豸法眼】中神光罩体,清冷绝尘的宴云绡拱手行了一礼,没有强求这位微服出行的女神出手。 “富贵,我跟你一起。” 云绡神色淡淡没有理他,使出蛟龙的变化之术化作一缕青烟附到了人身【采珠女】的身上。 后者一把拉住王澄伸出来的手,纵身跃上了他的战马,像骑龙时一样自然而然与他共乘一骑。 陆云尘对王澄更加刮目相看。 骨子里隐藏极深的自矜之色忽然又淡了不少,甚至反过来对这个刚认识的小兄弟有些高山仰止。 ‘这应该就是情报里那位被蒲氏家族和倭寇盯上的龙女【宴夫人】吧?富贵兄弟当真好手段。 纵使天才如我,也有许多搞不懂的事情,特别是女孩子在想什么,猜的还不如她们变得快。 在这一点上,我不如富贵兄弟多矣,他当为我一字之师!’ 陆云尘身怀三奇格,有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的执念也十分简单,就是要做一个无所不精的全才! 谁要是能在某方面胜过他,就会被他缠着拜师,又会靠着超绝天资很快就把“老师”甩在身后。 只不过,这位对王澄心生崇拜的陆家大少却不知道,宴云绡纯粹就是不懂什么叫男女大防。 在她眼里只有王澄一个异性同类,其他不相干的人全都可以无视。 而他敬佩不已的那位“丛高手”本质上只是一个从不识肉味的.小小童子鸡。 大部队一路疾驰,很快就杀到港口。 刺桐港过去是深水大港,基础设施十分完备。 此时,遍布港口边缘的数十座炮台已经朝着雾气深处某个模模糊糊的黑影齐齐开火。 轰!轰!轰!轰!轰! 这些陆地岸防炮都是红夷大炮,相当于弗朗机人的18磅炮。 这口径听起来已经很不小,但发射的炮弹其实也就是比桔子略微大一点,有效射程不过一公里。 有职官提前烧符箓,喷洒法水,为炮弹开光,加持破邪之力,对那片诡异雾气的杀伤照样效果不大。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连绵不绝的巨大火光只是扯碎灰蒙蒙的雾气,照亮了一个越来越庞大的事物。 “竟然是它! 怎么会是它?” 王澄一点点瞪大眼睛。 他的眼力极佳,第一时间就辨认出这是一艘明显经历过长期风吹雨打,看起来十分老旧的弗朗机大帆船。 体型肥硕,长度只有最大宽度的两倍多一点,纵帆根本带不动一点,只有横帆才能驱动,所以它是典型的全帆装配置,一面纵帆都没有。 有经验的老海狗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艘专门用来运货,戗风能力十分拙劣的克拉克型帆船。 当然,随着东西方贸易规模不断扩大,在大昭沿海出现任何一种西方船只都不算奇怪。 可怪就怪在王澄认识它! 更准确的说是听过它的名字。 西洋帆船跟大昭帆船布置尾翼的船尾结构不一样。 它们高大的船尾楼上大多会开出许多精美的雕窗户,只为了给船上的船长、军官和贵客提供良好的居住环境。 还会习惯性在尾游廊的廊桥上直接雕刻船名表明身份。 而这艘船的船尾赫然写着一个船名——康塞普逊号! 月港一战他杀人无算,士绅派中海商众多,“无本买卖”早就把东海上常见的语言全部集齐。 倭语、云蒙语、尼德兰语、不列颠尼亚语、东、西弗朗机语、乃至南洋语系都不是障碍,已经是精通八国语言,足够震惊“全才”陆云尘一整年的挂批。 只是看个船名绝不可能认错。 “蒲寿英的大儿子不是说这艘失事的帆船,已经在吕宋岛附近被其他人给俘获了吗?还把航海日志的消息都给传了出来。 现在怎么会又跑到了大昭沿海?环球船队里的另外四条船呢?” 王澄看到它,突然就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想到盲点。 “如果是我发现了好东西,有可能会闹到人尽皆知吗?” 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那条失事的无人帆船“有脑子”,在故意到处散播消息,发现它的人全都被骗了。 第二、得到消息的人感觉有危险,把消息继续传播出去,想要让别人帮他们趟雷。 几乎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另外,这艘意外现身的远洋帆船显然不只是蒲家大少爷信里说的那么简单。 在四海通宝的钱眼里闪烁着浓厚金光,众生愿力环绕上空形成了一副充满鲜果蔬、飞禽走兽,好似仙境乐园一般的浩大气象。 “环球航行船队从东弗朗机王国出发,一路向西,到现在就已经相当于走完了别人没有走过的未知航路。 证明整个世界的海洋都连在一起,也补上了世界是一个球的最后一环证据链。 从大昭沿海返回弗朗机王国的航路已经有无数人走过,不需要他们再去证明。 所以,那五艘船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本身就承载着‘人类第一次环球航行’的伟业! 随着众生传颂,它们必然已经开始向着强大的符应镇物蜕变。 不管它们有没有从沧溟大洋深处带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五条船本身就已经是珍贵至极的宝物。 是每一位船长都梦寐以求的座驾。” 王澄立刻调动四海通宝,读取到了这条船的奇货可居。 【奇货:镇物帆船·康塞普逊号(作为补给货船,非远洋舰队的核心旗舰,故只为一州之宝,而旗舰定为一国之宝) 完成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壮举,获得了与自身职责适配的能力。 船舱之内自成天地,可以种植蔬菜、粮食、养殖牲畜,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在远洋航行中挨饿,或者得坏血病而死。 如果能集齐全部的五条船,重组环球船队,则能定位航迹中的每一个节点,带领一支庞大的远洋舰队重新回到那里,轻轻松松建立一个殖民帝国! 每天可以使用一次。 注:因某种未知因素被‘点化’,整艘船获得了活物的特性。】 看到特殊能力的时候便心中一震。 “这能力根本不适合强盗民族,就应该给全世界最会种田、生产的人用才算是物尽其用啊。 要是能集齐全部五艘,那么将东西12000里,南北最大宽度7000里,由两万多座岛屿组成的香料群岛收入囊中也就成为了可能! 这不是五艘船,而是战略性的一国重器。” 随后王澄看到这艘帆船是“活物”时才渐渐冷静下来。 他的【聚兽调禽,点化万类】远比普通白水郎的灵应【点化】更强。 也自认为需要至少达到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境界才有可能点化一整条船,把它变成舰妖。 但这条已经变成符应镇物的帆船竟然自己就活了? 变成一艘无人自动的鬼船? “难道那个‘未知因素’就是冒险家们从沧溟大洋深处带出来的至宝? 如果说海外有什么东西是符合这种特点,又在大昭王朝家喻户晓的,似乎就只有” 王澄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本章完) 第108章 不死药!江海鳌!(求订求票) 第108章 不死药!江海鳌!(求订求票) “吱——!” 一声震动耳膜搅动脑浆的尖锐鸣叫,将他脑子里的答案扯得粉碎。 王澄这才发现进犯刺桐港的不只是活过来的鬼船自己,还有第二个不速之客。 康塞普逊号即使遭受炮击也没有向港口反击,而是不断朝着海中开炮,一颗颗缭绕苍蓝色火焰,长出愤怒面孔的炮弹钻进水里轰然炸开。 照亮了水下另一个庞然大物。 如果说这艘悄然活了过来,还会模仿人类主动向外传送消息的帆船只是邪门,那与之对战的存在就是惊悚了。 体型不比这艘大帆船小上丝毫,整体好像一条惨白的大蛇,却长着一颗小山包般的硕大人头。 生满皱纹和鳞片的脸庞宝相庄严,头戴一顶骨质宝冠,垂下条条彩色璎珞。 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蛇类躯体,覆盖的不是鳞片,而是一张张人脸,眼睛、口腔一应俱全。 尾巴后面还拖着一截好像响尾蛇一般的红色响环,密密麻麻的响环起码有两百节,灌入海水后不停发出刺耳的颤响。 好像在做法事一样,伴随着尾巴尖端诡异的响环颤动,它身上的无数张嘴巴一张一合,念诵着燥乱的经文: “夫大道无形,生育天地。然人身乃小天地,藏玄牝之机,蕴不死之枢。 欲窥玄关,证真长生,非假血肉命功,无以叩天人之键,觅不死之津梁。故曰:血肉即丹鼎,性命共炉烟.” 然后顶着炮火,一下一下撞击康塞普逊号的船身。 就像是打开蚌壳一样,想要打开这艘船的船板,吃掉里面藏着的东西。 “嘶——!这是什么鬼东西?” 海边不管是王澄、云绡、陆家叔侄,还是普通白鳞卫、民间职官,谁又曾见过这种邪门的玩意?一个个倒抽凉气。 就算是那些最吓人的邪祟,既然出自民俗传说那也在人类的想象力之内,远比它好看一万倍。 这个姑且用邪祟称之的存在,简直就是处处都长在人类想象力之外的抽象集合体。 普通的十万海珍都是陆地动物和海洋生物的组合,在能够大补精气神之外,全都拥有各种神奇的效果。 就像在《山海经》中所描绘的远古时代,曾经有人开启了一场规模庞大的生化实验。 这种来自墙外世界的邪祟却更加邪门,变成了人和海洋生物的组合。 好像一个大杂烩,让旁观者实在分不清它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锚定着某个特定民俗传说或历史典故的邪祟。 “那艘弗朗机帆船处在下风,传令炮台先围攻水里的‘大邪祟’!” 陆绎虽然没有见过这东西,却从白鳞卫秘库和皇家秘辛中了解过墙外的一鳞半爪,知道它们真正的名字——“仙渣”。 却绝不可说出口,只以大邪祟代称。 此时率先反应过来,果断下令港口炮台优先集火那个墙外的存在。 只是脸色铁青,不知道怎么向社稷主禀报。 立国两百年以来日防夜防,甚至吃过宝船舟师全军覆没的大亏,只是稍一疏忽就让那些邪门的东西重新溜了进来。 扫了一眼身后跟王澄站在一起的水班地祇宴夫人,忍不住开始反思。 “国朝是否真的压榨水班职官和海神信俗太狠? 年年送王船都要坑【王爷】一脉;沿海遇到台风、暴雨、海啸则向天妃娘娘一脉求援,大耗香火愿力。 又把水班职官踩到泥里。 就如这看起来为人十分不错的王富贵,即使干的再好也只能在沿海州府打转,永远当不成京官,只能在与海盗邪祟的对抗中为大昭燃尽一生。 这一桩桩一件件导致水班根本攒不下什么抵御风险的家底,山海咒禁承受风险的能力也一降再降。 只是遇到一个收割蛟龙气的‘九龙吐珠局’就出现了大纰漏。” “虽说这都是大昭历代社稷主定下的国策,主张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以大局为重。 但我一定得想办法劝一劝陛下,这韭菜一旦割到根可就再也不长了。 这多事之秋加上海盗作乱,大昭迫切需要山海会和水班职官的力量,是时候稍微放松一些枷锁,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 我听说泰西之国的国王会给自己国家的船长颁发一种叫《私掠许可证》的文书,支持他们抢掠别国。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大昭虽然不可能这么荒唐。 倒可以试着向下给心向朝廷中枢的势力放权,组织地方团练,调动民间力量结寨自保。 甚至以朝廷名义放出一部分不必上岸述职的官位,七八个蹈海将军,三四个镇海大将军,分化势力最强的五峰旗和海商联盟,让他们为朝廷效命. 再抓紧时间选虎将练兵击贼,不需十年,一场大乱必定消弭。” 王澄不知道陆绎只在一念之间,就为他送上了一场神助攻,正飞快跟云绡分享了刚刚收获的环球船队情报: “.看样子是这艘活过来的‘鬼’船,早就从南洋海域逃到被山海咒禁严密守护的大昭沿海避难。 今天山海咒禁波动,导致有数量未知的大邪祟突破封锁,重新找到了它们的头上,抢夺丢失的宝物。 其他四艘环球帆船乃至是普通的港口恐怕也有麻烦,遭遇险情的大概率不只是刺桐港一家。” 云绡柳眉微蹙,手指海里的庞然大物说道: “这邪祟的本体好像是一条天生异种:响环海蛇,理论上能活两个甲子。 这种蛇在成年后,会每年蜕一次皮,蜕皮后会在尾巴上留一个角质响环,根据响环数量就可以大约判断它们的年龄。 虽然可能会因为打斗等原因丢失响环,但实际年龄只会比响环的数量更大。 看它身上响环,这条蛇起码已经活了几百年,远远超出了它的种族上限。所以.” 不管是人是妖,神道修行都突破不了肉身寿数的上限是共识。 神道职官即使修成一品也只修性功,不修命功,对身体的机能和寿数的改造都不大。 但这家伙却摆明了专走命功一道,虽然最终变成邪祟,但生前流突破了寿数上限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 “不死药!这只来自山海咒禁之外的大邪祟,生前一定吃过不死仙药!” 有心人不止宴云绡一个。 响环海蛇也不是什么罕见品种,推算它的年龄不是难事。 正如王澄一开始所想,沧溟大洋深处能延寿,能让死物变活物的宝贝,最著名的就是不死药! 也是吸引历代王朝派出舟师出海寻找的至宝。 “没错,一定是不死仙药!它刚刚才从墙外过来,身上说不定还有。” 想到这一点所有人都疯狂了。 历代帝王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在这一刻距离他们前所未有的近。 或许他们不知道五艘帆船横穿沧溟大洋的情报,不知道传说中是它们带出了宝物。 但仅仅通过邪祟的特征简单推理,也猜到了一个十分接近真相的事实。 “云尘!” 陆绎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连忙叫了侄子一声。 若是能向自家社稷主进献不死仙药,他们陆家哪还需要担心老父过世失去圣眷?韩家宗室又哪里还需要担心不能打破朱家天命? 以绍治皇帝的权谋本事,只要能一直活下去,大昭定然江山永固! “知道了,三叔儿。” 陆云尘脚尖点地,空气炸响,整个人随着电光闪烁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落到了岸边停靠的一艘战船上。 这艘船跟那艘【康塞普逊号】一样浑身笼罩着灼灼灵光。 当年鄱阳湖水战,陈九四曾经造出了“塞断江”、“撞倒山”、“混江龙”、“江海鳌”这四大原型巨舶,是包括宝船在内,所有大昭战船的祖宗。 而这一艘,赫然就是其中的原型巨舶之“江海鳌”! 承载了一场决定社稷神器归属的国运之战,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强大的符应镇物。 也怪不得榕城距离刺桐港足足有三百里,社稷主依旧会在傍晚下令,让他们不必等待天亮。 只有靠这条船才能赶得上当夜灭门。 陆云尘立刻指挥留守船上的神霄派道兵【五雷力士】重新开动五架【神机八牛弩】对准了海里的大邪祟。 “五雷轰顶!放!” 崩——! 一声霹雳炸响,又是五道紫色长虹经天而过。 (本章完) 第109章 性命双修: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火候! 第109章 性命双修: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火候! 轰隆!!! 漫天雷光砸落海中,当空炸开巨大的水,高温蒸发而成的浓厚白雾化作龙卷直冲云霄。 随即水下传来千百个凄厉的惨叫。 尽管这一次“五雷轰顶”没有得到社稷主的诏令加持,但仅仅依靠神霄派的绝活异术,依旧给了那大邪祟一记重创。 脖子被切掉了一半,身上多出了三道贯穿伤,三柄一枪三剑箭死死钉进了它的体内,半边身体都焦糊一片。 再也不敢去继续追逐【康塞普逊号】,转头就要拖着重伤的身体遁向深海。 “哪里走?吃我一剑!” 不等海面上的雾气散去。 锵——! 一声惊天剑鸣炸响,江海鳌上一线锋利无匹的亮紫色电光切开海面,瞬间追到那大邪祟的身后。 宛若夭矫游龙一般在它本就被炸掉一半的脖颈上轻轻一绕,一颗硕大的人头瞬间跌落大海。 天班正法【百步飞剑·神霄五雷剑】! 紫色剑光散去,陆云尘踏浪而出。 满身病容,却身姿挺拔,气势霸烈,宛若一位威风凛凛的雷府天官。 发动分水将军的灵应【蹈海】,伸手一招,滚滚海流便卷起大邪祟的躯体冲向岸边。 这大蛇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即使变成一具浮尸,浑身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念诵着经文: “.紫府非虚境,乃血海浮沉之宫。心君非神明,乃赤龙盘踞之渊。 吐纳非引清炁,实盗天地之精血,以养吾身之元胎。 胎动如鼓,血沸如潮,非痛非痒,乃命功初萌之兆,入我门来必以三十六种不死仙药为引.” 等离得近了,王澄也终于完全听清了经文的内容,心里有些惊疑: “它好像真的在讲一门命功修行之法,而且还是专门配合不死仙药的食用说明。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除了神道职官的性功之外,其实真有额外的命功存在,可以性命双修?只是需要借不死药才能修行?” 当初,他刚刚觉醒宿慧,准备踏足神道修行的时候,脑子里就闪过许多诸如:“性命双修”、“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的理论(第9章)。 但无论是采水王家还是财神沈家的传承里,全都没有任何相关记载,也没有给他去过多纠结的余地。 今日,这一只来自墙外的大邪祟竟然在免费传授某种命功修行之道。 能够依靠它达成所谓的“血肉即丹鼎,性命共炉烟”,也就是仙的境界? 神,死后享祭。 仙,白日飞升! 一切以驻世长生为目的的修行方式都是仙道、仙法。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真实不虚的鬼神之外,还真有仙人?沧溟大洋深处就飘着传说中的海外仙山? 既然性命双修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整个神州都没有他们的踪迹了? 想到这一点之后,再看向那头大邪祟的尸体时,它的奇货可居也随之变化: “奇货:仙渣 不得生,不得死,不属六道,不入幽冥.” 这一连串形容一听就全都不是什么好词。 朝碧海而暮苍梧的仙气滤镜当场破碎。 也让王澄对所谓的“不死仙药”、“性命双修”,甚至“仙”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戒备。 “所有人都孜孜以求的不死药,真的能让人长生久视,驻世长存? 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山为阳水为阴,沧溟大洋同时出产不死仙药和无穷邪祟,还有这种仙渣,怎么看怎么吊诡。 总感觉在久远的年代之前,这个世界发生过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这才导致了目前这种邪门的境况。” 像王澄这么清醒理智的终究是少数,他手握【四海通宝】这种强大的镇物,有信心一步一个脚印也能走到至高。 周围大多数人都对墙外世界产生了强烈好奇心和探索欲,不约而同开始默记这“仙渣”散播的经文。 梦想总还是要有的,万一自己能得到一株不死仙药,炼成“仙法”呢? 就连已经兼修三门职官法位的陆云尘都不例外。 陆绎却有些后悔,不该在发现这邪祟的第一时间就召集了这么多人过来,仓促之间根本难以控制局面。 【獬豸法眼】扫视仙渣全身,并没有找到不死药。 挥手撒出七张绘有獬豸的黑色符箓,将那“仙渣”的躯体封禁起来。 等到诵经声彻底消失,才将之整个装进一只内蕴乾坤的皮口袋里,准备带回玉京城上交钦天监。 其他人虽然失望,却也不敢对一位白鳞卫指挥佥事提什么反对意见。 这时陆绎又抬头朝着海里一看。 发现那艘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出没的弗朗机大帆船,在逃过一劫之后也在慢慢调转船头驶向外海。 “一只大邪祟为什么会追一艘没人的船?一定有蹊跷! 你也给本官留下吧。” 同为中三品的陆家叔侄也不管别人反应,齐齐飞身追上,化作两道利箭踩着海浪只是几步就冲上了【康塞普逊号】。 双脚刚刚踏上甲板。 “sois demasiado fuertes, no os doy la bienvenida, rodad de mi.“ 几十个声音组成了一个愤怒的合声,在船上滚滚传开。 同时船上的的索具扭动着化作毒蛇从四面八方冲向叔侄两个,又被两人手中雪亮的剑光轻松切成碎片。 陆绎一眼就看到了这条船的巨大价值,不论这里有没有蹊跷,都不舍得用对付“仙渣”的暴力手段对付它。 “江海鳌可是公器,完成任务必须归还宝库。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云尘马上要到地方剿倭,积累功勋,若是能夺得这条活了的镇物帆船,安全就有了保证,建功立业只是等闲。 不过” 叔侄两个面面相觑。 “它在鬼叫些什么?” 这年头博学多才可不包括外语,学这玩意儿百分百还会被那些士大夫耻笑。 因此他们两个大昭人和国外的“操作系统”完全不适配,听不懂意思,就算想要收服这条船也无从下手。 连忙朝着岸上喊了一声: “你们谁会弗朗机语?过来一趟,得了宝贝见者有份。 没有宝贝我陆家也有补偿。” 王澄本来还有些可惜两位大佬在前,自己没机会插上一手,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 正要跟上去,略一迟疑又回头拉上了云绡。 “姐。” “知道。” 不为别的,纯粹就是提防寻宝时的固定节目——杀光队友就能少分一份! 从一开始就不留考验人心的机会。 两人浮光掠影一般窜上帆船,两位海神信俗第一代,术业有专攻,速度完全不逊色于陆家叔侄两个。 “咦,富贵?你不仅考了咱们大昭的秀才,还懂西洋的弗朗机语?” “略懂略懂,倭语、云蒙语、尼德兰语、不列颠尼亚语、东、西弗朗机语、南洋语系都略懂一点。” 王澄在陆家叔侄两个惊为天人的目光中即时翻译: “它说:你们太强了,我不欢迎你们,从我身上滚下去。” 陆家叔侄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人才! 这个世道最缺的是什么?就是人才啊! 尤其是王富贵这种会八国语言的特殊人才一定要收入麾下。” 这时,王澄一招袖里青龙斩出一线寒光将挡在面前绳索斩成满地扭动的绳头,冲向了船长室。 “阿绡姐、两位陆大人为我护法,我们去看一看船长的《航海日志》应该就明白了。” 其他三人对他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从善如流。 一群中三品一拥而上,显然不是这艘鬼船所能抵挡,很快就翻出了一本日志,王澄边看边给其他人翻译。 内容倒是跟蒲家大少爷信里说的没多少出入。 只是独独少了一句: “船队五艘船上各有一件宝物,我们把所有的收获都放在了船舱里的【丰饶园】。 去拿吧,这是神赠予全人类的礼物。” 四人沿着舱口拾级而下。 周围的木板像鳞片一样张合恐吓不住他们,怒气冲冲的火炮在下层甲板横冲直撞也被他们轻松躲开。 看到船舱里的【丰饶园】时,他们终于知道这条船为什么不欢迎他们了。 这里藏着一个差不多相当一座果园大小的小天地,有草木果,牛羊鸡鸭、还有潺潺的流水。 在园中间还长着一棵小树,树上生了三朵。 两朵只是小小苞,瓣蜷缩在一起好像是两颗跳动的心脏。 还有一朵只剩下被摘掉的茎,证明这里曾经有一朵已经成熟,只是不知道被谁摘走。 而在小树脚下则跪着一圈尸体,每一具尸体都主动挖开胸膛扯出心脏,供奉到了小树面前。 让它脚下密密麻麻的根须吃干了自己的心脏和每一丝血肉,只剩下一层黑黄色的蒙皮和一身枯骨。 四个人闻到朵的香气,全都产生冲动想要为它献上一切。 尤其是王澄品级最低,冲动最强烈,被身边的云绡一把拉住手,掌心传来一阵清凉。 其他人性功都有一定火候,没有像这些倒霉鬼一样付诸行动。 王澄的【奇货可居】很快就看清了小树的本质。 “不死药,墙外三十六种不死仙药里的一种! 名字跟神道职官中三品最高境界一样,叫五庙神藏。 同样的植株分别以人的五脏:心、肝、脾、肺、肾喂养,就能开出五行五色奇。单独用药时会有副作用,导致五行失衡。 只有以五种奇共同入药,才能君臣佐使,练成延年益寿的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 这种以人为原材料,养出对应五脏宝药的描述,却让他下意识就想到一句名言:“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火候!” 而且还是【丹鼎道士】级的火候,比【庖厨】的火候难多了。 一下子感觉有点反胃。 身后陆绎目光灼灼,透过獬豸法眼和自己掌握的秘库情报,也在第一时间确定了宝物的身份。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这五庙神藏有蛊惑人心之能,会吸引人类移植并供奉自己,吸饱众生的生命力之后就会开。 被摘走的那朵应该是在被众人争抢的时候,把大部分汁滴到了船上,无意间把这艘船给活化了。 然后这鬼船可能是把这棵树当成了自己‘母亲’,开始主动散播消息,让别人来寻找它们。 最终留下少部分人继续散播消息,把上船的大部分人都变成了供养‘不死仙药’的养料。 如果船上的红毛鬼都被药给控制了。 极有可能每一艘船上都藏着一棵五庙神藏,凑齐它们,就能炼成真正的不死仙药!” 这位白鳞卫指挥佥事亮到吓人的目光环视一圈,突然发现这船舱里看到了“不死药”的人似乎.有点多。 (本章完) 第110章 大副王澄,东海大乱(两章7000求订 第110章 大副王澄,东海大乱(两章7000求订求票) 幽暗的目光分别落到了侄子陆云尘、龙女宴夫人、百户王富贵身上。 先从侄子身上滑过,这可是陆家最优秀的长房长孙,陆家家业再大,也得有后人继承才行,不然再怎么讨好社稷主也没有意义。 或许放到底线稍低的人身上,一颗不死药足以让父子相残,但他还做不出来。 随后目光又在后两者,特别是“王富贵”身上定格一瞬。 就算陆家家风还算正派,却也不至于连干掉区区一个卫所百户,保守秘密的魄力都没有。 再优秀,再让人欣赏的人才跟这等重宝相比也完全微不足道。 可在看到紧紧跟在他身边的宴夫人时终于还是无奈移开。 王澄提前准备的“保险”终究还是发挥了作用,有宴夫人这位背景深厚的龙女娘娘在侧,黑吃黑风险太高。 ‘还是把他变成自己人更保险,趁着这次沿海军制革新,我动用关系把这王富贵的位置往上提一提。 培养成侄子的左右手才不算亏本。 我看他已有七品巅峰的火候,若是能趁着这段时间突破六品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陆绎无奈叹了口气: “罢了。我这里有一张天班【直岁堂官】海刚峰手书的法契。 所有人签上名字,不得以任何形式将船上的秘密对外泄露,否则必定为三官鬼神厌弃。” 这是应有之义,王澄、云绡还有陆云尘都没有抗拒。 再说他们三个或有依仗,或不是人,或天资横溢,对这吃人长大的所谓仙药也没多少兴趣。 这时,没什么情商,根本不知道刚刚叔叔起了什么心思的陆云尘,也取出一方玉质官印模样的符应镇物,在这艘帆船的龙骨上用力印下。 滋啦——! 留下一个烙铁一样的篆文印记,【康塞普逊号】中诞生的意识再无抵抗,缓缓停在了水面上。 “调头返航!” 陆云尘意气风发,一声令下。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艘鬼船完全不给面子,没有任何反应。 又接连催促几声,还是一动不动。 王澄在旁边好心提示了一句: “千户大人,你试试说:dar la vuelta y regresar.“ 陆云尘鹦鹉学舌,一试之下果然奏效,康塞普逊号开始乖乖返航。 高兴之后便是傻眼。 自己俘获了一艘强大的镇物战船,竟然因为指挥系统不适配,根本就玩不转? 那我要这大舰有何用? 回头看了眼三叔,对方同样一筹莫展,不由再次眼巴巴看向自家富贵兄弟。 王澄心中暗笑,对此他早有计较。 先问了这位战力无双的鬼神妒几个问题: “千户大人,我们先看看想要让这艘船形成战力还缺什么,首先,您会弗朗机语吗?” 陆云尘喝了一口酒,又吐一口血,没好气道: “不会。 但我可以学,最多只要三个月,一定能说的和你一样好。” “第二,你会开一艘风帆战船吗?知道什么海况该升帆,什么时候该降帆,主帆、上帆、顶帆、极顶帆各自怎么用?又怎么去系绳结,下锚吗?” 陆云尘继续吐血: “呃我也可以学。” “第三,你会海战指挥吗?知道面对敌舰时应该从哪里抢有利位置,火炮有效射程多少?.” “第四,你能训练一群技艺娴熟的水手,在紧急关头帮你控制战舰,与强敌争锋吗?.” 一个个问题问下去,这位鬼神妒都被问的额头见汗,吐出的鲜血浸透了手帕。 就像考试时发现一道大题都不会做的好学生,简直就是最悲惨的噩梦! 承认自己竟然有这么多不会的东西,简直比杀了陆云尘还要难受,仿佛人生败犬一般,背影都显得有些灰败。 这个时候鬼神见了都得可怜可怜他,暂停嫉恨三秒钟。 最关键的问题是,没有比朝廷更保守的地方,远洋水手断代,根本就没有能操纵风帆战舰的人才,他就算想去学都没有地方。 “如果你换一个话题,我们还能继续做朋等等!” 突然这位鬼神妒眼睛一亮,一把抓住王澄的胳膊。 “富贵兄弟,其实你都会对不对?” 王澄依旧自谦: “略懂略懂。” 陆云尘大喜: “富贵兄弟,为应对沿海倭患,我任命你为【康塞普逊号】大副。 由你全权从民间招募船员,大昭人、弗朗机人、尼德兰人、色目人都可以,只要求尽快形成完整战斗力。 我不回京师了,就跟你一起在闽州治等待任命,最多不过半个月而已,耽误不了事。 趁着这段时间你来教我,我叫你老师!” 王澄却没有立刻答应,故作难色道: “这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我与千户志气相投,出点力气也是应该的。 但别人都拖家带口,为了生计奔波,没名没份来帮忙,却是有些不太好开口。” 陆云尘不用三叔许诺,自己便大手一挥: “嗨,这算什么。 卫所军制,小旗管十个人,总旗管五个小旗,百户管两个总旗。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你这位百户官本身管理的兵将全都由你自己任命,我再额外给你两个正七品总旗官、十个从七品小旗官的官帽子。 而且,咱陆家是什么人?还担心要不来饷银?必定给的足足的。 你尽管写条子报账,哥哥全都给你报了。” 旁边宴云绡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却在一直摇头: “又一个被小澄子卖了还帮他数钱的可怜鬼。” 陆绎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要是能管了这个侄子,就不会看着他整天喝酒吐血,最后都麻木了。 王澄却不管那么多,完全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立刻抱拳一礼: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天才缺少社会经验也难免吃亏。 他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如果你的部门里来了一个婆罗多人当管理者,那么很快整个部门就会全都变成婆罗多人。” 还有另一个故事: “在其他地方,如果一个亲戚发达了,你大概率就会失去这个亲戚。 但在闽州治不同,如果一家发达了,则很有可能会拉其他人一把,组织亲戚们做成整个上下游的产业链。” 出海的时候也是一样,就算是海禁之下,包括疍民在内的闽人也早就遍布南洋诸国,抱团取暖建立起了众多的聚居区。 唯一能跟他们掰一掰手腕的只有那些什么都吃的岭南人,相爱相吃,能压他们这些闽人一头。 “我们闽人闽商既然在乡土情结下抱团取暖,那么垄断相关行业,把融入不进来的其他排挤出去,应该也是很合理的吧? 你让我当大副,不就是默认和让鬼船从此跟我姓吗? 我明白了,就瞧好吧您嘞!” 陆家叔侄显然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都以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开始一点点检查船内战利品的时候,不忘继续咨询他这位专家,打探着其他四艘船的情报: “富贵,环球舰队既然一共有五艘,你觉得它们会不会全都跑到咱们大昭沿海? 除了这【丰饶园】,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能力?” 陆绎迫切想要集齐五艘帆船,确定上面是不是有五种不死药,好向自家皇帝通报这个好消息。 王澄正要向他们这种权贵借力,自然不会隐瞒: “无论是发现新大陆的冒险家,还是环球航行的冒险家,都是以横帆船远洋探险队为主。 这是由地理位置决定的,他们从弗朗机王国出航,一出门就会遇上信风带,从东北往西南吹,一路顺风,给他们送到加勒比海。 所以,他们的理念就是靠小型纵帆船探路、大横帆船携带物资当作‘骆驼’。 最后到了不顺风的地方,大船要么搁浅后放火烧毁,回收金属件,要么直接在海上丢弃。 下官猜测,环球冒险队中除了有两三艘全帆装的克拉克横帆船,一定还有至少两艘装备纵帆,速度和机动力并存的卡拉维尔帆船。 那才是远洋舰队的核心。不过.” 等陆家叔侄和云绡都看向他时,他才郑重说道: “环球舰队的消息早就已经从南洋吕宋传播开来,有心人比我们知道的更早,大海盗们已经蠢蠢欲动。 无论是承载着环球航行伟业的镇物风帆战舰,还是冒险队从沧溟大洋深处带出来的不死药,都足以让无数人疯狂。 这个时候,或许有的人已经俘获了其他帆船,或许还有更多的人正蜂拥而至。 来都来了,不管能不能得偿所愿,他们都不可能空手而归。 朝廷,做好应对的准备了吗?” 戳破一层窗户纸,其他三人的脸色全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同一时间,瀛洲四岛位于西南端的九藩岛,占据了这座岛屿大半土地的五峰旗东海国。 港口中的火焰被扑灭,只有些许残垣断壁证明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袭击。 岸上、海中黑压压的战船上有许多人都在高声欢呼: “黑麒麟!黑麒麟!.” 中间的宽阔水域中飘着一艘帆缆无风自动的风帆战舰,看尾游廊上刻的名字,赫然便是环球冒险队五艘帆船中的【圣地亚哥号】! 五峰旗当前的主事,靖海王义子,曾经的王海峰,现在的【黑麒麟】毛海峰走出船舱,随手甩出符箓封禁了整艘帆船。 想到自己刚刚在船舱里看到的景象,心头一片火热: “不死仙药【五庙神藏】中的肾归我毛海峰了。 若是能寻到另外四艘船,炼出宝药,就能同时收获一颗不死药和一个大大的殖民帝国。 那时区区一个东海王又算得了什么?” 扭头对心腹下令道: “传令下去,命我们的暗谍密切注意瀛洲、大昭、南洋的每一座港口。 找到剩下的旗舰特里尼达号、圣安东尼奥号、康塞普逊号、维多利亚号。 义父向来以‘与民同利,为国捍边’为志向,毕生都在追求打破海禁交往诸国,我要以这五艘打通了整个世界联系的镇物帆船,祭奠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是,大船头!” 靖海王去位,但继承他遗志的五峰旗尚存。 本来在他们公开袭击官府,转化为寇掠派之前,表面的平静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但现在横空出世的“不死药”成了一条点燃的导火索,东海局势被它给轰然引爆。 从高空望下去,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帆船正在朝着这片海域蜂拥而至。 (本章完) 第111章 掌权:五品把总,三大船头 第111章 掌权:五品把总,三大船头 大半个月之后的二月底。 月港,港道外围沙洲。 一线炽白游龙般的锋锐刀光在几只外表像大号蛤蟆,却长着人手人脚的“仙渣”中飞掠而过。 它们身上接连血光迸射,尸首分离,“噗通!噗通!”扑倒在地。 死后,长着蹼的手脚依旧在血泊中抽搐,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念诵着让人似曾相识的经文: “皮囊为樊笼,筋骨为桎梏,性灵为虚妄。欲得不死身,先炼不死肉” 王澄衣角染血,刀刃上来不及流走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到地上,挥手丢出几张鬼画符把这些邪门的尸体全都烧成灰烬。 砰!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张文,手握一柄可以称之为铁炮的大号鎏金火绳枪,射出一颗镀银弹丸,将最后一只仙渣的脑袋轰爆。 竟然杀得比王澄还要彻底,弹丸上银光一闪,那仙渣倒地就死,连经文都没有再念。 这就是水班职官【银匠】的绝活【鎏金】! 张文已经在二月十六,领先哥哥张武一步晋升七品职官。 灵应来自惊蛰第三候“鹰化为鸠”,意为代表肃杀金炁的鹰,在这一候都变得像斑鸠一样温柔起来。 银匠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金银匠”,不仅有十分强大的金属加工能力,可以手搓枪管炮管,还能用金银等贵金属给各种器具、机械附加特殊效果。 在船上最有价值的用处就是给那些青铜火炮开光附魔! 这活他才刚刚开始干,在有充足金银供应的情况下,预计一个月之内能先安排好【青衣号】。 然后再让王澄把它们点化成“炮妖”,必定事半功倍。 “大船头儿,这些入侵的邪祟全都是冲着咱们的【康塞普逊号】来的。 今天比起前一阵数量已经少了不少,这一阵邪祟潮终于快要结束了。” 王澄甩开宝刀螭吻上的血迹,还刀归鞘。 “往好处想。 康塞普逊号在咱们这里,吸引了它们大部分火力,大半个闽州治的沿海州县都没有遭遇邪祟入侵。 这些从墙外来的邪祟在咱们这里只是芥藓之疾,到了别的地方可就是大害了。 反正也是我们这些水师官兵的职责所在。” 挥挥手,统一着装的青衣帮、山海会人马开始打扫战场,确保不会在地上留下任何一点邪门的血肉组织,污染本地生态系统。 先前受九龙吐珠局影响,山海咒禁持续衰弱了好几天。 趁着这个机会,从墙外偷渡进来了不少诡异的“仙渣”,有的去追逐五艘冒险船里的不死药,有的则直接对不死药的原材料“人”动手。 这段时间以来,跟那些外来的海盗、野心家一道,搅得东海一片大乱。 却也变相促成了大昭中枢下定决心,重新整顿海防二十四卫,改革军制,下放募兵权和指挥权。 还不到二月中旬,社稷主就颁布了正式的诏令。 有早就乘坐【江海鳌】返回京城的陆绎在暗中运作,事情十分顺利。 兵部的任命紧跟在那道皇帝通传沿海的诏书身后,送到了“王富贵”这位世袭百户的手上。 在他那个只剩下空头虚职的正六品世袭百户官之外,又加封了一个从五品把总的实权官衔,可自行招募士兵,训练成军,上限500人! 卫所指挥使以下的世袭军官;募兵制千总、把总等中低级军官,都由兵部一言而决,不需要皇帝操心,运作起来也十分简单。 享受到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便利,王澄从此算是打上了陆家的烙印。 至于,陆云尘承诺给“船员”的一票官位,自然也全都解决,总旗、小旗都由他这位新任把总自己任命。 张武、张文兄弟全都跟着王澄鸡犬升天,成了吃皇粮的正七品总旗! 张文跟着王澄往回走的时候,一手扛着枪,一手不住把玩着自己腰间那一块木质火印牌。 虽然只是微末小军官,也让这个从小受尽欺辱和白眼的疍民青年大感扬眉吐气: “大船头儿,你说有了这官身,以后咱们是不是再也不用受那些州府的官军、衙差欺负了?” 王澄却出乎他预料地摇了摇头,告诫道: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一身官皮不只是便利也有麻烦,只有咱们自己的实力才是挺直腰杆的底气。 你小心一点,虽说靠着搭上陆家这条线,咱们兄弟算是上岸了,能自主募兵成军,大展拳脚。 可各地卫所以前的那些千户、百户可不是人人都有这种机会。 他们压榨军户导致兵丁纷纷逃亡,只剩下光杆一根,若是抓不住这次军制改革的机会,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当个小地主。 所以,这段时间闽州治的地界上,看咱们兄弟不顺眼的红眼病多了去了。 从疍民中招募人手的时候,你和张武都给我好好把关,这才是咱们在东海乱局中安身立命,大展拳脚的本钱。” 福兮祸所伏。 大昭开国之时,置沿海水军二十四卫,每卫船五十艘,驻军士5000缮理,这就是最早的卫所制。 在重要的城镇设立“卫”,在小道和孤立的关隘设立千户所和百户所。 统领5000人者为指挥使,领1000人者为千户,领100人者为百户,领50人者为总旗,领10人者为小旗。 每卫下辖数量不等的千户所,一级一级向下延伸。 卫所有自己的屯田,士兵平时耕作,战时当兵,军官则代代世袭。 两百年后,百户的儿子还是百户,指挥使的儿子还是指挥使。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某个小兵怀揣着一个成为将军的梦想怎么办? 那可不行,因为将军.也有自己的儿子。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太祖对这种兵制十分自得,号称:“吾养雄兵百万,不费百姓一钱一米!” 可惜,两百年后的现在,这种卫所制已然彻底崩溃,再也救不回来了。 世袭军官自己就是卫所制的头号掘墓人,侵占屯田、吃空饷、占役军士、贪污漕运物资等等,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如今卫所制全面转作募兵制。 指挥使、千户、百户等世袭职位作为身份象征和法理地位虽然得到了保留,但大多数都已名存实亡。 没有实缺,就只能领几斗多为折色的禄米,比平民也强不了多少。 他们这些成功出头,完成转型的世官,在无形之中就已经四处树敌。 张文心中一凛,连忙答应: “是,大船头,我知道了。 所有通过测试的新兵,我都让他们先去拜天妃娘娘、宴夫人和靖王爷,保证咱们招募的兵马不会出问题。 陆千户带来的亲军也在招募士兵,我也撒了咱们不少兄弟进去。 等这位大少爷镀完金回去,保证这一支人马也只知有四爷,不知有皇帝。” “这主意不错。” 王澄点头赞许,张文这个遇到贵人就发达的“吉良命”还是有几分鬼主意的,当个狗头军师也没问题。 兵制改革之后,除了挑选一部分没有烂透的精锐军官吸纳进募兵军制外,承担主要战斗力的士兵则全部从民间募集。 农民、矿工、疍民、渔民都不限制,由军事主官自己说的算。 盛名在外的“俞龙戚虎”和他们的俞家军、戚家军在几年前就开始试点,不是什么太新鲜的玩法。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卫所被撤并、改编。 “王富贵”这位隶属于宝山千户所的百户兼把总也有了新的归属。 镇海卫作为曾经的四大卫之一得以保留。 只是宝山千户所的所城已经变成了世界贸易中心月港,不可能再变回原本的军事用途。 鉴于五峰旗和山海会打赢了实力强劲的士绅派和倭寇联军,朝廷派出官员和以【直岁堂官】沈雨亭为主的山海会代表达成协议: “宝山千户所依旧在月港驻军,同时招募大量本地平民派青壮、水手参军,择优授予官职,由非士绅出身的陆云尘,担任正五品千户官兼千总。 同时具备世袭百户和直岁堂官弟子双重身份的‘王富贵’就是实质上的副千户,充当陆云尘的副手。 也不用担心驻军会危害一方。” 不仅如此,在战胜士绅派的四位大船头之后,平民派彻底拿到了整个月港的控制权。 王澄也如愿以偿地被推举为第三位大船头。 等他阿绡姐姐重建了八角楼和八方登风临阁局,便和黄远洲、韩泽长一起成为了新的月港三巨头。 除了本身的品级还有点低之外,权势、威望还要在原本的八大船头之上。 而且作为山海会和朝廷之间的纽带,位置更是举足轻重。 配合一身隐而不发的磅礴蛟龙气,就算老牌职官在他面前都会感到心头惴惴。 “我现在又有点德不配位,实力失衡。 武德配不上权位,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明天就是苦等已久的候应‘雷乃发声’,也是时候兼职【朝奉郎】,学来师父的那一门【五帝金钱剑】了。” 王澄带着跟邪祟鏖战一场的人马走进月港时,一路上不断有人问好。 “四爷!我家酒楼酿了一批好酒,您有暇一定要来尝尝。” “大船头!我对港口旧仓库有些想法,可否入府一叙。” “四爷,我们怡红院的姐妹们日夜盼着您来赏光呢,您要是愿意晚上留宿,一个姑娘五十两。 不是您给她们,是她们给您哦,咯咯咯.” “下次一定。” 王澄加快脚步,落荒而逃。 却没有注意到,在附近一座能俯瞰港口的酒楼顶层雅间,正有一个身穿官袍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在冷冷盯着他。 直到他的背影远去,才对身边的另一人淡淡道: “我已请托巡按御史王本固王大人向兵部说情,给咱们本地卫所世袭的世官一个机会,能者上,庸者下。 到时候你出来挑战那些募兵官,只需打断这小子的五肢,算是给他的那位举主陆少爷一个面子。 本指挥使不想再看到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出现。” (本章完) 第112章 冤家路窄,虎欲伤人 第113章 就职朝奉郎,金蟾镇宝箓 第113章 就职朝奉郎,金蟾镇宝箓 轰隆隆. 月港上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乌云之间隐隐闪动雷光。 一道树杈状的霹雳划破天际,映出一条从云底蜿蜒游过的美丽龙影,等雷光消逝,那条龙影也猝然不见了行踪。 再出现时已然化作一位冷绝艳绝的白衣龙女,落到了王澄居所桂园的小石桥上。 环视园中,一棵大桂树亭亭玉立,雨点打在枝叶上化作一院朦胧烟雨,四周又有一连串的雨珠顺着屋檐滴落。 珠链垂檐,美不胜收。 云绡披着一身入水不湿的银色绡衣宫装,提起裙裾坐在了石桥边缘,将一双精致的玉白赤足没入清澈的溪水轻轻浣洗。 小手托着香腮,默默注视着无视雷雨天气,正一个人在院子里不停忙碌的王澄。 他身上那件纹越发华丽的【龙衣蟒袍】显化出来,雨水到了他身外三尺便难以侵入,全身始终一片干爽。 “嗳,小澄子,我都问过你好多遍了。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之前我许诺你的那个愿望到底要什么吗(92章)?” 正在布置法坛的王澄回头看了一眼她胸前那片在宫纱掩映下,被某物撑成滚圆的银色龙鳞纹小衣,又立刻移开目光。 再次确定道: “咳,等我完成这次科仪之后,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就会跟你要,不会再继续拖下去了。 阿绡姐,你先帮我把院子里的水龙脉梳理一下。 我要一条重重开帐,连绵起伏的吉龙脉,能日进斗金的那一种。 朝奉郎的科仪还需要一点财气,越多越好。” “财气?你如果真去认真赚钱,难道还会缺这么一点?” 阿绡感觉自己有的时候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家伙: “怡红院的老鸨不是都说了么?只要去她们那里睡觉,一个姑娘就给他五十两,多好的事情啊。 这还是给‘王富贵’的价码。 小澄子要是肯露出他更好看的本来面目,那些姑娘肯定愿意加到一百两、一百五十两,有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干? 姐姐我借着道场法界提前帮你考察一下哪家的姑娘最漂亮,你再去赚钱,到时候能分我三成就行。 都是付出汗水的辛苦劳动所得,正适合用来举行科仪嘛。 上次介绍的福寿螺姑娘不要,这次的好多个倒贴的有钱姑娘也不要,你一个身体倍儿棒的大小伙子到底要什么?真是让龙搞不懂?” 宴云绡从锁龙井脱困之后,就放任乖龙珠和九条妖龙相爱相杀,自己接管了地脉结穴。 整合全新的【八方登风临阁局】,将月港的阴面变成了她这位地祇龙女的道场法界。 不仅可以大范围调控风水格局,让九龙江流域风调雨顺,月港之中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无论是老鸨还是那位指挥使邢百川说过的话,全都被她给听在了耳中。 今天除了帮王澄护法之外,就是还要给他提个醒。 压下疑惑,决定等科仪结束再聊这个话题。 随意伸出小脚拨动了一下溪水,整个凤麟斋的天地灵机都随之变化,月港内的吉龙位直接就被云绡给暂时挪到了这里。 虽说最多只过一两天就会渐渐恢复原样,也足以证明地祇之尊伟力惊人了。 事实上,这位云绡姐姐才是王澄掌控月港,不用担心会被人鸠占鹊巢的最大底气。 “行了,完美!” 王澄以【观星】之术感应到气机变化,笑着拍拍手掌,在法坛上布置好了最关键的符应镇物【匠班银】。 头顶雷鸣越发急促,候应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雷乃发声”为春分第二候。 时间大约在春分时节的五天之后,在这段时间随着气温的进一步回升和气候变化,在下雨时渐渐可以听到雷鸣声。 这标志着自然界中的昆虫等生物开始苏醒并活跃起来,代表万物竞发,生机盎然。 神州在《二十四节律》统治下,节气和候应都十分精准,在对应的时间节点就一定会发生相应的候应。 如果没有,就说明出了大事,天象示警,某人需要下罪己诏,当然把过失推给内阁首辅也行。 万幸,今天候应依旧来的很准时。 王澄确认候应没有出错,又从四海通宝的钱眼里倒出一堆这段时间“赚”来的金银财宝、香火法钱。 起码价值三万两。 对王澄来说,【朝奉郎】的晋升科仪比需要当天下海打渔的【白水郎】还要简单。 要求:不管做什么生意,只要通过公平公正的买卖交易攒够一万两白银,或者等值的财富就可以开启科仪。 反正王澄做的“买卖”到现在为止都是零差评,零投诉,就连哪怕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他哪里做的不好的劣质客户都没有。 理所当然公平又公正,还体贴入微,服务到家呢! 这还是王澄从师父那里得来的不传之秘,晋升窍门。 不管是什么科仪,只要人心没有反馈,就不会产生正面、负面的应激反应,只要客户人没了,就不会出现差评。 因此,“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说整整齐齐就整整齐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诚信”呢? 王澄又将陆云尘给的那块门板取出来盘坐其上,大脑瞬间一片空明,除了知识和感悟之外再无其他杂念。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诗人贾岛在骑驴构思这句著名的诗句时,对“鸟宿池边树”后一句的动词反复斟酌。 因为专注推敲而冲撞了时任京兆尹韩愈的仪仗队,被押至韩愈面前解释原委。 韩愈听后认为“敲”字更符合意境,遂定下此字。 两人因此结缘,成为忘年之交。 最终借着流传千年的典故,这首诗也成了“推敲”这个词的出处和源头,获得了奇特的功效。 只要坐在这块门板上学习、研究、推敲,便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堪称求道至宝。 陆云尘这位鬼神妒本就天资横溢,即使主业放在神道修行上,其他地方只是稍微露出一点,也远超其他天才。 加上“推敲”这种天赋放大器,那可当真是“以我全部感悟,以我一生积累,以我通天智慧,以我无敌资质,成就我之无上神道!” 简直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王澄没有这种资质,但他有挂。 焚香叩拜,口中诵咒: “天辅无私,乾象通微。无幽无冥,无感不知。佩带符图,神兵任呼。我道上皇,位登仙都,敕!” 匠班银身上青光大盛,席卷了周遭的金银财宝香火法钱,但并没有把它们收走,而是抽离了它们身上通过一次次交易积累的“市易通宝炁”。 剩下的物质存在还可以继续当钱用。 华光混合青烟没入虚空,又一次帮助王澄在天人之间搭起一条袅袅香路。 不出意外,【四海通宝】再次跟着半路横插一脚,带着王澄的意识穿过了山海咒禁,看到了墙外的世界。 跟上次一样,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无数道奇货可居持续刷屏。 【西岭有鬼焉,形如人,目赤而生獠牙,昼伏夜出,好食人血,食之延年益寿.】 【狄山有离朱、视肉,聚肉形,如牛肝,有两目。食之无尽,寻复更生如故】 【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 可能是近距离接触了前段时间引起大乱的不死药,这次出现的事物全都跟延年益寿有关系。 似乎这种外界连皇帝都求之不得的东西,其实在墙外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稀罕物。 王澄紧守灵台不为所动。 他虽然主张走出去,却不会盲目动手。 一个人有多大胃口吃多大碗饭,不入上三品在世鬼神境,他绝不会主动离开山海咒禁探索墙外的世界。 等我修身齐家有了本钱之后,再去治国平天下,你们一定要等我! 很快,王澄的视野就被重新拉回现实,回归体内。 头顶一道“天一生水金蟾炁”降下,在特定的科仪和雷乃发声的候应作用下扭曲着化作一道金色符箓。 ——【金蟾镇宝箓】! 王澄心中一动。 “这次果然又变了! 上次就职白水郎的时候,一道正常的【河图保命箓】变成了更高一级的【四海诛邪箓】。 正常朝奉郎应该是得授一道【招财进宝箓】,这次受到四海通宝影响又变成了【金蟾镇宝箓】。” 心田之中,在白水郎的【四海诛邪箓】之外,一道【金蟾镇宝箓】缓缓降临。 两者以最根本的执念:“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为核心,一左一右共同拧成了一条全新的灯芯。 心灯光芒在原本的赤红中多出一丝淡青,又扩大到了超过三分之一,渐渐逼近二分之一。 别人晋升朝奉郎时费尽千辛万苦,多年打拼才能勉强凑够一万两。 王澄靠着干净利落的无本买卖,短短几个月就轻松甩出三万两,加上云绡日进斗金的吉龙气相助,道气给予的反馈奖励也格外强烈。 此时两大职官法位的命数、气象迭加,赫然已经超出了正常七品职官的范畴。 王澄在“推敲”门板的帮助下,智慧通达,心境清明。 静静看着灯芯底部两道法箓上的云篆雷文出现了一丝重合,突然福至心灵,伸出手去,朝着心中无形之物虚虚一推。 轰隆!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惊雷,与心底的惊雷发生和鸣。 两道法箓的底部蓦然融合到了一起! (本章完) 第114章 一朝破六品,清风揽月明 第114章 一朝破六品,清风揽月明 王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在这一瞬间触摸到了高远的大道本身。 神道职官体系的本质和一系列感悟从心底浮现: “.先贤与道气显化的天、地、水三官在鹤鸣山建立的第一次盟约,以及后来不断重复举行的立盟授度仪式,帮助虚无缥缈的‘道’通过贯穿盟约之中的‘信’而被赋予重量。 最终,超脱一个个孤立的国家,成为了在人间永远流传的‘法’! 《二十四节律》不是《周礼》不是《秦律》,不因王朝更迭,地域变化而破灭,自成一体。 仿照先秦天子向诸侯册封建立起的‘神道符箓体系’,就是天、地、水三官为神道职官授予的符命” 这一刻,处于一种奇异出神状态的王澄,仿佛切身感受了“信”的重量。 因为【朝奉郎】本身求的并不是一个“财”字,而恰恰便是一个“信”字。 一切交易的基础都是诚信! 王澄甚至觉得,比起最强职官【社稷主·真龙天子】手中那一份至高无上的“赏罚”权威。 朝奉郎一直恪守的这一份“信”,或许才更接近三官盟威的力量本质。 只是【朝奉郎】这种被广泛默认为商铺掌柜的职官法位,在本质上实在是有些太弱了,这才远远无法与天班职官相提并论。 现在。 随着被四海通宝加强后的【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相遇,似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和更近一步的可能。 王澄兴奋地看着法箓中不断融合又冲突的云篆雷文,对两个职官法位渐渐产生更多的认识: “身兼数职拼凑出新的职官法位思路显然是对的。 但是有一个前提,不仅选择的职官法位要契合某一道更上层的道炁,还要有【四海通宝】这等本质契合的符应镇物相助。 至少也要引动法箓蜕变,超越同职业的其他人,才能争取到一丝形成新职官法位的可能。 代表水班职官基础的白水郎和凝聚着三班盟威一丝力量本质的朝奉郎本质契合,算是初步走对了路子。 我有预感,将来两者融合后的职官法位,应该代表了一国至高的经济权力。 历史上曾经担任这个官职的人虽然是个反派丑角,却也鼎鼎有名,做下过捅破天的大篓子。 只是,想要真正完成蜕变,形成全新的法位似乎还差着一点点契机。” 两道法箓的融合在中途就渐渐停滞,似乎还缺少了某种关键要素,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不过,质变虽然暂时不足,量变却已经悄悄发威。 王澄本能的呼吸吐纳没有停下。 头顶一丝没有散去的“天一生水金蟾炁”化作长龙没入他的口中,一呼一吸,在雨中形成三尺白练。 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只是初步拼合,便与“天一生水金蟾炁”产生强烈共鸣,在吞吐之间熬煮灯油,一点心光越烧越亮。 福、禄、寿三火烈焰熊熊,王澄头顶上方的空气都随之扭曲,细雨中白雾升腾,衬得他宛若一位随时都会乘云归去的神仙。 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肉者多力而悍,食谷者智而不寿,食气者神明不死。 此时的王澄竟是本能开始食气餐霞,无意间就用出了中三品的入门功夫! 职官到了中三品时就会主修“气”,当初那位粪霸钱五爷的【五谷轮回气】就是触摸到了这一层。 他们通过吐纳食气调和身体内外,一步步跨过三关:装神脏,供阴身,直到五庙神藏。 需以【食气餐霞】之法吞吐自身职官法位对应的道气:龙虎炁、血煞炁、沉尸炁、桃炁给心灯添油。 一点点烧开五脏庙,在自己的肉身之中开府建牙。 扩展大道吏兵的行政体系,打造自己的“五军都督府”。 并在府中将一点性灵供奉成“泥塑神胎”,为其装脏,打下晋升上三品的雄厚根基。 “呼———吸—” 王澄感觉自己似乎悄然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与道气融为一体。 对周围事物的感应远胜过了平时,感官延伸,整个凤麟斋内的事物无论远近都如同掌中观纹。 脑中眼大幅增强,将体内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借着食气餐霞推动,他的晋升科仪竟然还在继续。 白水郎和朝奉郎继续晋升的科仪十分相似,叫:百川归海,厚积薄发。 前者需要攒下渔船、战船、火炮、船员.从渔民向真正的船头儿、航海家过渡,需要积累必要的物质条件才能踏出关键一步。 后者需要攒下大笔的财富、店铺、人脉、渠道、地盘.从普通的商铺掌柜向着大管柜、管哨过渡,同样需要积累必要的物质条件。 哗啦啦. 一阵大风吹过,席卷而过的水雾在王澄身后显化出他现在的家底: 俘获的士绅派四百料战船分给了他十二艘、两艘风帆战舰【青衣号】、【八宝号】、一大批忠心耿耿又“训练有素”的疍民船员; 老父亲给的半条街房产、造船厂千舟船坞、从粪帮和士绅派手里接收的大笔产业; 四海通宝、匠班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银善仆金恶主、头狮板等等符应镇物 人脉也跟着自然浮现:《我的鬼神妒上司》、《我的直岁堂官师父》、《我的龙女姐姐》、《我的靖海王父亲》. 最后连那位在南洋当大海盗的朱晓斋朱伯伯都冒了出来。 他们家的那只破碗里还残留着一小半天命,依旧算是贵人。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旁边的阿绡好奇怎么突然又多出来一个自己,还凑过来看了看,发现只是科仪形成的幻象。 众所周知,出来混就靠三样:吃里扒外,出卖兄弟,勾引大呸呸。 应该是:钱多、兄弟多,背景深! 白水郎和朝奉郎都完美契合这一点,晋升科仪再无障碍。 铛!铛!铛! 耳畔有钟鸣声响起。 已经部分拼接到一起的法箓继续生长,云篆雷文更加繁复,官将吏兵的数量再上一个台阶,也代表职官体内的行政区划扩大一级。 同时,一点青红二色的心光窜入五脏六腑。 啪! 体内传来一声脆响。 赫然烧开了第一座五脏庙——肾庙。 肾脏位置有黑光亮起,隐约照出了一座小小神庙的模样,虽然比村子里的土地庙还要小还要简陋。 王澄却瞬间感觉体内精力澎湃,有使不完的力气,纵使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没有问题。 无论是做“牛马”还是做“鸡鸭”都绝对是天赋型选手,属于能摘头牌的那一种。 随着这一步迈出,王澄的境界已经截然不同。 靠着雄厚的财力、庞大的积累、兄弟的帮衬、还有深厚的背景,正式踏足神道第六品! 心光干涉现实的能力更强,“性功”的境界更进一步,天人合一的状态也可以用于实战。 这一刻,王澄以呼吸为桥梁,内外交通,特别是对各种水体感到格外亲切。 天上的雷声蕴藏着无穷信息,对他诉说着这个世界的秘密。 恍然之间,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住天上这阵风雨跟着一起飞起来。 “成了!” 缓缓睁开眼睛,摊开双手,默默体会着朝奉郎的绝活。 既然【雷乃发声】是万物竞发,生机盎然。 那么以【听雷】为灵应的朝奉郎自然而然可以融入其中,以雷鸣为媒介,达成远比普通职官更强烈的天人合一。 完全放开听雷的效果,身周三丈三的感应最强,事无巨细,连土壤深处蚯蚓蠕动都能转化成脑海中的画满。 外围整个凤麟斋都能尽入耳中。 屏气凝神,头顶高天之上似乎也有人在说话,不止一个人,窸窸窣窣,窃窃私语。 正常的【听雷】能听到人、动物、甚至是死物的一部分强烈心声。 如果鬼神妒陆云尘选择了这一水班职官法位,根本不需要学任何一门外语,别人说什么语言他都能听懂。 甚至只是闻到虫子释放的信息素,也能知道它是不是在求偶,还能分辨出信息素对配偶高矮胖瘦的要求。 但王澄的【听雷】不一样。 就跟上次【点化】发生了变异一样,王澄发现自己不只能听,还能反过来说,对风雷发出号令。 寻着心中生出的灵光乍现,王澄结合两者的灵应,伸出手在自己随身的“风雷二气”上各自一点。 噼啪! 明亮的雷光炸开,这风雷二气顿时化作了两个粉雕玉琢,不辨男女的小小道童,一穿青衣,一穿紫衣。 朝着法主打了个稽首,齐齐摇身一变化作两条烟雨朦胧的虚幻大蛇,裹挟着“轰隆隆”的大风电光满院游走,让人目不暇接。 大风一吹又重新消散,变回了一开始的风雷二气,钻回【龙衣蟒袍】的袖子里。 至此,两大职官法位的绝活已然明了,合起来应该就是: “聚兽调禽,点化万类; 呼风唤雨,叱电听雷!” 王澄拢了拢袖子,对两位新的【护法灵将】满意点头,发挥自己最擅长取名字的绝佳天赋: “从今天起,你叫清风,你就叫轰隆轰隆。” (本章完) 第115章 阿绡姐姐,我要你 第115章 阿绡姐姐,我要你 龙衣蟒袍的袖子里“噼里啪啦”闪过一阵电光,劲气四溢,差点把袖口都给他撑开。 一看便是对这个名字十分欢喜。 王澄从“推敲”门板上一跃而起,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拔高一丈。 一点性灵好似已然通过“天地之桥”挣脱了沉重的肉体束缚,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和过去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即使肉体力量强度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单单是这种如有神助的“天人合一”加身,都能让他轻松以一敌三,完胜过去的自己。 他在跳到最高点的时候没有往下掉。 而是像“彩戏法”的绝活【神仙索】一样,手脚并用顺着身边的云雨、清风迅速爬向高空。 转眼就爬得比凤麟斋中那座举行“抓周定命”科仪的三层阁楼还要高。 王澄发现白水郎的【聚兽调禽,点化万类】和朝奉郎的【呼风唤雨,叱电听雷】混用,足以让他临时性点化身边的各种兵将。 风、雨、雷、电、鱼、鳖、虾、蟹、草木皆兵! 虽然不如永久性的点化强度高,却随用随点十分方便。 正如此时,身边好像有无数只手在簇拥着他,让他可以在半空中轻松借力。 到最后,终有一日,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或许都不是梦想。 另外,原本永久点化几位护法灵将的时候,只能力大砖飞,暴力点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现在却能用【听雷】跟随万事万物的心声寻隙而入,启迪灵智,用不到过去一半的消耗,达到远超当初的效果。 自身性灵对护法灵将的承载上限也大幅提高。 只要他想,现在就点化一位像黄远洲家传蚌女蛤蜊姑娘水柔那样的妖怪也不成问题。 而且还不用像黄远洲一样去脚麻嘛。 当然了,职官的根本灵应都只是最基础的能力,不经过绝活异术、秘传正法的深度挖掘,不足以克敌制胜。 王澄最关心的还是六品之后,自身心光、品级对秘传正法【过洋牵星术】的增幅,让他的战力提升了多少。 口中诵咒:“八威神咉,灵策玉文。召龙致雨,收气聚烟。敕!” 在七品时只能覆盖在身体表面生效的龙衣蟒袍,此时猛地钻进了他的身体。 王澄双眼陡然化作锋利的竖瞳,屁股后面多出一条青鳞斑斑的龙尾,手脚长出寒光闪闪的利爪。 风雷二气稍稍一放,整个人便瞬间冲上了半空。 借着漫天云雨遮掩,身体剧烈膨胀两倍,双手握拳朝着天空狠狠擂出。 轰隆!!! 宛若巨灵擂鼓,将头顶的雨幕轰然捣出一个大洞,方圆十丈内的雨滴都跟着这一锤天河倒悬,逆冲而上。 用【过洋牵星术】修成的龙衣明显又上一层。 本命星官入体,由皮到肉,已经能发挥出远超人身的力量,有了一点蒲寿英【八门金锁阵】神打的味道。 半空中的王澄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身体径直往后一倒。 两个小童清风和轰隆轰隆再次显化而出,扛着他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有了他们两位护法灵将,从此王澄再也不用担心会从动辄几十米高的桅杆上掉下来摔死。 照这样下去,这风雷二气的未来可能不是预想中的风雷双翼,而是风雷双轮? 听起来更帅了! “还是被金钱白蛇的蛇蜕拖了后腿。 如果用阿绡姐姐化形成人时留下来的那条蛟蜕当龙衣蟒袍,效果肯定远不止于此,把我直接变成完全体的蛟龙都没什么问题。 重新升级龙衣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王澄一个翻身双脚落地,宴云绡已经在烟雨中玉足凌波,袅袅娜娜地迎了上来。 “小澄子,厉害呀,竟然刚刚兼职就一鼓作气突破六品。 比我的人身只是晚了几天。 虽然不是隔壁鬼神妒那样的真天才,也不是努力型天才,却勉强算是背景深厚的天才,已经很了不起了。” 拉起王澄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还爱不释手地摸摸他的蛟龙尾巴,确认他真的已经成功突破,而且比正常六品还要强不少。 若是当初被毒死的西湖船娘汤妙芙重新站在这里,根本不需要下毒,就能轻轻松松战而胜之。 云绡脱困之后,龙身和人身不再互相拖累,没过两天她的人身采珠女就成功突破六品,比王澄更早了一步。 这段时间东海大乱,那一具不受地祇地域限制的人身一直在四处救火,执行许多蛟龙之身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任务。 而王澄在分赃的时候,为了换来白银善仆、黄金恶主两件镇物,特地将她吸纳进了青衣帮和宝山千户所,任命她为【八宝号】风帆战舰的船头儿。 这段时间她驾着风帆战舰,在东海上耀武扬威,压下众多外来海盗嚣张气焰的同时,也给王澄吸引了不少优秀兵员。 王澄心里吐槽了她一如既往不会夸人,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没有一上来就直接许愿。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而是先向她请教了刚刚两大职官法位融合中断时遇到的疑惑: “阿绡姐,你家学渊源,以前遇到过成功融合出新职业的人吗? 我想要融合白水郎和朝奉郎两大法位,到底还缺点什么?” 云绡拉着他进到院中凉亭里坐下,轻轻跺脚,体内吏兵便自动显化,为他们奉上茶水。 喝了一口上好的武夷岩茶才道: “说起以前有人成功融合神道法位的例子,我倒是还真知道一个。 你应该知道,历朝历代每一个国家的建立,本质上都是一场浩大的神道科仪。 通过至少一国之宝级的【符应镇物】和官爵体系上应天象,为作为宇宙复制品的国家注入道气,使其成为真实存在之物。 久而久之,古代很多国家设置的官职,最后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职官法位。 更多的官职则因为存在时间太短,或者在改革中被其他官位取代,最终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比如:汉末之时有记载,操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当时这两个官职都只是昙一现,没能形成真正的职官法位流传后世。” 王澄从四海通宝钱眼里取出几碟点心,殷勤地放到云绡面前,十分配合地接话道: “那后来呢?现在世间应该是有【摸金校尉】传承的吧? 虽然见的少,但他们的符应镇物【摸金符】却大名鼎鼎。” 云绡美美吃了一口软糯香甜的九层粿,这才继续说道: “云蒙帝国一代妖僧杨琏真迦你听说过吧? 他表面是个学佛的番僧,实际却是盗挖赵宋六陵和众多权贵大墓的盗墓贼。 最著名的恶迹就是挖出宋理宗的尸身,斩下他的头颅做成酒器‘嘎巴拉碗’,献给当时的云蒙皇帝,在黄金家族中世代传承。 后来好像还变成了一件符应镇物,直到本朝攻陷大都才拿回头颅重新安葬。 据说杨琏真迦豢养的死士中,就有人借着云蒙帝国庞大至极的汉始皇帝王神炁,以地班职官【土夫子】和【赶山客】融合成了失传已久的【摸金校尉】。 这才能连盗大墓无往不利。 我的建议是,试着感应那个新的职官法位到底是什么,然后找一找与对方强相关的符应镇物,尤其是代表官职身份的发丘印、摸金符、卧虎腰牌。”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澄顿时恍然大悟: “举行就职科仪时,符应镇物本来就是与职官法位相关性越强越好。 金银铜钱之类的镇物虽然可以通用,但在融合法位这种事上却帮不上忙。 缺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而且,我觉得最好能追溯源头,找到最早的代表性人物,那样的符应镇物才最能保证成功率。” 找到了解决方案,王澄心情大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冷艳绝伦的龙女姐姐。 “你看我干嘛? 先说好咯,姐姐我可是穷得很,什么能代表古代官位身份的宝贝都没有,嗯,钱也没有。” 本来还在美滋滋吃着点心的云绡,连忙捂住了自己那只绣着银色荷的小荷包,警惕地看着他。 “不,姐姐,你有!” 王澄万分笃定地身体前倾,直勾勾盯着她躲躲闪闪的明媚双眸,一字一顿道: “先前说好的,现在是时候兑现你当初的承诺了,只要你有的,就什么都可以给我。 谁说话不算数谁就是小狗。” 云绡看到王澄郑重其事的样子,也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这个要求恐怕十分不简单。 有些难以维持往日的清冷,紧张地捏了捏自己小小的荷包和衣角,结结巴巴道: “说吧,你想要什什么东西?”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当时不该把话说的太满。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小澄子开口要父亲留给我的三百八十二万七千六百六十八两又三十二文钱的嫁妆该怎么办?’ ‘这倒也罢了,如果他还要母亲留给我的七十二橱柜宝衣宫裙、凤冠霞帔、三十箱珠宝首饰、两百双银丝云履、金缕鞋、闽州治的十万亩良田 大哥留给我的一百一十五斛珍珠、十二库魏晋古钱、古代名人用过的两百件刀枪剑戟. 二哥留给我的四十五块无暇玉璧、三十八棵珊瑚树、二十座玉佛、五百四十三副名人字画. 三哥留给我的八百匹四经绞罗香云纱、两百匹鲛绡、八十箱瓷器玉石、象牙造千工拔步床 我手里闽州治甲字库的库存就彻底空了! 不要啊——!’ 王澄这种只是富了一代人的穷鬼根本就想象不到,老父亲给他一年三万两的零钱,在人家真正富养女儿的长生种家里是何等的穷酸。 哪怕穷尽想象力的极限,也不知道自己一身堪称雄厚的财力,即使跳起来连人家的脚趾头都够不到。 此时,他的眼里只有龙女胸前那一条银色小衣,鼓起勇气,视死如归地一字一顿道: “阿绡姐姐,我!要!你!” 话还没听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云绡已是满脸震惊,香腮升起一抹红霞,手足无措地伸出小手,朝着他的胸口用力一推: “要我?不行!进展太快了!” 体内一龙之力爆发,“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黑影高高飞起穿院而出。 (本章完) 第116章 决斗起手式:提前一天创死他! 第116章 决斗起手式:提前一天创死他! “噫嘶哈嘶哈” 第二天,当陆云尘兴冲冲赶来让王澄陪自己上舰实习时,只看到破了一个大洞还没有修好的院墙窗。 还有刚刚起床,正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腰慢慢踱步,还在呲牙咧嘴的富贵兄弟。 “怎么了这是?被大象给踩了啊? 我跟你说,咱玉京城有一座洗象池,有文人作诗:后园虚阁压城濠,溅瀑跳波闸口牢。正欲凭栏看洗象,玉河新水一时高。 我小时候就亲眼见过不小心被大象踩了的象奴,那倒霉鬼看起来就跟你差不多。” 一只眼睛眼圈发青,浑身酸疼的王澄没好气道: “我昨天成功破了六品,就算躺那里让一群大象随便踩,它们也不可能踩中我这个白水郎兼朝奉郎。 哥们儿这是被龙踩了一脚好不好? 放心,陆大少,不耽误你上舰,跟我走吧。” 陆云尘脑海里浮现出了宴云绡的身影,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竖起大拇指,对他暧昧一笑,天才就应该不走寻常路,说起来“姐姐踩我”也算是一条新赛道了。 殊不知王澄根本没有骗他,过程一点也不香艳,小命都差点没了。 一边慢慢活动着身子骨,心里庆幸: “我真是有先见之明,直到突破六品之后才找她要蛟蜕。 不然明年的昨天就是我王老爷的忌日了。” 事实上,不要说现在他只是区区六品,比云绡这位五品龙女还低了一品。 就算是四品职官来到月港这片已经归属于宴夫人的道场法界,也绝对讨不到好处。 王澄虽然在提出要求的时候就已经随时防备着挨打,但依旧躲闪不及,被她含羞带怯地一推给轰飞出去。 幸亏及时以龙衣蟒袍包裹全身,发动【化蛟】之术缩成炮弹大小,又让清风和轰隆轰隆全力减速才逃过一劫。 不过,昨天云绡最终还是回房间把.贴身小衣脱给了他,脸上还有一种微微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 王澄不知道她到底在庆幸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昨天云绡回自己在桂园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将换下来蛟蜕甩到他脸上,不忘嘟起樱瓣色的粉唇,凶巴巴地对他告诫: “小澄子,我警告你哦,你只能拿我的蛟蜕练过洋牵星术,绝对不准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过去,她对男女之事不了解,对这种事情也从不往心里去,在她眼里男女情爱就跟人看狗片、猴片差不多。 王澄跟猴子完全不一样。 【过洋牵星术】修成本命星官角木蛟,披上龙衣就有了蛟龙命格,加上比真蛟龙还要浓厚的蛟龙气,在她眼里就是另一条蛟龙。 只是她的化形是由龙到人,王澄则是由人到龙而已。 把贴身之物交给他炼法,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害羞”的情绪,却离奇地没有感到一点点恼怒。 王澄却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看过阿绡姐姐对家人的执念,知道她不舍得打死自己。 将蛟蜕贴身收好,故意逗她: “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读《春秋》的,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唉,大人的世界可真是复杂,我看我以后还是叫你宴姨吧。” 云绡被他说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就是.就是反正就是只能炼法。” 这单纯的龙女还以为王澄是真的单纯,对男女之事没有开窍,自己误会了他,却不知道王澄虽然实操为零,却是个理论老司机。 真要放浪形骸,恐怕兰派都要把他和祖师爷摆在一起供起来。 看到往日里清清冷冷的龙女姐姐破功,像正常的少女一样害羞,王澄心中大感有趣。 竟然有一种反向养成的古怪成就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一下子连身上的伤都好受了不少。 当场就开坛做法,把云绡的蛟蜕供奉在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只等七天之后就能拿来升级龙衣蟒袍。 朝奉郎的秘传正法【五帝金钱剑】也被他搞到了手里,只等凑齐一批震碎师父他们眼镜,前无古人的“五帝钱”就动手炼法。 很快,王澄和陆云尘联袂来到码头。 看到一支以风帆战舰【青衣号】为首的庞大舟师,十几艘四百料主力战船上全都挂着同样的旗帜。 隶属于刚刚开张没有多久的“青衣船镖局”。 登上这艘作为训练舰的【青衣号】,这段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外语书的陆云尘再也绷不住了。 揽过王澄的肩膀,满脸幽怨: “老王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三叔都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世袭百户。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不以普通人的身份跟我们相处了。 到了月港我才知道,你这小子根本就不老实。 直岁堂官弟子,三位大船头之一,自己家里就有舰队,给我帮忙的船员都是现成的,打个招呼就叫过来了,你才是真正的狗大户! 你在月港可比我在京城的时候威风多了。 喂,有没有渠道给咱宝山千户所多搞几艘风帆战舰?让兄弟也威风威风?”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王澄推开他,没好气道: “陆大少你可真敢想,你以为风帆战舰都是大白菜呢?有钱就能买到?就算有了舰,水手怎么解决? 咱们大昭本土就没这份土壤啊。 人家泰西诸国由国家和王室牵头开启大航海时代,咱们却在这里大搞海禁。 禁来禁去还禁不明白,把地方士绅都一个个禁得满嘴流油,偏偏他们这些土地士绅最没有远洋探索的精神.” 大昭王朝之外的世界正日新月异,大昭上下却还在抱残守缺,民间自发下海还会被朝廷残酷镇压。 大嘤为什么能由一个蕞尔之城向称霸世界的海洋强国? 国家支持和“食鱼日”的政策功不可没。 每周两天为“食鱼日”,全体国民都只许吃鱼,不许吃肉。 到西历1563年,也就是两年后的绍治42年,又会把“食鱼日”增加到每周3天。 加上原有的恩伯节和四月斋,一年有一半时间为食鱼日,刺激了大批冒险家和渔船前往纽芬兰渔场。 在创造了炸鱼薯条这种嘤式套餐的同时,也为大嘤培养出大批训练有素、能胜任远洋航行的海员,为日不落帝国打下坚实基础。 “.想上船当普通水手已经十分不容易,想要当上海军军官那更是难上加难。 军官候补生在12岁报名上舰时,海军部就会对这些12岁的孩子进行严格政审,查四辈到曾祖父。 跟水手们一起挤在地狱一样的船舱里同吃同住同战斗,年龄太小没多少力气的时候还要客串‘火药猴子’。 他们边干边学,要在17岁之前要接受完相当于现代大学一年级普通应用数学的教育,包括微积分和各种力学原理。 一次次大战下来,只要没死就能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船长。 这就是剩者为王!” “更不要说,有了人还要有建造战舰的橡木。 只有平心静气生长百年,达到20多米高的橡树,才能在树干部分产生一段可以用来建造战舰肋骨的木料。 完全可以想象,组建一支这样的战列舰舰队,需要多少数量的粗壮木料,需要多么漫长的生长周期,需要多么咋舌的采购价格? 正常情况下,想要靠风帆舰队崛起一定是百年大计,靠一两代人根本就完成不了。 甚至风帆舰队都是一次性消耗品,打光了之后即使有钱也因为缺少原材料再也造不出来。 皇帝禁了一辈子海,你要是有渠道,不如就走走太子的门路,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陆云尘被王澄说的有些泄气,完全想象不到大昭之外的世界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不由生出了几分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 等到战舰拔锚启航,缓缓出海,他又换了一个话题,压低声音: “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咱们那位指挥使邢百川屁股不干净,跟蒲寿英有私交,要不是本身的职官品级够高,早就被扒了官皮,打发回家种地去了。 上次他来找我,想拉我入伙跟他们同流合污,我没有搭理他。 却看得出来,他没憋什么好屁。 三叔说,受巡按御史王本固说情,兵部允许被黜落的一部分百户、千户官竞争募兵官位。 三天后的三月初一,镇海卫会整合全卫人马开始操练,他手下聚集的一帮卫所世官,一定会找机会挑战募兵军官。 尤其是看你年轻跟我走得近,八成会专门刁难你,你到时候小心一点。” 王澄已经知道在伏杀老父亲的具体执行者中,镇海卫的那些蛀虫也有一份。 也从蒲寿英密室里的名单上,看到过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的名字。 至于那个沽名钓誉,只为自己邀取直名,不顾沿海百姓死活,导致沿海大乱的王本固跟他也是一党。 既然进入官场早晚都要跟他们对上,正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听完陆云尘的话,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陆大少,放心好了,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陆云尘愣了一下: “万全?” 就算你已经晋升六品,但除非对方的得力心腹成了死人,不然这种事情哪有万全一说? 陆云尘却不知道,在【青衣号】出海的时候,【八宝号】早就已经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掩护下,来到了位于九龙江北侧沿海的镇海卫卫城附近。 这艘本来属于蒲寿英的战舰此时形象大变,已经被重新涂装,主桅上高高挂起了一面黑色骷髅海盗旗! 看起来跟那些从南洋跑过来的亡命之徒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谁见到他们,都会认定这就是一支装备精良的海盗。 邪祟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和云绡的人身【采珠女】,各自举着一只黄铜千里镜看向卫所方向。 受到王澄绝活影响,愈发神骏的白头鹰阿鸡更是早已振翅高飞,从天空中俯瞰整个镇海卫。 王澄所谓的做了“万全”的准备倒是也十分简单直接。 当有人处心积虑地找你决斗,还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准备打断你的五肢该怎么办? 提前一天给他送大运,活活创死他! (本章完) 第117章 香积寺牌匾:谁输谁是叛军! 第117章 香积寺牌匾:谁输谁是叛军! 阿鸡自从开启灵智变成妖怪,不仅越来越聪明,体型也膨胀了一大圈,翼展早就超过一丈二。 还觉醒了妖怪标配的【妖通】。 每种妖怪的妖通都是从它们千奇百怪的种族天赋中诞生,相当于人类职官的灵应绝活,却又各不相同。 大概是因为“海盗鸟”这个外号,白头鹰阿鸡觉醒的妖通便是【损不足以奉有余】。 战胜其他对手,就有机会强抢弱者的精、气、神、种族天赋乃至神通术法补益自身,让它变得越来越强。 这只大鸟整天在外面和其他鸡鸟厮混,不知道打赢了多少架,别的不说,至少外语已经学得越发精熟。 一声鸣啼出口,就算是真正的红尾鵟来了也不如它一只白头鹰叫的霸气。 “唳——!” 从高空俯瞰整个镇海卫的直辖卫城,也就是地位在四大千户所之上的镇海卫指挥使司,并将所见所闻实时传递回【八宝号】上。 城墙周长大概只有六里,比千户所的规制稍微大了一圈,城内包含衙署、军营、粮仓、演武场、庙宇等等建筑。 有东、西、南、北四门,各门设瓮城、敌台,南门临海为水门。 烽燧12座,炮台9处,包括镇海角炮台、屿仔尾炮台等,严密控扼九龙江入海口的航道。 看地理位置就知道,这些年月港之所以能成为世界贸易中心,少不了指挥使司一众官将的好处。 现在朝廷派人入驻和山海会达成协议,也算是彻底切断了他们的财源。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可想而知这帮人到底会有多么的恼恨欲狂? “小澄子,那个指挥使邢百川不会亲自下场找你麻烦,已经指使了一个心腹对你动手。 我找山海会调查了那天跟他在一起的心腹。 蔡荣,三十二岁,芗州府人,世袭千户官,也是一个地班职官六品【针笔匠】。 虽然在军制改革的时候被剥夺了实权,却以邢百川亲兵家将的身份留在了镇海卫。 按照将令,每天都会带人出海巡逻,但最多不会超过四十里,因为他们害怕会真的遇上倭寇。 巡逻路线固定,咱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可以,让阿鸡过来算是加一道保险,以免待会沉错了船。” 阿绡看着卫城中的清晰景象,对王澄提醒了一句。 “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刚开国那时候了,一个卫指挥使能有多大能量咱们都清楚。 全卫所都只剩下一千多号人,能指使一两个中三品的心腹干点黑活已经算他能耐大了。 要是干掉这个蔡荣,他还能派出同级别的好手继续搞鬼,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闽州总督。 咦?朝廷这是又给镇海卫调来了援军? 怎么会是一条狗?” 天上的阿鸡突然发现在指挥使司衙署不远的地方,一条大黑狗正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一群风尘仆仆的百户官竟满脸殷勤地凑到它的身边,毕恭毕敬地行礼,口称: “狗千户。” 但那大狗根本不理他们,扭了扭头继续晒太阳。 众兵官面面相觑,看了看街上那些正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兵丁,有些尴尬地再拜再叫:“狗千户。” 那大狗甩了甩尾巴还是没有理他们。 这时,对面街角另一条正在晒太阳的大黑狗,忽然抬了抬爪子招呼他们过去,懒洋洋地开口道: “汪!你们家狗爷在这儿呢,都什么眼神? 怪不得连真倭假倭都分不清。” 一群百户官连忙跑过去,不敢有丝毫不满,该扇扇子的扇扇子,该捉虱子的捉虱子,将大狗伺候地舒舒服服: “千户大狗,言重了,言重了,您不喜欢穿官服,跟芸芸众生一起和光同尘,小的们眼拙,实在识不得您老的威风。 您老从京城远道而来接管我们陆鳌千户所,小的们在聚丰楼准备了上好的席面,先为您接风。 大家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定然识得千户雄风。” 为首的百户小心翼翼地请示。 本来他们安排的地方是一艘九龙江上的船,但专门从京城打探过这位千户大狗的情报之后,才临时改了地方。 在这个世道,妖怪入朝为官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尤其是这条大黑狗一看便大有来头。 众所周知,只要不是野狗就都有主人。 而它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帝! 出身于大名鼎鼎的“豹房”,得了一道汉始皇帝王神炁,无意之间化作妖怪,乃皇家忠犬。 只是性格十分恶劣,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二皮匠】的法门,专心钻研【造畜术】和【锦衣术】。 豺、狼、虎、豹无所不变,把先帝虎城、象房、豹房、鹁鸽房、鹿场、鹰房全都霍霍了一个遍。 与阿鸡截然相反,后者以为自己是一只鸡,它却以为自己是怼天怼天,无所不怼的泰日天。 有一次直隶最负盛名的采贼“一枝”被抓住,就被它利用职务之便活活剥走了一张俊美的人皮。 然后就去喝酒。 最后被自家那位喜欢寻问柳的主人以破坏京城风气为由,给摘了铃铛。 这帮百户清楚,反正拍马屁的时候绝对不能一不小心拍到马欢喜身上,立刻就改变了策略。 狗千户站起身来,从皮毛里掏啊掏,掏出一卷人皮,披到自己身上,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生着桃眼的俊美青年。 近乎有王澄本相七成的水平。 挥手朝着路上一个前呼后拥的太监打招呼: “老朴,跟我们一起去喝两杯?” 那太监看到它,也是连忙停步拱手: “既然狗千户相邀,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太监,不用多说就知道他的身份:监军,以内臣之身确保皇权对军队的绝对控制。 能监督将领,以免武将拥兵自重,又负责稽核军务,审核功罪赏罚、粮饷调配。 甚至还能参与决策,部分监军可以直接干预作战部署,凌驾于将领之上,最典型的就是所有太监的偶像,率舟师七下西洋的那位三宝太监。 狗千户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十分熟稔道: “老朴,大家都几把割们儿。还分什么你我,走走走。 狗爷我看这镇海卫全是酒囊饭袋,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我听说陆家小子去了宝山所,改天叫上他一起高乐。 国事艰难,咱们这些人不为主子爷分忧,又能指望谁呢?” “狗千户说的是。” 两拨人汇成一处,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路边一样穿着千户官袍,脖子上纹着一只蝎子的将官抬起头,脸上全都是不甘和嫉恨: “呸!阿附皇帝的阉党! 一个没卵子的太监都能当上指挥使的座上宾,在镇海卫威势无两,一条没卵子的狗都能骑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就因为他们上面有人! 还有一文不名的王富贵,本来只是个破落百户,一朝抱上了陆家的大腿立刻飞黄腾达,凭什么? 他一定是给陆家卖了勾子! 没错,一定是这样。” 显然在这位六品【针笔匠】蔡荣的眼里,自己郁郁不得志,一切都是因为别人的错。 “你们等着,这片东海早晚都会是我们说了算!” 东南士绅早年就敢对抗中枢收税,组织矿工暴动打死身负皇差的御马监太监,最后屁事儿没有。 只要藏在百姓当中,用“民”这个身份隐藏自己,不去正面和皇权对抗,他们什么都不怕。 恨恨跺脚走向南门码头的战船,几个军服松松垮垮,带着一身匪气的手下连忙迎了上来。 “千户,指挥使大人说监军就位,让咱们这几天多去搞点‘军功’回来充充场面。 这次咱们出海,还去找那些沿海疍民的小族群割人头?” 蔡荣把眉头一拧: “说的什么话? 咱们找的从来都是倭寇的老巢,割回来的人头也都是咱们兄弟浴血奋战杀掉的真倭!” “是是是,千户大人教训的是。” 说错话的手下连忙伸手赏了自己一个嘴巴。 但是,这艘有些老旧的四百料战座船离港后,前进的方向依旧是沿海某个经常有疍民停靠修整的海湾。 一切的根源就是朝廷的“头功制”,悬赏高昂,一颗真倭的首级就赏银50两! 卫所兵军纪败坏之后。 屠杀无辜平民,尤其是沿海渔民、商贩、流民等,将其首级冒充倭寇或海盗首级上报请功,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几年前就有人向朝廷奏报:“时官兵遇倭不敢战,杀平民以应命。有司莫能辨,倭患日炽。” 《虔台倭纂》记载:“遇倭莫敢向前,遇民则奋勇杀戮。” 这份累累血债里面就有镇海卫的官兵一份。 如果对面是硬茬子,那他们的胆子就会很小,小到谨小慎微;欺负普通人,他们就忽然有了胆子,而且胆子很大。 胆子的二相性,只有在明确对象的时候,才会坍塌到其中一种。 这次积极运作,一方面是不舍得放下手中的权力,另一方面也担心被别人拿走权力后,以前干过的那些恶事会暴露。 为什么“俞龙戚虎”能打出赫赫威名?因为他们不仅能打,而且军纪严明,是真的豁出命去为沿海百姓干实事。 眼看渐渐远离了镇海卫,船上的几十号人开始磨刀、给火铳装填弹药。 蔡荣则从腰间乾坤袋里出一块老旧的牌匾,上面不仅有刀痕、箭孔还有永远都擦不掉的黑红血迹。 上书三个暗淡金字:香积寺! 【符应镇物:香积寺牌匾(一州之宝),锚定的历史事件香积寺之战,唐军十五万对决安禄山叛军十万。 效果:谁输谁就是叛军!】 镇海卫指挥使司的这帮人正是靠着这件宝物,才能一直杀良冒功,从来没有被人发现。 因为被他们杀掉的,全都被官气认定为真的叛军、匪寇! 蔡荣抚摸着牌匾,眼神渐渐阴鸷: “还有最后三天,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王富贵啊王富贵,你想不到吧。 只要你败了,不仅会被我废掉,还会在无意间暴露出‘反贼’的真实身份,被当场擒拿收监,永世不得翻身! 你或许觉得自己无辜,但是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懂官场规矩吧,我们都满身泥泞,就你自己清高?呸!”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片惊呼: “海上怎么突然起雾了?” “不好了,是海盗船!有一艘西洋风格的海盗船过来了。” 然后就是 轰!轰!轰!轰!轰! (本章完) 第118章 叛军?这话你跟我的神威大将军炮说 第118章 叛军?这话你跟我的神威大将军炮说去吧! 在蔡荣一行人上船之后,王澄就把隐蔽性最强的清风给派了出去。 趴在那艘四百料战船的舷窗上,将他们的对话、还有那一块香积寺牌匾的底细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听到他们又要打算找在附近打渔的疍民杀良冒功时,王澄、阿绡还有他们身边的张文、疍民船员全都出离愤怒了。 “混账!该死!” “大船头,今日咱们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告慰族人在天之灵啊。” 群情激愤中,王澄掐诀念咒,牵引体内灵应【聚兽调禽,点化万类】: “三官所管,九府四司。巨天力士,执罚神兵。各掌本职,尽出九阴。令行风火,速至坛庭。急急如律令!” 嗡嗡嗡. 八宝号风帆战舰一侧的十六门青铜火炮全都震动起来。 炮身内透出金光,在每一门火炮上空都交织成一位身材魁梧的金甲将军,手中各自持握一柄金色大弓。 火炮旁边配置的炮弹也被临时点化,不停抖动着长成了一颗颗狰狞的铁狮子头,接引了镇物头狮板狻猊的一丝【威仪】灵光。 金甲将军拉开手中的大弓,辅助瞄准了对面的目标,一道金色弧线从它们手中的弓箭射出,标定弹道,帮助炮手轻松锁定了敌舰。 十六门“炮神”蓄势待发。 邪祟阴身带着【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两道法箓可以在阴、阳二身中随意切换。 晋升六品之后,临时将这些火炮点化成一群兵将,完全在王澄的承受范围之内。 同时,八宝号也早就暗度陈仓,抢占了那艘四百料战船的上风。 王澄冷笑: “赢了的是忠臣,输了的是叛军是吧?让我当场暴露‘反贼’身份是吧?我不懂官场规矩是吧? 好好好,这些话你还是对我的这些【神威大将军炮】说去吧。 给我开火!” 张文站在舱口,向着下面的枪炮长高声传达命令。 轰!轰!轰!轰!轰! 炽烈的橙红色炮焰陡然照亮了雾气笼罩的海面,狮子头炮弹高速旋转着撕裂了雾气,在半空中留下一条条惨烈的伤疤。 对面的船头儿蔡荣好歹也是一位中三品,已经提前感应到了刺骨的危机,连忙叩拜船神,激活船上的镇物。 “拜请船神显灵!尾翼,开!” 他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像五峰旗一样供奉靖王爷。 危急时刻,镇物被顺利激活。 描绘于船尾尾翼上的青色鹢鸟猛然展开翅膀,卷起一圈环绕自家战船的狂风。 海浪和周围的雾气都跟着一起起舞,形成了一圈巨大的白色风环。 将那些狮子头炮弹偏离预定的轨道,甚至还想把它们弹飞出去。 但这些狂暴的炮弹早就有了简单的智能,第一波抵达的炮弹不等被风环弹飞,就高速旋转着调整弹道直射尾翼。 “吼——!” 护法灵将狻猊的【威仪】作狮子吼与之激烈对抗,顷刻之间便集中火力撕碎风环,将船尾砸的七零八落。 那青色鹢鸟哀鸣一声重新回到了尾翼里。 后面的狮子头炮弹,一颗落到了甲板上,主动崩裂成无数破片横扫了甲板上的所有舵工。 头桅也像稻草一样颓然摧折,倒落大海。 一颗落到水线附近,擦着没有肋骨的木质船体掀开了大洞,不仅清空了附近的船员,还导致海水倒灌。 只是这一下,就让它彻底失去了抢救的必要。 两颗炮弹落到船艉楼,几乎将小半个上层建筑都给削平,顺便引燃了放置在这里的火药桶。 后桅和艉楼都燃起熊熊大火,“噼里啪啦”烧个不停。 第一轮炮火止息,当少数幸存者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看向炮弹来处的时候,心头却被更大的绝望充斥。 轰!轰!轰!轰!轰! 第二轮火光迸射,掐灭了几乎所有人的生机,连跳船逃生都来不及,就被拥有自动制导能力的狮子头炮弹锁定。 即使是拥有水密舱,抗沉性能极佳的大昭帆船,也悲惨地化作熊熊燃烧的残骸,一点点沉入大海。 在附近游弋的食肉鱼类蜂拥而至,大快朵颐。 一群刚刚还在商议着去找疍民割人头换赏钱的卫所兵丁,转眼便葬身鱼腹,改日再被疍民捞起换钱,也算是一笔善功。 不过,这群人却并没有就此全军覆没。 咴儿——! 随着高亢的战马嘶鸣声,一员猛将从熊熊燃烧的船舱深处窜出,斩开火海,踩着海浪冲向【八宝号】。 一个雷鸣般的爆喝声响彻全场: “吾乃天下第一武将!谁可与我争锋!杀——!” 却见他全身披挂,威风凛凛,紫金冠上插着两根“长凤单翅”;靠背颈下插着四扇“金锦将旗”。 金盔银甲,胯下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手中一杆方天画戟劈波斩浪。 活像是戏台上一位背后插满了旗子的老将军。 由阿绡秘传正法【布云断霓】召来的雾气微微散开,王澄和阿绡十分随意地站在甲板上看着策马奔腾,声势骇人的猛将。 还有闲心对他品头论足: “这【针笔匠】的绝活确有可取之处,把这无双鬼神吕奉先背在身上,就相当于随时背了一座神像。 施展开来,还真有几分鬼神临世的气势。” 所谓的地班职官【针笔匠】其实就是纹身师。 神州文身刺青历史悠久。 早在部落时代很多族群的习俗便是图腾崇拜、断发纹身,盛行原始巫术,用带有墨的针刺入皮肤底层纹饰一些图案。 本质上就相当于请神上身保佑自己。 最迟在南宋时的大都市中便出现了许多文身爱好者的社团组织,用宋人自己的话来说叫做“锦体社”。 史载:“井市人喜文身,称为刺绣,迎神称锦体社。” 在本朝开国之时,由某位地班职官【小说家】创作的杰作《水浒传》中亦有记载。 浪子燕青靠一身刺青把名妓李师师都迷得神魂颠倒。 “一身雪练绣了这身遍体绣,却似玉亭柱上铺著阮翠。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 可见【针笔匠】这一行当在宋时的兴盛。 他们能以各种纹物改变一个人的运势,助长财运,护佑平安,赋予陪伴某人一生的生命图腾。 最典型的图案便是: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中间。 当然针笔匠也有诸多禁忌行规,纹好了能兴运,纹差了则霉运连连。 而这些针笔匠自己秘传的异术【锦体请圣法】,更是能用身上的刺青为媒介召请对应鬼神神力,大幅提升自身战斗力。 蔡荣背上纹的一道刺青便是:忠义侯无双鬼神吕奉先! 王澄扭头看向采珠女,对她开起了玩笑: “阿绡姐,请从以下三条中选择一个正确选项。 太宗文皇帝是顺位继承的; 我是秦始皇; 忠义侯吕奉先对大汉忠不可言!” 女孩瞪了瞪瑰丽的异色瞳,嗔怪地拿手肘捣了他一下。 “呵呵.” 这道题在别人眼中可能会迟疑。 但在汉献帝的眼中,捅穿了好几个义父的吕奉先就是大汉忠臣,死后都要跟点名他葬在一地。 当然了,这并不完全是正史,汉代也没有一个封号叫“忠义候”,只是后人臆测。 “忠义侯”的形象来自云蒙时期的杂剧。 吕奉先被塑造成了“忠孝双全”的形象,传说中更是被汉献帝封其为“忠义侯”。 在民间传的久了自然也会响应众生愿力,成为历史著名人物的一个侧面,能被某些与之契合的反复小人拿来借法。 正史:专捅义父吕奉先,人如猛虎却无谋略,狡猾善变,唯利是图,算是真小人。 野史:艺术加工之后的形象则是披了一层皮的伪君子,天子甚爱之。 【锦体请圣法】对“刺青圣像”各方面的要求都十分苛刻,性格特质、命数、为人等与针笔匠本身越契合,负担就越小,力量就越强。 蔡荣显然和这个加工后的形象十分契合,暗地里唯利是图,表面上又大义凛然,为国为君,让人瞧不出破绽。 “从没有听说过有人能用战舰的火炮打职官。 我与吕奉先无比契合,只要让我冲上你的船,废掉你的炮火,就能以鬼神之力,杀人如割草! 不知死活的海盗竟敢主动招惹你家爷爷,全都给我受死!” 这时,八宝号上的【神威大将军炮】们飞快调整射界。 狮子头炮弹又一口吞掉旁边提前准备好的火药包,把自己变成威力巨大的开弹! 然后自己纷纷跳进了炮膛。 开弹的难点在于飞出去怎么触发引信,目前的科技不容易解决,但这一点对这些临时性的炮弹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大人,时代确实变了! 但不是变得更科学,而是更玄学了。 与此同时,随着双方距离飞速拉近,蔡荣终于看清了海盗船上王澄的脸,不由大惊失色: “王富贵,是你?! 你怎么会在海盗船上? 我明白了,原来心最黑的人是你!我们不过杀良冒功,你竟然自己出海当海盗???” 王澄不答,只是对他咧嘴一笑,口中诵咒: “日出东方一点红,三书乾父变六坤,借形一变,速化女容,急急如律令!” 嘭! 一招【形变闺女术】砸下去,对面蔡荣顿时化作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将”。 说实话,外形对战力影响不大,这门异术在实战中的应用范围很窄。 但关键问题是,一具妩媚的女性身体显然背不起来一尊无双鬼神,契合度直降一百个百分点。 【锦体请圣法】当场反噬。 蔡荣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张口发出黄莺泣血般的哀婉悲鸣: “救命!将军,住手,我不是.貂蝉啊!” 同时,十六门火炮齐射,十六颗开弹在“她”身边空爆,炸开巨大的金属烈焰风暴,将“她”瞬间撕成碎片。 (本章完) 第119章 对万国宣战: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 第119章 对万国宣战: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 预定的“决斗”提前三天胜利完成,王澄和身边的阿绡互相击了一掌。 “呵呵,谁说舰载火炮打不死感官敏锐的职官?这跟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一样,全都是谬论! 只要学我给火炮加一个自动锁头功能不就好了? 以前中三品职官对上战舰,除非死战不退才有可能被击杀,不想死磕几乎是想走就走,战舰根本追不上他们。 现在遇到了我,还想用以前的打法,那注定得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东一块西一块。 只要我身边跟着一艘风帆战舰,正面破坏力就不会再受限于区区六品的职官法位。 这还是因为白水郎和朝奉郎的法位没有完全融合,等到融合成功,增幅只会更强!” 王澄心里畅想着未来,掂了掂手中一只画着符箓的小口袋。 里面装着另一种大杀器,由陆云尘这位【神霄道士】炼制的红火药和紫火药。 这是预案中在“狮子头开弹”没有成功击杀对方后才会启动的备用方案,我的大运创不死你?那一定是因为我还不够用力! 可惜还没有等王澄完全发力,蔡荣就已经倒下了。 这次“无本买卖”买到的东西中规中矩,是一门外练法弓术【辕门射戟箭】。 无双鬼神吕奉先的很多事迹都是来自后世杜撰,可偏偏听起来最不可思议的“辕门射戟”却是真的! 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不必依靠神通异术,只用登堂入室级的箭术就可以在1500步(约2500米)之外射落柳叶。 目前阶段全世界任何火器的射程和精准度都比不上这一箭。 噼啪! 身边风声呼啸,一穿青衣一穿紫衣的两个小童飞快窜出去。 在巨大的焰火散去之前就帮王澄捞回了一只灰扑扑的乾坤袋,恭恭敬敬递到他的手里。 这种宝物材质特殊,倒是没有在爆炸中损毁。 “情报里说他是个官迷,一心钻营,只有姘头没有妻儿。 攒下的身家除了拿来置业、孝敬上官的那些,大部分应该都在这里了。” 王澄随手一抖,将一大堆杂物、木箱、银钱“哗啦啦”倒了一甲板。 最先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那块香积寺匾额,而是一大堆造型跟大昭银锭元宝截然不同的金币、银币! 月港是现在的世界贸易中心,来往的各国客商极多,镇海卫这些年守在这里捞好处,自然少不了收取各国的钱币。 王澄想要的法材这一堆里差不多全都有,而且大部分都是精品,品相差的那些早就被熔炼重铸了。 他还意外发现,这些西洋钱币不只是炼法的上好材料,上面还凝聚着水班职官修行时必不可少的上等道气。 中三品修行的根本就是“食气”。 在三十六堂水班职官眼中,最上等的道气自然是【天一生水金蟾炁】。 可惜,水班职官只有在就职晋升的时候才能短暂接触到这一道最上乘的道气。 同样情况的还有天班的【玉虚神霄真王炁】、地班的【仙都火雷宝光炁】。 这三官道炁在本质上就是天、地、水三官本身,平时隐形匿迹,高远不可捉摸。 人间能稳定得到的最高级别的道气就是【汉始皇帝王神炁】,掌握着这种道气分配权的社稷主想不强都难。 白水郎平时有可能享用到的最高级别的炁则是【蓬莱都水玄元炁】,需要到大海深处寻找水龙脉和海眼才能汲取。 朝奉郎可以享用的最高级的炁则是【万国市易通宝炁】,质量在普通的【市易通宝炁】之上,只有在国际贸易中才能产生,依附在各国的货币之上。 “这些钱币上凝聚的炁正是万国市易通宝炁。 用来熬煮灯油,催动心灯烧开剩下的四座五脏庙再合适不过。 食气之后,再拿来炼制【五帝金钱剑】,物尽其用!” 王澄指尖摩挲着一枚金币,想着怎么一鱼三吃,最大限度利用好这些宝贝。 “【五帝金钱剑】需要先用神金打造剑胚。 乌金、天外陨铁、浊河沙金、玄铁.等等都可以,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从三千渊宝里开出一块。 我有四海通宝给的‘财运’还有奇货可居,一年之内找一块肯定没问题。 但有了最擅长跟各种金属打交道的【银匠】张文就不一样了,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王澄早就从《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中选了一门名叫【千机百炼】的异术送给他。 专炼胸中一口五金之气,配合灵应【鎏金】,擅长打造各种兵器、机械、首饰。 从金、银、铜、铁、锡这五金中提取五金之精锻造一柄剑胚,不过只是举手之劳。 最近张文除了给青衣号的火炮鎏金开光,剩下的时间都在干这个,简直比他哥哥“忘磨命”张武还要劳模。 张文也乐在其中,经过他手的金银“流水”越多,他的道行就越高,活干得越有动力。 直到现在他才深刻理解了哥哥张武的那句话:“只有对社会没有贡献的人才需要休息,工作使我快乐!” 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快乐。 等打造好剑胚,就可以搜集五个强大王朝的五帝钱,汲取五帝钱中的金气、蛟龙气、财气练剑。 发行钱币的王朝越强盛,练出来的金钱法剑就越犀利。 本来算是最大修行难点的“五帝钱”,已经被王澄找到了完美的替代品。 蹲下身从那一堆大小、造型、纹各不相同的钱币里挑出了五枚。 第一枚是铜钱,永乐通宝折十钱,一枚可以顶十枚普通铜钱,作为本朝铜钱,存世数量还有不少,拿来练剑只是九牛一毛。 且永乐年间国力鼎盛,远迈汉唐,比太祖年间的铜钱还要好用。 第二枚是东弗朗机王国的哈布斯堡王朝,金币上面铸造着现任国王腓力二世的头像。 东弗朗机现在是海权第一强国,也是世界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金币中仿佛都能感受到太阳永不落下的灼灼热力。 第三枚是西弗朗机王国的阿维什王朝,头像是上代国王若昂三世,新任国王是他的孙子,刚刚继位三年,还没有坐稳王位。 “我找弗朗机商人确认过西洋历史。 西历1494年,两国在教皇仲裁下签订条约,以教皇子午线(西经46°30')划分全球殖民地。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线发展,二十年后阿维什王朝绝嗣,这两大殖民帝国会进入伊比利亚共主联邦时代。 共主联邦可以整合全部力量共同开发香料群岛,留给我发展的窗口期可是不多了。 当然,时间线有所变动也很正常,不能依靠经验主义。” 第四枚是一枚银币,尼德兰盾。 “大约十年前的西历1550年,东弗朗机对为他们提供了一半税收的尼德兰发出‘血腥敕令’,开始诛杀异教徒,封锁经济。 尼德兰以奥兰治-拿骚亲王家族为首,组成七省联盟,双方正打的不可开交。 要不是因为这个,由尼德兰商人组成的东婆罗多公司也不可能向身为东海霸主五峰旗批量售卖风帆战舰,让我们出人出力狙击不断扩张的弗朗机人。 这是我下南洋之后跟着一起浑水摸鱼的机会。 毕竟,不列颠尼亚是岛国,东海国也是岛国,使用‘离岸平衡手’客串搅屎棍的又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最后第五枚货币是由不列颠尼亚都铎王朝伊丽莎白一世女王铸造的金币“女王的力量”。 上面的炁金光灿灿,朝气蓬勃。 “听不列颠尼亚的商人说,这位女性国王正在励精图治,颁发私掠许可,全力增强国家实力,已经有一点点后来者居上的苗头。 这四个就是泰西之地的四大海洋强国,在大海上轮流坐庄,跟我们‘五帝钱’一样有着前后承接性。 当初太宗皇帝派出宝船舟师下西洋的时候,大航海时代都还没有开始,也算是海洋先驱。 要是三宝太监给力一点,新大陆的土著或许就不叫印第安,而是叫殷地安了。 这个时候怕是都已经回归‘故土’了吧。” 王澄把这些钱币全都装进钱眼里,随手把空出来的乾坤袋丢给了喜不自胜的张文。 “无论是提升职官品级还是炼剑,我都需要继续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把钞能力进行到底!” 最后才拿起了一州之宝【香积寺牌匾】。 奇货可居已经读到它的所有信息。 这不是千户蔡荣的私人所有物,而是指挥使邢百川家族从多年走私贸易中得到的好处之一。 一众手下谁出门干活的时候就交给谁使用。 如今心腹被杀,这件一州之宝丢失,足够让邢百川心疼到肝肠寸断了。 王澄把它拿到手里后,发现这匾额的用法十分灵活。 正统和叛徒的势力归属可以自由设置,上到一个国家,下到一个小势力全都能没问题,只要双方能划归到同一个势力就能生效。 如果在五峰旗内部,找到那个叛徒之后,就算他伪装的再好,只要明刀明枪跟他干一场,打赢了,他就会自动“暴露”。 【注:同为大唐遗宝,与另一块匾额‘玄武门’存在命数牵绊,持有‘香积寺’更有可能偶遇‘玄武门’。】 王澄脸色奇异: “要是能拿到【玄武门牌匾】:‘谁赢谁是太子’,就能真正凑齐‘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从此抢班夺权,无往不利。 不过,能发挥出最大威力的不是几十年才换一次太子的大昭,而是国家林立的泰西诸国。 不需要什么强宣称,只要身上有一个最低限度的宣称权,被他们当成自己人,就可以下一道《对万国宣战诏书》对列强宣战。 直接去嘎嘎乱杀,打赢了直接夺走他们王冠。 听说那片土地上几乎所有王室都沾亲带故,祭出这一招,用不了多少年应该就能强行攒出一个大帝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 那件凝聚着唐太宗气运的宝物,至少也是一国之宝,想找到又谈何容易?” 清点完满满的收获,王澄十分满意,大手一挥: “把海盗旗收起来,挂上大昭军旗,我们返航。” (本章完) 第120章 什么?让我去卧底五峰旗?(求订求 第120章 什么?让我去卧底五峰旗?(求订求票) 三天后,三月初一。 镇海卫指挥使司校场。 居中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的指挥使邢百川,低头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卫所将官,尤其是那个跟陆云尘站在一起跟没事人一样的王富贵,额角青筋抑制不住地突突直跳。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别人都没有事,连刚从京城来卫所的那条老狗、还有朴太监都没走丢,为什么偏偏是从小在卫城长大的蔡荣出了一趟门就丢了?” 他的心腹手下六品【针笔匠】蔡荣已经失踪了足足三天。 自从奉他将令去找点疍民杀良冒功,回来充一充门面就再也没有回来。 镇海卫指挥使司毕竟不是家族势力,也不是掌握所有手下性命的邪教组织,不可以给将领留下有可能被当成“厌胜”媒介的魂灯。 出了事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直到昨天感觉到事情实在不对,连着起课算卦几次后才大概推断出他已经凶多吉少。 随时保护官员的官气没有出现任何反应,凶手的身份毫无头绪。 只因找不到一行人的尸体和任何残余痕迹,才没有立刻上报,失踪案和凶杀案件的追查力度终究不一样。 不过,按照谁得利谁就是凶手的一般原则,邢百川还是下意识看向了王富贵。 但很快就又挪开了目光。 “陆云尘背景深厚,提前知道兵部的安排不是难事。 但我命令蔡荣下狠手的事情,除了我们两个当事人知道外,可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当天那个王富贵一直在跟陆云尘操练帆船,月港很多人,包括我派去的眼线都亲眼看见了。 再说,仅仅猜到蔡荣这个千户有可能挑战他,就提前雇凶杀人,这真的符合逻辑?符合正常人的思维?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恐怕比那些寇掠派的大海盗还要凶残。 惹上这种睚眦必报的敌人,又没有第一时间打死他,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邢百川挥散心头阴霾,重新打起精神安慰自己: “我的手下除了六品职官蔡荣之外,剩下的那些普通百户官里倒是也有几个好手,跟那王富贵一样都是七品。 或许做不到游刃有余,只伤不死,但把这个据说才刚刚突破七品没多久的小子拉下马应该问题不大。 让他们去试试也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个时候,朴监军已经向众人传达了兵部最新的公文,让那些没有得到实缺的世袭将官毛遂自荐,证明自己的本事。 话音刚落,一个个兴奋的邀战声便争先恐后地响了起来: “末将要挑战宝山千户所的王富贵王百户。” “末将也要挑战王百户!” “我先来!” 即使没有邢百川的专门安排,在一帮募兵制将官当中,看起来脸最嫩,年纪最小的“王富贵”明显也是最好欺负的那一个。 第一时间就被他们给挑了软柿子。 王澄听到这些根本没有把他当盘菜的叫嚣声,对身边的陆云尘无奈摇头: “想要端稳这只铁饭碗,终归还是少不了秀一秀肌肉。” 陆云尘提醒道: “你小心一点。” 王澄摆了摆手: “就这些已经被山海会查清了祖宗八辈的臭番薯烂鸟蛋,怎么让我小心?” 陆云尘纠正道: “我意思是,你小心点别把人打死了,到时候让邢百川丢面子事小,咱们宝山所赔钱事大。” 王澄闻言深以为然,立刻老老实实地端正了态度。 不等别人催,自己主动走上擂台。 那一群候补百户官中距离擂台最近的一个抢先跳上了擂台。 王澄发现这人竟然还是个熟人。 “郭亮,七品地班职官【观山太保】,以在悬崖峭壁采燕为业。 弟子在下面采燕窝,他在上面拉绳,此生立志要找个摔不死的弟子(21章)。” 出身于已经变成梅岭港的悬钟千户所,卫所崩坏后,本来已经转行靠着“勤换弟子”这一招敛财不菲。 这次收到消息有机会重新掌权,立刻屁颠屁颠地重新跑了回来。 一上台便先烧一碗黑漆漆的符水给自己灌下。 然后便大步奔向王澄,每走一步,擂台都会微微一颤。 他修行的异术名为【卸岭搬山法】,吞下一道卸岭符、一道搬山符,在地班职官的一众绝活中堪称力量第一! 郭亮一双拳头像僵尸一样,渐渐化作青黑,嘴角狞笑: “小子,打倭寇不是过家家,你现在投降认输还有机会全须全尾下去。 我老郭力气太大,打起来可收不住劲儿。大家同僚一场,骨断筋折终究不美。” 台下其他人也在跟着一起鼓噪: “唉,被老郭抢了先机,我们没机会了。” “你们猜郭百户拿下他需要几招?我猜最多五招。” “我猜只要三招就” 还没等这场赌局开盘,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一条黑影倒飞而出,撞到擂台一侧的墙上,像画一样挂在上面好一会儿才慢慢滑落在地。 众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当场鸦雀无声。 “下一个!” 直到耳中传来王澄不太尽兴的催促声,他们才重新回过神来,纷纷看向缓缓收起挥拳姿势的王澄。 他的右臂像吹气一样,明显膨胀了一大圈,看起来比普通人的大腿还要粗,双脚始终站在原地,连挪都没有挪动一下。 更让人心惊的是,众人连他到底用了什么绝活碾压搬山卸岭都看不出来。 开玩笑,他王老爷可是被一条蛟龙踩了一脚都不死的男人,跟他比力气真是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老郭刚刚大意了,这次让我来。” 后面又窜上来一个【白水郎】,态度谨慎了不少,自己留在擂台边缘,派出一堆被点化成妖怪的水獭围攻王澄。 谁曾想这些水獭到了王澄面前,看他打了个响指,立刻一个接一个在地上躺成一排,露出肚皮“嘤嘤嘤”地求他抚摸。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那个好像被隔壁老王牛了,脸都有些发绿的【白水郎】只看到眼前黑影一闪,也被挂在了墙上。 王澄回头朝台下勾了勾手: “还有谁,都一起上吧。只要赢了,我就将这从五品把总之位让给你们。” 他知道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的道理。 自己骤登从五品高位,手握一方千户所的实权,以后想过安稳日子就得把他们通通打服。 今天不打,以后会变成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来。 “这” 只是这些百户都心中迟疑,两个好手都被他给一招打飞,无论如何都不是“侥幸”二字能解释的。 直到被指挥使邢百川阴冷的目光逼视,他手下最后三位被闲置的七品职官,才重新鼓起勇气一起跳上擂台。 刚一抬头,就有恶风袭来,一个巨大的黑影轰然笼罩了他们全部的视野。 却是王澄身高继续像吹气一样长到一丈,跟屋檐差不多高,也不用什么特别的本事,抬手从擂台旁边拔出一棵垂杨柳,朝着他们就抡了过去。 暴力! 凶残! 一力降十会! 根本不管他们有什么艺术绝活,就是一个字:砸! 轰隆!轰隆! “等等,我们认.” 等到擂台上尘埃散去,这三个也被整整齐齐挂在了墙上。 除了几个压抑的哀鸣声之外,全场已经鸦雀无声。 擅长肉身变化的【化蛟】,是王澄习得过洋牵星术之后的专属绝活。 众人看不出他这绝活的出处,自然觉得深不可测。 而王澄手里有锤子,看谁都像是钉子。 目光再朝着台下扫过去的时候,无论是那些卫所官还是募兵官,已经没人再能坦然跟他对视。 朴监军嘴角哂笑,不顾指挥使邢百川难看的脸色,扯着公鸭嗓道: “朝廷的选拔制度明显没有问题,被刷下的世官确实德不配位。 王把总,你就先回” 本来事情到此就算尘埃落定。 忽然,一个穿着青色七品官袍,大约四十岁出头的文官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走进了校场,旁边还有众多随员前呼后拥。 虽然只有七品,但校场上的众多将官看到他,却连忙起身迎上去。 无论是指挥使、朴监军、狗千户,还是背景深厚的陆云尘都不敢托大,对他拱手口称: “王大人!” 王澄重新变回原形,跟着众人一起低头行礼,压下眼底的一丝锋锐厉色。 因为他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韩家贵人【龙胤】之外,负责组织人手伏杀王氏全家,导致如今东海大乱的直接推手——巡按御史王本固! 巡按御使虽然品级低,却是皇帝朝地方撒出的“眼睛”,不仅可以先斩后奏,还能直达天听。 但凡巡按御史所到之处,即便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州治总督、巡抚,也不得不对他毕恭毕敬。 至少从外表看上去,这位王御史一看就是那种为人刚正不阿的清流人物,也不跟镇海卫指挥使司的将官过多寒暄。 落座之后随意道: “诸位,‘俞龙戚虎’中的俞志辅俞大人刚刚升任闽州治备倭总兵官。 他发出了一道手令,鼓励民间提供东海地界上最大一支海寇势力五峰旗的情报。 不过,本官料想我等与那些贼子必有一战,不如直接派出可靠的精锐暗间,打入五峰旗内部,获取第一手的情报。 你们以为如何?” 王澄心想: ‘这人如果不是真蠢,就是真坏。 派遣卧底做事,哪有这样大张旗鼓的? 哪个不是经年布局,重金收买,严格保密,单线联系。 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派卧底,你以为这是选武状元呢? 如果不是故意让人送死的借口,就是真的卧底另有其人,他再从明面上推出一个靶子,吸引五峰旗的火力。 反正不管哪种情况,去的人死定了!’ 本来以为这事儿跟自己无关。 没想到,那巡按御史满脸欣赏地抬手一指: “我刚刚在门外观这位少年英雄英武不凡,这等重要的任务不如就交给他去做如何?” (本章完) 第121章 讨债鬼:那我可就要挨个追债咯! 第121章 讨债鬼:那我可就要挨个追债咯! 话音落下,校场中顿时一片死寂。 只要脑子正常,这个时候就能轻易察觉到事情不对味,眼睛在这位巡按御史和王澄之间不断游移。 谁也不敢轻视王本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作为都察院派驻地方的巡按御史,职权就是代天子巡狩,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特权。 可弹劾官吏、司法监督及风闻奏事,甚至绕过常规行政程序直接干预地方事务。 拿大名鼎鼎的含权量公式测一测: “实际权力支配力”加“财政支配力”除以本身“职级”,巡按御史的含权量简直高的吓人! 这个官位在地方上几乎没有制衡,极度考验个人操守。 当然,只要瞧一瞧闽州总督胡汝贞被这位王御史一纸奏折就坏掉了数年抗倭大计,还被毫无实证地诬陷通倭,就知道他的个人操守到底是如何“坚挺”了。 这个时候,许多将官都自然而然的在心里为王澄捏一把汗。 倒不是说彼此关系有多好,而是同为卫所将官,他的今天就有可能变成自己的明天。 可惜,纵使觉得这位御史大人不安好心,众人慑于对方的威势也大多不敢说话。 “咳咳咳” 只有鬼神妒陆云尘用力咳嗽两声,豪气干云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随意一抹,上前带着几分质询道: “御史大人!指挥使大人! 下官觉得这安排十分不妥。 王百户固然有才能有本事,却连二十岁弱冠之年都不到,经验太浅,在敌人老巢卧底刺探情报,何其重要又何其凶险? 丢了性命事小,若耽误了国家大事该如何是好?御史大人,您举荐王百户办差,若出了问题您也敢一力承担吗?” 王澄闻言心中一暖。 这兄弟确实能处,有事儿他是真上! 试问即使有硬邦邦的背景,又有几个二代敢为了才认识一个月的手下,就去跟一位从不以心胸宽广著称的巡按御史硬顶? 默默下定决心,要是有机会一定得帮他治一治身上的隐疾,连社稷主都做不到的事情,四海通宝却未必做不到。 没想到那位王御史听罢此言并不着恼,反而抚着白长须哈哈大笑: “哈哈哈,陆千户误会本官了。 本官一心为公,又怎么会公然举荐自家儿郎去做那必死之事? 你陆千户小瞧了我王本固,也小瞧了国朝法度!” 说到这里他环视校场一圈,在王澄身上停滞了一瞬,才继续解释道: “陆千户还有各位将官许是还没有接到消息。 陆指挥佥事回京之后向朝廷谏言,以朝廷名义放出一部分不必上岸述职,不受朝廷拘束的官位授予东海群雄。 共有八个蹈海将军,四个镇海大将军之位。 用于分化势力最强的五峰旗和海商联盟,让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为朝廷效命。 陛下已经同意此策,督促身处抗倭第一线的闽州治差人协助钦使速速办理。 备倭总兵官俞大人和总督胡大人商议后,已经决定派出使团去往瀛洲,会见五峰旗和曾经受靖海王节制的各路大海商。 又邀请如今正在肆虐东海,抢夺五艘弗朗机宝船的海盗,请他们共聚瀛洲,到时候一起定下座次。 诏令,赐予每位镇海大将军十张船引,可以自由出入大昭特定港口开展贸易。 赐予每位蹈海将军三张船引,同样可以自由出入大昭特定港口。”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海上乱局一方面是失去了靖海王拘束,海商联盟中没有人能够服众,各有心思自然纷乱; 另一方面五艘远洋宝船和里面的东西彻底引爆了局势。 王澄他们这边没有暴露“不死仙药”的秘密,其他地方却爆了出去,海上的大船头们一个个疯了一样都想去抢船。 大部分没有资格插手其中的就上岸洗劫,大昭沿海每天都有烽火告警。 朝廷使出这一招,明显是被逼急了眼,要祸水东引,用巨大的海贸利益把祸水都引到瀛洲和五峰旗去。 尤其是这次的条件里多了不必上岸称臣,可以继续在外逍遥,一下子就打消了海商们的很多顾虑。 至少不用担心会步上靖海王后尘,至于船引有没有用?到时候一试便知。 王本固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本官恰好巡视镇海卫,便想着借此机会送诸位一份功劳。 就算是暗探也不必偷偷摸摸混入五峰旗,只需随使团走上一趟,便可借着钦使随员身份潜伏,伺机获取第一手情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差事也不能说就是去送死吧? 怎么?陆千户不领情?” 陆云尘哑然,周围将官们的争论声一下子就小了不少。 这么一说,这种当众商量卧底人选的事情,似乎又变得合理起来。 自古以来使团就肩负着情报人员的职责,本来就是明牌,就算对手是一头猪也不会忽视,是不是公开挑选情报人员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而且大昭不是大汉,大汉使者虽然死得勤,死得多,但他们也玩得啊!策划政变、刺杀国王、公然睡人家太后 我们出使,必然不能够干这事儿啊。 身处漩涡中心的王澄也有点摸不清这位巡按御史的城府有多深了。 “这人到底是被【龙胤】利用的真清流?还是伪装能力高超的士绅派骨干? 这老小子段位不低,跟那个世袭的指挥使邢百川截然不同,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破绽。” 拿奇货可居认真观察这巡按御史。 只是这人官位的含权量太高,将奇货可居给挡的结结实实,实在难缠。 王澄知道很多清流,始终坚信只有自己是对的,只有自己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别人只要政见不同,就是狗官。 却又从来都不实干,只挑别人的错处,自己不做事就不会犯错,在掌握话语权的士林中不断养望,声势一日高过一日。 只要清流、君子组成了一党,那就更不得了了。 此时,他实在忍不住怀疑那位【龙胤】或许不需要亲自出手拉拢,只要稍微一引导,就能把那些刚愎自用的清流当枪使用。 有一层清正廉洁的假象迷惑别人,他们产生的破坏力比很多大奸大恶之人还要大得多。 只有邢百川看着这幅景象,心里乐开了: “闽州治官场谁不知道,王本固王大人乃清流标杆。 读书人追求的‘常有理’,便是一种养【浩然正气】的修行之法。 只要他永远都是对的,这浩然正气自然就格外精纯,所以就算活活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如果是被社稷主的廷杖打死,还有可能青史留名,儒道封神呢。 二品总督胡大人厉害吧?随便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他招安靖海王,以海制海是对的。 就跟朝廷现在做的一样。 那为什么当初他做就是错的,现在其他人再做就是对的?谁让他跟王大人是政敌呢? 这王富贵和陆云尘也是一样,王大人都发话了,说动兵部增补人员,你们却一个都没有放进来,打的是他王大人的脸面。 还真想做任务捞功绩? 就算只是权力的又一次小小任性,你们也根本承受不起后果!” 邢百川心里冷笑,脸上却正义凛然。 竟然纡尊降贵朝着王澄行了一礼: “邢某也知道那些倭寇穷凶极恶,不讲道理,纵然跟随使团出行依旧会有危险。 兄弟们都有父母妻儿,哪一个出了意外,我这个做主官的都心如刀绞。 若非朝廷重任在身,恨不得亲自去瀛洲报国。 若是富贵兄弟愿意去,算是我邢百川欠你一条命。 等铲除五峰旗,还沿海一个太平,富贵兄弟载誉归来,本指挥使无有不应。 当然,富贵兄弟若是不愿意去也绝不强求,只要有合适的人选举荐也可以。” 不愧是混官场的,只用几句话就把王澄给架了起来,使团里的其他人能去,偏偏就是你去不得? 顺手给他挖了一个大坑,你要是不去,那就推荐其他人去。 场中同仇敌忾,兔死狐悲的气氛瞬间消散一空。 王本固也随口加了一把火: “无论谁去,也算老夫欠他一条命,只恨这老病之躯不能报国,破敌重任只能交托后人了。” 其实这个时候王澄已经不需要去猜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真实想法了。 “凡是上位者叫你顾全大局的,那么八成人家才是那个大局,而你根本就不在这个局里; 凡是叫你不惜一切代价的,你往往就是那个代价; 从不对外宣扬,人家又默不作声偷偷大干快上的项目,可能是人家有好处却不舍得跟你一起分享; 最后,凡是使劲大力推广,摆出了诸多好处号召别人去干的,那大概率是有个天坑需要你用余生去填。” 凡事多从利益角度去考虑,一下子就简单了很多。 如果真是可以轻松捡功劳的好事,关系户都得先比一比谁的关系更硬,哪里轮得到他一个跟上级不对付的小年轻? 所以,此事必有蹊跷! 不过 当听到两人激将说欠他一条命时,保护两人的官气微微露出空隙,王澄脚下影子里的代天巡狩王世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讨债鬼: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如果谁欠了他的债业,即使没有泄露生辰八字也会被强行锁定。 在毫无防范或者进入虚弱状态时,就会被他给悄然找上门去,不知不觉被拿走情报、财货、珍宝、道行、血肉、乃至是魂魄抵债。” 其实自从获得了这份能力之后,王澄就已经隐约能感应到瀛洲四岛上传来的吸引力。 说明那里有他最大的“债务人”,只是距离实在太远,一直分辨不清楚对方的具体身份。 这次或许会是一个反攻回去的好机会。 五峰旗的内鬼,再加上摆明坑他的王本固和邢百川两个添头,都曾经害过采水王家,只要他们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动还债。 想通这一关节,王澄的心态也飞快变化。 ‘这卧底狗都不.当!当的就是卧底! 去五峰旗当卧底就跟回家一样,那里可到处都是我的真——挚爱亲朋啊。 到了那里,你们要是不来搞我,我就要搞你们了。’ 于是,王本固和邢百川大义凛然,王澄比他们更大义凛然,拍着胸脯道: “两位大人,不必换人了。 报效君父,我辈义不容辞,这差事我王富贵应下了。不过.” 对自以为得计的王本固和邢百川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 “下官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本章完) 第122章 反向化形,师姐下落(求订求票) 第122章 反向化形,师姐下落(求订求票) 又是三天时间过去。 月港阴面,曾经的历史沉渣石鼓钓龙,现在属于宴夫人的道场法界里。 “吼——!” 一白一青,一大一小两条蛟龙化作两道利箭,在九龙江中你追我赶,翻江蹈海。 一者吞云吐雾,【布云断霓】之法声势浩大,一层又一层黑漆漆的乌云压下来,天地为之倒悬。 一者风雷随身,【过洋牵星术】呼风唤雨,叱电听雷。 两大秘传正法随之和鸣,风雨齐至,电闪雷鸣,好像真有掌管一方天象的龙神降临此间。 只是青蛟明显被白蛟牢牢压制,每次想要反抗都被一巴掌拍落下来。 两蛟打闹起来时,每一次挥爪,每一次甩尾都掀起大浪,闪耀雷光,搅得江中游鱼四散而逃。 不一会儿,就因为实力差距太大,白蛟好像面条一样把青蛟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青蛟变大她就跟着一起变大,青蛟变小她也跟着一起变小,好像摔跤中的十字固一样,始终牢牢锁死。 最后青蛟半个脑袋都轰然砸到岸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即使一身逆鳞,天生反骨也照样被收拾地服服帖帖。 白蛟开口发出满是得意的清丽女声: “小澄子,怎么样服不服?别看你炼成了新的龙衣蟒袍,但在姐姐手里还翻不了天! 以后出门的时候,你就是姐姐我的坐骑了。” 青蛟上光影流转,一件龙衣消散无踪,随后露出王澄本体的真面目,却依旧被宴云绡像绳子一样五大绑 连忙伸手拍打地面认输: “姐,断了,肋骨要断了。我服,心服口服。” 云绡这才趾高气扬地从他身上滑下来,重新变回了那个清清冷冷的人形龙女。 使团队伍还没有出发,王澄这段时间却没有无所事事,刚刚又耗费七天时间重新炼制了一件龙衣,混合无根水喝了下去。 一条蛟龙化形时的蛟蜕效果非同凡响。 虽然没有直接让他修成第二层本命星官【东方青龙】,却不仅吸收了金钱白蛇的能力,还帮他彻底完成了“反向化形”。 披上龙衣,发动【化蛟】之法,就能从命格到肉体都变成一条真正的蛟龙——角木蛟,战力比起人身暴涨一截! 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最擅长潜藏变化之术。 比起宴云绡来说虽然体型和力量上还差了不少,但已经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当真有了几分“龙神功”的神韵。 除此之外,千变万化的能力更加突出,尤其是在简单变化外形,模仿其他人的时候。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都能变,只要一件龙衣就顶的上无数二皮匠苦修多年积累的【锦衣术】。 其中最惟妙惟肖的变化对象就是.阿绡! 毕竟这件龙衣本来就是她的皮相,根本不能说变,只能说是一比一复刻。 当初阿绡还警告王澄不能拿她的小衣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以为炼法结束之后就不需要再担心了。 却不知道,现在可比区区一件蛟蜕小衣刺激多了! 当然,王澄毕竟不是什么变态,是绝对不可能随便穿女装,也不可能随便变成她的。 底线比当初拿到【美人脱衣法】时,赌誓绝不会使用时还要高,绝对! 其实在变成蛟龙形态的时候,两者相似度也很高,遇上其他妖怪恐怕少不了会被误以为他也姓“宴”。 云绡把王澄从地上拉起来,贴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小澄子,真的不用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蛟龙身是地祇动不了,六品的人身采珠女也能帮上大忙了。” 王澄想了想婉拒道: “朝廷虽然拿出了对策,东海的局势终究还是回不到过去了,让人身留下来护佑东海一方平安吧。 阿绡姐,你是地祇龙神,不用听朝廷号令,有你当后盾我也能安心一点。” “好吧。有我在月港,你尽管放心。” 历朝历代的朝廷都坑惨了水班职官和一众海神信俗,明里暗里把他们视作耗材。 水班的海神信俗在保持绝对中立的同时,与朝廷的关系也十分微妙。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听调不听宣”。 接受朝廷的军事或政务调遣,在相应神域内履行自己的权能,但拒绝服从象征性政治权威的宣召或直接控制。 【宴夫人】登神之时就定好了职权,虽然就生活在月港,但不管什么官,包括那个巡按御史王本固都管不到她的头上。 就算王澄不在月港,也没人能在这里侵占他的利益。 等练好了龙衣蟒袍,也差不多到了要随同使团一起出发的时间。 王澄安排好了张文、张武还有自己在月港的各大产业,又专门去宝山烽堠找师父告别。 天妃娘娘的小庙里没有别人,精神头比起以前明显好了不少的沈雨亭,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茶盏调笑道: “呦,世子爷,出师之后的第一份差遣被人排挤,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 师徒分享了彼此最大的秘密,又共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消除财神沈家的隐患之后,渐渐超脱了普通的师徒感情。 甚至有了那么一点志同道合的味道,相处起来随意了很多。 王澄自然而然提起茶壶给他续上。 “师父,瞧您这话说的。弟子为了咱们水班一脉风里来雨里去,临行您也不说给点宝贝、帮手支援一下。” 沈雨亭老早就摸清了自家老四的脾性,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也不以为意,笑眯眯道: “你既然已经晋升中三品,有了独当一面的本事,就该自选前程了。 以前为师跟你说过,只有存在后果,规矩才能叫规矩! 在咱们【朝奉郎】和【直岁堂官】身上,公证人和监管者的职能远远大于商人。 口重一言,心无二诺,担诺守誓,为一切交易作保。 以高祖皇帝立下【金刀谶】时所用的金刀为凭,誓成刀藏,誓破刀现,纵使背誓者逃出神州国境也要抓回来受罚! 为师上了年纪,这几年一直都是你大师兄、二师姐在帮为师维系这份金刀谶的规矩。 你大师兄章权常年驻扎夷洲岛,身份是著名女海盗王郑十娘的副船头儿,遇到危险可以找他求助。 你再猜猜你二师姐沈月夜在哪?” 王澄心中一动,师父既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事儿,难道说 “师姐不会是就在瀛洲,甚至在东海国吧?她去那里抓背誓者了? 怪不得过年都没有回来。” 沈雨亭喝了一口茶水: “不错,正是在东海国。 靖王爷镇守一方海疆是真的,麾下五峰旗和海商联盟良莠不齐也是真的。 你父亲这位盟主不能集中权力说一不二,控制东海上的所有海商、海盗,更是公开的秘密。 你已经见过那王本固,应当知道士绅派和士绅派也是不一样的。 蒲寿英他们这些亲自组织人手出海,承担最大风险的只是负责干脏活、累活的小角色。 那些诗书传家,掌握官位、茶、、果品、绫罗绸缎、布、陶瓷器等等紧俏货源的大地主、大士绅、豪门权贵才是真正的豪强! 这帮人一直在用僵化的农业小地主思维去管理截然不同的海洋,想要给身处产业链下游的海商栓上一根绳索。 如果维持海禁,就能借着朝廷之手辖制海商;如果开放海禁,他们就会失去对海商的控制权。 王本固这种海禁顽固派,这次竟然破天荒地积极支持使团破冰,你要格外小心,事情可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为师猜测,正因为有王本固这些人代表的利益集团存在,即使经过一场激烈的内外政治斗争,朝廷能够开海,也绝不会是全面开放,最多也只能开一个小口子。 年前,就有某个世家大族的掌柜在与海商交易时背信弃义,吞掉了货款,隐姓埋名逃到瀛洲,投入到五峰旗的麾下。 月夜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这个蛀虫。 你二师姐具体的身份为师也不知道,但只要见了就知道,最漂亮最可爱最特别的那个就是她。” 一张老脸上露出独属于女儿奴的温柔笑容,背也不驼了,肺也不咳了,精神焕发,让王澄也有些期待这位师姐到底有多漂亮。 随后沈雨亭将一根联络信香交给王澄,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老四,水班局势艰难,任重而道远。 你这位靖海王世子既然承了天命,难免经历风雨,有了实力,为师才好继续给你加加担子啊。去吧!” 这话听在王澄耳中,自动转换成了:“朕有传位之意,汝当勉励之!” 恍然之间,【直岁堂官】接堂弟子之位已经在对自己遥遥招手。 至于回到东海国的安全他倒不是很担心。 五峰旗里的内鬼到现在都没有公开亮相,就说明内鬼还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需要继续跟其他山头拉扯。 先前担心随便回去会被内鬼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轻松抹去。 也担心没有实力会被人给轻松架空,就像另一个时空的小明王韩林一样,扯完了虎皮大可以来一个易溶于水。 现在晋升中三品却已经今非昔比,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所以,他准备直接兵分两路,阳身继续演卧底王富贵,不怕死的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则光明正大衣锦还乡! (本章完) 第123章 金钱剑,雷公轰,还不完的恩情贷 第123章 金钱剑,雷公轰,还不完的恩情贷 呼——! 茫茫东海,一支由十余艘五百料战座船以上巨舶组成的雄壮舟师,驶向东北方向瀛洲六十六国。 位居中央的舟师旗舰是一艘专门用于官方出使朝贡国的庞大五桅封舟。 长47米,宽12米,舱深16.5米,吃水4米,不加五根桅杆,海上高度也足有12.5米,行在海上宛若小山。 这正是使团钦使,中书舍人罗文龙的座舰。 身为随行人员的王澄自然也在船队里,而且就住在这艘旗舰五桅封舟上。 当初校场一战虽然出了一点意外,但王富贵大杀四方,一口气横扫五位七品职官的名号还是传遍了闽州治各大卫所。 不看王澄真正的年龄,单单按照“王富贵”的岁数,不足弱冠之年的六品职官也已经足够出类拔萃。 在卫所世官年轻一辈中绝对算是凤毛麟角。 加上去年年底才拜直岁堂官为师,开始神道修行的时间节点,更让众将官惊为天人。 有不少人煞有介事地也给他起了名号:“二十四卫第二天才”、“鬼神惊”! 天资仅在“鬼神妒”之下似乎也没有毛病。 王澄却想说:“世间哪里有什么天才?我只是把别人喝茶的时间都用在了抱阿绡姐姐的大腿上。 所以我不是鬼神妒,也不是鬼神惊,而是鬼神爱啊!” 有本事的人总有特权,王澄在这艘旗舰上有仆从、有专门的舱室,没事还能出来钓钓鱼,条件比普通水手强太多了。 海中浮标颤动,鱼线猛然绷紧。 站在甲板边缘的王澄腰马合一,不用再借什么【鼋头身】,只用巧劲便将一条黑白绿相间的丑陋大鱼从海里拉了出来。 咴儿~!!! 那条大鱼在空中剧烈挣扎,口中发出响亮的马嘶声,最奇怪的是它还长了一张长长的丑陋马脸。 长这么丑的鱼也实在有些罕见。 旁边船上忙碌的水手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有见识的都能看出这是一条体貌特征集合了陆地、海洋生物的十万海珍! 【奇货:十万海珍·马面鲀 货值:280香火法钱 禁忌:吃了它的肉,一天之内都只会说两句话:‘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吃桃子可解。 除了十万海珍补益精气的效用之外,若是能取下它的骨质马面研磨成粉,凑齐十份吃下,便能获得绝活:‘骇鬼’。 只靠一张脸就能吓退各种低级鬼怪,但一不小心也有可能吓死活人。】 王澄满意地掂了掂手中的大鱼。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再用望气确定十万海珍在哪里了。 只要放出一丝蛟龙气,再用白水郎和朝奉郎的组合能力招呼一声,就能让愿者自己上钩。 今天用来练剑的贡品又有了。不错,不错。” 按照钓鱼佬钓到鱼后的优良传统,提着鱼在封舟甲板上转了一圈,正要返回船舱,一个赞叹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王大人真是好钓技,上船这几日每日都能钓到一条十万海珍。 姜某见过的白水郎也不算少,但能与王大人相提并论的一个都没有,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鬼神惊’。” 王澄抬头一看,在船楼第三层的一扇船户后站着一个三十岁出头,满身儒雅之气的青衣儒生,手握泛黄书卷,笑着对他拱手。 “原来是姜副使,您过誉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比不得您这位【儒士】的通天大道。” 没有太多跟这“敌人”闲聊的兴趣,抱拳回礼便自顾自回了船舱。 突破六品后,王澄的脑中眼覆盖两艘五桅封舟都绰绰有余。 只要感官可以触及的地方,奇货可居就可以生效。 早在出发第一天,这艘船上每一个人的大略信息就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姜子民,使团副使,徐阁老弟子,清流一党的后起之秀】 他们虽然远在东海,但大昭中枢白热化的政斗也早已波及到了这里。 支持总督胡汝贞招安海寇,有限开海之策的严阁老,和强烈要求维持海禁的清流一派徐阁老针锋相对,矛盾尖锐。 这一支使团队伍里正使是严党,副使则是徐党,朝堂上的党争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姜子民看着王澄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严贼已经老迈,最晚明年,中枢首辅之争便会分出胜负。 在诸位内阁大学士面前,无论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胡汝贞、当世最强采水人王锃、还是那严党的罗文龙、从五品的把总王富贵,都不过是过河小卒。 此前一个韩家宗室的【龙胤】能在闽州治搅动风云,也不过是洞悉规则,借党争大势而为,才能闹出这好大阵仗。 你们这些人,只要被大人们争斗的余波撞一下就会粉身碎骨。 而且有那个事关黑麒麟毛海峰的秘密在,这次出来,你们都别想再回去了。 这海禁绝对开不了!我们清流说的,社稷主来了也挡不住。” 回到自己舱室里的王澄撇撇嘴: “只要能搞死对手,就完全不在乎牺牲国家的利益,党争一起,王朝末期气象已显。 也不知道韩家从老朱家偷来的天命还能坚持多久?反正不可能延续十六帝。 也不知道那个工于谋国,拙于谋身,能挽狂澜于既倒,为国家续命六十年的大改革家,还有没有机会登上历史舞台。” 不过,王澄无意掺和进惨烈的政治斗争。 毕竟从皇帝到现在党争的双方都实在不是什么好鸟,无论谁死都值得百姓拍手叫好。 在床上盘膝而坐,意识沉入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这一方小世界的法财库门前,早已布置好了一座金蟾聚宝坛。 上供鹿肺一只,白骨乌鸡一只、刚刚捕捉到的马面鲀一尾、甲马四十九分、灯七盏、七瓶、馒头七盆、果子七盆、檀香一两二钱、云香六两。 在临行之前几天,张文便已经把那一柄加班加点亲手锻造好的五金之精剑胚交给了他,当天就开始炼法。 剑胚一体锻造而成,按照飞剑的标准规格,长二尺四寸,上应二十四节气,装在一口紫檀木的剑匣里。 经过一连六天时间祭炼,剑胚已然通体炽白,透着刺眼的锐利金芒,只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双目流泪。 炼成【五帝金钱剑】的第一层功夫需要七天时间,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王澄将最后的一批“五帝钱”按照五行方位摆在剑胚周围,然后对着祭坛呼吸吐纳。 啾啾啾. 口鼻之间吞吐白光,剑身之上也同样有灵动至极的剑光腾起,像游鱼一样一跳一跳,席卷了周围的贡品和五帝钱。 剑胚表面自然而然生出仿佛锻打而成的铜钱状纹路,沿着剑脊一寸寸前后贯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锵——! 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法坛之上剑光大盛。 装在匣中的那一口五帝金钱剑自动弹起,化作一线白金色剑光环绕王澄当空游走,所过之处空气都传出阵阵撕裂声。 王澄抬手一招,剑光落入他的手中重新化作锋锐无匹的神剑。 无需奇货可居,只是靠着天然的心神联系,便让他瞬间明悟了这一口宝剑的诸多神异。 “【五帝金钱剑】铸钱为剑,天生便可役鬼!通神! 勾动金钱这一人世间最大的欲望,仿若一尊鬼神自有权能,神异有三。” “第一、【百步飞剑】: 当世各类飞剑跳丸的基本能力,中三品时最远可离体飞越百步,化作长虹,将敌人一剑枭首。 亦可借剑光护身、贴地飞遁。 只有修至上三品以神御剑时,少数剑道大家才有可能直入青冥,一遁百里。” “第二、【金钱剑气】: 能将每一枚香火法钱都转化为一道锋锐的金钱剑气。 在奇货可居中,无论一人货值几何,只要舍得消耗三倍香火法钱,必能破之! 法剑境界越高,消耗越少。 以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底蕴,这是真正的一财降十会。” 前面两个绝活还算是正常。 可当王澄看到第三个时,莫名其妙就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紧,好像有一根挂在路灯上的吊绳正在慢慢收紧。 “第三、【恩情贷/雷公轰】: 当世放印子钱的借款利息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计算方法,那就是‘九出十三归’,折合月利率约44.44%。 重利盘剥下,无数人倾家荡产,痛恨之余诅咒那些钱庄遭雷劈,故而民间又将之称作‘雷公轰’。 绝活来自第一个日不落帝国东弗朗机的金币,手持此剑,你便是人间的太阳! 将剑尖点在别人双肩上,完成一个酷似西洋诸国国王对骑士的册封仪式,就可以将自己的‘恩情’包括但不限于:心光、道行、绝活、异术、法钱、权力.等等有形无形之物借贷给对方。 对方必须按照九出十三归,或其他与剑主约定好的利息按月偿还,如果中途身陨,会用身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优先结算。 如果这还不够,则由借贷者的法裔和血裔分别承担,继续偿还。 只要获得了‘恩情贷’,这辈子就算是有了,一生一世,子子孙孙,永远也还不完。 借出去的越多,变强的速度就越快。” 注:完成的借贷越多,吸收的五大帝国钱币越多,五帝金钱剑的能力越强,有希望依次解锁全部五大帝国的专属能力,潜力无穷。 禁忌:只能对更弱的存在放贷,对强者放贷谈不上恩情,神剑越强,贷的越多,遭雷劈的概率就越大! (本章完) 第124章 才子名妓,云蒙鬼师(求订求票) 第124章 才子名妓,云蒙鬼师(求订求票) “我现在连白银善仆、黄金恶主都准备拿到那座小日子过得很不错的瀛洲岛上再用,给他们送福报。 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一出突然袭击,这不是逼着我犯错误吗? 如果用了这天打五雷劈的【雷公轰】,难道我以后出场时配套的开场白只能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直到收好这柄有可能让他一飞冲天,也有可能粉身碎骨的史上最强【五帝金钱剑】,王澄还是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紧。 决定暂时先稳一手,现在晋升速度已经很快,等到速度慢下来的时候再试试恩情贷。 “就算将来要尝试也要先从知识、技能开始实验。 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们彼此交换,每人还是一个苹果;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我们彼此交换,每人都拥有两种思想。 副作用最小的用法应该是把某种需要大量时间学习、练习的知识技能借贷出去,然后不断汲取别人反馈的经验。 这样对方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而我却得到了无数人辛苦积累的经验,学习速度变相直追鬼神妒!” 接着王澄又去例行查看了一下小船上那本能沟通【四海通宝】和【五岳通宝】的账簿。 不出意外,还是像之前几十次一样,对方始终没有回复自己的地址、身份。 王澄也习惯了,心里没有生起任何波澜。 默默坐在小桌前,拿出纸笔开始写书。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获得了蒲氏家族多年积累的各种航海图、航海资料,后续还有借山海会之手弄到的一些补充材料。 王澄预想中的那本海洋、海战著作已经动笔着墨。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大国海权论》,等写好之后,准备挂在靖海王世子王澄的名下。 除了试图获得一册【兵道密卷】之外,也是为了给自己再增添一道金身,收获无数开海派的忠诚信徒。 核心观点就是,想要成为一个海权强国必须做到四点: “第一、作为一个商品输出国,必须生产足够的产品供出口并进行商品交换,你屁颠屁颠远渡重洋去做进口贸易,成不了强国; 第二、必须拥有作为海上交通工具的运输船只; 第三、必须占有能够保护海外贸易,获取巨大利益的殖民地和海上基地,构建属于自己的海上长城; 第四、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用于保护海外领地及其与本国基地之间的交通线。” 也正是基于这一指导理论,王澄才从没有想过要去加入大昭朝廷的政斗。 决定先从周围的岛国、主要航线开始,吃下赵宋、云蒙时期占财政收入20%以上的海贸收入。 如果能买方、卖方两头吃,恐怕还不止这些。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王澄前世做的是海洋货运代理业务,本来就是海事学院的相关专业毕业,看过一系列现成的著作。 加上性功提升,记忆力越来越好,下笔如有神。 预计最多一两个月就可以写成初稿,然后再借山海会的渠道翻译成多国文字,刊印发行。 这就跟“全家人都要整整齐齐”一个道理。 如果一项划时代的发明刚刚出现,还没有来得及影响世界,从众生那里得到正向反馈就立刻被封存起来。 那它很有可能连最低级的符应镇物都变不成。 兵书写出来没人看,没有反馈,王澄就别想得到【兵道密卷】。 反之,传播越广,认可度越高,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大。 写完一篇,刚刚伸了个懒腰,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警钟声。 铛!铛!铛! 王澄连忙从钱眼小世界里抽回意识,卷起狂风冲出了自己的舱室。 旁边不远处正使罗文龙的舱室也在同时打开。 一位身穿绸衫的风流才子,在四位打扮不同,容貌却一模一样的绝色佳人陪伴下走出舱室。 众女手中各自捧着几根画轴。 罗文龙手摇美人折扇,举止镇定自若,倒是颇有大将风度。 他们这些人只是使团成员,不是船头儿、护卫,就算遇到险情,也自然有闽州治备倭总兵官俞大人派出的兵将负责保护他们。 “罗大人。” 王澄抱拳问好。 “王百户,相请不如偶遇,不妨与本使同上船楼,瞧瞧这海上何来险情如何?” 罗文龙也还了一礼,笑容比刚刚那位副使姜子民真诚多了。 “王富贵”跟清流的王本固有过节,那天然就跟他和总督胡汝贞是统一阵线,言语自然亲近。 “恭敬不如从命,罗大人,请!” 王澄自无不可,跟在对方身后走向船楼顶层甲板。 目光下意识在他和四位美人身上打转。 说起来,王澄虽然跟这位正使以前没有见过,但王家跟他却有几分渊源。 罗文龙的经历倒也传奇,生在北面的徽州治。 那里有个顺口溜叫:“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三年吃苦,拼搏出头。发达是爷,落泊歙狗。” 罗家不仅诗书画艺传家,还是徽州制墨名家。 善用桐油烟制造上品墨,誉为:“坚如石,纹如犀,黑如漆,一螺值万钱。”时人重赀争购罗墨,罗家发了大财。 后入京城为严阁老之子小阁老的幕宾,任中书舍人。 本人更是一位五品地班职官【画师】,传承的符应镇物出自神话“神笔马良”,实力远超普通画师。 号称:“富家不用买良田,画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画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画中有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画中自有颜如玉。” 对别人来说只是形容,对他来说那是真有! 此时对方身边跟着的这四位一模一样的绝色佳人就不是真人,而是一群画中美人。 或妩媚,或可爱,或高冷,或温柔的四女裙角上都写着一行小字:“爱妻王翠翘。” 采水王家与他的渊源便来自他的这位爱妻王翠翘。 王澄想起听过的传闻,看向罗文龙的目光多了几分可怜: “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简单来说,王翠翘本是秦淮名妓,先是被老鸨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富商,她不堪羞辱,中途逃跑,偶遇家资殷实的罗文龙便委身嫁给了他。 夫妻倒是十分和睦,哪曾想随后他们暂居的吴州治遭到【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和大批倭寇的突袭。 罗文龙逃过一劫,他那美貌绝伦的妻子王翠翘却被徐海抓走。 不得不第三次出嫁,当了这位寇掠派首领,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压寨夫人,并为众多海上势力所熟知。 随后众所周知的事情发生了,去年五峰旗配合俞总兵的水师共同进击,靖海王在东海之上亲手格杀了徐海。 严格来说采水王家还是为罗文龙报了夺妻之恨的恩人呢。 “只不过,大战之后那位名妓王翠翘不知所踪。连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王澄轻松看透了罗文龙的执念。 这人冒着巨大风险,主动请缨去招安五峰旗和海商联盟的那些大船头。 除了建功立业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要亲自寻找自己那位在大战中失踪的妻子。 倒是足够痴情。 其实王澄挺想问他一句,他的举主小阁老见到他这副痴情的样子,有没有对他说过: “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姬你都当个宝似的娶回家里,你罗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但想了想,觉得不太礼貌,就没有问。 很快两人就登上了船楼顶层甲板,看到了船队前方十数里之外的景象。 风度翩翩的罗文龙再难保持镇定: “嘶!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只见前方的对马海峡中大雾弥漫,一艘艘沾满血迹的残破战舰在雾气中飞速穿行,刺骨的寒意笼罩整片大海。 数量到底有多少? 夏侯惇看路易十六,那是一眼望不到头! 与此同时。 邪祟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和早已经知道他身份又经受住考验的黄远洲一起,乘坐风帆战舰【海螺号】先行一步。 在与使团相隔几十里的另一个方向,同样遭遇了这一支庞大的鬼船舟师。 久居陆地的罗文龙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王澄和黄远洲却一清二楚。 “云蒙鬼师:前朝云蒙帝国刚刚立国时,曾经派出舟师远征瀛洲倭人,却不幸遭遇风暴全部葬身大海,十万人出征,最后回来的只有三个人。 从此以后,扶余和瀛洲两国之间的对马海峡日夜天色晦暗,鬼哭狼嚎,有时还能看到庞大的鬼船舟师在海上巡航。 误入那片海域的船只,只要遇到它们,全都会被十万死倒连船带人都给强行拖进海底。” 当年老父亲刚刚在瀛洲南部建立东海国,带着王澄去认门儿的时候就曾经远远见过一次。 正常情况下,只要别误入他们当年的战场就问题不大,等上一段时间那些鬼船就会像海市蜃楼一样自己消散。 但是,今天的情况显然不同。 他们发现竟然有人正在和云蒙帝国的鬼船舟师惨烈鏖战,与神州截然不同的炮声不断轰鸣,云蒙语的喊杀声撕裂云霄。 嗖——! 王澄纵身冲向桅杆顶端,极目远眺。 发现被舟师团团围在中间的,赫然便是那支环球舰队的旗舰——【特里尼达号】! (本章完) 第125章 偶因博戏飞神剑,摧却终南第一峰! 第125章 偶因博戏飞神剑,摧却终南第一峰! 十万云蒙鬼师在这片海域就是无敌的代名词,早就已经变成了对马海峡固有的自然现象,乃至是比“石鼓钓龙”更恐怖的历史沉渣! 比陆地上的任何“阴兵借道”都要凶险百倍、千倍。 理论上就算那些上三品的【在世鬼神】误入其中,一旦跑得慢了也得狠狠掉一层皮。 理论上,这艘最多不过几十个人的【特里尼达号】对上云蒙鬼师,哪怕只是外围的一小部分,也应该是被一面倒地压着打才对。 但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 “凶残!这艘船竟然在吃鬼?!” 立在主桅上的邪祟阴身看清战场上发生的离奇一幕时,顿时大吃一惊。 这艘卡拉维尔型快速冒险船的甲板缝隙里,长出了一棵外观好像桃树一样的巨型植株,用活着的木质替换了大部分的破损船板。 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下水不久,一点也没有经历过三年时间环球漂泊的破败感,甚至感觉它的生命力旺盛到过头了。 飘在海上有点像巨大的盆栽。 每当有云蒙鬼师靠近过来,这艘船就会火炮齐鸣,像开蚌壳一样把那些鬼船掀开。 随后树上生出无数锋利的根须,卷住里面的那些邪祟【死倒】,只用短短几个呼吸就将它们吸食一空。 而那一株大树顶端的十几朵黄绿色朵开得越发娇艳,更多的骨朵也渐渐裂开了小口。 “少船主,看这的颜色好像是【五庙神藏】里的肝。 不死仙药竟然能长这么大,这么多! 要是能摘上两朵我们可就发财了。” 小胖子黄远洲爬到了王澄的身边,但他关注的焦点却截然不同,看着那些不死仙药垂涎三尺。 他还只是嘴上垂涎,身边这条去往瀛洲四岛的航道上,却已经有不少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付诸了行动。 “那船上是不死仙药! 只要抢到一朵,我们就不用再为余生发愁了。” “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九,突破上三品遥遥无期。 这是最后的机会,谁敢跟老夫抢就是我的生死仇敌!” “老东西口气不小。 快!快!快!转舵,富贵险中求,不死仙药是我们的.” 距离最开始的东海暴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该知道环球冒险队和不死药内情的都已经知道了。 据东海上各大势力、情报组织的【五官灵台郎】、【嘴子金】、【相师】推断: 东弗朗机远洋舰队的五艘船上各自移植了一棵不死仙药【五庙神藏】,也全部因此变成了四处游荡猎食的活物。 它们分别对应中三品神道修行的心、肝、脾、肺、肾这五脏庙。 其中“心”和“肾”都已经有了归属,其他三艘船和三株仙药还藏在这茫茫东海里等待冒险家们去寻找。 被陆云尘俘获,由王澄这位大副实际管理的【康塞普逊号】种着其中的“心”,主要通过吸食心脏成长。 被五峰旗黑麒麟毛海峰俘获的【圣地亚哥号】种着其中的“肾”,主要通过吸食肾脏成长。 这艘最重要的旗舰【特里尼达号】上种的明显是“肝”,而且看起来不仅能吃肝脏,还能吃鬼! 战斗力也远比前两者要强得太多。 只是巨大利益就在眼前,依旧吓不住那些亡命之徒。 王澄却不为所动,摆了摆手: “向右调整三个罗经点,我们避开,不要掺和进去。” 说实话,他对仙药的效用存疑,对这些能全球定位传送的冒险船本身倒是十分感兴趣。 在去南洋开拓的时候,有它们和没有它们效果天差地别。 只是他严重怀疑,这艘船既然能跟云蒙鬼师硬刚,战斗力恐怕也已经十分接近上三品的【在世鬼神】境。 而且随着对方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传说度提升,实力只会越来越强。 他当初连实力更弱的【康塞普逊号】都没有把握百分百收服,又何况是这艘最强的旗舰? 去了也是送菜。 黄远洲和船上的其他船员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收益和风险等同,他们都还年轻,只为了换钱确实不太值得豁出命去抢不死药。 最重要的是,他们首要的任务是护送自家世子返回瀛洲顺利登上大位,其他事情都得靠边站。 “是。少船主。” 帆缆水手和舵手立刻互相配合开始调戗转向。 可惜他们想走,有人却不想随便放过周围所有人。 那个自己号称已经七十九岁,不许任何人跟他抢的老船头儿抬手放出一大堆幽绿的孔明灯。 每一盏灯里都像是有鬼在吹气,鼓动阴风,飞快冲到附近所有帆船的头顶轰然炸开,洒下带着古怪味道的绿色磷粉。 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却在这些船上留下点点荧光。 看起来不起眼,但在所有阴物邪祟的眼中却如同夜色中的熊熊篝火一样醒目。 被他阴了一手的职官、水手见状,肺都快要气炸: “地班职官【灯笼匠】!你竟然对我们活人用引魂灯? 你就不怕你们地班的直岁堂官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吗?” “狗贼,你定然不得好死!” “快跑,快拜船神,逃出这片海域。” 这一手确实恶劣,比逃跑的时候朝友军释放照明弹还要恶毒,一众职官全都群情激愤。 那老头儿却理都不理,又从自己船上放出了三四只小型纵火船,朝着云蒙鬼师和【特里尼达号】飞速冲阵。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过后,海面上好像升起了好几颗耀眼的“小太阳”,将外围的几艘云蒙鬼船炸了个人仰马翻。 这船上用的显然不是普通火药,而是价格高昂的红火药,甚至是紫火药。 这白发苍苍的【灯笼匠】分明是下了血本,对不死仙药志在必得。 扯开腰间的一只口袋,放出一条六丈长的龙形灯笼,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龙灯”,好像真正的蛟龙般在他身边蜿蜒蠕动。 “各位朋友多多担待,等老夫成仙,一定救渡你们脱离苦海。哈哈哈” 老头飞身跳上龙背,那一条龙灯顿时吞吐烟气,腾空而起,从空中杀奔长在高耸树冠上的仙药。 他也不去贪心【特里尼达号】的所有权,只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抢走一朵不死药,延续自己的性命。 先活下来再说,其他人的报复、直岁堂官的追杀一切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在他身后,纵火船剧烈的爆炸打破了原本脆弱的战场平衡。 漆黑的海底有比淤泥还要肮脏的污浊剧烈翻滚,刺鼻的恶臭弥漫中,越来越多的云蒙鬼师苏醒。 被引魂灯标记的其他船只替早走一步的【灯笼匠】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留下!留下!留下!” 腐烂声带发出的污浊回响,充斥了所有人的耳膜。 有数量众多的死倒携带着恶臭从水下爬上来,拉住船锚、船底要将这片大海上所有人都给一起拖下水。 三百年时间过去,在这里沉睡的死倒数量越来越多,早就远远不止当初的十万远征军。 距离战场最近的几艘帆船率先遭殃,不仅有来自水下的袭击,还有鬼船从四面八方冲向他们,前、后、左、右、下五面夹攻。 “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海螺号】虽然提前避让,位置处于最外围,这个时候也同样难以独善其身。 哗啦! 一个个肿胀的死倒在水下飞速奔行,渐渐追上【海螺号】,海水炸响,甩出钩索,沿着船身就爬了上来。 “火枪队,开火!” 船上装备了弗朗机火绳枪的火枪队早就在甲板上严阵以待,装填的弹药也用符水开光。 砰!砰!砰!砰! 雾气中火光迸射,纵横交错的火线交织,像毒蛇一样钻进那些死倒的身体里,炸开一个个焦黑的大洞。 大部分重新坠落大海,少部分即使身体摇摇欲坠,依旧毫不在意地挥舞手中刀剑继续向前扑杀。 直到被砍掉脑袋才停止活动,被陆战队踢回海里。 它们的个体力量或许不具备碾压性的优势,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冲着引魂灯留下的磷粉悍不畏死,疯狂冲锋。 朝着海底一看,水下更是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头。 海底一条又一条钩索射出来,钩住战舰的舷墙,一点点将它缠绕成了一只蛛网里的飞虫。 水下蚌女释放蜃气试图将【海螺号】重新隐藏起来,可惜欺骗感官容易,那些实打实挂在身上的钩索却欺骗不了。 “老贼该死!” 黄远洲舞动一柄棹刀一次砍断五六根钩索,却又有七八根飞了上来。 这才意识到受到贪欲蒙蔽,低估了【灯笼匠】那个老不死的狠辣,自己一行还是晚了一步,急的满头大汗。 “少船主,让干娘护送您先离开,我们留下断后。” “是啊,少船主,您万万不能出事。 咱们疍民的希望全都系于您一身,只有您才能收拾东海残局,您赶快走吧。” 船上众人纷纷开口劝说王澄丢下战舰自己先走,打心眼里没有把他视作一个战斗人员。 却见王澄跳下主桅,口中朗吟: “天下都游半日功,不须跨凤与乘龙。偶因博戏飞神剑,摧却终南第一峰。五帝金钱,出鞘!” 王澄张口一吐,一线白金剑光从钱眼里激射而出,闪电般绕着整艘战舰环绕一圈。 刺啦——! 一瞬间,几百根钩索都被整齐切断。 【五帝金钱剑】取铜钱“天圆地方”的寓意,配套三大基础剑招。 天圆:剑势圆融无隙,守御如穹庐; 地方:剑气刚直肃杀,攻伐定四方; 人和:剑意因势而变,驭机心权术,变化万方。 一招天圆斩下,整艘战舰都被守了个密不透风,再无一根残留,就连最细微的磷粉痕迹也被削除一空。 剑气一盛,锐角转折,又将刚刚爬上来的四五个死倒枭首。 摆脱束缚后,【海螺号】在一道贴到靖王爷神龛上的【采水符】推动下,猛然加速脱离这片海域。 即使水下再有死倒追赶也难成气候,威胁不到他们。 王澄却没有收剑,而是剑光一裹“人剑合一”飞射入海,转眼消失在雾气里,只留下一句: “你们先走,我杀个人,去去就来。” (本章完) 第126章 麦哲伦船长,做个交易如何? 第126章 麦哲伦船长,做个交易如何? 目光锁定已经快要冲到【特里尼达号】上空的那个灯笼匠,眸底隐现寒芒: “你拿我们当靶子吸引火力,我正好也需要一个靶子试探一下有没有机会弄到这条船。 退一万步,想占我王老爷的便宜抢到不死药? 门都没有!” 《蟾宫听宝录》上的秘传正法【五帝金钱剑】足有一个甲子都没人能修成。 这次回去瀛洲肯定少不了明争暗斗。 正好借着这份隐秘性,充当“靖海王世子”王澄的专属看家绝活,用以和“大昭百户官”王富贵区分。 甚至公开做过一场,来一波商业互吹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世子爷,好强!” “比大他六七岁的黄头儿还要强。” 直到白金色的剑光消散,海螺号上的船员们才如梦初醒,默默张大了嘴巴。 王澄身上最大的秘密仅限于极少数心腹和亲近之人知道。 船上的大多船员都不知道王澄就等于王富贵,只知道这次临行之前自家【蜃楼将】突然把失踪多日的少船主给找了回来。 本来以为少船主势单力弱,回五峰旗少不了明枪暗箭,一个个下定决心即使豁出命去,也要护持少船主继承老船主大位,收拾残局,重整旗鼓。 放弃去抢夺不死药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在船上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少船主,其实才是他们中最强的那一个,略微出手就救下了一整条船。 “老船主和少船主的恩情还不完!” 他们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一个个眼睛都亮得吓人。 只有经历过数百上千年打压、欺辱的黑暗时光,又遭遇了靖王爷陨落这种至暗时刻的疍民,才清楚自己眼里的这道光叫什么? 那叫:希望! “一代太阳虽然落下了,但二代太阳却已经在冉冉升起。” 追随主君干大事,最核心的一条就是:能打赢! 世界上的最终极的权力就是暴力,暴力则是权力的根本来源。 改朝换代时你欺负孤儿寡母上位,这叫:得国不正。 前朝无道,吊民伐罪,你白手起家,虽然招募了良臣猛将,但整个江山有三分之二都是你打下来的,其他猛将加起来都不如你能打,这才叫:天命所归! 只要开国君主最能打,一群老兄弟你想杀谁就杀谁,不用顾忌任何人的脸色。 只要第二代最能打,即使手里只有800人,也有底气效仿两位太宗文皇帝喊一声:“800人就800人!” 等真的坐上高位,上位者最优秀的品质才会变成“舍得分钱”。 他们这些人都在月港见过如今的二十四卫第一天才“鬼神妒”、第二天才“鬼神惊”。 觉得自家世子爷以虚岁十八的年纪坐二望一绝对没有问题。 “恩情!” “忠诚!” 船员一个个眼圈发红,自己主动给自己画大饼,一直把自己喂到撑。 另一个方向的使团距离战场足够远,舟师及时转向,少数云蒙鬼师杀到使团身边的时候,也难以撼动这支庞大的舟师。 众人一起出手,死倒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姜副使是心学门人,他的老师徐阁老更是心学圣人王伯安的再传弟子。 王圣生前便是儒家一品,死后化为鬼神入祀文庙,传承自然非同凡响。 面对零星死倒,这位天班职官【心学儒士】以一招【文坛登龙术】口颂圣训: “开落本无事,万事万物皆在心!” 他的身周顿时浮现出一道朦胧的边界。 有死倒攻击他,刀枪斧钺皆如梦幻泡影,伤不到他丝毫;而他挥舞起手中书卷时却如舞动重锤,只需一击就能将死倒打成碎肉。 王澄的阳身只在旁边划水,默默观察船上众人的绝活。 正使罗文龙没有去管袭来的死倒,目光死死锁定了【特里尼达号】上的那些不死药。 “内阁首辅严阁老已经八十一岁了,社稷主一辈子都在求仙问道。 我也无需集齐五庙神藏,只要能向他们进献一种,便可保证罗家往后的荣华富贵。 遇到这种机会,万万不能放过。 做好了这件事情,得了圣眷,比起招安那些大船头还要有用一百倍。” 展开一卷画轴,从画中走出另一个“罗文龙”。 又在一张空白画轴上泼墨作画,很快从中飞出一只黄鹤。 一阵大风刮起,画中罗文龙顿时乘鹤而去,跟王澄一前一后靠近了激战正酣的特里尼达号。 弗朗机战舰正和云蒙鬼师恶战,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他们这几个小虫子,真的让他们靠了上去。 不像罗文龙和那个灯笼匠一样大张旗鼓地飞在天上,这个时候王澄的邪祟阴身早已经重新变回了邪祟,躲在了水下的阴影里。 【代天巡狩王世子】身上锚定的民俗来自于送王船,跟这些鬼船本质十分接近。 邪祟都是没有自我的人文现象,王澄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像邪祟阴身一样有灵智的邪祟。 潜入到云蒙鬼师里,并没有引起那十万死倒的敌视。 距离拉近之后终于看清了这艘船的奇货可居。 【奇货:镇物帆船·特里尼达号(远洋舰队核心旗舰,一国之宝) 完成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壮举,获得了与自身职责适配的能力,随着时间推移,名号传播,能力将会越来越强。 在不久的将来必定可以成为镇压一个中小国家的传奇战舰! 丰饶园:船舱之内自成天地,可以种植蔬菜、粮食、养殖牲畜,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在远洋航行中挨饿,或者得坏血病而死。 环球航行:如果能集齐全部的五条船,重组环球船队,则能定位航迹中的每一个节点,带领一支庞大的远洋舰队重新回到那里,轻轻松松建立一个殖民帝国。 同时,这艘船本身也可以独立随机传送,只是不能携带大舰队。 限每天可以使用一次。 共生:肝与木质的天然相性,让它和战舰融为一体,成为了这艘战争机器的大脑,也让整艘船变成活物。 吞噬掉了船上的所有船员,并与他们共生。 执念:吃吃吃,能吃木属性的阴鬼、邪祟代替肝脏,汲取发育所需的营养。】 “这艘旗舰身上凝聚了最多的传说度,明显比已经被俘获的那两艘船强得太多。 单单是一手见机不妙扭头就跑的‘传送’,就能让无数追逐者麻爪。” 王澄心里也更加谨慎。 他身上接引了本命星官【角木蛟】的龙衣,可不恰好就是木属性? 一不小心被它缠住,玩笑可就开大了。 王澄还在四处观察寻找破绽的时候,满头白发的灯笼匠已经开始动手,骑在一条龙灯上,挥手放出了许多人头孔明灯。 灯上画着人脸,寄宿着阴鬼,灯下垂着一根画满符箓的麻绳,像一根根灵活的尾巴一样不停蠕动。 “给我去!” 它们从四面八方冲向“五庙神藏”,绳子延伸试图卷走其中一朵。 战舰深处顿时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叫。 大多数火炮和藤蔓都在跟鬼师战斗,只能抽调少数藤蔓回来防御。 咻!咻!咻!咻! 藤蔓乱舞,一个个人头孔明灯被凌空抽爆,在半空中炸成火。 但灯笼匠不惜血本放出上百孔明灯,终究有几条漏网之鱼,一根绳索垂落卷向距离最近的一朵肝,距离已经不过三寸。 “得手了!” 灯笼匠一张老脸上刚刚浮现出一丝兴奋就猛然僵住。 只见甲板上有一道人影高高窜起,好像利箭一样踩着树杈跃上树冠,手中剑光一闪便将那只人头孔明灯切成两半。 回身连刺,方位、角度、力度.像是精准算过一样,将其他几只漏网之鱼都凌空点爆。 一瞬间的停滞,也让暗处的王澄看清了他的模样。 身材消瘦,满脸沧桑,头戴一顶三角船长帽,手握一柄纤细的弗朗机迅捷剑。 刚刚施展的正是弗朗机国术——迅捷剑法·至高之术! 只是,他此时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后颈上插着一根绿色藤蔓,皮肤表面变成木质,活像是一颗长在树上的“人参果”。 只有眼睛里还残留着细微光彩,以及浓浓的哀愁,似乎在被不死仙药共生同化之后,依旧保留着属于人类的意识。 【奇货:世界上第一个完成了环球航行的航海家,费迪南德·麦哲伦 执念:自由!】 王澄见状,心中一喜。 “破绽!一个执念是吃吃吃,另一个的执念是自由,令出多门就是我的机会。 麦哲伦船长,我要跟你做一个交易。” (本章完) 第127章 麦哲伦:先救一个看看实力 第127章 麦哲伦:先救一个看看实力 还不等王澄找到机会试着去跟船长麦哲伦接触。 那位一招失手,却不甘心退去的【灯笼匠】又一次骑着龙灯冲了过来,双手合十,口中诵咒: “九宫遁我,阴阳宗我,五行扶我,四时成我,唵吽咭咤。披头散发,各变真形。急急如律令!” 双手掌心亮起心光,一青一红,一阴一阳,笼罩了一整条座下的龙灯。 就在他附近不远处的王澄和罗文龙见状全都脸色一变,心中微惊: “这是天生异相【阴阳手】!”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个想长生想疯了的老东西竟然还有底牌,果然不能小看天下英雄。” 这世间的天生异相有很多种,每一种都代表着生而不凡,拥有极为特殊的天赋和命数,玄之又玄,远非一两种绝活能比。 比如:目生重瞳、双臂过膝、鹰视狼顾、两耳垂肩、雌雄眼、方肛相历史上皆为著名的奇人所有,每一个都不是简单角色。 比起这些几百年都难出一位的稀有天生异相,各种特殊的手相倒是经常能见到。 相书说:“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两手分阴阳,左手为阳,右手为阴;手背手心分阴阳,手背为阳,手心为阴;指纹分阴阳,斗为阳,簸箕为阴。 所谓的天生异相【阴阳手】,便是右手五个簸箕,左手五个斗。 这种异相相对常见,并且十分实用。 毕竟,山为阳,水为阴,所有职官行走在山海之间,都免不了跟阴物邪祟打交道。 一手开阳门,一手开阴门,对阴阳道相关的各类绝活异术都有加成效果。 所以,很多职官法位都有与之配套的绝活,甚至还是某些奇门绝艺的前置,没有这双手就怎么也学不会。 有这种异相的人反而比那些冷门的强大异相,更受某些特殊法脉青睐。 此刻,这位本领不凡的【灯笼匠】双手结成阴阳印,猛然叩在龙灯的脑门上,又点燃一炷香插在了上面。 轰隆! 一声雷鸣,那龙灯猛然睁开了金光灿灿的眼睛,体内的火光大盛,全身热力灼灼,好像变成了一条火龙。 然后高昂龙头,朝着那碍事的麦哲伦喷吐出一线金红色的烈焰。 “喝!” 麦哲伦一声爆喝,背后跳出一尊身披全身重甲的魁梧骑士虚影,胸口闪烁着蓝色的十字圣光。 蓝色十字是西弗朗机主保圣人【圣文森特】的徽记,祂是里斯本守护者,同时也是航海的守护者。 麦哲伦和骑士虚影手中的剑光同时挥落,将扑到自己面前的炎流悍然劈成两半。 与神州文化圈内以多神教为主的数十个朝贡国不同,泰西诸国显然存在着另一套神学职业体系。 而这位出身于骑士家族的西弗朗机航海家,拥有的神学职业便是受到主保圣人【圣文森特】守护的【潮汐骑士】! 在变成不死药和战舰的一部分后,实力变得比生前更加强大。 被麦哲伦斩断的炎流向着两侧汹涌奔涌,难免波及到那棵体型庞大的不死仙药。 无数藤蔓立刻席卷过来,本来能轻松吞噬云蒙鬼师的厉害手段,这次却被一物降一物,在炎流中飞速化作焦炭。 “吱——!” 惹来船舱深处尖锐的鸣叫,船艏楼、船艉楼上几十门跟木质长在一起的小号旋回炮立刻指向天空。 能发射四分之一磅铁珠、碎石弹丸的旋回炮,一起朝着天上开火。 跟陆云尘和王澄手里的【康塞普逊号】一样,这艘船上的炮弹也获得了生命,会自动修正弹道的火线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只是对空射击的射程比起平射大打折扣,【灯笼匠】骑乘着浑身冒火的龙灯迅速拉升,在空中蜿蜒闪躲。 四处游走着寻找机会,口中不时喷吐出一道道烈焰给战舰点火。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即使有云蒙舟师这个大敌在侧,【灯笼匠】也很难在一艘一国之宝级的风帆战舰面前占到便宜。 不过,这个时候看到机会的画中人“罗文龙”也已经乘鹤而至。 看准机会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画轴《百鸟图》。 无数画眉、喜鹊、燕子、麻雀、翠鸟、百灵鸟、丹顶鹤从里面“哗啦啦”地飞了出来。 想要趁着鹬蚌相争,见缝插针从树上摘走几朵“肝”。 “retroceder(退开)!” 这次不仅有树上的无数藤蔓阻挡,原本在这艘船上服役的几十位船员也全都从树丛里冒了出来。 从大副、水手长、帆缆长、枪炮长、到最基础的炮手、水手,全都跟不死仙药、特里尼达号组成了共生体。 和船长麦哲伦一样,脖子后面都有一根藤蔓和大树相连,身上长出了很多植物的特征,好像挂在树上的几十颗“人参果”。 也同样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只是看看那些抗拒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对这份工作并不满意。 在不死药的驱使下,却又不得不手持同样活过来的火绳枪、十字弩阻挡“百鸟”的进攻。 每每出现险情时,还有水手后颈的藤蔓抽搐,强行驱使他们用血肉之躯保护“肝”,活像是一群被不死仙药控制的“伥鬼”。 即使有人竭力抗拒,也完全身不由己。 不对,有人可以做到! 麦哲伦只是刚开始出手一次,就一直站在一根树枝上,手按剑柄动也不动。 哪怕后颈藤蔓抖动得比所有人都厉害,他的绿色双眸依旧冷硬如刀,对抗着不死药的意志。 显然,一个能为前人所不能为,坚持理想、说服异国国王、组织远洋舰队、躲过本国国王暗杀、克服种种困难、耗费三年时间完成环球航行的人,不管人品如何,意志力必定坚韧不拔! 这份意志力即使数遍同时代全世界的所有英雄人物,都必定能排得上号。 “自由”的执念与不死药的控制力激烈对抗,这段时间每天都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次。 事实上,不死药和活过来的战舰本身智慧不高,大多数时候都只靠本能捕猎。 只要麦哲伦能承担起船长的责任,尽力满足不死药的食欲,不死药什么事情都不会管。 可惜,【潮汐骑士】麦哲伦始终不愿意留在船上给一棵树当“园丁”,徒劳的抗拒已经是这位大航海家最后的倔强。 冷硬的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伟大的圣文森特,我身为航海家的旅程已经到此为止。 这艘船和恶魔一样的植被正变得越来越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我知道我的肉体已经被恶魔控制不再纯洁,只求您能救赎我和船员们自由的灵” “嗯?等等,你们是什么人?是怎么溜到船上来的?” 无意间低头一瞥。 愕然发现面前正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好奇地打量他。 一个身穿青衣,一个身穿紫衣,似乎对他“人参果”的造型十分感兴趣,还伸出小手摸了摸他脑袋后面那条长长的藤蔓。 清风和轰隆轰隆本质是风雷二气,既不是人也不是阴鬼、邪祟,不在五庙神藏的食谱上。 不主动显露攻击意图就没有引来不死药的反制。 “啊——!” 恰在此时,几十个“人参果”里最弱的一个船员恰好被一只仙鹤啄穿了大腿,哀嚎着从树冠上跌落下来。 他活着的时候只是普通人,货值只有区区100香火法钱。 清风听到麦哲伦的问话,从怀里掏出已经被【黄金恶主】污染好的一百香火法钱丢向了这个船员。 效果:“通过提前借贷给某人一笔超额财富的方式,强行把对方转化成金钱的奴隶,让他的往后余生都要为了偿还借款而奋斗。 化身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死都是不敢有丝毫停歇、喘息、思考的奴隶,无论怎么压榨他们,他们都不会走。” 就在后者变成“金钱的奴隶”的瞬间。 他的灵魂、肉体、意志、自由.就已经全都变成了【讨债鬼】的所有物,再也不能反抗讨债鬼的任何要求。 意识也在同时被王澄接管,眼神随之一变。 王澄活动了一下脖子,按照弗朗机人的贵族礼节,对着麦哲伦优雅地行了一礼,用标准的西弗朗机语说道: “麦哲伦船长,日安!其实,我们是什么人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您想要什么。 船长先生,做个交易如何? 我愿意拿出不死药难以拒绝的条件,从它的手中‘赎’走您的灵魂。 至于你需要付出的东西也很简单,只要您在这艘船上服役的时候,可以满足我三个小小的愿望。” 一道审视的目光似乎透过船员的身体落到了王澄身上,麦哲伦没有任何废话,只回答了一个字: “好。” 王澄一愣,没想到这位大航海家这么好说话? 感觉自己价要低了,于是又试探着继续道: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再来三个愿望?” 这次,麦哲伦同样答应的干脆利落,却也同时理所当然地提出一个要求: “只要你能救下包括我在内的52位船员,我可以在不对抗那棵恶魔植物进食欲望的情况下满足你的十个愿望。 但是!” 用看诈骗犯一样的目光看着王澄,一字一句道: “先救一个看看实力。” (本章完) 第128章 丰收!交易成,阴阳手 第128章 丰收!交易成,阴阳手 这时候,他们头顶又有一个“人参果”掉了下来。 他被龙灯喷出的烈焰灼烧,浑身一片焦黑,正在不死药的效果下慢慢脱皮恢复。 跟变成“金钱奴隶”的倒霉鬼一样生前都是普通人,货值一百。 对别人来说,除非用暴力解决那棵不死仙药和充当苗圃的【特里尼达号】,否则别想跟一棵树正常沟通,更不可能完完整整从它手里带走任何东西。 但有了王澄这位就职朝奉郎获得绝活【听雷】后,能跟任何存在做生意的“海商”在。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问题,都被动转化成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钱的问题! 听到麦哲伦让他证明一下实力,下意识从钱眼里掏出50香火钱,想了想又掏出50钱,凑够一百。 寻着四海通宝捕捉到的那一份“吃吃吃”的执念送了出去。 当初匠班银用血食过河铸造出来的香火法钱足有13万,在九龙锁链身上掉了12万,还剩下一万多。 这东西正神不收,也不能跟职官交易,却是邪门玩意儿的最爱。 既然不死药能吃邪祟【死倒】补充营养,就一定也能吃这些被血食污染过的香火愿力。 “以100血食法钱,交换此人灵魂,交易既定,不可反悔!” 话音刚落,那个被烧焦的船员就浑身剧烈抽搐,又猛然僵直,张嘴吐出了一道灰蒙蒙的灵魂。 肉体虽然早已死去、异化,灵体却重新获得了自由。 “真的成功了?!这么简单? 神州人的力量太神奇了!” 麦哲伦惊喜交加,连忙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只用来装骨灰的银质圣瓮,将船员的灵魂装了进去,准备将来带回家乡。 “说吧,神奇的先生,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事先说好,我能做的其实并不多,身为船长最大的权力也只是给这艘船带路导航,建议恶魔树先吃谁,做不到让它不吃谁。 没有英灵级的强大实力,绝对不可能收服它。” 麦哲伦心知肚明,即使对方能帮助特里尼达号的船员重获自由,自己也肯定是最后一个。 但有希望和没有希望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这就足够了。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配合,但不是在今天.” 不等王澄提出具体的要求,【特里尼达号】的船身猛然一震,身周的虚空中渐渐浮现出朦胧雾气。 却是在三面夹击之下压力太大,准备发动自身的能力【全球航行】脱离对马海峡,改日再继续回来吃自助大餐。 王澄加快了语速: “以我附身的这个船员为坐标,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画师】罗文龙和【灯笼匠】见船要跑也急了眼,一起加紧攻势,全都亲自朝着那些“肝”扑了上去。 还是掌握着符应镇物【神笔】的画中人罗文龙技高一筹,自己轰然炸成漫天水墨,从无数藤蔓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其中一滴墨迹变化成了一只小小的蜂鸟,叼起一朵“肝”就冲上了高空,跟接应的黄鹤汇合准备返回使团。 与之相反,那灯笼匠急功近利,驾驭龙灯硬闯【特里尼达号】,被一根藤蔓穿透肋下,掏空了一半肝脏还有小半血肉。 痛苦哀鸣,回头一看,罗文龙竟然已经得手,顿时愤恨欲狂,认为是对方抢夺了自己的机缘。 “哪里走?给我把不死药留下!” 龙灯随同他的怒火一起剧烈燃烧着追向黄鹤,恍若白虹贯日。 同时再次握紧了一双【阴阳手】,猛击自己胸口,吐出一道雷鸣滚滚的血箭。 这赫然是一门代价巨大的雷法! 雷法者,天地之枢机,阴阳之造化,是【阴阳手】最契合的法门之一。 中书舍人罗文龙的传承或许更强,本事更大,却远不如混了一辈子江湖的后者狠厉,能豁出命去。 本体不动,只驱使画中人和黄鹤来夺仙药,除了变化更巧更安全之外,战力显然逊色灯笼匠一截。 嘭! 一声巨响,瞬间就被血箭追上的画中罗文龙和座下黄鹤,全都当空炸成了一滩彩色颜料。 灯笼匠手疾眼快接住掉落的“肝”,从另一个方向飞出云蒙鬼师的地盘,养炼多年的龙灯也已近乎燃尽。 灯笼匠却完全不在乎,闻着不死药醉人的异香,简直欣喜若狂: “哈哈哈,不死药是我的了,我能继续活了。” 前些时日,他也曾经遇到过一只半人半鱼的邪门【仙渣】。 见过它那种变态的自愈力,自己身上这点伤要是放到对方身上根本不在话下。 这个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单独吃一朵五庙神藏有副作用,也总比老死好。 可就在他喜极而泣放松警惕的一瞬间,脚下的阴影里忽然伸出两只手,一把将之拖了进去。 惊骇之下,手中一空,还没捂热的仙药顿时不见了踪影。 耳边听到一个宣判声: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众生递刀,我自行刑! 老贼,你事发了。 触犯禁忌行规,在海上致使数百无辜之人死伤,我代行【直岁堂官】之权,给你的判决是——灭形!” 灯笼匠抬头一看,发现面前正站着一道黑影,腰间挂着一块明晃晃的黄金腰牌,上书“直岁”二字。 灯笼匠像是老鼠遇到猫一样,浑身汗毛直竖,后退一步: “水班的【直岁堂官】?你怎么会在这儿?把不死药还给我!” 回应灯笼匠的只有一道充斥视野的白金剑光! 王澄几个师兄弟在出师之后就有资格代沈雨亭执法,行使直岁堂官纠劾水班三十六堂职官法脉之权。 当然,如果出了事,责任也由身为师父的【直岁堂官】沈雨亭承担。 他们除了有权直接管理水班三十六堂之外,也遵循属地、属人原则,在海上时或者受害者里有水班职官时都可以执法。 当初沈雨亭亲自出手让朝廷派来的【都水郎】被失踪,还没有触发官气保护,正是基于这一权力。 刺啦——! 一颗狰狞的脑袋当空飞起,五帝金钱剑重新归鞘。 代天巡狩王世子身上兼具【讨债鬼】、【守财奴】等绝活,与五帝金钱剑的契合性比本体还要高得多,运使起来如臂使指。 加上时机把握的足够巧妙,斩杀这种触犯禁忌,还欠了他一笔债的重度残血,不用第二招。 噗通! 尸首倒地,被四海通宝转化成了“财运”,一位老辣的中三品职官比上百个普通人还要值钱。 “无本买卖”同时生效。 这次王澄得到的正是——【天生异相·阴阳手】! 抬起双手,指纹发生变化,左手属阳,所有指纹都变成不开口的斗,右手属阴,所有指纹都变成了开口的簸箕。 老话说:“手纹一斗贫,二斗富,三四斗卖豆腐,五六斗开当铺,七八斗做官途,九十斗享福禄。” 手相上的异相除了阴阳手之外,若一个人的手上一个簸箕都没有,全部都是斗纹,这种手相就被称为“聚宝盆”。 这种人五行属财,一双手就是真“发财的小手”,就算闭着眼睛胡乱投资,想要光家产,也只会适得其反,越来越富。 而师父财神沈家家主沈雨亭就有一双“聚宝盆”,能担起财神沈家的天命。 除了特殊能力之外,这等天生异相还深度牵扯命数。 “咦,又变了。” 就在【阴阳手】在王澄身上生成的瞬间,他的骨重也随之再次增加,终于从三两七钱达到了四两整。 相应的判词听起来也终于顺耳了许多: “平生衣禄是绵长,件件心中自主张。前面风霜多受过,后来必定享安康!” 逢善不欺,逢恶不怕。事有始终,量能宽大。不能聚财,祖业破败,兄弟六亲不得力,自立家计出外方好。 这意味着他的命数终于可以承担一部分家业了! 随后,又将那一朵“肝”小心放到一只玉盒里。 自家船上的两朵心还只是骨朵,没有活人心脏喂养一直没有成熟,这还是王澄第一次亲手拿到一份成熟的五庙神藏。 “通过服用不死药修行命功就能够延寿,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单独用药时会有副作用,导致五行失衡,可能会变成不得生,不得死,不属六道,不入幽冥的大邪祟【仙渣】。 只有以五种奇共同入药,才能君臣佐使,练成延年益寿的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 虽然我没有看到成品,看不到五脏归真丹到底有没有副作用。 至少能确定一点,跟三官盟威的神道修行不一样,这驻世长生的‘仙法’里,一定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恐怖!” 王澄决定暂时先把不死药收起来,等有空闲的时候再研究,实在不行,拿去献给社稷主换取好处也能大赚一笔。 转身追上停在不远处等他的风帆战舰【海螺号】。 走过对马海峡,前面就是占据了瀛洲四岛中九藩岛大半土地的东海国。 这座大岛以存在九个古老的藩国而得名,早些年被五峰旗灭了六个,剩下的三个也在苟延残喘。 在船上远远就能看到港口边缘崖角上一座还在修建中的巨型雕像,那是端坐鎏金王座,身披重甲,手握双锏的靖海王。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不孝子毛海峰立。” 不等看到人,一个王家孝子的形象便跃然纸上,唯一可惜的是,这位长子兼孝子他不姓王! (本章完) 第129章 世子爷抵达他忠诚的东海国! 第129章 世子爷抵达他忠诚的东海国! 九藩岛西海岸,扼守神州与瀛洲交通贸易要冲的平湖港。 这里的繁华程度虽然不如世界贸易中心月港,但作为靖海王曾经的王业根基,以及本岛和周边三十六岛夷的统治中心,却也别有一番风土人情。 在一片居高临下,不惧海啸、暴雨的山坡上,伫立着一座完全按照大昭王爵规制建设的靖海王行宫。 之所以叫“行宫”,是因为王锃一直觉得自己的老家是闽州治,早晚都会回去。 行宫占地十分广阔,金钉朱户,碧瓦重檐,大柱斗拱,彩绘承尘,一砖一瓦都透着说不尽的富丽堂皇。 身后还半环绕着圆、直、曲、尖、平五座秀丽的山峰,构成【五山耸秀局】的风水格局,不停吞吐山海灵机,镇压五峰旗的王业气数。 只是自从没了主人,再华丽的宫殿也不免蒙上一层阴翳。 行宫一角,重重薄纱帐幕掩映下,倾香殿即使是在白天,也显得有些昏暗无光。 宫殿最深处的静室里,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人影坐在太师椅中,面前香炉青烟缭绕,勾勒出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 若是白鳞卫指挥佥事陆绎在这里,一定就能一眼认出这张脸的主人正是那位韩家宗室的“意外之人”——广泽王世子韩武圭! 只是两者之间的交谈并不愉快。 “呵,我没有听错吧? 世子殿下,这次你又要让我找机会杀光使团,阻止严党立功? 这些时日一直都是你们在吩咐我干这干那,可我委托给你们做的事情呢?成果呢? 你们从去年找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找到王澄那个漏网之鱼,更没能让他永远都不能再回到瀛洲! 我们一开始的交易可不是这么定的!” 听到对方质问,韩武圭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禁夹枪带棒道: “孤也知道全天下最想让那位靖海王世子死的人就是你。 若不是有你这位内应配合,靖海王这位当世最强采水人也不可能贸然上岸,被王本固他们组织人手围杀。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只要那位王世子活着回到东海国,不难调查出谁到底才是主导一切的幕后黑手。” “可你也应当知道,同样是从那王澄小儿逃跑开始,孤的送王船科仪和【九龙吐珠局】先后被破,最后连已经在山海咒禁归位的靖海王都没能灭杀。 得力干将蒲寿英的十族都被杀光,手下许多跟蒲氏家族有牵扯的官吏都被波及,连孤的亲生儿子都不得不处理掉了。 孤麾下的势力已然元气大伤,实在没有实力再帮你去找人。 而且孤多次复盘了先前的行动过程,确定是你给的生辰八字和厌胜媒介有问题。 要不然一开始中了【太山千斤碇】的王澄小儿就不可能跑掉,后续的一切追踪手段也不可能失效.” 太师椅上的黑影抬手打断了他: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我给你的生辰八字绝无问题。 据我所知除了你的【龙胤】之法,没听说过有什么法门能从根本上重排八字,逆天改命。 你们自己没用,不要把责任推卸到我的头上。 除了两个月港的二代小角色没杀掉,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可是全都做到了。 另外” 说到这里,黑影突然冷笑: “世子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之所以能躲过白鳞卫的搜查,没有被抓住任何勾结地方官吏的把柄,便是因为‘广泽王世子’根本就不是你的本体,而是你的转世之身! 一切联络官吏、士绅的俗事,皆由鄱阳湖中那位身怀霸下之血的鳌君,也就是你真正的.本体代劳。 麾下还另有一支隐藏极深的庞大势力。 世子殿下,您可真是好算计,韩家偷了朱家的天命,你再去借命外之人偷韩家的天命。 当年你能精准转生到藩王之家,付出的代价也不轻吧?” 不就是互相揭短嘛?谁又怕谁? 他们两个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不然也不可能达成这么稳定的合作。 “你” 韩武圭吐出一口气,略过这个话题: “哼!口舌之争没有意义。 你既然想借着袭击大昭州府打击五峰旗内的竞争者,提拔自己人上位,彻底掌握东海国的权力,最终携带着赫赫战功成为第二代靖海王。 那就不能让使团册封那四位镇海大将军、八位蹈海将军,以船引堪合的形式部分开放海禁。 那是在给你自己制造敌人。 额外免费送你一个消息,使团的正使名叫:罗文龙!你肯定在其他人的嘴里听说过他。 按照计划行事吧,这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那些士绅派的老爷们,而是为了你自己。 到时使团里自会有人配合你。” 韩武圭说完这句话,便径直掐灭了另一端的“通天如意信香”,静室中的青烟也随之散乱。 只留黑影一个人继续木然地坐在原地。 “我也是【白水郎】,科仪的根本就是‘海纳百川’,不断积蓄战船、火炮、手下、航线地盘。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只要王澄那小杂碎死掉,我就能跟韩武圭一样各自借着【九龙吐珠】和【海纳百川】的科仪登上上三品【在世鬼神】之位! 里应外合,攫取东海至高的统治权。 我也知道自己的手段其实有很多漏洞,经不起细查。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暴露,只是这里和神州交通隔断,没人能联想到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时间一长肯定会出事。 我只要赢了,就没人会在乎我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可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那小杂碎怎么偏偏就没死呢?!” 世人皆以成败论英雄。 如果赢了,即便在墙上挂上“荡妇”两个字,大家也觉得他是个“坦荡”之人。 要是没赢,就算书房墙上挂着“春池嫣韵”,别人也不会觉得他多风雅,任谁见了都只会啐上一口:“去他妈的。真低俗!” 男人站起身来,挎着腰刀走出静室,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那阻挡我大业的小杂碎到底去了哪里? 若是我已经彻底掌握了五峰旗,又哪里需要在乎什么大昭使团? 采水王家不是最喜欢顾全大局吗?为了我的大位,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你爹一样老老实实死一死呢? 恶贼!该杀!” 外间倾香殿中一位风姿卓越的绝色佳人袅袅娜娜迎了上来,弱柳扶风般对他轻轻一福: “夫君,可要用膳?” 美人一身翠色罗裙,头上戴着金步摇,体态风流,却美而不妖,端庄有礼,好似是一位大家闺秀。 男人看到新婚不久就被他金屋藏娇的绝美娇妻。 心里想起刚刚韩武圭说过的一个人名,脸上虽然带笑,心里却猛然升起一丝杀意。 决定这次还是按照对方的意思再做一回黑手套。 温柔拉起娇妻的手: “夫人,我还不饿,有事出去一趟,你先自己用膳吧。 我派人从大昭带了几坛你最喜欢的秦淮春酒,待会儿不妨小酌几杯。” “是,夫君。” 美人温顺点头,不再多言。 却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魁梧汉子匆匆忙忙闯进殿来,男人放开娇妻,蹙眉冷哼一声: “孙船头儿,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你脸怎么了?” 来人赫然便是当初派出风帆战舰【紫英号】追杀王富贵和韩淑书的二十四将之【担山将】孙雄! 只是此时鼻青脸肿,像是从山上滚下来了一样,而且满眼血丝,怕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能好好休息过,精神都有些恍惚。 “嗨,大船头儿,快别提了。 今天用石锁打熬力气的时候,两只石锁的握把同时断了,躲闪不及一起砸到了我脸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上次咱们的【紫英号】追杀月港的韩淑书和王富贵这两个小辈儿时诡异失踪,只有船上的通译高仁一个人活着逃了回来。 为了不让其他兄弟寒心,我便收下他当了第五个义子。 可从那以后,我的运气就没有再好过。 流弹、石锁、倒塌的桅杆.一个劲儿地朝我招呼,前两天我家附近还流窜来了个女刺客,不知道要杀谁,不小心把霹雳子丢到我家来了。 那霹雳子外面还极为阴险地缠了一圈淬毒的铁钉,好悬差点没炸死我。 现在就差喝凉水也要塞牙了。” 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 “大船头儿,您说,不会是靖王爷对咱们的报应吧?” 男人看到这手下畏畏缩缩,疑神疑鬼的样子,早就已经不耐: “住口!你匆匆忙忙跑过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 要报应也先报应我,哪里轮得到你这憨货?” 【担山将】孙雄这才突然想起什么,恍惚的脸色一正,慌忙道: “对对对,大船头,不好了! 刚刚港口上传来消息,本来驻守在月港的蜃楼将黄远洲那小子竟然带着王世子一起回来了。 已经确认过了是真的,龙尾爷第一个闻到味儿就过去了。 二十四将、三十六猛、五峰选的人马都在往那边跑,兄弟们还等着您拿主意呢。” 男人心中咯噔一跳: “什么?王澄他竟然回来了??” 一个大逼兜抽过去。 “你怎么现在才说?” 连忙匆匆出门,此时的平湖港已经一片鸡飞狗跳。 于此同时,构成【五山耸秀局】的五座山峰中、附近的海域中,也有众多非人的身影猛然睁开了眼睛,发出一声声长啸。 “我闻到味道了。” “是少主回来了!” (本章完) 第130章 大哥,我想你死了!(求订求票) 第130章 大哥,我想你死了!(求订求票) 片刻功夫之前,没有舟师拖累的【海螺号】足足领先了使团大半天时间抵达平湖港。 王澄站在甲板上,随手抓了一把海风。 【听雷】绝活和中三品职官特有的“天人合一”,让他清晰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与大昭截然不同的风水龙气。 尤其是当透过钱眼观瞧整个瀛洲四岛的时候,依稀可辨,割裂的王气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鱼蛇草蟒。 透过【听雷】似乎还能听到整个瀛洲发出来的阵阵呜咽声,这些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发生过多少次百鬼夜行。 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六十六国乱战,白骨遍地,妖鬼邪祟横行的战国时代。 王澄叹气,心里为这片土地上的众生感到惋惜: “可惜我没有炼万魂幡,哦不,是人皇幡的法门,不然高低也得趁机过来进货。 这实在太浪费了。五峰旗近水楼台却没有先得月,简直没有一点点勤俭持家的观念。该罚!” 当然了,与其他三座大岛相比,被五峰旗占领了大半的九藩岛简直就是乱世中的世外桃源。 不仅有大批五峰旗的海商、船头、水手、私军驻扎,还有来自南洋、西洋诸国的客商、本地的倭人杂工。 【海螺号】缓缓停靠到专属的内部泊位时,王澄恰巧看到一个小肉山般的白胖子正扛着一大摞小山般的麻袋帮货船卸货。 “又碰到一个新的神道职官,这好像是个【相扑手】? 也不知道要是让韩淑书这位有扛鼎之力的【海捞子】过来跟他掰手腕,到底谁的力气大?” 同属于神州文化圈的倭国、占城、爪哇、西洋、南安、渤泥.等等六十三个朝贡国,依靠藩属国朝贡体系都获得了自己独特的职官法位体系。 当初被王澄用“鹰式居合”打死的蒲寿言就是一位【武士】。 眼前这个像一座白肉山一样一走就颤三颤的职官,则是一位极为重视力量的【相扑手】。 王澄听人说,这个职业在上完大号后,连自己擦屁股都做不到,几乎失去自理能力,由此衍生出了另一个辅助职业【臀部清洁师】。 让人想想就忍不住退避三舍。 “奇怪,比起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五峰旗好像扩招了很多外人?” 王澄的目光扫视了整个港口,很快就发现了疑点。 以前老父亲在的时候,五峰旗的基本盘一直都是疍民。 共同的悲惨境遇把他们紧紧拧成一股绳,对承载着疍民未来希望的采水王家忠诚度最高。 可现在包括那个胖子相扑手在内,码头上出现了很多非五峰旗基本盘的人员: 矮小的倭人、肤色棕黑的南洋土人、一看就混的不是很好的西洋人、色目人。 这些人大多还都穿着绣有黑色山峰的衣服,代表着他们在五峰旗中的派系。 看着这个徽记,王澄若有所思,【讨债鬼】也随之遥遥锁定了行宫中某个最大的“债务人”。 黄远洲来到他的旁边请示道: “少船主,需要通知行宫那边和毛统领咱们已经回来了,让他们赶快派人过来迎接吗?” 在海商总盟主靖海王之下,五峰旗的组织架构先是白峰旗、青峰旗、黑峰旗、赤峰旗、黄峰旗五旗大统领。 之后才是二十四将、三十六猛、三千五峰选的核心庙军鬼卒、数千战船单位和数十万部众、岛民。 只是统领之位一直空缺大半,没有全部任命。 唯有从小就跟着王锃出生入死的义子【黑麒麟】毛海峰,担任了黑峰旗的统领。 另一位元老级【护法灵将】龙尾爷担任了青峰旗的统领,它不是人,平时的时候基本不管事。 其他三旗一直空悬,全由王锃一把抓。 如今大船主和少船主不在,自然而然就是由毛海峰主持大局。 王澄摆手: “不用专门通知,就在人多的地方等着就行,有人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 现在他还没有亲眼见到高层中的那个内鬼,在他用【奇货可居】确认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干脆就在所有人面前高调亮相,把他归来的消息直接摆在明面上。 顺便趁着人多,互相制衡,用【奇货可居】和【讨债鬼】好好看清每一个人的底细。 白龙鱼服,智者不取。 王澄说的没错,第一个察觉到他归来的元老,已经从山里冲了出来,但它不是人,而是 一只长着白发老头脑袋,身体却像跳蚤、虱子一样长着两条腿四条胳膊的小东西,在城中的建筑间迅猛弹跳着冲上了海螺号。 远远就在吆喝: “少爷!少爷!老奴想死你了!” 这明显是一只妖怪。 白水郎最基础的灵应是【点化】,老父亲王锃身为当世最强采水人,当然少不了一群强大的【护法灵将】帮衬。 它们大多数都是在瀛洲、东海闯下过赫赫威名的厉害角色。 即使点化它们的法主被杀,这些妖怪也不会跟着一起死,只是早先定立的法契全都沉寂作废了。 现在听不听招呼全靠往日情分,想重新收服它们大概率还得等老爷子亲自来。 至于眼前这位? 【奇货:龙尾爷(种族龙虱)。 本为一条寄生在蛟龙宴公尾巴上吸血的龙虱,后来先后追随过陈汉政权的太师‘虱母仙’邹普胜、‘一统天下’刘伯温。 随着主人一个个被迫害,最终流落瀛洲成为靖海王护法灵将,担任五峰旗大管家,以及指挥所有护法灵将的青峰旗统领. 这个妖怪除了活的久,见识多,人脉广之外,战力十分低微,完全不值一提,活到现在全靠苟。 执念:这辈子在老死之前能再吸一口龙血就好了。 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一虱传三代,人走虱还在,奇货可居,价值不菲!】 这虽然是一个战五渣,却是老父亲点化的第一位【护法灵将】,也是最早投入五峰旗麾下的头号家臣。 一直忠心耿耿,和有没有法契关系不大。 比起五峰旗里的那些同类,现在最值得王澄信任的反而是这些妖怪。 虱子精龙尾爷三两下便跳上王澄的肩膀,十分激动地问道: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老爷不是说已经安排您在大昭混吃混喝,勾栏听曲,顺便讨几房妻妾给采水王家开枝散叶吗? 难道说您其实喜欢娇小可人的倭人女子? 您早说啊,提前传个信儿,老奴就找几个老兄弟给您抢几个大名的女儿,也就这个级别可以勉强配得上您的身份。 当初不少兄弟吃了散伙饭,就跑到瀛洲四岛上当妖王去了,动起手来方便的很。 对了,老奴不推荐倭国国主的公主。 他们家虽然是徐福的后人,却流行近亲成亲,妹妹嫁哥哥,叔叔娶侄女,生下来的孩子一个个都倍儿丑! 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呃,这大可不必。” 听到这老虱子精的话,王澄仿佛听到老父亲的忠告又在自己耳边回响: “你那区区‘二两八钱’的骨重也不必在乎什么祖宗家业.” “等折腾完了这笔产业,就继续缩起头来做人” “他们都知道你天资略差,会照顾你的,你不必有心理压力” “抓紧成亲生子,为父抱上孙子之日就是你解锁下一笔产业之时. 为父在其他同道后辈中也会帮你留意合适的妻妾人选.” 心头无语,这全都是诽谤啊! 从东南沿海到瀛洲,您老的这些话都传到哪儿了这是? 真是害人不浅。 不等他们多聊两句,五峰旗的一众高层已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少船主!真的是您!” “世子爷,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回来了。” “老船主在天有灵啊,咱们兄弟就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表面看起来全都没有任何破绽,个个都情真意切。 王澄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看到其中一道为首的身影时,【讨债鬼】猛然一跳。 “杂碎!找到你了!” 脸上却不动声色,好像孤苦无依的孩子有了主心骨,主动跳下海螺号,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抱住了一道魁梧的人影。 眼圈通红激动道: “大哥,我想死你了! 父亲去了,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后者也反过来用力抱紧了他,豪气干云地安慰道: “澄弟,你放心,有大哥在这儿,没人能再伤到你一根汗毛。” 这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也让旁观者不禁潸然泪下,纷纷感叹: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老船主在天之灵也可以放心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 急匆匆赶来的毛海峰在心里深深松了一口气,暗自嗤笑: “我还是多虑了,亲近之人都知道这小子骨重只有‘二两八钱’,纯纯傻小子一个。 就算把祖业给他,他也接不住。 这些年他爹最大的期望,也不过是让他早点娶个媳妇开枝散叶而已。 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是原来那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躲过了生辰八字的锁定,但既然你已经主动露面,只要我随便找个机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你。 这么一看,真是回来的好啊,我的科仪又有希望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挚了几分。 他同样不知道,【奇货可居】的要求是距离越近,关系越亲密效果越好。 不需要费心试探,也不需要斗智斗勇,他这位身为“挚爱亲朋”的义兄根本没有可能在“傻子”面前伪装。 王澄心里也在冷笑: “一个人考试,总分750,他连200都考不到,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傻子的时候,他却默默掏出了一个.挂! 同为义子的刘封和朱文正可能有冤屈,但你这个白眼狼却是真的该死!” 与此同时,【讨债鬼】趁这个采水王家最大的内鬼和仇人放松警惕,在他身上随手一摸,回收到了第一笔“欠债”。 (本章完) 第131章 老王站台,核心班底 第131章 老王站台,核心班底 ——法武合一【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 王澄看到这门绝活,虽然还是恨不得当场捅死毛海峰这个猫哭耗子虚情假意的白眼狼,脸上的“笑”却也真诚了几分。 “运气倒是还算不错,第一次收债就收到了这一门《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中号称近战杀伐第一的绝活。 好大哥,按照谁得利谁就是凶手的一般原则,其实我在月港的时候就隐约有所猜测,除了你怕是没人想要伤我一根毫毛。 如今我倒是不需要你‘保护’,只要你在死前能让我多薅两把羊毛就算还了这份脏兮兮的兄弟之情了。” 这门【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虽然不是三门正法之一,却也大有来头。 当年还一穷二白的老父亲偶然从海里捞上来一件三千渊宝:两支【亮银蟠龙锏】(第3章),从锏中得到了这门法武合一的绝活。 普通人拿去练习只能算是一门还算上乘的普通外练法。 优点是能用自虐的招式还有如同雷击一般的痛苦换取内外交修,心光成长。 不比王澄一直修行的辰龙吐纳术强多少。 但是如果修行者具备卓越天资、强大毅力、非凡悟性、或者特殊命格,就有可能从中领悟出“法武合一”的杀招。 单以杀伤力而言,不逊色于任何异术绝活,而且每个人悟出的东西都不一样。 只是易学难精,入门非常简单,但想要真正练出门道,极度考验天赋和勤奋,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老父亲有天生异相【弧矢星入怀】(76章),天赋自然没的说。 义子毛海峰则天生骨重五两九钱,超出王澄一倍还要多。 “细推此格妙且清,必定才高礼义通,甲第之中应有分,扬鞭走马显威荣。” 此命为人性情暴躁,刚强,平生吃不得亏,多智多能,受人尊敬,学会锏法自然也不在话下。 王澄如今重拾希望: “跟毛海峰一比,从别人手中卖命之前的我,就算是累死也练不成。 现在不一样。 不仅一次性接收了这白眼狼的修行经验,只要我用五帝金钱剑的【恩情贷】把锏法借贷出去,就能让很多人帮我一起成为.努力的天才了! 正好,龙衣升级之后力量越来越强,觉得用刀太轻不怎么趁手,换成锏这种重兵器刚刚好。” 这门绝活刚好符合【恩情贷】的最优使用方法。 把知识、技能类的“贷款”放出去,自己和被放贷的对象都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借用别人的经验迅速提升自己。 王澄应该也不至于被天打五雷轰,简直完美! 由于这次收走的只是经验,不是什么灵应、法箓等唯一性的东西,毛海峰毫无察觉,热情地与王澄把臂同行。 “澄弟,你能平安回家就好。 从月港到平湖港舟车劳顿应该累了吧?走,为兄为你接风洗尘,今日我们兄弟喝个痛快。” 王澄颔首: “也好,多日不见,我正要跟大哥还有诸位叔伯兄弟共饮一杯。” 港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挥散那些凑热闹的普通成员,大部队浩浩荡荡走向行宫。 在路过那座鎏金神像的时候,王澄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看到这里除了已经建成的巨大神像,周围还有配套的庙宇,一只浇铸着靖王爷一生功绩的青铜大鼎就伫立在神像脚下。 于是对众人说道: “诸位帮先父建庙立像之时我没有参与,今日归来,容我为先父上香,以尽孝道。” 径直走到大鼎前,从钱眼里掏香的时候,差点习惯性又把.【鸡鸣五鼓返魂香】给掏出来。 幸亏晋升六品之后反应快,直到反复确认之后才点燃了三炷正常的线香,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将香插进大鼎。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祭拜。 没想到王澄刚要转身离去,那座本就因为鎏金工艺金碧辉煌的神像突然绽放一圈七彩祥光。 本来已经有些暗淡的天色随之大放光明。 “你们快看天上,有!” 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抬头。 就看到一朵朵虚幻的金色莲缓缓从天而降,落满了大半个平湖港,众人身边也充满了暖洋洋的香火气息。 “是靖王爷显灵了!” “靖王爷万寿!” “求靖王爷保佑!” 住在城中的海商、水手、疍民、以及普通百姓看到这天降异象纷纷跪倒在地,心里默默祷祝。 随着众生的香火愿力腾起,又凝聚成了更多的金。 百姓只要被金落到身上,立刻就感觉身体一轻,腰痛、腿痛、肩膀痛、中邪等等小病症立刻不翼而飞。 还是聚集在神像面前的大船头们更有见识,个个惊呼出声: “这是?老船主刚刚这是立下了自己的祖庙,将平湖港变成他的道场法界了!” “没错!等过上几年祂老人家能在人间显灵,这里就是祂的地上道国,能发挥出最强的神威。 配合咱们五峰旗东海无敌的舰队,平湖港和东海国以后必定固若金汤。” “老船主还念着我们兄弟。” “咱们拜没用,还是世子爷有面子,王爷一番舐犊之情让我等汗颜啊。” 终归是一件好事,众人全都跟着欢呼下拜。 大昭沿海地区、瀛洲、南洋,属于王爷信俗的靖王庙宇众多,神龛、牌位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从今往后,就像湄洲祖庙的天妃宫一样,这里也将成为所有靖王爷信众的圣地! 五峰旗众高层看向自家那位世子爷的时候,目光中也更多了几分郑重。 有这份神眷在身,谁还敢随随便便孩视主君? 王澄这次不是装的,眼圈是真的有些红了。 “老王你可真是口是心非。” 老父亲嘴上说着让他安安心心混吃等死,但在给他站台的时候却完全不遗余力。 祖庙一旦确定,就意味着这位二品鬼神彻底放弃了落叶归根还乡闽州治的打算,未来只能死守在这片化外之地。 事实上,在老父亲还无法显灵的现在,祖庙暂时什么用都没有。 只是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潜在的敌人重新回忆起被他支配的恐惧,不要轻举妄动。 当然,王澄除了感动落泪之外,还有一点欲哭无泪。 只因为。 “平湖港之上的行政单位,有一个名字叫做.长崎啊。 倒也不是多么出名的地方,只是创造了地表最高气温记录而已。 那一天,世界不再冷漠,大家都是熟人。 这次真的是坑爹啊!不行,我必须得早做打算,将这种可能性掐灭在摇篮里。” 王澄发现自己必须要打下来的地盘,还没开始打就已经越来越大了。 与他的心情完全相反,旁边毛海峰已经嫉妒到胸膛冒火。 看着眼前光芒渐渐隐去的神像,只敢在心中低吼: “我是你的义子,也是你最优秀的弟子,身为法裔为什么就不能继承你的一切? 就因为那个傻小子是你亲生的,你就要把一切都留给他?死了都不忘要为他保驾护航? 在你眼里道统还不如血统重要?我不服!” 毛海峰比披了一层又一层马甲的韩武圭更没有退路。 只有拿下五峰旗,至少也得是大半控制权,才能在短时间内晋升上三品【在世鬼神】,扛住被自己捅了腰子的“义父”在未来可以预见的激烈报复。 要是拿不下,他就相当于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好好的计划出了纰漏,一下子到了事关生死存亡的地步,这个时候,即使以他的城府也难以再保持平常心。 盯着王澄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狠厉。 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那是他为这种情况准备的最后一张底牌,一件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一国之宝”。 “有此宝傍身,只要杀了他,我就是所有人心目中唯一的靖海王世子!” 随着真正的主人归来,由大管家“龙虱精”龙尾爷管理的行宫正殿也重新启用。 大批侍女袅袅而来,像穿蝴蝶一般来回穿梭着布置今夜的宴会场地,高层们则三五成群喝茶聊天。 王澄则执晚辈之礼,与此时正身处平湖港的大船头儿们一一见礼。 言谈之间,他们每一位姓甚名谁、家中几口人、兴趣爱好、追随老爷子时曾经最值得夸耀的巅峰战绩.等等全都如数家珍。 甚至还能靠着变异法箓赋予的【听雷】聆听到对方的一部分心声,及时改变话术,能比他强的大概只有那些天赋异禀的社交恐怖分子。 比如:小胖子黄远洲! 王澄完美扮演了一位大势力继承人,不说效仿老刘家的那些顶级魅魔,至少也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 差不多转了一圈。 “少船主真是长大了啊。” 一个放荡不羁,胡茬凌乱,看起来痞帅痞帅的文士主动走到了王澄身后。 王澄回头一看连忙行礼,口称: “七叔。” 与其他人的称呼截然不同,更近了一层。 这是老父亲的把兄弟之一,当初一帮年轻人结伴下海,还能活着走到现在的已经寥寥无几。 眼前这位本职乃五品地班【说书人】的董嫖,当初便在一众兄弟里排行第七,也是现在仅存的几人之一。 董嫖伸手把王澄扶起来,满脸玩世不恭道: “七叔我只大你十二岁,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澄哥儿,你忘了八岁第一次逛窑子,到底是谁带你去的了?” 原地转了个圈。 “来来来,看看七叔我今日的造型如何?够不够风骚? 本来约好了城中的艺伎要去照顾生意,连衣服都没换就来迎接你。 三岁小童都知道,这世上背剑的叫剑客,背刀的叫刀客,你来看七叔我背了个啥?” 王澄一抬头就看到了这骚包七叔背了个足有半人高的葫芦。 不过葫芦只有一半,所以他其实背了一只.瓢? 王澄也找回了当初跟这位七叔相处的状态,笑着给这位荒诞不羁的【说书人】当起了捧哏: “您竟然是传说中的.瓢客?失敬失敬!” 董嫖得意地摸了摸自己十分有喜感的两撇小胡子,露出孺子可教的赞许笑容: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黄山。 这‘嫖’字最初本是轻盈、敏捷、勇健的样子,当年的霍嫖姚何等威风? 此后千年被那些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俗人借用才慢慢变了味道。 七叔没有别的爱好,除了口技、说书之外,就是为我们瓢客正名了,我跟他们不一样,从不藏在肚子里,全都写在脸上。 澄哥儿,改天带你一起将我等毕生所学向姑娘们倾囊相授。” “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扇子,露出“坦荡”二字。 表面看似插科打诨,实际上其实是“如果你被胁迫了你就眨眨眼”的暗号,确保两边都没有问题。 这时董嫖才正了正脸色: “过来吧,我和龙尾爷、还有你张三叔已经等你很久了。” (本章完) 第132章 山头林立,致胜联盟(求订求票) 第132章 山头林立,致胜联盟(求订求票) 王澄跟着董七叔走向大殿的一个角落,沿途默默观察着每一个人。 伟人都说过那什么无派千奇百怪。 在建立东海国之前,五峰旗只是个松散的海商联盟,这里的山头自然也不少。 有黄远洲、董七叔、张三叔他们代表的核心嫡系疍民势力;有龙尾爷代表的现在已经处于半散伙状态的青峰旗护法灵将; 有【黑麒麟】毛海峰麾下吸纳外人,规模急速膨胀,已经堪称第一大山头的黑峰旗; 这三方都是五峰旗曾经的核心班底,如今分道扬镳,剩下的两方实力也不容小觑。 第四方是托庇在五峰旗麾下的各国大海商们,他们在东海南洋诸国都拥有广阔人脉,手持一面“五峰旗”在海上畅通无阻。 如果以为海上的商人都是绵羊,那绝对大错特错,他们有另一个名字叫“武装海商集团”。 代表人物是【千金货郎】徐惟学。 第五方是多年以来不断收编的外围灰色势力。 有改邪归正的“寇掠派”、有半商半盗的倭人武士、有在本土混不下去的西洋人、有背景复杂的黑手套、有在大昭犯了事的通缉犯. 这帮人很多都是遥尊靖海王为盟主,大多没有实际上的统辖关系。 代表人物是【赊刀人】彭老生。 师父口中正在被师姐沈月夜追杀的那位大昭管柜和他的手下,就天然属于这一派系。 当然了,五大山头里面又分了无数小山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作为高层力量的二十四将、三十六猛散落其中,就算在自己派系里,那些话事人也大多做不到一言九鼎。 说白了,这东海国虽然立起来了,却还没能形成一套真正的王国管理体制,依旧只是草台班子。 需要二次立国才能浴火重生。 就这,还不算东海和南洋北部,有更多不受五峰旗节制的大船头和海上豪强正追逐着不死药和社稷主的册封涌向瀛洲。 现在的东海国就是一个不断膨胀的大漩涡,不知道要搅碎多少人命。 看到现在王澄已经心里有数: “我的【听雷】和【奇货可居】都看得清清楚楚,五峰旗上层权力出现真空,除了毛海峰,各派系其实都想分一杯羹。 不少人还起了心思,在五峰旗身上啃一大口肉之后就原地散伙。 毛海峰想要上位吃下五峰旗最鲜美的几块肥肉:舟师舰队、实控的航线、庙军五峰选、平湖港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 怪不得他想要攻打大昭,借刀杀人。” “我也不得不承认,五峰旗没有一位上三品的【在世鬼神】坐镇,过去的统治秩序崩溃已成定局。 区别只在于是像大昭朝堂安排的那样,一部分人马投入朝廷麾下,一部分分道扬镳; 还是经过一场内部、外部的惨烈火并,直接一步到位开启东海的大海盗时代。 现在就看我能不能拿下那个白眼狼,还能保存多少实力,继续撑起五峰旗的架子不倒。” 现在要做的第一步,便是优先掌握住那些真正忠心耿耿的嫡系疍民势力,拉拢那些散落到瀛洲沿海各地的妖怪们。 “龙尾爷!张三叔!水姨!” 大殿一角被屏风围起来的小圈子里。 八面玲珑的【蜃楼将】黄远洲也在这里负责端茶倒水,连蚌女水柔都走出自己的蚌壳跟着一起上了岸。 王澄进来的时候,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着就十分可靠的张三,正在摆弄着刚刚端上桌的一盘鱼。 眯着眼睛调整位置,直到鱼头朝东摆的一丝不差,才满意地点点头。 王澄记得他是登州治人,跟那位大名鼎鼎的戚虎算是老乡。 职官法位是地班五品【庖厨】,一手九转大肠、葱烧海参都做的十分地道。 “来了?坐吧赶快。” 张三招呼王澄坐下,没有整一些弯弯绕绕,单刀直入道: “今日你回来的太仓促,大部分人都没在平湖港。 东海国内原本的七座藩国主城都需要人手坐镇,基本都是咱们的人马,这份基业叔伯们都帮你牢牢抓着呢。 澄哥儿,现在我们想听听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份家业你是准备争,还是不争?” 旁边【说书人】董嫖掐了个诀,确保他们说的话不会以任何形式被人知道,读唇语也读不出来,也跟着插言道: “七叔给你交个底。 我们这些中三品职官,性功大进,可以食气餐霞、天人合一,战斗力远超下三品。 还能烧香开坛隔空斗法,召请吏兵出官,借鬼神之力亲手培养属于自己的庙军鬼卒。 战时带兵冲锋,十荡十决,在海上没多少人会傻乎乎单打独斗。 所以,别看我跟你张三叔修行一辈子也只有五品,可真打起来,上三品之下谁又敢说能稳压咱们一头? 包括那位。” 用下巴指了指毛海峰所在的方向,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老船主为什么最强?还不是因为手下的兵多、护法灵将多?打架的时候从来都是以多打少? 到了海上,这【聚兽调禽】就是头一档的战场神技。” 仙道重长生不死,逍遥自在; 神道重护国佑民,忠孝节烈。 换句话说,仙道重个人,神道重集众! 个人实力再强,被人围攻也一样会死。 疍民的嫡系人马虽然没有像毛海峰一样的四品职官,但手握大部分庙军鬼卒【五峰选】。 那白眼狼无论想要干什么都要投鼠忌器。 这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第一个想要借官府水师清除、收服的山头,却也是王澄上位最大的依仗。 旁边盘膝坐在桌子上的虱子精龙尾爷接着说道: “少爷,青峰旗的法契已破,各位妖怪兄弟姐妹算是散了伙。 但大伙儿在这九藩岛生活了这么久,出手护持平湖港和东海国依旧还是分内之事。 有一位二品海神信俗威慑,加上青峰旗老兄们都住在这里,保住东海国现有的地盘不被六十六国乱世波及应该没问题。 但再多可就力有未逮了。 老奴知道您回来肯定不单单为了找几个美貌倭女,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老奴也好早做准备。” 这些人是老父亲手中真正的嫡系班底,有资格烧香上表直接请神通灵,知道的显然比其他人多很多。 但抢班夺权不是请客吃饭,是真的要死人的。 他们不是瞎子,最近毛海峰麾下黑峰旗的变化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不能确定他这争世子的心思到底是靖海王遇害之前,还是之后才升起来的,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王澄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除了早已在月港之变中被折服的黄远洲和蚌女水柔之外,其他人眼中都带着一丝审视。 知道这是他们压上身家性命之前的一次考验。 王澄脸色也郑重起来。 他虽然没有亲自夺过权,却看过一本名叫《独裁者手册》的夺权指南,还有远超这个时代的众多实践案例: “在一个组织里,想要夺取其中的大权,往往不需要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可,只需要拿下关键人物就行了。” 于是满脸认真地对众人道: “各位都知道我的境况,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争的问题,而是如果不争还能不能活的问题。 事实上,我早已有了章程。” 竖起三根手指: “别看现在的五峰旗山头众多,但在继位问题上,五峰旗内只有三种人。 一种是看起来声势浩大,支持谁谁就能赢,实际上屁用没有的‘名义选择人集团’; 一种是能真正决定大位归属,需要付出代价拉拢的‘实际选择人集团’; 最后就是每一个竞争者的核心班底——‘致胜联盟’。 而各位叔伯,你们便是我的致胜联盟!” 听到这话,张三、董嫖全都来了兴致,甚至下意识正襟危坐: “愿闻其详!” (本章完) 第133章 玄武门牌匾: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第133章 玄武门牌匾: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外界,毛海峰看到王澄和那一支嫡系的疍民势力走到一起时,脸色便渐渐阴沉下来。 虽然这个漏网之鱼看起来对自己毫无威胁,但回来才不到半天,就让他感觉原本尽在自己掌握中的局势开始失控。 转身大步走向用屏风围起来的另外一个小圈子,找到自己黑峰旗的心腹,脸色阴冷: “我不能犯低级错误,再给那个傻小子任何上蹿下跳的机会! 我必须要尽快突破上三品。” 咬着牙从腰间乾坤袋里掏出一块古旧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玄武门”三个字。 【奇物:玄武门牌匾(一国之宝) 锚定着秦王、太尉、司徒、尚书令、中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雍州牧上柱国、天策上将、七世纪地表最强生物唐太宗上位的历史。 效果:谁赢谁是太子! 击杀或彻底击败对手之后,就会被同一体制之下的其他关键人物默认为国家和其他势力的继承者,人心所向,势不可挡。 同时,连带兄弟的爵位、未亡人、财产等一并继承。 竞争对象不限于太子,也可以是任何势力首脑、高层、继承人。 前置:本身就有角逐那个位置的资格,小人物即使成功刺杀太子、首领也不可能被承认。】 毛海峰的手掌在牌匾上面轻轻拂过,耳畔突然充满了跨越千年的惨烈喊杀声,也更加坚定了他的杀心。 “王澄在去年绍治三十九年十一月出事的时候还没有点亮心灯,现在不过是绍治四十年三月,满打满算四个月。 他能晋升七品就算他厉害。 趁他现在还没有防备,让他意外被死亡只需要我动一动嘴皮子,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加费力。” 扭头看向【担山将】孙雄,对他吩咐道: “你不是说最近有个女刺客常常在平湖港里出没,刺杀我们的人吗?还去了你家附近? 这人肯定是我们五峰旗的仇敌,先不要去抓捕她。 今晚你亲自在城中巡逻,多带几个中三品的好手,把她给我逼到世子住的梨棠殿去! 趁着天还没黑,你现在就去安排,我让咱们控制的宿卫配合你,一旦过了今晚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白捡这么一条大鱼,哪个刺客舍得放弃? 正好使团明天会到达瀛洲,无论他们是直接来平湖港,还是到有堪合朝贡关系的其他大名那里,我们都可以把黑锅扣到他们头上。 然后拉出舟师把他们通通杀光!” 这位【黑麒麟】确实有枭雄之资,足够果断,连一天间隔都没有等,就要开始借刀杀人。 目光似乎穿透屏风看到了大殿另一角的王澄。 “不要怪我,世子之争素来如此。你安心去吧。” 另一边的王澄正在自己的核心班底面前侃侃而谈: “第一种,名义选择人集团,就是名义上可以选择新任靖海王,实际上对上层权力斗争毫无影响的人。 看看我们五峰旗,实际上就是舟师舰队的那些普通船头儿、舰长、精锐五峰选、炮手、帆缆水手. 在集众体系之下,他们看似力量最强大,是整个五峰旗的基石所在,却力量分散不能团结,做不到集中力量办大事,只能进一步向上依附中层管理者。 如果放在大昭王朝,就相当于各地的士绅豪强,他们在名义上对大昭十分重要,是真正的‘民’,号称与社稷主共治天下。 但历朝历代的天子到底由谁来当,哪怕是外藩继承大统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半点参与权。” 在座众人都是从微末中杀出来的“剩者”,只是略一思索便借着自己多年的所见所闻印证了此话不虚。 就像现实里很多群体可能声量很大,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顿觉这番言论总结十分精辟,用一个词就将偶然性的经验提炼成了系统性的理论,颇有几分拨云见日之感。 惊异于王澄的敏锐之余,皆点头赞同: “确实如此。” 王澄继续道: “第二种,实际选择人集团,这些人是真正可以决定王位归属的群体。 比如掌握着最少一支舟师、最多甚至能掌握一方派系的五峰旗将校、三十六猛、二十四将、【黑麒麟】毛海峰、【千金货郎】徐惟学、【赊刀人】彭老生。 他们就好比是大昭内阁的阁老、利益相关的皇室宗亲、内廷的宦官、六部长官、勋贵集团。 只要没到改朝换代的时候,他们这些强力人士的支持与否,才是天子能不能坐稳皇位的关键! 同理,无论是文斗、武斗、还是利益媾和,五峰旗里的这些人才能真正决定第二代靖海王是谁,他们就是实际选择人。 哪怕他们拉出实力最强的名义选择人干仗,前者也不会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即使心里不同意也不会抗拒。” 王澄一口气说下去。 “第三种,则是致胜联盟集团。 致胜联盟来自于能真正发挥关键作用的实际选择人,只是派系不同,他们才是会全力支持某位继承人上位的利益共同体。 自古以来,每一个王朝第二代就几乎没有顺位继承的太子,二世而亡的倒是好几个。 法度不稳、人心难定,就给了某些野心家可乘之机。 我的那位义兄、从不满足于当前海商利益的【千金货郎】徐惟学、习惯了黑吃黑的【赊刀人】彭老生哪个不想分一杯羹? 甚至鸠占鹊巢? 对他们来说,同一派系中的核心骨干就是他们的致胜联盟。 对于我来说,同样出身疍民,看着我长大的各位就是我的致胜联盟,和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让其他人上位,你们也会是第一批被清除的‘前朝老臣’。” “接下来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夺权的真谛便是团结自己的致胜联盟,去争取其他的实际选择人,干掉竞争对手和隶属于那些他们麾下的实际选择人。 调动一切资源直击要害,把资源全都用在刀刃上! 至于数量最多实力最强的名义选择人集团,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安抚他们就行了,玩所谓的亲民本质都是在表演人设。 这世上的人心本就如此,只要没有牵扯身家性命,最终谁赢,他们就会帮谁。 恰好,我的父亲叫王锃! 这个名字代表的大义,本身就已经足够给所有名义选择人集团一个最无可辩驳的交代了。” “本朝太宗文皇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起兵靖难的时候,全国大部分地方都一片歌舞升平,你宗室内部到底谁胜谁负跟士绅老爷们没关系。 反正不管是谁赢了,最后都得用他们。” 场中一片寂静! 不仅是董嫖、张三讶然失声,就算早就知道王澄真面目和凌厉手段的水柔、黄远洲也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家这位世子爷。 另一边的龙尾爷可是追随过“虱母仙”邹普胜和“一统天下”刘伯温这两位搅动时代的风云人物,本事或许没多少,但见识却远非常人能比。 只听了这些基本观点就知道自己少爷肚子里真有东西。 而且隐隐超脱了“封建帝制”一种体系,只要拿过来就能在各种组织和政体中进行实战,掀起一场又一场政坛风暴,乃至是颠覆一些小国的政权。 以后就算是自开一门学说似乎也不是天方夜谭,是真正的帝王之学,屠龙之技! 比起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这份学识的可操作性实在是高了太多。 黄远洲和水柔这个时候也适时诉说了一些他在月港干过的大事,没有说明王富贵的身份和人际关系,只简单挑能说的说了一些。 即使只是一鳞半爪,其他三人的脸色也一变再变。 已经再也难以将现在的世子爷,和过去那个平平无奇到甚至可称一句“虎父犬子”的王澄联系到一起。 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另一个更年轻,更意气风发的“靖海王”正在冉冉升起。 龙尾爷感叹: “少爷,您这次回来,表现真是大大出乎老奴的意料之外。 说句不敬的话,老爷虽然实力很强,但看人的眼光从来都不怎么好。 但现在看来,他最看错的对象其实不是朝廷,而是您这个继承人啊。 他们都不看好你,偏偏你才最争气! 就算先天骨重只有二两八钱,您有这份见识学识,也照样能干出一番事业。” 董嫖、张三点头附和。 不说月港做下的大事,单单只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就足够他们舍命相陪豪赌一把了。 神州自古便有“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之说。 “命格”是指由四柱八字组成的先天命盘格局,骨重也是基于八字测算得来; “气运”则是一个人的大运流年。 “命”和“运”加起来被称作命运,共同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荣辱沉浮,因缘际会。 对常人来说,出生之后生辰八字既定,“命格”无可更改,但“气运”却有起伏涨落。 “命”可以看做是车,“运”可以看做是路,车有好车和破车之分,路亦有康庄大道和羊肠小道之别。 一辆破车走在康庄大道上也有可能小有成就,好车开在羊肠小道上也有可能一生困顿。 而读书明理则相当于学会怎么驾车,在同等车况、路况下走得更快更稳。 在关键人生节点的岔路上,每一个选择都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就是不知道等他们得知不足弱冠之年的王澄,已经开始着眼全世界著书立说,要做大昭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脸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了。 这还没完。 王澄声音低沉: “各位,你们都是父亲生前最信重的兄弟、心腹,你们对他去年被埋伏围杀怎么看?” 【说书人】董嫖脸色一正: “此事必有蹊跷!” 七叔这人出生于大昭四大卫之一,自带天赋,从来不会让人把话掉在地上。 王澄心里都忍不住在想,要是自己把《曲艺杂谈》搬给他。 这位身为文艺工作者,却很有文化的七叔,有没有可能开辟全新的表演赛道,成为开创说、学、逗、唱、抽烟、喝酒、烫头一派的相声祖师爷? 并且在短时间内一跃冲进上三品【在世鬼神】境呢? 旁边张三叔接上话,不知不觉就变了称呼: “少船主,其实我们几个人一直怀疑有内鬼。 大哥当初可是带足了舟师才去赴约,分成前后两队,毛海峰先去交涉,确定没问题之后,大哥才上岸,然后就出事了。 毛海峰回来说他在海上也有埋伏,他跟大昭水师大战一场才耽误了救援(27章)。 然后就下令召集各处的大船头返回瀛洲,说要为老船主复仇,自己也开始招兵买马,拉拢部分二十四将三十六猛。 虽然他野心很大,嫌疑也很大,但毕竟是大哥的义子,做的事情表面挑不出错处,跟他眉来眼去的人很多。 直到你顺利逃脱的消息传回来,我们才算是重新稳住了人心。” 王澄也不啰嗦,直接点明了他们现在最主要的敌人: “你们猜的没错。 我已经确认,五峰旗中跟韩家宗室一位贵人、某些士绅、清流巡按御史王本固勾结的人就是毛海峰! 靖海王之位我做不做无所谓,这个白眼狼必须得死!” (本章完) 第134章 香积寺牌匾:俺也一样! 第134章 香积寺牌匾:俺也一样! 被屏风围起来的空间里,空气都陡然凝滞。 “真的是他?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把所有人都给骗了!” “大哥对他视若己出,他都能干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简直不当人子!” 众人自然不会怀疑王澄的话。 看起来最老实方正的张三叔红着眼睛差点当场跳起来,被其他人按住,才压下了去找毛海峰拼命的冲动。 对方毕竟是一位四品【白水郎】,单打独斗他们可不是对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坏了大事,必须周密谋划才能取他性命。 再看王澄时,也不由对他刚刚能那么丝滑地表演“兄友弟恭”刮目相看。 对他越来越看不透,一丝敬畏也由此而生。 “待会儿咱们先给他来一盘开胃菜,给他找点事干。” 宴会很快开始。 这次采用了分餐制,王澄居首位,毛海峰、龙尾爷、徐惟学、彭老生居左右,其他人在大殿中分列两侧各有一张桌案。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殿中一人突然起身,朝着上方的王澄深深一拜,进言道: “世子爷,吾主靖海王登神已有数月,东海国之王位也同样空悬数月。 今日世子既已归来,属下恳请世子继承王位以安民心!” 在座之中支持王澄的一听这话自然精神振奋,跟着一起拜请: “请世子继承王位以安民心!” 但动作迟疑的也不少。 跟王澄预料的差不多,对这个位置有想法的可远远不只是毛海峰一个人,不过是藏得更隐秘罢了。 他不仅不恼,反而暗自欣喜: “有野心好啊。要是你们铁板一块,我这个世子现在就该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了。” 不等疍民一派的马前卒借着今日世子归来、老王爷立祖庙的大势,逼毛海峰、徐惟学、彭老生三方派系的人马表态。 王澄就压了压手,断然拒绝道: “这话不要再说了,家父早有安排。” 然后环视四周: “我也不怕各位叔伯笑话,各位很多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都知道,我天生骨轻命薄。 父亲生前就对我的将来有了全盘规划。 我连《顺风相送指南正法》都没有学,不入水班三十六堂,一直留在大昭读书致力于科举仕途,以便后天改运。 从没有过来瀛洲继承王位的想法。 只可惜读书不成,职官修行之路也没什么成就,中途王家又惨遭厄难。 如今家父对我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做个富家翁,多生几个孩子,让他早点当上爷爷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王家虽然不富,但养一二百房妻妾倒也没什么压力。” 自嘲之语,引来殿中一片轻松的笑声。 某些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这位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世子也越发顺眼。 心想如果是自己上位,倒是不妨效仿倭国,学那些幕府供养皇室,找一堆自己家族的美丽少女送给他,把这一面“旗帜”给养起来,既赚了面子又赚了里子。 采水王家有一位二品鬼神保佑,在瀛洲这种穷乡僻壤,做到万世一系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不知不觉就把王澄归为了没有威胁,乃至是可以拉拢利用的那一档。 “不过.” 王澄陡然话锋一转,声音也高昂起来: “我的义兄毛海峰却不一样,他是我们王家最有出息的一个。 父亲生前的执念便是‘与民同利,为国捍边’。 一直主张受朝廷招安,让朝廷开放海禁,给以海为田的采水人一条活路,为渔民、河工、水手、疍民、九姓渔船等等消除贱籍,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家父常对我说:‘没出息的孩子承欢膝下,有出息的孩子就去报效家国。’ 当日受朝廷邀请上岸,家父也带着我一起归乡,想着能在招安后做一个富贵闲人就再好不过。 然后将这五峰旗、东海国的大部分产业交给我的义兄毛海峰,由他负责统管,继承父亲的意志,护国捍边。 那时义兄便已经是黑、赤、白、黄、青五旗中唯一的一位大统领,而我始终都是白丁一个,就是父亲一番苦心的明证。 可惜,可惜.” 王澄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一口喝干了杯中酒,不住摇头叹息。 下首位置,毛海峰心脏猛然一跳,当场呆坐在原地,口中喃喃: “没出息的孩子承欢膝下,有出息的孩子报效家国? 王澄没出息?我有出息? 这份基业里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本来就是.留给我的???” 毛海峰脑子里过往的一幕一幕像走马灯一样飞速闪过。 从当初义弟生下来就确定的骨重、学业安排、义父的态度一切似乎都能印证这一安排确实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只是自己一直以己度人,无论义父给自己再多,都觉得他一碗水端不平,是阻挡了自己进步的绊脚石。 再也等不及,就趁着朝廷招安之时狠狠捅了他一刀。 有那么一瞬间,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貌似有点该死了。 “只要他们父子成功上岸受招安,和全体疍民一起洗白了身份,这份基业早晚是我的,那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完成‘海纳百川’科仪,顺利晋升上三品了? 可是,你怎么不早说啊???” 心情剧烈起伏之时,还没有发现一片饱含敌意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少?别人又何尝不是? 人心哪有满足的时候? 都知道王澄骨重太轻,很有可能担不起东海国的祖业,自然都怀着一份野望。 没人规定二代靖海王就必须姓王或者曾经姓王,他们手里有船有炮就有机会。 王锃之所以能崛起,还不是因为当初以管哨之位,继承了【双屿船王】许栋四兄弟的家底? 这一刻,王澄明明什么都没说,没有许诺,却又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徐惟学和彭老生对视一眼,一触即分,已经确定了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谁。 ‘无论到时候是接受招安做个镇海将军、蹈海将军,还是做个逍遥王爷,拿下毛海峰这个大敌都势在必行。 有没有东海国这份基业,谈判的筹码都完全不同。’ ‘他们这父子兄弟感情这么深厚,想要架空王澄,就要先搞掉毛海峰。’ 某人一下子就被架到了火上。 只有王澄看到自己只是作势丢出王位,还没有真丢,就引得各大山头剑拔弩张,心中感叹万千: “虽然老父亲死于宗室、士绅、清流的一系列阴谋。 但如果一开始没有称王,社稷主或许未必会默许代表士绅利益的清流和王本固他们动手。 即使到现在,朝廷依旧不放心,照样对着五峰旗穷追猛打。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果然还是有现实道理的。” 宴会结束,毛海峰依旧有些恍惚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的那位新婚妻子只觉得今日的丈夫十分奇怪,嘴里一直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早说呢?”“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不知道念叨了多久,最后野心轻易压过了愧疚,并且理所当然把责任甩到了别人头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义父啊义父,要怪就怪你没有早点把家业给我,助我突破上三品。 澄弟,若你有妻儿,我定帮你抚养,可惜你一个没有。 王家的香火算是就此断了,而我的家族才刚刚开始!” 将玄武门牌匾供上法坛,一把抱起美艳的娇妻大步走进卧房。 “啊!” 同一时间。 行宫另外一角,种着几棵大梨树,洁白梨已经盛开的梨棠殿中。 这里是王澄在行宫中的住所,这次回来也没有劳师动众临时更换。 此时,他也在用一块布细细擦拭着一块匾额。 【符应镇物:香积寺牌匾(一州之宝),锚定历史事件香积寺之战,唐军十五万对决安禄山叛军十万。 效果:谁输谁就是叛军! 正统和叛徒的势力归属可以自由设置,上到一个国家,下到一个小势力全都能没问题,只要双方能划归到同一个势力就能生效。 就算一个人伪装的再好,别人再不相信他是叛徒,只要明刀明枪跟干一场,打赢了,他就会自动“暴露”出叛徒的本质。 注:同为大唐遗宝,与另一块匾额‘玄武门’存在命数牵绊,持有‘香积寺’更有可能偶遇‘玄武门’。】 “在这块香积寺的牌匾下,只要我的致胜联盟能打赢他的致胜联盟,甚至不用干掉他本人。 这东海国的闹剧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我半路上冒险接触麦哲伦和他的【特里尼达号】,最终达成交易,就是为了在互掏的时候留一张底牌。 争王位要流血,能少流一些自己人的血也是好的。 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只能把毛海峰和他的同伙都给一网打尽,谁是叛军谁是正规军也就一目了然了。” 此刻,心怀鬼胎的兄弟两人显然谁都没有想到。 “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里的另外一副匾额其实近在咫尺,就在对方的手上。 谁也输不起一点,最后只会是赢家通吃! 王澄洗了个澡刚要休息。 咔哒! 覆盖范围极广的【听雷】却蓦然听到了一个有人踩在瓦片上发出的脆响。 (本章完) 第135章 追杀!刘氏后人,郑和宝图 第135章 追杀!刘氏后人,郑和宝图 因为世子归来、靖王爷立庙,白天一片欢腾的平湖港中,随着夜幕降临终于沉寂下来。 距离行宫和【五山耸秀局】最近的金玉坊,一直是五峰旗高层、大海商、外邦权贵首选的居所。 在整个平湖港中都是最繁华的所在,遍布大商铺、大酒楼、还有诸多豪宅。 类比大昭洛阳古城,那就是临近皇城根号称“琼楼玉宇黄金地”的清化坊。 经过白日里天降金的洗礼,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浑身轻松,睡得格外踏实。 但一户才刚刚搬到金玉坊不久的神秘人家,却始终都如临大敌。 即使家中护卫不少,主人依旧坐立难安,不敢入眠。 “真是阴魂不散,我都跑到瀛洲不回去了,你们怎么还不放过我? 吊靴鬼!多管闲事的狗才! 少爷我只是吞点货款,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这家的主人刘建珍披着衣服在正堂里走来走去,咬牙切齿,喋喋不休地咒骂着身后的追杀者。 他的心腹管家也只能陪在一边端茶递水,充当情绪垃圾桶。 半晌之后,他终于骂累了,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水,又开始自怨自艾: “福伯啊福伯,你说忠宣公给我们这些子孙后代留下了一个足以让无数采水人疯狂的秘密,却没有留下护持家族的手段。 害得我们刘家不得不逃离祖地隐姓埋名,这些年整日过得提心吊胆。 谁还能想到当年大昭所有军户、军头、将军都得跪在我家门前自称门下走狗的盛况? 我堂堂刘家三房长孙,竟然会因为违反一道法契而逃命他国,岂不是滑稽?” 管家吓了一跳,连忙制止道: “孙少爷,可不能诋毁先人啊。 在这远离大昭的贼窝里,也不能让人知道您是忠宣公的后人,否则咱们怕是也要跟那身怀重宝的财神沈家一样,变成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了。” 刘建珍虽然愤愤难平,却也知道轻重,只敢再小声嘀咕。 “我说的都是事实,算什么诋毁.” 世人可能对“忠宣公”这个谥号不熟,但对他的本名却一定如雷贯耳,那就是——刘大夏! 即使对方已经过世几十年,这个名字在沿海所有受【山海咒禁】影响的百姓中依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朝宪宗皇帝曾意图效仿太宗重启下西洋之事,命兵部调阅三宝太监一应航海资料。 可时任兵部车驾司郎中的刘大夏宣称: “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者万计,纵得珍宝,于国家何益?此弊政当毁!绝不可再开海禁。” 并一把火烧毁了七次下西洋,用无数人命和无数心血总结的所有文档资料、航海图、宝船图纸。 直接导致大昭官方远洋航行能力出现技术断层,此后大昭再无大规模航海活动。 他还以同样手段烧毁了大昭初征安南时的地图、文书,阻止对安南用兵。 辩解道:“衅一开,西南立糜烂矣”,他自己是为了节约民力,避免劳民伤财。 只是很多人都不相信这刘大夏真的焚毁了那些珍贵的资料。 为什么? 因为天班职官【儒士】的禁忌行规里最基础的一条便是:“敬惜字纸”! 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字纸能承载文明,延续文脉。 不敬重字纸,就如同不敬重鬼神。 民间俗语:“阎王不抓念经人”,意思是说如果我正在全神贯注看书,跨越千百年时空与先贤意志交流,那就算是阎王老子来了,也得等我把书放下了才能抓我。 普通人的情况相对还好一些。 如果有【儒士】敢拿任何写字的纸擦屁股,必定自绝于士林和鬼神,甚至有可能被一道雷给当场劈死。 所以很多人都不相信刘大夏敢烧这种关乎神州文明未来的至宝。 否则神州文脉的报应一来,刘家上下早就已经死绝了。 现在看来,既然这里出现了一位隐姓埋名的刘氏后人,说明那些郑和下西洋的资料必定还在! 果不其然,刘建珍毕竟年轻,在管家的管束下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 “福伯,您是家中老人,45年前先祖过世时便已经是刘家书童,还亲自研究过连我都没有资格看的宝船图纸。 当初祖先藏匿了这一批影响一国气运的珍贵‘字纸’,导致我们后世子孙都彻底与【翰墨书香气】绝缘。 再无一人能就职【儒士】科举中第,只能移居沿海靠海吃海。 我们刘氏承受了这么大的代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到成果? 福伯您来评评理,当年一起共谋大事,得了好处的士绅大族不少,骂名和坏处却全都让我们刘家担下,是不是不太公道?” 这两份重要资料显然并没有被销毁,而是全都藏在了刘氏家族的私库里,一直在被他们默默研究。 只是解读出来的一点皮毛就让刘氏家族混得风生水起。 在刺桐城土坑港经营船舶铁件行、西洋钟表行、染布坊、典当铺等产业。 既经营着上游渠道,又有三支加起来总数超六十艘的船队。 这些年也和当年的朋党媾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同盟,绝对属于士绅派的核心成员,绝非蒲寿英与谢和之流能相提并论。 老管家跟着叹了口气: “那些资料牵扯众多海外隐秘、邪祟,多用密文记载,只有宝船舰队中的一众高层才懂。 那些人已经全都随着第七次下西洋返航失败,消失在了沧溟大洋深处。 航海图部分还好说,已经解出了四副过洋牵星图:《锡兰山回苏门答腊图》、《龙涎岛往锡兰山图》、《古德里忽鲁漠斯图》、《忽鲁漠斯回古里图》。 宝船图纸,尤其是七艘以雷火驱动的【天工宝船】图纸进度缓慢。 老爷他们已经准备抓捕有名望的将作大匠、各法脉匠人还有具备【听雷】绝活,连兽语都能无师自通的厉害朝奉郎去强行破译。 不过,这些人都得是人杰中的人杰,平时抓一个都动静太大,这次正好趁着东海大乱才开始动手。 孙少爷,老爷他们是不可能让朝廷顺利招安海盗,稳住局势的,您放心就是。 再坚持几天,我们很快就不用继续在外面避祸了。” 说完他又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孙少爷,您就是沉不住气,当初若不是酒后失言,又哪里需要留在瀛洲受这一番罪过?” 刘建珍自知理亏,也不辩解,再次叹气。 “唉,都是喝酒误事。” 有了主要动因,事情经过倒也不复杂。 他是刘家三房的长孙,负责瀛洲航线的买卖。 来瀛洲的路上,在和一位定下了法契的合作伙伴喝酒时,无意间吹嘘,把他们家藏着郑和过洋牵星图和众多造船资料的底细给一不小心漏了出去。 为了保守秘密,他不仅是违背由【直岁堂官】沈老见证的交易契约,侵吞了对方的货款,还把对方的人全都给一起杀光了。 【朝奉郎】口重一言,心无二诺,担诺守誓,为一切交易作保。 以高祖皇帝立下金刀谶时所用的金刀为凭,誓成刀藏,誓破刀现,说要作保,就一定会来杀他! 关键是身上的一枚铜钱法契印记根本就去不掉,每隔十二个时辰,或者由追杀者驱动就会当场显化异象,躲都躲不开。 这个时候要是敢返航,说不定半路上就会被人截杀。 所以他们到了平湖港后就没有再敢返回大昭。 干脆扭头加入五峰旗,了大价钱投入了【赊刀人】彭老生的门下。 被他用一道【赊刀沽命法】找了许多替死鬼,散布到城中各处,误导追踪者和金刀谶。 本来刘建珍想着【直岁堂官】之间互不统属,严禁越界,那位沈老上了年纪,应该很难跨海追杀自己。 正好现在海上大乱,觉得用不了多久应该就没人会再去管他们这点背誓杀人的小事了。 一开始也确实如刘建珍所料,从年前开始到现在已经躲了好几个月,还以为风声快要过去了。 没想到那位【直岁堂官】沈老没有来,前些日子却突然蹦出来一个手段凌厉的女刺客。 挨个排除了那些故布疑阵的替死鬼,已经找到了金玉坊,距离他的本体十分接近。 上次要不是有担山将孙雄挡灾,说不定就要被找到了。 突然。 刘建珍身上的法契之力再度爆发,后颈上一个铜钱状的金色斑点亮起,就要向着空中射出金光。 万幸,金光才刚刚冒头就被彭老生的【赊刀沽命法】劫获、转移。 距离他一街之隔的另一方向一线金光冲天而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啊——!” 旋即,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第一时间躲到柱子后面的刘建珍偷偷看向远处的房顶,那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位拥有一双狡猾狐狸眼的明艳少女。 只看眉眼,年龄绝不超过二十岁,脸上戴着一条金丝面纱。 五官精致柔和像是大昭人种,但狭长的妩媚双眸却像狐狸一样微微透着碧色,微抹淡蓝眼影,右侧眼角还生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身穿一条华丽的深蓝色孔雀舞裙,满身珠翠,戴着黄金臂环、脚环,兼具了神州衣冠和异域风情,又和谐统一。 不像是在刺杀,反而像是刚刚参加了一场盛大的宫廷舞会。 这是一个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无比赞同“攻打西域绝不是为了葡萄干”的绝美少女,看到她就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以免唐突佳人。 不过,这一身珠光宝气的打扮也掩盖了她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金牌。 上刻——“直岁”二字,跟王澄手里那一块一模一样! (本章完) 第136章 沈月夜:无物可为恒真,手段不存桎 第136章 沈月夜:无物可为恒真,手段不存桎梏! 沈月夜手里把玩着一柄红宝石柄的精美袖剑,剑刃上一滴鲜血缓缓滚落。 仔细检查后,血液中的气息却跟签订法契的对象完全不符。 看着地上那个在取血时被吓昏过去的“替死鬼”,她微微蹙眉,一张精致的脸蛋依旧美的让人心碎。 自语时嗓音也悦耳动听: “又是一个被人安排好的替死鬼。 我从大昭一路追查刘建珍到瀛洲,辗转了东海国的好几个地方,中间只匆匆忙忙跟老头子通过几次信,连回家过年都顾不上。 到现在都只知道多了一个小师弟,我终于不再是师兄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却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呢。 这只老鼠一直搞这些歪门邪道躲躲藏藏,真是让人讨厌!” 双重身份是王澄身上最大的秘密之一。 沈雨亭显然没有贸然告诉在外公干的女儿,如果没有必要,她最好永远都不知道,以免给王澄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只给了王澄一根信香,让他自己做决定要不要联系自己的师兄、师姐。 可惜,刘建珍害得沈月夜从年前到现在都一直完不成任务,也没能回去。 “本小姐晋升地班五品【菩萨蛮】的刺杀科仪也只差这一个人头就能完成了,却跟我玩起了手段。 等我抓住你,绝不能让你死的轻轻松松。” 少女明明已经厌烦极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如同夜莺低语,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 再次破掉替死鬼身上的【赊刀沽命法】,背誓者身上的法契每天只能主动激发一次,继续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沈月夜正要转身离去,返回自己在平湖港的临时落脚点。 踏踏踏. 哗啦啦. 跑动声和甲叶碰撞声从附近的街道上响起,并且向着这里迅速靠近。 “以前平湖王城兵马司的反应时间至少也需要一盏茶,今天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是因为那位失踪了好几个月的王世子回来后加强了戒备? 希望能井水不犯河水,等我杀掉目标,就再也不来这种化外之地了。” 可她想走,有人却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她这个关键“棋子”。 “开火!” 在【担山将】孙雄吼声中,他麾下的一群巡逻队举起手中精良的火绳枪朝着这边便是一通乱射。 砰!砰!砰!砰! 沈月夜狭长的眉梢微挑,体表蓦然浮现出一层金红色的炽热毫光,隐隐勾勒出一只大狐狸的轮廓。 双耳微微变尖,臀后浮现三条长尾。 这分明便是修行【过洋牵星术】得来的一件狐衣。 来自跟角木蛟同属于东方青龙七宿中的本命星官【心月狐】! 闪电般挥舞手中的红宝石袖剑,将射到她面前的零星几颗铅弹轻松弹飞。 却也在第一时间从准头太差的齐射以及围三阙一的排兵布阵中,发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容不得她细想,由神道职官率领的大队人马已经从三个方向冲了上来。 臀后三条巨大的火红狐狸尾巴连忙迎风招展,尾尖碎金流火飞速凝聚成人头大小的【狐火玉】。 轰!轰!轰! 炽热的炎弹好像加农炮一样接连发射出去,在众人面前不远的地方轰然炸开,滚滚热风伴随着沙土尘埃足足席卷了半条长街。 地班职官【菩萨蛮】的候应是惊蛰二候·仓庚鸣。 刚好位于【西湖船娘】的第一候·桃始华,【银匠】的第三候·鹰化为鸠之间。 西汉时,五官灵台郎们为了避开汉景帝刘启的名讳,将原本的“启蛰”改为了“惊蛰”。 在这一候,黄鹂感知阳气,始鸣于枝头,雷动惊醒蛰虫(阴伏),鸟类啼鸣呼应阳气升腾,标志着“阴退阳长”。 因此她们获得的灵应叫做【阳变】。 与采珠女从寒露第二侯·雀入大水为蛤得到的灵应【阴变】相对。 能借甲木如参天大树、丙火如太阳、戊土如山岳之力的阳变之法,堂皇正大,最擅长正面攻杀! 到现在,沈月夜还顾忌着五峰旗在东海的良好声望,没有下死手,希望他们能自己知难而退。 然而,这份留手的善意却换来了担山将孙雄的变本加厉: “世子今天刚刚回归,我等要将平湖港彻底清扫一遍,拿下一切可疑之人。 抓住这个女刺客,送给咱们世子爷,让他好好炮制炮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桀桀桀” “是极,孙老兄说的对,世子爷可能不习惯那些涂黑齿的倭人女子,我看这个就很合适。 兄弟们,捉了她给世子爷暖床!” 为了完成毛海峰交代的任务,他们就是要故意激怒“刺客”,给王澄吸引仇恨。 只是看了一眼便为少女的姿容狠狠惊艳了一下,眼珠一转便不约而同选择了一套最容易刺激到美丽少女的话术。 “我本以为五峰旗人大多数都是好的,没想到竟然有你们这些小人,你们对得起靖王爷的在天之灵吗?” 闻言,少女脸上也多了几分冷意。 尤其是借直岁堂官的权能,看到孙雄等水班职官身上十分浓厚的债业,是跟刘建珍一样需要堂官重拳出击狠狠惩治的对象之后,下手也不再留情。 挥舞小手,撒出一大片表面缠着铁钉、钢珠的【烈火阳雷珠】。 轰!轰!轰!轰!轰! 烈焰滚滚,铁钉、钢珠四散飞射,焦灼的烟尘冲天而起。 炸得孙雄一行人仰马翻。 【菩萨蛮】这个职业在西域更往西的地界名字其实叫【刺客】,唐代传到中土时由一部分女性刺客将之演化成了【菩萨蛮】。 《杜阳杂编》记载:“大中初,女蛮国贡双龙犀,明霞锦,其国人危髻金冠,缨络被体,故谓之‘菩萨蛮’。” 这些来自西域的歌姬梳着高高的发髻,戴着金玉发饰,身上披着缨络,挂珠玉项圈,看起来彩亮丽,胡旋起舞身有沉香,一时艳光无两。 唐朝人将貌美女子称为“菩萨”,又因其来自于女蛮,故称为“菩萨蛮”。 乐工专门为此作《菩萨蛮曲》,也有了后来著名的词牌名《菩萨蛮》:“重迭明灭,鬓云欲度腮雪” 所以她们直到现在也一直秉承着刺客之道: “无物可为恒真,手段不存桎梏! 铁钉、炸药、毒箭、舰炮皆为袖剑!” 据说他们老家那边的刺客都这个样。 信奉只要把人杀光,那就是完美的潜入刺杀。 反正她那位来自西域以西,同为【菩萨蛮】的母亲就是这么教她的,父亲沈雨亭也大为赞赏。 “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 “我的腿断了,快来帮我。” “我看不见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群人里,只有那个戴着叆叇,精通四国语言的【通译】高仁毫发无伤。 他十分感激自己的义父孙雄,不仅收他为义子,还帮他晋升【白水郎】,传授了他一门异术【拜干亲,供老爷】。 他果断就把“干亲”定为了自家义父。 虽然他偶尔听义父手下的老人说,当孙雄的义子格外容易死,以前的四个义子都是在帮他打地盘的时候没了。 他却觉得这都是以讹传讹,纯粹就是无稽之谈然。 “你们说给义父当儿子容易死?那我怎么会没事?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有人再说义父的坏话!” 闷着头就专门往最危险的地方冲,以报义父知遇之恩。 “啊——!” 直到耳边听到一声熟悉的惨叫。 高仁回头一看发现将自己牢牢护在身前的义父,不知道被哪里飞来的流弹铁钉削掉了半拉耳朵。 半张脸都鲜血淋漓,如同狰狞的恶鬼。 孙雄把耳朵收起来,想起毛海峰的任务,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打算过两天去找个瀛洲天台宗的大师看一看,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给我追!不要让刺客跑了。” 沈月夜身上狐衣一展,化作一条身材娇小的火狐纵身一跃,飞速远去。 孙雄还有专门找来的其他两位六品职官从三个方向紧追不舍,将她赶向唯一的缺口——行宫。 “敢伤我们兄弟绝不能轻饶了她!” “今天世子在宴会上说了,要娶一百房妻妾为老王家延续香火。先抓住这个娘们让世子爷练练手!” “这小娘皮比大名的女儿还要漂亮一百倍,这种上等货色就该我们世子享用,生上十七八个孩子.” 众人一边追一边不忘污言秽语。 经过这帮人的添油加醋,靖海王世子的“真实”形象也在沈月夜的心中渐渐成型。 “猥琐、好色、纵容恶仆、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符合百姓对权贵二代的一切固有印象。 总之,老子英雄儿恶霸,合该为民除害! 这个时候,早就走出寝殿的王澄,不需要【听雷】也已经可以直接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抓刺客啊!” “站住!” 听起来似乎是十分卖力地抓刺客,但他隔着很远就能将每个人的动作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今夜还没有来得及换岗的宿卫大部分都是好的,但有一小部分雷声大雨点小。 嘴上喊得很着急,动作却磨磨蹭蹭,始终跟在前面一个轻盈脚步的身后,说是追赶倒不如说是驱赶。 偏偏刺客突破的方向就是他们那里,其他宿卫就算想追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 王澄冷笑: “我堂堂一个邪祟阴身【代天巡狩王世子】没去害人,有些人就该烧高香了,竟然还敢专门来害我?” 他也不躲,就提着两根铁锏在院子里慢慢演练起了【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 月华如练倾泻在宫苑中。 一树梨正开到极盛,夜风过处,碎玉纷飞,搅乱了满地银霜。 他就立在这浮动的香雪海里,只着一件浸了月色的素白鲛绡中衣,一两朵洁白的梨落到了他的肩头、发间。 手握双锏,芝兰玉树,仿佛是从千年古卷中走出的少年谪仙。 下一刻,陡然越过墙头窜进来的沈月夜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恼火竟在一瞬间不翼而飞。 “其实,倒也不是不行。” 而通过【奇货可居】看到她名字的王澄也呆愣了一下: “我去,师娘岂不是一个.师父玩得真!” (本章完) 第137章 以牙还牙:呐,这就叫做专业! 第137章 以牙还牙:呐,这就叫做专业! 王澄自己主修的秘传正法就是【过洋牵星术】,自然不会把标注着“沈月夜”这个名字的小狐狸真的看成一只狐狸精。 配合【脑中眼】透过狐衣的皮相,强行看到了她真正的样子,尤其是一双域外特征十分明显的碧色狐狸眼。 临行前,师父得意洋洋的话又在王澄耳边响起: “你二师姐具体的伪装身份为师也不清楚,但你只要见了她就知道,最漂亮最可爱最特别的那个一定就是她!” 虽然因为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师姐,关系还差着不少,奇货可居看不出她的母系血统到底是来自哪一个西洋国家。 但最漂亮、最可爱、最特别这些形容词倒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在王澄见过的异性里面,大概也只有龙女阿绡姐姐才能跟这位二师姐一争高下。 他也不得不承认混血儿在外貌方面确实有着先天优势。 当然了,遗传学告诉我们,至少一代混血确实是这样,后面再继续混可就不太好说了。 王澄心思电转之间,沈月夜化作的火红狐狸已经轻盈落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身体一转变回人形,孔雀裙摆散开,满身珠翠,更是让人感到惊艳绝伦。 月下少年如芝兰玉树,少女却如芙蓉海棠,各擅胜场。 孙雄一开始想的很好,既然王澄点亮心灯满打满算不到四个月,最多只是个七品职官。 不用费太多功夫,只需要“刺客”甩出一颗缠着铁钉的【烈焰阳雷珠】,或者随手来上一匕首,就能送他上西天。 可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 宴云绡化形之前都要专门多看王澄两眼,就为了能多沾两分美色,在化形之后能变好看一点。 说他是模版一般的“人样子”都不为过。 都说男女之间“始于颜值,敬于才华,终于人品”,沈月夜作为一个正当年的美少女,也实在不能免俗。 第一印象便是: “相由心生,这位世子长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是强抢民女的坏人? 再说,长成这样还用得着抢?他要不是王世子,被一群民女争抢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这种诬陷毫无说服力,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尤其是当沈月夜借着【直岁堂官】的权能,看到他身上不仅没有任何债业,反而流淌着强烈的阴德清辉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恶奴欺主”、“狗仗人势”、“借刀杀人”.一系列字眼飞速从她心底浮现,又死死贴在了后面那些追兵的脑门上。 敢骗本小姐?我看你们又想尝尝我的“袖剑”了。 “嘘!” 然后就见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世子像是自来熟一样,友好地对她眨眨眼睛,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个人站在满宫苑的梨雨中,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除了其他方向的宿卫还在亡命狂奔着赶来救驾,距离最近的那一帮人马已经止步不前,明显是为了给“刺客”留出充足的动手时间。 沈月夜想起刚刚围三阙一的古怪驱赶和现在的止步不前,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不仅是遇上了一场“恶奴欺主”,更是卷入了一场关乎东海国权力归属的高层政斗。 “原来我被这位王世子的政敌当了枪使。 这位王世子倒是对一切都洞若观火,无论是背叛的手下,还是我这把‘刀’,是敌是友分得清清楚楚。 倒是一个聪明人。 可惜命不怎么好,这么年轻身边就有这么多明枪暗箭,实在是可怜。” 镇物【四海通宝】将王澄本身的法光镇压地严严实实,只要不动手,谁也瞧不出他真正的底细。 他虽然没有料到毛海峰当晚就忍不住对自己动手,却也成功误导他错判自己的实力。 正好借这个机会剁掉他的几只狗爪子,顺便实验一下自己的【恩情贷】。 一边感应着一墙之隔外众人的动静,一边动作娴熟地从钱眼里掏出一堆沈月夜同款霹雳子! 只是上面用【神霄道士】陆云尘送给他的紫火药,额外画了一道五雷符。 周围还用铸铁壳包裹起来,中间填充着淬了剧毒的生锈钢珠。 这一看就是制式化的暗杀利器,不知道比沈月夜随手捆绑的铁钉、钢珠高级了多少倍。 “啊这.” 女孩忍不住瞪大了一双明媚的狐狸眼,怎么感觉这家伙比自己这位由刺客演化而成的【菩萨蛮】还要专业? 到底谁才是刺客? 而且你这副明显早有准备“总有刁民想害孤”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王澄脚下有一截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的香丸,正在“骨朵骨朵”冒着淡淡的烟圈。 这些烟圈随后就幻化成了一个个头下脚上颠倒行走的小和尚,嘻嘻哈哈地从墙上的小洞里钻出去。 沈月夜侧耳倾听,隐约还能听到一阵颠三倒四的歌声: “说瞎话,拉瞎话,荞麦地里耪三锄,一耪耪到枣树上,稀里哗啦落石榴。 哈腰错错着拾茄子,拾了胡瓜两嘟噜,拿到家里熬瓜菜,盛到碗里是豆腐。张三吃了李四饱,撑得王五满街跑” 眼神越发奇异,认出这好像是香方中十分恶毒的一种: “神魂颠倒香! 用南方十万大山里的某种毒蘑菇为药引,会让吸入者神魂颠倒,精神错乱, 会看到五颜六色的蘑菇小人蹦蹦跳跳,猫狗跑过来关切地要带他去看大夫,认为大是小,上是下,外人看了就是神经病。” 想到这里,连忙后退一步,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个时候,王澄仔细感应着外面一群人的站位,随时点化了手里的霹雳子,将它们变成一堆“神风霹雳子”精准地投射了出去。 还以新龙衣蟒袍对变化之道的卓越控制力,调整自己的声线,完美模仿出了沈月夜的声音: “退后!不许跟进来,你们王世子在我手里,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好像这些加了料的霹雳子真是被沈月夜给丢出去的一样。 按理来说,神道职官感官敏锐,想用一堆霹雳子直接炸死一个中三品的职官很难。 但王澄早就锁定了一个熟人——高仁! 这人身上的命格让他记忆犹新。 【命格:官杀攻身格。 官杀星旺为忌神,再遇到官杀的大运、流年当令的时间,就形成了官杀攻身,易发生官灾,专克顶头上司。 有危险时往往能被动献祭上司保存自身。】 当初买走他被俘虏的记忆,留他一命放虎归山,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高仁,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留在外面的担山将孙雄一行以为把刺放客进去,这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九成,只差最后那一哆嗦就能立下大功。 一条已经吸饱了仇恨的大鱼近在面前,那个本领不俗的刺客哪里还有功夫管他们这些喽啰? 一听“刺客”喊话,心中顿时大定,连忙呼喝: “住手,你已经插翅难飞,敢伤世子一根毫毛,就让你全家连同法裔、弟子十族都死得惨不忍睹!” 同时不仅不退,反而还靠近过去,准备搭起人梯翻墙。 使出了标准的“人质与匪徒共存亡”的毛熊式营救,再给她加上一把火。 哪怕只是怒极砍掉世子一只手,没了人主之相,这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却完全没有想到,这是王澄在眨眼之间就想好的恶毒诡计,为他们量身设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轰隆!轰隆!轰隆!. 他们往前一凑刚好脱离所有掩体,这些“菠萝”霹雳子又是被点化后的精确制导模式,凌空爆炸之时,将无数淬毒的生锈钢珠泼洒出去。 这些人却已经中了神魂颠倒香,无论品级高低,抗性如何,对距离远近大小的判断都受到了一定影响,躲闪无力。 顿时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由三位职官嫡系亲军充任的巡逻队、早已投靠毛海峰的宿卫,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十号人,起码有一半都被“刺客”的霹雳子带走。 “啊啊啊她换了锈蚀的钢珠。” “快清洗伤口,小心七日风,这妖女好毒啊!” 两位六品职官的绝活倒是足够硬,不至于被当场被打死,却也不可避免地中了几发。 暂时没什么大碍,但如果运气不好,破伤风发作说不定也有可能一命呜呼。 最倒霉的还是担山将孙雄,怎么躲都没能躲开“厄运”,一颗钢珠钻进了他的小腹,搅得他满头冷汗。 另一颗钢珠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去,血糊糊地撕裂了他的声带。 “义父,义父,你怎么样了?” 高仁和几个亲军连忙扑到他的身边,将他往后拖,一直拖到有掩体的地方。 是个人都知道,他虽然没死,可要是没有高明的大夫医治,半年之内怕是都别想再下床了。 一位屁股中了一弹的六品职官安慰道: “老孙,你先歇着,别说话。 你自己没有儿子,幸亏你收了高仁这个孝顺的义子,这段时间让他暂时代管你的舟师,直接对大船头负责。 你自己先安心养伤吧。” 孙雄一听“义子”这个词,顿时神情激动,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杂音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义父,你放心。 我高仁对天发誓,等您养好伤,您的舟师必定完完整整交回您的手中。 我对您和大船头忠心耿耿,绝不辜负你们的厚望!” 周围的人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听人家世子爷说过吗? 连靖王爷都曾经有意让义子毛海峰管理东海国,你一个二十四将安排义子不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老孙,我们知道你放心不下高仁,放心吧,同为义子,大船头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总之,在这一场被伏击里,【官杀攻身】高仁击杀战绩最佳,顺便获得更大的舞台,而王世子则成了最大的躺赢狗。 也就在他们被霹雳子清洗了一波的空档,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已经飞速靠近。 “快,快去看看世子有没有事!” (本章完) 第138章 你的手下不错,现在都是我的了 第138章 你的手下不错,现在都是我的了 一墙之隔,沈月夜忍不住张大了小嘴。 由衷感觉那句“无物可为恒真,手段不存桎梏”的刺客箴言放到这位王世子身上才最合适。 这家伙一连串霹雳子、破伤风、迷药、模仿女声的技能组合,比她强得太多,路子也野得太多。 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月夜总觉得他身上有几分故人之姿,越看这风格越熟悉。 要不是这里人都说他就是靖海王世子,沈月夜还以为这是那个阴险老头子的私生子呢。 随后听到外面一声声的“妖女”,少女微嘟红唇鼓起香腮: “真是一个坏心眼的臭小子。他们拿我当枪,你也让我背锅!” 外面那群恶奴要借她的手除掉王世子。 哪曾想他们家王世子竟然也在扮猪吃老虎,要趁刺客乱入的机会除掉一大波敌对势力的核心干将。 即使对大势力来说,这种能干脏活的核心班底又能有多少? 不过,她五品的晋升科仪就是要刺杀有影响力的目标,不管好人坏人都可以,用于传播自己选定的刺客代号。 她的代号便是——心月狐。 王澄把这份战绩放到她身上,她其实一点也不吃亏。 沈月夜还听说现在的天字第一号杀手【一剑送终】宋终,其实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恐血症患者。 却首创了分包模式,总能针对目标弱点,联系最合适的刺杀者出任务,任务完成率始终都是百分之百。 天字第一号杀手实至名归,职官品级也一直蹭蹭蹭往上涨。 能躺着就把人给杀了,谁又愿意苦哈哈地亲自动手? 听到其他方向的动静越来越大,两人对视,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沈月夜看王澄的目光明显透着同情。 ‘别看东海国家大业大,这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也不好当。 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父亲这一边的财神沈家,还有母亲的娘家谁又不是如此?’ 想了想随手丢给王澄一截通天如意信香,将声音直接送到他的耳中: “王澄是吧?你可以叫我心月狐,如果你哪一天想逃出这个牢笼,就点燃信香,我可以接你去大昭。 这是有偿服务哦!” 她脸上那一道金丝面纱无风自动,身前有一道无形的面纱拂过,空气中出现褶皱,沈月夜渐渐隐入其中。 【奇货:艳后的金丝面纱(一州之宝)。 世界上最美艳的女人曾经数次在政变中成功逃离,引来援军夺取王位,她的传说凝聚到了这一件曾经属于她的黄金面纱上。 戴上之后,能完美隐藏自身的气息和心灵波动,不会受到各种困锁阵局阻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果没有强大的镇物在身,一转身之后连她的样子都记不住。 下次即使错身而过,也认不出来。】 这一副金丝面纱正是沈月夜敢孤身转战万里,追杀背誓者的最大依仗,即使在这五峰旗的大本营里也能来去自如。 根本不需要王澄操心她的安危。 王澄看了一眼手里的信香,心里感叹: “二师姐真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好女孩。要是哪天出嫁,师父他老人家怕是真得活活哭晕过去。” 在她彻底消失之前,王澄也对她丢出一截信香,爽朗地露齿一笑: “漂亮的狐狸姐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如果在平湖港和东海国遇到困难就来找我,我的情况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糟。” “狐狸姐姐?” 沈月夜对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有些无语,只是看在他那么好看的份上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奇怪的称呼。 表面拿一双即使嗔怒也自带妩媚的狐狸眼瞪了他一眼。 心里却因为“漂亮”的前缀有些小小的窃喜,然后婀娜的身影才原地一转彻底消失不见。 空气中的涟漪消散不见,王澄若有所思: “那些西洋著作里说,艳后和她的国家最后是什么结局来着?好像是被另一个大帝国吞并了。 能随便拿出这种级别的宝物,师娘那边的来头恐怕也不简单。” 随后他也不去管那些宿卫,提着两根铁锏继续在漫天梨中演练起那一套【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 总纲:“锏为刑兵之祖,雷乃天道之刑。以锏通雷枢,化身为律令,挥锏即行天罚” 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代天行罚! 王澄觉得这套锏法跟三班【直岁堂官】的路子更契合,所行之事越正义,越能代表亿万民心,那手中的锏法威力自然也就越宏大。 击、枭、刺、点、拦、格、劈、架、截、吹、扫、撩、盖、滚、压 双锏在王澄手中被舞成一团银光,身随锏走,卷起满院的劲风和碎玉梨,风雷相随,刚猛无俦。 从毛海峰身上讨回来的这门锏法,至少也被他给练到了登堂入室的级别,有一式法武合一的杀招——【撒手锏·雷公凿齿】! 王澄刻意压制,只是表现出了下三品勤学苦练所能达到的层次。 飞奔到院中的一行人看到世子毫发无伤,大多数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世子没事。” 有的则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想不明白为什么刺客对他们这些人下了死手,却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首恶”网开一面。 口中喃喃: “总不可能是因为世子比我们长得好看吧?这理由也太牵强了,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恐怕不能接受啊。” 不过无论他们的想法如何,因为疏忽导致刺客杀进寝殿,让世子置身险境都是犯了大错,纷纷拜倒在地。 孙雄等几位六品早就借口受伤不轻,去找大夫救命偷偷溜走,只留下刚刚走马上任的高仁和七八个伤势较轻的宿卫留了下来。 还有那么一点当替罪羊的意思。 王澄一直打完了一遍三十六路锏法才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回头看向跪了一地的宿卫。 现在东海国名义上就属他最大,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刺客的去向,也没人敢问。 单单是王澄没有当场发怒,追究他们这些宿卫的责任,他们就已经足够庆幸了,哪里还会节外生枝? 王澄看到今天立下“大功”的高仁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锏,明显在憧憬着这一门靖海王的成名绝技。 便对他和颜悦色道: “想学啊?我教你啊。 我是七品朝奉郎,教人学东西很快的。” 看到他跪在地上,姿势摆的十分不错,忍不住有些手痒。 掏出一柄【五帝金钱剑】在他肩膀上连点了两下,将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的基础套路,还有一部分毛海峰的感悟“借贷”给了他。 后者还真以为这是【朝奉郎】的本事,心中大喜,连忙拜谢。 王澄又看向他身边的其他宿卫。 “兄弟们已经尽力了,把刺客放进来非战之罪,都是因为那个刺客太狡猾,太凶残。 反正我也没事,护卫不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这些钱你们拿着,回去好好养伤,也照顾一下其他牺牲袍泽的家人。” 又掏出许多被【黄金恶主】污染过的金银、绸缎、香火法钱,“赏赐”给了这些损失惨重的黑峰旗嫡系。 顺便也买走了他们未来几十年的牛马人生! 这事儿落到旁观者的眼中让他们深感触动。 “遇大事有静气,世子爷果然是老船主嫡亲的后人,有他老人家当年的风范。” “世子爷真是仁义! 行宫闯入了刺客,不仅没有怪罪巡逻队和宿卫,还给这些人赏赐。这样的主君哪里去找?” “誓死效忠世子爷!” 这一刻,在二代太阳的伟岸光辉照耀下,谁又能想到,其实真正的黑手就近在咫尺呢? 行宫宿卫渐渐散去。 没人发现除了高仁这个“扫把星”,其他黑峰旗的嫡系眼底都有金光一闪而逝,看向王澄时满眼都是狂热。 兵器谱排名第一的钞能力再次发威。 别人最多能收买中立的实际选择人,让他们转而支持自己的致胜联盟。 但王澄却能直接收买别人的致胜联盟! “你的手下不错,现在都是我的了。” 不是他们不忠心,实在是世子爷给的太多了啊。 事实上,返回瀛洲之前王澄也不知道会遇到麦哲伦和那艘一国之宝级的【特里尼达号】。 这一手“化敌为友,和气生财”的钞能力,才是他对付内鬼最大的底气所在。 天还没亮,龙尾爷和张三叔就亲自带人把行宫内,尤其是梨棠殿附近的宿卫全都换了一遍。 一支总数三百,从多年之前就专门为王澄培养的嫡系亲军,也连夜安排到位入驻行宫。 在神州能给将官当嫡系亲军的都不是随随便便找来的阿猫阿狗。 基本上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族亲、同乡,忠心耿耿,战力极强。 将官带着他们从起兵开始逐渐扩军,从队长、哨官、到把总、千总、坐营官、游击将军、参将.这些都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火种。 当然,也几乎就是不可再生资源,在战场上死一个就少一个。 而随着这帮人到来,也出现了另一个十分严重问题。 如果在工作的时候不称职务,王澄身边就变成了: “表舅,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堂哥.” “表叔.” “大侄儿” “三大爷” “你们来的正好,我昨晚犒赏宿卫的时候不小心把私房钱掏了个精光,都跟我去大哥家里搬点财货。 今日咱们去黑峰旗逛逛,接着发钱,接着赏!” (本章完) 第139章 大嫂旺夫,巫蛊之祸 第139章 大嫂旺夫,巫蛊之祸 啪! 行宫一角拥有独立宫苑和出入宫门的倾香殿里,漱口的茶盏被一只大手狠狠摔在地上,茶汤、破碎的瓷片四处飞溅。 “废物!全都是废物!” 一早刚刚才从娇妻床榻上爬起来的毛海峰咆哮如雷,几个准备伺候主人洗漱的侍女被吓得像鹌鹑一样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还是那位依旧躺在被衾中的夫人,伸出一条欺霜赛雪的莹润藕臂挥了挥,她们才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夫君,怎么了?大早上就生这么大气?” 那位新婚夫人坐起身来靠在他的肩膀上,薄被滑落,身上洁白的肌肤似是照得整个寝殿都亮堂了几分。 顺手将这温香软玉揽在怀里,毛海峰脸上才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强压着怒气宽慰道: “夫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为夫可以解决。” 昨晚他派出了三位中三品神道职官,又兴师动众调动宿卫,只为了给刺客创造完美的刺杀条件。 哪曾想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失败了? 才刚刚睡醒就收到这个坏消息,他又如何不恼? 而且不仅任务失败,专门负责给他干脏活的孙雄还差点被“刺客”废掉,重伤卧床,几个月内都别想再跟人动手。 虽然他对那个跟他一样都是义子出身,这次暂代二十四将之【担山将】的高仁有些好感,也不妨碍他大骂孙雄无能。 “万幸,王澄没有发现那些蠢货的小动作,还额外赏赐了那些差点害死他的宿卫。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对付王澄这种没有经过现实毒打毫无危机意识的傻小子,我只是暂时缺了一点点运气。 唯一可惜的是,这边出了变故,就没法把杀害世子的黑锅扣到使团头上,用世子之死裹挟整个五峰旗起事,反攻大昭。” 【玄武门牌匾】和【香积寺牌匾】同时生效后,两位王位继承人之间的第一次交锋,王澄小胜,毛海峰小输。 虽然还没到彻底决出胜负的时候,但两者头顶的气象已经在潜移默化之间发生了细微偏转。 显然,这是某一种连两位牌匾执掌者都不知道的组合能力被悄然激活。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毛海峰在娇妻的服侍下起身穿衣。 无意间看到她白皙肩头上一点银粉色桃印记时,眼神又重新变得火热起来,痴迷地看着娇妻,探出手去用力一握,准备继续动手动脚。 对毛海峰这等生性狠厉的枭雄来说,美色还只是其次,关键是他这位新婚妻子身上藏着一个大秘密。 ——上品命格【官星桃格】! “指桃占官位,即官带桃,其人逢桃情人,不但不败,反而因之致富得权。如戊午日乙卯时,卯为戊的桃又为官星。 官星桃为终身桃,不因流年运势变化,恒久有效。 传说中拥有官星的男性,不仅能够在官场和神道修行中平步青云,还能招来桃运的眷顾! 这是普通人在做梦时也最梦寐以求的桃色官途。 官场飞黄腾达,还有众多红颜知己相伴在侧,金榜题名、洞房烛、升官发财.各种人生美事享都享不完,人生无比惬意,简直就是主角待遇。 但这种命格生在女人身上又一不一样。 从‘桃色官途’变成‘强者标配’! 对她们自己影响不大,却能够旺夫,催发气运。 无论她嫁给谁,谁就很有可能飞黄腾达,变成一方强者。 如果能怀上子嗣,就更了不得,甚至能给丈夫的命格里补上一颗官星,提升对方的实力乃至职官品秩!” 这等内外兼修的娇妻又让男人如何不爱? 不过,还不等大手继续作怪,就被美人用力按住,嗔怪地喊了一声: “夫君!天都亮了。” 毛海峰还不想放弃,满脸都是讨好宠爱: “翠翘,自从我在战场上将你从大海里救起来,咱们成婚已经过了半年有余,你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我这不是着急吗? 你放心,为夫发誓,绝不会在意你的过去,只要我们有了孩儿,定会让你成为这瀛洲四岛上最尊贵的靖海王王妃!” 在他炽热的眼神中,自己这位新婚娇妻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美女那么简单,而是自己成就大业的一张压轴底牌。 早先派人去大昭收集的情报十分详尽,【官星桃格】的威力早就在她身上得到验证: “在当秦淮名妓时先嫁又老又丑的七品富商,让他在短时间家业兴旺;” “又嫁给制墨世家的【画师】罗文龙为妻,让他成功谋取官职,成为小阁老心腹和中书舍人,短时间内境界提升了一品;” “三嫁上三品的【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为妻,助他登上寇掠派首领之位,能与靖海王一争长短;” “等徐海被五峰旗灭掉,又被我偷偷收走,第四次嫁给了我,仅仅过了三个月就让我成功背刺义父,完成了夺权计划的第一步。 她每一次嫁人都能给丈夫带来巨大的好处,不仅是床榻上的绝世恩物,更是男人事业上的极品贤内助。” 如今王翠翘已是一位中三品职官,命格效果不俗。 下三品能增幅一品,中三品能增幅半品,上三品也能至少增幅一成。 毛海峰现在只希望她能早日怀上自己的孩子,最后就算不得不掀桌子正面夺权,也能多上一张王牌。 “哎呀,夫君,妾身实在困倦,晚上回来再给你如何?” 王翠翘好说歹说才让毛海峰放弃白日宣淫。 “好吧,便依夫人所言。我让厨房给你炖一盅母鸡参汤补补。” 又温存一会儿,毛海峰才不太甘心地转身离去,全然没有发现身后娇妻复杂至极的目光。 半床被衾遮面,一张俏脸郁郁寡欢,哀哀自怜: “我王翠翘身怀【官星桃格】这上品命格是何等的幸运,但这凄楚的人生又是何等的不幸? 四任丈夫,第一任是被老鸨卖掉,被强嫁与人;第三任是被倭寇掳走,被强占为妻; 我暗自给那位胡总督报信,提供情报,帮官兵和靖王爷联军击杀了徐海,本以为能脱离苦海,返回大昭。 却又被毛海峰捉住强娶为妻。 算起来无数露水情缘外加前后四段婚姻,只与文龙是两情相悦。 刚相遇时,他不知我有旺夫命格,我亦不知他有家财万贯,夫妻姻缘倒是也来的纯粹。 如今我为了活命先后委身徐海和毛海峰,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文龙,可如今我还有何面目回大昭去见他?” 不敢出声怨怼,只敢低低啜泣,梨带雨,惹人垂怜。 毛海峰走出寝殿,便见负责监视王澄行踪的大管事迎了上来,随口问道: “那傻小子在干什么?” 管事看到主人兴致不高,故意给他讲笑话听: “大船头,说来也是可笑。 他昨天晚上赏赐了宿卫还不够,刚刚又派人来府上要找您借钱。 说是闻听咱们黑峰旗昨晚有三位二十四将受伤、几十人战死,准备借钱去犒赏黑峰旗的军卒。 还写了借条呢,利钱倒是还不错。” 听到这话,毛海峰终于笑了: “王澄可真是没有长进,收买人心竟然也能干的这么拙劣。 到我的地盘上大肆赏赐,有几个人会感激他?撒出去的钱最后还不是都回到了我的手里? 他当这是小孩子和尿泥,过家家呢?” 大手一挥: “给他!加倍给他。 不要说借,就算是要,我这个兄长也全都满足他,面子功夫一定要做足。 就算哪天他死了,别人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现在给他的所有东西,将来都会十倍百倍地重新回到我的手里。” 大管事躬身应是,连忙下去安排。 决定去两头吃,多从毛海峰的库房里搬点财货送给世子,顺便贪掉世子爷送给他的利息。 却不知道他贪厚利,王澄也在贪本金,根本就没想着还钱。 毛海峰自己则走进那间隐秘的静室,点燃了一根信香,看着面前浮现出来的陌生文士,问了一句: “大昭使团?” 那烟气组成的文士拱拱手: “本官姓姜,表字文渊,添为使团副使。大船头叫我姜文渊,或是姜副使便可。 今日联络,可是贵人交托给您的事情有眉目了?” 毛海峰面无表情地说了一遍昨晚的行动过程: “刺杀失败,你们需要再等等。” 姜副使皱了皱眉,以为他又在推诿,再次重申了大士绅和清流的意志: “大船头,由严党主导的使团必须死! 海禁不能开,任何人都不配从我们手里分走一杯羹。 我们要维持海禁,您要独霸东海,都不希望看到劳什子镇海大将军和蹈海将军给您添乱。 咱们合则两利啊。” 毛海峰不想听这些大道理,摆了摆手: “若是你们能帮我解决掉靖海王世子,这事也就好办了。” 姜副使心中了然: “原来是要讨价还价?” 身为出身名门的【心学儒士】,他向来瞧不起这些大多出身水班外八门的低贱海商、海盗。 尤其是这位名头不小的合作者【黑麒麟】。 “骨重五两九钱的批命是一点也没说错。 多智多能,受人尊敬,却也性情暴躁,刚强,平生吃不得半点亏。 为了能完整吃下东海国的所有好处,借大义压制徐惟学、彭老生,根本不敢快刀斩乱麻解决掉目标。 却不知,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宜不可占尽,聪明不可用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这种人根本悟不透‘有舍才有得’的道理,贪大求全,你又能办成什么大事?” 可无论心中再怎么鄙夷,对方毕竟在瀛洲势力庞大,就算只占了一个“狠”字也可称一方枭雄。 这事儿还是得帮他的办。 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大笑道: “这倒是巧了,您可听说过从汉武帝时,便让皇家最忌惮的.巫蛊之祸否? 当初负责以【太山千斤碇】镇压那王世子的地班【木匠】,被我家老师徐阁老派来打前锋已经领先使团一步到了瀛洲。 他手里就有一件专杀世子、王子的宝物,来自某个让所有太子都谈之色变的人物。 我派个人把东西送过来,等【木匠】开坛做法,用那符应镇物杀了人,到时候您正好人赃俱获,抓上一个现行。 一箭双雕,坐实使团暗害王世子!” 毛海峰对这第二次刺杀的计策还算满意: “不错,出谋划策果然还得是你们这些读书人。 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办好!” 姜副使拱拱手: “放心,我们在出发前就准备了很多替死鬼。” (本章完) 第140章 老罗,你要老婆不要? 第140章 老罗,你要老婆不要? 倾香殿的侧门外,王澄的三百嫡系亲军抬着大批财货往外走,个个脸上眉开眼笑。 把其中一个大库房都差点搬空,财货价值接近十万两,足够买三十多个像【忘磨命】张武这样的一县之才了。 约定月付两成利钱。 等在门外没有进去的王澄也在眉开眼笑。 “我这位大哥倒是大方,看样子这些年着实贪了不少。” 用定期存款“融资”,再用“借贷”出去,毛海峰的钱,收买他的人,顺便养自己的声望,毛海峰还以为他是个傻子,一石数鸟。 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玩得格外骚气。 【黄金恶主】、【白银善仆】都是锚定着神州之外的传说,本土的朝奉郎、相师很难鉴定。 普通职官更发现不了这些被污染的钱财有问题。 至于毛海峰最后会不会偷偷把钱给收缴回去,那就不是王澄关心的事情了,他不需要追踪贷款客户的资金流向,反正没人能欠他的钱不还。 靠着这一手,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就能悄无声息地剪除黑峰旗的大小羽翼,早晚把毛海峰薅成一只秃毛鸡,再也飞不起来。 “神道职官走的就是集众之道。 尤其是【白水郎】、【朝奉郎】的晋升科仪‘海纳百川’都是靠着势力和财富托举道途,要是一朝落魄,道行也有可能当场暴跌。 上三品【在世鬼神】都有可能打不过中三品的带队围攻。 时间拖得越久,我给你预定的香积寺之战就越名副其实。 先不管谁是正统,谁是叛军,至少你的队伍里叛军的比例肯定是低不到哪里去。” 王澄正要招呼着自己亲军们去黑峰旗驻扎的水寨军营。 忽然看到倾香殿宫苑另一侧的角门打开,一队人抬着轿子走了出来。 【脑中眼】透过被风吹起的轿帘,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一位绝色美人,也听到侍女叫她“夫人”。 “咦?这是.” 这还是王澄第一次看到自己名义上的大嫂。 一袭翠色襦裙,美艳不可方物,确实值得男人金屋藏娇。 当然,她长得再漂亮都跟王澄没有关系。 关键问题是,这位大嫂竟然跟使团正使罗文龙的妻子王翠翘长得一模一样! 这段时间阳身“王富贵”每天都能看到罗文龙身边成群结队的画中美人,全都是一个女人的模板。 区别只是衣着、情态各不相同。 船上所有人都觉得这位正使执念入骨,相思成疾,不可救药。 所以,王澄绝对不可能看错。 “不是什么巧合,我这位大嫂就是罗文龙、徐海、无名氏富商走失的妻子,秦淮名妓王翠翘! 怪不得她在当初五峰旗和徐海的大战后就失踪了,原来是被毛海峰给偷偷藏了起来。 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量和动机,藏起这样一位大美人不让别人发现。” 同时,惊鸿一瞥之间,【奇货可居】已经将她身上的信息尽收眼底。 特别是那一道【官星桃格】的惊人效果。 “中三品职官等级升半品!” 王澄的后背一下子布满了冷汗。 毛海峰误判了他的职官品秩,他又何尝不是误判了毛海峰? 关键时刻正面对掏的时候。 他突然从七品变成六品,而对面本就已经是四品巅峰的毛海峰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底哪个更致命? 根本不言而喻。 王澄也终于明白这位一生四嫁的秦淮名妓,到底是凭什么会被每一个男人都捧在掌心里了。 “时来天地同借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在自身的运势和实打实的职官品秩面前,娶一个出身低微的妓子算什么? 即使从青楼出来,又已经嫁过四次人,对某些特殊群体来说,这说不定还是加分项呢。 要不是我今天来借钱,怕是根本不知道我的好大哥还藏着这么一张底牌。 不行!这大嫂不能留了。” 王澄发现自己坑来的钱还是不够多,剪除毛海峰羽翼的速度也不够快。 只是一瞬间,他便拿定了主意。 五峰旗头号卧底原地上线! “我要告官!” 另一头还在海上飘着的使团舟师里,像往常一样坐在甲板边钓鱼的阳身“王富贵”猛然抬头,看向船艉楼上罗文龙的房间。 由旗舰五桅封舟和十余艘五百料战座船以上巨舶组成的使团,没有冒然去往被东海国占据大半的九藩岛。 而是去了隔着一条窄窄海峡——丰后水道的四藩岛,这座大岛因由阿波、赞岐、伊予、土佐四藩国组成而得名。 王澄身边还坐着另一位钓友,备倭总兵官派来的使团大船头儿,五品水班职官【楼船将军】李泾江。 “王百户啊,我给你提个醒,这化外蛮夷之地跟咱们神州完全不一样。 真正掌权的不是国主,而是幕府的征夷大将军。 其实我也搞不懂他们自己就已经是深入沧溟大洋的偏远蛮夷,还哪有更野蛮的夷让他们去征。 这些年我跟随备倭总兵官俞大人东征西讨的时候,接触过不少倭寇。 知道瀛洲现在是室町幕府,你理解成室町王朝也行,在行政方面完全由足利氏的将军总理一切政务。 其下设‘管领’辅佐将军,一般由足利氏一族的斯波、细川、畠山三氏轮流担任,谓之‘三管领’。” “只不过,跟咱们神州的王朝末期一样,这一套体制早就无力约束全国。 如今在这瀛洲四岛上已经是各方大名的天下,不仅倭国国主没有权力,连幕府那位征夷大将军都没人鸟他,只是一具冢中枯骨罢了。 绍治二年时,三管领家族细川氏和大名大内氏争贡,杀伤我大昭不少军民,陛下下令切断了与倭国的堪合贸易,这才导致走私猖獗。 没有争贡之战,就不会有五峰旗和靖海王崛起的机会。 咱们虽然是大昭朝廷派出的使团,但找那些国主、将军傀儡也是自讨没趣,想办成事还得靠咱们自己.” 自从之前遭遇了云蒙鬼师,身为使团舟师大船头儿的李泾江就搬到了五桅封舟上,贴身保护正使罗文龙。 这人酷爱钓鱼,却人菜瘾大,十回有八回都是空军。 见识过王澄神乎其神的钓技之后,一定要拉着他这个钓鱼高手一起陪钓。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跟王澄一起钓鱼之后,那鱼竟然频频咬钩,让他一雪前耻,大呼过瘾。 一来二去,对王澄这位随团情报人员的印象自然十分不错。 却不知道,自从开始混官场,王澄就将一门“投其所好之术”锤炼得炉火纯青。 倒是也没有到自己潜水去给上官鱼钩上挂鱼的程度。 只是以【聚兽调禽,点化万类】之术驱使鱼儿主动去咬李泾江的钩而已。 靠着这一手本事,立刻就成了对方眼中的福将,对他另眼相待。 事实上,除了利益不可调和的清流、姜副使,这使团中的大多数人都对王澄印象很好。 毕竟这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嘛。 李泾江就十分热心地给王澄传授经验,让他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幕府靠不住,这次正使罗大人直接找到了早先有贸易联系的土佐国,大名好像叫长宗我部元亲。 从他手里借到了一个在四藩岛南端的港口清水港,昨晚我派出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提前赶到。 到时候咱们先上岸修整一天再去联系那五峰 嗯?怎么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船边,王澄只是一抬头就让警惕性十足的李泾江察觉到了异常。 王澄手里握着“五峰旗第一卧底”这张王炸,想要通风报信,自然也早就想好了理由。 “李大人,是下官的‘护法灵将’传回来了消息。 临近瀛洲的时候,下官就把它们都提前派去了九藩岛上的东海国。 刚刚发现了一条重要情报,我得赶快去求见罗正使。” 李泾江虽然奇怪有什么紧急情报不能跟他说,但使团中正使最大,他也没有过多追问便挥手放行。 船舱里,自从先前争夺不死药“肝”失败,罗文龙脸色一直都有些郁郁。 手持一支符应镇物【神笔】,在宣纸上描绘着爱妻王翠翘的音容笑貌时,也带上了这种情绪,画中的美人竟然与王翠翘此时真实的心境意外契合。 罗文龙看着画中美艳的爱妻,神情渐渐痴了,口中喃喃: “名利权势虽好,但若有再见翘儿之日,纵使阁老心腹,皇帝垂青,不死仙药,还有这万贯家财又有何可惜? 名利地位于我皆如浮云!我全都舍得拿来换回吾妻! 翘儿,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罗文龙明显要比毛海峰这个“连襟”的境界高不少。 后者全都要,什么都不舍得放弃,前者却是愿意为了达成目的舍得一切! 而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 “罗大人,此话当真?” (本章完) 第141章 王富贵: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第141章 王富贵: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罗文龙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位原本印象还十分不错的王百户正站在自己窗外。 这王富贵和他的靠山白鳞卫陆家都跟清流不太对付,自然被罗文龙视作自己人。 这段时间两人在船上相处还算愉快,自己吃过他钓的十万海珍,他也喝过自己最爱的美酒秦淮春。 但今日他竟拿自己失踪的爱妻,也是自己最脆弱的那一片逆鳞开玩笑,罗文龙的一张脸也不由冷了下来: “王百户,你这是何意? 你与本官一连多日都是同乘一船,难道还能未卜先知,算到吾妻下落不成?” 王澄既然来找他,自是胸有成竹。 全当没有看到他那张快要掉冰碴的脸,自顾自推门而入,反手在房门上贴上一道符箓,隔绝外界探听。 这才盯着罗文龙的眼睛,继续郑重地追问道: “下官绝无贪图罗大人家中财货之意,只是想知道您寻回嫂夫人的决心到底有几分? 如果我说霸占嫂夫人的是瀛洲的一位大人物,他的态度甚至会关乎此次任务成败,乃至是使团所有人的生死,您还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吗?” 他说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王翠翘最默默无闻时也是秦淮名妓,最风光时已是寇掠派首领徐海的夫人,认识她的人数不胜数。 既然自己能第一时间想到罗文龙,又怎么能天真地以为毛海峰会想不到? 对使团来说,凡是黑峰旗麾下舟师舰队能触及的地方,已经全都变成了危机重重的龙潭虎穴。 王翠翘的男人们最想杀的就是彼此,这才能从根本上防止野男人和自己老婆藕断丝连,彻底独占【官星桃格】! 于公于私,毛海峰都要除他们而后快。 这种杀野男人的优先级,恐怕绝不在杀他个王世子之下! “你难道真的知道翠翘的下落?” 罗文龙知道这位王百户被誉为二十四治第二天才“鬼神惊”,并不是什么嘴没把门的夸夸其谈之人,又见他如此郑重,心里不由真的信了几分。 说是信,倒不如说是王澄握住了他的脉门,单刀直击要害。 只要给罗文龙任何一点希望,他都会自己催眠自己,这也是世间一切诈骗技术的基本原理。 于是,这位痴情种子脸色一正,斩钉截铁回答道: “为了找回翘儿,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不要说是官位,即使豁出这条命去闯一闯黄泉路、鬼门关也在所不惜,什么大人物都挡不住我。” 说着还打开一张画轴,瞬间将整个船舱都照得一片金碧辉煌。 王澄扭头看去,跟先前他画中的美人、黄鹤、百鸟都不一样,这不是骗人的画中珍宝,而是画中自有乾坤,装载着真正的金山银山! 罗家是徽州治的制墨大家,多年攒下的万贯家财和众多宝物大半都藏在这里。 有金星点点的上等墨锭,罗家祖传之物,饱含【翰墨书香气】,只要一块就价值千金; 无数【儒士】趋之若鹜的名家文房四宝,一套就能在京城换一套宅子; 另外,这个世界文人推崇“公羊学”从无文弱一说,各种由名匠锻造的刀枪剑戟弓箭火枪也是应有尽有. 不同于拿到手就有办法破解的乾坤袋,如果没有罗文龙的首肯和高深的画艺修为,谁也别想从这副画里拿出一个铜板。 “王百户,我刚刚所说的全都作数,决不食言! 只要你能帮我找回翠翘,我愿意以全部身家相赠。” 罗文龙说这话的时候,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王澄已经通过奇货可居直观看到他的执念:“与爱妻王翠翘长相厮守。” 确实压过了功名利禄,是他现在最刻骨铭心的愿望,而不是像毛海峰一样,占有美人的【官星桃格】只是为了去追逐权势。 王澄已经有点相信这位前前夫哥对自家大嫂是真爱了。 ‘就是这乱七八糟的称呼感觉怪怪的。’ 确定罗文龙的态度可以引为盟友后,才终于道明了来意: “罗大人,下官虽无未卜先知之能,却提前将【护法灵将】派去了平湖港。 刚刚看到一位跟您画中一模一样的贵妇人,坐着轿子走出了五峰旗统领【黑麒麟】毛海峰的宫苑! 而且旁边的侍女还称呼她为” 罗文龙听到妻子的下落时脸上先是一喜,听到这里时,心里突然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叫叫她什么?” 当王澄冷冰冰地吐出“夫人”两个字时,他顿时心如刀搅,痛到难以呼吸。 浑身的骨头都在一瞬间被抽空,浑身软绵绵的再无半点力气,脸上似笑似哭: “翠翘还活着! 可她却在徐海死后,又嫁人了?” 王澄闭口不言,就像“前前夫哥”这个称呼一样,十分有公德心地没有对“又”这个字发表任何意见。 这时,罗文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道: “王百户,不,我的富贵兄弟,你带我过去!你带我一起去找她! 我要亲口问问翠翘她在那海寇府中过得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否则我死也不会甘心!” 王澄连忙制止了这位痴情种子。 “不要冲动啊,罗大人!” 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顾忌着前妻感受,没有第一时间去抄家伙跟其他男人抢老婆,实在难评。 要是换成他,对家这个时候怕是连细菌都已经被扬了。 而且王澄有把握自保,却不能让罗文龙跟着过去送菜,他这个正使一死,皇帝许诺的所有封赏和部分开海计划全都作废。 朝廷就算是为了面子,在东海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之前,也不可能自己打自己脸,再派其他使者跟海商海盗和谈了。 清流继续维持海禁的阴谋也将就此得逞。 想了想,劝说道: “罗大人,您先别管嫂夫人怎么想,而是应该先考虑考虑那个霸占了嫂夫人的毛海峰怎么想? 按照五峰旗的情报网络,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知道您在船上担任正使。 您猜他会做何反应?会不会老老实实配合使团招安?又会不会顾忌嫂夫人的感受,询问她的意见呢? 下官断言,毛海峰这个数次威胁入寇大昭的贼首跟使团必有一战! 而且您可不要忘了朝堂里的那些清流,他们也绝不会坐视咱们完成任务,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当务之急是借使团上下的力量为我所用,做好准备应对危机,甚至是从毛海峰手里强行夺回嫂夫人啊!” 罗文龙慢慢恢复冷静,立刻就明悟了其中的关节。 特别是想起了王翠翘身上的【官星桃格】,有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毛海峰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对!富贵兄弟,你说的很对! 我们必须做好跟毛海峰正面冲突的准备,必要时刻可以对这个贼头实施斩首。 李泾江李千总那里由我去说,他这位五品【楼船将军】在海上未必会输给【白水郎】。” 王澄心中大定。 他现在就是全世界都无出其右的资深拱火大师。 不要说两个男人本来就有夺妻之恨,就算两个人原本没怨没仇,只需从他们最脆弱的执念下手,也能把好人给当场忽悠瘸了。 严党罗文龙和他带来的精干手下,闽州治备倭总兵官俞帅的得力干将李泾江,以及大半个使团,顷刻之间都被团结到了他的身边。 关键是他们从头到尾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被人利用,还以为王富贵是出于一片公心,处处都在为他们和使团任务着想呢。 这个时候,理智回归的罗文龙倒也不愧是小阁老的心腹,心思缜密,想到了更多: “刚刚领先使团一步上岸的斥候已经传回了消息。 昨天白天,五峰旗的那位靖海王世子也恰巧回到了平湖港。 咱们陛下、严阁老和胡总督当初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招安靖海王,都怪清流那些无君无父的孽障从中作梗,才酿成今日东海暴乱的大错。 当日出手围杀靖海王那个之人,也都是王本固调集的清流干将,跟我们没有关系。 若是能与这位世子搭上关系,向他痛陈利害,还有清流王本固等人的所作所为,必能引来一支强援。 另外,既然那四品【白水郎】毛海峰强占了吾妻的官星咳,野心必定不会止步于一个统领之位,很有可能会对王世子不利。 这也是可以让我们利用的地方。 只不过.” 不等他说完,王澄便主动请缨道: “便由下官作为您的使者去联络那位王世子吧。 报效君父,我辈义不容辞,冒点风险又算什么?便是那龙潭虎穴,我王富贵又何惧一闯? 就算是那王世子要砍我脑袋出气,我王富贵又何惜一头?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罗大人,您再给我一件信物,等我混入行宫便交予嫂夫人,为你们创造机会互相联络。”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历史上不知道多少人如果能早死,百分百摇身一变变成正派人物。 割头诗虽然不吉利,但是提前几百年出世倒也应景。 罗文龙心中无比感动。 他又如何不知,此去平湖港和靖海王行宫的凶险?眼前这位“鬼神惊”当真是少年英杰,胆大气豪!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壮哉!” 激动之下,也顾不上是不是僭越,脱口而出道: “事成之后,你当为首功,我亲自向陛下为你请功,这句诗也要让陛下一睹为快。 到时我的家产你也可尽管取用。” 说完取出一卷画着他自己画像的卷轴交给王澄。 之前抢夺不死药的时候王澄已经见识过,能靠着本体开坛做法,将意识附着其上,相隔千里也如身临其境。 给他的不仅是信物。 皇帝还不差饿兵,更何况是一个使者? 罗文龙又掏出两支已经泛黄的古老画轴,一卷写着“天”字,一卷写着“地”字。 各自展开之后足有两米,画里的东西也很单调,只有孤零零的两扇门。 罗文龙伸手推开其中一扇门,又从另一扇中走了出来,向王澄解释道: “这两幅画名叫《天堑通途》,跟传说中能一遁千里的【天遁符】异曲同工,都是有价无市的逃命至宝。 你拿一副,另一副留在我这里,若事不可为便立刻借画轴遁走。” 又打开刚刚的画中宝库,让他随意挑选活动经费和装备。 王澄也不跟他客气,捞走了完全不逊色于刚刚毛海峰借款的大笔金银,收买黑峰旗骨干的缺口算是全都补齐了。 还从里面找到了一对灵光湛湛的亮银重锏,长约三尺,各有七斤二两重,已经属于绝对的重兵器,掂了掂十分满意。 正好配合【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 随后,两人又详细商量了计划细节,一人负责联络五峰旗的王世子和王翠翘,一人负责整合使团,两方合力共诛毛海峰! 刚刚撤掉了封闭内外的符箓。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有人在门外喊道: “罗大人,王百户可是在您这里?下官有事让他去办。” (本章完) 第142章 佩服,姜副使你真是大昭点子王 第142章 佩服,姜副使你真是大昭点子王 罗文龙和王澄都听出这是清流一系副使姜文渊的声音,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警惕。 前者点点头示意王澄见机行事,便上前打开了房门。 “罗大人,王百户,两位都在可真是太好了。” 【心学儒士】姜文渊脸上毫无异色地向正使行礼,抬头之时忽然看到了王澄手中的两柄重锏,轻咦一声: “这好像是开平王常遇春曾经使用过的神兵——【麒麟尚方锏】? 这是罗大人赠给王百户的?王百户竟然还懂锏法?” 武器就是拿出来用的,王澄也没打算背人,道了一句: “略懂略懂。” 心想这位心学儒士倒是也有些见识,自己都是靠着奇货可居和听雷,才从罗家的宝库里找到这件宝贝,他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靖海王行宫库房里的好锏不少,却不能给王富贵这个身份用。 从罗文龙手里的拿来的两柄亮银重锏,形制古朴,上面布满微微泛着蓝光的麒麟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姜文渊啧啧称奇: “大昭开国之时,锏由将领佩戴也叫做‘尚方锏’,多用于督战执法。 当时开平王是军中少有的用锏高手,据说这两柄【麒麟尚方锏】是开平王取天外陨铁所铸,曾以一头身具麒麟血的大妖怪为其开光。 虽只是他手中诸多宝锏中的一对,也是万金难求,若不是开平王府二代而终,外人怕是想看一眼都难。 锏百炼实心,乃兵中正器,非刚正烈节之人难以操持,这对宝锏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罗大人虽然出手阔气,王百户还是要多加小心呐。” 当然此时在场的三个人其实都没有意识到,这对神兵的第一代主人开平王,其实还有另外一重重要的身份。 那就是大昭宗室“意外之人”第一代广泽王的外公,算起来还是当代广泽王世子韩武圭的祖先呢。 罗文龙听出姜副使话中的挑拨,皱了皱眉插言道: “俗话说:神兵赠英雄,上岸之后王百户便要提前去东海国刺探情报,本官惜才不忍他没有宝物护身,便以这双锏相赠。 王百户少年天才,更做出‘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诗句,如何不是刚正烈节之人?区区一对死物又于他何碍? 这对麒麟尚方锏说不定能在他手中大放异彩,重续开平王战无不胜的赫赫威风。 来日或许又是一位领兵十万便可横扫天下的‘常十万’!” 王澄心说常十万还凑合,只要不是孙十万就行。 姜文渊听到这句明志诗,也忍不住多看了王澄一眼,随后才收敛脸上的赞赏对他说道: “原来王百户这么快就要去东海国刺探情报? 刚好,我这也有一个任务要交给王百户,那便一并做了如何?” 没曾想王澄拱了拱手,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姜副使容禀,下官来瀛洲卧底之前,向巡按御史王本固和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提了一个条件(120章)。 那就是到达瀛洲后,一切都以收集情报的本职为先,自己决定行动路线,不接受除此之外的任何指派。 下官一切行动只向备倭总兵官俞志辅俞大人负责。” 当时做了最坏的打算,靠着这份自主性,无论是正使、副使都很难坑到他,更不能强令他自蹈死地。 正使罗文龙和听到动静跟过来的千总李泾江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 “王百户负责的职司十分危险,有些许自主性的要求无可厚非。只要拿回情报,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管。” 姜文渊其实也知道这事,面不改色地笑了笑: “是我唐突了,没有说清楚。 王百户,既然你自己制定路线,可否顺路帮我一个小忙? 这里有一个东海国内的接头地点,需要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送到平湖港,只是顺路的事情,绝不会节外生枝。 只要送到了平湖,你就可以继续自由行动。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不会让王百户为难吧?” 王澄听到“接头”这个字眼一下子来了精神,饶有兴致地问道: “姜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情报人员提前到了东海国,他们要执行另外一件任务对吧?” 姜文渊自认为在这片使团所有人都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这些拥有多年通倭经验的清流士绅可以轻松拿捏任何人。 便稍微透露了一点消息: “大家都是为陛下办差,其实针对五峰旗的情报网络早就开始布置。 他们正是二十四卫中战功赫赫的精锐哨探【夜不收】,这些将士里出了多少忠节烈士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到了瀛洲,这部分情报人员的调动权便由我这个副使负责执掌。 只是他们实力低微,需要一位中三品职官紧急支援,不然我也不会劳烦王百户。” 王澄心里自然好奇他们在东海国到底要干什么,故作为难地沉吟一阵,才答应下来: “行,下官便接下这个任务。” 姜文渊抱拳: “王百户高义,我替【夜不收】的兄弟们先谢过了。 我也知道谍报这一行危险,便跟王本固御史、邢百川指挥使一样欠你一条性命,等你凯旋时再一起把酒言欢。” 嘴上客气,心里却在哂笑: ‘呵呵,这种年轻人真是好骗。 不管你是真的热血,还是对我们的计划生出好奇心,想要刺探情报,只要你去了接头地点,剩下的就由不得你了。 谁说提前来到瀛洲的好手只有一个? 先把你骗过去,再砸下一道控制心神的厌胜术,让你往东就要往东,让你往西就要往西,乖乖给我去杀王世子吧! 最多七天,那世子王澄就会被那镇物咒杀而死,你跟使团都会跟他一起陪葬。’ ‘毛海峰已经承诺,这次行动无论结果成败,他都会放下顾虑亲自出手。 争取在东海大多数大海盗到来之前,就让这场只有皇帝和走狗严党、底层疍民海商支持,其他所有人都反对的闹剧尘埃落定!’ 这个时候。 世子爷还在平湖港亲切慰问黑峰旗的一众兵将。 身后嫡系亲军抬着一筐筐银钱赏赐给他们,只要拿了这些“买命钱”,就全都成了金钱的奴隶。 表面上还是毛海峰的嫡系,实际上却已经变成了世子爷的形状。 亲军中,有个唇红齿白,让人看了便喜欢的小和尚干起活来格外卖力,每发一串钱都说一句吉祥话: “领了世子爷的赏,心灯常明,照破无明。” “领了世子爷的赏,清净无染,自在安然。” “领了世子爷的赏,诸佛护佑,灾厄不侵” 这小和尚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实际上却是靖海王提前多年就为王澄培养的亲军统领!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同吃同住,算是王澄的发小。 为什么会当和尚? 在瀛洲佛教是神道第一大势力,神道教只能排第二,他们有大量田产、僧兵甚至能与各地的大名抗衡。 瀛洲的贵族也都有找“僧替”代替自己出家的传统,而小和尚既是王澄的亲军统领,也是他的僧替,还做到了附近昭觉寺的沙弥尾。 【沙弥尾】这个职位需要好相貌,最好是唇红齿白的小和尚担任。 就算是大寺院里也要香火供奉,而女香客正是捐献香火银子的最大助力,沙弥尾便专门用来招待这种出手豪爽的女客,全靠一张脸求打赏。 今天收到王澄归来的消息,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的时候,脑袋上还留着好几个女客艳丽的唇脂。 说起吉祥话来自然是一套又一套。 慰问过这一处水寨,王澄带头往外走,突然眸光一闪,感慨了一句: “佩服,姜副使,你可真是大昭点子王,清流有你何愁不兴? 竟然在瀛洲跟我比谁的人多?” 扭头看向身边的亲军统领。 “秃驴,给你一个接头地点,你带人过去一趟。” 小和尚乜了他一眼,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请叫我大师。” 这小和尚本名叫吕橹,其实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驴精,这声秃驴一点都没有叫错。 老家是在鲁地的东阿县,是同样出身鲁地登州治的张三叔从大昭带过来的。 妖怪修到五品“泥塑神胎”,便可遁出一点性灵转世为人,如今吕橹的驴子本体早已战死,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 只不过,当和尚的时候他的师父图省事,法号还是叫本名:戒橹,他十分不满意,常常跟王澄争辩。 “好的,秃驴。” “叫我大师。” “好的戒橹大师。” “那还是叫秃驴吧。” “好的,秃驴。” 每天例行斗嘴后,王澄嗤笑: “我还不知道你?这辈子的执念就是不再当驴马,要做万众敬仰的大师。 但能不能不要对兄弟用【驴皮子讨封法】,不对,是【人皮子讨封法】?我这金口是能随便开的吗? 你还是脚踏实地,赶快去干活吧,早晚有你功德!记住,一定要给我抓活的。” 小和尚宝相庄严,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你是知道贫僧的,贫僧从不杀生,包活的。” (本章完) 第143章 佛陀加指虎,边打边积德(月底求票 第143章 佛陀加指虎,边打边积德(月底求票) 嗖——! 九藩岛和四藩岛之间那一条窄窄的丰后水道中,一道青色的细长龙影裹挟着涡流,从水下一闪而逝。 【聚兽调禽,点化万类】和【呼风唤雨,叱电听雷】共鸣,身边风、雨、雷、电、鱼、鳖、虾、蟹、草木皆兵! 连涡流、海浪全都化作了忠诚的兵将,护卫着王澄横渡这条只有区区二十四里宽的海峡。 关键还是因为它足够窄,现在又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不然打死王澄也不敢一个人孤身渡海。 他在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从四藩岛出发,等到上岸进入东海国境内的时候,连饭点都还没有过。 又在双腿上贴了两张【甲马符】疾行二百里,进入早已经被五峰旗覆灭、吞并的肥前国边界。 看到了路边树上刻画的一个特殊标记,知道派出来的人手已经就位,动作才慢了下来。 继续悠然前行,第一次进入大城市,该吃饭吃饭,该住店住店,凭一副大昭人的打扮就是绝对的上等人。 即使遇到那些敢随意砍杀平民的武士,对方也得先给他让路。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瀛洲四岛最受欢迎的硬通货钱币其实是大昭的“永乐通宝”,大昭人出国消费完全没有障碍。 没多长时间,头顶盘旋的白头鹰阿鸡,就发现了身后有带着奇特法光反应的动物跟踪,他也不去理睬。 主动暴露行踪就是为了让某些有心人提前知道,也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多叫点人过来。 “不怕人多,反正在这片地界上,他们的人再多也没有我多。 希望领头的最好是个苟道中人,生性足够稳健,能把清流士绅在瀛洲的所有人马都给拉过来,就不用让我再费力去一个个找他们了。” 反正王澄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那位姜副使会给自己一个简单的送货任务。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目的地平湖港,就是出在接头地点。 又在路上慢慢逛了一天才抵达接头地点,停在了一座偏离主干道,安置着许多石头佛像的小山脚下。 王澄穿越了半个九藩岛,在路上经常可以看到这种大多长满青苔的石头佛像。 有的雕工精细,有的格外粗糙,全都布满了岁月的刻痕,一部分还有被人用香火供奉的烟熏痕迹。 这些石像都被叫做“野佛”,以示与寺院里的佛像区分,它们遍布荒野,保护行人不受瀛洲八百万邪祟鬼怪侵扰。 王澄环视一圈,目光在其中一座佛像上停留一瞬,就若无其事地在那上百尊野佛面前坐下,默默等待接头人。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打了个瞌睡,又猛然惊醒,发现太阳已经偏移,晚霞布满天空,但接头人还没有来。 只是面前一堆石头佛像中,有一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行裂开,从里面爬出一个用黑色木头雕刻而成的诡异小人。 眉眼五官俱全,跟“王富贵”长得一模一样。 胸膛上还刻着一道血色符箓和咒言:“木郎木郎替人担当,自作自受,九死一伤!” 奇货可居一眼便看清了对方的底细。 【奇货:厌胜物·木郎 材料:用一块被千人踩万人踏的百年老柳木门槛制成。 配合鲁班法厌胜术‘魇镇’,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摄走目标形体,控制对方心神,最高可暗害与自己同阶之人。 货值:在鲁班法门人手里价值极高,在外人手中毫无用处。 忌:雷火】 同时,王澄耳边响起一个低哑的命令声: “站起来。” 王澄顿时感觉大脑有些昏沉,福、禄、寿三火被强行压制,全身都像是被众多无形的丝线绑住,强行把他拉了起来。 他也没有反抗,顺着那力道就从地上站起。 抬头一看发现两道戴着斗笠的人影一马当先从对面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身穿夜行衣戴着面具的庙军鬼卒。 为首者依旧用那种低哑的嗓音发出嗤笑: “呵,我还以为二十四卫第二天才‘鬼神惊’有多么了不起?在水师里被吹得震天响,实际上根本不堪一击。 只是略施手段便轻松拿下。 我早就说过当初放跑了那靖海王世子,跟我的绝活没有半点关系,一定是因为内鬼给的生辰八字不对。 你们看我拿下一个六品多么轻松,谁敢说我陈木匠本事不到家? 周老弟,枉费你准备充分,叫来了咱们在东海国的大半人手围攻他,却根本没有用上。哈哈哈” 旁边的高瘦人影腰间挂着几个黑漆漆的骨灰坛,貌似是一个擅长驱使阴物邪祟的【坛童】。 脸色惨白,不苟言笑,只是冷冷吐出一句: “有备无患。” 王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为首者,瞳孔猛然一缩。 这个修鲁班法的【木匠】,竟然就是当初那个对自己施展【太山千斤碇】,差点让自己和老父亲坠入东海海眼,永世不得超生的帮凶。 直到现在王澄还清晰记得,当初在王船上绝望挣扎之际,对方隔着法坛戏耍自己的那一阵阵嘲笑声。 没想到在瀛洲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能恰好遇到这个给清流干脏活的帮凶。 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 继续装作懵懂无知,大声喝问道: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你们不是姜副使嘴里的【夜不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木匠上前一步,掏出一只专门用来装三千渊宝的【紫漆嵌螺钿鱼藻纹金匣宝匮】递到他的手里。 同时,那只诡异的木郎也自己爬上了王澄肩头,裂开木头嘴巴发出木匠的嗓音: “我们是什么人不是你这块砧板上的鱼肉该知道的。 拿好这件东西,把它送到靖海王行宫,在那里老老实实待上七天,自然会有人让你死个明白。 王富贵,谁也不要怨,小人物就是这样,卷入大人物的博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习惯就好了。 你再冤能比死了全家的靖海王还冤?嘎嘎嘎.” 随后,王澄抱着盒子,四肢像提线木偶一样摆动,转身一步步往外走,然后越走越顺畅,很快就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就在他即将走出陈木匠和周坛童的视线时。 一直沉默寡言的【坛童】突然道: “等等!陈兄,反正这小子早晚都得死,一个堂堂六品【白水郎】的性灵气血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不如让我拿来养鬼如何? 七日之后你用厌胜之术咒死那王世子,我也能彻底吸干这位第二天才的一切,养出一只强大的本命灵鬼,岂不是两全其美? 顺便也给他再加上一道枷锁,省得出了意外,让这小子跟那王世子一样挣脱木郎的控制。” 说完也不等陈木匠回应,便开打了腰间的一只骨灰坛子。 随着灰色的雾气流泻,从中钻出一个身穿黑色寿衣的佝偻老太太。 满头白发,十指长着铁钩一样弯曲的利爪,最瘆人的是她还长着一张黑漆漆的狰狞猫脸,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她踮起脚后跟,一步步走向王澄,伸出爪子抓向他的后心,像是准备要钻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王澄虽然背对着她,依旧能清晰闻到阴冷的血腥气,夹杂着烧焦猫毛的味道越来越浓,脸颊也有些开始发痒,像是有毛要长出来。 忍不住停下脚步,背对着两人一鬼幽幽叹了口气: “如果你养的是嫁衣女鬼、画皮鬼之类的美貌阴物,我说不定就暂时忍一忍了。 可你偏偏给我来弄来这么一个老货,我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你们怎么就这么喜欢找死呢? 既然活腻了,那我就成全你们。” 坛童一愣: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有两位中三品,还有二十多位庙军鬼卒,就凭你一个被厌胜术镇住的白水郎也想反抗? 那你来杀我好了。” “好啊。” 然后就见王澄缓缓转身,手指比作枪型指向了他们的脑袋,嘴里模仿开枪的声音: “砰!” 旁边陈木匠看到王澄竟然能在自己的木郎控制下行动自如,刺骨的危机感陡然临身,顿时一惊: “小心!” 手下二十多个精锐取下背后的兵刃、盾牌,立刻就要围成一圈。 可惜,早已借着【一国之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隐藏多时的小和尚和足足两百精锐亲军已经掀开伪装,对着他们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无数炽热的火线交织,瞬间就把他们所有人都给一起淹没。 二十对两百,无论如何都喊不出优势在我。 大部分人的惊骇欲绝瞬间就僵硬在了脸上,甚至就连一张脸都被打得满是凄惨血洞。 只有两位中三品的木匠和坛童能及时抽身飞退。 陈木匠掏出一柄写着财、病、离、义、官、劫、害、本八字和复杂刻度的鲁班尺,在面前一划。 射向他们的铅弹飞行轨迹全部扭曲,绕开他们的身体飞向两侧。 惊魂未定的两人刚一抬头,一个浑身金光灿灿,宛若青铜铸造的光头铜人已经挥舞砂钵大的拳头一拳砸在了周坛童的身上。 轰隆——! 身边无数黑色的鬼气像是遇到了太阳,骤然遭受重创,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打飞出去。 却见那“铜人”身后现出一尊【金刚夜叉明王】模糊虚影。 三头六臂,手持金刚杵、箭、宝剑、金刚铃、法轮、弓、矛等等,共有五眼,左右眼各两个,额头也一个。 只是看一看就刺痛人眼,让人不敢直视。 佛陀、神圣跟天、地、水三官帝君一样,本质上都是道气的一种,只要掌握法门,观想存思就能借法。 秃驴就职了天班职官六品【密法僧】,专门克制各种邪祟阴物。 双手还戴着金灿灿的青铜指虎,凸起处不是拳锋,而是一颗颗开过光的佛头,一拳下去便是佛光普照。 正是:指虎加佛陀,边打边积德,将密法僧的灵应【度化】发挥到了极致。 轰隆,轰隆. 地动山摇。 功德+1! 功德+1! 功德+1 (本章完) 第144章 镇物:水衡都尉江充的巫蛊桐木人 第144章 镇物:水衡都尉江充的巫蛊桐木人 陈木匠手握鲁班尺,替同伴周坛童挡下了一击,急忙喝问道: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为王富贵区区一个大昭百户出头?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想破头他也想不明白,一个背景资料里干干净净,跟瀛洲没有任何联系的世袭百户,怎么会一上岸有这么多本土的强援。 驱动密法化身金刚力士的和尚狞笑一声: “我们是什么人不是你这块砧板上的鱼肉该知道的。给佛爷死!” 每一拳挥下,都仿若一记沉重无比的降魔杵,草木摧折,山石崩裂。 虽说他们几人同为中三品职官,都修到了食气餐霞,烧开体内五庙的境界。 但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各种绝活、异术,而不是单纯的品阶比拼。 不一定谁的品阶高,谁烧开的五脏庙更多,谁就一定更厉害,而且秃驴二世为人,战斗经验远非他们可比。 和尚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大补的阿胶,浑身气血奔涌,火力全开,狂轰乱炸,声势骇人。 陈木匠听到自己戏弄王富贵时同样的回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就是恼羞成怒,爆喝道: “木牛流马,开!” 挥手从袖子里洒出一片木头方块,当空迎风便长,飞速变作一堆比人还高的木头牛马。 用槐枣梨青等木,由木匠亲手雕琢,如法至诚,装画毛色,每匹牛马各描粪门,用鞭子一抽粪门便走。 哞!哞!哞! 鞭子挥动,木牛流马集结成群,朝着“铜人”奔涌而去。 虽然当场就有无数木屑崩飞、零件炸裂,也成功让将和尚的攻势为之一阻。 身后的坛童抓紧时间发动反击。 摘下身上最大的一口黑陶骨灰坛,猛地揭开盖子。 里面装的不知道是羊水还是血水,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哇哇哇”婴儿的哭声瞬间充斥了战场。 就见到坛子里的水液翻滚,然后便有无数猩红的脐带从中钻出来,朝着和尚就缠了过去。 耳畔有一个啼哭声念诵出一段真实发生的历史: “.生子多者,至第四子则率皆不举,为其货产不足赡也,若女,则不待三。往往临蓐贮水溺之,谓之洗儿,建剑尤甚” 这赫然是一只达到中三品境界的邪祟【生子不举,溺杀幼婴】! 锚定赵宋时期的一段悲惨历史,百姓因为交不起身丁钱,养不起自己的孩子而溺杀幼子。 无数溺婴的怨念凝结,这种邪祟对一切能活着长大的成人都充满了憎恨,普通人遇到必死无疑。 无数脐带跟木牛流马汇合一处,竟硬生生挡住了和尚的攻势。 只是外围两百亲军排成一线整齐的队列不断齐射打冷枪,也把他们死死堵在这里,根本就逃脱不掉。 这时,位于战场边缘的王澄也轻松解决掉了那只木郎。 风雷二气闪现,身披紫色道袍的轰隆轰隆只是随手一捉,那木郎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入它的手心。 用力一捏,这厌胜物便凄厉尖叫一声烧成了一团焦炭。 “啊——!” 正在与和尚放对的陈木匠立刻被厌火反噬,猛地吐出一大口焦黑的鲜血,脸色惨变。 “不好,我又失手了,王富贵那小子跟靖海王世子身上都有鬼!” 厌胜之术隐秘、威力强,顶级的权贵、后宫的贵人一不小心都有可能中招惨死。 但作为旁门左道的代表,一旦术法被破,后果也格外惨烈。 此时陈木匠就感觉身体僵硬,手脚都好像变成了木头零件,移动起来已经有些卡顿。 心里也对自家时灵时不灵的绝活,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这还没完,那个踮着脚快要走到王澄面前的猫脸老太婆见势不妙刚要转身逃跑,王澄一个近身弓步就追至她的身后。 “死!” 呼吸节奏陡然一变,麒麟尚方锏在手,舞动风雷,左右夹击,同击腰侧。 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玉带缠腰! 嘭! 电光爆闪,周坛童的这只本命灵鬼当场炸成一团恶臭的阴气。 就算灵鬼死后留下的一群猫脸咒怨自动找上了王澄,也在他身上激荡的雷光中飞速冰消雪融。 这位坛童同样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吃掉王澄的一身道行用来养鬼,却不小心把自己的软肋送到了他的面前。 不得不跟着陈木匠一起呕血。 气息跌落之后,连养在坛子里的邪祟都开始奋力挣扎反噬主人,有相当一部分脐带朝着他自己卷了过去。 “好机会!” 王澄眼睛一亮,双足分开扎起马步,身体骤然膨胀一圈,单手握锏,上身后折宛若崩弓。 风雷二气化作原型,环绕在他身侧。 刹那间,无形雷劲吸扯周遭一切,连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散去的黑雾阴气,都向着麒麟尚方锏移动三寸。 仿佛天地巨力都已然加持其上。 中三品以后,职官手中各种绝活异术的破坏力就渐渐超脱凡俗,“天人合一”的境界也越来越重要。 人身小天地,世界大天地。 神道职官只修性不修命,就意味着人类本身存在肉眼可见的上限,如果不借“天人合一”去沟通天地,又何来惊世伟力? “天人合一”的境界越高,职官与道气的契合性就越强,举手抬足便是非凡艺业。 轰隆!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风雷二气在王澄掌心一吐,一点亮到刺眼的银色锋芒,悍然碾碎面前的一切激射而出。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王澄和主战场之间的空气都炸开一个大洞。 法武合一【撒手锏·雷公凿齿】! 此时木匠和坛童两人全都陷入负面状态行动不便,察觉到雷刑天罚般的骇人威压,全都脸色大变。 前者全力催动手中鲁班尺,试图偏移攻击。 后者将一大口鲜血吐入坛中,以身为祭,安抚邪祟溺婴,强行控制无数脐带挡在自己身前。 也在此时,一支亮银重锏当头劈下! 重锏裹挟滚滚电光乱流,从远处看去,犹如一条雷龙坠落狠狠砸入阵中。 肉眼可见的风雷气劲碾碎了身前一切,那些野佛石像四分五裂,连地面都被硬生生撕出一条深深的凹痕。 几乎只在一瞬间,就从王澄脚下蔓延到了两人面前。 陈木匠满头大汗,手中鲁班尺上的“离”字亮起,也点亮尺上一句口诀: “离字临门事不祥,子南父北自分张。房门必主生离别,夫妇恩情两处忙!敕!” 强行借宝物开启简陋的坛场。 好似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本来瞄准他的重锏骤然偏折,落向了身后的.周坛童。 后者躲无可躲,只能咬牙硬抗。 轰隆——!!! 血肉飞溅,烟尘冲霄。 等到夹杂着尘埃的黑红血雾微微散开,坛童的整个上半身都已经不翼而飞。 原地只剩下连接双腿的半截身体颓然倒地。 “嘶——!” 旁边没能插上手的那一群嫡系亲军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雷公披风锏的杀招【雷公凿齿】! 当初老船主就是用这一招在东海上杀掉了徐海。实在是太强了!” 王澄第一次实战,也没有料到自己全力用出来的威力如此惊人,竟然把一个大活人打了个粉碎。 只能说【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确实最适合阳身。 不仅有风雷二气相随,还有刚刚得到的天生异相【阴阳手】。 雷法者,天地之枢机,阴阳之造化,正是【阴阳手】最契合的法门之一,一阴一阳,天然就有被动加成。 王澄对这门锏法的领悟,比毛海峰这种所谓的天才还要快。 只是全力实战一次,王澄便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点推陈出新的感悟,当然其中也有这两天大肆派送【恩情贷】的关系。 只是消耗不轻,心光暗淡,脸色也有些发白。 “这一招现在一天也就只能全力用出一次,一招过后战力减半,必须慎重。” 与此同时,小和尚也一把擒住了满脸都是同伴鲜血,呆若木鸡的陈木匠,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王澄身上龙衣蟒袍鼓荡,轻飘飘地落到一地碎肉旁边。 抬手一招,光亮如新不沾半点尘埃的宝锏自动跳起落入他的掌中。 【麒麟尚方锏】可是开平王这等上三品在世鬼神用过的神兵,自然也有神异。 不仅坚硬无比,克制妖邪鬼祟,还能随着主人的体型变化而变大变小,连重量都会随之一起变化,最轻细弱牛毛,最重则能超过千斤。 “少船主,你让我抓活口,自己怎么弄得到处都是,这人碎成这样,扫都扫不起来了。” 听到和尚抱怨,王澄连忙道歉: “第一次实战有点手生。 这不是留了最重要的一个吗?足够了。” 和尚身为亲军统领,已经提前知道了王澄和王富贵的关系。 恢复成原本唇红齿白的模样,从兜里掏出一块黑红色的胶状物递给他: “你这身子骨有点虚,来点用中三品大妖怪熬成的阿胶? 昭觉寺里每年剃度受戒的和尚里都会选一位沙弥头、一沙弥尾,这些年不知道攒了多少俊美的和尚,漂亮的女香客却一共就那么多。 贫僧在所有沙弥头、沙弥尾中的业绩都能遥遥领先,全靠了这宝贝,只要一点点就能立刻变回真驴马。 试一试?只要你叫我一声大师。” 王澄想起这批阿胶的来历,婉拒道: “算了,你还是自己吃吧。我休息休息就行了。” 出身东阿县的驴子大妖怪真身战死后也没有浪费,被他亲手剥皮剔骨,用祖传的手艺熬成了正宗的东阿阿胶,比很多十万海珍还要滋补。 尤其是对肾虚、精血亏虚有特效,龙精虎猛都不是个形容词。 原汤化原食,我吃我自己,不得不承认这秃驴确实是个狠角色。 等到尘埃落定,王澄随手打开了那只螺钿盒子。 一片散发着浓重不祥气息的黑红宝光冲天而起,连天色都陡然变得阴郁起来。 【奇货:巫蛊桐木人,汉武帝时期绣衣使者、水衡都尉江充诬陷太子刘据谋反的关键宝物。 专克太子、世子.】 (本章完) 第145章 至高经济权,法位融合的契机! 第145章 至高经济权,法位融合的契机! 【锚定重大历史事件:江充以巫蛊之术陷害太子刘据。 武帝晚年患病时,江充指使胡人巫师檀何欺骗武帝说:“皇宫中大有蛊气,不除之,上疾终不愈。” 武帝信之。 江充因与太子刘据有仇隙,趁机陷害太子,带人在太子宫中掘出了他自己提前埋好的一只桐木人偶。 刘据百口莫辩,惊惧难言,于是发兵准备诛杀江充,却被江充的党羽诬告,说太子已起兵造反。 皇帝和太子两军在长安惨烈混战五日,造成数万人战死。 最终太子刘据兵败逃亡,悬梁自尽,那位带着史上最丰厚嫁妆“帝国双璧”出嫁的皇后卫子夫亦自杀,卫氏外戚一蹶不振,史称“巫蛊之祸”。 使用方式: 将桐木人埋在某位太子或世子的宫殿里,对方就会被人偶中巫蛊之祸的怨念咒杀而死。 目标实力越强,坚持的时间也会越长。 若有实力不俗的木匠开坛做法,可将下三品目标死亡时间缩短为三日,中三品缩短为七日,上三品至少一月。】 王澄顿时恍然: “毛海峰一计不成又一生一计。 没能利用师姐杀了我,转头又跟清流士绅合作,要让‘王富贵’把这枚害死了刘据的符应镇物埋进梨棠殿。 咒杀‘王澄’的同时,再把‘王富贵’抓起来当替死鬼,攀咬使团,从根本上解决掉朝廷重开海禁的问题。 一石二鸟之计倒是不错,要不是你们的计划过于追求完美,导致运送环节出了问题,我还真有可能会中招。 现在这宝贝是我的了!” 巫蛊桐木人身上灵光闪烁,与王澄体内的两道法箓共鸣,仿佛本来就是他的所有物。 或许对别人来说,用巫蛊之祸咒杀太子就是这件镇物最大的价值所在。 但对王澄来说却不是。 在他眼里,桐木人最大的价值其实是创造它的主人——水衡都尉江充! 当初,王澄在兼职【白水郎】和【朝奉郎】突破六品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悟。 这两大天然契合的职官法位可以互相融合,变成一个全新的职官。 可惜直到现在【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也只是融合了一部分就再也难以为继,似乎是缺少了某种关键要素。 王澄请教过云绡,这位家学渊源的龙女就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现代的三班职官法位有很多其实都是来自古代国家设置的官职。 只是其中有一部分官职在当时或许非常厉害,却因为存在时间太短,或者在职能改革中被其他官位取代,最终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没能流传下来。 必须试着感应那个新的职官法位到底是什么。 然后找一找与对方强相关的符应镇物,尤其是代表官职身份的物品,如发丘印、摸金符、卧虎腰牌等等(114章)。” 举行就职仪式的符应镇物和职官法位的相关性越强越好。 最好是可以追溯源头,找到某一古老职业最早的代表性人物,可以叫他们一脉祖师,那样的符应镇物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成功率。 当时王澄就有所感悟,【白水郎】和【朝奉郎】最终能融合成的新法位,正是江充曾经担任过的,代表了一个帝国最高经济权力的——水衡都尉! 王澄心脏兴奋地“咚咚”直跳: “世界上主要有两种权力,一种是政治权力,另一种就是经济权力。 在神州,在大昭帝国,端坐政治权力制高点的法位毫无疑问就是【社稷主】,以及只在他之下的【龙胤】。 代表至高经济权力的职官法位暂时还没有出现。 但只要了解过水衡都尉的职能就会知道,这个职官法位一旦出现,就必定会是至高经济权最有力的竞争者。” ———— 水衡都尉是汉代主掌皇室财政的官吏。 汉武帝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始设置水衡都尉,下设钟官、辨铜、山林、技巧等官,掌上林苑,兼主税入和皇室财政的收支以及铸钱。 他直接掌管着汉朝三大金库之一的水衡库,掌管包括上林苑在内的皇室产业、还有全国的国营工商业和工商税收。 在汉代大司农收取40亿钱人头税和农业税时,水衡库中直接保管着25亿铜钱! 水衡都尉还负责发行货币。 元鼎四年武帝整顿币制,下令禁止郡国铸币,所得之铜运到京师,由水衡都尉所属钟官、辨铜、技巧三官负责铸造新的五铢钱,通行全国。 这些钱也被称为“三官钱”,质量好,流通极广,也是【五帝金钱剑】最初要求的五帝钱之一。 西汉后期280亿枚五铢钱都是水衡都尉制作发行,这些五铢钱一直用到大唐开国,是神州货币史上最成功的货币之一。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理所当然,水衡都尉从不指望工资生活,他本身就掌握着两汉最大的财源,是想当清官都困难的肥差。 就算后世的天下第一贪官见了也得眼馋。 除此之外,他手下还有八丞十二尉:兼保管皇室财物、铸钱、生产兵器、铜器、漆器、船舶制造、贡物均输、管理公田、饲养野兽、治水.等等。 与白水郎、朝奉郎的职责高度契合! ———— 王澄将那只古老的桐木人紧紧握在了手里,清晰感受到了【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都在欢呼雀跃。 隐隐又要继续开始融合,笑容越发灿烂: “简单来说,水衡都尉最厉害的职能便是‘皇家铸币局局长’,跟大洋彼岸的牛爵爷是同行,不,比他的权力还要大得多。 放到后世相当于是中央银行行长、兼三分之一个财政部部长、兼国家税务总局局长! 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一国的商业、经济,又凭什么不能争一争神州最高的经济权力? 当然,也不能忽视这个职官法位的战斗力。 毕竟江充的战绩可查,是真的弄死了大汉最尚武皇帝的太子,顺带还有皇后和一大群卫氏外戚! 要是放到泰西诸国,威能绝不逊色于他们的大革命!断头台! 在商业还远不算发达的两千年前,水衡都尉都能拥有这种能量。 如果是放到国际大航海贸易盛行,全世界通过航运海贸连接到一起的现在,它又有何等的伟力? 那可是真正的人间活财神啊! 如果有一天把全世界的国王、皇帝都拉下马,开启虚君制有没有搞头?怕不是要当场原地封神,突破一品之上吧? 造化,我的造化来了!” 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王澄觉得自己这个“海商”无意间握住了时代脉搏,对清流的大聪明们越发感激。 上次他卖掉那个争夺不死仙药的【灯笼匠】,从四海通宝那里获得了不少的“财运”,却一直都没有按照他心里最渴望的事物转化成财富。 这两天从毛海峰、罗文龙那里搞来的钱财不算,都是他的辛(keng)苦(meng)劳(guai)动(pian)所得。 没想到最后应在了这件东西身上。 可以说【巫蛊桐木人】就是跟王澄未来最契合的本命镇物,前途不可限量。 甚至他有点怀疑,就算是木匠成功对自己使用了这宝贝,恐怕也未必真的能咒死自己这个预备役“水衡都尉”。 “可惜,太子刘据到最后也只是被自己的孙子汉宣帝刘病已追谥为戾太子,没有像本朝绍治皇帝一样,必须追封亲爹为皇帝。 桐木人的历史影响力也止步于太子这一级,只能算是一州之宝,对皇帝和实力高强的在世鬼神无可奈何。” 王澄旋即自嘲地笑了笑: “不必得陇望蜀,暂时已经够用了。” 低头看向地上被五大绑的陈木匠。 得知了镇物桐木人可以借木匠加速的效果,王澄倒是不急着杀他了。 蹲下身拍了拍木匠的肩膀,掏出一颗大号霹雳子,对他核霭可氢地笑了笑: “来,我们做一笔公平交易。 用你自己的这条命,换你的绝对忠诚,你换还是不换?” 既然已经掌握了木匠的生死,连至少几万香火法钱的买命钱都不用给,空口白牙就要买走他的余生。 这个时候,木匠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换,换,这笔交易十分公道。” 在交易达成的瞬间,他的眼神就为之一空,瞳孔深处浮现出两枚钱眼。 再看向王澄时,眼里已经被“忠诚”彻底充斥,还是绝对的死忠! 好像当初买来“世袭百户”这个官爵一样,已经从根本上扭曲了他的认知。 绝不会出现像普通【朝奉郎】那样自己给交易作担保,竟然还有人能违约,需要他们手动惩罚背誓者的麻烦事。 随后,陈木匠主动联系了姜文渊,向他报告已经成功拿下王富贵,计划一切顺利。 并从他那里得到指示,立刻把桐木人埋进王世子的梨棠殿,抓紧时间开坛做法。 结束通讯后,王澄对木匠重复了姜文渊的命令: “好的,立刻把桐木人埋进义世子的倾香殿,抓紧时间开坛做法!” “遵命!” (本章完) 第146章 口嚼酒馆,再遇师姐(月底求票) 第146章 口嚼酒馆,再遇师姐(月底求票) 王澄跟秃驴、陈木匠还有自己的嫡系亲军分别,按照姜文渊提供的路线进入平湖港。 并且主动在特定位置打出了信号:“行动开始”,第一时间就被毛海峰安排的盯梢人员发现。 但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按照毛海峰和姜文渊之间的约定,需要等到替死鬼“王富贵”把【桐木人】送进梨棠殿,再继续躲藏最少三天最多七天,直到世子王澄被咒死。 在那之前他们不仅不会阻止王富贵进入行宫,还会主动为他提供便利。 当然,如果他自己能进去,也绝对不会乱插手给五峰旗的其他派系留下把柄,影响毛海峰继承王位。 反正盟友说这个替死鬼已经被控制住,难道还要一直牢牢盯着他,以免他在宫里迷路,不小心送错地方不成?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王富贵”第一次来这里,先在城里转了两圈,向路人问了几次路。 发现比起自己刚来的时候,城里又多了不少外来者。 最熟悉的大昭人、红发碧眼的弗朗机人、腰挎弯刀的色目人、身材相对矮小皮肤棕黑的南洋人、还有数量最多的倭寇,都是冲着朝廷封赏和不死药来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要防着的何止是毛海峰一个? 王澄心里强烈的紧迫感油然而生: “必须在那些真正穷凶极恶的大海盗聚集之前,就解决掉五峰旗内部的隐患,把力量拧成一股,重新镇压东海,至少稳住东海国。 否则鱼龙混杂之下,这东海国的局势必定不会再受任何一方控制。 东海大乱,连朝廷都不得不放出官位妥协?难道五峰旗就能独善其身? 想要挑战‘东海王’之位的海盗恐怕也大有人在。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东海寇掠派的上三品【在世鬼神】已经被老王给通通杀光了。 现在的东海就是名副其实的最弱之海! 如果我手上有一堆中三品的强援应该也足够压阵。” 正要转头走向行宫。 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虽然模样已然大变,但奇货可居里的名字“沈月夜”可没有变。 下意识疾走两步跟上去,发现这位师姐已经抱着琵琶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酒馆里。 “蚌女口嚼酒”的红色酒招在店门口迎风招展。 远远就能闻到糯米酒的清甜香气。 “不过,口嚼酒? 平湖港什么时候开了这种猎奇酒家,虽然这酒的名字如雷贯耳,我倒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王澄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传说中口嚼酒在瀛洲已经有接近两千年的历史,一开始是由美丽的巫女们口工制作,主要用来供奉神明。 被誉为少女嚼米酿出的“仙酒”! 过程十分简单,几乎没有任何工艺可言。 先把黏糊糊的糯米煮到彻底软烂,毕竟不能硌坏美少女们的贝齿,然后她们就会一口接一口把米嚼成糊,再吐到容器里装起来。 加点水,放到温暖处开始发酵,就靠着少女口水里的淀粉酶转化分,最后变成酒精。 在王澄看来,本质上跟神州那边酿白酒,由少女脚踩酒曲的噱头异曲同工。 有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有的人却趋之若鹜,就是好这一口。 看外面的招牌就知道,这家酒馆搞了一个更大的噱头。 店里供应的所有口嚼酒不是出自人类少女,而是都由一群蚌女亲口酿造! 酿酒作坊就在后院。 并且还承偌相师、嘴子金可以随意卜算,若不是蚌女酿造的口嚼酒,店家愿意假一罚十。 走进店里也确实看到很多人专程过来体验地方特色。 “也不知道哪个经商天才想出来的主意,不仅有蚌女的噱头,还找来一群乐师在大厅里表演。” 王澄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其中那个正在弹琵琶,客串琵琶女的就是伪装后的师姐沈月夜。 看她跟其他人熟悉的样子就知道,这段时间她在寻找那个名叫“刘建珍”的背誓者之外,都是以这样一个伪装身份在平湖港生活。 狐狸以擅长幻化出名,虽然没有戴【艳后的金丝面纱】遮脸,也跟那天见到的师姐截然不同。 真正的狐狸眼美少女魅惑众生,祸国殃民,在这里变化的样子只能说是小家碧玉。 弹的琵琶倒是十分悦耳,不愧是擅长歌舞的【菩萨蛮】出身。 王澄正好饿了,没有要特色口嚼酒,只点了一盆怎么做味道都不会差的手把羊肉,还有一大碗米饭就开始大快朵颐。 准备等到沈月夜表演完就去找她相认。 “双方已经快要图穷匕见,最多也不过七天之后就会决出胜负,我这边迫切需要中三品的职官压阵。 既然已经把罗文龙和使团拉上战车,正好把师姐也给一起拉上来,扯来山海会的虎皮也能吓一吓那些海盗。 有些事也就没必要再瞒着她。 就是不知道大师兄会不会来。” 关键是在第一次相遇后,王澄就知道自家师姐是个好人,靠谱! 不过,就在王澄一边吃一边等的时候。 白头鹰阿鸡却没有闲着,作为一只最喜欢强抢民鸡的鹰恶霸,之前一直在赶路已经憋了好多天。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现在终于安顿下来,再也按捺不住本性。 靠着用妖通【损不足以奉有余】打赢变色龙赢来的“变色”能力,偷偷溜进了酒馆后院。 正好王澄对这种传说中的特色仙酒也有些好奇,就没有阻止它。 最后阿鸡心心念念的瀛洲小母鸡没有找到。 却看到了好几个正在院子里酿造口嚼酒的蚌女。 只不过. 王澄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周围正在津津有味喝着特色饮品的酒客们,即使他自己只是吃饭没喝酒都忍不住有点犯恶心。 “呕” 蚌女确实是蚌女,这倒是没有虚假宣传。 却是一群品级很低,满脸都是皱纹,牙都缺了不少的老蚌女一边嚼一边吐。 就算只是想一想,王澄肚子里都在翻江倒海。 更悲剧的是,随着大批外来者涌入,跟王澄一样有强烈好奇心的,可是远远不止他一个。 “这几个老货也能算是蚌女? 这是蚌奶好不好?呕!” “赔钱!” 墙头上几个本来还想入非非偷窥蚌女的海盗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一边骂一边吐。 突然的骚乱也让前面的酒客们听了个正着,纷纷涌向后院,店里的伙计根本挡不住。 然后一边骂一边吐的声音变得此起彼伏。 见势不妙,包括沈月夜在内的乐师们连忙作鸟兽散。 王澄还有率先引发骚乱的几个海盗也趁机溜走。 顺便扫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这是著名女海盗郑十娘的红旗帮,又叫疍家贼。 心里若有所思。 他们这些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收拾残局,都是在附近寻街的黑峰旗精锐。 远远用【听雷】听到几句吆喝声,王澄才发现这貌似是大嫂王翠翘的产业。 做这种生意对一位秦淮名妓来说不过是杀鸡用牛刀,那天看到她坐着轿子出门散心,来的应该就是这里。 走出一条街,身后已经满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退钱!”“退钱!”“退钱!”. 王澄也不去多管闲事,只是默默跟在师姐身后。 沈月夜在人群中幻化外貌,十步一换,三条街之后已经彻底改变了七次面貌,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女,任谁也认不出她来了。 不知不觉走到旁边的金玉坊,看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刘宅”幽幽叹了口气。 “这个混蛋太果断,想完成任务,难了!” 刘建珍上次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继续住在刚买的宅子里,直接藏到了【赊刀人】彭老生的府里。 继续大肆撒钱,跟这位大船头寸步不离,后者看在钱的份儿上也捏着鼻子接纳了他。 沈月夜即使对【艳后的金丝面纱】十分自信,哪里都敢闯一闯。 但在一位老牌中三品职官面前杀人还没那个本事,风险太高。 “要是我有五品的实力绝对敢进去强杀,可是,必须解决掉这个目标才能完成五品的科仪。” 沈月夜在瀛洲孤立无援,已经陷入了死循环,连帮忙引开彭老生的帮手都找不到一个。 疯狂挠头,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蓦然,她体内心光一颤,出于刺客的直觉感应到自己即使变幻七次,依旧被人给盯上了。 而且对方正在迅速接近。 霍然扭头看向身后,第一眼就看到一块金灿灿的【直岁】金牌,和自己身上的那块发生共鸣。 一个看起来跟那位王世子差不多年纪,外貌虽然逊色数筹,却也称得上英俊的少年正在向自己笑着打起招呼。 充满家乡特色的问候,让人倍感亲切: “师姐,吃了吗?” 这副自来熟的样子,就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 也让沈月夜脑海里下意识就想起了梨雨下那位俊美无俦,同样自来熟的少年世子。 “已经吃过了。呃,你是富贵师弟?你也来了平湖港?” 这个时候,王澄已经看清楚了她的执念,对她笑眯眯地招招手: “师姐,我家猫会后空翻,你要不要来看看? 正好,我有一份见面礼要送给你。” (本章完) 第147章 师姐晋升!神通不敌权势 第147章 师姐晋升!神通不敌权势 “富贵,你发现没有?其实我爹门下弟子的名字都很有意思。 大师兄叫章权,我入门早排第二,闺名叫如意,三师弟是郑钱,你是老四,王富贵。 掌权,挣钱,王富贵。是不是很巧?” 沈月夜跟着王澄在金玉坊里七拐八拐,一边走一边聊,没有任何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生疏感。 “你真别说,确实巧,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三官帝君保佑咱们这一条法脉必定大兴。 师姐的闺名更好听,人的一生要是真能富贵如意,不必称王称霸,那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王澄含笑听着,拿出从董嫖董七叔那里学来的本事,绝不让一句话掉在地上。 毕竟科学研究表明每天多看美女能延年益寿,跟美少女聊天本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一直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沈月夜性格活泼开朗,一个人伪装身份在外面待了好几个月都快要憋疯了。 确认师弟的身份后,便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觉得这个嘴里动不动就“称王称霸”的师弟口气大的有点过分。 “对了,富贵,我爹说你去年十一月才拜师,之前一直都在闽州治州城榕城的濂江书院读书,这次出师后也是被突然派到瀛洲公干。 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有落脚点了?还是在金玉坊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 师姐我可跟你说,先不管白水郎和朝奉郎的科仪都讲究‘海纳百川’,就算为了将来娶媳妇,你也要精打细算会过日子呀。” 王澄笑着连连点头应是: “住的地方倒是不需要钱。 师姐,到了!” 沈月夜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跟在师弟身后不知不觉竟然到了靖海王行宫一角,面前就是一扇供采买人员出入的小门。 连忙一把拽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你才刚来东海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随便乱闯?快点跟我走!” 感觉这小师弟有的时候精明,有的时候又霸气,有的时候怎么又呆呆的,拉着他就要赶紧离开这里。 这时,一个唇红齿白,卖相极佳的小和尚突然推门走了出来。 只是好奇地看了沈月夜一眼,什么都没说,便招招手示意他们赶快跟上。 沈月夜一呆,就被王澄给强行拉了进去。 三个人穿过比一开始森严不知道多少倍的宫禁,专走提前安排好的空隙,没有遇到任何人阻拦。 沈月夜却忍不住像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狐狸一样蹑手蹑脚,随时都想逃跑。 很快就进入了沈月夜曾经来过一次的梨棠殿,在一座偏殿里落座。 小和尚指了指桌上早就准备好的茶点,丢下他们扭头就走。 沈月夜即使身怀【艳后的金丝面纱】有信心带着师弟逃出去,也忍不住满腔疑惑: “小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靖海王行宫里的人?还让他把咱们带了进来?” 王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门前石阶上一只正在晒太阳的胖橘猫故作惊奇道: “快看,后空翻!” 沈月夜扭头一瞧,他果然没有骗人。 但惊奇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微微嘟起了红润的小嘴,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 一位堂堂六品【白水郎】不要说让猫表演后空翻,就是让它站起来跳胡旋舞都没问题,一点也不惊奇。 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喂,这猫很贵吧?别给人家玩坏了。” 挥挥手把那一辆大胖橘给惊走,回过头瞪大一双妩媚撩人,毫无杀伤力的狐狸眼,凶巴巴道: “富贵,你怎么跟谁都这么自来熟? 要是惹人家生气,一怒砍了你哦! 幸亏师姐我跟这里的王世子还算是认识,待会跟他说两句好话,咱们就赶快离开。 我告诉你这家的那位王世子快要自身难保了,咱们可别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可惜,他长得那么好咳咳。” “厉害,厉害,师姐你人脉真广!” 王澄看到这么可爱的师姐已经有些如坐针毡,都不忍心再继续逗她了。 按着沈月夜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回椅子上,又给她倒了一杯粉红色的紫苏饮。 “师姐,你就安心在这里等一等,我先去看看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怎么样了。 待会儿有惊喜哦。” 对她眨眨眼睛,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沈月夜看着这位师弟龙行虎步,好像本地主人一样走出侧殿,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狐狸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 身上虚幻的狐影浮现,重新变回了自己原本颠倒众生的样子。 狐狸眼、美人痣、金丝面纱、孔雀舞裙、金缕鞋,美的好像一副敦煌壁画。 喝着紫苏饮又静静等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师弟回来。 正要发动【艳后的金丝面纱】去找他,却突然听到外面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青年男子被小和尚引着走进了隔壁的宫殿,满是恭敬地问安道: “在下刘元恺见过世子爷,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听到这个声音,沈月夜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他!” 虽然用了假名,但她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分明就是自己的任务目标——背誓者刘建珍! 这几个月的艰辛、委屈、和恼火涌上心头,翠色的狐狸眼中一下子就流溢出了赤红的火苗。 但旋即就被另一个疑惑取代。 “他怎么会突然来了行宫,难道是从彭老生那里转投到了这位王世子的麾下?我要杀他,那位王世子会不会阻拦?” 她疑惑,刘建珍其实比她更疑惑。 刚刚彭老生突然跟他说靖海王世子要召见他,让他立刻入宫。 他们刘家在大昭潜势力惊人,但到了瀛洲一个大名就能轻松拿捏,更不要说名义上统治了大半个九藩岛的靖海王世子。 他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对面主位上的王澄对他倒是十分客气: “刘管柜,今日请你过来,是想问问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刘建珍听到这话心头一喜。 ‘管家说爷爷、父亲他们正在谋划东海大事,破坏朝廷初步开海的计划,只是我没有资格知道内情。 要是能搭上王世子这条线,还愁不能立下大功? 你有需求好啊,有需求我就能迅速混进五峰旗高层,然后慢慢玩死你们!’ 嘴上连连答应。 “世子爷尽管吩咐,在下薄有家资,也有些人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澄满意地拍拍手。 “那实在是太好了。倒也不用你的家资人手,只要有你就行了。” 对着隔壁招呼了一声: “狐狸姐姐,你听到了吗?刘管柜同意了。” 刘建珍疑惑: ‘他在跟谁说话?谁要找我?’ 忽然鼻端闻到一阵异香,顿觉浑身麻痹,“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一道婀娜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腰间明晃晃的【直岁】金牌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是那个追杀了我几个月的直岁堂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这个让他刻骨铭心的身影,顿时惊骇欲死。 沈月夜却没有去看这个心心念念追杀了几个月的目标,反正砧板上的鱼腩已经翻不起浪。 眼里只有那个俊美无俦,还挂着一丝可恶笑容的王世子。 微微挑起眉梢,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些跟上次不太一样,又分外熟悉的东西。 耳中仍旧传来跟那天一样的称呼: “漂亮的狐狸姐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有麻烦就来找我准没错吧?” 又扭过头去自顾自对旁边侍立的小和尚吩咐道: “秃驴,去找几个侍女把我寝殿旁边的栖鸾阁收拾出来,今晚让狐狸姐姐在行宫里住下,我要与她把酒言欢。” 小和尚点头应是: “是,世子。” 沈月夜看着王澄那张让人不禁面红心跳的脸,莲步轻移走到他的面前,突然对他妩媚一笑: “好呀。跟我一起来的师弟今晚也在这里住下对不对? 不过,不用那么麻烦额外准备地方了,我直接住到世子爷寝殿里就行了。 我看这儿挺宽敞的,不要说住两个人,住三个人也没问题。” “啊?” 王澄本来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这狐狸师姐突然玩这么大。 最可恶的是,他看着师姐那双勾魂的狐狸眼,心里对这个提议充满了.期待,连骨头都轻了二两。 一瞬间,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什么叫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了,就算明知她是“狐狸精”也根本扛不住。 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超越纣王! 【心月狐】沈月夜绝对有这方面的潜力。 哪个男人能经受住这种考验? 至于师父会不会打断自己的狗腿?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反正是师姐先动的手。 但他终究不是什么丛老手,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 “这不大好吧? 咱们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你要不要先征求一下家里长辈的意见?” 却在这时,沈月夜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出手去死死揪住了他的耳朵。 “王富贵!!!你小子不怕被你师父打死是不是?!” “进展太快?问问长辈?师姐我顺便给你生两个孩子,给我爹添两个徒孙好不好?” “你竟然跟老头子一起耍你亲师姐?! 害得我自从接到消息就替你提心吊胆! 师姐我为了隐藏身份,只能他们一起啃咸鱼吃饭团的时候,你小子竟然在这行宫里逍遥快活? 我就说哪里不对,你为什么对第一次见面的刺客态度那么好? 还有那天我觉得你坑杀内鬼的霹雳子也有些眼熟,其实那本来就是老头子的库存对不对? 敢玩弄你师姐的感情,王富贵,你要死一百遍啊一百遍” 旁边的秃驴虽然是一头驴精,却并不是什么莽汉,而是迷倒万千女香客的昭觉寺第一沙弥尾。 不仅没有帮忙,反而朝王澄赞许地点点头。 想要征服女人的心,就先要让她对你刻骨铭心,心情起伏越激烈越好,世子爷无师自通,显然是跟自己一样的情圣种子。 自己向来只走肾不走心,但世子爷说不定可以心肾兼修,青出于蓝啊! “加油!等佛爷哪天在你们的饭里下点阿胶,保证水到渠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默默鼓励一句,然后走出门去驱散了梨棠殿附近的宿卫,让他们不要过来碍事。 只留下了王澄、沈月夜和扑街的刘建珍。 被狂轰乱炸了好一会儿,王澄才红着耳朵捉住了沈月夜微凉的小手,求饶道: “师姐,师姐,我错了,咱们先办正事,落袋为安啊。” 沈月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放开他的耳朵,纤手一翻,掌心多出了一柄金镶玉如意。 口颂咒言: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变!” 如意失去形体,变成了一把精美的象牙长柄鎏金火枪。 却是《蟾宫听宝录》中的四门秘传正法之一【七宝如意心咒】,袖剑和火枪便是她炼就的七宝之二。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众生递刀,我自行刑! 你背信弃义,残杀生意伙伴,我给你的刑罚是——灭形!” 对准刘建珍的脑袋便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这个背誓者应声倒地,卡住沈月夜多时的关隘也轰然破碎。 (本章完) 第148章 意外收获,天命所归(两章7000,求 第148章 意外收获,天命所归(两章7000,求票) 呜呜呜. 殿中大风旋起,吹得沈月夜孔雀裙摆烈烈作响,白皙额头上一道青色法箓越发繁复。 时间不长,顺利晋升五品【菩萨蛮】的少女就重新睁开一双狐狸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澄在与这双眼睛对视时,只觉得这位师姐比先前更加魅惑三分,好像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狐狸精。 怕是早晚有一天,她在刺杀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目标就会心甘情愿地引颈就戮。 摊开玉兰一样的小手,掌心中出现一枚虚幻的兵符。 “成了!” 六品时一步步烧开全部五脏庙,从此可以“天人合一”、“烧香开坛”。 五品在自己的肉身之中开府建牙,扩展大道吏兵的行政体系,打造自己的“五军都督府”,并在府中将一点性灵供奉成“泥塑神胎”。 对应到现实朝廷,便是那些朝中大员得到皇帝特许后,可以自行组建衙署招募人手,这就是所谓的“开府”。 具备开府资格的官员一般是三公或重号将军,自己这摊子事自己招募人单干。 比如:刘玄德称帝前就有自己的左将军府,瀛洲征夷大将军有自己的幕府。 妖怪到了这一关就可以去出窍转世。 而人类五品最大的标志,就是体内法箓有了专属的军事机构,可以执掌兵符,自己练兵。 召请道气和鬼神之力临坛,辅助炼制专属于自己的庙军鬼卒! 王澄手里的亲军、还有东海国三千五峰选都是老父亲炼制而成,用兵符调拨给他才有指挥权。 只要一道诏令就能重新夺走。 而五品职官亲自炼的兵则不然,不仅别人夺不走,还能召请不同的鬼神之力,根据自身职官法位赋予其不同的绝活。 就连对象也不限制必须是人,妖怪、阴兵、黄豆、纸人、干草等等都可以。 当然炼制难度不小,可不是每个五品职官都有,家底和运气稍差一点都练不出来。 少女意气风发之下,被师弟逗弄的羞恼早就不翼而飞。 “我的境界已经追上了大师兄,跟他相比只差一点火候,接堂弟子之位非我沈月夜莫属啦!哈哈哈” 王澄:“啊?那我呢?当初不是说好.太子多疾的吗?” 没等他开口纠正师姐这过河拆桥,反手背刺的卑鄙行为。 沈月夜又转过头帮他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满是郑重地提醒道: “富贵,你应该是机缘巧合修成了一阴一阳两道化身对吧? 刚刚要不是你的两个化身合二为一,让我的灵应【阳变】察觉到了一丝余气,还不知道要被你蒙多久。 小心你的破绽,别在阴沟里翻船。” 王澄顿时明白过来,除了自己故意留下的诸多破绽之外,师姐为什么能那么笃定王富贵和王澄是一个人了。 生人阳身和邪祟阴身在分开多日之后重新归一,阴阳调和,其中细微的不同还是让沈月夜瞧出了端倪。 这么一想,另一位掌握着灵应【阴变】,对他更熟悉的宴云绡应该也可以察觉到。 该谨慎小心的时候还是得小心。 脚下阴影一晃,重新分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王澄,拉着师姐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沈月夜也有看不明白的地方: “对了,富贵,刘建珍怎么会突然自己送上门来?他的靠山彭老生呢?” 自己费好几月时间都没能杀掉的目标,放到王澄手里,从许诺送见面礼开始,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人就自己乖乖躺到了砧板上,简直不可思议。 说起这个,王澄有些自得: “除了职官的神通绝活,人间还有另外两种能力最厉害,一种是钱,另一种是权! 《出三藏记集道安法师传》说:‘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我刚刚只是跟彭老生打了声招呼,他就直接把人送过来了,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 在彭老生眼里这只是个能用来榨取钱财的小角色,根本无所谓被我拿来干什么。 所以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一定要靠自己啊!” 低头看向手里刘建珍已经被【阴阳手】抽出来的灵魂,挑了挑眉梢: “但是彭老生看错了,这个目标的身份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你说对不对?忠宣公刘大夏的后人,刘建珍,刘大少?” 只能说是冤家路窄。 刘大夏虽然在四十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但跟巡按御史是王本固属于同一派系,都是最坚定的清流士绅派。 或许两者没有什么交集,但刘大夏也算是后者的老前辈,家族后人到现在都是利益同盟。 王澄一看也来了兴趣,顺手买走了刘建珍脑子里的情报,本来还不太在意的脸上骤然浮现巨大的惊喜。 “师姐,还有意外收获。刘家真的藏着郑和宝图啊!! 怪不得他们要隐姓埋名,东躲西藏。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一定会让大昭和东海大地震。” 旁边沈月夜也没有料到只是一次普通的刺杀任务,竟然让她在无意间抓到了一条大鱼。 有些不确定道: “他们真有这么大胆子?皇帝就那么干看着?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都说儒士要敬惜字纸,不相信东西真的被烧了,但谁也拿不准刘大夏到底有没有私藏。 毕竟这可是摧折国运,永久改变朝廷大政和无数沿海人命运的大事。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他阻止朝廷二次开海,自己的刘氏家族却成了土坑港数一数二的大海商,可真是讽刺啊。 更讽刺的是,当年干下这种大事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清流士林都是一片赞颂声。” 王澄也跟着摇头: “惩罚?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那位治死了两个皇帝的御医还不是屁事儿没有。 太医刘文泰本来只是一个通政司负责处理投诉的小官,竟然能在上任不到半年的时候,就突然被调到太医院当正四品太医院使主持工作,还给皇帝看病。 先治死了宪宗,又治死了孝宗,自己却安然活到寿终正寝。 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一下,简直比四四制都离谱! 坊间充斥的阴谋论绝不是空穴来风,这大昭朝廷一定有一支跟皇权作对的恐怖势力。 王朝衰落之下,【社稷主】也对这个潜在势力惊人的群体也无可奈何。 甚至我都怀疑,他们手里恐怕是掌握了某种能克杀皇帝的符应镇物。” 王澄也意识到自己尽快转职【水衡都尉】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大昭实行海禁,实际上是有一个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要维持海禁。 诗书传家的他们要拿水班三十六堂和疍民这些下等人填充缓冲带,控制他们的命门,既为了自身的安全,又为了恐怖的经济利益。 要疍民和沿海百姓世世代代给他们当狗! 疍民想要翻身做人,只是杀一两个权贵无能为力。要改变这个局面就要对一整个土地士绅利益集团宣战。 而记录着神州过去对沧溟大洋、南洋、西洋所有探索成果,还有天工宝船图纸的郑和宝图,王澄志在必得! “也算我一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刘家闯上一闯。” 沈月夜也大感兴趣,不用王澄邀请,就主动上了贼船。 也理所当然在行宫里住了下来。 她没有受虐癖,不会没苦硬吃,有更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好好享受? 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心里其实还有一个隐藏极深的想法。 师弟这张脸太容易招蜂引蝶了,身为亲师姐,也是他在世上少有的亲人,一定要好好把关,不能让他被外面那些坏女人占了便宜。 没错,就是这样! 老家倒是可以晚一点再回去,家中老父亲应该可以体谅她。 随后,王澄又开了一场宴会,邀请包括毛海峰在内的一些大船头一起宴饮。 表面理由是为了商讨平湖港中越来越多的外来者和治安问题。 实际上只是为了调虎离山,让毛海峰离开他的倾香殿。 宴会上,另外两派首领徐惟学和彭老生对毛海峰夹枪带棒,联手打压他的势头。 后者则因为有了【巫蛊桐木人】帮忙,胸有成竹毫不在意,只要王澄一死,自然可以从容收拾掉这些刺头。 端起酒杯掩饰嘴角的笑容: ‘王澄这傻小子真是自己找死,竟然专门跑到主殿朝阳殿宴饮。 这个时候,那个替死鬼应该已经趁机溜进行宫,把桐木人埋进梨棠殿了吧?我看你怎么死!” 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偷家。 王澄阳身和沈月夜各自披着【龙衣】、【狐衣】变成了倾香殿的守卫,混进了毛海峰的住所。 轻轻松松就把巫蛊桐木人埋进了出入时必经的一块石砖下,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转了一圈,召来一堆飞虫散播出去,准备寻找大嫂王翠翘,帮她和前前夫哥重新牵线搭桥。 无意间在某间把守森严的静室里,发现了一块写着“玄武门”的牌匾。 “这是.?!” 直到亲眼看到这块玄武门牌匾,【奇货可居】中的“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终于显现出了组合能力。 香积寺:“谁输谁是叛军。” 玄武门:“谁赢谁是太子。” 横批:“天命所归”! 随着人心偏移,气数也在随时变化,人心弱势的一方,气数会越来越弱,变得越来越倒霉。 而等到尘埃落定,胜利一方气数旺盛到极点,则无需经过任何人册封、承认,便能从《二十四节律》和人心愿力中获得一个假格王位。 打造一方专属于自己的传承王印! 当初老父亲自封靖海王,也不过是想要让皇帝承认地位,从此加入朝贡体系,让东海国变成大昭第六十四个藩属国。 虽然在当前的国朝体系下,就算是一位宗室亲王也没有多少实权,权力高度集中于【社稷主】之手。 但地盘毗邻海疆,就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你打下来的地盘有多大,你这个王就有多大! (本章完) 第149章 动手!你们真是害苦了老夫啊! 第149章 动手!你们真是害苦了老夫啊! “这块【玄武门牌匾】竟然就在毛海峰手里? 还跟【香积寺牌匾】机缘巧合地凑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还是我的运气。 有了这组合能力横批:‘天命所归’,老爹努力了一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愿望,立刻就能变成现实。 手握专属王印,我们采水王家就不再是原来的草头王爷、草头世子,而是真正的东海王! 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无限广阔的海外疆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体制法度。 那些号称被朝廷承认的蹈海将军、镇海大将军之位不过只是毛毛雨而已。 只要好好操作,就算是大昭开国时的那九大塞王也比不上这一个不受限制的假格王位。” 不过,这一面玄武门匾额供奉在静室的法坛上。 周围还有毛海峰这位四品【白水郎】麾下的护法灵将时刻看守,想要不惊动他就拿到手根本不可能。 好在“天命所归”的效果只有王澄自己知道,而且终将属于夺位之战的胜利者,跟牌子到底在谁手里没有关系。 所以他决定暂时先把牌子寄存在毛海峰手里。 只是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这件符应镇物的效果: “击杀或彻底击败对手之后,就会被同一体制之下的其他关键人物默认为国家和其他势力的继承者,人心所向,势不可挡。 同时,连带兄弟的爵位、未亡人、财产等一并继承!” 只要能赢,就是赢者通吃的局面。 【玄武门】、【香积寺】当头,他们两个谁也输不起! “可是,我那位大嫂去了哪里?” 王澄控制着飞虫在整个倾香殿、乃至整个行宫飞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官星桃格】王翠翘的踪迹。 那么大一个大嫂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月夜更细心,展开金丝面纱化作一缕青烟钻进寝殿,检查了衣橱、梳妆台,发现衣物和首饰的位置空了不少。 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在口嚼酒馆给王翠翘打工,远比王澄更了解这位秦淮名妓。 “我看她常戴的首饰和衣物都不见了,看样子像是她自己收拾了东西,主动离开了倾香殿。 不是被人给暴力带走。” 又特地找了几个不起眼的侍女,使出狐狸精的看家本事,吐出一口香气迷了她们的三魂七魄。 才从她们口中得知,大概就是在口嚼酒馆被人闹事的那段时间,毛海峰亲自把人带走伪装出宫,然后不知所踪。 只是隐约听到毛海峰说找了一个偏方,能让人快速受孕,要带她一起去试试。 王翠翘虽然不太情愿,却也难以违抗毛海峰的意志。 “刚好被我们错过了?” 王澄记得那段时间城里出了不少乱子。 口嚼酒馆骚乱、码头力工打架、安庆坊有两伙来自不同藩国的武士械斗 一个东弗朗机人和一个尼德兰人用火枪决斗只为争夺一个艺伎、两个大昭人争论一个黝黑皮肤的瀛洲武士到底是不是古代的昆仑奴. 城中港口的守卫大部分都被调动,忙成了一团。 自己麾下的嫡系人马也没能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向自己汇报。 “受孕偏方?还专门提前把人接走? 是确有其事,还是担心我那里的巫蛊桐木人会影响他得到后代还有一颗官星?” 王澄意识到本来十分顺利的计划脱离了自己掌控。 可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罗文龙还在等着妻子的消息,王澄可不想失信于人。 在和沈月夜离开倾香殿之后,立刻召唤白头鹰阿鸡,又临时点化一批海鸟散播出去。 “找,尽快把她给我找出来! 清风、轰隆轰隆你们两个负责盯梢毛海峰,只要他还想生孩子,就不可能不去见王翠翘。” 身后一点点不祥的【巫蛊降殃炁】朝着倾香殿汇集而来,任何官气、龙气、乃至汉始皇帝王神炁都不能阻挡,甚至无法发觉。 这些道气被一州之宝巫蛊桐木人进一步污染,变成一群没有五官,只长着一张昆虫口器的惨白小木人。 它们一起抬头,看向了头顶属于毛海峰的气象。 那是一条已经开始化蛟,渐渐长出鬃毛、爪子、独角的黑色巨蟒。 然后一拥而上,从巨蟒的尾巴开始啃噬起来。 毛海峰一身气象化作的巨蟒毫无察觉,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啃得露出白骨,连骨头都被嚼碎,“咯吱咯吱.”无比瘆人。 正在朝阳殿里跟其他大船头宴饮的毛海峰,突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大船头,您怎么了?” 高仁代替义父在一旁伺候,注意到他的异常,连忙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 毛海峰接过喝了一口,体内已经完成装脏彻底成熟的神胎,仔细检视自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在意。 “我没事。高仁啊,你比你义父会来事儿。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当初的我自己,在我眼里你就跟我的弟弟一样。 好好做事,明年我争取多给你娶几个嫂子,哈哈哈” 高仁深谙为人下属之道,脸上感激涕零,心里却不敢真把上官的客气当真。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只是十分庆幸,换了上官之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霉运似乎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他高仁命克义父的传闻没有像义父克死了四个义子那样广泛流传开来,否则哪里还有他上位的机会? 当然,不是他的【官杀攻身格】没有生效,纯粹只是因为他和毛海峰足足差了三品,想要克制自然更难。 不过到了今天,事情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堂堂四品【白水郎】只是在喝茶的时候开了个玩笑,一不小心就呛到了气管,一连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酒宴都差点一度中断。 徐惟学和彭老生表面关切,暗地里却在对这位唯一的五峰旗统领冷嘲热讽: “毛大船头儿年纪轻轻可要注意身体才是,这自理能力可是要被我这老人家给比下去喽。” 只有王澄一个人知道:“桐木人和天命所归都已经开始生效了。” 表面关心了义兄几句,暗地里也在偷偷拱火,有意无意挑拨着三人内斗。 收买的那些“金钱的奴隶”早就向他汇报过,这几天他们三位可是都各自拉拢了不少派系内的船头儿,还有外来者。 大多数自身实力不强的外来小海盗都依附到了其中一方,想要跟着一起浑水摸鱼。 大佬们吃肉,他们能喝点肉汤也好。 毕竟,在战国时代平湖港是瀛洲唯一的对外经贸中心,日进斗金,也是各方争夺的中心。 今天我抢夺你的一条航线,明天我抢夺你的一条销货渠道。 三个人本质上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后两者只想要权、要钱,但是毛海峰还想要他这个王世子的命! 王澄迫不得已只能优先引导他们围攻毛海峰,最好是能三败俱伤,让他可以从容收拾局面。 王澄有信心在击杀毛海峰,回收黑峰旗的兵力之后,将另外两人重新压制下去。 其实在先后得了毛海峰和罗文龙的巨额财富后,他在暗地里做的准备工作,远比表面上要多得多。 “这次资金充裕,后面还有给三位一起准备的好戏要唱呢。”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平湖港和东海国。 世子突然身体抱恙,下令封闭了宫禁。 虱子精龙尾爷手持【五山耸秀局】的阵符入驻行宫,谢绝一切外界探视,将整个梨棠殿都布下法界,禁止任何人出入。 王澄麾下的嫡系疍民,无论是武装人员,还是定居平湖的普通人都集中起来如临大敌。 外界众说纷纭,却始终都没有等来任何高层的解释。 只有毛海峰和姜文渊弹冠相庆: “王澄完了! 他不过区区下三品,最快只要三天,最晚七天,就看陈木匠愿意付出多大代价催发桐木人偶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王澄一直没有露面。 嫡系人马放弃了自身许多固有势力范围全线收缩,平湖港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黑峰旗【黑麒麟】毛海峰、海商派【千金货郎】徐惟学、【赊刀人】彭老生麾下的冲突也变得越来越激烈。 王澄没回来之前,毛海峰还能靠着为义父报仇的大义压制其他人。 王澄一回来,这“一港七藩”的东海国已经轮不到他这个义世子继续扛在肩上了,立刻被打落原型,回到了跟其他两人同一水平线。 这就是“名与器”的威力。 又因为提前暴露了自己携大义以令诸侯,进而夺取靖海王之位的野心,处境自然可想而知。 只是徐惟学和彭老生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深知这位只差半步就能晋升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少壮派是多么厉害,麾下养的护法灵将又有多么凶残。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老船主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五峰旗第一山头,得到众多年轻一辈的拥护。 最狠最能打的一批亡命之徒基本上都在他的麾下。 所以,谁也不想贸然出手,一直都在犹豫。 意外出现在王世子封闭宫禁的三天后,五峰旗中突然传出消息,毛海峰也同样身体抱恙,在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晕倒。 然后就完全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躲进了自己的水寨大本营。 于是,平湖港本来只是暗流涌动的局势,突然就被按下了加速键。 在第六天傍晚,两支舟师毫无预兆地分别溜出徐惟学和彭老生的水寨营盘,齐齐冲向黑峰旗驻地,然后悍然炮轰水寨。 轰!轰!轰!轰!轰! 船上眼底有金银光芒闪烁的众军高呼: “四月份天冷了,给我家徐(彭)大船头加一件衣服!兄弟们,干掉黑峰旗,咱们也是从龙之功!” 可是,徐惟学和彭老生却直到三方开打之后才匆匆收到消息,两个人差点当场吐血。 异口同声道:“添件衣服?你们真真是害苦了老夫啊!” 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客套,全都特么的是赤裸裸的恩怨! 就算添一件衣服,那也得先走流程啊,先达成成就——“三不朝”: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现在就给我添?是嫌老夫死的不够快?有你们真是我的福气啊! 不知道骂了多少次这些不学无术的蠢货手下没文化,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发兵支援,以免毛海峰干掉这些蠢货之后事后报复。 按照那一本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剧本,不约而同地喊出了神州千年流传的口号: “清君侧!在这东海国,他毛海峰就是当代司马懿!” (本章完) 第150章 炮轰行宫,内战爆发 第150章 炮轰行宫,内战爆发 同一时间,被【五山耸秀局】封闭起来的梨棠殿里。 王澄面色红润,神完气足,穿着宽松道袍缓缓结束了又一次的食气。 但摆在他面前的不是能产生【万国市易通宝炁】的那些国际贸易货币,而是一朵看起来微微有些萎靡的绿色朵——五庙神藏之肝! 假装被暗算示敌以弱,得了好几天空闲之后,王澄才突然想起自己还夺来了这件隐患巨大的宝贝。 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了一个虽然有些浪费却最实用的利用办法: “不吃五庙神藏,只食其气,三口为佳,分三次服食,每次食气间隔一天,即可毫无副作用地洞开肝庙。” 发现了这个祛除副作用还能得到好处的办法,王澄毫不吝惜地使用了手里的不死仙药。 今天就是第三次,本来被摘下之后一直都生机勃勃的肝,明显萎靡了不少。 啪! 而随着一声脆响,王澄黑漆漆一片的体内除了一座小小的肾庙之外,又浮现出了一座肝庙。 省去了他少则几个月,多则数年的打磨时光。 两座庙宇共鸣,一点心光越发活泼,照亮的范围明显扩大了不少,连【角木蛟】和风雷二气都跟着受益。 战斗力明显提升了一个小台阶。 以后即使天天爆肝写兵书、练锏法,第二天也照样可以精神奕奕。 王澄睁开眼睛就看到旁边烈焰熊熊,一只足有一人高的火红大狐狸,摇动着臀后的四条尾巴,甩出一片金红色的狐毛。 落地之后,竟然变成了几十只火焰组成的狐狸,每一只狐狸的额头上都生着一根狐毛,助力火势越烧越旺。 大狐狸摇身一变变回沈月夜的样子。 “前后了七天时间,我的【过洋牵星术】终于修成了第二层,顺便初步练成了一队【火狐兵】。 算是赶上这次内战了。” 理论上不要说十天半个月,有的人一辈子也练不成自己的庙军鬼卒。 但对他们这些修行【过洋牵星术】的职官来说,只要修成第二层,就能借二十八星宿之力取巧。 沈月夜也不像王澄一样走“二十八星宿·角木蛟”、“四象·青龙”、“三垣”这样的晋升路线。 而是专精【心月狐】,从最开始的一尾修成三尾,从三尾修成六尾,再从六尾修成最高的九尾。 加上她的狐衣跟王澄的龙衣一样,用的都是最上乘的材料,还真让她刚入五品就炼出了一点名堂。 这些用狐毛炼制而成的【火狐兵】比起那些老牌的庙军鬼卒肯定差不少,但至少可以拿来一战了。 沈月夜也有些惋惜: “可惜咱们民间没有《兵道密卷》流传,不能组成各种阵法。 即使练出了自己的庙军鬼卒,也很难跟朝廷的大军抗衡,天生就要被人给压了一头。” 王澄走到她面前安慰道: “那可不一定,其实这次就有一个好机会。 听说本朝那位生前就达到一品儒道圣人境的王伯安,一人就写过四本兵书:《兵志》、《阳明兵筴》、《武经七书评》、《历朝武机捷录》。 演化出来的兵道密卷应该有不少。 咱们对家就有他的门人后辈第四代弟子姜文渊,运气好说不定真能见识一番。 当然了,就算不能从朝廷手里抢到一份,等哪天你师弟自己写的兵书问世,一定带你一起飞!” 沈月夜一听这话明显不信,伸出葱白玉指刮了刮自己的香腮,毫不留情地调笑道: “吹牛!单单写出一本书来不算什么,得到人心愿力反馈才是最难的,这种兵书古往今来又有多少? 你写的兵书只要能产出一本【兵道密卷】,师姐我立马收拾东西住进梨棠殿,给你当粗使丫鬟,端茶倒水无有不应。” 虽说这段时间看到他有空就写写画画,却根本不信这个刚刚虚岁十八的小师弟有写兵书的本事。 啪! 王澄抬手跟她击了一掌: “口重一言,心无二诺,咱们一言为定! 谁敢背誓,就互相追杀!” “谁怕谁?” 这时,王澄一抬头看到平湖港一角火光冲天。 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淡定地点燃信香,给罗文龙发送了信号: “罗大人,该动手了。” 对面罗文龙眼睛里满是血丝: “好,我这段时间度日如年,使团舟师已经借口会见海盗到达指定位置,早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他们三家混战过后,我们负责第二轮进攻。” 先前王澄派出无形无质的风雷二气去跟踪毛海峰。 刚开始还没有发现,等到毛海峰被厌胜之术影响出现异常反应的时候,才看着他搬到了自己营盘水寨。 经过搜寻,基本确定王翠翘被带到了那艘早先由毛海峰俘获的风帆战舰【圣地亚哥号】上(109章)。 但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不知道这位大嫂到底在自成空间的丰饶园里干什么。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王澄第一时间就以王富贵的名义将情报共享给了罗文龙,又向他报喜,已经说服王世子同意结盟。 换成本体的真面目和画中人见了一面,两人分别以东海国主人和朝廷正使的身份订立法契盟约,受《二十四节律》监督执行。 等王澄掐灭香头的时候,黑峰旗那边腾起的火光已经能让平湖港中的普通人清晰看到。 “下三品的世子理论上应该三天就死,即使作法的木匠不施展任何厌胜之术,只靠桐木人本身的效果,最多也撑不过七天。 玄武门牌匾能监控竞争者有没有死,只要是正常人这个时候就已经起了疑心。 更何况我还有一群内鬼。 比谁都清楚,要是再不先下手为强,黑峰旗的主力就要来围攻我的行宫了” 轰!轰!轰!轰!轰! 话音未落,两艘停泊在港口上,看起来跟任何势力都没有关系的战船,同时调整火炮射界,朝着距离岸边不远的行宫发动了炮击。 火光陡然照亮了这一片夜空。 毫无疑问这正是毛海峰麾下派出的先头部队。 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跟王澄一样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在明天之前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时间稍稍提前。 自从巫蛊桐木人被埋下,毛海峰在行宫里观察了两天,就搬到了黑峰旗驻扎的水寨。 麾下有近二十艘充当绝对主力的风帆战舰,即使只是巡航舰、冒险船以及武装商船,一艘四级以上战列舰都没有,也比四百料、五百料的硬帆福船火力强得多。 而那一艘已经整体活化,变成符应镇物的【圣地亚哥号】则成为了毛海峰的新旗舰。 【五庙神藏】中的肾也在这条船上。 毛海峰身披墨色麒麟袍站在船头,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好像得了什么大病。 “咳咳咳” 其实他早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玄武门牌匾的效果,只要“兄弟”一死,他们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 可等到三天、四天、五天之后,发现王澄一直没有死,他自己身上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 瞧遍了东海国有名的大夫,也找不出原因。 这不只是桐木人的效果。 而是忠心耿耿的心腹高仁、天命所归的人心偏移、还有巫蛊桐木人三重迭加,即使姜文渊这个主使者都不太确定是不是误中副车。 就算是巫蛊之祸也没有这么倒霉啊。 负责作法的陈木匠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早就失去了联系,难以找他求证。 “我身上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不能再按照原计划等到第七天,我跟王澄谁先倒下都说不准。 当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打破行宫强杀王澄,即使有些后患也顾不得了。 我养的死士已经分批次进入了那些火炮射程足以覆盖行宫的对应泊位。 再等一等,我麾下的主力便可以用镇压暴乱的名义杀过去,把他们给一口气推平。 对了,还有这个.” 扭头看了一眼从船舱缝隙里长出来的那一棵五庙神藏——肾。 “肾主生殖”是当世医学的核心理论之一,认为肾脏对生殖系统发育及功能维持的主导作用。 肾藏先天之精,通过“天癸”调控生殖器官成熟与生殖能力盛衰,精气充盛程度直接决定个体生育能力。 所以这一株“肾”最擅长的领域就是生殖! 毛海峰特地找来了一张【仙拈必孕丹】的丹方。 君药:续断、沙参、杜仲(主补肾壮阳,促生殖);臣药:当归、香附、益母草(调理气血运行,改善胞宫环境); 佐药:川芎、橘皮、砂仁(行气化湿,增强药物吸收)。 他把其中的杜仲换成一朵“肾”,调配成丹之后给王翠翘吃了下去! “也许是下一个时辰,也许是下一刻,她身上的官星就会属于我。 罗文龙,【官星桃格】是我的,你永远都别想夺走。” 一挥衣袖,正要下令麾下舟师出发。 轰!轰!轰!轰! 徐惟学和彭老生麾下的先头部队,在他的死士炮轰行宫之前,先一步炮轰了他的营盘。 一场将五峰旗所有山头都给卷入其中的内战轰然爆发。 (本章完) 第151章 口技绝艺,三方混战(求订求票) 第151章 口技绝艺,三方混战(求订求票) 靖海王行宫外的宽阔海面上。 “开火!开火! 我们的援军就在后面,只要一刻钟就到。 大船头有令,只要打破靖海王行宫,允许我们兄弟随意劫掠一日。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娇滴滴的宫娥美人,所有劫掠全归我们自己所有,他分文不取!” 船头和头目大声吆喝着鼓舞士气。 只是没有说随军商人背后站的都是毛海峰,一切消费、变现、交易他都要扒走一层,对照大唐的“三马分肥”原则,他能拿走战利品的三分之二。 闻言,以倭寇为主的船员一边操纵火炮一边猖狂大笑: “哈哈哈,这座行宫比国主的皇居还要气派,这次里面的财货都是我们的了!” “我早就想试试比我还高的大昭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大船头万胜!” “支持大船头成为新的靖海王!带我们继续劫掠大昭,把东海国和大昭的女人全都分给我们!” 旋即,炮火轰鸣,一道道橙红的火光照亮海面,朝着夜色中的行宫飞射而去。 这些倭寇为人虽然不堪,但纪律性和战斗素养却十分专业。 毛海峰本来就动机不纯,收拢这帮核心班底时,就是看中了他们知小礼而无大义,有奶便是娘的性子。 收买他们远比收买正常的疍民要来的简单太多。 当然,争夺大位的时候,各方竭尽全力引入外援都是基操,另外两位大船头徐惟学、彭老生,包括王澄也在干。 但毛海峰显然有点病急乱投医,这个外援可不能随便引的。 就像当初要不是唐军引入回纥军队,承诺他们可以肆意洗劫长安:“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女子皆归回纥!” 也不至于会被安禄山的叛军视作叛军,打出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香积寺之战,更不会留下那件符应镇物。 毕竟,在这个鬼神当道的世界上,一定程度上人心就是天命,干了这种事情还想继续维持天命所归?想想都不可能。 毛海峰明明自己就是叛军,还敢用这种手段,只能说是崽卖义父的田不心疼。 随着港口中恐惧的骚乱蔓延。 王澄也敏锐察觉到了横批“天命所归”的变化,己方士气在这时猛增一截,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虱子精。 “龙尾爷!” “少爷,瞧好吧。 别看咱们东海国建国时间短,但论起底蕴绝不输给南洋那些传承悠久的小国。 毛海峰这白眼狼不知道的秘密还多着呢。” 长着双腿四臂的虱子精,用力抱起一块跟他差不多高的白玉阵符,勾连了行宫之外的【五山耸秀局】。 这老东西的战斗力虽然十分低微,但活的年头足够久,跟过的主人晏公、虱母仙、刘伯温、靖海王又个顶个的厉害,一身阵法造诣堪称东海国第一大家。 口中急诵咒言: “北斗七元,七政玄冥。飞步使者,铁甲威神。左驱五岳,右役六丁。 直符到处,霹雳一声。敢有逆者,化作微尘。急急如律令!” 轰隆! 周围半环绕的那圆、直、曲、尖、平五座山峰上空突然炸响惊雷,有五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应命道: “遵令!” 接着平湖港中卷起大风,香火气和土腥气陡然浓重起来,山海交界处,五位身披铁甲的虚幻神将飞速显化。 背后各插一面战旗,赤、黑、白、黄、青,分别对应五峰五色,每一位都比行宫中最高的宫殿还要高。 他们一起抬手,单掌做出禁止通行的手势。 嗡——! 空气中有沉重的波纹飞速蔓延出去。 那些横贯天际的炮弹刚刚飞到宫门前,就像是撞上了一条无形的减速带,身不由己地一点点减速,最终彻底停滞。 在宫门前“丁零当啷”砸落一地。 毛海峰本以为那几个泊位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海防漏洞。 殊不知【五山耸秀局】不只是镇压气运那么简单,那些漏洞根本就不是漏洞。 只是过去一直没有外敌能打到平湖港,他这位二号人物才一直都不知道行宫里还藏着一道防御屏障。 五山耸秀局的变化显然也不在那些死士的计划之内。 船头大喊: “烧香供奉炮神,上咒石!上灼烧弹!” 先头部队的战船虽然只有两艘,装备却一点都不普通,都是【银匠】用各种贵重金属鎏金开光过的火炮。 如果任由他们火力全开,持续狂轰乱炸,这五位铁甲神将也不敢保证能完全挡下。 但王澄既然早知道他们要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发动第二轮齐射的机会。 一群倭寇正在紧张装弹的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好像就在咱们的船舱里!” 众人连忙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汪汪汪” 遥闻深巷中传来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其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夫亦醒。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 忽有一人大呼“火起”,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 不知不觉之中,所有人都听得入迷,陷入了身边由声音构成的幻境,然后就真的.掉进了火海! 众人猛然惊醒,一睁眼四周已经被烈焰彻底包围。 “不好了!” “船上着火了!快逃!” 他们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木料、皮肉燃烧的焦臭味钻进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连肺叶都要被引燃,皮肤传来炽热的灼痛,眼睛早就被浓烟熏得通红什么都看不到. 至此,他们的五感已经被彻底支配。 前后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两条船上一百多号人马就全都被活生生烧成了人形焦炭,而船上连一块木料都没有被引燃。 就连失足落水的倭寇也在水里被活活烧死,简直诡异到邪门。 岸边,距离他们直线距离不过两百丈的地方,一个白衫文士朗声结束了自己的“口技”表演: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哦,你们已经谢幕了,就到这里吧。” 啪! 打开自己的折扇,露出“坦荡”二字,起身背着一个瓢,飘然而去。 方才便是这位五品【说书人】的绝活【口技】! 只要引动众多“听众”的情绪,让他们沉浸其中,下意识相信了口技中描绘的一切,事情就会真的发生在他们身上。 当然难易程度天差地别,迷魂催眠最容易,产生能置人于死地的生命危险最难。 董嫖这次轻描淡写引入火场,一次性烧杀上百人,足以说明这位董七叔在口技一道上确实天赋异禀。 得到王澄抽空给他写的《曲艺杂谈》后,已经准备开辟一条曲艺新赛道,为冲击四品做准备,就连上三品【在世鬼神】也遥遥在望。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王澄将这支注定是弃子的先头部队交给了七叔负责解决,看都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 伸开双臂,师姐沈月夜亲手给他披上一件玄黑色四爪蟒袍,腰间系上一条玉带,脚踏缎面皂靴。 又背上了一只装着【五帝金钱剑】的紫檀木剑匣,贵气逼人,威风凛凛。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仿佛于此具象化。 连沈月夜这种大美人都差点看得挪不开眼,心道: “要是有某种职官法位是以帅气决定战斗力,富贵已经可以对所有人说一句:‘都得死’了吧?” 王澄不知道自家师姐在想什么,转身大步走出梨棠殿。 老父亲留给他的嫡系班底已经披坚执锐,在殿门外黑压压地站了一片,每个人的手臂上都绑着一条与五峰旗其他人区分的红绳。 王澄面色冷肃: “诸位,我等今日讨逆!为老船主复仇!” 这里的嫡系都已经得知毛海峰便是那个勾结清流背刺靖海王,掐灭了疍民翻身希望的叛徒。 心中的仇恨早就在熊熊燃烧。 终于等到这一天,一声声呼喝撕裂云霄: “复仇!复仇!.” 然后像流水一样分开,王澄一马当先踏出宫门,沿途不断有绑着红绳的人马加入,队伍越来越大。 路过港口边缘的祖庙和神像时,他们朝着老父亲/靖王爷深深一拜,然后鱼贯登上前来迎接的战舰。 舟师舰队的白帆连成云海,开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浩浩荡荡朝着黑峰旗驻地奔袭而去。 就在那些炮轰行宫的死士被彻底歼灭之时。 【千金货郎】徐惟学、【赊刀人】彭老生的主力也已经一左一右来到了黑峰旗的营盘。 他们麾下那些被王澄暗中收买,负责拱火的“金钱奴隶”虽然已经战死大半,被毛海峰杀了个屁滚尿流。 可现在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两位大船头示意下,四面八方都在喊: “毛海峰是当代司马懿,居心叵测,窥伺靖海王家业!” “毛海峰暗害世子爷,罪不容诛!” “兄弟们,清君侧,杀奸佞!” 根本不需要实地调查,只要有一点点政治智慧,就不妨碍他们把锅直接甩到毛海峰头上。 反正已经刺刀见红,现在就是比谁的声量更大,拳头更硬! 在晋代之后,无论你想光明正大地杀哪个权臣,只要说他是司马懿,他又足够像就行了。 南北朝时檀道济、唐高宗时长孙无忌.还有最近的本朝李善长,因这个名字而死的起码有六七个。 险之又险逃过一劫的则是大唐军神李靖。 这还是因为他提前太宗皇帝八天时间先死为敬,从原本一品【在世鬼神】成为了真正的天班【鬼神】! 时人皆言:司马老贼在洛水之畔射出的铅弹,擦过李靖的头皮,正中李善长的眉心,不是没有道理。 千百年以来,这个名字本身就已经成了一个徘徊在古老帝国上层的恐怖邪祟,仅仅是喊一声就有可能杀死一个权臣。 虽然毛海峰还不够老,但考虑到手下海盗、水手们的文化水平,这个名字已经足够说生动形象。 徐、彭两家手中风帆战舰的数量远不如毛海峰,不约而同采用了传统战术。 保留风帆战舰作为预备队,其余火力更弱的硬帆战船全线压上。 “接舷!跳帮!” 加上他们的人马里不知道被王澄掺了多少沙子,三方舟师刚刚交火便陷入了混战。 (本章完) 第152章 章衡考卷: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 第152章 章衡考卷: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 西南方向距离战场只有区区几十里远的地方。 原本在清水港避居多日的使团舟师,正以五桅封舟为旗舰和先导舰,排成双列纵队满帆夜航。 呼呼呼. 正使【画师】罗文龙还嫌不够,驱使自己的那一支镇物【神笔】不断当空画风,让整只舟师不断加速,达到了理论上的航速极限。 高达十节! 也就是18.52公里/小时,超过了一个人小跑的速度,简直逆天。 “罗大人,您一声不吭就下令舟师启航,在海上飘了大半天,又突然向着东海国的方向赶夜路到底是要干什么? 下官身为副使,应该有资格知道吧?” 副使姜文渊匆匆忙忙找上门来急声质问。 罗文龙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对身边早就披上甲胄进入战备状态的侍卫挥了挥手。 众侍卫上前一步,瞬间便将姜文渊合围。 攘外必先安内,既然平湖港的盟友已经动手,就不需要再继续留着这等上蹿下跳的清流士绅派继续搞事情了。 姜文渊一惊,厉声喝道: “你们要干什么?我乃陛下亲自任命的使团副使,你罗文龙凭什么拿我?” 罗文龙面无表情: “经查,副使姜文渊养寇遗患,受贿通敌,勾结贼首毛海峰!暂且羁押,事后本使自会请陛下圣裁! 左右,给本使拿下他!” 先前罗文龙没有去动姜文渊和他的清流一系。 一方面是避免打草惊蛇,让毛海峰察觉到桐木人的异常; 另一方面则是有所顾忌,只要还想在朝堂混,都不可能在私下里击杀同僚。 【官气】就在那里,既是保护也是枷锁,不是什么人都能突破的。 现在他也没敢埋伏刀斧手直接杀人,而是准备先给清流一系戴上【禁神锁】封印一身神通绝活,先软禁起来。 等格杀【黑麒麟】毛海峰,拿到直接证据再上报朝廷,治他一个通敌之罪。 “荒谬!” 姜文渊都快要气笑了,罗文龙竟然连一个字都不改,就把巡按御史王本固诬陷总督胡汝贞勾结靖海王的罪名安到了他的头上。 只把把靖海王的名字给换成了毛海峰。 可是他.确实经不起查! 表面是奉朝廷之命,前来招安稳定东海海商、海盗,实际上是领了清流一党的任务要破坏和谈。 在他们眼里,派系的利益要远比国家和皇帝的利益重要得多。 王本固是诬陷了胡汝贞没错,可罗文龙这次是真的没有诬陷他。 姜文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小心走漏了这么机密的消息,可他哪里敢束手就擒等待圣裁? 眼角余光看到旁边自己麾下兵将所在的五百料战座船【锦江号】,也有千总【楼船将军】李泾江靠近过去准备拿人。 心头大急。 不敢再保留底牌,掏出一卷泛黄的纸张。 所有考过科举的举子都十分熟悉,这是一张很有年头的科举考卷。 “想拿我?没那么容易! 你说我受贿通敌,我还说是你罗文龙通敌,本官自会上书弹劾你!” 不等罗文龙反应过来,便将这件由老师徐阁老借予他的宝物当头一抛,自动展开成一张长卷。 历经数百年,其上文字依旧入木三分,八角垂芒,强烈的翰墨书香气将周围的侍卫都给震退一步。 等他们反应过来,拔出刀剑扑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前好像多了一道无形的门槛,无论怎么迈,怎么跳,都根本过不去。 而姜文渊却从容后退,轻轻松松穿过大批侍卫的包围圈,纵身跳上自己的那艘五百料战座船。 连千总李泾江都阻拦不得。 而且当那份考卷从姜文渊的头顶悬浮到整艘战船头顶时。 周围那些想要靠上去的船只,竟然也像那些侍卫一样,遇到了一道无形的门槛,难以寸进。 罗文龙身上虽无【奇货可居】或者【听雷】的绝活,却在第一时间清楚看到了那张考卷一侧写着“第一甲第一名:章衡”的字眼。 顿时认出了这件符应镇物的身份——【一州之宝·章衡的考卷】! 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力压千年科举第一榜的状元章衡章子平? 他的考卷应当保存在贡院里才对,竟然被你们清流给偷偷拿了出来? 你们公器私用,该当何罪?”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后世之人常常对延续了一千多年的科举制度有偏见,觉得科举制度考出来的都是一群只会之乎者也,吟诗作对的书呆子。 事实上正是这群科举制度培养出来的官僚,能同时操作经学阐释、政策设计、军事调度和财税改革。 能在乱世传承,盛世修典,让神州文脉在多次分裂中保持文化血脉完整,甚至反过来同化外族。 书呆子肯定有,却也不缺少经世致用、知行合一的务实政治家。 而且,这种相对公平的上升渠道,在一段相当长的岁月里都属于全世界独一份。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整个文明的浪漫。 备考之人不仅要背几十万字的四书五经,还要牢记有关的注解和名家范文。以诗词的节律结合时事政治,引经据典的解读四书五经的某句某字。 所以《儒林外史》才说:“八股文做得好的人,要写诗就有诗,要写赋就有赋,任何文章都不在话下。” 三年最多只选两三百个进士,能在这种制度下出头的人,至少也是能熟练利用制度的一时人杰! 其中状元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其中含金量最高的当属北宋嘉佑二年,欧阳修主持那一次科举,被誉为千年科举龙虎第一榜。 这一榜连出了二十四位能被史书单独作传的大佬,其中九个当了宰相,三个进了唐宋八大家,还有一位喊出了“横渠四句”的张载。 即使这二十四个人这么厉害,却没有一位能进殿试前三名。 真正得到第一名状元之位的人便是:章衡。 东坡先生评价说:“这个人的才华,百年内无人能望其项背,天才只是见他的门槛罢了。” 为什么他远不如苏轼等人出名?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工作岗位上,没有被.流放岭南吧? 神州文坛很多时候其实是贬官文学,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婉约派还是豪放派,影响力都远远比不上流放派。 在这种背景下,章衡的考卷自然也名传千古,为文人士子所熟知。 这张考卷最基本的能力,就连很多刚刚开始学写字的蒙童都知道: 【天才只是见我门槛,绝对屏蔽笨蛋! 至少要有一个被许多人公认的‘天才’名号,才有资格接近手持章衡考卷的主人。】 正如此时,一张镇压千年龙虎榜的考卷悬在五百料战座船的头顶,便轻而易举抗拒了在场所有人的靠近。 说明所有人都是笨蛋。 连罗文龙、李泾江这两位三十岁出头的五品职官都不能例外,在那份考卷眼里,他们远远称不上是天才。 千总【楼船将军】李泾江不信邪,还不想放弃,立在船头掐诀诵咒: “风输左拥,火车右行。照耀三界,化作赤城。八卦斗底,罗布四围。急急如律令!” 张口便吐出百丈霞光,化作粗大的锁链、连绵的城楼,将麾下舟师通通锁在一起,试图将那艘锦江号围在中央。 这位【楼船将军】一身灵应所系皆为【连城】,修的是一门异术绝活【霞楼连城咒】。 能集合麾下楼船连成一条海上长城,楼船越多,辅助作法的低品级【楼船将军】越多,组合起来的舟师就会越强。 上百艘楼船组成的舟师在江海上横冲直撞暴力碾碎礁石都不在话下。 姜文渊却先一步发动了文坛登龙术。 口颂充满了文气的著名诗句,引动道气响应: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彩云、猿啼环绕战船,战船骤然加速突破了理论航速,然后加速向着混战之中的主战场杀过去。 “我这边不会有人泄密,一定是毛海峰那边出了问题。 恩师的任务绝对不能失败,必须借毛海峰的力量拨乱反正! 我们这些‘诤臣’得罪了皇帝大不了贬官、打廷杖、养望、起复,若是被清流的老爷们抛弃,在大昭可就寸步难行,生不如死了。” 姜文渊一想到失败的下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死死握紧了怀中的一卷兵书。 身后脸色同样难看的罗文龙和李泾江连忙一起催动绝活: “我们追!不能让他们汇合!” (本章完) 第153章 秘传正法:共骇群龙! 第153章 秘传正法:共骇群龙! 唳——! 这个时候,王澄的头号【护法灵将】白头鹰阿鸡已经先一步来到了战场上空。 将冲天的火光、滚滚浓烟、惨烈的厮杀、海中的浮尸、还有猩红的炮焰全都尽收眼底。 也将画面实时送到了王澄、沈月夜、张三、董嫖、黄远洲、秃驴等一众嫡系班底的面前。 原本东海国手里最强的战舰【五峰旗号】,已经在去年随着靖海王被伏杀落到了朝廷手里。 他们都集中到了一艘专门为王澄准备的五级风帆战舰【云旌号】上,各自的座舰充当它的护卫舰。 嫡系班底手中掌握的风帆战舰、武装商船加起来,数量只比毛海峰略逊一筹,屈居第二山头。 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掩护,只要他们不发起进攻,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海战比陆地战争还要惨烈,一旦战败一船人都得跟着一起死。 现在已经是深夜,海里的邪祟闻着鲜血的味道和人死前的负面情绪全都跑出来了。 死倒、叫魂儿、美人首、小白菜、海夜叉、阎王点灯、泥菩萨一眼扫过去就有这么多,还有很多不认识的。 这种情况下,只要不小心掉到水里,应该就不可能再活下来了吧?” 不像其他人都有丰富的海战经验,只有沈月夜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数百上千艘大小战船混战的场面,脸上写满了震惊。 心理活动比脸色更复杂: ‘现在大昭沿海二十四卫的水师要论战船和火炮数量,能不能比过五峰旗恐怕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难怪大昭朝堂死咬着他们不放,册封分化策略针对的主要也是他们。 皇帝没有时间去探究一个人有没有造反的心思,只看你有没有造反的能力,只要有那就该杀。 即使我已经尽量高估五峰旗,但还是有点小看了师弟的家底。 只要这次能削平内鬼,顺利回收舰队重新整编,那么小师弟手里就有兵,我们财神沈家刚好又有钱。 我好像忽然想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点子。 有朝一日,老头子在南洋受的伤说不定就有希望’ 由于她这段时间过得太窘迫,王澄早就忘了自家美艳动人的师姐其实是个白富美,也猜不到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着那些落水船员被邪祟拖走的血肉模糊的画面,面色如常道: “这些都只是开胃菜,正戏才刚刚开始。 看,他们三方的风帆战舰动了!” 普通硬帆福船通常采用传统的横队战术,让舰船肩并肩前进,先用舰首的加农炮轰击,然后抢占上风位,顺风突进,靠近敌船打接舷战。 实际上就是在打海上攻城战。 把陆战思维移植到海上:以舰为移动堡垒,步兵决胜,借助高大的船楼、舷墙、对人的小炮、火铳你争我夺。 别看打的十分激烈,其实一场大战下来一共也击沉不了几艘船。 大昭的【楼船将军】就是为这种战场而生,而东弗朗机那支纵横大海的无敌舰队也是采用了同样的战术。 但后起之秀尼德兰东婆罗多公司提供的战舰,已经有别于东弗朗机这个老牌的日不落第一帝国,让全盘采购并接受尼德兰人训练的五峰旗提前一步实现弯道超车。 “右舷戗风-贴风航行!抢上风!” “左舷戗风-贴风航行!” 【千金货郎】徐惟学、【赊刀人】彭老生、【黑麒麟】毛海峰麾下的三支风帆战舰舰队同时在海面上戗风。 以二对一,相向而行。 “烧香,拜船神!” 每条船上都有一阵青烟腾起。 舰队中的四大镇物:头狮、龙目、尾翼、鳅鱼极,乃至是从西洋传来的船艏像全都开始发威。 短时间内三支舰队的航速渐渐一路飙升到了12节,远超普通战舰。 或者说这才是正规军在中三品职官指挥下打海战的常态。 战舰本身的性能只是基础和纸面数字,手中各种符应镇物同样有可能成为决胜的关键一环! 一刻钟之后,三支舰队变成了毛海峰在中间,另外两位大船头在两侧的模样,近似三条平行线。 在正常情况下,有一位四品白水郎坐镇的舰队绝对不可能让敌舰这么顺利就抢占到优势阵位。 两位大船头都大感意外和惊喜,舰队中一片欢腾,仿佛已经提前奠定了胜局。 “哈哈哈,天助我也,毛海峰的身体应该是真的不行了。” “一个短命鬼还学人家抢王位,合该有此一报!” 擒贼先擒王,徐惟学和彭老生驱动自己的旗舰,一起迎面扑向毛海峰的镇物旗舰【圣地亚哥号】。 他们本就是东海巨商大寇,不缺一股子狠劲。 【黑麒麟】再怎么厉害,此时也明确无误地成了一头病虎,自然要趁他病要他命。 “左舷(右舷)侧舷炮装填实心弹。” 副船头站在舱口,将他们的命令传达到下层火炮甲板,所有士卒全都有条不紊完成战备,炮手握紧了早已点燃的火绳杆。 但是,对面那艘【圣地亚哥号】上的毛海峰却没有任何身处弱势阵位的样子。 泛起青白色的脸上一片狰狞,已经不再继续伪装: “徐惟学,彭老生,都给你家爷爷滚开! 你们这两个蠢货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本身气数摇摇欲坠的同时,五两九钱骨重带来的刚愎自用也在动摇,反而让他比平时看的更加清楚。 本来在他眼里傻小子一个,任由他搓扁揉圆的王澄也变得神秘起来。 毕竟,一次暗杀失败是巧合,两次难道还是巧合? 此时他只觉得王澄给他的威胁感,还要在这两位积年的大船头之上。 “一定是那个替死鬼王富贵手里的巫蛊桐木人出了问题。 反正已经跟徐、彭撕破脸皮,没有必要再顾忌影响。 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王澄,完成海纳百川登上上三品【在世鬼神】,我才能自救。” 当然,毛海峰也不会天真地以为用言语就能让两家动摇。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等自己杀死王澄完成晋升后,不会对这两个刺头下手。 亲自握住舵轮,对身边众人下令道: “舵手、缭手﹑斗手﹑碇手、火长各安其位。为我护法!” 水上行船靠的从来都是集体,一艘船上除了经验老道的舟师火长、船头外,还有掌握不同技术的工种群体协作。 “舵手”负责操舵,控制船只在海上航行的方向;“缭手”负责掌控船帆绳索; “斗手”则缘篷绳登于船桅之上,负责占风望向;“碇手”负责升降船只锚碇。 《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上的秘传正法【共骇群龙】说: “舵者,犹人之心也;缭﹑斗﹑碇、火,犹人之四肢也;船上众兵,犹人之百骸也。 心若主持得正,则四肢百骸,皆得其道;心若主持不正,则四肢百骸,尽失其宜。故一船着力,全在舵手” 毛海峰将一张青色符箓贴上舵轮,手上掐诀,口中颂道: “召龙致雨,收气聚烟。日月五星,北斗七元。合明天帝,敕下太玄。宣威三界,不得稽延!急急如律令!” “嗷——!” 一声龙吟,大风席卷,丝丝缕缕的白雾从水中升起,迅速缠绕在【圣地亚哥号】身上,化作一颗巨大的龙头。 然后又沿着由近二十艘风帆战舰组成的单列纵队飞速蔓延,连成一条白色的长龙。 舰队中所有人的心光全都借由这一条长龙融为一体,赋予它千百人一同托举的伟力。 一条雾龙竟像活龙一样在海面上蜿蜒游动起来。 这便是水班一脉最强大的秘传正法之一【共骇群龙】! 集中一条船或一支舟师舰队上所有人的力量加持战船,就连海中的恶龙都会被它骇退,传说修行到极处,能木舟化龙,兴云吐雾! 其他白水郎没有王澄【聚兽调禽,点化万类】的绝活,不能随随便便点化死物。 但只要学了这【共骇群龙】,就有可能集众人之力点化一条战船。 更何况圣地亚哥号本来就是活的,威能更胜一筹! 毫无征兆之间,雾龙向着一左一右的徐惟学、彭老生的旗舰挥出一爪。 呼——! 两侧风速骤然拔升,猛增到25米/秒,海上浪峰倒卷,两支舰队的风帆都在大风中哗哗作响,极顶桅轰然摧折。 原本摆出来的战列线队形都被吹得七零八落,优势阵位荡然无存。 适合战舰航行的风速一般在10到40节之间,小于5节时候,即使战舰挂出全部风帆,在上面泼上水“兜风”,也开不动。 当超过40节也就是24米/秒的九级烈风时,极顶桅、顶桅就已经有摧折的风险。 大于50节的风速之下,主要帆装几乎全部都要收起,桅杆也要放下一截,防止大风撕裂风帆,吹断整根桅杆。 此时靠着【共骇群龙】,毛海峰一行明明在中间,却同时取得了对左侧和右侧的上风位。 他对两位大船头的喝骂“你什么时候偷学了老船主的共骇群龙”充耳不闻,冷冷下令: “开火!” 船上的二十门12磅炮,十二门6磅炮向着两侧依次开火,后方排成单列纵队的其他战舰同样跟上。 双方相隔短短数十丈,在移动间以线式战术互相对射,一声声巨大的轰鸣声震碎了夜空。 毛海峰的风帆战舰本来就比另外两家加起来还要多,又获得了异术层面的超绝组织力加成。 一轮互射过后,另外两家的损失远比黑峰旗大得多,船上哀嚎一片,惨叫连连。 “啊啊啊啊.” 黑峰旗舰队顺风调戗,只要再来两个回合就有可能把另外两家全线打崩! (本章完) 第154章 王澄开坛,釜底抽薪!(求票) 第154章 王澄开坛,釜底抽薪!(求票) 远处,【云旌号】上顶着一张国字脸的张三叔皱了皱一双浓眉: “徐惟学和彭老生平时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到了真刀真枪上阵的时候竟然这么不经打? 这还是因为毛海峰中了巫蛊状态不好,两个老家伙真是丢人。 还有,他是什么时候从大哥那里学到了【共骇群龙】这等秘传正法?而且火候不浅,应该至少练了几年。 如果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谋害大哥的野心,伪装了好几年孝子贤孙,那此贼心思之深实在可怕。 世子,不要等朝廷使团的舟师了,还是我带人上吧。” 王澄摆摆手让张三叔稍安勿躁: “他们两个一个货郎,一个赊刀人都不是擅长海战的角色,在海上打不过比他们高了一品的【白水郎】也很正常。 在我的计划里,到现在他们两个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但三叔说的对,把徐、彭两家引过来是为了削弱毛海峰的实力,让他们三败俱伤更好拿捏。 可不能真的看着他们被毛海峰活活打死,放任那些有钱也没处买的风帆战舰、武装商船在内战里被击沉。 这可都是咱们未来的家底,损失太多镇不住东海。 不过,救他们倒是不用劳烦三叔,我这里还有三张牌没有打,现在就先出一张好了。” 众人顿时为之侧目,王澄身上这份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竟隐约有几分老船主身上的大将风度。 但那可是晋升上三品之后,打海战就从无败绩的猛人。 其他船员和附近船上跟王澄这位世子接触比较少的疍民许多都在小声议论: “还有三张牌?咱们世子爷真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我觉得不太可能。 听说世子爷就职了七品朝奉郎,给黑峰旗卖出去了好多份【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 难道是还能把锏法给收回来?就算能,但打海战的时候也没什么影响吧。” “我觉得还是应该派出一支分舰队参战” 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位表面看起来远逊于一代太阳的二代太阳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不能带他们打赢这场出道以来的第一场平叛之战。 然后众人就看到王澄在开会和开战之间,选择了.开坛! 取出阵图,挥手布下一座“金蟾聚宝坛”,用镇物匠班银、法器:法武爷、令牌、镇坛木、五色令旗等等压住坛场。 又将两件镇物金银币黄金恶主和白银善仆摆在法坛正中。 王澄点燃三炷香,烧香开坛,背后一柄【五帝金钱剑】自动跳出剑匣,落到他的掌心。 随后,披头散发,脚踏禹步,舞动剑器,口颂咒言: “西南威神,解秽钱良。黑衣仗剑,驱戮妖祟!敕!” 向着西南方向深深一拜。 嗡——! 法坛上的两枚金银币当场自己竖了起来,金银宝光腾空,直射举头三尺。 黑峰旗中大部分“金钱的奴隶”被王澄借着坛场对术法的增幅给一次性激活,也同步获得了他这位法主的反水指令: “敕令:背刺毛海峰!” 【黄金恶主】一次性支付目标大量“贷款”,将对方转化成勤勤恳恳的忠诚牛马。 【白银善仆】则是细水长流,定期支付少量工资,就能买断对方的一段人生。 前者简单高效,后者成本低廉。 王澄也区分了黑峰旗和另外两家内部的不同对象。 二十四将、三十六猛和他们的嫡系亲军都敢打敢拼,属于关键时刻能顶上去的实际选择人和致胜联盟。 王澄也不去招惹那些中三品的二十四将、三十六猛,专挑他们最忠诚的嫡系亲军和供职于要害部门的普通人下手。 收买了大批精干人员。 短短十几天时间,【黄金恶主】、【白银善仆】的承载能力就已经快要达到上限。 在这一刻对毛海峰釜底抽薪,发动致命一击。 “遵令!” 风帆舰队中的帆缆水手、舵手目露金银二色法光,突然控制自己的战舰离队自航,将自己侧舷炮对准了旗舰圣地亚哥号。 然后关键位置的各位炮手随之接力。 风帆战舰上每个炮组通常都由五人组成,此时竟然一个完整炮组接一个完整炮组地倒戈,金银二色的眸光死死盯住了旗舰上的毛海峰。 手上飞速调整射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落火绳杆,引燃了火炮药池里的火药。 轰!轰!轰!轰!轰! 炽热的铸铁炮弹顿时从圣地亚哥号毫无防备的船艉和舯部钻进去,打了毛海峰一个措手不及。 对徐惟学、彭老生的穷追猛打也不得不戛然而止。 同时,其他多艘战舰上也出现了“以下克上”,嫡系亲军背刺船头等指挥官的暴动。 “杀杀杀,叛徒都该死!” “天诛国贼!” 既然连“四肢百骸”都开始造反,【共骇群龙】自然难以继续维持,白雾组成的龙影渐渐散开。 王澄身边的疍民嫡系班底自然看到了他开坛做法,黑峰旗中跟着一片大乱的场面。 虽然他们看不懂世子用的是什么异术绝活,却至少知道“烧香开坛”是中三品烧开五脏庙之后才有的本事。 这就意味着: “我们家世子爷其实是个.天才啊!” “都说骨重二两八钱不争气,但他可是一位虚岁十八其实连十七岁生日都没过的六品朝奉郎,就算老船主在这个年纪也不过如此了吧?” “老船主生前是当世最强采水人,少船主也有希望接过老船主在神道上的衣钵,甚至青出于蓝了!” 疍民中很多看着他长大的老人激动到眼圈发红,热泪盈眶。 即使王澄身上穿着一件玄黑色蟒袍,但无形的光芒依旧让他们感到有些亮得刺眼。 原本大多数不知道内情的疍民士卒来到这里,还是出于对疍民族群利益,以及靖海王正统继承人的维护。 对这位天生骨重只有二两八钱的世子本身实在难以生出太多期待。 但今天突然小试牛刀,不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却一击就将黑峰旗的舰队打回原形。 看着那个持剑而立,让“美丽侍女”重新扎好发髻的挺拔身影,有人已经不再喊世子,而是直接开始喊: “靖海王!” “王爷千岁!” 圣地亚哥号上,毛海峰手握一对神兵【铁脊横棱锏】,猛然竖在面门前,挡住了一颗炮弹破片。 铛——! 今天射向他的流弹格外多,尤其是从背后射来的冷炮格外致命。 忍不住怒吼出声:“啊!叛徒都该死!” 喊出口才发现不对,周围的亲信们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这位战场上的.头号叛徒。 要是他能“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死掉了。 随即,毛海峰即使冷静下来,一时半会也完全分不清谁是自己的忠臣,谁又是背叛了他的奸臣。 除了已经暴露的这些中下层精锐,还有没有隐藏更深的叛徒? 舰队之中也跟着军心大乱,内斗厮杀之时,看向其他同伴也再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害怕一不小心就被人捅了刀子。 此时,疍民一方众志成城士气高昂,叛军一方人心纷乱不知所措,“天命所归”自然也随之再次偏移,分别作用到王澄和毛海峰的身上。 “唔!” 毛海峰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被旁边贴身伺候绝对忠心耿耿的高仁扶住才重新站稳。 但他身上的命数也好像站到了悬崖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却在此时,一艘挂着使团旗帜的五百料战座船闯入战场,冒着炮火飞速冲到圣地亚哥号身边。 同样满脸铁青的姜文渊飞身而至,看清了舰队中的惨况果断道: “大船头,我来助你!” 说着便高高举起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一卷兵书。 ——兵道密卷【阳明练兵术·养心不动】! 出自圣人王伯安四大兵书之一《阳明兵筴》,“筴”通“策”,也可以叫《阳明兵策》。 这位儒门圣人一直身体不好。 曾经自述:“年三十七便齿渐摇动,发已有一二茎变化成白,目光仅盈尺,声闻函丈之外,又常经月卧病不出几如废人。” 鲜为人知的是,王伯安立下一系列战功时境况都十分艰难。 不仅身体状况不佳,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那位荒唐皇帝的充分信任与理解,没有因为战功卓著而获得应有的封赏,反而时常遭到诬陷和迫害; 他缺少猛将,麾下的将领大多是从未有过实战经验的文吏; 他缺少精兵,麾下的士兵大多是不堪一击的弱卒; 他缺少钱粮,很多情况下都需要自己想办法来筹集或是想办法浪费更多钱粮; 他缺少自己的嫡系军队,麾下的部队大多是临时拼凑而成的。 可以说除了他这个半废的【圣人】之外,手下常常都是一群人心不齐的乌合之众、老弱病残。 可他偏偏就能以弱胜强! 靠的便是这【养心不动】的境界:“凡人智能相去不甚远,胜负之决不待卜诸临阵,只在此心动与不动之间。” 正适合此间人心动摇的军卒。 就在他们头顶军气汹涌,似降未降之时,使团的舟师也终于赶到。 两位同道中人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彼此,目光森然。 罗文龙恨不得生啖其肉: “毛海峰,你这贼头,赶快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本章完) 第155章 第二张牌:陈木匠,你给我干掉毛海 第155章 第二张牌:陈木匠,你给我干掉毛海峰 这时,兵道密卷【阳明练兵术·养心不动】已经以圣地亚哥号上的黑峰旗嫡系班底为核心,重新将身后七八条没有陷入混乱的战舰组织到了一起。 头顶剧烈翻涌的铁血军气轰然降临。 覆盖范围远比当初陆绎持有的【武穆练兵术·任机势】大的多,一次性笼罩了几百人。 这些战舰上的水手脸上浮现出表情各不相同的铁色鬼面,精神与某种冥冥中的军魂相合,气势暴涨,神威凛凛。 无论原本的身体素质还有精神状态怎么样,此时的精锐程度都绝不逊色于拱卫皇城的禁军。 “养心不动”本来只是一种心灵境界,演化为兵道密卷后却变成了一门强横的绝活: “能接引曾经追随这位儒道圣人的‘阳明军魂’,速成庙军鬼卒,结成无坚不摧的军阵。 不仅提升力量、速度、耐力,而且只要此心不动就能顽强战斗到最后一刻。 所以,不管你原来的基础怎么样,全都能变成‘忠心耿耿’令行禁止的精兵! 就算面黄肌瘦的农民起义军得了它都能跟任何正规军放对。” 虽然毛海峰被王澄的一系列盘外招连消带打,丢失了黑峰旗的大半家底,却终究还是保住了最低限度的【共骇群龙】。 在得到圣人创立的阵法加持后,雾龙身上的鳞片甚至变得凝实了很多,游动起来也更加活灵活现。 就连毛海峰身上被巫蛊桐木人厌胜的症状都减轻了不少。 毕竟“兵谏造反”是巫蛊之祸的唯一解药。 麾下休戚与共的兵马越多,抵御巫蛊之祸的能力就越强,只要能车翻老皇帝,巫蛊之祸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随后他们就一头撞上了使团舟师。 两者之间相距不过百丈,王翠翘的两任丈夫眼中森冷如刀的目光几乎在半空中炸开火。 毛海峰听到罗文龙的话,脸上的肌肉忍不住跳了跳,毫不留情地开口讥讽道: “呵,区区一个绿毛乌龟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王翠翘晚上做梦偶尔会叫你的名字,想让你来救她,那又怎么样?这些我全都知道。 但这个女人还是只能给我生孩子! 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的女人很润! 你这种为权贵逗乐一无是处的画匠,从一开始就配不上这最上品的【官星桃格】。 当初你能从徐海手里逃得一命已是侥幸,如今还敢跑到瀛洲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白色雾龙包裹着缩水一半的舰队在海上蜿蜒游动,借着风力、水力,主动朝着使团舟师奔袭而去。 在毛海峰眼里其实根本就没有王翠翘这个人,那位美艳的秦淮名妓本质上只是【官星桃格】的人形载体而已。 比美丽的物件、玩物强不到哪里去。 只要官星归他,这个妻子的美丑胖瘦甚至生死都完全无关紧要。 “毛海峰——!本官要将你这杂种挫骨扬灰!!!” 试问世间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 更何况还是罗文龙这种爱妻如命的痴情种子? 要是对方能好好照顾她也就是算了,但自己视若珍宝的妻子,竟然被别人当成了一个随意摆弄的物件? 罗文龙本就满是血丝的双目充血一片赤红。 “众将士听令!我罗家别的东西没有,但金银管够。 今夜斩首一级我赏五十两,谁能为本官取来毛海峰一肢,我向朝廷保举他当世袭千户官! 李千总,今日讨贼无论成败,我罗文龙欠你一个人情,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使团中的兵将们或许不清楚内里的前因后果。 但一听正使罗文龙的这句承诺,也一个个都跟着红了眼睛,像是也跟毛海峰有了夺妻之恨。 罗文龙能从一介【画师】,变成负责起草诏令、诰命,传宣皇帝旨意的中书舍人,显然有两把刷子,一句话便调动了麾下所有人的积极性。 基层士兵要钱,小旗以上的军官想要世爵,连级别最高的李泾江也许下了价值最高的人情债。 【楼船将军】李泾江的一身绝活显然要比货郎、赊刀人更适合海战。 又一次催动自己的【霞楼连城咒】。 集合麾下楼船还有一众品级更低的楼船将军,将自家舟师以五桅封舟为核心连成一条海上长城。 彩色的氤氲霞光中,这十条硬帆楼船真的化作了一段巍峨城墙的样子,浩浩荡荡朝着对面的雾龙压了过去。 一群早就摩拳擦掌的兵将手握弓弩、火枪登上好似长城敌楼的高大船楼,居高临下瞄准了敌军。 “杀贼!杀贼!杀贼!” 李泾江身为备倭总兵官俞志辅的副将,二十四卫少壮派中的拔尖人物,自然既炼成了自己庙军鬼卒,也持有一份兵道密卷。 能力是出自大宋《自武经总要》的【平戎万全阵】,最擅长应用多兵种防御,又以弓弩手等远程兵种充当火力核心。 随着身披甲、头戴藤盔的庙军鬼卒在各船就位,一整支霞光弥漫的舟师泛起了铁色,气势不比对手逊色多少。 嗡——! 集体弯弓搭箭,无数箭矢在军阵加持下化作一片漆黑的乌云直射对面那一条雾龙。 它们或许达不到王澄手中【辕门射戟】1500步(约2500米)的射程,但穿透外围的雾气,将露天甲板上正在操帆的水手活活钉死也不在话下。 同时,远比五峰旗口径小很多的舰载火炮也跟着一起开火。 “反击!” 毛海峰挥舞一对【铁脊横棱锏】,将好像长了眼睛专门冲他飞过来的两根箭矢磕飞出去。 一拍面前的舵轮,雾龙一侧的鳞片纷纷炸开,露出各艘战舰的炮门。 烈焰喷涌,一道道赤红的火线激射那一条海上长城。 城头霞光荡开涟漪,将炮弹的威力削减大半,等砸到楼船上的时候已经很难击穿船板。 双方一个守强攻弱,一个攻强守弱,但使团舟师的战船毕竟落后了黑峰旗半个时代,对心光的消耗远比后者要大。 在旁边观战的王澄一行都看得出来,最多僵持半个时辰,使团舟师就会渐渐落到下风。 当然前提是毛海峰的身体还能再坚持半个时辰。 王澄看了一眼早就远远躲开的徐惟学和彭老生,他们吃过一次大亏后为了保存实力再也不敢过来,如今已经指望不上他们。 “既然援军已至,也就没有必要再玩添油战术了,我们亲自下场,摘走黑峰旗这颗桃子。” 让张三、董嫖、黄远洲他们各归本舰,全舰队进入战备状态。 自己则点燃一根信香,袅袅青烟变成了陈木匠的样子。 对方身后的背景却是在毛海峰的倾香殿。 自从毛海峰搬到水寨之后,王澄就命令木匠直接搬进了这里,面对面跟【巫蛊桐木人】开坛做法。 “陈木匠,我给你拖延了这么长时间,马上就要到第七天了,毛海峰怎么还没有死?” 木匠长期作法,脸色有些憔悴,低眉顺眼地解释道: “法主,那毛海峰已经开启了上三品科仪,距离在世鬼神只差半步,恐怕七天也不足以让他暴毙啊。 我现在已经拼尽全力了。” 王澄自然知道这一点,继续道: “不是说只要作法的木匠舍得付出代价,就能加快厌胜之术生效的速度吗? 全力施法,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干掉毛海峰,我相信你的实力!” “啊?我?” 木匠自然听出了“不惜一切代价”的言外之意,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抗拒。 但眼底浮现出来的方形钱眼,轻易就把他的求生欲给压制下去。 绝对的忠诚容不下任何一点私心! 只能高呼: “为了法主!” 挥舞法剑,将自己多年辛苦积累的元气大口大口地吐出去,体内的“泥塑神胎”迅速萎靡。 法坛上的桐木人关节都在“咔啦咔啦”一阵乱响,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直到木匠将自己一生辛苦修持的法箓都猛地拍进了桐木人的身体,桐木人忽地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向了遥远的战场。 死死锁定了毛海峰。 而这位一连害过王澄、王富贵两次的木匠,再也压制不住体内被厌胜之术反噬后留下的厌火,转瞬间就被烧成了焦炭。 最后一缕元气也在他死后钻进了木人体内。 随即,那些由【巫蛊降殃气】化作的小人,不仅在“义世子”的倾香殿显化,还寻着命数之间的联系,直接出现在了毛海峰的身边。 “咯吱咯吱”啃噬着他的命数。 也让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大概是因为来自一位六品木匠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压胜术,携带着他的强烈怨念,这些小人的面貌全都像极了木匠。 毛海峰身边的姜文渊见状不由脸色大变: “陈木匠误我!竟然真的是你这个蠢货出了差错? 你的那个替死鬼把桐木人放错了宫殿!不是毛海峰的倾香殿,是王澄的梨棠殿啊!” 但陈木匠已经永远都听不到上官的怒吼了。 遭受沉重一击的毛海峰也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上气息瞬间跌落,只差一点就掉下四品。 单凭这一点,陈木匠就算是死得其所。 王澄适时高举【五帝金钱剑】猛然挥落,爆喝声响彻海面: “全军听令,痛打落水狗,给我杀!!!” (本章完) 第156章 仙渣:得偿所愿和生不如死(求票) 第156章 仙渣:得偿所愿和生不如死(求票) 王澄身后,成千上万个喊杀声一起降临战场,撕裂了夜空,也扯开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伪装。 在其他各方或惊骇或了然或欣喜的目光中,一支状态处于巅峰,士气无比高涨的庞大舰队狠狠撞进他们的视野。 尤其是黑峰旗像是在偷东西时被主人抓了个现行一样,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毕竟如果从这里抬头看向港口,那座闪烁金光的靖王爷神像还在默默看着他们呢。 神色萎靡的毛海峰擦干嘴角的鲜血,再顾不上斩杀情敌罗文龙,目光穿透夜空看到了【旌云号】上衣袂飘飘贵气逼人的王澄。 他身上哪有一点点遭受过厌胜术的痕迹? 眼中闪过震惊、不信、恍然大悟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最后恨声低吼: “我的好义弟,我以为我能骗过义父,在他面前装了多年的孝子已经是演技出众。 但在你面前却不得不甘拜下风。 你这个修行天赋不佳的傻子竟然轻易骗过了我们所有人,连徐惟学和彭老生都落进了你的算计,不得不给你当枪使!” 虽然由于【艳后的金丝面纱】的效果,他没有认出站在王澄身边的沈月夜就是当晚的“刺客”,依旧顺理成章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我对你的两次刺杀,根本不是刺客和巫蛊桐木人出了什么意外。 【担山将】孙雄遭受重创,桐木人反噬到我的身上,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对不对?!” 王澄也没有了当初的兄友弟恭,剑指毛海峰,满身只剩锋芒毕露: “说的全对,你这卖父求荣的死叛徒来咬我啊!” 毛海峰差点被气得再次吐血。 提着脑袋在大海上闯荡的采水人群体不讲究彬彬有礼,只讲究快意恩仇。 王澄这话听在耳中不仅不觉得粗鄙,反而大感痛快。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看出随着毛海峰实力大衰,共骇群龙也变得僵硬呆板,再也没有刚刚的灵动。 于是,普通的硬帆福船舟师去控制收编已经快要燃尽的毛、徐、彭三方舟师。 由风帆战舰组成的主力舰队则分成三支分舰队,分别由王澄、张三、董嫖率领,直插毛海峰部的战列线。 这是王澄准备写进《海权论》作为自己兵法核心和一代版本之神的“舰艇机动战术”,又名:“打破敌方战列线的战术”! 能一直用到蒸汽战列舰时代。 顾名思义,专克正在西洋诸国流行起来的线式战术,提前一个版本获得绝对的兵法优势。 要求把一支大舰队编成数个能独立行动的战术群,以纵列战斗队形穿插分割敌方舰队的战列线,钳制一部,包围另一部。 集中火力打击被包围和孤立的敌舰,并倾全力攻击敌方指挥舰,使敌方舰队指挥陷入瘫痪状态,再以优势炮火逐一歼灭敌方舰船。 “保持队形,步调一致,三叔、七叔跟我齐头并进。” 三支分舰队驱动船上的符应镇物不断加速。 黑峰旗舰队的炮手也纷纷开炮,他们恰好处于“t”字的横杠位置,能对三支分舰队的先导舰发挥出自己全部的火力优势。 而这也正是“舰艇机动战术”唯一的缺点:需要以旗舰和先导舰硬吃对方炮火,掩护己方舰队里的其他战舰完成突防。 这一战术的真正发明者也正是在一次突防时,身处先导舰,死在了敌方狙击手的手里。因为这份英勇气概,用来浸泡他尸体防腐的朗姆酒,都被船员偷偷喝了个精光。 此刻,两位五品的【庖厨】、【说书人】各有绝活,短时间内扛住炮击问题不大。 王澄身后也跟着自己的带刀护卫,黄远洲和他的干娘蚌女水柔。 蜃蛤喷吐蜃气偏折了整支舰队的位置,让黑峰旗的炮手难以瞄准。 外加还有正从另一侧跟黑峰旗对轰的使团舟师掩护,王澄这边有损失但不算严重。 更多的老爷【蜃蛤】则与毛海峰养在水下的一群老爷【反天刀】厮杀在一起。 后者主修的不是供老爷,只用了最基础的灵应“点化”。 这些反天刀的实力跟蜃蛤差不多,只是号称“水下铁钳”的咬合力被厚重的蚌壳克制,明显落到了下风。 水下剧烈翻滚,老爷们的恶斗没有影响水面上的持续突进,三支分舰队硬吃几轮炮击后,已经冲到那条雾龙面前。 雾龙再次挥爪,还想故技重施,像刚刚吹飞徐惟学和彭老生两家舰队一样把他们也给吹飞。 虱子精龙尾爷却已经主动跳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比他还要大的【三千渊宝·定风珠】高高举过头顶。 对面吹过来的狂风顿时一滞,当空崩散。 “哈哈,小样儿,你的一身本事都是从采水王家教学来的,你家龙尾爷还治不了你?” 上次打赢天差平海大将军徐海之后,缴获到珍贵战利品的可不是只有毛海峰自己。 徐海专门找来的宝物定风珠就为了对付靖海王的共骇群龙。 这次他们虽然没有料到毛海峰也学会了这一招,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正好拿来用在了他的身上。 趁此机会,三支分舰队终于成功杀进黑峰旗阵列,顺利将之分割开来。 王澄的舰队负责与使团舟师夹攻毛海峰的“龙头”——圣地亚哥号。 【云旌号】是五峰旗品相最好的风帆战舰之一,上面的二十门12磅炮、十二门6磅炮早就由银匠鎏金开光。 并且被王澄永久点化出了炮神,化作三十二门神威大将军炮。 “三官所管,九府四司。巨天力士,执罚神兵。各掌本职,尽出九阴。令行风火,速至坛庭。急急如律令!” 嗡嗡嗡. 诵咒声中,【旌云号】一侧的十六门青铜火炮神光大放。 炮身内透出金光,在每一门火炮上空都交织成一位身材魁梧的金甲将军,手中各自持握一柄金色大弓。 这一次永久化作护法灵将的它们,共享了王澄从那位镇海卫那位【针笔匠】蔡荣身上得到的【辕门射戟】。 射击精准度获得了质的飞跃。 “铸铁炮弹,自己给我装弹。” 火炮旁边配置的铸铁炮弹也被王澄临时点化,身体抖动着长成了一颗颗狰狞的铁狮子头,自动吞食了提前准备好的火药包接连跳进炮膛。 王澄自己则站在船头,手握一柄铁胎大弓,弯弓搭箭指向圣地亚哥号。 在他身后,神威大将军们手中的十几道金光也跟着一起指向了目标。 构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鸣镝”! 只是随同他这位世子一起射击的,不再是跟冒顿单于一样没有感情的冷血弓箭手,而是十几门动辄几吨重的舰载火炮。 若是将来一整支舰队的火炮全都被点化成炮神,这“鸣镝”一箭的威力怕是足以惊天动地。 “开火!” 一箭射出,厉啸破空,十六炮紧随其后,落点完全一致。 【共骇群龙】当即从其他已经被分割的战舰上收缩力量,像受惊的蟒蛇一样盘成一圈,高速旋转着死死护住圣地亚哥号。 鳞片张开,口中发出危险的嘶鸣。 却依旧难以抗拒集中到一点极限集火,云雾狂风都被打穿一个大洞,以一部分炮弹丧失动能为代价,另一部分在船艉楼上轰然炸开。 炽热的冲击波裹挟着弹片横扫了顶层的一切,连后桅上的主帆都被引燃。 后面跟着的舰队和使团舟师全都一起痛打落水狗。 炮火轰鸣,万箭齐发,那条雾龙也跟着左支右绌。 王澄也不靠近,只是在远处一箭连着一箭继续射击。 第四箭时。 崩——! 从圣地亚哥号船头伸出来的一截首斜桁轰然崩断。 “不——!” 船上的黑峰旗士卒顿时眼前一黑,如丧考妣。 在风帆战舰上除了三根竖立的桅杆外,战舰首斜桁也至关重要。 因为战舰所有的前支索都会像弓箭一样绷紧,最终把张力传递到首斜桁上。 如果打断了首斜桁或者它的支索,就有一定概率造成敌舰桅杆倒塌,机动能力完全或者大半丧失。 正如此时,前支索通通崩乱,帆索系统都在摇摇欲坠,更不要说继续战斗了。 至此,黑峰旗的舰队已经完全被分割包围。 王澄用四海通宝的钱眼望气。 一条伤痕累累的黑色蛟蛇正在被啃噬分割,随着麾下势力崩溃,蛟龙之像也在迅速退化。 就算是那位韩家贵人【龙胤】继续挑人去填海眼搜刮龙气,现在的毛海峰都已经不够格。 罗文龙比王澄还要急切,座下的五桅封舟谁也不去管,第一个扑向了圣地亚哥号。 然而就在此时。 由一个悦耳女声念诵的经文,突然在这艘被团团包围的战舰上响起: “.紫府非虚境,乃血海浮沉之宫。心君非神明,乃赤龙盘踞之渊。 吐纳非引清炁,实盗天地之精血,以养吾身之元胎。 胎动如鼓,血沸如潮,非痛非痒,乃命功初萌之兆,入我门来必以三十六种不死仙药为引.” 赫然便是当初仙渣入侵沿海时,散播出来的一门命功修行之法,同时也是专门配合不死仙药的食用说明! 而听到这个声音,罗文龙身体一颤失声惊呼: “翠翘!” 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一位身穿翠色马面裙,美艳端庄的绝色佳人像提线木偶一样,姿势有些扭曲地走出了船舱。 如果现在的她还能被称作是“人”的话。 (本章完) 第157章 敕令:召请大航海家麦哲伦临坛! 第157章 敕令:召请大航海家麦哲伦临坛! “嘶——!这是” 王澄的【旌云号】跟在罗文龙身后,同样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位多日未见的大嫂,忍不住当场呼吸一滞。 说实话他见过各种各样的邪祟; 大多都是凡人难以直接看到的灵体阴物,是由人的灵魂念想和各种老物件、动物、尸体、凶器等等融合而成。 他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仙渣; 先前“山海咒禁”因为九龙吐珠局出现漏洞时,他就曾经亲手清理过很多。 大多都有血有肉,是人体与其他生物的组合:人和蛇组合,人和青蛙组合,人和各种鱼组合. 邪祟和仙渣这两种邪门的存在虽然经常被混在一起都叫“邪祟”,都对人有着近乎狂热的食欲。 但实际上一个是人“性”与自然万物的组合,另一个则是人“命”与自然万物的组合,两者之间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而现在,王澄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人和植物组合成的仙渣! 此时的王翠翘跟【特里尼达号】上那些只是在脖子后面插着一根藤蔓的假“人参果”截然不同,她本身就变成一棵活的植物。 裸露在外面的鬓角、脖颈、手臂上全都长出了不知名的各色朵,有大有小,形态各异,散发着阵阵幽香。 洁白肌肤下一部分本来应该是血管的组织也变成了植物的根茎,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蠕动。 走动之时肢体僵硬,可想而知身体内部还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鲜配美人,显得美丽、妖异而又恐怖! 王澄看向对面的毛海峰眼里又多了几分杀意。 “好狠!为了能让王翠翘受孕,这么一个美貌的妻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宫女说是毛海峰找到了一个能提升怀孕几率的偏方,要带王翠翘离开倾香殿去备孕。 原来所谓的偏方就是他手里的‘肾’。 熬成药再配合传遍了整个东海的命功修行之法让王翠翘喝下去,不死仙药确实管用,但这人也完了。 这次必须要弄死做人毫无底线的毛海峰,不然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虽然此时王翠翘眼神还算清明,语言能力也保存完好,证明性灵和神智还没有出现大问题。 但肉体已经明显开始异化,正在变成一个不得生,不得死,不属六道,不入幽冥的仙渣! 恐怕就算是世间最好的大夫来了也无可逆转。 罗文龙前段时间一直在京城养尊处优,没有像王澄这么丰富的阅历。 脸上却没有任何惧怕,只有快要哭出来的关切和疼惜: “翘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要怕,为夫这就来救你。” 王澄都忍不住对这位老兄深深侧目。 在这个有钱人三妻四妾都稀松平常的时代,男人能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也算是一绝了。 但光有深情还不够,人生三大忌:“无权而多财,家贫而妻美,势弱而早慧”也在他和王翠翘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罗家虽然有钱,身为能时常见到内阁首辅、皇帝的中书舍人,也不能说完全没权。 但比起妻子王翠翘身上的【官星桃格】,这些都远远不够,根本就护不住这位被无数饿狼窥伺的美娇娥。 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悲剧结局。 对面船上变成一只“妖”的王翠翘看着自己一生四嫁,唯一一位情投意合的丈夫,拢了拢鬓角垂落的一串桃,强颜欢笑道: “文龙,妾身不疼。真的,身上长出来的这些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疼,不疼的” 但是,她说着说着眼泪便“吧嗒吧嗒”从有根须凸起的腮畔滑落,滴落到了甲板上。 ”对不起,文龙,我对不起你,我.我.呜呜呜.” 随后双手有些僵硬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痛哭呜咽。 旁边的毛海峰却感受到自己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力量感,还有不断拔升的命格,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天不绝我! 我就知道五庙神藏和仙拈必孕丹一定有效,不枉我这些天给王翠翘加了三倍药量! 为了得到官星,付出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只要我能当上东海国之主,大丈夫又何患无妻?” 呼——! 众目睽睽之下,夹杂着香火味的腥风吹过,毛海峰脚下的影子开始扭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短短几个呼吸就塞满了整个甲板。 仿若有一只大邪祟降临战场,阴冷的气息狠狠钻进圣地亚哥号船员和周围所有人的骨头缝。 除了已然点亮心灯的神道职官和那些结成军阵的庙军鬼卒不受影响,其他普通人事后注定要大病一场。 大多数人眼睛流泪,不敢直视,只能深深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庞然大物高约一丈,金黑二色的神光则有十丈。 身披绣着巡海夜叉的黑色官袍,脖子上顶着一颗黑色麒麟头,双臂各持一柄宝锏,只是外形轮廓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极为模糊。 一道贪婪嗜血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众人后背全都忍不住炸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王澄对这种场面不算陌生,当初师父烧香开坛帮他诛杀蒲寿英雇佣的刺客时,就见识过类似的存在(41章)。 “师父是从上到下跌落境界,被南洋的某个仇家打成了重伤,沉疴缠身境界倒退,几乎跌落上三品【在世鬼神】。 而毛海峰是从下到上拔苗助长,靠着一颗官星强行窥探到了上三品的风景,顶多算他是个半步巅峰大圆满。” 沈月夜更加感性,看到毛海峰的样子不由口中喃喃: “毛海峰费尽心机只为让王翠翘怀上一子。 可是人和仙渣生出来的孩子到底算是什么东西?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啊。 这人为了坐上靖海王之位,怕是已经疯了吧?” 当然,沈月夜也看得出来真正付出代价的是王翠翘和那个孩子,好处全都被毛海峰得去。 终于在自身四品巅峰的命数基础上又踏出半步。 四品职官体内的“泥塑神胎”已然完成装脏,获得了鬼神之基。 他们的肉身就是法庙坛城,举手投足便能发挥出堪比普通中三品开坛后的伟力。 如今毛海峰又获得一颗官星,已经在精、气、神三品中,达到练气的极限,触摸到了一丝上三品练神“阴神出窍”、“法箓演化神敕”的门槛。 即使只是在境界上踏出半步,自身受到的一连串伤势,还有麾下失去的兵马都不能挽回。 更用不了在世鬼神专有的雷、斗、火、水、财、瘟、痘、太岁八部【神通】。 但“天人合一”的火候却已经是实打实的五峰旗第一! 人身小天地,世界大天地,能发挥出来的力量自然也已经今非昔比。 毛海峰猛然扭头,凶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旌云号】上的王澄。 “死来!” 他分得清主次,纵使境界提升,也不可能一个人打赢疍民舰队。 上三品遇到大军不快点跑都要被堆死,更何况是他? 所以毛海峰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利用【玄武门牌匾】的效果,直接击杀王澄这个竞争者本人。 双足分开扎起马步,手握一对神兵【铁脊横棱锏】,上身后折宛若崩弓。 赫然便是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法武合一的杀招——【撒手锏·雷公凿齿】! 半只脚踏进上三品的天人合一果然不一样。 只是起手式,头顶便有乌云滚滚而来,雪亮的电蛇在云底游走,吐出蛇信舔舐着锏尖。 森然的杀机让整个战场都安静了一瞬。 “快!保护世子!” 以秃驴为首的嫡系亲军,还有就在附近的张三叔、董七叔、黄远洲、本方的二十四将、三十六猛全都扑了过来。 只不过除了沈月夜和极少数核心人员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顶在前面的“王澄”一直都是邪祟阴身,根本就不怕死。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也从容淡定,不闪不避。 还下令让所有人都不要过来,让开这片战场。 只因他还有一张底牌没用。 王澄为了保证自己的香积寺之战能大获全胜,也像当初的唐军一样邀请了一支强力外援。 ‘我本来以为可以省下最后这张堪比双刃剑,伤人也容易伤己的底牌。 但终究还是低估了毛海峰狠辣,奇货可居看到的那三倍【必孕丹】无论怎么防也防不住啊。’ 看着对方手中即将炸开的气浪,手掐印决,平静开口道: “敕令:召请大航海家麦哲伦临坛!” 心想,麦哲伦说过那艘活过来的战舰不好伺候,他只能当带路党,对战舰的干涉能力十分有限。 于是当众装了一把大个儿的之后,拉起师姐沈月夜的手就要同样战略转移。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面前的大海上便立刻浪翻涌。 环球舰队旗舰,一国之宝【特里尼达号】发动专属能力“环球航行”轰然传送到了战场,刚好挡在毛海峰射出的那一根铁脊横棱锏面前。 轰隆——!!!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战舰厚达半米的舯部船壳被重锏瞬间轰出一个大洞。 “吱——!” 整艘战舰的每一块船板、每一根缆绳、每一片叶片、每一个被控制的船员都在发出愤怒的尖叫。 根本不用引导,无数根树枝根须就主动朝着一脸茫然无措的毛海峰射了过去。 站在高高主桅上的麦哲伦,摘下头上的三角船长帽向着王澄优雅行了一礼: “王,我跟你说过的。 身为【特里尼达号】的船长,我十分擅长‘建议’恶魔树先吃谁(127章)。” (本章完) 第158章 我有章衡考卷,谁能杀我? 第158章 我有章衡考卷,谁能杀我? “好好好,这个‘建议’牛批!” 王澄要求麦哲伦兑现第一个承诺的时候,对方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他还以为那棵“肝”有意识能交流,没想到所谓的“建议”先吃谁,就是先给谁拉满仇恨。 上次看到他们陷落到了云梦鬼师的舰队里,恐怕也是这位船长的手笔。 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我是有意的。 然后便是天雷勾地火,飞沙走石,炮火轰鸣。 【特里尼达号】跟毛海峰他们请的外援不一样。 它不是人,不会像异族一样赖着不走,只有进食本能,就跟诸葛孔明“借东风”是一样的道理。 另外,这一艘战力十分接近上三品的“一国之宝”,随着自身传说度扩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强。 比起第一次相遇时,又明显强了不少。 无数树枝因为距离的关系,被毛海峰发动【共骇群龙】强行闪避了开来。 他的【圣地亚哥号】船板也在自己蠕动,抽取备用材料和肾的木质,迅速修补被神威大将军打碎的船艉楼、帆索、首斜桁。 船上的“肾”属水,恢复能力是它的强项,不需要返航回干船坞大修也能自己修复如初。 但是,同样经过不死仙药活化,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的炮弹又紧随而至,瞄准了毛海峰狂轰乱炸。 轰隆隆. 一根藤蔓也从破洞里拽住那根铁脊横棱锏,在半空甩了两圈又给猛地射了回去。 毛海峰挥舞另一根重锏格挡,不小心将身边一个水手砸成碎肉,顺便在甲板上砸出一个大洞。 “竟是环球舰队的旗舰?你为什么会听区区一个六品朝奉郎驱策?!” 麦哲伦没有搭理他,旗舰【特里尼达号】对自己原来的小弟【圣地亚哥号】也一点都不客气。 或者说这才是正常态度。 麦哲伦的母国西弗朗机,为了阻止他为东弗朗机开拓新航线,给他找了无数麻烦,其中就有三位船长在半路暴动叛乱,全都被他当场格杀。 所以吃饭睡觉打小弟,才是特里尼达号跟船长麦哲伦过去的日常工作,各地危险的邪祟、土人都要排在第二第三。 一句话,没人比他们更懂怎么打圣地亚哥号! 毛海峰还没从得到官星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就被特里尼达号按着脖子打了一个灰头土脸,简直要怀疑人生,有苦难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打的热火朝天。 周围那些在王澄命令下躲开的疍民,看着站在船头手牵沈月夜(没来得及跑),渊渟岳峙般镇定自若的世子,不由全都惊为天人。 “世子竟然收服了这艘环球舰队的旗舰?这是多大的本事?” “没错,我学过弗朗机语,读书多,你们信我。 我刚刚亲耳听到了,那个弗朗机鬼佬船长叫世子‘王’,这还能有假? 这跟狐狸叫:‘大楚兴陈胜王’有什么区别?这就是天命啊!” “听说这艘战舰可是一国之宝,等到它的传说名扬四海,注定能长成堪比七艘天工宝船和西洋传奇战舰的存在。 咱们跟在世子爷后面吃香喝辣还不简单?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确实,在旁观者眼里。 王澄和麦哲伦可没有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屁歪交易。 而是特里尼达号奋不顾身,用自己的船身帮王澄挡下了致命一击,然后一路火带闪电压着毛海峰打。 这不是被收服是什么? 世子爷真是出息了!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黑峰旗的其他人都给拿下? 弃械投降,只诛首恶,余者无罪!” “遵令!” 当王澄的命令随同风雷二气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时,自家班底无不轰然应诺,从上到下,从嫡系到中立派,再无一人敢轻视他这位王世子。 好像追随两位太宗皇帝起家的那800原始股东一样,感觉无比美好的未来已经在朝着自己遥遥招手。 与他们相反,数量最多的普通黑峰旗成员在意识到,自家大船头就是杀害靖海王,又准备谋害世子的叛徒后,本来心里就有些动摇。 只是被那些作为中坚致胜联盟的上官裹挟,没有发表自己意见的余地。 此时见识到了世子的手腕和实力,尤其是那艘堪称当前东海无敌的【特里尼达号】,顿时投诚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就算是没有被王澄收买的那些普通士卒也目光闪烁,默默看向还在催促他们反击的上官。 傻子也知道,孤身一人投诚,还是带着上官的脑袋投诚,得到的回报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们要干什么?给我回到战斗岗位上去。等等,你们拿锯子干什么?住手,放开我,啊啊啊啊” 顺便趁着好机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赵大丰号船头儿脑袋在此,我等愿降!” “燧石号风帆战舰舰长五肢在此,我等愿降!” “.” 很多时候不等疍民嫡系去攻打他们,海上的乞降声便已经此起彼伏。 但这些乞降声听在毛海峰的耳朵里,却渐渐变成了千万个厉声叱喝: “叛逆毛海峰,当诛! 叛逆毛海峰,当诛!” 每喊一声他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气息就衰弱一分。 随着全部的福船舟师被收编,最后一艘风帆战舰升起白旗,最后一个黑峰旗水手望风而降。 这场讨逆之战大局已定。 毛海峰以为场中只有一块【玄武门牌匾】,海军的胜负不算数,只要自己能击杀王澄,那么赢的还是他。 实际上当以军队为单位的“香积寺之战”先一步结束,他就已经败了! 即使一个人再厉害,也没有办法统治整个国家,在精锐尽去的那一刻,他就彻底失去了成为东海国世子的希望。 随着“叛军”这个标签落到他头顶。 人心偏移,集众之力崩溃。 多年以来通过五峰旗这个平台积累的“海纳百川”顿时灰飞烟灭,【白水郎】力量自然也瞬间大幅衰弱。 紧接着,【香积寺牌匾】、【玄武门牌匾】、【横批:天命所归】同步生效。 “就算一个人伪装的再好,别人再不相信他是叛徒,只要明刀明枪跟干一场,打赢了,他就会自动‘暴露’出叛徒的本质。 人心偏转,无可阻挡。” “击杀或彻底击败对手之后,就会被同一体制之下的其他关键人物默认为国家和其他势力的继承者。 连带兄弟的爵位、未亡人、财产等一并继承。” “随着人心偏移,气数随时变化,人心弱势的一方,气数会越来越弱,变得越来越倒霉。” 三者一起发挥作用,将毛海峰的一切都给完全剥夺。 就连座下的圣地亚哥号、大嫂王翠翘、还有那一道他视作翻身底牌的【官星桃格】,也通通从他的身上强行剥离,划归王澄。 刹那间,不仅官星对他的实力增幅全都还了回去,甚至还在继续跌跌不休,轰然掉下了四品,怕是连普通的五品、六品都打不过了。 仿佛被千夫所指,差一点就无疾而终。 直到这一刻收到反馈,毛海峰才发现了“香积寺牌匾”的存在。 被一根树枝抽了个跟头,踉跄着差点一屁股坐倒在甲板上。 看着自己的双手,脸色惨变,几若癫狂: “苍天不公! 这些东西王澄生来就有。 而我出身平凡,费尽心机,付出无数代价往上爬才有了今天,那个位置我凭什么就坐不得?!!” 这时,战场外围悄然出现了许多的海盗船、天上、水里的护法灵将。 都是最近来到平湖港的外来海盗、海商势力,想要从五峰旗身上分到一杯羹,却在无意间见证了这一场惨烈内战。 还有两株不死仙药【五庙神藏】出世。 最重要的是还见证了【黑麒麟】毛海峰这位原本的五峰旗第二人,一夜之间便如彗星坠落,变成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两座牌匾就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样,将谁是“叛军”、“逆贼”的结果植入到每一个利益相关方的大脑里。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背刺了义父的毛海峰就算能活下来,在整个东海、南洋也没有了容身之地。 无论跟五峰旗关系怎么样,都要狠狠唾弃这等“不孝子”。 旁边的姜文渊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出现这种意外转折,但比起像赌徒一样输光一切的毛海峰,他的理智还在。 不顾王翠翘的惨叫,从她身上强行摘下一朵血淋淋的朵,朝着对马海峡深处一丢,口颂: “落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这朵因不死仙药而生的朵,在空中散开,融合海水中浓厚的血腥味,瞬间便唤醒了对马海峡中最恐怖的“历史沉渣”——云蒙鬼师! 活人、邪祟、仙渣都在追逐不死药,只是小小一朵就有莫大的吸引力。 “哗啦啦”一艘艘鬼船现身海面,调头冲向了刚刚平静下来的战场。 尤其是之前就有仇的旗舰【特里尼达号】,勉强为姜文渊和毛海峰暂时解除危局。 不过,他们座下的圣地亚哥号也在王澄控制下,舞动缆绳一把将王翠翘拖回丰饶园保护起来,同时疯狂攻击他们。 “毛大船头,快跟我一起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拽着他跳上自己的五百料战座船。 后面的高仁和一小部分利益高度绑定的亲军也一起跟了上去,当然大部分都被缆绳吊死在了帆桁上。 姜文渊到现在都没有打算放弃毛海峰。 别看这位大船头遭受重创,一身实力十不存一,但好歹曾经也有中三品半步大圆满的底子,补足海纳百川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或许没人敢收他当义子,但拉到那些清流士绅家里当狗,却一定会十分抢手。 临了姜文渊还指着头顶的考卷加了一句: “我有章衡考卷在手,谁能杀我们?谁配杀我们?” 仗着符应镇物【章衡考卷】就要冲破重围逃回大昭。 “我来杀你!” 意外突发,他才刚刚嘲讽过在场所有人都是笨蛋,便有三道人影联袂站了出来。 虚岁十八的六品【朝奉郎】,疍民天才王世子! 不足二十的六品【白水郎】,二十四治第二天才鬼神惊! 刚刚二十岁的五品【菩萨蛮】,财神沈家大小姐! (本章完) 第159章 你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 第159章 你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五峰旗内战的海上战场一侧是平湖港,另一侧就是鬼雾缭绕的对马海峡。 姜文渊的五百料战座船不敢掺和进海峡里,云蒙鬼师与特里尼达号风帆战舰的大战,只能顶着【章衡考卷】穿越战场。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如入无人之境,顺利逃亡,却被前面三方人马挡住了去路。 心里咯噔一跳: “这里有三个天才?” 当先一人便是【旌云号】上身披玄色蟒袍,背负檀木剑匣的世子王澄! 蟒袍本为象龙之服,与天子御袍相肖,但减一爪,龙袍有五爪,蟒袍只有四爪,代表位极人臣。 但此时也不知道是因为天色太暗,还是产生了错觉,姜文渊似乎看到蟒袍上的那条金蟒纹缓缓游动起来,甚至生出了第五指由蟒化龙。 仿佛天授君王位业,此子从今往后再非人臣,已然化作一方体制之主! 姜文渊用力摇了摇头,再看王澄时似乎又毫无变化,只是他的身上貌似多了一层深重威严,还有说不出的贵气。 他却不知,横批“天命所归”的根本能力是当胜利一方气数旺盛到极点,无需经过任何人册封、承认,便能从《二十四节律》和人心愿力中获得一个假格王位。 跟那位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一样宣称: “君主无需加冕,你们只需臣服!” 若是有上三品高人在这里施展望气术,说不定能看到王澄身上的青紫气运迅速升华,甚至眉心都暗蕴紫气,面相贵不可言。 哪里还有当初骨重二两八钱的破落样子? 王澄龙行虎步,越众而出,口中朗吟: “闪灼虎龙神剑飞,好凭身事莫相违。传时须在乾坤力,便透三官入紫微!五帝金钱,出鞘!” 右手并剑指向天一引,一线白金剑光从剑匣中激射而出,与他人剑合一化作一线长虹,朝着姜文渊和毛海峰飞射而至。 另一边,超额完成与五峰旗结盟任务的镇海卫百户王富贵,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罗文龙身后。 对这位咬牙切齿满脸不甘,恨不能亲自扑上去生吃了毛海峰的苦主拱手一礼: “罗大人,不必着恼,下官这就为您取来毛海峰一肢,让您一泄心头之恨!” 罗文龙闻言大喜: “富贵兄弟,还得是你呀!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二十四卫仅次于【鬼神妒】陆云尘的天才。 那龙虎榜一榜足有三百多人,如今整个大昭二十岁以下的年轻职官中,你就算排个前三十也是绰绰有余。 今日有你这句话,无论能不能杀掉毛海峰,我罗文龙必保举你一个世袭千户之位。 等陆家大少爷一被调走,那宝山千户所就是富贵兄弟你的了!” 船上其他人满脸艳羡,却又嫉妒不来。 这就是为什么朝中有人好做官。 都说俞龙戚虎一时瑜亮,但又有几个人知道戚虎的年纪实际上只有俞龙的一半?两位人杰的官场履历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王澄自然不会客气,他几次三番在陆家叔侄和罗文龙面前表现,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如今他距离朝廷的钱养自己的兵更近一步! 于是,王富贵这阳身再抱拳一礼,口中诵咒: “八威神咉,灵策玉文。召龙致雨,收气聚烟。敕!” 身体表面那一层无形无质,外人难见的龙衣蟒袍,猛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吼——! 王澄双眼陡然化作锋利的竖瞳,屁股后面多出一条青鳞斑斑的龙尾,纵身一跃已然化作一条完整的青色蛟龙。 随着天赐王位,气运加身,他身上的蛟龙气随之暴涨,这龙躯的体型快要接近了宴云绡的五分之四。 变得越来越适配了。 兴云布雨,风雷相随,紧随邪祟阴身的璀璨剑光,直扑那艘五百料战座船。 这阴阳二身的身份虽然截然不同,却各自顶着一个意外得来的“天才”之名,顺利突破了【章衡的考卷】。 这件镇物强是真的强,绝对屏蔽笨蛋,够不到门槛百分百过不来。 但只要是天才就可以轻松迈过门槛,不会受到任何一点负面影响。 王澄阴身人剑合一,在半空一折。 以圆融无隙,守御如穹庐的【剑式·天圆】护持自身,将火枪队匆忙射来的散乱铅弹通通斩飞。 又以一招刚直肃杀,攻伐定四方的【剑式·地方】,朝着神情萎靡,有气无力的毛海峰兜头斩下。 铛——! 后者抬起一对铁脊横棱锏横在头顶,挡住了锋锐无匹的金钱剑光,膝盖却随之微微一弯。 这个时候毛海峰大概还有五品的实力,但只是一个残血五品,单单打邪祟阴身六品【朝奉郎】都有些吃力。 更不幸的是,身后王澄阳身紧随而至,只是一尾巴就扫飞了上前阻挡的嫡系亲军。 鞭尾部抽出气爆,他们还飞在半空时便已呕血三升。 王澄阳身落地后化作身高一丈的半人半龙,手握同样变大一圈也重了一倍的神兵【麒麟尚方锏】,对着毛海峰就是一个横扫千军。 轰隆! 毛海峰匆忙回锏抵御,靠着仍然胜过王澄一筹的“天人合一”,接、化、发,将磅礴的力道导向脚下的甲板。 整艘五百料战座船都猛然一震。 只是锏中携带的雷劲没能完全卸掉,在木质甲板上留下两个焦黑的脚印,身体也有些发麻。 阴身的剑光又至,一线锋锐无匹的金光从直来直去的【地方】,变成了因势而变,驾驭机心的【人和】。 完整使出了【五帝金钱剑】取自铜钱“天圆地方”的三大剑招。 一心二用,配合阳身大开大合的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在两对重锏的狂轰乱炸中轻轻一绕,便摘走了毛海峰的一片头皮,差点给他脑袋开瓢。 “啊!” 虽然算不得重伤,但他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显得格外恐怖。 当毛海峰挥锏反击,准备先格杀明显皮更脆的阴身时,阳身舞动双锏再次狠狠朝他脑袋砸了过来。 毛海峰不由左支右绌,转瞬间就落到了下风。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斩断自己最后逃生之路的,竟然会是这对一开始完全没有放在眼里的傻小子和替死鬼。 歇斯底里地怒吼: “你们一个是兵,一个是贼,怎么可以勾结到一起?就不怕被对方捅刀子吗?” 姜文渊发现杀上来的是两个六品职官,刚要出手帮忙,却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似乎只要一动就会迎来一记白虹贯日。 眼角余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身周火红狐衣流转,背后四条尾巴舞动的绝美少女。 “你又是哪个?!” 姜文渊本以为能仗着这份从贡院里拿出来的宝物横行无忌,没想到才第一次用就不小心捅了天才窝。 在瀛洲这种穷乡僻壤简直离谱。 王世子和王富贵他都认识,却认不出这个比王翠翘还要美貌的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只是姜文渊不认识,现在谁也分辨不出沈月夜的身份。 就算秃驴、龙尾爷他们也只知道是世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态度十分亲热。 当然,世子爱美人这不是什么问题,他要是不爱美人,那才是天大的问题! 全五峰旗上下的日子就没有奔头了。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位世子带回来的美人竟然也是天才,年纪轻轻就是一位五品职官。 沈月夜本来就是为了就近照顾师弟,也不跟一个老牌同级硬碰硬。 只是对着姜文渊和麾下那些庙军鬼卒嫣然一笑,便放出自己炼成的那几十只火狐兵,化整为零在船上四处放火。 自己则握着一柄红宝石匕首,瞄准姜文渊的咽喉、心脏、后心、腰子.让他不敢分心去帮忙。 菩萨蛮的灵应【阳变】和采珠女的灵应【阴变】都有一个好处,就是对各种绝活、异术的学习范围极广。 几乎什么都能学,学来了还能发挥出不错的威力。 “快救火,船完了我们都得死。” 姜文渊不得不以文坛登龙术念诵诗句: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召来一片雨水,试图浇灭船上熊熊燃烧的大火。 也就是这一耽搁。 旁边王澄与毛海峰的对战已经来到了尾声。 两人身化残影,势若奔雷,两对重锏以硬碰硬,又连人带锏各自弹飞到了船艏楼和船艉楼。 一个在船头一个船尾,不约而同发动了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的最强杀招。 法武合一【雷公凿齿】对【雷公凿齿】! 王澄阳身宛如崩弓,阴阳手的天生异相、角木蛟的恐怖肉体力量、风雷二气、还有烧开两庙的天人合一都在这一刻完美统合。 天上正在下雨的低沉乌云,都整体被二人的天人合一吸摄一寸,雷光迸发。 “死!” “死!” 炸雷般的爆喝中,两点亮到刺眼的银色锋芒,悍然碾碎面前的一切同时激射而出。 只是毛海峰为了防备王澄阴身突如其来的背刺一剑,重锏射出的角度微微偏移了毫厘。 战船上方的空气炸开一个大洞,两支神兵重锏携带着暴乱的气劲,“轰隆隆”切开了沿途的甲板,三面已经开始燃烧的风帆都被扯得七零八落。 最终两点锋芒悍然相撞。 一根铁脊横棱锏角度不对,被巨力高高弹飞,另一根麒麟尚方锏继续向前,悍然斩落! 纵使毛海峰先以另一支重锏格挡,又提前闪避,终究没能躲过一劫。 一根亮银重锏狠狠落到了他的大腿上,当场便将他的一条右腿从大腿根处炸成血雾。 “啊啊啊啊.” 剧痛袭来,毛海峰不由抱着断腿歪倒在甲板上凄厉惨嚎。 这位五峰旗的二号人物曾经有多么风光,此时就有多么的悲惨。 还是高仁忠心耿耿,到了这个时候还敢上前用力扶住了他。 毛海峰看着一左一右缓步向着自己走过来的王澄和王富贵,没有一丝犹豫,便毫无尊严地跪在甲板上磕头如捣蒜: “澄弟,不,世子,我错了,你饶我一命。 我还有用,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为你效犬犬之劳。 我把王翠翘这个【官星桃格】送给你,我现在就去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我在倭国里还养了好几个娇小可人的外室,她们最会伺候人,也全都一起送给你。 对了,我还挪用了五峰旗的公账,要是把我杀了,那些分布在大昭、倭国、南洋、旧港宣慰司、尼德兰银行里的产业和财富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放过我,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就是采水王家的一条狗!” 王澄见到他这种卑微的表现,眼中却没有半点波动,只是冷冷对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此子能屈能伸,断不可留! 举起手中【五帝金钱剑】瞬间斩落。 (本章完) 第160章 诸侯五庙!二代靖海王!(两章7000 第160章 诸侯五庙!二代靖海王!(两章7000求票) 同一时间,脚下这艘五百料战座船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船上士卒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凡是敢跳海的那些傻大胆立刻就会被水底的邪祟一拥而上,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 姜文渊不得不放弃了带领麾下人马全身而退的奢望,取出一张有价无市的【天遁符】。 人影一闪便绕开沈月夜,扑向船上价值最高的毛海峰。 天遁符承载力有限,除他自己之外最多只能带走一两个人,其他人全是弃子。 在金钱剑光落下之前,姜文渊像瞬移一般,一把抓住了毛海峰的手臂。 而就在他们即将消失在船上的瞬间。 噗! 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在脖颈中压力极大的血液泵送下冲天而起,又“滴溜溜”滚落在地,不是毛海峰又是哪个? 这位王位角逐者的运气早就受天命所归影响衰落到了极致,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致他于死地,更何况是十拿九稳的处刑? 想要在一场危险至极的必杀死局中把他救走,换成上三品在世鬼神亲自来还差不多。 就连藏在祖窍里的灵魂都被王澄给一把抓住,顷刻便卖给【四海通宝】返本还源彻底炼化成了道气。 “只不过” 王澄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甲板。 除了毛海峰的半条右腿、一颗脑袋之外,剩下的尸身全都跟着姜文渊被天遁符一起送走。 而跟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不离不弃一直搀扶毛海峰的【官杀攻身格】高仁! 王澄脸色古怪: “虽然没能把姜文渊一起留下有些美中不足,但他能把高仁一起带走,也不失为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 想必有高仁这等卧龙凤雏辅佐,清流士绅一系必定未来可期! 如果他能晋升中三品,那就更是皆大欢喜了。” 同时一线流光从毛海峰的脑袋里射出,落到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这一次的无本买卖,他拿到了毛海峰修行多年的三大秘传正法之【共骇群龙】! 无需从头开始,省却了无数苦功。 王澄又看了一眼【天命所归】传给他的财产转移清单。 大多数都是他们父子不在的这段真空期,毛海峰借职权之便的贪污所得。 上面罗列了所有属于毛海峰的产业,数量、地点、实际管理者、信物暗号,详细程度恐怕比他本人还要清楚。 里面还有他准备东山再起的秘密宝库,以及成为二代靖海王后支持下一步发展的各种矿藏,总价值让人咋舌。 “菱刈金矿:经过憋宝人和嘴子金卜算,断定是世界上品位最高的金矿,没有之一。 土屋铜矿:是瀛洲四岛上最大的单一铜矿,自古就是制作寺庙铜钟的生产基地,已经被改造成了火炮工厂. 这座九藩岛上还有丰富的煤炭、铁矿、硫磺.大部分都在东海国的统治范围之内。 毛海峰显然不是一个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草包。 已经做好了一定的产业规划,按照西洋诸国的船舶军工体系,这些矿产资源都能派上大用场。” 最后王澄看一眼轻盈落到自己身边的沈月夜,还有她那些完成任务纷纷回归的火狐兵,脸上有些惋惜: “可惜没能拿到姜文渊的【阳明练兵术·养心不动】和那一张章衡考卷。 不过,问题也不大,后面跟这帮清流士绅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 下次见面,我的《海权论》八成已经问世了。” 这时,早就按捺不住的罗文龙看到毛海峰已死,连忙跳上了旁边的圣地亚哥号,冲进船舱寻找自己的妻子。 旋即就传来一声惊呼: “翠翘——!” 王澄皱了皱眉,这老哥怎么整天一惊一乍的。 但还是立刻派风雷二气清风和轰隆轰隆赶了过去,刚刚进入船舱里的丰饶园,就看到了惊人一幕。 原来王翠翘自从有孕之后,小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终于在此时膨胀到了极限。 然后痛苦哀鸣着诞下了一个粉雕玉琢,雌雄难辨的孩子。 仿佛神迹一样,来自官星桃格、一位半步上三品【在世鬼神】、还有肾的“生殖”权能,仿佛在它身上彻底具象化! “哇哇哇” 孩童的啼哭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船舱中所有正常的事物都蒙上一层阴翳,众人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灰蒙蒙的空气都像凝固了一样。 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邪祟降临世间。 王澄连忙拿自己的奇货可居扫过去。 发现这个孩子天生命火纯阳,肉体也并非孱弱的人身,而是像仙渣那样拥有惊人生命力的“仙躯”。 而且位格极高,【四海通宝】能看到的名字都只有半个。 “奇货:六天” 然后,那婴儿蓦然睁眼,弹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速度快如闪电般射出船舱,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电光火石之间,包括距离最近的罗文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澄看着那个不知道应该怎么归类的邪门玩意儿消失无踪,莫名升起一丝诡异的预感。 “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切都只是巧合,但这个孩子的诞生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一样。 一起参与生下这个孩子的除了毛海峰和王翠翘之外,貌似还有一个墙外世界的第三者! 毛海峰嘲笑罗文龙是绿毛乌龟,他自己其实也没有逃脱此厄。 千百年间唯一横穿沧溟大洋的环球舰队,也在无意间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使命。” 当阴身王世子亲自赶到丰饶园里的时候,王翠翘身上植物的特征越发明显,眼里的理智也暗淡不少。 于是连忙对罗文龙说道: “罗钦使,贵夫人的肉身没救了,但我有一法能从不死仙药手里夺回对她灵性的控制,顺便帮你们拿走她的【官星桃格】。 成全你们两位,重新回归平凡生活,再也不会被第五个、第六个饿狼窥伺。 你们可愿意?” 双手早就紧紧握在一起的罗文龙和王翠翘连连点头: “我愿意!大恩不言谢,罗某绝不让世子吃亏。” “愿意!妾身受此命格所累,再也不想跟它有半分关系。” 王澄二话不说,在王翠翘额头一点。 在命理归属上,这位未亡人已经是他的战利品,不用付出任何交易物,便从不死仙药手上拿走了她的灵魂。 送到了罗文龙手中一卷名为《十里桃卷》的画轴里,从此王翠翘将以画中仙的方式存活。 王澄也顺手买走了王翠翘的【官星桃格】。 他先前因为得到了【阴阳手】把骨重长到了四两,突破六品后,其实还有一次买命的机会没有用。 有这上佳命格补足也不算浪费。 命数跟着陡然一变。 骨重一下子就增长了七钱,总重达到四两七钱。 判词: “此命推为旺末年,妻荣子贵自怡然,平生原有滔滔福,财源滚滚似水流。” 晚年兴旺之命,那时妻子显贵,子女荣耀,生活安适愉悦。 此命格之人常因施恩而反遭怨恨,兄弟助力薄弱,祖业根基浅薄,早年经历坎坷波折,待时运转好方能与亲人融洽相处。 这【官星桃格】落到男性身上跟女性又有不同,自此平步青云,桃色官途,享用不尽(138章)。 修行速度将继续提升,也不用去主动追求异性,良配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虽说只是像以前一样,从别人身上买来了一部分命数,也足以让王澄暂时承担起当前的祖业了。 旁边的沈月夜突然就感觉,本来就俊美非凡的王澄,此时变得更有魅力。 忍不住就想要多看两眼,再看一眼,转动妩媚的狐狸美眸,水汪汪的目光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用了好大毅力才克制住。 跟着他重新走出船舱时,在这一片沧溟大洋西海岸,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一缕金色的阳光刚好洒落在王澄的身上。 外面的舟师已然在战船上整齐列队,看到他们出现,顿时狂热高呼: “靖海王!” “靖海王!” “千岁!” “千岁!” “万胜!” “万胜!” 内战得胜,欢呼之声响彻云天。 王澄本就身具正统大义,又在这场讨逆之战中展现了足够的手腕和实力,不论嫡系、庶系人人都心服口服。 而随着大半人心归附,拥有完全独立性的靖海王王位也彻底落到他的身上,获得了《二十四节律》承认。 在他掌心里凝聚成一颗金色的王印“靖海王之宝”! 瀛洲东海国到现在终于正式立国。 手握天赐王印,采水王家不再是原来的江湖草莽,自封的草头王爷,而是真正的东海王! 变化最大的还要属那座由毛海峰亲自督造而成的王家祖庙。 铛!铛!铛! 随着虚空中钟鸣敲响,庙中供奉的牌位一一亮起,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柱直冲云天。 天子七庙,亲王五庙:父、祖、曾祖、高祖、始祖。 在《二十四节律》中,东海国的王位算是藩王,与亲王的祭祀礼仪同级。 除了老父亲这位开国太祖,刚好可以向上追溯到那位五代始祖——宝船舰队的舟师火长王邦彦! 王澄曾经在对方留下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上,看到过这位老祖宗的记载。 说是三宝太监的旗舰上设有三层类似于天文观测台的“天盘”。 除了舟师火长之外,还配有水班【牵星官】十员,能日看风云,夜观星斗,共同组成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导航系统。 采水王家的先祖王邦彦便是当年宝船舟师中的首席火长,一手【过洋牵星术】无双无对。 在他的专业领域里,自认世界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先后七次出海都没有出过差错。 直到差不多130年前的宣德八年,也是最后一次下西洋。 满载着各种海外珍宝的宝船舰队主力却没能回归初始地刘家港,而是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大洋深处。 国朝从上到下都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纵使百多年时间过去依旧还是一个解不开的迷。 王澄本应走上老父亲给他规划好的另一条道路,如今终究还是重新走上采水王家历代先人的老路。 甚至打赢内战在海外二次建国。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漆黑一片,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善泳者”的沧溟大洋。 仿佛借着东海国立国的王朝气运,感应到了一个遥远的存在。 “那位始祖似乎还没有死?” (本章完) 第161章 吾儿王澄有一品鬼神之资! 第161章 吾儿王澄有一品鬼神之资! 共同沐浴着今日第一道晨曦的天海交界处,宛若一条海上长城般的“山海咒禁”也随之显化。 香火缭绕的咒禁长城横贯南北,甚至还通过历史悠久的朝贡体系,连接起了大昭王朝的每一个海上藩属国。 将东海沿岸堵得密不透风。 除了大昭国内的二十四州治,每一个藩属国都能给这条咒禁长城增加一座巍峨的城楼。 在提升防御力的同时,还会强制抽取藩属国内的一部分香火愿力、蛟龙气乃至是鬼卒兵将,补充自身的消耗。 一段城楼上,身披银甲手握双锏的【靖王爷】王锃端坐法座,直面着沧溟大洋深处光怪陆离的墙外世界。 一双神目看似洞察天地,实则神游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因这位王爷一脉的二品鬼神,暂时还不能人间显圣,什么都干不了。 昨夜真正带领一众庙军鬼卒执勤,负责护持神州众生的是另一位二品鬼神——天妃娘娘的大管家【宴公】! 这位龙王爷头生双角,半人半龙,膝头横着一把龙头刀,属实是一位威严深重的昂藏大汉。 一双竖立的龙瞳目光坚定,死死盯着面前漆黑的海面,时不时丢出一团惊雷从海底深处炸出一具具奇形怪状的庞大仙渣尸骸。 随着太阳升起,海面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晏公侧头看向身边这位主动请缨帮自己一起值夜,却什么忙都没帮上的靖王爷,皱了皱一双剑眉: “王道友,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说要给我帮忙是假,有事要说才是真。 你等我值夜应该等了不止一天了吧?既然今日的差事已经做完,你有话直说便是。” 王锃听晏公说话爽利,自己却有些不太好意思,下意识把姿态放得极低。 “咳,宴兄,咱们已经是老相识了,在我归位之前便没少打交道。连虱子精龙尾爷也服侍了咱们两家人。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你看,你刚好有一个.女儿,我呢,刚好又有一个儿子。 咱们水班海神信俗一脉的第一代神嗣可是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不咱们两家凑合凑合过得了,亲上加亲,你看如何啊?” 宴公却一点也没给他面子,冷哼一声: “我觉得不怎么样? 我家娘娘的信徒遍布东海、南洋,消息灵通的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儿子根本没听你话,老老实实留在我女儿驻守的月港勾栏听曲,反而主动跑回瀛洲自投罗网去了? 连阿绡都没有拉住他。 位卑力小就敢一直玩弄权谋机变之术,此乃取死之道,只要失误一次便万劫不复。 只有以强胜弱,以力压人,以中三品杀下三品,以上三品碾压中三品,这等越级杀人才是堂堂正道,强者所为! 他这样弄险,说不定哪天就死逑了,只留一点灵性回来给你当个神吏,阴寿耗尽之前最多不过逍遥百年。 我宝贝女儿嫁给他岂不是要守活寡?” 虽说因为先前【九龙吐珠局】大获全胜的关系,王锃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对误解王澄心怀愧疚,当时一时冲动就把祖庙给立回了平湖港。 但是说实在话,他对好大儿这次回归瀛洲还是完全没有信心。 他的信徒也一点都不少,死后很快就综合了瀛洲和大昭两方的消息,渐渐锁定了自己的义子毛海峰。 没人比他更清楚继承了他神道衣钵的毛海峰到底有多么厉害,做事的下限又有多么低。 谁知道王澄竟然一声不响地就自己溜了回去,明显是要搞大事的节奏。 所以老王是真的急了。 但在能显圣之前,他却没有任何手段施加干涉。 左思右想,还是继续贯彻过去的老路,赶快给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找几个王妃、侧妃、几十个外室,生一堆子女才保险。 如果能找几个强力的老丈人为他保驾护航就再好不过了。 这才惦记上了天妃一脉的【宴公】,想来想去就他家的女儿最合适。 此时,一听宴公说这话心里就不乐意了。 “你还嫌我家澄儿命短?我都不嫌弃你闺女比我儿子大了十几轮。 女大三抱金砖,金砖多点没什么不好。 再说,我儿子虽然命短,但长得英俊啊,才虚岁十八又鲜又嫩,要不你问问你闺女,说不定她就好这一口呢?” 宴公要不是活得年头够久,养气功夫也足够,都要被这无耻老贼给气笑了: “俊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我女儿怎么可能这么肤浅,被你儿子的区区美色打动? 而且过年的时候是谁说:‘吾儿王澄虽无鬼神之资,但孝心可嘉’的? 龙女焉能嫁犬子? 再说要是我家云绡嫁过去,你那孝顺儿子也掏出【鸡鸣五鼓返魂香】给我老人家‘尽孝心’可怎么办? 我年纪大了,可受不了这个。” “这” 王锃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有些发烫,但还想继续争取一下,却听那老龙继续道: “哦,对了,阿绡那三个脾气暴躁的哥哥也受不了这个。” 王锃立刻把要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了下去。 宴公的这个理由实在是无法辩驳。 想那周公有八个儿子,七个封为国君,一个留在天子身边当卿士,没有他们就百分百没有所谓的“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说不定结局就是跟另一位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一样——天子一怒开棺戮尸了。 这老龙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能打,这才是祂坐稳天妃娘娘大总管之位,让任何人都必须跟他好好说话的底气。 王锃也实在是拿他没辙。 就当说媒失败,气氛一度有些尴尬的时候。 铛!铛!铛! 他们头顶虚空中突然响起浩大的钟鸣声,接着脚下咒禁长城剧烈震动。 属于王锃的那座靖王庙突然神光大放,顷刻之间规制便从跟其他【王爷】、【千岁】、【海神】一样的寻常庙宇,硬生生拔高一级。 变成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巍峨宫殿! 只比皇帝重檐庑殿顶低一级的单檐歇山顶威严大气,鸱吻衔着初阳,琉璃瓦流淌着青金石般的肃杀冷光。 釉色凝成层层迭迭的浪纹,恍若将东海波涛永远锁在了飞檐之上。 阳光照到正殿中放置的金质蟠交椅,映出一片灿然金光,仿佛殿中升起的另一颗太阳。 这是货真价实的亲王及藩属国王爵规制,绝不是那些庙中用来糊弄鬼神的样子货。 整条咒禁长城上一道道各色神光亮起,化作一尊尊威风凛凛的上三品鬼神,惊疑不定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这是大昭《二十四节律》下出现了第六十四个藩属国? 刚刚以一国气运筑成了第六十四座殿宇,也是第六十四座敌楼。” “只不过这第六十四个藩属国的宫殿,怎么会是由王道友的庙宇扩建而成? 我被镶在这咒禁长城上当了几百年城砖,这种情况也是闻所未闻。” “你们快看王道友!” 庙宇变化大,满脸懵圈的王锃变化更大。 随着靖海王的“天赐王位”在镇物的效果下凝聚,他这位东海国的开国太祖自然也获得了巨大的回报。 身上衣冠悄然变化,变成一身代表藩王人主的赤色行龙纹龙袍,比皇帝的正龙低一级,头戴九旒青玉珠。 手中同样浮现出了一枚虚幻的大印【靖海王之宝】,代表了祂在东海国内行使的神权。 从此,东海国治下,君主的归王澄,鬼神的归王锃! “这是发生了什么?” 老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衣冠和那一方大印。 纵使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上次九龙吐珠,王澄和宴云绡借着一道【九州社令箓】盗取了大笔龙气,就给王锃分了两成。 不仅将从他身上吸走的蛟龙气补了回去,还让他大赚一笔,在人间显圣的时间提前不少,最多两三年就能走完这一步。 如今东海国获得《二十四节律》承认,真正立下社稷祖庙,太祖王锃享受国家祭祀,显圣的时间又能提前不少。 显圣之后实力也绝非普通二品鬼神能比。 按照祭祀法度,天子七庙,诸侯五庙,按照跟现任君主的远近,进一个出一个,太久远的祖先会依次移出祖庙,进入更小的祧庙。 更广为人知的词叫“兼祧”。 是指以一兼承同兄弟两房或多房宗祀的特殊继承式,也称“一两后”或“一子两祧”。 而王锃作为东海国的开国太祖享有“永世不祧”,也就是永远不会被移出祖庙的特权,只要东海国存在就永享祭祀。 至此,他这位靖海王也成了神州历史上第一个被送了王船,还能升格庙宇的“开国太祖”。 当然,叫太祖有些僭越,但很多藩属国基本都是对内称帝,对宗主国称王,双轨并行都是基操,没人管他们内部怎么叫。 只要王澄愿意,也大可以在死后自称东海国太宗。 王锃很快便透过人心愿力明白了前因后果,意识到王澄这段时间都做下了什么丰功伟绩。 欣喜若狂之下,早就忘记了自己跟同道说过什么,再也不提什么勾栏听曲,混吃等死。 “我收回以前说过的话,现在重说。 吾儿王澄有一品鬼神之资! 今日能在治国上胜过老子,来日定能在神道上胜过他爹这个区区二品,哈哈哈.” 一抬头看到旁边一座小庙里探出头来观望的鬼神,连忙打招呼: “夹石道友,你怎么知道吾儿王权天授,再造东海国啊?” 夹石大神听他说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我不知哦,靖王爷,恭喜恭喜!” 得到了正确回应,王锃这才喜笑颜开,拱手回礼: “哈哈哈,同喜同喜。” 又叫住另一位鬼神: “林巡检,你怎么知道吾儿是啊,是啊,同喜同喜”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宴公,看到旁边自己那三个探头探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傻儿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腰带有点痒。 起身默默走向兄弟三个的时候,心里重新想起了老王刚刚的提议,眼神忍不住闪烁起来。 “或许.大概可能” (本章完) 第162章 大师兄:钢丝球的花语是隐忍 第162章 大师兄:钢丝球的语是隐忍 对马海峡,云蒙鬼师和特里尼达号已经双双不见了踪影。 王澄留下那些专业的水班职官【海捞子】、【捞尸人】和后勤人员去捞回沉船、火炮、还阵亡者的尸体。 率领大部队押送着战俘返回了平湖港。 随着王澄迅速拨乱反正,五峰旗主力回归,港口城市中的骚乱很快就平息下去,连第二天的贸易都没有受到影响。 王澄下令除了必要的人员继续值守之外,其他大部队都回营休整,中午时他自会打开府库屠羊宰牛犒赏三军。 又迎来一片欢呼声。 王澄自己则带着核心班底和亲军返回了行宫。 第一时间取出一方王锃当时称王建制时留下的金印,将代表王权的天赐王印与之相合,得到一方实实在在的【符应镇物·靖海王之宝】! 按理来说关系到一国诞生,天授王权,这应该是一国之宝才对。 可惜他这个东海国只是藩属国,按照大昭的标准顶天也只能算是一州之宝。 王澄早有预料还算满意。 “虽说两块牌匾套装只给了我一个王位,没有给我一个像【社稷主】那样统御汉始皇帝王神炁和文武百官的至高位格。 却给了我完全不设上限的可能性。 我相信只要将来打下来的地盘足够大,这枚王印早晚能变成一国之宝!” 王澄自己第一次成为一段历史的创造者,亲身参与其中,知道所有事情的具体细节。 只靠朝奉郎的鉴定绝活【听雷】,便轻松得知了这件符应镇物的一切秘密。 【奇货:王印靖海王之宝(一州之宝) 诞生于东海国真正立国的平湖港大战,二代靖海王王澄击杀叛徒黑麒麟毛海峰之后二次立国,获得天授王权。 专属能力:燮理阴阳。 响应立国者心中最强烈的需求,以及预备“水衡都尉”的职官法位、符应镇物四海通宝而生。 《尚书·周官》说:“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 所谓的燮理阴阳便是辅佐君王治理国家,此乃治国利器.】 王澄手握【靖海王之宝】,心光顿时融入身边的五山耸秀局,还有无处不在的香火愿力、龙气。 精神陡然拔高,将自己的平湖港还有占据了七个藩国地盘的大半个九藩岛领地都尽收眼底。 “人口数量、构成、民意倾向;固定建筑面积、功能;沿海炮台分布图配备的人员;农田数量、类型;港口船只” 一系列和领地相关的信息一项项浮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集中精神,还可以将视野移动到某个具体东海国子民头顶三尺,配合奇货可居能进一步洞悉隐秘。 甚至只要王澄想,就能将整个东海国都变成一个数字化的模型,轻松洞察到别人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才能获得的精准数据。 王澄心头大感惊喜,没人比他更明白一个国家一个组织统计信息的重要性。 “燮理阴阳,好一个燮理阴阳。 我猜大昭的【传国玉玺】还有各大藩属国的【汉委奴国王金印】、【琉球国中山王之印】等等王印或许各有神异,但肯定没有这个功能。 单单是能准确‘度田’这一项,就能让无数立誓对土地兼并宣战的改革家们嫉妒到眼睛发红。” 念头一动,意识便随着王印一起降临到了国境边界,化作一道与真人无异的投影,看到了边境之外的“战争迷雾”。 有好处自然也有缺点,这枚王印遵循属地原则和属人原则。 有效范围只有本国国内,一旦出了他实际上的统治范围,就会立刻变成了一个睁眼瞎,什么也看不到。 在国内时看那些不是自己的国民也同样看不清楚。 除非在国境之外的土地上有大量心向文明的带路党和内奸,才有可能打破这道战争迷雾。 王澄放眼望去,在九藩岛这片总面积3.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大半都已经被点亮,只有北部的一小部分还云遮雾绕。 这是因为除了东海国之外,还有一家实力不俗的诸侯没有被拿下——武家名门大友家。 “我记得前年的时候,大友义镇被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加封丰前国、筑前国两国守护,随后又被任命为‘九藩探题’。 这个职位相当于九藩岛上总揽军政大权的总督。 虽说在应仁之乱后室町幕府自己都已经日薄西山,这探题之位自然也形同虚设。 但幕府对我这东海国的态度也可见一斑,想要靠地方诸侯牵制我们东海国这一条过江龙。 说实话要不是瀛洲六十六国混战,老父亲他们恐怕还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建国。 尽管很多大昭人都戏称瀛洲战国是村长大战,但是如果真敢小看倭人一定会吃大亏。 他们十分擅长学习,取长补短。” 就比如大友义镇是大友氏第二十一代领主,在改信教会接受洗礼后,还有一个洗礼名叫:“唐·弗朗西斯科”。 因皈依西方的圣十字教会并积极引入西洋文化和技术,被其他人称为“教会大名”。 此人跟弗朗机人的关系很好,手上也有风帆战舰和不少火枪火炮,绝对是东海国一统九藩岛最顽固的钉子。 “我只要拿下九藩岛,就能以此为根基干预本州事务,施展离岸平衡术,扶持代理人合纵连横。 弗朗机人能凭借区区几千人的殖民者就拿下大半新大陆,我又为什么不能趁乱拿下瀛洲四岛? 十五年前,弗朗机人在新大陆发现的波托西银矿,年产白银占全世界的二分之一,白银多到需要专门的珍宝大舰队运送。 瀛洲的石见银山巅峰期一年也能产全世界白银的三分之一,只比它逊色一筹。 有了它还怕没钱施展钞能力? 至于我有没有资格染指瀛洲? 毕竟这里可是老王家的祖庙所在,从我以后就是自古以来了。” 王澄将目光重新拉回到了东海国内部。 采水王家虽然称王建制,辖制东海三十六岛夷,坐拥战船数千,部众数十万,但瀛洲倭国四岛的总人口却足足有1200万。 就算邪祟阴身和一众嫡系常驻此间,一步步谋划,想要蟒蛇吞象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唯一庆幸的是东海国内部的隐患已经清除。 如今作为主力的四百料及以上战船大概有四百五十艘,风帆战舰、巡航舰、改装的西洋武装商船被击沉的不多,加起来大概还有五十艘。 收编之后,这支队伍也需要一段时间重新改编,直到他们变成一支正规水师。 东海国也需要拉拢更多的大昭盟友帮忙,一起吞掉瀛洲这块大肥肉。 “具体盟友的人选我也有了一个,比如:我的那位大师兄章权!” 另一边身处金玉坊的阳身王富贵,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座豪华院落,扭头向着身边的沈月夜问道: “师姐,刚刚你真的看到大师兄了?” 沈月夜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这还能有假?就算大师兄化成灰我都认识。 这次不仅是大师兄来了,那位著名的女海盗郑十娘也来了。 东海上的海商、海盗虽然不少,但被靖王爷清理过几次之后,大多都实力不强。 除了你的东海国,他们的红旗帮也算是数一数二了,这次朝廷册封官爵的盛会怎么可能不来?” 当初王澄临行前师父就跟他说过,大师兄章权身份是著名女海盗郑十娘的副船头儿,遇到危险可以找他求助。 这红旗帮又叫疍家贼,主体自然跟五峰旗一样也是疍民,前段时间在蚌女口嚼酒馆喊破酒家欺骗消费者的就是他们的先头部队。 王澄知道这家势力常年驻扎在闽州治对面的那座宝岛夷洲。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座夷洲宝岛的面积跟九藩岛的面积一样大,都是3.6万平方公里。 拿下那里也能成为海上王业根基,自然也是绝佳的合作对象。 在叫门之前,王澄先用【靖海王之宝】瞧了里面一眼。 然后立刻就像触电一样把手收了回来,对沈月夜十分郑重道: “师姐,我们还是先不要进去了。” 沈月夜疑惑: “怎么了?你是觉得有那位郑十娘在场不方便? 没事的,大师兄跟我说过,他在红旗帮特别受那位大船头器重,郑十娘走到哪都带着他。 而且分给他的财货也格外丰厚,他时常穿金戴玉回来炫耀呢。 要不然大师兄当初出师的时候,也不会放弃你师父给他找的水师官位,屁颠屁颠跑去给人家女海盗当副船头儿了。” “器重?走到哪带到哪?那倒是也没错。” 王澄古怪看着自家师姐妩媚的狐狸眼,说出了一句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只是,钢丝球的语是隐忍和咳,富贵啊。” (本章完) 第163章 南北联盟,清流动手! 第163章 南北联盟,清流动手! 两个人在门外数着蚂蚁,又默默等了半个时辰。 期间王澄听到鞭子和竹条挥舞的声音、女人的笑声,心中数次感叹:“大师兄真乃硬汉也,真是一点弯路也不想走啊。 连这种苦都能吃,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吃的?将来必定能成大事!” 直到声音渐渐消失,王澄才终于带着摘下金丝面纱,解除伪装的沈月夜,给门子递上信物,走进了这座疍家贼在平湖港的落脚点。 “师妹,真是好巧,原来你也到了这平湖港?早知道我就早点动身,咱们能多聚两天。” “这是小师弟吧?早先传讯的时候就听师父说收了一位优秀的关门弟子,只是一直缘悭一面。 今日咱们师兄弟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一定得喝个痛快。” “来来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大船头儿郑十娘,也是我的呵呵,在帮中不方便公开,你们知道意思就行。 刚刚我还跟大船头商量帮中的重要事务,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十娘,这是我的二师妹、四师弟,我之前跟你提过。” 在这里,他们不仅见到了热情出迎的大师兄章权,还见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女海盗郑十娘。 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这位在外面凶名赫赫的女海盗,虽然真实年龄已经三十多岁,连女儿都生了一个,放到外面已是半老徐娘。 表面看着却依旧是一位风姿卓越的大美人。 一身鲛绡材质的艳丽襦裙,抹胸极低,露出大片白皙,全身上下戴着许多华丽的银饰,银光灿灿,夺目至极。 风流天成,艳光四射,还由内而外透出一种美少妇刚刚被喂饱了的慵懒风情。 好像一颗熟透了的柿子,只要轻轻一咬便满口都是甘美的汁水,哪还有一点刚刚听墙角时的狂放模样。 只是王澄没敢多看这一位“大嫂”。 距离稍近,他的灵应【听雷】便十分清晰地从她身上听到了阵阵虫鸣,心中一凛。 这位女海盗虽然是疍民,但没有就职三十六堂水班职官,而是就职了一个在大昭十分小众的南洋职官法位【蛊师】! 还不知道她到底在衣裙下养了多少厉害的蛊虫。 这种年轻的外貌恐怕也是某种蛊虫的特殊效果。 目光无意间扫过她裙下一截微露的白皙脚踝,上面一只彩色蜘蛛刺青活灵活现,像是要爬出来一样。 这不是【针笔匠】的手笔,而是一部隐藏在刺青线条里的秘卷道书《赤身盘王经》! “.副作用:蛊乃凶戾之物,好杀嗜血,贪淫贪食,修行蛊经者需以自身性灵承担蛊之凶性恶根,若不加以节制,久而久之必性情大变。 若不能消弭蛊虫戾气,终有一日必定万蛊噬心而死。 缓解之法:寻一” 不等看完,章权恰好走到王澄面前,无意间挡住了那个刺青。 王澄顺势收回目光: “不用看了,摆明了大师兄就是那个‘方法’。 听说她的先夫郑一年纪轻轻很早就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这位大师兄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岁,生得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一圈虬髯充满了男子汉气概。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位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胸口碎大石的绝世好汉。 只是一身宝蓝色劲装也遮不住他脖子后面的一条红色鞭痕,当然更遮不住脖子上一条拇指粗的.夺目金链! 还有腰上一条金腰带,缀着一枚碧色玉佩,挂一柄镶嵌宝石的云蒙弯刀,手上还戴着一只白玉扳指。 这还是章权不知道他们要来的简约装扮,王澄都不敢想要是等过年他回去显摆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番珠光宝气? 钢丝球的语是隐忍与富贵,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些金玉财货到底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赚再多也实在是让人嫉妒不起来,这窝囊费真该让他赚啊! “大师兄。” “小弟见过大师兄!” 两人落座,稍微寒暄几句后便进入正题。 都是自己人,说起话来也简单很多。 正好红旗帮中能做主的郑十娘也在,便由沈月夜作为靖海王的特使,向同为疍民势力的红旗帮发出了结盟邀约。 “这是好事,抱团取暖一直是疍民的传统。 无论是结盟还是借兵我们红旗帮都没有问题。” 郑十娘听完东海国准备攻略瀛洲的大体计划和前景,自然不会反对这个双方共赢的结盟。 先不说一代靖海王在疍民中的崇高声望,只说刚刚亲眼所见的龙气滚滚,天赐王权,东海国正式成为大昭第六十四个藩属国,就是红旗帮占了便宜。 当初一代靖海王镇压整个东海的时候,他们就算想高攀还高攀不上呢。 只是这位女中豪杰也对两人道出了自家的情况: “我也不瞒你们,红旗帮正在跟另一家大海盗,岭南潮州治人【膏血造舟】林道乾争夺统夷洲岛的控制权。 我和章权都是五品巅峰,也有一帮我先夫留下来的敢打敢拼的老兄弟,并不怕他。 听说这次他也来了瀛洲,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朝廷册封的镇海大将军之位志在必得.” 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澄还不以为意。 闽州帮和潮州帮属于当今大昭出海的两大主力群体。 两州的靓仔们在国内的时候还算老实,一到海外打群架的事情就层出不穷。 在扶余国、在琉球国,规模高达数千人的械斗,传到【社稷主】耳朵里去的都不止一次两次,那些小国国主每年都会向朝廷告状。 只是双方同宗同源,又都被朝廷逼到海上讨生活,就算职官斗法一般也都是浅尝辄止,很少闹出人命。 只要没有结下死仇,就有调解的可能。 毕竟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福威福威,福在威前,要是什么都用武力解决,再大的家底也扛不住这种消耗。 再加上外面还有西洋的殖民帝国虎视眈眈,墙外还有让所有高层都讳莫如深的未知恐怖。 王澄自然希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但是,郑十娘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道乾不守规矩。 我们红旗帮里的一位老人,也是先夫的族叔,一位中三品的赝手【千机巧手】郑百炼、还有他的徒弟周三炮有一次上岸办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信香和叫魂也都联系不上,帮中原本已经做了几年的风帆战舰仿造计划不得不中途停滞。 他们保留在族中的魂灯未灭,说明只是失踪不是死了。 我怀疑人有可能是被林道乾这个红旗帮的对头给绑走了。” 大师兄章权也在旁边补充道: “这事儿还有内情。 其实一开始是林道乾污蔑我们绑走了他们重金聘请的一位中三品【将作大匠】姚师傅。 我们自查过,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所以我们的人失踪之后,才会怀疑到林道乾头上,大伙儿都觉得是他在蓄意报复。 最近两家的矛盾越闹越大,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一旦流血可就糟了。 如果这事儿不解决,我们很难派人来瀛洲助拳。” 王澄听过赝手周三炮这个名字,如今【青衣号】上那块镇物头狮板还是从他手上捡漏得来的呢(39章)。 只是当时没注意到,他竟然是红旗帮的人,不由感叹世界真小。 但真正让他警觉的不是这个。 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沈月夜,发现她也在看向自己,眼神同样凝重,显然两人十分默契地想到了一处。 那就是之前他们斩杀刘大夏的后代刘建珍后,曾经得到了一份情报: “刘家私藏的《郑和宝图》资料牵扯了众多的海外隐秘、邪祟,多用密文记载,只有宝船舰队中的一众高层才懂。 但那些高层已经全都随着第七次下西洋返航失败,消失在了沧溟大洋深处。 导致宝船图纸,尤其是七艘以雷火驱动的【天工宝船】图纸进度缓慢。 刘家家主还有清流一系的老爷们在去年就已经准备趁着东海大乱,着手抓捕有名望的将作大匠、各法脉匠人 还有身怀【听雷】绝活,连兽语都能无师自通的厉害朝奉郎等等相关职官,去强行破译宝图。” “【赝手】这种最擅长造假的职官法位自然也在他们抓捕的目标之内。 无论是林道乾还是郑十娘家中的失踪者,八成都落到了这一批正在研究图纸的清流手里。 不然时间不可能这么凑巧。” 只是王澄还没想好,要不要现在就把郑和宝图的消息告诉郑十娘。 这一批宝图里可是藏着决定一国国运的惊天利益。 谁家得到并且能把图纸变成现实,必定能一举摘走东海、南洋的海上霸权。 哪怕仿造品达不到七大天工宝船的原版威能,至少也能帮助一家势力一跃成为东海小霸王之一。 要是再能按图索骥,找到最后满载海外珍宝的宝船舟师和七艘天工宝船,就相当于继承了大昭巅峰时期堪称世界第一的水师,还有富可敌国的财富! 就算反攻大昭都足够了。 但是与之相反,若是让清流士绅“集思广益”破译了宝图。 他们就不需要再依靠朝廷明面上的海禁国策,而是能直接用拳头一口气征服所有海上势力。 东海疍民、采水人的末日可就要来了! “不仅是图纸的内容,单单是图纸的下落就已经价值巨大,我需要好好谋划一番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战略。 当初,无论是九龙吐珠局,还是这次的东海国立国之战都没有伤到清流的筋骨。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我势必要拉上一群可靠的帮手主动出击,绝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本章完) 第164章 罗文龙报恩:堪合贸易,空印告身 第164章 罗文龙报恩:堪合贸易,空印告身 双方初步达成意向之后,自然会有专业人士去敲定盟约细节,然后由郑十娘和王澄过目、立盟。 王澄和沈月夜起身告辞,得到了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难以保持淡定,准备立刻回去商量对策。 大师兄跟着起身准备送他们回去,顺便也趁机去觐见二代靖海王。 临走时,郑十娘还甩给章权一个万种风情地勾魂眼神: “权仔,晚上早点回来,不准在外面过夜。” 章权立刻回头比了一个拇指和食指圈起,另外三根手指伸直的“ok”手势。 似乎是因为他们的地盘靠近鱼龙混杂的南洋,不知道从哪个不列颠尼亚商人那里学来了这个手势。 郑十娘这才满意一笑,关上了门户。 章权一回头发现师妹、师弟都在盯着自己的这只手。 连忙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解释道: “这个手势的意思其实是我.隔空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这女人就是多事,还敢管我晚上回不回来,真是欠一顿教训。” 一直以为自家师兄只是堂堂正正出卖劳力,从没有多过其他想法的沈月夜信以为真,满眼崇拜: “师兄,你在红旗帮里的地位真高,连那位在东海凶名赫赫的女中豪杰都敢教训。 真是给师门长脸!我爹知道一定十分欣慰。” 章权扯了扯领口,遮住脖子上还没有散去的红色鞭痕,强装镇定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你师兄是何许人也? 不过嘛,我晚上确实还有点别的事情,你们知道的,帮中事务千头万绪都需要我这个副船头去处理。 等见过那位第二代靖海王,我就得赶紧去办事,不要说晚饭,连午饭也不能跟你们一起吃了。 你们千万别多想,师兄这里确实是有事儿。” 沈月夜面对自家人的时候只是有些单纯,又不是傻,一听这话,眼里登时升起一丝狐疑。 旁边的王澄连忙打掩护: “咳,师姐,大师兄说的对啊。 男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咱们来日方长。” 章权给了王澄一个感激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 “富贵师弟,不论是【白水郎】还是【朝奉郎】想要晋升,都少不了海纳百川,攒钱、攒人马、攒地盘。 没有这些基础根本就升不上去。 但是,钱难挣,屎难吃,王八好当气难生! 咱们这行当,十个人里有八个都倒在了积累财货本钱的路上,纵使有天赋也发挥不出来。 不过,师兄这里倒是有一条终南捷径。 你哪天要是觉得赚钱太苦,不想努力了,尽管来找师兄帮忙。 昨晚你大放异彩,和那位二代靖海王一起合力斩杀了黑麒麟毛海峰,在东海群雄面前大大露脸。 用不了多久你【鬼神惊】王富贵的名号就会传遍整个东海。 虽然你长得不如那位【靖海王】王澄俊美,但是有许多富咳,老板就好你这一口。 只要你能学走师兄三成本事,稍稍放开,绝对包赚的!” 这师兄没的说,实在是够仗义,连自家吃饭的门路都舍得无偿分享给才见了第一次的师弟。 说完,又有些肉疼地给了两人一人一锭起码二十两的金元宝。 “对了,师兄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钱你们俩拿着随便,完了再来找我要。 我在红旗帮里赚钱比你们容易,十娘对我好着呢,只要我能吃苦,我要多少,她就给我多少。” “话说,碎银几两苦中求,忙忙碌碌几时休,一生如牛不得闲,得闲又与山共眠,春风若有怜意,能否许我再少年? 这碎银几两是世间良药,能解万种慌张,手里有钱我心里就格外踏实。 要是我也有个当王爷的爹就好了。 人家靖海王肯定不用像咱们一样苦哈哈地攒本钱。比不了,比不了啊。” “多谢师兄!” 王澄感受着金元宝沉甸甸的压手感,心里不由对自己这位师兄肃然起敬。 这是钱吗? 这是师兄的色相和青春啊! 看样子这位大师兄既不知道自己就是东海国之主,也不知道师父沈雨亭是财神沈家的家主,整个师门其实就他最穷! 王澄和沈月夜本心都不想收他这个全部身家可能也只有十几万两白银的穷人的钱,却又盛情难却。 想了想怕刺激到他,决定还是暂时先不要告诉他。 至于他给自己介绍富婆的好意,王澄也只能心领了。 自己靠着东海国现在的家底,暂时应该是不用去出卖色相服务富婆,也完全能满足晋升上三品的“海纳百川”科仪了。 就算是卖,也得卖给阿绡姐姐和月夜师姐这种财貌双绝的大小富婆,可不能随便贱卖。 “我还是抓紧时间跟红旗帮定下盟约,介绍几个岛上的富裕大名让师兄去抢劫吧。这个来钱快。” 阳身、沈月夜在跟章权、郑十娘共谋大事的时候。 罗文龙和王翠翘也进了行宫。 从画中走出的王翠翘看起来还是与生人无异。 因为去掉了【官星桃格】的枷锁,虽然少了许多对异性的本能吸引力,却由内而外都透着一种重获新生的勃勃生机。 显然状态不错。 分宾主落座后,罗文龙一直握着失而复得的娇妻的手,对王澄满是感激: “王爷,下官已经将平湖港发生之事挑能说的上报给了陛下。 第六十四个受《二十四节律》承认的藩属国立国是头等大事,下官已然奏请陛下赐下国书。 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东海国就能获得跟其他藩属国同等待遇,加入到堪合贸易体系里,光明正大地跟大昭做生意了。” 王澄有些意外。 “哦?咱们那位道君皇帝应该不喜欢看到海外侨民建国吧?我这就能加入堪合体系了?” 他记得师父沈雨亭说过,从士绅到历代的皇帝都是用小农地主思维管理海洋,生怕对这些外面的侨民失去掌控,处处对他们严防死守。 就连太宗文皇帝这个主导了下西洋的开明之主都对侨民下过诏令:“还乡复业,永为良民”,通过赦免换取侨民归化。 罗文龙见他对大昭朝廷上层的想法一知半解,不由哈哈一笑解释道: “王爷,今时不同往日了。 人啊最喜欢折中。 你如果说屋子太暗要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折中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陛下也是人,本性都一样。” “如果您跟原来一样没有真正立国,需要陛下拿出一部分汉始皇帝王神炁册封,消耗自身的实力,他多半不愿意。 哪怕在短暂的付出后有长远的好处也很难办。 但经历上次的大乱之后,东海国立国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就像您的父王靖王爷得《二十四节律》承认,化作水班鬼神【王爷】千岁一样,连社稷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次不用陛下一文钱,也不用付出任何龙气资助, 白得一份万国来朝的圣君功绩。 顺水推舟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当年那些随同郑三宝下西洋的人员,还不是有许多人都在海外滞留,最后变成了现在山海会? 朝廷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这个既定事实?” “而且您也该适应适应现在的身份,不再是海寇头目,而是一国之主。 要知道国家官方之间的堪合朝贡体系从来没有断过,大昭打击的从来都是民间走私而已。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古如此。 在法理上没有任何障碍。 只可惜这海禁国策被那些清流士绅钻了空子,没有让国家受益,反而是他们一个个都吃成了硕鼠。 收到国书后,您要是摆出姿态,承诺要从源头遏制瀛洲的倭寇,我们严党再从朝中斡旋。 说不得还能让陛下支援您东海国一批物资工匠什么的,大赚一笔呢。” 听他这样一解释,王澄顿时了然。 而且,罗文龙此举除了报恩之外,也有给清流一系上眼药的意思在。 随着靖海王遇伏一事的水落石出。 皇帝就算没什么主持正义的良心,但只要意识到自己麾下的清流官员也不是什么忠臣,而是跟严党一样都是奸臣。 还是勾结宗室收集蛟龙气的大奸臣!比贪财贪权的严党更恶劣,心里就有了顾虑。 清流想要斗倒掌控朝堂二十年的严党,就没有那么容易。 还是那句话,你怎么想不重要,但实力一定要平衡。 随后,罗文龙又取出一只木匣放到桌上,打开之后里面是五六份已经盖了印的空白告身、敕牒。 “王爷,下官左思右想无以为报,身上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这镇海大将军、蹈海将军的告身了。 除了首辅大人交代的亲严党一系海商、海盗需要安排,剩下的都在这里。 三份镇海大将军、三份蹈海将军的告身。 您自己用不上这东西,但只需手持朱笔,写上谁的名字,谁就是大昭册封的正式官将了。” 所谓“告身”其实是一种由衙门制作的公文书状,用于证明官员上任的身份。 上面写明了官员的姓名、籍贯、年龄、相貌、体貌特征,甚至包括十指箕斗纹样。 还有颁授衙门的公事章印和颁授衙门长官签押、经手官吏的签押署名等等。 而“敕牒”则类似于现代的委任状,是官员的另一种身份证明,盖有吏部大印和官气印鉴,有《二十四节律》背书绝对无法伪造。 朝廷敕封四位镇海大将军、八位蹈海将军,本来就是为了分化以五峰旗为代表的东海采水人,以寇制寇。 这一次,五峰旗二号人物黑麒麟被击杀,使团重挫了海盗势力是不争的事实,任务也算超额完成。 本来还有一个姜文渊监督,现在问罪的奏折都已经递上去了,这些空白告身到底给谁,自然由罗文龙自己说了算。 王澄想明白关节,心中大喜: “从始发港月港到目的港平湖港,兵、匪、藩国一家的全产业链格局这就算是成了?!” (本章完) 第165章 道长震怒,御前留名(求票) 第165章 道长震怒,御前留名(求票) 嘭! 一只大手猛然拍下,御案巨震,笔砚崩落。 玉京城西苑仁寿宫上空忽然风云变幻,龙吟虎啸,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当场跪倒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宫中那位仙风道骨的绍治皇帝,看着罗文龙刚刚以神道上表之法传回来的奏疏,身上道袍,颌下长髯无风自动,忍不住怒喝出声: “徐阁老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 竟敢私藏巫蛊厌胜之物,还是那只害死了太子刘据的【巫蛊桐木人】,他姜文渊跟着心学宗师学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 真是欺天了!!!” 奏疏中五峰旗内乱的大致经过没能在这位道君皇帝的眼中引起任何波澜。 义子背刺义父趁机夺权的戏码,在他这位端坐龙椅调和阴阳的政治怪物眼中也跟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至于采水王家是否在内阁斗争中无辜惨死,到底有没有“为国捍边,与民同利”,对他来说也完全无所谓。 只不过是一群被历代王朝都当做消耗品的疍民蝼蚁罢了,即使消耗完了大不了再赶一波良民下海便是,最初的疍民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可偏偏是其中一条:姜文渊指使陈木匠使用“巫蛊之术”暗害靖海王世子,企图帮助毛海峰上位,然后杀光使团,破坏朝廷定下的家国大计。 一下子就触碰到了绍治皇帝的逆鳞! 皇家天然就对专门暗害权贵的巫蛊之术深恶痛绝。 当年汉武帝朝一场“巫蛊之祸”不仅致太子惨死、还让近万人随之陪葬。 历朝历代的律法里,民间凡是以巫蛊之术害人者,最轻的罪名也是弃市,就是菜市口砍头。 而这种专害世子、太子的巫蛊桐木人格外让绍治皇帝感到憎恶。 要知道他一生共有8个儿子和5个女儿,总计13个子女,但儿子只有裕王、景王活到成年。 女儿中也只有宁安公主和嘉善公主两位活至成年,其余尽数早夭。 可是,要知道大昭民间的婴儿成年率都有足足四成三! 他的皇子公主有最好的饮食、医疗,成年率竟然只有三成,儿子的成年率更是只有二成五! 这里面要是没有事,绍治皇帝敢把自己的头扭下来给太监当球踢。 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巫蛊厌胜之术! 此刻,一道被岁月弥合的伤疤一下子重新撕开,他忍不住合理联想: “既然姜文渊手里有专门克杀太子、世子的符应镇物。 那么其他大臣手里会不会掌握了某种能克杀我这社稷主真龙天子的符应镇物?不,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有!” 眼中杀机凌然。 只因这大昭不光皇子公主死亡率高,皇帝的意外死亡率也高得离谱,数一数寿终正寝的都没有几个。 就连他自己都差点被十几个宫女给活活勒死。 那是绍治二十一年的“壬寅宫变”,差不多刚好是在二十年前,他三十五岁时。 那个时候他这位道君皇帝本身的【丹鼎道士】品级,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达到一品至境,只是区区中三品而已。 但理论上只靠【社稷主】的位格,也应该在皇城这个汉始皇帝王神炁的中枢所向无敌才对。 可他在被刺杀时,却只感觉自己一身通天彻地的神通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从头到尾都毫无反抗之力。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脊背发凉。 “朕被勒受惊,气息将绝,诸御医畏惧获罪,不敢用药。 惟独太医院使许绅冒万死,调峻药下之,辰时下药,未时忽作声,去紫血数升,申时遂能言,让朕捡回一条命。 事后,朕厚赏许绅,但不久他便得了重病,对家人道:‘曩者宫变,吾自分不效必杀身,因此惊悸,非药石所能疗也。’ 笑话!他竟说他是惊吓害病,不医不治,闭目等死。” 同样是太医院使,治死了两位皇帝的刘文泰寿终正寝,逍遥快活。 但治活了皇帝的许绅却被活活吓死!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谁敢相信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没有黑幕? 以至于在许绅死后,绍治皇帝觉得连至高尊位都保护不了自己,在惊惧之下彻底搬出了危机四伏的紫禁城,住进了西苑万寿宫。 为了防止别人知道他在哪里睡,放置了二十七张床,从此再也没有上过朝。 毕竟,他的那位堂兄兼先帝建立豹房,搬出鱼龙混杂的皇宫也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最后却依旧难逃横死之厄。 他又怎么能不小心谨慎?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其实都是骗人的。 “练得形似鹤形,不怕宫女勒脖颈”才是他刻苦修行到一品丹鼎道士的原初动力啊! 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到丹房中挂着的一根用细料仪仗绳编成的绳套上,那便是宫女行刺的凶器,已然变成了一件一府之宝! 等他神功大成晋升一品【丹鼎道士】后,每次想要离开西苑仁寿宫回到皇城中的时候,只要看到这根绳套就会重新缩回来。 因为他不敢赌! 这位道君皇帝遥望南洋旧港宣慰司的方向,嘴里咬牙切齿: “朱家的贼子!这些本应是尔等的命数,偏偏让朕和朕的子孙来承受。 尔等所谓的天命,难道便是让那些居心叵测之辈一直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笑话,天大的笑话! 朕恨不得将尔等废物和幕后黑手抓来一起剥皮实草,以解心头之恨啊!” 可惜,他不敢随便动朱家人。 怕韩家天命跟着动荡,丢失手里的社稷神器。 他也不知道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是谁。 纵使手握祖先韩林留下的一国之宝【独眼石人】,还有一国之宝【传国玉玺】,也找不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暗中谋害韩家天子的幕后黑手又到底有何依仗? 仔细想一想,神州历史上有几百个天子,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皇帝的符应镇物实在是有不少。 董卓鸩杀少帝刘辩的毒酒杯、成济当街刺杀高贵乡公曹髦的金戈、宇文化及勒死隋炀帝杨广的玉带 太多太多了。 在这种面对未知敌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忧惧、愤恨、惊怒的情绪下。 他忽然惊闻【巫蛊桐木人】现世,对那位跟自己一样从巫蛊镇物手中逃过一劫的二代靖海王天然就有了些许亲近感。 “既然木已成舟,这位死里逃生的王世子有本事在倭人的土地上二次建国,那朕便允了罗文龙所请。 赐予国书,承认他的王位,再赏他一个堪合贸易的资格。 至于坚持海禁,主张伏杀第一代靖海王和采水王家,意外帮了那个宗室【龙胤】一把的巡按御史王本固等人. 吕芳,你来说说这满朝文武到底谁是忠臣,谁又是奸佞?” 身边服侍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哪敢接这话? 连忙下拜道: “主子爷,老奴只知道那些臣子一心为主的便是好的,满心私欲的便是坏的。 老奴辨不清别人如何,只知老奴自己的事情再大那也是小事,主子爷的事情再小对老奴来说也是大事。 主子爷让老奴生老奴便生,让老奴死老奴便死。” 绍治皇帝对他的忠心从不怀疑,只是随口一问,也不计较他的滑头。 重新拿起那份奏疏,摇头道: “这个罗文龙虽然勤于王事,一介书生就敢率军冲阵,助那二代靖海王斩杀叛逆。 但书生气还是太重。 他说姜文渊背后站着清流一党,皆是为了一己私利祸国殃民的奸臣。 却不知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徐阁老的孙女不是都嫁给了严阁老的孙子? 若以此为标准,朕到底还能用谁? 若是在大臣脑门上打个印戳就能分辨忠奸,朕这社稷主当得倒是简单了。” “至于这个罗文龙专门上书表功的镇海卫百户王富贵嘛,倒是可以一用。 能不顾自己生死,孤身潜入东海国,挫败巫蛊之祸,帮使团联络那二代靖海王,最后还能和那靖海王合力斩杀贼首毛海峰,也算有勇有谋。 尤其是这句绝命诗:‘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一看就像是忠臣! 听说他入镇海卫的举主还是陆绎那小子,那便不是外人。 朕便升他为正五品世袭千户官,再赐他一件麒麟服吧。” 大昭赐服分四等,蟒袍、飞鱼、斗牛、麒麟。 麒麟是传说中的仁义之兽,皇帝常将麒麟服赏赐给四、五品的大臣以示恩荣。 这种赐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抵消品级劣势,提升潜在的政治影响力。 也是皇帝对大臣品德的承认,代表着官场士林中的清名和声望,还能获得更多的汉始皇帝王神炁辅助修行,好处众多。 就算巡按御使想要找“王富贵”麻烦,也得先打完皇帝的脸,才能打他的脸。 这还没完。 “吕芳,传旨的时候务必叮嘱罗文龙和王富贵,若他们能为朕拿到东海国手里的不死仙药【肾】和【肝】,到时朕还有封赏!” “遵旨!” 东海国初立,各种事情千头万绪都需要王澄亲自处理。 罗文龙和王翠翘告辞离去,他们要回去兑现战前的承诺,按照一个人头五十两的赏格支付士卒的报酬。 完这一笔钱之后,就准备将大部分家产移交给王富贵。 因为他同样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对王富贵承诺过,若能救回爱妻,又何惜家产? 王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说实话他对这种一鱼两吃,赚两份人情的行为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决定到时候少拿一点。 顺便拿之前没有用上的那两幅画《天堑通途》,给夫妻两个在东海国留一条退路。 即使将来严党倒了,也能保住他们一命。 刚要接见下一波人,他却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南洋旧港宣慰司的鸿雁传书。 寄信者赫然是采水王家的世交,跟他们同为朝廷口中“海盗王”的朱家第十一代【吴王】朱尧斋。 (本章完) 第166章 小女仰慕王爷已久,愿服侍左右 第166章 小女仰慕王爷已久,愿服侍左右 “贤侄安好,见字如晤:恭喜.” 王澄一目十行大体扫过了这位便宜世伯寄来的信。 对他这么快就得知了东海国的消息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当年?朱家传下来的那只符应镇物粗陶碗里还保留着小半碗天命,没有被韩林彻底夺走。 严格来说占据了旧港宣慰司的他们依旧是大昭王朝的大股东之一,而不是什么南洋藩属国。 目前的状态算是举族南狩,两百年以来一直都想重归故土。 他们对《二十四节律》的细微变化有所感应再正常不过。 “唔,除了恭喜我成功建国,像以前忽悠老王一样,邀请我小王去旧港宣慰司共谋大事之外,也没有太多营养。 倒是这位朱伯伯竟然拿下了五艘环球战舰中的【维多利亚号】和五庙神藏中的脾,有些出人意料。 还打算要跟我交换各自手里的五庙神藏,有多余的他全都高价收,不要给韩家冒牌货进贡一朵。 他还找到了肺的下落,用不了多久就能从另一位大海盗那里交易到手里,大家互通有无,可以尽快把药凑齐。 我倒是差点忘了,这位伯伯跟整天躲在仁寿宫里炼丹的那位一样,都是一位上三品的【丹鼎道士】,对长生不死充满了渴望。” 王澄看完鸿雁传书,心中啧啧称奇。 他这个二代靖海王的位子都还没有坐热,忽然就有了统战价值,成了这两家死敌眼中的香饽饽。 “交易五庙神藏当然没有问题,我虽然不准备炼丹,但这些仙药用来炼开五庙也算是修行至宝,能省掉我好几年的苦修功夫,能让我尽快晋升五品。 而且王朱两家想要实现各家的执念,早晚都要干回神州去,天然就有合作基础。 同为海盗王的朱家也是最坚定的开海派,被关在外面之后,比谁都憎恶海禁。” “只不过旧港宣慰司实在是太远了。 先前山海会支援月港的舟师差不多跑了一个月才到,平湖港更远,两家几乎一个在最北,一个在最南。 我家一旦出点事,朱家也鞭长莫及,根本就指望不上他们。 在经济、军事、神道资源上合作可以,现在就站队实在为时尚早。” 王澄很清楚,在国家利益面前,所谓的“伯侄”关系也太过脆弱,根本靠不住。 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薅大昭羊毛。 于是,挥手给世伯写了一封回信,欣然答应交易,约定了交易方式,便将这事儿暂时放到一边。 一抬头,便看到秃驴又将两波人领了进来。 “老臣彭老生见过王爷! 昨夜王爷在战场之上大发神威,亲手格杀毛海峰那无耻逆贼实在是大快人心。 老臣麾下众将闻之,无不欢欣鼓舞,感念明主降世,等不及中午犒赏三军便想来拜见天颜,好不容易才拦下来。 老臣一想到老王爷后继有人,只觉喜不自胜,涕泗横流。 王驾之前失态至此,还请王爷恕罪。” 【赊刀人】彭老生远远下拜,竟然说哭就哭,满脸老泪止都止不住。 身后大海商【千金货郎】徐惟学看到这老对头谄媚的样子,心里不屑一顾: “马屁精一个。 恶心!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了,对一个孩子大献殷勤,连骨头都脆了。” 说来也确实不可思议。 这位世子回来一共才多长时间?短短一个月! 乱了半年的五峰旗就重新被收拢,不仅是嫡系疍民,连他徐惟学手下的很多海商都服服帖帖,深感二代靖海王当权,大展宏图正在今朝。 如今再看彭老生,他更没有底线,简直就是一脸奴才相,恨不得把这小子的话当圣旨供起来。 呸! 恶心,真恶心,老脸都不要了。 于是,他拉着身后一人赶忙上前一步,与彭老生并肩而立。 双手作揖,对着王澄深深一拜: “王爷,小女徐二十四娘对您仰慕已久,只求服侍左右,端茶递水,铺床研磨,任打任骂,绝无二话。 还请王爷看在老臣多年以来有些苦劳的份儿上,给小女一个机会。” 抬头时,脸上的笑容跟彭老生一模一样。 身边一个粉裙少女摘下头上戴着的白纱帷帽,露出一张秀美可人的脸蛋,羞涩地笑着道了一声:“王爷万福。” 见状,徐惟学心中得意一笑: “哼,论起拍马屁,不,是论起体贴入微的本事,三个彭老生加起来,也赶不上我一个徐惟学! 【千金货郎】这名号怎么来的?可不是因为我有钱,也不是因为我胖。 而是我生了三十多个如似玉的千金,全都跟各地的豪强联姻,这才有了偌大的家业啊!” 没曾想,前面的彭老生见状,也伸手拉过旁边披着黑色斗篷的娇小人影,扯下她身上的斗篷,露出另一位身着青裙的俏丽少女。 一张老脸笑得像是菊: “王爷,这是老臣的孙女彭七娘,也愿意入宫服侍王爷。 这偌大的行宫中没有一两个体己人服侍,让我等老臣如何能放心的下啊? 还请王爷垂怜七娘的一片真心。” 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是本该走街串巷,贩卖日用品的【货郎】,察言观色那是一流。 另一个则是用谶纬之学赊刀收资的【赊刀人】,他们的刀只赊不卖,留下一则谶纬预言,只有预言实现,他们才会来收刀钱。 两人都是老于世故的高手。 要是没点投资押注的本事也混不到现在。 虽然当初都有瓜分五峰旗家底的野心,却在昨晚被一战打灭,清醒意识到他们不是海上大舰队作战的那块料。 加之如今整个东海国都铁板一块,二代靖海王手持王印,有了立下百官六部,封官许爵的权力。 手下人谁不想跟着一国之主封妻荫子?为子孙谋个前程? 连他们麾下嫡系里,心向王澄想要跟着他一起鸡犬升天的都数不胜数。 他们两个又能怎样? 再说:“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二代靖海王大势已成,这个时候再不主动一点抱大腿,那跟傻子有什么区别? 王爷,我们太想进部了! “这” 王澄在拿到罗文龙给的空白告身之后,其实就对他们两个老臣有了安排。 徐惟学麾下是托庇于五峰旗的各国大海商们,他们在东海南洋诸国都拥有广阔人脉,过去多年手持一面“五峰旗”在海上畅通无阻,吃到了背靠大树的甜头。 彭老生则掌握着五峰旗多年以来不断收编的许多外围灰色势力。 有改邪归正的“寇掠派”、有半商半盗的倭人武士、有在本土混不下去的西洋人、有背景复杂的黑手套、有在大昭犯了事的通缉犯. 过去这两帮人马中很多小山头都是遥尊靖海王为盟主,大多没有实际上的统辖关系。 所以,王澄本就准备让他们剥离出去干另一件大事。 只是没有料到他们突然唱了这么一出,难道是官星桃格生效了? 瞧了瞧他们献上来的女儿、孙女,跟一般人比起来还算漂亮,从小养尊处优,母系一方的外貌条件不差。 养出来的女儿不说多么惊艳,至少说一句见之可亲还是足够的。 不过,他一抬眼便发现了远处已经快要走到宫门前的师姐沈月夜,连忙摆摆手,正气凛然道: “两位把我当什么人了? 吾父之志:与民同利,为国捍边。吾志: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大业未成,何以家为? 还是把她们带回去吧。” 两个老头表面唯唯诺诺,心里却在腹诽: “这小王爷不是属龙的,其实是属狗的吧?心是又奸又滑,比他爹那个直肠子难缠太多了。 你以为我们没有听说过那个故事是不是? 遇到不好看的‘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遇到好看的‘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以报英雄大恩。’ 这家伙分明就是没瞧上自家闺女/孙女。 要是自家闺女/孙女长得像昨晚他身边那位姑娘一样好看,看他还能不能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恐怕说的就是:先成家后立业乃人间正理了吧? 不过,换个角度想一想,他这么不要脸,岂不是恰恰说明了适合当国主?不会像靖王爷一样那么容易被人坑。” 正当两人失望地以为这次没戏之时。 却突然听到王澄轻描淡写地继续道: “两位都是东海国的肱骨老臣,先父与我皆知你等一腔忠心。 这入宫服侍的女儿孙女就先算了,回头把你们的.儿孙送过来吧。” “嗯???” 这次不仅是徐惟学、彭老生,就连刚刚走进梨棠殿的沈月夜也豁然扭头向他看了过来。 (本章完) 第167章 东西厂主,龙阳泣鱼 第167章 东西厂主,龙阳泣鱼 他们几个全都走南闯北见识不凡。 都曾经亲眼见过,在大昭江南的富庶之地,越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越是晒不得太阳,扛不得东西,迈不动腿。 也越是爱穿妇人的艳丽衣裳,出门的时候头上还必定要插上一支鲜。 哪怕是说话的声音稍微阳刚一些,皮肤稍微黑一点,都会被圈子里的其他公子哥儿看不起。 当然,他们身边最必不可少的装备不是衣衫、首饰、簪、脂粉,而是一个姿容艳丽的小书童。 他们为了抢品相上佳的书童,当街大打出手闹到衙门去的传闻都层出不穷。 王爷前脚婉拒了他们送的侍妾,后脚就主动要求送儿孙,几个人自然忍不住会多想。 只能说,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场.川剧啊! 直到王澄发现几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连忙将三份文书放在了桌子上。 沈月夜看到文书,终于深深松了一口气,掩饰性地轻咳一声,乖巧地走到了师弟身边,提起茶壶给他续上一杯茶水。 不过,在更后面跟着一起来的大师兄脸上有些失望是怎么回事啊喂? 等两位事主徐惟学和彭老生看清上面写的什么终于恍然大悟。 接着就是欣喜若狂,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齐齐下拜: “愿为王爷门下走狗。” “王爷,小儿跟小女一样,都仰慕王爷已久,一会儿就让他来行宫报道。 能沾一沾您身上的王气,便是他一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桌上的东西赫然是便是一份镇海大将军、两份蹈海将军的空白告身、敕牒。 品级分别相当于大昭武官体系中正五品的武节将军和从五品的武义将军。 当然,这些海盗、海商不混官场,不会主动上岸涉险,也不跟那些官军打交道,从、正五品的区别不大。 关键是九品朝廷命官皆为社稷主之臣,得到大昭官身,就相当于加入了当世第一大修行法脉。 还有了官气庇护和接触顶级修行资源【汉始皇帝王神炁】的机会,修行速度比别人更快。 不仅同等品秩难逢敌手,还可享受整个王朝的体制加成仗势欺人! 另外还有上谕:“赐每位镇海大将军十张船引,可以自由出入大昭特定港口开展贸易。 赐每位蹈海将军三张船引,同样可以自由出入大昭特定港口合法贸易。” 这两套告身、敕牒就相当于十六张船引,对一个藩属国来说不算什么,对一个中小型势力来说就代表着泼天的富贵! 本来他们两个昨晚表现不佳,还有手下大聪明喊出了给他们添件衣服,赚一个从龙之功这种话。 都以为二代靖海王不清算他们就算烧高香了,没想到还真有机会拿到这全东海都趋之若鹜的宝贝。 “可惜,镇海大将军之位只有一个!” 再抬头时,徐惟学和彭老生看向彼此,目光中已经生出了火。 王澄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针锋相对,拍了拍桌上这三份告身道: “这告身和敕牒是朝廷正使罗大人给咱们五峰旗的补偿。 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这等一步登天成为大昭官将的机会,我第一个便想到了你们两位。 两位都是五峰旗的老人,家父当年刚刚被备倭总兵官俞志辅和他那一柄【伏虎龙禅剑】追着离开双屿岛,创立五峰旗时就开始追随他。 多年以来全都劳苦功高,堪当大任。” 这是王澄从罗文龙手里拿到六份告身敕牒后就产生的想法。 东海国要尽快洗白成一个正常的国家,就需要跟大昭和其他藩属国都建立外交关系,表面上过得去。 必须要找机会把五峰旗内部相当一部分在各国挂了号,连老父亲当年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悍匪剔除出去。 却又总少不了做一些黑活、脏活,保证整体的干净。 好像人体一样,肾就相当于人体内的污水处理厂,一左一右就简称它们为东厂和西厂吧。 没了一个凑和着还能活,要是两个厂都没有,那是肯定不行的。 正好交给这两个老家伙,一位当东厂厂主,一位是西厂厂主。 但王澄交出这份权势,也有自己的条件: “不过.两位,我有意改革东海国军制,重新整编五峰旗。 东海国不只是疍民的东海国,而是所有同源同种的神州人的东海国,若只有疍民一部又怎么配叫王国水师? 两位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人老成精,他们闻弦歌而知雅意,都清楚王澄想要什么。 加上两个人不知道王澄和罗文龙王翠翘的深层关联,还以为五峰旗分到的就只有这三份。 能自己决定这将军之位的人选便已经是好大的面子。 不患寡而患不均之下,立刻对王澄争相许诺。 彭老生拍着胸脯道: 第168章 五峰旗主,养虎为患!(求票) 第168章 五峰旗主,养虎为患!(求票) 接下来王澄快刀斩乱麻,借着杀猪宰羊犒赏三军的时机,第一时间就把这支军队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并对他们重新改编。 最主要的变化便是正式设立白峰旗、青峰旗、黑峰旗、赤峰旗、黄峰旗这五旗大统领。 将老父亲留下来的那些已经跑到瀛洲各地去当大妖怪的【护法灵将】,全都排除到常规的五峰旗序列之外,腾出青峰旗的编制。 又从其他各部抽调人手补足五峰旗的全部五大分支,以疍民和普通大昭人构成主干,三十六岛夷为辅助。 每一旗都按照二十四将、三十六猛、三千五峰选的核心庙军鬼卒、数千战船和数十万部众、岛民一层层搭起骨架。 将所有军民全部编入其中。 王澄亲领实力最强的疍民嫡系赤峰旗、损失惨重后依旧实力不俗的黑峰旗; 龙尾爷继续掌管重新补完之后的青峰旗,实际管理权还是属于王澄; 由五品【庖厨】张三叔领白峰旗;五品【说书人】董七叔领黄峰旗。 在这一批核心班底之外,才是东海国正常的内阁,拥有总百官,平庶政,理阴阳,经邦国之权,再之下是六部、鸿胪寺等行政机构。 也算是符合当前儒家文化圈的主流特色。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王澄不可能在一个以渔猎、采集、农业等第一产业为主的国家里搞什么领先几百年的政治体制,那根本不现实,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也不匹配。 先定下框架,后面再慢慢调整细节。 改编之后王澄才突然发现,五峰旗军民一体的渔猎耕战模式,好像一不小心跟别人撞车了。 “以疍民为主的采水人向来都是以海为田,耕海牧渔。 带着全部的家当生活在船上,鱼捕到哪里家就搬到哪里,关键时刻可以全民皆兵。 祖上虽然在千百年前跟神州的大多数百姓一样都是农民,在历史各个时期因为各种原因下水生活,但现在确实像是一支海上的渔猎族群。 除了不是从白山黑水里走出来之外,跟某人确实有点像。” “大昭人在神州王朝当然是占多数的主流。 但到了外面就变成了少数,而且一旦开始攻略瀛洲,几乎不可能得到来自母国大昭的任何支持。 那时候就轮到我们变成小族临大国了。 这个模式确实不得不学。” 既然已经这么像了,王澄想了想,干脆在这相当于嫡系班底的内五旗基础上,又增设外五旗。 融合了有别于弗朗机帝国殖民1.0“烧杀抢掠”的不列颠尼亚殖民2.0版本“扶植代理人”。 专门吸纳瀛洲、南洋的那些土著代理人,甚至是泰西诸国的优秀人才,再用这些代理人去统治土著,也承受土著的所有怨恨。 这两种方案在历史上都被证明卓有成效,东西合璧,效果加倍! “总之,我的理念就是什么好用用什么,走后金和不列颠尼亚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反正如果按照正常历史,北方那个两岁的小孩还在吃奶,跳起来也只能打到我的膝盖。 后一种殖民模式的不列颠尼亚女王也才刚刚加冕,还是新手一个,不用怕她。 双方都没法找我要版权。 如今韩家从朱家手上偷走的天命,眼看已经进入倒计时。 若是这个世界真的在冥冥中存在天命,为什么承接天命的不能是我呢? 一个是东方的下一代神州之主,一个是西方的下一个日不落帝国,薅你们羊毛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王澄携带阵斩毛海峰的大胜之威,还有一方【靖海王之宝】顺利完成整编,没有任何一个刺头敢跳出来提出异议。 之后的几天,改编之后的五峰旗和东海国渐渐走上正轨,各级官吏的职权分派下去,王澄也得以解放了大部分精力。 早有腹稿只需适应性修改的《海权论》也迅速完善来到了尾声。 剩下的主要工作就是让专业的译者翻译成各国文字,然后由他重新校对一遍,就可以刊印、出版。 王澄的野心极大,不仅要在大昭和周围的儒家文化圈发行,还要打回泰西诸国的老巢,疯狂收割一大波众生愿力。 于是,刚刚有空闲他就放下手头上的事务,变化了一番样貌,拉着沈月夜兴冲冲到金玉坊的书肆里寻找出版商。 “掌柜的,咱们的发行能力如何?能覆盖几国?.” 王澄在跟书肆掌柜了解行情的时候。 沈月夜就在书肆里随意闲逛,忽然在角落里的一个书架前驻足。 这里不是什么最常见的经史子集,而是名字有些暧昧的话本小说:《怜香伴》、《美人香》、《杏天》、《隔帘影舞女泪》. 很多都是地班职官【小说家】的作品。 据说他们写出来的小说越是能引人入胜,越相信小说中构建的世界,小说家的实力也就越强悍,甚至能生出一方书中世界。 沈月夜回头看了看王澄,发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本《舞女泪》。 只是看了个开头,脸一下子就红了,一双碧莹莹的狐狸眼却显得越发勾魂夺魄。 看名字就知道,这其实是一本王孙公子和舞姬相爱的.小皇叔。 感情刻画细腻,情节引人入胜,她情不自禁地就看了下去。 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王澄跟掌柜已经聊完后,已经悄悄站到了自己身后。 “啧啧.” 王澄没有出声,静静品味着师姐双颊绯红的美态,还有身上的阵阵女儿香。 随意扫视了一圈书架上的这些小说,这些书他以前都看过。 尤其是其中的一本《绿野仙踪》,这名字听着就十分耳熟。 但是不要误会,人家从一开始就是正儿八经的小皇叔,可不是什么舶来的儿童文学。 就连大名鼎鼎的古龙、金不换、连城璧都是这本书里首创的人物! 王澄也不知道后世的那位翻译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一本小皇叔的名字挪用给一则童话故事? 沈月夜直到看完样书的免费部分,好好回味一番才将之放回去。 这时才突然注意到身后的呼吸声,一回头发现自家师弟不知道已经在自己背后站了多久。 “呀——!” 一声惊呼,腿都有些发软,刚刚看到的情节顿时浮现在她的小脑袋瓜里。 书里刚刚告诉过她,一个身穿舞裙的【菩萨蛮】毫不设防地背对着男人,到底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若是放到《隔帘影舞女泪》的经典场景里,恐怕接下来好几十页都是小王爷在隔着帘子软磨硬泡,她一边弹琵琶一边嘶喊:“不要不要。” “就会吓唬人的坏蛋!” 嗔怒地伸手在王澄腰间用力扭了一下,当先走出书肆。 王澄呵呵一笑,一点也不恼。 还顺便吩咐掌柜: “把这面书柜的珍藏本全都给本少爷包好,我有个朋友喜欢看。” 这才扭头去追沈月夜。 看到耳朵还有些粉红的师姐在门口驻足,门前正有一支规模不小的弗朗机人队伍走过。 轻咦一声: “好像是四大镇海大将军里的那个濠镜兵长卡洛告。 册封的官位已定,他们这是要走了?”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了好几天,使团的任务也渐渐尘埃落定。 四位镇海大将军、八位蹈海将军的名额全都早已内定,这几天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王澄手里的三张镇海大将军,三张蹈海将军也都分了出去。 一张镇海大将军告身给了【千金货郎】徐惟学,靠着众多“千金”和她们的夫家托举,这个位置倒也坐的稳固。 一张给了刚刚结盟的红旗帮郑十娘。 特别跟她说明,这是看在副船头儿章权的面子上才给的她,在红旗帮中为这位师兄争了好大的脸面。 此后,偶尔用【靖海王之宝】听墙角,发现郑十娘在跟大师兄商议帮中大事的时候,鞭子甩得都轻了不少。 只不过看大师兄事后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这家伙貌似吃苦上瘾,没救了。 还剩下最后一张待价而沽,暂时没有分配出去。 至于那些蹈海将军的告身,两张给了彭老生,一张给了最亲近的【蜃楼将】黄远洲。 其他的蹈海将军大多都是一些小角色。 但最后一个镇海大将军的人选却出乎所有人预料。 并不是跟红旗帮实力相当的【膏血造舟】林道乾,而是给了一个西洋人。 ——弗朗机贵族卡洛告男爵! 据说是严党早就安排好的,罗文龙也没资格自作主张。 四年前东弗朗机人便已经进取濠镜。 面对体量、人口、经济、文化远超所有殖民地和泰西国家的大昭,他们没有像在其他地方那样实行血腥殖民,屠杀原住民。 而是老老实实以自身的技术和外邦番货做交换,向当地衙门申请获得了永久居住权,只是每年需付500两白银予大昭官府。 这就是为什么当别人说你是地区威胁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是! 只不过,他们虽然没有濠镜的治权、法权、主权,却一点也不老实。 在濠镜居留的西弗朗机人成立了濠镜议事会,进行西弗朗机社区的自治管理。 这位卡洛告对外的职位是“兵长”,但对内的职位却是“总督”! (本章完) 第169章 画地成方圆,书成鬼神惊! 第169章 画地成方圆,书成鬼神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王澄天生就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好感。 “我收集过濠镜的情报。 据说他们一开始还只是借口‘舟触风涛,请求借濠镜曝晒水渍货物’贿赂当地官员获得了居住权,又在岸边搭建棚屋用作临时交易。 但是,到了四年后的现在已然公开运送砖瓦木石,搭建永久性房屋,甚至是沿海炮台,防备同样进入南洋、东海地区的尼德兰人。 现在就已经开始侵蚀大昭海防之权,可以想象,自治权、司法权、主权.早晚都得一一拿走。 日拱一卒,一步步得寸进尺,就跟菲猴坐滩一模一样。 更不要说西弗朗机人正是我接下来的对手,九藩探题大友义镇的坚定盟友和教友,我跟他们早晚必有一战。” 王澄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还专门为了这件事找过罗文龙。 只是这位使团正使也十分无奈。 提出册封卡洛高的人是严党另一员大将,岭南海道副使汪柏。 一开始正是由他负责跟西弗朗机人达成口头协议:一是西洋人要守规矩,交地租、服管束,二是帮忙解决倭寇海盗问题。 这就是典型的大昭朝贡体系思维——天朝从来不会和任何藩夷签平等条约,但会给配合者一些甜头。 弗朗机人为了合法贸易资格自然积极表现,这几年在岭南海面上给严党添了不少功劳。 绍治皇帝和严党比起那些清流士绅格外看重“实用官员”,能办事能搞钱就能加分,使团出发之前便点名要给弗朗机人一个镇海大将军之位。 “他们只要一个名额倒也不算是摘桃子,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养虎为患。 70年前东、西弗朗机就定下了教皇子午线,一东一西瓜分整个世界,被他们两家杀死的土著各自都有至少千万级别。 只敢杀降卒的杀神白起,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圣人好不好? 皇帝和阁老还敢开门揖盗,请他们来帮大昭打海盗?我王老师真该撑开你们的眼皮,让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等我回去就在《海权论》的草稿里加上这一条数据。” 王澄本来不准备理会那位春风得意的卡洛告男爵,拉着沈月夜就要返回行宫。 “等等!” 正骑在马上从书肆门前走过去的新晋镇海大将军,突然扭头看过来,用有些蹩脚的大昭话冲着沈月夜喊道: “这位小姐似乎是我们泰西诸国的血统,难道是被人给贩卖到瀛洲来的吗? 你的瞳色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我愿意出钱将您赎回去,让您重归家乡和亲人团聚。” 脸上全都是和善,完全不像是临时见色起意。 毕竟,沈月夜脸上一直戴着【艳后的金丝面纱】,除了一双眼睛,他本来也看不到女孩面纱下的脸。 但沈月夜和王澄身为中三品职官,能天人合一感官敏锐,都本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过于热切了。 不等他们想明白这人到底是要干什么,是真善良,还是另有图谋。 卡洛告突然策马向前,身上响起滚滚潮汐声,在头顶升起一只蓝色十字和骑士虚影,伸手就朝着这边抓了过来。 迫人的气势证明这是一位接近中三品极限的高手! 王澄已经从师姐那里得知,泰西诸国存在着以圣十字教会为核心的另一套神学职业体系。 “地位最高的【主】大概相当于神州的【三官】,同样是道气显化,没有自我。 在这之下则跟主要是拜祖师,跟世俗民生息息相关的繁多三班职官不同。 泰西诸国始终都是圣十字教会统治下的宗教社会,世俗国家大多数都只是教会附庸,王权被神权压制。 每个国家都有数位主保圣人,每位主保圣人都有不同的十字圣徽作为灵应凭证,作为不同职业的守护者。 一个世俗,一个宗教;一个拜自家祖师,一个拜主保圣人;一个以七十二候为灵应,一个以十字圣徽为灵应。 如今卡洛告显露出来的蓝色十字是西弗朗机主保圣人之一【圣文森特】的徽记。 显然又是一位跟麦哲伦一样的【潮汐骑士】。 他们的职官种类虽然不如大昭丰富,但在战斗侧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嗖!嗖!嗖! 跟在王澄和沈月夜身后的秃驴带着大批人马飞速扑来。 三百嫡系亲军如今已经被改编成了第一批禁卫军,两个人乔装逛书肆,身后也悄悄跟着至少一百号人。 全都荷枪实弹,杀气腾腾。 王澄身处自己的大本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看着卡洛告背后已经显化出来的庞大骑士虚影,一把将沈月夜拉到自己身后,随口道了一声: “律令:天规地矩,寸步难行!” 呼——! 只有王澄自己这位靖海王自己能看到的斗转星移,圭表测影,太阳黄经,天球运转,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在方圆三十丈范围内从高到低周流显化。 将卡洛告牢牢挡在十步之外。 无论他怎么策马冲刺,就是靠近不了一步。 所有【王印】、【御玺】的基础功能便是按照《二十四节律》自动梳理统治范围内的地气龙脉,以都城为中心划定经纬,立下专属于自己国家的天规地矩。 时间一长,就像是月港之于宴云绡这位龙女地祇一样,化作一方道场法界,给予她全方位的支持。 一国之主也是一样。 他们在自己的王都内,不敢说完全是规则的制定者,但靠着“仗势欺人”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也远超那些号称同阶无敌的普通大昭官吏。 而随着东海国建立,王澄改革五峰旗军制,立下自己的规矩,这种潜移默化的转变每一天都在加深。 从他的寝殿梨棠殿开始,到整个行宫,到金玉坊,然后不断扩大。 皇帝的权力在十步之外千里之内,藩王的位格虽然缩水很多,极限大概不过几百里,道理却都是一样的。 在此范围之内,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今日实战,一试之下果然奏效。 当然了,凡事都有例外,这天规地矩也不是万能的。 比如: 甲:“我围棋九段。” 乙从怀里掏出【汉景帝的棋盘】悠然说了一句:“你没戴头盔!” 嘭!彭!嘭! 顷刻之间便能从游戏规则之外击败自己的强大对手,你立什么规矩都没用。 或者大昭历史上那些能克杀皇帝,连道长这位一品【丹鼎道士】都被压制的符应镇物,也能击穿这天规地矩的道场法界。 所以,充足的禁卫军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必要的,白龙鱼服智者不取。 “站住!” 上百条火绳枪顿时从四面八方瞄准了卡洛告和他带上岸的十几个红毛士兵。 这个弗朗机男爵一看这个场面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踢到了铁板。 连忙举起双手,向已经施展【金刚夜叉明王】变身铜人冲到他面前的秃驴解释道: “误会,都是误会。 我只是出于同族之情,还有思念故人,想要帮助这位美丽的小姐而已。 你们就算不想卖,我应该也没有触犯本地的律法吧?我们马上走,马上走行了吧?” 说完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扭头就走。 王澄挑了挑眉梢,却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击杀一位“出于善心”做事莽撞的新晋镇海大将军。 挥挥手让秃驴放他们离开。 西弗朗机人是九藩岛北方大友家的盟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九藩岛统一之战已经进入倒计时,他们早晚还会再相遇,等人少的时候,自然容易搞清楚卡洛告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弗朗机大帆船缓缓离港。 卡洛告转过身来看向平湖港,压了压自己的三角船长帽,眼神中充满了鹰一样的锐利。 “那个女孩拥有碧海绿的瞳色! 虽然看起来跟很多西洋人一样都是绿色,但和那些廉价的浅绿、橄榄绿截然不同。 即使找遍全世界,那双眼睛也只属于那个家族的末代后裔! 西历1453年之前我的家族一直都在为那个家族服务,留下了许多画像,即使过了一百年,我也绝对不会看错。 本想趁机直接把她骗上船带回本土,没想到她在这个东海王国里的地位似乎不低。 不过,没关系,主保圣人圣文森特的航海道标已经留下了,只要找到机会,那个女孩儿早晚会落到我的手里。 到那时.哼哼。” 月凉如水,行宫梨棠殿中灯火通明。 王澄早就把白天的那个小插曲放到了脑后,披着一件白色中衣,手握狼毫笔,抓紧时间完成《海权论》的最后一点收尾工作。 先是补充了一段东、西弗朗机的血腥殖民史,相关数据来自西大陆有良知的传教士著作,全都有据可查。 然后继续写道: “.海洋必将成为海上强国们互相竞争,发生冲突的主要领域。 只要渴望获得财富和统治力就必须获得制海权,而夺取制海权的方法只有舰队决战和海上封锁,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最后在扉页上重申了最关键的全文总结,也是整本书的核心思想: “从来没有一个国家是因为封闭而强盛。 纵使沧溟大洋深处存在的未知之物,也不能成为闭关锁国,放弃整个大航海时代的理由。 禹王告诉我们,如果只用‘堵’的方式治水,那就是在饮鸩止渴,最终必定酿成更大的水患! 因此,我们应该清楚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海上的交通要道,谁控制了海上交通要道,谁就控制了世界贸易。 谁控制了世界贸易,谁就控制了世界财富,从而也就控制了这个世界本身!” 至此,《海权论》正式完本。 随着王澄写下最后一个字。 轰隆——!!!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炸雷。 刚刚还月色正好的夜空转瞬便乌云密布,瓢泼大雨朝着整个九藩岛倾泻而下。 呜呜呜呜 紧随而至的,则是似乎从沧溟大洋深处传来的哀切呜咽声,一声又一声,听起来无比凄厉。 而在那片呜咽声中,隐隐约约还有六个音色声调各不相同的诡异嘶吼,仿佛六具在海底浸泡了数千年的腐败尸体,一起在王澄耳边炸响: “不准出海!不准出海!不准出海!” (本章完) 第170章 沈月夜:大王,来抓我呀! 第170章 沈月夜:大王,来抓我呀! 随着这几个诡异的声音响起。 书房墙角的书架之上,包括今天刚刚买来的《美人香》、《杏天》、《隔帘影舞女泪》等等一册册书本都仿佛活了过来。 在书架上不断挣扎扭动着发出嘶哑的怪叫和呻吟。 烛光照不到的书架缝隙里,一只又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开,有的冷漠无情,有的充满癫狂。 梨棠殿外被大雨笼罩的深邃黑暗里,也传来黏腻的爬行声,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进入了行宫,正在雨夜中阴暗伏行。 王澄像是被一条蛇钻进了领口,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他骇然发现连自己的嘴巴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其他人的声音,不对,是不似人声: “不准出海!不准出海!不准出海!” 此时,王澄四肢僵硬,心跳如同擂鼓,想要调动心光抵抗,却发现自己的一身神通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完全动弹不了丝毫。 无论是自己本身的【四海诛邪箓】、【金蟾镇宝箓】,还是身上的靖海王王位都跟死了一样。 骇然之下,大脑疯狂运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本《海权论》影响力这么大?难道能跟郑和宝图一样影响一国格局?竟然还有书成鬼神惊的待遇? 沧溟大洋深处里的东西怎么会也来凑热闹,难道是祂们也不想看到这本书出世,鼓励诸国去探索墙外的世界?” 万幸,就在这时。 桌上的那本《海权论》骤然亮起一抹金光落到他的身上。 王澄眼前顿时浮现出一条横亘大昭南北,连接所有海上藩属国的咒禁长城,将那种诡异的气息从中截断。 周围的异象全部消失,只留越发急切的风雨声,他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了控制。 “呼哧.呼哧” 王澄双手撑在书案上大口喘着粗气,慢慢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背后的冷汗早就浸透了身上单薄的中衣。 他也渐渐想明白了关窍。 此世,山为阳,水为阴,众多邪祟都是从沧溟大洋中诞生。 《海权论》的主张无异于宣称,神州众生已经不再满足于陆地称雄,还要向着沧溟大洋进发,并且悍然吹响了海洋开拓的冲锋号。 关键是这本书不是幻想空谈,而是以详实的资料为基础,以来自另一段时空高屋建瓴的视野为指导,还有站在巨人肩膀上抄了个七八成。 自然是言之有物,拥有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巨大潜力。 “我怎么感觉不仅是历代朝廷这边咒禁山海,墙外的东西也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 对了,一开始说‘不准出海’的那六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王澄下意识就想起了先前王翠翘生下的那个孩子,还有奇货可居看到的半个名字: “六天.” 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貌似比他一开始想象中的还要凶险。 当初送王船时遭遇的千百邪祟,在这个秘密面前仿佛也一下子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不过,他心中“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执念不仅没有任何动摇,反而变得更加坚定。 既然潜在的敌人反对,那就说明他做对了! 回头再看桌上的那本《海权论》。 已经在奇货可居里出现了“书成鬼神惊”的字样,只因还没有传播出去获得众生愿力的洗练,没能蜕变成真正的符应镇物。 也没有诞生他目前最想要的海战兵道密卷。 “这事儿急不来,儒家文化圈内有跨国发行能力的书商倒是容易找。 但想要在泰西诸国同步发行,还需要找一位实力雄厚的西洋出版商才行,等我回月港再问问师父和山海会有没有渠道。” 王澄正要把自己的手稿收起来,又豁然扭头看向墙边的书架。 在那里一丝丝由流光构成的文字从一堆颜色小说中抽离,缓缓凝聚成一位衣衫半解的青衣仕女。 看起来满身书卷气,秀美可人,落落大方。 只是在朝着王澄盈盈下拜后,张口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淑女。 “官人,奴家颜如玉,愿自荐枕席,与君欢好。” 说着便急不可耐地拉开了自己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一边走向王澄一边继续脱衣。 王澄看着眼前这满目春光,却神色镇定地开口呵斥道: “胡说,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你是一只.书蠹精。” 在这个世界的一些老旧书籍中隐藏着一种神秘的妖怪——书蠹虫。 这种精怪本来只是书中啃食书页存活的书虫,却因为吃了凝聚着浓厚翰墨书香气的著作,拥有了远超普通书虫的智慧,最终化形成妖。 唐代诗人寒山诗中写道:“脱体似蟫虫,咬破他书帙。”说的便是书蠹精。 他们最喜欢幻化成人形,装作学识渊博的样子与人辩论,却又常有错漏。 比如两人谈天论地时,一人说:“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这句诗写得好,而另一个人则茫然道:“不应该是芳草碧连天吗?” 前者如果坚称就是芳草天,死也不改,说明这人就是书蠹精。 只因书蠹精在还是书虫的时候,就已经不小心把这些字或句子蛀掉了,自然有许多疏漏。 等这种妖怪跟着鉴真和尚一起东渡到了瀛洲,就变成了本地人口中的“文车妖妃”,大多呈现出女性形象。 感应女性情书和文章中的痴怨之情化而成妖,最喜欢在存放着大量书籍的宫殿里出没。 这次王澄之所以买那么多皇书回来,当然不是无中生友,真的有个朋友喜欢看这些。 而是在今天逛书肆的时候,就借【四海通宝】在书里发现了这一只书蠹虫,不动声色地买走捡漏。 还十分贴心地把她用小皇叔搭建起来的“巢穴”都给一起买回来,以免干扰到她的孕育。 今夜《海权论》中诞生的【翰墨书香气】简直浓的要结成实质,一下子就将这书蠹精催生出来化形成人。 “运气不错,这种妖怪虽然没有任何战斗力,却是天生的‘大语言模型’,能够泛舟书海,在呼吸之间便检索海量文牍,生成上等文章。 绝对是红袖添香的最佳秘书人选!” 王澄反过来扑向青衣仕女,一手抓住她的皓白手腕,另一只手闪电般点在她的眉心,以【聚兽调禽,点化万类】将之点化成自己的护法灵将。 “妖怪,我要你助我修行!桀桀桀” 恰在此时。 嘭! 殿门洞开,一道窈窕人影裹挟着风雨猛地冲了进来。 “师弟,有妖气!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一直住在隔壁栖鸾阁的沈月夜。 她本来已经就寝,匆忙间身上只披了一件洁白丝袍,光着一双月牙儿般皎白的赤足就冲了进来。 丝袍里面是一条根本遮不住的孔雀绿兜儿,一对浑圆将肚兜上绣的那只孔雀都撑得又圆又胖。 腰细腿长,当真是细枝挂硕果,让人目不暇接,根本不知道要看哪里。 少女完全没有发现一开始鬼神齐声嘶吼“不准出海”的异状。 但在妖气降临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连外裙和鞋子都来不及穿就第一时间跑过来救他。 只是看到殿中“桀桀桀”的一幕,渐渐停住了脚步,红润唇瓣轻抿: “我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 王澄眼看书蠹精光洁的眉心开始浮现出一道青色的符印,立刻将她放开,毫不犹豫地推到一边。 抬头看着眼前这位鬓发散乱却更添一分妩媚动人的狐狸眼美人满脸认真道: “师姐误会了。 有师姐这种绝色美人在侧,小弟怎么会看上这种庸脂俗粉? 整天跟你待在一起,小弟的眼界越来越高,与师姐一比,这偌大东海国中怕是都没有一个能让小弟心动的女子了。” 这样直白的赞美让沈月夜一下子呆在原地。 少女怔怔看着芝兰玉树,眉蕴紫气的少年王侯,想起白天看的小说《舞女泪》忍不住心中小鹿乱撞,脸颊比白天还要红还要烫。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葱白玉指在他胸口一点,强装着师姐的威严嗔怪道: “算你小子会说话。 师姐我当然是倾国倾城无人能比。” 跟王澄相处的时间越久,沈月夜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标签越来越多,好看、强、贵气、嘴甜、体贴、还有遮不住的腹黑。 其中最可贵的一点品质就是.诚实! 从来只会说实话,尤其是在赞美她的时候。 沈大小姐对自己的美貌从不妄自菲薄,王澄所说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实?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随即,一双狐狸眼在桌上扫过看到了上面摆着的《海权论》,好奇道: “兵书已经定稿了?让我帮你鉴赏一下。” 王澄却伸手挡住,促狭一笑: “师姐,你可别忘了咱们打的那个赌。 虽然兵书还没有开始传播,产生兵道密卷,但现在提前看也是要收利息的。 你倒也不用立刻给我当粗使丫鬟,就.先学两声狐狸叫给我听听吧。 嘤嘤嘤?” 沈月夜顿时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狐狸,掐着细腰凶巴巴道: “狐狸不是这么叫的,给狐狸道歉啊喂!” 王澄顿时好奇: “那狐狸是怎么叫的?” 沈月夜突然好像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一样妩媚一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真正的狐狸叫应该是大王,来抓我呀!” (本章完) 第171章 师父抓包,郑钱失踪 第171章 师父抓包,郑钱失踪 沈月夜平时正常说话的时候,嗓音好似黄莺鸣翠,山泉流响。 如今突然切换成这种略带沙哑,听起来魅惑撩人的狐狸精嗓音,顿时让王澄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半边。 一张俊俏的脸蛋也止不住地老脸微红,将他隐藏已久的真实身份——“初哥”暴露无疑。 沈月夜大感有趣: “咦?师姐我第一次来行宫的时候,虽然不信那群黑峰旗说的你平时欺男霸女,好色如命的谣言。 可你明明当了快十八年王世子竟然还会害羞,不会是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摸过吧?咯咯咯” 女孩虽然也是个目不识丁的雏儿。 但男女相处就是这样,你弱她就强,你强她就弱。 再说女孩本来就比男孩子们早熟许多,瞬间将心里的羞涩抛飞,胆子也变得更大了起来。 顺便在心里给师弟又贴上了一个新的标签:洁身自好。 忍不住越看越喜欢,隐隐超出了师姐对师弟的正常喜欢。 显而易见,【心月狐】沈月夜的风格跟龙女宴云绡的风格截然不同,一个侵略如火,一个冷若冰霜。 都说男人爱看美人,女人又何尝不爱欣赏美男子? 即使以沈月夜本身极为挑剔的眼界,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外貌、人品、家世、天资、成就、实力、双方的关系 师弟王澄在她认识的所有年龄相近的男性里都是独占鳌头。 前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个人共同的经历已经比许多人一生都要精彩,跟他在一起也感到格外开心放松。 要不然今晚上她也不可能穿的这么随意就跑到王澄的寝殿里,只因下意识不对他设防罢了。 “大昭律:‘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并听嫁娶。’女子15岁及笄之年基本上大多数都已经嫁人了。 《宋书》:‘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我又不是龙女或者狐狸精之类的真妖怪,寿元悠长,也差不多到了该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 沈月夜已经二十岁了,或许在王澄眼里还是只个小姑娘,但在普通人家恐怕孩子都已经会叫爹娘了。 往日里老爹老娘也不是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都被她给搪塞了过去,说得冠冕堂皇:“女儿想要再多陪爹娘两年。” 沈雨亭也真心觉得身边实在没什么青年才俊能配得上自己宝贝女儿,便也顺其自然。 可是在这一刻,沈月夜心里止不住地开始动摇。 如果老父亲再问自己同样的问题,自己会不会含羞带怯半推半就地回应一句:“但凭爹娘做主”? “好烦!” 暂且将这些烦心事暂时放到一边,看着自家师弟窘迫的有趣样子,心里只觉格外轻松开心,也越发为自己的魅力而得意。 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就变本加厉起来。 踮起涂成了火红色的晶莹足尖,玉兰一样的纤细小手勾住了王澄的下巴,四目相对,翠色眸光微闪勾魂夺魄: “大王,快来抓我! 只要抓住我,不仅让你听狐狸叫,还让你看狐狸跳西域肚皮舞,甚至是十六天魔舞哦,咯咯咯.” 父亲这边给她传下了密卷道书《蟾宫听宝录》,母亲那边也有一本密卷道书《燕舞间集》。 分成:“小山重迭金明灭;翠翘金缕双鸂鶒;杏含露团香雪; 玉楼明月长相忆;凤凰相对盘金缕;满宫明月梨白;夜来皓月才当午.”等成套的十四门秘传异术。 通常是以乐舞施展,就连云蒙的《十六天魔舞》她也会跳。 修行到极处便是一体两面,名为“菩萨”实为“天魔”,招招都能发挥出【菩萨蛮】这种女性刺客职业的最大优势,杀人于无形。 反正男人想要的,沈月夜全都有。 过去母亲亲自教导她的时候,她虽然学的很好,却怎么也用不好这种“美色杀人”的绝技。 如今在面对王澄的时候,却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就用了出来,原本的心理障碍通通不翼而飞。 王澄刚刚骨头还只是酥了一半,这下当场全身酥透。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师姐,那对快要顶到自己胸口的胖头孔雀,还有少女的幽幽体香,只感觉自己鼻腔里像是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要流出来。 心中疾呼: “这特么谁受得了? 本王也不是好色,但开的正艳,我要是不去欣赏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抓!就算之后被师父打断狗腿,本大王也必须得亲手抓住这个狐狸精,让她瞧瞧儿为什么这么红! 这都是她先挑的事儿。” 伸手一抓,沈月夜早已化作一道红色的狐影从他的臂弯中溜了出去,原地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王澄也不甘示弱,同样化身青色龙影追了上去。 【角木蛟】和【心月狐】这一龙一狐追逐打闹,旁边的书蠹精只能看到两道人影晃动,眼睛都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又回头看了看那本《海权论》上浓郁的翰墨书香气,无奈悲鸣,自己想通过勾引作者的方式,顺利吃到上面的道气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律令:画地成牢!” 梨棠殿里突然响起一声阴险的奸笑,正腾身半空准备越过书桌的沈月夜身体一僵,颓然跌落到了书桌上。 被紧随而至的王澄一把按住,学着刚刚沈月夜的样子,挑起她一截白玉般娇俏的下巴。 “嘿嘿,美人儿,本大王抓住你了。” 沈月夜被这座寝宫中最强的天规地矩死死压住,就算她是一位五品【菩萨蛮】也根本动弹不得。 瞪着一双毫无杀伤力的妩媚狐狸眼,气鼓鼓地抗议: “你作弊!” 王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得意: “我不管,无物可为恒真,手段不存桎梏,不会作弊,怎么能当好刺客呢? 你.” 低头看着躺在桌长发披肩,衣衫散乱,更显楚楚动人的美丽师姐,忍不住神情一呆。 肌映流霞,足翘细笋,灯下视之,娇艳无绝! 胸襟格外广阔,躺在桌上时,绿色小衣的纤细吊带都几欲崩断。 而王澄的自制力似乎也像那一条吊带一样,脆弱到随时都要崩断。 一个什么和什么不如的经典选择题,忽然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妖精!真是个要人命的狐狸精!” 不过,就当他忍不住越凑越近的时候,目光无意间落到沈月夜一截光洁如玉的小腿上。 意外看到了一个极为暗淡的蓝色十字徽记,目光顿时一凝。 沈月夜还没有发现异常,只感到小腿上王澄犹如实质的灼热目光,洁白的肌肤渐渐从小腿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师弟干嘛一直盯着我腿看,他喜欢看腿? 待会他要是啃上来,我是同意呢?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沈月夜不仅不恼,反而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 师弟既生的好看,年纪还小,真被他啃一口,还不知道是谁占谁的便宜呢。 王澄却在这时突然解除了师姐身上的画地为牢,将一脸疑惑的女孩从桌上拉了起来。 捏着她一只纤细的脚踝,满脸严肃地指着小腿上那个徽记给她看: “师姐,你注意到这个徽记了吗?” 沈月夜心里其实对师弟的这种亲密接触有些窃喜,只是瞪大了一双狐狸眼也没有看到自己小腿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以为他又在逗自己,不满地微微嘟起了红润小嘴。 “什么都没有,骗子。” 王澄想了想,从钱眼里掏出一只从罗家宝库里得来的银色铃铛脚链,系到了沈月夜的脚踝上,才接着道: “师姐,我用这只脚链换你看不见的那个东西,你同意吗?” 后者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顿时那一道无形无质的徽记便落到了王澄摊开的手心里,也让沈月夜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奇货:航海道标 圣文森特是航海的守护者,“潮汐骑士”卡洛告偷偷留下的一个十分隐晦的定位道标,能通过简单的仪式随时定位目标。】 两人同时眼神一凛: “那个红毛鬼果然不怀好意!” 但阴谋一旦被戳破就再无威胁。 只要找一个厉害的【牵星官】开坛做法,甚至能反向定位对面那位镇海大将军的位置,实施精准斩首。 恰好他们就认识一个从上三品掉下来的厉害牵星官。 只是如果不搞明白对方的意图,他们始终觉得芒刺在背,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一番。 解决了这个潜在的隐患,沈月夜看着眼前格外可靠的师弟,心里更加甜蜜,脱口而出道: “师弟,你觉得我” 刚要说点什么,发现旁边香炉里插着的几根通天如意信香中有一根突然无火自燃,升起袅袅青烟。 有些着恼道:“这么晚了谁还找你啊?” 王澄一看香上的标签,再一看自己摸着师姐小腿的姿势,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完蛋了,是你爹!” 沈月夜也惊叫一声: “呀!!!” 他们两个像是偷情被老爹抓包的小年轻,触电一般飞速分开。 两道流光闪过,姿势暧昧的两人顿时回到桌前老老实实正襟危坐。 沈月夜飞快帮师弟拉了拉被自己扯乱的领口,王澄也体贴地帮师姐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虽然匆忙,却默契十足。 很快信香燃起的青烟就幻化成了一张有些模糊的老脸,不是他们的师父/老父亲沈雨亭又是何人? 老头看到桌前像小学生一样板板正正坐着的王澄,不由轻咦一声: “富贵,平时传讯你没有四仰八叉躺着就算好的了,什么时候变得对为师这么恭敬了?老头子怎么有点不习惯呢?” 然后就看到了旁边坐着的沈月夜,满心奇怪: “如意?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凑在一起干什么呢?” 两人连交换眼色都不需要,便异口同声:“师父/爹,我们在.捉迷藏!” 虽然有些奇怪宝贝女儿和关门弟子大晚上的捉哪门子的迷藏,但旁边好歹还站着个服侍的“青衣仕女”,也不算是孤男寡女。 况且他还有急事,顾不上这种小小的细节,随口一问便略过去,对他们急道: “你们在一起正好,我找你们两个有事。 昨日郑钱回他们郑氏掌舵的大昭第二大造船厂,闽州治五虎门造船厂探亲,随后突然就失踪了” (本章完) 第172章 回援闽州治,三碗不过岗(求票求订 第172章 回援闽州治,三碗不过岗(求票求订) 转眼便已是数日之后。 王澄的邪祟阴身和生人阳身重新分开,阴身继续坐镇东海国主持藩国建设和准备接下来的大战,阳身则和沈月夜一起跟着使团舰队返航闽州治。 舱室里,已然晋升世袭千户的王富贵,换上了一身威风凛凛的御赐麒麟服。 对面沈月夜以【心月狐】的幻化之术变成了一个青衣侍女,跟在他身边服侍。 固然不如本相倾国倾城,却也俏丽可人赏心悦目。 只是有些倒反天罡的是,千户大人正拿着一支小号笔刷,给“小侍女”的纤纤玉手上涂着凤仙汁。 “下次可以刷点用【阳变】之术精炼的桐油试试,效果说不定更好。” 自从两个人玩过了大王抓狐狸精的游戏,就有了那么一点威武大王和他绝世妖妃的默契,相处起来随便了很多。 只是因为那晚受了师父/老父亲突然杀到的惊吓,做贼心虚的两个人一时半会都不敢随便继续深入。 而且师兄弟郑钱的失踪,也让他们再也不能躲在距离沈雨亭千里之外的地方继续风雪月了。 “师父说师兄失踪的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师兄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说没就没了。 郑氏检查过现场,要不是他们家经营五虎门数百年,还以为他不小心掉进了什么地脉结穴,洞天福地里去了呢。 堂堂一位六品朝奉郎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那帮清流士绅的手段透着一股子邪门。” 王澄专门找大师兄章权问过,发现郑钱跟郑十娘和林道乾麾下几位精英失踪的方式竟然一模一样。 这一连串的失踪事件,全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端倪,找不到一点线索。 他们自然而然将这些失踪案并案处理,把账一起算到了清流头上。 沈月夜比王澄更了解郑钱和他背后的郑氏: “五虎门造船厂是整个大昭王朝除南直隶龙江造船厂之外的第二大造船厂,据说当年造了宝船舟师中一半的宝船和数艘【天工宝船】。 如果真有人能看懂用密文绘制的郑和宝图,那没人比他们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郑钱在家中排行第三,入了我爹的门墙就意味着不可能继承郑氏真正的衣钵,熟人都知道这一点。 郑氏除了一帮元老之外,小辈里本事最高的应该是他大哥郑锦,一位修到了五品的【将作大匠】。 所以我觉得郑钱失踪更有可能是误中副车,清流真正的目标其实是郑锦。 如果那帮人意识到这一点,有可能会继续作案,不可能放弃这个关键人物。 虽说那天已经让你师父提醒了郑氏,咱们还是要尽快见这位郑锦一面才好顺藤摸瓜找到郑钱。 我爹推断,想要做到类似洞天福地的功能,【小说家】的书中世界,【画师】的山水洞天,上三品在世鬼神传下的青螺道场都有可能实现,让我们格外注意。” 王澄对师姐的计划没有异议: “时间应该来得及。 既然他们的目的是要破译海图,被抓走的人至少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最次也不过是给人奴隶罢了。 往好处想,要是清流做事大气一点,不是用酷刑而是用美色和金钱考验他们,激发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三师兄指不定乐不思蜀呢。” 沈月夜抬起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嗔怒道: “你这位身怀【听雷】绝活的六品朝奉郎,是不是也想体验一下他们的美人计?” 王澄双腿一收夹住女孩的小脚,嬉皮笑脸道: “哪能啊,有师姐磨炼出来的眼界,我早就已经百美不侵了。” 心里加了一句,除非阿绡姐姐对我用刑。 这时外面突然有兵卒禀报道: “千户大人,您说的那个驻泊地马上就要到了。” 两人联袂走出舱室来到五桅封舟的甲板上。 看到除了使团本身的十艘战舰之外,后面还跟了不少搭顺风车的商船,不仅挂着他们自己的商旗,大多还都挂着一面五峰旗。 这代表了东海国持续多年的权威: “海上之寇非受五峰旗节制者,不得自存!” 从王锃时代开始,悬挂此旗的商船便可在东海、南海自由航行,不受其他海盗劫掠,甚至得到沿海官军的庇护。 那时五峰旗便凭借垄断性的武装力量,为商船保驾护航,形成海上安全特区和海上贸易秩序。 虽然如今东海国已经失去了王锃这位上三品【在世鬼神】的镇压。 但重新整编起来并打通上下游的五峰旗,依旧可以在主要航线上维持必要的海运秩序。 前半段:月港不用多说,对王澄来说是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大本营,宝山千户所也有大半产权,兵丁大部分都是他麾下的疍民。 中段:一群镇海大将军、蹈海将军担负清缴海寇、沿海邪祟之责,安定一方,表面确实是互相制衡,实际上大半都姓王。 后段:则是实力最强的东海国。 王澄自然有底气重新运行商旗战旗并重的双旗系统。 甚至在老父亲的基础上进一步发扬光大。 “给自己人的免费版套餐;九两银子的基础套餐;九十九两银子的尊享版;九百九十九两银子的荣耀版;九千九百九十九的至尊版.” 旗子的套餐级别越高,由藩国、兵、匪组成的全产业链对他们的服务就越周到。 当然,制度草创,有的时候对客户的服务可能不是那么周到。 但如果你不是我的客户,那服务肯定是不周到的! 谁买了我的旗子我可能不是很清楚,但谁没买我旗子,我肯定记得清清楚楚。 特别是那些清流士绅的船,如果你们不喜欢跟本王做公平交易,本王也略懂几分拳脚枪炮! 抬头一看,正使罗文龙和千总李泾江都已经等在了甲板上。 “王千户,你真的要在这里下船? 据我所知,你们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可不是好说话的角色,让他派船接你回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虽说我们要先走水路送使团返回京师,但半路靠岸放下你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罗文龙也道: “是啊,富贵兄弟,这里都不在主要航线上,下了船你怎么回南方?” 王澄谢过两人好意,抬手朝着远处的小岛一指,笑道: “哈哈,公器如何能私用? 接下官的船来了。” 这里正是当初韩淑书举行晋升科仪,让王澄收获了【龙胤】传承和猴脑海胆群的福地。 远远就看到以两条风帆战舰【青衣号】、【八宝号】为首,还有四五条战船组成的强大舰队从小岛后面绕了出来。 就凭这两艘风帆战舰都足以跟使团舟师叫板,其他商船上响起一连串惊呼声: “嘶!是西洋人的海盗舰队!” “快跑快跑!使团打不过他们!” 要不是王澄提前打了招呼,五桅封舟上的斗手在惊骇之下也要跟着敲响警钟了。 其实那只是王澄在兵、匪、藩国之外的一支私人武装——青衣船镖局。 嗯,也可以叫他们民! 王澄和沈月夜接到消息,还在回援路上的时候。 莫名失踪后不知道被人带到了哪里的郑钱在一片林子里缓缓醒来,环首四顾周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摸了摸还有些沉重的后脑勺。 “嘶!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掏出身上的三枚从汉代流传至今,由【水衡都尉】打造的珍贵金质五铢钱。 用一只背上天然生有八卦纹路的乌龟壳摇卦,施展他苦学多年的秘传正法【六爻金钱卦】。 第一次:初爻,三个背面(老阳—) 第二次:二爻,两背一字(少阴——) 第三次:三爻,两背一字(少阴——) 第四次:四爻,两背一字(少阴——) 第五次:五爻,二背一字(少阳—) 第六次:六爻,三个字面(老阴——) 从下到上排卦,飞速排成一个水雷屯卦()。 上卦为坎():代表水、险陷、艰难、危险、困境。 下卦为震():代表雷、行动、震动、生机、奋起。 早就背得滚瓜乱熟的卦辞飞速浮现在心间,注意力停驻在“屯”卦初九的爻辞上:“磐桓,利居贞,利建侯。” “屯磐桓”这几个字眼好像是深水漫过了他的头顶,一下子就将郑钱淹没在了深海里,现在的局势显然大大不妙。 “利居贞,利建侯”则又像是一线光芒刺穿了黑暗,给他带来一线生机。 心中暗道: “现在不是鲁莽硬闯的时候,必须稳住。 至于建侯表面的意思是天子分封诸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有其他的解法。”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头顶的天空: “保存自身寻找盟友和依靠有人能助我脱困!” 微微松了一口气,无意间瞥到身边的草木。 愕然发现它们都是由无数类似诸如:“巨树参天”、“遮天蔽日”、“此地有大虫出没”.等等龙飞凤舞的字迹构成。 等他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端详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扭曲的字迹?就是普普通通的草树木而已。 等他站起身来忽然像是断片一样一个恍惚,感觉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本能驱使下,随手拎起掉在地上的一根哨棒继续向前走。 远远看到曲折的山间小道尽头伫立着一处酒家,门前挂着一面酒旗,上头赫然写着五个有些斑驳的大字: “三碗不过岗!” 郑钱没有从这五个字上察觉到任何异常,大步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173章 张家兄弟:世界上第一支燧发枪的发 第173章 张家兄弟:世界上第一支燧发枪的发明者! 轰隆! 船队头顶凌空打了一个霹雳。 王澄纵身一跃当空化作一条足有七八丈长的蜿蜒蛟龙,通体青碧,鳞爪俱全,神威凛凛。 惹得身后那些已经知道是误会一场的水手、海商、乘客又一次惊呼连连: “是镇海卫的鬼神惊王千户!传闻是真的,他竟然变成蛟龙了,这人得有多大的本事啊?” 更有见识一些的则与有荣焉道: “那天我亲眼看到王大人和二代靖海王一起斩杀了毛海峰,他的【过洋牵星术】和【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可都是当年靖海王的看家绝活。 这东海之上会的人虽然不少,但能练出门道的却真不多,王千户比那位二代靖海王练得都好。 要不是王千户背景清白,外人还以为这位是靖海王的私生子呢。” “没错,据说就连那位第二代靖海王都盛赞他酷肖靖王爷,若老王爷复生,一定当收他为衣钵传人。 还说他对王家有大恩,若不是同朝为臣,都恨不得和他结拜为同姓兄弟呢。” “我看以后咱们再走月港—平湖航线,就请青衣船镖局护航,升起五峰旗,顺着镇海大将军和蹈海将军定期清理的航线直奔东海国。 这一路必定稳稳当当。 专门跑扶余和吕宋马尼拉、香料群岛航线的那帮人就羡慕咱们去吧” 其中还有几个在海上饱受风吹日晒带着些许风霜的女声,一下子压过了其他人的议论声,出人意料地泼辣大胆: “王千户!官场凶险,若是在水师混的不如意,尽管来长风商行找我洪灵雁。 到时候姐姐养你啊!” “还是来我大通钱庄当管事,什么活都不用干,什么苦都不用吃,只要不论白天晚上,我到哪你到哪就行了。” 前面还算正常,但后面的这些就只能算是大师兄所言不虚了。 他这一款是真的很有市场。 沈月夜闻言不满地撇撇嘴: “嘁,我的亲师弟如果缺钱,自然有我.” 话说一半,突然想到财神沈家的钱和聚宝盆都保管在老父亲手里,于是顿了顿才继续道: “拿我爹的钱来养,哪里轮得着你们这些老太婆?” 像一只轻盈的雨燕,纵身跳上龙背,并拢双腿侧坐在他的身上。 脚上银铃发出一阵悦耳的“铃铃”脆响。 自从王澄亲手给她戴上后,这几天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在她看来这不算值钱的银铃却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因为在佛教发源的婆罗多和深受其影响的西域,男性给女性戴上金银脚链就代表着“今生锁缘,来世重逢”。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人找到过所谓的阴间,她过去对这些东西向来都不屑一顾,但这一次却当了真。 这时,一直畏畏缩缩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只书蠹精,也跃跃欲试地想跳上来,却被王澄眼疾手快用一本《舞女泪》一下拍扁,夹在书页里丢回钱眼。 钱眼另一头的邪祟阴身又把它给拿了出去,重新抖在地上变成自己的御用秘书。 放风时间已经结束,这没大没小的精怪还得继续给他王老爷卖力加班,遨游文牍山海,配合“燮理阴阳”做表格呢。 “罗大人,李大人,下官告辞!” 王澄跟两位上官道别一声,卷起云雾倏忽射向迎接他的舰队。 罗文龙和李泾江这时才知道这位富贵兄弟深藏不露,远不是一个破落百户那么简单,自己看到的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次富贵兄弟麒麟服加身,简在帝心,还有与靖海王结交的巨大名望。 等他回镇海卫,那位清流的指挥使邢百川怕是有的受喽。” “可惜咱们要先返回京师,看不到邢百川和王本固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是什么表情,不过只是想想也当浮一大白呀!” “说的不错,拙荆做的一手好菜,李兄,不如共饮一杯?” “哈哈哈,恭敬不如从命。” 李泾江跟着走回船舱,却不知道罗文龙和王富贵领了密旨,罗家宝库里的财宝虽然少了一大半,却多了两朵五庙神藏! 一朵【肝】、一朵【肾】,尽管看起来都像是失了不少水分,有一点干瘪萎靡的样子,却都是货真价实的不死仙药。 加上本来就在陆家和王富贵手里,还没有成熟的【心】,道君皇帝心心念念的五已得其三。 龙颜大悦之下,只要他们两人的职官品级稍高一点,前程就必然远远不止于此。 王澄的想法倒是也简单。 他一开始就知道这玩意副作用不小,也知道将来炼出来的第一颗不死药,皇帝不可能亲自吃。 他就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看看集齐五朵【五庙神藏】合丹之后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 嗖——! 王澄背着师姐飞到半路,负责管理水下海藻田的雀鲷精咕噜咕噜已经带着七大姑八大姨迎了上来。 距离上次来这里时已然过了好几个月。 从雀鲷口中得知,如今又有不少其他地方的猴脑海胆迁移到了这片海藻田,以前留下的小海胆也发育成熟,全都等待他去收割呢。 王澄伸出龙爪对雀鲷精咕噜咕噜随手一指,将之彻底变成了自己的护法灵将。 不仅帮它随机激发出了一道妖通【牧鱼】,从此可以在海洋中广泛传播信俗,汲取任何有情众生的香火愿力。 也从它身上分享到了一部分很有用的种菜天赋。 反正神州人到哪里都是先种菜,艺多不压身。 随后才落到了旗舰【青衣号】上变回人形。 “大船头!” 王澄提前挥挥手让前来迎接的大部分人回归自己的岗位,径直走向甲板中央站在一座法坛前的副船头张武。 这伙计形容枯槁,眼圈发黑,明明看起来都快要累死了,还在一直拉磨磨豆腐,神情恍惚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王澄的到来。 “一口气拉磨500圈,做不了就打铁1200下!” “不能打铁1200下,就擦甲板2000圈!” “不能擦甲板2000圈,就挥舞棹刀2500次.” 今日已经是四月正阳之月,立夏节气第三候“王瓜生”,王瓜色赤,阳之盛也。 张武此时不是纯粹自虐,而是正在举行水班职官【盐人】“吃苦耐劳”的晋升科仪。 诞生于灶户的【盐人】生存条件极端恶劣。 需要长期待在猛火蒸烤、高盐、高湿、高腐蚀的环境里,盐卤蒸汽腐蚀眼睛,卤水也会导致手脚皲裂溃烂. 所以他们的晋升科仪就需要进行各种各样的极限生存挑战。 前人总结了八大分支:不带辎重穿越一片沙漠承受干渴;在没有任何水源、食物的荒岛上求生承受孤独;赤身裸体挑战冰雪覆盖的险峻高峰承受极寒. 而张武所选择的是其中最苦也是最便宜的一条路——承受极苦。 不需要任何贵重的祭品、财货、渔获还有外在条件,只需要不吃饭不喝水,不眠不休进行各种高强度锻炼、劳作。 坚持的时间越长越好。 靠着天生的【忘磨命】,他已经一直坚持了三天半,而且在举行科仪的时候也不忘干活,选的都是打铁、拉磨这种重体力活,还能收获产出,没有让体力白白浪费。 算是一次性把人生三大苦给集齐了。 “不得不说,这种最苦最累的职官法位与张武这个【忘磨命】确实是绝配,完美发挥出了他的天赋。 能与【盐人】相比的,大概也就只有散装国家婆罗多的【苦行僧】了,听说他们的苦修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王澄早就派阿鸡将他们这一脉的符应镇物【匠班银】送到船上,随着张武身体和精神都到达极限,科仪也正式启动。 张武以惊人的意志力强撑着掐诀念咒,立刻便获得了天一生水金蟾炁的响应。 眉心渐渐亮起一道赤色法箓,命数沸腾升华。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固然还是有一些虚弱,眼神却格外明亮,甚至还带着一丝丝享受。 此时这位新鲜出炉的【盐人】已然获得了七十二候之王瓜生赋予的灵应【苦乐】。 从此拥有三班职官中近乎最强的生命力,最强的环境耐受力,最强的持久力,也最能吃苦,想让他们猝死简直比登天还难。 【盐人】不需要像朝奉郎、白水郎那样赚钱海纳百川,也不需要像庖厨那样品尝制作各种美食,只要吃苦就能不断变强。 对社会资源的消耗极低,平均成长上限极高。 “要是我能用站在巨人肩膀上学来的知识,带领这个世界进入工业社会。 【盐人】这个职官法位简直就是天生的牛马圣体制造机,只要就职,分分钟就能卷死所有同事。 求职成功率何止提升百分之百? 恐怕无论原来学的是什么职业,就算是贷款兼职,也得先帮自己安排上一套吧。” 王澄看着这么能吃苦的张武,心里暗自欣赏。 下意识就升起一种把他介绍给大师兄,让他们组团开牛郎会所给自己赚钱的冲动。 这行当至少苦中有甜,给富婆推磨可比当驴马拉磨有钱途多了。 “大船头,您回来了。” 张武这时才发现王澄就站在自己身边,连忙走过来朝着他深深一礼。 今日之前他们张家就算是做梦都不敢梦到有朝一日能一门两职官,改变他们命运的正是眼前的大船头。 “拿着吧,好好干,将来出将入相不是梦想。” 王澄丢给他一本《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中记载的异术【销骨融金法】。 从一开始修行就能在胸中养出一口九阳浊炁,一旦喷出就会化作高温腐蚀性气雾,骨头、金铁、木质都会被轻松融化掉。 还能将之随意塑形成各种妖魔鬼怪,群体杀伤力极强。 王老爷这人有个好处,从来不会只画饼不兑现,也从不让老实人吃亏。 张武作为他的嫡系门人,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丰厚入职福利。 而他的大方也得到了回报。 “大船头,按照您说的,我和兄长慢慢实验了一个月,东西已经成了,您来瞧瞧。” 旁边【银匠】张文献宝一样递上一只狭长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柄精美的鎏金短柄火枪。 只是跟普通火绳枪不同,这支枪的击锤上夹着一块燧石。 所以,这不再是大路货色的火绳枪,而是一支按照正常时间线,至少提前二十年现世的——世界上第一支燧发枪! (本章完) 第174章 膏血造舟,盟友齐聚(求订求票) 第174章 膏血造舟,盟友齐聚(求订求票) 王澄取出这支燧发枪,手上动作麻利,用提前包好的纸筒定装弹完成了火药和弹丸的装填。 瞄准挂在船艉楼上的靶子。 扳动击锤,扣动扳机,击锤在弹簧作用下,将一小块燧石重重打在火门边上,瞬间擦出火星,引燃了药池中的火药。 砰! 耳畔轰鸣,硝烟腾起,一颗炽热的弹丸飞射而出,精准命中靶心。 王澄将燧发枪递给身边早就跃跃欲试的沈月夜,让她拿去玩,扭头对张家兄弟夸赞了一句: “不错。已经可以按照这个版本开始大规模生产了。 张文张武,恭喜你们发明了即将改变世界的燧发枪!” 燧发枪比起火绳枪实在是有着太多的优势。 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制造成本不高,便于大规模生产。 而且没有明火在夜间也不容易暴露,最重要的是可以让手持燧发枪的士兵排成紧密阵型,不用担心自己药池里的火药会被同伴的火绳引燃。 这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排队枪毙战术! 此后近三百年都是战争的主流。 王澄其实对包括燧发枪在内的一系列发明都早有想法,他既然能当文抄公抄走《海权论》,为什么不能抄点其他的简单实用技术? 张家兄弟中张文这位银匠学了【千机百炼】,最擅长金属加工和打造各种法器。 张武最能吃苦耐劳,把执行力点满。 有了他自己提供的机械结构和点火方案,再由兄弟两人辅助,打造出一支燧发枪甚至其他发明都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线,第一支燧发枪其实是由法兰西人马汉发明,距离现在起码还有二三十年。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世界战争史将由他们几个去改变。 不过,张文张武兄弟两个却不敢居功,听到王澄夸奖连忙推拒道: “大船头,无论是研究思路还是燧发机具体的结构都是您提供的,我们两个干的只是苦力活,又如何能算是燧发枪的发明者? 况且天心无私,谁是真正的发明者《二十四节律》和人心愿力自有公断。 我们兄弟到时候能分润一两分天心垂青,加快晋升速度便心满意足了。” 旁边把玩了一阵那支燧发枪的沈月夜,此时看向自家师弟时已经满心满眼都是崇拜之情。 除了外貌,财富、地位、能力、名望等等其实都是男性魅力的一部分。 作为《海权论》的第一个读者,沈月夜自然十分清楚根本不需要兵道密卷去进行佐证。 这份论证神州必须开海的理论军事著作,本身就是一颗引爆东海、南洋乃至全世界的重磅炸弹! 如今王澄又用另一个身份王富贵发明了这种划时代的燧发枪,就相当于有了一只贯彻理论,让别人也不得不跟着一起接受这份理论的枪头。 “这就是儒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根本道理。 对本朝的海禁来说,这一本书、一支枪,一个是批判的武器,另一个则是武器的批判。 刚刚才在平湖港大放异彩的王澄和王富贵,靠着它们恐怕一跃便将成为大昭的帝国双子!” 沈月夜感觉师弟算是真的读书读到骨子里去了,在儒家中自开一派,成为一代宗师都绝对没问题。 “其实信徒、崇拜者、追随者也是海纳百川的一部分。 只需酝酿几年时间,一旦师弟将两个身份合二为一,两条路线上积累的资粮恐怕足以一口气把他送上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宝座。” 沈月夜替自家师弟感到无比兴奋,身体都在微微战栗。 但在心里也油然升起一丝紧迫感,她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出手,一大波竞争者就将出现在战场上了。 “小师弟这个王老四是我沈月夜的!” 王澄却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也不去纠结谁功劳大谁功劳小的问题。 接过沈月夜递回来的燧发枪,用奇货可居扫视了一下,有些惋惜道: “一件划时代的发明必须要具备相应的影响力,引动人心愿力才能蜕变成符应镇物。 就像我们手里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开始只是用来修栈道的普通木桩,等到汉始皇帝成功了,它才终于完成蜕变。 现在这支短柄燧发枪情况也差不多。 大家都知道它划时代的意义,但必须等到真正产生了历史影响和愿力反馈才会真正完成蜕变。 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世界战争格局三百年的武器,到底会诞生出什么级别的符应镇物实在是让人期待。” 另一头身处东海国的邪祟阴身也命令书蠹精绘制图纸,交付给五峰旗麾下的兵工厂开始批量制造。 这是王澄准备送给大友家和西弗朗机人的一份大礼。 从罗文龙那里得到的家产,大头基本上都要在给五峰旗换装上面。 “罗家看似有钱,但给一国的国库使用就只能解一时之急。 九藩岛上那些金矿、铜矿、铁矿、煤矿想要开矿冶炼,各种资源通过老父亲在位时就开始建设的兵工厂、造船厂转化成实物还需要后续的海量投入。 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各种各样的人才。 快了,等到《海权论》出版,我获得了巨大的名望,就不用再犯愁找不到投资和人才。” 眼看天色渐渐暗淡。 副船头张武向他请示: “大船头,咱们现在返航?” 在大舰队里众人聚集到一起能组成阳气烘炉,加上供奉的一众船神守护,海上过夜没什么问题。 但最近东海不仅人乱,邪祟也乱,危险性比平时高了许多,能少滞留一夜是一夜。 “等等,咱们还有客人要来。” 王澄摆了摆手,一边派清风和轰隆轰隆下水捞猴脑海胆准备晚饭,一边继续驻泊等人。 第一个来的是红旗帮,郑十娘和章权都在舟师中。 “郑大船头!大师兄!” 王澄和沈月夜上前迎接,却意外发现大师兄有些走神,眼神飘忽。 念头一转便明白过来,师父既然通知了他和沈月夜,自然也把郑钱和郑家五虎门造船厂的事情跟大师兄说过了。 自然可以想到他现在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跟王澄想的差不多,章权这两天确实胃口不太好,有些吃不下饭。 除了担心师弟的安危之外,更主要的原因便是 “本来大家都穷的好好的,就连辛辛苦苦赚了一辈子钱的师父,最核心的产业之一凤麟斋都是从不知道谁那里租来的。 如今我们中出了一个有钱人? 简直岂有此理!” 他出师太早,财神沈家的来历一直都是师父最大的秘密,老三郑钱、老四王富贵又都入门太晚。 章权是真的不知道郑钱,全国第二造船厂少东家的家底。 这位一生信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汉”的硬汉,心情格外复杂。 王澄也是穷过的人,自然可以理解这种落差。 “自己的贫穷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更让人揪心。” 这都是人之常情。 “我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可换来的却是疏远。不装了,我是亿万富翁,我摊牌了。” 说这句话的人固然很爽,可被说这句话的故友可就要捶胸顿足,怒骂老天无眼怎么就让这混球发财了呢?我赛潘安又比他差在哪里? 站在章权身边的郑十娘当然也看出了情郎的心情。 偷偷拉过他的手,葱白玉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顺便塞过一只巴掌大的翡翠小佛,看起来起码也能值个几千两。 后者立刻喜笑颜开,郁闷一扫而空。 正是何以解忧?唯有富婆啊! 一个箭步跳到【青衣号】上,亲热地揽着王澄的肩膀道: “富贵师弟啊,三师弟突然不声不响地就成了五虎门造船厂的三少爷。 你实话告诉师兄,你不会也是什么大富之家的四少爷吧?” 看到师兄希冀的眼神,王澄连忙摇头: “怎么可能,我王富贵祖上一直穷得坦坦荡荡,师兄你千万不要多想。” 章权虽然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上次自己诳师弟师妹说晚上有事,其实就是怕老婆的时候,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看着师弟真诚的表情,他还是深深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啊,不是,那太不幸了。” 然后感动地抱了抱同为“穷人”的四师弟: “咱们好兄弟一辈子(一定要坚守穷人阵地啊)!” 没等他们叙旧太久,很快又来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舟师。 从船身到船帆全都一片血红,仿佛整支舟师都缭绕着一团血雾。 那是这次三方会盟中的最后一家。 高大的楼船旗舰上站着两人,大海盗【膏血造舟】林道乾和他那位同样名头极盛的妹妹【仙婆娘】林金莲! (本章完) 第176章 王澄:东海国可亡,天下不可亡! 第176章 王澄:东海国可亡,天下不可亡! 一时之间,三支舟师近两千双眼睛全都落到了与二代靖海王齐名的“王富贵”身上。 尤其是林道乾的麾下都在小声议论: “听说这位鬼神惊的成名绝技是【过洋牵星术】和【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你们说对上泥菩萨谁高谁低?” “嘿,要我说咱们大船头和林姑娘精着呢。 知道这两门绝活都以霸道著称,才选了这木舟和泥菩萨。他不动手倒也罢了,一旦动手整条船不是碎成木渣就是碎成黄泥。 到最后东海龙宫的面子给了,咱们的地盘也保住了。” 其他人闻言大感有理: “没错,要是这都能出意外,我李大嘴就心服口服。 就算大船头带着咱们退出夷洲奉东海国为宗主也算他们有本事。” 林道乾麾下人马看向王澄时脸上全都是幸灾乐祸。 既有豪气也有狡黠,这便是海上采水人的生存之道。 咚! 王澄一脚踏上木舟时,木舟已经有几乎三分之一变成了黄泥,黄泥距离水线只剩半指。 对面那泥菩萨蓦然睁开一双空洞浑浊的眼睛,朝王澄看过来,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然后伸出手指以“触地印”触摸船底。 木舟不过寸许的船底迅速化作黄泥,顷刻之间便有黄泥水从船底滚滚冒出来。 这次斗法表面是抢占木舟,实则是林姑娘和泥菩萨合力将木舟变成了自家临时的道场法界。 普通职官根本就触摸不到这一层,任你实力再强还能打赢空气不成? 这个时候王澄要是敢随便挥出一锏,或者拍出一爪,泥菩萨怎么样不好说,这艘木舟当场就敢散架给他看。 他却一点不急,看着那泥菩萨低喝一声: “潮头两道争一门?且看龙宫定闸板!东海划界,给我退!” (江河湖海上的地盘纷争,都由龙宫说的算。我的规矩便是规矩!) 说着将手中的五峰旗在船头一插。 嗡——! 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袖子里的【靖海王之宝】,无人能看见的“天规地矩”陡然降临。 东海国的天规地矩规定: “舰船为拟制领土,只要悬挂船旗,那么船旗国便对舰船享有排他性管辖权!” 五峰旗赋予了王澄对这艘船的合法管辖权,靖海王之宝则带着道场法界临时降临到了这一处海上国境。 初生的东海国道场法界如果到了大昭,或许对抗不了《二十四节律》和《大昭律》,甚至对付不了那些保持着完整战斗力的有主船舶。 但在这茫茫东海上的一艘无人孤舟里却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不用王澄做任何事,便从船头位置开始排他,被邪祟变成黄泥的木料顷刻恢复原状,并且向着船尾飞速推进。 没等那邪祟反应过来,本来一大半都已经变成黄泥四处漏水的木舟,已然被强制恢复如初。 嘭! 那泥菩萨宝相庄严的脸上骤然扭曲,抬起双手想要对抗某种无形的力量碾压,却像是被一根攻城锤撞到了身上,猛然向后抛飞出去。 连反抗都做不到便“噗通”一声落进了大海。 显而易见,只是一人一祟制造的临时道场就算是再强,又哪里强得过东海国的天规地矩? 如果对手要跟王澄比拼硬实力他可能真的没辙,一定乖乖让大师兄打头阵。 但要比作弊?他王老爷有的是手段。 “嘶——!” 现场到处都是一片抽气声,人太多凉气都有些不够抽了,海面上都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不仅是林道乾麾下,另外两方船员也全都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 所有人只是看到王澄手中旗幡一顿,这条木舟立刻重新正本清源,那只让所有船头儿谈之色变的厉害邪祟也当场宣告落败。 “这是水班三十六堂哪一堂的绝活?” “不知道啊,你们看明白了吗?” “完全看不懂!但我知道这样轻描淡写就赢下一城,必然是大高手,万万不可与之为敌。” “此子年纪轻轻竟恐怖如此! 跟他齐名的那位第二代靖海王恐怕更是硬茬,不足弱冠就能杀败林姑娘的最强绝技,我算是彻底服气了。” 三家势力里的职官不少,能看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的一个都没有,而恰恰是未知格外让人恐惧。 【仙婆娘】林金莲则连忙驱使其他阴鬼,把那个真有可能被淹死的泥菩萨给捞回来。 “哥,我” 林道乾阻止了妹妹的自责: “我都看到了,非战之罪,这事不怪你。” 将满嘴的黑话一收,对王澄和使者沈月夜郑重抱拳一礼: “好一个‘潮头两道争一门,且看龙宫定闸板’,东海国确实有在东海之上定闸板的资格。 林某愿赌服输,从今天开始,我林道乾率部撤出夷洲,不再与红旗帮争锋。 他日道左相遇定为东海国马首是瞻。” 前后不过一盏茶,三家便已定下了宝岛夷洲将来的归属。 又吩咐了手下一声,便带着林金莲一起来到了青衣号上,郑十娘和章权紧随其后。 王澄飘然落回甲板,也终于看到了林道乾身上的执念: 【渤泥国国王正在为女儿招婿。 林道乾早与公主相识,发誓要娶她为妻,这才对五品镇海大将军之位志在必得。 有宗主国的官身再娶小国公主才算门当户对,保证可以压服其他竞争者。】 也顿时恍然大悟,林道乾既然敢赌,便是已经有了舍弃东海基业,把重心转移到南洋的预备方案。 按照大昭绘制的海图,以婆罗洲渤泥国为界,以东称为东洋,以西称为西洋,渤泥虽然是小国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 林道乾有了官身再成为暹罗渤泥国驸马,只等攒够了“海纳百川”的资粮,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晋升四品【白水郎】了。 比起苦哈哈拓荒夷洲岛,倒也实在难说哪个更好,自己这一遭也算是替他下定了决心。 既然最大的矛盾已经解决,三方在船长室中分宾主落座,王澄也终于开口说出了这次会盟的主要目的: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我家三师兄和两位大船头的手下为什么会失踪。这还是靖海王找到的线索。” “老四,你知道下手的是谁?快说!” 连章权都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此时闻言眼睛一亮。 随后,等到王澄将自己搜集的情报娓娓道来,另外两方顿时哗然。 “郑和宝图?!!” 哪个采水人不知道这一批宝图的价值?心情激荡久久难以平复。 郑十娘也无法保持淡定: “王千户,恕我直言,你和靖海王掌握了如此惊天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就算是章权的面子也远远不够吧?” 林道乾和林金莲也有同样的疑惑。 王澄这才直起了身体,对他们郑重道: “各位都在南洋有家有业,都应该亲眼见过弗朗机人对那些土著是何等的凶残? 弗朗机没有对大昭开战难道是因为他们心善?是因为他们暂时还打不过! 可是,眼看大昭内部越来越乱,等到我们实力衰弱的时候难道他们还能继续忍住不动手? 两位先前争夺的宝岛夷洲便是典型,孤悬海外没有广袤的内陆作为战略缓冲,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他们盯上。 除此之外,很多人都看到了王翠翘被不死药寄生,也看到了那个从怀孕开始不到半天就生下来的古怪孩子。 实话告诉各位,东海大变将至,远不是海盗犯边那么简单。 反观大昭,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衮衮诸公、清流士绅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以为自己祖上是天下中心,就永远会是天下中心。 却不知道时代已经变了。 这帮人整天想的都是党争内斗,蝇营狗苟,一旦让他们破译宝图,打造出新的天工宝船,在暗中统治了东海,咱们采水人的日子必定比那些南海采珠奴还要悲惨。 最后变成士绅大族手里攫取海外财富的一条狗,再无翻身之日。 西洋、墙外、内部危机重重,疍民和神州百姓已经走到了一个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关口上! 我等如何还能敝帚自珍?” 海上局势到底如何,不论是郑十娘还是林道乾都心中有数。 知道王澄说的丝毫不差。 被他挑开天窗说亮话,心里隐隐的那一点侥幸全都不翼而飞,全都面色沉重,对采水人的未来忧心忡忡。 就听王澄继续道: “我和靖海王志同道合,有靖海平波之心,却不希望咱们采水人内部再横生祸端,大变临头之时孤立无援,身边只有一片散沙。 当代靖海王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们能看到的隐患和危机先父早已看到。 人尽皆知,他的志向从来不是什么自立为王,作威作福,而是与民同利,为国捍边。 想要在国家危亡之际为首当其冲的疍民,为神州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天下为公说着简单,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那这第一笔,就从我们这里开始。’” 王澄缓缓站起,看着面前两方精心挑选出来的盟友,一字一顿道: “当代靖海王还有一句话,应该能解答二位的疑惑,他说: ‘在采水人中东海国固然兵锋最盛。 但在这千年之变中,东海国可亡,天下不可亡!谁能守住东海安宁,护佑百姓黎民,这东海王之位自可取之!’” (本章完) 第177章 龟山学社,忠义水浒! 第177章 龟山学社,忠义水浒! 这就是王澄先前发现清流士绅开始破译海图后,思考良久才想到的利益最大化的方案(162章)。 不是他的利益最大化,而是疍民、采水人、乃至整个神州族群的利益最大化! 毕竟他连自己写的兵书《海权论》都毫不藏私在东西方公开发行,又怎么会吝啬到藏起郑和宝图不让其他采水人看? 有了这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威压四海的武备做饵,一定能给大昭的海禁国策带来截然不同的变化。 一个人即使冒险到了世界尽头也只是玩票自嗨,但许多人一起出海形成潮流,那就是不可阻挡的煌煌大势。 去找吧,三宝太监把他的所有宝物都藏在了那里! 身为东海国使者的沈月夜也开口为他佐证: “我家王爷还说:若有贤能可撑起采水一脉,他愿意亲自给靖王爷和天妃娘娘上表为之叙功。” 说话时在“我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他人此时心情激荡,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机。 林道乾听到这番言论忍不住瞳孔巨震,下意识扭头看向东海国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两代靖海王竟都是如此豪杰,有如此心胸? 林某虽也自称豪杰,却远远比不上他们不求一家一姓称王称霸,只求黎民百姓千秋万代的豪情壮志。 林某今日终于明白,采水王家为什么会是东海王了? 一代创业,二代守业,有此之志贯穿始终,何愁我采水一脉不能大兴? 如今三家既已立盟,我林道乾必为靖海王羽翼,若违此誓,水官厌弃!” 说完朝着靖王爷的平湖祖庙遥遥一拜。 另一边,郑十娘、章权、还有林金莲也跟着郑重一礼。 只有唯一一个同时知道王澄两个身份的沈月夜,对他好像唱双簧一样的商业互吹洞若观火。 王家父子有没有说过这番话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 不过,女孩无论父系还是母系都家学渊源,深知听其言观其行的道理,不会简简单单以为王澄只是在逢场作戏。 以她对师弟的了解,刚刚这番话起码有七成是真的。 就算那三成假的,大概也是 王锃:“这话我没说过,但确实在理。” 王澄纯粹就是借着老父亲的名人名言效应替自己背书增加可信度。 就算有人能上表去阴间求证,这位名人百分百还得配合自家“有一品鬼神之资”的好大儿一起扯谎。 王澄对默契十足的师姐眨眨眼睛。 其中固然有两个身份商业互吹的关系,但这也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 “我跟现在的统治者们不一样,从骨子里就相信权力和义务对等。 你把百姓装在心里,百姓才会把你高高举在肩上。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想当老大,关键时刻就必须能顶上去,不然千万子民为什么要供养你? 公平竞争,谁行谁上。 现在是东海采水人最艰难的时刻,包括林道乾这种在外面抢洋人抢南洋土著的灰色人物,也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王澄看到两家本就有底线的大海盗已然真心拜服,才继续说道: “两位,如果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们彼此交换,每人还是一个苹果; 可你有一种知识,我有一种知识,我们彼此交换,每人都拥有两种知识。 我提议,如果在这次营救行动里能得到郑和宝图,大家可以自己保留原件,但必须要让其他两家复制一份。” 林道乾和郑十娘本就占了天大的便宜,自然不会拒全都绝这个提议,连忙道: “这是应有之义。我们只要复制品就可以了,原件一并交给使者由东海国保管。” 然后王澄拿出几份书面材料递给他们,开始分配任务。 “这里有三条线索,咱们刚好三家一家负责一个方向。 一家去闽州治州榕城外的五虎门,就盯着郑氏的主要人员,防备对方一击失手,再一次对郑氏其他人下手。 一家去刘氏的大本营刺桐土坑港,郑和宝图一开始正是由刘大夏家族保管。 现在大范围的解密工作开始启动,或许已经复制、转移给了其他人,但研究了宝图几十年的刘家必定还是核心之一。 最后一家去盯着闽州治中已经暴露出来的清流士绅派核心人物王本固和他的同党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 必要时刻直接抓捕,大刑拷问,生死勿论。 清流能趁着东海大乱绑架民间的神道职官,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冒充海盗绑走朝廷命官? 过路钱收得,买命钱也一样收得!” 显而易见,局面跟罗文龙和李泾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王富贵”回来后根本就没有打算继续跟王本固和邢百川玩什么官场历险记,而是准备快刀斩乱麻,直接从根源上抹除产生问题的人。 毕竟我好歹已经做到官匪一家,有了这么多海盗盟友,如果还给他们当模范下属,我这些盟友不是白来了吗? 咱没有大汉棋圣的棋盘,但棋圣的巅峰“棋术”还是可以学一学的。 王澄考虑到三个方向不一定哪一边是突破口,他们三家又是第一次合作,便以抓阄的方式随机分配任务。 最后,王澄负责转道去州城蹲守郑家,红旗帮负责去土坑港蹲刘家,林道乾兄妹去镇海卫。 其中沈月夜离家太久,从去年十月就去了瀛洲,一直到今年四月底才回来,王澄先派人送她回月港一趟去见老父亲,再配合林家兄妹就近对邢百川和王本固下手。 未知之地,伫立着一座云雾缭绕的山间庄园。 略显幽暗的正堂里,不少面目模糊的人影坐在几排官帽椅上,有的穿官袍,有的穿儒衫,有的则是富家员外打扮,个个都气度非凡。 所聊之事也非百姓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而都是军国大事。 “各位,咱们真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 谁能想到这采水王家竟然成了气候,自行凝聚王印,位列国朝六十四藩属国之一? 有朝一日那王家小儿若是出使大昭,我等清流君子难道还要对他行大礼?简直岂有此理!” “郭兄,稍安勿躁。 咱们各家都有相熟的倭寇、大名,麾下假倭舟师加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只要去信言明此事,瀛洲诸藩必将群起而攻之。 那东海国孤悬海外,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举国覆灭了。” “云圭先生说的不错,采水王家的海上兵锋再厉害也远在天边,威胁不到我们的家族和田产。 要我说还是岭南的三巢叛乱更紧要。 这三巢叛乱已经打了六年,走山李家的李文彪、李珍父子比采水王家的威胁更大,已经占了和平、龙川、兴宁、龙南、信丰、安远六县,杀官造反,糜烂一地。 伯高先生老家便在龙川县,前日全族四十三口人丁皆被诛杀,所有家财、米粮都给泥腿子瓜分一空。 这才是事关我等根基的心腹大患! 诸君,你们说一说,朝廷不过是在中枢诸位清流君子的倡议下免了我们的矿税,将税银转到农税上,先苦一苦那些像草芥一样的农户,他们这就受不了了? 这苦别人能吃,凭什么他们就吃不得? 此等无君无父之辈,合该诛族!” “是极,自古造反的主力就是这些种田的,不堪教化都是刁民。 我祖上便有过教训,所有从贼之民万万不可放过一个啊” 他们对采水王家还是走山李家谁的威胁更大或许还有争论,但对造反贼民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杀! “唉,我虽离了大船头,但这龟山学社的成员貌似也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官杀攻身格】高仁戴着他那副标志性的玳瑁叆叇敬陪末座,坐在最后排最靠近门口的地方。 他精通四国语言,当过五峰旗代理二十四将,对前沿洋务十分熟悉,还是一位七品【白水郎】,放到哪里都是人才。 当日,姜文渊误打误撞将他和毛海峰的半截尸体一起救走,高仁便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加入了后者的阵营。 渐渐接触到了隐藏在大昭朝野中的隐秘组织:龟山学社,这才是清流士绅对自己的正式称呼。 闽州治这边只是一个分支,更北方文人荟萃的吴州治、南直隶才是主干。 据高仁这些天的观察,这些龟山学社的成员不论具体身份如何,在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全都以清流君子、道德圣人自居。 指点江山针砭时弊个个都是好手,但让他们解决具体的国家问题,却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我觉得或许不是他们笨,而是他们自己就是大昭最大的问题本身。” 高仁刚入伙身份低微没资格开口,只是静静聆听,顺便在心里揣摩着王澄送给他的恩情贷【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 不知道议论了多久,一阵清脆的磬声响起。 所有人都立刻住嘴,起身恭迎来人,连坐在最前面的王本固都拱手行礼口称: “见过凤洲山人,先生台安!” 高仁悄悄抬头,使出异术【拜干亲,供老爷】自带的“相父之术”看去。 发现这位被尊称为【凤洲山人】的名士大约不足四十岁,身上官气、书卷气交杂,气度不凡,只是一身缟素,像是在为父母丁忧。 身上官星暂时暗淡,但一身青毓文气却直冲斗牛,至少也得是某个领域的文坛领袖。 高仁见状眼睛一亮,心中大呼: “奇父可居!” 自从上一位义父担山将孙雄、上一位大哥毛海峰接连横死,一颗再拜义父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由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细节,看看能不能投其所好。 发现他手中捧着三卷小说,封面写着《忠义水浒传(1-3)》! (本章完) 第178章 大郎,该吃药了!(求订求票) 第178章 大郎,该吃药了!(求订求票) 凤洲山人带着两个弟子模样的青年在正堂主位落座,将手中捧着的三卷小说放到手边的书桌上,对众人点点头: “诸位客气了,老夫虽来自龟山学社南直隶主脉,如今却无官无爵,只是闲人一个,都坐吧。” 待众人重新落座,他扫视了一圈几十个模糊的人影,目光没有在门口处的高仁这个小角色身上有任何停留,然后不疾不徐道: “今日召集各位来此,便是通知各位,宝图破译的第一阶段准备工作已然完成。 在沿海秘密抓捕有一技之长的中三品职官二十余人,下三品职官上百人。 破译即将开始,各家都尽快把商定好的人手送过来。 老夫不懂海图也不懂造船技艺,但三个臭裨将胜过诸葛亮,就算不能完全破解郑和海图,集思广益之下也必有收获。” 在场众人纷纷兴奋应诺: “是。劳烦先生费心!” 刘大夏家族碍于“敬惜字纸”的禁忌行规,将这海图小心私藏几十年,一直到熬不住了才慢慢向其他同党公开。 他们对这份至宝谁不眼热?人手早就准备好了,恨不得马上就开始。 这时,王本固提醒道: “山人,去岁我们龟山学社闽州治分支的多位上三品【在世鬼神】,配合紧急抽调来的两位按察司上三品【神捕】一起围攻靖海王。 纵使准备充分,还有大批庙军鬼卒以兵道密卷列阵配合,成功格杀王锃,还是有两位在世鬼神战死,剩下的那几位大人到现在都没有养好伤。 这段时间正是闽州治最虚弱的时候,您一定要多备庙军鬼卒加强防备。” 凤洲山人面带自矜之色,伸手拍了拍桌上的三卷小说《忠义水浒传》: “别看老夫只是五品【儒士】兼四品【小说家】,但手握此四大奇书之一,再将所有宝图和人手都装进这书中世界破解。 若外人没有克制手段,纵使上三品进了‘忠义水浒’也讨不到好处! 王御史放心,此书成书两百年,书中世界早已完备几与人间无异。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浸淫其中多年的老夫都只能干涉一分,引导三分,绝不能对抗书中红尘滚滚的人心天命。” 他手中这三卷小说正是施耐庵著,罗贯中编的十卷一百回本原稿。 成书之时作者施耐庵便已经去世,没有享受到多少好处。 后弟子罗贯中帮其校正、刊印不久,十卷原稿便散佚开来,分别落到了不同小说家和文人儒士的手中。 后来随着梁山好汉的故事风靡大昭,人心愿力渐渐依托小说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书中世界《忠义水浒传》,这些原稿也变成了无价之宝。 凤洲山人手中持有的便是最核心的前三卷。 只是他没对王本固说的是,他假托“兰陵笑笑生”的笔名,将其中一段情节重构、扩写,也著成了一本小说,就藏在这忠义水浒的书中世界里。 不仅要破译海图,还要借此四大奇书和众人智慧,助他成道! 这大概算是最早的小说同人之一,背靠原著的大树自然更容易乘凉。 王本固也不觉得如此机密之事会泄露出去,参与的众多家族早就以符应镇物“金人三缄其口”守密,可保万无一失。 只是又提起另外一事: “山人,预定的名单上还差了一个关键人物。” 凤洲山人看了一眼身边像犯错一样低下头的两个弟子,浑不在意摆摆手: “老夫知道此事,是小徒做事不周密,错将五虎门造船厂的三少爷六品【朝奉郎】郑钱,当成了大少爷五品【将作大匠】郑锦。 也不是什么大事。 闽州治下多人失踪虽闹出了一些风雨,然我等行事周密,未留丝毫破绽,外人纵有百般揣测也绝猜不到其中内情。 明后日老夫让弟子持我宝物再走一趟五虎门造船厂便是。” 定下计划,又查漏补缺后,众人跟着王本固再对凤洲山人深深一拜: “此间大事便尽数托付给先生了。” 后者还礼,脸上浮现恨意: “吾父去岁被严老贼诬陷冤杀,我王凤洲与严党不共戴天。 此事一切顺利还好,若是有人敢坏我龟山学社大事,这书中世界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大袖一挥,正堂里除了凤洲山人和他的两个弟子,那些模糊人影顿时尽皆消散一空。 高仁的热切目光也只能暂时止息。 时间倏忽过去三日。 闽州治州城,王澄孤身走出五虎门造船厂沿着长街踽踽独行,脸色沉凝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秀才“王富贵”在这里的濂江书院求学多年,王澄有其记忆,对榕城自然并不陌生。 也跟同窗来这五虎门游览过几次。 五虎门是位于闽江入海口的天然水道。 因江口五块形如猛虎的基岩礁石形成“五虎守门”之势而得名,建在这里的五虎门造船厂也是历史悠久。 太宗年间,五虎门船厂便专门为郑和下西洋批量建造宝船,乃至天工宝船。 太宗元年:受命造海船37艘;太宗二年:追加5艘;太宗五年:改造海运船249艘; 太宗六年:造宝船48艘;太宗十七年:再造41艘。 直到现在五虎门船厂也要年产数十艘五百料以上战座船,供应各沿海卫所,堪称整个东南海防的核心支撑。 在七次航行中,三宝太监郑和平领船队从南直隶出发,在太仓的刘家港集结。 至此地闽州治州城长乐五虎门太平港驻泊,造好的船只加入其中,然后伺风开洋,最终远航沧溟大洋和香料群岛。 王澄沿着海边漫步,远眺茫茫大海: “师父说财神沈家的那位先祖当年下海,跟我采水王家的祖先王邦彦一样也是宝船舟师的一员,最终一起消失在了沧溟大洋深处。 这么多年以来,由宝船后裔组成的山海会一直滞留在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解开当年宝船舟师失踪的秘密。 所有人都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要追逐宝船舟师的下落,就绝对绕不开五虎门,还有那一批郑和宝图。 这次我稍微冒点风险也值得。” 路上遇到的路人见到他,远远就停下问好: “郑大少,台候万福?” 王澄也笑着回礼: “安好,托福了。” 时间已然过去三天,其他两方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现,更没有找到任何大量外人集结的痕迹。 王澄想了想,决定按照他对清流下一步动作的预判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以【龙衣蟒袍】偷偷变成了三师兄那位大哥郑锦的样子,又从造船厂的老师傅那里买走了大量造船知识和人际关系。 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连郑家自己人都分辨不出来,然后就偷偷取代了郑锦的工作。 “反正没有生命危险,我又有数件至宝傍身,自问对保命之道还是有几分心得,去做个内应危险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等王澄走出造船厂,发现今日恰巧是庙会。 三眼王天君、法主公、玄坛爷、后浦奶、林大王、五显公、孩儿弟大小鬼神的庙宇香火鼎盛,游人往来不绝。 海禁之下这里不是直接的出海港口,却控制着大半的上游产业和货品供应,赚得比海商还要多。 要是没有繁荣的商贸,八山一水一分田的闽州治中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盛况。 王澄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也不避人,抬脚就走了进去。 “咦?那是.” 刚刚走了两条街,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 尽管面容陌生,但身材体态却让他充满了熟悉感,下意识便追了上去。 转过街角时忍不住呼吸一滞。 却见在这里长着一棵起码数百年的洁白流苏,又叫四月雪,枝头堆雪,势极盛。 远远望去,满树繁,恰似白雪皑皑覆盖枝头,又似天边云朵飘落人间,微风拂过,瓣纷纷扬扬飘落,宛如雪飞舞。 而那个一身白裙的身影,就撑着一柄油纸伞背对王澄伫立在树下,美的惊心动魄。 不用看正脸,奇货可居也已经洞知了对方的身份。 她不是龙女姐姐的转世身【采珠女】阿绡又是何人? 只是阿绡没有奇货可居,并没有认出同样改头换面的王澄。 两人站在树下,王澄下意识就想起一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旋即就摇头失笑。 头白的只能是自己,就算再过一百年、两百年,龙女姐姐恐怕还是跟现在一样的青春美少女。 随即又有些好奇,她怎么会突然派出人身来到了州城? 王澄正要上前相认,抬脚之时面前的空气中像是有一页无形的书页掀开,让他一脚便踏进了书页深处。 同时,脚下传来失重感,大脑一阵昏沉。 迷迷蒙蒙之间,还不等王澄重新睁开眼睛,耳边突然听到一个风骚入骨的柔媚女声: “大郎,该吃药了。” (本章完) 第179章 等等!我不是武大,我特么是 第179章 等等!我不是武大,我特么是. 空气中的一页涟漪荡过,庙会街上重新恢复了平静,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少了一个人。 两个头上簪,穿着有些过分艳丽的青年才子手摇鸟折扇,捧着一本《忠义水浒(第三卷)》信步走到了“郑锦”消失的地方。 “哈哈,名单上最后一个人,五虎门造船厂的郑大少爷【将作大匠】郑锦终于凑齐了。 也是咱们兄弟的运气,前后只不过蹲守一日便撞到了正主。 我一开始瞧此人心事重重,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家弟弟的安危,没想到后来一瞧见那白衣女子便喜上眉梢想去搭讪。 一看便是个贪图女色的色鬼!” 旁边更年轻一些的青年,伸手一指刚刚流苏树下阿绡所站的位置,有些心虚道: “陶师兄,这次咱们好像又一不小心卷进去了一个路人。 就是郑锦想搭讪的那个那女子,她刚好站在流苏树下,距离目标太近了。” 那陶师兄笑着拍拍自家师弟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曹师弟,你初出茅庐经验尚浅,一出事就容易手忙脚乱。 为兄倒是觉得那可不是什么普通路人。 我天生过目不忘,先前就见过此女一次! 你可记得前些日子,咱们跟师父去九龙江上游捉了一位精怪的转世之身?那个自号【龟灵娘娘】的五品天班职官【六壬道士】。 走的时候咱们在对方的庙门口与这女子擦肩而过。 她大概率就是那龟灵娘娘的亲友故人,如今正在走访最近一连串失踪案的案发现场想要寻找线索。 总之,一起捉了她总没有错,说不定无意间就给师父他老人家省了一桩麻烦呢。” 曹师弟听罢满脸拜服,拱手道: “陶师兄真乃大才也! 师父门下弟子众多,这次公干之所以带上我,只因我爹是闽州治提官,掌管一州官学、书院。 师兄就不一样了,您能随侍师父左右靠的才是真本事。 以后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他确实初出茅庐,还不知道其实每一个萝卜坑边上,都得至少配一个有真才实学的牛马帮自己这种关系户干活。 不然谁给他们立功、背锅、托举升迁? 陶师兄出身普通,早就清楚自己的定位,上次抓错人的明明是曹师弟,还不是他主动把事情给担了下来? 顺手从师弟手里接过那本小说原稿,口中对他传授经验: “曹师弟,师父说过,只有手持他的符诏进入书中世界,才有可能不被故事线同化,可以自由行动。 若是没有他的符诏傍身,便会随机获得一个身份强制融入剧情。 标准是按照外貌、身份、经历、命数、职官法位.等等判定身份,选择其中适配度最高的那一个。 比如之前那个郑钱就因为代兄受过,随机成了武二郎。 这些人在里面待的时间越久,被同化的程度就越深,最终通通变成书中世界的一部分,忘掉本来面目。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把那些关在书里的破译者召集起来了。 让我来瞧瞧这郑家大少到底变成了谁?” 陶师兄刚刚翻开书页,朝着书中世界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失声惊叫: “曹师弟,你这马大哈又搞错了。 刚刚作法用力过猛,没把郑大送到《水浒传》里,而是把他给丢到更深层的剧情《金瓶梅》里去了! 还一不小心让他变成了师父的专属角色,坏事,坏事,咱们闯祸了.” 曹师弟小声提醒: “我爹是闽州提学。” 陶师兄赶忙把话又给咽了下去,哭丧着脸改正道: “是我又闯祸了。” 书中世界。 王澄既然敢只身当诱饵,自然做足了功课。 师父沈雨亭曾经推断,想要做到类似洞天福地那样随随便便就把人装走的效果。 【小说家】的书中世界,【画师】的山水洞天,上三品在世鬼神传下的青螺道场都有可能实现,让他们格外小心。 所以,王澄在误入书页的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小说家】的手段,想起自己刚刚得到的宝物顿时心头一定。 但在听到那句熟悉至极的台词时,却又当场亡魂大冒。 “诶,等等!不是说是破译海图没有生命危险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冒充了郑钱的哥哥郑家大少,可不是真的郑大,跟这个角色没有任何相性啊。” 【小说家】书中世界的规则王澄也听说过,不同小说随机分配角色的套路其实都大差不差。 但在所有预案中,身为年少多金,貌比潘安,身强体健,能大能小的靖海王,他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遭遇这种天崩开局。 漫长的一个呼吸过后,王澄终于度过一开始世界变幻的昏沉,心神一定,猛地睁开了眼睛。 “嘶!” 跟预想中的一模一样,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绝色美人。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暗带着风情月意。 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好一个风骚入骨的妖娆美妇人。 赫然便是在神州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潘金莲! 愣神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用【脑中眼】看了个全景。 实则那美人是背对着自己,正面什么都瞧不见,只有一只水蜜桃儿将石榴色襦裙撑得滚圆,颤颤巍巍让人心痒。 她手里端着的一碗药也不是喂自己,而是喂给了床上躺着的一个矮挫三寸丁。 那苦主貌似不太想喝这碗药,只是早先被人一记窝心脚踹成了重伤,根本反抗不能。 那妖娆美妇人只用一只手用力按住自己的丈夫,便强行把药汤给他灌了下去。 “嗬嗬.” 床上那又矮又丑的三寸丁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几声虚弱的哀鸣,一口气没上来便将腿一蹬,彻底咽气。 王澄都来不及阻止。 后怕之余也升起疑惑: “既然他是武大郎。那我是谁?” 扭头看向房中的一面铜镜,镜中映出一人,旁边甚至还附带了龙飞凤舞的文字描写: 头上戴着缨子帽儿,金铃珑簪儿,金井玉栏杆圈儿;长腰才,身穿绿罗褶儿; 脚下细结底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儿;手里摇着洒金川扇儿,越显出张生般庞儿,潘安的貌儿。 不等他结合文字和场景推断身份。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便对他喊道: “西门大官人!妾身已毒死那卖炊饼的矮挫大,从此我们便能双宿双飞了。” 王澄脑海中“轰隆”一声巨震。 自己代入的身份不是别人,竟是正五品提刑千户、诰封武略将军、东平府清河县首富.西门大官人! 还不是《水浒传》中的西门庆,而是出自另一本风靡一时的同人禁书。 王澄为什么能断定这一点? 因为他有泛舟书海的书蠹精,可以瞬间检索所有文档全文。 清楚《水浒传》只用了“妖娆”一词简单形容潘金莲,对于西门庆的外貌更是连提都没提。 既然有了貌比张生、潘安的描写,那就只能是后者无疑。 “只是世人只知道《金瓶梅》的作者自称“兰陵笑笑生”,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看来,这驱使书中世界绑架民间职官的主使之人,便极有可能是那《金瓶梅》的作者本尊。 既然能掌握《忠义水浒传》原稿,他在文坛中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恐怕是清流一派的干将之一!” 不过,王澄看着怀中的潘金莲还是感觉有点牙疼。 因为稍微一对比便发现,作为“潘、驴、邓、小、闲”的杰出代表,西门大官人本身的条件跟自己确实很契合。 连官职也都是正五品。 “大官人你在想些什么?” 潘金莲仰头看着英俊多金的情郎,想起他的荒唐过往,忽地含羞带怯道: “官人若是想要在那死鬼灵前弄上一回,妾身也依大官人。 一身孝衣早已买好,待妾身换上让大官人瞧瞧到底是俏也不俏?” 说着不等王澄搭话便取出一身孝衣开始宽衣解带,顿时玉臂粉腿美不胜收。 不得不说《金瓶梅》现在火的一塌糊涂是有一定道理的。 食色性也! 黄某誓与赌毒不共戴天可以获得广泛认同,都能说明问题。 “可是我听说很多【小说家】都有怪癖,喜欢把自己求而不得的异性写进自己的书里。 等书中世界成型,自己再代入主角,想入非非,甚至天酒地。 就冲《金瓶梅》‘天下第一皇叔’的名号,与其相信这位兰陵笑笑生是个正人君子,不如相信我王老爷能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 王澄不敢再跟潘金莲同处一室,转身就走。 他刚刚看到阿绡也被卷入了书中世界,不知道是进了《水浒传》还是《金瓶梅》,又代入了哪个角色。 担心她会出意外,想要先去找她汇合。 至于失踪多日的三师兄郑钱,只能往后排第二,反正都失踪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 “三师兄,等出去了哥们再请你勾栏听曲。” 刚要丢下衣衫半解的潘金莲推门出去。 蓦然听到街上有人喊道: “咱们阳谷县的打虎英雄回来了!” “武都头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然后一道人影迅如奔雷般冲上这座二层小楼。 嘭!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条昂藏大汉手上提着酒肉风一样闯了进来。 “哥哥,嫂嫂,武松回来了。” 下一刻,房中一下子安静的可怕。 (本章完) 第180章 武钱斗杀西门富贵!(求票) 第180章 武钱斗杀西门富贵!(求票) 王澄定睛一看,来人身上也凭空冒出一段气度雄浑的出场描写: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奇货可居则给出了皮相之下的另一条情报。 【奇货:直岁堂官沈雨亭三弟子、靖海王王澄三师兄、五虎门造船厂三少爷郑钱。 状态:与小说水浒传人物武松命数同化中.】 王澄下意识便是一喜。 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冒充郑锦竟然轻轻松松便引来了郑钱,不用再继续费心去找了。 “只是这命数同化?” 王澄从师父那里得知,命数同化是小说家最基本的对敌手段之一。 “若要杀人,只需把人困在某个特定人物身上,无数读者早已认定的既定命运轨迹就会变成坚不可摧的牢笼。 先从屏蔽掉外来者的一部分记忆开始。 让他忘掉这是书中世界,也忘掉关于相应小说的所有情节,彻底代入其中,变成完全符合角色的人设。 接下来一切的情节发展,都会被他们误以为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时间越长,跟着既定命运轨迹经历的越多,被同化的就会越厉害,直到失去自我,变成这本书的一部分。 如今这武二郎的面容只残留了三师兄三四分的影子,说明他已经有一大半都变成了武松,状态十分危险。” 当然,清流的目的是破译海图,不是杀人。 郑钱怎么说也是一位六品【朝奉郎】,拥有聆听万物心声的听雷绝活,就算误中副车依旧有大用,不会被随便当成耗材。 王澄猜测这应该是幕后之人刻意为之。 一方面是要慢慢攒够人手,将不同角色的人生都当成牢笼关押破译者,在人手不足的时候方便管理囚徒; 另一方面是等他们吃够了苦头,知道了失去自我被小说同化的厉害,再让他们干活的时候才会更容易驯服。 当然,苦都是别人的,西门大官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苦头。 只有眼前这一幕,才是他这主角人生中最大的一场劫数! 或许是因为众多外人乱入,终究还是让剧情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让两者相遇的地点从狮子楼变成了这里。 此刻,电光火石之间,“武钱”已经看清了房间中景象,咽气的哥,出墙的嫂,心虚的奸夫,还有暴怒的他。 “奸夫淫妇,还我哥哥命来!” 房中炸开一道霹雳,恶风袭面,能打死一只老虎的拳头狠狠砸了过来。 显然,纵使王澄还顶着一张属于他哥哥郑大少的脸,郑钱也早就认不得了。 与此同时,正要躲闪的王澄发现自己体内的法箓正飞速失灵,无论怎么驱使【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他们都像死蛇一样动也不动。 “坏菜,无论是按照《水浒传》的力量体系设定,还是按照《金瓶梅》的力量体系,西门庆都不会术法! 在外面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里,许多小说家都会畅想一个没有神通术法只有普通武艺,侧重探讨社会运行本质的架空世界。 这是让读者感觉十分新奇的卖点之一。 神通术法在《水浒传》里并不普遍,只局限于少数人手里,《金瓶梅》里更是干脆没有,一点准备都不做,让我拿头去打武松?” 代入人物之后身上就好像多了一层盔甲,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人设。 所以猝不及防之下,王澄眼前几乎已经出现了走马灯。 “我叫王富贵,万万没想到,我幸运躲过了一开始的死亡开局,却没能躲过接下来的死亡转折。 而且郑钱为了假兄长‘武大’,要杀真兄长‘郑大’,简直就是人伦惨剧。” 手已经握住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底牌,让他可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中断任务脱离书中世界。 不过,危机关头,后面一起跟过来的何九叔和郓哥齐齐上前一把抱住了“武钱”。 “二郎,使不得!” “杀士绅官老爷可是要偿命的啊。” 就是两人的这一阻,让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失去了准头。 王澄连忙一个矮身躲了过去。 虽然大部分绝活异术用不了,但不涉及灵应的天人合一、脑中眼的控制力和一身千锤百不,是“千买百贷”的武艺还在。 使出一个从秃驴那里学来的正宗懒驴打滚,捡起地上武大郎卖炊饼的扁担,挥向继续追来的“武钱”。 接连海上大战,王澄直接、间接杀敌无算,无本买卖获得的好处众多,不常用的【夜叉棍法】也早就登堂入室。 棍式,凤凰点头! 奉行“三分棍法七分枪法”的棍法要旨,这当头一点又快又急。 棍头厉啸破空,房中好似响起一声凤鸣。 “好贼子!” 武钱不敢硬接,拖着身边碍事的何九叔和郓哥一起退出房间。 西门富贵的长棍又至。 棍式,力劈苍梧! 棍劈苍梧气吞月,劲贯锋芒裂九霄。 一棍之威全然不比大枪逊色丝毫,棍头崩裂气劲,小楼中的尘埃都被席卷而出。 铛! 武钱也终于提刀在手,一记缠头裹脑架住了长棍。 随后两个人大打出手,从楼上打到楼下,又从楼里打到街上。 一路不知道打碎了多少瓶瓶罐罐和家伙事儿。 理论上,不管是在哪本书里,西门庆和武松的武力值都没法比,至少差了一个数量级。 可每当后者占到上风,要对前者痛下杀手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路人阻挡、脚下青砖塌陷、头上掉下盆.让武松每每错失良机。 所有事物都在阻挡武松斗杀西门庆,要强行留这个主角一命。 废话,主角要是没了,书不就也跟着没了? 这也是为什么【小说家】在进到自己的书中世界时,一定会代入自己笔下的主角。 不仅能享受到诸多便利和对书中世界的干预权,配合小说家的绝活,纵使呼风唤雨也只若等闲。 如果是别人代入到了主角,虽然使不出小说家的本事,却也能获得一个最基本的能力——“主角不死定律”。 身为《金瓶梅》的主角西门庆,即使与《水浒传》里的剧情惯性对抗也丝毫不落下风。 类似游戏里的强制锁血,在这本皇书里,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杀不了他。 陶师兄说他们闯祸了,便是因为想拿捏师父“兰陵笑笑生”的专属角色西门庆,那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王澄却心中大喜: “小皇叔同人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对广大受众而言,这才是喜闻乐见的第一生产力啊! 反面教材就是红极一时的京剧为什么最后却突然就没落了? 都说观众不懂欣赏,可一个没人道出的真相是,后人看到的京剧其实是被刻意删减过的阉割版。 被删掉的精髓被叫做:‘粉戏’。 最著名的粉戏代表名叫《战宛城·邹氏思春》,从曹老板和人妻邹氏的故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就算一炮害三贤让人扼腕,故事却足够精彩。 戏剧从来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高雅艺术,一下子删掉了那些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曲高自然和寡。 从业者也都从一开始下九流的戏子,变成了张口闭口你们不懂艺术的‘大师’,甚至都开始规训观众了。 所以我让董七叔这位资深瓢客去研究曲艺那绝对是相得益彰。” 意识到自己光环加身,王澄也放松下来。 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只找到郑钱还不算完,还有另外两家失踪的人手没找到,最重要的是刚刚惊鸿一瞥,他看到阿绡姐姐也被卷进了书页里。 “蛟龙本体身为地祇不能远离月港,也不知道她六品的人身【采珠女】为什么要来这里。 信香肯定传不出去,小说中的世界对普通人来说与外界有着天渊之隔,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 但《水浒传》级别再高也挡不住【四海通宝】!” 王澄又扫了一眼小船上的账本“收支”,【五岳通宝】的主人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回应。 然后通过外面的邪祟阴身,向着另外两家郑十娘、林道乾传讯,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混入了敌方内部,做好接应准备。 也联系了宴云绡的龙女本体,告诉对方自己也在书中,只是没好意思说出自己西门大官人的真实身份。 虽然就算说了,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龙女可能也没听说过。 却在此时。 “贤昆仲快快住手!” 两人耳畔突然听到一声呼喝。 就见周围的人群、建筑、草.全都变成了流淌的文字墨迹。 一艘学海泛舟的纸质小船,载着两个满头大汗的青年文士从故事深处飞速划来。 (本章完) 第181章 仙童下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81章 仙童下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找到了! 如意,富贵已经与郑钱汇合,他们的位置大约在榕城西北方向二十里处,已经停下很久,那里必定就是幕后之人在闽州治的驻地。 为父记得那片地界上大部分的土地都属于一家名叫青雀庵的尼姑庵。 有富贵为媒介,我以【六爻金钱卦】卜算,书中世界依附的小说原稿和那一批郑和宝图八成都藏在那里。 立刻通知他们行动吧。” 昊天成象坛下,曾经的上三品在世鬼神,三品朝奉郎兼牵星官,【直岁堂官】沈雨亭缓缓睁开了眼睛。 双眸中充满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刚刚他靠着王澄身上的【牵星符】和阴阳二身无法隔绝的气机,强行突破书中世界《忠义水浒传》的阻隔完成了定位。 毕竟,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比沈雨亭品级更高的【牵星官】,要是他开坛作法都找不到,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找到了。 站在旁边紧张等候结果的沈月夜欢呼一声: “老爹,你太厉害了! 这次只要咱们能得到宝图,解读出宝船舟师第七次返航的线索,为山海会立下大功,下一任会长之位对您来说都不是奢望了。” 沈雨亭虽然被宝贝女儿夸得有些飘飘然,却还是板起一张脸纠正道: “别瞎说。这会长之位代表权力更代表责任,就算把这位置送给为父,为父现在还能扛起大任吗?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啊! 我这身子骨早就不成了,余生所有的希望都在你和你的三位师兄弟身上,若有一人能青出于蓝,我就没有白活。” 沈月夜微噘红唇撒娇道: “那就算不争会长之位。 您最次也要再为咱们这一脉争取个【直岁堂官】的名额,到时候师弟一个,我一个。” 老头儿似笑非笑地瞅着宝贝女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这次你回来,张口一个师弟,闭口一个师弟,也不知道那小混蛋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可算是把可怜的老父亲都给忘干净喽。” 女孩脸颊微红,上前挥着白嫩的小拳头给老头儿捶背,腆着脸讨好道: “哎呀,爹~~!师弟一个人操持那么大一个国家可不容易,干的活比一州巡抚、总督、备倭总兵官加起来都要多呢。 而且你看师弟对你多孝顺。 一国之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说借就借,不然您老人家这个时候已经灰溜溜地跑去泰西诸国,投奔我娘去了。 吃软饭多不体面啊! 师弟还跟我说,先让皇帝炼成一颗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试试效果。 要是真的有效,副作用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无论如何都得再攒一颗孝敬您老人家。 说不定这药石无医的沉疴旧疾就有希望恢复呢?您瞧,让皇帝老儿给您试药,这是多大的福分? 不跟您说了,师弟还在那书中世界等着呢,我先走了。” 沈雨亭看着女儿步履轻快,狐狸尾巴都快要摇起来的背影,对某个小混蛋恨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却又不得不苦恼地挠了挠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意啊,你这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为父? 老四这孩子确实不错,自己人知根知底,嫁着倒也放心,不必担心在夫家会受了欺负。 如果老四只是我的关门弟子王富贵,那一切都好说,老夫将衣钵传承尽数托付,他小子也不好意思不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因为他善!” “可关键问题是他还是个国主藩王,二品鬼神靖王爷独子,老王家的最后一根独苗苗。 看看那个只娶了一个皇后的孝宗弘治帝一脉最终是什么下场?绝嗣之后又是多么的凄凉? 前车之鉴当面,以后哪位君王还敢效仿这情种? 老四要是敢只娶一个王妃,不要说他那些利益绑定的家臣、部曲、盟友,就连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同意啊! 他敢玩专情,老夫就敢打断他狗腿,再点上【贵妃帐中香】把他和一群美人关在一起,让他好好学‘做人’!” 老头儿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偏袒哪个都有些左右为难。 “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倒是不高。 老夫实在是太了解男人真正的专情是什么样子了,从少年到老年哪个不是一直喜欢.碧玉年华的二八少女? 就连我老人家遇到夫人的时候.咳咳咳.” 哪怕身边已经没人,这老头还是有些风声鹤唳地左右看了看,装作旧病复发的样子用力咳嗽几声,把话给重新咽了下去。 “我们财神沈家见不得光,家里穷的只剩下钱,帮不了富贵太多。 况且,如意带虚岁都二十一了,大了富贵整整三岁,就算美貌这一项没有任何瑕疵,但这种老姑娘怎么都感觉有点配不上我沈雨亭的关门弟子。 我那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这么肤浅,被我女儿的区区美色就给轻松迷惑? 我看不要说是专宠一人,就算想要在王宫里当个正妃都难呐!” 沈雨亭思来想去,只有在钱上做文章,从现在开始就投资东海国,争取成为最大的原始股东。 到时候再霸气侧漏地对王澄说一句: “小子,老夫的运金船停在这里安全吗?” 让他无言以对,只能乖乖臣服在女儿的石榴裙下。 “好主意,就这么办!” 另一边随着沈月夜将具体坐标传达到位,王、郑、林三家留下足够完成各自任务的基本人手,主力大舰队则全都向着闽州治州城偷偷开拔。 预计用不了两天时间就能完成合围。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茫茫大海上还有另一支庞大的海盗舟师也正在接近闽州治。 战船主桅上悬挂一面绘制着木质人偶徽记的海盗旗旗,它属于寇掠派大海盗【机关师】曾一本! 此人本身实力不俗,前些年一直被压制,如今趁势崛起,已经在大昭沿海制造了数次洗城血案,离去之后尸体也离奇地全都不翼而飞。 在沿海百姓中制造了巨大的恐慌。 此时,为首的旗舰船舱深处血肉横生,仙光弥漫。 “噫!血肉皮囊,非为囚牢,乃星尘之舟,渡虚海之筏。 性者,灵光一点,映群星之瞳;命者,炉鼎百骸,孕混沌之胎。 双修非凡术,乃牵寰宇,动枢机,窥彼方之捷径也” 诡异的诵经声中,隐约可见舱室正中由无数尸体融合成的血肉莲托举着一赤身小儿。 看其容貌赫然便是毛海峰和王翠翘生下的那个非人非仙非男非女的孩子! 出生前后还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了一个总角童子的模样。 双眸中却带着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沧桑和锐利,似乎透过船舱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我还童仙的本体还在墙外的仙界,这次奉老爷之命,费了好大功夫才能借着红毛夷人之手,取巧通过了山海咒禁。 都怪那三宝太监的宝船舟师坚持了一百多年到现在都还没有屈服,还天真到以为会有第二支宝船舟师去救他们。 本仙童这次便先取天工宝船图纸,再取墙内到处都是的大药合丹。 只要办好差事,定能从老爷座下童子摇身一变成为入室弟子! 世人皆道长生好,我却道世人皆愚痴。 肉眼凡胎识不得哪个才是真正的不死药,更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仙!” 随着他的诵经声再度响起,整个舟师中所有海盗的眼中都有血光闪烁,随同抑扬顿挫的节奏不断明灭。 不需要指挥便集体转向杀向榕城,从大海盗【机关师】曾一本以下,数千人宛若一人。 书中世界,阳谷县。 比那艘纸质小船先到的是两道金光闪闪的符诏,快如闪电般贴到了郑钱和“郑锦”的胸前。 身上披着两层马甲,才刚刚进来不久同化不深的王澄变化不大。 郑钱已经沉沦许多时日,刚开始的时候还会用铜钱卜卦,后面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此时随着符诏落下,一双眼睛顿时清明了大半。 那一副“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的伟岸相貌,也恢复了几分本来的平平无奇。 “我这是怎么了?” 记忆重新恢复,这些时日的遭遇历历在目。 随即他就发现了对面差点被自己打死的“亲大哥”西门庆,失声惊呼: “大哥,你怎么也进来了?还变成了这么个腌臜玩意儿?还不如武大郎呢!” 王澄看到小舟到来,没有跟这个粗神经的家伙表露身份,继续装作郑锦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收起手上的扁担道: “三弟,此间主人来了,到我身后。” 然后对纸船上的两人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把我们兄弟掳至此地?” 陶、曹二人闯了祸,再也不敢继续磨这些破译者的性子,要争分夺秒带他们归位。 此时倒也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绑匪做派,依旧维持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士大夫风范。 “哈哈,郑大少稍安勿躁。 我等有一桩天大的好处,却需借重众人才智才可解密。冒昧请贤昆仲至此助拳,还望两位不吝赐教。 具体为何一见便知,请随我们来吧!” 郑钱还梗着脖子,兀自不服气: “尔等既然知道我们身份,还不赶快” 只是随即便对上两人表面客气实则不容置疑的眼神,想起先前数日的遭遇,不由打了个冷颤。 知道若是没有胸前的一道符诏,自己立刻就要被打回原形,彻底变成武二郎。 再也不敢多言。 只是哀叹自己的“水雷屯卦”似乎占卜失灵,卦象让自己抱紧的那根大腿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王澄倒是比这些清流更积极,拉了郑钱一把说道: “两位头前带路吧。” 陶、曹二人深深松了一口气,这位占了师父专属角色,有“天命”加身注定不好拿捏的郑大少能主动配合就再好不过了。 “这郑锦倒也有些处变不惊的气度。郑氏家业和绝活衣钵交给老大确实比给老三合适。 此人说不定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很快,四人乘坐纸船分开周围无穷水墨背景,又错开了一百单八将所有人的故事线,直上故事发生的核心地点——水泊梁山! 但在他们即将驶出水墨背景的前一刻,一个表面宝相庄严,内里却娇媚入骨的女声却在几人耳边响起: “贫尼倒是没有料到,一个本来只是抓来当面首的小小秀才,刚从我这青雀庵中逃走不过半年,就成了威震东海的‘鬼神惊’? 造化玄奇,凡人难测,如今贫尼对他更感兴趣了。” (本章完) 第182章 冤家路窄,书蠹虫鸣 第182章 冤家路窄,书蠹虫鸣 王澄和郑钱闻言尽皆脸色微变。 后者是因为听到了自家师弟的名号,然后对“面首”、“尼姑庵”、“逃走”等等劲爆的字眼产生了强烈的八卦之火。 前者则是对照王富贵的记忆,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来自何人,心里咯噔一跳。 “是青雀庵主持,四品地班职官【泰山姑子】妙净师太?这浪荡尼姑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纸船就冲出了水墨背景,来到了一片方圆数百里的浩荡湖面上。 却见此地纵横河港一千条,四下方圆八百里,山排巨浪,水接遥天。 乱芦攒万万队刀枪,怪树列千千层剑戟断金亭上愁云起,聚义厅前杀气生。 大厅前立着一面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字。 聚义厅中人不多,坐在最上首位置的是一位身穿月白僧衣,留着光头的美貌尼姑。 本是一副出家人的打扮,可一张白玉般柔美的脸上却媚眼含春,眉梢带俏。 手中一串粉色念珠上还雕刻着龙翻、虎步、猿搏.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等《玄女经》九式及二十七种变化,共计三十六式。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绝不是什么正经师太。 “妙净师傅,您刚刚还答应今夜要为小子开光,转头就对那王富贵赞不绝口,可是嫌弃我们兄弟服侍的不周到?” “是啊。我等跟那小子做了数年同窗,难道还不了解他? 王富贵乃粗鄙军户出身,为人木讷不合群,哪有我们兄弟善解人意英俊潇洒?我看所谓‘鬼神惊’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是极,若是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就不得不怀疑那王富贵已经被某个大妖夺身就舍,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穷小子了。” 四五个姿容秀美,打扮枝招展的青年服侍在师太左右,闻言全都大为不满,言语间尽是争风吃醋。 连王富贵被人夺舍的荒诞言论都冒了出来。 “王富贵还不如你们?” 坐在妙净师太对面的徐阁老弟子、前使团副使姜文渊,闻言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那位“鬼神惊”以法武合一杀招【雷公凿齿】殴杀毛海峰的霸道。 纵使与之敌对,也不得不对其高看一眼,又哪是眼前这几个娘娘唧唧的货色可比? 再说自己想要借妙净之刀除此大敌,哪能让这些货色坏了好事。 一扭头刚好看到乘船而来的四个人,特别是其中的郑钱,大喜道: “说曹操曹操到。 妙净师太,此人便是王富贵如今的三师兄。 这等手足兄弟挚爱亲朋莫名失踪,那‘鬼神惊’王富贵极有可能会来调查此人的下落。 等他离开月港那位【直岁堂官】的地盘,到了这榕城,是龙他要盘着,是虎他得卧着,还不是任由您予取予夺?” 王澄看到姜文渊才发现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仅是冤家路窄,而且这冤家还远远不止一个: “罗文龙已经给我传了消息。 据说最后朝廷中清流集体发力,给此人下了一个在战场坠海失踪的定论,无论是死是活,在绍治一朝是暂时没办法做官了。 不过清流早已押注太子,徐少湖徐阁老还是太子的数位老师之一。 姜文渊还年轻,只要不死,等风头过去早晚还有起复的可能。” 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姜文渊虽然没有了官身、官气,但心态还不错,一直在跟那美貌尼姑谈笑风生。 只是时不时按摩一下自己的腰眼,眼窝也有些深陷发青,显然想借刀杀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 “姜施主说的不错,那王富贵早晚逃不脱贫尼的手掌心。” 妙净师太看到姜文渊的小动作,对他暧昧地眨眨眼: “多谢姜施主布施。” 陶、曹师兄弟对他们聊的这些风月之事不在意。 只是他们师徒三人带着《忠义水浒传》原稿和郑和宝图就借住在外面的青雀庵中,不能不给地主必要的尊重。 一起上前行礼道: “晚辈拜见师太。 我等请来了两位破译宝图的民间职官,还要持师父符诏再去带其他人,还请您代为看顾这二人。” 说实话,陶、曹两人身为文坛领袖之一凤洲山人的弟子,十分符合妙净师太的审美,但能看不能吃她也不愿意浪费心机,随意摆摆手让他们自去便罢。 “告辞。” 两人把王澄和郑钱丢在聚义厅中再次驾舟离去。 王澄近距离接触这尼姑还有一群曾经的“同窗”,属于秀才王富贵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一开始借来邪祟皮相,逃离王船的时候就对张家兄弟说过:“我本在州城濂江书院读书,因故乘船返乡遇难(第4章)” 至于因故返乡的这个“故”,正是妙净尼姑和她的青雀庵! 一个普通农家子想靠读书、科举晋升天班【儒士】费可不便宜。 笔、墨、纸、砚、书籍还有蕴藏翰墨书香气的文宝全都价值不菲,不是普通小门小户能负担起的。 各家书院里的穷学生接受士绅资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天资横溢的好苗子早早被人赠金、嫁女笼络,被预定为了某个派系的一员。 而天资不是那么出众,可有可无,可上可下又不甘心沉沦的那些,就有了操作空间。 前身王富贵就是被书院教习诓骗,说是青雀庵中妙净师太最欣赏文人士子,资助过多位生员晋升【儒士】,若能讨她欢心必定事半功倍。 他便兴冲冲地带着自己的文章诗作前去“面试”。 幸亏这位师太在他前面,刚刚面试了一个才子,带他进禅房亲自进行“二面”了,才让王富贵有机会从满庙的美貌尼姑身上发现了端倪。 他发现这青雀庵里的尼姑竟然全都是跟西湖船娘、扬州瘦马、大同婆姨并列的兰法四大分支之一【泰山姑子】! 这些泰山姑子不需要学其他兰法门人勾引那些狂蜂浪蝶,她们庙里就有的是钱。 在如今这个世道,比起钱庄和尚庙、尼姑庵才是放贷的大头,他们放的贷还有个名目叫:“香积钱”。 装钱的库房又叫寺库,质库,无尽库,无尽藏,长生库 大昭韩家皇帝打击其他寺院,推崇白莲教并将之立为国教,寺院在高利贷这方面才收敛不少,但不少寺院仍然是大地主大产业主。 她们跟廉江书院一家有钱,一家有才子,正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青雀庵自然而然成了濂江书院的大金主。 堂堂书院表面上肯定不会有辱斯文,出卖自己的学子。 但找个“仰慕师太佛法”、“借禅房读书”、“帮忙抄录佛经”、“师太爱才”.之类的理由把他们送过面试,再简单不过。 王澄随随便便都能想到九种,整整九种! 而这也是为什么“王富贵”在逃离州城返回家乡后,执念会是想要出人头地,万众瞩目的根由。 本质上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王澄取而代之后,远离州城去到月港,觉得麻烦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 如今看来,大师兄章权简直就是个乌鸦嘴,不用他多此一举介绍富婆,富婆就自己排着队送上门来了。 难说是不是从王翠翘身上得来的【官星桃格】已经开始大发神威。 王澄心头警钟大作: “我绝对不能暴露郑锦这第二层马甲之下的第一层马甲王富贵!不然可就糟了。” 悲剧的是,吸引这【泰山姑子】的似乎不只有王富贵。 妙净只是看了一眼王富贵的师兄郑钱,发现此人平平无奇便不再理会,转而看向王澄这位西门大官人,脸上露出一丝饶有兴致: “郑锦?没想到你竟然能契合兰陵笑笑生专门为自己打造的主角,定然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良才美玉。 来来来,让贫尼瞧瞧你的‘潘、驴、邓、小、闲’是否名副其实?” 张口一吐,吐出一团粉腻腻的逍遥合欢炁。 飞速幻化成一张能容十人共眠的大床,上覆云幢纱帐,纱帐中有曼妙绝伦的天女大跳魔舞,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这尼姑没有代入书中角色,没有角色加成,却也可以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作为一位达到【五庙神藏】境界,完成装脏的四品职官,属于在世鬼神之下的第一梯队,凡是被她给盯上的猎物根本反抗不了。 “当初不小心逃了王富贵,今日却不能再逃了你。 郑和宝图破译之事紧要,但做正事之前先让贫尼提前享受享受应该不妨事。阿弥陀佛.” 眼看王澄的清白命悬一线。 叮! 一声磬响。 天上忽有彤云飞至,云头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领头,其人星冠攒玉叶,鹤氅缕金霞,长髯广颊,碧眼方瞳。 身后还跟着上百位道兵黄巾力士,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大书箱。 一看来人,那妙净尼姑不敢继续造次,连忙收了神通。 王澄松了一口气也抬头看去,藏在【四海通宝】钱眼里书蠹精却突然发出一声兴奋的虫鸣。 这位刚刚收服的贴身秘书,便是王澄敢闯【小说家】书中世界、【画师】山水洞天的最大底牌。 遨游书海整合信息虽然是它最有用的本事,治国理政不在话下,但还有一个能力往往被人忽视。 书蠹虫的本体可是蛀蚀书籍的蠹虫! 所以说蛀虫才是它的老本行,任何书中世界和山水洞天敢把它吃进肚子里,那这辈子就算是有了。 而此时它急促鸣叫分明就是发现了天上那些书箱里藏着美味程度堪比《海权论》的上等食粮,已经忍不住想要钻出来大快朵颐。 (本章完) 第183章 剧情轮回:刘唐放火烧战船,宋江两 第183章 剧情轮回:刘唐放火烧战船,宋江两败高太尉 “罗真人!” 妙净师太起身带着一帮随从和姜文渊一起迎了上去。 在外人面前没有称呼凤洲山人的本名,而是一口叫出了他的角色名。 这个角色不是别人,正是入云龙公孙胜的师父,在书中宛若神仙人物一般的罗澄罗真人! 按照《忠义水浒传》的力量体系设定,神通术法跟普通人近乎绝缘,连一百零八位天罡地煞都大多只会些拳脚功夫,与凡人无异。 但是在极少数人手中的表现力却又超凡脱俗,完全不逊色于那些上三品的【在世鬼神】。 其中的关键就是人设。 一旦外来者契代入到这些特殊的法师,书中人设就不再是他们的枷锁,反而能在自身神道职官的基础上获得巨大增益。 而在水浒传全书中,罗真人绝对算得上九天玄女和张天师之下的神通术法第一人! “罗真人姓罗,罗贯中也姓罗,实在难说罗贯中给师父施耐庵修订此书的时候,有没有为了接管书中世界专门留下什么后门。 可惜最后却便宜了这个身份神秘的‘兰陵笑笑生’。 此人就算不能像原作者和修订者一样能控制整个书中世界,只凭他代入了罗真人这个人物也足以威压全场。” 王澄发动【奇货可居】定睛看去,却只能看到层层霞光,重重瑞气,遮挡住了这兰陵笑笑生真实的身份和样貌。 仿佛又变成了一开始以凡人之身去看中三品时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在《水浒传》里这就是一个超模的存在。 绝对不可力敌! “对了,我记得水浒传里罗真人原名叫罗澄,跟我同名。 也不知道要是我没有伪装,有没有可能契合到这位大佬。 如今我这个王澄成了兰陵笑笑生定制的西门庆,兰陵笑笑生却成了罗澄罗真人。 这一啄一饮似有天定。 如果我没来,这位兰陵笑笑生坐拥两大巅峰角色,罗真人仙风道骨是工作,西门庆天酒地是生活,过得可真是神仙日子。” 王澄拉了一把竖着耳朵听八卦的郑钱躲到了妙净师太一行人的身后,看着那些黄巾力士将上百只书箱摆在聚义厅前的校场上。 其中一道带着叆叇,身披道袍的人影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咦,那是我的卧龙凤雏,金牌击杀王,【官杀攻身格】高仁? 原来他也来了这里,貌似还混得如鱼得水,很是不错?” 高仁随同龟山学社的各家势力提前一步进入了书中世界。 这三天时间里趁着凤洲山人的两个弟子不在,鞍前马后地侍奉在山人左右,深得“小”字精髓。 事实证明,不仅富婆爱吃嘴甜这一套,干爹也爱吃。 他还不是单纯的“硬傍干爹”,而是傍出了风格,傍出了格调,傍出了境界和品味。 用自己精通四国语言的优势,将乾坤袋里一些外国戏剧的精品短篇整理出来送给了凤洲山人。 这些戏剧的文学性如何先放到一边,是否符合水土也暂且不谈,单单是这份别开生面的新鲜劲儿便已经足以讨得凤洲山人欢心。 高仁则给予了最热烈的回应,差点就把“仁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仁愿拜为义父”变成文字写在脸上了。 当然这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因为罗贯中写的《三国演义》也已经成书快两百年了,每一个【小说家】和【说书人】都能把经典桥段背的滚瓜烂熟。 高仁要是敢说,凤洲山人就敢当场嘎了他。 吕奉先只是汉献帝一人的“忠义侯”,却是所有义父眼中的“心腹大患”啊。 尽管这干亲还没有完全拜上,【拜干亲,供老爷】倒是成功换了一个目标,已经能初步从凤洲山人那里借法。 此时换上一身道袍,指挥着一群黄巾力士干这干那。 王澄看不透那位“罗真人”,却一眼就能把高仁望到底。 “从青衣号船长石匠崔胜,到已经被我处死的担山将孙雄,再到黑麒麟毛海峰,每一个上官横死,他似乎都能得到一部分‘遗产’。 命数、道行、财产.全都提升迅猛。 有一个七品、一个六品、一个四品做祭品,如今高仁已经走到晋升六品白水郎的门槛。 用不了几天就能完成晋升,克杀上司的能力继续提升,然后形成良性循环。 我觉得这伙计或许能走出【拜干亲,供老爷】之术的另外一条康庄大道。 黄远洲侧重‘供老爷’,他则侧重‘拜干亲’! 再跟师兄章权双剑合璧将‘傍字诀’发扬光大,三年又三年之后,说不定他才是真正的.清流领袖? 然后直面唯一的顶头上司.社稷主???” 摇了摇头,把这种毫无来由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不大一会儿,陶、曹二人便驾驶着纸船从整个书中世界捞回来了一百多号民间神道职官。 白水郎、牵星官、朝奉郎、木匠、将作大匠、赝手、相师、六壬道士. 王澄一眼扫过去,果不其然还是以水班职官为主。 他们的性命不值钱,在朝廷里完全没有任何根基,死了也找不到地方伸冤。 “找到了,人都在这里。” 王澄看过画像,一眼就认出了郑十娘麾下的赝手【千机巧手】郑百炼、还有他的徒弟周三炮。 以及林道乾麾下的【将作大匠】姚师傅。 除了都残留着被角色侵蚀的痕迹外,状态还可以。 最后只差让王澄一直挂心的阿绡姐姐。 要不是通过她的龙女本体知道她没有出事,正在跟一群黄巾力士捉迷藏,都要忍不住先把书蠹精派出去遨游书海寻找她的下落了。 在这些民间职官之外,还有龟山学社闽州治分支派来的精干人手,大约也有近百人。 等凑齐了人手,陶师兄带着曹师弟到师父面前交令复命。 眼睛瞥了一眼满脸无辜之色的曹师弟,他咬了咬牙对师父深深一揖,又一次主动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师父,都是弟子的错。 在抓捕五虎门造船厂少东家【将作大匠】郑锦的时候,不小心把他送进了《金瓶梅》。 致使此人窃据了西门庆的身份,得了此方书中世界一部分主角的天命,还请师父责罚。” 罗真人不耐理会这些庶务,从云端降下跟妙净师太打过招呼后就闭目打坐,借书中之假,修自身之真。 等到弟子提及才注意到王澄的身份。 仔细端详了他一阵,不仅不恼,反而脸上浮现一丝惊喜,连道了三个“好”字。 “妙哉啊! 我儒门自有【冰鉴】相人之术,此人身上虽有雾里看之感,但胸中却有不停汇聚的磅礴文气几能与大儒比肩! 此人不是有旷世之作,便有惊世才华,无论命数还是学识都能隐隐与这些宝图呼应。 我看抓来的这上百人中,这郑大少应是最有希望完全破译密文的一个。 为师跟你们说过很多次,故事新编二次创作的关窍就是让新人物参与老故事,这次便是一个好机会。” 对面前主动承认错误的陶师兄赞许道: “陶寅,你做的不错。 为师准备以剧情轮回之法重演第七十九回:‘刘唐放火烧战船宋江两败高太尉’。 若是能让这郑家大少以西门庆的身份破译宝图,改变剧情走向,打破书中世界剧情轮回。 必可助我进一步侵夺《忠义水浒传》的控制权,甚至进窥连罗贯中罗先生都没能得到的张天师之位。 为师这里有一篇写作心得予你,望你好好研习,将我门下流派发扬光大。” 陶师兄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因祸得福,激动到面红耳赤。 身后曹师弟欲言又止,张张嘴刚要以一招百试不爽的“家父闽州提学”截胡功劳,凤洲山人已经将那篇心得交到了陶寅手里。 “弟子拜谢师父赐法!” 后者谢过恩师后,飞速将之收到了怀里。 师兄弟都没有发现,凤洲山人目光如炬,早已对他们的小动作了然于心。 伟力归于自身的神道修行跟凡俗官场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 在某种程度上官场上盘根错节的“关系”就是力量本身,但神道修行不是。 师父老了之后是真的需要能拿出手的衣钵弟子站出来实打实给他们挡拳头、延续道统的。 正如施耐庵和罗贯中师徒,没有徒弟《水浒传》就不可能刊印发行,关系户可做不到这一点。 很快王澄、郑钱他们这些民间职官就获得了任罗真人发布的任务: “小说影响力越大,书中世界就越真实,得无穷愿力推动,剧情也会越顽固,小说家便能以剧情轮回之法构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狱。 外人误入其中,只有打破剧情惯性才有可能脱困而出。 你们的剧情轮回便是:刘唐放火烧战船,宋江两败高太尉,打破有赏,打不破有罚” 要求所有民间职官都加入到战败方高太尉麾下,帮助船匠叶春建造战船,攻打梁山。 而龟山学社所有人全部落草为寇,加入原本的胜利者一方,也成为船匠。 帮助梁山船匠孟康打造出一支梁山舟师,对抗高太尉的围剿。 民间职官若是临战之前能解读出关键技术造出天下无敌的宝船,逆转战局,身上角色的侵蚀便会缩减一成。 若是临战之时还未能解读出有用的造舰技术,导致战斗依旧失败,侵蚀便会加重一成。 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郑和宝图被完全破译,或者所有人都被书中世界同化死亡为止! 王澄不无惋惜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看样子我这西门庆应该是没有机会为梁山立下大功,位列天嫖星、天日星、天阳星了。” 这时,一个头陀模样满脸凶相的陌生职官突然开口对罗真人冷笑道: “传闻这郑和宝图被刘大夏家族私藏了四十年,足足两代人都没有研究出一个子丑寅卯,我们又如何能办到?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个死,我等又凭什么让你们称心如意?” (本章完) 第184章 解密!天工宝船,六天故气!(求票 第184章 解密!天工宝船,六天故气!(求票求追) “嗯?” 凤洲山人化作的罗真人抬了抬眼皮,倒是没有料到有人敢跳出来质疑他的安排,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在水浒传里连名字都没有的头陀,随口道: “你觉得早死晚死都一样?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在这书中世界里,他这位四品小说家仿若口含天宪,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远超他本身的品级。 话音刚落,便见到那头陀身上符诏陡然消失,猛地被扯回了他原本的故事线。 标注着【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的夫妻俩用一碗蒙汗药将之撂倒. 然后画面加速。 等那头陀再出现时已经变成一堆热乎的雪白大肉包子,重新跌回了聚义厅,在众人脚下滚落了一地。 所有人尽皆脸色大变。 “嘶——!” “这人竟然是水浒传第二十六回第一次出场时,就已经在菜园子张青口中变成了肉包子的那个倒霉头陀?” “死的好快!” 那凤洲山人只是一个念头便让故事线瞬间加速,让那头陀迎来了自己的退场画面。 看到脚下滴溜溜乱滚的凄惨头陀,所有人在兔死狐悲之余都不由噤若寒蝉。 这招杀鸡儆猴确实成功吓破了所有人的胆。 尤其是不小心变成了一百单八将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最终又有几个人得了下场? 就算他们还有本身职官的实力,也不知道该如何抵挡这种来自“命数”的攻击,更何况已经变成了凡人? 凤洲山人又一摆手中浮尘。 一群美丽的宫娥被从皇宫中挪移至此,在众人面前翩翩起舞,美眸暗送秋波,勾得众人色与魂授。 貌似只要他们点一下头,就能享受到人间极乐,皇帝一般的待遇。 一边是萝卜,一边是大棒,一百多位职官无论真实心思如何,此刻都不得不低头。 随即,高仁搬来一尊铜铸金人立在众人面前。 【符应镇物:三缄其口(一府之宝) 至圣先师孔子在周朝太庙中看到一个铜铸的人像(金人),嘴上被贴了三道封条。 人像背后刻有铭文:“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 告诫人们说话要极其谨慎,祸从口出,沉默是金。】 众人依次在这一方铜人面前大声立誓,不得将这里的所见所闻告诉任何人。 发完誓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有这个多此一举的保密步骤,似乎让他们看到了罗真人不会过河拆桥的希望,前提是真的能活到最后。 王澄也满不在乎地跟着一起发誓。 “我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连社稷主的认知都能修改,只要成为最终的赢家,自然可以让这只是区区‘一府之宝’的金人忘掉我的誓言。” 接着人流分成两波,没有任何生死危机的龟山书社自己人继续留在聚义厅辅佐梁山好汉。 上官是船匠孟康绰号“玉幡竿”,位列梁山第七十条好汉,对应地满星。 他因擅长造船技术,被任命为梁山“掌管监造诸事头领”,专工监造大小战船。 身不由己的上百号民间职官,则被罗真人的黄巾力士丢到了对面的高俅营寨,辅佐大宋朝廷。 这边也有一位船匠名为:叶春。 高太尉征讨梁山泊,叶春曾主动向高俅献上自己设计的海鳅船图样,并自荐监造战船。 担任“监造战船都作头”,管理他们这些船匠。 按照既定剧情,叶春不如孟康,最后兵败被杀,现在就看他们这些变量能不能逆转结局了。 嘭!嘭!嘭! 大约有一半,五十多口书箱跟着王澄他们一起落入营寨。 王澄先前就用【奇货可居】对所有书箱完成初步鉴定。 发现这些郑和宝图看起来足足有一百多箱,但如果按照序号排列,其实最多只有总数的三分之二。 约莫三分之一,也是这最近四十年时间里解读程度最高的部分都被他们留在了刘家土坑港,被那些刘大夏的后人当做了交易筹码。 高俅方和梁山方继续对半分,各自得了三分之一,参照刘家的解密进度,这些资料也够他们啃很久很久了。 “愣着干什么?快点干活!” 叶春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将众人惊醒,连忙开始上前。 每一口箱子前都站着一位武力值远超凡人的黄巾力士,打开箱子将里面的图纸铺在早已摆开的长桌上。 带着香火气的微风吹过,这一方书中世界径直提取了这些图纸中的信息,以立体形式呈现出来,在众人身边化作了几十道接天连地的金色光幕。 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所有的资料。 王澄连忙上前如饥似渴地仔细观摩。 发现这些资料里面一大部分都是正常文字,只有在涉及具体的过洋牵星图、远洋秘辛、专业造船技术时,才会用难以辨识的关键密文替代。 这些文字的排列中本身就隐藏着某种力量,多盯一会儿就会情不自禁地陷进去,大脑里思绪纷呈。 “仓颉造字,文以载道,即使外人不知道密文的具体规律,也能发动绝活,通过耗费大量心力强行解读。 刘家这些年为了解读宝图,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心力交瘁而死。 想破译这全部的一百多箱宝图,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刘大夏家族都不够死,恐怕他们就是认清了这一点才终于放弃了吃独食。” 王澄感受着字里行间残留的情绪,有些不太确定道: “我觉得这些密文不是为了限制知识传播,防止其他人得利。 反而更像是一种考验手段。 如果后人能成功破译密文,打造出图纸上的东西,确定过洋牵星图上的地点,就有资格承担某种任务?” 把这些猜测暂时放到一边,先看那些不涉及具体技术和秘辛的正常文字。 眼前的这片光幕恰好是一篇对【天工宝船】的综述。 大昭子民皆知宝船舟师中配备七大天工宝船,每一艘在位格上都至少相当于上三品在世鬼神,体量更是大了在世鬼神数十上百倍。 就像泰西诸国的传奇战舰一样,一艘天工宝船就足以镇压一个小国。 只不过,充满豪情壮志的先贤们一开始规划的可不是七艘天工宝船,而是整整三十六艘! 王澄惊异: “建造这么多,难道也是跟后世一样担心神州二十四州治为了抢冠名权自己打架?” 继续看下去才发现这些船早就已经按照特定规则全部提前命名。 共计有:【北斗七元舰】、【万载空桑舰】、【三阴辟水舰】、【蜃楼云龙舰】、【太虚鲲鹏舰】、【玄冥定海舰】、【血河浮屠舰】、【白骨重楼舰】、【九曲浊河舰】、【天堑横江舰】.等等。 只看名字还没看它们各自拥有的能力,就已经感觉神话时代扑面而来。 王澄当初在突破时,无意间扫视墙外世界看到的【北斗七元舰】也在其中,说明这是建造成功的七个幸运儿之一。 绝大多数天工宝船都永远停留在了图纸上,根本没有来得及变成实物。 而之所以会这样命名,是因为这些天工宝船的核心权能——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汉宣帝曾在大汉北境立下一块镇压胡人气运的【定胡碑】,上书:“日月所照,皆为华夏;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老祖宗一句话便取得了对全世界的宣称权,并且深深刻进了《二十四节律》。 依据这一条《二十四节律》上所载的核心原则,每一艘天工宝船上都供奉着一件【一国之宝】。 让每一艘天工宝船都化作一方海上独立王国,向着远海猛猛扩张国境,在国境范围之内获得了独立的规则。 国境越大,力量自然就越强! 王澄看到这里,不禁悠然神往: “当初失踪的宝船舟师里一共有七艘天工宝船,还有数量众多的在世鬼神。 将他们全都集中到一起不敢想象有怎样的力量。 覆灭几个化外小国恐怕不比吹一口气费的力气更多。 普通宝船或许比起西洋的风帆战列舰已经过时,但这些天工宝船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强!真是想要啊!” 感慨一番立刻发动自己远超其他朝奉郎的【听雷】绝活,看向正文中的第一行密文。 “延康末法,列仙争位! 凡俗之中,群魔乱舞,转生百巧,不信大道,淳浇朴散,三五失统,人鬼错乱 六天故气,称官上号! 魔鬼之徒,构合百精及五伤之鬼,历代以来败军死将、乱军死兵,男称将军,女称夫人,聚结为党,伐害生民.” 第一眼看到的正文不是造船技术,而是一篇宝船舟师出海前祭祀天、地、水三官的祭文。 “列仙争位?六天故气?” 王澄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就被这段祭文中的“列仙”和“六天”的字眼牢牢吸引。 因为他都听过! 顿时精神一振,断定这极有可能是前人记录下来的古代秘辛和墙外隐秘,下意识同时念出了这两个词。 呜! 一阵刺骨的阴风顿时从身后的八百里水泊中吹出来。 身边的草木像鬼爪摇动,发出窸窸窣窣的诡谲异响,让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阵脊背发凉。 (本章完) 第185章 仙人道统,借鸡生蛋(求订求票) 第185章 仙人道统,借鸡生蛋(求订求票) 刺啦!刺啦!刺啦!. 王澄比其他人的感受更强烈,清晰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急促的利爪挠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穿透书中世界的界膜,钻进《水浒传》里来。 好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遭遇这种邪门的诡异事端。 上次写完《海权论》的时候书成鬼神惊,场面比这次严重了千百倍,王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慌乱,尤其是不能畏惧,胆气一弱对方就会趁虚而入,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立刻闭上了嘴巴,紧守心灯。 由两道法箓和执念拧成的灯芯顶端亮起一点青色的灯光,旋即大放光明照亮了全身。 又从头顶、双肩处绽放熊熊燃烧的福、禄、寿三火。 虽然火苗在某种无形的压力下微微摇曳,却自始至终都稳若泰山。 只不过,猝不及防之间看到危险隐秘的人显然不止是他一个,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像他一样处变不惊。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另外一个角落里有个七品朝奉郎不知道从那些密文里面听到了什么,突然捂着耳朵放声尖叫。 这还不够,突然掏出匕首刺进自己的耳洞,直到双耳血流如注,似乎才稍稍缓过一口劲儿来,停止了抽搐尖叫。 灵应【听雷】本就大幅提升了朝奉郎的感官,让他们远比其他职官更容易在不经意间接触到脏东西。 “小兄弟,你怎么样了?” 周围几个水班职官掏出符箓、丹药正要上前救治。 却见他猛然抬头,一只眼珠还算正常,另一只眼珠则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四处乱转,最后甚至还翻转过来看向颅腔内部。 随即他的嘴巴咧开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弧度,发出不属于他的尖利嘶吼: “不准出海!不准出海!不准出海!” 然后拔出身上带着的短柄火枪,瞄准自己的脑袋猛地扣动了扳机,纯阳命火瞬间点燃了药池。 砰! 鲜血、脑浆溅了周围几人一脸。 那些黄巾力士只是早有预料地提前挡在宝图原件前面,防止它们被鲜血弄脏,对这个死人无动于衷。 船匠叶春则再次舞动着鞭子命令众人继续干活。 众人虽对那些密文心怀戒惧,却也不知道突破剧情轮回失败和研究密文这两者哪一个更接近死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破译。 王澄感应了一下自家三支分舰队的位置,以【过洋牵星术】掐算更鼓里程。 算出他们大概还得两天才能抵达青雀庵外的洋面,用溢出的火力覆盖两位四品职官和数量众多的清流党羽。 压下心头邪火,又给清流记了一笔: “现在还不是强出头的时候,等援军到了再跟你们算账。” 继续抬头用【听雷】聆听这片祭文剩下的部分,终于大概搞明白了上面说的是什么: “整篇祭文最关键的两句便是‘延康末法,列仙争位!六天故气,称官上号!’其他都是在做注解。 神道修行自古便有‘五劫’之说:龙汉—延康—赤明—开皇—上皇。 所谓‘延康之劫’便是其中一个特定的劫运周期,是指阴阳不分、混沌无明,跟这个世界阴阳混同的整体氛围倒是差不多。 至于‘六天故气’倒是也不算太新鲜,当初我们在月港遭遇的‘血食过河’便是先秦时期万民祭祀六天故气的专属科仪。 到现在,留在典籍中的只有六天故气这个称呼。 后人连哪六气都不知道,只知道祂们跟三官正气一样都是道气的一种,也有可能跟三官一样显化成了某种鬼神之属。 却因为与三官正气敌对,最终被后者取代,这才有了如今繁荣昌盛的神道修行大世。” 只是这个字眼如今出现在宝船舟师的祭文上,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人尽皆知,仙,白日飞升;神,死后享祭。 上三品鬼神到处都是,但能长生驻世的仙人却谁也没有见过。 这个世界上已知唯一确定有仙、有仙药的地方,就是山海咒禁之外的沧溟大洋深处。 既然上面说‘列仙争位’。 难道说在汉代先贤创立三官盟威,开辟神道修行之前的那个先秦时代,神州之上也有过一段.性命双修的仙道盛世? 即使祖天师伐山破庙都没有消灭跟仙人有关的六天故气,而是让祂们退入大海,成了众多邪祟诞生的源头? 如果猜测正确,当初在毛海峰和王翠翘生下一个诡异婴儿时横插一脚的第三者,恐怕很有可能就是六天故气所化的鬼神。 不对,或许应该说是‘仙人’之一? 回头再看那些仙渣传播的性命双修法门,难道真是仙人道统?” 王澄又看了一遍晦涩的全文,没有找到任何更有用的线索,连一个六天故气的名字都不知道。 与人尽皆知的天官【玉虚神霄真王炁】、地官【仙都火雷宝光炁】、水官【天一生水金蟾炁】截然不同。 虽然王澄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水官对应的道气,比起前两者像是缺了点什么,远没有祂们那么霸气。 “咦?” 有所感悟之后,他突然发现一丝丝流光从包括自己在内的一众职官泥丸宫里冒出来,在头顶汇聚成一片零碎的拼图。 王澄自己对应的那片拼图正是刚刚解读出的祭文。 头顶的半空中还悬浮着两块石头,一块尖,一块钝。 【符应镇物:琢磨(一州之宝)。 祭祀地的玉器叫玉琮,是一根方形玉器,祭祀天的叫玉璧,是圆形玉器。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便是从和氏璧里掏出来的。 古人加工玉器的手段则是用尖的石头琢,再用钝的石头磨,这就是“琢磨”的由来。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当一个人在靠近‘琢磨’十丈范围内专心琢磨时,付出三倍精力,便可以获得三倍悟性。 但借用琢磨二石者,需向石头的主人支付自己的全部感悟作为报酬。】 看到这件宝贝,王澄心中顿时万马奔腾,有一种被资本做局的微妙感。 “这简直比我的恩情贷还要黑! 竟然有人能占我王老爷的便宜?” 那兰陵笑笑生显然早就防着他们一手,他们付出精力心力解读宝图,被他们补完的部分密文立刻就会被这一方书中世界汲取。 纵使有所收获之后也根本别想用假货骗人。 一开始王澄还想着给龟山学社加点私活,让他们逆练“九阴真经”,最后造出来的天工宝船要是不炸炉就算是他输。 如今却忍不住心中一沉: “这整日跟文字打交道的小说家真有门道儿,想要闷声发大财顺便给他们埋雷就很难了。” 不得不收起心思老老实实解读,同时派出书蠹精先把这些三分之一图纸先全部复制下来。 有图有字破译难度更低的《过洋牵星图》被他直接略过。 反正在晋升上三品之前他绝对不会去。 开始专注研究那些天工宝船,至少也要拿出一两样成果,先打破“宋江两败高太尉”的剧情轮回再说。 浏览建造总纲,他很快发现三十六艘天工宝船最关键的通用技术其实都差不多,一共只有那么几项。 全都是依托术法而非凡俗科技,或者也可以叫它神道科技。 第一、动力系统【雷火枢机】,这些战船不全以风力,而是同步以阴阳雷火枢机驱动,动力强劲,换算一下最高速度能达到约30节(55公里每小时)。 第二、控制及传动系统【鲁班柱】,统合全船动力,将天工宝船统合为一个整体。 第三、船神庇佑系统【金玉龛】,请神入驻,极限增幅鬼神的权能,保障航行安全。 第四、战斗系统【五雷神机炮】、【万龙出水】、【神火金乌】等等。 第五、炼宝、收宝秘术,能将不同材料建造成不同的宝船载体,每艘船都不一样。 王澄发现自己手中的【共骇群龙】和林道乾手中的【膏血造舟】大概率就是天工宝船的控制、炼制秘术之一。 前者对应【蜃楼云龙舰】,后者对应【血河浮屠舰】。 第六、用于激发一国之宝效果的【普天王土】,也是最核心的技术,用于适配、激活不同的一国之宝。 “跟用柚木、橡木建造的普通战舰不一样。 建造不同的天工宝船需要不同的原材料,比如万载空桑舰需要比空气还轻比铁还硬的空桑树; 蜃楼云龙舰需要三、六、九不等数量的龙魂或残留物,再不断吞吃各种阴物像活物一样成长. 最关键的原材料就是要有配套的一国之宝。 白骨重楼舰要配佛祖释迦牟尼一级的骨舍利;九曲浊河舰是专门为独眼石人配套设计. 所以破译出了知识还不够,原材料也格外紧要,甚至后者更紧要。” 王澄盘点了一下手中的原材料,很快确定了目标: “蜃楼云龙舰需要龙魂和龙属的一国之宝,对别人来说难度极高,已经下水的七艘天工宝船里面都没有它。 可我手里恰好有一颗距离上三品只差一丝的至宝【乖龙珠】! 这颗龙珠融合了赵宋、云蒙宗室的龙脉余气,还有一部分大昭宗室的龙气,目前虽然还不是一国之宝,却只差一颗韩家宗室贵人的人头。” 当初王澄斩掉毛海峰的头颅,把他的灵魂卖给四海通宝之前,自然不会忘记专门留下他的记忆。 已经知道了广泽王世子韩武圭的真实身份。 尽管诛杀一位宗室的四品【龙胤】绝不容易,但在王澄看来这已经是他最能触手可及的一艘天工宝船了。 而且有共骇群龙做参照,破译难度一定比其他宝船更低。 “不过,等脱困之后离了这书中世界,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多造船好手? 如果只靠我自己破译,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凑够一条船的技术储备。 不如这次就‘借鸡生蛋’,用这龟山学社招募的人手和琢磨二石,先帮我下一颗蛋? 就算时间紧迫,至少也要让他们帮忙打下基础,梳理出框架,后面再让书蠹精慢慢补足。” 想到这里,王澄立刻轻咳一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然后对众人提议道: “诸位道友,如今大家各行其是,破译进度势必缓慢。 大伙不如优先专攻一艘天工宝船,集思广益攻破相应技术,之后再以点带面乘胜追击如何?” (本章完) 第186章 惊变!海上来敌,九天玄女 第186章 惊变!海上来敌,九天玄女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有理。” “五虎门造船厂可是大昭第二大造船厂,我对少东家的本事一百个服气。” 被抓来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造船行业有点关系,都听过大匠郑氏的名号,即使有人资格更老也压不过郑锦的风头。 有人也提出新的问题: “我们这里分到了十二艘天工宝船的全套设计图纸,应该先攻坚哪一艘?” 王澄就等着这个捧哏插话,暗暗给他点了一个赞,抬手一指: “不如就选这艘【蜃楼云龙舰】如何? 前人介绍说此舰若能建成,则如梦如幻,能大能小,能隐能藏,还能在虚实之间随意游走。 不用的时候放到耳朵眼里,用的时候取出来吹口气就是一艘宝船,在所有天工宝船中号称:变化第一! 只是造船材料实在难寻才没能建成。 而这书中世界恰巧也是虚实交杂,若能在技术上有所突破,便可即时应用,只用来突破剧情轮回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没有王澄跳一跳就能达到及格线,满足造舰要求的雄厚家底,先破译哪条船都无所谓。 立刻按照自己擅长的领域和雷火枢机、鲁班柱、五雷神机炮、炼制工艺.等等模块,分成了若干攻关小组开始破译。 王澄也撸起袖子带头加入其中,专门去攻克要点难点,引来一片“郑大少真高风亮节”的赞誉声。 却不知道王澄心里想的是: “你们今天帮我一把绝不吃亏。 我要是不来你们早晚都得被活活耗死,现在只要你们能坚持两天,我的援军就能把你们大多人给救出去。 干两天苦力换一条命,实在太值了。” 只不过,等这帮人出去之后,郑锦身上“西门大官人在世”的标签大概是摘不掉了。 如果不出意外,怕是要替王澄的【官星桃格】把这口锅一直背到死。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一天半。 王澄本来还在想着好事。 一边用生人阳身破译密文,一边又以邪祟阴身从行宫宝库里找出了五代始祖王邦彦留下的所有手稿,尤其是那本《顺风相送指南正法》的原稿。 还暂时召回了书蠹精,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找找老祖宗有没有留下他掌握的密文。 事实证明王澄纯粹是想多了。 那个现在大概率还活着的始祖,根本就没有给后人留下任何线索,只能靠他自己努力。 事实上,他只凭金蟾镇宝箓【呼风唤雨,叱电听雷】的本事,已经足以让其他人都惊为天人。 正如凤洲山人所说,本身文气越充足,越受水官垂青,破译的速度就越快。 王澄写成一本《海权论》之后,虽然被墙外的“六天故气”和各种爪牙仇视,却也得到了自家天一生水金蟾炁的垂青。 尤其是他回归闽州治的这段时间,第一批面向大昭的版本已经通过合作的书商刊印即将发行。 从此慢慢牵引人心变化,在冥冥中对他的加成不是一般的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已经将书蠹精转化成了护法灵将,跟它互相分享了彼此的绝活。 要是能给书蠹精投喂全部的三十六份设计图,让它把所有资料全都吃透。 命令它针对我手中其他的一国之宝,一分钟时间生成一张新图纸,貌似也不是不能期待一下。” 这时,王澄突然将手一抬,挡在了船匠叶春挥向某位女性【六壬道士】的鞭子面前。 身后有个高太尉的亲兵不小心撞了叶春一下,鞭子立刻偏移,谁也没有打到。 “又是你!” 叶春为人严苛残暴,在书中时他便限定日期要求各地交纳造船物料,违限者轻则笞打,重则处斩,导致百姓嗟怨。 对手下的这些“船匠”自然也是一样,动辄鞭打砍杀。 王澄身上有西门庆的主角光环,多次救助身边这些民间职官,替他们挡下刀枪保住了不少人的性命。 叶春纵使恼火也拿王澄没有办法,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只是这些职官尽管没有被打杀,但有罗真人和龟山学社在后面不停催进度,众人也都有些神色萎靡。 尤其是三师兄郑钱性格跳脱,用【六爻金钱卦】卜算时都不小心误触禁忌,现在还头疼欲裂,躺在地上直哼哼。 王澄也有些急躁,不时定位援军位置,嘴上都起了两个火泡。 旁边那位又被他救了一次的六壬道士【龟灵娘娘】,慢吞吞地抬手递给他半碗龟苓膏。 “郑大少,来点?降降火吧。” 龟苓膏有滋阴润燥,降火除烦,清利湿热,凉血解毒之效,刚好对症。 “多谢龟灵娘娘。” 王澄接过龟苓膏,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顿时感受到体内燥气飞速消去。 惊叹神效之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身体僵硬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龟灵娘娘】问道: “道友,您这一碗不会是用成了精的中三品大妖怪乌龟熬出来的龟苓膏吧?” 那位说话做事都有些慢吞吞的龟灵娘娘闻言眼睛一亮,对他慢慢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 “懂行啊,郑大少,你眼力可真好! 这就是用我自己熬的,放心吃,绝对没添什么乱七八糟的佐料。 当初我跟鄱阳湖中那位身怀霸下之血的鳌君抢地盘,妖身被他打死了,留着这身血肉不用白白烂掉也是浪费不是?” 王澄勉强笑了笑: “是吧。对吃这方面我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先前毛海峰俘获的【圣地亚哥号】落到了他的手里。 五庙神藏里的“肾”跟先前得到的“肝”是一样的用法,可以用六天时间炼开肾庙。 可惜他第一个炼开的就是肾庙。 所以最后摘下的那一朵肾便宜了秃驴,先让他吸了三口炁,才交到罗文龙手上让他送给绍治皇帝。 秃驴也投桃报李,给了王澄足足二两阿胶,让他找机会送给喜欢的女孩子。 拍着胸脯打包票,用兄弟熬出来的阿胶绝对可以立竿见影,帮他玉成好事。 “青春没有售价,兄弟入口即化是吧? 这位把自己熬成龟苓膏的乌龟精,跟把自己熬成阿胶糕的秃驴真是绝配。 堪称我在神道做人材的典范。 只是一个温热,一个性凉,也不知道这两味大补药一起吃会是什么效果。” 这么想着又吃了一口,嘴上的火泡都立竿见影好了不少。 他已经从阿绡姐姐那里得知,这位龟灵娘娘是她的朋友,来州城就是为了救她,不由感慨:“果然还是自己人吃着放心。” 吃完之后,来了力气继续干活。 极限压榨之下破译进度倒是不慢,如果按照剧情轮回的正常周期,给他们两个多月的时间恐怕真能破译大半。 如今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即使没了这些人帮忙,后续独立破译的难度也大大降低。 他们的进展还算顺利,对面梁山上却出事了。 “找不到? 你们找了足足两天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外来之人?” 凤洲山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弟子,还有十分器重的高仁神情有些不满。 让他们各自带着一群黄巾力士去抓那个可能是要来营救龟灵娘娘的白衣女子,却始终都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自己也试着掐算一二,却同样怎么也算不到对方的下落。 证明对方没有像王澄一样落到《金瓶梅》,而是落到了《水浒传》。 在《金瓶梅》里他兰陵笑笑生身为作者自然能呼风唤雨,但在这《水浒传》的书中世界里,他罗真人实在做不到一手遮天。 陶寅等人也有些麻爪。 他们身为【小说家】竟然找不到书里的角色,就跟家里专门买了一条五步蛇炖蛇羹,睡一觉起来发现装蛇的袋子竟然空了? 这脚谁跺谁都得麻啊! 师徒几人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觉得恐怕会有变数,连连催促进度,又害死了几位下三品的水班职官。 反正在以龟山学社为代表的清流士绅眼中,采水人一脉本质上还是耗材,深海采珠、抵御邪祟、耕海牧渔、海贸创收.破译宝图。 可以反复压榨血肉骨髓,满足他们深不见底的胃口。 这些水班神道职官比起普通疍民也只是价值更高的耗材罢了,丝毫不值得吝惜,死完了再去抓便是。 又过了两个时辰。 不仅是凤洲山人觉得焦躁,那些有占卜之能的职官也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铛!铛!铛! 书中世界之外,海边施加了神通异术的烽堠上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刺耳警钟声。 有人急声高呼: “海盗入寇了!” 却是青雀庵隶属的一个滨海小镇宦游镇遭遇了庞大的海盗舟师袭击。 “快去卫所请备倭总兵官俞大人!” 只是众人都知道,现在二十四卫手中缺兵少将,募兵制开始没多久,人员补齐没那么快。 再加上无论俞龙还是戚虎的举主都是严党骨干总督胡汝贞,他们清流一脉天然不信任这些官将。 轰!轰!轰!轰!轰! 很快,轰鸣的炮火声便近在咫尺。 凤洲山人猛然起身下令道: “我们立刻转移!” 倭患之下沿海其实一直都不安全。 之所以把据点定在青雀庵,只是为了搜集沿海数量最多的水班职官,现在人手齐备,还是转暂且移到海盗鞭长莫及的山中别院。 不过,凤洲山人被打乱了计划,王澄又何尝不是? “我们的大部队还没有到啊,进攻怎么就提前了? 到底是谁在开炮?” 可他此时根本无力阻止凤洲山人转移。 不管是谁动的手,要是真的把他们惊去了重峦迭嶂的闽州治内陆,再想靠人海战术拿下他们可就难了。 焦急之时。 天上忽有祥光垂落,白云攒成云床,一个气质清冷,高贵威严的异色瞳白衣少女悄然挡在了罗真人面前。 “此路不通!” (本章完) 第187章 施公传承:阴符经九天击九地! 第187章 施公传承:阴符经·九天击九地! “是你!” “你竟然契合了.九天玄女娘娘???” 匆匆见过阿绡一面的陶师兄、曹师弟第一个认出了她的身份,顿时大惊失色。 龟山书社一方的人马也跟着一片哗然,不少了解书中世界《忠义水浒传》的成员更是面如土色,两股战战。 领头的罗真人抬头看去,只见来人头绾九龙飞凤髻,身穿金缕绛绡衣。蓝田玉带曳长裾,白玉圭璋擎彩袖。 脸如莲萼,天然眉目映云环;唇似樱桃,自在规模端雪体。 犹如王母宴蟠桃,却似嫦娥居月殿。正大仙容描不就,威严形像画难成! 可不正是忠义水浒传中的战力天板,不对,应该是由她制定天罡地煞座次排名的九天玄女? 在这一方书中世界中,若说罗真人是山下第一,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山上的张天师,和天上的九天玄女! 而只要看一眼此时宴云绡冷绝艳绝,高贵出尘的样子,谁是正派,谁是反派便一目了然了。 她坐于云团攒成的九龙床上,将手中白玉圭璋朝着罗真人陡然掷下。 拖着长长的七彩尾迹化作流星又急又快。 “山人,小心!” 其他人恨不得再生出两条腿,连滚带爬地逃走,站在凤洲山人身边的高仁却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身前,猛然张开了双手挡住白玉圭璋去路。 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谁也没有发现的狡黠,心中暗道: ‘好机会!’ 世间厌胜之术泛滥,生辰八字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秘密之一。 别人不知道高仁是极为稀有的【官杀攻身格】,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 就算以前他只是个凡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经历过这么多次意外事件之后也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指望一个在【青衣号】上通过对倭语“神翻译”跪地求饶逃得一命的翻译官,一下子就摇身一变成了忠臣孝子,那显然是想太多了。 一次次忠肝义胆其实都是只属于翻译官的表演时刻。 果不其然,凤洲山人见状大为感动,心头升起一丝欣慰,不忍此等忠孝之人殒命如此,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下一刻。 嘭! 早已死死锁定目标的白玉圭璋正中罗真人脑门。 想象中的脑浆迸裂的情景没有发生,原地升起一团烟雾,露出一颗碎裂的葫芦。 罗真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三丈开外,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高仁欣慰地点了点头: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儒家讲究忠孝,我门下一众门人里你在此道上当为翘楚。 老夫今日便破例赐你表字.精忠,高仁,字精忠,再收你当个螟蛉义子罢。 改日老夫助你兼修儒道,由你开创西洋小说家一脉定能光大我家门楣。” 旁边的曹师弟哀叹:这个师门实在是难混。 前面有一个过目不忘办事得力的师兄,刚刚得了师父衣钵传承,后面还有一个甘愿舍身为人,嘴甜忠心的“义子”紧追不舍。 他身上“家父闽州提学”的唯一优点实在是没有太强竞争力。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眼珠乱瞟随时准备脚底抹油。 显然对自家师父没有多少信心。 “师父实为当今文坛后七子之一,又称绍治七子,自从十三年前的绍治二十七年便已名声大躁,是毫无疑问的文坛领袖之一。 别看他自称老夫,实际上连四十岁都不到,【儒士】、【小说家】兼修,还能达到四品,毫无疑问乃当世人杰。 后七子共同评选了当世‘四大奇书’:《史记》、《庄子》、《西厢记》、还有这本《忠义水浒传》。 《史记》是正史,《庄子》是道家经典,《西厢记》是杂剧,只有《水浒传》是一本通俗小说。 在当今文坛小说其实不入流,这本书却能与《史记》和《庄子》并列,已经足以说明其影响力。 此方《忠义水浒传》几乎是小说家一脉最强的书中世界,九天玄女的力量上限定然极高。 纵使师父是四品小说家,还有罗真人的身份,也未必能敌过这等强敌,我得赶快跑。” 在此时的文坛评选中,《忠义水浒传》还只是奇书而非名著,奇书可以当作消遣,而名著却是真正的经典。 只要儒家当道,小说这种文学载体就永远不可能变成名著。 凤洲山人不清楚自己的弟子在想些什么,他自有依仗,却不会被一个故事里的角色就给简单吓住。 拔出背后法剑,踏步成坛,口中诵咒: “北帝之宫,主帅天蓬。力士使者,速至坛中。令叩急速,雷吼雷奔!急急如律令!” 四品职官体内的“泥塑神胎”已然逐步完成装脏,获得了鬼神之基。 他们的肉身就是法庙坛城,举手投足便能发挥出堪比普通中三品开坛后的伟力。 呜呜呜. 场中飞沙走石,伴随着道道金光亮起,整整一千位身高近丈的庙军鬼卒【黄巾力士】应召而来。 手握刀枪剑戟自然形成左、右、前、中、后五色五方战阵。 水浒传作者施耐庵、弟子罗贯中曾经都是张士诚的幕僚,是人间少数真正参与过群雄逐鹿,争夺社稷神器,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小说家】。 云蒙帝国崩溃,当时保留在朝廷手中的兵道密卷自然落入了各家诸侯手中,造就了一大批战术名家。 施耐庵、罗贯中自有几分遗泽留下,纵使手中没有兵道密卷,在这一方世界里也自成军阵。 凤洲山人在这本书里确实称得上神通广大。 “杀!”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黄巾力士脚下腾云冲天而起,就算对面是九天玄女也要将之撕成碎片。 阿绡却先是垂下异色眼眸,看了一眼浩渺水泊对面。 目光在自己的故友龟灵娘娘身上停留一瞬便飞快掠过,然后就定格在了许久不见的“西门大官人”王澄身上。 “小澄子,短短两月不见,你实在是出乎姐姐我意料之外。” 此时看他身上的气象竟觉得有些耀眼。 采珠女的晋升科仪是【慧眼识珠】,要从一群假装成珍珠的鱼目中选出真正的“珍珠”加以培养。 可以去水中灵脉采取真正的宝珠,以质量和数量取胜,但只与死物交往,此为中乘之法。 也可以以人为珠,呵护、培养、哺育、雕琢,从米粒之光、萤火之辉造就流云皎月!大日煌煌! 此为上乘之法。 相术之中望气容易,观人最难,以人为珠得到的回报自然也最高。 同时,她的第二法位天班职官【龙胤】的科仪恰好也与之契合,聚人心、采蛟龙气和汉始皇帝王神炁,当以人为珠时,这些回报全都有。 所以当初在郑重考虑,如果王澄要她甲字库里的三百八十二万七千六百六十八两又三十二文钱的嫁妆、三十箱珠宝首饰、闽州治的十万亩良田、一百一十五斛珍珠.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已将同类王澄视作了自己手中唯一的那颗明珠。 毫不犹豫就将蛟蜕所化的那件贴身小衣送给他炼法。 当时,依旧有一点小财迷的龙女,还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这都是‘慧眼识珠’必要投资,以后小澄子全都能帮我赚回来。”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颗一开始的米粒之珠只用短短两个月,就真的变成了采水人的二代太阳! 成了天下有数的至宝。 就在东海国二次立国,王澄成为靖海王的瞬间,她这具蹉跎多年也积累多年的转世身,便顺利晋升为了五品【采珠女】。 而不是王澄一直以为的六品。 意外惊喜之下,搞得连云绡都想跟着那些得到消息的疍民一起高喊:“忠诚”了。 只是阿绡遥遥与同样抬头朝她看过来的王澄对视时,不禁想起了之前老父亲跟她说过的话。 还有三个哥哥捂着屁股对老父亲宴公喜怒无常的血泪控诉。 一张精致清冷的脸蛋上也忍不住多了一丝异样的波动,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十分陌生,连忙移开了视线。 王澄不知道老王的所作所为,以真鬼神之身对他的终身大事发起了神助攻,还在庆幸这位强援来的足够及时。 “阿绡姐姐竟然成了九天玄女。 我就知道她的画风始终稳得一批,不似人间女子只有仙女才能配得上,关键时刻也绝对靠得住。 所以我说过很多次了,其实我根本不是鬼神惊,而是最会抱姐姐大腿的鬼神爱!” 随即,只见天上阿绡直面蜂拥而至的黄巾力士,手掌一翻出现了三宝。 九天玄女最广为人知的形象便是女战神,不仅曾经授予宋江的三卷天书,在更早之前也授予过黄帝天符、地印、人诀三术。 天符是一枚金符,上刻玄奥符文,符文间似有云雾流动。 “天有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三百六十五日,日月星辰各有运行轨迹。掌握天符者,能预知风雨雷电,把握天时。” 地印是一方铜印,印上刻有山川河流。 “大地有五岳四渎,九州八荒,龙脉起伏,水系纵横。 山势连绵处为龙,有水汇聚处为穴,龙穴相合处为宝地。进可攻,退可守,此为用兵之道。” 最后是人诀。 “人诀无形,存于心中。天有变化,地有规律,人有七情六欲。了解人心,便能勾连天地掌控战局。” 当三术合一时,便是黄帝持之纵横不败的兵道密卷【阴符经·九天击九地】! 也是施耐庵藏在这本小说中的最高传承,阿绡这两日没有露面便是为了彻底掌握这份天赐之宝。 阿绡将手一挥,叱喝一声: “天兵天将,召来!” “诺!” 九天之上风起云涌,甲光耀目铺天盖地。 (本章完) 第188章 风波恶,还童仙(求票) 第188章 风波恶,还童仙(求票) “战斗之法,当从九天之上击九地之下。 九天者,春在青龙,夏在朱雀,秋在白虎,冬在玄武,四神为九天,其冲为九地!” 如今恰好为四月春末,九天所在为四象之青龙。 漫天身着银甲的天兵天将集结成阵,神光暴涨之间,一条银光闪闪的巨大蛟龙从九天之上直扑而下。 此时黄巾力士才刚刚飞到半路,见状也跟着摇身一变,化作一金甲神将。 面如红玉,须似皂绒。仿佛有百丈身材,纵横有捍天之力。 黄巾侧畔,金环日耀喷霞光;绣袄中间,铁甲霜铺吞月影。 轰隆隆. 两个庞然大物轰然相撞,炸雷翻滚,间或有兵刃交击,时不时就有此方书中世界翰墨书香气所化的庙军鬼卒惨叫着从高空坠落。 不等落地又重新复归道气消散无踪。 “大事不妙。” “罗真人跟九天玄女终究差着两层。” 地上诸人却全都看得出来,罗真人虽是此书半个主人,但他麾下的黄巾力士明显落到了下风。 得书中世界固有阵法加持的黄巾力士,打不过有兵道密卷【阴符经·九天击九地】加持的天兵天将。 时间越长,损失越重。 恐怕用不了半刻钟便会被杀得落流水,他们这些同党也绝无好下场。 “啊呀呀呀吾空掌水浒传前三册整整十载,却未曾发现其中竟还藏着轩辕黄帝的兵法传承。 到头来却被一小小女子得去,反过来制御老夫,苍天何薄于我?!” 凤洲山人气的语无伦次。 这《忠义水浒传》明明是他的宝贝,却因这美的不似凡人的白衣少女天然契合九天玄女,竟反过来成了别人克制他的依仗。 还轻松拿走了他锅里一只煮熟的鸭子——世间最珍贵的兵法传承之一,心头简直都在滴血。 却全然没有考虑过,那些民间职官被他捉来破译宝图,付出性命为代价,还被他无偿拿走劳动成果,远比他更加可怜。 “贱婢!你在书中纵有九天玄女娘娘的位格,可你并非【小说家】也非【儒士】,纯用本身道行又能呼应几分翰墨书香气? 吃我五雷天罡正法!” 罗真人足下腾云而起,直扑高踞云端的阿绡。 使出压箱底的绝活【五雷天罡正法】,胸中五庙与外界五气相合,手中发雷,向着阿绡狂轰乱炸。 轰隆隆. 阿绡毫不慌乱,冷哼一声: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高上景霄,节制雷霆。召命三界,禀令行刑。九州社令,血食之神。佐理阴阳,震吼天声。急急如律令!” 秘传正法【布云断霓】本就是蛟龙的看家本事,就职【龙胤】后得了一道【九州社令箓】这一门操纵天象的本领更强。 素手一挥,天上登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一条条粗大的雷蛇在云中游走,不仅吞没了那雷法,还追着罗真人一连砸下十几道落雷。 虽说大半都被他的替身葫芦挡下,道袍也满是焦黑破洞,整个人都冒着黑烟。 却也让他成功欺近到了十丈范围之内。 “哈哈,你上当了! 此书终为老夫道场,代入哪个角色老夫说的不算,若以自身角色为祭,剥夺某个角色却不在话下。 给我破!” 身上的一道符诏被他给猛然捏碎。 两人周围虚空深处响起墨水翻涌的浪声,自然万象被瞬间剥离,变成了由文字墨迹组成的黑白世界。 阿绡身上属于九天玄女的金缕绛绡衣、蓝田玉带长裾、九龙云床.也重新化作翰墨书香气消散无踪。 整个人都朝着九天之下坠落下去。 她眉心微蹙,召来云霓护身向着远处飞掠,却发现那层黑白墨迹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根本难以摆脱。 小说家从七十二候中获得的灵应为【虚实】。 书中世界对别人来说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只有靠船才能遨游其中。 但小说家不一样,他们自己就是鱼,能在现实和虚幻之间随意游走。 这一刻,凤洲山人这位四品小说家以暂时舍弃罗真人的身份为代价,强行拉着云绡一起从“岸”上跳到“水”中。 扯掉了她身上九天玄女的身份,恢复成了原本的五品【采珠女】。 而凤洲山人本身品级更高,失去加成后受到的影响更小,本身四品的实力足以反向压制被打回原形的云绡。 阿绡轻飘飘地落到了聚义厅的屋顶上。 五品【心学儒士】姜文渊和四品【泰山姑子】妙净师太带着一群刚刚被吓得屁滚尿流,此时全都恼羞成怒的龟山学社职官围了上来。 “抓住这个小娘皮,爷爷我裤子都吓尿了,今天一定要好好炮制她!” “竟敢冒充九天玄女,贫尼要刮你的脸!” 龙女脸色依旧不变,将他们视作草芥,不慌不忙地跳起了傩舞。 裙裾翻卷,戴在白皙脚踝上的银铃随着每一次顿足都荡起空灵的铃音,与双手的节拍融合成奇异的旋律。 歌声、铃声、脚踏声同起同落,肃穆神圣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空灵,瞬间升上高天。 渐渐的,阿绡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精致木偶,正在一双无形大手的操纵下载歌载舞。 看似摇头,实则摇人! 最后清冷的召请声响彻了梁山: “请宴夫人麾下诸将寻声赴感,庇佑众生!” 这次她求的不是天妃娘娘麾下的诸位叔伯,而是她自己的本体【宴夫人】。 神道根本“供养法”说: “你一直在供奉着自己的肉身、自己的性灵,出则众星捧月,入则群美环绕,如此虔诚,何人可比? 然,你可曾求己? 可曾求得一事? 神道修行,求神不如求己!” 宴云绡本身既是一位龙神,也是自己的庙祝,天天都在自己拜自己。 对供养法的理解无人出其右。 阳间事阳间管,阴间事鬼神管。 如今是阳间争斗,不是邪祟作乱,在《女青天律》严苛管束之下那些被镶嵌在咒禁长城上当城砖的水班鬼神不能直接插手。 不过有规则就有漏洞,麾下庙军鬼卒虽然不能直接插手,却能在同一神系鬼神之间任意调拨。 宴云绡既是女神,也是活着的龙女,大总管宴公先用鬼神的名义给她调兵,再让她用活人的名义对外用兵,便可略微绕开律法。 这就是“过水蟹”和“转口贸易”的魅力所在! 沈月夜初入五品,只炼成了区区几十个战力普通的火狐兵。 而同样刚刚破封、晋升不久的宴云绡,麾下却已经坐拥一千员天妃信俗特产庙军鬼卒——【高里鬼】。 “遵令!” 应喝声响彻云霄,场中阴风大作,凭空现出一支身披铁甲,脸戴鬼面,骑着鬼驹的鬼卒。 高里鬼有铜头铁额,能含沙射影,战斗力还要在五峰选、海渚鬼之上。 “杀!” 骑兵策马奔腾,地动山摇。 此时,对面凤洲山人也变回了一开始那个浑身缟素的文士。 他是顶尖官宦子弟,妹妹嫁给了徐少湖徐阁老的儿子徐璠,与徐阁老结合坚定的政治同盟,是清流士绅一脉中绝对的中坚人物。 去年绍治39年,他的父亲王忬被严党陷害处死,就连“俞龙戚虎”中大名鼎鼎的戚虎都为之写了一首挽诗。 家底自然十分丰厚,挥挥手,也召来几百位家族历代供养的庙军鬼卒。 只可惜,就算世代累宦的家底,又如何能比得上宴家这种个个命比朝代都长的大妖怪? 十年寒窗之人跟他们家的差距有多大,他们跟宴家的差距就有多大! “妙净师太,跟老夫一起上!” 不过,他们这一方终究有两位四品、一位五品,还有上百位神道职官,一拥而上不愁拿不下宴云绡。 此刻,当真江头水高浪急,风波险恶。 更祸不单行的是。 这边还没有分出胜负,虚空中又突然炸开一个大洞,露出外面被火烧红的血色天空。 洞口边缘血雾缭绕,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 一个身披血色道袍的总角童子手持一面血色大幡闯入书中世界。 身后还跟着海捕文书已经传遍了沿海二十四卫的【机关师】曾一本,还有众多手握刀枪凶神恶煞的海盗。 “是他!” 远远观望的王澄瞳孔一缩。 这个带领一大群海盗领先自家援军一步入寇沿海的,竟是那个王翠翘为毛海峰生下的混血儿! 童子双眸鲜红,在场中扫视一圈,对众人视若猪羊,自顾自盯上了阿绡,舔了舔嘴角: “好运气,本仙童本为天工宝船的图纸而来,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此女虽是人身,体内却藏着一道人间难得的上等龙魂。 正好拿你做我这一面血魂幡的主魂!” (本章完) 第189章 阴阳变,第二位九天玄女! 第189章 阴阳变,第二位九天玄女! 自称还童仙的神秘童子摇动手中血色长幡,登时血光漫卷,黑雾滚滚。 哗啦啦. 一条虚幻的血河从幡中倾泻而下,河中“咕嘟咕嘟”冒着鬼脸模样的气泡,倒映出无数野兽和人类亡魂的影子。 河底凄厉的兽吼和惨叫声充斥了聚义厅和整个校场。 然后由特殊秘法炼制而成的【道兵·血神兵】便从那条血河中扑了出来。 看起来跟那些仙渣有些像,每一个都是人和某种兽类的结合体。 只要看它们一眼就会觉得眼前幻象重重,口鼻间充满了浓厚的血腥味。 眼前仿若只剩一片尸山血海,自己已然落到了砧板上,就等着敌人手起刀落。 此时一旦心生惊怖,立刻就会被那漫天血光趁虚而入,销骨蚀肉,融魂夺魄。 这些血神兵没有顾忌沿途挡在路上的任何人,一路都是直线朝着聚义厅碾压过去。 曹师弟早就在伺机逃跑,趁师父、师兄不注意一点点偷偷挪到了人群最外围,就算刚刚形势大好,龟山书社准备围攻宴云绡的时候也没有上去凑热闹。 好巧不巧第一个对上了这些人兽融合的邪异道兵。 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二世祖,哪里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可怖的场面?过去学的满肚子儒道绝活也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呆愣愣地被一群血神兵淹没,才用尽全身力气,本能嘶吼着喊出了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遗言: “家父.闽州提学!!!” 如果对面是假倭、乱军,说这话都有可能确实有用,拿去换赏金也极有价值,可惜对这些道兵喊话只是对牛弹琴。 在惊怖生出的刹那间,他全身的骨骼、血肉、魂魄就全都一起消融在了那条血河里,连渣滓都没有留下半点。 很快又从血河里爬出一具跟曹师弟有八成相像,只是身上多了几分野兽特征的血神兵,加入到了大部队。 由此可见,大海盗【机关师】曾一本前段时间袭击沿海屠杀数座城镇后,那些失踪的尸体根本没有浪费,最终全都变成了还童仙跟这血魂幡的养料。 而且这道兵的规模也实在恐怖。 “放肆,快快退下!” “你们是哪里来的海盗?知道我们是谁吗,得罪了我们龟山书社整个大昭都再无你们的容身之地!” 附近那些龟山书社成员一边像被蝎子蛰到一样飞速逃开,一边对着曾一本跳脚怒喝。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出身显贵,表现比曹师弟强不了多少。 大昭王朝皇权不下乡,清流士绅在自家地盘上哪个不是土皇帝?离开家乡才第一次知道吃饭、买东西要付钱。 在地方上势力盘根错节,一呼百应,哪里用得着亲自冒险?战斗经验自然远逊色于刀口舔血的采水人。 而且他们祖祖辈辈都以小农地主思维管理海洋,思维惯性让他们始终没有意识到,海上的规则跟陆地上的规则完全不一样。 在大海上只信绝活、火枪和拳头! 从来不管令尊是谁! 已经被还童仙暗中控制的【机关师】曾一本,在道兵身后指挥自己的火枪队列队打了一次排枪,又放倒好几个人。 配合血神兵像撕开纸片一样撕开了龟山书社的防线,直奔还站在聚义厅屋顶上的宴云绡。 冲天的血腥气和嘶吼声,让远在对面高太尉阵营的民间职官都感觉头皮发麻。 “好邪门的道兵!好诡异的‘仙童’!” 王澄当初可是亲眼见过对方刚刚生下来的样子。 天生命火纯阳,天生肉身非人,但短短时日就有了如今这种成就实在惊世骇俗。 不仅有了中三品的实力,还用一件邪门的法器养出了那么多厉害的道兵。 要知道在神道体系中,只有五品职官能召请鬼神之力,根据自身职官法位炼制出不同的庙军鬼卒。 对象不限制于人类兵卒,妖怪、阴兵、黄豆、纸人、干草等等都可以。 只是炼制难度不小,并非每个五品职官都能练成,家底和运气稍微差一点都根本练不出来。 这仙童的法门明显更加犀利。 竟能将一群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不拘男女老幼甚至人畜通通炼制成摧山拔岳的强力道兵。 怪不得古籍上记载,血食才是“六天故气”的根本,人牲祭品最为上乘。 “这仙童说不定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他这哪里是什么血魂幡,可不正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万魂幡吗? 修行若是不努力,人皇幡里做兄弟,只是这道兵的下场比传说中更惨,连自己的神智都没有了,比起兵卒更像兵器。” 王澄初次登陆瀛洲,看到六十六国乱战,白骨遍地,妖鬼邪祟横行的战国惨状时。 就曾经为那片土地上的众生感到惋惜。 “对倭人来说这是最坏的时代,但对某些掌握着特殊法门的人来说这却是最好的时代。 若是能手握魂幡去那里进货,或许真的能炼出酷酷冒金光的真·人皇幡。” 电光火石之间。 血神兵一路高歌猛进,龟山书社麾下庙军鬼卒付出不少死伤才脱离接触,狼狈地让到一边。 这个时候凤洲山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不是为了拿下窃据九天玄女之位和兵道密卷的云绡,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现在对上这邪门的‘仙童’,老夫自保有余却护不住门下,死了最受宠爱的曹家幼子,到时候怎么跟他们这清流干将交代? 不好,还有分出去的那些郑和宝图没有收回来!” 连忙挥袖一卷,将龟山书社研究的那三分之一收起大半。 还想再收远处剩下的那些,一道血色长虹从血神兵身后飞射而至,将剩余的宝图通通卷走。 其中就有一早就被还童仙盯上的【血河浮屠舰】。 这艘宝船的图纸不属于陷落墙外的七艘天工宝船之一,却最符合他这一脉的传承,最能发挥出他的实力。 自然需要优先保证落袋为安。 与此同时,一道血光从幡中飞出,射向水泊对面的王澄一行。 这是原本的幡中主魂,本为另一支海盗势力的倭寇头目,由于吞吃了太多同类已经蜕变为了五品【武士】。 别看只有区区一人,但对面也不过是一群被角色束缚,发挥不出任何实力的民间职官。 如果不出意外,必定能像砍瓜切菜一样,将他们杀一个干干净净,拿回剩下的三分之一宝图。 “杀!” 武士主魂目标直指鹤立鸡群的为首之人“西门大官人”王澄,手按到了刀柄上,摆出了【神速拔刀斩】的起手式。 “不好,小澄子有危险!” 云绡心头大急,正要收回那些已经跟血神兵接战的高里鬼去营救水泊另一侧的王澄。 但对面的还童仙已经挥舞血帆,亲自扑向她的本体。 这仙童人老成精,很清楚抢宝图是公差,抢这难得一见的龙魂才是自己的私事,公私分明,绝不能因为公事耽误了私事。 王澄却处变不惊,回给阿绡姐姐一个安心的眼神。 面对飞射而来的幡中主魂,身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疯狂的虫子啃噬声。 【护法灵将】书蠹虫贴着他的身体表面,顷刻之间便将书中世界赋予他的身份“西门庆”啃噬地干干净净。 在郑钱、龟灵娘娘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恢复成了王富贵的样貌。 “老四!” “鬼神惊!” “千户大人!” 不同人对他有着截然不同的称呼。 王澄也不管这些,反正有【暗度陈仓】在,他们大多数人最后都记不住自己这张脸。 随着自身被压制的各种绝活异术重新归来,他也恢复了超越绝大多数六品职官,甚至能跟少数五品碰一碰的强大战斗力。 但这依旧不保险。 看着身边目光殷切的民间职官们、还有对面因为不了解还童仙能力,应对起来险象环生的阿绡姐姐,深呼一口气。 终于还是打破了一开始“不穿女装”的誓言,下调了自己灵活的做人底线(121章)。 又是摇身一变,变成了身上那件【龙衣蟒袍】的本相龙女宴云绡! 姿容绝美,清冷出尘,从外貌到气质都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同时,书中世界《忠义水浒传》的规则重启,赋予了他新的身份——刚刚从阿绡身上剥离的九天玄女! 浑身凛凛神光直冲云霄。 一挥衣袖,面前已经解读了不少的那三分之一郑和宝图、还有【琢磨】二石全都被他收进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有这一批十二艘天工宝船的设计图和部分过洋牵星图保底,这次他就算没有白白辛苦一场。 随即,王澄感到体内《海权论》留下的翰墨书香气与九天玄女娘娘的位格激烈共鸣,一股略带虚幻的汹涌力量在体内不停奔涌。 只因用不了多久他王澄就将成为全世界都首屈一指的海战兵法大家,加上云绡的外貌,与角色契合度甚至比云绡本人还要高。 只是他不太习惯于阿绡姐姐那样的文雅打法,双手一翻多出了一对亮银色的【麒麟尚方锏】。 无需动用任何法武合一的杀招。 在那脑子不甚清醒的主幡魂挥出一记拔刀斩的瞬间,右手宝锏陡然膨胀一倍,裹挟风雷后发先至。 轰隆!!! 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主幡魂连炸成血雾的机会都没有,便化作焦黑的飞灰随风消散。 又命书蠹虫留下帮其他职官解除角色桎梏。 王澄纵身一跃,身化长虹。 得到此方书中世界至高位格加持的风雷二气,顿时化作了一对风雷双轮飞到他的脚下,载着他只用一步便跨过浩渺水泊。 “阿绡姐,这次轮到我来罩着你了!” (本章完) 第190章 符应镇物:诛方孝孺十族诏(假) 第190章 符应镇物:诛方孝孺十族诏(假) 姜文渊看到九天玄女手中那一对传承自开平王的【麒麟尚方锏】时,一口便叫出了他的身份: “是你,王富贵?! 那郑家大少竟然是你假扮的?你怎么没有回镇海卫?我要将此事奏禀巡按御史王本固王大人,治你一个擅离职守之罪!” 他回来之后早就跟王本固、邢百川商量过,要用官场规则,上官身份好好折腾一番王富贵。 几天前他还准备借【泰山姑子】妙净师太之力,趁着王富贵来营救自家三师兄的时候重新捕获囚禁起来变成面首,再里应外合夺了他的官身。 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对方可能就在聚义厅门外静静听了个囫囵。 “姜文渊?你要告诉王本固?” 如果他不出声,王澄还注意不到这个前使团副使。 这时突然想起姜文渊、王本固、邢百川为了安排必死的任务坑死他王富贵,都在临行之前许诺过欠他一条人命。 邪祟阴身的能力【讨债鬼】早就在对他们磨刀霍霍。 只是过去品级差了一筹,只能一点点慢慢收利息,一时半会却收不走他们的性命。 如今,大家同处于书中世界,双方力量等级又上下翻转。 姜文渊又不是自己的“心腹爱将”高仁高精忠,没有持续培养的价值,哪里还能继续饶他? 果断抬手朝他一指,低喝一声: “还钱!” 嘭! 这位徐阁老弟子、五品【心学儒士】姜文渊就像是被一记无形重锤砸中,脖子一歪,倒头就死。 这不讲道理的一幕,比刚刚云绡当九天玄女的时候还要惊世骇俗。 姜文渊身边的其他人简直要被这一幕给吓疯,没有注意到,此人身上的遗物已然通通落到了王澄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跟清流交接过一次,那份“天才只是见我门槛”的【章衡考卷】不知所踪。 万幸得到了价值更高的兵道密卷【阳明练兵术·养心不动】,还有姜文渊自己的学习心得: “能接引曾经追随这位儒道圣人的‘阳明军魂’,速成庙军鬼卒,结成无坚不摧的军阵。 不仅提升力量、速度、耐力,而且只要此心不动就能顽强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管你原来的基础怎么样,全都能变成忠心耿耿、令行禁止的精兵!” 王澄满意点头,再度召唤道气所化的天兵天将。 虽然他也看到了施耐庵留下的【阴符经·九天击九地】传承,却没有时间研究,便将这门刚刚得到的【养心不动】用了出来。 伸手一指,道气所化的天兵天将瞬间获得了坚定不移的军魂,面对血光和道兵没有半点惊怖惧色,心灵无懈可击。 那血神兵的杀伤力立刻丢失大半。 然后全军化作一道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猛地冲开了挡在前面的道兵,并且将之反向压制了下去。 聚义厅屋顶上云绡和还童仙也早已接战。 以前龙女娘娘活的年头长,战斗经验丰富,无论跟谁对上都有优势。 没想到对手活的年头比她还要长,而且明显对水班职官的异术绝活异常熟悉,对各种手段都早有防备。 秘传正法【布云断霓】卷起的层层云障被他轻松突破,面对一道道闪电落雷也接连丢出铁质的引雷之物,将大半攻击引到一边。 又将血幡往自己身上一裹,还童仙登时获得了全军伟力加成,化作一个身高三丈的血色力士,一拳朝着云绡轰了过去。 空气都被拳锋一层层挤压,发出震耳欲聋的气爆声。 万幸,阿绡兼职【龙胤】,体内还有一道还童仙从未见过的【九州社令箓】,调动权柄断喝一声: “律令:定!” 还童仙身体僵硬了一瞬,这一拳自然也跟着威力大降。 阿绡却依旧裙裾飞扬,整个人都被沛然难挡的罡风击飞出去。 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砸落到水泊里,反而跌入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被脚踩风雷二轮的王澄,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在了怀里。 阿绡看着神兵天降的王澄,双眸不禁有些失神。 宴家全家都走得早。 身为一个可怜巴巴的留守儿童,宴云绡从小就没有家人和同类陪伴。 陪伴她的只有甲、乙、丙、丁等十天干宝库、还有钱庄账户里连着好多好多个零的冷冰冰的余额。 之前他被王澄这个唯一“同类”依靠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十分新奇有趣。 如今自己反过来能依靠他,又让她感觉有一丝丝陌生,还有一丝丝轻松和享受。 能安心托付后背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让人沉迷。 不过,当躺在王澄怀里的龙女娘娘想看一眼他的侧脸时,却被某个富有而慷慨的事物死死挡住了视线。 忍不住默默咬紧了银牙: “如果我依靠的这胸不是我自己的,那就更完美了。小澄子你给姐姐我等着!” 这时王澄早已毫不停留地杀到了那还童仙的面前。 在九天玄女位格加持下,一对【麒麟尚方锏】化作两条十丈银蛟,围着那血色力士盘旋啃咬,呼吸之间便将之轻松肢解。 重新现出那仙童被啃了好几大口,破破烂烂的本体,少了一半的脑壳还在迅速再生,生命力远超常人。 手握有些破破烂烂的血魂幡,闪电般退回自己军中,看着第二位“九天玄女”脸上惊疑不定。 王澄结合从其他渠道掌握的情报,终于在【奇货可居】中看到了他完整的名号: 【六天故气座下童子还童仙】 “说起来这仙童跟我还有着人身归属关系。 【玄武门牌匾】认定了毛海峰的遗留全都由我这个胜利者继承,包括未亡人和这个遗腹子。 跟姜文渊他们一样,理论上这仙童也欠着我的一份债业!” 只不过王澄早就发现,这六天故气座下的童子身上不只有一国之宝玄武门牌匾为他定下的股权,还有某位六天故气的股份。 对方比一国之宝的位格还要高,王澄根本不敢随便乱动。 想从这仙童身上捞好处,机会最多只有一次,还必然存在着某种未知风险,让他有些犹豫,仙童身上的东西值不值得他冒险。 正当王澄决定忍住诱惑,想要趁机全把敌人全都杀了的时候。 另一边的凤洲山人的战意终于彻底崩溃。 “我们快走!在书里对上九天玄女我们没有胜算,出去再打!” 他已经没有角色能跟王澄兑子。 不得不发动【小说家】的绝活,周围荡起涟漪,书页翻动,要将龟山学社的人马全都送出水浒传。 继续留在这多少人也不够九天玄女一个人杀。 还童仙也见势不妙,血幡卷起身边的曾一本和一群精锐海盗,就从被他打破的大洞里飞射出去。 “哪里走!” 王澄以玄女权柄挥手布下一张天罗地网,撒向他们两家。 凤洲山人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挡在头顶。 其上射出金光组成一篇《诛方孝孺十族诏(假)》,落款颁布旨意的则是本朝太宗文皇帝。 这圣旨一现,天罗地网立刻漏洞百出,任由龟山书社的人马一个个消失不见。 【奇货: 来历:当年大昭太祖韩林为了对抗朱家天命,自折寿元为太子续命,但孝康皇帝刚刚登基就一病不起,只能由皇后吕氏和太子理政。 此时有数位辅政大臣趁机掌权,方孝孺便是其中的得力干将。 但他在孝康新政中却犯下了七重大罪】 “一、撤销一系列北方卫所;二、撤销各府衙门中的检校,也就是对文官的监察人员;三、提升文臣品级,六部尚书皆为正一品; 四、给太祖时期的贪官翻案,归还财货;五、修改大昭律减轻贪污刑罚;六、给他们的老家南方诸州治大幅减税。 最后第七条也是最关键的一条便是定下《保举法》!” 尤其是最后一条堪称动摇国本。 此法要求五品以上文臣推荐贤才,绕过科举考试直接任命官员。 这些五品官员难道会举荐不认识的民间贤才? 开玩笑,只能是自己的门生故吏! 这一制度效仿千年之前魏晋时期的荐举模式,旨在快速选拔人才,却也导致文官体系飞速膨胀,各部要职中充斥着不学无术的关系户。 可以想象,这样下去马上就是九品中正制复辟。 门阀掌权,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等等早就跟不上时代的历史糟粕很快都会回来。 侯景、黄巢们的刀下亡魂都白杀,历史上百姓的血全都白流,公卿骨白踏一切又得再来一次。 剥开表象看历史,常人根本难以想象这帮打着“道学先生”、“士林良心”、“文坛巨擘”、“大儒”名号的文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真面目。 直到太宗文皇帝在勋贵帮助下靖难成功,最终拨乱反正,尽罢一切恶政,也对方孝孺们发起了审判。 当今士林不会告诉百姓,所谓的“第十族”正是那些被他举荐的门生故吏。 不过,此镇物的效果是: “诛十族亦有漏网鱼!” 一个“假”字便说明其中另有隐情。 (本章完) 第192章 伏虎龙禅剑,金匮房中术(求票) 第192章 伏虎龙禅剑,金匮房中术(求票) 噼里啪啦 木料熊熊燃烧,滚滚烟尘弥漫,空气中充斥着熏人欲吐的焦臭味。 联合舰队三轮齐射火力覆盖过后,不知道耗费多少香火钱盖起来的精美尼姑庵已然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满院尸横遍野。 数量最多的便是普通海盗、僧兵、还有各家麾下的庙军鬼卒,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躲都没有地方躲。 只有两个地方受损不大。 凤洲山人不敢再碰那三卷《水浒传》,生怕被王澄和书蠹虫一起合力将他给重新拖进去。 只得取出自己的《金瓶梅》原稿,和弟子陶寅一起开坛作法撑开一片独立的书中世界,将没死的一小部分自家人都给装了进去。 还忍痛将《金瓶梅》的剧情跟水浒传的书中世界彻底切割,以免被九天玄女顺藤摸瓜。 心里已经骂了王富贵八百遍,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另一边,还童仙撑起自己的血魂幡,将满地的尸体和一部分道兵返本还源,化作一道血色宝幢,守住了他和曾一本的小部分精锐手下。 两方硬吃舰队齐射,躲无可躲之下,即使分摊给他们的弹雨并不算特别密集,这个时候也难过到想要吐血。 毕竟连上三品【在世鬼神】也不敢拿血肉之躯硬抗大舰队集火,更何况他们只是两个中三品? “你们投降吧!” 这时,水浒传的书中世界洞开,重新占到上风的王澄一行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那一千庙军鬼卒【高里鬼】拱卫在侧,浑身军气升腾,随时准备再对敌人来一招九天击九地。 离开书中世界后,王澄身上的九天玄女角色就自然消失,他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只是一直将阿绡姐姐抱在怀里没有舍得松开。 龙女娘娘虽然从不在意外界的世俗眼光,却十分在意王澄,脸颊微红自己从他的臂弯里跳了下来,重新恢复成原本清冷出尘的模样。 凤洲山人倒是足够果决。 眼看事不可为,再无翻盘可能,那三分之一郑和宝图和水浒传原稿没有希望再拿回来。 连忙趁着炮火暂停,甩出一张珍贵的【天遁符】,带着弟子陶寅、义子高精忠还有只剩不到原来一半的书社成员消失不见。 连许多人的尸体都来不及带走。 另一侧的还童仙看到地上残留的神道职官尸体,却是两眼放光。 “哈哈,天助我也! 神道不知我仙道大法高妙,竟给我留下了这等大礼。” 猛然将血魂幡的长杆插进土中,自己往幡面上一扑,人幡合一! 幡面顿时生出无数细小的赤红血管,钻进院子里的那些职官、庙军鬼卒的尸体中,飞速将它们吸成干尸。 他自己的额头亮起一道血色符箓,力量竟然迅速恢复,甚至比一开始更强! 身后不可名状的影子张牙舞爪,明显还藏着神道职官完全不了解的厉害后手。 血光重新扭曲塑形,化作千百条柔软触手般的手臂向着王澄和云绡狠狠抓了过来。 “本还童仙乃仙人之身是杀不死的! 把龙魂和宝图都给本仙童交出来,本仙童大发慈悲,愿将你们一起收进血魂幡中随我得享长生。桀桀桀” “退!保存实力,不要跟他硬拼!” 王澄即使尽量高估这仙童的生命力,依旧被他吓了一跳。 抓起身边的水浒传又把其他人和那些高里鬼给重新装了进去,只留下他自己和云绡一起闪身飞退。 《水浒传》到了他的手里,只能用来当一座移动仓库,还是一个有着另外七个出入口的公共仓库。 利用程度比凤洲山人还要低,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拿来对敌。 书蠹精倒是已经在准备就职【小说家】,王澄准备把书交给她管理,再慢慢开发这书中世界。 “这鬼东西太邪门了。 阿绡姐,我们退回船上,继续炮击。” “好!” 还童仙还在吸血,本体不方便移动,刚刚驱使无数血光触手追着他们两个越过青雀庵坍塌的院墙。 锵——!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剑鸣。 有个豪迈的声音朗声吟道: “学成伏虎剑,洞悟降龙禅。杯渡游南粤,锡飞入北燕。能行深海底,更陟高山巅。莫讶物难舍,回头是岸边! 伏虎龙禅剑,诛邪!” 王澄和云绡抬头看天,顿时大喜: “朝廷的援军来了,是闽州治备倭总兵官俞大人和他自创的上三品秘传正法【伏虎龙禅剑】!” 王澄自己也炼百步飞剑,中三品时最远可离体飞越百步,能化作长虹,将敌人一剑枭首。 只有少数剑道大家修至上三品以神御剑时,才有可能直入青冥,一遁百里。 而大名鼎鼎的俞龙俞志辅便正是这样一位剑道大家! 本职为上三品在世鬼神【虎贲将军】,“贲”者奔也,如虎奔驱攫兽而噬,言其猛烈迅捷。 接到警讯立刻飞剑支援。 还童仙浑身毛发炸开,悚然一惊。 致命的威胁袭来,让他再也顾不上抢夺龙魂、宝图,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刺啦——! 尖锐的剑鸣陡然响彻青雀庵废墟上空,一线赤红剑光犹如飞火流星,携带着龙吟虎啸刹那间从天而降。 在还童仙身上一绕,便将之连人带幡瞬间斩成两段。 “啊——!” 远超数十人血量的无数鲜血喷涌出来,然后自行爆燃,上半身借着血遁瞬间扑进大海。 天上阴神出窍御剑而来的俞志辅正要去追。 被还童仙丢下的半截身体却已经“轰隆隆”长成一棵由血肉构成的参天大树。 地下根须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所有人畜都被彻底吸干。 青雀庵所在的宦游镇便近在咫尺,若是放任不管,上千百姓都将危在旦夕。 俞志辅冷哼一声,不得不催动剑光折返回来,先救治下百姓。 这时王澄看到这半截身体,眼睛一亮。 之前他担心如果贸然找自己用一把炮弹一把枪子养大的“好侄儿”还童仙讨债,会不小心招惹到六天故气。 现在他丢下一半的身体断尾求生正是天赐良机。 于是低喝一声: “还钱!” 嗖! 一线谁都没有察觉的青红流光顿时没入钱眼。 打眼一扫貌似是一篇修行法门。 “阴阳两齐,化生不已。若还缺一,则万物不生。故真一子曰:‘孤阴不自产,寡阳不自成’。 是以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 只是看了一眼便连忙顿住。 这次【讨债鬼】没有从还童仙身上搜刮到什么独门的仙道法门,而是一门极为精妙的双修法《金匮房中术》! 用奇货可居检查了一下,法门看起来倒是十分正经。 “.双修对象贵精不贵多。 若能选择有根器的女子结为道侣,依此法修行,必能大幅滋养双方心光、命数,甚至有望以天地之根本大道推动双方职官法位融合。 男方若有侧重女人缘的特殊命格,则效果翻倍。 前置是必须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不能用强,否则有害无益。” 王澄默默点了点头: “这个小小的前置不算苛刻,只要副作用不是道侣和离就分走对方一半修为都能接咳咳!” 轻咳一声脸上恢复了正经之色: “不对,我对这玩意儿一点研究都没有,根本看不懂。 话说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先是美人脱衣法、后来是形变闺女术,这次又来了一套金匮房中术。我这种正人君子怎么净跟这些非主流的法门有缘? 我对水班鬼神发誓,绝对不” 话还没说完便自己住嘴。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底线被捅破了一次又一次,对鬼神发誓跟喝水一样随便,实在是已经没有什么公信力。 “先收起来,以后有机会再找人一起慢慢研究。” 短短片刻功夫,伏虎龙禅剑便将那棵血肉大树砍了个七零八落,又一把火将之烧成灰烬。 飞剑缓缓落到王澄面前,射出一道流光,化作一位头发白身材魁梧的老将军,看起来与真人无异。 正是闽州治备倭总兵官俞龙俞志辅! 朝野上下公认:“节制精明,公不如纶。信赏必罚,公不如戚。精悍驰骋,公不如刘。然此皆小知,而公则甚大受。” 翻译一下就是:“在节制队伍的精明上,你不如谭纶;在赏罚分明上,你不如戚虎;在作战勇猛快捷上,你不如刘显。 但这些都是小智慧,你拥有的是大将之才。” 俞志辅被拿来跟当朝的主要将领进行了一番比较,被认为是“大受”之才,是当朝将军里的天板。 这位已经六十岁的老将在二十四卫威望极高,为人刚直导致官途不顺,却绝对可靠。 虽然 他曾经一人一剑追着老父亲王锃这个走私的大海商上天入地,但他们之间没有私仇,王澄对这等英雄人物也佩服之至。 上前朝着这位他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深深一拜: “下官镇海卫宝山千户所王富贵见过俞大人。” 俞志辅却是先对他身边的【宴夫人】宴云绡行了半礼,才听取了他隐去宝船图纸的“剿匪报告”。 月港事件之后,宴公之女宴夫人就进入了所有高层的视线,真身和转世身长什么样子高层都一清二楚。 也就只有凤洲山人一行外来户才不知道自己抓的是谁。 三家联军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起追击大海盗曾一本与之大战沿海的逻辑十分通畅,这位备倭总兵官也不疑有他。 对青雀庵的损失也不在意,对他勉励了一句: “不错,不愧是陛下赐服勉励的少年英杰。若是二十四卫官将都有你这份拳拳报国之心,倭患又怎会绵延数十年? 王千户,最近若是有暇可来州府衙门找我,正好,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 言罢,纵身化作剑光消失。 “遵命,俞大人!” 王澄送走俞志辅,思索着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一回头才发现一双亮晶晶的异色瞳朝他望了过来,眼神清冷。 他这才恍然想起来,阿绡一直都不知道她的蛟蜕变成【过洋牵星术】的材料之后,其实还有变化成她的功用。 连忙求饶: “阿绡姐姐,你一定听我狡解释啊!” (本章完) 第193章 天市均平,再下一城 第193章 天市均平,再下一城 王澄这边靠着俞老将军的天外飞剑相助,任务难度一下子就从困难模式降到了简单模式,省了他们好大一番功夫。 接下来只需安抚宦游镇的百姓,搜刮青雀庵的战利品就可以。 按照大昭官场惯例,王澄也要给出了力的俞志辅包上一份儿,到时候去州府拜会他的时候一起带过去。 收不收是他的事情,有没有这份心意是王澄自己的事情,在大昭官场这忌讳万万不能触犯。 多亏了最后还童仙的那一记大招,已经彻底帮他们毁尸灭迹。 青雀庵里那些来源复杂的尸体不用埋,只要轻轻一碰就全都变成了飞灰,连一点血肉精华都没有留下。 墙外之人虽然自称是仙,但这手段却比妖魔更像妖魔。 在王澄他们动手的时候,另外两家分别去了土坑港和镇海卫的盟友也跟着一起动手。 郑十娘和大师兄章权负责土坑港的刘氏家族。 他们虽早已知道刘氏受先祖拖累文脉断绝,族中不存在上三品在世鬼神坐镇,依旧没有选择强攻。 而是由五品【蛊师】郑十娘秘密在自家旗舰的船舱里开坛作法。 吱吱吱. 她只带着章权一人走进了充斥着诡异虫鸣的底层船舱。 这里不像是其他战舰,通常在底舱放置压舱石,平时还爬满了老鼠、蟑螂、淤泥,污浊的空气从不流通,环境堪比地狱。 整艘旗舰都被郑十娘改造成了一个庞大的虫窖,汉白玉铺地一尘不染,在船肋间遍布着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虫巢。 不等踏足其间,凶戾气息便已然扑面而来。 “权仔,帮我抹上药膏。” 郑十娘在虫窖门前的隔间里大大方方宽衣解带,最后只剩满身亮晶晶的银饰。 命章权手持药瓶,将一种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乳白色药膏涂抹到全身,不放过任何角落。 这才敢小心翼翼地独自走进虫窖,没有引来盘王法赤身一脉传承多年的各种厉害蛊虫袭击。 一直走到一座好像大瓦盆一般的黑色法坛前,捡起一柄红色蜈蚣模样,长着许多小枝的法剑,披散长发跳起一支充满蛮荒气息的原始祭舞。 她脚踝上面那只彩色蜘蛛刺青顿时变得活灵活现,像是要从皮肤里爬出来一样,散发出比所有蛊虫更强烈的凶戾气息。 虫窖里很快鸦雀无声,只剩郑十娘身上银饰发出来的悦耳铃声渐渐连成一片,最终合成另一种虫鸣。 “吱——!” 某个角落里的虫巢发出回应。 很快飞出成千上万只身体半透明,长着翅膀的小虫子。 这是她手中众多蛊虫中的一种“瞌睡虫”。 此种蛊虫没有实体介于虚实之间,只要钻进活人的鼻孔里就能强制性把他们拉进梦乡,即使刀斧加身都不会醒来。 别看几乎没有任何正面战斗力,在《赤身盘王经》中各种蛊虫里的排名却极高,不仅难以炼制还十分难以控制。 当然用好了也有远超战斗类蛊虫的奇效。 郑十娘左手指尖在蜈蚣法剑上划过,将鲜血洒落到瞌睡虫身上,又点燃这种虫子喜欢的香料,口中诵咒: “前诚厌蛊,后驱孽龙。神灵神灵,上达天廷。阴阳交媾,十月满盈。当令分娩,何用稽停。急急如律令!” 那些瞌睡虫顿时以她的血液为中心聚合到一起,仿佛重新孕化,先是有了一丝女性的轮廓,很快又勾勒细节,完全变成了郑十娘的样子。 然后睁开眼睛,多了一丝灵动。 本体则骤然眸光暗淡失去神采,颓然跌坐在地,仿若一身灵性都被注入到了这些蛊虫体内。 随即,这蛊虫化身身体一晃,化作一阵烟气消失在了虫窖里。 得到一位五品蛊师和法坛加持,上三品【在世鬼神】以下中了这瞌睡虫,都绝然没有幸免之理。 守在门外为郑十娘护法的大师兄章权也没有闲着。 “烧香开坛!金蟾聚宝坛,起!” 在脚下摆了个香炉,插上三炷香,供奉一面写着“天市”二字的牌位,还有一柄纯金打造的秤杆。 他主修秘传正法【天市均平令】。 外人只知此法能接引天市垣星光练法,还拥有大招乾坤一掷,能以自己的家产为祭品发出强绝一击。 却不知道其中还有一门更隐秘的绝活。 天市垣是什么?天市者,五帝之治水宫也。天市主聚众,主权衡,简单来说就是天上的集市和市场监管。 与人间商贸互为镜像,保证天地间的公平交易。 其中掺杂了一些佛法祖庭婆罗多的法门,基础理论是苦和甜、穷和富、高贵和卑贱、得到和失去都是平衡的。 修行此法者吃的苦头越多,在“天市”中积累的本钱就会越雄厚。 可以通过言灵的方式消耗自己数年数十年如一日积累的苦业本钱凭空许愿,以苦换甜。 类比来看,有点像戏剧里的那些苦情女主,前期虐得有多狠,后期就会有多爽。 章权痛兢兢业业服侍郑十娘,傍富婆只是目的之一。 更重要的却是为了积累苦业,将来憋出一个大活儿,向“天市”许一个举世无双的愿望! 此刻他知道任务重要,能不能拿下刘氏家族关乎着未来几年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 咬咬牙,提起金秤杆,注入自己身上整整七天的苦业向“天市”许愿: “除了上三品在世鬼神和十娘之外,只要长着两只眼睛的存在就绝对发现不了这些瞌睡虫,必定中招!” 他以自身五品朝奉郎的位格,又给郑十娘加上了一道双保险。 香炉中的青烟陡然变直没入头顶三尺虚空,证明他的愿望生效。 对【天市均平法】的修行者来说,怎么用最小的代价许出价值最高、最恰当的愿望也是一门大学问。 作法结束,他又在虫窖门前焦急地等待了大约半炷香。 跪坐在法坛前的郑十娘突然睁开眼睛,浮现出一丝疲惫和戾气,白皙的脊背上大汗淋漓。 “权仔,成了!刘家上下男女老幼,牛马鸡犬无一遗漏,再等一盏茶就能生效,扶我。” 有些蹒跚地穿过遍布蛊虫的虫窖,脚下一软扑倒在章权怀里。 “十娘,你虽已摸到了四品【蛊师】的门槛,但泥塑神胎附体出窍,一次性对付这么多神道职官还是有点勉强。 以后尽量只用没有副作用的本命灵蛊。” 说着将胳膊递到她的唇边,郑十娘双眸透出红光一口咬在章权的胳膊上,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两个人的脸上却都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 郑十娘玉手一翻,翻出一枚西洋风格的硕大宝石戒指,抓着情人的手给他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口中发出银铃儿般的笑声: “咯咯咯权仔,我永远都不允许你离开我,不然我就一口一口把你吃掉。” 一口银牙却咬的更狠,有猩红的鲜血从优美的唇角滴落,这话不像是开玩笑。 修行《赤身盘王经》上的各种蛊术副作用不小。 蛊好杀嗜血,贪淫贪食,修行蛊经者需以自身性灵承担蛊之凶性恶根,如果不加以节制,久而久之必性情大变。 他们两个人一个要宣泄蛊虫戾气,一个需要积攒苦业,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也算是一对需求互补的天作之合。 “一份活儿赚两份工钱,爽!” 章权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瞧了瞧增长上个的苦业,被咬的那一口一下子就不疼了,深刻诠释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尽管眼前这位美艳的情人受蛊虫影响,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病娇,他却依旧乐在其中。 “传说上古时候有双修之术,黄帝御女三千承龙飞升。 我与十娘结为道侣,创此以苦修乐的双修之术,又何尝不精妙呢? 嘶.哎呦说实话还是有点疼。 三师弟郑钱倒是不必受这份苦楚。 万幸,还有四师弟和我作伴。等他哪天学了【天市均平法】,我一定要将此术倾囊相授,让他也享受享受! 看到别人跟我一起吃苦,我这心里的苦起码能减轻一半。” 不管怎么说,章权自我安慰的本事算是点到满级了。 他们又等了一盏茶,等听到刘家宅院里最外围那些护院“噗通噗通”的倒地声。 已然全副武装的章权拔出腰间装饰黄金珠宝的华丽弯刀呼喝一声: “弟兄们跟我上! 悄悄的进去,不要打枪,咱们抢完就走。” 不忘在腰间挂上【直岁】腰牌,刘家哪个债业深重,触犯了行规,今夜就顺便一起带走。 “瞧好吧,副船头儿!” “交给我们兄弟便是。” 两个亲信主动站到了他的身后,一个外号“雁过拔毛”,一个外号“蚊腹刮油”都是搜刮地皮的好手。 哪座房子被他们搜刮过,连毛都不会剩下一根。 一行人飞速没入夜色杀进静悄悄的刘家宅邸,很快又携带着大包小包和满身的血腥气飞速登船撤离。 等到附近的卫所反应过来,他们早就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还有最后一方。 林家兄妹和作为地头蛇给他们打辅助的沈月夜,其实比其他两方更早动手。 他们任务本来就是趁着东海大乱,俘获清流代表巡按御史王本固和镇海卫千户所邢百川,通过他们找到郑和宝图和失踪者的下落。 等王澄成功混入书中世界,这两个人的死活就再也影响不了大局。 恰好沈月夜得到情报,今天官员休沐,王本固和邢百川两个人换上常服偷偷包下一艘船在九龙江上的碰头,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三人果断决定立刻出手,沈月夜还点燃信香找来了两人的“债主”。 (本章完) 第194章 报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求票) 第194章 报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求票) 船船楼顶层。 秘密碰头的两人没有找任何美人陪酒,为了保密甚至还专门在门窗上贴上了符箓。 “王大人,您要离开闽州治去西北雍州治任兵备副使?! 怎么会这么突然?您从富庶的江南迁到九边苦寒之地,和边军那些丘八在一个锅里捞食,这就是明升实贬! 再说凤洲山人正带人在青雀庵破译宝图,没有几个月出不了成果,关键时刻您怎么能走呢。 徐阁老怎么说?” 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得知自己最大的靠山即将离开闽州治,顿时慌了手脚。 王本固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将杯中闽州特产青红酒一饮而尽,吐出一口酒气道: “这是陛下的意思,徐阁老对此事哪敢随意置喙? 咱们那位陛下赐予东海国国书,承认了王澄小儿的王位,还赏了他一个堪合贸易的资格。 显是对此人十分赞赏。 反观我们的人,毛海峰被诛杀,姜文渊百密一疏,露出了【巫蛊桐木人】诛杀太子和世子的底细,让皇帝对清流起了疑心。 老夫坚持海禁国策,亲自指挥伏杀第一代靖海王和采水王家,又致使那宗室贵人差点晋升上三品。 陛下对老夫一腔忠心有所误解也在情理之中。” 显然,前些日子社稷主嘴上说不能简单按照身份划分忠奸,实际上还是对王本固这个清流中的关键人物起了疑心。 一查履历更不得了。 巡按御史位低权重,原则上是“岁一更代”,每年八月就必须要轮换一次。 可他在闽州治已经足足待了四年!找遍整个大昭王朝二百年都没有第二例。 这段时间又刚好跟最近五六年间东海蛟龙被大肆剪除,变成“九龙吐珠局”和【龙胤】养料的时间段重合。 社稷主对他的怀疑不得不又加深了一层。 如今官职调动还只是一个开始,白鳞卫都有可能已经盯上了他。 但他王本固本人还算镇定,既然广泽王世子韩武圭都能成功撇清自己,他这个身处第一线的前锋自然也早有准备,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把柄。 “只是老夫免不了要蹉跎几年时光,唉!” 邢百川连忙给他倒酒,心里却在想: ‘要不说人家是读书人呢。 就算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也不落下任何口实,永远都是那么正气凛然,所作所为好像真的是出于一片公心。’ 这些话邢百川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纵使其人为了养一口充满杂质的【浩然正气】再怎么道貌岸然,都不影响他身为清流干将,上面有人的事实。 “跟那些天才、神童比起来,王公的天资确实不算突出,三十岁中进士后才晋升中三品。 今年四十有六,也只是五品【儒士】而已,在神道职官修行上已然没有太大潜力,但在世俗官场上还前途远大。 毕竟整个大昭王朝又有多少上三品在世鬼神? 大多数三品以上官员,实际上的职官品级也只是区区中三品而已。 只要我们清流按照预定计划,成功倒严,将徐阁老推上首辅之位,王公立刻可以青云直上,顺便带契我这个给他做了不知多少脏活的旧部。” 至于王本固的真面目和清流背后的龟山书社会不会暴露? 他也觉得不可能。 书社有符应镇物【三缄其口】约束成员,没人能主动泄密。 再就算他邢百川也只是外围成员,只知道龟山书社的名号和庞大势力,不知道真正的起源,又做过哪些诛十族级的丰功伟绩。 既然如此,连道场法界西苑都不敢走出去的那位社稷主又怎么可能知道? 皇帝在明,他们在暗,以后出手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 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担心: “王大人,您要是走了,下官可怎么办? 严党办成了招安海盗的差事,如今镇海大将军和蹈海将军的船可以堂而皇之出入港口。 咱们一本万利的走私生意可是大受影响,连卫所收的孝敬都比以前少了不少,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王本固剥了一只小臂长的大虾沾着料汁塞入自己口中,顺便也给邢百川吃了一颗定心丸。 “稍安勿躁。就算严党做成了此事,咱们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 许以高官厚禄,分化群寇,以匪治匪确实最有利于沿海稳定。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些被招安的海盗真能配合。 你想想,当初靖海王是怎么死的,胡汝贞是怎么被拉下来的,咱们清流如今再如法炮制一次便是。 那些卑贱的采水人、水班职官只知晓招安的好处,又哪里知道官场是如何险恶?杀人也未必用刀啊。” 邢百川若有所思: “您的意思是咱们翻脸不认人?” 王本固冷笑: “东海海盗层出不穷,二十四卫又不堪一用,若是朝廷把他们都招安过来,那官府可不就成了海盗窝? 书社上层已有定计,拉一批,打一批,战死一批,再围杀一批!不出一年保证尽复旧观。” 美美喝了一口青红酒继续道: “任你是再桀骜不驯的大海盗,只要入了官场,便是主动钻入了牢笼,面对的不再是某个敌人,而是国朝的规矩法度。 他们处处碰壁之下,想要逼反还不容易?前面吃了咱们清流多少好处,最后都要囫囵吐出来。” 下面就到了邢百川的领域,眉飞色舞地接上: “就像民间那大闹天宫的戏文一样,那猴子接受了招安,便入了别人彀中,摆明了戏弄他他都不知道呢。 咱们握着货源、港口就占据了主动,也不用多么麻烦,只要在港口上处处刁难他们的货船,对他们的人区别对待。 就算不能逼他们造反,也能暗中激化矛盾,逼他们攻打官军。 然后随便找个由头把那些所谓的‘将军’骗上岸来直接杀了,剩下的那些喽啰再收下当狗。 若是不开眼,就像当初的采水王家一样,将他们满门都杀个干净。” 两人狼狈为奸,相视一笑。 他们十分清楚,朝廷借着罗文龙使团相助东海国诛杀叛徒毛海峰,好不容易才挽回了一丝信誉。 若是让他们再这么一胡搞,那朝廷信誉必定彻底崩盘。 无论开出多么优厚的条件,都再也没人相信大昭朝廷放的狗臭屁。 这次他们刺杀的目标不是海盗,而是大昭的“信誉”。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从此他们的走私事业必定可以一劳永逸。 当然东海也百分百乱上加乱! 邢百川看向王本固满脸都是肃然起敬,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畏惧。 这读书人干起坏事来那真是又黑又毒。 当初围杀靖海王后,邢百川心中不踏实,就找了一位十分有名的【相师】算过,卦辞是“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未来十年倭患,沿海大乱,死伤无数,谁又能想到幕后推手会是眼前这位在民间名声很好的清流御史? 王本固与邢百川碰了碰酒杯惋惜地摇摇头: “东海大乱百姓受苦,老夫也十分痛心。 但为了国朝大局,万民利益,这都是必要的牺牲,暂且苦一苦沿海百姓,骂名我来担便是。” 邢百川不断点头附和,突然又想起一人: “王公,那.刺头王富贵?此人得御赐麒麟服,加封世袭千户官,比起原来可是更不好对付了。” 闻言,王本固却哈哈大笑: “在老夫看来他更好对付了才对。 且让那王富贵得意一时,本官已然上书为此子‘表功’,重启汉代故官职:都水官,点名让他担任。 此官历朝历代又有别名如:水衡令、大舟卿,乃正五品官职。 汉代时有一部分都水官为【水衡都尉】下属,一部分为【都水使者】下属。 职责是管理水班职官,保护江河航运,整治水怪,兴风起云,致雨济旱。 到时候便让此子负责跟那些受招安的海盗打交道。 先不说那些桀骜的海盗会不会听他的,一个不小心又会不会拿他试炮。 单说咱们一旦在暗地里动手,被摆在明面上的这位都水官必定吸引全部火力,被那些海盗视为仇雠! 全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本官听说白山黑水之地有俚语叫‘一根筋变成两头堵’,形容他的新官位再合适不过。 如此一来,借刀杀人,两难自解! 应该用不了几天,那备倭总兵官俞志辅便会召见此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哈” 邢百川心中大定,连连对王本固敬酒: “高!王公实在是高! 这顿践行酒一定要喝个畅快,饭后下官还给您准备了一对年方十六的扬州瘦马,可是难得一见的孪生子。 她们日盼夜盼,想要领略王公雄风呢。” 心头万分庆幸这个心思歹毒的老头是自己一方,不用招架他一轮又一轮的险恶毒计。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有人在门外喊道: “指挥使大人,下官有事禀报,刚刚您外宅那边.” 声音有些低沉,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之事。 邢百川脸色一黑,对王本固告罪道: “王大人,下官去去就来。” “去吧。” 只是王本固自斟自饮,左等右等都不见那邢百川回来,桌上的菜都慢慢冷了个干净。 纵使养尊处优多年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呼唤了两声自己的随从,却不见答应。 推门走出船舱。 却见这艘船大变了模样,桅杆上各自飘着彩旗,上书:“代天巡狩”、“保境安民”、“风调雨顺”。 船头和船身两侧插着金瓜、银锏、枪、刀、剑、戟诸执事器械,甲板上则整齐排列着上百位各类侍从和兵丁的纸扎人像。 就连船上所有的舞女、小厮不知何时都被纸扎人取代。 这分明就是一艘——送王船!!! 一个足以让他刻骨铭心的人影,身穿一件象征王侯的黑色蟒袍,端端正正坐在一张安置于后甲板的金漆宝座上。 缓缓抬起头,眼眶中露出一对瘆人的方形钱眼。 “王本固,你还我命来~” (本章完) 第195章 双杀!你不能只在规则对你有利的时 第195章 双杀!你不能只在规则对你有利的时候支持规则 时间稍稍提前。 邢百川跟着自己的随从邢全走出顶楼包厢,事关自己外宅的私密事,他可不想在上官面前丢脸,准备等走远一点再问。 心里不停转动着念头,想着种种难以接受的可能,提前做好心理建设,以免待会儿忍不住失态: “我外室虽多,以前出事的也不少,但邢全是我的心腹家将,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和王公的酒局,只能是我那一处养着两个妻妹的外宅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难道是她们两个不堪寂寞,找伶人和酸秀才给我戴了帽子? 等等!不会是我家那个小畜生又偷偷睡到那外宅里去了吧?” 想到那个不求上进,整日寻问柳的独子,邢百川眼前就忍不住有些发黑。 尤其是对比刚刚跟王本固聊起的那位二代靖海王,据说得天授王权,福泽五代祖上,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造化?何等的羡煞旁人?! 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人家这才叫养儿防老啊! 得到消息的时候,大昭王朝不知道多少老父亲生出:“生子当如是”的感叹。 可他的那个独子邢玉郎倒好,天资倒是不错,兼修了水班兰法一脉【风月郎】,还有奉柳三变为祖师的天班职官【柳词客】。 整日流连在胭脂堆里,还酷爱良家妇人,他这位镇海卫指挥使最主要的任务已经变成了给儿子擦屁股。 不仅看不到“看子敬父”的希望,不被他连累丢官罢爵就已经算是邢家祖上积德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有人说那靖海王世子其实是被邪祟附体才能逃离王船,但这邪祟怎么就不附我儿子呢?” 当初消息传开的时候,他已经像很多老子一样狠狠打过儿子一次,现在又感觉腰间那条镶着铜钉的腰带有点发痒。 心事重重之下,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眼前这条木质廊道上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却怎么也走不到头。 空气中慢慢弥散出淡淡的雾气,如梦似幻,迷惑心智。 实际上,他已经中了水班职官【仙婆娘】林金莲控制的【邪祟·鬼打墙】,扭曲感官甚至空间,让人在直路上都能迷路。 走在邢百川前面的心腹邢全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带着他就一脚踏进了廊道的最深处的雾团里。 “嗯?邢全,怎么回事?” 这时邢百川感应到刺骨的危机才骤然惊醒。 一个激灵发现自己刚刚竟然一脚踏上了与船并行的另一条血色战船上,站到了艉楼舱室的门口。 并列航行的两条船也早就不在九龙江上,而是顺流而下按照“送王船”的路线直入沧溟大洋! 他脚下这艘战船笼罩着浓厚的红雾,甲板的质感不像是木板,反而像是软绵绵的血肉。 他好歹也是二十四卫之一的最高长官,战场上这种再明显不过的特征,无不说明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正是他和王本固刚刚谋划“借刀杀人,两难自解”的当事人之一——大海盗【膏血造舟】林道乾! 可惜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太晚。 走在他前面的心腹“邢全”突然身体飞速膨胀,变成一只嫩黄色的蜘蛛将他猛地扑倒在地。 面前的舱室也突然异化变成一颗巨大的蛇头,张开深渊巨口,一口就将他吞了下去。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白水郎】至少有一半的本事都在护法灵将身上,达到五品有资格炼制庙军鬼卒之后,这种情况更是发展到了极致。 而林道乾最得力的护法灵将之一,便是这条体长超过八丈近三十米的“蛛尾拟角蝰”! 外表是一条长着双角的狰狞大蛇,偏偏有一只跟成年人差不多大,外形好像黄嫩蜘蛛一样的尾巴。 被点化觉醒妖通【拟态】后,它本身能融入任何环境埋伏,蜘蛛尾巴则能变成任何一个人的熟人,说出最符合他们心意的话,勾引他们变成自己的食物。 林家兄妹两位五品合力出手,以有心算无心,将根本没有防备的邢百川轻松拿下。 毕竟,谁能想到只是露了一丝敌意,那“王富贵”就在开战舰创死了他的心腹【针笔匠】蔡荣之后,又雇凶杀人,连他这个上官的上官都给一锅端啊? 这对吗? 这很不对! 林家兄妹站在自家旗舰上回头看向对面船。 发现那条船已经被浓浓鬼气包围,多出了许多脸色惨白的影子,整条船影影绰绰仿佛变成了邪祟巢穴。 似乎只要盯得时间稍微长一点,魂魄就会主动离体被强行抓到船上。 林金莲移开目光,有些担忧道: “沈小姐说她有外援,把王本固留给她就行,两位朝廷命官反噬的官气也全都由她负责抵挡。 可这根本不像是【菩萨蛮】的手段,反而像是招来了什么大邪祟,我看那艘船已经不在阳间了。” 这位最擅长跟邪祟打交道的【仙婆娘】清晰从对面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一条所有活人都已经被提前转移走的船,确实早已被【邪祟·代天巡狩王世子】用杀人规则转化为了专门带人去下面的“王船”。 别人下面有没有人不知道,反正他下面是真有人。 在这个世界上的鬼神邪祟真实不虚。 王本固本就被眼前熟悉的“送王船”场景勾起了回忆。 下意识回想起了自己当巡按御史这些年以来,一个个被他设计害死,又拿去送王船填海眼的海上蛟蛇。 此时猛然看到这个自己最后一个害死,也是最刻骨铭心的目标,忍不住失声惊叫: “是你,靖海王世子王澄!” 他表面一心为公,正气凛然,但到底有没有亏心,怕不怕夜半鬼敲门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这些日子以来,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暗自懊恼、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没能更谨慎一点,彻底斩草除根呢?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王澄到底是怎么从王船上逃走的,他可不信邪祟附身的说法。 人最大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这个未解的谜团自然给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恐惧。 此后又得知东海国成功立国,二代靖海王王澄声势和威望大涨之后,王本固心里对中枢调他去内陆九边的命令,未必没有感到一丝庆幸。 只要离开了沿海,这位跟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东海国主再想报复,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即将离任,在这四处无人之地卸下道德君子伪装,找扬州瘦马偷腥的空隙,竟然就被对方找上了门来。 而且他好歹也是一位五品【儒士】,命火纯阳,天人合一,敏锐的感官让他嗅到了王澄身上不加掩饰的邪祟气息。 越感应越是心惊: “真是邪祟?! 你到底是人是鬼?邪祟怎么可能保持神智?” 眼角余光四处扫视,想要寻找自己的护卫随从,还有远比他更能打的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 可哪里还能找到他们的影子? 王澄起身,身上黑色蟒袍龙蛇游走,头上青玉珠九旒冕微微晃动,除了两只冷幽幽的钱眼之外跟阳身一模一样。 如果谁欠了他的债业,即使没有泄露生辰八字也会被强行锁定,在毫无防范或者进入虚弱状态时,就会被他给悄然找上门去。 邪祟阴身是王澄的影子与之一体两面,只要锁定了目标,纵使相隔千里也能转瞬即至。 斩杀王本固的任务由他亲自动手才有意义。 随着王澄起身,周围那些纸人也像是一下子集体苏醒,缓缓扭头看向王本固,冰冷血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后者与那些按照【纸扎匠】禁忌行规没有点睛的空白眼窝对视,只感觉一阵凉气登时从脚后跟升到了天灵盖。 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被活生生送王船是何等的恐怖,这少年王世子没疯简直就是奇迹。 惊惧之余却也终于想起自己五品【儒士】的身份,调动胸中一口浩然正气,急声颂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却是用他坏事做尽又自我标榜正义得来的虚假浩然正气,催动真正的《正气歌》。 头顶一道驳杂的正气长河刚刚显化。 铮!铮!铮! 一阵铁马金戈的琵琶声便蓦然打断了他的吟诵。 却是沈月夜穿着一身大红描金石榴裙,在王座旁的小凳上翘脚而坐,怀抱【七宝如意心咒】化作的琵琶弹出了一曲《十面埋伏》! 在她身后还有一群小狐狸跟着吹拉弹唱,为她伴奏。 却是王澄拿着刚刚入手的兵道密卷【阳明练兵术·养心不动】讨好自家师姐,连兵法心得都一起“卖”给了她。 沈月夜原本只练成了几十只火狐兵,暂时只能干些放火之类的小活儿。 如今那些狐毛得了军气灌注,灵性大涨,跟着沈月夜一起组成了一支乐队,完美发挥出了【菩萨蛮】这种女刺客的看家本事。 激昂的琵琶曲甚至化作有形无质的兵将,专门攻打王本固的感官,让他耳鼻都滴落鲜血。 王座另一侧,一只作木匠打扮的阴鬼抬手一招,一滴鲜血落到他手中飞速画成一道符箓,写上“王本固”三字。 摆在准备了瓜果香炉的供桌上,又飞速压上了一方桃木镇纸。 上书:“天力地力并神力,即定如太山,尔不服我管,必坠入阴山。” 正是木匠的绝活,曾经差点要了王澄小命的厌胜术【太山千斤碇】! 而正在开坛的阴鬼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对巫蛊桐木人献祭自身后,只剩一缕残魂的陈木匠。 邪祟阴身最根本的能力还是【代天巡狩】,将陆上的邪祟阴鬼带去沧溟大洋。 这艘虚幻王船上的全都是死在他手里的敌人,已然变成了受他控制的王船一员。 王澄之所以中意那一艘能隐能藏,介于虚实真假之间的【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也有想要试着改造自家王船的考虑。 轰隆! 一声巨响,正气长河被泰山虚影轰然砸碎。 王本固顿时呆滞在了原地,连一个小拇指都动弹不了分毫,连儒士最本能的【文坛登龙】、【唇枪舌剑】都给忘到了脑后。 与此同时。 呜呜呜. 刺骨的阴风吹过整艘王船,各路阴鬼嘶吼着、推搡着扑向一时动弹不得的王本固。 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青黑色的手印,也带走了一缕又一缕阳气。 这位刚刚还在指点江山,视海上英杰如猪狗的巡按御史,脸色渐渐化作青白,眼睛中的神光都有些散乱。 已经意识到对上一个掌握庙军鬼卒的同级,外加一个比邪祟还邪门的二代靖海王和众多阴鬼,今日注定没有幸理。 只是本着不能让敌人称心如意的原则,口中兀自叫喊: “敢袭杀朝廷命官的大胆逆贼!你就不怕朝廷震怒令你顷刻之间国除族灭吗? 我等儒士乃天班职官天之骄子,就该世世代代统治神州二十四州治,尔等疍民采水人生来卑贱,一日为贼则世代为贼! 我王本固忠君报国,一心为民,你凭什么杀我? 尔等疍民既然标榜与民同利,为国捍边,就该老老实实为万民去死。 朝廷让你们死,你们不死是为不忠;万民让你们死,你们不死是为不义。 不忠不义之徒,吾杀之无罪!” 鬼潮分开一条小路,王澄信步走到他的面前。 本来想象过很多次这一刻的场景,对此人的真实为人也早有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还是被他给气笑了。 都到了这一步田地这伪君子还坚称自己没错,满嘴正气凛然,甚至反过来对他进行道德审判。 不由怒斥道: “万民?你等口中这民字指的从来只有你们自己! 老贼!愿赌就要服输。 尔等不能只在规则对你有利的时候才支持规则;不能在你们高高在上的时候才笃信丛林法则; 更不能只在你们赢的时候才让别人不惜一切代价! 顾全大局做出牺牲的那个人,为什么偏偏不能是你们呢? 龟山书社为了一己之私摧毁海上秩序,以至酿成如今的苦果。 你凭什么认为这场席卷东海的大祸不会砸在你们这些清流士绅头上? 你这老贼明明坏事做绝,在士林口中却依旧是刚正不阿的直臣、诤臣,你清高,你了不起。 但是敢问死在寇掠派刀下的百姓又何其无辜?海禁之下八山一水一分田的闽州治百姓又如何求活? 我只知人间正道不过四字:天下为公! 如今,您王大人就先替疍民和沿海百姓,尝上一尝这乱世苦果的滋味吧! 给我淹了他!” 船上阴影蠕动,一个个被王澄抓上王船的阴鬼邪祟像潮水一样不断堆高,又轰然砸下,一瞬间便将王固彻底淹没。 (本章完) 第196章 丰收和突如其来的修罗场 第196章 丰收和突如其来的修罗场 斩杀王本固这个害死王氏全族的直接执行者,王澄不由心怀大畅。 【讨债鬼】也抽走对方最精纯的道行抵债,从此以后人死债消。 啪! 心中传来一声脆响,在肾庙、肝庙之外,第三座五脏庙之心庙随之洞开。 心主火,此庙一开,心灯越发明亮,阴阳二身身上的福、禄、寿三火随之大盛,道行更进一步。 连【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都在熊熊火光中重新开始缓慢融合。 冥冥中还有一道貌似属于他,却暂时悬而未落的官气,也在隐约推动着这种深刻的法位融合。 属于王本固和邢百川的两道护体官气,本应在他们死后就垂落到王澄身上,标记杀害他们的凶手。 却在接触到王澄的瞬间,全都一触即溃消散无踪。 若是官员当真一心为公,纵使造下的债业自然会被官气挡下,由朝廷代替他们承受业力上的反噬。 杀神白起坑杀四十万降卒,也不妨碍他死后进入武庙,化作鬼神享受香火供奉,直到赵宋时期因为政治需要才被移出。 可惜王本固他们这些小人不是。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王澄站在船头,朝着自家亲族死后所居的咒禁长城方向深深一拜。 心情激荡下,却没有注意身后的师姐沈月夜也抱着琵琶偷偷跟着拜了一拜。 师弟家仇得报,女孩自是替他感到由衷的喜悦。 恰在此时,王船头顶浓厚的阴气微微散开,一缕皎白的月光恰好落在王澄身上,九旒青玉珠闪烁莹莹碧光,身上蟒纹游走化作行龙纹。 【邪祟·代天巡狩王世子】也正式晋升为了【邪祟·代天巡狩靖海王】,在东海上的传说度更上一层楼。 女孩看着自家俊朗非凡威严深重的师弟,心中悸动,本是用来压制王本固的《十面埋伏》曲调一转,一边弹琵琶一边开口唱词: “满宫明月梨白,故人万里关山隔。金雁一双飞,泪痕沾绣衣。 小园芳草绿,家住越溪曲。杨柳色依依,燕归君不归” 唱的正是密卷道书《燕舞间集》十四门异术中的《菩萨蛮·满宫明月梨白》。 头顶月光化作洁白的梨,纷纷扬扬洒落到他们身上。 好像又回到了他们认识的第一天,梨棠殿中月明梨白,少年少女四目相对的情景。 沈月夜沉浸其中,好像突然就理解了母亲教导她时说的,以情入曲才能发挥出秘卷道书《燕舞间集》真正威能,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师姐、师弟不约而同看向彼此,相视而笑。 王澄放下心中一颗大石,看着师姐那双妩媚多情的狐狸眼,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是时候应该提上日程。 沈月夜也看着王澄故意吓人的方形钱眼,却不仅不觉得恐怖,反而觉得十分特别,跟外面的庸脂俗粉截然不同。 目光微痴: “嗯,我家师弟更帅气了!” 随后,王船和王澄的影子缓缓消散,邪祟阴身复归瀛洲大本营,只留下空空荡荡的船变回了它本来的样子。 跟在旁边【膏血造舟】林道乾和【仙婆娘】林金莲却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大邪祟”的真面目。 赶过来接上沈月夜,然后三人继续向北与大部队汇合。 两个任务目标都刻意留下了魂魄,正好还童仙也留下了半截尸体,拿去栽赃嫁祸,物尽其用。 要是让清流跟逃掉一命的还童仙死磕,那就再好不过了。 青雀庵废墟外的大部队中。 羞怒交加忍了一晚的宴云绡,终究还是没有听王澄狡辩。 想要打脸,又有些舍不得,只能换了个地方痛殴一顿。 “噫嘶哈嘶哈” 王澄捂着自己的腰呲牙咧嘴一瘸一拐。 后腰上的软肉一整圈都有些发青,龙女娘娘羞怒之下,他都没有缺胳膊少腿,显然算是大大的手下留情了。 不过王澄倒是觉得很值,只是挨了一顿掐,这事儿就算顺利翻篇,以后就算光明正大地变化也不会再挨打了。 只是刚刚他求饶的时候,情急之下有些嘴瓢,说要给阿绡分享自己刚刚从还童仙身上得来的宝贝“仙法”以表歉意。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感觉恐怕还有一顿毒打在等着自己。 只是王澄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阿绡姐姐以前的性格,怎么也得让我叫两声:宴姨,占我一把便宜才算完,这次怎么会这么老实? 而且今天见面之后动不动就脸红,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龙女姐姐啊。” 他又哪里知道这位龙女早就被老父亲宴公的一番话搅扰地芳心大乱,哪里还能维持平常心? 很快,各方的情报就都传了回来。 刘家连耗子洞都被红旗帮掏了个干干净净,粮食都没了,大耗子咬死了小耗子,自己也全都跳了海。 刘家这些年积累的家产宝物更是没有落下一个铜板。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宝图密文中携带着前人书写时留下的信息,只要不能完全破译就没法复制。 最后被王澄拿走了三分之一,又被大师兄顺走了刘家手里保管的三分之一,凑够了总数的三分之二,足有一百大箱。 其他地方除了用普通文字记载的边角料,绝无任何复制品留存。 按照约定夺取的财货和宝图都是三家平分,由王澄保管原件,解读之后再分享译文。 这活儿就暂时丢给书蠹精慢慢解读。 这种精怪跟人的思维逻辑不一样,王澄觉得只要能解读出全文的20%,再给书蠹精做对照,应该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全解读出手中的郑和宝图。 另外,阿绡得了兵道密卷【阴符经·九天击九地】; 沈月夜得了兵道密卷【阳明练兵术·养心不动】; 王澄则拿到了价值最高的水浒传原稿和《金匮房中术》,全都大获丰收。 他也不忘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先前自己在书中世界做过的一切全都隐去。 无论是龟山书社还是还童仙、俞志辅,都没人知道大部分郑和宝图落到了他的手里。 在历史长河中只留下一个真相: “龟山书社抓捕民间职官破译宝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被救走,宝图也随之丢失。 只记得墙外的还童仙乱入抢走了一部分宝图。 至于王富贵?那只是一个尽忠职守,兢兢业业追击大海盗曾一本的普通镇海卫千户官罢了。” 等王澄透过斥候白头鹰阿鸡的眼睛,看到另外两方前来汇合的人马时。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等等,阿绡姐姐和师姐好像都在联合舰队里” (本章完) 第197章 龙狐相争,王澄危机! 第197章 龙狐相争,王澄危机! 两方盟友旗舰上的四大镇物都是极品,发动后航行速度远超寻常战舰。 王澄先是挨个送走了那些被他解救出来的民间职官,留下他们每一个人的通天如意信香,约定以后常联系。 天光刚刚放亮不久,负责去土坑港抄家距离他们更近的郑十娘和大师兄便率先抵达。 三师兄郑钱也被惊魂未定的郑家人连夜抓走,对王澄千恩万谢之余,还说要先给郑钱介绍个大家闺秀成亲,等留下子嗣延续香火再放他出来。 那时候再死就不是那么心疼了。 所以最后迎接章权的只有王澄一个。 “大师兄,行动可还顺利?” 王澄有一颗不依赖视觉的【脑中眼】,目光从章权胳膊上用白布裹着的纤巧牙印上掠过,落到了他腰间挂着的【直岁】腰牌上。 章权跳下战舰,搂着师弟的肩膀眉飞色舞: “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刘家债业缠身的那些全都被我咔嚓了个干净,师兄我从头到尾毫发无损。 搜刮银库的时候,铸成千斤一个的‘没奈何’搜出来几十个。 粗略清点的财货,光是不需要专门变现的硬通货就有几十万两,三家一分,到我手上的也足有一两万两。” 为了防止家里的钱被偷,很多富贵人家都将银子铸成千斤重的大银球,取名“没奈何”。 只能防普通小偷,却防不住那些携带着上品乾坤袋的神道职官。 反正人都没了,钱对刘家也没有意义了。 说起事关晋升科仪“海纳百川”的财富积累问题,章权举了举自己被郑十娘深深咬了一口的胳膊。 脸上笑容灿烂,洋溢着对吃苦致富的美好希望: “老四啊,咱们跟老三不一样,为了明天能吃香喝辣,威风八面,咱们兄弟现在就要多吃苦。 瞧瞧,这苦不白吃!” 然后主动提及建议王澄学一学【天市均平法】,还有他总结出来的吃苦不痛小妙招。 王澄心说: “我们老王家的苦,祖上五代就已经替我吃完了,这玩意看着就不好吃,小弟我是真吃不下啊。” 若无其事地避开这个话题,反过来好奇地询问大师兄: “话说等你攒够了第一阶段的苦业之后,到底要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就见章权搓着手,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诶嘿嘿嘿.” 王澄自然也秒懂。 这愿望大概率离不了傍富婆杰出代表长信侯“桐木车轮”之类的先进经验。 这位老兄也算是这一门道里面的祖师爷了,又有几个人不羡慕他?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有人说他肾虚,那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诽谤,他诽谤我啊,老贼受死! 如果那个人接着说他能治还真的能强化十倍,他就一定会抱拳跪地高呼义父了。 要是有了这睡服太后的本事,就算最后车裂貌似也不亏啊。 王澄这时却突然满脸严肃地提醒道: “大师兄,如果你的苦业只够满足一样强化十倍倒也罢了,如果还有富足,能继续强化其他部位,你一定要注意。” 章权下意识竖起了耳朵,就听王澄继续幽幽道: “先强化腰子肾窍,然后再强化事关神道修行资质的大脑神庭,顺序一定不能错。 不然我怕你的大脑强化,元神壮大之后,那个变聪明的脑袋就不让你再强化腰子了,哈哈哈.” 说完自己先大笑了起来。 章权却没有当笑话听,反而用力点头,大感有理。 “师弟说的对啊。” 关键他敢对天发誓,这绝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以后有本钱更好的吃苦! 这时,章权发现王澄突然怔住,身体都有些僵硬,回头一看发现是林道乾他们的战舰也缓缓靠上码头。 “师弟,怎么了?” 王澄声音干涩道: “是我的苦头来了。师兄,把药备好,待会儿我要用。” 他对宴云绡和沈月夜都处于互有好感阶段,如果让他从两位各有千秋,却同样秀外慧中的美丽姐姐里选一位。 他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家王宫足够大,一个营也住得下!” 他也知道除非一直把她们两个人分开,阳身和阴身一人关照一个,不然她们相遇的这一天早晚要来。 况且隐瞒彼此的存在也不地道,如今只能听天由命。 然后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没想到,还不等他登上林道乾的旗舰,就见一红裙一白裙两位大美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了下来。 王澄大感意外。 跟林家兄妹寒暄过后,先安排他们去青雀庵废墟栽赃还童仙。 才回过头来将两女引到自己的船长室分别落座,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绡姐,师姐,难道你们两个早就认识?” 闻言,沈月夜妩媚地横了他一眼: “多新鲜呀,月港、九龙江附近跟我差不多年纪,又有几分本事的女性职官难道很多吗? 龟灵、福寿我也都认识,我修行【过洋牵星术】用的妖狐皮毛还都是姐妹们帮我抓的呢。” 龟灵娘娘王澄已经见过,也吃过。 福寿应该就是上次云绡说要介绍给他当老婆的那位多子多福的福寿螺妖怪,据说是个化作人形的福寿螺姑娘。 沈月夜跟阿绡住的最近,关系也最好,说是一句闺中密友也不为过。 只是一直都不知道她是龙女【宴夫人】的转世身,直到九龙吐珠事件后才从老父亲口中得知。 至于她们明明关系十分不错,在王澄面前却又非常默契地从没有提起过,美貌不在自己之下的彼此,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旁边跟沈月夜手挽着手的宴云绡,看着这对师姐弟忽然眯了眯瑰丽的异色双眸,心中暗道: ‘如意跟小澄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众所周知,人体有卫气、营气、宗气、元气等等诸气。 其中卫气专司阻挡外邪,有时陌生人距离过近就会让人天然觉得不舒服,便是因为有它。 而密友、亲人、情人却不存在这种距离感,无意识之间就会突破普通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自己却意识不到。 只看站位和亲近感就敏锐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要是按照【章衡考卷】的标准,两个女孩都算是绝顶天才,也都是难得的聪明人,天人合一之下,很多小细节都瞒不过她们。 ‘阿绡和师弟好像有情况!’ 旁边沈月夜也发现了不对劲,一边跟王澄说着话,一边偷偷观察身边的闺蜜阿绡。 她认识的【采珠女】阿绡一直都是清清冷冷,似乎什么东西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仅仅是自己和师弟说话的这短短片刻功夫,她就跟自家师弟用眼神交流了四五次,即使没有说话也用眼神回答了王澄刚刚的问题。 而且身体会主动朝向师弟,下船时还下意识地拢了拢发丝.等等等等,在刺客眼中,这都是隐藏着特定信息的肢体语言。 ‘他们两个已经熟悉到只用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甚至彼此有了专属的肢体语言和默契,大事不妙!’ 如果是普通同性接近王澄,她们可能都没有什么感觉。 她们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对王澄的审美更有信心,正常人眼中的普通美人都不可能对她们两个产生任何威胁。 可关键问题却是: “阿绡/如意的美貌不在我之下!” 心中都产生了浅浅的危机感。 沈月夜性格外向,本来就已经决定要对师弟主动出击。 为了不至于因为区区一个男人坏了情比金坚的姐妹情谊,她决定稍微试探一下,好姐妹有没有可能把这个男人让给她。 扭过头对闺蜜笑意盈盈道: “师弟年纪还小,我不在月港的日子里多亏阿绡你照顾他。 大概是受你熏陶,这些时日师弟长进了不少,也会照顾人了。 瞧,昨夜我跟他联手击杀了大敌王本固,他还送了我这本阳明圣人的兵道密卷【养心不动】,要不然想要拿下那老贼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呢。” 说着取出一本兵书在姐妹面前晃了晃。 云绡性子冷淡,标准的佛系美少女,过去字典里从来没有“主动出击”四个字。 就算遇到些不长眼的敌人,也大多采取“以寿制敌”。 只需忍他、让他、避他、由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十年你且看他。 敌人已经成了冢中枯骨,她却依旧风华正茂! 只是这一次不同,云绡虽然完全听不懂闺蜜的话里有话,却也靠着强烈的元神预警意识到,如果继续采取得过且过消极应对,自己可能会后悔。 异色双瞳淡淡地扫一眼王澄道: “哦,昨天晚上我在打我跟他一起打还童仙的时候,小澄子说过他也有宝贝要给我的。” 沈月夜狐疑地睁大了一双狐狸眼: “也给你宝贝?” 云绡已经对王澄催促道: “小澄子,你快把从那还童仙那里得来的‘仙法’拿出来,给姐姐我和如意瞧瞧。 都是姐妹,就算是墙外的仙法,我也不介意跟如意分享一二。” 声线清冷,态度却不容置疑。 “啊?这就要看还童仙的‘仙法’?还要三个人一起?” 一听这话,王澄头上登时冒出一个血淋淋的“危”字。 ‘坏菜,要死!要死!’ 云绡和沈月夜不知道所谓仙法的真面目,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本来就已经站如喽啰,实在是没有料到,两位姐姐会十分刁钻地把战火精准引到这颗大炸弹上。 感觉自己的衣领有些发紧,脖子有些发凉,仿佛已经看到了从个人单打到混合双打的惨烈场面。 干涩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商量道: “姐姐们,还是不必了吧? 说起来这‘仙法’还是挺深奥的,还有点特别,要不咱们三个人改天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研究?” (本章完) 第198章 二女内卷,拜会俞龙(求票) 第198章 二女内卷,拜会俞龙(求票) 听到王澄的推脱之言,云绡脸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吃味。 为什么师姐的兵道密卷马上就给,许给自己的仙法却拖拖拉拉? 姐姐我也不是非得要练那什么劳什子“仙法”,要的只是弟弟一个不曾厚此薄彼的态度罢了。 ‘再说我堂堂蛟龙,有什么仙法练不会? 简直笑话! 你说十分深奥、十分特别,那我偏偏就要练给你看!还要练得比你还要好!’ 忍不住起了好胜之心,就拿一双瑰丽的异色瞳静静盯着王澄,也不说话。 意思却十分明确: “现在,马上,立刻就把‘仙法’给老娘拿出来!” 沈月夜却在旁边劝说道: “阿绡呀,要不还是算了吧。 看师弟这样子,这仙法似乎是真有什么隐情。 还是不要让师弟为难了。” 对王澄眨巴着魅惑的大眼睛,满眼都是只有我心疼didi。 王澄也分不出这到底是师姐茶艺惊人,还是正话反说专门拱火。 最终受不住这一清冷一温柔的两道目光,不得不把那一篇“仙法”拿了出来。 王澄在拿到《金匮房中术》之后,就让与他心意相通的护法灵将书蠹精迅速抄录了一份。 这法门的内容确实博大精深,篇幅却不算长,总共也不过一千字,用蝇头小字记了三页纸,还有一半都是画。 不敢直接展示,像是埋地雷一样,倒扣着把其放到了桌子上。 结结巴巴道: “那什么,你们先看着,我去瞧瞧送给俞大人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然后瞬间化作一阵青烟,溜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宴云绡和沈月夜慢慢将脑袋凑在一起,好奇地把桌上那几张纸翻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仙法”的真面目。 “男女媾精,万物化生” 哗啦啦. 两位五品职官情绪激荡之下,整个船长室里都刮起一阵燥热的狂风。 两张如玉娇靥霎时纷纷攀上了红霞。 当真是满山猴腚我最红啊我最红。 “咯吱!原来是这种仙法,竟敢拿房中术调戏你姐姐/师姐,臭小子,你真是皮痒了!” 这个时候,如果是她们两位中的任何一个单独看到《金匮房中术》,王澄的一顿毒打都免不了。 可偏偏是两个女孩一块看到的,互相较劲之下,哪个人也不想被对方比下去。 心里想的的是,最好让对方去揍,自己按兵不动,岂不是立刻就成了温柔贤惠的知心大姐姐? 赢! 特别是沈月夜危机感更强烈。 “冷静,冷静,师弟给了我对外的兵道密卷,却给了阿绡对内的房中术,阿绡可是女神宴夫人啊,竟然这都没生气? 难道他们的进展比我还要快?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我和师弟还只是拉过手呢,连嘴儿.不行,我绝不能落后,这事儿就算是亲姐妹也没得商量。” 随后两人又看到了后面【奇货可居】的注释: “双修对象贵精不贵多。 若能选择有根器的女子结为道侣,依此法修行,必能大幅滋养双方心光、命数,甚至有望以天地之根本大道推动双方职官法位融合。 男方若有侧重女人缘的特殊命格,则效果翻倍。 前置是必须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王澄已然得了【官星桃格】,骨重也长到了四两七钱,自然完全符合上面特殊命格的说法。 而两个女孩看到最后的要求“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也忍不住心中小鹿乱撞。 ‘难道小澄子/富贵是觉得跟我达成了条件,才会把法门给我看?’ 虽然羞涩,却谁也没把目光移开。 好一会儿才先后抬起头来。 云绡无论是本体还是转世身都比沈月夜和王澄大,觉得自己要保持大姐头的风度,慢条斯理道: “我看完了,这仙法.倒是颇有可取之处。” 沈月夜也点头附和: “不错。阿绡,你应该不介意我抄一份回去慢慢研究吧?” 云绡大度颔首: “嗯,你随意。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请教我。” 却谁也没有注意到彼此的声音里都有些发颤。 她们两个雏儿又懂个嘚儿的房中术,只是一个比一个嘴硬,不想被姐妹比下去而已。 她们两个人一个冷一个热,性格和处事方式也各不相同。 沈月夜还好一些,以云绡的性子来说,如果没有外力影响,还不知道再过多久才会让她主动回应。 至于现在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都卷起来了! 两个人一个修【阳变】,一个修【阴变】互相制衡也互相促进,终是让某人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虽说备倭总兵官俞老将军让王澄有空的时候再去衙门找他,他却不敢真的怠慢。 处理好了昨夜行动的所有收尾后,本来还想着等混合双打结束,视伤情如何再决定是今天还是明天再去。 王澄甚至都已经在大师兄“孺子可教”的赞许眼神中,从他那里讨来了吃苦专用的特效伤药。 却左等右等都没有那顿打。 有些疑惑之余也松了一口气,跟自家大部队分别,乘着【青衣号】转道向北。 州府一级的水师衙门不在州治榕城,而是在北方约百里之地的福宁州(霞浦)。 到港后,一起跟过来的宴云绡和沈月夜丢下他自己去闲逛,看那样子貌似是结伴去书肆采购“参考文献”。 王澄自己则匆匆赶往水师衙门。 这一州最高军事指挥中心,看起来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威风气派,连个护卫的兵丁都没有。 大昭似乎有“官不修衙”的传统,很多衙门只要没塌就凑合着用,很多官府建筑都是开国时,乃至前朝修建,到现在早就成了文物古董。 嗖! 刚要进门,一个满头白发的门子像瞬移一样挡在了他的面前。 王澄停下脚步,这才发现这衙门虽破,却卧虎藏龙。 就连区区一个门子竟都是一位地班职官七品【金牌急脚马递】。 这个职业飞遁之术天下第一,不用任何绝活只用两条腿跑都比马跑得还要快,是大昭驿站系统的主力。 除了传讯信香之外,运送实物的八百里加急全靠他们。 据说这职业起源于大唐荔枝使,王澄有些怀疑那位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生的李闯王,有可能也是这个职业。 不等那门子问话,王澄便飞快将二两纹银递上,恭恭敬敬自报家门: “老伯,下官镇海卫宝山千户所千户王富贵,得备倭总兵官俞大人相招,特来拜见。” 白发老头那一张本来还公事公办的脸,立刻就笑成了菊。 “年轻人有前途! 老夫观人无数,一看你就不是歹人,相貌堂堂,龙行虎步,眉间有青气成云,注定是青云直上之相啊。” 一口吉祥话脱口而出,简直比顺口溜都要顺。 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二十四卫从上到下都缺人,衙门里也没几个人服侍,老夫得继续看大门,你自己进去吧,左转西跨院第三间就是俞将军的会客室。 一刻钟前闽州治巡抚游震得游大人,接替王本固的新任巡按御史李瑚李大人联袂而来,现在当是还在谈话。 俞大人乃【在世鬼神】,心光洞照数里,有空了自然会叫你。去吧。” “多谢老伯指点。” 王澄暗赞自己这兵器谱排名第一的钞能力就是好用,跨步走进衙门。 果然是有【在世鬼神】坐镇的衙门,极有魄力和自信,连一个护卫的兵丁都没有,全都给派了出去巡视沿海。 公房里只有几个分掌钱谷、谋略、书启、奏折、征比、挂号、账房、阅卷、朱墨以及漕粮.不同职务的地班职官【绍兴师爷】。 这种肇始于云蒙帝国时期的新职业如今已经形成了规模大行其道,民间甚至有“无绍不成衙”的说法。 他知道那位在世鬼神可能正看着自己,也不敢乱逛。 心里结合掌握的闽州治官场情报猜测,这位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不对中间那个上官已经没了,是上官的上官。” 闽州治权势最重的封疆大吏毫无疑问是胡汝贞。 据说说他是那位严阁老的政治继承人,兼总督吴州治、南直隶、闽州治等七州治军务,多年前便是抗倭大业的一线统帅。 被王本固举告后,这位胡总督虽然没有获罪,但政治资本却损失惨重,连空缺了三年的闽州治巡抚都换成了徐阁老的清流一党。 也就是门子口中的巡抚游震得,此人虽不直接统军,但掌粮饷、监察之权,可弹劾武将。 而言官是清流的自留地,接替王本固的巡按御史李瑚屁股坐在哪一边也不必多言。 “纵使俞龙俞老将军名义上是闽州治最高军事长官,但在重重掣肘之下,也绝对做不到一言堂。 既然有重要差事要交给我办,怕是终究绕不开这两人。” 王澄走进西跨院,远远就听到一阵争吵声: “俞大人!青雀庵乃佛门清净之地,妙净师太更是佛门大德,水师衙门失察,致使僧院满门被灭。 正在上香礼佛的各大乡绅也惨遭厄难。 本官要上书,治你一个纵敌失察之罪!” (本章完) 第199章 就任都水官,得赐分光剑 第199章 就任都水官,得赐分光剑 听语气,刚开始说话的是巡按御史李瑚,接着闽州巡抚游震得也在旁边帮腔,貌似公允实则拉偏架: “俞大人,你不要怪李御史说话直。 水师衙门距离宦游镇和青雀庵不过区区八十里,足有数千人规模的海盗入寇却没能发现,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你说那是有墙外来敌作祟,可一位堂堂上三品在世鬼神都留不下它,这让本官如何上奏朝廷? 善信乡贤死伤惨重,咱们做父母官的总得给他们一个说法不是?” 一州巡抚游震得不过是四品【儒士】,巡按御史更是不过五品,却敢在一位上三品在世鬼神面前威胁叫嚣。 除了从赵宋时代便开始以文制武的优良传统之外,关键还是因为俞志辅在中枢里没有靠山。 一生宦海沉浮,到现在共有七次屈辱,四次贬官,一次入狱,被人冒领军功,打了胜仗反而吃挂落的事情更是数都数不清。 弹劾他的大多都是合作的巡抚、巡按御史等文官。 如今清流已经做好了复制“靖海王之死”刺杀大昭信誉的预案。 俞志辅这位威望极高的备倭总兵官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如果能提前搬开那是再好不过。 虽说他们也知道,俞志辅如今早已是一州最高军事长官兼上三品在世鬼神,肩上担着沿海数州抗倭大任,且短时间内难以找到替代人选。 不要说用几十个龟山书社士绅的命扳不倒他,就算加上他们一个巡抚一个巡按御史的命也够呛。 但只要能抓住痛脚,让俞志辅忙于应对朝堂攻讦自顾不暇,没法给他们捣乱就是胜利。 俞志辅也没有顾及已经走到门外的王澄,喝了口自己泡的茶水,不疾不徐道: “巡抚大人,太祖时建起北起青州治蓬莱郡,南至琼州治的崖海郡的沿海防线。 那时一到夜间外有山海咒禁,内有各卫烽堠洞照万里,沿海防线自然是铁桶一块。 如今二十四卫是什么样子您应当比谁都清楚。 想要严密监控沿海防线没问题,但本将需要六十余座滨海卫城、所城、几十支舟师、还有三大镇海楼一起协防。 还有成千上万水班【白水郎】和无数飞行类护法灵将日夜巡视海疆。 这需要一个上下一心,春秋鼎盛的国家。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 既然今日又提及此事,本将也想问一问,本将主张的以募兵制,招募疍民水手入水师一事,朝廷已经同意,您的粮饷为何迟迟未曾拨付? 李御史要参本将纵敌失察,那本将也参巡抚大人一个贻误军机之罪如何?” 游震得一听他要粮饷,额角青筋就忍不住突突直跳。 他也听过军中“昭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的说法。 可自从朝廷不与民争利,免了士绅的矿税,又进一步减了商税,税基已然地动山摇,他从哪里搞钱给水师募兵? 游震得倒是知道哪里有钱,但他只要敢开口要,同党就敢让他死! 心里暗道: “我听说十二年前的绍治28年,徐阁老的学生张太岳曾经上了一道《论时政疏》。 点名朝廷有‘血气壅阏、臃肿痿痹’五病,向皇帝表明了自身改革之念,当时引得朝野震动。 可张太岳却突然在前途一片大好的七年前称病告假,用三年时间游山玩水体察民情,四年前又不知所踪,从此再无音讯,连徐阁老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有人说他病死了,有人说他游历山川再不理俗世,还有人言之凿凿说看到他登上了去往南洋的商船。 总之,大昭朝廷中除此张太岳之外再无一人有改革之志,有改革之能! 连韩家人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江山,我等臣子不吃不占,早晚也得落到别人肚子里。 退一万步说,救他韩家江山有何好处?难道要争当第二个于谦于少保?” 这时,游震得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外等候的“王富贵”。 这位“鬼神惊”是计划中的关键一环,他早就见过的画像,一眼就认出了他。 本来十分隐秘的郑和宝图破译计划,莫名其妙就败得一塌糊涂,不仅人死了一大半,连图纸都丢了三分之二还要多。 现在懊恼于事无补,抓紧时间补救才是当务之急,于是话锋一转: “俞大人,朝廷刚刚选任的都水官来了。 不如先召见这位二十四卫的后起之秀,咱们的事情容后再说。” 俞志辅本来想单独召见王澄,跟他道明利害。 今日虽然有些不巧,两个清流一派的代表也在,却也无需刻意避讳他们。 很快,身穿御赐麒麟服的王澄便已站在堂下。 游震得脸上带着一丝久经官场磨炼的假笑,对王澄和颜悦色道: “王千户果然是少年英杰。 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 王本固王大人即将去雍州治上任,离任前最后一道上书便是为你表功,建议朝廷重启汉代官职:都水官,并让你担任。 属正五品,职责是管理水班职官,沟通水精妖龙、地祇鬼神,保护江河航运,整治水怪,兴风起云,致雨济旱。 如今东南不靖,便由你这都水官去调度那些被朝廷招安的镇海、蹈海将军,令他们配合官军打击海盗。” 在瀛洲立下大功,连皇帝都认可了王澄的功劳,地方上自然不得不有所表示,提拔一二是应有之意。 可他的【听雷】却分明从这位巡抚大人和旁边的新任巡按御史眼中,感应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王澄不需要回头去仔细查看王本固的记忆,聪明人只看这个官职的性质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捧杀! 我说怎么那么好心给我升官,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都水官注定要夹在朝廷和各路大海盗之间两头受气。 以前没人干过,比较不出好坏,你干好了是本分,干不好两边都要拿你开刀。 一句“我不知情,这都是临时工干的”,就把责任给推的干干净净。 这个曾经隶属于【水衡都尉】麾下的都水官不常设,只是为了应对沿海局势的临时差遣,归根结底可不就是临时工吗? 堂上的俞志辅虽不知龟山书社的险恶用心,却早就亲身体会过文官们的尿性。 老将军已经是甲之年,官路沉浮,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 他什么都懂,只是一直都改不了刚直的性子,不愿意去官场逢迎,这才吃了许多的暗亏。 自然深知包括绍治皇帝在内,那些文臣都是何等厉害的“三不沾”,办事难说,甩锅一流。 俞志辅看到王澄脸上没有因升官而欣喜若狂,反而面露沉思,便知道这个年轻人也想明白了关窍。 取出一本兵书,突然开口道: “王千户,这里有我所著的《剑经》一部,上面记载了我的一些兵法、棍法、剑术心得。 尤其是一门百步飞剑要旨分光剑,也叫剑光分化,还算可以一观,今日便送予你了。” 一册书卷轻飘飘落到王澄的手里。 后者接过,只是看了眼在世鬼神亲自手书的封面,奇货可居便看清了这部书的价值。 “兵法要旨源于‘五’,如人身具五体。纵率百万军,亦能如一人。 伍必以三人为正,二为奇;什必七人为正,三为奇;八阵必四隅为正,四方为奇 人之善斗者,一身四肢屈伸变化,有无穷尽之形,故前正而后奇,忽焉正后而奇前,正聚而奇散;忽焉正散而奇聚.” 虽然只是《剑经》中的一篇,却不仅有了俞志辅所著作的兵道密卷【百万如一】,军阵效果简单粗暴,就是集众。 集合无数蝼蚁之力,人心齐,泰山移! 还记载了以兵法演化剑法的关窍,最高能将剑光一分为九,战阵杀伐无往不利。 东西绝对是好东西,只是王澄也有疑惑,就算老俞看好自己,但这种宝贝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人,不应该拿来当传家宝吗? 就听老将军轻叹一声: “借问浮云云不语,为谁东去为谁西。人生踪迹云相似,无补生民苦自迷。 不必多想,你我同为闽州治人,也同为陆家故旧。 以后为大昭和百姓多用心做些实事,就算对得起老夫这份传承了。” 当年他被诬陷入狱,多亏好友白鳞卫指挥使陆文孚重金贿赂小阁老,请严首辅帮忙才获释出狱,不然就被整死了。 他跟陆家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 王澄的举主则是陆家如今当家人物指挥佥事陆绎,直属上官又是大名鼎鼎的陆家第三代长房长孙【鬼神妒】陆云尘。 俞志辅自然对他高看一眼,视作自家后辈。 其实到了王澄现在的级别,也有了合法领取朝廷兵道密卷的资格,只是他不是五品职官,麾下还没有庙军鬼卒。 王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满脸郑重对着俞志辅深深一拜: “长者赐不敢辞,晚辈愧受了。” 游震得和李瑚也不在乎,他们的后手和个人武力没有关系。 俞志辅越看重王富贵他们越开心,正好到时候一起把他一起拖下水。 他们却不知道王澄表面对这个新官职不情不愿,心里却早就乐开了: “王本固可真是好人啊。 本来还觉得只从你身上回收了些许道行有些亏本 没想到,临了临了,你死都不忘给我准备一份大礼。 朝廷不可能重开【水衡都尉】,但这【都水官】足够让我吃到饱了。谢谢王老爷给我刷的大官位。” 很快,一位绍兴师爷便给他送来新的告身、敕牒。 还有专门为这一官职打造的全新正五品铜印,方二寸四分,厚四分五厘(礼器用周寸2.2厘米)。 官印虽小,握在手里却有千钧之重。 王澄从此便成为了宝山千户所世袭千户官、水师统五百人把总兼闽州都水官,变成了真正的州官。 头顶那道悬而未决的官气彻底落下。 对水官道炁天一生水金蟾炁感应猛地跃升一层。 最关键的是,得了这个官位加持,【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一直在缓慢推进的融合进度,骤然加快了一倍! (本章完) 第200章 拆解五峰旗号,又闻哄堂大孝 第200章 拆解五峰旗号,又闻哄堂大孝 王澄和巡抚、巡按御史一起走出破破烂烂的水师衙门,正要分道扬镳。 码头上突然有人高喊道: “快看,靖王爷的【五峰旗号】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王澄猛然抬头,就看到海上有一艘大型战舰跌跌撞撞地驶向码头。 整体是传统福船的样式,长度近百米,立着五根高大的桅杆,五面巨大的硬帆颜色各不相同,赤、青、黑、黄、白,分别对应五峰旗。 这赫然是去年他们采水王家被埋伏之时,跟着一起陷落在闽州治的那艘旗舰,如今显然加入了水师的战斗序列。 泊位附近的力工、水手、商人看到这艘船却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声吆喝过后,当即作鸟兽散,空出了一个大圈。 一群有灵应【扛鼎】傍身,力大无穷的海捞子早有准备,立刻乘着小船一拥而上。 拽着船上垂落的粗壮缆绳,一起喊着号子将战舰拴到码头一线五六个牵索柱上,像蜘蛛网一样把它给死死捆住。 船上不多的水手也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符箓,贴到五峰旗号各处。 上上下下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可不像是在迎接一艘水师战船,更像是在对付一头深海巨兽。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一个水师官将正要将几张专门用于封印镇压邪祟的【太山金锁符】贴到舵轮上。 头顶缆绳像蛇一样蠕动,突然卷住他的小腿,瞬间便将他远远丢下了船。 “啊——!” 随着一声悠长的惨叫声,他在半空划出一条抛物线“噗通”一声掉进了大海。 周围几个随时待命的捞尸人凝神感应了一下,就失望地放下了捞尸钩。 另有两个海捞子划船过去,把狠狠撞在水面上摔晕过去的官将捞了起来。 王澄看到这场面却是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 “这可是陪伴老父亲多年南征北战制霸东海的旗舰,被一位二品在世鬼神用【点化】和秘传正法【共骇群龙】洗练多年。 跟【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的炼制、操控手段如出一辙。 就算没有郑和宝图中其他配套的雷火枢机、鲁班柱、五雷神机炮、炼制工艺.等等硬件。 也早就有了十足的灵性,说它是一艘‘舰妖’也不为过。 又哪是阿猫阿狗能收服的? 若是不能得到这艘船本身的认可,就不可能把它开出去作战,放在港口里的时候它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船上乘员不一会儿就全都被感受到了威胁的【五峰旗号】丢了出去。 最后只剩一个身披银甲的中三品职官,大概是水师安排的船头儿,抽出佩剑斩断抓向自己的缆绳。 还想继续尝试封印这舰妖,却被更多的缆绳缠住。 这次缆绳直接将他甩向岸边王澄一行所在的方向,没有水面缓冲,要是普通人砸下来必死无疑。 好在这人还算有些本事,在半空中招来一阵大风有些狼狈地砸落在地,骨碌碌滚到巡抚游震得的脚下。 这位闽州巡抚脸色一黑: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去!” 清流主持了当初伏杀,付出好几条在世鬼神的性命,最后的战利品自然也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安排的这个船头儿名叫游双雄,正是游震得的亲侄子。 后者嗫喏不敢反驳,脸色涨得通红,灰溜溜跑回泊位,却坚决不敢再上船冒险。 游震得脸色更黑,扭头对身后送出来的俞志辅道: “俞大人,从去年到现在,半年时间都没人能收服此船,不如将之拆解,用上面的镇物、宝材重建新船?” 后者略一沉吟: “巡抚大人,东海国如今已然成了大昭第六十四个藩属国,我们既然收服不了此船,空耗人力,不如返还给那位二代靖海王如何? 到了他们手里,也是平海靖边的一份助力嘛。” 游震得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断然否决: “绝不可行!若是将这战船还回去,朝廷威信何在?” 巡按御史李瑚也跟着跟着附和。 当初弹劾总督胡汝贞的罪状就是通倭,自家做主的时候也学他,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再说看看那位靖海王做的事情也不像是光武帝,有原谅杀兄仇人的度量。 他们清流与东海国的矛盾不可调和,怎么可能用重宝资敌? 就算社稷主下旨,他们也不可能还,半路就给他直接炸沉,回来就说遭了海难。 俞志辅对这些满肚子私利算计的同僚也早就有着深刻的认识,说送回去只是话术,顺理成章地退了一步: “那就让二十四卫的官将都来试一试如何。 既然您的侄儿用了半年没收服,就给愿意试一试的官将每人十天时间,等大家都试过确实不能收服再处理也不迟。” 游震得想了想,头顶的总督胡汝贞还没有去职,这闽州治也不是自己的一言堂,便又加了一个条件答应下来: “达到五品职官及以上的各卫指挥使,还有总兵衙门的属官兵将才有资格尝试收服这【五峰旗号】。 外加我们州府衙门的官员也可以试。 若是到六月底之前再无人能驾驭此船,本官便要将之送到南直隶龙江造船厂彻底拆解! 到时候谁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济。” 之所以没说送去就在自己治下的五虎门造船厂,自然是因为他深知清流绑了郑氏二子,哪能冒这个风险? 这些战利品的后勤处置不是战场军务,属于巡抚的职权范围,俞志辅都没有太多话可说,无奈答应了两个月的期限。 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手下到底哪些部将有希望收服这艘船。 旁边,王澄心中一动: “我早就想找机会把五峰旗号拿回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朝廷再乱对我来说也是庞然大物,不能强夺只能智取。 我现在的身份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职官品级不够,在六月底之前必须光明正大升到五品【白水郎】! 也不知道我那朱伯伯手里的两种五庙神藏到底准备的怎么样了,只靠我自己,今年之内都未必能烧开剩下的肺庙和脾庙。” 游震得心情不好,正要甩袖而去。 “大人!不好了!” 一个留在官船上的随员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嚎。 游震得怒斥: “叫唤什么,报丧呢?” 那位随员一听这话,出于职业本能,连忙竖起一根大拇指谄媚夸赞道: “您怎么知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呐!” 游震得身体一震,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厉喝道: “谁死了?” 那随员不敢怠慢连忙说道: “是王本固王大人! 他近日就将启程雍州治,老家已经来人帮他收拾东西,刚刚去衙门匆忙奏报,他与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邢大人外出一夜一日未归。 于是他们传信王氏宗族,检查老宅祠堂里供奉的魂灯,才发现王大人的灯不知何时早就灭了。 邢百川邢大人也是一样,刚刚邢家人也来奏报,他们家供奉的魂灯也灭了。 衙门那边立刻烧了信香向您奏报。” 游震得丢开随员,难以置信: “这这这计划还没开始。 计划提出者和具体执行者两方就全没了?!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本官定要将之大卸八块,满门诛绝!” 他看了一眼王澄手里的官印、告身,只觉得无比刺眼,心如乱麻。 然后再也坐不住,和身边同样脸色大变的巡按御史登上官船匆匆离去。 却根本没有意识到,杀人凶手就近在眼前,而且满门早就被诛绝了。 王澄好像事不关己,跟着书吏先去走马上任,得到了自己的几座公房。 联络那四位镇海大将军、八位蹈海将军自然不能只靠都水官一个人,还配置了一群属官和兵丁。 只是人员依旧缺额严重,需要他自己补齐。 于是,留下粗通文墨的【银匠】张文,将他和七八个培养了很久的精锐安插到各个位置。 终于成功将自己的触手延伸到了闽州治水师衙门,也是整个大昭海防的最核心部门,然后不断分裂同化。 只有输了才叫结党营私,心怀叵测!如果赢了,那叫众正盈朝、借壳上市! 临走前还不忘直接将装满金银的包袱送到了俞志辅的家里,交给他的家人,只说送点土特产让他们尝尝鲜。 本来还想携二美同游慢悠悠回月港,顺便和两位姐姐培养一下感情。 突然收到了自家上官陆云尘的传讯。 连忙下令让副船头张武全速返航。 沈月夜奇道: “师弟,怎么了?” 王澄将鸿雁传书递给她,脸色有些古怪: “三天之后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家里办丧事。 他儿子给所有镇海卫官兵都下了请柬,让我们.每人至少带着一百两礼金去吃席?” (本章完) 第201章 犹豫就会败北,主动就会白给 第201章 犹豫就会败北,主动就会白给 蓝天碧海,晴空万里,王澄的旗舰风帆战舰【青衣号】全速航行,渐渐接近了九龙江入海口。 位于船艉楼上层,环境最好的船长室里。 舷窗下摆了一张黄梨木罗汉床,宴云绡和沈月夜踢掉绣鞋、丝绸罗袜,裙下蜷缩着小腿一人靠在一边。 两人中间的小桌上光明正大地摆着一堆用于参悟《金匮房中术》的“参考文献”: 《参同契》、《万神圭旨》、《三圣图》、《日乌月兔说》、《火龙水虎图》. 互相较劲之下,竟然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玩起了真的! 两个女孩身为多年的闺中密友,只有涉及王澄的时候才会互不相让,其他时候都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反正这年头的女人满脑子都是封建思想,从来都没有过独占“爱情”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宴家和沈家都不是普通人家,两位老父亲生前和受重伤之前,家里的女妖精、妾室又何曾少过? 甚至按照一般流程,无论谁当了掌家大妇还得给丈夫张罗几方妾室呢,她自己负责内外调和,争取成为丈夫的贤内助。 红学家们曾经说过: “年少时看《红楼梦》,觉得自己和爱哭的林妹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风雪月就已经占满了生活的全部; 直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才慢慢明白,情绪稳定绝不会动不动就使小性子的宝钗姐姐才更适合共度一生; 等到为了生活开始算计柴米油盐的时候,才意识到凤辣子的好; 直到渐渐上了年纪,历经风雨沉浮,再看那宛若定海神针般的.贾母史太君也是风韵犹存; 万一家道中落,繁华不在,才会大彻大悟,能带着全家成功要到饭的刘姥姥才是人间绝品啊!” 这正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道理。 一旦娶不对老婆,不仅家宅不宁,连家族后代也跟着全完了。 若是既贤且色,还能倒追,那一定是上辈子做了拯救千万人的大善事! 宴云绡合上手中的一卷《参同契》抬头道: “如意,我看完了这些道家文献。 只是想要修行,门槛也不低,要求修行者本身就要阴阳兼备,才能与道侣阴阳相成,互相增益。 那墙外来的仙童有性命双修之法,天然就没有这层门槛,我们专修性功的神道职官却不行。 正常情况下,只有达到上三品炼神境的【在世鬼神】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演化阴阳,参悟大道。” 宴云绡比当世任何一个凡人活的年岁都要久,一身见识、学问积累之雄厚无人能望其项背。 她确实没有吹牛,率先领悟了这门“仙法”的奥妙,瑰丽的异色双眸闪闪发光: “只因上三品【在世鬼神】每一位都有‘神号’和‘鬼号’两重法相,一者慈悲,一者凶恶,一者为阳,一者为阴。 他们若能学到手中,即使不与道侣双修也对修行大有裨益,酷似传说中自交自结的内丹法。 对咱们这些中三品职官来说,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走捷径。 小澄子天赋异禀,入道之初便有阳身、阴身护持,修行此法天然就占了大便宜。 由他机缘得来的法门本就与他有缘,没有学不会的道理。 你的运气也不错,【菩萨蛮】法位也算是走了便宜法门,修行到极处也有一体两面,名为‘菩萨’实为‘天魔’。 要想修成菩萨相和天魔相,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再兼修一个阴阳对应的职官法位。 如意,你想好要兼修哪一班哪一堂了吗?” 云绡家学渊源,对各种绝活异术都如数家珍,当初指点了王澄法位融合之法,如今顺手指点沈月夜毫无压力。 反正只要不是真的向云绡请教房中术实操,她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说完略一沉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如就再兼修水班三十六堂之一吧。” “为何?” 沈月夜也钻研了好几天《金匮房中术》,知道云绡所言不虚。 加之她有一位当水班直岁堂官的父亲,本就对水班最中意,这时却想听听云绡的高见。 云绡抬手一翻,战舰之外水汽升腾于天,化作大片雨云,顷刻雨落洒向岸边的山林,复归大地。 随后她才解释道: “水官本质是【天一生水金蟾炁】。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是沟通自然天地,乃至天官、地官的媒介,这一方天地稳不稳全在水。 纵观两千年神道历史,兼修水班产生冲突的可能性最小,也最安全。” 他们三个人里面,阿绡兼修了水班【采珠女】和天班【龙胤】,王澄兼修了水班【白水郎】和水班【朝奉郎】。 沈月夜自然最好能在地班【菩萨蛮】之外也兼修水班。 即使不能成功融合,也绝对不会变成鬼神妒陆云尘那种惨兮兮的样子。 “我想想。” 沈月夜曾经也在凤麟斋后院的那座小楼里抓周定命。 可惜达不到王澄水班眷顾,鬼神垂青的水平,没有哪一堂是天作之合,都不如母系的菩萨蛮。 如今从三十六堂里面选一个也有些选择困难。 “我看林家妹妹的【仙婆娘】不错,科仪十分契合。 一个管杀一个管埋,菩萨蛮杀人之后,仙婆娘奴役阴鬼。” “【朝奉郎】也不错,合起来就是杀人越货,杀人之后拿走财货,晋升速度应该也很快.” 姐妹两个讨论得热火朝天,突然宴云绡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盐人】也可以,杀人放火都是连在一起,效率一定高极了。” 沈月夜却十分嫌弃: “噫,这个对皮肤不好。” 又突然反应过来: “好啊,阿绡你是不是想谋杀我的美貌,让我变成一个丑兮兮的无盐女,然后自己就可以不战而胜? 你好毒!” 沈月夜气得抓住阿绡缩在桌下的小脚,对着白皙的脚心就是一阵乱挠。 后者清冷的脸蛋顿时破功。 “哈哈哈,住手,我要反击了.” 阿绡也挠沈月夜,两位大美人即使是打闹起来也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最终她们讨论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裙,一起扭头看向坐在船长书桌后面,正抓紧时间破译【蜃楼云龙舰】图纸的王澄。 有那一百二十多位此道高手打下的研究框架,他又心无旁骛,破译进度倒是很快。 如果 他没有偷偷侧着眼睛欣赏两位姐姐的美态,也没有把手上那份图纸拿倒,就更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眼看姐姐们垂询,他连忙轻咳一声,放下手里的郑和宝图,想了想建议道: “师姐,要不就选【牵星官】吧。 本身位格够高,而且想就职五月底夏至第一候鹿角解就可以。 科仪是要行万里路,去的地方越多晋升速度越快。正合诗仙的名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我的梦想除了靖海平波,还想到世界的尽头看一看,见识一下墙外到底是什么样子,你陪我一起去怎么样?” 沈月夜前面还在考虑,听到最后一句话,自动转换成了:王澄邀请她去世界的尽头赴一场浪漫的约会。 再无任何犹豫,在旁边阿绡你个小没良心的幽幽目光中用力点头: “听你的,那就选牵星官吧。 到五月二十六夏至我就举行科仪。” 二十四节气是以地星绕太阳一周为一年,将地星绕太阳运行一周的轨道分为360度,春分为0度,以后每15度为一个节气,共24个节气。 依据斗转星移,圭表测影,太阳黄经,每一步都属于牵星官的领域。 其中表示寒来暑往的八个节气: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的第一候,都可以用来举行牵星官的科仪。 只要科仪没错,无论哪个节气得到的灵应都是【牵星】! 王澄帮师姐盘点了一番,突然发现了一个以前没有注意的盲点。 “牵星官大概是普适性最广的职官法位之一,直指《二十四节律》这等天律运行的本质。 朝奉郎也差不多,本身求的并不是一个‘财’字,而是一个‘信’字。 比起最强职官社稷主手中那一份至高无上的‘赏罚’权威,可能更接近三官盟威的力量本质。 只是【朝奉郎】的本质太弱,这才远远无法与天班职官相提并论。 也难怪岳咳,师父他老人家兼修时选择了牵星官和朝奉郎,他的野心只在陆云尘之下。” 王澄觉得师父用【牵星官】去补【朝奉郎】的思路是对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属于他的那个契机,这才迟迟没有进展。 不过,能触及到有天道运行本质的不是只有牵星官,天班的五官灵台郎、地班一部分修金点法的相师也可以。 外八门中前辈成功的经验几乎不可复制,质量不够只能靠数量来凑。 职官之间的搭配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盲人摸象。 王澄觉得或许只有等到自己晋升上三品,奇货可居才有可能看到这其中的奥妙,帮助别人提升融合几率。 现在他全靠水班垂青的天然直觉,觉得牵星官确实最适合师姐。 “大船头儿,月港到了!” 听到吆喝,三个人才扭头看向窗外。 王澄一眼扫过自己的大本营,却意外发现月港中有相当一批属于山海会归自家师父管理的商船正在装货。 生丝、铁锅、铁链、砂、麝香、绸缎、瓷器.等等对瀛洲的紧俏货不要钱一样一船一船地装货,整个码头都热火朝天。 微微张大了嘴巴: “师父他老人家这是要干什么?他也要加入月港—平湖港航线,做海商生意?” 沈月夜好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狡黠一笑,赤脚跳下罗汉床,站在他身边十分自然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猜的不对哦。 这第一批一共三十八条货船的紧俏货,都是你师父给你建国的贺礼。 我爹说,我们财神沈家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只有钱这一项还算可观,全都提前换成了物资,三天后就会起运。 后面还有第二批、第三批 大昭立国之初,京城有三分之一都是我家出钱修的,只因不知政事凶险,向太祖韩林提出犒赏朝廷百万大军才惹来杀身之祸。 你不是准备先取九藩岛,再攻略瀛洲吗?没有钱可不行。 统一九藩所需的军费师姐都包了。” 对王澄眨巴着妩媚的狐狸眼,翠色双眸中笑意盈盈。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说的好像不是要给一笔灭国级的军费,而只是我今天买了个包一样轻描淡写。 显然沈雨亭制定的“东海国大股东计划”已经举全沈家之财力开始执行。 面对这种阵仗,王澄则颇有一种富婆丢给他一张空白的钱庄票据,还说了一句:“想取多少自己填”的既视感。 “咕咚!” 即使以他的身家和定力也艰涩地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惊叹于沈家的大手笔。 他的灭国之战还没开始,谁也不知道战局会怎么样,这一轮可真的算是冒着巨大风险的天使投资了。 犹豫就会败北,主动就会白给! 这事儿宴云绡做不出来,但沈月夜做起来却丝滑至极。 低头看到师姐一双碧色狐狸眼里,有些炽热到灼人的情谊,王澄只觉得心脏都被烫了一下。 “师姐.” 不等把话说出口。 就见旁边的云绡姐姐也跃下罗汉床,站到王澄另一侧,破天荒地当着沈月夜的面拽住他的衣角,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跟!” 一个字,天使投资当场追加一倍! 说完又偏过头去故意不看他,十分嘴硬地补充了一句: “这只是为了采珠女的科仪‘慧眼识珠’,小澄子,我.我们全家都挺看好你的。” 王澄却觉得这份冰美人的傲娇分外可爱,反过来一把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心中暗道: “当初是谁说这辈子都傍不了富婆,吃不了一点苦来着? 原来大师兄说的对啊,这苦本王爱吃! 真香!” 在人生观、金钱观被两位姐姐剧烈冲击的那么一瞬间,这位二代靖海王甚至产生了一个离奇的念头: “哪一位富婆给钱多就当正宫娘娘,一个月重排一次榜单,每天晚上还可以通过竞标的方式.翻我牌子?” (本章完) 第202章 敌踪再现(求票) 第202章 敌踪再现(求票) 月港附近不远处,芗州府城内某座档次不低的青楼里。 如烟似雾的薄纱帷幕后,云雨稍歇,当红魁牡丹依偎在脸色泛着些许青白的年轻恩客怀中。 涂成鲜红色的小手贴着他的胸膛,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邢郎,你这位风月郎可真厉害,比牡丹以前所有的客人都要强。牡丹可是一日都舍不得你离开呢。” 大约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满脸自鸣得意,抚摸着美人的小手: “那是自然! 再加上我还有出自《底襟集人事秘旨》的一门【佳人返步法】、一门【不期而至法】傍身,无往不利。 其他法脉的神道职官又如何能与本少爷,不,本指挥使相比?” 牡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崇拜,温柔夸赞道: “邢郎不愧是将门世家出身,这比喻听着就威风凛凛。 牡丹不才,想再领教指挥使高招,咯咯咯” 青年风月郎自是不惧。 显而易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口中的小畜生,他的独子邢玉郎! 人如其名生的倒是十分俊俏,皮肤白皙,养尊处优,还生着一双多情的桃眼。 兼修了水班兰法一脉的六品【风月郎】和天班职官七品【柳词客】,在这风月柳之地倒也确实称得上一声纵横捭阖的“大将军”了! 只不过,这些常常出没风月场所的“黄某人”们暂时还没有意识到。 随着西洋商馆和商人扩散,一种看不见的危险存在也开始在兰法门人和客人们之间迅速传播。 只是传入神州的柳病,没有传入新大陆的天那么致命罢了,而另一个来自黑色大陆的大炸弹还在后面等着。 万幸,这个年头大昭王朝还是天朝上国,滤镜并没有碎,骨头也没有断。 就连自恃有些身价的妓子都格外自信,不乐意接待洋人。 她们清楚要是把皮肉卖给了红毛鬼,就意味着别想再接到士大夫的生意,档次和身价直线降低。 不知又战了几场,邢玉郎对这位认识没几天的魁无比满意,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中毒一样渐渐痴迷,突然开口对她豪迈许诺道: “牡丹,本指挥使要为你赎身!” 魁脸上感动,美目中泪光盈盈: “邢郎,你真的愿意为奴儿赎身?与我双宿双飞?” 邢玉郎看到美人垂泪,连忙保证道: “牡丹,你一定要相信我。 别看镇海卫守着月港来钱快,我家开销也大,家里大半钱财都被我爹拿去养了小老婆,分给我的例钱也不多。 以前我为了风月郎的修行,很多时候都只能去他养的外室那里凑合凑合。 不过,以后就不一样了。 刚好我爹死的挺是时候,这次趁着办丧事,我给所有试百户以上的官将都发了请柬,绝对能大捞一笔! 凑够给你这位扬州瘦马赎身的三千两银子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之前我爹在的时候,给我爷爷办酒席就是一百两的价,我记得一清二楚。 等我成了镇海卫指挥使,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明日我爹的衣冠便要出殡下葬,本指挥使没在家里守孝跑来跟你私会,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邢玉郎这番情话说的实在是无耻又可鄙,让人孝掉大牙。 邢百川临死前还在想着儿子能幡然悔悟光宗耀祖。 做梦都没有想到,好大儿不仅福泽不了祖先,还要先啃他老,再啃他死,直到榨干最后一丝油水。 不对,他的肉身早就被林道乾的护法灵将“蛛尾拟角蝰”囫囵吞掉,会在未来几周时间内慢慢消化一空。 出殡也只剩衣冠,哪怕是衣冠冢也得榨出油来。 牡丹这次却没有因为他的保证而感动。 听到这位只长色胆,却不长脑子的二世祖说出这种天真言语,忍不住笑了: “咯咯咯,邢郎,你可知权力不等于官职品级? 尤其是在这军旅之中,你能指挥动多少人就有多大权,你若空有指挥使之名,却指挥不动一个人那就没有权。 邢郎,你难道就没想过,你纵使袭了镇海卫指挥使的世官官职,若是通不过朝廷考核补不了实缺该怎么办?” 这话说的邢玉郎也是一怔。 “这” 国朝确实有这一条规定。 武官世官九等:指挥使,同知,佥事,卫、所镇抚,正、副千户,百户,试百户。 名义继承可不等于实际掌权,嫡长子虽可通过程序继承“指挥使”头衔和俸禄,但朝廷还有制约性的考核制度。 继承人需通过职官绝活、品级、骑射、兵法等一系列考核才能正式袭职。 考核结果直接决定待遇,合格得全俸袭职;不合格一次,减俸三分之一,署职(试用)给予2年练习期; 二次不合格再减俸三分之一,继续署职练习;三次不合格,革职为民,家族失去世袭资格。 连俞龙戚虎走的都是这个路数,通过考核才开启了升迁之路。 不过,就算补上实缺,实际军事指挥权未必不会被架空。 各大卫所真正的战斗力掌握在经验丰富的副手指挥同知、佥事、中下级军官千户、百户,甚至是世袭军户老兵集团手中。 一个毫无威望和经验的年轻指挥使,想指挥这些骄兵悍将可不容易。 邢玉郎一张俊脸上有些难看: “我家的镇海卫和四个千户所原本有正三品指挥使1人,从三品同知2人,正四品佥事4人,五品正副千户数量若干人。 先前融合募兵制时,卫所大多数人都不合格。 除了父亲因为实力不错,是五品职官得以留任,原来的同知、指挥佥事都被剔除,现在都没有补上。 我想得到实权,确实也不能成为例外。” 邢家的镇海卫指挥使官位名义上是镇海卫的当家人,可他要是没有五品职官或者同等的战斗力,这礼金怕是根本就收不上来。 邢玉郎倒是也不愧亲爹认证过的草包,原本哪里想过这些,一时不由愁眉不展。 “邢郎,牡丹倒是有个办法。” 邢玉郎闻言大喜,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魁,凭什么能干预卫所三品指挥使的归属。 牡丹浑身只披着一件红色薄纱走下床榻。 帷幕分开,才让人发现此女鬓角上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并不是插上的,而是直接从.太阳穴里长出来的! 邢玉郎却毫无所觉,看向这美人时,只有满眼的痴迷。 牡丹从梳妆台上取来一只【紫漆嵌螺钿鱼藻纹金匣宝匮】,递到了了他的手里。 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血红色的幡面,上面流转着无数张人脸,隐约传出阵阵野兽嘶吼和人类哀鸣声。 如果王澄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赫然是被俞老将军砍成两截的其中一半“人皇幡”! (本章完) 第203章 仙童失策,降维打击 第203章 仙童失策,降维打击 如果是正常人看到螺钿匣子里那件邪门的东西,立刻就会升起警惕之心。 可邢玉郎却像是被迷了心窍,看向那血魂幡就仿佛看到了一位玉体横陈的绝色美人。 下意识伸手就把它从匣子里取了出来。 目光迷离,口中喃喃: “宝贝!我的宝贝!” 刚刚凑到自己面前,那半片血魂幡便猛地跳起,化作血雾顺着他的口鼻,深深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剧烈的痛苦袭击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口中想要惨叫,却连喉咙都已经不受控制,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悲鸣。 “嗬嗬.” 同时,一缕缕好像虫子一样不断蠕动着的诡异道炁,从九天之上不断降下融入他的体内。 显然,这便是在两千年前便被三官正气所取代的六天故气之一! 跟只作用于“性”,不干涉“命”的三官正气截然不同,这些道炁正从根本上帮邢玉郎“脱胎换骨”。 这位风月郎整个人就像气球一样时而膨胀两三倍变成巨人,时而又缩小成婴儿大小。 骨骼、肌肉、内脏.甚至是种族全都在这个过程中被通通重塑。 那位身披红色轻纱,嘴里刚刚还一个邢郎长一个邢郎短的魁牡丹,此时却目光冰冷,丝毫不在乎“情郎”的死活。 将兰法一脉的基本素养:虚情假意演绎到了极致。 只要她们想,就能让男人的虚荣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包括假装欣喜,假装生气,假装羞涩,假装纯洁,甚至假装快乐到迭起如潮。 如今只是卸下面具,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而已。 这时,窗户被风吹开又猛然闭合,她的身后悄然多了一个十二三岁,粉雕玉琢的道袍童子。 牡丹脸上立刻重新堆笑,双眸中透出粉光,恭恭敬敬跪倒在地: “主人,您来了。 收服新任镇海卫指挥使邢玉郎的计划很顺利。 有了祖上传承的世袭官职,只要他再靠您的半张血魂幡表现出堪比五品职官的实力,一定可以坐稳这个位置。 镇海卫那一群凡夫俗子定然谁也看不出仙法的奥妙。 有他控制大昭四大卫之一的镇海卫、月港出海口、还有闽州治最精锐的水师力量之一,加上您坐拥的情报组织胭脂楼、曾一本的海盗团。 黑白灰三方配合,整个芗州府、乃至整个闽州治都注定沦为您狩猎血食的猎场!” 还童仙对她点点头: “嗯,起来吧。” 一个月之前仙童搭乘一艘被他吞吃一空的商船从海外归来,最先登陆的地点就是在月港附近。 只是他感受到了宴云绡这位地祇龙女的存在,没有敢进入她的道场法界,转道来到了更高一级的府城芗州城。 这里虽有城隍神,却只是个早被香火腌入味的泥胎木塑,反应迟钝,对付邪祟绰绰有余,却伤不了他分毫。 这段时间还童仙收服的可不仅仅是大海盗曾一本,还有附近各大青楼的兰法脉传人,组建了一个叫胭脂楼的情报组织。 这位魁牡丹便是其中的骨干成员之一。 “是,主人!” 牡丹听令起身,眼中满是恭顺。 这不仅仅是来自仙法的控制,还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还童仙手中的《金匮房中术》是法脉核心传承,不会传给外人,就算给普通的神道职官,他们没有王澄三人的天赋和条件也学不会。 但墙外世界的仙法只要稍微露出一星半点,就足以让此间的神道职官们都惊为天人了。 最关键的一点:仙法可以强化、改造肉身! 长生不死没有那么容易,但仅仅是到死都容颜不改,青春永驻也足以让青楼从业者和所有贵妇人们都疯狂了。 再加上还童仙还有一手虚空送子之能,只用了很短时间就悄无声息地在芗州府埋下一张大网。 “主人,请用茶。” 牡丹先前也经历过血魂幡改造,知道还得需要十二个时辰才能完成蜕变。 那邢玉郎还会保留那半片血魂幡,得到千变万化的血神兵加持,比她还要强得多。 便引着还童仙来到闺房的八仙桌边,倒上茶水小心服侍。 “牡丹,有没有查清楚那个上三品【在世鬼神】到底是谁?” 还童仙喝了一口不如仙界茶叶远矣的茶水,就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这凡俗世界除了人好吃,其他什么都不如仙界。 要不是还有重要任务在身,还垂涎遍地的“长生宝材”,他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主人,都查清楚了。 当日飞剑驰援青雀庵的正是备倭总兵官俞志辅,一位三品【虎贲将军】。 发动炮击的也是他手下闽州都司的水师和招安的海盗,听说总兵衙门特设了一个都水官的官职,专门调度那些被招安的海盗。” 牡丹眼中闪烁着兴奋,还童仙在她眼中就是无所不能的仙人。 既然遭遇了大名鼎鼎的俞龙戚虎之一都一点事也没有,自然也是同等级的存在,问清仇家是谁自然是要狠狠报复回去。 嘭! 还童仙一拍桌子,低声怒喝: “大胆俞志辅竟敢跟本仙作对,坏我好事!” 摸了摸腰间,明明已经用血肉储备把下半身修补了回来,却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初剑刃的森寒。 要不是他主动用“仙法·断头不死术”分裂了上半身,一旦被那伏虎龙禅剑砍中,必定魂飞魄散。 咬牙切齿地发狠道: “等下次见到他,本仙定要” 在牡丹期待的目光中,杀气腾腾地吐出了下半句: “暂且放他一马。” “嗯?” 魁没有听到预想中的答案,猛然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冷飕飕的眼睛,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 顺便也收起了拥有“仙人”靠山后,不把在世鬼神放在眼里的那一份傲慢。 兰一脉最会察言观色,她有预感自己一旦行事不密惹到了在世鬼神,自己的主人一定不会给自己出头。 回头看了一眼那位承诺要娶她过门的三品镇海卫指挥使还在蜕变,便对还童仙媚眼如丝道: “主人,奴儿这几天辛苦操持,又攒了不少精气,这就助主人修行如何?” 还童仙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点了点头任由牡丹为之宽衣。 没有道侣双方阴阳相成和情投意合的前置,《金匮房中术》就是单纯的采补之术。 还童仙便是要以麾下的兰法脉为触手,取万千“黄某人”的精气为己所用。 不仅可以迅速恢复原本的实力,还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道行增长速度远超寻常神道职官。 当然他一不小心踩到大雷的概率,也会是别人的千万倍! 主仆重开云雨的时候。 这座青楼大堂里供奉的一座菩萨像,一副祖师像身上光芒渐渐暗淡。 菩萨像遍身之骨钩结如锁状,名为【锁骨菩萨】。 传说古时候有一青楼女子,以美色诱导寻问柳之人背诵佛经,让人们因为色念而开启佛智,最终破除色念。 这位青楼女子死后留下的白骨,每一节都连在一起就像锁一样。 于是她被兰一派称作【锁骨菩萨】,时代久远,世人已然分不清她是兰法的鬼神,还是九天道气化身之一。 另一副画像则是兰法的祖师爷,也是第一个开办官方妓院的管仲。 随着名为仙童,实则比邪祟还要邪门的还童仙力量恢复。 咔嚓! 无论是菩萨像还是管仲画像都猛然裂开,灵性消散一空,而这在他们的计划中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处于镇海卫直辖卫城内的邢府白幡招展,哀乐阵阵。 人间阴鬼邪祟横行,只有那些老人寿终正寝,家中富足能请神道职官坐镇超度的人家,才会选择停灵七天。 夏天天气热,一般人家最多停灵三天。 如果是意外横死的那些则很多都是当天就埋,甚至当天就烧掉,以免因为浓重的怨气变成邪祟屠杀全家。 那种会说:“先父生前最怕火,师傅想想办法”的傻瓜,在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死绝了。 邢百川只留下了衣冠,倒是不用担心会诈尸,可邢玉郎却没那个耐性等七天过后再收钱,就给提前到了三天。 “王千户竟然也来了。” “千户大人这次在瀛洲立下大功,沿海二十四卫早就传遍了,您真为咱们镇海卫长脸。 出去一说咱是镇海卫的,谁不高看一眼?” “千户大人.” 看到王澄也来吃席,早到的官将们纷纷跟他打招呼。 当初这帮人可是亲眼看到指挥使和王御史故意送他去东海国当暗间,只是听说了一些任务细节,换他们任何一个人去都是九死一生。 如今不仅没死还立下大功,又不计前嫌,来参加邢百川的葬礼,纷纷感慨: “王千户真乃忠义之人啊! 邢指挥使若泉下有知,他在镇海卫还有这样的好下属,一定也会感动垂泪吧?” 已经被消化了一小半的邢百川: 不敢动,一点也不敢动,怕魂飞魄散。 同样收到请柬,代表山海会过来的沈月夜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 “富贵,等吃完席,咱们真给他们一百两啊?” 王澄凑近女孩耳畔,压低声音笑了笑: “师姐我问你,大昭人避讳死字。 帝王称‘崩’,诸侯称‘薨’,士人称‘不禄’,平民称‘死’,道士称‘羽化’,和尚称‘圆寂’。 那敌人死了又叫什么?” 沈月夜歪歪头: “呃,不知道。” 王澄十分欠打地比出一个剪刀手: “叫哦耶! 这都不知道?上次师兄比的脑瓜崩‘ok’你也不认识,等哪天晚上有空的时候我教你外语。 而且,你不觉得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一百两买一张前排座位很值吗? 再说等吃完席,那位邢公子能不能坐上指挥使宝座,我们还用不用给钱都说不准呢。” 沈月夜气鼓鼓拧了他腰一下,嘀咕道:‘我家老母亲就是外国人,我外语好着呢,根本不用你教。’ 王澄已经看向了早到一步到达的上官【鬼神妒】陆云尘。 “眉间有青气成云,注定是青云直上之相啊!” (本章完) 第204章 陆指挥使:我还没出力你怎么就倒下 第204章 陆指挥使:我还没出力你怎么就倒下了? 陆云尘身边还坐着一个体态娇小的少女。 竟是原本因为蒲寿英引倭寇作乱,外出避祸,已经有小半年时间没见过的【海捞子】韩淑书。 今天来这里应该是代表她的伯父翻江鼠韩泽长。 “昨天我已经见过老陆,没见到韩淑书,看样子两个人好像很是熟络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纯洁的男女友谊?” 王澄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天资绝顶的陆云尘已经完全吃透了那些教战舰指挥的外语书籍。 不仅成为了一位合格的风帆战舰指挥官,还有些好为人师,正拉着小迷糊韩淑书给她上课。 “淑书,我给你说,测算火炮射击诸元,最简单的测距方法是.” “假设你站在火炮旁边,用仪器测出火炮到目标的仰角是α,火炮高度是h,那么距离d=h/sinα” 王澄惊叹于陆云尘这位勇士,竟然想要启蒙韩淑书这个连牵星板都用不明白,出个门就会迷路的数学白痴。 毕竟哪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姑娘会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扛鼎】当灵应? 让韩淑书跟虞姬的角色换一换,画风都得大变,她一手薅着全甲楚霸王,一手扛着乌骓马,踏浪冲过乌江去。 怎么说呢,这两个人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这样,那样,再这样,懂了吗? 咳咳,人就算再笨怎么可能学不会三角函数?咳咳幻术!我一定是中了幻术!” 然后,不出王澄所料,陆云尘教着教着就开始大口吐血。 “哇呕.哇呕” 也不知道是鬼神妒又开始发作,还是被韩淑书给气的。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嫩的舌尖。 回来了两个多月,常跟陆云尘这位宝山千户所正千户打交道,对他动不动就吐血已经习惯了。 只是貌似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这血吐得特别多。 主因还是陆云尘心善,见不得傻瓜,倔劲儿上来,一定要教化她这一块顽石。 韩淑书担心自己继续待在他身边,会让他不小心就死这儿,和邢百川一起并骨,连忙取出自己的手帕帮他擦了擦嘴,就逃也似的跑掉了。 “那什么,陆家哥哥你轻点吐。 淑书不喝酒,先去小孩那一桌占个座。” 王澄这才拉着沈月夜在陆云尘这桌坐下,跟这位上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昨天回来他们已经见过,该寒暄的都寒暄过,该密谋的也密谋过。 王澄说这一百两礼金不用给,可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等镇海卫的官将们慢慢来齐,却左等右等都不见开席,除了不方便待客的邢家女眷,唯一的男丁邢玉郎竟然一直都没有露面。 “那位邢公子怎么还没来?” “办丧事哪有让客人先到,都眼巴巴等他这位孝子的道理?” 有以前就看邢百川不顺眼的官将更是幸灾乐祸地断言: “老子坐船游玩死在了江上,那位风月郎不会是也死在某个魁的肚皮上了吧?” “邢家公子想补实缺怕是难喽。” 世官继承的规则他们都知道,很多人其实都是以戏谑的态度来吃席。 那些中上层的千户、千总不少人都有心思挑战一下正三品卫指挥使的宝座。 又过一会儿,就在众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 “你们快看九龙江上。” 众人抬头一看。 卫城临水的城南水门外,一大群明显是由法箓内“吏兵出官”招来的美貌侍女前呼后拥着一顶轿子,撒落天踩着江水飞奔而来。 有人吹笛,有人鼓瑟,排场十足,比朝廷大员出行还要气派。 关键问题是看这些侍女吏兵的气势,跟五品职官练出来的庙军鬼卒也不遑多让,证明来人拥有至少五品的实力! 嗖! 画着美人出浴图的轿帘一闪。 一个好歹换上了一件白衣的翩翩佳公子,像树叶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了众人面前,对这些官将拱了拱手。 引来一片哗然。 “不是说他年近三十,还是一事无成的公子吗?” “对啊,道行怎么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了?难道说是父亲去世就发愤图强了?” 邢玉郎一出手便震慑全场。 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流连丛的纨绔子弟,怎么会突然就出息了。 许多人脸色发苦,默默收起了抢指挥使宝座的心思。 若是以后对方成了自家上官,一百两礼金怕是省不下,甚至逢年过节还得多送。 王澄也大感意外。 立刻调动奇货可居看过去,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异常。 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罩在这位邢玉郎的身上,用极高的位格遮住了一些不能让别人看的信息。 侧头示意陆云尘,后者淡定自若,显然没有把那回头的浪子放在心上。 邢玉郎傲然扫视全场。 看到了过去的一群叔伯,大名鼎鼎的鬼神妒、鬼神惊,还有一群镇海卫辖区内的势力代表,心中满是兴奋。 “我有主人赐予的宝物护身,震慑住这些骄兵悍将,再通过朝廷的考核轻而易举。 表面上继续投靠我父的靠山清流官员,暗地里则为主人做事。 今日便是我为清流交上投名状,重归龟山书社,在二十四卫扬名之时。 对了,等我坐稳指挥使的位子,牡丹只是一个小小的魁,根本配不上我这位正三品卫指挥使,最多当个暖脚小妾。 敢惹我不高兴就把她发卖出去。” 邪意深藏的目光在沈月夜、韩淑书还有几位大势力的女性代表脸上扫过。 “这些女子才是我事业上的良配! 特别是这山海会直岁堂官家的大小姐地位最高。 先用我那两门压箱底的绝活【佳人返步】、【不期而至】试试,若是还不从,我就掐断他们的水运航路,让那快死的老堂官乖乖献上女儿。 主人也一定会支持我,嘎嘎嘎.” 目光收回又落到陆云尘身上。 这里最能威胁他地位的就是这位要实力有实力要背景有背景的陆家大少。 却十分希望他过来挑衅自己。 邢玉郎手握血魂幡,有信心把陆云尘打趴下,给清流交上一份大大的投名状。 甚至还有野望,若是能用血魂幡吞了这位三班兼修的鬼神妒,自己说不定也能变成跟他一样的天才!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敢出声。 志得意满之下,扇了扇手中代表“风月无边”的“虫二”扇,对众人朗声道: “诸位,今日我邢玉郎便在吾父灵前承袭三品镇海卫指挥使,谁人同意,谁人反对?” 说话的时候依旧盯着陆云尘,时刻准备驱使血魂幡将之死死镇压,还要打掉他所有的威信。 没想到后者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自顾自和身边的心腹鬼神惊王富贵一起品着香茗。 邢玉郎皱了皱眉,失去了踩着这个天才脑袋上位的舞台不太开心。 但没人反对也算好事。 正要回头给亡父上香定下主次,有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喊道: “慢!” 众人一起扭头,发现镇海卫监军朴公公突然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圣上有旨!” 邢家大院里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 邢玉郎本能跪下,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听那老太监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绍祖宗鸿业,统御华夷,夙夜惕厉,惟贤是举。 白鳞卫掌卫事、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太保兼太子太傅陆文孚,忠贞贯日,爪牙腹心,三朝翊戴之功,朕所笃念。 陆云尘乃文孚之长房长孙,将门毓秀,英敏夙成,韬钤传于家学,道行冠于同侪。特授尔镇海卫指挥使之职,锡之诰命.” 省去中间的骈文辞藻。 “敕命,陆云尘统芗州府镇海卫宝山、陆鳌、铜山、悬钟四大千户所,整饬海防,巡缉奸宄。 再赐飞鱼服一袭,玉带一围。 尔其克绍祖勋,毋堕家声,严饬舟师,绥靖海疆。倘有倭夷窥伺,便宜剿捕,钦哉!” 圣旨念完,场中鸦雀无声,一半人在看鬼神妒陆云尘,另一半人则看向正牌世袭镇海卫指挥使邢玉郎。 “我才是世袭指挥使!我是指挥使!指挥使.” 不仅是踌躇满志的邢玉郎瞬间呆若木鸡,就连他背后策划这一切的还童仙也陷入呆滞。 “这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他们算到了一切,却偏偏没有算到,世官继承其实还有两个补充制度。 第一、朝廷派“流官”(非世袭)军官到卫所任职,挤占原本属于世袭子弟的职位。 第二、虚职安置:部分候缺子弟可能被授予不掌实权的虚职,如:带俸差操,只领俸禄不干事。 理论上还能袭职,实际上只能慢慢等缺,一直等到死! 还童仙从海外乡野之地回来,却是被打了当头一棒,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皇权的降维打击! 想象中再不济,也是邢玉郎跟陆云尘大战三百回合艰难取胜。 如今竟是陆云尘连小指头都没动,他们就倒下了? 精心布置的一切谋划全都落了空。 “臣,陆云尘接旨,必克绍祖勋,不负皇恩!” 随着陆云尘接旨,头顶的三品官气轰然落下。 同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本章完) 第205章 桑弘羊之问,海权论刊发! 第205章 桑弘羊之问,海权论刊发! 其他人还有些发蒙的时候,王澄身为陆云尘的嫡系下属早已跟着起身,对他一揖到底: “下官宝山千户所王富贵,拜见指挥使大人!” 不管私下关系如何,这种场合都得称职务。 陆家背景太硬,用不着他帮忙,但摇旗呐喊的力气倒是毫不吝惜,带头定下名分。 ‘不对,其实我也帮过大忙。 这位上官的上官就是我杀的,要不是有我,指挥使的宝座也让不出来,这功劳起码有我的一半。’ 其他人反应慢了一拍,也从地上爬起来献上一连串恭维之声: “拜见指挥使大人。” “恭喜陆指挥使,贺喜陆指挥使。”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从今日起大昭万里海疆中也有您一席之地了。” 一群人早就把邢玉郎这位真正的世袭指挥使抛到了脑后。 嗯?你说你其实有胜任正三品卫指挥使的能力?这话你跟社稷主说去吧! 而且没人想要试一试三班同修的“鬼神妒”本事如何,看人家呕的那血,鬼神严选怎么会有错? 闽州都司下辖五大卫。 除了镇海卫之外,还有水师衙门直辖的福宁州福宁卫,以及另外三个:镇东卫、平海卫、永宁卫。 镇海卫这个沿海四大卫之一级别最高。 控守闽粤海道交界,与夷洲、琉球隔海相望,堪称“海疆锁钥”。 闽州治全境大约有70%的海战都发生在镇海卫防区,人员最多,权势最重、粮饷最足。 今日邢百川倒下,陆云尘吃饱! 若他能将镇海卫拧成一股绳,当个备倭总兵官俞志辅麾下的头号山大王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了,要不是募兵制改革摧毁了镇海卫和四个千户所原本盘根错节的姻亲故旧关系,就算皇权强力插手也是吃力不讨好。 如今募兵制当道,社稷主正好派出陆家心腹将这支力量牢牢掌握到自己手里。 “上菜,上酒!” 道贺过后,众人重新落座,连邢家的管家都十分有眼力地吩咐下人赶快上菜。 把升迁宴跟葬礼宴席合并在一起可能有点膈应,但死的是大伙儿都讨厌的前任领导,酒菜的滋味反而更美。 尤其是对继任者来说,脸上的悲恸再浓,也难掩心中的开怀。 叮! 陆云尘跟王澄的酒杯碰了碰,接受了他的恭喜也笑着向他道喜: “同喜同喜。宝山千户所正千户王大人!” 这位陆家大少空降闽州治,作为中坚力量的核心班底就只有本地人王澄和同样来自京师的狗千户。 早已名传御前的王澄,自然也跟着他一起成了帝党一员。 两人同样顶着天才之名,一位正五品都水官兼正千户,上通总兵衙门,中连镇海卫,下接招安海盗,一位乃镇海卫指挥使,正管当家。 自然而然构成了镇海卫新的核心领导层,分坐第二、第一把交椅。 随着卫中众人接受现实,人心归附,经麒麟服、飞鱼服点化,两人头顶官气翻涌,分别化作麒麟、飞鱼之形。 若完全放开自身官威,别人在数里之外望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王澄从失魂落魄走进邢家宅院的邢玉郎身上收回目光,心里谋划着什么时候送他一起下去给老上司尽孝。 嘴上向陆云尘问道: “老陆,昨天你只跟我说有惊喜,可没说陛下的支持力度竟然这么大。 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给那邢玉郎,这下整个闽州治谁想炸刺挑衅都得掂量一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陛下除了加封的圣旨应该还有别的交代吧?” 那位陛下为人刻薄是出了名的,只因跟陆文孚的奶兄弟之情就厚赏陆云尘,可有些说不过去,这后面一定还有事。 陆云尘欣慰点头: “富贵,这些时日我学会了指挥风帆战舰,你也长进不少,对政事的嗅觉也越发敏锐了。 我不瞒你,你不在的这两个月,【康塞普逊号】上长的‘心’熟了一朵。” 王澄顿时了然。 明面上的封赏是因为老陆的爷爷是皇帝奶兄弟,真正的原因却是那一线长生不死的可能性。 加上这朵“心”和王澄给的“肝”、“肾”,五庙神藏被社稷主集齐了一大半,还差最后两种,就有可能炼出一颗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 厚赏也在情理之中。 随即,陆云尘的声音又在王澄的心底直接响起: “陛下还有密旨.” 他又将绍治皇帝交代给他的任务娓娓道来。 当日那位社稷主大发雷霆,察觉到姜文渊和他背后的清流有问题,再查王本固的履历,发现了更多被隐藏起来的秘密。 纯粹到不含杂质的政治生物感受到手中皇权受到威胁,立刻产生应激反应,给自家心腹执掌白鳞卫的陆家下达了密令。 命他们暗中调查那个藏在文武百官之中,极有可能策划了一系列皇帝意外身亡事故的秘密组织。 指挥佥事陆绎负责京城,镇海卫指挥使陆云尘负责士绅势力最庞大的东南沿海。 王澄听到这里心头一喜: “社稷主终于注意到龟山书社这些王八蛋了。” 他虽然想过考不进玉京城,终有一天要打进玉京城,但至少目前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王澄也十分乐意对龟山书社捅刀。 心里升起一股冲动,想要立刻通过白鳞卫的渠道将举报信直接送到绍治皇帝案头,也让他们尝一尝皇权的降维打击。 可惜,当初他只是用奇货可居从徐阁老的姻亲凤洲山人身上窥探到了这个组织的些许秘密。 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拿不出来。 手里只有上百箱被刘大夏私藏的郑和宝图,只要拿出最不重要的一小部分,就能证明国家机密失窃,将当年参与的一大批人都给拖下水。 顺便扯开龟山书社的面纱。 “可以把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的图纸丢出去,这是为了适配一国之宝【独眼石人】而设计,我们就算破译了也没有卵用。 拿来给龟山书社上眼药倒是算不上浪费。 只是我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龟山书社的情报也掺在里面增加可信度。” 这时,陆云尘送上助攻: “陛下慧眼如炬,烛照万里,断定这等隐秘组织必定存在着某种隐藏自身的厉害符应镇物。 想要抓住他们的尾巴绝不容易。 所以陛下赐予了我们一件宝物。” 王澄点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就让人很舒服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从周代宗庙里搬出来的金人《三缄其口》,近些年才人为制造的《诛方孝孺十族诏》,不知道的肯定还有更多。 正苦于没法解释情报来源,一听有克制性的宝物立刻来了精神。 陆云尘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却没有直接把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只是提示了一句: “富贵,你可听说过.桑弘羊之问?” 只要是读书人谁又能不知道这三问? 第一问:“国家运转需要巨额的财政开支,光靠农业税赋根本不够支撑国家正常运转。 如果不执行盐铁专营的经济制度,不让国家在一些重大经济领域形成国家垄断,所用之钱从哪里来?” 第二问:“一旦国家遇到战争、出现灾荒等紧急事务,国库却空空如也,如何应对这些突发的紧急事件?” 第三问:“如果中央在财政等各个方面不对地方形成压倒性集权优势,一旦地方势力膨胀起兵造反,国家出现战乱,又该如何应对?” 看到王澄目露了然,陆云尘继续说下去: “大汉帝国那一次决定国家命运和后世两千年中央和地方博弈态势的会议,被记录在了一卷竹简上,成为了符应镇物一州之宝【桑弘羊之问】。 要是谁能在上面写下答案,回答出三个问题,这宝贝就极有可能成为一国之宝! 对付士绅豪族定然犀利。” 王澄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件宝物的能力,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从桑弘羊之问的盐铁专营,到如今庞大的海贸利益,本质上其实都是在一个大一统国家中‘谁来收税’、‘对谁收税’、‘怎么收税’的博弈。 直接税间接税都涵盖在其中。 由于这三个问题是桑弘羊代表国家,向那些主张朝廷不能与民争利的儒生们提出。 身为统治阶级一员的士绅大族自然回答不了这三个问题。 因为就算国家放开盐铁专营或者是其他垄断行业,普通百姓也插手不进去。 最终只能是豪强也就是他们这些人吃掉朝廷放弃的份额,顺便连最基本的社会责任都给丢弃掉。 藏富于民富的也从来都是他们。” 扭头看向欣欣向荣的月港方向。 “最直观的例子近在眼前。 朝廷因为各种原因取巧了前面两代王朝的市舶司,放弃了庞大的海贸收益,难道海贸就这么消失了? 并没有!利益全都落到了有财力和关系分上一杯羹的士绅豪族的腰包。 想一想,如今可是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正不断涌入神州的大航海时代,国库太仓银一年收入仅仅只有400万两,这合理吗? 加上占比80%的田赋也不过两三千万。 大航海时代之前是这些钱,之后还是这些钱,纯粹糊弄鬼呢这是。 拿出桑弘羊三问,便是中央和百姓共同对那些士绅大族发起特攻! 社稷主的反击倒是一下就打在了那些士绅的七寸上。” 一抬头发现陆云尘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王澄摸了摸自己的脸,王富贵的皮相没掉,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就听陆云尘幽幽道: “你这份见地和视野可不像是个出身军户的秀才,看的比许多朝廷大员都要通透。 我看至少也得是个手握实权通晓兵法、政务、时政、经济之道的王!” 噗! 直接是直接说出来的,旁边正在吃席的沈月夜当场就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青红酒喷了出来,刚好喷了身边的王澄一脸。 后者不小心喝了一口师姐的“进口酒”。 一边擦脸一边拍了拍女孩的手背,止住她杀人灭口的冲动,知道陆云尘其实是在开玩笑。 白鳞卫可是特务机关,要是真怀疑自己就不会直接说出来了。 只道是去瀛洲的时候,听那位二代靖海王说的。 虽然靖海王比他们两个更年轻,但“天才”二字足以解释一切。 用两个月时间学会别人十年航海课程的陆云尘,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天才含金量的人。 随即,王澄从陆云尘手里接过几片串在一起,记录着桑弘羊第一问的古老竹简。 摩挲着跨越两千年时光的刻痕,心说: “我可能也回答不了桑弘羊三问涉及到的社会财富再分配问题,毕竟即使到了后世依旧还在争论,某些人时刻都想卷土重来。 但我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就在今天,号召大昭人拥抱大海,从源头上提高增量做大蛋糕的《海权论》正式刊发! (本章完) 第206章 天下震动,法箓合一!(两章7000求 第206章 天下震动,法箓合一!(两章7000求票) 南直隶,坐落于文脉荟萃之地的龟山书院。 书院占地超过二十亩,始建于赵宋年间几度废弃又重建,在大量文人士绅的捐赠下营造的十分精美。 书院中石牌坊、泮池、龟山精舍、丽泽堂、依庸堂等等都是文人墨客书院学子钟爱的好去处。 书院核心名为依庸堂,门前悬挂着一副闻名天下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只是此间的主人却实在是有些表里不一,这两句话听在耳中让人感觉分外讽刺。 高仁高精忠换上了一身儒衫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儒士守在门外,默默听着里面各家师长高谈阔论。 小高总结了一下,这些龟山书社骨干们最核心的主张有两点: “反商税却又重农税。 反对朝廷收矿税、商税与民争利,推动朝廷取消海外贸易税与盐税,同时加重西北农业税。 百姓吃不饱饭,九边动荡怎么办?我不管!” “恢复云蒙时期的包税制,朝廷将收取农业税的权力也下放给他们.” 高仁知识面很广,对已经消失两百年的包税制也有所耳闻。 云蒙朝廷将税收承包给地方豪强,允许地方豪强一次性缴纳定额税款后,在辖区内自行征收,也就是赋予他们收税权。 江南士绅们则通过“诡寄”、“飞洒”、虚报田产、隐瞒税收等方式,实际缴纳的赋税仅为朝廷规定的三成左右。 剩余七成则被他们通过巧取豪夺转化为了私人财富。 这可能是最早的三七分账。 三成是朝廷的,七成是老爷的。 缴税这事儿不仅不会赔钱,反而能赚钱,也算是开了历史先河。 在云蒙帝国短短不到百年的历史中,江南士绅一个个通过控制征税权盘剥普通百姓积累了巨额财富。 高精忠默默听着这些掉脑袋的言论,才真正体会到龟山书社对大昭是何等的“精忠”,心里坑害义父的负罪感一下就少了不少。 心道:“桑弘羊之问这不是很好回答吗?答案就是我来收税,向百姓收税,想怎么收税就怎么收税。 只要不是当着皇帝,没有直面千夫所指,他们就敢回答。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榜样,义父他们如此阐释精忠二字,那我也有样学样,他们肯定是能理解我的吧?” 这时,里面有人哀叹民生多艰: “从太祖时期开始,秀才做官,吃多少辛苦,受多少惊怕,为朝廷出多少心力? 到头来,小有过犯,轻则充军重则刑戮,善终者十二三耳。 其时士大夫无负国家,国家负天下士大夫多矣!” 盖棺定论,他们一下子从蛀虫变成受害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安理得起来。 其他人一起附和: “非我等士大夫负国家,乃国家负天下士大夫!” “宁为云蒙犬,不为韩家臣!” 又有人抬出了大昭开国之初各位名人的典故佐证自己的做法没错。 文臣之首宋濂、大名鼎鼎的刘伯温都写诗怀念云蒙,就连老神仙张邋遢在大昭建国二十年后都自称“云蒙遗老”. 又有成书于云蒙时期的《草木子》中说: “法网疏阔,征税极微。吾松(江)僻处海上,颇称乐土.一家雄踞一乡,小民慑服,称为野皇帝,其坟至今称为某王坟茔。” 作者叶子奇都自称野皇帝了,日子有多美可想而知。 大伙儿当然不是真的脑后生辫,体内无骨,怀念异族太上皇,只是怀念那段自己当野皇帝可以为所欲为的日子罢了。 会议例行怀念过云蒙帝国,他们的话题慢慢引到了刚刚失利的“郑和宝图破译计划”。 凤洲山人脸色有些憔悴,只是精神却格外激动: “诸位,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对那个黑手说过,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那个黑手就是还童仙! 一个自称来自墙外仙界的诡异仙童。 被他夺走的可是三成宝船图纸,外加我手中那三成之一的【血河浮屠舰】。 同一天,土坑港的刘氏家族也被攻破,他们手里那三成多的图纸也全都莫名丢失,老夫怀疑下手的是同一群人。 我与那还童仙势不两立!” 书院山长安慰道: “我龟山书社不是泥捏的,抢了我们的东西必须百倍奉还。 但凤洲贤弟不必一直挂怀于心伤了身体。 前面几十年咱们没有天工宝船,不是也照样牢牢牵住了拴在采水人脖子上的狗绳? 连一代靖海王那样的人物,我们让他死他也死! 以前咱们太过贪心,总想破译全部宝图。 如今这解读进度最快的【太虚鲲鹏舰】还在我们手上就是万幸。 书院中保存着记载《逍遥游》的《庄子》原稿,这也是开创道家源流的一国之宝,只要建成一艘天工宝船就足以镇压东海了。” 其他书院骨干也道: “凤洲兄,海上成了气候,真正能威胁我们海贸生意的不过东海国一家。 可他孤悬海外,被几十个倭人藩国包围,又没有本土的支持和源源不断的侨民补充,早晚都会覆灭。 我等已去信相熟的大名,敦促他们发兵围攻,不日应该就有好消息传来。” “不错,东海国一亡,杀光那些海外贼民,这大昭一朝就没人再敢言改变祖宗法度和山海咒禁。 只要人身依附土地的经济模式不变,人心不变,大昭的这个天下终究跳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再换一个社稷主也得靠我们治理天下.” 就在这时。 一位【金牌急脚马递】骑着一匹高大的纸马在山林的树尖上急速奔行,将一批还泛着油墨香气的新书送到了依庸堂前。 和高仁一起守候在外,地位最高的一个儒生连忙接过包袱送入堂中,恭敬道: “山长,各位先生,朝廷邸报和世德堂刊印的新书送来了。” 世德堂属于南直隶唐氏书坊群,此地书业繁荣,政策宽松,民间刻书风气盛行,出版物以装帧精美、内容权威著称。 每次有新书刊印不论是科举所需的正经学问,还是话本小说都会送一份到龟山书社。 在座的天班职官都知道自己的根底还在【儒士】一脉的道行上,不再言语,专心翻阅最近的著作。 凤洲山人随手拿起一本名字有些过于浅显直白,却直指刚刚所讨论之事的《海权论》,皱着眉头翻开扉页: “从来没有一个国家是因为封闭而强盛。 纵使沧溟大洋深处存在的未知之物,也不能成为闭关锁国,放弃整个大航海时代的理由 我们应该清楚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海上的交通要道,谁控制了海上交通要道,谁就控制了世界贸易。 谁控制了世界贸易,谁就控制了世界财富,从而也就控制了这个世界本身!” 仅仅看完序章。 这段与龟山书社主张截然相反的定论就让他勃然大怒: “狂悖之徒!!!安敢主张开海,公然挑衅海禁国策!” 其他人一听这话也纷纷色变,一起聚到了他的身边,看向书中的内容。 观点谁都会说,疍民不知道已经吆喝了多少年要开海,却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话,毫无意义,他们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除非有证据,有理论,有成体系的独立思想,乃至是让人难以忽视的巨大利益作支撑,否则所谓《海权论》终究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只是慢慢翻页,众人的脸色越看越白。 直到看到某一页写道: “海权即凭借海洋或者通过海洋能够使一个民族成为伟大民族的一切东西. 涵盖了海上军事力量和非军事力量,包括强大的舰队、附属的基地、港口等设施,以及以海外贸易为核心的海洋经济力量。 须知世界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弗朗机帝国的本土不过弹丸之地,但靠着在远洋航线上一个小岛一个小岛地建立海上长城,一跃成为当世面积最大的国家。 他们从海外的经济利益如下: 在新大陆有2000万平方公里土地,近乎三倍于大昭,土地肥沃平坦适宜耕种,遍布金矿银矿. 得到新大陆土著积累的黄金500万斤(约合8000万盎司),占全世界黄金流通量的80% 白银奴隶” 道理说的再怎么天乱坠,也很难直接打动人心,直击心灵。 但钱不一样! 它就是人心本身。 众人都是【儒士】,只看滚滚翰墨书香气凝而不散,隐隐交织成一片璀璨的珍宝、土地,就知道书上的数据没错,作者不是欺世盗名之人。 全都心中哀叹:“此书出世,海禁难了!” 而等他们最后看到作者的名字时。 ——东海国主靖海王,王澄! “竟是此子?!” 本就精神憔悴的凤洲山人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纸页上的“泼天富贵”。 “义父!” 高仁连忙上前扶住他,表面关切,心中却道: ‘这个爹也快了。’ 同一时间,世德堂刊印的《海权论》已经在涵盖整个大昭、六十四个藩属国的儒家文化圈内迅猛传播。 看到这本书的不只是龟山书社,还有各地官员、商人、三班职官、采水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每个人身份不同,关注的内容都不一样,但一定能从书中找到答案。 顿时天下震动! 《水浒传》、《金瓶梅》是奇书也好,名著也罢,终归只是用来消遣的小说而已。 《海权论》却是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十大巨著之一,它显然配的上这份影响力。 天人感应之下,九天道炁显化,代表水官的【天一生水金蟾炁】垂落王澄头顶。 法位融合速度一下子像是坐上了火箭。 本来王澄还以为必须得等到自己晋升五品才能一蹴而就。 没想到仅仅是在《海权论》刊发之后的第二天,【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就在水衡都尉江充的巫蛊桐木人引导下彻底完成融合! (本章完) 第207章 水衡都尉:均平天地,财可通神! 第207章 水衡都尉:均平天地,财可通神! 王澄完全没有料到法位融合会来的这么快。 这一天,无论是瀛洲的邪祟阴身,还是月港的生人阳身还都在各忙各的。 前者正在秘密生产供五峰旗换装的燧发枪,后者则第一时间入主了宝山千户所。 整个月港和宝山千户所上上下下本来就全都是他的人马,去掉副字成为正管千户官之后,一切照旧什么都不用变。 只是额外提拔了不少培养多时的老班底。 新任指挥使陆云尘已经搬到位于入海口附近镇海卫卫城,从宝山千户所带走了相当一部分在本地招募的疍民好手。 主要成员都是这段时间陪他一起在【康塞普逊号】上磨炼航海术的精锐船员。 这些人当天就被陆云尘撒到了卫城直属的各部门和四大千户所。 王澄也乐见于此。 陆云尘是流官,早晚都得走,地方世官们遥不可及的终点,只是这位京爷的起点而已。 他把这些疍民的种子掺到了哪里,就相当于王澄把种子掺到了哪里,深深扎下根须,最后收获的终归是他王老爷。 安排好千户所的事务,王澄回到了久违的凤麟斋小院里,跟阿绡龙女本体、转世之身还有沈月夜坐在那棵大桂树下。 身边是从凤洲山人那里抢来的【琢磨二石】,还有从陆云尘那里借来的【推敲门板】,“琢磨推敲”合二为一,效果却远大于二。 耳聪目明,思维如电,灵感像滔滔江海源源不绝。 “第一步的船体建造技术已经拼凑完整。 蜃楼云龙舰需要三、六、九不等数量的龙魂或残留物,再不断吞吃各种阴物,像活物一样慢慢增强,是一艘成长型的天工宝船。 不必上来就一步到位建成宝船,完全可以先搞来原材料建造出一个宝船雏形,充当武器搭载平台,后面再慢慢添加各种功能模块。 最基本的造船材料我们刚好就有。 阿绡姐姐,历史沉渣石鼓钓龙里那九条.” 王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怔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看向在宴云绡和沈月夜眼中毫无异常的天空。 却见九天之上【天一生水金蟾炁】突然沸腾如油,流泻出一丝晶亮璀璨的水线,朝着他的头顶飞坠而下。 刚开始还只是微不可查的一丝,很快就变成大浪喧天,万马奔腾,最后仿若天河倒卷,星汉逆流,猛地将王澄卷了进去。 一直被他配戴在身上的巫蛊桐木人灵光大盛,四肢关节发出“咔啦咔啦”的脆响。 体内组成心灯灯芯的两道法箓与道炁、镇物共鸣,最后的一部分缝隙瞬间闭合融为一体,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辉煌灵光。 天一生水金蟾炁不断注入,为心灯添加灯油,头顶双肩的福、禄、寿三火熊熊燃烧,几与天上的太阳争辉。 附近所有的阴物邪祟全都像疯了一样转身逃跑,还不等跑出一步就瞬间烧成了飞灰。 “我们先退远一点。” 连宴云绡和沈月夜也在这种等级的纯阳命火中连连后退。 倒是身边那棵大桂树舒展枝叶明显是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开始化妖。 王澄已经顾不上外界,立刻以一颗脑中眼内视自身。 发现随着《海权论》引动凡间人心变化上应天心,世界局势渐渐随之偏转,对水班三十六堂和水官信俗产生了巨大利好。 天一生水金蟾炁自然而然对他这个《海权论》作者的垂青更重! 铛!铛!铛! 耳畔黄钟大吕之音轰然鸣响。 【四海诛邪箓】和【金蟾镇宝箓】彻底合并,原本的云篆雷文互相交织碰撞,产生了新的云篆雷文。 四海通宝也来凑热闹,射入一道金光,让法箓上的图案变得更加复杂,远超同级别的正常六品职官。 最终彻底定型之后,传入王澄心底的名字,却不是变成一开始想象中的“四海镇宝箓”和“金蟾诛邪箓”这两种简简单单的拼接组合。 而是一道世间前所未有的【阴阳化生箓】! 整体由金银二色阴阳鱼组成,表面青气氤氲,神光每一次流转都仿佛阐述着水官之道的修行至理。 尽管名字里没有了水,也没有金蟾,偏偏跟天一生水金蟾炁更加契合。 甚至王澄都有一种错觉,自己这阴阳化生,才更配得上天班的玉虚神霄、地班的仙都火雷。 “呼——吸—” 定下神来,趁着天上的道炁还没有消散,连忙用【辰龙吐纳术】餐霞食气,顿时感受到了与以往修行的不同。 除了能吸取在国际贸易中诞生的【万国市易通宝炁】之外,还能直接引动大约半成左右的天一生水金蟾炁。 要知道除了由皇帝控制分配的【汉始皇帝王神炁】这种上品道炁之外,代表三官的道炁从来没人能够直接吞吐驱使。 今天竟然在他这里开了一个口子。 吞吐之间,道炁不断锤炼法箓、心光和最本质的一点性灵。 心光照亮五脏,距离下一座“脾庙”诞生似乎也只差一线,越发接近五品的泥塑神胎。 不要小看这区区半成天一生水金蟾炁。 王澄如今本质上还只是一个刚刚踏足中三品的六品职官,体量有限。 只要有了这个口子,后面等品级渐渐提升,一成、两成难道还会远? 道炁位格越高,越能接近三官和神道源流,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可以道法自然,领悟到格外厉害的神通绝活! 直到免费供应的水官道炁彻底消散,王澄才重新睁开眼睛,眸中神光湛然,冲出半尺才缓缓消失。 沈月夜和宴云绡立刻冲了上来: “小澄子/富贵,你感觉怎么样?刚刚是什么情况?” 一边关心一边上下其手,帮他检查身体。 只是云绡有一人身,一龙身,四只手加起来占走了大半位置,小狐狸气鼓鼓地拿滚圆的小翘臀撞了姐妹一下才重新抢到位置。 王澄连忙捉住她们的六只小手。 两个人互相攀比,越摸越往下,眼看就要实践《金匮房中术》中的一式鱼戏拂尘。 “咳,阿绡姐姐,师姐,我没事。 只是刚刚我的两大法位白水郎、朝奉郎借着《海权论》的人心大势,融合成了当世唯一职官【水衡都尉】!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呀!太好了!” 闻言沈月夜已经惊喜地抓着他的手跳了起来,云绡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催促道: “快看看灵应有没有变化,这才是不同职官法位的根本。” 王澄依言检视自己的法箓。 发现原本的【点化】、【听雷】合成新的灵应【通神】! 催动灵应,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鲜活,天上的流云、身边的清风、小院的一一木一草一石,貌似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想让王澄倾听。 就连身边种类各不相同的道炁也都在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响应他的召唤。 只要王澄随手一点身边的任何事物,它们都会立刻变成最忠诚的护法灵将。 强行按捺,才克制住了点一点那龙女和狐狸精的冲动。 走到一座太湖石假山面前,仔细听了听,在它身上屈指一弹。 哗啦啦. 看起来历经风雨坚固无比的太湖石当场就碎了一地。 王澄满意点头: “新灵应保留了过去‘聚兽调禽,点化万类’和‘呼风唤雨,叱电听雷’的所有能力,并在原本的基础上拔高质变。 自然万物中的生灵、死物和自然现象之间的界线都变得模糊,我跟任何存在沟通都没有障碍。 不仅可以聆听万物心声,找到各种事物的弱点,还能点化祂们为我服务。 从今往后敌人的甲胄也全都失去了意义,我随手一锏都比亢龙锏还要厉害。 除了这些之外,新灵应的完整叫法应该是【均平天地,财可通神】,还诞生了新的权能。” 王澄朝着自己脚下那一道比别人要暗淡许多的影子一倒,顿时好像跌入深水,再浮起时已经跟邪祟阴身互换了位置。 瞬间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平湖港中。 【均平天地】的直观表现就是,生人阳身和邪祟阴身就像是一座天平的两端,可以随时保持平衡,并且自由切换位置。 邪祟阴身刚刚带着禁卫军统领秃驴,处理了城中一起恶性治安事件。 有倭人武士玩众道,强抢对方清秀小姓,当街杀人。 两方武士一个被对方所杀,另一个则被秃驴击杀,只剩下了那清秀小姓和他十分美貌的姐姐。 一抬头就看到秃驴一手持着烫金经书,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人家姑娘的腰上。 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佛法。 “大师,请问什么是大乘佛法,什么是小乘佛法?” 唇红齿白的小和尚满嘴野狐禅: “女施主,如果贫僧只渡自己,或者只渡你一个就叫小乘佛法。 但是如果能来者不拒,渡很多个美貌如一心向佛的女施主,那就叫大乘佛法。 贫僧立志普度众生,要给许多女施主开光。 反正那武士死了,你们也回不去了,不如跟我回庙里暂住如何?” 女子感动: “大师,你真是好人。” 一声“大师”顿时挠到了秃驴的痒处。 他修【人皮子讨封法】,以人身向其他人讨封。 只要地位高贵之人或者许多普通人开口叫他大师,并发自内心地认可,他就会真的变成佛法高深的真大师(141章)。 可如果贵人失势,或者有很多人拆穿他,他就会重新变回原本的秃驴,当场破功。 “啧啧,左手姑娘右手经,不负如来不负卿。本王跟这货一笔,谁是王爷,谁是出家人还不一定呢。 对了,在瀛洲和尚可以娶亲,他倒是没有触犯禁忌行规。 改天介绍龟灵娘娘跟他认识认识,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驴精,一个龟精,一个阿胶糕,一个龟苓膏。 他们两个人一定很有共同话题,年纪不小,也是时候让他收收心了。” 王澄又感应了一下灵应后半段的【财可通神】。 上前走到刚刚被秃驴一拳打死的那个八品箓生级【武士】面前。 先是洒出一大把纸钱,又抬手虚虚一抓。 叮叮当当 金光一闪,魂魄消融,大概有两百枚货真价实的香火法钱像下雨一样撒落了一地。 (本章完) 第208章 铸币权!灵魂是君主的货币 第208章 铸币权!灵魂是君主的货币 “哗!” “好多的香火钱!” 有人当街撒钱,周围走过的路人看到宝光就知道这些都是真的香火法钱。 须知一枚香火法钱比一两白银都值钱,他们当场就疯狂了。 锵——! 周围随行的禁卫军纷纷拔刀才震慑住他们蠢蠢欲动的贪念,倭人吓得当场跪地,大昭人则慢慢后退。 秃驴看到自家王爷只是怔了怔神,就突然掌握了这种“杀人爆香火法钱”的厉害权柄,也顾不上继续渡化女施主,连忙弯腰把所有的香火钱都替王澄捡了起来。 脸上喜笑颜开:“发财了,发财了。” 王澄指尖摩挲着跟【匠班银】所造没有任何区别的香火钱,对自己的新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香火愿力本质上都是有情众生的‘信’,匠班银能以此为原料制成香火法钱。 而我这位水衡都尉获得的‘铸币权’却要更进一步。 不仅可以在成为在世鬼神之前就支配自己身上笼罩的香火愿力,还能强行把别人诞生愿力的源头——魂魄,直接一次性转化成香火法钱。 一个人的货币产量约等于他在奇货可居中的估值。 下三品价值一般,几百到几千不等,中三品十万封顶,上三品价值难以估量。 被打死的这个武士身上没有什么特殊命格,九品修庐舍,八品点心灯,他是八品大概就值两百香火法钱。 不过没关系,当前整个瀛洲可是足足有1200万人口呢,足够用了。” 在所有三班职官中,【社稷主】是政治权力的巅峰,而【水衡都尉】则是经济权力的巅峰。 某种程度上财权即是政权,两者可以并列。 等水衡都尉建立适配自身职官法位的经济体系,位格追上前者,那么,一切有情众生的灵魂都将是君主的货币! 无穷无尽的敌人就是名副其实的“人矿”。 一旦有了充足的香火法钱,自然就有了“财可通神”的前提条件。 王澄只要支付自身的一缕心光,就可以呼喝风雨雷电、山川草木等等没有自我或自我薄弱的存在,临时化作兵将。 如果舍得下本钱,支付大笔香火法钱发出一道符诏,还能借来上三品鬼神的神力作法,大幅扩展自身的权能范围。 而且这种情况下鬼神不算违背《女青天律》,因果全都由水衡都尉自己承担。 强制力或许不如社稷主,但用好了同样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且王澄更喜欢这种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 “灵应赋予职官的从来只是基本能力,足够契合的秘传正法才能充分发挥出灵应的效果。 就算【水衡都尉】过去没有前人就职,我也一定能靠着吞吐道炁、不断汲取知识的恩情贷和无本买卖获得足够积累,创造出属于我的秘传正法,就跟俞老将军一样。” 手握着一枚香火法钱,王澄再次拨动了阴阳二身间的天平。 双方的视角切换,顷刻之间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凤麟斋的那棵大桂树下,暗赞一声: “邪祟阴身依附于‘送王船’的传说,生存能力比本体强得多。 战场上突然来这么一下,相当于多了一张保命符,大赚!” 摊开手掌,那枚轻薄的香火法钱静静躺在他的掌心,说明他可以带着东西一起切换位置。 只是需要支付空间位移所需要的体力。 “少量的东西倒是无所谓,可以通过钱眼内的小天地转移。 钱眼目前还没法装活人,我的体力和心光可支付不起背着一个人,从月港跑到平湖的费用,所以暂时还做不到带人一起转移。 等介于虚实之间的【蜃楼云龙舰】初步建成,这种情况应该就会好很多,我已经想到了好几个出其不意的厉害战术。” 抬起头就看到两位姐姐都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暗道:‘话说我的《金匮房中术》可能有点浪费了。 一开始是准备辅助融合法位,现在已经没了这个需求,就是不知道第一个占我便宜的会是谁了。’ 把自己的能力大体向两位姐姐一说,这个秘密有且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灵应【通神】第一次出现,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能在战场上占到的情报优势非同小可。 短时间内他还是要继续装作白水郎和朝奉郎,以免木秀于林。 说完,又扭头对沈月夜坏笑道: “师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来来来,我给你看几个大宝贝。” 说着从钱眼里掏出了五本装帧精美的兵书,和《海权论》原稿放在一起。 浓浓的翰墨书香气和愿力从《海权论》身上涌入这五本兵书,飞速将之转化成专属于王澄的兵道密卷! 古代兵书从来都是惜字如金,高深玄妙,想要正确运用一般人可做不到。 那些兵家先贤只有在教授弟子的时候,才会掰开揉碎,结合各种案例,让他们少走弯路。 后世不同人的理解不同,自然也就有了衍生出来的各种注解。 比如曹操著作的《孙子略解》(又名《魏武帝注孙子》);诸葛亮的《阴符经注》;北宋官修《武经七书》. 最近的一本则是心学圣人王伯安著作的《武经七书评》。 是他对《孙子》、《吴子》、《司马法》、《尉缭子》、《六韬》、《三略》、《李卫公问对》七部兵书的系统性评注。 原稿一直由王氏家族保存,后由他的侄子王正思赠予名将胡汝贞。 又经胡汝贞结合抗倭心得继续注释,成为了当世最富盛名,也历经实战检验的一流兵道密卷。 王澄的做法也跟先贤一样。 论述了国内国外,从古到今的各种战船、水战、海战演化史,但涉及具体战法的时候却只写了核心的战斗理念。 目的就是为了用来凝聚愿力,然后又额外写了详细的战术手册用于注解,就是手上这五本: 《详解海上攻城战》(接舷战战法)、《线式战术》(上册陆战火枪队战法)、《线式战术》(下册海战战列舰战法)、《舰艇机动战术》(破线式战术战法) 还有最关键的《大舰队指挥战术》。 王澄专门制定了一套信号旗系统,即使没有东方神道职官和西方神学职业者参与,只靠凡人自己都能大幅提升编队作战能力。 灵感来源是西洋的决战旗语。 海盗的决战旗语:圣乔治旗(一种血红色的三角旗),表示弹尽粮绝也要死战到底。 特拉法尔加海战决战旗语:“不列颠尼亚希望每一位官兵恪尽职守。” 最终被王澄结合舰队指挥学演化成了《大舰队指挥战术》,也叫《将军令》。 主要能力也是集众,只是俞志辅的《百万如一》是陆战,他这个《将军令》则是海战: “只要有一艘及以上的战舰就可以使用。 能将舰队中所有人的阳气烘炉具象化,并且随同火炮发射出去,能克制一切神通法术。 只要船和炮够多,量变形成质变,就算神也杀给你看!” 如果在大昭,兵道密卷是朝廷保证自身武力优势,镇压天下逆贼邪祟、淫祀邪神的杀手锏,严禁民间势力持有、学习。 到了海上可就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们了。 即使手里没有原稿也能直接学习兵法,获得一部分兵道密卷的加成。 王澄准备将自己这五本《靖海练兵术》当做东海国海军学院的核心教材,练出一批海战无敌的骁将。 在充足的翰墨书香气和愿力侵染下,五本《靖海练兵术》顷刻成型,军气翻涌化作蛟龙之形。 沈月夜一把拽住王澄的领口,小狐狸奶凶奶凶: “赶快教我,别逼我求你!” 崇尚“无物可为恒真,手段不存桎梏!铁钉、炸药、毒箭、舰炮皆为袖剑!”的菩萨蛮,对这种听起来就很暴力的学问完全没有抵抗力。 王澄却不为所动,任由娇俏可爱的师姐拽着自己,似笑非笑道: “当初某人打赌的时候可是说。 我的兵书只要能产出一本【兵道密卷】,就立马收拾东西住进梨棠殿,给我当粗使丫鬟,端茶倒水无有不应。 现在可是一口气足足产出了五本,又当如何呀?” 闻言,沈月夜白玉般的脸颊上升起一抹红霞,强作镇定道: “口重一言,心无二诺!本小姐愿赌服输。 既然兵道密卷的数量翻了五倍,那我就.我就” 王澄和身边的云绡全都好奇地盯着她。 “么!” 却见沈月夜竟忽然踮起脚尖,在王澄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然后化作一条火红的大狐狸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只是在空气里留下一条蒸汽升腾的痕迹,证明主动出击的女孩自己已经羞到冒烟。 (本章完) 第209章 再啵阿绡,招财童子(求票) 第209章 再啵阿绡,招财童子(求票) “呀!狡猾的狐狸精,你竟然敢偷吃!” 龙女娘娘实在是不识人心险恶,没有料到本来即将出糗的好闺蜜竟然会出其不意地使出这一招,瞬间反败为胜。 分明是不乐意只当个粗使丫鬟,还要继续白给,争当贴身丫鬟,当宫媵、当夫人、当侧妃、当王妃!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身采珠女洁白的裙裾飞扬,卷起一片清冷水雾,化作一朵袅袅水荷飘然而去,沿着蒸汽的尾迹追向沈月夜。 今天一定要痛挠她的痒痒肉,谁求情也不好使。 龙女本体则鼓起莫大的勇气,一步步走向依旧如在梦中,呆愣原地的王澄。 师姐娇嫩湿润的唇瓣在他脸上犹存余温,平生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美好的滋味,让这个丢人的初哥如临仙境。 他刚刚在跟阴身切换位置的时候,变回了本体的模样,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变回来。 此时,呆呆的俊美少年郎跟平时的正经模样比起来别有一分风味,正是大姐姐们最爱欺负的那一款。 有好姐妹给她打样,宴云绡冲动之下越凑越近,很快两个人就已经能够呼吸相闻。 她瞄准王澄的另一侧脸颊,慢慢踮起了脚尖。 只不过或许是清冷的性格使然,云绡没有闺蜜那么疯,心里一口气来的快泄的也快,半路就打起了退堂鼓。 眼看她就要半途而废,当一个没出息的缩头龙女。 王澄却先一步回过神来,看到阿绡姐姐那已经近在咫尺的水润樱唇,头下意识往前一凑。 他发誓,真的只是往前轻轻凑了0.01寸! “啵!” 一个字:香。 两个字:香甜。 总之比刚刚被师姐亲脸颊的那一下滋味更美,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阿绡慌乱地后退半步,清冷的表情彻底崩坏,伸手捂住樱色的小嘴,杏眼瞪得滚圆,嘴里语无伦次: “你你你我我我.这这这.” 在她朴素的想法里,学着刚刚沈月夜那样亲亲脸颊就已经够出格,如今竟然比闺蜜更进一步,被王澄亲了小嘴? 登时芳心大乱,后退的时候差点扳倒。 王澄却十分欣慰于阿绡姐姐的进步。 上一次他索要那件蛟蜕小衣的时候,刚喊了一声:“阿绡姐姐,我要你.” 云绡就已经满脸震惊,香腮涨红,手足无措地猛推他一把,他整个人瞬间高高飞起穿院而出。 要不是有身上的龙衣蟒袍保护,差点当场死翘翘。 当时女孩嘴里还在喊着什么:“不行,进展太快了!” 这次却截然不同。 阿绡只是肉眼可见地脸色迅速变得通红,浑身滚滚蒸汽升腾而起,身为一条体长超十丈的蛟龙,害羞的场面也比沈月夜壮观太多。 呼——! 一阵狂风刮过,龙女娘娘化作一阵白光瞬间消失无踪。 整个月港上空旋即风起云涌,顷刻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王澄站在雨中,【均平天地,财可通神】的权柄生效,无数雨滴像有生命一样自动绕开他,形成一个空白的圆圈。 舔舔犹存留香的嘴唇,笑得跟吃到葡萄的小狐狸一样得意: “阿绡姐姐,你姿势都已经摆好了,我要是不亲,岂不是显得我不解风情,禽兽不如?” 自从亮出《金匮房中术》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仅没事,姐姐们还在明里暗里给自己发福利,胆子便越来越大。 鲁迅曾经说过:“得寸就要进尺,不然活该没老婆。” 平时越高冷的女孩子一旦打开心房,反而越容易感情升温,关系突飞猛进。 王澄觉得特定时代下思想保守一点,有的时候实在不是什么坏事。 男女互相亲上一口就基本上可以锁定非他不嫁,生死相随。 可不像某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面对漫天要价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一句您还是不是黄大闺女,就会引得对方暴跳如雷。 目送云端的银白色龙仓皇逃回道场法界,王澄正要进屋。 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裤腿,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红色道袍,不辨男女的可爱童子。 旁边,随着王澄法位融合一起成长了不少的风雷二气,化作青袍童子清风和紫袍童子轰隆轰隆,好像两个大哥一样一左一右将它堵在中间。 虽然身上的法光远比红袍童子弱,但气势却压了它一头。 就好像是两只未成年的幼虎遇到了一头野牛,绝对不带怕的。 “你是巫蛊桐木人?活了?” 王澄在它脸上停滞了两秒,又看到关节处的木质结构,才认出了它的身份。 风雷二气克制巫蛊,三个小童儿会有这种表现也不奇怪。 奇货可居中的介绍也跟着一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奇货:巫蛊桐木人,护法灵将,未命名。 本为一州之宝级的强大符应镇物。 后因法主王澄借它之力融合法位,成为世间第一位职官水衡都尉,从而得到道炁洗练点化成为护法灵将。 介于妖怪和邪祟之间。 锚定重大历史事件“巫蛊之祸”。 曾造成数万人战死,太子刘据悬梁自尽,皇后卫子夫自杀,强大的卫氏外戚一蹶不振. 这是水衡都尉江充对灵应“通神”的一次预演,巧妙借助社稷主汉武帝这位最强在世鬼神的力量,诛杀了实力远超自己的强大政治势力。 能力:本身境界与法主绑定,法主是几品它就是几品,在保留自身巫蛊诅咒之能的同时,还可以增幅水衡都尉的各项权柄。 可像邪祟一样独立游荡,自动杀人,自动收取敌人身上的香火法钱。】 王澄打了个响指: “展示一下。” 这红衣童子呆呆点头。 随即,只有王澄这个主人才能看到的【巫蛊降殃炁】汹涌而至,钻进童子的体内,让它飞速膨胀成一丈高的巨人。 下一刻仿佛内脏外翻,陡然暴露出它隐藏在可爱外表下的真正样子。 大邪祟! 难以形容祂的具体形象,好像一尊用五色油彩泼墨而成的“神像”,手捧沾满血污的金银财宝。 浑身上下带着几乎凝成实质的荒诞、血腥、铜臭、还有难以掩饰的恐怖! 显然在这种邪祟形态下,祂不局限于杀太子、世子,什么人都能杀,而且效率一定特别高。 按照邪祟的一般规则,以后杀的人越多,它也就会越厉害。 只是祂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左右看了看,发现院子里没有其他活人可以演示能力。 歪着头想了想,把那些污浊的财宝装进了腰间的一只皮口袋里,右手握拳猛地砸在左手掌心。 作恍然大悟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蹲下身体,用力一拱,自己把自己给埋进了小院的地里,双手放在小腹上,躺的板板正正。 霎时。 七天杀死一个中三品太子/世子的核心能力瞬间开始生效! 王澄头皮发麻,当场急的直跳脚,连忙叫道: “喂喂,出来!你特么的赶快给我滚出来。 你是不是想害死本王,再继承我的法财库?混账东西!” 桐木人这才重新从地里爬出来,抖落泥土,恢复成了红衣小童的样子。 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背着小手低下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 风雷二气在旁边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合。 “嘎嘎嘎” 这些童子诞生的时候都不长,还不会说话,却都有孩子心性,凑在一起格外闹腾。 王澄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孩子王了,有些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额角: “能力到瀛洲再试吧。 至少有一份可以帮我拾取香火法钱的本事,也不算白吃干饭,以后就叫你招财吧。” 这次王澄的起名天赋算是正常发挥,起的名字中规中矩,虽然没有“轰隆轰隆”那么让人惊艳,却也并不难听。 挨个摸了摸童儿们的头,在招财头上停的最久,面对祂们,眼中的野心毫不掩饰: “【水衡都尉】转化香火法钱的渠道有两种。 一种是转化子民、信众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香火愿力,这些钱细水长流。 相当于在正税之外的附加收益,我这位王爷干的越好,这种激励就越多,是对内的。 第二种是抽取有情众生的灵魂,一次性转化,敌人死后除了卖给四海通宝之外,也有了更实在的价值。 对外的时候,大炮射程之内就是我的税区。” “内圣外王!内圣外王!虽然听起来有点残酷,但想要做大事,就一定要分得清主次敌我。 如果只对内不对外,那不是资本,那只是一群卑劣的奴隶主。” 【水衡都尉】的角色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一国的商业、经济。 通过借势、通神,以钞能力为剑,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对王澄来说,水衡都尉想要在海外猥琐发育,最终跟士绅豪门、天班贵官、乃至社稷主一争长短,就一定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经济体系。 对标以社稷主为核心的封建政治体系。 “恰好,现在已经不在是商业远远称不上发达的两千年前。 而是国际贸易盛行,全世界通过航运海贸连接到一起的大航海时代。 新的航线的不断拓展和开辟,商品交换的范围前所未有广阔,商品、技术、矿产、资本在全世界范围内流动,催生出无数新兴的经济实体。 银行业、股票交易所和保险机构的雏形已经在泰西诸国慢慢成形,资本出现了全球化的苗头。 而这就是大势所趋! 如果我能晋升【在世鬼神】凝聚相应权柄,即使整天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也能变成真正的人间活财神!” “而我的那些敌人还抱着老观念,白银会自动从马尼拉和瀛洲长出来;香料会自动从岭南和安南长出来。 身处产业链核心,躺在家里就能赚钱,绝不会冒险出海跟危险的土著争食。 大昭永远会是天选之地,天朝上国。 却不知道,对他们和诸国的国王来说,武装资本的绞索只会越收越紧。 专克大人物的【巫蛊桐木人】就是跟我最契合的本命镇物,前途不可限量!” 王澄梳理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智珠在握: “先定一个小目标。 建立一家至少比肩尼德兰东婆罗多公司的四海贸易公司,成为能投射力量覆盖东海、南洋的国际武装资本!” (本章完) 第210章 各方反应,瀛洲告警 第210章 各方反应,瀛洲告警 南洋中部,在大昭过洋牵星图中充当东、西洋分界线的婆罗洲。 山海会大本营。 这家势力本质上只是一个宝船遗民抱团取暖的互助组织。 组织结构松散,主体由当年郑和下西洋留下的官厂(军事补给点)、留守船员聚居点、宣慰司组成。 婆罗洲上留下的人最多,实力最强,自然而然就成了总部。 当代会长,三品【在世鬼神】老吊爷却有些愁眉不展。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老头八十又三,皱眉的时候满脸褶子就像是个干瘪的橘子,这副尊荣简直一言难尽。 像是个再平凡不过的老农,拄着拐杖坐在正气堂的门槛上,幽幽眺望着6300里之外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故土。 一想到目前山海会的处境,他就深深叹气: “唉,为了壮大采水人一脉,我山海会不惜提出‘一秤金’的入门标准,只要给钱就能列入门墙。 可水班生存条件恶劣,伤亡率远超天班、地班,三十六堂的采水人还是越来越少。 想想倒也正常,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本的买卖没人干。 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连未来这个行当会变好的预期都没有,又哪能吸引外人加入? 只有别无选择的疍民和我们这些宝船遗民一代代坚守,却也不得不用一代代人的性命筑起山海咒禁之后的第二道血肉长城。 我这家当的难啊! 下一任会长更难。小沈本来是会中的后起之秀,最能担当大任,可自从当年遭受重创也半归隐去了月港.” 陷入沉思的老会长没有注意到,一根金灿灿的吊绳正一点点套到他的脖子上,然后猛然收紧,将他凭空吊了起来。 咯吱! 下端套在老头脖子上,上端没入虚空,无需借力便能挂得稳稳当当。 老吊爷倒是处变不惊,脸上没有任何惊慌,也没有无谓挣扎,加剧二次伤害,就那么在半空中随风摆动,等待救援。 好在这里是山海会大本营,周围到处都是三十六堂的门人弟子,很快就有人高呼: “不好了,会长又上吊了!” 正在劳作、训练的一群年轻人连忙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老头救了下来。 只是全都对那根吊绳心怀戒惧,救人之后谁也不敢靠近,直到看着对方一点点慢慢消散。 不少人都在小声交头接耳: “嘿,兄弟们,这就是当年朱家后人逃亡南洋时,用来从咱们山海会手里换走旧港宣慰司的一国之宝? 这宝贝也太危险了吧?” “谁说不是呢。老会长因为这件一国之宝都得了个老吊爷的外号,连原来的名字都没人记得了。 就可知这动不动就上吊的场面,到底有多么深入人心。” “我怎么听说上一代会长的外号也叫老吊爷,谁继承会长都得连这根吊绳一起继承,说是里面藏着咱们能不能回归故里的大秘密。”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要是让我当会长,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执掌这一国之宝.” 缓过一口气的老吊爷听着弟子们议论纷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们说的都没错。 传说中,这宝贝在朱家被韩家夺走天命的那一天,突然就出现在了一国之宝【开局一个碗】里,两者共鸣,凑成了一套。 后来已经逃到南洋很长时间的朱家后人们,看中了旧港这片现成的基业,将之交换给了山海会,却谁也参不透其中玄机。 只知道能力是指定目标和自己一起上吊。 目标九成九都会被当场吊死,就算一时半会儿吊不死,吊绳的主人也可以凭借丰富的上吊经验打败对方。 老吊爷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根绳子吊不起来的人。 副作用就是主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上吊,再世鬼神也不能抗拒。 而且越接近命数中既定的生命终点,随机上吊的频率就会越高,直到最后一刻,命丧此绳。 “看现在这频率,我老人家应该是快要归位了。 可这山海会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内部水班职官凋零,外部弗朗机人步步紧逼,山海会治下控制国际航道满剌加海峡的满剌加官厂和苏门答腊官厂压力沉重。 如今山海会内忧外患,南洋跟东海一样都是多事之秋。却不知我死后谁人能挑起大梁。” 却在这时,一道满脸兴奋的人影举着手中一本书,像风一样冲进正气堂,大呼小叫道: “爷爷!爷爷!出大事了,你快来瞧瞧这个。” 老吊爷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这么不稳重,更觉脑仁疼,顿了顿手中的拐杖: “嚎什么嚎,你爷爷还没死呢。” 接过孙子递上来的一本书册,随手翻开一看,脸上的漫不经心就瞬间被前所未有的郑重取代。 “这是.” 同一时间,更南方苏门答腊岛上的旧港宣慰司中。 当代吴王朱晓斋也一口气读完手中的《海权论》,感觉意犹未尽,未来三月不知肉味。 一身道袍仙风道骨,在大殿里反复踱步,口中连连赞叹: “这本书写的实在是好啊。 孤早就说过无数次,不知何等蠢物想出来的海禁之策简直愚不可及。 韩家这等窃国大盗提出这等误国之策,还被士绅集团裹挟绑架,简直就是神州万民的罪人! 若是孤坐在那龙椅上,恐怕早已打开国门,天下布武,让我大吴的龙旗插遍东海、南洋,甚至不断向西,打到新大陆去。 那里的人也是黑发黑眼,定是我神州遗民无疑。” 摇身一变成了海盗王的朱晓斋,一点没有觉得自己屁股决定脑袋有什么地方不对。 盯着作者的名字好一会儿,才招呼宫人: “快,脾和肺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快派出使团出访东海国,完成交易,我的好侄儿王澄一定等急了。” 说完又看了那个名字一眼,暗道: “我有小女儿嘉善郡主,闺名素嫃,年方二十,不过比他大两岁,兴许.可为良配?” 雨后清晨。 睡梦中的王澄感觉脸上痒痒的,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张如玉娇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看到这张脸,即使脾气再大,也连一丝丝起床气都生不起来。 自从昨日亲了一口之后,他身上天然的卫气对沈月夜的戒备就进一步降低。 要是换成别人进来,刚刚走到房门外他就已经惊醒了。 沈雨亭一直不在凤麟斋住,大部分时间都在宝山烽堠值守,沈月夜的院子就在他隔壁,中间就隔着一堵墙。 这点距离对一位五品职官来说就跟不存在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今日,沈月夜跟那天在梨棠殿时穿的差不多。 身上只披了一件洁白丝袍,光着一双月牙儿般皎白的赤足,踩在色目商人贩卖到月港的羊绒地毯上。 丝袍里面是一条根本遮不住的孔雀绿兜儿,一对浑圆将肚兜上绣的那只孔雀都撑得又圆又胖。 王澄只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发干: “师姐,怎么这么早来找我?” 沈月夜早已恢复如常,大大方方跳上他的床榻,将一双如玉小腿垫在臀下,扯了一半凉爽的丝被盖在自己身上。 拍了拍自己波澜壮阔的胖头孔雀,得意洋洋道: “你的西洋发行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泰西诸国的发行不是暂时搁置了吗,交给本小姐吧。 刚刚问过了,这事儿我娘可以办,她在西洋文艺界的朋友很多。” 王澄顿时眸光一亮: “师娘?” 一个泰西之地就有足足几十种语言,靠自己的关系根本找不到有足够实力的国际发行商。 当然泰西之地的方言再多,都不如闽州治的方言多,隔着一条小河都可能听不懂彼此说什么。 多亏祖龙的车同轨书同文,不然只在神州发行也是个麻烦事儿。 加上回来的这段时间太忙,没来得及去找山海会的路子,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忽略了另一尊大神。 师姐不说,他就暂时压下了对师娘身份的好奇。 “不过,天还没亮呢。你找师娘也不急在一时吧?” 王澄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师姐给自己日常发福利,目光垂落,突然伸手捉住了她在丝被下偷偷探过来的滑嫩小脚。 却见沈月夜伸出葱白玉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嗔怪道: “傻瓜,当然是因为有时差喽。 枉你修的是过洋牵星术,我得瞅着我娘有空的时候才能给她传信。 你知道横跨整个大陆,从极东到极西,需要的科仪有多难吗?要不是我已经晋升五品想都不要想。 反正你师娘已经答应了,你放心等着好消息就是。” 王澄心中感动,连忙赔罪: “师姐辛苦。” 上前给她捶腿揉肩,伺候地妥妥帖帖,只是期间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谁更享受。 “舒服,不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外面越来越亮,两个人也下意识越靠越近。 突然。 门外响起一声轻咳。 “我爹!” “师父。” 关键时刻,两个人又吓得跳了一起。 来不及换衣服,等沈雨亭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只火红大狐狸和一条青色蛟龙假模假样地蹲在桌边看书。 只是匆忙间抓起来的是一本《西厢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连夜对剧本呢。 沈雨亭虽然为了独生女儿的幸福,已经定下了“莫欺老年穷”的计策,但对女儿这副白给的样子还是感觉没眼看。 而且老四这混小子还享受到了连老父亲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沈雨亭不仅拳头硬了,袖子里的亢龙锏、狼牙棒、霹雳子、火绳枪、还有一门42磅岸防炮全都硬了! 可是,这可是写出《海权论》,极有可能改变所有疍民、采水人处境乃至国际格局的得意弟子。 他沈雨亭能不能名留青史,能不能在别人提起王澄时,顺便提一句他师承直岁堂官沈雨亭,就全指望这关门弟子了。 供着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揍他? 眼不见心不烦。 对他们丢下一句: “西弗朗机主保圣人圣文森特的航海道标动了。那个弗朗机总督正在主动定位如意的位置。 我伪造了一个平湖港的假坐标给他。 不过” 沈雨亭的脸色微沉: “既然他知道如意受靖海王保护,还敢动手,就只有一个可能.” 王澄和沈月夜心头一凛,异口同声道: “西弗朗机人和他们的盟友大友家可能要对东海国动手了!” (本章完) 第211章 大杀器!三级风帆战列舰! 第211章 大杀器!三级风帆战列舰! 九藩岛西北角沿海,筑前国,博多港。 可以俯瞰整个港口的军事要塞立山城本堂大殿中。 大友家第二十一代当主,筑前国、丰前国两国守护,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加封的“九藩探题”大友义镇端坐主位。 这是一位足足有一米五八的彪形大汉,身穿以金红二色为主的武士大铠,威风凛凛,鹤立鸡群。 下首分列第一、第二座次的两位家老重臣,是号称“大友双璧”的【雷鬼】立道雪和【不败奇将】高桥绍运。 一声声法螺长鸣,大友家的家臣匆匆而来,进入本堂大殿后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跪坐下来,向主位行礼。 依据地位和亲疏关系不同分别口称: “御屋形様!”或“丰前守殿!” 前者以示亲近,后者则属于公事公办。 大殿中气氛肃穆沉凝,一时之间除了甲叶和刀剑的摩擦碰撞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只是遍观殿中这些家臣、直属武士团、忍众、阴阳师其中除了人之外,竟然还有数量不少的妖怪! 天狗、山童、青鬼、雷鬼、牛鬼、精蝼蛄等等不一而足。 比如大友家位居外样、旗本、谱代家臣、一门众之上的头号家老重臣立道雪,就是一位据说十分擅长使用雷法的雷鬼! 瀛洲岛上很多特有的妖怪天生就拥有人形,在这个乱世中,除了实力高强占山为王的那些,有相当一部分都加入到了各家大名的麾下。 就跟王澄身边的书蠹精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主公,本家的家臣们都来齐了。” 距离大友义镇最近的家老重臣,也是立山城的主人立道雪,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家礼小声提醒道。 前者却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手中默默转动着一串在瀛洲代表圣十字教教徒身份的玫瑰念珠。 作为一位狂热的信徒,他其实更愿意别人称呼自己皈依后的教名“唐·弗朗德西斯科”。 即使这样的坚持和虔诚,引来了不少拥有传统信仰的家臣不满,甚至是内部离心离德也在所不惜。 玫瑰念珠转了几圈,发出“咔啦咔啦”的摩擦声。 四品【武士】兼六品【教士】大友义镇身上沉重的压力弥漫开来,吓得不少在暗地里反对他信教的家臣背后生汗,脑袋伏的更低。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友义镇才将一册不知道被翻阅过多少遍,纸页都有点卷边的《海权论》“啪”地一声丢在地上。 强行压抑着火气大喝道: “诸位都是大友家的肱骨之臣,应当都知道我们南方的邻居,那些唐人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王家大名,那位一代靖海王提着一双银锏,杀光了九藩岛上所有上三品在世鬼神,一口气占据了九藩岛的七国之地。 他的儿子王家二代当主才刚刚上位,就写出了这本已经传遍了东海、南洋所有大昭藩属国的《海权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都看看这本书,你们觉得那位靖海王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来到我们这里,是要作为先锋,替唐人控制海洋?控制海上交通要道?他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咆哮声让本堂大殿的廊柱都跟着嗡嗡震颤。 显然,事情都有两面性。 王澄在改变大昭人心,团结无数志同道合者,赚取巨大声望向着“王子”之位攀登的同时,也让他的敌人对他生出了更多的敌意。 比如这位相当于九藩岛总督的九藩探题大友义镇,就自动代入到了被殖民者的角色,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大发雷霆。 【武士】吞吐的狂气将殿门都给吹开,在他背后隐约勾勒出一只头生双角,瘦骨嶙峋的血红色恶鬼。 跟王澄身上的王印差不多,这位受幕府册封的九藩探题在自己的领地内,也拥有超越自身品级的恐怖威势。 本堂大殿内所有人都深深跪伏在地,谁也不敢抬头看那只择人欲噬的狰狞恶鬼。 生怕只要对视就会被猛地掏出心肝。 这时,即使是那些同为大友家血脉的一门众都不敢说话,还是另一位家老重臣【不败奇将】高桥绍运回答了他的问题: “主公,我们大友家手握北九藩重镇筑前国和丰前国。 北面通过唯一海路通道关门海峡与主岛的周防国和长门国隔海相望。 丰前国扼守濑户内海最西部和九藩岛最东北端,是从主岛进攻九藩或从九藩进攻主岛的必经之地。 而筑前国博多港中又有与您亲厚的东弗朗机商馆,以及与主岛诸藩贸易的货场,分流了唐人手中平湖港的货流和财富。 用这本《海权论》中的说法,这两个地方都是天然的口岸,是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王家当主下一步一定会选择攻取二国,彻底统一九藩岛,以二国为跳板插手本岛乱局。 他绝不会容许我们分走他的口岸红利,我们跟东海国之间没有任何共存的可能!” 如果王澄在这儿,一定会对这位【不败奇将】高桥绍运刮目相看。 竟然能学以致用,哪怕只是一点点皮毛,也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毕竟《孙子兵法》就摆在那里,又有几个人能靠它自学成将军呢? 高桥绍运说的确实一点也没错。 很多人都有一个错觉,有钱就是制度先进,管理者水平高超,穷就是制度落后,管理者水平不行。 只要想一想,同样的制度下为什么对外通商口岸就能蓬勃发展,其他地方就差不少? 为什么同处于南洋,扼守满剌加海峡的弹丸小国能富到流油?其他地方还是土人当道? 因为在贸易体系里有钱没钱,就看一个东西,口岸! 所谓的管理和制度都是有了钱之后的附属品。 魔都港口货物吞吐量之所以连续十六年世界第一,只是因为占据内河航运量足足60%,连接内陆数省之地的天堑江从这里入海。 反面例子则是港城,内陆一开放分走了它的口岸红利,经济立刻陷入停滞。 货物、资金、人员.什么东西都从你这里过,即使你没有做任何贡献提供任何增值,你照样可以通过沾一层油水赚的盆满钵满。 你占了口岸你就赚钱,你失去了口岸你就不赚钱,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王澄手中的平湖港是这个时间段内全瀛洲唯一的对外口岸,对一家势力来说意义不比一座大型银矿稍差。 但未来怎么样可就说不好了。 王澄可以控制从月港出发的商船,但其他地方的呢? 尤其是弗朗机人带头在博多港建立商馆跟平湖港唱反调,口岸红利转移完全是可预见的事情。 “那可都是本王的钱!” 双方本来就不可能长期共存,每时每刻都有钱从平湖港流向博多港,王澄和他麾下刀口舔血的五峰旗要是没意见那就见鬼了。 必须重拳出击! 即使大友家反应迟钝,没有及时发起反制,王澄在今年年底之前也要干他们! “嘶——!” “局势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如今,赤裸裸的现实被【不败奇将】高桥绍运挑明之后,本堂大殿中一片哗然。 然后便是群情激愤,请战之声此起彼伏。 大友义镇看到军心可用,脸色才稍微和缓一些,抄起手边放着的生铁军配扇用力一挥,声如雷鸣: “我等肩负幕府大义,绝不能放任一群唐人侵占九藩。 聚兵!一个月内,各家各郡集结所有军势,随我一同讨取东海国!” 众家臣跪地应命: “嗨依!” 等众人退去,大友义镇叫住了家老重臣立道雪和高桥绍运。 神神秘秘地带着他们来到了海边,在一处隐秘的峡湾中看到一艘巍峨如山的巨舰! 两位重臣高高仰起头,瞠目结舌: “世间竟然存在如此大的战舰,比‘国崩’更大的火炮竟然足足有七十四门。 世间谁能匹敌这样的对手?” “无敌!恐怕蛟龙也不是此等大舰的对手!” 四位镇海大将军之一,东弗朗机贵族,濠镜总督卡洛告男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背后。 “哈哈哈,你们说的对,这艘三级战列舰在海上就是无敌的!” 互相见礼过后,卡洛告兴致盎然地为他们介绍这一艘海上大杀器: “这是我们泰西诸国海上争锋的主力战舰,看炮门就知道全舰拥有74门舰载火炮:28门32磅炮,30门24磅炮,16门9磅炮。 各自分布在两层火炮甲板、一层露天甲板上。 定员680人,排水量1500吨,是这个时代火力、航速和造价最完美的结合体,是一个国家海军力量的根本之一。 在它之上的二级舰、一级舰,即使在我们弗朗机人的无敌舰队里也不多见。 这等战舰要比其他海权国家的战舰更宽、更长、更大,具有非凡的稳定性。 行驶在海上就是一座移动堡垒,尤其是在接舷战时可以居高临下,拥有无与伦比的作战优势。 东海国手里那些战舰不过是从尼德兰东婆罗多公司买来的五级巡航舰。 主炮最多不过是12磅炮,在这样的一艘怪兽面前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它也有缺点。 三级战列舰自持力差,体型太大,速度太慢,大多也只在本国近海活动,很少会跑远洋航线。 正常情况下,它们只有在本土决战时才会出现。 海军部绝不会轻易调拨任何一艘三级主力战舰离开本土的战斗序列。” 说着卡洛告扭头看向大友义镇,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满脸虔诚道: “来到东方的三级战舰一共只有三艘,两艘分配到了吕宋马尼拉,一艘分配到了由我管理的大昭濠镜。 全都出自弗朗机帝国的无敌舰队。 有它助战,我们在大海上就是无敌的,这一次东海国必死无疑。 弗朗西斯科,感谢主的恩赐吧。 若是没有主的荣光照耀,这艘无敌战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跨越万里海域来到这里,帮你赢得一场最伟大的胜利!” (本章完) 第212章 丐版蜃楼云龙舰,成! 第212章 丐版蜃楼云龙舰,成! 身为狂热信徒的大友义镇对此深信不疑,连忙跟着在胸口画出十字圣徽,口称: “赞美吾主!” 他猜测弗朗机帝国应该是动用了某种类似符应镇物的宝物,才把这种大杀器送到了东方。 《海权论》上说的最多的就是东、西弗朗机烧杀抢掠的发家历史,他们费这么大力气调拨军力,图谋肯定不会小。 回头这么一看,对瀛洲上的倭国来说,弗朗机人和唐人的区别似乎并不大。 但在大友义镇看来 ‘那能一样吗? 传播神的荣光是我辈【教士】的职责所在,剑与十字架同行就是要狠狠地收拾那些异教徒,将十字架插满整个瀛洲。’ 不过,即使这位九藩探题已经被信仰冲昏了头脑,也依旧还保留着藩主的身份,问出了一直关心的问题: “男爵阁下,我有一个疑问。 此前毛海峰掌管东海国的时候,在下数次希望您能派出无敌的风帆舰队帮助我们拿下平湖港,为什么您一直不同意。 这次却主动找我合作,要从水陆两方夹击东海国? 《海权论》上说,贵国比大昭还要大三倍,富甲天下,是什么东西让阁下改变了主意?” 卡洛告男爵感应着【航海道标】的位置,遥遥看向平湖港的方向,口气郑重道: “亲爱的弗朗西斯科,正如你所说。 在我们弗朗机人的领土上,太阳永不坠落,我们弗朗机人是整个大海的统治者,我们的王宫中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 但是,世界上仍旧有些东西是我们也求之不得的。 比如一顶皇帝的冠冕。 我的要求很简单,等打败东海国,除了商量好的东海国一半土地之外,我必须优先挑走一件战利品。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人!” 大友义镇听到只是这种小事,连一点犹豫都没有便果断答应: “没有问题!” 月港。 王澄虽然不知道那艘弗朗机三级舰的存在,却透过【航海道标】提前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苗头,立刻加快了自己动作。 切换邪祟阴身,和阿绡一起重新打开了历史沉渣石鼓钓龙最深处,那一口依旧挂着无数尸骸的锁龙井。 露出井底一根锁龙柱上的九条黑沉铁链,它们正跟散发出紫色龙气的【乖龙珠】纠缠到一起,互相消磨砥砺。 这正是王澄设想中最完美的造舰原材料! “郑和宝图上说设计中的【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如梦如幻,能大能小,能隐能藏,还能在虚实之间随意游走。 不用的时候放到耳朵眼里,用的时候取出来吹口气就是一艘庞大的宝船,在所有天工宝船中号称变化第一! 只是造船材料实在难寻,蕴藏龙气一国之宝级的符应镇物每一件也都关系着王朝命脉,这才没能建成。 既然蜃楼云龙舰这么善于变化,那最契合的就是同样最擅长变化的蛟龙龙魂。 跟造船的木料必须晾晒几年,让应力释放趋于完美一样,这等从先秦时代一直窖藏到现在的老龙魂,绝对属于极品。” 王澄手掐印诀,最后检验了一番这些材料是否符合造舰要求,结果自然十分完美,无论是九条妖龙的残渣还是传承三个朝代的乖龙珠都是如此。 这些老物件性质格外稳定,用起来绝对不会出问题。 只是动手之前,王澄也不忘再次跟云绡确认道: “阿绡姐姐,我拿走了龙魂和乖龙珠真的对你没有影响吗?” 龙女娘娘拿一双秋水美眸横了他一眼。 这可恶的小子满嘴姐姐长姐姐短,叫的倒是十分顺口,实际上却连半点对姐姐的尊重都没有,就会欺负人。 虽然,她也挺喜欢被他欺负就是了。 今天见面的时候又被突然亲了一口,她大意了,没有躲。 都快要习惯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阿绡看到这小坏蛋嬉皮笑脸就来气,又忍不住又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没好气道: “放心好了,如果你真能顺利把九条妖龙的龙魂转化成其他形式,从锁龙井里的带走。 这片区域性历史沉渣‘石鼓钓龙’的危害性都会减弱不少,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附近的百姓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跟【龙胤】配套的乖龙珠.” 精致绝伦的脸上浮现一丝傲然之色: “姐姐我可是真龙!不是那广泽王世子韩武圭,也不是他那个只有一丝霸下之血的本体洞庭鳌君。 只要到了四品,自可凝聚一颗专属于我的龙珠。” 同为天班职官【龙胤】,广泽王世子韩武圭没能得到社稷主专门分配的【汉始皇帝王神炁】修行。 不得不借助这颗乖龙珠夺取那些海上蛟龙身上的蛟龙气。 而云绡不仅是真龙,身上还有兼修的职官法位采珠女,正好可以用【慧眼识珠】的科仪补完这种缺陷。 她手中最珍贵的龙珠不是什么死物,而恰恰便是王澄这位活生生的靖海王。 对这颗“宝珠”的投入越大,培养的越好,能得到的正向反馈和蛟龙气就越充沛,最后养成自己的一颗龙珠绰绰有余。 自然不会看上被蒲氏家族留下了后门,准备背刺三大王朝的三手货。 “好,那我们开始吧。” 既然对云绡无碍,王澄也就没有了顾忌。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七十二盏油灯,指挥三个童儿在面积十分广阔的井底摆出一个严密的阵局【千灯万盏朱雀局】。 相比起常规战舰建造时的大张旗鼓,建造这艘特殊的天工宝船更像是在炼制一件法器。 恰巧作为材料的这九条妖龙残余物有一个好处,它们没有意识,没有记忆,没有自我,只剩亘古不化的执念: “吾当登神,缘何被屠? 给吾香火!吾当登神,回应汝等所求!” 换言之,只要给钱它们什么都卖,包括卖身。 图纸要求材料需要三、六、九不等数量的龙魂或残留物,数量越多效果越好。 既然要造就按照最高标准建造,把这九条蛟龙都给通通买走。 但是,还不等王澄拿出从东海国国库里调拨的香火法钱。 云绡便递上一只描着金线的钱袋,把脸扭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道: “想让它们奋不顾身使出全力配合,怎么也得十万之数,这是十二万钱你先拿着用。 对了,这是投资哦,以后要还的。” 龙女娘娘即使跟王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还是远远不如好姐妹狐狸精手段高超,风格多变。 她表达情谊的方式只有一招——砸钱! 对象不开心了她砸钱。 对象累了她砸钱。 对象想要搞事业了她砸钱. 总之,在她的心里,没有钱哄不好的对象,如果有,那一定是钱还不够。 王澄心里感动至极,最难消受美人恩,嘴上还是忍不住一本正经地调戏龙女娘娘: “嗯,知道都是投资。 以后我给姐姐肉偿,一日一次,慢慢还债。” 在研究房中术之前,阿绡可能还懵懵懂懂,听不明白他的隐喻,如今早已“学富五车”,不仅不恼,反而略带戏谑: “尽说好听的,你要是真能连续一个月不休息,姐姐我就对你服服帖帖,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然后飞起一脚把他给踹进井底,恰好落到了离位。 自己也跟着飘然落下,站到了坎位。 邪祟阴身皮糙肉厚也不在意,呵呵一笑烧香开坛。 撒出大把香火法钱,手中掐诀施展秘传正法【共骇群龙】: “舵者,犹人之心也;缭﹑斗﹑碇、火,犹人之四肢也;船上众兵,犹人之百骸也。 心若主持得正,则四肢百骸,皆得其道;心若主持不正,则四肢百骸,尽失其宜。故一船着力,全在舵手” 脚下潮水翻涌,浮现出了同样起源于九龙江上的民俗“送王船”虚影,一艘小山般的福船砸落井底,却没有溅起一丝灰尘。 随即,井底锁链之声大作,钩锁挣脱了锁龙柱,一端一分为九,各自化作一颗带弯钩的蛟龙脑袋。 猛地扑进了王船里。 离位的王澄和坎位的云绡一起掐诀诵咒: “雷穴风锥,乘天演威。左奔赤龙,右控玄龟。惠音戛天,武卿迅圭。铁城紫洞,煞令坎离!急急如律令!” 七十二盏鲸油油灯光芒大盛,火光交织,将王船团团包围,以水火淬炼。 实力更强的云绡负责主持阵局,身为此间地祇,实力不限于品级,初步炼法绰绰有余。 阵局之中,九条蛟龙和邪祟阴身自带的王船,以一颗被消磨掉了韩武圭烙印的【乖龙珠】为核心飞速融合。 慢慢的,虚幻的王船获得了铁色的实体,好像化作了一条生铁龙舟。 随后,冷硬的铁色渐渐退去,又变成了虚无缥缈的乳白色蜃气 蜃气晃动,接连变成一艘大昭传统的楼船,当今大行其道的五百料战座船,又变成船楼高大的风帆战舰. 甚至还变成了一座海市蜃楼,亭台楼阁,飞檐斗角,宛若天上宫阙,又有点像山海咒禁上那一座座防卫墙外来敌的巍峨敌楼. 直到一天一夜过后,一系列的变化才宣告终结。 最后白色光芒一收,阵局中只剩一颗拳头大小的【乖龙珠】滴溜溜旋转着被王澄托在掌心。 龙珠中央有一条雾蒙蒙的小龙不停游走。 “丐版蜃楼云龙舰,成了!” (本章完) 第213章 变变变,给我变一级舰! 第213章 变变变,给我变.一级舰! “走,阿绡姐,我们去海上试试效果。” 王澄拉起云绡的手,身上龙衣蟒袍鼓荡,大风一卷他们已然化作一青一白两条蛟龙落到了外面的九龙江中。 两条水线倏忽而去,顷刻之间便冲出九龙江入海口来到了沧溟大洋之上,双双重新化成人形。 王澄将手中龙珠朝着头顶一抛,手中掐诀,低喝一声: “蜃楼云龙,开!” 无穷无尽的乳白色蜃气团团簇簇,随着呼啸的大风从龙珠深处倾泻而下,同时又有大片森冷的阴影从水底上浮。 眨眼之间一白一黑两者交汇,在两人脚下交织出一艘泛着冷硬铁色的狭长宝船。 长达42丈,船头一颗龙首、船尾一条龙尾各自高高翘起,中间的船身上则遍布波纹状的光滑鳞片。 赫然是一条超大型龙舟的模样。 乖龙珠归位,落入到船头大大张开的龙口中。 仿佛画龙点睛一般,让原本的死物拥有了一丝灵性,从龙舟船身的每一个角落都发出一声威严的龙吟。 “吟——!” 那些被王船抓上来的阴鬼则遍布宝船各处,摇身一变成了与宝船彻底绑定的邪祟船员。 分工明确,管粮官、火头军、开道兵、禁卫军兵甲如林,威严肃穆。 好像这些阴鬼生前真的是一群百战而死的精锐军魂。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除了船和船员之外,现在的丐版蜃楼云龙舰就是一个空壳。 最高航速能达到约30节(55公里每小时)的动力系统【雷火枢机】;统合全船动力,将天工宝船整合为一个整体的控制及传动系统【鲁班柱】; 请神入驻,能极限增幅鬼神权能,保障航行安全的船神庇佑系统【金玉龛】;战斗系统【五雷神机炮】、【万龙出水】、【神火金乌】等等一概没有。 战斗力更是无从谈起。 云绡伸手摸了摸似乎跟铁甲硬度差不多的空壳船身,身为“投资者”,明显对这次的投入产出比不太满意: “小澄子,船上除了一群船员什么都没有,让他们划龙舟倒是勉强可以动。 但把龙舟划到海上去跟人打仗,和活靶子有什么区别?就算比普通木船硬一点,只能被动挨打也没用。 想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很久吧。” 龙女娘娘倒不是心疼钱,纯粹是担心王澄开这种半成品出去会被人欺负。 想着要不要去老父亲宴公的宝库里偷不,是淘一点宝贝给王澄傍身。 王澄却神秘一笑: “阿绡姐,这可未必。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睁大眼睛不要眨眼。” 他身为王船的主人和天工宝船的炼制者,天然就是这艘丐版宝船的船头儿,拥有最高的控制权限。 他已经发现虽然最核心的技术,用于适配、激活不同一国之宝效果的【普天王土】也没有。 但九条妖龙龙魂、乖龙珠和设计图纸却分外契合,靠着手中【共骇群龙】的控制手法,已然固化了最基本的变化之能! 小则为酒瓶,大则为山城。 王澄站在甲板上,闭目凝神。 从泥丸宫中冒出滚滚白雾融入到了脚下的这条战舰里。 丐版蜃楼云龙重新变得虚幻起来,每一处船身都在拉长变形. 突然,狂风吹拂。 阿绡被蜃气迷住了眼睛,只听王澄口诵三字真言:“变!变!变!”,等再睁开眼睛时脚下的龙舟已然大变了模样。 “这是.风帆战舰? 好大的战舰,竟然有四层火炮甲板!” 女孩扒着高大的舷墙踮起脚尖往下看,猝不及防之间竟感觉有些眩晕。 却是王澄按照自己的记忆,将龙舟变成了东弗朗机帝国历史上唯一一艘四层炮甲板战舰——一级舰【至圣三位一体号】! 也是同时代最大的战舰,没有之一。 长度59.53米,龙骨50.82米,宽度16.09米,吃水8.06米,火炮数量更是达到了空前的140门!!! 主炮42磅,跟岸防炮都差不多级别。 当然目前这艘船上只有140个空空如也的炮位,以【蜃楼云龙号】的能力暂时还变不出像火炮那样精细的战争机器。 需要后续自己配置才行。 “可惜东海国目前的铸炮工艺虽然比以前进步了不少,但想满足这种级别战舰所用的42磅加农炮,技术暂时还达不到。 而且拿一级舰当作战平台实在是太慢了。” 不等阿绡惊叹太久,王澄自己就否决了这种作战模式。 泥丸宫中的白气继续呼呼往外冒,脚下庞大的战舰继续膨胀、变化,最终定格成了终极形态——海市蜃楼。 阿绡再睁眼就看到战舰变成了一座高约三层,拥有四个角的奇怪军事要塞,周身雾气缭绕好像海上仙山。 但是如果有西洋人来到这里就会骇然发现,这并不是一座传统意义上的普通城关,而是专门为火炮时代而诞生的棱堡! 说白了就是把城塞从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 使得无论敌人进攻要塞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两到三个棱堡面,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而且要塞墙壁倾斜,最擅长抵御炮击。 王澄这才满意地打了一个响指: “我听说大友家的盟友弗朗机人最擅长打海上攻城战,但是没有城怎么能叫海上攻城? 就像大夫必须要懂医术一样,海上攻城战一定要有城! 今天我的蜃楼云龙舰虽然只有一个壳,却也填补了海上没有城的空白。 希望弗朗机人能对我的这份礼物感到满意。” 或许丐版【蜃楼云龙舰】确实连最基本的动力源都没有,只能撑起风帆或者临时划桨才能移动。 唯一的功能就是可以充当一座十分稳固的作战平台。 但它即使只是丐版,还没有吞吃阴鬼邪祟获得成长,王澄觉得装上个一二百门动辄几吨重的火炮应该不成问题。 阿绡这时一针见血地提出了疑议: “小澄子,关键问题是想要让要塞形成完整的战斗力,我们从哪里弄这么多火炮? 既然大友家和弗朗机结盟,我们就算有钱也不可能从弗朗机人手里买到军火,跟他们不对付的尼德兰人暂时可没有这个实力。 等他们万里迢迢从本土把军火运过来黄菜都凉了。” 王澄其实也在郑重考虑这个问题。 统治西弗朗机王国的阿维什王朝前几年刚刚换了国王,新任国王塞巴斯蒂昂在襁褓里继位,还是个小孩子。 现在西弗朗机王国由来自东弗朗机哈布斯堡王朝的祖母卡塔琳娜摄政,而国王的母亲胡安娜,同样也是来自东弗朗机的哈布斯堡王室。 听弗朗机商人还说,那个孩子国王身上存在先天性的生理缺陷,可能不会拥有子嗣。 所以,这一时期东西弗朗机几乎可以被视作一个国家,用不了多久他们两国还会变成叩拜同一位国王的共主邦联! 东西弗朗机综合实力足以碾压任何一个海权强国,跟一家为敌也就相当于得罪了另一家,别想借力打力。 不过王澄也有办法,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常见的重型加农炮不行,但我们可以用别的。 恰好,我手里有一个不逊色于燧发枪的‘发明’,不仅制造技术简单,成本低廉,威力还不小。 前置技术问题不大,回去就开搞。 阿绡姐姐,我把第一支燧发枪给了师姐,等我把第一门样品做出来变成镇物,就把大炮送给你玩,体型绝对相配。” 近墨者黑的阿绡最近一直被王澄传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能言说的画面,又给他腰上一顿掐。 随即王澄收回棱堡,将乖龙珠朝着头顶一抛,体内心光一卷便将它卷进了代表水的肾庙,安放下来。 “丐版蜃楼云龙舰不仅能装火炮,还能装活人,【天市均平】阴阳互换的功能一下子就有了战略意义。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铸造火炮,解析天工宝船其他的功能模块。 还要想办法抽冷子灭了广泽王世子韩武圭,把融合了三朝龙气的【乖龙珠】彻底变成一国之宝。 只要有了一艘完整的天工宝船,我就有了进取瀛洲五畿七道的底气!” 抬手拨动无形的天平,将阴阳二身重新换了回来。 蜃楼云龙舰将会成为靖海王的专属座驾,暂时不会跟王富贵产生任何联系。 第二天天一亮。 沈月夜给老父亲留下一句: “爹,我要去东海国帮师弟打理家业,过年再见!” 便毅然决然登上了那第一批支援东海国的三十八货船。 拒绝了走王澄的第一班“均平天地特快”,生怕货船出问题要以五品之尊亲自押送。 老父亲又能如何? 天高老子远,这女儿去了东海国,就真的成了泼出去的水,恐怕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张了张嘴,最后想要叮嘱点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心道: “女大不中留,只要正式成亲之前别搞出人命,就随他们去吧。” 转念一想,其实就算搞出人命也未必是坏事。 嫁的远也有远的好处,反正街坊邻居又看不到,不会说闲话。 最好能一口气生上个十七八个,顺便再过继一个给财神沈家,继承他们手里的一国之宝【聚宝盆】。 老头目送女儿和“运金船”远去,还在患得患失之际。 凤麟斋头柜赵金宝来到他身边请示道: “老爷。第二批商船召集齐了,咱们还继续装货吗?因为您大肆采购,很多紧俏货贵了一成有余。” 沈雨亭深深叹口气,还是坚定回应: “装!” 现在支援关门弟子已经不再是帮女儿争口气的问题。 如今的东海国已经成了所有疍民、采水人和所有有志之士心中的灯塔。 证明靖海王不只是这么说,也是在亲自这么做,东海国的表现越好,就越能证明《海权论》的含金量。 这个时候看好王澄的投资者,已经再也不止沈雨亭这一家。 (本章完) 第214章 八方来投: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第214章 八方来投: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山海会也是时候该下注了!” 这几天时间山海会会长老吊爷一直窝在正气堂,头悬梁,锥刺股,废寝忘食,将手中的那本旷世神作看了一遍又一遍。 即使偶尔强制性自挂一根绳的时候也舍不得放下。 “我们这些被人为安排在缓冲带的疍民、采水人,还有山海会所有人都知道,必须要开海让更多的人一起加入海洋贸易,我们的后代才能生存。 上千年来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理论指导,证明我们主张的正确性。 显得我们像是一直在无理取闹,要拉其他人垫背。 靖海王的这本《海权论》就像指路明灯,烽堠灯塔一样照亮了所有采水人的未来啊!”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本《海权论》。 老吊爷的关注焦点跟龟山书社又不一样,枯瘦的手指在纸页上一行行划过: “影响海权的六个要素:地理位置、自然结构、国家疆域、人口数量、民族特性和政府性质。 这些要素共同决定了一个国家在海洋上的竞争力. 上面还提到了‘满剌加海峡’是沟通婆罗多海和沧溟大洋的关键航道,提到了‘开放口岸’能虹吸财富的效果。 大昭王朝想要维持自身的地位就必须经略南洋,御敌于国门之外。 这话说的太好了,把我这些年的感悟全都说了出来! 大昭的那些士绅大族只看到了白的银子,却没有意识到,大昭人不从陆地走出来,这海上的交通要道、口岸、矿产、无数资源可就要白白便宜了红毛鬼。” 郑和宝船在婆罗洲留下了大量闽州治船员,更南方还有旧港宣慰司、满剌加官厂、苏门答腊官厂双补给核心。 除了将旧港宣慰司让给了朱家之外,其他沿线建立起来的港口、据点,包括核心水道满剌加海峡目前都还在山海会的控制之下。 但还能控制多久,连老吊爷也觉得不太好说。 “那些红毛鬼来的年头还不算长,冲突不算激烈,但他们这些年以来一直在增兵,排斥我们在马尼拉的商人,海外侨民的压力已经越来越重。 过去老夫虽然知道他们号称日不落帝国,却从来都不知道具体大到了什么地步,直到看到《海权论》才大开眼界。 这等猛龙过江揭开面纱,南洋又有多少个国王难以安眠? 希望这次能能形成合力,共同对抗弗朗机人,也引起社稷主的重视,意识到经略海洋的重要性。” 老吊爷记得祖上说过,三宝太监第七次下西洋之前,为了让仁宗保留宝船舰队和海外事业,也曾经对那位社稷主谏言过: “欲国家富强,不可置海洋于不顾,财富取之海洋,危险亦来自海上,一旦他国之君夺得南洋,则神州危矣。” 然后他就失败了。 士大夫们大获全胜。 不然由礼部与翰林院共同拟奏的谥号,也不可能会是一个“仁”字。 历史上所有谥号为“仁”的皇帝,对百姓仁不仁义先另说,但对掌握着喉舌的士大夫肯定是真的仁义。 对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说辞,老吊爷觉得《海权论》的说服效果,肯定远比三宝太监的谏言有力的多。 看着作者的名字,心里感叹: “少年英雄啊!二代靖海王王澄是在宝船舟师失踪之后,故土之上真正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老夫要为他扬名。” 思忖良久,叫来自己的孙子孙天霸,将书上一句话重点标注出来,展示给他看: “师夷之长技” 语重心长地孙子叮嘱道: “天霸,我们的火器装备、战舰、还有海战技术跟弗朗机人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多。 有不足就要学习,这本书里也出现了各种明显已经十分成熟的海战战法。 如今,东海国就是《海权论》的实验田,每一分变化都牵扯着所有采水人的气数,我们山海会不能置身事外。 老夫写一封推荐信,你多带点咱们南洋的特产,投入到靖海王这位西洋通麾下,最好能拜他为师,多看多学。 咱们采水一脉的未来就在你们年轻人身上了。” 这孙子虽然生性跳脱,却是一个六品水班职官【楼船将军】兼六品地班职官【针笔匠】,实力倒是十分不错。 白送给东海国当牛做马应该能受到重视。 “知道了,爷爷。” 孙天霸倒是也听话,这本书本来就是他先发现的,对作者早就仰慕至极。 二话不说便收拾行囊登上了自己那艘武装到牙齿的座舰。 只是挥手告别的时候,远远看到正朝自己挥手的爷爷又一次猛地自吊一根绳,身体僵直,双腿悬空,海风一吹就在空中荡来荡去。 忍不住对着岸上大喊道: “爷爷,要不是你还是找机会把这绳套还给朱家吧,就算换几件差点的一州之宝也行啊。 我看吴王这位【丹鼎道士】苦修多年,练得身形似鹤形,这绳一定吊不死他的!” 其实地处南洋的山海会动作算是慢的。 第一批来投的人已经抵达了行宫。 正是【千金货郎】徐惟学和【赊刀人】彭老生送来的儿孙。 在一个大家族中能当质子的,都不是什么可有无可的角色。 徐惟学送来了最小的嫡子,也是在徐家年轻一代中天赋最高的徐有德。 这位千金货郎的妾室众多,有三十多个如似玉的女儿,儿子却要少很多,正妻生下的嫡子更是只有三个。 彭老生送来的在是自己的长房长孙彭无咎,铁定的家族继承人。 王澄在行宫中召见了这两人。 奇货可居一扫就看清了他们的底细。 徐有德是一位小众流派的天班职官六品【公羊儒】,学习公羊学,以《春秋公羊传》为本经。 身高足有两米,手握两柄九棱瓮金大锤,明显依旧保留着古儒教“以德服人”的优良学风。 只是他们这一门法脉几乎不存在科举后入朝当官的可能性,只能走效仿古代儒家那些在野大儒讲学的路子。 向“蛮夷”传播自己的德行和文明思想,行教化之功才能不断进步。 他将大锤交给禁卫军统领秃驴,一走进大殿纳头便拜。 “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上来就背诵了《海权论》里的几个段落: “历史的褶皱里隐藏着最庄严的尘埃,也许我们这一代疍民依旧会是时代的注脚,但我们的下一代不能继续当注脚。 他们将会是海权时代的弄潮儿. 我们应该清楚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海上的交通要道. 我有一个梦想.” 最后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狂热: “王爷,我公羊学派崇尚大一统!大居正!大复仇! 像您书中说的那样统治海洋,统治世界财富,统治全世界,可不就是先贤们所推崇的天下大同吗? 您就是我公羊学的圣人啊! 而且比任何一位先贤都更加激进,更契合祖师的理念。 不管别人怎么想,在学生的眼中您都称得上‘王子’二字!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学生愿为您牵马坠蹬,甘为马前卒!” 王澄端茶杯的手都僵在了半空: ‘. 燃起来了是怎么回事?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有一点感觉《海权论》就是征服全世界的讨贼檄文。 不愧是六经注我的儒家,你这阅读理解简直就是满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入关之后自有大儒为我辨经?' 轻咳一声没有接这个话茬,勉励了两句,先让他起来,跟在自己身边做个侍卫。 后面彭老生的长孙彭无咎倒是没有这么离谱。 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六品【赊刀人】,沉默寡言,整个人都像是一把鞘中的宝刀。 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 “愿为王爷效死!” 莫名就让人觉得这话有千钧之重,即使砸断此人的骨头,都不能改变他的意志。 王澄对两人还算满意。 走到他们的面前,抬手一招,【五帝金钱剑】便从剑匣里跳出来,在他们两人的肩头各自点了两点。 “我不负你们,你们也不可负我。入我赤峰旗来,做个一等侍卫,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这是王澄开发出来的【忠心贷】新用法。 这次送出去的不再是过去的知识或道行,而是“忠诚”。 只要自己不出卖兄弟,对方就必须把“忠诚”连本带利地还给他,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然后将自己的《海权论》还有对兵法的体悟传授给了他们。 麾下重新补完的二十四将、三十六猛也差不多都经历过同样的仪式。 主要是有毛海峰这个前车之鉴,现在就要防微杜渐,不给自己的致胜联盟留下任何机会。 收下这两员大将后,正要设宴款待以示亲厚。 虱子精龙尾爷便蹦蹦跳跳地匆匆来报: “少主,有一队【金牌急脚马递】驾驭猛禽从旧港宣慰司飞遁万里,已然带着两朵五庙神藏到了行宫大门。” 王澄眼前一亮: “我的五品法位有着落了。” (本章完) 第215章 联姻?剑光分化,一票否决! 第215章 联姻?剑光分化,一票否决! 傍晚,靖海王行宫,梨棠殿。 铛!铛!铛! 一金一红两道锋锐无匹的剑光满院游走,追逐纠缠,倏忽在左疏忽在右,每一次交击都好像正负电极相撞,炸开一道道炫目的火。 剑光凛冽,剑意如霜,摧折满院草木,梨树枝叶簌簌而下。 紧贴宫门站立的围观者们后颈都忍不住冒出细汗,有人忧心忡忡地小声跟同伴交头接耳: “郡主和靖海王身份尊贵,这两位斗剑不会出事吧?咱们要不要想办法叫停他们?” “咱们这使团里就属郡主最大,她领了王命跟着一起过来出使东海国,看人家靖海王也用剑就主动邀战这谁能管得了?” 然后继续压低了声音道: “据说,只是据说,咱们吴王有意跟靖海王联姻,拉上王家当咱们反攻韩家逆贼的助臂。 郡主天资不俗,可是有望突破上三品的天才,许是想要称量一下靖海王的实力够不够资格当自己夫婿吧?” 从南洋旧港宣慰司远道而来的不只是一群负责送货的【金牌急脚马递】,还有一队轻车简从的使团。 考虑到坐船太慢,他们直接驾驭一群驯化好的妖怪猛禽,星夜兼程之下,只用两天时间就抵达了平湖港。 使团正使不是别人,正是吴王朱尧斋尚未出阁的小女儿嘉善郡主。 闺名朱素嫃,年方二十,便已是一位六品【青萍道士】。 炼成一口百步飞剑【万里长虹剑】,剑术十分高绝,在六品中难逢对手。 就见场中一线赤红剑光骤然亮起,宛若落日余晖洒下的霞光,一波波涌向院中每一个角落,九成是虚,一成是实。 恍然之间众人眼前浮现出白云映衬下的晚霞。 像是一缕真正的赤霞,在天海之间不断折射,反射,散射,隐藏着无穷变化,让对手琢磨不透,不知道该防哪里,又该怎么去防。 剑术分明已经登堂入室,到了剑意成势,内景外显的层次。 能以自身剑术演化出自己感悟的“道”。 对面的那一口【五帝金钱剑】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天圆”防得滴水不漏,任你霞光再盛也飞不出苍天穹庐;“地方”转进如火,大开大合。 “人和”统合两者,方圆三丈三之内便是王澄的天规地矩! 在这方圆之间,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法度森严,霸道绝伦。 到了我的地盘上天外飞仙也要按照规矩做事。 不多时,那些掩人耳目的攒簇霞光接连崩溃,现出中间一道【万里长虹剑】的本体。 眼看就要被天圆地方死死圈住,赤红剑光突然爆闪。 躲在红霞中的嘉善郡主叱喝一声:“长虹贯日!” 人剑合一,骤然化为一道足有两丈长的惊天剑虹,朝着王澄飞斩而至。 围观者中发出惊呼: “是郡主的剑术绝技‘剑光化虹’!郡主要赢了!” 剑光化虹跟俞志辅的剑光分化一样,都是百步飞剑的进阶技巧之一,在斗剑之时用出来,每每都能一锤定音。 据说飞剑所化剑虹的长短、威力主要看飞剑的品质和自家道行的高低,看这剑虹还有些明灭不定的杂色便知,嘉善郡主也是初学乍练,掌握的还不是很通透。 就在旧港宣慰司使团一方觉得大局已定的时候。 金色剑光中王澄也跟着嘉善郡主的那声:“长虹贯日”后面轻笑道:“一票否决!” 一线剑光陡然一颤,发出空气被撕裂的刺耳爆鸣,【五帝金钱剑】竟在瞬间一分为五。 在天规地矩之间额外交织经纬,化作筋骨。 “什么?你竟然练成了剑光分化?你才多大?” 隐藏在剑虹中的红裙少女脸色大变。 电光火石之间,她恍然看到王澄的剑意成势又变了一番模样: 天穹之下,自己躺到了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上,圆桌外立着五位气势威严的王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全都顶着一张王澄的面孔。 五王正各自手握一柄通天长剑,朝着自己狠狠斩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她心里猛然浮现出了一句话: “如果你不在餐桌旁,那就一定在菜单上。” 【水衡都尉】比朝奉郎更契合【五帝金钱剑】这一门被王澄用五大帝国货币改造后的秘传正法。 等他学了《剑经》上的剑术技巧后,对这一口飞剑更加运使如意,如臂使指,只是初学乍练便能一剑化五。 借着对海权论和国际规则的感悟,王澄将这一招命名为【五带善人,一票否决】! 在自己勾勒的天规地矩中,所有敌人都将被端上餐桌,用枪剑否定他们存在的意义,然后将他们瓜分殆尽。 “郡主,承让。” 等嘉善郡主重新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眼前所有的幻象已然全部消失。 五道锋锐的剑光轻松切开剑虹又重新合一,磕飞她手中的【万里长虹剑】,端端正正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要不是王澄及时收剑,恐怕一颗美人首就要和滚烫的颈中血一起冲天而起了。 朱素嫃冷汗爬满了后背,差点濡湿身上的马面裙。 不过,这位剑术高超的郡主,性格倒也爽朗大气,抬手召回自己那柄飞剑,对王澄抱拳一礼: “王爷剑法高妙,是我输了,心服口服。 请恕嘉善莽撞。 王爷,我父王和历代先祖一生的执念便是能杀回神州,夺回属于朱家的皇位,他在国书中说的那些话您不要放在心上。” 身为政治联姻的主角,说起此事,却脸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 “您若只是满足于统治九藩一岛倒是无所谓。 但我曾拜读《海权论》,知道您胸中有大志向,若要继续开拓进取,则公开与我朱家结盟实无多少好处。 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惹怒韩家那位社稷主,导致东海国腹背受敌。 总之,素嫃只想代父王说一句,此事您自己定夺便是,即使买卖不成大家依旧还是世交,不妨碍把酒言欢。告辞!” 说完也不拖泥带水,带着自己的人马转身便走。 王澄看着朱素嫃的背影,暗自摇摇头: “这位朱家姐姐不仅人美,性格倒是也十分意外的很不错。 可惜没几年好活了。” 这世间只要有志于大昭皇位的势力,无人不觊觎朱家手里的那小半碗皇帝天命。 即使吴王去公开招婿,只露出哪怕一丝丝让外姓之人染指的可能性,很多大势力都要抢破头。 王澄却只想敬而远之。 这次接待使团的态度,从头到尾也只是维持了基本的礼貌,绝不对朱素嫃过分热络,让使团中的某些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严格来说,作为政治联姻的对象,这朱家姐姐质量算是很高了。 境界有六品,虽远远比不上‘鬼神妒’,也比不上同岁的沈月夜,却也称得上一句小天才。 身份也高贵。 那位朱伯伯可不是【千金货郎】徐惟学,足有三十多个女儿,他一共也只有两个女儿活到成年,这位小女儿不是嫡女也胜似嫡女。 可他送女儿却是冲着做靖海王正妃来的,我要想只用个侧妃之位就把人家打发了门儿都没有。 可这位置是给云绡姐姐或者师姐沈月夜的,早就已经有主了。” 王澄自认不是什么纯粹的政治生物,能完全排除感情,以利弊权衡做选择。 再说就跟朱素嫃说的一样,跟朱家联姻到底是利是弊还不一定呢。 看了一眼那位那位嘉善郡主的奇货可居: “寿数:24岁.” 这明晃晃的字眼刺痛人眼。 明明两人的关系不算亲密,但奇货可居却看的特别精准,连对方只剩下不到四年的寿数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更不能选了。 “韩家用【独眼石人】搅乱了朱、韩两家的命数。 也互相锁死了对方的命运。 他们身上的‘天命’味道比其他人更重,或者说已经固化成了宿命! 病可以治,但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王澄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手里那一枚可以买命的【四海通宝】。 若是阿绡或者沈月夜要改命,他肯定不带一丝犹豫,但跟朱家的交情却远远没有到让他暴露终极底牌的这一步。 “要不要救她一命?到时候再说吧。” 刚才王澄已经用手里的“肝”和“肾”,交换了朱家手里的“脾”和“肺”,完成了双方约定的交易。 从盒子里取出其中的脾,深深吸了一口其中蕴藏的道炁。 早在法位融合的时候,他距离烧开脾庙就只差一线,随着这一口下去,“啪”的一声脆响,轻轻松松再开一庙。 接下来只要每隔一天吸一口肺,再等六天时间就能炼开最后一座“肺庙”,满足晋升五品的条件。 “海纳百川的科仪没变,以我目前的家底、地位和受水官垂青的程度,五庙齐聚的时候可能就会当场晋升。 另外,九藩大战的动员准备时间短不了,从大友义镇下达命令到准备粮草,完成集结,水陆并进,没一个月功夫下不来。 我晋升之后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炼出一支专属的庙军鬼卒!” 王澄心情大好之下,却没有发现。 带人离开了平湖港的朱素嫃,随手点燃通天如意信香联系上了一个人,却不是她的父亲朱尧斋。 对其恭恭敬敬地口称: “张师父。” “如何?闻名不如见面,还是见面不如闻名?哈哈” “张师父,我跟那位靖海王打了一架,我输了。我对他的评价是,文武双全,气魄更在我家父王之上。 您已在南洋游历数年,要来瀛洲见见他吗?” 对面的“张师父”轻笑: “愿我同心侣,景行希令猷。涓流汇沧海,一篑成山丘。 我欲求一群同道改天换地,但这一身屠龙之技却不可贱卖,等他什么时候能杀到风云汇聚的南洋再言此事吧。” (本章完) 第216章 燧发枪列装,岩忍众突袭! 第216章 燧发枪列装,岩忍众突袭! 应付使团没有耽误王澄太多时间。 在送走朱素嫃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一队禁卫军离开平湖港,一头扎进了临战之前最紧要的兵工厂。 工厂主要有三个,盛产硫磺的阿苏火山火药工厂;铁矿和煤炭资源相对丰富的安来火枪工厂;最后是全瀛洲最大单一铜矿所在地的土屋青铜火炮工厂。 基本覆盖了目前军工产业的全流程,只要不是跑步进入大机器工业时代,本地的资源暂时够用了。 这些兵工厂都由最擅长内政的龙尾爷负责,每个工厂又有专门负责的大匠和工头,贯彻王澄的意志。 “参见王爷千岁!” “王爷您来了,这边是冶铁工坊,那边是枪管生产线,请。” 王澄到的第一站就是距离平湖港约100里的钢铁厂兼燧发枪工厂。 冶铁工坊浓烟滚滚,钢壳高炉开炉的火光映红了他和工匠们的脸。 原本这里的冶炼技术和火器铸造水平就跟大昭没有明显的代差,处于同一水平。 工匠都是老父亲重金聘请的大昭人,不少还是沿海卫所出身,被世官压榨活不下去了才拖家带口投奔了东海国。 他们擅长的土法高炉技术在大昭和目前这个时代算是主流,但在王澄眼里却实在差点意思。 接管老父亲留下的钢铁厂后,便第一时间引入了记忆中的现代高炉炼铁,经过贴身秘书书蠹精的优化,更契合本地的资源禀赋。 伫立在他们眼前的高炉,整体是一座横断面为圆形的钢壳竖炉。 不同于那些用泥砖搭建,时不时就要停产检修的土法高炉,这种新式高炉用钢板作炉壳,壳内砌耐火砖内衬。 高炉本体自上而下分为炉喉、炉身、炉腰、炉腹、炉缸5部分。 炉腹高7.6米,炉缸直径3.6米,容积为480立方米,设计产能为每天230吨,而且可以连续出钢,效率跟过去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当初产出第一炉钢水的时候,这里的匠人们便已对自家“无所不能”的王爷惊为天人,发自内心拜服。 单单【均平天地,财可通神】转化的“震惊之力”、“崇拜之情”都有足足上千香火法钱。 但王澄还是不太满意: “被大友家占领的北九藩地区煤炭储量占全瀛洲的50%,还有同在北九藩的八幡地区也有不少铁矿,是我预想中最重要的工业基地。 除了那两大口岸抢我钱之外,这也是不得不尽快拿下最后两国的关键理由。 其实跟大工业时代相比,高炉的效率也很一般。 我在研究郑和宝图的时候,发现天工宝船的【雷火枢机】本质上就是一种供能系统,可以借雷火之力给宝船供能。 只要稍微改一下,自然也可以给其他东西供能。 比如说,直接一步到位,快进到电冶金! 铜、铁、铝等等什么都能拿来电一电,电炉冶金又快又好。” 王澄目露憧憬: “在这个动乱的年头,有了钢就有了一切。 特别是对疍民五峰旗这种海上渔猎族群来说,种不出粮食也没关系,邻居屯粮我屯钢,到时候可以请瀛洲的邻居们吃钢,我们自己吃粮食。 正好【五帝金钱剑】只要做多了缺德的贷款业务,就会自带‘雷公轰’效果。 改天可以找倭人和弗朗机人试试,我自缺德,老天补之! 到时候大自然的馈赠几乎无穷无尽,不是永动机胜似永动机,这才是未来清洁能源的研究方向啊。” 王澄一行和龙尾爷、工厂的大匠跟着钢铁厂出产的半成品标准“枪棍”来到了隔壁的枪械工厂。 这里的工匠看王澄时眼中同样充满了狂热。 “王爷,跟钢铁厂一样,咱们火枪工厂也按照您的指示改进了工艺。 以前咱们对毛坯枪膛精细扩孔和打磨的时候,都是工人手动使用铰刀缓慢切削内壁。 每天最多推进约一寸,造一根枪管耗时将近一个月。 前些时日,地班的【铁匠】和水班的【银匠】合作,按照您给的图纸造出了水力镗床。 利用水流驱动,一刻不停地工作,只需一个半时辰就可以钻通一根枪管,比起手工作业提速50倍! 您放心,这座九藩岛上地形崎岖,河网遍布,夏季水量充沛而且十分急促,充当水利镗床的动力来源完全足够了。 就算到了冬天枯水期,咱们也有不少需要没苦硬吃的【盐人】,让他们靠人力驱动镗床,效果也不会差太多的。” 王澄知道现有条件下他们做的已经十分不错,赞许地点点头。 “不错,奖励翻倍,今年年底的时候大伙儿都发十六薪!” 顿时引来工匠们震耳欲聋的欢呼: “万岁!王爷万岁!” 激动之下谁还顾得上僭越? 反正大部分藩属国都是对内称帝,对大昭称臣,他们已经算含蓄了。 而且在王澄的东海国,他们这些工匠们再也不是过去的贱籍,而是地位崇高的技术专家。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在这里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堂堂正正做人的滋味! 更不要说待遇优厚,已经发到了十六个月的激励,就算以前给工部供职的老匠人又哪里体会过这种优厚待遇? 墙上挂着的表语:“科学技术和异术绝活是第一生产力”实在是让人暖心。 当然,有激励制度也有惩罚制度。 在流水线上诞生的每一支火枪都有代表班组的编码,能对照生产记录追溯到每一个环节的工匠。 火枪出了问题,扣绩效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手软。 随行的【公羊儒】徐有德和【赊刀人】彭无咎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深藏不露的主公,眼睛全都亮得吓人。 看向王澄的背影,恨不得尊他为“掌管钢铁和战争的神”。 若非王澄还不是上三品在世鬼神,单单是这份浓烈的崇拜已经足以转化为狂热的信仰了。 王澄拎着一支刚刚从流水线上下来的燧发枪把玩了一会儿,下令道: “召集护厂队。” “遵命!” 不一会儿,驻守枪械工厂的上百精锐士兵,就排着整齐的队列在靶场集结。 随着燧发枪陆续下线,挑选精锐部队悄悄换装的工作也已经同步开始。 这些护厂队员都是王澄嫡系赤峰旗中的核心班底,近水楼台先得月,率先享受到了一线装备。 “全体都有,射击演习,采用线式战术,三段击,目标百米之外标靶。开始计时!” 随着王澄一声令下,早就排成一行的火枪手们飞快从腰间的弹药盒中取出圆柱状定装纸弹壳。 咬开弹壳顶端,竖起击锤,打开药池,在里面倒入少许火药,再合上火镰,关闭药池。 然后将纸包弹壳内剩余的火药全部倒入枪膛,再把纸弹壳和一颗铅弹一起塞进枪膛,纸壳正好为弹丸提供绝佳的气密性。 最后用通条将弹药推到底部。 这正是《线式战术》(上册陆战火枪队战法)中要求每一个士兵都要形成肌肉记忆的标准操作流程。 一共细分成了十二个步骤、二十多个动作。 大多数士兵都能在15到20秒之内完成。 装填结束后,士兵还需要三步才能射击: 预备:枪口平指前方,右手位于枪托颈部,右手拇指扣住扳机;瞄准:枪靠在肩上,贴面瞄准; 最后才是开火:扣动扳机,发射弹丸。 “开火!” 砰!砰!砰!砰!砰! 随着指挥一声令下,火光迸射,硝烟升腾。 三段击连成炽热的金属洪流将百米之外的标靶打的木屑纷飞,千疮百孔。 射程明显超过瀛洲大名们普遍装备的“铁炮”不少。 这是因为王澄也对黑火药配方做了改进。 按照黑火药发展到巅峰时的参数,将发射火药的硝、硫、炭配比优化成78:8:14。 而不是大多数人以为的一硫二硝三木炭。 虽然跟其他家用的同为黑火药,但不同配比的效果也天差地别。 普通火枪手需要50米内才开枪射击,只有这样才能更有把握击中目标,保证杀伤力,他们则能把这个距离推进到90米! 随即王澄又手持五本兵道密卷中的《线式战术》(上册陆战火枪队战法)发动了【靖海练兵术】。 实际上就是排成紧密队形的“排队枪毙战术”: “加持的阵法是【一字长蛇阵】,千百人如同一人,临战时用战鼓指挥,无人会后退一步。 并获得阵法加成,千百人的阳气烘炉融为一体,弹丸自动开光,克制各种鬼怪邪祟,射速从每分钟三发提升到五发。” 这段时间很多基层军官都已经开始跟着王澄学习五本【兵道密卷】。 有他们指挥,士兵们足以充当最基本的钢铁洪流。 王澄视察过火枪兵工厂,勉励了他们几句,正要去更重视的火炮工厂,突然心中一动,掏出了自己的王印【靖海王之宝】。 感应了一下: “呵?兵工厂附近好像混进来了一些小老鼠。 是.大友家的忍众集团,好像是叫岩忍众? 倒是小瞧了这个对手,竟然已经学会敌后渗透作战了。” (本章完) 第217章 清流出手:忍众联军,主岛来敌! 第217章 清流出手:忍众联军,主岛来敌! 呼——! 无形的风吹过火枪兵工厂外面广袤的山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被蓦然惊醒,一下子全都睁开,将方圆数十里范围都尽收眼底。 王澄手握【靖海王之宝】,心光融入到身边无处不在的香火愿力、龙气。 精神陡然拔高,以神明的视角从高空中将自家大本营平湖港,还有占据了七个藩国地盘的大半九藩岛领地都尽收眼底。 然后视野范围又迅速缩小,观察精度却直线上升。 直到视野中出现了燧发枪兵工厂,周围山林中被标注出了一个个分属敌我的三角形光点,本方为代表安全的绿色,敌方为代表警戒的红色。 来敌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全都身穿深蓝色的夜行衣,正分成两个方向互相策应,在茂密的山林中向着兵工厂潜行过来。 王澄甚至能直接看到,待在后方一座小山坡上的指挥官衣袖上还绣着代表大友家的家纹“杏叶纹”。 这人倒是十分有自信,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有可能会被俘虏,进而暴露身份。 同时配合奇货可居,王澄也清楚看到了每一个敌人头顶标注出来的姓名、身份、品级. “弥吉,15岁,岩忍众下忍,庙军鬼卒钢岩忍. 能力:以消耗十年寿命为代价,在没有点亮心灯的前提下获得了忍法绝技【凭鬼枪】,能与在战场上斩杀过十人以上的妖刀、妖枪等钢铁武器共鸣、共生。 借着这些杀人如麻的武器获得各不相同的能力,力大无穷、身法灵巧.战斗力远超寻常人。 弥吉的鬼枪为一柄【二十人斩手里剑】。 注:这些普通下忍通常由达到五品的【钢岩忍】上忍负责带队培养而成,这些速成的庙军鬼卒大多都活不过三十岁。” “熊助,18岁,岩忍众下忍,庙军鬼卒钢岩忍,鬼枪为【二十五人斩飞镖】。” “次郎,17岁.” 只看名字就能判断身份。 这些冲在最前面,悄悄朝着兵工厂摸过来的忍众连姓氏都没有,显然全都是平民出身的下忍炮灰。 大友家统治的北九藩,特别是八幡地区特产各种优良兵器,依附于这片土地上的忍众集团演化出【凭鬼枪】这种人形兵器“忍法”倒是也很正常。 王澄猜测这些下忍应该是分批冒充商队偷偷进入了东海国范围。 双方暂时没有宣战也没有封关,众多人口流动往来,【燮理阴阳】一下子也看不过来。 直到他们开始行动,暴露出赤裸裸的恶意才触发预警。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黑漆漆的山林。 王澄在建设燧发枪生产线的时候,为了兼顾保密和能够充分利用水力镗床,工厂的选址十分讲究。 周围除了茂密的山林之外,还有密布的河网。 一个身穿深蓝色夜行衣,手握血色钩镰的少年下忍在纵身越过一条溪流的时候,被一根从水底刺出来的竹制长矛一矛刺穿了大腿。 “该死,暴露了!” 那少年下忍强忍疼痛,猛然挥舞手中的【十人斩钩镰】斩断了竹制长矛,然后便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有凭鬼枪傍身,他虽然十分矮小身上的力气却极大,单脚发力就要从水里重新跳出来。 却不防水里早有三个【海渚鬼】严阵以待,他刚刚落水就被三人死死按住。 工厂防卫力量中,除了最忠诚的赤峰旗担任厂卫队之外,外围还布置了许多原黑峰旗毛海峰麾下的庙军鬼卒【海渚鬼】! 这些以倭人为主的海渚鬼都被王澄用【黄金恶主】、【白银善仆】彻底收服,甚至还尝试性地贷给了他们中某些人一丝心光。 这些人对王澄这位主君兼债主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任何上演瀛洲传统“以下克上”的可能。 作为第一线防卫力量,他们平时就埋伏在水底,只比靖海王之宝稍晚一点发现了入侵者。 鬼通【鼋头身】让他们在沾水之后力量暴涨到三百斤。 手持钢铁厂随手锻打出来的三棱刺,闪电般在那少年下忍身上开出七八个前后通透的狰狞血洞。 鲜血瞬间染红了这条溪流。 不等三个海渚鬼仔细查看来敌的身份。 嗖! 伴随着一道十分细微的破空声响起,其中一人满脸青黑,捂着脖子倒了下去,脖子上赫然插着一只碧汪汪的吹箭。 这是一枚【三十八人斩吹箭】,力量已经增强到了见血封喉的地步! 其实被杀的少年下忍同样隶属于一支三人小队,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位实力更强的下忍队友。 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女性下忍和一个满身伤疤的男性下忍从树上跳下来,手中的凭鬼枪全都散发出不详的红光。 “突撃して、全员を杀す(冲进去,杀光所有人)!” “彼らを遮る(挡住他们)!” 几乎在同一时间,兵工厂外围防御圈就全面爆发了倭人和倭奸之间的惨烈大战。 【钢岩忍】手中的武器五八门,杀伤力却都极强,【海渚鬼】则能借天时地利,在河网的浪尖上纵跃如飞,力大无穷。 前者一旦越界到了水面上几乎必死无疑。 而后者一旦落到岸上,也立刻就会被大卸八块。 “啊啊啊” 铛铛铛. 兵刃交击,血雾喷溅,林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王澄将燮理阴阳看到的一切都投射到了身边众人的面前,立体光影将整个战场都照得纤毫毕现。 龙尾爷见多识广,指着最后方一支身上红色格外醒目的突击小队道: “可以批量制造的下忍不足为惧,外围的海渚鬼自己就可以应付。 只有这些由正式职官组成的精英下忍,以及达到中三品级别的中忍才是最危险的尖兵,力量强,不畏死,格外难缠。 老夫跟主岛上的关破众、外闻众、山潜众、根来众、杂贺众的忍者都打过交道。 他们不把人命当命的狠辣,至今都让老夫记忆犹新。” 担心王澄回归不过几个月,对这种瀛洲特有职业不熟悉,龙尾爷不忘跳到王澄肩膀上,低声给他解释道: “瀛洲上的职官体系比大昭简陋,但也有可取之处。 武士的众多剑术流派和忍众的忍术流派让他们的手段丰富多样,战斗力并不比大昭的职官逊色丝毫。 忍法大多传承于密卷道书《万川集海》,有正心、将知、阴忍、阳忍、天时、忍器六大主流分支,钢岩忍就是其中的忍器分支” 忍者级别简单粗暴,分为下、中、上、 下忍(体忍)是数量最多的基层忍者,占到一个忍众集团的九成。 他们负责执行具体的战斗、侦查、暗杀任务,死亡率最高,被视为“为了任务随时可以抛弃的炮灰”。 他们就算实力再强,能以精妙的布局坑杀神道职官,到死也是万年下忍。 精英下忍则是自主点亮心灯的职官,一开始战斗力可能不高,但有继续晋升的潜力。 中忍是实际作战的指挥官,大概对应大昭的六品职官,他们都熟练掌握着自家流派的多种专属忍法,负责指挥前线的下忍小队作战。 上忍(智囊忍)忍众集团的决策层,对应大昭五品职官,能源源不断制造炮灰下忍。 主要负责制定忍众集团的整体战略、承接大名委托、分配任务及外交谈判,是组织里的决策核心。 最后龙尾爷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忍众集团里出现了压服所有人的四品,则被称为【忍头】,要是出了一位上三品在世鬼神,那就是毫无疑问的【忍雄】! 老夫也不知道找遍全瀛洲能不能找到这样一位上三品,主岛上或许有,但绝对保密。” 王澄颔首: “明白了。 我们这次视察是把人都装进了【蜃楼云龙舰】,又用讨债鬼的能力锁定了钢铁厂的债务人,直接从平湖港杀到了工厂内部。 就算岩忍众在外面有眼线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们应该是按照以前的地图,专门来破坏兵工厂和重要军事设施,不小心错估了防卫力量。 事实上就算不错估也无所谓。 有了丐版的【蜃楼云龙舰】,东海国内百人以下的小规模兵力投送转瞬即至。”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本来应该最有文采的【公羊儒】徐有德,此时毫无气节地赞叹道: “非他耳聋又眼瞎,奈何我们有王爷! 连我们自己人都看不清王爷的深浅,更何况是这些倭奴?要我说,王爷文成武德,一统瀛洲指日可待!” 王澄横了他一眼,心道: ‘这种人坚决不能继续当一等侍卫了。 公羊儒是吧?改天罚你去当国子监祭酒,专门负责教化收编的那些外五旗倭奸!’ 很快他就确定了那支突防的四人精英小队,由一位六品三位七品组成,正充当箭头飞速突破外围海渚鬼的防线。 “诸位,谁为本王讨取此贼?” 沉默寡言的六品【赊刀人】彭无咎二话不说第一个窜了出去。 手中长刀出鞘,整个人向前一纵,化作一线刺痛人眼的雪亮刀光飞射而去。 “王爷,我也去。” 立志要拜王澄为师的六品【公羊儒】徐有德也不甘示弱,提起一对九棱瓮金锤也紧随其后。 半路便念出了一句《论语》上的圣人之言: “君子不重则不威!” 嗡——! 身后浮现身长九尺六寸(两米二),腰大十围的至圣先师圣像。 他自己的身体跟着膨胀了一圈,身上肌肉坟起,虬结成“仁、义、礼、智、信”五字。 好像一颗42磅岸防炮的炮弹一样轰然砸向那一队钢岩忍。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还没有分出胜负。 王澄就又收到了土屋火炮工厂的警讯: “主岛大名,安艺国守护毛利元就的忍众世鬼众,刚刚偷袭了火炮工厂?” 他本来没有把大友家的岩忍众突袭放在心上。 只要有了防备,及时用【燮理阴阳】甄别锁定,这种长于特种作战的职业就闹不出大乱子。 但听到毛利元就的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本章完) 第218章 王澄:大炮射程之内皆为税区(求票 第218章 王澄:大炮射程之内皆为税区(求票) “情况不妙!毛利元就竟然也插了一手,这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啊.” 这位主岛大名目前的直接控制区共有安艺、石见、周防、长门四国,影响力则能辐射周围十国! 直接统治的四国里面,后三个名字都让人十分眼熟。 北九藩通过唯一的海路通道关门海峡,与主岛的周防国和长门国隔海相望,所以对面其实就是毛利元就的地盘。 若能攻取大友家,下一个面对的就是他。 石见国的石见银山则是瀛洲最大的银矿。 白银产量极高,在最高峰时年产量可达一百多万两白银,占全世界的1/3,为毛利家这些年的扩张提供了海量资金,也让王澄分外眼馋。 就连第一个藩国的名字,作为毛利氏发源地的安艺国(广岛西部),也跟东海国大本营的平湖港(长崎西部)十分有缘,大家都特么是熟人。 除此之外。 毛利家还通过分家小早川氏坐拥一支强大的水军,实质性霸占了两岛之间的濑户内海,也插足了与大昭之间的海洋贸易。 如果说大友家是一头座山猛虎,那主岛上的毛利家就是过江的蛟龙! 毛利元就无论是财力还是军势都属于第一流的强大诸侯,要不是距离京畿实在太远,完全有实力上洛争夺“天下人”的宝座。 王澄转动大脑,飞速思考着对方突然插手九藩岛内战的动机。 “毛利元就跟大友义镇这些年为了争夺关门海峡的控制权,差点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两家手上沾满了对方家臣的鲜血,几乎不可能和解。 正常情况下他看到我跟大友义镇开战,合理的态度应该是坐山观虎斗。 等到鹬蚌相争精疲力尽的时候,再给予赢家致命一击才对。 如今他突然放下了跟大友家的仇恨,肯定不是出于本身的利益考量,而是有某种域外因素插手了!” 这个时候,王澄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答案就是: “龟山书社的清流士绅! 他们中很多人都掌握着假倭舰队,跟流浪武士和瀛洲本土诸多藩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加上毛利元就手握石见银山,重视海洋贸易,他们之间必然存在不为人知的联系。 用脚后跟猜也知道,龟山书社和土地士绅们对《海权论》的反应会有多大,反制又会有多么激烈。 他们舍得费不菲的代价请毛利家落井下石,确保东海国会在冲突中覆灭,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想到这里王澄也有些庆幸: “幸亏,我提前把招财童子派到了土屋火炮工厂。” 时间稍稍提前。 土屋火炮工厂内部,角落里一辆臭烘烘的粪车轻微一震,有人悄悄从内部打开了密封的盖子。 两个矫健的人影沾着满身的米田共从车里钻了出来。 厂区中产生的垃圾排泄物都会被运到外面拿来堆肥,专门安排了一辆粪车进出厂区,一位七品【夜香郎】负责定期清理。 这些世鬼众比起钢岩众的战斗风格更像忍者,两位七品【世鬼忍】没有像钢岩众一样蛮干。 而且巧妙借助这个处于正常人盲区的漏洞偷偷潜入了工厂内部。 当然,在瀛洲的忍者眼中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们混进厕所行刺重要目标的情况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忍者,忍者,最执着的忍道就是一个“忍”字。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承受住各种恶劣环境,只为给予目标致命一击! 两人换下包袱里的备用衣物,又互相抹上除味的药粉,这才使出潜行之术,带着提前准备好的毒药摸向厂区的水源。 直到打开井盖准备投毒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身穿红衣呆呆萌萌的招财童子就站在他们身后。 歪着头想了想,内脏外翻,化身成足有一丈高的神像,暴露出大邪祟的恐怖本质,一伸手便将两个忍者的头给扭了下来。 “啊啊啊啊.” 两个忍者好像被砍掉头的蛇一样,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完全死透。 临死反扑,皮肤上纹着的恶鬼纹身轰然爆发,各自伸出无数锋利的鬼爪在招财身上一阵乱挠。 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却没能伤到这位本质非人的大邪祟丝毫。 这时王澄也借【讨债鬼】的能力降临到了招财童子的身边,赞了一声: “招财,干的不错。” 发现这两个毛利家的世鬼众跟大友家的钢岩众穿着一样的衣服,身上带着一样的大友家家纹。 知道栽赃嫁祸,看起来就比前者更加专业。 分布在瀛洲全境的各大忍众,本质上都是具备特殊专业技能的技术类豪族。 有的实力强大,组织自治,经济自足,可以跨大名接取任务;有的则依附某个大名,通过契约换取生存资源,因历史或地缘形成专属效忠。 钢岩众和世鬼众都是两家大名麾下的专属忍众集团,但作战风格却截然不同,后者更隐秘也更让人防不胜防。 王澄很快便发动【四海通宝】,买来了两人脑子里被加密过的记忆。 “世鬼众的忍术绝活都是依靠各种阴鬼和邪祟施展。 他们这次一共来了四个忍者,是一支精英下忍小队,外加一个安抚亡魂提供情报的【琵琶法师】,没有带任何炮灰。 准备的战术就是先在水源中下毒,解除兵工厂的武装力量,然后” 王澄挑挑眉梢,对招财吩咐道: “现在刚好是饭点,一刻钟之后用他们身上的信号弹发信号,让外面的接应人员动手。” 兵工厂外围某座隐秘的小树林里。 一个抱着琵琶的盲眼僧人,两个大友家打扮的忍者正席地休息。 其中年轻一些的七品【世鬼忍】等的实在心焦,找身边的前辈聊天: “弥助大叔,我们不是大友家的宿敌吗?为什么不去攻击大友,却跑到这里来攻打唐人? 行动成功不是也便宜了大友家吗?我姐姐就是任务失败,落到了大友家手里,她的下场” 听到年轻同伴的质疑,年长一些的忍者顿时呵斥道: “我们忍者只是战争的工具,攻击谁,为什么攻击谁都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我们只负责怎么攻击,达成什么样的战果。 就算是牺牲也是应有的宿命!” 年轻人顿时吓得不敢作声,连连道歉。 最后的琵琶法师突然弹了一下琵琶,提醒道: “信号来了。” 话音刚落,夜空中果然炸开一颗信号弹。 他们谨慎地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夜幕下的兵工厂里果然变得死气沉沉,只有零星的呼喝声已经不足为惧。 两位先锋确实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动手!” 六品【琵琶法师】将一只漆黑的尸骨瓮放到地上开坛做法,其他两个忍者跟他站成一个三角形,手中结印以世鬼忍术辅助。 “咯吱——!” 地面震动,两只黑黄色的骨手扒着陶瓮的瓮口,猛地将一只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骷髅从瓮里拔了出来。 浑身黑黄,还带着臭烘烘的腐肉,全身上下缠满了铁链,贴满了血红色的符咒。 刚一现身便仰天长啸,头顶的乌云汇聚,遮住了天上的星光。 附近土层里掩埋的尸骨自动从地里爬出来,纷纷汇聚到它的身上,让它的体型进一步膨胀。 大邪祟·荒骷髅! 由战国时代无数死去的尸骸以怨念深重渴求胜利的将军为核心组合而成,有的早已腐化成白骨,有的则依旧带着血淋淋的恶臭烂肉。 凡是它走过的地方都堪比大名鼎鼎的“阴兵借道”、“百鬼夜行”,挡在它面前的任何活物都活不到明天。 所有人类的躯体死后都会变成它的一部分! 盲眼僧人模样的【琵琶法师】弹起琵琶,荒骷髅身上的铁链绷紧,符咒纷纷亮起光芒。 这大邪祟怪叫一声迈开脚步,一步步冲向火炮工厂,要将那些失去抵抗之力的工匠、卫兵统统变成自己身上的一块烂肉。 然而,就在它接近厂区要塞城墙约三百米的时候。 城头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照亮了城头上十几门刚刚铸造出来的金色青铜火炮。 这些新式火炮的炮身长度仅为同口径长管加农炮的一半,口径不小,但重量却远比加农炮更轻,在炮车上活动十分便捷。 顷刻之间便调整射界完成了瞄准。 王澄大手一挥。 “开火!” 火炮身后众多职业炮兵身上的阳气烘炉在【兵道密卷】效果下显化,顷刻之间就对每一颗炮弹都完成了开光。 轰!轰!轰!轰!轰! (本章完) 第219章 近战无敌卡隆炮问世! 第219章 近战无敌卡隆炮问世!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撕裂夜空,赤红的炮焰照得天地一片通红。 被阳气烘炉开光的霰弹在半空炸开,每一颗都会化作数十颗小号的钢铁弹丸,发出耀眼的红光。 仿佛无数流星经天而过。 “不好,他们全都没事!” “是陷阱!” 本来已经准备迎接胜利的【琵琶法师】和两个精英下忍,看着那骤然照亮天空的万千火线,不由大惊失色。 可在此时此刻他们已然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制。 下一刻,体型庞大躲无可躲的荒骷髅就被炽热的霰弹风暴淹没。 这只大邪祟徒劳地将手中一柄骨质武士刀舞成了惨烈的大风车,能挡住的弹丸却是寥寥无几。 身上顿时红光炸裂,烟尘弥漫,腐肉和碎骨齐飞。 即使滑膛炮的准头感人,有一大半的霰弹都落到了空处,仅仅剩下的那些也差点将荒骷髅的整个上半身都给削平。 只剩一根最坚硬的脊椎骨还在顽强地顶着半拉脑壳没有完全倒下,眼眶里跳动的鬼火都变得无比暗淡。 两个精英下忍瞳孔骤然收缩。 “我见过大友家从弗朗机人手里买来的‘国崩’,打足轻或者打骑兵都能摧枯拉朽。 但是这些火器怎么会连大邪祟都能击伤?这不符合常理。” 还是那位六品的【琵琶法师】更有见识,声音微颤: “这不是‘国崩’的功劳,这是大昭朝廷严禁民间持有的兵道密卷,能将千万蝼蚁之力合为一体逆斩鬼神! 我要上报给安艺守护殿,让他向大昭皇帝告状,对,告到大昭,一定要告到大昭。” 【兵道密卷】最开始大放异彩的时候,正是三官正气对决六天故气之时。 无数道兵伐山破庙,扫灭了嗜好血食的各路上三品鬼神。 如今克制瀛洲岛上各家充斥着妖魔鬼怪的大名军队自然也不在话下。 琵琶法师自然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而就在他们这短短两句话的功夫,荒骷髅也刚要踉跄着转过身去准备逃回尸骨瓮。 第二波集火再次降临。 轰!轰!轰!轰!轰! 显然比起通常两分钟才能打一炮的长管加农炮,这种从来没有外人见过的新式火炮射速更快,几乎把时间压缩到了一分钟以内。 这一次,荒骷髅终于哀鸣一声,魂火彻底熄灭,当场炸成了一堆焦黑的枯骨。 “噗——!” 开坛作法三人全都受到反噬,吐出一大口鲜血,心光都萎靡了不少。 驻守兵工厂的炮兵们齐声欢呼: “赢了!” “王爷万岁!” “王爷的发明天下无敌,以后等王爷晋升上三品在世鬼神,一定会是一位受所有炮兵崇拜信奉的炮神!” 王澄感觉“炮神”这个神号不太雅致,听起来像是要跟风俗祖师管仲老爷子抢饭吃一样。 但对这一批工匠加班加点刚刚下线的卡隆炮却十分满意。 “有掌握着各种绝活的【铁匠】、【银匠】帮衬,干起活来就是快,才没几天功夫这大杀器就从图纸变成了成品。” 土屋铜矿是瀛洲四岛上最大的单一铜矿,自古以来就是制作寺庙铜钟的生产基地,在老父亲当政的时期就已经被改造成了火炮工厂。 来自大昭的工匠们用铸造铜钟的泥模法和失蜡法整体铸造舰载加农炮,和铸钟技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等王澄接手,自然也跟燧发枪枪管的制造工艺升级时一样,引入了效率更高的水力镗床。 在他“首创”的钻膛技术出现之前,火炮都是内外范翻模。 由于内外范不可能严格共轴,再加上高温金属液冷却下来的形变、释放应力等因素导致炮膛不是那么规则。 所以为了防止弹丸在发射的时候卡在炮膛里导致炸膛,弹丸通常都会比炮膛内径小上不少。 这两者之间存在一定的“游隙”,导致开炮时会出现技术性漏气。 而钻膛技术则不然。 它是先只用外模铸造一根粗大的实心铜柱或铁柱,再用水力飞轮驱动炮管旋转,并将一根固定的坚硬钢柱逐渐推进实心炮管里慢慢钻出炮膛。 这种旋转钻出的炮膛形态就规则很多。 卡隆炮的球形弹丸和炮管内壁之间更加严丝合缝,击发时火药燃气不容易泄露,有效推力自然更大。 炮管壁也可以更薄,弹丸做得更大。 于是在数百米距离上的杀伤力大大凌驾于同等重量的标准加农炮。 优点还有很多,比如:发射一颗柚子那么大的32磅弹丸的卡隆炮,重量只有同等弹径加农炮的三分之一。 一门充当二级战列舰主炮的32磅长身加农炮往往重达3吨,而同样32磅卡隆炮却还不到1吨重,大约860kg,十分便于甲板操作。 就跟发射拳头大小弹丸的12磅、9磅加农炮差不多。 这种火炮一开始就是专门为用料不是那么坚固的商船设计,拿来直接移植到需要改装的四百料、五百料福船上也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生产卡隆炮的卡隆制铁厂现在影子都没有,卡隆自然没有了意义,王澄按照大昭的命名规则,给它起了新的名字——铁棒飞雷炮。 【火力优势:可发射18至惊人的68磅弹丸,近距离还可发射霰弹或葡萄弹,杀伤密度为普通火炮的3倍,近距离火力非常强劲。 在特拉法尔加海里,装备此炮的不列颠尼亚人员伤亡数量只有敌对方联军的十分之一。 射速:一分钟一发,远超同口径加农炮的两分钟一发。 缺点:射程只有长管加农炮的三分之一,有效射程约300-700米。但后坐力也小,操作方便。 射程短在陆地的野战炮家族中是致命缺陷,但到了海浪颠簸的大海上,所有火炮在一百米之外都几乎没有准头可言,这种缺陷无伤大雅。 要是当年祖天师伐山破庙,驱逐六天故气的时候要是有这种装备,效率一定能提升无数倍。】 王澄看向身后重新开工的火炮工厂,豪情壮志油然而生: “只要把等同于一级舰主炮的42磅、最大口径重型岸防炮的68磅卡隆炮搬上【蜃楼云龙舰】,它就会让所有敌人知道,什么才叫近战之王! 我们五峰旗不是海盗,也不是海军,而是一群‘爱好和平’的互市派武装海商。 我们的口号自始至终都是.开门!自由贸易!” 可以想见,已经被他珍藏起来的第一门卡隆,不,是铁棒飞雷炮凝聚人心愿力化作镇物之后会有怎样的威力。 “我猜至少也得有个轰开国门,让‘国崩’二字名副其实的威力吧?” 不远处荒骷髅倒地后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战场上亡者们被束缚在它体内的无数光点被释放出来。 王澄撒出了漫天纸钱,发动自己的【铸币权】,那些哀鸣的战死亡魂在金光中纷纷消亡。 哗啦啦. 无数香火法钱从天而降,好像下起一场大雨。 王澄看着钱雨有些失神: “已知这个世界地府不存,轮回转世只是少数强大神道职官和妖怪才有的福利,而不是每个阴鬼的标配。 只是一头荒骷髅身上就积累了这么多‘钱’。 如果有一天,老爹和天妃娘娘他们把我放进咒禁山海足足镇压了几千年时间的东海海眼里。 那些邪祟、大邪祟身上该有多少钱? 要是拿出来,整个修行界都得通货膨胀吧?” 招财童子自然不清楚他这位法主在想什么,扛着一只比祂自己还要大的口袋捡钱,即使普通人只有十几个、几十个,祂也一点都不嫌弃。 深知勤俭持家,积少成多的道理。 很快就捡了足足三四万钱,证明这只大邪祟在战场上吃了差不多一千个人。 看着不少,实际上也确实不少。 一支燧发枪算上人工、材料的造价大概是七两白银,这些钱足够造将近6000支燧发枪,打一场岛内战争应该足够用了。 这个时候,世鬼众也终于从眼前的惊人一幕中回过神来。 “撤退!” 年纪大一些的七品世鬼忍弥助双手合十低喝一声: “忍法·地狱浮世绘!” 身上像刚刚那两个精英下忍一样的恶鬼纹身在他皮肤上飞速游动,然后猛然跳了出来。 化作一只长着丑恶鬼脸,燃烧着熊熊鬼火的巨大车轮。 ——邪祟·轮入道! 年轻的世鬼忍也使用同样的忍法,从身上的纹身中召唤出一只形似大鸟燃烧着熊熊火光的邪祟·青鹭火。 琵琶法师打开背上的一只坛子,放出由一团烟雾组成的抽烟艺伎邪祟·烟烟罗。 可是还不等他们借着这些擅长速度的邪祟开溜,一点金色剑光飞至,突然一化为三,猛然当空一闪。 三只不以战斗力著称的邪祟,就被六成威力的【一票否决】瞬间斩杀。 小队还想再用腿跑,招财童子早已经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小童儿不会什么高明的招式,战斗时就跟普通的孩子打架一样。 但祂本身就是厌胜之术的巅峰代表,一举一动就是厌胜。 被祂悄悄踩中了影子,三个人的身体立刻僵住,好像中了太山千斤碇连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只有【琵琶法师】抗性最强,即使受了重伤,手还能动,丢出一道传讯符箓,想要把付出巨大代价得到的情报送回去。 可惜头顶天规地矩显化,化作一只大手将其中蕴藏的信息瞬间掐灭。 随后,只听“咔嚓”一声,那琵琶法师就被一只小手摘掉了脑袋。 红衣小童顺便把他脑袋里面的9782枚香火法钱也给掏了出来,美滋滋地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翻开内脏,把钱全都藏在了里面,整个人活像是一只呆萌的存钱罐。 王澄张张嘴,都没来得及阻止祂杀人,伸出的手不得不放了下来。 ‘好小子,等我以后抢你存钱罐的时候你不要哭鼻子。’ 这才扭过头去,对脸上沾满了同伴颈中鲜血,呆若木鸡的两个下忍笑眯眯道: “来,让我们做一笔公平交易。 你们有两个选择,给我当狗;或者被我打残,再给我当狗。” 刚刚教导年轻后辈,身为战争工具一定要有牺牲精神的弥助,主动上前一步挡在了同伴的面前。 在后辈感动崇敬的目光注视下,对着王澄正气凛然道: “汪汪汪” 然后“噗通”一声土下座跪倒在地。 “殿下,我愿意!不要杀我!” (本章完) 第220章 来而不往和五庙皆开 第220章 来而不往和五庙皆开 另一边,随着王澄麾下那些被他传授了【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和刀法【袖里青龙】的精锐禁卫军加入战场,燧发枪工厂外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他们身披防御力不逊色于钢铁的符文鱼鳞甲,手中重锏舞动风雷,那些炮灰下忍摧枯拉朽一般被反推。 大部分战死,小部分投降。 钢岩忍的四人突防小队也被彭无咎和徐有德联手拦下,双方对冲飞速接近。 四人身上全都穿着下级武士所用的盔甲“胴丸”,手握各种武器,身上笼罩着一层流动的血光。 他们手中掐印,齐声低喝: “忍法·八千流凭鬼枪!” 正式职官【钢岩忍】的根本忍法跟那些炮灰下忍全都一脉相承,只是完整版和阉割版的区别。 他们能掌握的【凭鬼枪】数量更多,发挥出的力量更强,付出的代价也更少,主武器也全都是“百人斩”以上的名刀、名枪。 如果能找到互相契合的配套武器组合到一起,还能互相共鸣,产生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正如这群精英忍者,从盔甲到武器一应俱全,身轻如燕,力大无穷,连剑术都能直追手中武器原本那些杀人如麻的主人。 咻!咻!咻!咻! 一行四人跳上树梢纵跃如飞。 为首的六品中忍钢岩智秀出自忍族钢岩家偏支,实力最强。 呼吸之间便进入“天人合一”之境,率先丢出了手里的【两百人斩风魔手里剑】。 刺啦——! 林间无数枝叶摧折,所过之处的地面都被劲风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手中结印变化,风魔手里剑好像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可以随时转向。 彭无咎却能未卜先知,一线刀光游走如龙,仿若刀尖跳舞一般与风魔手里剑擦肩而过未伤分毫。 异术【赊刀沽命法】用“卜卖”的方式把刀给赊出去。 别人用刀杀人,被杀者的一部分灵韵和战斗经验就会反馈到赊刀人的身上。 最后当那些得了刀的刀客们满足赊刀人的卜筮预言,如“现在八十文钱一升米,等到十八文一升时我会回来收刀钱”时,就要连本带利把刀钱还给他们。 在一定程度上,赊刀人是真能未卜先知。 身后跟着的徐有德却不闪不避,两柄八棱瓮金锤朝着手里剑悍然砸下。 崩!!! 这柄珍贵的两百人斩手里剑当场炸开,化作破碎的金属风暴将一个扇面范围内的林地全都打的千疮百孔。 前面彭无咎已经与第一个手持武士刀的精英下忍接战。 “给我跪!” 这位赊刀人年纪轻轻便已刀法如神,以卜筮之术入刀法,简直神乎其技。 一刀挥出之前,对方便已中刀倒地。 忍者凶悍的战斗意志弥补不了战斗力的差距。 他在几个忍者的围攻中飞速游走,完全不惧群战,每一次出刀都有血光迸射,不说取胜至少也能轻松拖住他们。 当擅长正面攻坚的徐有德加入战斗后,精英小队当场崩溃。 然后便是一场一面倒的大逃杀。 一个个精英下忍盔甲碎裂,从树梢跌落,被下面的海渚鬼和禁卫军五大绑。 彭无咎也追到了中忍身后,只差最后一刀就能拿下首功。 冷不防听到身后徐有德叫了他一声: “老彭!” 名叫“有德”却根本不讲武德的徐有德,悄悄激活了父亲徐惟学交给他的那枚【龙阳泣鱼佩】。 他本来就是爆衣状态,浑身还写满了“仁、义、礼、智、信”,可想而知那颤巍巍的场面,冲击力是何等惊人。 彭无咎下意识回头看到这样一幕,差点当场喷血,也毫无意外地错失了最后的补刀机会。 被徐有德一记飞锤砸过去,抢走了人头。 将那中忍身上的残破盔甲都砸了个稀巴烂,人也大口吐血失去了抵抗之力。 要是徐惟学知道寄予厚望的幺儿,把自己珍藏的宝贝用在这种地方,恐怕也得跟着一起吐血。 “哇哈哈,是我赢了!我公羊儒天下无敌!” 徐有德重新变回去,提着昏死的中忍哈哈大笑,引来彭无咎的一记当头飞踹。 打闹过后,这些大友家的岩忍众也被送到了王澄面前。 瀛洲特有的忍众久经战火洗礼,自有他的可取之处,全都杀了未免可惜,所以王澄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机会。 一眼便看穿他们所有人的执念,很快就完成了“公平交易”。 “你叫鬼童丸是吧?你姐姐任务失败,落到了大友家手里,我允许你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亲自复仇。 如果你姐姐还活着,本王做主将她还给你。” 年轻的世鬼忍五体投地,大礼参拜: “多谢殿下,从此以后,您就是我鬼童丸唯一的主君。” 其他五劳七伤的钢岩忍也跪了一地。 “拜见殿下!” 在军制改革后,倭人中的优秀人才、海渚鬼和曾经的权贵们都被王澄收入了外五旗。 外五旗不立旗主,全都由王澄直接管理。 这些忍众被编入了外五旗中的黑峰旗,顺利获得了东海国的二等人资格。 拜见新主公后,也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倒了出来。 王澄从他们口中得知毛利家和大友家确实没有真正结盟,只是不约而同将东海国视作了对手,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略一沉吟: “虽说毛利元就的水师远远比不上弗朗机人,但是如果他趁着大战使绊子也很头疼,不能让他闲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得给他一点回礼。” 点燃通天如意信香。 “大师兄 你问我苦头吃的怎么样了?别提了,我这边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谁体验谁知道,这苦也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啊。 对了,大师兄你缺不缺钱?我在瀛洲主岛那边有条路,风险是大了点,不过油水很足。 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给你提供情报和后勤。 等做成这笔买卖,我帮你就地出货,你八我二怎么样?” 章权:“做!我做!好兄弟还是你心疼师兄。 到瀛洲找你铁哥们靖海王拿情报是吧,我马上出发!” 又联系【膏血造舟】林道乾。 “林兄,你去南洋婆罗洲提亲可不能空着手,聘礼可已准备齐全? 对对对,我这里有一条.干上一票,你七我三” 又联系徐惟学和彭老生: “你们给我去濑户内海专抢大友家和毛利家.”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 大昭册封的四位镇海大将军便出动三人,还有一堆蹈海将军一起去大友家和毛利家的地盘上搞团建。 以前一直是倭寇整日侵袭大昭,现在是时候给倭国一点来自大昭海盗的震撼了。 被收服的岩忍众和世鬼众自然各回各家,他们本就是大友家和毛利家的情报人员,充当耳目也算是物尽其用。 在那天的突袭过后,深入东海国境内的两方忍众全都损失惨重,却连一个任务目标都没有完成。 这段时间大友和毛利两家恼羞成怒之下,不约而同都对东海国加大了渗透力度。 但主力全都换成了最普通的凡人情报人员。 在搞清楚为什么秘密行动会遭遇迎头痛击之前,他们连炮灰一样的耗材下忍都不舍得再派了。 只是随着谍报人员频繁调动,九藩岛上的许多人都能清晰感受到,战争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 王澄也不再随便外出,在整军备战的同时不忘专心修行。 从吸了一口脾开辟脾庙开始,每隔一天吸一口肺,在第七天吸完最后一口的时候,体内突然传出一声爆响。 啪! 至此,肺庙显化,五庙齐开! 这还没完。 一身财力在头顶浮动的金光中显化而出,覆盖九藩岛大半的地盘、数十万五峰旗军民.等等家底全都一一呈现,尤其是一枚全天下都有数的王印。 证明他这位水衡都尉的“海纳百川”到底有多么深厚。 铛!铛!铛! 随即,天音鸣响,头顶磅礴的天一生水金蟾炁向着他体内那一道【阴阳化生箓】倾泻而下。 (本章完) 第221章 突破!五品水衡都尉! 第221章 突破!五品水衡都尉! 由金银二色阴阳鱼互相纠缠而成的【阴阳化生箓】上符文篆字继续生长,贯通心灯的整根灯芯。 将心光的光焰都染成金青色,仿若一轮冉冉升起的青阳照亮了整个心海。 也让王澄第一次看清了自己体内那一方内景世界真正的模样。 脚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表面清澈实则深不见底。 呈现出一种泾渭分明的层级结构,由浅到深依次是透明、淡蓝、深蓝、直到最后只剩一片冰冷幽寂的黑。 注视的时间稍长就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即将要掉下去,而且一沉到底的错觉。 “怪不得性功修行到五品才能真正内视己心。 单单注视着这片心海也需要莫大的勇气,要是让普通人时常看到这种场面,他们不发疯才怪。” 王澄收回目光,看到一条格外粗大的锁链一端深入海底,那是他的执念:“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锁链另一端拴着一座云遮雾绕的海上孤岛山峦,山间的云雾还没有完全散开。 再看头顶,一条灿烂星汉横挂长空,组成了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和数量最庞大的周天星府。 先秦时期的古人把头顶的银河视作天上的汉水,故有“天汉、河汉、星汉、霄汉”之称。 故而如果将大昭主体民族的名字意译成外语,完全称为:“来自星星的你”或者“银河族”。 由此而生的【二十四节律】自然也是一脉相承。 王澄从这里看的格外清楚,从天而降的天一生水金蟾炁便是那灿烂星汉中溢出的一丝细小水流。 日月星三光交汇,注入灯中,点亮心光,顷刻间便将心海孤岛中的云雾驱散大半,露出五座伫立于山峰之上高低错落的法庙。 正是刚刚被烧开的五脏庙。 下三品主修“精”,中三品则主修“气”。 通过吐纳食气调和身心内外,一步步跨过三关。 先以【食气餐霞】之法吞吐自身职官法位对应的道气,给心灯添油,烧开全部的五座五脏庙,在自己的肉身之中开府建牙。 扩展大道吏兵本来只相当于一县之地的行政体系,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军事机构“五军都督府”。 此时,被心、肝、脾、肺、肾五庙环绕在中间的山巅上,可不正是浮现出了一座巍峨庄重的府衙? 府衙深处,阴阳鱼形状的点将台上,一点性光越来越亮。 不等王澄看清那是什么。 “嘟——!” 一声军中特有的号角声蓦然在他耳畔响起,穿金裂石,贯通身心。 王澄只觉得一个恍惚,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府衙中央那座高约五丈的点将台上。 身下大椅铺着一张凶横的白虎皮,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误入白虎节堂? 身边则是由他自己一点灵光化作的上千位大道吏兵分列左右。 文吏:直使功曹、治病功曹、左右官使者、阴阳神决吏;武吏:郎吏虎贲、察奸钩骑、三官仆射.; 畏兽:天驺甲卒、天丁力士、收炁食炁吏、收鬼食鬼吏;驿吏:科车赤符使、刚风骑置使、驿马上章吏 还有他收服的一众【护法灵将】在这里也有投影,还是地位颇高的将军。 三个童儿实力最强,距离王澄最近。 他抬了抬手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脑中眼一扫,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座有些粗制滥造的“黄泥神像”,身上穿着涂鸦一样潦草的龙衣蟒袍,五官看不清楚。 只有手中握着的一枚金青色兵符显得灵光湛湛,非同凡品。 王澄顿时明悟: “这就是五品立庙开府,获得独立行政机构后,称号上官得来的一尊【泥塑神胎】! 也是神道职官一身性功的根本,将来能不能成就鬼神之位全在于此。” 眼睛看着点将台上的阴阳纹路,遵循冥冥之中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心头一动。 泥塑神胎突然一分为二,各自坐到两条阴阳鱼的“鱼眼”上,眼前陡然大放光明。 王澄身体一震,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梨棠殿内。 看了一眼墙角的黄铜西洋座钟,时间只不过才刚刚过去了几秒钟。 站起身来握了握双拳。 澎湃的阴阳灵韵依旧在体内涌动,五脏化神脏,真实不虚的炁在经络气脉、五脏六腑间周流往复,源源不断为他提供着强大的力量。 就像当初直面的第一位五品职官【憋宝人】蒲寿英一样,开府建牙后将体内官将、吏兵、身神的力道强行拧到了一处。 呼吸之间便可实现内外交感,天人合一,对自身各种术法、绝活的控制力妙到毫颠。 只要让他做足准备,完全可以复刻当初蒲寿英直面战舰炮决的惊人伟力。 “五品的水衡都尉?这就成了? 好像也没什么难度。” 王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惊奇地发现了晋升前后的不同之处。 “我的邪祟阴身和生人阳身过去在本质上还是有差别的。 一旦没有了【四海通宝】这件至少一国之宝级的符应镇物镇压,很多职官都能看到邪祟身上的森森阴气。 阴身和阳身都是我的一部分,一体两面,也可以说一个是正面,一个是反面。 只有两者合一才是完整的我。” 取出一柄匕首,指尖在刃口上轻轻一划,一丝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现在却不然,好像阴阳鱼的两只鱼眼一样,阳中生阴,阴中生阳,阴阳兼备,两者再也不分彼此。 阴身有血有肉,可以施展出阳气烘炉。 阳身也能双目异化成方形钱眼,像讨债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平时是本质如一的阴阳迭加,只有在我动念想起这一茬的时候,才会骤然坍缩成阳身或阴身其中一种可能。” 王澄眼中充满了惊喜: “换言之,我向邪祟买了几次命之后,一直到今天终于算是多出了一条命。 这种本质上的变化显然是那一道【阴阳化生箓】的功劳!” 王澄又检查了一下晋升后的收获,发现自己从水衡都尉身上得到最大好处可能不是灵应【铸币权】,而恰恰是这一道阴阳化生箓。 摊开双手,露出一边簸箕一边斗的天生异相阴阳手。 阴身阳身、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还有天工宝船动力系统【雷火枢机】的感悟在心中流淌。 福至心灵,好似手握阴阳枢机,在面前用力一握,掌心电光迸射。 随即心肾交媾。 心火(离卦属阳)与肾水(坎卦属阴)在丹田交融,演化天地阴阳相激,体内顿时生成一丝“炁雷”。 丹田亮起一颗光点。 呼呼呼. 阴阳二气化作原形围着王澄越转越快,鼓动衣袍猎猎作响。 在王澄身前身后演化出易经“雷风相薄”的卦象。 雷(震卦)属阳中之阴,与风(巽卦)的阴中之阳互相激荡。 阳气上升、阴气下沉,二气剧烈碰撞,阴阳相薄,感而为雷。 轰隆! 一瞬间,王澄却是借着晋升时的阴阳之变和这段时间的积累,悟出了雷公披风锏法武合一的新杀招【风雷相薄】! 抬手之间,一对毛海峰当初留下的【铁脊横棱锏】落入手中,纵身一跃。 实力跟着他一起暴涨的风雷二气,陡然化作滴溜溜旋转的风雷二轮落到了他的脚下。 一声炸响,脚下风雷激荡,爆烈的罡风将殿中吹得七零八落。 而王澄已然身化残影,只是瞬息之间便跨越了整个梨棠殿,将寝殿院落的大门撞开一个人形大洞。 风雷环绕好似给王澄披上了一层重甲,大门破碎他自己却毫发无伤。 甲叶震颤,贴身禁卫军和宫中宿卫身披重甲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看到门上的大洞和自家火带闪电,活像雷震子一样的主君,还没搞清楚状况。 就见王澄一抬手中宝锏,朗声道: “来的正好,来战! 只要打赢我,本王亲自去海里捞十万海珍,今天给行宫所有人一起加餐。” 他们一个个顿时红了眼: “嗷——!” “兄弟们一起上啊!王爷一诺千金,今天这顿十万海珍我们吃定了。” 他们手中提着铁锏,施展一脉相承的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一个个冲上来,又一个个被王澄以巧劲儿砸飞出去。 落地之后便失去了战斗力,只因铁甲导电,他们被电得浑身酸麻,一时半会儿根本爬不起来。 王澄身化电光反向冲锋,打任何人都用不了第二招。 什么叫虎入羊群? 现在的王澄就是! 他现在还需要借着爆发式的杀招【风雷相薄】躲闪宿卫的攻击,一旦让他披上双层重甲,手持神兵双锏。 就算是遇上历史上十分知名的铁鹞子、铁浮屠、还有西方三大骑士团的小股部队也能且战且退,杀上一个七进七出。 拳经上说: “我握铁成泥,步跃虎涧。 抬手有掷象之力,跺脚有撼地之能冰雪风霜不能近身,眼神睥睨可摄人心魄,作狮子吼可碎人五脏,伸缩间大小如意,开合中无人可敌!” 正是此时王澄火力全开后的真实写照。 然后他老人家就输了。 (本章完) 第222章 庙军鬼卒:五方龙鳞兵! 第222章 庙军鬼卒:五方龙鳞兵! 开玩笑,一个人打一千个,这场仗肯定是赢不了啊! 况且,王澄手下那些被他用五卷【靖海练兵术】教出来的学生们,全都跟他一样关键时刻根本不讲武德。 “列阵!” 这帮人大多都是嫡系部队中的低、中、高层军官,联手施展兵道密卷,澎湃的阳气烘炉将所有宿卫禁军连成一体,迈着整齐的步伐像铁墙一样从四面八方压过来。 一起挥舞手中沉重的铁锏,以太山倾倒之势轰然砸落,没有乱棍如潮就已经全都是看在他往日恩情的份儿上了。 王澄手中一对铁脊横棱锏在爆发神技【风雷相薄】催发下,不比攻城锤逊色多少。但他能掀翻一队、两队甚至是十队宿卫,可掀不翻二十队、三十队。 不要说他只是一个新晋的五品,就算是那些完成了全部装脏的四品鬼神种子来了下场也是一样。 如果把这些人全都换成庙军鬼卒,一千人的精锐结成军阵,都足够堆死那些困守一地不能动弹的寻常地祇鬼神了。 王澄没有食言,打输了之后在亲军的欢呼声和起哄声中重新干起白水郎的老本行,去海里捞了不少十万海珍。晚上才带着满身的鱼腥味回到行宫,终于将旺盛的精力宣泄一空。 “五品不是终点,还是得继续练!” 五品的性功修行要旨不是什么秘密,这一步要做的就是开六窍,制六欲,灭六贼,将泥塑神胎变得像个人,然后才是四品为神像装脏的功夫。 天班儒、释、道三教中要属佛经对这一关修行说的最清楚,所谓“六窍”即“六根”,指的是眼、耳、鼻、舌、身、意。 眼看喜:代表眼睛,能提升目力和洞察力,暗室之中也能纤毫毕现,开了眼窍就再也不惧船舱内的接舷战; 耳听怒:代表耳朵,能增强听觉感知能力,开了耳窍就算瞎子也能躲子弹; 鼻嗅爱:代表鼻子,能提升嗅觉; 舌尝思:代表舌头,能提升味觉; 身本忧:代表身体,能提升活力、恢复力和耐力; 意见欲:代表大脑,能增进智慧,让人过目不忘,甚至短暂阴身出窍也问题不大。 经书上又说,这六根不仅是感官,更是心与物交互的媒介。 眼根通过视觉接触外界的“色尘”,耳根通过听觉接触“声尘”,鼻根通过嗅觉接触“香尘”。 舌根通过味觉接触“味尘”,身根通过触觉接触“触尘”,意根通过思维接触“法尘”。 这六根与六尘接触时会产生各种烦恼和迷惑,因此又被称为“六贼”,它们会劫掠修行之人的“法财”,损害性功。 “六欲”则是同出一源的各种生理需求。 神道职官们一旦走到这一关,必定欲念大涨,贪财、贪吃、贪色、贪权.需要以自身执念去降服六贼。 好处是不需要任何外在资源,纯粹是心灵层面的修行。 据说有修行多年,早已看破红尘的高僧在突破五品后,能一日顿悟六窍齐开,直入四品【五庙神藏】之境。 禅宗尤其擅长此道。 当然也有很多人被六贼所制,扭曲本身的志向和执念,将六欲当做执念本身,彻底沉沦为欲望的倒奴隶。 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这种人一辈子都难以再进一步。 王澄取出了自家祖传密卷道书《顺风相送指南正法》的原稿。 这上面记录着从最初写这本书的五代前始祖王邦彦开始,历代王家祖先留下的修行秘诀,包括老父亲的心得也记在这上面。 纵使不如禅宗精妙,但久经检验,绝对实用。 一代:“红尘练心。” 二代:“找一个婆娘。” 三代:“找一群婆娘。” 四代:“找一群漂亮婆娘,再常常去勾栏听曲。” 五代:“找一群漂亮婆娘,再带着一帮兄弟常常去高端勾栏听曲,一次点七个,向兄弟们证明老大我最厉害!” 王澄(六代): “六!原来你们都是这样的老王!” 老王家祖宗八辈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粗鄙疍民,船头儿出了很多,却没出过一个读书人,留下的方法自然也简单粗暴。 总结起来就是:“食色性也,从一个人最根本的欲望入手,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看破了。” 所以他们总结出来的办法一个比一个爽,一个比一个有高度。 都说万恶淫为首,其实这句话并不是要劝人清心寡欲当和尚,而是不能过度放纵自己的贪欲与执念,“淫”是过度的意思。 对外八门的神道职官来说,人之六欲从来都除之不尽,只要不过度就不会产生负面影响。 “学会了!” 于是。 “啵!” 月港,位于九龙江地脉结穴的一座华美龙宫里,龙神地祇宴夫人默默看了一眼面前若无其事的王澄,声线清冷: “干嘛?你刚刚突破五品就屁颠屁颠来找姐姐,帮我的‘慧眼识珠’更上一层楼,就为了要这么一个小小的奖励?” 王澄砸吧着嘴巴品味了一番,发现泥塑神胎六窍微颤,但效果有限。 正猜测着是不是还不够深入的关系,一听龙女娘娘说这话顿时精神一振: “阿绡姐,还能给更多?” 龙女娘娘眼角带笑,嘴里却断然否决: “不能!找你狐狸姐姐要去。 想要就等你能打过我的时候再说。” 自从阿绡的好姐妹狐狸精离开,她就失去了攀比之心,又恢复成了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王澄的攻略进度也就十分遗憾的止步于拉拉小手,亲亲小嘴。 他也不得不暂时辜负老王、老老王们“找个漂亮婆娘”的谆谆教导,先解决五品后的另一个紧要问题——炼制专属于自己的庙军鬼卒。 “五品职官标志性的能力就是体内有了专属的军事机构,可以执掌兵符,自己练兵。 召请道气和鬼神之力临坛,辅助炼制专属于自己的庙军鬼卒。 直到掌握了兵符,才是一位【白水郎】真正发挥出自身实力的开始。 在所有炼成了庙军鬼卒的五品职官之中,本来就相当于召唤师职业的【白水郎】都能排在第一档。 他们与麾下护法灵将心意相通,能力共享,比起那些得兵道密卷加持的庙军鬼卒也不遑多让。 而且别人撑死了能借一两位鬼神之力帮自己炼法。 我有财可通神,只要有钱,理论上能借来的鬼神之力没有上限。 而且我还有一个速成的取巧之法!” 打定主意,王澄立刻闭关七天开坛炼法。 以阿绡的一条蛟蜕为根本,练成了【过洋牵星术】的第二层。 “吾领三元入坎宫,历艮登乾升天穹。复归震阙跨青龙,兑位命我历千重。坤舆离马奔巽风,稽首三台华盖中。急急如律令!” 凤麟斋的静室之中龙吟阵阵。 一线青光从东方天穹降下,直入王澄神庭。 这门秘传正法能牵引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为主的周天星力入体,从低到高次第修行。 王澄在第一层时修成了二十八宿之【角木蛟】,修成第二层后终于牵引四象之【东方青龙】入命,化作新的本命星官。 “嗷——!” 摇身一变,化作一条足有十丈长的金髯青龙,鳞爪俱全,神威凛凛。 龙爪一翻出现了一枚宝光灿然的金青色兵符。 这枚七天之前刚刚晋升时凝聚的白板兵符已经大变了模样。 宝光浮动,符文篆字在兵符中勾勒成了五座神龛庙宇,赤、黑、黄、青、白五位龙王端坐其间。 每一位龙王都手持不同的武器,刀枪剑戟,火枪火炮,威猛无匹。 王澄却是跟同样修行【过洋牵星术】的师姐沈月夜一样,练到第二层后,借星宿之力取巧成就此功。 十丈青龙钻出静室来到院中,手握兵符低喝一声: “五方龙鳞兵,召来!” 身体一抖,抖落一百片光质的五彩龙鳞,每一片龙鳞上都有符文勾勒成龙飞凤舞的龙文凤章。 阴风一吹,这百片龙鳞顿时化作百位身披鳞甲,身高七尺的庙军鬼卒。 王澄的手里有老父亲炼制三千【五峰选】的法门。身为最强采水人,他练出来的当然也是当世最优秀的兵种之一。 在此基础上又免费借来四象青龙之力进行适应性修改。 于是便有了这【五方龙鳞兵】。 名为五却不是五种兵,而是每一个龙鳞兵都能在五行五方之间自由切换,金、木、水、火、土,分别适应不同环境的作战需求。 并且全都继承了王澄的能力,能大能小,在一尺和九尺之间随意变化,力量也能同步增幅。 可以自己单独成军,这种情况下机械死板灵活度不高,只能执行简单的冲杀任务。 也可以附身到现成的阴鬼、邪祟、活人身上,将他们临时变成庙军鬼卒【五方龙鳞兵】,得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除此之外,它还有最关键的优点。 其他凡人想当庙军鬼卒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海渚鬼】需要付出五年寿命,【钢岩忍】需要付出十年寿命. 但这一枚龙鳞却像是即插即用的插件,不需要目标付出任何代价,插上就能龙鳞加身,实力暴涨。 唯一的缺陷就是,如果被王澄这位法主摘走他们身上的龙鳞,他们就会瞬间失去这种力量! “外有铁棒飞雷炮和蜃楼云龙舰,内有五方龙鳞兵,足够给大友家一个小小的惊喜了。” (本章完) 第223章 师弟,我要你助我修行! 第223章 师弟,我要你助我修行! 瀛洲主岛,安艺国天守阁。 哗啦! 价值不菲的唐物曜变天目茶盏被一只大袖拂落在地,当场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里的主人安艺国守护毛利元就,却一点也顾不上心疼这件赵宋时期传入瀛洲的珍贵古董。 死死盯着面前一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七品【武士】发出雷霆怒吼: “石见银山的运银船队刚刚离开鞆浦港就被未知敌人伏击。 这个季度产的三十二万两白银全都不翼而飞,运银队全军覆没,连一块船板都没有留下! 大久保!你这个银山奉行为什么还敢活着回来见我?!!” 那个负责管理银山生产、运输的武士磕头如捣蒜,急促道: “安艺守殿,这次跟前段时间在濑户内海上的劫掠还是不一样的。 那些劫掠事故里我们的人、货、船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但这次的运银路线是从吉迫口出发,走十四里的鞆浦山道,再到鞆浦港出海,期间都是我们的统治腹地。 这次他们在陆地上侦查的时候,出手消灭了一个哨所拷问情报,留下了几具来不及销毁的尸体。 内臣找来国中最好的职官【药郎】检查,他说死者生前都中了某种改良过配方的迷香,有点像神州那边的【鸡鸣五鼓返魂香】。 如果能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我们说不定可以揪出幕后黑手,找回我们丢失的银两和货物啊!” 他不提这些日子以来海上的劫掠还好,他一提这事儿毛利元就怒气更胜,六十多岁的老头发出狮子般的怒吼: “大久保,你既然知道我们的领地里突然多了许多实力强大的海盗,他们还专盯着我家的商船下手。 你为什么没有提前联系小早川氏的水军提供护航?渎职!该死!” 这段时间的损失简直让他痛彻心扉,白银、货物、人手、商船加起来,保守估计已经大概相当于石见银山半年的产出。 整个毛利家都被搞得焦头烂额,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关门海峡对面的争端。 但大名从不会犯错。 海上的失利只能是臣下的错误。 “大久保,你不配享受武士切腹的荣耀!” 毛利元就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猛然抽出身边柔美小姓手中捧着的一柄华丽武士刀。 “雅麦蝶!!!” 在银山奉行的骇然目光中,“咔嚓”一声斩下了他的脑袋。 这个六十多岁的武士肉体虽然已经衰老,但高达四品的性功修行依旧远非寻常职官能比。 斩杀一个七品武士干净利落。 随后他怒火稍解,贪婪而炽热的目光落到了手中滴血不染的雪亮刀刃上,与刀中一个青色的恐怖鬼影对视。 赞叹道: “【鬼丸国纲】不愧是一州之宝级的天下五剑之一,最能代表我武家的权柄。 用东海国王家二代当主的命换这把名剑,实在是太值得了。” 在瀛洲只有最好的刀才可以被称为剑。 所谓的天下五剑分别为名物:三日月宗近、数珠丸恒次、童子切安纲、大典太光世和鬼丸国纲。 这五剑是武家从公家(倭国王室)手中篡夺权力后,保证自身统治力的凭证。 公家手里有【汉委奴国王金印】和三神器掌控宗教神权,武家手里就有天下五剑掌控世俗政权。 也是就职【武士】时,仪式所需的最好的符应镇物。 执掌天下五剑之一,就能得到瀛洲王气认可,获得武家的一部分天命,有资格争夺“天下人”的宝座。 哪怕你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卖药郎,只要持有五剑之一就同样可以凝聚人心,登上征夷大将军的宝座。 传说中,鬼丸国纲是镰仓幕府初代执权北条时政梦中斩鬼所用之剑,相当于是瀛洲版本的典故“吾在梦中杀人”。 持刀入梦便可跨越千里斩杀敌酋。 它也是龟山书社支付给毛利元就的酬劳。 镰仓幕府覆灭后这柄名剑就流落到了神州,辗转进了大昭国库。 龟山书社能从国库里搞出《郑和宝图》、《章衡考卷》.一系列宝物,再搞来一柄不受大昭朝堂重视的倭刀自然也不在话下。 毛利元就将鬼丸国纲插回剑鞘,像情人一样温柔抚摸剑身: “世鬼众失利,商队和银山遇袭,我暂时没有精力去继续搅乱东海国。 但等到他们和大友家开战的时候,我持刀入梦砍那小子一刀,斩杀掉他的魂魄,也算是给那些唐人权贵一个交代了。” “大家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平湖港了。” 一支规模庞大的商船船队在海上足足漂了半个月,终于看到了平湖港外伫立的标志性建筑——瀛洲祖庙【靖王爷】的神像。 沈月夜随同财神沈家的第一批支援物资一起回归。 运的虽不是金银,在瀛洲却比金银更珍贵。 有砂、麝香之类的药材,药品在瀛洲医疗市场向来稀缺,属于纯粹的卖家市场; 有针、铁锅、铁链等民生必需品,瀛洲冶炼技术相对落后,自己的产能根本满足不了市场需求; 有生丝这种纺织业核心原料,瀛洲本土生丝产量极低,主要依赖从大昭进口,走私生丝利润可达5-20倍,属于绝对的暴利; 还有用于贵族服饰和礼仪用品的丝绸、锦缎,象征贵族的排场地位,就算家道中落,这些东西都绝对不能省。 这些东西倒是还罢了,用奢侈品割韭菜既赚钱又没有后患。 但是这其中还有专门定制的大型冶铁熔炉的部件,用于镗床切削刀具的符文钢.等等关键生产资料。 沈家的支援冒着巨大的风险。 如果王澄能靠着这些东西打赢本地大名,彻底站稳脚跟还好。 如果输了,东西还落到敌方手里,有朝一日被他们拿来反攻大昭,诞生的业力足够财神沈家喝上一壶。 这对很多地方还在大规模使用“玉钢”锻造刀剑的瀛洲来说,足以促成生产力上的巨大飞跃。 这锅也必定得扣到沈家尤其是沈雨亭的头上。 理所当然的,财神沈家和采水王家的命数气运从此便彻底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船队缓缓靠岸。 沈月夜伸了一个曲线优美的懒腰,突然发现岸上旗幡招展,兵甲如林,中间还立着一面靖海王专属的大纛王旗。 “咦?师弟摆出这么大阵仗是要迎接谁?” 女孩看来看去,想找找后面其他船上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的时候,却对上了王澄那双向她看过来的眼睛。 小嘴微张,抬起葱白玉指指了指自己? 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 直到她被王澄搀扶着走下船板的时候,整个人还都是晕晕乎乎的,联袂登上马车后听到外面码头上许多人议论纷纷,才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 “这个不会就是咱们的王妃吧?长得可真是漂亮啊! 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王爷。” “我觉得不是王妃也至少是侧妃,我从老船主刚起家就入了五峰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对同龄的姑娘这么郑重其事呢。” “希望王爷能赶快成婚。 咱们疍民在大昭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到了这里却是第一流的上等人,一跟别人说我家是赤峰旗的,那些外国商人、本地倭人谁都得卖我三分面子。 只有王家子嗣昌隆,咱们疍民才有盼头,要是一直没有子嗣我都不敢把老家的亲戚一起接过来。” 有个“三姑六婆之一”的职官【稳婆】也来凑热闹: “听说啊,山海会的老会长都盛赞咱们王爷是‘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呢,王家子孙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我看那姑娘必定是个好生养的,咱们王爷有眼光。 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能喝上孩子的满月酒了。” 沈月夜稀里糊涂就在五峰旗疍民的口中变成了王家的媳妇,窃喜之余还想矜持一下。 突然又听到有人说: “我看这位王妃比旧港宣慰司吴王朱家的那位嘉善郡主还要漂亮。 郡主来的时候王爷也没有亲自迎接,足见王爷对这位王妃是多么上心了。” “我倒是觉得她们的美貌在伯仲之间,毕竟郡主还有身份加成呢,只是看咱王爷的态度,这联姻怕是搞不成喽。” 沈月夜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升起了浓浓危机感。 果然还有别的狐狸精惦记上了她家的童子鸡,而且一上来就是一位郡主? 女孩把头侧向一边,朝着坐在对面的王澄若无其事道: “师弟,那位嘉善郡主来联姻,你怎么没答应呢?朱家的家世应该能帮到你不少忙吧?” 白玉一样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显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王澄笑了笑: “确实有些帮助,但麻烦也不小,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说着主动抓起了师姐白皙嫩滑的小手,合在了两只大手的中间,注视着那双魅惑的狐狸眼道: “东海国的王妃只能姓沈或者姓宴,这是当初共患难时我在心里对你们两个定下的承诺。 师姐,你愿意吗?” 沈月夜还是头一次见到王澄这么主动,不由心肝发颤,胸腔中小鹿乱撞,用力点了一下头。 告白是水到渠成的宣言,而不是发起冲锋的号角。 不能本末倒置。 王澄今天大张旗鼓,一方面是为了给师姐一个正式的回应,昭告整个东海国,朋友圈认证。 毕竟,如果只知道张嘴要钱,占足了便宜还整天吊着人家,说自己是慢热型,那只能算是类人生物了。 另一方面则是借着跟沈月夜挑明关系,婉拒吴王的联姻,更准确的说是他们家女儿做大的联姻,也不伤彼此的面子。 王驾很快抵达行宫。 有龙尾爷这位大管家负责操持,行宫上下早就等候已久,将沈月夜视作了这里的女主人。 簇拥着她光明正大地住进了梨棠殿。 一番闹腾后,到了晚间沈月夜沐浴更衣,披上一件洁白的鲛绡丝袍,里面只系着一条凤凰刺绣的大红色小衣。 一边想着心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书,一只螺钿匣子。 那书是【菩萨蛮】传承的密卷道书《燕舞间集》。 在描述第五品修行的这一页上留有祖上四代人克制六贼、六欲、打开六根的记录。 她家母系第一代先祖得到传承时,大约是在西历1453年前后。 相比采水王家第一代的宣德八年西历1433年,相隔了差不多二十年,也比王家少了一代人。 一代(复仇者):“找一个有权有势,能实现自己政治野心的老男人,等他死了继承一切。” 二代(王室贵女):“找一个有权有势,能实现自己政治野心的男人,再找一堆英俊的情人,大家各玩各的。” 三代(王室清洗幸存者):“如果条件不允许,就找一个俊美多金,可以满足自己各种物质欲望的男人。” 四代(流亡者):“找一个俊美多金实力不俗,还彼此相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四代人的窍门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符合正常人的认知,而第四代对应的正是沈月夜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母亲。 别看老父亲沈雨亭现在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但年轻的时候也是青年才俊,要模样有模样,要家底有家底,要本事有本事。 新晋的五品【菩萨蛮】沈月夜,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几句话,觉得还是母亲的窍门最适合自己,前面的那些简直没眼看。 “泰西之地贵女们的想法实在太可怕了。怪不得母亲说不必再去背负什么祖先留下的烂摊子,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我可不想在社交场上变成她们那样。 虽然母亲把我丢在东方,跟老爹一起生活,从来就没跟我说起过家族的辉煌过往。” 目光又看向了那一只螺钿匣子。 三千渊宝从沧溟大洋深处飘出来,不知道在海上漂流多久才会被人无意捡到,沈月夜的运道确实不错,在来时的路上捡到了这一口宝匣。 只是打开之后里面装的东西却让人脸红心跳。 东西足有三件:武曌镜室中的宝镜;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 再加上由王澄收藏,后来又送给她的两件:赵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安禄山掷伤了杨玉环乳的木瓜。 品级都不高,单独一件倒是也没什么特别,但五件加起来却产生了奇妙的玄学反应。 一个个风姿各异的冶艳美人化作各色光影充斥殿中。 从楚楚可怜的舞姬,到俏美可爱的公主,再到威严霸气的女帝.男人想象力的极限也不过如此。 只要轻轻一触对应的光影,就能由内而外转化成对应的气质、衣着和风格。 对一个本就擅长幻化的狐狸精来说,这简直是闺中神器,价值不在《金匮房中术》之下。 反复看着书中的窍门、天赐的五件宝物,沈月夜一双狐狸美眸中水色更重。 给自己的手腕、耳后喷了一点母亲从泰西之地带的香水【粉红之吻】。 然后轻触了无数光影中的那一位.女帝。 刹那间,黄袍加身。 抬手推开了隔壁寝殿的大门,气度威严道: “师弟,我要你助我修行!” (本章完) 第224章 二窍皆开,九藩争霸 第224章 二窍皆开,九藩争霸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撒进梨棠殿的时候。 沈月夜还是原装货,可他靖海王却已经不是了。 王澄坐起身来,银色丝被从身上滑落,露出骨肉匀称,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在阳光下蒙上了一层灿烂金辉。 正要穿衣,女孩一只足尖涂成艳红色的微凉小脚贴到了他的后背上,足趾朝着脚心微勾,似有似无地轻轻挑逗。 王澄回过头,一把捉住女孩不老实的嫩滑玉足,欣赏着躺在自己枕头上,身穿散乱龙袍的美艳师姐。 华贵美艳,妙不可言。 心头暗道: ‘老王们的诀窍果然有用,虽然暂时只有一个漂亮婆娘,却达到了远超一群漂亮婆娘的效果。 有了师姐,从此再看其他女人都只是庸脂俗粉,六根之【眼看喜】轻松洞开。’ 沈月夜跪坐在榻上,十分大气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 “师弟,昨晚表现不错,今晚再接再厉,你放心,师姐会对你负责的。咯咯咯” 下意识舔了舔格外润泽的红菱朱唇,这次狐狸精是真的偷吃到了好东西。 ‘老母亲的诀窍果然有用,卡了快两个月的第一窍【舌尝思】一蹴而就。 我要在秘卷道书上留下我的感悟,只要男人足够好,跟姐妹平分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全都有些食髓知味,不舍得分开。 王澄干脆取出自己的王印远程处理政务,顺便将【靖海王之宝】的次级权限给了沈月夜。 她至今还是王澄亲封的内舍人,历史上部分时期君王的“大秘”跟副相也差别不大。 借着【燮理阴阳】可以监控整个东海国,有事完全可以交给这个秘书干。 呼——! 立体地图飞速呈现在两人面前,山川河流,城池耕地,人马牛羊.等等全都尽收眼底。 王澄一边指指画画,一边为师姐讲解瀛洲的状况,让她尽快进入自己的新角色: “瀛洲四岛上的山地占比超过百分之七十,比八山一水一分田的闽州治强一点也有限,土地开发水平差异很大。 部分大名的领地虽然面积广阔,但多数是贫瘠山区,实际产出很低; 部分小领地由于身处平原地区或水利条件优越,实际产出反而更高。 所以绝不能简单通过控制的地盘大小去衡量一个大名的实力,比如主岛上飞驒国与越中国的面积相近,但实际产出却相差十倍以上。 约定俗成的做法是用稻米产量也就是‘石高’衡量一国的基础实力。” “整个九藩岛石高有250万石左右,大友家的丰前国有石高14万石,筑前国有石高34万石,加起来是48万石。 全岛倭人有150万大概占瀛洲总人口的12%,大友家那边有60万,我们有90万。 按照大名基本兵力的推算标准,每万石可以动员约250到400人。 大友控制的两国,就算加上这些年以来南方诸藩国被攻破后,向北方逃亡到了大友家领地的那一部分大名、各级豪族、直属武士团等核心战力。 所有人合兵加起来大概也就是三万多人,最多不会超过四万,他麾下专业的水军可能不足两千人。 大友家能依靠的海上主力该当是弗朗机人的舰队,就是不知道弗朗机人会出多大的力气帮忙。” 王澄说完了敌人,又凭空调出了自己一方的兵力。 “我们东海国刚好相反,海军最强,陆军反而成了弱项。 如今东海国作为主力的四百料及以上战船大概有四百五十艘,风帆战舰、巡航舰、改装的武装商船加起来大概还有四十二艘。 单以水师力量,整个瀛洲岛上应该都没有哪家大名是我们的对手。至于陆军么” 当初王澄刚回来的时候,张三叔就对他说过: “你回来的太仓促,咱们嫡系大部分人都没在平湖港。 东海国内原本的七座藩国主城都需要人手坐镇,基本都是咱们的人马,这份基业叔伯们都帮你牢牢抓着呢(131章)。” 东海国的陆军有大概由两万大昭人组成的五峰旗嫡系,还有数量相当的倭人外五旗仆从兵。 这些兵丁和他们的家眷,也就是大概三倍于兵丁数量的人口都被王澄纳入了外五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疍民祖上几辈子十几辈子都没在陆地生活的经验,只能收编这些领地内的倭人作为爪牙。 以后他会仿照现代军制,建立东海国的陆军、海军,大昭人的内五峰旗主要充当督战队和各级军官的角色。 另外,王澄手里还有陆续回收的一千五百多位【五峰选】。 这是他手中最大的底气,配合王印赋予的天规地矩,不用担心会有上三品在世鬼神会来平湖港斩首。 沈月夜也是冰雪聪明的天才,听完东海国的军制,便迅速举一反三。 “该说不说,五峰旗体制下军民一体,组织性几乎达到了历代王朝的巅峰。 说要开打,随时都能拉出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队伍。 跟平时务农,战时招募为足轻的瀛洲兵制不可同日而语。 等兵工厂给部队完成换装,咱们完全可以先发制人。 最好是能把对方引进东海国来再关门打狗。” 有【燮理阴阳】傍身。 只要进了东海国的国境和领海,他们就相当于开了全景地图,绝对不会让敌方队伍出现任何战争迷雾和伏兵。 反正他们才刚刚占领九藩岛诸国没几年,生活在这里的那些倭人就算被战火波及遭殃也一点都不心疼。 这就叫殖民地的低人权优势。 王澄笑着点点头: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几天之后,平湖港所在的肥前国与直接交界的大友家筑前国前线。 东海国的基层军官以一句:“我们有一个足轻走丢了,要到你们大友家的筑前国找一找”为理由,拉开了对九藩岛乃至瀛洲的征服序幕。 接到消息的大友义镇怒不可遏,不再等还没有到位的足轻,亲自点齐兵马浩浩荡荡杀进了东海国。 (本章完) 第225章 势如破竹:我赌这条河里没有洪水! 第225章 势如破竹:我赌这条河里没有洪水! “前进!” 总大将大友义镇猛然挥落手中的生铁军配扇,麾下一支高达数万人的军势呼啸着冲破两国边境线。 数量最多的足轻头戴斗笠,手持十字长枪;然后是身披胴丸,腰挎武士刀的武士. 他们身后弓箭队、铁炮队、骑兵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用骡马牵引的“国崩”火炮。 大友家靠着皈依圣十字教会,坐拥全瀛洲最先进,数量最多的火器,大部分火绳枪都是从弗朗机进口的原装货,而不是本地仿造的劣质货色。 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抗衡力量辐射十国的毛利元就。 “铁炮队,早込,三段击,开火!” 【雷鬼】立道雪挥舞比总大将“军配”更低一级的“采配”,一种用皮革条绑在短柄上制成的指挥棒,向麾下军势下达了军令。 砰!砰!砰!砰! 硝烟弥漫,炽热的火线直扑对面营寨。 面对边境哨所匆忙组织起来的倭人仆从军,大友家狮子搏兔,一上来就派出了最精的锐铁炮队。 当今瀛洲,天下强藩的铁炮装备比例大概可以达到百分之五,但大友家却足足有百分之十! 铁炮队总数差不多有近三千人,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立家的直属精锐。 【雷鬼】立道雪针对铁炮射击前的繁杂动作做出了改良,发明了将弹药和弹丸提前混和,称量好一次射击的剂量放入特制的竹筒中,名为“早込”之法。 并备份许多个混合好的竹筒再以草绳连结成一串挂在肩上,使用时由于可以同时倒入一发份的火药和弹丸,省略了射击步骤而大幅提升射击速度。 又以三段射方式大幅提高了火力密度,已经有些接近王澄使用纸壳定装弹加三段射的“线式战术”了。 作为你死我活的对手,绝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 而给对手最大的尊重,恰恰就是将其彻底斩草除根! 前线早就变成【黄金恶主】“金钱奴隶”的倭人军官,捂着中枪的肩膀,按照王澄的命令,只是稍作抵抗便带头仓皇而逃。 不算险要的边境哨所全线溃败。 “影流斩,杀!” 一队手持五尺长刀的【影流武士】在后面衔尾追杀,本来就散乱的逃亡队伍顿时变成了大溃逃,失去了最后的组织力。 这种铁炮射击和此长刀部队的配合攻势,便是立家秘传的“强袭战法”。 先以三倍数集体铁炮攻击过后,奇袭的部队趁着敌军大乱以使用长刀的影流“斩入”部队从旁追击。 可惜目前人心愿力的反馈还不够强烈,立家取得的战果也不算多么轰动,这种秘传兵法没能变成【兵道密卷】,赋予他们特殊的阵法加成。 “追击!” 大友家的军势一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攻破了东海国境内的一个个哨所。 一切战果都证明,东海国领土上这些只能大量使用仆从军的陆军确实不堪一击,他们也对大友家的激烈突袭没有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接连上演了一幕幕东海国败退的戏码: 边境产粮区早良城的稻田在夕阳下泛起金灿灿的浪,出身五峰旗的三十六猛之一却下令焚毁粮仓,带着搜刮的金银珠宝提前逃走。 【不败奇将】高桥绍运家的武士得到先登之功,砍倒了城头立着的五峰旗杆. 鹰取山城的倭人守军面对强大的兵锋,纷纷“哗变”夜逃。 五峰旗守军控制不住局势,不得不用过量的火药炸毁了来不及带走的几门千斤佛郎机. 立道雪伸手抚摸着炮身的裂痕,心头沉吟: “东海国确实不擅长陆战,但这场战争也实在是有些太顺利了。 先不说战斗力如何,他们甚至没有太强烈的抵抗意志。 大名鼎鼎的二十四将、三十六猛中一个与城皆亡的将领都没有,难道是因为疍民在海上待久了,变得不再重视土地?” 不等他想明白,就被大友义镇的传令兵打断: “圣教骑士,继续前进!” 立道雪和麾下的武士们听到这个称谓,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信仰问题已经在大友氏集团君臣之间制造了巨大的裂痕,随着时间推移,战局向好,总大将威望日高,还有进一步增强的趋势。 立道雪深深叹气: “等到击败了东海国,我一定要劝谏主公不能越陷越深。 大昭人是猛虎,弗朗机人也是豺狼。 再这样下去,大友家可能会触怒掌管宗教神权的公家王族,成为整个瀛洲的公敌啊! 比起弗朗机人的异神,至少大昭的三官还是瀛洲的上位体系,同出一源,没有那么容易引来反噬。” 他虽然是个妖怪,却深谙人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且叛徒比敌人更可恨。 只是外敌当前,他们暂时还顾不上解决这个内部隐患,只能先放到一边。 大军听令继续前进。 在这个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农业时代,“常行军”的每日不过三十里到四十里左右。 而一日行军一百多里,是丢弃物资、轻装简行之后才能达到的极限行军速度。 前者的速度属于大友家,后者的速度则属于东海国的外五旗仆从军。 一追一逃很快就深入了东海国腹地。 当三天后,经过一番不算艰苦的战斗陷落高良山要塞时,欣喜若狂的大友义镇跪在十字架前祈祷,认为这一切都是神对他的恩赐。 亲自主持举行了圣十字教会的弥撒仪式后,他就在高良山要塞设宴款待自己的家臣们。 按照不同的地位分列两侧。 地位最高的是“家老”,作为大名的首席重臣,通过合议制管理藩属领地诸多政务,地位仅次于藩主。 【雷鬼】立道雪、【不败奇将】高桥绍运当仁不让。 接下来的“一门众”是大友氏的本家亲戚,地位高低因大名态度而异,大友家的一门众待遇还可以。 大友镇周、大友绍铁都是身高超过一米五五的猛将。 “谱代家臣”是世代效忠主家的家臣,放在大昭就是权贵家里的亲兵、家生子。 “旗本”则是能力出众由大名直接提拔的重臣。 最后的“外样”则是新归降的武士或大名,这次也来了不少,很多都是七藩国原本的流亡大名和豪族、武士。 不仅有家臣还有征召的游女作陪,全军上下都面色轻松,觉得胜局已定。 有指望大友义镇帮自己夺回领地的外样大名起身谦卑敬酒: “外臣敬丰前守殿一杯。 按现在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您就能收复七国统一九藩岛,掌握西海一道,成为名副其实的九藩探题了。” 周围一群人跟着附和: “那写出《海权论》的王家当主虚有其名,只有嘴皮子上的功夫,哪里比得上丰前守殿用兵如神?” “说的没错,敬我们的军神” 一部分追随大友义镇改信的家臣恭维更加露骨: “等一统九藩岛,再向全岛推广圣十字教会,以您的功绩在升天后说不定可以成为瀛洲的主保圣人【圣弗朗西斯科】呢!” 这些天接连的胜利本就让大友义镇志得意满,家臣的一句句恭维更是全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这个时候已经没任何人能阻止他称圣的野心。 宴会过半,前方侦查情报的忍者回来奏报: “发现敌军在前方筑后川东岸的高良山丘陵地带建立防线,守住了唯一一条过河的通道。 这次应该是东海国集结的主力。” 筑后川发源于九藩腹地的山区,全长三百里,是九藩岛第一大河。 也是东海国最后的一道天然防线。 只要渡过筑后川,接下来大友家就能长驱直入,沿着官道直达疍民的统治中枢平湖港。 他们中很多人都清楚地记得,几年前东海国之所以能打下这么多大的地盘,全都是因为王家一代当主靖海王是一位二品【白水郎】。 他趁着雨季,带领自己的三千五峰选沿这条水量丰沛的筑后川一路横扫了沿途所有的藩国。 这条大河改变了他们中很多人的命运。 家老重臣【雷鬼】立道雪查看了看地图,躬身向大友义镇谏言道: “主公,现在是六月已经进入雨季,我们要提防东海国最擅长的水攻啊! 吃过一次的教训不能再吃第二次。” 大友义镇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事情轻重,于是召来一位随军的六品【阴阳师】命令他卜筮天气。 阴阳师们虽然官阶并不高,但却多受权臣贵族的仰仗,其地位远远凌驾于一般官员和武士之上,跟大昭的天班道士差不多。 六品阴阳师开坛做法后,对大友义镇恭敬行礼: “丰前守殿,六到八月才是九藩岛梅雨和台风的高发季节,在此之前筑后川的水量并不大。 内臣已经用雨女卜筮,可以用人头担保未来五天之内筑后川流域都只有小雨,雨量完全不足以创造水攻的条件。 就算有人在上游筑坝,也对我军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大友义镇大喜: “非常好。神果然在眷顾着我们!” 抓起手边匣子里的几枚金判赏给了阴阳师。 抬头看向海上,心中振奋: “卡洛告男爵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带领他的舰队杀向东海国的大本营平户港。 一旦王家丢失平湖大本营,我等七国豪族就能号召原本领地上的领民造反,一口气将唐人赶下大海。” “如今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那位王家二代当主到底是会死在我们的刀下,还是死在卡洛告男爵的炮口之下了。 传令下去,谁能为我讨取靖海王,我就把女儿嫁给他,让他成为大友家的女婿!” “吼!” 大军气势如虹,稍作休整,便整军杀向筑后川。 (本章完) 第226章 正妃娘娘,财可通神!(求票) 第226章 正妃娘娘,财可通神!(求票) 同一时间。 筑后川上游和巨濑川交汇处的一段狭窄河段边,王澄和沈月夜也正坐在河边一块大青石上吃饭。 一边吃一边通过【燮理阴阳】时刻监视着大友家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他们宴会中丰盛至极的.海带丝、腌萝卜、味增汤和茶泡饭时,他们两个差点喷饭。 “咳咳.” 王澄将自己漆器饭盒里一只油汪汪的肥鸡腿夹到狐狸师姐的饭盒里,顺便笑着问了她一个问题: “师姐,在神州和瀛洲狐狸精的传说其实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神州的狐狸爱吃鸡,但是瀛洲的狐狸却爱吃油豆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沈月夜虽然还是个女孩,却已经不再是目不识丁的雏儿,一听“神州的狐狸爱吃鸡”,脸就下意识一红。 目光下移,本能看了王澄一眼,才反应过来师弟这次竟然没有调戏她,而是难得正经聊天,忍不住轻啐了他一口: “这我哪知道。” 王澄宠爱地帮小狐狸擦了擦嘴角的油脂,笑道: “那是因为瀛洲太穷了,狐狸精根本就吃不起鸡” 很多人对战国时代的瀛洲有多穷毫无概念。 直到黑船事件之前,倭人在菜市上都买不到红肉,必须到药店去买,因为肉算是补品。 各藩武士上阵前吃的豪华壮行饭主要就是萝卜、海带、干贝、味增汤和米饭,条件稍差一点的,连大名都只有一碗茶泡饭。 甚至很多大名都是茶泡饭的忠实拥趸,觉得这是天下第一美味。 北条家的第四代传人北条氏政兄弟甚至被人称为“茶泡饭兄弟”。 还有历史上终结了战国乱世的德川家康说过:一天三顿能吃上茄子那自己就死而无憾了,并将其称之为“称霸天下的男人的食物”。 然后他就真的吃油炸茄子吃到.撑死了,这也算是一时佳话。 身为战国时代社会金字塔顶峰的高级武士阶层,吃的东西也就这种水平,那么平民和下级武士能吃点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放到大昭,不要说那些诸侯、王爷,你就是个县令也不可能吃这些破烂玩意儿啊。 不说清水汆珍珠、金板烩红虾,至少也得吃个.咸菜滚豆腐吧? 那还得是灾年,大伙儿都普遍吃不上饭的时候。 所以狐狸精们到了瀛洲如果编个故事让百姓上供,说本体是狐狸的稻荷神爱吃鸡,一年怕是都收不到几次供品,这不得活活饿死神明和神社么?” 王澄又给沈月夜着重介绍了听名字就贵气逼人的两种名菜,趁着她放松警惕,突然冷不丁问道: “师姐,你听说嘉善郡主来过之后,这两天是不是和阿绡姐瞒着我偷偷说了什么?” 他发现这段时间两位姐姐态度微妙,本来阿绡的人身【采珠女】也准备趁着下次货物来瀛洲汇合,后来却突然取消了行程。 趁这次出来,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沈月夜身体下意识一缩,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碧色狐狸眼: “没有呀,都是你的错觉。” 但王澄已经用【听雷】听到了师姐身上瞬间变化的执念和心声,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一人一半?不给第三者插足的机会?” 沈月夜这才惊觉自己上当,忘了【朝奉郎】的看家本事,尤其是听跟自己相关的事情,格外容易偷听到“万物的心声”。 讪讪地笑了笑: “确实是一人一半,没有第三者的份。 你看,你的两个身份短时间内不会暴露,靖海王要发展,都水官王富贵也要进步,总不能一直不成亲吧? 阿绡说她反正是地祇,不可能跨越千山万水来到瀛洲。 她就把这边完全分给我了,人身也不会再来了,月港那边则归她” 王澄这才恍然大悟,以龙女娘娘的性子确实不会在意靖海王和普通疍民之间的区别。 在月港马马虎虎当个都水官夫人,或者普通海商的妻子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 这可能就是长生种对待血脉子嗣继承权的看法不一样。 即使重回一百三十多年前,王家五代始祖和帕列奥罗格家族四代先祖到了她面前,都只能被叫“小王”、“小帕列奥罗格”。 世间王朝更替,沧海桑田只有她们长生种不变,对很多凡人眼中了不得的大事都自然而然不会放在心上。 阿绡的执念只有家人和亲情,希望王澄可以晋升在世鬼神,等死了之后能跟她长长久久。 如今姐妹两个商量好,差不多算是将靖海王正妃之位拱手相让给了沈月夜。 但条件是她当老大。 姐妹两个一个重神道修行,一个重世俗,这分配方式倒也公平公正。 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个分配好了位份,就不会让王澄左右为难,不知道把正妃娘娘之位给谁了。 王澄拉起师姐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手背: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翅膀啊!”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少主,坝马上就要筑好了。” 王澄拉着沈月夜起身。 龙尾爷借着此地山势和风雨亲自布下了一个【雾锁金池局】,河面上云雾缭绕,封闭了外界对这一段河道的探查。 一队五峰旗精锐带领一支外五旗的倭人仆从军在这里筑坝,前者负责监督,后者负责干活。 还有【白水郎】麾下数量众多的河狸也在帮忙筑坝。 “快快快,最后十筐土,把炸药埋下去。” 东海国体制,内五旗官员掌核心权力,外五旗官员处理基层事务。 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目前外五旗倭人能占官僚体系的一半以上,以倭制倭,效果极佳。 外五旗这些人过去大多都不是既得利益者,少数既得利益者也不是能站在所有人头顶作威作福的高层。 直到投靠了外来的五峰旗之后,他们才算是翻身做了主人。 外五旗倭人的思路非常简单。 “唐人老爷来之前你们欺负我,唐人老爷来了你们还欺负我,那特么的唐人老爷不是白来了吗? 给东海国当牛做马,就是为了能在其他倭人,甚至是以前的大人物面前耀武扬威!” 而且王澄承诺:“以后九藩岛实行中央集权的府县制,不再有大名和豪族。 中枢派驻新领地的官吏会优先从表现优异的外五旗中选拔,不限制出身贵贱,人人都有机会。 以后还会以考试的方式形成定例,彻底打开底层平民的上升渠道。” 只要获得赏识,甚至还能就职大昭的三班职官。 抛弃瀛洲的太阳神信仰,供奉三官和法脉祖师,就会被视作自己人,即使只能选水班和地班,也已经是彻底的阶层跨越。 关键是有人已经成功了。 胡萝卜吊在前面,他们干起活来比疍民还要卖力,甚至不允许治下的倭人役夫说东海国和大昭一句坏话。 有个词叫“皈依者狂热”,说的正是他们。 龙尾爷一直监督水坝完成,才对王澄提醒道: “少主,未来五天没雨。 如果老船主在,倒是可以借雷、斗、火、水、财、瘟、痘、太岁这八部【神通】中的水部神通,强行从星汉中召唤道炁化作洪流。 但现在咱们谁也没有这个本事。” 话又说回来,要是有了二品的实力,哪还需要顾忌大友家的军势,直接带着麾下庙军鬼卒正面冲杀就是。 王澄摆摆手: “山人自有妙计。我跟他们赌这条河里到时候有洪水! 瀛洲神道还是十分原始的万物有灵模式,号称有八百万神明,差一点比人还要多。 达到上三品鬼神境界的没多少,但中三品、下三品自称为神的淫祀毛神却数不胜数。 我【水衡都尉】的权柄在这种环境下,正好可以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王澄留下一个用油布遮住的法坛,还有一道亲手写下的符诏交给了沈月夜。 后者接过,展开【心月狐】的六尾狐衣,摇身一变变成了王澄的样子。 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符应镇物【匠班银】,里面存着的正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钞能力——十万香火法钱。 此时沈月夜已经顺利兼职七品【牵星官】,只要改变天象或者周游世界都能迅速提升自身品级。 传说诸葛孔明便曾兼职牵星官,尤其擅长“借东风”和“七星灯续命”。 若能借天象之力帮助东海国完成九藩岛一统,说不定很快就能迎头赶上【菩萨蛮】的品级。 王澄又看向身上背着个瓢的【说书人】董嫖: “七叔,您是陆军总指挥,这里就交给您了。” 后者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有你七叔在,包你的小媳妇没事。 你家七叔天赋异禀,有你给的《曲艺杂谈》相助,我早就已经更进一步,看我给大友义镇这老小子好好喝上一壶。” 身边一队手持大纛王旗的禁卫军自动站到沈月夜身边。 目光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敬。 诛杀毛海峰的时候,他们中很多人都见过能走到《章衡考卷》面前的三位天才。 这位王妃能在一开始创业阶段就与自家王爷并肩作战,而不是什么只会坐享其成的娇娇大小姐,实在是太对他们胃口了。 高举大纛王旗,簇拥到她的身边,装作真的王驾奔赴前线,准备诱敌。 这时,王澄也感应到了卡洛告率领的弗朗机、大友氏联合舰队即将抵达对马海峡,和大友义镇对自己水陆夹攻。 一步踏出,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227章 十字军战歌,将军令发威 第227章 十字军战歌,将军令发威 王澄再出现时已然披上一身银鳞战甲,手握一对【铁脊横棱锏】踏上了他的新旗舰——那艘种着“肾”的活化战舰【圣地亚哥号】。 当初他借着香积寺牌匾和玄武门牌匾组成的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拿到了毛海峰手里所有的财产。 这艘被对方收服的五级活体战舰,自然也变成了他的护法灵将。 “大船头儿!” 禁卫军首领秃驴、还有徐有德、彭无咎作为【讨债鬼】的定位坐标都在这里待命,看到王澄出现连忙迎了上来。 跟老王在的时候一样,战时的称呼一律是代表舰队总指挥的“大船头儿”。 “命令,全舰队一级战备,各自进入战斗位置。” 指挥各船的二十四将、三十六猛轰然应诺: “遵令!” 王澄虽然年轻却早就用实战证明过自己,跟着老王打天下的骄兵悍将全都十分服气。 更何况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草创的海军学校里,跟着王澄学习海战兵法,私下里不少人已经在偷偷叫他“校长”。 就跟叫一代靖海王“船主”一样,代表着有别于其他人的亲近关系。 王澄开了眼窍【眼看喜】,不需要黄铜望远镜也能将对面约十里之外的联合舰队看得一清二楚。 大友家麾下的上百艘普通小型战船不足为惧。 东海国即使不出动手里的风帆战舰,只靠四百多艘四百料以上战船都能将之轻松碾压。 曾经统治东海的庞大舟师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地方性大名能相提并论的。 吸引了王澄全部注意力的是主桅上挂着蓝色十字旗的西弗朗机舰队,其中还有不少挂着海军燕尾长旒旗的正规军舰。 王澄眉梢一挑: “虽然主力构成跟我们一样,也只是五级以下巡航舰加武装商船,但规模倒是真不小。 卡洛告应该是用自己总督的身份,临时征召了东、西弗朗机两国的武装商船吧?” 弗朗机舰队的数量到了三十三艘,只比东海国的四十二艘少了一点。 只看这支临时舰队的规模就知道那位卡洛告男爵对大友家的事情有多么上心,完全就是当成了自己的事情来办。 真是弗朗机好盟友! 而且他们的数量虽少,体型却比东海国从尼德兰人手里买到的风帆战舰都要大的多。 高大的船艏楼、船艉楼、高耸入云的桅杆,让这些战舰好像一座座坚不可摧的海上堡垒,最适合施展弗朗机人的传统陆战战术。 “无敌舰队”的名声倒是有一大半都是靠陆军打出来的。 王澄抬了抬手,卡洛告偷偷锁定沈月夜的那枚航海道标此时正烙印在他的手腕上,灵光流转,证明此时正在工作。 “亲密盟友之类的托词都只是表象。 我更愿意相信连师姐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的母系家族史里,隐藏着让这位濠镜总督都垂涎不已的巨大利益。 卡洛告第一次见到师姐的时候,就想仗着四品【潮汐骑士】的实力强行抓捕。 抓捕不成又不惜一切代价加入了这场本来不属于他们的战争。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当初还是我家老王率先指引他们西弗朗机人进入瀛洲,顺便将铁炮传入了这个国度。 我们东海国跟弗朗机人的商业贸易规模也不算小,这都是巨大的沉没成本。 师姐在他眼里到底有多大价值可想而知。 我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娘兼丈母娘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只是让王澄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加上这些弗朗机人,大友家水师的纸面实力也依旧不如东海国。 他们有什么底气敢保证一定能胜利,而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澄在观察弗朗机舰队的时候,卡洛告也在观察着这一支出港迎战的东海国舟师。 “东海国的水军果然远远胜于陆军。 跟弗朗西斯科率领他的家臣、军势在陆地上轻松突进不一样,这支舰队的集结速度远超我的预计。 不过也有好消息。 那位东海国国王去了筑后川前线,选择跟弗朗西斯科决战。 我用航海道标锁定的那位帕列奥罗格家族后裔却在对方的舰队里。 我的家族没落了,但只要有了她,终将在我的手中重新崛起!” 下意识伸手按到了腰间挂着的一只朗姆酒酒瓶上,可以清晰看到里面装了半瓶水,还飘着一艘小小的战舰,以及更小的数百位船员。 这时,舰队配备的航海长大声喊道: “报告总督,当前风向西南,风力5级,风速20节,航行条件极优,建议除主帆之外其他风帆全部张开满帆航行。” 卡洛告点点头,下令道: “收起主帆,准备接舷战! 全舰队以旗舰为中心展开雁形阵,我们借上风优势风向包围东海国舰队,一口气杀光他们。” 他的命令随同潮汐声在每一位船长的耳边响起。 “遵命,阁下!” 5级下的满帆航行是为了获得最高船速,收起主帆则是防止火炮的炮焰及火药余烬引燃船帆,都是标准战术动作。 整支舰队渐渐形成两臂前伸,中间旗舰压后的雁形阵也叫新月阵,是弗朗机人打海战时的基本战法。 为了完美利用对马海峡六月份的西南风向,卡洛告特地指挥舰队从九藩岛的另一侧绕了一个大圈,再由西南方向杀向平湖港。 这时就可以完美发挥出弗朗机大帆船的顺风优势,高大的船楼足以顶得上好几面大船帆。 随后卡洛告看向自己的【随军司铎】。 后者已经组织起一群中低序列的神职者和虔诚信徒,围在一副灵光湛湛的染血十字架前跪拜下来,共同咏唱圣歌: “我劝诸君从军行,圣地吾主曾复活,同担十字征回庭 非此不能入天国,前路漫漫须儿郎,向彼天主圣山光,天下明人皆随往,病弱不能方卧床 仁慈上主除妄想,引领吾等征天堂,神圣同在将尔瞻.” 歌声肃穆空灵,渐渐蔓延到整支舰队,引起所有弗朗机人及倭人圣十字教信徒的强烈共鸣。 也触发了那座染血十字架的回应,震鸣着向天空射出一道银色的璀璨光柱。 跟传承悠久的神州一样,圣十字教会手中也持有数量庞大的符应镇物,只是在他们的力量体系中被称作:“圣遗物”。 最典型的就是圣子的各种遗留,以及在不同历史事件中见证了巨大历史转折的圣物、武器、十字架。 比如他们手中这一副十字架就诞生于“西弗朗机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所唱的圣歌也是当年的十字军战歌。 五百年前,教会宣称:“东方是流着奶与蜜之地。”号召所有人加入东征。 但直到今天,他们才算是“东征”到了真正的东方。 当抵达连很多寻常百姓都能穿得起绫罗绸缎的大昭时,所有弗朗机人都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东方人不像那些新大陆人一样是使用黑曜石武器,连轮子都没有出来的原始人呢? 贸易又哪里有抢来的快?如果有机会,我们早晚要打进他们的皇城去!” 强烈的征服祈愿触发了十字架的能力,光柱与每一艘战舰上都必备的十字架发生共鸣。 嗡!嗡!嗡! 伴随着神圣而又宏大的咏唱声,一道道银色的光柱接连冲天而起,又瞬间各自膨胀成小山一样庞大的十字军重装骑士。 ——天国骑士! 圣十字教会奉行“剑与十字架同行”,是一个实力恐怖的武装宗教组织。 战法虽然没有神州的【兵道密卷】那么丰富多变,却能召唤十字架圣遗物对应宗教战争中的强大军势降临,获得各种正向增益。 一重重骑士虚影笼罩了每一艘战舰,并将自己的一部分速度、力量、防御力赋予了它们。 整支舰队顺风航行,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支海上的重装骑士团化作钢铁洪流。 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战舰都会被瞬间碾碎。 别看船上的主帆都已经被收起,对航速的影响并不大。 帆的推力其实就相当于是机翼升力,公式为:推力=0.5x帆面积x迎风角的正弦x风速的平方。 帆面积越往高处越小,顶帆、极顶帆的面积只有上帆、主帆的三分之到四分之一。 但风速会随着高度升高而越来越快。 依据“层流”原理——风从远处吹来,被海面摩擦减速,越靠近海面的空气层受到的摩擦越大,速度越慢。 当海面风速4米每秒时,30米高处就会达到8米每秒,战舰极顶帆所在的60多米高处则又翻出两倍还要多。 加上桅杆的杠杆原理,高处的小帆其实比主帆推力更大。 所以,数学不好的强盗当不了好的航海家。 轰隆隆!!! 对面明明是一支舰队,东海国一方的士兵们却在这一刻听到了仿若排山倒海般的恐怖马蹄声。 脚下的大海都开始剧烈震颤,让人怀疑会不会将大海都给踏碎。 意志力稍弱一些的东海国士兵面对这种敌人开始本能战栗。 “这就是日不落帝国无敌舰队的力量?” “怪不得他们凭陆军就能在海上称霸西洋,好强!” 王澄之前也只是在收集的各种西洋文献中看过这一招,亲眼见到也还是头一次。 “镇定!” 抬手一抛。 一卷兵书展开悬在【圣地亚哥号】头顶,牵引九天之上无穷无尽的漆黑军气翻滚,又轰然下降。 在本方每一艘战舰头顶都凝聚成一杆猎猎作响的五峰军旗,将自家舰队所有人的福、禄、寿三火都融为一体。 旗舰头顶更是浮现出一位手握五色令旗的将军虚影。 这正是王澄结合舰队指挥学演化成的五本兵道密卷之一《大舰队指挥战术》(将军令): “只要有一艘及以上的战舰就可以使用。 能将舰队中所有人的阳气烘炉具象化,并且随同火炮发射出去,能克制一切神通法术。 只要船和炮够多,量变形成质变,就算鬼神也能斩落炮口。 同时,舰队中天、地、水三班职官们的灵应、绝活、异术也能随着将军令自如流动,把力气全都使到一处。” 这是神州【兵道密卷】与泰西【天国骑士】的第一次正面对决! 代表正规军和正规军之间真正的战术水平。 王澄挥舞令旗: “在海上却以陆战队取胜,简直就是异端中的异端! 双列纵队,戗风,今天咱们就好好教教弗朗机人怎么打海战。” (本章完) 第228章 掠夺!灭绝!瓶中战舰,文明吐息 第228章 掠夺!灭绝!瓶中战舰,文明吐息 大友家的普通战舰自有那些四五百料战船去对付,卡洛告也明显不在乎这些“盟友”的死活。 东海国麾下的风帆战舰一支由王澄亲自带领,另一支由五品【庖厨】张三叔带领,各自向着雁形阵两侧戗风。 战术意图明确。 要趁着弗朗机舰队完成合围之前跳出雁形阵的包围圈,再以线式战术的火力优势发起反击。 卡洛告冷哼: “我们好不容易才占据了上风,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轻松就逃出去?” 西弗朗机人召唤的这一批的【天国骑士】,都是在十字军东征过程中战死的本国潮汐骑士。 此时祂们全都高举右手,手背上浮现主保圣人圣文森特的蓝色十字徽记。 哗啦啦. 附近的海水顿时响应,一部分汇聚成人造洋流,让弗朗机舰队既顺风又顺水。 一部分则挡在两支东海国的分舰队正前方,让他们既逆风又逆水,大幅迟滞他们的机动性。 但【将军令】也不是吃素的。 一座座阳气烘炉显化,滚滚热浪荡开,以破法之力将潮汐骑士造成的负面影响烧灼大半。 同时,舰队中二十四将、三十六猛还有数量众多的水班职官力量同出一源,都能追溯到水官帝君。 王澄靠着自己对天一生水金蟾炁的强大亲和力,调整呼吸汲取一丝道炁降下,瞬间激活所有人的灵应。 尤其是数量最多的白水郎灵应【点化】和海捞子灵应【扛鼎】! 战场上空的大气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然后狠狠一扯。 呜呜呜. 风向陡然变化,弗朗机舰队一方本来最完美的侧后舷风,一下子就被捋直,变成了不是那么友好的正尾风。 船上的帆缆水手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快快,调整风帆,保持队形!” 刚刚才手忙脚乱地用转桁索调整好风帆角度,风向就又重新变了回去。 一次次风向变化,对东海国舰队整体的心光消耗很小,取得的效果却非常好。 帆缆水手的熟练度不同,适应风向变化的能力自然也有高有低。 本来十分整齐的雁形阵就在这一次次拉扯中逐渐变得散乱不堪,再也难以保持一开始山崩地裂宛若一体的无敌气势。 这就是王澄基于对弗朗机人深入了解后制定的战术。 “不管是军舰水手还是商船水手,在他们的国家里都根本不是人,和我们疍民的处境差不多。 大多数水手都是被抓壮丁抓上了船,拿最微薄的薪资,干最苦最累的活。 临到契约快要结束的时候还会被交换给其他军舰、商船,最后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海权第一强国的平均航海术水平却是最差的。” 由王澄带领的分舰队率先从弗朗机舰队散乱的两翼边缘成功跳了出去。 他又将一张青色符箓贴上【圣地亚哥号】的舵轮,然后披头散发,开坛做法。 手上掐诀,口中颂道: “召龙致雨,收气聚烟。日月五星,北斗七元。合明天帝,敕下太玄。宣威三界,不得稽延!急急如律令!” 一声龙吟,大风席卷,丝丝缕缕的白雾从水中升起,迅速缠绕在【圣地亚哥号】身上,化作一颗巨大的狰狞龙头。 然后又沿着身后由二十艘风帆战舰组成的单列纵队飞速蔓延,连成一条威风凛凛的雪白长龙。 舰队中所有人的心光进一步被这一条长龙融为一体,赋予支舰队千百人一同托举的伟力。 随后这一条雾龙就像活龙一样在海面上蜿蜒游动起来。 ——秘传正法【共骇群龙】! 集中一条船或一支舟师舰队上所有人的力量加持战船,就连海中的恶龙都会被它骇退,修行到极处,能木舟化龙,兴云吐雾。 关键是那一艘还藏在王澄肾庙中,作为压箱底底牌的【丐版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也冒出无穷蜃气,掺杂到了这条白龙的身体里。 让它显得越发活灵活现,就像获得了上等法器加持的异术绝活一样,与过去由毛海峰使出来时不可同日而语。 戗风速度再增,顺利抢占到了上风位! 舰队中山林一样密集的高大桅杆,顿时制造了跨度达到几千米的广阔湍流带,导致弗朗机大舰队的机动性进一步降低。 “左侧侧舷炮装填实心弹,各自锁定最近的目标,开火!” 旗舰上空的将军虚影挥下令旗,白色雾龙的鳞片炸开,二十多艘战舰上的几百门加农炮同时喷吐烈焰。 整个大海都被舰队齐射向后震退。 轰!轰!轰!轰!轰! 沉重的铸铁炮弹携带着阳气烘炉的破法之力狠狠砸入弗朗机舰队。 几十个【天国骑士】构成了最外围的一层防御,明明是虚影,遭受炮击时却发出了巨大的金属轰鸣。 大多数炮弹被挡住,也有少数炮弹突破防御,砸在战舰的舰身上,锋利的木屑纷飞横扫了甲板,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啊” “开炮!还击!还击!” 王澄身后另一侧张三叔率领的分舰队速度稍微落后了一点,陷入到了大舰队双臂的包围圈。 但弗朗机人散乱的阵型已经挡不住他们身上《将军令》宛若一体的突防。 分舰队所有船头儿集体发动了从王澄那里学来的《线式战术》(下册海战战列舰战法)。 相当于简配的秘传正法【共骇群龙】,一字长蛇阵加持在身,分舰队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灵活的海蛇。 无形的锁链连接了舰队中每一条船的龙骨,每一位船员都福至心灵,知道某个时刻该做出什么样的战术动作。 数千船员宛若一体,从大舰队的缝隙切入后,狂揍两侧敌舰没有安放火炮的船艉、船艏。 “开火!爆他们菊!” 弗朗机大舰队顿时两头开,首尾不能兼顾。 但这不是【天国骑士】不行,仅仅只是海战战法革新后,对老古董和食古不化者的一次例行检验。 就跟历史上的每一次重大转折一样,颠覆你的不是同行,而是这个新的时代。 卡洛告其实也看过本地刊发的《海权论》,也看到了作者靖海王对未来战术发展的一系列猜想。 但他对无敌舰队信心十足,对一个东方人的幻想臆测嗤之以鼻。 这次就被好好上了一课。 被炮击两轮后,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丢出腰间那一只装着一半海水的朗姆酒瓶,好像空间翻转一般瓶口外翻,将那一艘人员齐备的三级战列舰放了出来。 轰隆! 好像大山一样横亘在两支舰队之间,溅起巨大的水。 也引来敌我双方的一片惊呼声: “一、二、三层甲板!这是《海权论》上说的风帆战列舰!” 许多人都是此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战舰。 这是因为足有680人的定员,需要数量庞大的补给基地,过高的重心在大风浪时格外容易侧翻沉没。 并且全部风帆都是横帆的全帆装配置,让它们严重依赖顺风风力。 导致风帆战列舰几乎不会跨大洋作战。 如果大冒险家麦哲伦开着一艘火力强劲的战列舰去沧溟大洋冒险,就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这次他们也是为了其他的战略目的才使用特殊的道具,成功将三艘三级战列舰送到了东方战场。 卡洛告纵身一跃,落到了战列舰甲板上,高声下令道: “激活船艏像!三次深呼吸!” 泰西海权诸国的每一艘主力战列舰除了火力惊人之外,还都装备着强力的船艏像,这艘【海洋天使号】也不例外。 ——主体由天使高举的十字架。 这一副十字架则是来自于大航海时代的新大陆开拓。 战歌之声再次响起。 泰西诸国的学者们将自家文明的兴起总结为:“三次深呼吸”。 第一次是他们的蛮族祖先从大森林里边涌出来入侵文明帝国,最终野蛮战胜文明,夺取了大量的土地也继承了一部分帝国的文化; 第二次是圣十字教会国家发起的十字军战争,夺取东方的大量财富和技术; 第三次就是大航海时代,他们占领了无数的海外殖民地和丰富的原材料资源。 每一次深呼吸都是他们对外族的掠夺和灭绝,每一次深呼吸的引领者都得到了强盗文明的集体馈赠。 来自两次深呼吸的两座十字架共鸣。 族群强劲的文明吐息,顷刻改变了舰队中每一个人的呼吸方式。 野蛮、血腥、充满侵略性的光气在所有人口鼻之间流转,让他们的身体都膨胀了一圈,眼睛微微发红。 “第三次深呼吸,海洋呼吸!” 同时,卡洛告作为舰队司令,对着脚下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 海水骤然拔高一米,好像滚滚海啸一样,推着大舰队无视逆风,向着王澄所在的旗舰发起了冲锋。 (本章完) 第229章 等等!这里怎么真有一座城??? 第229章 等等!这里怎么真有一座城??? 即使其他国家再不愿意承认,按照“教皇子午线”平等瓜分世界的东、西弗朗机就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海权霸主! 这艘由巅峰造船技术和神秘学完美结合的三级战列舰,刚刚降临战场便给战局带来了一场惊天逆转。 这些西弗朗机人正是“第三次深呼吸”大航海时代的引领者。 自从一百多年前,恩里克王子召集工匠、航海家、水手建立最早的海事学院开始,不仅自己凭此功绩成为高序列的【英灵】。 西弗朗机这个国家也被赋予了召唤“三次深呼吸”助战的权力。 它的邻居东弗朗机则凭借着日不落帝国更深远的影响力,同样获得了这份殊荣,这才是他们两家统治大海的底气。 大航海时代之下,比利牛斯半岛上的探险家们既是十字军,又是商人。 史学家们评价:东、西弗朗机的帆影里既飘着教堂的神圣钟声,也浸透了对黄金的疯狂渴望! 在时代改变之前,无人能挡这些“文明宠儿”。 “杀!杀!杀!.” 舰队中号称天下无敌的陆战队发出怒吼。 率先遭殃的就是一开始没有拉开距离,而是使用凿穿战术攻打弗朗机舰队侧翼的张三叔和他那支分舰队。 “海洋呼吸”抬起的水波将他们给猛地推在了一起,距离飞速归零。 船楼高大的弗朗机大帆船狠狠撞上了相对矮小的东海国战舰,陆战队第一时间抛出钩索,准备将双方的战舰死死绑定。 只要接舷战开打,就必定以一方全灭为终结,谁也别想跑。 五品【庖厨】张三连忙起灶烧香,使出自家法脉的看家绝活之一——褶中乾坤,咫尺天涯: “张老馅,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的家,在中心,离褶还有三十里。食客动筷,咬一口,现一碑,曰:此处离馅确有三十里.” 空气中浮现出包子一样的半透明褶皱,本来只剩几十米的距离却霎时通途变天堑。 怎么追都追不上,甚至东海国舰队得以向上戗风将距离越拉越远,继续开炮还击。 只可惜,由于舰队里的【庖厨】不够多,合力不够强,张三只能带着自己的旗舰和身后的三条战舰躲过对手的这一扑。 还是王澄眼疾手快,及时出手。 取出自己的那柄铁胎大弓,以自己辕门射戟的绝活,模仿钱王射海潮,射杀水中的潮神。 “中!” 集全舰队之力,箭矢携带着的阳气烘炉的灼灼热浪正中那一段潮水,水中藏着的灵性瞬间崩灭。 哗啦! 两军交缠在一起的那一段潮水颓然崩溃,被托举起来的弗朗机战舰也纷纷落回大海。 虽说还是有好几艘本方战舰被拉入了接舷战,不得不以兵道密卷《详解海上攻城战》(接舷战战法)对敌,大部分还是成功脱离。 只是作为主要目标,直面那艘【海洋天使号】冲锋的王澄自己,却没有那么容易闪避。 连续射了两箭都没能撼动这强盗文明的“第三次深呼吸”。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整支分舰队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圣地亚哥号】的懵懂意识传给王澄一个有些模糊的提议: “法主,【圣地亚哥号】可以顶上去给其他战舰争取时间,我可以的。” 这艘活体战舰早就跟不死仙药融为一体。 船上的“肾”属水,恢复能力正是它的强项,能抽取备用材料和肾的木质自我修复,抗冲撞能力远超寻常风帆战舰。 让它抵挡三级舰应该不至于被当场撞碎。 “你歇着吧。我早有准备。” 王澄否决了活体战舰的提议。 在身边众将和五峰选们跃跃欲试的目光注视下,他抬手一引,泥丸宫中射出一道白雾,在战舰上众人的意识里显化成一艘42丈长的黑色龙舟。 正是那艘丐版蜃楼云龙舰! 材料的特殊性,让它能行驶在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虚幻梦境当中,隐秘性极强。 只要有海洋生物存在的地方,【蜃楼云龙舰】就可以畅行无阻,而一旦到了生物绝迹的地方就会被迫回归现实。 加上王澄【代天巡狩靖海王】和【讨债鬼】的本领,完全能以各位债务人为道标自由跳跃,进一步弥补了缺失雷火枢机的不足。 毕竟,身为东海国和疍民的二代太阳,这个世界上还不清他恩情的实在太多了。 只是面对三级战列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他却丝毫都没有暂避锋芒的意思。 反而抬头看着傲立船头的卡洛告男爵,朗声一笑: “来的好! 我承认弗朗机人的战法确实很厉害,只靠线式战术没能拿下他们,那么,现在是真·海上攻城战教学时间。 蜃楼云龙舰,给我变.棱堡!” 呼——! 蜃气翻卷,大雾瞬间弥漫了战场,能见度陡然降低。 卡洛告初时还面不改色。 不管历史上任何一种战船挡在这里,他都敢驾驶三级战列舰撞上去,把对方撞一个粉身碎骨。 旁边的大副、陆战队队长的心态也是一样。 “我们的陆战队天下无敌。 无数次海战已经证明,弗朗机大帆船就是海上最高最硬的那一堵城墙,居高临下我们从来没输过。” “除非有人能把.岸防炮和要塞山城也给搬到海上。哈哈哈” 说完全船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跟着卡洛告一起跑过来的【随军司铎】都怀抱十字架露出笑容,觉得这个冷笑话十分好笑。 就跟刚来神州时,听到的那个笑话“主的手上有两个孔子,所以比他更厉害”一样好笑。 可是当双方距离飞速拉近。 卡洛告和船上满脸狞笑的船员们看清雾气中显露出来的东西时,他们的笑容却纷纷僵硬在了脸上。 “这是.!!!” 舰队前方,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座浑身漆黑,泛着生铁色的三层凹多边形军事要塞。 三层结构中,最下层看起来完全是实心的,只是在前后各开了一个小小的堡门,在四角上各设置一个布置了众多粗短火炮的凸角堡。 在第二层同样是四个凸角堡,与第一层互相嵌套,以至于没有任何的防御死角。 看到那熟悉的造型,卡洛告和船上那些漂洋过海来到东方的本国精锐们,近乎呻吟地吐出了它的名字: “皇冠棱堡!!!” 这种要塞对东方人来说或许无比陌生,但在他们眼中却早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就在并不遥远的十年前,法王亨利二世攻占了洛林地区的梅斯城,派驻5800守军。 神罗皇帝查尔斯五世亲自率45000人的大军围攻梅斯,企图将之夺回。 但即使最多时一天内发射了7000颗炮弹,一个月后的结局却是神罗一方死伤狼藉。 他们的依仗就是名为“皇冠棱堡”的军事要塞,以皇冠状的嵌套角堡闻名于世。 在这个火器称雄的年代,旧式城堡早已经被淘汰,棱堡才是陆地战争中最强悍的盾。 据说在7:1的优势兵力下,攻克一座最小的棱堡也需要大约20-30天。 当然,他们这是在海上。 先不说皇冠棱堡的交叉火力到底有多么厉害,单单是一艘橡木帆船如果敢直愣愣地撞上去,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粉身碎骨。 “左满舵,快转向啊!!!” 还是四品【潮汐骑士】卡洛告率先反应过来,主动解除了“海洋呼吸”的大浪,只是声音都不自觉地尖细到有些变调。 舵手的眼睛没有瞎,在他呼喊的同时就已经控制海洋天使号急忙转向,险之又险擦着堡垒的边角躲了过去。 但是还没等他们松上一口气,卡洛告一开始乘坐的那艘旗舰,却在他们身后呼啸而来。 “不好!啊啊啊啊啊.” 这些倒霉鬼被高大的三级舰挡住了视线,躲闪不及从侧面轰然撞上了那座棱堡。 就像是一颗鸡蛋撞上了石头,随着让人牙酸的刺耳“咯吱”声响起,右后方船艉位置的小半个船身都当场爆成木质碎屑。 继续向前冲出了几十米,便颓然倾覆入海,橡木绝佳的抗沉性也实在是救不了这种“大破”级的惨烈事故。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棱堡第三层,王澄早就带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禁卫军严阵以待,身边的亮闪闪的铁棒飞雷炮露出了獠牙。 一艘战舰再怎么庞大,哪怕是装载140门火炮的超一级舰,最重的火炮也不过就是42磅。 可他们的这座棱堡上却不仅有150门42磅炮,还有30门恐怖的68磅重型要塞炮。 看到“海洋呼吸”的效果消失,弗朗机战舰全都被打回到了原本的可怜机动性,阵型也变得一塌糊涂,王澄手中掐诀,低喝一声: “召请铁棒飞雷将军临坛!” 大风吹过,近两百门被【银匠】开过光的重炮上法光爆闪,凝聚成金甲将军的虚影。 在祂们的指挥下,处于射界之内的大半火炮自动调整射角,完成瞄准。 “开火!” 王澄大手一挥。 轰!轰!轰!轰!轰! 滚滚炸雷撕裂天穹,无数辉煌的火线横贯长空。 几乎只用一击就击破了直径一公里范围内所有的【天国骑士】,那些巍峨如山的虚影被风一吹便全部烟消云散。 亲眼见证这一幕的弗朗机人集体失声。 东方人不仅学走了他们的棱堡技术,就连铸造的火炮也比他们还要强? (本章完) 第230章 谁家好人打海战的时候穿步人甲? 第230章 谁家好人打海战的时候穿步人甲? 棱堡的第一轮集火落下之前,那艘三级舰【海洋天使号】还曾试图反击。 “给我开火! 这些神州土著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一座棱堡搬到大海上? 这已经触及到传奇战舰的范畴! 发家不过两代人的东海国绝不可能拥有这种宝物?就连我们东、西弗朗机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艘传奇战舰而已。 说不定这只是一场幻觉。对,幻觉!那里可能只是藏着一块大礁石。” 海洋天使号上好歹也装备着足以碾压所有巡航舰的74门重型舰载火炮,一次齐射声势也极为骇人。 然而大部分炮弹都被棱堡倾斜的高大墙体弹飞,根本没能对蜃楼云龙号造成任何有效杀伤。 常规棱堡的材质主体只是夯土,根本不需要多么坚固的材料,完全在蜃楼云龙舰的变化范围之内,甚至由它变化的效果更好。 等到棱堡第一轮齐射终于砸下来的时候,他们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终于随同【天国骑士】一起烟消云散。 许多沉重的68磅炮炮弹在击穿骑士虚影后去势未尽。 轻松穿透战舰厚达半米的船板,砸碎了众多弗朗机士兵的骨头,也砸碎了他们那颗天下无敌的骄傲之心。 “我的主啊!那真的是一座棱堡!” “他们用的火炮里一定藏着魔鬼,火力猛,射速快,绝不是我们西大陆现有的任何一种型号。” “逃,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慌乱的叫喊声在舰队中此起彼伏。 按照军事专家的预测,在陆地上打棱堡都要用七倍兵力围攻一个月,他们只靠一艘火力远不如对方的三级舰和一群巡航舰怎么打? 更加祸不单行的是,另一侧那两条排成战列线的支舰队,已经靠着【将军令】以远超他们的速度重新完成集结。 依旧处于上风位置,制造出宽广的湍流带,让他们根本逃无可逃。 轰!轰!轰!轰!轰! 内外夹攻,火炮齐射,不时就有弗朗机战舰被岸防重炮近距离打断龙骨,哀鸣着沉入大海。 卡洛告的脸色无比难看。 “该死,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 他完全不能接受他们纵横大海的堂堂海洋霸主,竟会在一个陆权帝国的边陲藩属国手里折戟沉沙。 而现在,他们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擒贼先擒王,拿下那座棱堡! “退一万步,即使拿不下棱堡,只要能从那里抢走我的目标,付出任何代价都完全值得。 哪怕丢失整支舰队和一艘三级舰,在东、西弗朗机两国王室面前都照样是大功一件。”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随军司铎】,怒吼道: “第二次深呼吸,信仰呼吸!” 十字军东征十字架和大航海十字架继续共鸣。 西弗朗机人以第三次呼吸的引领者,第二次呼吸的参与者的身份,引动了强盗文明的第二次深呼吸。 头顶黑红色的军气翻滚,聚合成了无数惨烈厮杀的光影,猛然扑落到他们身上。 十字军东征真的只是因为信仰? 当然不是! 下层那些有去无回的平民才讲信仰,中上层的权贵们看到的还有利益。 那时遥远东方的赵宋王朝开辟了连通红海的海上丝绸之路,大规模的跨洲际贸易拉开帷幕。 但是,在这个贸易环节当中,泰西诸国根本没有办法承受色目人转口带来的巨大成本和贸易逆差,导致本就贫穷的国家被异教徒不停吸血。 逆来顺受行不行?那色目商人垄断的天量贸易额就能用贸易逆差把他们给活活吸死。 既然贸易条约谈不拢,那就只能以主之名烧杀抢掠了! 这场持续200年的战争本质上就是用“信仰包装的劫掠许可证”,跟现在流行的“私掠许可证”如出一辙。 西方跟东方一样,历史上大概都没有什么新鲜事。 于是,当教皇乌尔班二世在西历1095年高喊出“解放圣地”时,贵族们听到的回声是“东方黄金随便抢”,商人听到的则是“垄断商路牟取暴利”! 然后他们转头就去抢劫了跟他们拥有相同信仰的拜占庭帝国! 就连当时科穆宁王朝的公主安娜·科穆宁都发出泣血的悲鸣:“十字军比突厥人更凶残!” 信仰? 骗鬼呢! 八次十字军东征,除了是宗教战争之外,更是一场贸易战争,一场血腥掠夺。 第二次深呼吸的能力便是追逐信仰,追逐财富,实现每天一次的——“急行军·信仰之跃!” 【海洋天使号】和它身边的两艘战舰被天上的十字军裹挟,原地一闪,竟直接跳到了棱堡身边。 “接舷!跳帮!” “杀光他们!” 比起普通的地面部队,他们乘坐战船攻打棱堡,还占到了意想不到的便宜。 动辄几十米高的桅杆,成为了绝佳的攻城器械,一个个陆战队成员荡着帆索跳向棱堡的城头。 以前只有他们碾压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处处受制于人,打得憋屈无比? 如今终于进入到他们最擅长的攻城战,呼吸应和第二次文明深呼吸,惨烈的军气和血腥气让他们血脉偾张,实力暴涨。 但在落地之前,他们先吃了一波炽热的铅弹。 “火枪队,三段射,开火!” 王澄一声令下,火枪队手持燧发枪,排成远比火绳枪火枪队更加严密整齐的队列,对着他们扣动了扳机。 硝烟升腾,火线如雨,不少人还在半空中就惨叫着掉下了大海,被【白水郎】们养的护法灵将和各类老爷们啃食殆尽。 直到四品【潮汐骑士】卡洛告带着自己的总督卫队身先士卒才打开了局面。 铛!铛!铛! 手中一柄纤细的迅捷剑化作一线银光,将射向他的弹丸全部磕飞。 明明挥剑的次数不多,却守得水泼不进。 这正是【至高之术】的奥义! 此等剑术的精髓尽在“玛丽切斯基圆圈”,每一次移动、攻击和防御都遵循其中设计好的路线进行,套用公式达成攻防。 与其说是勇气和技艺的比拼,倒不如说是一场考验智力的数学比赛。 如果一定要用一门神州的剑术与之对比,那就一定是同样需要快速计算敌人方位、招式、身形等信息的“岱宗如何”! 靠着这等剑术造诣,弗朗机陆战队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大规模装备轻薄迅捷剑作战的国家。 后面的卫队纷纷施展超绝剑术,能砍飞铅弹的竟然不在少数。 王澄看他们如此勇猛,果断下令: “装霰弹筒!开火!” 无数炽热的弹丸化作火线,封闭了卡洛告在半空中的所有闪避空间。 这位潮汐骑士目光一凛,以手中迅捷剑在自己身周凌空画了一个水波状的圆圈,锋锐无比的剑气好像拒绝了一切外力的近身。 这一刻,时间都像了慢了下来。 连身边大海中溅起的水滴都被他的剑光直接绞碎,化作蒙蒙的白雾缭绕在卡洛告的身周,清晰勾勒出一个半径三米的球形空间。 随即,火四溅,密集的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 无数被削成两半的弹丸“叮叮当当”掉落了一地,却没有一颗能伤到他的头发丝。 仿佛在这个圆圈中,卡洛告便是绝对的主宰,拥有至高无上的统御力。 这便是在至高之术流派中,也只有少数数学天才才能掌握的最强秘传剑术——【奥义·祭礼之圆】! “祭礼之圆”便是对任何敢于踏足这个圆圈之内的敌人献上祭礼,意味着绝对性的必杀。 可以对标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中法武合一的各大杀招。 卡洛告以四品骑士的恐怖统御力,终于带领卫队冲上了棱堡城头。 正当他们扬起手中锋锐无匹的迅捷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大开杀戒的时候。 “等等!” 包括卡洛告在内所有陆战队,看着自己的对手,额角全都冒出了一丝冷汗。 却见王澄麾下的庙军鬼卒【五峰选】丢下火枪,扯落身上的罩衣,露出下面黑漆漆的全身重甲——步人甲! 步人甲原本是赵宋重装步兵的核心装备,由1825片甲叶组成,重量达60-70斤,可以抵御金军重骑兵的劈砍和箭矢冲击! 东海国兵工厂对其进行了修改,以水力冲压技术制作弧形整体胸甲,替代部分小甲片,在减重同时提升胸腹防护。 总重控制在50斤之内,大幅提升灵活性。 核心防护区如胸、背、头,采用冲压成型的弧形钢甲片,甚至能抵御初速只有300m/s的火枪铅弹。 以水力驱动辊轧机批量生产甲片生产效率极高。 正常情况下,如果穿几十斤重的步人甲打海战,就跟西洋人穿骑士板甲一样,只要掉进海里根本来不及脱甲保命。 除非像王澄一样受沧溟庇护,水班垂青,能在水下呼吸。 但是在棱堡上却不一样,周围有城墙,脚下是稳固的陆地,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一点。 其中更是有一百位【五峰选】的额头上还镶嵌着五彩龙鳞,摇身一变化作身长九尺的小巨人【五方龙鳞兵】。 身上福、禄、寿三火连成一片,手握铁锏,好像一堵坚不可摧的钢铁城墙一样向前推进。 “杀——!” 迅捷剑:啊?打重甲步兵??我??? (本章完) 第231章 兄弟齐心逆斩四品! 第231章 兄弟齐心逆斩四品! 弗朗机陆战队也不是完全无甲,但只有轻便的锁子甲或是披甲,最多再加上一两副钢制臂甲。 可面对这些太山倾倒一般向前突进的重甲步兵兼庙军鬼卒,他们手中锋利无匹的迅捷剑和心肝全都跟着一起开始微微颤抖。 军阵中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每一字都与军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相应,气势越来越盛: “两千年前,神州上有一个王朝叫汉,他们击败了北方的一支游牧民族,他们的名字叫匈奴。 匈奴主力败亡,少数残兵一路向西迁徙,融合当地土著形成了新的族群。 这一支新族群的名字叫匈人,他们的首领叫【神明之鞭】阿提拉! 匈人继续向西横扫整个西大陆,几乎覆灭了那个璀璨的古老帝国,不久之后,雇佣兵领袖奥多亚克便废黜末代皇帝,帝国灭亡。 那位奥多亚克正是你们泰西诸国的祖先三大蛮族之一。 无敌的陆战队?呵呵,谁在称无敌,哪个敢言不败? 不过是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敢来东方打冷兵器陆战,先给老子爬!” 当西大陆的领主们还在为骑士们打造家传盔甲时,大宋的军器监已能年产三万套步人甲,禁军步兵披甲率高达98%。 大一统王朝已经能实现“重甲列装百万卒”,而西大陆骑士甲、瀛洲大铠依旧被锁死为贵族们的身份符号。 甲胄就是最直观的战斗力! 虽说到了西大陆引领的热武器时代,就算阿提拉在世也得能歌善舞,但在冷兵器对决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妨碍王澄吹牛逼。 他身边的疍民精锐们却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西大陆的古代历史。 本来对弗朗机人“日不落”、“天下无敌”的名头还有些嘀咕,一听他们的祖先竟然这么菜,本就高昂的士气顿时宛若狂龙升天。 一起从胸前里发出雷鸣怒吼: “谁在称无敌,哪个敢言不败?” “爬爬爬!” 数百对铁锏左右交击,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撼动敌心,骇破敌胆。 这个时候,最前面的那些精锐陆战队成员也终于撞上了那一层层铁墙。 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是被圣水和弥撒仪式祝福过的秘法卫士,远比普通人要强大。 下意识以千锤百炼的【至高之术】猛然拧身刺出一剑,按照过往的经验这一剑足以轻松洞穿一人粗的大树。 可剑尖在命中心脏处的一体板甲后,火星四溅,只留下一道细小的划痕。 被刺了一剑的五方龙鳞兵连躲都不躲,使出一招【撞钟式】,双锏高举又轰然落下,怒砸对手天灵盖。 嘭! 一颗脑袋顿时像西瓜一样当场炸开。 铁锏这种重武器本就是为对付重甲而生,对付同样的重甲单位都能击穿3毫米铁胄,对付无甲或轻甲单位时,就跟杀鸡宰羊一样轻松。 更后方的陆战队成员,骇然之下纷纷拔出腰间少则一柄,多则三柄的短管火枪朝着“铁墙”扣动扳机。 最前排的五方龙鳞兵额头鳞片化作青色,得木属风雷相助,将手中铁锏舞成电光,轻轻松松就把那些比长管火枪初速还低的弹丸磕飞出去。 然后便是动如九天惊雷,攻如水银泻地。 “东方的魔鬼!啊!” “黄祸,他们是匈人之后新的黄祸!” “支援.” 陆战队有的被当场爆头,有的被锏尖洞穿肚肠,有的则被巨大的力量拦腰砸成两截,脑袋都枕到了屁股上。 别看海洋天使号定员680人,加上身边另外三艘战舰一起对棱堡合围,冲上来的陆战队足有近千人。 照样不够【五峰选】打。 王澄担任箭头一马当先,一锏将挡在面前的低序列【潮汐骑士】像破麻袋一样打飞出去。 又用双锏绞住另一位近卫骑士的迅捷剑,锏棱沿剑身滑劈,斩断他的护手和五指,未等对方惨叫便已反手捅穿他的喉咙。 看到卡洛告出现在眼前,猛一握拳,用出了闽州备倭总兵官俞志辅所赠《剑经》中的兵道密卷【百万如一】。 “兵法要旨源于‘五’,如人身具五体。纵率百万军,亦能如一人。 人之善斗者,一身四肢屈伸变化,有无穷尽之形,故前正而后奇,忽焉正后而奇前,正聚而奇散;忽焉正散而奇聚.” 集合无数蝼蚁之力,人心齐,泰山移! 虽说只是俞老将军自己刚刚写成没几年的兵法,却也继承了神州历朝历代传承兵法的精髓,兵家根本尽在于此。 “嘶——!” 对面的卡洛告仿佛看到夕阳之下,王澄身后无数具步人甲反射着寒光,如同金属大地般向地平线延伸。 这并非无端的臆想,而是神州古代大秦锐士、大唐玄甲、岳家背嵬军等等精锐曾经拥有的真实力量。 这个古老的国家延续到今天,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依旧还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卡洛告狠狠摇头,将“对方才是天下第一”的想法甩出大脑。 然后就注意到这个气势最强的主将身上,竟然释放出了自己那枚航海道标的气息。 等看清他的样貌,才骇然惊觉这正是自己本以为去迎战大友义镇的二代靖海王! “他怎么会在这里?信标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难道他早就早就看穿了我的谋划?还转移信标,做出了这一系列针对性极强的准备? 这不可能!” 弗朗机总督心底升起一种一切都被看穿,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寒意。 可此时的他已经骑虎难下,除了困兽犹斗别无其他选择。 高声下令:“司铎献祭!海洋、信仰全呼吸!” 听到命令,他身后那位一直举着十字架的司铎,掏出一柄银质的仪式刀猛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脸上带着一丝殉道的神圣之色,将滚烫的心头血撒到了圣遗物十字架上。 后者顿时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空灵的圣歌响彻棱堡上空。 历史长河显化,化作大航海时代的滚滚洪流,展示出大航海时代信仰真正的样子: “贵族怒吼:奥斯曼垄断导致香料价格暴涨10倍,一艘香料船利润能抵王国陆军一年的军费。” “达伽马在婆罗多海拦截色目人商船,砍断400名水手手脚扔进海里,带血的脸发出狞笑:‘没有香料?那就没有幸存者!’” “哥伦布登陆新大陆3年,泰诺人从30万锐减至6万,强迫淘金、奴隶、断手惩罚。 《哥伦布日记》里记载的原话:‘他们像牲口般温顺。’.” 像先辈十字军一样单纯抢劫色目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这次彻底扯掉了宗教的外衣,就是为了发财,就是想要找到富庶的婆罗多和东方古国。 白刃开道,鲜血铸成资本的王冠! 当西大陆贵族享用着用印加黄金铸造成的餐具时,人类史上最血腥的全球化齿轮已不可逆转地开始转动。 卡洛告从时代洪流中得到了力量,带头高唱: “乘风破浪,十门大炮;不是航海,而是飞行” 身边的总督卫队跟唱: “一百国家,向我称臣。大海之中,唯我独尊。战船是宝,自由是天,武力是法,大海是家” 这首弗朗机作家埃斯布隆塞达创作的《海盗之歌》,迅速引动了大航海的时代脉搏。 他们脚下的影子开始扭动分化,由一化二,由二化三. 每一位精锐陆战队队员的身后都站了三人以上的海盗鬼影。 有的浑身破烂只剩骨架,有的一半是骨架一半是血肉.共同点是全都握着血腥的海盗弯刀。 这已经是卡洛告最后的底牌——大航海时代灭绝新大陆土著时的【天国骑士】! 不仅可以大幅提升力量,免疫痛苦,还能在杀死对手后“劫掠”对方的生命力和异术永久强化自身。 残存的陆战队员们也重新获得了勇气,一位勇士带着身后的海盗鬼影主动上前,口中高唱: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海之王,在此巡航。一切猎物,由我分配。平均钱财,留下美人” 然后。 咔嚓! 他就被一根铁锏打碎了满嘴的牙齿,口喷夹杂着鲜血的发黄碎齿仰头倒了下去。 弗朗机陆战队像是被猛地掐住了脖子,歌声也戛然而止。 显然。 就算神秘学也要遵循基本法,同样条件下如果只有他们获得加成肯定能赢。 如果对上同样得到了【兵道密卷】加成的重甲庙军鬼卒,要是还能赢? 物理学他老人家不同意啊! 五方龙鳞兵和五峰选们虎入羊群,不需要多么高妙的锏法,只需要全力挥出双锏。 免疫痛苦的能力只能让弗朗机陆战队死的更加潦草抽象。 王澄也锁定了卡洛告,大步上前,裹挟着浩瀚的军气一锏挥下。 轰隆! 卡洛告以剑柄到剑身中部的强剑身招架重锏,脚下炸开一道气圈。 这位四品潮汐骑士的“天人合一”境界明显极高,竟然用凡人的肉身,挡住了王澄有龙衣蟒袍加持的千斤巨力。 却见王澄冷冷一笑。 “破!” 心火(离卦属阳)与肾水(坎卦属阴)在丹田交融,演化天地阴阳相激,体内顿时生成一丝“炁雷”。 丹田亮起一颗光点,法武合一的秘传杀招【风雷相薄】轰然杀出。 双锏相合陡然炸开一道扭动如蛇的电光。 卡洛告卷曲的头发登时全部炸开,电击的剧痛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 强忍痛苦,一招“潜行穿越”,迅捷剑化作一条游鱼从铁脊横棱锏的缝隙中绕过,再画一道【祭礼之圆】狠狠斩向王澄脖颈。 到了卡洛告的剑术境界,随意一剑就能斩断钢柱,有甲无甲对他来说关系不大。 不过,这里可是王澄主动选择的战场,依旧属于东海国的领海范围,有着天然的主场优势。 “呔!给我跪下!” 属于靖海王的“天规地钜”降临。 东海国的天命王权化作一方金色大印,陡然砸在了卡洛告的头顶上。 巨大的压力让他不由单膝跪地,“天人合一”的境界严重受限,四品的实力再也难以完全发挥。 更加祸不单行的是,卡洛告身边几乎已经没有还能站着的卫队成员能替他分担压力。 但王澄有! 同样身披重甲的六品【密法僧】秃驴、六品【公羊儒】徐有德、六品【赊刀人】彭无咎,手中的佛首指虎、八棱瓮金锤、鱼头刀一起落到了祭礼之圆的剑圈上。 “噗——!” 弗朗机总督全力弹开最危险的鱼头刀、八棱瓮金锤,却被指虎一拳轰在后背上,口喷鲜血,宛若喷泉。 这就是集众之力的厉害,只要麾下兄弟足够多,哪是五品也能逆斩四品! (本章完) 第232章 我是都水官王富贵,遇到我你算是有 第232章 我是都水官王富贵,遇到我你算是有救了 卡洛告对自己也足够狠。 重伤之下,以超绝的“天人合一”境界将秃驴那一拳的冲力借走,赌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对王澄发出决死一击。 身后浮现出代表潮汐骑士的虚影,两者合二为一,整个人陡然化作了一道雪亮的剑光。 将所过之处的棱堡地面都被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他的速度虽快,王澄却更快,脚下风雷二轮带着他猛然一转,避开剑光,瞬间出现在他的侧后方。 呼啸的气流在他身后形成一条长长的披风。 也不主动进对方的剑圈冒险。 张口一吐。 刺啦——! 【五帝金钱剑】化作一道白金色的惊天长虹直扑卡洛告的脑袋,在半空中一分为五。 剑意成势配合天规地矩,取得了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效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一剑,卡洛告只感觉眼前一,发现自己竟然躺到了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上。 圆桌外立着五位头戴王冠气势威严的王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通过服饰和纹章赫然发现了东、西弗朗机,尼德兰,不列颠尼亚王室的标志。 可他们却不约而同全都顶着一张王澄的面孔! 还没反应过来,五位王者各自手握一柄通天长剑,朝着他狠狠斩落。 ——五带善人,一票否决! 卡洛告体内的灵性疯狂预警,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和四品的境界终究还是让他恢复了清醒。 可那一道剑光已然杀到了面前。 下意识挥剑格挡,白金剑光一闪,虽然成功保住了脖子,可他那一条持剑的胳膊当场飞上天空。 “啊!” 捂住断臂,惨叫着踉跄后退。 这时,耳畔火炮轰鸣。 棱堡外的那艘海洋天使号看到陆战队溃败,总督负伤,连忙装填一轮霰弹筒,开炮支援卡洛告。 王澄手中双锏电光迸射,舞动风雷,在面前九尺之地织成一片专克金属弹丸的磅礴力场。 身后每一位修行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的庙军鬼卒都是他的移动电源。 炽热的弹丸刚刚落入场中,就立刻被加速弹了回去。 【眼看喜】配合【脑中眼】看到留守在三级舰那三层火炮甲板上的炮兵全都在调转炮口。 剑光继续向前杀进三级舰,没有去杀伤人员,而是削断了火炮甲板上许多炮车的索具。 随着海浪颠簸,这些超过三吨重的庞然大物顿时好像脱缰的野马在甲板上疯狂滑动,碾得炮兵鬼哭狼嚎。 战舰上一片大乱,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 不过,这些炮兵还是给卡洛告争取到了机会。 但,不是反败为胜,而是丢下所有人仓皇逃跑。 残存的左臂颤抖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黄铜罗盘——圣遗物【瓦斯科·达伽马的罗盘】: “航海家兼大海盗达伽马发现了从西弗朗机到达婆罗多的新航线,罗盘见证了这段历史。 它能定位三个具有鲜明特点的地理坐标,并在其中随意跳跃,一次跳跃的极限距离为三千里,携带人员上限为100人。 每三天可使用一次。” 看到他的身影迅速淡化不见,王澄没有感到意外。 当初连姜文渊这等五品职官都有天遁符,更何况是身份更高,实力更强的卡洛告? 心里却一点也不担心他能跑掉,早就安排好后手防着他这一招。 【讨债鬼】的定位可比航海道标准确多了。 倒是身边一门亮起金光的68磅炮,第一时间吸引了王澄的注意力。 一场大战过后,他们奠定胜局,立刻引起愿力反馈,让这门火炮蜕变成了符应镇物。 【奇货:第一门铁棒飞雷炮(一州之宝)。 大航海时代中,东海国代表神州和东方三官盟威职官体系,第一次正面以绝对的实力击败西洋的海洋霸主及神学职业体系。 打断西升东降的既定进程,诞生新的历史分支。 第一门68磅铁棒飞雷炮和常规状态下舰身为黑铁色的蜃楼云龙舰组成奇观,取代了新大陆之主的天命——巨炮黑船。 效果: 一、能将一份火药发挥出十倍以上的威力,领先当世200年的技术,让它成为当今火力最强大的火炮之一。 二、对国门特攻。 凡是得到中央王朝册封或者天赐王权的国家,都能依靠【王印】、【御玺】,按照《二十四节律》梳理统治范围内的地气龙脉。 以都城为中心划定经纬,立下专属于自己国家的天规地矩,构成类似地祇的道场法界。 这门火炮能打破各种道场法界和一国门户,与其他火炮组成炮组,数量越多,集火越强。 并对目标产生强制性的“丧胆”效果,对你俯首称臣,大概率可以签订条件优厚的不平等条约。】 王澄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友家手里的火炮只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假‘国崩’,我这个‘巨炮黑船’才算是真国崩!” 切入白头鹰阿鸡的视角,看了一眼位于筑后川的陆地战场。 用力一跺脚。 留下张三叔打扫战场,蜃楼云龙舰载着他和麾下庙军鬼卒瞬间消失在了大海上。 同一时间,距离濠镜不远的海面上。 噗通! 卡洛告孤零零地砸进大海。 【潮汐骑士】身上自带的祝福倒是不会让他溺毙在海里,他躺在浪上大口喘着粗气,表情无比难看。 “我本来还想瞒着国内和吕宋马尼拉独吞功劳,抓住那个帕列奥罗格家族的后裔。 现在却全都成了妄想,还把属于王国的舰队、以及一艘珍贵的三级舰都给搭了进去。 神州有句古话:‘不上称没有四盎司重,上了称一千镑也打不住。’ 如果没有功劳弥补,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即使我是中序列巅峰的潮汐骑士,也只能灰溜溜地滚回王国,政治生命彻底断绝。 我的家族还没有复兴,我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扭头遥遥看向东海国,眼神阴冷,心中情绪翻涌: “我的祖先曾经亲自见证了那场灾难。 西历1453年,象征着帝国皇冠正统的拜占庭帝国覆灭,帕列奥罗格王朝的男性成员被屠杀殆尽,只有末代皇帝的侄女索菲娅·帕列奥罗格公主幸存。 十六岁的公主在教皇安排下嫁到了寒冷的北境公国,为那位公爵生下十二个孩子,只是大多数都没能活到成年。 当第三代后裔伊凡雷帝成为北境帝国皇帝后,又血腥清洗了王室血脉,只剩下自己的直系后人。 按照年龄推算,我当初看到的那个拥有碧海绿瞳色的女孩,应该是第三代皇室幸存者的孙女或外孙女。 她身上再弱的宣称也是宣称! 别人拿走没用,但如果是实力强大的日不落帝国,却能攫取巨大利益,甚至让‘帝国皇帝’这个称号名副其实。” 他知道的历史跟沈月夜手中秘卷道书《燕舞间集》上记录的时间线一致: “一代(复仇者);二代(王室贵女);三代(王室清洗幸存者);四代(流亡者)。” 随即,卡洛告想起道标被移除,自己的算计落空,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都怪东海国的国王靖海王! 这一战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底细。 等我重金贿赂大昭内阁首辅,告你一个私藏兵道密卷和甲胄、重炮的罪过,再给同僚分润好处,调集吕宋马尼拉的援军重新杀回来。 我要夺走那位公主献给陛下,再把你们所有人全都杀光,活生生剥下你们的人皮做成靴子!嘶——” 断臂泡到盐水,剧痛让他脸色发白,眼前发黑。 扭头环视四周,发现天无绝人之路,传送的地点已经十分靠近大昭沿海,正处于一条商船的航线上。 不远处就停了一艘挂着大昭龙旗的官船。 “嗯?刚刚那个地方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吧?” 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夕阳西下,天都快黑了,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遇到厉害的邪祟必死无疑。 暗骂:‘东方的沧溟大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邪祟?比西方的航路实在危险太多了。’ 努力抬起头,看到甲板上挂起了灯笼,支着小桌,一男一女正围炉煮茶。 恍然间,仿佛看到那好像盘着两条龙,一条青龙,一条白龙,眨眨眼又重新变成了两个人。 两人中一个身穿威严深重的麒麟服,年纪不大,却气势十足;另一个白裙如雪,冷艳出尘。 就好像是官老爷假公济私,开着战船出海陪小娇妻游玩。 卡洛告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有些眼了,连忙用有些蹩脚的官话喊道: “前面是不是大昭官军? 我是朝廷亲封的五品镇海大将军,在追击海盗的时候遇险,快救我,改日必有重谢!” 年轻的官员先是慢条斯理地为“夫人”倒好了茶汤。 这才起身走到船舷边,对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小事一桩。 本官是镇海卫正五品把总,新任的闽州总兵衙门五品都水官王富贵,说起来还是你们镇海大将军的上官呢。 遇到我你算是有救了,跟我走吧,本官亲自送你一程。” (本章完) 第233章 大洪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第233章 大洪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提前小半天,深入九藩岛内陆地区的另一方战场上。 “哈哈哈,东海国前锋大将龙造寺政信被我讨取了!” 筑后川东岸,高良山丘陵上防守一方的东海国外五旗倭人主将被杀,麾下那些倭人士兵全都扭头就跑,朝着河对岸亡命而逃。 “大友双壁”之一的【不败奇将】高桥绍运,高高举起了手中一颗滴血的首级哈哈大笑。 龙造寺家本来是平湖港所在的肥前国大名。 国破后没来得及逃跑的支脉都被东海国强征入伙,等这位龙造寺政信落到王澄手里后,自然也就变成了“金钱的奴隶”,生死再不由他。 这次作为先锋大将带领麾下的倭人外五旗,负责在筑后川东岸迎战大友家的军势,执行诱敌之策。 可惜他运气不太好,充当诱饵佯败的战略目的虽然达成,他自己却被【不败奇将】高桥绍运飞马追上砍走了脑袋。 一时之间,大友家的前锋部队都在追杀漫山遍野逃走的外五旗。 “杀过岸去,斩下唐人的首级!” “一番首(首个斩获)可得宝马一匹!” “一番枪(率先突入敌阵)可获百两黄金!” 后方山坡上用阵幕围起来的本阵中,总大将大友义镇手握军配扇端坐在小马扎上,气势威严仿佛正坐在自己的天守阁中。 头顶军气升腾而起,隐约勾勒成了一座巍峨城池的模样。 这正是一位四品神道职官修行到【五庙神藏】境界后随身的法庙坛城,身前三丈三,身后三丈三。 阵幕用厚布制成,高约五尺,长约三丈,用幕串(木桩)固定支撑,围出总大将的本阵,以临时“布城”构建坛场。 其中还有着严格的等级限制,大将阵幕用10根幕串,普通武士则只能用8根。 总大将的小马扎旁边便还设有装首级的首桶,战胜后大将会坐于幕中,以“首实检”的仪式验收敌军首级。 这便是智将们“运筹帷幄”的具象化! 这一套排场大昭人听起来似乎也感觉很耳熟? 一部分原因是战国大名们通过汉籍传入的《三国志》以及兵书,对诸葛孔明的军事思想和事迹推崇备至。 格外敬佩“智将”的角色,并将诸葛孔明作为“理想士大夫”的典范加以模仿。 反正哪怕是这些被神州视作蛮夷的倭人穿到了汉末三国,那也一定得跟着诸葛孔明匡扶汉室,总不至于倒反天罡。 此时,大友义镇看到自己的前锋军大胜,脸上却是早就没有了半点智将的稳重,满脸喜形于色: “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后勤已经到了极限,再不一鼓作气占领筑后川,粮道就要坚持不住了。高桥做的好!” 这段时间,东海国守军虽然连战连败,不停后撤给大友家留下了大片疆土,却没有留下任何补给。 差不多算是在几百里蜿蜒的山路范围内执行了坚壁清野。 为什么说是差不多? 那是因为他们只带走了公仓内的粮食,却给住在城中和村庄里的底层平民留下了让他们不至于饿死的基本口粮。 这比坚壁清野还要狠。 就跟战争中打伤敌军的战友,让他们不得不带着累赘行军,要比直接打死他们效果更好一样。 当原本统治这些地方的大名、豪族兴冲冲地回到自家领地上一看,好家伙,抢平民一口粮食就是要他们一条命啊。 这算的也太精准了,执行力也太恐怖了。 自己要是帮大友家从平民手里筹措了粮食,就算成功杀回来,还怎么可能稳固统治? 可是大友家已经深入东海国,不仅需要派驻士兵沿途驻防,还把补给线在山间拉长到了几百里,补给实在太过困难。 不得不对占领区强行征收了“一点点”粮食。 这就让那帮原本的豪族全都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返乡团”。 平民哪管那么多,豪族把他们当鬼子整,他们恨不得把这些人生吞活剥。 好日子都是对比出来的。 到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切身体会到,这些曾经的自己人,还不如那些神州来的唐大人呢。 因此大友家必须速战速决,至少打下作为东海国天然运兵线的筑后川,才算是安稳吃下占领区的地盘,有时间慢慢解决后患。 大友义镇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扬起手中的生铁军配扇正要用力挥下,却突然被人叫住。 “主公!我们是不是再谨慎一些?不如本阵暂时按兵不动,先派高桥绍运的先头部队过河占据桥头堡如何?” 家老重臣【雷鬼】立道雪单膝跪地出声谏言。 大友义镇还没有说什么,一直侍奉在侧的那位阴阳师倒是先跳了起来: “立殿,您难道是在质疑我对天气的判断吗?您抬头看看,艳阳高照哪里有雨?” 立道雪不去看他,只是看着大友义镇道: “主公,内臣身为雷鬼一族,天生就有【听雷】的灵应,感知向来很敏锐。 虽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能隐约感知到我们自从进入东海国国境后,身边就像是被笼罩了一层壳,什么都看不分明。 东海国一定有阴谋,我们的任何决定都要格外谨慎啊。” 只不过,他的老成之言或许有道理,大友义镇却不可能因为这种没有确凿证据的疑点就偃旗息鼓,错失一鼓作气拿下王家二代当主的机会。 “你多虑了,神是万军之主,他在时刻护佑着我们,不会有事的。” 有些敷衍地翻转了手中两面各画有日、月的军配扇,让月亮的一面朝上。 武将手中的军配扇,本质上也是阴阳术的一种。 万一碰到不得不出战的凶日,便在白天把军扇的月亮面显现在表面,让日夜颠倒,以便将凶日化为吉日。 随着军配翻转,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城”内的气氛陡然轻松了不少,但也仅此而已了。 然后,大友义镇手中的军配扇终于用力挥下。 “全军出击,拿下筑后川后面的久留米城!诸将为我讨取王家二代当主王澄!” 想了想终于还是加了一句: “铁炮队和国崩队押后!” 打赢了山坡上的外五旗前锋后,大友军的武士、足轻、骑兵纷纷衔尾追杀。 现在只是六月初,河里的水确实不多,只要身高超过一米三的成年倭人都能轻松涉水过河。 加上此前所有人都听到【阴阳师】用自己的人头作保,保证五天之内筑后川流域没雨。 为了追击主力,抓住“靖海王”,大友家的军队在足轻组头、上级武士、大将们的指挥下争相渡河。 “大纛王旗之下,穿黑色王袍的那个就是靖海王!讨取此人可换取城池或万石以上领地!” “吼——!” 这个时候,他们却不知道上游筑后川和巨濑川的交界处,早在半天之前就下起了一场大暴雨! 本地的河神巨濑川主,收到了沈月夜烧掉的一道求雨符诏,以及十万香火法钱的好处费,立刻联合众多水属的毛神们从四面八方卖力鼓动水汽。 制造了一场十二个时辰降水量高达1870毫米的超级大暴雨。 要知道十二时辰降水量≥50毫米为暴雨,≥250毫米就是特大暴雨,可想而知这些本地的“神明”为了钱到底有多么卖力,又有多么不给瀛洲大名面子。 这已经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了,而是有钱能使鬼推油,还是可以随便加钟的那一种。 【靖海王之宝】织成的天规地矩和燮理阴阳,封锁了战场周围所有的天地灵信,就算是雷鬼立道雪都没能锁定危机感的源头。 变化成王澄模样的沈月夜,站在久留米城的城头默默注视着蚂蚁一样蜂拥而至的大友军,掌心里紧张到有些冒汗。 当目光落到慢悠悠走在最后的三千铁炮队和数百国崩队身上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旁边董七叔倒是看得很开,对她安慰道: “战术这种东西越简单越好,凡事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战场上瞬息万变,有目前这种局面其实已经很好了。” 沈月夜点点头: “知道了七叔,是我有些着相了。” 眼看第一批前锋已经杀到了岸上,主力半数都已经进入河道,她算好提前量,对上游的龙尾爷发出了信号。 然后默念:三、二、一 轰隆——!!! 只听一声好似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撕裂云霄,脚下大地都猛地震了一下。 不对,不是一下,而是持续不休,越来越剧烈的震动从筑后川上游的方向呼啸而来。 战场上双方所有人都下意识停下了动作,默默转头看向筑后川上游的方向。 不知道哪个妖怪的眼睛最尖,第一个看到了那一条夹杂着碎石、木桩、沙包和动物尸体的浑浊水线,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 “水,是洪水——!!!嘎嘎嘎.” 惊骇之下,这只眼神格外好的妖怪,突然振动一对.黑色的乌鸦翅膀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反应过来的其他人却没有他的那份幸运,还有机会能回家感谢父母送给了自己一对翅膀,仓惶大叫着冲向两侧河岸。 “阴阳师算错了!” “快跑啊!” 但上万大军挤在一起,哪有那么容易逃跑? 刚刚转身,足足超过一丈高的浑浊洪峰便转瞬即至。 就算里面有中三品的强大武士,在这种恐怖的自然伟力面前也跟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 一个浪头打来便被卷了进去,被其中裹挟的尖头木桩一撞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首波冲击便造成了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的瞬时伤亡,后续每分每秒都有士兵死去,场面惨烈无比。 哗啦啦啦 顷刻之间,涛涛大浪裹挟着数不清的尸体冲向下游。 正应了圣人说过的那句老话。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本章完) 第234章 沈月夜:功夫再高,一枪撂倒 第234章 沈月夜:功夫再高,一枪撂倒 大友家已经上岸的前锋部队眼睁睁看着那些同伴被冲走,艰涩地咽了咽口水。 就看到前面一开始还在逃跑的外五旗倭人足轻,早就从战阵两侧溜走,露出中间的东海国疍民主力。 他们整齐划一地排成一线,端平了手中的燧发枪。 沈月夜抬手抛出了自己的兵道密卷——【靖海练兵术·线式战术】加【阳明练兵术·此心不动】。 一个凝聚阳气烘炉专克妖鬼,一个能将杂兵化作庙军鬼卒。 两者互相助益,威力倍增,要是弗朗机火枪陆战队有这种组合,也就不至于连步人甲的防御都破不开了。 “三段射,开火!” 沈月夜一声令下,火枪队千百人如同一人,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 本来就惊魂未定的大友家先锋部队,好像突兀撞上了一道炽热的金属巨锤,前排被巨大的冲击力猛地拍到了地上。 “啊——!” “还有埋伏,快逃!” 队伍中有不具备实体的妖怪一开始还不以为然,无视了打在身边的弹丸想要渡河逃跑,可中枪时却跟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刚刚向前走了两步,便颓然扑倒在地,愕然低头发现自己浑身都是血洞。 后有洪流,前有火枪,前锋部队中普通的足轻、武士、骑兵、乃至是最精锐的赤备,都在一轮轮齐射中像田中的稻草一样被轻松收割。 虽说燧石比起火绳有一定的哑火率,却在炽热的阳气烘炉帮助下彻底归零,变得比火绳还要可靠。 接舷战的时候虽然也有燧发枪亮相,但只有如今这种规模的陆战才能显出这种新式武器的厉害。 立道雪发明的“早込”之法在这样的火枪战法面前都变成了玩笑。 三段射连续射击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来。 军阵加成下,单支燧发枪一分钟五发,三段连射,一分钟十五发排枪速射过后,筑后川的整个河岸西侧,依旧还能站着的已经寥寥无几。 最显眼的便是那位身穿武士大铠的五品【武士】【不败奇将】高桥绍运。 胯下的战马早就倒在了血泊里,只有他一人浑身染血,手握武士刀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浑身都透着英雄末路的悲凉。 回头看了一眼河对面本阵中那位骇然失色,却又无计可施的主公大友义镇。 脸上惨然一笑,刀刃指向城头那个站在大纛王旗之下的身影,怒吼道: “王家当主,你可敢与我一骑讨决胜负? 外臣听说你的剑很快,请来跟我比一比到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战国时代两军大将之间的单挑作战方式被称为“一骑讨”,字面意思就是“一骑对决”。 属于早期武士作战的主流方式,双方先骑马射箭,名叫“流镝马”,再近身拔刀搏杀,最后胜者率军冲锋一口气掩杀敌军。 如今火枪、铁炮虽然越发兴盛,“一骑讨”仍旧是【武士】们推崇备至的战斗方式,甚至是晋升科仪的重要一环。 尽管身边的护军们都觉得这种阵前单挑没有意义,万一有个闪失他们也没法跟王爷交代,却不敢直接替沈月夜做决定。 “王妃您看.?” 沈月夜的双眸中却闪烁着兴奋之色。 斩杀强大的目标也恰好在她这位女刺客【菩萨蛮】的业务范围之内,上了战场也不过是从刺客变成了战争承包商,本质都一样。 每一颗人头都是刺客晋升科仪的一部分,尤其是同阶的人头最珍贵,一颗更比三颗强! 摆摆手让身边的护军退下。 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螺钿匣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柄精美的鎏金短柄火枪。 跟两个月前第一次亮相时截然不同,枪身上流光溢彩,刺痛人眼,散发着洪荒猛兽般的危险气息。 显然在经过一连两场燧发枪大显神威后,它已然蜕变为了真正的符应镇物【世界上第一支燧发枪】! 沈月夜一手持枪,一手召出【七宝如意心咒】所化的红宝石匕首从城头飘然而下,轻盈地落到火枪队阵前,直面高桥绍运。 想了想,摇身一变解除了身上狐衣的伪装,露出了她本来风华绝代的明艳姿容。 一袭宝石绿的孔雀舞裙,脚踩金丝履,脸上戴着【艳后的金丝面纱】,即使将面容遮挡了大半,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假扮王澄是为了充当诱饵诱敌深入,现在战略目的达成,自然没有必要再陪敌人演下去。 手中把玩着红宝石匕首,一双碧色的狐狸眼看向对面的高桥绍运,语气随意道: “我家王爷在干大事,没时间理会你这种小角色。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你们的那位强力外援卡洛告男爵应该已经死了,三级舰也姓了王。 出手吧,我送你下去跟他一起团聚。” 沈月夜早就在东海国立国之战时公开亮相过。 她的简略情报也被各家忍众摆上了附近诸位大名的案头。 身份神秘,猜测众多,连真面目都没人见到过,更没人能记住她的样子,但“二代靖海王的女人”这个身份标签却是统一的。 听到她的话,高桥绍运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王家当主去迎战男爵阁下了?你们还知道三级舰?” 以这位神秘少女的身份说出卡洛告已死,显然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本来他提出“一骑讨”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候卡洛告男爵和那艘三级战列舰的好消息,他们大友家才能绝地翻盘。 没想到消息是听到了,却只有更强烈的绝望。 悲愤之下,高桥绍运以居合术标准的起手式猛扑沈月夜。 “死啊!” 一线雪亮的森冷刀光陡然照亮了筑后川西岸。 ——【拔刀术·断空】!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这位不败奇将剑术高绝,仿佛缩地成寸一般瞬间突入沈月夜十步之内,目光死死锁定少女手中的红宝石匕首。 职官近距离战斗,冷兵器威胁更大是常识。 毕竟哪个中三品职官会被小小的火枪铅弹撂倒?听都没听说过,用舰炮炮决还差不多。 然后就在他突入女孩身前七步之内时,沈月夜猛然抬枪扣动了扳机。 砰! 雷鸣炸响,竟然压过了身侧那一条奔涌的洪峰。 一道仿佛将天地都给劈开的赤红火线激射而出,直奔高桥绍运面门。 后者立刻就发现了不对,七步之内,这一枪竟然完全锁定了自己的要害,根本就躲无可躲。 “喝啊!” 怒喝一声,发动“气合”,不得不将手中刀光提前斩下。 刀锋与火线轰然相撞。 高桥绍运本以为即使是一颗铸铁炮弹,都会在自己的刀锋面前被瞬间劈开。 但这一颗弹丸上携带的沛然巨力却还要远在普通舰炮之上,超过了自己“天人合一”的承受极限。 死亡的丧钟已经在他的耳畔敲响,走马灯开始飞速旋转。 似乎在开枪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浑身的神经都在疯狂告警: “我错了,我本以为如果在一个没有神道修行的凡俗世界里,火枪或许会消灭骑士阶层,消灭武士阶层。 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庙军鬼卒和超凡之力,就不会完全淘汰冷兵器,到了高品级,冷兵器反而更危险。 它们的威力不存在上限,主人越强杀伤力越强。 现在才知道,原来火枪也可以这么强。 主公!快逃啊!” 高桥绍运心中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这些念头,就再也抵抗不住弹丸冲击,手中做工精良的名刀轰然崩折。 弹丸稍微偏斜便继续向前,瞬间带走了他的左臂和半拉肩膀。 高桥绍运“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沈月夜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举起手中精美的火枪,按照瀛洲传统发表了胜利感言: “敌军大将【不败奇将】高桥绍运被我讨取了!” 当然,她只是动了动小手指,真正的功臣是她手里的那一柄燧发枪。 【奇货:世界上第一支燧发枪(一州之宝)。 燧发枪已经在刚刚的战场上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就算傻子都能看到的它将来对世界战争的恐怖影响力。 无数大友足轻和弗朗机火枪队的恐惧凝聚到了这柄火枪上,让它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能力:七步(11.5米)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基础威力获得强力增幅,每一枪的威力都相当与大口径火炮。 七步之外,无论敌人的动作多快,枪的主人都能比别人先拔枪射击,堪称单挑决斗神器,普希金用了都说好。 七步之内,不仅开枪的速度更快,而且附带必中效果,对手只能用各种手段硬抗,绝对不可能躲避开来。 最重要的是,这柄火枪能吸收香火愿力和有情众生对燧发枪的恐惧凝聚成更强的弹丸,积累的时间越长,下一次开枪时的威力就越大。 自从两个月前,张文张武兄弟两个将之制造出来就开始计算,一个五品职官在大意之下选择近身战斗,也被它给一枪撂倒。】 (本章完) 第235章 大友家内讧,董七叔晋升(4000字) 第235章 大友家内讧,董七叔晋升(4000字) “皇帝的权力在十步之外千里之内,藩王的位格更小,极限也不过是十步之外到几百里之内。 总之被敌人近身之时便是最危险的时候。 如今有了这支镇物燧发枪,富贵七步之内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只是这压箱底的能力不能随便浪费。 积攒两个月的‘恐惧弹丸’能解除一位五品【武士】的战斗力,但我本身就是五品,正面打也有自信能打赢。 也不知道积攒半年的‘恐惧弹丸’能不能撂倒一个四品?几年时间能不能撂倒在世鬼神?这才有最核心的威慑力!” 沈月夜玉兰一般的小手一翻,收起了那支全场瞩目的燧发枪,又朝着身后摆摆手。 立刻有几个护军和随军大夫上前,将身受重伤的高桥绍运拖回本阵救治。 他的一只手虽然彻底报废了,但五品的境界还在。 就算最终不能收为己用,也是价值极高的“铸币”材料,自然不能随便浪费掉。 最差也能把他的首级捞回来,充当刺客【菩萨蛮】的晋升科仪。 “王妃!王妃!.” “千岁!千岁!.” 这时本阵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五峰旗中的疍民嫡系无论过去有没有见过沈月夜,又是不是提前知道她代替自家王爷充当诱饵的作战计划。 此时都被她的完美表现折服。 当初就担任辅助,挡下了五品心学儒士【姜文渊】给王爷创造斩杀毛海峰的机会。 如今连高桥绍运这种九藩名将都几乎被她当场秒杀,这位王妃是不是贤内助还不清楚,但贤外助肯定是没跑了! 而且,他们还听说这次跟大友家开战的战争经费、军饷、抚恤都是由王妃独家赞助。 这是什么?这就是贤良淑德啊! 沈月夜击败敌军大将的时候还没什么太强烈的感觉,但此时听到全军都在山呼“王妃千岁”,心里却跟喝了蜜一样甜。 面纱的唇角勾起一个颠倒众生的绝美笑容: “我们当王妃的,最怕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但是,如果钟无艳的才华和夏迎春的美貌合二为一,基本盘的爱戴和君主的宠爱合二为一,那这王妃,哦不,王后之位不就稳了吗?” 事实也正是如此。 随着沈月夜一次次在事关东海国前途命运的大事件中发挥重要作用,自然而然收获一大群拥趸。 她在东海国中的地位理所当然越来越稳固。 即使云绡改了主意,真的派转世之身过来,也要大大落后自家闺蜜好几步。 当然,龙女【宴夫人】自有基本盘,根本不在意这些。 东海国这边一片欢腾。 河对岸的大友家却像是全都变成了木头人,他们眼睁睁看着滔天浊流冲走了自家的主力大部队,一片鸦雀无声。 要知道,一个大名的基本兵力是每万石可以动员约250到400人。 丰前国和筑前国加起来石高48万,加上七国那些投奔他们的豪族家兵,目前动员起来的这几万人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今天大部分都死在这条筑后川里,就意味着他们短时间内再也没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 就算因为立道雪劝谏,幸运地保住了铁炮队和国崩队这两支精锐。 但在下一代人长大之前,大友家的霸业都难以为继,比起乌江之畔的楚霸王强点也有限。 大友义镇看到自己纵横九藩岛的军势,失魂落魄,难以接受,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神不应该时刻庇佑着我这个虔诚信徒吗?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呢?” 旁边本来就对他改信圣十字教会持坚决反对意见的立道雪,这个时候也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主公,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但这十字教的‘主’难道真就比咱们本地的佛陀、鬼神更好念经吗? 如果这神真像弗朗机人说的那样无所不能,是创造世界的唯一至高神,乃至是唯一神,那我们东方的大日女尊、三官帝君又算什么? 事实证明,那位主并非无所不能! 西方每个人都在祈求祂的保佑,只有活下来的那些人才有机会跟别人说是神救了自己,可死了的那些却没机会再开口说话。 所以,您听到的从来都是主今天又救了某某某,听不到祂没有救谁。 那个无所不能的‘主’,其实只是幸存者用无知创造的幻觉! 您难道忘了,我们东方神道的修行本质从来不是西方的求神救己,而是自强不息,求神不如求己吗?!!” 一个神明盗火,另一个钻木取火;一个连邻居都不带,全家乘船逃命,另一个团结万民,舍家治水这就是双方神道体系从根本上的不同。 立道雪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谏: “主公,振作起来!趁着洪水挡住了东海国大军,咱们赶快撤退吧。 我们还有大半铁炮队和国崩队,再收拢沿途驻守的军势,回去收缩防线至少可以守住大本营丰前国。” 可惜,跟一个迷信入脑又遭受巨大打击的狂信徒,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头号家老重臣的这番当头棒喝,不仅没有让大友义镇清醒过来,重新振作,反而触碰到了他最根深蒂固的那片逆鳞。 “渎神之徒,你给我住口!!!” 后者怒吼一声,猛然拔刀朝他当头砍下。 立道雪的灵应【听雷】其实已经洞察到了那丝一闪而逝的杀气。 只是不可置信自己对大友家数十年的忠诚,在主公心中的分量竟然都比不过只有短短几年时间的十字教信仰,反应慢了一拍。 心里苦笑:‘迷信害人。’ 铛!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身后窜出,闪电般反手阴握拔刀迎上了大友义镇的愤怒一击。 火星四溅,两柄雪亮的武士刀一起停在了立道雪面门前一寸的地方。 握刀的纤细手臂微微颤抖,却终究还是挡住了这一刀。 当然,主要还是大友义镇这位四品武士,虽然怒火高炽,杀心却不算太强,没有开启“天人合一”全力出手。 “雪千代,不得对主公无礼,还不赶快给为父退下。” 立道雪看着眼前这或许不会杀了自己,却绝对会在自己脸上留下一道入骨疤痕的一刀,心是真的有点凉了。 看了一眼持刀半跪在地,脸上戴着青铜恶鬼面具的女儿,对她表面呵斥,实则维护。 立雪千代是立道雪唯一的后代,也是注定的立家下代女家督。 按照大昭人的标准她算是身材娇小,差一点不到一米六,但在大友家本阵中却比大友义镇这位身材高大的主公还要高。 加上身为雷鬼这种强力妖怪的关系,才能以六品【武士】之身替父亲挡下这一刀。 正常情况下在主君面前拔刀,形同死罪,要求武士切腹都是轻的,但在立道雪口中却只是无礼,态度显而易见。 神州内外都一样,“忠君”一旦遇上门阀家族的核心利益都得乖乖靠边站。 “父亲!” 少女雷鬼却不顾大友义镇难看的脸色,十分倔强地不愿意低头。 甚至连开口请罪的台阶都不愿意给那个已经变成魔怔人的“教会大名”。 他们麾下的家兵、武士看到本阵爆发冲突,也纷纷涌了过来。 人心浮动,因为信仰问题引发的大友家内讧,已经以一种十分意外的方式被摆在了明面上。 而且为首者竟然还是立家,这种筑前国内实力第一的传统派豪族。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他们想不想走的问题,而是东海国一方让不让他们走的问题。 燧发枪打不到河对岸,但还有其他东西能打的到。 火枪队退向两侧,一批二十门带着轮子的野战炮被炮兵们推了出来。 跟舰载12磅加农炮的工艺差不多,但是经过轻量化设计,青铜打造,重558公斤,可通过马匹快速机动部署。 件炮耳、尾纽、瞄准具(准星与照门)一应俱全,口径117mm,长1.68米,射速2发/分钟,射程1300米,可以发射实心弹、霰弹和爆破榴霰弹。 实心弹:能在1300米内穿透整个步兵纵队;霰弹:350米内形成弹幕,专门克制骑兵冲锋; 爆破弹:曲射攻击掩体目标,用延迟引信在空中飞行三秒,抵达对方上空时爆炸。 只是最后爆破弹可靠性太差,试射的时候炮兵们并不太愿意使用。 “各炮组,装霰弹,开火!” 河再宽又能有多宽? 就算是使用近战的霰弹也完全足够了。 沈月夜小手一挥,二十门火炮顿时化作二十条愤怒的火龙,一起朝着河对岸喷吐烈焰。 12磅炮配套的霰弹筒,每一颗都由112颗小铅弹和46颗大铅弹组成,此刻全都化作炽热的金属风暴横扫筑后川东岸。 位置相对靠后的国崩队顾不上内讧,连忙操纵五六门型号不一的杂牌火炮用实心弹还击。 在他们掩护下,最后的兵力迅速后撤。 作为东海国一方实际统帅的董七叔却不干了,喊了一声: “各位看官都别急着走,先听我唱一段《五官争功》!” 城头上不知何时搭好了戏台,也是【说书人】彩戏门一脉的法坛。 董嫖右手“啪”地一声,打开手中扇子露出“坦荡”二字,左手则多了两块竹板,轻快地打了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 呱嘚儿呱呱嘚儿呱——啪! 说来奇怪,清脆的竹板声穿透战场,让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管懂不懂大昭官话,都能瞬间明白其中的意思。 主板一停,这位五品【说书人】接着开唱: “竹板一打声声响,四兄弟争功闹嚷嚷;嘴巴称王会说话,鼻子怨他太嚣张; 耳朵听罢心不服,眼睛瞪圆辩短长;若非老脑来调停,主人早见阎罗王!” 随即,嘴巴声调一变,用口腔发音: “我嘴功劳盖四方!尝尽百味第一桩,美酒佳肴我先品,谈天说地我最强。” 唱到这里时,本方阵营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正在仓皇逃走的敌方兵卒却大多愕然发现,自己的嘴巴再也难以张开。 像是被封印了天生的功能。 中三品修行的第二步功夫就是开六窍、制六欲,这一段《五官争功》便是专克神道职官的六根! 开了相应的六窍还能强行免疫,如果没有开,立刻就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克制。 这还没完。 董嫖声调再变,用鼻腔发音: “鼻哼一声笑荒唐!没我呼吸命早亡,香臭毒气分清爽,日夜值班不停忙,你敢堵我试试看?” 唱完这一段,嘴窍、鼻窍接连罢工,大多数倭人都呼吸困难,少部分身体最弱的脸都涨成了酱紫色。 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能跑得掉? 东倒西歪,被野战炮一寸寸清洗。 整个战场都变成了董七叔的舞台,双方连活人带河中的尸体,数万人的大军作为观众欣赏他全新的曲艺表演形式。 突然。 “哈哈,吾道成矣!” 董七叔明明还在继续唱,空气中却传来他的大笑声。 头顶道炁升腾,飞速勾勒出一座有别于传统模样的虚幻戏台。 这标志着他终于领先自家张三哥一步,跨过挡住了无数职官的五品门槛,踏足四品【五庙神藏】之境! 文艺工作者一定要有文化。 董嫖自从得了王澄赠予的《曲艺杂谈》,便琢磨自创了这《五官争功》的玄妙法门,终于得偿所愿。 并且他有预感,等自己晋升上三品时,或许不需要靠法位融合,只靠文艺创新,也能创造出全新的职官法位。 只不过,他本来只是一个十分“坦荡”的瓢客,但现在开辟新路后,似乎莫名其妙又被动多出了抽烟、喝酒的奇怪嗜好和执念。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人间又有多少人求一个在世鬼神的机会不可得?就算让我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我也愿意啊。 大侄子真是我家的福星!” 眼看大友义镇终于反应过来,不管神有没有保佑他,都不能否认这场仗打输了的事实,终于扭头要跑。 “哪里走?!” 董嫖口中曲调再变。 唱起了一段.十八摸! (本章完) 第236章 高良山丘对射,大友义镇授首 第236章 高良山丘对射,大友义镇授首 此时的战场外围,不知何时早就聚集了数量众多的各方情报人员。 有忍众、妖怪、依附白纸人的阴鬼、还有最常见的式神。 【燮理阴阳】洞若观火,开了全地图显示挂,将所有外来作战单位都标注地清清楚楚。 这些人的头上各有标签,主要都是九藩岛周围的相关势力。 各家大名被王家和大友家持续多日的大战吸引了注意力,第一时间就派出精干人马试图掌握一线情报,确定最终能一统九藩岛的大名到底是哪家。 一眼扫过去,脑袋上的标签有四藩岛上的长宗我部家、西园寺家、河野家、三好家 隔壁四藩岛所在的南海道,比九藩岛要小不少,却水浅王八多,多路大名还远远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 北方的主岛上则来了距离最近的两家大名毛利家和尼子家。 一支支情报小队看到瞬息万变的战局,还有东海国手中样百出的新式武器,眼中惊惧、贪婪、狂热等等情绪不一而足,跟队友议论纷纷: “你们有没有觉得王家手里的火器比弗朗机人的还要先进还要犀利? 像是在整体上领先了我们那些引以为傲的铁炮整整一代!” “废话!大友家的铁炮队、国崩队已经是瀛洲第一,他们都被打的抱头鼠窜,早就说明了一切。 我的想法是,既然大友家败局已定,王家统一九藩岛已经势不可挡。 咱们有没有可能从他们手里买到这些新式武器? 毕竟,多年前王家一代当主靖王爷刚刚登陆平湖港时,做的不就是军火生意吗?” 一听这话,身边的同伴们眼睛纷纷亮起: “对啊。有钱为什么不赚? 反正他们不是武家,也没希望上洛建立新的幕府,售卖军火,交好其他有实力的大名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会统一九藩岛也是防守反击,大友家欺人太甚!” “正是如此。王家走丢了一个足轻,不就是说要到你大友家的领地上找一找吗?你大友家让他们进去找就是了嘛。 拒绝人家合情合理的要求,已有取死之道! 最后惹来人家的绝命一击又是何苦?难道还真的担心王家会借关门海峡去畿内上洛不成?” 显然,在这些见多识广的情报人员眼中。 王家连一丝武家天命都没有,更不是武士,就像西大陆领主不是选帝侯,对神罗没有任何宣称权一样,根本就不可能窥伺“天下人”的宝座。 哪怕地盘打下来的再多都是散装领地,不可能融入瀛洲龙气,承接属于倭人的天命。 “军工发达,又没太大威胁,这正是一个完美的军事承包商!” 许多人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在战后联络靖海王开展军火贸易。 只有一方人马是例外。 “呵,九藩岛不会姓大友,也不会姓王,这片石高250万的土地和新式武器的技术全都终将属于我们毛利家! 因为大友义镇和靖海王马上就要死了。” 跟大昭龟山书社达成协议的毛利元就,早就派出精锐严密监视两家动向。 确定渔翁得利的时机已至,手握象征武家权力和天命,能梦中杀人的天下五剑之一【鬼丸国纲】入梦而来。 瞬间入睡对主修性功的神道职官来说只是基本操作,不需要任何前摇。 就算是那位“沉睡的毛利家后裔”来了,见到老祖宗也要甘拜下风。 这时,新晋的四品【说书人】董嫖还沉浸在自己的新式艺术中不可自拔: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对面山丘上,一只虚幻的手掌凭空浮现一把抓住了大友义镇的小腿,让他不能挪动一步。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过半边天,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 随着董嫖这歌声唱出一摸又一摸,一只只虚幻的手臂从空气中冒出来,上下摸索着抓向大友义镇。 让他在短时间内无法挣脱。 而且越往后越露骨,越往后也越要命。 大友军中指挥“国崩队”的弗朗机教官一阵恶寒,他算是一个正常人,根本理解不了瀛洲流行的众道。 “就算是远洋航行时,我在船舱里用过的羊,也比这玩意儿强一百倍啊!” 立雪千代早就满脸嫌弃,拉着父亲立道雪远远避开,不想掺和其中。 当然,反应最激烈的当属大友义镇自己。 “啊呀呀,一个低贱的【说书人】也敢来羞辱我‘西海道第一弓取’?找死!” 手掌一翻,持弓在手。 “弓取”并非单指弓箭技艺,也象征武士统帅的身份。 战国武士阶层以持弓为身份标识,“第一弓取”便是指该地区最具统治力的大名,这个名号在大友义镇身上倒是名副其实,他最擅长的正是弓道。 大友义镇弯弓搭箭,瞄准城头上的董嫖,身侧军气翻滚化作一只漆黑的巨犬。 ——【小笠原流弓术·犬追物】! 王澄刚刚结束海战,带着麾下庙军鬼卒从对马海峡赶到战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眼睛一亮。 “好机会!” 站在自家那位越唱越风骚,牢牢吸引了对方全部仇恨的七叔身边,双足自然分开,深吸一口气,身体骤然膨胀一倍。 手握自家的铁胎弓弯弓搭箭。 身后数百庙军鬼卒的三火全都加持到他一人的身上,滚滚军气沸腾而下。 身边那二十门野战炮被临时点化,各自浮现出一位身材雄伟的大将军,跟着他一起弯弓瞄准大友义镇。 ——【辕门射戟·鸣镝】! 风雷二气化作原型,环绕在王澄身周,【撒手锏·雷公凿齿】的技法也被加持到了箭矢之上。 刹那间,无形雷劲吸扯周遭一切,连天上的乌云都朝着箭尖移动三寸。 仿佛天地巨力都已加持其上。 轰隆! 伴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巨响,风雷二气在王澄掌心一吐,精钢箭矢化作一点亮到刺眼的银色锋芒,洞穿大气激射而出。 一同发射出去的还有身边那二十门12磅野战炮炮弹,二十道火线紧随其后,好似拱卫月亮的流星。 对面漆黑大狗【犬追物】也裹挟着箭矢飞射而至。 两方大招在筑后川上空轰然相撞,炸开炫目的十字光斑。 “机会来了。” 早已入梦持刀而来的毛利元就站在现世世界之外的地方,无视空间距离,一刀斩落战场。 而且他不是按照跟龟山书社的约定只砍了一刀,而是一连砍出了两刀,要同时斩杀王澄和大友义镇这两个九藩岛的大敌。 ——【奥义·双头龙闪】! 持弓而立,精神高度集中的大友义镇看到真正的王澄出现时,还满腹欣喜,觉得神依旧在眷顾自己。 只要自己能击杀他,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王家现在没有第三代,对方这个二代一死,大友家就能绝地翻盘。 自然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坛城”加持下,体内大半心光都随着那一箭发射了出去。 也就在他陷入虚弱的一瞬间。 心底深处突有雪亮的刀光一闪。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 【鬼丸国纲】偷袭之下虽然没能一剑砍死他这个强大的四品武士,却重创了他装脏大半的泥塑神胎、鬼神之基。 心神受创,头疼欲裂。 前方的【犬追物】也跟着哀鸣一声,炸成一大团翻滚的黑雾,在雷光中消融一空。 不过,这并非关键。 主要是跟在“鸣镝”身后的那二十发炮弹,根本就不受什么天下五剑和王澄状态的影响,轰然砸落到了大友义镇所在的坛城。 将这位来不及躲闪,也根本无法躲闪的“西海道第一弓取”和他所在的本阵全都给一起削平! (本章完) 第237章 夺取天命,立花投诚 第237章 夺取天命,立投诚 大友义镇被毛利元就的【鬼丸国纲】偷袭,王澄自然也没能逃过那一记双头龙闪。 只不过他的“辕门射戟”只是一门最普通的凡人绝活,连心光都不需要调用,雷公凿齿也有身后众庙军鬼卒分担压力。 并没有像前者那样陷入一瞬间的虚弱状态,自身感官始终敏锐。 王印的固有能力【燮理阴阳】也早就提前预警,让他看到了毛利元就头顶十分醒目的红色三角标签。 除了外围那些故意留下来的敌方情报人员之外,这也是唯一一个拥有巨大威胁性的目标。 王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实,还有那一柄天下五剑的能力。 【奇货:天下五剑之一鬼丸国纲。 不仅象征瀛洲五分之一的武家天命,还可以在梦中杀人。 手握鬼丸国纲不需要达到上三品在世鬼神的‘以神御剑境界,就能提前达到类似的效果。 除非目标性功境界高绝,能够硬抗,或者掌握相应的异术绝活,否则猝不及防之下绝难与之抗衡.】 最后一行备注点明了它的来历。 “而且上一代主人还是.龟山书社?玛德,这些龟儿子真是一直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们。” 当危机临头时,王澄虽惊不乱,思维快如闪电,忽有一计升上心头: “这柄剑实在太危险了,被毛利元就这种实力强大的敌人拿在手里,东海国上下睡觉都睡不安稳。 一定要把它留下来!还有毛利元就,既来之则安之!” 一手拉过就站在他身边的七叔,另一手拉住刚刚回到城头的沈月夜,脚尖点地,好似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向后飞退。 同时,朝着眼前朦朦胧胧似梦似幻的人形光影爆喝一声: “敕!” 泥丸宫中冲出似乎与对方本质如一的蜃气,脚下阴影也飞速膨胀成庞大的船型。 下一刻,那一道无视空间和距离的剑光就冲进蜃气,狠狠砍在了【蜃楼云龙舰】的桅杆上。 铛——! 巨大的金铁交鸣声在周围所有人的心底响起。 但等众兵将回头看去的时候,城头上已经空无一物,无论是王澄、董嫖、沈月夜还是那个身份神秘的刺客全都失去了踪迹。 幸亏战斗已经结束,自有龙尾爷和秃驴他们主持大局才没有生乱。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跟鬼丸国纲的力量如此相似?” 毛利元就身随刀走,本以为能一刀双杀。 等他意识到手感不对想要抽刀的时候,却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跟着鬼丸国纲一起落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小城里。 像是一座层层拔高的山城,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移步换景之间,奇异石目不暇接,小桥流水美不胜收,每一处营造都巧夺天工,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天宫。 好在他靠着四品职官的敏锐感官和手中鬼丸国纲的帮助能够确定,这里不是现世,而是跟梦境的本质一致,是随时都在变化的虚幻场景。 只是比起纯粹的梦境多了某种实实在在的特殊材料做为依托,才能让它干涉现世。 就连入梦状态的自己都在这里显化出了实实在在的样子。 咻! 剑尖撕裂空气的尖锐破空声蓦然从背后响起,毛利元就本能回身挥剑,挡下那快如闪电的一击。 等看清偷袭者的样子,忍不住脸色大变: “你是.刚刚上任的弗朗机总督卡洛告?!你不是去帮大友义镇攻打平湖港了吗?!” 手持迅捷剑,脸色青白,双目漆黑的邪祟总督对这位曾经的军火大客户理都不理,只是一味强攻,【祭礼之圆】依旧凶悍绝伦。 都水官王富贵王大人说要亲自送卡洛告一程,速度确实够快。 跟宴云绡一起联手偷袭、打死一个身受重伤还掉了一只手的四品潮汐骑士,总共也只了几个呼吸。 顺便还把被五帝金钱剑砍掉的手臂给他重新缝上,拼凑成了一具全尸,也让他在成为“送王船上客”后恢复成了生前的样子。 只是一朝变成【代天巡狩靖海王】的伴生邪祟,就失去了神智和自我,变成了只会按照本能杀人的人文现象。 战斗力比起生前下降一大截。 帮手倒是多了不少。 “杀!杀!杀!.” 船上数量庞大的邪祟船员像粘稠的黑色潮水般从底舱里涌出来,手持刀枪剑戟,完全不顾自己的死伤朝着毛利元就疯狂劈砍。 后者只能挥舞手中天下五剑全力格挡。 这就是【鬼丸国纲】梦中杀人最大的弱点,没有办法携带任何军势,出了任何意外都只能靠自己硬抗。 万幸,鉴于这是一柄梦中斩鬼之剑,对邪祟阴鬼极为克制,毛利元就挥手一剑就能将七八个邪祟斩成飞灰。 不一会儿功夫,这艘丐版天工宝船上积累的船员都空了不少。 如果只靠它们,怕是根本挡不住毛利元就杀出重围。 直到躲在这片海市蜃楼最上层的王澄、董嫖、沈月夜回过头来一起发动围攻,还有一层层天规地矩对他画地为牢的时候。 毛利元就左突右冲都冲不出去,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误判了眼前这个王家二代当主的底牌,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 站在山城的一座凉亭上,脸色依旧镇定自若,甚至满是傲慢地看着王澄: “今天天下五剑就先寄存在你这里,我会带着毛利家的军势亲自将它和你的首级一起拿回去。 对了,剑鞘还在我的手中,你也可以持剑入梦到我的天守阁,试试能不能让它们合二为一,斩获武家天命。” 说完整个人便瞬间消散无踪,只剩一把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毛利元就并没有真的阴神出窍,而只是靠着鬼丸国纲做了一个梦,当梦醒时自然毫发无伤。 但正像他最后所说,握着剑鞘才能随时结束梦境,不然能出不能回,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孤魂野鬼。 这剑就算落到王澄手里,他也不敢随便用。 “哼,我等你。” 等王澄提着【鬼丸国纲】重新出现在城头的时候,筑后川里的洪水已经退去,自家队伍开始打扫战场。 巫蛊桐木人不用别人催,早就屁颠屁颠去了下游,用【铸币权】把大友家兵卒身上的香火法钱全都挖出来,一文钱都不能浪费。 王澄一行来到大友家被野战炮犁过一遍的本阵。 看到了大友义镇还剩半截的残破尸骸,双目中满是血丝,目光永远定格,强烈的情绪到现在还能让人感受到: “教会在九藩岛上的神圣事业就到此为止了!我不甘啊!” 这位西海道第一弓取死于王澄的鸣镝,“无本买卖”自然不会落空。 随机买来了他法武合一的绝活【小笠原流弓术】。 有弓道奥义【骑射三物】:“流镝马”、“犬追物”、以及“笠悬”。 白得一门堪比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的绝活,王澄也不嫌弃。 想到自己晋升五品后又可以买命,便上前一步顺手买走了大友义镇的命数。 他的骨重也从四两七钱变成了五两三钱。 批命:此格推为气量真,兴家发达在其中,一生福禄安排定,却是人间一富翁。 “此命有福有禄,气质高昂,少年非富则贵,出外有人钦佩,四海名扬,到老荣华。 此骨三限之骨,子孙王相之局,初限早成家计,辛勤劳苦;中限渐渐生财,重整门庭;末限荣华富贵,妻宫小配无刑,有三子二女送终。” “前面倒是都能一一对应。 但后面不太好说,贵命横死者数不胜数。再说我的目标可不是五两三钱,而是最高骨重七两二钱的天生帝王命!” 自从能改命之后,王澄就不是那么信命了。 在他看来只要骨重能跟目前的基业适配,不至于扛不住财运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可以。 “这这竟然是天下五剑之一的鬼丸国纲?!殿下,您有天命啊!” 在大友家身后埋伏多时的伏兵,也揭开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提前逃走的小部分人马缴械全都给押了回来,在王澄面前黑压压跪了一片。 地位最高的立道雪父女自然也在其中,开口的正是本来还有些心灰意懒的立道雪。 这老鬼突然就来了精神: “殿下,拿到天下五剑之一,就意味着您拿到了武家的天命,有资格争夺‘天下人’的宝座。 各家大名都以为您这位王家当主没有武家天命,不把您放在眼里,实则全都看走了眼啊。” 听到他的话,王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争当只在倭国国主之下的天下人?呵呵!” 历代幕府都没有废除所谓“万世一系”的倭国国主一脉,或许有着各方面的考量,但这些武家一辈子最大的志向也不过如此了。 ‘天下人?狗都不当!' 反正按大昭人的脑回路永远都理解不了,辛辛苦苦打赢全国所有的诸侯草莽,掌握全国军政大权之后,竟然只为了争一个天下第二? 哪怕头上那个人是虚君也不行啊。 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 不能成为至高就永远只能是受制于人的“臣格”而不是“君格”,早晚都会被一道“玉带诏”、“尊王攘夷”威胁统治。 反正把随便一个读过书的大昭人放到那个位置上,剧本都不可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天还是忠臣良将。 最多不过享受一下权臣三件套,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还有夜宿咳咳。 一到第二天,就有可能画风突变: “皇后莫名其妙出现在微臣的龙床上,皇上绝对饶不了孤。本王吃这哑巴亏也实在是太冤了,寡人不服!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朕是一天也没法过了。” 然后“皇上”第三天就会因为左脚先出宫门,就被他以“陛下何故造反”的名义废黜。 第四天再接:“天冷加件衣服”、“三辞三让”、“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三连招,连小孩子都能把这套流程背得滚瓜烂熟。 争取一周之内完成全部流程。 旁边的沈月夜心有灵犀,幽幽道了一句: “没那么慢。” 抓住唐僧的关键不是决定清蒸还是油炸,而是抓紧吃,让猴子也来不及摇人啊。 当然这些话不会对任何倭人说明。 王澄将鬼丸国纲搭在立道雪的肩膀上,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 “说吧,想活还是想死?” 立道雪看了一眼前任主君的残尸,深深叹了一口气,整理衣衫大礼参拜,用十分标准的大昭官话道: “立家愿为殿下犬马!” 下任家督立雪千代没有做过大友家的家臣,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身为一个天生拥有【听雷】灵应的雷鬼,她对眼前这位拥有上位职官法位的主君天然就有亲近感。 “很好。雷属木,你们便入我外五旗中的青峰旗,做一个只在我之下的副统领吧。” 得到这位首席家老重臣相助,拿下筑前、丰前两国再无任何难度。 (本章完) 第238章 九藩岛一统,西海道霸主! 第238章 九藩岛一统,西海道霸主!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大友义镇已死,还有大军溃败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迅速传回了大友家的根基之地丰前国。 留守的家臣匆忙将大友义镇的儿子大友义统推上了第二十二代当主之位,试图稳定人心。 可这小子现在才只有三岁,比西弗朗机的那位新国王,只有七岁的塞巴斯蒂昂一世还要小,危机关头又能顶什么用? 就算真有一个上三品的大妖怪刚好转世,恰逢大变在他身上觉醒了宿慧,那也得死啦死啦滴! 而东海国则在大友家的多位家臣引领下,马不停蹄地水陆并进。 陆军横推了进军沿途所有的主要城池,剩下的传檄而定,海军则直接走海路杀进关门海峡,直取大友家的大本营——丰前国府内馆。 沿途顺便夺取控制关门海峡这条海陆要道的丰前门司城,以及作为口岸、后勤基地和兵力集结地的北九藩博多港。 这些都是必须占领的“兵家必争之地”,与大昭本土闽州治这个“兵家不争之地”截然不同。 轰隆——! 当东海国的大舰队来到府内馆外的海面上时,晴空中突然一声巨响。 两扇由人心愿力组成的巨大虚幻关门在他们面前轰然落下。 外形有些像一座巍峨的牌坊,两扇门并拢后形成一张狰狞的青面鬼脸,无论从任何一个方向,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是直面大门。 舰队中的职官都能清晰感受到,门后的每一丝空气,每一朵浪,乃至每一片树叶都在抗拒他们的进入。 “少主,大友家手里还有室町幕府足利家授予的【九藩探题】官职,可以调动九藩岛的龙气,执行锁国令。” 龙尾爷蹦蹦跳跳为王澄解释了这关门的来历。 锁国令跟【山海咒禁】一样都属于咒禁之术的一种,大到像神州一样封锁东海,中到闭关锁国,小到封锁一岛一城都可以使用。 算是王印所定天规地矩的高级用法。 这种情况下,就算强行打破国门,如果民心始终不得归附,就必须要一直承受这种负面效果。 “以前攻占其他藩国的时候,大名只是藩国守护,情况要好一些。 老船主以二品伟力强行压服,再用几年时间去压制消化,对平民轻徭薄赋收服民心,也算是勉强收服了七国。 这次可能要更多的年头才能降服。” 没有天命,不受龙气认可的坏处还不止如此,后面还有漫长的反复期和阵痛期等着他们。 始终不曾完全臣服的龙气会随机降临到某个倭人身上,在很短的时间内催生出一条蛟蛇草莽,给他们找各种麻烦。 虽说有了天下五剑之一的鬼丸国纲,但没有剑鞘还不算完整的武家天命。 而且王澄本来也没打算用它破关,让龙气接纳自己为臣,成为这瀛洲四岛上的一个普通大名。 而是掏出了对殖民地的大杀器——【巨炮黑船】。 “让我称臣?门儿都没有,开门,叫爸爸!” 巨大的关门之后,无数人紧张地遥望着海面上的大舰队。 丰前国府内馆是大友氏的本据地,此前大友义镇便长期驻跸于此,处理领国政务、外交事务及宗教政策,以及接受圣十字教会洗礼。 这里也集中了大友家核心的家臣团、财政机构、还有宗教设施如教堂、寺院,大友氏一脉的精华尽在于此。 所有高层齐聚天守阁。 三岁的二十二代当主大友义统端坐主位,脸色懵懂,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命运即将被彻底改写。 下方的家臣人心惶惶,吵作一团,久久都拿不定主意。 轰隆——! 一声巨响。 让人牙酸的关门倾倒声在府内馆所有人的耳畔响起,一抬头他们便发现丰前国最后的屏障已然在空气中冰消雪融。 【巨炮黑船】:“对国门特攻,这门火炮能打破各种道场法界和一国门户,与其他火炮组成炮组,数量越多,集火越强。” 打破丰前国关门只用了一次舰队齐射! 城中的家臣和兵将都知道大势已去,除了少数忠贞之辈还在抵抗之外,大多数人都瞬间丧失了抵抗之心。 “主公,失礼了。” 家臣中实力最强的钢岩忍首领,也是唯一的一位五品上忍钢岩义右,上前一把抄起大友义统便冲了出去。 保住大友家的嫡系血脉已经是他能为大友义镇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只要把他送去主岛,一定有大名愿意借大友家的名义重新打回九藩! 可他才刚刚冲出天守阁不远,想要跳出院墙偷偷溜走。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陡然袭来。 一连三个后空翻,才躲开了十几只寒光闪闪的四角飞镖。 却见被王澄偷偷收服的六品忍者钢岩智秀,带着一支麾下的钢岩忍小队,挡在了他的面前。 手里握着一柄风魔手里剑,看向他这位曾经的首领冷笑: “丰前守殿,还有向来不上前线,一直躲在后方安享好处的宗家大哥,两位这是要去哪里啊?” 钢岩义右看到这个支脉分家的弟弟脸色阴沉下来,哪里还猜不到他已经背叛了自己。 “滚开!” 正要从另一个方向退走,却骇然发现另一个十分熟悉的娇小身影挡住了他的必经之路。 “是你,立雪千代?!” 这位立家的独女在大友氏内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凡是见过她真面目的都说,此女肌肤洁白,好像细腻的玉白瓷器,堪称“九藩岛第一美人”! 关键实力高强,兼修【影流武士】和【钢岩忍者】,继承了立家用先祖大雷鬼骨骼打造的名刀【雷切】,实力远超普通六品。 王澄毕竟不是什么魔鬼。 大发慈悲允许立道雪不用亲自出手清洗老东家,但立雪千代可不行。 立家要是不能立下功劳,收缴立家领地时他也不会手软。 雪千代冷冷开口: “殿下有令,大友家的所有血脉,无论主脉支脉都将彻底被失踪!” 半天之后。 当王澄身披银鳞重甲,带领禁卫军走进大友家传承了二十二代人的天守阁,大马金刀坐上首位时。 立道雪、立雪千代、钢岩智秀和一众投靠到他们麾下的忍众,以及大友家领地上幸存的所有家臣、各级官吏全都战战兢兢地对他大礼叩拜: “拜见九藩守护殿!” 西海道霸主的气势于此彻底凝成实质,化作一条巨大的青龙在他头顶疯狂吞吐九藩岛150万倭人聚合的龙气。 九藩岛上的所有城池也在此刻被连成一体,纳入到了【靖海王之宝】所立天规地矩的统治之下。 当然,夺得了九藩岛的权力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九藩岛属于倭国行政区划中的西海道,后面还有五畿七道。 从南向北依次是:西海道、南海道、山阳道、山阴道、东海道、北陆道、东山道。 以及京畿区域内的五个令制国:山城、人和、河内、和泉和摄津。 东海国任重道远。 很快等大友众臣散去,只留下核心人马。 立道雪上前谏言道: “主公,想要统一瀛洲实现您的霸业,东海国还要一路北伐。 先要打山阳山阴地区、然后是近畿再打中部和关东、北陆等地方,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再加上九藩地区一直被排斥在主岛之外,虽然矿产资源丰富,但利用率普遍不是很高,整个地盘的动员力要远低于主岛等成熟区域。 可以说,近畿和关东皆是王兴的金角之地,而关西和九藩则是次之的银边地盘,剩下的四藩岛和东北地区因为地理位置则是最次之地。 还要早做打算才是。” 王澄随意摆摆手: “各家大名的实力还太强,我们不着急扩大地盘。 立卿,你可知除了《海权论》之外,我还有一门用处绝不在它之下的学问,叫做.《离岸平衡手》!” 又在心里默默加了后半句:“《瀛洲搅屎棍》,有我是你们的福气。” (本章完) 第239章 东方和西方的书友们 第239章 东方和西方的书友们 玉京城,裕王府。 专属于裕王自己一人,不允许任何妃嫔、下人进入的小书房里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做工精美的小玩意。 尤其是最中间的一张大书桌上,竟然还凑齐了《海权论》附带的所有“周边”。 有一颗比人头还大的黄铜地星仪,大陆比例虽然略微有些失衡,但已经可以十分直观地认识整个世界; 有一百比一复刻的弗朗机大帆船,刷着桐油的木质舰身风帆、缆绳、舱门.纤毫毕现,就连黄铜制成的火炮都一应俱全; 还有只能看不能用的精美火绳枪模型;罗盘和世界主要航线的航海图 甚至还有当年宝船舟师所用的宝船模型,实际就是大号福船,不会被人无端联想到郑和宝图的下落。 显而易见,这种先进的营销理念自然都是王澄的主意。 加上书商世德堂发现《海权论》爆火之后比他这个作者还要积极,搭售周边可比单纯卖书要赚钱太多了。 能买得起这些东西的读者自然也都非富即贵,就比如裕王这位理论上全大昭第二尊贵的人物。 说来也巧。 那天他在王府里,借着准储君的位格和汉始皇帝王神炁构建的天规地矩,无意间听到了自家父皇像是要吃人一样的咆哮声: “钱!他们偷了朕的钱!” 钱找亲信宫人打探之后才得知,自家父皇正在看一本名叫《海权论》的书。 当时距离刊行只过了几天,口碑才刚刚发酵就立刻被监视四方的白鳞卫送到了【社稷主】的案头。 社稷主虽有移山倒海之能,但力量辐射范围只在千里之内,连自家王朝的疆界都不能完全掌握,更何况是万里之外? 以前绍治皇帝跟历代先帝一样,全都觉得外面都是蛮夷之地,自家天朝上国不假外求,自给自足。 这种认知在一定范围内似乎也没错,但凡北方草原能够种地,早在汉武帝时期就不会再有游牧民族崛起的机会了。 如今他被《海权论》打开了眼界,清楚看到字里行间处处都写着一个字:钱! 有人拿走了本该属于朝廷的钱! 裕王现年二十四岁,正是精力充沛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立刻派人从京城的书肆里买到了眼前这些东西,随后也看到了作者罗列的一系列详实数据: “.瀛洲石见银山新大陆波托西银矿 早在弘治朝国库太仓银年景最好的时候一年收入400万两,加上占比80%的实物田赋3000万石,也不过才两千多万两白银。 随着大航海时代来临,如今全世界每年所产三分之一的白银都在不断涌入神州,弗朗机、尼德兰、不列颠尼亚等国大致的贸易数据如下. 可是,我们大昭到了绍治一朝,田亩却从开国时的8.5亿亩骤降至4.2亿亩,太仓白银岁入也仅剩下130万两,无论何种税收都不增反降,支出反而暴涨到240万两 那么问题来了,整体外贸收入在疯狂暴涨,朝廷税收却在持续减少,钱到底去了哪里?” 裕王看到这里也顿时明白父皇为什么会大发雷霆了。 就算数学再不好,也知道大昭理论上的岁入应该是连年增长,甚至是越长越快,万万不可能出现这种越来越少的情况。 既然这钱朝廷没拿,肯定是有人拿了。 不要说掌握大权的社稷主,就连他这个还没有体会到权力滋味的准储君都忍不住气血上脑,青筋暴跳。 咬着牙吐出了自己的论断: “朝堂之中有奸臣!很多很多的奸臣!” 尤其是当他向那群“两袖清风”的清流师父们,还有王府属官们问及这一怪象时。 却得到了“江南水患频仍,民力已竭”、“流亡日众,田土抛荒”、“奸猾吏胥,侵吞中饱”.等一系列可笑的答案。 裕王感觉自己在他们眼里像是一个傻子。 看到这些人“忧国忧民”的嘴脸,他也越发坚信《海权论》上说的一段话: “同道们,财权即政权!海权即国权啊!” 甚至裕王还无师自通,自动在心里补上了那位作者靖海王王澄的未尽之言: “皇帝和朝廷中枢跟咒禁山海之下被当成弃子、消耗品的疍民、采水人,才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一个被人偷走了钱,一个被人偷走了命!” 直到今日,一则来自东海的消息突然轰传天下。 靖海王带领自己的东海国陆海二军,豪取石高250万,足有大昭十二分之一的九藩岛。 一跃成为西海道霸主,对比全瀛洲所有大名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强藩。 证明作者不仅有理论更有实践,正在一步一个脚印践行自己的道路。 据说这一天东海沿岸无数座属于他爹【靖王爷】的庙宇、神龛全都大放神光,通宵达旦久久不散。 而且还是极为烧包哦不,是显眼的七彩毫光。 裕王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开关!大昭必须要开关! 若是孤能做主,定要在海商云集的月港开关,另置一县。 这《海权论》作者叫王澄,不如就叫它‘海澄县’,既能惠及百姓,给疍民喘息之机和谋生之道,也可大大充实国库。” 刚刚说出口,却忽然惊觉失言,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甩出几张能自动飞行的木鸢,确定书房内外都没有人才重新放下心来。 也实在不能怪这位准储君谨小慎微。 如今绍治皇帝态度暧昧,储君之位迟迟未定。 一派以内阁首辅严介溪为核心,支持四皇子景王韩载圳继任太子;一派以内阁次辅徐少湖为核心,支持他三皇子裕王韩载坖上位。 “父皇对我实在是没有多少亲情可言,太子之位空悬14年都不册封我这个庶长子,明显更宠爱比我只小两个月的弟弟。 我是天班【神机道士】,他却得了恩典,就职了跟父皇一样的【丹鼎道士】。 还说什么‘二龙不相见’,从不和儿孙见面,孤又如之奈何啊?”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裕王做事十分谨慎。 从不随便参与朝政,也不搞各种奢靡的娱乐活动沉溺女色,甚至就连平时的言行举止也都十分小心翼翼。 甚至太过谨小慎微,前些年为了得到王府该得的俸禄,不惜重金贿赂严党的那位小阁老,以为平生之耻。 可他却不得不继续隐忍下去。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 父皇正在收集不死药【五脏归真丹】的五种宝材,以父皇一品【丹鼎道士】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炼成一颗不死药。 为了不死药连《海权论》上指出来的那些蛀虫都暂时放到了一边,根本不管不问(实则已经派出白鳞卫)。 他可能觉得只要自己长生不死,大昭的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孤怕是要永无出头之日了。” 年轻的裕王眼睛再次落到了那份白鳞卫送回来的邸报上,目露艳羡。 都说许多神州男人的一生都在追求父亲的认可。 只要看看人家【靖王爷】冒出来的七彩神光,就知道他今天有多么的春风得意。 据说那位靖海王只是一个刚刚十八岁,还不到弱冠之龄的年轻人。 就连山海会的会长在世鬼神老吊爷都称其为“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对比自己“笼中雀”一样的处境,裕王有深深的冲动想要给王澄写一封信,想要请教一下在看书时遇到的各种问题。 尤其是西弗朗机那个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恩里克王子的故事。 但是 他不能! 身为法理上可以继承皇位,实际上远不如弟弟景王受宠的“准储君”。 他实在太了解“原则上可以,实际上是不可以。原则上不可以,实际上是可以”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弟弟景王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取而代之,被取代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现在绝对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在一扇屏风的背面写下了得到自由之后,要做的第一千八百七十二件事。 屏风背面已经记了密密麻麻一面,可见他的日子有多么压抑。 低头看到《海权论》最后一页,作者对所有大昭人发出号召:“去找吧,三宝太监把他的所有宝物都藏在了那里!” 裕王忍不住心潮澎湃: “他也是王爷,我也是王爷,要是能逃离这牢笼一样的京城,跟那靖海王换一换就好了。 我也想要出海去当一位.航海王啊!” 同一时间,这片广袤大陆最西端,还要更往西的一个岛国上。 继承了兰开斯特和约克家族遗泽,开创了新朝的都铎王室,长期驻跸于诺里奇行宫。 宫殿四周竖立高高的城墙围着,还有雄伟的城堡式门楼,将行宫变成一座兼具防御力和美观的巍峨要塞。 不列颠尼亚的现任女王伊丽莎白·都铎,也正坐在书桌后认真读着一本被翻译成不列颠尼亚语的《海权论》。 这些通过岳母卡珊德拉·帕列奥罗格,在西大陆刊发的版本要比东方晚了不少时间。 女王陛下无意间在宫廷舞会上听自己的海军将军们热烈谈论这本书,取来一看就彻底爱上了它。 伊丽莎白一世今年也只有二十八岁,眼界却已经非同一般。 她早就看到了随着海量白银黄金运回弗朗机帝国,引发了对方国内一系列问题。 广袤的殖民地或许没有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强,反而随着在全世界“买买买”,导致国内通货膨胀,手工业被摧毁,国力越来越弱。 直到有一天恐怕连建造战舰,打造火炮的必要工业能力都将丧失。 而殖民地的反抗却会越来越强,那时便是帝国衰落之时。 这本专门针对西大陆版本的《海权论》中,恰巧就有一小部分殖民2.0的表述,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却只是隔靴搔痒,没有深入阐述。 还有岛国发展所需的“大陆均衡战略”也是一样,稍微提了一句,就略过不谈。 让伊丽莎白一世欲罢不能,心痒难耐。 “作者竟然会是一位东方的国王? 他从来没有来过西大陆,却拥有敏锐的洞见力,不仅制定国家战略,还清晰描述了一条海军发展路线,完美契合我们不列颠尼亚的国情。 这正是我和我的王国、我的海军所需要的战略家,真想见一见这位作者,跟他促膝长谈一番。” 她头上可没有刻薄的父王压着,想到就干。 取出鹅毛笔和一张羊皮纸飞快写了一封长信,用蜡和手上的黄金玺戒,盖上一枚都铎家族红白玫瑰的纹章。 摇响银铃叫来宫廷侍从对他下令道: “派出【狮鹫骑士】,用最快速度把信送到我们不列颠尼亚的东婆罗多公司。 让他们派出专人担任女王特使,将我的亲笔信送到那位东海国的国王陛下手里。” “遵命,我的陛下!” 年轻的女王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同为岛国的统治者,她相信自己和对方一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本章完) 第240章 迫近的危机,皇帝之秘! 第240章 迫近的危机,皇帝之秘! 平湖港,行宫,梨棠殿。 香炉中的上品三真九和香袅袅升腾洁白的烟气,在半空化作仙鹤、瑶草、抚琴的仙真轻轻一嗅便让人才思敏捷,灵感迸发。 王澄沐浴过后只披着一件白色的丝袍半靠在罗汉床上,随手将一套文房四宝点化成了四只小妖怪。 发挥起名天赋,给它们分别命名并敕封官爵,笔名:中书君;墨名:松滋侯;纸名:褚先生;砚为:即墨侯。 它们互相配合,书写如飞,纸生云烟。 保守估计,配合三真九和香,一天至少能写十万字! 如今纸上浮现出来的内容,正是伊丽莎白一世无比渴求的成熟方案,离岸平衡手·大陆均衡战略的要点: “想要实施离岸平衡战略,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由巨大的水体使自己与目标大陆隔开,水域的阻遏力量保证了平衡手的安全; 第二、实施主体必须是一个具备强实力的大国,可以保证自己有资格不被端上餐桌,关键时刻可以下场拨乱反正; 第三、实施战略的那片大陆上存在几个实力接近,并有尖锐利益分歧的国家.” 这已经不是兵道密卷的“谋兵之法”,而是屠龙术中的“谋国之法”。 写成之后只在东海国高层内部流传,至少能让那些执行者贯彻计划精神。 王澄在翻译成西大陆多种语言的《海权论》中也有过简单论述,可以间接汲取愿力和翰墨书香气。 就算流传不广,只要产生深远影响,也能像《三十六计》那样变成拥有特殊效果的兵法奇谋。 “现在关键问题是要培养合适的代理人,给他们支援武器军械,换取金银、人矿。 我想要大干快上,把北九藩开发成能力压整个瀛洲的工业重镇,就少不了燃尽生命帮我干活,最后再贡献一身香火法钱的廉价劳动力。 我给诸侯武器,他们给我钱和人,帮我把资本原始积累转化为冠绝世界的工业能力,最终实现双赢。 等到一方快要胜利的时候,就找个‘你不符合普世价值’的蹩脚借口,转而支持另外一方,给双方持续放血。 直到人口越来越少,综合实力越来越弱,再出动用他们的钱、他的人养出来的精兵和碾压时代的工业体系,把他们一口气吞入腹中。 双赢就是我赢两次!” 只是为了维持光辉正义的国家形象,东海国不太适合以国家的形式直接出面干脏活。 王澄已经着手模仿许多西洋国家都有设立的东婆罗多公司,建立“四海贸易公司”,联合郑十娘、林道乾他们建立“联合果品公司”。 等搭起框架之后,他不仅要做瀛洲的生意,还要做南洋的生意。 小妖怪们的计划书写了一页又一页,把王澄的想法要点全都记下来。 这时,房门被推开。 身上只披着一件洁白真丝睡裙,颈间系着一条银色九尾狐抹胸的沈月夜,带着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款款走了进来。 月牙儿般皎白的赤足踩着光可鉴人的柚木地板,脚踝上的银铃发出悦耳铃音,走到王澄身边跟他一样懒懒地歪倒在罗汉床上。 将头枕上师弟的大腿,撒着娇让他帮自己把湿漉漉的乌亮长发擦干。 王澄让小妖怪们自己继续写,宠爱地抱住明艳可爱的狐狸师姐,轻嗅着女孩身上馥郁芬芳的体香,心中一片安然。 “师姐。” “嗯?” 王澄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 “阿绡姐姐用采珠之术采走了卡洛告的记忆,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会给你留下航海道标,又为什么会那么卖力帮大友家攻打东海国了。” 女孩身体一颤,本能预感到接下来的消息恐怕会永远改变自己的人生。 下意识用力握住了王澄的手掌,仿佛这样就能从他身上得到力量。 “是因为拜占庭帝国手里的那半顶皇冠! 师姐,其实你的母系大有来头.” 与其稀里糊涂地遭遇危险,不如认清现实做好准备迎接困境,王澄选择一五一十将从卡洛告身上得到的情报告诉了自家师姐。 沈月夜一边听,那张颠倒众生的绝美脸蛋上神色也在不断变幻。 “西弗朗机帝国那位出身于哈布斯堡家族的前任国王查理五世(1516-1556在位),曾经也是一位【皇帝】。 他同时继承了三大主要领地: 西弗朗机王国(包含广袤的新大陆殖民地、那不勒斯、西西里),来自于外祖父斐迪南二世和祖母伊莎贝拉一世。 神圣罗马帝国,来自于祖父马克西米利安一世。 以及勃艮第领地(包括尼德兰王国等),来自于祖母玛丽。 真是应了那句话:‘有的人出生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查理五世就是这样一位生来就有好多个王位的天选之子。 那时他是西弗朗机帝国国王卡洛斯一世,兼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一人身兼两职,教皇之下没人比他更尊贵。” 沈月夜趴在王澄怀里高高竖起小耳朵,不出意外地听到了“但是”二字: “但是,西历1556年之后,也就是五年之前,事情发生了变化。 查理五世退位时将自己的领土拆分,弟弟斐迪南一世继承了神圣罗马帝国皇位。 儿子腓力二世继承了西弗朗机及全球殖民地、尼德兰等等地区。 从此西弗朗机最高统治者就退化成了国王(rey),而非皇帝(emperador)。 明明坐拥海权第一强国,却没有至高的尊位,那位新国王腓力二世自然做梦都想加冕为皇帝。 要知道这可不只是尊位那么简单。 据说西大陆唯一性的【皇冠】可以对标东方唯一性的【真龙天子·社稷主】,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凡人推上一品至高! 而得到皇冠的钥匙之一就在你的家族手里。” 沈月夜口中发出惊呼: “皇冠?我?” 王澄轻轻抚摸师姐滑腻如玉的背脊,安抚她激荡的心情,才继续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 腓力二世曾经短暂使用过‘西弗朗机与东、西婆罗多皇帝’的称号,但很快就被教皇一票否决。 西大陆的唯一帝号需要教会承认,不像高度世俗化的神州社稷主可以自立。 唯一一顶皇冠的法理来源只有古罗马帝国,被视为西大陆圣十字教世界唯一的、最高的世俗统治者头衔。 千年之前随着帝国分裂一分为二,这顶皇冠也跟着西罗和东罗裂成了两半。 西罗被神圣罗马帝国继承,落到了哈布斯堡皇室手里。 东罗成为拜占庭帝国,最后的一任主人就是你母系所在的帕列奥罗格皇室,最终落到了那个嗜土成性的北境帝国手里。” 沈月夜听到这里时已经恍然大悟: “腓力二世自诩为西大陆圣十字教世界守护者。 他既然看到了整个世界的样子,派出大批传教士到大昭明里暗里搜集情报,自然也知道了【社稷主】的存在。 对【皇帝】尊位的渴求一定比原来更紧迫。 如果有机会,他恐怕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将分裂的皇冠合二为一,重新戴到自己的脑袋上。 无论我的法理和宣称再怎么小,都值得腓力二世铤而走险试一试。 如果他得知我和母亲的下落,恐怕千方百计也要抓走。” 王澄点点头: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卡洛告的贴身管家留在濠镜,帮他处理事务,也知道这个消息。 以前是为了独吞功劳,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把消息传了回去。 除了近在咫尺的毛利元就之外,我们还多了一个远在天边的大敌。 考虑到双方之间遥远的距离,短则几个月,长则半年,那个日不落第一帝国的报复必定接踵而至。” 沈月夜久久失神,身体有些战栗,最后看着王澄满脸不舍道: “要不,我.还是躲回大昭去吧。 他们敢对东海国和瀛洲下手,却绝对不敢明目张胆攻打大昭,就跟北境帝国的王室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一样。 如果我留在东海国,恐怕你的麻烦会源源不断。” 王澄挥手将【香积寺牌匾】和【玄武门牌匾】甩了出来,十分霸道地环住师姐纤细的腰肢,目光肆意: “胡说!这皇冠他们能戴,我王澄又为什么戴不得? 况且弗朗机人在东海国吃了这么大亏,要是不找回场子,还怎么威慑南洋殖民地?我们早晚必有一战,跟你没多大关系。” 沈月夜也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听到王澄这么一说也不再继续纠结。 抬头看着他那张霸气张扬,看起来无比可靠的俊脸,目光迷离,嗓音沙哑: “说到底实力才是根本,若是咱们努努力,六窍应该很快就能破。 师姐之前研究《金匮房中术》的时候,有许多地方不解其意,师弟可否赐教一二?” 王澄哈哈大笑: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一把将沈月夜拦腰抱起,风一样冲进卧房。 眼、耳、鼻、舌、身、意,这次必开身窍! (本章完) 第241章 咒禁崩解,婚约达成 第241章 咒禁崩解,婚约达成 依旧是位于东海之上,天海交界处的那条咒禁长城。 也依旧是那两位通体浩荡神光通天彻地的二品鬼神负责在今夜值守,灭杀闯入的仙渣,护卫东海海疆。 不同的是,祂们身后曾经的那座低矮小庙,早已升格成了横贯南北的六十四座敌楼大殿之一。 堂皇大气,只比皇帝重檐庑殿顶低了一级的单檐歇山顶象征着主人崇高的地位。 檐角鸱吻衔着清冷的钩月,专属于藩王的青色琉璃瓦流淌着青金石般威严肃杀的冷光。 釉色凝成层层迭迭的浪纹,隐约发出“哗啦啦”的碧海潮声和无数赞美之声,比起刚刚化形时又多了三分神异。 “靖王爷来了,好日子就来了!” “天上神佛,地上王爷!” “虔诚!” 东海国开国太祖【靖王爷】老神在在地坐于金质蟠交椅上。 一身代表藩王人主的赤色行龙纹龙袍,头戴九旒青玉珠冠冕,手捧一枚虚幻的【靖海王之宝】,时刻吞吐着东海国和大洋沿岸供献给他的香火愿力。 看这副样子,比起那些死后动辄数年时间才能显圣的其他鬼神,他最多再有一年就可以重返人间。 还是以一国太祖的身份,手握王印,威能与寻常鬼神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鬼神虽死而不亡,但终究还是死了,无论什么时候《女青天律》都必须遵守,只能管阴,不能管阳。 杀邪祟可以,害活人不行。 老龙王宴公屈指一弹,一道百丈雷光迸射,将远处几条有点像树根又有点像绦虫,试图偷偷钻进咒禁长城缝隙里的仙渣轰杀成渣。 低头看着脚下忽明忽暗,某些地方出现了明显漏洞的城墙,深深蹙眉: “大昭这些年的【汉始皇帝王神炁】供应不足,藩属国的下位蛟龙气不过杯水车薪,山海咒禁的漏洞越来越多。 需要我们这些鬼神去亲自查漏补缺,人手日渐捉襟见肘。 我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云蒙帝国末年,坚持了没几年整个帝国便轰然崩塌。 我本以谶纬之术算出,本朝有一次可延命一甲子的中兴之机。 看样子这韩家的天下,终究是没有朱家十六帝的完整命数,王朝维持的时间远比想象中更短。 一个朝代一次,差不多三百年一轮回的咒禁崩解要提前开始了。” 旁边的靖王爷也面色肃然: “若非山海咒禁较之开国之时衰弱太多,上次九龙吐珠局抽取龙气的时候,也不至于出了那么大纰漏。 不仅将众多仙渣和那五艘弗朗机大帆船放了出去,还间接放出去了一个【还童仙】,死在这仙渣手里的少说也已经有几千人。 他在袭击闽州治州城,被俞志辅砍了一剑之后就不知所踪,咱们派出了那么多庙军鬼卒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如今东海、沿海、乃至是神州内部都越来越乱了。” 宴公看了他一眼,眼底精光一闪,随即忧心忡忡道: “还童仙不足为患,只要能找到他的踪迹,我等水班鬼神都可以全力出手,不会触犯《女青天律》。 关键还是王朝的汉始皇帝王神炁! 此道炁并非虚无缥缈凭空而生,而是有着实实在在的载体。 百姓为朝廷输送的徭役、赋税、粮食、布匹、人才.等等都构成了这天下至尊道炁的一部分。 饥荒的时候朝廷用粮食赈灾,水灾的时候调拨人手修坝,凡此种种都是王神炁贯通整个国家肌体,调和阴阳。 故而,人口、生产力、物质发展水平都是决定着【汉始皇帝王神炁】上限的关键。” 然后像背文章一样背出一大段书面理论: “一个王朝能调配的资源多年不见增长,导致山海咒禁多年以来都没有质的突破,不要说反攻沧溟大洋,到了王朝末年自保都难。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走出去,做大馅饼! 此策恰可回答桑弘羊三问。 只要总体的馅饼在变大,其他一切再分配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增量一旦停滞,所有矛盾才会集中爆发。 要不然挖王朝墙角的虫豸越来越多,这山海咒禁早晚都得垮,跟他们在一起,如何能治理好国家?” 王锃斜了这位老大哥一眼: “咳,这话好像是我儿子在《海权论》上说的原文,晏兄竟能倒背如流,实在是厉害,厉害。 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老龙王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 “为兄确实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跟你商量。 你看啊,你刚好有一个儿子,我呢,刚好又有一个女儿。 咱们水班海神信俗一脉的第一代神嗣可是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不咱们两家凑合凑合过得了,亲上加亲,你看如何啊?” “什么?” 靖王爷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掏了掏耳朵,感觉对方说的这话十分里有九分的耳熟。 上次自己提亲被这老东西断然拒绝之后,本来这婚事已经没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才过了多久,这老东西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都还了回来,回旋镖来的实在太快,简直如在梦中。 只是想起对方曾经那些拒绝的理由,下意识反问: “不是说我儿惯于弄险,位卑力小就敢玩弄权谋机变之术,此乃取死之道,你家宝贝女儿嫁给他一不小心就要守活寡吗?” 宴公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强行挽尊: “不错,我是说过,只有以强胜弱,以力压人,以中三品逆斩下三品,以上三品碾压中三品,以前辈境拍死蝼蚁境,这等‘越级杀敌’才是堂堂正道,强者所为。 可你儿子不是只用不到一年时间,就从七品升到五品,还融合出独一份的全新职官法位了嘛? 每次都能以弱胜强,化险为夷,等明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他就是一位可以‘越级杀敌’的前辈境高人了。” 王锃听得心里美滋滋,这话说的他实在是爱听,又继续追问: “那我儿子常常拿迷香供奉长辈,你说你年纪大了,受不了他的‘孝心’,你三个儿子也同样受不了?” 宴公抿了抿嘴唇,有些违心道: “你别说,我最近睡眠不好,老醒,醒了就睡不着,他要是偶尔烧点鸡鸣五鼓返魂香也挺好的。 至于那三个臭小子?哼!他们的腿脚最近一直有些不太利落,前段时间刚好,昨天就又不行了,受不受得了也得乖乖受着。 总之,这些都是小事,我主要还是为了两个孩子好。” 按理来说宴公一下子变得这么通情达理是好事,王锃颇有一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终于得以扬眉吐气的畅快。 但他在瞬间的狂喜之后,总觉得这老龙另有所图,试探道: “晏兄,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家云绡那可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只要放出风去,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会踏破你家门槛。 就算我家澄儿表现亮眼,战绩彪炳,允文允武,天资卓绝,年轻一辈天下第一,不在鬼神妒之下巴拉巴拉乃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独家金龟婿。 但你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宴公跟自家女儿云绡一样,也不擅长跟人东拉西扯,想了想便用力点头直截了当道: “我确实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山海咒禁虽然禁锢了咱们水班鬼神,却也真的守护了神州万民免遭东海邪祟屠杀。 可每当王朝末年,中枢崩溃的时候,山海咒禁也会陷入低谷,导致数量众多的邪祟入侵,神州人口死伤十之七八都是常事。 如今眼看咒禁有了提前崩解的苗头,我等自然要早做防范。 以前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用诸位同道的命朝里面硬填,水班三十六堂弱者不得好死,强者不得好活。 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老龙王目光灼灼地看着靖王爷: “西大陆也有娘娘的信徒,说咱家儿子那本《海权论》在那西洋诸国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很多人评价它将成为世界地缘政治和海军战略的基石,影响力将跨越世纪,涵盖军事、政治、经济及文化领域,乃至重塑世界格局。 只要等口碑发酵个三年五载,那本《海权论》原稿定能晋升为一国之宝级,甚至更高层级的符应镇物。 就跟黑火药、司南、造纸术.这些至宝一样。 可贯通天下水体,承载天一生水金蟾炁,接引全世界的香火愿力。 也就是说,它有希望不分人种、信仰、国家.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加持到我们的咒禁长城上来!” 抬脚踩了踩脚下屹立了两千年的城墙,这位天妃一脉大管家言语真挚: “两大海神信俗,无论是我天妃一脉还是你王爷一脉,都不过是嵌在城墙上的一块城砖,日日与邪祟、仙渣消磨,无不受尽苦楚。 所有鬼神都在渴望自由。 但鸡蛋从外部打破是食物,从内部打破才是新生。 在我们了解沧溟大洋深处的秘密,找到解决危机重获自由的办法之前,咱们还是要替万民守好这扇门户。 按照《海权论》所说,先引导咱们的信众做大馅饼,提升汉始皇帝王神炁的上限。 等山海咒禁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再让咱家儿子将那《海权论》原稿送到这咒禁长城上供奉,或许这一次大劫的结果会有所不同。 阿绡和王澄成亲,咱们天妃、王爷两脉成了一家人,自然也就不存在谁占便宜,谁吃亏的问题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宴公说到这里,拱手深深一礼: “贤弟,愚兄拜托了。” 靖王爷听老龙王对儿子的评价如此之高,嘴角比舰炮都难压,本来还想装一下,看他这番态度也不太好意思。 这老晏当年也是一方恶龙,但被天妃娘娘收服成为水阙仙班大总管后,在职业操守这一块实在是没的说。 于是,抬手与他连击三掌,结成婚约,完成了封建包办婚姻中的“父母之命”环节。 答应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你等会儿,咱家儿子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242章 海晏河清,终成正果 第242章 海晏河清,终成正果 宴公脸上露出一个老狐狸的狡黠笑容: “女婿半个儿,如何不能叫咱家儿子? 如今世人皆言:生子当如靖海王,我不生也能得此佳儿,自然是我的本事。 按说男子二十岁行冠礼时长辈当赠予表字,如今我这个岳父就代劳了吧。 澄者,水清、清明之意也。 表字不如就叫‘晏清’如何? 晏取自天宇安宁,天清日晏;清则取自《淮南子·本经训》日月淑清而扬光,五星循轨而不失其行。 日月清澈明亮地照耀四方,五星依循轨道运行而从不偏离。 二字合起来便是:海晏河清!暗合天下清明之志,我这字取得实在是好啊。” “王澄,王晏清?晏?” 靖王爷看了一眼宴公,这老东西算盘珠子打的都快崩自己脸上来了。 不过王家白得了一个天上无双地下无对的龙女儿媳妇,只是区区一个表字,不值得跟这老龙计较。 除了一个字之外,宴公对聘礼、名分、宅院、地位什么的一概都没提。 他跟女儿一样也不在乎这些俗事。 人间王侯红颜知己再多,王图霸业再辉煌,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抔,神道修行才是根本。 以王澄现在的晋升速度,还有东海国、《海权论》在世界范围内创造的影响力,晋升上三品在世鬼神是迟早的事情。 死后早晚能跟他们一样,登堂入庙,高踞神位。 在一条龙悠长的生命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过客,只有生前就修成上三品鬼神,并创造巨大影响力在死后封神的那些才算是同道。 神州万万人,上三品在世鬼神又有多少?能跟王澄一路扶持走到最后的,必定只有自家女儿宴云绡。 活着的时候玩得一点不算什么,要不是他老人家已经归位,亲自带女婿去开开眼界,传承宴家优良传统都只是洒洒水的事情。 玩得再还能有他们这些蛟龙玩的? 总之,他对女婿没什么苛刻的要求。 生前何必拘束,死后自会专情。 “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自从上次月港九龙吐珠事件之后,咱们再也没有收到两个孩子还有交集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互相观感怎么样。 虽说咱们定下父母之命,这亲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可他们要是心里抗拒,连手都不愿意拉可就麻烦了。 还是找个机会让他们俩相亲吧。” 靖王爷举双手赞同: “我看行,咱们先别跟孩子们说介绍的对象是谁。他们都熟人,到时候来一个意外惊喜,说不定当场就成了。” 宴公更爽快,提议道: “听我的信徒说上个月闽州治突然出现了一座送子庙,十分灵验,庙宇分院在闽州各府仙遍地开。 也不知道是哪家同道开张,便让他们俩约在那里,一起去沾沾香火气。 争取明年你当爷爷,我当外公!” 两个老登对视,遥想美好的未来,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平湖港,两位五品职官合籍“修行”,整个梨棠殿的寝殿都被阴阳二气环绕封禁。 让一些本来还想在旁边伺候,试一试能否分润雨露的美貌宫女们好不失望,却也只得无奈退了出去。 在外面还能隐隐听到王爷和王妃一本正经地探讨玄之又玄的精妙经文: “男年倍女,损女;女年倍男,损男。 交接所向,时日吉利,益损顺时,效此大吉:春首向东,夏首向南,秋首向西,冬首向北” 沈月夜手里的五件闺中秘宝摆满了寝殿。 武曌镜室中的宝镜;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赵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 一道道身份各异的婀娜曼妙光影翩翩起舞。 沈月夜身为一位能以《燕舞间集》伪装成舞姬菩萨蛮,随时能给看客致命一击的刺客,当然不缺情趣。 一双妩媚的翠色狐狸眼对着王澄眼波流转,小手一勾,便换上一套宛如敦煌飞天的半透明轻薄纱裙,柔韧纤细的雪白腰肢露在外面,菱形脐涡儿上还缀着一颗亮晶晶的粉白珍珠。 脐窝四周扑了一层金粉,勾画成九尾狐狸的模样,趾尖涂成艳丽的朱红,足踝套着银铃,衣袂飘飘之间跳起一曲十六天魔舞,腰折细柳,足踏凌波 王澄看的是如痴如醉,纵使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 一曲舞罢,女孩已是香汗淋淋,鬓钗散乱,红润唇角咬着一缕乌亮的发丝扑倒在王澄怀里。 少女格外馥郁醉人的体香让两世初哥心跳加快,对着师姐的唇瓣越凑越近。 接下来自是不必多言。 今夜的风格外喧嚣,空气中传来一连串恼人的声音。 修行向来是一件需要矢志不移的苦差事,但《金匮房中术》不苦,反而还很甜。 跟大师兄的【天市均平法】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如果这也算是吃“苦”的话,那他的回答就只有:“不够!不够!” 如今是六月份的夏季,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阳光照进梨棠殿的时候,王澄才按照经文的要求,头朝南幽幽醒来。 靠在床头久久没有动,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格外明艳动人的沈月夜才鬓发散乱地从丝被里钻出来。 娇躯蜷缩在王澄宽广厚实的怀抱里,搂住他的脖子,舔着湿润诱人的红唇,凑上来轻轻咬住他的耳垂。 两人终成正果后,女孩明显比以前更加黏人,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迷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 声音还略带使用过度的沙哑,格外魅惑撩人: “大王,臣妾终于被您抓住了呢。 您真是太厉害了。” 王澄揽着自家王妃纤细有力滑不留手的水蛇腰,似笑非笑地朝下看了一眼: “大王再厉害,还不是被你给.套牢了?” 女孩脸色微红,轻啐一口,却没有反驳。 而是伏在他的怀里,静静体悟着第一次修行房中术的变化,突然面露惊喜。 “两道法箓真的开始融合了。” 她兼职的法位【牵星官】在刚刚到大战里干涉天象,帮助东海国一统九藩岛。 在本身早就修成泥塑神胎的情况下晋升速度极快,不需要额外积累,满足了科仪条件就顺利突破六品。 如今【牵星官】和【菩萨蛮】的法箓也开始互相交融。 甚至牵星官的法箓还像王澄的【河图保命箓】变成【四海诛邪箓】一样,发生了神异的变化。 从牵星官寻常的【星纲五斗箓】变成了【北斗太阴箓】。 《金匮房中术》:“若能选择有根器的女子结为道侣,依此法修行,必能大幅滋养双方心光、命数,甚至有望以天地之根本大道推动双方职官法位融合。 男方若有侧重女人缘的特殊命格,则效果翻倍。 前置是必须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不能用强,否则有害无益。 更重要的是,修行者本身就要阴阳兼备,才能与道侣阴阳相成,互相增益。” 沈月夜也是兼修两大法位,用“菩萨相”和“天魔相”分别化用,才堪堪达到了修行条件。 “不错,不错,师姐你跟我一样,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感悟到融合后会是什么职官法位,针对性寻找对方的符应镇物了。 我这【水衡都尉】是经济权力的代表,阿绡姐姐的【龙胤】加【采珠女】摸到了政治权力代表真龙天子·社稷主的边。 也不知道你这水班和地班的组合会不会有什么惊喜。” 王澄表面上点头附和,将一切都归功于《金匮房中术》。 心里却猜测这极有可能是那枚四海通宝的功劳,在自己与师姐气机、命数相连的时候,也给予了双修对象相似的待遇。 只要职官法位属于水班三十六堂,四海通宝就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大大加快水班修行的速度。 王澄又用奇货可居检查自己的状态,发现西大陆【皇帝】的极弱宣称已经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被《二十四节律》天赐的王印融合。 手里有“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只要打赢皇冠的拥有者,就能将之夺取过来。 就是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 同时,两人不出意外地一同打开了六窍之一的【身本忧】:代表身体,能提升活力、恢复力和耐力。 五品职官本就已经心、肝、脾、肺、肾五庙全开,五脏功能大大加强。 如今王澄明明操劳了一夜,却依旧精力充沛,神完气足,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虽然神道职官只修性,不修命,但经过下三品修庐舍、点心灯、命火纯阳和中三品的这一系列修行,肉身这座供养性灵的法庙也渐渐达到后天的完美状态。 或许先天上的缺陷不能改变,人类的根骨不能提升,却也算是达到了自身血脉理论上能表达的极限。 “我们现在比起普通人要健康得多。 但依旧还是凡人,如果过分放纵,平均寿命41岁的大昭皇帝们就是前车之鉴。” 王澄嘴上是这么说,可当师姐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香风的时候,立刻把这份自制力抛到了九霄云外。 “明日再戒。” 于是,等他们两个在面红耳赤的宫女们服侍下起床穿好衣服,携手走出宫门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还没等他们决定是先处理一会儿政务,还是先吃饭,亦或是回去继续修行的时候,就突然听到秃驴唯恐天下不乱的喊叫声: “刚从山海会来的【针笔匠】孙天霸跟徐有德打起来了,这位仁兄的刺青真是旷古绝今啊!” (本章完) 第243章 神药大蒜素,骚气赛锦体 第243章 神药大蒜素,骚气赛锦体 “真真是一点也不掺水分的八千里路云和月。 船上龙目、尾翼、头狮板、鳅鱼极四大镇物全开,昼夜不停跑了大半个月,才终于让我从婆罗洲到了瀛洲。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孙天霸这么长时间才到东海国,早就从路上偶遇的海商口中得知自己错过了九藩岛的统一之战。 不由气得捶胸顿足。 懊恼于丢失了一个在靖海王面前大发神威的天赐良机,能让他慧眼识珠,哭着喊着收自己这位天才为徒。 “虽说靖海王一脉也是宝船遗民,还是绝对主力舟师火长王邦彦公的后代,比我们孙家在旗舰当船头儿的祖上都阔气。 可他们当年却留在了大昭,跟我们这些滞留在海外的山海会一脉没多少联系。 想要学到靖王爷的海战战术,帮山海会对抗越发猖獗的弗朗机红毛鬼,现在只能按照正常流程,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位【楼船将军】兼【针笔匠】双六品职官,向驻守在港口的鸿胪寺官员递上了自家爷爷的书信,就立刻扛着一根黝黑的乌龙棍,带着一个伴当迫不及待地跳上了码头。 平湖港原本的建设状况并不比他们南洋由宝船舟师遗留下来的各处官厂强上太多。 只是如今随着统一全岛,这座港口城市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工地,明显是在重新规划建设。 下水道、广场、公共厕所、钟楼.等等从来没有出现在瀛洲的新鲜事物,全都让人耳目一新。 连身边的伴当孙小六都在感叹: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有生而知之的绝世天才? 也不知道那位靖海王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不仅融汇东西,还能青出于蓝,这东海国新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说的不错,这些咱们都得学。” 当然最让孙天霸感兴趣的还是周围那些王城兵马司士兵手里的燧发枪、野战炮,还有远处军舰上配备的铁棒飞雷炮。 这些武器早就随着东海国胜利的消息轰传天下,整个东海的大小势力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种能以强势代差压过弗朗机人和所有西洋人一头的火器,他们以前不要说是见,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孙天霸心痒难耐,坚信这些先进的火器就是能帮助山海会对抗殖民者的答案。 “采购!等我晚上回会同馆的时候就跟爷爷要钱,先采购一批燧发枪回去试用一下。 看在同为宝船遗民,还有我带来的那些礼物的份儿上,那位靖王爷应该不至于不同意吧?” 哗啦啦. 突然发现码头上人头攒动,向着两边让开一条道路。 背着药箱地班【郎中】和几个学徒匆匆登上一艘刚刚靠港的战舰。 孙天霸主仆听身边人闲谈,那似乎是从原大友家核心领地丰前国撤回来的最后一批伤员。 这段时间差不多每天都能在平湖港见到。 毕竟即使王澄准备充分,海、陆两方战场都打的十分漂亮,但兵凶战危,只要打仗又怎么能不死人? 尤其是反推攻城阶段的时候,大友家有投降的软骨头,也有宁死不降跟他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硬骨头。 收尾阶段陆陆续续的伤亡比起两场海陆决战还要多,当然主要都是外五旗的仆从军。 孙天霸听到【郎中】刚跳上船就在高喊: “怎么回事?把我们叫到码头来,难道是有重伤员连船都下不去了?” 负责押运这条战舰的正是【公羊儒】徐有德。 他以文坛登龙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为战舰加速,一天时间就可以在丰前国府内馆和平湖港之间跑一个来回。 看到郎中来了也不废话,飞快道: “这里有一个王爷亲自关照过的倭人重伤员,你们今天一定得把人治好。 快把王爷给你们的神药拿出来给她用上。” 郎中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几个学徒走进船舱,随后外面就只能听到几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孙天霸好奇心正盛,突然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出搞得抓耳挠腮,老吊爷评价这孙子不稳重是一点也没说错。 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便站在伴当孙小六身后,解开缠在左手上的一条绣着金色符文篆字的大红咒带,露出手背上纹着的一只竖眼。 那只竖眼刚刚脱离封禁,就像活了一样自己眨了眨。 孙天霸用这只左手挡住自己的左眼,再借手背上的眼睛刺青看向战舰船舱,便轻松穿透船板看到了船舱内部。 一看之下也跟着郎中倒抽一口凉气。 “这女人好惨!” 最后这一批伤员只有一个人,是个身材只有一米四出头的瀛洲女子,浑身上下只有一张白皙姣好的脸蛋还算完整。 其他部位满是被摧残过的痕迹,刀伤、鞭痕、竹签、烙铁.种种狰狞的伤疤都只能算是常规伤害。 某种对女性来说最可怕的遭遇,她也显然远远不止经历了一两次。 行刑者专门留下这倭女一张中等偏上的漂亮脸蛋,大概也是为了在干那事的时候不至于倒胃口。 最可怕的是拖的时间太久,她浑身的伤口很多都已经感染化脓,身体都粘到了被褥上,人也陷入高烧昏厥状态。 只是看了一眼,孙天霸便断定: “等死吧,没救了。不管东方西方都没有能救她的医术。” 有手背上的这只能虽看不穿人体卫气,却能洞穿各种障碍的眼睛,他曾经也有幸偷看过大战后的弗朗机战舰。 船医处理外伤主要就是靠截肢! 手术过程极其痛苦和血腥,根本没有可靠的麻醉手段,也没有消毒的概念,只有一根麻绳将伤者捆绑在手术台上。 船医直接用锯子或斧头截断肢体,再用滚烫的焦油或烧红的烙铁来闭合伤口。 这种手术的死亡率极高,大概只有不到四成的人能活下来。 像倭女这种躯干都大面积感染化脓的重症伤者,连那四成的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这个倭女却非治不可。 徐有德看着郎中“望闻问切”,心里再度浮现出王澄的交代。 “这个六品世鬼忍名叫琵琶湖,是我们将触手延伸进毛利家大本营的重要棋子,一定要救回来.” 先前的大战中,王澄除了收服一批大友家擅长【忍法·八千流凭鬼枪】的忍众钢岩忍之外,还收服了两个毛利家擅长【忍法·地狱浮世绘】的世鬼忍。 一个叫弥助,一个叫鬼童丸。 前者年纪大,人品也实在低劣,那种“送死你去,享福我来”的油滑做事风格让人打心眼里厌恶。 后者鬼童丸只有二十岁,家里世代都是世鬼众培养的炮灰下忍,没有一个能活过35岁。 这一代却一连出了他和他姐姐两位小天才。 他年纪轻轻就点亮心灯,摆脱炮灰命运,晋升精英下忍,他姐姐琵琶湖更是成了中忍,在整个世鬼忍也是中坚作战力量。 而且,跟拥有忘磨命和吉良命的张家兄弟一样,鬼童丸也有特殊命格【年上七杀格】,在晋升迅猛的同时,得到越多也会遭遇越多的不幸。 万幸可以通过“印绶化杀”来化解。 通过贵人扶持,获得资源或意外机遇,就能形成“杀印相生,功名显达”的高层次命局。 战后王澄不仅从大友家某个武士家臣的地牢里,找到了他那还活着的姐姐琵琶湖,还给了鬼童丸一个外五旗的世袭百户。 他的命数顿时开始沸腾,将杀气转化成印绶。 预计应该很快就能通过不断杀戮,在世鬼众内展露头角,短时间内晋升六品中忍都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相依为命的姐姐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那么死了。 恰好,为了之前的大战,王澄还真就又拿出了一种能救她命的神药——古法大蒜素。 “有王爷的神药在,这倭女还能救!” 【郎中】检查过琵琶湖的伤势之后,便取出药罐,舀出一小勺用蜂蜜、姜汁调和而成的琥珀色大蒜素。 给她全身仔细清创,再用十倍的水将药化开涂抹到她全部的伤口里。 然后口颂真言,施展郎中的绝活【药王咒】: “启请府国孙真人,三天门下炼丹成,骑虎闻风宁世界,长带妙药紧随身 弟子张德安今启请,盼望真人速来临,服望尊神亲降临。” 治不了的病他们的绝活也没辙,但只要有对症的良药和治疗方案,这门绝活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催发出药物百分百的效果。 消除中药见效慢的弊端。 随着一道肉眼难见的青光落下,理论上药石无医的重病竟然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飞速消炎好转,连伤口都开始结痂。 琵琶湖的高烧随之消退,人也终于松开紧皱的眉头沉沉睡去。 看到这一幕,孙天霸目中暴射精光: “神药!这是能活人无数的战场神药!这个我也要买! 只是这等神药怕是价值不菲,也不知道爷爷能不能负担的起。” 神药确实是神药,但制备方法却简单的很。 将大蒜去皮捣碎,密封浸泡于蒸馏水中一个时辰,再将蒜泥水倒入陶制蒸馏器,导管外裹湿布冷凝。 75c以下低温蒸馏,收集金黄色油状液体即为粗制大蒜素。 最大的战场价值便是伤口抗感染,对多种微生物,包括球菌、杆菌、部分霉菌、病毒以及人体寄生虫等都有强大的抑制作用。 这个年代很难找到比大蒜素更好的天然抗生素。 不过,缺点也很显著,常温条件下最多只能保持两三个时辰,需要随制随用。 而只要按照一定比例加入蜂蜜、姜汁,便可以制成“蜜蒜金创膏”能将保质期延至两个月。 突然,一声爆喝将孙天霸惊醒: “什么人胆敢在外面窥伺?!” 紧接着便是一只八棱瓮金锤携带着滚滚风雷呼啸而至的。 孙天霸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犯了别人忌讳,还被人给抓了个现行,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把手给放了下来。 把伴当拉到身后,用力跺脚,身上缠着的咒带和外衣骤然炸开,只剩一条大号的虎皮裤衩。 让旁观者看清,这位【针笔匠】除了脸之外全身都是刺青。 双臂是左青龙右白虎,身后是睁眼的满背关公,胸前是唐三藏,双腿则是大闹天宫。 尤其是两条腿上左腿是挥舞铁棒的孙大圣,右腿则是一棒打烂的破败天宫和天兵天将,至于中间呃~ 总之“欲与天齐”的气势直冲云霄。 看到他的“锦体”,所有围观者都感觉自己被亮瞎眼睛,在心里异口同声道: “你好骚啊!” (本章完) 第244章 直岁宝印,正位堂官! 第244章 直岁宝印,正位堂官! 纹龙不过肩,纹虎不下山! 观音闭眼不救世,关公睁眼必杀人! 纹身不纹唐三藏,九九八一难相抗! 孙天霸只要脱掉衣服,来上一句“都得死!”凡是懂行的都得被他给活活吓死。 他身上这些纹身图案把所有的忌讳全都犯了一个遍。 过肩龙、下山虎、睁眼的关公还文在了绝不能文关公的后背上、唐三藏的衍生故事家喻户晓,九九八十一难也不嫌少. 最后就更不要说下面的大闹天宫了。 王澄手里有件一州之宝【定心金箍】(52章),就说明虽然西游记的故事还没有完全定稿,但以大唐西域记为蓝本的衍生传说早就深入人心。 纹这个纯粹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可这家伙偏偏就全都扛住了。 当然,单单是只看他敢叫“孙天霸”,就知道他的命到底有多硬了。 “吼——!” 一声龙吟虎啸,乌龙棍一抬,凌厉的气劲吹得旁人衣衫烈烈作响,似有灵智,张牙舞爪,化作孽龙将八楞瓮金锤给撞了回去。 被冲出船舱的徐有德重新接在手里。 孙天霸脸色一垮: “兄弟,冤枉,我真不是奸细啊!” 徐有德听到他的辩解,只是看了一眼他的“锦体”,只送了他一个眼神: “你这么多纹身,就差直接把字刺在脸上了,还敢说自己是好人,谁信?” 围观者也跟着纷纷摇头:“反正我们不信。” “废话少说,敢用异术绝活窥伺军机,先拿下你再来叙话。” 说着徐有德已经使出文坛登龙术,像一颗炮弹般从高大的战舰上飞射而下。 孙天霸眼看说不通,立刻手上掐诀,口中颂咒: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乌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玉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 弟子拜请齐天大圣显神通,神兵火急如律令!” 【锦体请圣法】本质上就相当于神打请神上身。 孙天霸的眼睛瞬间翻白,体表的毛孔中长出浓密的金色猴毛,体型瞬间膨胀了一半,身高超过一丈。 只在眨眼之间已然化作一只通体灿金的巨大金猴。 乌木棍自动跃入手中,金猴手腕一转,这棍棒便像是陡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翻云覆雨的凶悍乌龙。 神猴体内澎湃至极的劲力爆发,驱使木棍裹挟无边风雷,狠狠撞上迎面砸过来的一只八棱瓮金锤。 ——【千钧棒法·金猴奋起千钧棒】! 徐有德也跟着吐出一句圣人言: “子不语怪力乱神!” 跟着一起爆衣,身上爆开仁、义、礼、智、信,体型也膨胀一半。 孙天霸是请神,徐有德就用怪力乱打神明。 浑身生出无穷怪力,手中两柄八棱瓮金锤舞成凶残的钢铁旋风。 轰!轰!轰!轰! 一只猴子一个巨人,两位中三品职官火力全开,打的飞沙走石,昏天黑地。 旁观者早就被远远疏散开,王城兵马司的百战精锐也从四面八方飞速涌来。 只是领军的官将在动手之前收到了龙尾爷的传讯。 这虱子精作为大管家也得到了一部分燮理阴阳的权限。 自然看到了孙天霸的身份,不能真把这位山海会的使者当奸细击毙。 但只靠徐有德一个人公平比试也足够了。 孙天霸是水班【楼船将军】兼地班【针笔匠】,在水上打才是他的长项,此时被一位天班职官【公羊儒】压制,便慢慢落到了下风。 一炷香后,浑身骨头都开始发麻,心中哀叹: ‘倒霉!人生地不熟,今天这顿打怕是免不了了。 东海国不是刚刚草创吗?怎么随便一个人的拳头,都比我的命还硬? 要是我能得到一两件和神猴相关的符应镇物,一定不止于此。南洋虽好,却远离东方文明中心,符应镇物产出实在是太稀缺。’ 不是他本事不行,而是装备不行。 这时,一个天籁之音突然响起。 “有德,住手吧。” 已经快要糊到孙天霸脸上的铁锤突然停滞,他心头压力一松,拄着一根乌龙棍汗如雨下。 扭头看去,发现两道风姿卓绝,贵气逼人的人影十分突兀地出现在了被王城兵马司清场的空地边缘。 毫无疑问,这正是此间的主人。 孙天霸第一眼本应看向为首的王澄,但目光却本能落到了旁边沈月夜的身上,因为.这个妹妹他认识! 他爷爷和沈雨亭都是山海会少有的上三品在世鬼神,后者还没搬去月港的时候自然常常走动,十分熟稔。 而且宝船遗民多年混居,往上追溯,沈雨亭的母亲和他的奶奶还是亲堂姐妹,他和沈月夜两个算是有共同的祖奶奶。 虽然隔得已经有点远,但是真有一点血缘关系。 他刚刚还在哀叹这里没有熟人不好办事,没想到竟然真有熟人,不由大喜过望: “如意师妹,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沈月夜身上此时的衣着。 一身金绣云霞凤纹的华美大红色鲛绡鸾服,外面披着蹙金绣翟纹霞帔,金线在夕阳下能折射三种霞光。 头上还戴着巧夺天工的金质五德彩凤冠。 短短几年没见,曾经的黄毛丫头简直璀璨夺目到有些耀眼。 况且,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义之大故称夏,在神州文明圈里衣冠等级就代表着身份地位,万万不能乱用。 跟靖海王站在一起,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按理说还没有举行大婚,这套属于正妃的衣裙还不能穿出来。 但王澄的母亲走的早,东海国草创,这座王宫还是第一次迎来女主人,什么礼法不礼法的,自然都由王澄一言而决。 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 “拜见王爷!王妃!” 身边的那些官将已经毫不犹豫纷纷行礼。 孙天霸有些张口结舌,没有齐天大圣的本事,自然也没有他老人家的傲气,这声师妹却是怎么也叫不下去了。 还是沈月夜笑着主动开口化解了尴尬: “孙师兄,你来东海国怎么也没提前跟我爹说一声?还是刚刚鸿胪寺上报,我和王爷才知道你来了。” 孙天霸看着自家师妹兼表妹,依旧如在梦中。 ‘我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老家混的这么好啊。’ 随即就是狂喜。 ‘师妹竟然成了靖海王的王妃,我拜师的事情算是有着落了。’ 连忙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份礼单、一只盒子双手捧着送到王澄面前: “南洋山野之人孙天霸拜见王爷。区区薄利不成敬意。” 他送的礼倒是十分有诚意。 菩萨香、沉香一万两千斤,金丝血燕的燕窝五千斤.等等全都是南洋特产,其他地方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最关键的却是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枚青绶银印,上刻“直岁堂官”四字,还有代表特定身份,只有山海会内部才能识别的暗纹。 王澄见过师父手里的那一枚——一颗紫绶金印,只有上三品在世鬼神才资格持有。 不管什么等级,都代表了水班三十六堂直岁堂官的贵重身份,有权纠劾水班三十六堂职官法脉。 而除了执法之外,宝印还有两重功用。 在画符的时候盖上堂官宝印,比寻常法印效果更好。 最后也是最常用的能力就是:公证! 看到宝印,王澄脸上也溢出喜色: “瞌睡就来了枕头,我本来还在顾虑燧发枪、铁棒飞雷炮的专利问题,担心随便卖出去会被人仿制。 没想到这份大礼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直岁堂官:“公平公平还是特么的公平”。 能起草公平公正的商业契约,得到《二十四节律》和道气的承认,道炁覆盖范围之下都需要遵守。 法契也分级别。 最低级的就像上次沈月夜还需要手动追杀刘建珍。 最高级的那种,直岁堂官自己就是利益相关方。 若是被欺诈,连《二十四节律》都会帮他们找回场子,轻者霉运连连,重者祸及子孙。 如果在法契上约定了违约条款,则会按照条款执行。 “作为离岸平衡手,瀛洲搅屎棍。 接下来我要把换装下来的旧装备,还有兵工厂实验用的各种破烂残次品,高价卖给本州岛上的大名。 极限瀛洲诸岛上的战争烈度,原来是三,现在就要变成五乃至是十。 再让招财童子跟在后面用铸币权捡便宜,额外赚取大笔军费。 九藩统一之战,就是最硬核的产品宣发,不愁他们不买。” 后面可以再接上拱火大法: “两位兄弟都不要吵了啦,你们是吵不死人的,还是打一架算了,我们这里提供武器还包售后哦。” “我可不是挑事,这事儿放我身上我可忍不了。” “武士们都是风里雨里闯出来的硬汉子,咱们可不能丢分儿啊.” 即使有目光放到倭国高度的识之士,看出这是包裹着衣的毒药却也不得不买,因为你不买你的对手会买。 就跟练辟邪剑法一个样。 有人把剑谱搞得满江湖到处都是,你要是不练,仇人练了可怎么办? 硬着头皮也要给自己来上一刀。 想想也知道这种邪道军备竞赛一旦开始就注定再也停不下来,直到有一方彻底倒下。 【直岁堂官】宝印恰恰为这个计划堵上了最后的漏洞! (本章完) 第245章 堂上惊变,雷火革命 第245章 堂上惊变,雷火革命 “多谢老会长抬爱。此印,澄愧受了。 从今往后,我必口重一言,心无二诺,担诺守信,绝不背誓!” 王澄接过那一方直岁宝印,朝着南方遥遥一拜,领了老吊爷的人情。 天、地、水三班堂口数量各不相同,时常有堂口断绝传承,也有新的堂口诞生。 但三班麾下隶属的【直岁堂官】数量却是固定的,每班各有三十六位。 传承方式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本身德行水平极高,天人感应之下得水官钦赐位格; 第二种就是水班各法脉内部代际传承,后人达到一定要求,再遵守相应的禁忌行规就可以继承位格,也就是王澄、沈月夜他们常说的‘接堂弟子’的由来。” 以王澄面白心黑的性格,这辈子都未必能成为道德圣人感动天地,第一种方式想都不要想。 好在,山海会是水班三十六堂大本营,许多法脉传承和老堂官们为免自己死后所托非人,就将自己的传承送到了那里。 老吊爷手里自然就有不少宝印可供重新分配。 如今多出一个堂官资格,王澄和沈月夜这对师姐弟也就不必再争个你长我短,分辨“世子是否多疾,汝又是否需要勉励”了。 王澄当众立下誓约,心中突有所感,豁然抬头望向头顶虚空深处。 意识跟着宝印飞速拔高,刹那间便来到一座接天连地的古老祠堂里。 身边云雾翻涌、道炁氤氲。 岁月车轮在祠堂厚重的白玉墙上碾过深深的印痕,彩色瓦当早已褪尽了釉色,蒙上一层灰绿苔藓,檐角上蹲踞着有些风化模糊的九座石雕镇兽。 斑驳的黑漆大门正上方挂着金色的“水官”匾额,堂中青烟袅袅,香火不绝,证明它还没有荒废。 堂下地面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厚厚的青藤纸表文,全都折成了铜钱的形状,像是一层风格独特的铜钱地砖。 “这是.?” 王澄仔细查看铜钱上面写着的金字,顿时恍然: “.竟全都是当今世上所有水班职官在授箓列班时上奏水官的表文。上奏之后都来到了这里?” 他还凭着本能的感应,从里面锁定了自己授箓列班时,师父沈雨亭为自己上奏的那两道,分外新奇。 抬起头,可见堂上数量众多的玉质神主牌位分为上、中、下三层,分别代表不同的水班位格。 但不是按照修行次第,而是按照位格分类。 三十六位直岁堂官在最下层,用白玉做牌,最靠近祠堂门口,像是在帮堂口看大门。 他的籍贯、职官法位、名字、表字等等也在这时一一浮现在一块空白牌位上:“东海国,平湖港,水衡都尉,王澄,王晏清。” 王澄看到最后心头一怔: “你写个小名富贵也就罢了,‘晏清’这个字号是谁给我取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堂堂水班竟然也有黑幕,可以让别人走后门?” 蹙着眉继续往上看,中层的青玉牌属于各位修行有成的鬼神,只有达到上三品死后享祭,死而不亡才能位列其中。 老父亲【靖王爷】、还有【晏公】的牌位都在十分靠上的位置,只在位居一品的天妃娘娘之下。 不过,这一层的鬼神牌位大多都神光黯淡,归于寂灭。 意味着牌位的主人既死又亡,跟凡人一样也是世间的匆匆过客。 只是他们功绩巨大,被这一方天地永远铭记,才在堂上留下了自己的牌位,而不是像直岁堂官一样,人死之后牌位也随之清零。 最上层则被浓浓的烟火笼罩,完全看不清背后有什么。 王澄忍不住猜测那里不会不是至高无上的【水官】专属?心里生出一个野望: “众所周知,水官天一生水金蟾炁是天道的某个侧面,是世界运行的规则,本身没有自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神道职官能坐上那水班堂口的最高处,有没有可能独占天一生水金蟾炁,成就一品之上的至尊位格?” 想到这一节,王澄的心脏都忍不住“嘭嘭”直跳起来。 只是他穷尽目力,隐约可以察觉到高居水班最顶端位格的牌位似乎不止一个,怀疑事情可能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正想用【四海通宝】的钱眼试一试,可心里才刚刚升起这个念头。 堂上那片袅袅青烟之后,似乎有一只贪婪嗜血的眼睛蓦然睁开,深深看了他一眼。 堂中黄幔飘荡,簌簌作响。 “嘶——!什么东西?” 巨大的危机感便陡然袭来,王澄脑仁中像针扎一样传来剧烈的刺痛。 虽说他早有心理准备,如果自己克制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 当初在自己的行宫里遭遇“书成鬼神惊”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在水班至高无上的堂口里,王澄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即使最高层的存在没有继续做出实质性的动作,他也不敢继续逗留。 看到第三层神主牌位上已经完整出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意识便迅速从水班堂口抽离,回归身体。 外界的他只是怔神了一瞬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后背上已然被冷汗浸湿。 “那个占据第一层,看了我一眼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断定,那东西绝不是水官,祂有自己的情绪! 还有,天班、地班的堂口是不是也这样?还是说只有地位最低的水班才是例外?” 王澄脑子里曾经看过的一段郑和宝图上的隐秘,止不住地又一次浮现出来: “延康末法,列仙争位! 凡俗之中,群魔乱舞,转生百巧,不信大道,淳浇朴散,三五失统,人鬼错乱 六天故气,称官上号.” 他如今忍不住开始怀疑,列仙争位,争的到底是什么位? 三官正气又为什么能取代六天故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历的越多,疑问却也越来越多。 只是他靠着接棒【直岁堂官】才取巧上堂,连在世鬼神都不是,现在还远远不具备窥探堂上之秘的资格。 只是种下一颗种子,让他在做事时更加小心谨慎。 外人只看到王澄身上金光一闪,直岁堂官之位加身,举手抬足之间都威严深重。 仿佛化作一道动于九天之上的惊雷,凡人一旦触怒天威,他就会寻着世间的不公,将他们通通炸得粉身碎骨。 看王澄时都下意识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时孙天霸接过伴当保管的乾坤袋,重新披上一件新衣服变回了人形。 有些扭捏地上前,咬咬牙“噗通”一声跪倒在王澄面前,先说了一遍山海会目前的困境,又提出想要跟着他“师夷之长技以制夷”: “求王爷收我为徒。” 同时,又对着旁边的表妹沈月夜连使眼色: ‘如意,快帮我劝劝妹夫啊。’ 王澄被沈月夜拉了一下衣袖也回过神来。 既然是自家亲戚还有正当理由,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把将他扶起: “孙师兄,我还不到弱冠,这个时候收亲传弟子还太早,再说咱们按如意这边算,还差着辈儿呢。 不过,我们东海国创办了海军学校——平湖海事大学堂。 是一座综合类院校,数学、地理、天文、航海术、海战兵法、战场医护、农业养殖等等什么都教。 明天我安排你入学便是。” 孙天霸一开始听到他说不收亲传弟子还有些失望,听到后面去大学堂照样能学到想要的知识顿时大喜。 连忙又拜: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又被王澄扶住: “停停停。到时你不必喊我师父,学堂里学生有很多,都喊我山长。 以后私下里,我喊你孙师兄,你跟着他们喊我山长便是。” 平湖海事大学堂开办已经有一段时间。 儒家忠君爱国那套也有,但占比大幅下降。 办学理念也从徐有德身上常常爆开的“仁、义、礼、智、信”,变成了“德、智、体、美、劳”。 换言之,文科一削到底,理科一升到顶。 而且王澄觉得叫“校长”实在是不怎么吉利,统一规定学生在非战时可以称呼他为山长。 孙天霸自然从善如流,也放得下身段: “好嘞,山长。” 打心眼里觉得这位妹夫为人实在是不错。 王澄又叫来徐有德,让他招呼一下这个便宜大舅哥,约定明日邀他入宫设宴款待。 他自己像是忽然有什么急事,拉着身边的王妃沈月夜转身就走。 只因这次的收获远不只是解决了军火专利权的问题。 直岁堂官有纠劾、惩戒、代天行罚之权。 在得此位格的瞬间,王澄身上所有和雷有关的绝活异术全都获得了增强,对【雷火枢机】的感悟也轰然贯通: “雷火枢机本质上应该叫【阴阳枢机】,遵‘一生二,二生三’之天道至理,可以将世间任何形式的能量,转化成其他可利用的形式。 比如能将太阳金焰、雷电、潮汐等等转化成雷火,推动天工宝船迅速航行。 也能为各种武器供能,更能代替水力推动大机器,掀起一场改天换地的雷火革命! 只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必须找到阴阳相对且阴阳相成的材料,才可以充当阵法两极。” 王澄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阴极:邪祟;阳极:仙渣! 邪祟大多都是凡人难以直接看到的灵体阴物,是由人的灵魂念想和各种老物件、动物、尸体、凶器等等融合而成。 仙渣则大多都有血有肉,是人体与其他生物的组合:人和蛇组合,人和青蛙组合,人和各种鱼组合. 邪祟和仙渣这两种邪门的存在虽然经常被混在一起都叫“邪祟”,都对人有着近乎狂热的食欲。 但实际上一个是人之“性”与自然万物的组合,另一个则是人之“命”与自然万物的组合,两者之间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加起来就是性命双修,既阴阳相对又阴阳相成,就跟他们修行的《金匮房中术》一样。 王澄心头火热: “丐版蜃楼云龙舰没有动力系统限制实在太大,一旦造出合适的【雷火枢机】立刻就能脱胎换骨。 只是这合适的两极材料又该到哪里去找? 邪祟满大海到处都是,但仙渣在墙内可不好找。” 只不过,他急于开始制作【雷火枢机】,最关键的问题还不是因为天工宝船,而是因为 轰隆! 他们两个刚刚才走进宫门,天上便一道落雷狠狠砸向王澄的脑门。 在收服大友家家臣和原本的七国豪族后,他就将心光、道行、绝活、异术、法钱、权力.等等有形无形之物借贷给了这些二等公民。 让这些耗材背负着“九出十三归”约折合为44.44%的利率,去对付那些新占领区的刺头,最后自己再去当好人。 自然而然,触发了雷公轰禁忌:“神剑越强,贷的越多,遭雷劈的概率就越大!” 到了今天突然又出了一条:“直岁堂官当以身作则维护公平,遭雷劈的概率再翻一倍!” (本章完) 第246章 惩恶扬善,初会戚虎(求票) 第246章 惩恶扬善,初会戚虎(求票) 尽管王澄暂时还没有造出能吸收天雷之力的【雷火枢机】。 但单单靠着自己的天生异相阴阳手、叱电听雷和三十六路雷公披风锏,一两道落雷也劈不死他。 反而被宫中宿卫误以为自家王爷正位堂官后得以洞彻天机,在雷法之道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能把这接引天雷的厉害招数教给我们?” “我们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真是威风啊!” 王澄邪祟阴身这边还在被雷劈,另一边则意外接到了老父亲的白日托梦: “澄儿,为父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女方家世好,家资厚,人漂亮,境界高,说一句天上难寻,地上难觅也不为过。 咱们老王家也算是高攀了,要不是你爹面子大,人家睬都不睬你一眼,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不过你岳父还算欣赏你,早早给你起了个表字叫王晏清,已经用这个表字对水官上表公正过了,你现在想跑也没辙。 正好,七月初一闽州送子庙有一场法会,你到法会上去见见你小媳妇,咱们就立刻把亲事定下来。 争取今年成亲,明年生子。” 王澄也没料到老父亲都到了下面还能给自己安排包办婚姻,下意识抗拒: “啊?这也太草率了吧?” 不等他推辞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不用老父亲费心,就见老父亲大手一挥: “啊什么啊?为父又没有禁止你再娶其他女孩。 平湖港的信众已经跟为父汇报过,你自己偷偷找了一位来历神秘的漂亮王妃,在两场大战中都表现不俗。 这就对喽!为父修那么大的行宫还不是为了早晚有一天能装满儿媳妇和孙子孙女? 要不要纳妾对别人来说是个问题,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到时候多娶一个就是了,反正你小子又不吃亏,就这么说定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还叹息着摇了摇头: “为父虽不知那.贾母史太君和刘姥姥(200章)是什么人,但听名字也能领会一二。 我借来同道的权柄对你的梦境问卜姻缘,发现你潜意识里把这两人当成‘娶妻娶贤’的典范。 即使以为父的年纪来看,口味也未免是有些过重了。 儿子,为父对你那些侧妃的要求也不高,只有一个——没绝经,还能生! 你好自为之吧!” 王澄看着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的老父亲连忙矢口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诽谤,你诽谤我啊!老头子,你懂不懂有一种修辞叫形容啊?” 情急之下一用力,猛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还在镇海卫卫城的城墙上,眼前宽阔的九龙江入海口中几十艘战船正在操练。 刚刚的托梦只是一个怔神的功夫,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都在紧紧盯着舟师。 四大卫之一的镇海卫虽隶属闽州都司,但因防务攸关国本地位极高,连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都常越级指挥。 号称:“凡闽海急报,必达御前!镇海请饷,多蒙特批!” 满编5300人,同期刺桐卫仅3100人,配备着大小福船、哨船等46艘,普通沿海卫所则仅有10到20艘。 还能合法对商船征收3%-5%“军饷税”;自有船厂垄断战船维修,兼营民船牟利;这些年以来官军暗通海商,月纳例银,同样收益不菲。 实质上已经成了朝廷默许的“半官方海事集团”,财力雄厚碾压多数京卫,就算朝廷不拨饷银也饿不死。 陆云尘老大,王澄老二,他们就算是半壁闽州治沿海的土皇帝。 新晋正三品镇海卫指挥使陆云尘,跟混吃等死的邢百川截然不同,就算没有战事也拽着王澄对麾下兵将十日一大操,三日一小操,绝无懈怠之时。 “升旗,变阵!” 城头各自手持一面红白旗帜的旗号官同时动作,红旗自下而上划了个半圆后,猛地指向右后方,白旗则同时快速地在头顶交叉挥舞两次。 海面上的舟师很快变成雁翎阵。 站在王澄身前的陆云尘手握《海权论》,翻开描写《大舰队指挥战术》(将军令)的那一页,由衷感慨道: “靖海王之才情我不如也,甘愿将第一天才之名拱手相让。咳咳咳” 王澄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怀疑这鬼神妒是在凡尔赛。 他根本没有看过自己纤细描写战术细节的兵道密卷,也没有看过自己带兵实战,只看海权论上大略的理论,就自己领悟出了兵道密卷《将军令》! 效果足有自己正版的八成,这已经兵法之道的天纵奇才了好吧? 关键是他不仅兵法厉害。 还三班同修,不声不响地也悄悄突破了五品。 天班【神霄道士】和地班【剑侠】的科仪都是“惩恶扬善”。 加上一个水班的【分水将军】科仪也不过是变成了“在海上惩恶扬善”。 瀛洲岛上的战国动乱渐渐进入白热化,失去领地和俸禄下海变成倭寇的武士越来越多,九藩岛上的故事也只是冰山一角。 龟山书社士绅们麾下的假倭为了阻止被海权论“蛊惑”的大昭人下海,活动也越发频繁,烧杀抢掳,无恶不作。 连番征战之下,陆云尘自然是进步飞快。 最绝的是,他还在百忙之中教会了韩淑书这个数学白痴三角函数,简直非人哉! 王澄安慰道: “陆兄不必妄自菲薄,就算作者靖海王来了也要赞叹你之才情。 然后回头就给那些由他亲自传授学问的不成器学生们加练,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个人闲谈的时候。 身后卫城中一道人影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刻骨的阴毒。 正是本应继承镇海卫指挥使之位的世官子弟邢玉郎。 当初和还童仙一起被皇权的降维打击痛殴,丢失了实权指挥使的宝座,如今成了一位“带俸差操”。 只领俸禄不干事,自然也没有半分权力,更不能为主人还童仙分忧。 虽然理论上还能袭职,实际上只能慢慢等缺,怕是等到死也未必能等到。 “我的计划全都成了梦幻泡影,倒是主人亲自主持的另外一桩买卖发展的如火如荼。 若是我再不找到机会夺回指挥使宝座,不要是说娶月港直岁堂官之女助力事业,连海誓山盟的魁牡丹这等贱籍女子都娶不起了。 甚至只能乖乖去胭脂楼中打杂,帮牡丹招揽客人,给她倒洗脚水,甚至是给她推屁呸,是可忍孰不可忍?”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邢玉郎,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吧唧声。 一扭头却看到千户大狗狗千户,正蹲在自己身边嘴里不知道咀嚼着什么,心情更加恶劣,怒斥道: “老狗,你又在吃屎?滚一边去,别在我旁边吃!” 狗千户也不生气,懒洋洋地叹息道: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我吃的这是弗朗机人从新大陆带回来的特色美食‘chocolate’巧克力,不信你尝尝。 能让人心情变好,身心愉悦,你要不要试试? 大家都几把哥们儿,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压成方形的块状物硬塞他的手里。 邢玉郎跟狗千户接触的不多,一听能让人快乐,便将信将疑地拿着那块“chocolate”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旋即勃然大怒: “呸呸,玛德,老狗阴我,这就是屎!呕~~” 早就跑远的狗千户笑得前仰后合: “狗爷又没有鸡儿,割们儿的话你也信,真是不知狗心险恶啊。 再说狗怎么可能吃chocolate,没文化真可怕,嘎嘎嘎.” 要不是狗千户的这种恶习难改,当年恐怕也不至于被先帝给嘎了。 邢玉郎还想追杀狗千户,却被陆云尘闪身挡住: “狗千户年纪大了。只是开个玩笑,邢兄又何必动怒?” 这段时间陆云尘惊喜地发现,不管邢玉郎干什么,只要自己给他拆台,就能获得科仪“惩恶扬善”的反馈。 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断定对方似乎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连呼吸都是错的。 看他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经验包。 邢玉郎的满心怨毒他又如何不知?现在只是为了多薅几次羊毛,最后再直接弄死他! “这后患翻不出陆云尘的手掌心。” 王澄也不再去管这等跳梁小丑,跟陆云尘告了假就启程去往福宁州。 现在已经到了六月底,在听老头子的安排去相亲之前,王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先去收服自家的【五峰旗号】。 不过刚刚才到了总兵衙门外的海面上就听到有人高喊: “王夫人又在追杀戚副总兵了!” (本章完) 第247章 王夫人求子,切支丹倭寇 第247章 王夫人求子,切支丹倭寇 “哪呢?哪呢?” 听到这一声喊叫,搭乘风帆战舰【青衣号】而来的王澄、张武一行立刻来了精神,纷纷抬头看去。 却见两道残影在福宁州城池中一追一逃,全都本领极高,遇到屋顶、大树、河渠也全都一跃而过。 前者为男,身上衣衫不整,只知掩住面目抱头鼠窜,后者为女,手握一柄狭长的戚家刀紧追不舍。 前头那人不是东南军中大名鼎鼎的戚虎戚元敬又是何人? 张武看清这一幕,忍不住缩缩了脖子: “王夫人真是厉害!原来盖世英雄戚虎怕老婆的传闻都是真的。 一位堂堂上三品在世鬼神竟然会被夫人追杀,也算是千古奇闻,足以青史留名让后人都津津乐道了。” 王澄见多识广,什么某某暴龙、某某甜妹都见识过不少,对这种常人眼中倒反天罡的情况倒是见惯不怪。 还煞有介事地跟张武他们分享自己听来的野史: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王夫人乃是将门虎女,自幼习武,善用刀剑,就职地班【剑侠】,属于绝对的女中豪杰。 据野史记载,江南各卫所军中有一战力排名。 三品【虎贲将军】俞志辅武艺第一;三品【心学儒士】唐顺之第二;这第三名就是四品【剑侠】王夫人了。 而三品【龙骧将军】戚元敬则榜上无名。” 众船员闻言纷纷质疑道: “大船头儿,这不对吧?难道王夫人这位四品职官隐藏了实力,实际上比戚将军还要厉害? 唐顺之又是何人?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王澄瞪了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一眼,恨不得把他们丢进海事学堂里狠狠地扫盲: “唐顺之是何人?你们竟然连戚将军的师父都不知道? 唐公可是心学圣人王阳明的再传弟子,师从欧阳德,还是大名鼎鼎的鸳鸯阵创始人。 只是他跟同为王阳明再传弟子的徐少湖徐阁老不是一路人,不是清流徐党而是浊流严党。 只为了干些实事,从未同流合污,平生之志便是:‘誓清万里寇,敢惮一身危!’ 据说是积劳成疾得了肺痨,去年在追击倭寇的路上病故,死后享祭,成功化为三品天班鬼神。 戚将军手中最得用的兵道密卷【秘战第七·鸳鸯伍阵法】和一身兵法传承的核心便是来自于这位唐公。 另外,凤洲山人王世贞他爹之所以被处死,便是唐公巡视九边时弹劾他贻误军机,跟清流属于死敌。” 当然,王澄还有一节更野的史没说。 野野史上说,凤洲山人王世贞之所以假借兰陵笑笑生的笔名撰写《金瓶梅》,便是因为唐顺之喜好皇叔,王世贞投其所好浸毒书页,致其中毒身亡。 这野野史野到只有朱家先祖朱十六的沟子文学才能险胜三分,全都不足为凭。 “总之前面两位都是实至名归的厉害角色,第三位的王夫人却也有战绩为证。 因为本应排第三的戚虎每次跟他夫人对打都必输,百战百输,谁强谁弱自然是一目了然。 所以戚虎的夫人王月娇自然就把他给挤下了前三名。” 说起大伙儿熟悉的戚虎,也都来了谈兴,纷纷爆料自己知道的奇闻轶事: “我听说一次戚将军被部下所激,命亲兵接王夫人入军营,想给这位悍妻一个下马威。 等王夫人抵达营帐,见了这等阵势,却无丝毫惧色,反而目光威严,对着戚将军喝道:‘唤我何事?’ 戚将军闻言,却胆战心惊,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特请夫人阅兵。’.” “当真是跪地喊的请夫人阅兵?” “那还有假?我二叔家的婶婶的兄弟的邻居的儿子的外甥,当时就在帐中,亲眼所见还能诓我不成?” 只是也有船员奇怪: “既然戚将军这么怕老婆,怎么会又惹自家夫人生气了?” 话音刚落,已经追到附近的王夫人便亲自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好你个戚元敬,妾身只是去送子庙里上个香的功夫,你就敢去偷偷跟妾室厮混,还是三房小妾。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你是不是嫌我王月娇生不出孩子? 你大可以干脆了当地说出来,我立刻收拾嫁妆回娘家去,你自己跟你的小妾们一起过日子去吧。” “夫人,好夫人!我错了,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戚元敬根本就不敢争辩,更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 听到这里,王澄一行面面相觑。 “王夫人无子?戚将军纳妾?” 他们只知道戚虎夫妇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13岁下聘,18岁成亲,堪称神仙眷侣。 却不知道戚元敬现年33岁,竟然依旧无子,还背着夫人偷偷纳了三房妾室。 今日被王夫人给抓了一个正着,可算是把天都给捅破了。 那王夫人外表端庄贤淑,内在威猛泼辣,哪里能容得下这个?戚将军这次怕是大事不妙了。 王澄看着夫妻两个追逐着消失在视野里,才重新收回目光。 “最多吃点苦头,问题应该不大。 我听说【剑侠】有一招绝活叫:‘剑来’。 能从天外借剑,只要大喝一声,别人的剑就会突然自己飞走,成为他们万剑归宗的一部分。 若是有后台,属于在江湖上了不得的‘小友境’高手,还能用借剑绝活从前辈身上借来道行和本命飞剑。 看这样子,王夫人借剑的时候,戚将军堂堂正三品在世鬼神也不敢不借,哪怕是用来砍自己。 这不是怕的问题,而是又敬又爱,说不定人家戚将军还乐在其中呢,咱们外人只管看热闹就是。 只不过.” 王夫人说她刚刚也去拜了送子庙? 王澄刚刚才从老父亲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今天又从王夫人口中听到,忍不住对那庙宇生出了几分兴趣。 “这送子庙真有那么灵验?连在世鬼神的夫人都愿意去虔诚叩拜,请神赐子。 也不知道七月初一的那场法会她还去不去?” 就在这个时候张武突然问了一个正经问题: “对了,大船头儿,咱们闽州治水师衙门一下子调来了‘俞龙戚虎’这两位上三品在世鬼神担任总兵、副总兵。 该不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吧?” 【青衣号】刚好靠岸,负责驻守在福宁州水师总兵衙门的【银匠】张文,早早就来到岸边迎接他们。 听到哥哥的问题,他的脸色也有些严肃,向王澄行礼后,压低声音对他们解释道: “大船头儿,是切支丹倭寇要来了! 就在昨晚总兵衙门收到急报,切支丹倭寇的一支先头部队从南洋悄悄北上,突然袭击了潮州治南澳县,然后一路向北烧杀抢掠。 七州总督胡汝贞胡大人严令,命二十四卫在闽州治阻杀倭寇,勿使其进犯吴州治和南直隶。 大概今日午后沿海各卫就会收到总兵衙门的手令。” 王澄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神色微变: “切支丹倭寇?是那个上三品在世鬼神天草四郎的人马?!” 张文脸色凝重的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切支丹其实就是圣十字教的倭语音译,而所谓的切支丹倭寇就是信圣十字教的倭寇。 早在十几年前圣方济·沙勿略就到了瀛洲传教,受他影响不少大名都皈依了圣十字教,并支持教会在他们的领地内传播。 这些切支丹大名颁布领内信仰自由令,拆除佛教寺院改建教堂;派遣少年使节团赴教廷觐见教皇;强制家臣改宗,甚至要求重臣集体受洗 九藩岛上的大友义镇只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个。 此后,短短十几年时间,瀛洲上的圣十字教信徒就超过了25万。 因为和传统大名们的信仰冲突,最终离开家乡变成倭寇的也绝不在少数。 其中实力最强的代表便是【天童子】天草四郎! 他的大本营在南洋,不仅本人是一位上三品的在世鬼神,麾下更是有三万多凶残至极的青壮年倭寇。 神道职官学贯东西,既有大量的倭国职官,也有众多西洋的神学职业,得到西大陆第一势力圣十字教会支持,装备也十分精良。 是东海、南洋诸国都恐惧的梦魇。 可以说切支丹倭寇就是圣十字教会远程养殖的狗,比弗朗机人这个主子咬人都狠。 “这群切支丹倭寇既然敢在大昭海域活动。 即使还不知道他们只是单纯劫掠,还是有什么额外的动机,都足够让沿海各卫严阵以待,也值得拿出俞龙戚虎的豪华阵容。 就是不知道切支丹的异常动向跟我有没有关系?月港又会不会遭遇袭击?” 王澄身披麒麟袍,带着麾下护军浩浩荡荡踏上木质栈桥。 嘭!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他旁边的海水里,砸出一个巨大的水。 寻着黑影飞来的方向看去,一艘袖珍小船突然膨胀成一艘五桅巨舰,正舞动着漫天的粗壮缆绳将一个个黑影抛飞,通通丢进大海。 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人影,貌似正是清流巡抚游震得的侄子游双雄,又一次被抛飞,狠狠砸落到了他们脚下的栈桥上。 其人披头散发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重新冲到五桅巨舰的身边,恼羞成怒地咆哮道: “小小舰妖安敢逞凶?丁字号岸防炮开炮给它一个教训!击沉了算我大伯的!” (本章完) 第248章 王小旗,你爹喊你回家吃饭! 第248章 王小旗,你爹喊你回家吃饭! 最近这两个月以来,【五峰旗号】周围一直围着一大群人。 其中不乏许多身穿官袍、甲胄的中三品职官,身后各自带着一支足以帮他们开走大舰的亲卫护军。 备倭总兵官俞志辅和闽州巡抚游震得约定: “给二十四卫的官将一个机会,让他们都来试一试能不能收服这艘一代靖海王曾经的座舰。 凡是达到五品职官及以上的各卫指挥使,还有总兵衙门的属官兵将,外加州府衙门的官员都有资格尝试。 游震得的侄子游双雄了半年时间都还没能做到,他们每个人更是最多只有十天时间。 若是到六月底之前再无人能驾驭此船,游震得便要将五峰旗号送到南直隶龙江造船厂彻底拆解。”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垂头丧气亦或愤愤不平,显然是没人能得偿所愿。 “此大舰已然生出灵智,却是一个死脑筋。 我们只要上船它就立刻开打,舰灵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也不跟任何人交流,摆明了就是不合作,这如何能收服?” 也不怪他们气恼,说是每人十天时间,但五峰旗号在被惹恼之后,凡是上船试图收服它的人,往往用不了一炷香就会全都被丢下来。 这些中三品职官看起来数量不少,实际上已经各自试了两三轮,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突然有人道: “照我说,想要收服这等有了灵智的妖怪,除了以远迈旧主的道行暴力压制之外,别无他法!” 众人看这人都像是在看白痴一样,怀疑他是怎么能修到五品,跟大家肩并肩的。 五峰旗号的旧主是谁?那可是最强采水人,一位二品【白水郎】,要是真能暴力压服,那些上三品在世鬼神们自己为什么不干? 还不是因为就算是他们也只能击杀不能收服吗? 最后只能广撒网,让二十四卫的官将们想尽办法投其所好,获得认可。 如果运气好,看对了眼,说不定根本就不用动手,那大舰就会乖乖跟某人回家;看不对眼,在世鬼神来了也没用。 眼瞅着快要到了六月底的最后期限,众人不禁唉声叹气: “真是成也灵智,败也灵智。” 五峰旗号被一位二品白水郎用灵应【点化】和秘传正法【共骇群龙】洗练多年。 跟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的炼制、操控手段如出一辙。 就算没有郑和宝图中其他配套的雷火枢机、鲁班柱、五雷神机炮、炼制工艺.等等硬件,也早就化作了舰妖。 而且由于跟龙一脉相承,成为舰妖后觉醒的【妖通】也是:大小如意。 本就体型惊人的五峰旗号能缩小百余倍,也能在保证船身强度的基础上至少膨胀三倍,站在上面就跟到了巨人国一样。 不需要强力的热武器,只要横冲直撞就能把当今海上最大的战舰撞成碎片。 上三品在世鬼神没有共骇群龙的控制手法,也不能暴力压服,对这艘战舰执念不深,但对寻常官将来说却是海战神器和加官进爵的终南捷径。 对王澄来说意义更重大。 虽然这船的躯壳已经十分落伍,大大落后于被风帆战舰统治的大航海时代。 但祂的舰灵却已经和【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别无二致。 只要能给祂配备相应的硬件,就像寄居蟹换壳一样,直接省去王澄数年十数年的洗练苦功,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一艘完整的天工宝船! 所有人中,除了王澄外执念最重的就是游双雄,这些天他一直守在码头上,死死盯着每一个试图收服【五峰旗号】的官将。 他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伤心,但他人的成功却会让人发狂。 更不要说他身上还肩负着大伯游震得的任务: “大伯允许二十四卫符合资格的一群五品、四品职官挨个尝试,只是为了消耗那只舰妖的力量。 就像熬鹰一样,等到对方的力量见底,臣服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趁着它陷入实力低谷,再靠我半年多的降服经验将之一举拿下,这艘曾经属于采水王家的大舰终究还是要落到我们清流手上。” 可是天不遂人愿,刚刚卯足力气的尝试再次失败,游双雄终于恼羞成怒,咆哮着下达了炮击的命令。 先把它打残再收服。 丁字号岸防炮开始听令装填弹药,飞速调整射角,瞄准了被咒法锁链死死固定住的五峰旗号。 游双雄本就是隶属总兵衙门的官将,属于正管,身后还有巡抚做靠山,其他人就算有心制止也不愿意随便得罪这种无法无天的二代。 然而,他们不管有人管! 就在炮手手持火绳杆准备引燃药池的时候。 “张武!” “得令!” 一线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灼热气流突然扑到火炮上,将青铜药池连带其中的火药全都消融成渣。 刺啦——! 又化作几团蠕动的半透明怪物,盘踞在炮身上惊得所有炮手都连连后退。 这正是王澄赐予张武的异术【销骨融金法】。 从一开始修行就能在胸中养出一口九阳浊炁,一旦喷出就会化作高温腐蚀性气雾,将骨头、金铁、木质.轻松融化掉。 还能将之随意塑形成各种妖魔鬼怪,群体杀伤力极强,这些时日他已经练出了火候。 “丙字炮、戊字炮,你们给我开火!” 双目发红的游双雄一边下令其他炮位开炮,一边满脸凶光地四处梭巡在人群里寻找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忤逆自己? 却只听到鸦雀无声的人墙后面有个老实憨厚的声音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市在上,弟子许愿,半个时辰之内码头上禁止明火。” 噗!噗! 话音刚落丙字、戊字两个炮位上所有的明火全都瞬间熄灭。 人群哗啦啦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浩浩荡荡的王澄一行。 海风吹得麒麟袍衣摆烈烈作响,属于五品神道职官的强烈气势毫不掩饰地宣泄出来,人人为之色变。 “嘶!这是镇海卫的那位鬼神惊王富贵?! 他今年有二十岁吗,这就已经晋升五品了?此子简直恐怖如斯!” “这鬼神惊也来收服五峰旗号了?诶,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我听说就连那位第二代靖海王都盛赞王富贵酷肖靖王爷,若靖王爷复生,定当收他为衣钵传人。 还说他对王家有大恩,若不是同朝为臣,都恨不得和他结拜为同姓兄弟呢。 有这份渊源在,说不定真能跟五峰旗号看对眼。” 只不过,刚刚用【天市均平法】许愿的并不是王澄,依旧是他身边的张武。 此法可以通过言灵的方式消耗自己数年数十年如一日积累的苦业本钱凭空许愿,以苦换甜。 积累苦业越多,许愿的能力就越强。 与【盐人】算是天作之合,一次吃苦,双重回报。 王澄背负双手,渊渟岳峙,锋芒毕露,冷冷看向挡在五峰旗号面前的游双雄: “怎么?人还没有来齐,时间也没到,巡抚大人就急不可耐地命你拆掉此舰了? 说来也巧,切支丹倭寇刚好在这个时候入寇大昭。 我二十四卫正是需要提升实力之际,一艘【五峰旗号】不知能减少兄弟们多少伤亡,又能救多少百姓。 而你们偏偏要为了意气之争,自废武功? 难道真是因为忍不住才还手?莫不是你等通倭吧?!” 两个字说出口,场中一片大哗。 一众二十四卫官将全都觉得王富贵这话十分有道理,以前能忍住,现在就忍不住了?有鬼! “我们通倭?王富贵,你不要血口喷人!” 游双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清流士绅到底有没有通倭? 他们当然通啊! 游氏旁支子弟很多干脆就是“倭寇”,但这事儿能摆上明面说吗? 还想说王富贵也通倭,但转念想到他就是管海盗的五品都水官,本来就是要“通”的,说出来只是贻笑大方。 游双雄气的想要杀人。 但众目睽睽之下福宁州还有两位在世鬼神,他再不甘也只得让开道路,让王澄孤身一人登上五峰旗号。 这艘战船是标准的福船样式,长度近百米,立着五根高大的桅杆,五面巨大的硬帆颜色各不相同,赤、青、黑、黄、白,分别对应五峰旗。 远看外表依旧威风凛凛,近看却明显有些残破。 它虽是活的,却并不具备五艘弗朗机大帆船那么强的再生能力,能借体内种植的不死仙药对船身无限修复。 被人扯断的缆绳不能自己长到一起,只能丑丑地系起了一个个绳结,凑合着继续用。 风帆上的破洞也是用线头、破布缝出了一个个补丁。 甲板不知道多久都没有擦洗过,在海上漂久了,角落阴暗的地方都有些发霉。 整条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性地保养,只有一个干活不是那么灵巧的双手,在竭尽全力修修补补。 这副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可怜至极。 上次王澄来这里时,当着俞志辅和巡抚游震得的面儿不敢凑近仔细看。 如今看到自家宝贝这副惨兮兮的真容,顿时怒火中烧。 跟疍民悲惨的遭遇的一样,清流的老爷们根本是真没把这艘大舰当成自己的宝贝,只是工具耗材罢了。 “在我等【白水郎】眼中,死物和活物是不一样的,后者有自己的父母。 但前者被我们点化,成了妖怪,我们就是它们的再生父母。 老王在五峰旗号身上费的心血,那是一点都不比在我这个亲儿子身上费的少。 祂早就是王家一员,甚至还有属于人的名字,就叫:王小旗。” 王澄登上这艘他熟悉至极,亲眼看着一点点成长至今的战船,轻抚舵轮,在心底温柔呼唤: “王小旗,你爹喊你回家吃饭了!” 噗! 话音刚落,一个娇小的人影便突然用力撞进他的心间。 红裙、黑、白间色长发、金瞳、颈间戴着青玉坠,凑齐了五峰旗五种颜色的虚幻少女猛地跳了出来。 祂看到王澄,顿时皱起一张巴掌大的可怜小脸,委屈巴巴地扑到他的怀里: “哥,你怎么才来接我呀。小旗要回家,哇呜呜呜.” 像是终于找到家的孩子一样搂着他体内泥塑神胎的脖子嚎啕大哭。 感受到祂化不开的委屈和依恋,王澄身体陡然僵住,心疼至极: “我特么的真该死啊!” (本章完) 第249章 王小旗:你猜拳输了的样子好有气概 第249章 王小旗:你猜拳输了的样子好有气概,我愿赌服输 事实上王澄也没有怎么耽误时间。 从旧港宣慰司吴王朱尧斋那里得到两朵五庙神藏,刚刚突破五品,提升了秘传正法就迎来需要全力以赴的九藩统一之战。 阳身辅助阴身处理完了瀛洲首尾,确保没有留下包括卡洛告男爵在内的任何后患,时间就来到了六月下半月。 连邢玉郎都没有来得及解决,亲都没去相,就立刻赶来福宁州回收【五峰旗号】。 只是此时看到五峰旗号和王小旗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还是不由升起了巨大的愧疚感。 自责如果能轻车简从,直接变成青龙提前一两天飞过来,让她少受一份苦也是好的啊。 唯一庆幸的是,借着师姐沈月夜相助,他的六窍连开了眼窍【眼看喜】和身窍【身本忧】。 点将台上的一尊泥塑神胎已经可以清晰视物,也能轻微活动。 伸出手像哄小孩一样轻抚着她的背脊,嘴里和声安慰: “好了,好了,小旗不哭了。 以前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跟我一起回家,老爹暂时还见不到,但以后你都可以跟我和你的嫂子们一起快乐生活。” “对了,家里还有一份大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我得到了【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的图纸,也是你本来该有的模样,我很快就会用这份图纸给你盖起一座又大又漂亮的新房子。 到时候你看谁不顺眼就扬帆出海,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王小旗,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虽然现在刚刚才开始打地基,但看着它一点点在我们手中诞生,也是一种快乐嘛。” 小女孩终于从王澄怀中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依旧略带哽咽地问道: “真真的嚒?” “当然是真的了。” 王澄伸手擦干了她的眼泪,又将装着丐版蜃楼云龙舰的【乖龙珠】招来,托在手心送到了王小旗面前。 现在的小舰灵有形而无质,凡人看得见摸不着,只能靠着一点性灵化作的泥塑神胎才能接触。 但是只要配上这副用龙魂残渣打造的专属身体,还有一颗距离一国之宝只差一丝的乖龙珠,就能让她正常显形,实感绝对不比任何活人逊色。 还能获得一龙之力,当一个凶残的暴力萝莉不成问题,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只不过,现在还不方便让她提前换新家。 王澄觉得最好的时机是等【雷火枢机】完工,有了充沛的动力,或者斩杀广泽王世子韩武圭,让乖龙珠彻底蜕变之后。 那时蜃楼云龙舰才不算是小儿闹事持金,即使王小旗单独开船出去也能有自保之力。 小舰灵感应到天工宝船与自己同出一源的强烈吸引力,金色的双眸顿时瞪成了圆圆的可爱杏核。 惊喜之下抱着王澄的脖子,用力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哥,你真好!小旗终于又有家了。 自从你们上岸之后,小旗一条船在港口上等啊等,等了你们快要一年时间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和咱爹都不要我了呢!” 王澄听得心头又是一阵心酸,用力抱紧了这个妹妹。 我固然不算无辜,龟山书社的杂碎却更该死。 清晰感受着像受惊小兽一样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王小旗,平生第一次有了当哥哥的感觉,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但另一个念头也越发坚定——开启雷火革命,以工业资本彻底革掉那些土地士绅老爷们的命! 憎恨一个群体就要将之连根拔起,甚至消灭他们再次诞生的土壤。 终结三百年的王朝周期律只是附带的事情。 这一刻,王澄才不管这段时间其实是王小旗哇哇大哭着,胖揍了二十四卫所有五品以上的职官,那些清流一党也在其中。 你就说哭没哭吧?这笔账早晚要算。 “走吧,小旗,做戏做全套。我想把你开走,还得过总兵衙门那一关,待会儿配合一点。” “哥,知道了。我的船头儿考验包简单的。” 小舰灵竖起一根白嫩的大拇指,痛快地答应一声,两人一起消失在王澄的内景世界里。 此时外界的游双雄看到王澄上船后就摸着舵轮闭上了眼睛,五峰旗号竟然一直都没有攻击他,心头惊疑不定: “难不成这小子真能沟通那个比驴还倔的舰灵?让它为己所用? 到底凭什么?就凭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年轻,长得比我们所有人都好看?这又不是相亲!” 王富贵的皮相虽说不如王澄本体,但能被青雀庵妙净师太念念不忘,自然也远超常人。 他们不得不承认差距。 “不能让他得逞,一点机会也不能留给他。” 游双雄咬咬牙取出一根特制的线香悄悄点燃。 从去年俘获这条船到现在已经快一年的时间,清流职官和游双雄虽然没能摸索出王小旗的喜好,讨得她的欢心,却摸索出了她的禁忌。 ——沉水龙脑香。 龙脑香是南洋龙脑香树树脂凝聚成的结晶,经过特殊炮制,就能制成沉水龙脑香。 效果简单霸道:“可以御龙!” 当初清流派出复数在世鬼神配合朝廷按察司两位上三品【神捕】,伏击一代靖海王的时候,就大量使用了此种珍贵香品。 导致无论是【共骇群龙】还是锚定东方青龙七宿的【过洋牵星术】都受其影响。 王小旗对这种味道格外敏感。 不仅是因为本身就抗拒这种香品,也因为这是她一切痛苦记忆的源头。 只要闻到一点点这种味道,意识就会重新回到失去所有家人的那一天,当场狂性大发。 “有反应了!” 他看到船上帆缆无风自动,正是五峰旗号发起攻击的前兆,心中一喜。 然而,那些缆绳最终却没有抽向王富贵,而是亮起无数光点,最终在甲板上聚合成了一个娇小可爱的虚幻少女。 “嚯,舰灵竟然终于出来了! 鬼神惊的本事果然深不可测。” 这还是这大半年以来,游双雄和所有职官第一次见到王小旗的真面目。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龙脑香影响,舰灵面无表情,瞪着王富贵喊道: “刚刚已经说清楚了,你想要收服我,就来一决胜负!” 呼——! 海风吹过,他们衣摆拂动,好像两位即将以命相搏的剑客。 所有人都压下得见舰灵的意外,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然后就看到两人大步冲向对方,然后各自伸出一手,猛然对在一起。 王澄狠狠出拳,王小旗则出了.包袱。 “输!” 石头、剪刀、布的起源可以一直追溯至汉代,前身是“手势令”和“豁拳”游戏,大家伙儿熟的不能再熟。 只是码头上越来越多的围观者都没有料到,这艘一代靖海王座舰的归属竟然会是用这么儿戏的方式。 关键问题是.王富贵竟然还特么的输了?! 众人心情复杂,码头上顿时有些冷场,纷纷生出我上我也行的妄想,却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萝卜岗”。 只因为有了那个人,才会有那个岗位,而不是相反。 还是王小旗主动道:“三局定胜负。” 然后,王富贵王大人.三战皆输。 按照神道职官的修行境界来算,王小旗诞生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相当于四品【五庙神藏】之境。 六根齐开,眼力、反应速度和各种感官自然全面强于王澄,没有提前商量好,出现这种场面也不让人意外。 正当有资格竞争的官将们长舒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摩拳擦掌准备自己也来试试的时候。 王小旗脸色变了变,突然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哇,你猜拳输了的样子好有气概。 我败了,愿赌服输。” 随即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艘五峰旗号灵光暗淡,然后又缓缓重新亮起,像是在主人更新之后,一点点恢复了生机。 小舰灵当场代入角色,一本正经地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报告大船头儿,船上的火炮早就耗尽了弹药,小旗自己一条船害怕。” “好好好,不怕不怕,弹药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王澄满脸宠溺,打开【四海通宝】的法财库将几十桶火药和配套的各种炮弹都给倒了出来。 船帆自动旋转垂下缆绳充当起重机,将这些弹药顺着垂直舱口一直送到位于底舱水线之下的弹药库。 等将弹药库重新填满,小舰灵拍拍自己红裙下鼓鼓的小腹。 像是饿了八顿之后终于吃饱了饭,脸色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脸上怯生生的表情一扫而空。 金色双眸中跃动着一丝暴戾的火苗,眼神睥睨,手里握着几十门重型火炮,看谁都像是靶子。 哪里还是什么无家可归的可怜少女,这分明就是一个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 肚子里的弹药量直接决定她的当量,哦不,是胆量。 外面一众失败者和他们的随从见状纷纷叫嚷起来: “这么容易就认主了?为什么对我们爱答不理,他的考验这么简单?” “输了的气概?你怎么不干脆说他姓王?” “战舰归属怎能如此儿戏?公道何在?!” 众人猜测除了鬼神惊本身年纪最小,确实足够优秀之外,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从关系不错的当代靖海王手里拿到了什么信物,偷偷作弊。 只是看看他身上的那件御赐的麒麟服,这显然不能成为攻讦他的理由。 加上东海国也是受皇帝赐予国书的藩属国,不再是原本的“海寇”了,正常交往没有问题。 用这个理由攻讦对方,除了让陛下暴怒之下毫无用处。 “我来问道无余说,朕的爱将也通倭?你们都是奸臣!” 那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更何况,在不能强行收服的情况下,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通过讨好舰灵收服这条船,船上的破败痕迹也是王小旗打他们的时候留下来的。 舰灵不喜欢他们,纵使再不甘也实在没辙。 只有对这条船志在必得的游双雄最无法接受。 他刚刚让开道路,本来也只是想要看王富贵笑话,笃定他一定会跟自己一样被五峰旗号丢进海里。 哪曾想,对方只是走过去说了一句:“跟我走吧”,事情就成了,连沉水龙脑香都不起作用。 那我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又算什么? 他感觉自己就跟那种用尽浑身解数都不能俘获女神芳心的舔狗一样。 散尽家财后,还以为女神对谁都高冷。 却突然看到一个穷小子随便招招手,女神就乖乖钻进他的怀里,就连在悦来客栈开一间天字上房的钱都是女神自己出的,哪里还能不嫉妒发狂? “给本官留下!这条船是我游双雄的!” 这位五品天班职官【神机道士】爆喝一声,丢出一具用木材、皮革、兽筋、五金等等材料制作出来的人形机关偃甲。 手握两面边缘锋利,高速旋转的盾牌猛地冲了上来。 刺啦——! (本章完) 第250章 巡抚大人,莫非你也通倭?! 第250章 巡抚大人,莫非你也通倭?! “神机道士?机关偃甲术?” 王澄一眼就看穿了游双雄的路数。 这种天班职官是由木匠和道士融合而成,最擅长机关阵法和战争器械。 几千年以来天工法脉最得意的造物便是传说中的七十二天工密宝。 包括:【女魃】、【应龙】、【魍魉】、【风师】、【雨伯】.还有天工一脉最强造物【大秦十二金人】! 就连郑和宝图中三十六艘天工宝船的图纸,据说都是出自一位神秘的神机道士之手。 其人兼修【神机道士】和【将作大匠】,一生所学的精华都尽在三十六副设计图纸里。 不为别的,只为挑战七十二天工密宝的无上地位,证明一代后浪推前浪,他比先人更强。 游双雄区区一个五品,自然没有本事得到法脉里那些大多已经失传的七十二天机密宝。 也就是同为神机道士,更兼身份尊贵的裕王倒是还有可能搞到那么一两件。 游双雄自己根据基础图纸【天兵】改良出了这种攻防兼备,最擅长攻坚的机关偃甲。 只是动力核心同样失传,需要他亲自钻进偃甲里,用自己的纯阳命火为它供能。 腾身而起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偃甲肩头的一门小炮就对准王澄轰然开炮。 有这位五品的天班【神机道士】用纯阳命火点燃火药,并不受张武刚刚“禁止明火”的许愿影响。 王澄早就在提防此人。 龙衣蟒袍瞬间加身,身形也跟着急速膨胀,陡然化作与对方体型相当的半人半龙。 双爪中传自开平王的神兵【麒麟尚方锏】也跟着膨胀成两根巨棒。 铛!!! 双锏交叉,金铁交鸣,将那颗相当于三磅的炮弹倾斜着磕飞出去砸入大海,上面雷火符文爆炸,溅起巨大的水。 随即,王澄一双竖立的危险龙瞳,瞬间锁定了紧随而至的天兵偃甲。 也聆听到了那两面盾牌的弱点,双锏宛若双龙出海,似乎没有使用太多力气,各自击打在双盾的薄弱处。 在灵应【通神】的感应中,自然万物中的生灵、死物和自然现象之间的界线都变得模糊,跟任何存在沟通都没有障碍。 可以聆听万物心声,找到各种事物的弱点。 只要敌人的境界没有高他太多,再厚的甲胄在他的面前都失去了意义,随手一锏都能比碎人兵刃的亢龙锏还要厉害。 这一刻双锏对双盾。 伴随一声轰然巨响,两只用天外陨铁和各种奇金打造而成,坚不可摧的大盾就瞬间崩解成了无数碎片。 在双方的巨力加持下比劲射的弩箭还要迅捷,四散纷飞。 附近的二十四卫官将匆匆闪避。 游双雄看到手中最强的双盾破碎,不由大惊失色。 眼看王澄手中双锏再次高举过顶,锏尖雷光迸射,慌忙叫道: “王富贵,你给我住手!袭杀同僚该当何罪?” 王澄被他这副无耻的嘴脸给气笑了: “只能你作威作福欺负我们,不能我们欺负你是吧?敢还手就是该当何罪? 这话你跟我的【麒麟尚方锏】说去吧!” 头顶雷鸣滚滚,有一座旁人谁也看不见的天平浮现,阴阳二气沿着天平飞速流转。 风雷二气推动着他骤然消失。 啪! 空气爆鸣。 阴身和阳身都是王澄的一部分,以前属于一体两面,一个是正面,一个是反面,只有两者合一才是完整的他。 如今突破五品后,却好像阴阳鱼的两只鱼眼一样,阳中生阴,阴中生阳,阴阳兼备,两者再也不分彼此。 阳身是全部的王澄,阴身也是全部的王澄。 平时他们是本质如一的阴阳迭加,只有在他动念之时,才会骤然坍缩成阳身或阴身其中一种可能。 加上【均平天地】的效果,阳身和阴身就像是一座天平的两端,可以随时保持平衡,有双份的心光、道行、体力、耐力可以让他取用。 而当此时,王澄将【阴阳雷火枢机】的理论应用到自己身上,拿阴阳二身当成阴阳二极。 控制阴阳二气在阴身和阳身之间流动起来,整个人都变成了小型的雷火枢机,竟主动从天上引来了“雷公轰”! 此等天威瞬间突破了五品职官“天人合一”该有的上限。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躲闪不及的【天兵】和他体内的游双雄被当场炸飞出去。 灵木、兽筋、五金.各种零件像天女散一样崩的到处都是。 游双雄也从偃甲体内暴露出来,在半空中便呕血三升,像是破烂一样重重砸落在地上。 王澄杀人诛心,有样学样,顺手也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游双雄!你被我戳破通倭密谋,破坏五峰旗号不成还想杀人灭口,刺杀我这个唯一能得五峰旗认可的船头儿。 只为了给切支丹倭寇当内应是也不是? 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本官自会将你交给白鳞卫陆千户,一切早晚都能水落石出!” 本来还有官将想要上前将游双雄扶起来,一听王澄这话,顿时对他避如蛇蝎。 众人这才想起,王富贵不仅本人厉害,他的顶头上司还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白鳞卫千户。 那可是连杀皇亲国戚都跟杀鸡一样的白鳞卫啊,谁不害怕? “你” 躺在地上的游双雄这个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呕出一大口鲜血,脸上浮现肉眼可见的惊恐。 谁不知道只要进了白鳞卫的诏狱,就别想再出来了。 在大昭当官,除了于谦、海笔架,谁又能真没有一点问题?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万一真查出点什么来呢?”这句话的奥义尽在于此。 另一个原因则是,抓都抓了,要是找不出点罪名来,岂不是显得我们白鳞卫很无能?只要抓了就一定有罪! 王澄说完这两句话,被电击的痛苦还有浑身酥麻的感觉才渐渐消退,动了动手脚,刚要亲自上前绑了他。 “大胆王富贵,住手!” 头顶官气翻涌,一枚金色的巡抚大印朝着王澄轰然砸下。 却是闽州巡抚游震得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悍然对他出手。 而且这一击就使出了一位四品【儒士】的全力,争取借着这个机会能一招就废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大不了事后推脱情急之下误伤友军,想来有中枢的清流发力也不会有什么重惩。 王澄却丝毫不惧。 施展【化龙】陡然化作一条身长超十丈的霸气青龙,只是一尾巴便将头顶的大印都给瞬间抽爆。 “怎么可能?!” 在场众人纷纷变色。 谁也没有发现王澄身上有一件宝物隐晦地亮了一下。 竹简·桑弘羊之问第一问(204章): “国家运转需要巨额的财政开支,光靠农业税赋根本不够支撑国家正常运转。 如果不执行盐铁专营的经济制度,不让国家在一些重大经济领域形成国家垄断,所用之钱从哪里来?” 不仅专克士绅儒生,还是社稷主亲赐的宝物。 在社稷主掌管的体制之下,以五品逆伐四品【儒士】加巡抚之尊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在社稷主只是怀疑有人暗害皇家,还在调查阶段,但王澄却早就通过奇货可居透过【三缄其口】看到了龟山书社的真面目。 现在他相当于持有对龟山书社的杀人执照。 只要是杀龟山书社的成员,那就是有功无过,事后最多只要补上一份证据就可以了。 正好他的举报信正要送上去,还嫌证据有点过分单薄呢。 看到巡抚出手,不惊反喜,龙吼之声震荡寰宇: “巡抚大人包庇族侄,莫非你也通倭?!” 游震得脸色难看。 通倭?通倭?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就在这时。 王小旗看到有架要打,体型骤然膨胀三倍,几十门长出了眼耳口鼻,仿若巨兽一样的青铜火炮瞬间瞄准了游震得的脑袋。 “呃” 一滴冷汗从后者的额角缓缓滑落。 (本章完) 第251章 窥密!里应外合,坑杀总督! 第251章 窥密!里应外合,坑杀总督! “使不得,王大人使不得啊!” “巡抚大人只是一时急切,并非有意,我等武官怎能对文官如此无礼,快快住手。” “纵使白鳞卫指挥佥事亲至,对一州督抚也不能就地炮决,王大人快制住那桀骜不驯的舰灵。” 巡抚游震得可是一位封疆大吏,比起人缘本就不好的侄子游双雄身份截然不同。 那些躲到一边看热闹的官将们连忙纷纷涌了上来,出声制止,防止事态扩大。 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思索为什么一个五品【白水郎】,只用一击就能打散四品【儒士】号令官气形成的大印镇杀。 堂堂巡抚的官威竟对他一个小小武官毫无效果? 或者说大多数人都不敢去想,只有少数人暗暗投去羡慕的眼神: ‘这鬼神惊真是简在帝心,运道通天了。天子近臣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吧?’ 至于那位被几十门火炮指着的游震得,也没有料到王澄的对抗这么激烈,这么有恃无恐,心里惊疑不定: “难道这王富贵知道我们龟山书社要害他,才故意借机生事,真要告我们通倭? 这段时间事故频发,从王本固的明升暗贬就知道皇帝对我们龟山书社起了警惕之心,会不会真的给了白鳞卫圣旨驾帖让他们追查线索?” 王富贵崛起的时间虽短,但自家龟山书社跟他打过的交道却实在是不少。 他还是白丁的时候就站在互市派海商一方,彻底将清流士绅赶出了世界贸易中心月港,自己则成了管理月港的三大船头之一; 接着又投靠皇帝死忠白鳞卫陆家,成了皇帝将手伸进镇海卫的一员干将,天然就站在了他们士大夫的对立面; 接着去瀛洲后跟清流死敌严党骨干罗文龙、东海国二代靖海王眉来眼去,击杀毛海峰,逼退徐阁老弟子姜文渊; 关键是罗文龙靠他走通了二代靖海王的关系,为皇帝献上两朵不死仙药,得到皇帝青睐,越发势大难制 虽说王富贵从来没有主动与清流为敌,都是被逼的,但他们可不管这些,敢跟我们作对那就必须得死! 游震得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头顶那条神威凛凛的青龙,他们一个不留神,这位【鬼神惊】竟然更强了: “我本来和王本固定下了要用五品都水官之位坑死这王富贵的计策。 我们土地士绅握着海贸上游的货源、港口,占据了主动,只要在港口上刁难那些被招安的海商、海盗,对他们的货船区别对待。 就必定可以暗中激化矛盾,逼他们攻打官军。 不仅能巧借戚家军、俞家军对那些人下手,都水官也得第一个就要被问斩,一石二鸟解决两个麻烦。 我们再造出【天工宝船·太虚鲲鹏舰】,就可以牢牢掌控东海和南洋海贸,足不出户豪取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不用给朝廷交一分商税。 却没想到这段意外频发,打乱了所有布局,让这王富贵像只恶心人的癞蛤蟆一直蹦跶到了现在.” 游震得想起这段时间的倒霉事,就感觉自己的脑仁隐隐作痛。 “先是凤洲山人和刘大夏家族丢失了超过三分之二的郑和宝图,各家解读宝图的精干人手也损失惨重; 同一天晚上王本固死了,邢百川也死了! 王本固被皇帝猜忌,没了用处也就罢了。 丢了镇海卫指挥使邢百川这个得力打手,镇海卫指挥使之位还被皇帝拍板指给了鬼神妒陆云尘。 想要给那些招安的海盗们找麻烦,诱使他们造反变得遥遥无期。 我们龟山书社调查许久,最后确定造成王本固和邢百川身亡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墙外来客还童仙! 留下的气息和夺走我们手中郑和宝图的仙渣一模一样。 屋漏偏逢连夜雨,凤洲山人听到消息呕血三升,发誓一定要手刃此獠,夺回宝图,为王、邢二人报仇。” “书社早已派出了众多庙军鬼卒【刀笔吏】去寻找那还童仙,还没等找到人,靖海王的《海权论》又忽然横空出世。 随后东海国彻底占据九藩岛,一下子点燃了太多人的野心. 如今那些镇海大将军、蹈海将军手持合法贸易的船引,都从被镇海卫和王富贵控制的月港进货。 军民一家亲,买卖做的好生兴旺,无形中大幅提升了月港的贸易额,侵占了我们江南士绅豪族的利益。 这股子歪风邪气必须狠狠杀下去,再踩上一万只脚。 好在” 游震得心中冷笑: “这些意外很快都会烟消云散,东海也将拨乱反正重回正轨。” 他却不知道,就在自己因为“通倭”这顶大帽子而心情剧烈起伏之时,心中的念头也在不断翻滚。 这种状态正中王澄下怀。 【四海通宝】寻着对方的执念闪烁了一下。 王澄大喜: “抓住你了,清流身上果然有情况!” 他一开始听说信仰圣十字教会,构成成分复杂的切支丹倭寇进犯大昭,就对他们教会和倭寇的双重身份产生了应激反应。 忍不住怀疑对方有没有可能是冲着自己和师姐来的? 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近距离接触切支丹的成员,窥探不到他们身上的情报,只能转而把目光落到了清流身上。 反正只要是跟倭寇有关系的坏事,找这些利益相关方就对了。 于是仗着自己手里真有皇帝的“尚方宝剑”,而不是虚张声势,不断给伯侄俩扣“通倭”的帽子,一次次调动他们心里的执念和各种念头纷飞。 再用独一无二的灵应【通神】和【奇货可居】配合,读取他们身上不断变化的交易信息和执念,终于有了收获。 游双雄脑子里空空如也,虽然是一位五品的天班道士,但明显还没有资格介入到更高层的机密事件里。 “他的长期执念是:成为闽州治备倭总兵官,统帅一州军务。 短期的执念则是:拿下【五峰旗号】这艘近在天工宝船之下的舰妖,改造成强大的天工密宝,用来突破四品。 全都跟切支丹倭寇没有关系。” 直到自卫反击将他打成重伤,顺利把他的大伯游震得引出来,才终于得到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短期执念: “完成龟山书社交代的任务,与切支丹倭寇里应外合,坑杀七州总督胡汝贞,彻底搅乱东南!” 王澄看到这条信息,心里一怔: “切支丹倭寇和龟山书社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胡汝贞?” 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立刻提了起来。 那位七州总督如果倒了也不行,失去了他对清流的压制,王富贵这个小虾米在闽州治可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连陆云尘这个背景通天的二代都得拍拍屁股当场滚蛋。 王澄心思电转,回想着那位七州总督的情报。 “大约在六七年前胡汝贞被严党核心人员赵文华推荐,升任抗倭总督。 他又陆续提拔俞龙、戚虎两位大将,又用募兵制拉起一支可战之兵,在江南筑起一道铁壁。 只是,他除了镇杀倭寇,也一直在强化海防、整顿卫所,切断官兵与走私商的勾连,直接损害了士绅的利益。 这些年龟山书社麾下的假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胡汝贞手上,造成的经济损失更是不可估量。 清流弹劾他的奏章上说:‘汝贞在江南亦恣情妓乐,自负嫪毐之器,至拥诸倡女,与幕客宣淫于制府。’ 坊间盛传,胡汝贞还收藏了符应镇物【嫪毐的桐木轮】,府里藏着一座银山。 掌握士林喉舌的清流是既要杀人又要污名,将他比作嫪毐,简直比被比作司马懿的严介溪还要惨。 比对付我的时候狠太多了。 可想而知清流士绅对胡汝贞是有多么的恨之入骨。” 眼前这位清流的游震得,也是在胡汝贞被王本固弹劾后,政治资本遭受重创后才得以上位,主管闽州治。 自然属于倒胡的急先锋。 王澄得到了关键提示,顷刻之间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放在以前,这位七州总督胡汝贞的优先级要在那位内阁首辅之后,只要中枢的后台倒下,胡汝贞就必死无疑。 但现在我的《海权论》出世,大昭朝野上下风向突变。 无数人都看到了海外的利益是有多么惊人,不想再让士绅豪族吃独食,海禁之策开始动摇。 龟山书社明显是已经等不了三五年慢慢布局,必须立刻砍掉他这根定海神针,彻底摧毁东海海防。 不需要借外敌之手斩杀这位封疆大吏,给他一个壮烈殉国的完美封神科仪。 只要在闽州治送给他一次前所有的大败,就能找自己人取代他的位置,没了兵权再拿捏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时,忍不住心头发寒: “去年王本固为了清名和龟山书社的利益,坑杀我王家全族,弹劾胡汝贞通倭,寇掠派海盗失去约束,开启了东海倭乱。 今年情况才刚刚有所好转,他们就要再来一次更大规模的爆破。 只要有沿海大城被攻破,比如州治榕城、经济中心月港、历史名城刺桐港、南直隶等等有任何一个地方被洗劫,再出现一场大屠杀。 配合中枢发力弹劾,胡汝贞必定锒铛入狱。 为了达成龟山书社的这个政治目的,注定会有成千上万的沿海百姓变成切支丹倭寇的刀下亡魂。 士大夫们没人在乎他们是不是人,反正无论死多少人都只会变成奏折上的一串数字,化作刺向政敌的穿心利刃!” 王澄算是见过大场面,也曾一招水攻灭杀上万倭人军势。 但在此刻依旧怒火中烧,比起切支丹倭寇去攻打他们东海国更加难以接受: “我们平头百姓、沿海疍民的命,在你们眼里真的就比杂草还要低贱! 我是大昭人,杀倭人合情合理。可你们也是大昭人,用同族的血染红自己的官袍,这还能算是人??” (本章完) 第252章 阿绡:小澄子,你功夫很好,帮我杀 第252章 阿绡:小澄子,你功夫很好,帮我杀一个人 王澄觉得这个世道大抵是病了。 举头三尺固然有神明,却偏偏管不了恶人;人死之后固然地下有灵,却偏偏没有地府能够审判。 更无轮回之说,让恶人的一身债业影响未来。 就好像分两半的【四海通宝】和【五岳通宝】只剩下了阳面或阴面一样,有一种不完整的残缺感。 ——天道有缺,谁来补之? 此时他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话: “吃苦成不了人上人,只有吃人才可以!” 只是王澄还算沉得住气,脸上没有表露出异常。 他知道真正手持皇帝驾帖,有便宜行事之权的陆云尘不过来,即使自己有【桑弘羊三问】抓住了龟山书社的要害,照样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对游家伯侄动手。 最多扯一扯虎皮,让他们自乱阵脚暴露出更多破绽。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只有盯紧了游震得,后续才可以掌握主动权。 于是,王澄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之后,也借坡下驴: “既然游大人并未通倭,也非有意毁坏宝船,甘当切支丹内应。 那按照规矩,下官收服了这艘五峰旗号,就是它的船头,现在可以把它开走了吧?” 游双雄没资格置喙,巡抚游震得虽然对此番费尽心机却为王富贵做了嫁衣裳依旧有些不甘心。 但条件是他和俞志辅谈好的,如今当着众官将的面实在不好反悔。 而且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切支丹倭寇,他便心头一定,觉得这船不过是暂时寄存在他那里,早晚都得连本带利一起还回来。 更重要的是,游震得做贼心虚,屁股上的屎实在太多。 上有胡汝贞节制,下有俞龙戚虎分权,他本职只是区区正四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临时差遣得来的闽州巡抚就像走钢丝一样,远没有外人想象中的威风。 就连对王富贵和胡汝贞下黑手都不敢自己冲锋陷阵,都只敢偷偷借刀杀人。 如今发现王澄浑身是刺,哪里敢真的把事情闹大? 万一打草惊蛇,引来胡汝贞的瞩目可就完了。 那位七州总督如今困兽犹斗,现在做梦都想把他这个清流派来的钉子撕成碎片。 便也故作大度地甩甩袖子: “本官自不会食言,王大人请自便。” 王澄这才脸色一松,重新从威风凛凛的青龙变回人形: “那看样子这事儿还真的是误会。” 又对王小旗摆摆手。 体型膨胀了三倍,宛若山岳一般的【五峰旗号】收起了火炮,重新缩小成正常大小。 只是如今有了靠山补满了弹药,她也恢复了几分在老爹手里时的霸道,活像一头随时暴起伤人的洪荒巨兽。 眼睛看向哪里,码头上那些被她胖揍过的官将就下意识躲闪空出一个大圈。 【五峰旗号】认主的风波到此为止。 但游震得的这个巡抚即使水分再大,再受掣肘,依旧还在名义上有权掌握一州军政。 带着侄子离开之前冷冷留下一句: “王大人,本官与已故的王本固王御史保举你做了闽州都水官。 你身上肩负重任,有沟通水精妖龙、地祇鬼神,保护江河航运,整治水怪、兴风起云、致雨济旱之责。 现在,本巡抚命你邀四位镇海大将军、八位蹈海将军派出他们的舟师,前来闽州治协防,不得有误!” 口气阴冷地强调: “此乃军令,若有延误军法从事,莫怪本官铁面无情!” 周围的官将们全都缩了缩脖子。 虽然大多数人都瞧不上游双雄仗势欺人,好处占尽的嘴脸,对放任侄子的游震得也没什么好感。 此时也暗叹王富贵做事太过鲁莽,公然打脸固然痛快,但得罪了现管的巡抚,这小鞋还不得一直穿到死? 你看这报复不就来了吗?而且来的是又快又猛! 那些桀骜不驯的海盗又哪里是一个区区五品都水官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这次鬼神惊怕是死定了! “等等!” 刚走两步的游震得听到王富贵的声音,回过头来冲着他似笑非笑: “哦?怎么?王大人办不到? 这话你不必跟我说,在其位谋其政,到时候你跟军法说去吧。” 被两个亲兵抬着的游双雄,听到大伯将王富贵刚刚的话又给还了回去,心中大感痛快。 ‘你的麒麟尚方锏硬,军法更硬,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死!’ 却意外地看到王澄点点头: “下官确实办不到。 大人难道不知道弗朗机总督卡洛告已死,镇海大将军已经.只剩下三个了吗?” 游家伯侄心中的得意一下子就被噎在了脖子里。 别看卡洛告是走了严党的门路做上了镇海大将军之位。 但地方上的事情一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严党支持弗朗机人只是因为收到了大笔贿赂,但他们清流士绅与弗朗机人也有合作,而且更加深入。 龟山书社中甚至不乏圣十字教会的秘密信徒,在天文、地理、数学、科技等等方面跟那些传教士都有十分深入的交流。 游震得自然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卡洛告的死讯,还知道他是死在了九藩岛统一之战。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虽能作为胜利者书写史书,但范围只有这一段大战期间发生的经过,不可能向前无限追溯直接改变古往今来的历史。 那已经不是一国之宝的能力范围了。 所以,战前卡洛告早一个月就去了大友家助战,东海国那么大一个目标,哪里还能瞒得住? “那你就请三位镇海大将军、八位蹈海将军!” 游震得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码头上聚集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许多官将都给了王澄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不敢再随便接触。 王澄也不在意。 取出从卡洛告手里缴获的【瓦斯科·达伽马的罗盘】,将三个坐标名额之一锚定在了福宁州,方便之后快速机动。 另外两个坐标则分别位于州治榕城和大本营月港。 然后带着手下直接传送回了月港。 为了应对切支丹倭寇和弗朗机人迫在眉睫的危机。 现在提升实力最靠谱的手段还是尽快造出蜃楼云龙舰的各种硬件。 尤其是要争取打造出【雷火枢机】和配套的动力控制组件【鲁班柱】。 “邪祟做阴极,仙渣做阳极,现在唯一一个能确定的仙渣就只有还童仙一个。 只是他本体位格极高,还有六天故气撑腰,想锁定他的位置连【讨债鬼】都力有未逮。 也不知道我当初祸水东引,把郑和宝图和王、邢二人之死都栽赃到了还童仙身上,龟山书社有没有进展,又会不会跟祂打得头破血流?” 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家凤麟斋的小院,却意外发现清冷出尘,美绝人寰的阿绡姐姐正在等自己。 只是目光深处微微有些躲闪,贝齿轻咬着樱色唇瓣说出一句让王澄震惊半天的请求: “小澄子,你功夫很好,帮我杀一个人!” 七月初一,天还没亮。 天宝山屹立在芗州城西北郊三十里的地界上,遥望三峰峻峭,高大雄秀,周围百余里,排闼十二峰,迤逦南来。 经过乌石、油车到望高山、紫芝山,结成郡治,所以是芗州府的主山。 “天宝”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有一段佳话,据《芗州府志》记载: 从前天宝山中有宝物,每当雨夜,时常吐出光气。 赵宋时期,一天半夜里百姓看见有一颗光彩灿烂的明珠从山间飞出,流星般地划过夜空,坠入九龙江中。 因此这座山得名天宝。 山为阳,水为阴,此地阳珠福运绵绵落在府城芗州城,阴珠随九龙江入海,阴阳交媾而生的地脉结穴,则在背山面海的月港。 天宝山作为福龙盘踞之所,自然是十分钟灵毓秀。 这段时间声名鹊起的送子庙便坐落在此山风光秀丽的半山腰上。 本来只是一座荒废的佛寺,后来才被信众自发改造成了送子庙。 大昭韩家皇帝立国后曾一度打击其他佛门寺院,暗中推崇白莲教。 千年以来,在历朝历代都孜孜不倦造反的反贼势力,竟然真能堂而皇之地窃取神器,享国两百年,实在让人唏嘘。 当然教主韩家在坐上皇位之后,屁股决定脑袋,也对自己出身的白莲教做了众多限制,严格控制人数、规模等等,又引入道教法脉对其制衡。 故而山里荒废的寺庙到处都是。 许多破庙里都有山精、女鬼、邪祟盘踞,这座占了佛寺的送子庙不是第一座,也不会是最后一座。 轰隆隆. 空中突然电闪雷鸣,黑云压城。 伴随蒙蒙细雨,一青一白两条体长超十丈的巨大蛟龙在云中逶迤而至,落在山脚,重新化成人形。 “这里属于九龙江支流芗江江段,属于我的神域,雨季山上河网溪流纵横,足以临时结成阵局。 小澄子,我们就在这天宝山中埋伏,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本章完) 第253章 百川参龙锁云烟,柳黛蛾眉杀气横! 第253章 百川参龙锁云烟,柳黛蛾眉杀气横! 两人化作一青一白两道流光沿着山间溪流溯游而上,很快就寻着水脉走势找到天宝山中的核心地脉节点——宝珠潭。 华封岭下,山溪奔腾形成一座雪白匹练般的瀑布,高约两丈,倾泻入潭,发泡有声。 传说中此间春夏水大声微,秋冬水小声巨,夜间听时好像是漏鼓声,故而又名更鼓水。 潭水的旁边还立着一块“宝珠石”,约有一丈高,上面有一颗比拳头略小的圆形洞穴,旁边还刻有斑驳的字迹:“宋,邱鄯获珠于此。” 证明那个“天宝”的传说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那一颗宝珠就是诞生于这里。 王澄和宴云绡并肩站在宝珠潭边向着潭中望去。 潭水在岸边时很浅很清,越往中间越深,渐渐呈现深蓝色,好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潭心幽深冰冷,一眼望不到底。 水龙脉特有的【蓬莱都水玄元炁】升腾而起,云蒸霞蔚,蔚为壮观,可供水班三十六堂大多数职官食气餐霞增益道行。 若能在这里建一座水府,修行速度一定能快上不少。 当然,肯定远远比不上月港下面那座被云绡占据的地脉结穴。 “小澄子,我亲自开坛布阵,你帮我护法。” 龙女娘娘摘下发簪,散开如云乌发。 又除掉绣鞋罗袜让王澄看守,迈出一双足尖涂成宝石蓝色的纤巧赤足,踩着水面缓缓走到宝珠潭中央。 连水草都没长几根的清澈潭水里,只有几尾半透明的小小游鱼凑近过来,在水下轻啄着龙女柔白的脚心。 小白龙说:“我若过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变作灵芝,仙童采去长寿。” 此界蛟龙的实际效果虽没有那么夸张,但一众水族纵使仅仅沾染几分精纯的蛟龙气,也更容易开启灵智。 云绡也不去管那几尾小鱼,抬起右手,宽大的素白鲛绡衣袖滑落,露出一条纤秾合度的白皙玉臂,上面浮现出了淡淡的银色龙鳞。 右手虚握,以秘传正法【布云断霓】从天上的云雨中猛地抽出一柄透明法剑,此为施法所用,与飞剑截然不同。 迈开赤足,好像踏罡步斗,又似是跳起巫觋的古老祭舞。 铃铃铃. 玲珑脚踝上的银铃发出悦耳铃音。 口颂咒言: “弱水莹彻无纤凝,总摄河源归四俱。四溟之神天乙精,行车运水开天城” 呜呜呜. 顿时大风刮起,无穷云雾从四面八方的水系呼啸而来。 附近的溪流大多是九龙江西溪流域的组成部分,包括芗江、永丰溪、船场溪、山溪大大小小有几百条溪流,好像毛细血光一样遍布整个天宝山场。 理所当然全都属于宴云绡这位九龙江水神地祇龙女的神域辐射范围。 在这片水域内,她不仅可以本体自由来往,还能借助道场法界发挥出远超寻常五品职官的实力。 最关键的是,这是龙女【宴夫人】的权柄,完美贴合自然运行之理,旁人绝然找不到任何人为施法的痕迹。 一切都本该如此! 加之宴云绡兼修【龙胤】和【采珠女】。 随着王澄这颗被她不断呵护培养出来的“龙珠”飞速成长,本体和转世身的境界也在迅猛提升。 不用去刻意修行,五品道行需打开的六根也自然而然接连开窍。 哪怕蛟龙这种长生种大妖怪的突破难度是凡人的十倍百倍,她距离四品也只差临门一脚。 “.锦鳞毫窍百川倾,赤符潜伏腾光阴。上帝有敕无留停,阿香散持天馨 速命使者持律令,玉杖击开琉璃瓶,雨液徧注群物生!敕!” 云绡念罢咒言,手中法剑朝着头顶狠狠一刺。 蒙蒙细雨中,宝珠潭上空像是裂开一个大洞,丝丝缕缕的白色云雾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在云绡脚下堆高一座完全由水流构成的三丈法坛。 隐约还能听到潭底深处传来百龙齐吟。 呼——! 浩大的虚影又从潭中冲出,团团簇簇在山间结成云阵,山岚席卷间,顷刻便下起蒙蒙细雨。 百溪、风雨、白云、山下的九龙江至此以龙女娘娘的地祇符诏统合,化作一方浩大的阵局——【百川参龙局】! 宝珠潭水一瞬间下降了近一丈,即使得到华封岭瀑布的补充,也得好半天才能慢慢涨回来。 宴云绡穿过蒙蒙细雨回到潭边,樱色的唇角沾着一缕湿漉漉的青丝,脸上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柔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只是她的眼底却毫不掩饰那一份凛冽杀气: “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不跟我商量就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还说什么男方战绩彪炳,允文允武,聪明绝顶,靡声中外,天资卓绝,年轻一辈天下第一人.巴拉巴拉乃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独家金龟婿。 还说已经跟对方定下婚约,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只是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宴云绡孑然一身近两百年,难道真的是因为嫁不出去?!” 云绡和王澄两个人各自从自家老父亲那里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们对这种盲婚哑嫁的事情自然是全都本能抗拒。 而且那两位粗枝大叶的二品鬼神没有察觉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在隐瞒双方的身份后,一对儿女的心态其实截然不同。 就跟老王说的那样,王澄大不了多娶几个,即使没有感情,纯粹为了传宗接代,三妻四妾也十分正常。 像是戚虎戚元敬再怎么敬爱原配夫人,也不妨碍纳上三房小妾。 但是换成宴云绡就不一样了。 王澄能多娶,只要“没绝经,还能生”即使找一百个老王也不管,可云绡却不可能一女多嫁啊。 而且这种按照父母之命她已经订婚的炸裂消息,都没法跟自己认定了的王澄解释。 万幸,她宴夫人可不是什么听老爹话的乖乖女。 什么非嫁不可?她连一个呼吸都没有犹豫,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直接做了那个联姻对象。 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反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都带了过来,做完这一票神不知鬼不觉,立刻就能重新恢复自由身,跟王澄双宿三栖。 “阿绡姐姐以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次看样子是真的有人把她惹恼了。 只不过她这种平时足不出户的宅龙,人际关系窄到吓人,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 问她也说不出来。” 在岸边默默给龙女姐姐当捧鞋童子的王澄,看着她柳黛蛾眉间浓到化不开的杀气也有些头疼。 主要是这次到底要杀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本事,道行品级如何等等全都一概不知道。 王澄听到这个身份不明的委托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咳咳,加钱? 阿绡姐只说那人战绩彪炳,允文允武,聪明绝顶,靡声中外,天资卓越,年轻一辈天下第一人.巴拉巴拉 而且前面带着这么一串吹破天的头衔,根本想不出来如此牛皮哄哄,连自己和鬼神妒陆云尘都望尘莫及的存在到底是谁? 既然这么有名我不应该不知道啊! 王澄有些怀疑对方纯粹是在吹牛不打草稿: “若是世间真的存在阴曹地府,这种人要是死了,到了阎王那里,人家都得让马面抽他大嘴巴子。 要问为什么不让牛头抽? 阎王老子也怕他趁机又要继续趁机吹牛皮啊! 不过,阿绡姐姐的费用已经付了,不管对方是谁,今天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王澄抿抿嘴唇,唇齿间仿佛依旧残留着阿绡姐姐甜美的滋味。 她的龙女本体和转世人身,一起主动为他送上的香吻,就是这次刺杀目标的“买命钱”。 虽然比起狐狸姐姐的白给大法来说还差了不少,但对性子清冷的龙女姐姐来说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买一送一,一夫一妻便能尽享齐人之福。 拉着阿绡姐姐一起在潭边一块大青石上坐下,抬手挥一挥衣袖,对着百川参龙局喝道: “我许愿,将燮理阴阳的权能在此阵中复制一份,对阿绡开放权限。” 身上的苦业随之消耗一空,两人的视野瞬间扩展,看到了天宝山场范围内的所有人,以及他们的大致身份。 自从王澄开始被雷劈之后,就觉得自己这份苦绝对不能白吃,于是也开始修行【天市均平法】,一苦二吃。 却偶然发现了一个意外惊喜。 以前有资格修行【天市均平法】的水班职官,大概没人能做到一国之主,天赐王权的程度,忽略了其中的关键奥妙,那就是: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这一国之苦,才是最苦的啊。 你当夜香郎,我当靖海王,大家受的苦都是一样的,不,子民们的苦都由我来背负,全国上下还是我最苦。 全国人民每人吃的苦都得分他一份,即使只有很少的一点,积少成多也十分壮观。 除了吃苦就变强的【盐人】之外,这法门跟他这位靖海王也是意外契合。 加上【均平天地,财可通神】的灵应比水班三十六堂任何一个职官法位都更契合【天市均平法】。 他就算什么都不干,一天吃的苦也能顶张武这个忘磨命吃十天,而且消耗更小,愿望更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术法源流来自那个神奇的国度,还存在着婆罗门的苦比首陀罗的苦更值钱之类的隐藏设定。 总之,我们当君主的,才是先天吃苦圣体。” 王澄本身的战斗手段已经十分丰富,不依赖言灵许愿的能力战斗,但言灵适应面极广,在任何情况下都有破局之力。 加上【燮理阴阳】本就是他的权柄,暂时移植到天宝山也没有费太多苦业。 看到王澄的玄妙手段,宴云绡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黛眉微展: “不错,姐姐的‘买命钱’没有白。开始找人!” 两个人借着燮理阴阳,一左一右在山上查看每一个可疑的目标。 只是王澄在帮宴云绡找那个刺杀目标的同时,也在顺便寻找自己的相亲对象,以他和阿绡为中心一圈圈向外找: “到底在哪呢? 老头子说她家世好,家资厚,人漂亮,境界高,说一句天上难寻,地上难觅也不为过,我们老王家算是高攀。 这些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老王还说如果没有他的面子,人家睬都不会睬我一眼? 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女下凡才有这种条件?这也太难猜了吧?” (本章完) 第254章 送子佛有鬼,杨一笑碑文 第254章 送子佛有鬼,杨一笑碑文 细雨蒙蒙,云遮雾绕,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善信们的热情。 半山腰上那座由佛寺改造而成的送子庙香火如沸,信众络绎不绝,连道路两侧的树上都被人系满了许愿的红绳和香牌。 上山拜神礼佛的信众衣着看起来都不错,几乎没有一个穷苦人家,显然穷鬼不是庙里的目标客群。 人群中还不乏小腹微隆,明显是已经从送子庙里求得子嗣的妇人,带着自己的丈夫一起来法会还愿。 更少不了许多明显未婚的年轻男女也来凑热闹。 就跟老王、老宴把子女相亲地点定在这儿的初衷一样,凡是管送子的神明,也指定有撮合姻缘的业务。 “啊!” 临近庙宇大门的山道上,一个明显显怀,大概怀孕近三个月的妇人突然脚下一滑,惊叫着身体向后倾倒。 她身边的丈夫为了表示虔诚,亲自背着满满一篓供品瓜果,没有让小厮帮忙,此时根本来不及反应。 幸亏他们身后路过一个看起来娇小玲珑,力气却一点也不小的少女,只是一抬手就稳稳扶住了那位怀孕的夫人。 夫人的丈夫顶着满头冷汗过来对少女千恩万谢: “多谢这些小姐仗义出手。我吴家是江南盐商,三代单传,您不仅救了我夫人,还救了我吴氏全家。 请受吴某一拜,改日到我府上若有差遣,无有不应。” 少女摆摆手,只是也问出一个疑惑: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山路难行,贵夫人有了身孕还来拜神,实在是有些冒险。” 吴姓男子一手搀着夫人,一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倒也没有瞒着她: “小姐您有所不知。 我们夫妻成婚多年无子,三个月前无意间拜了一次还没有被请入庙宇的【送子佛】,没想到夫人回去就有了身孕。 我们应当是最早得神明垂怜的信众之一。 只是听庙祝吩咐,期间必须要来参加送子庙举行的法会,孩子才能顺利降生,我们特来还愿。” 少女点点头,也没有多想。 “原来如此。还愿还是要的。” 帮忙一起照顾着孕妇走进庙门后,就跟这对萍水相逢的夫妇挥手告别,走向侧面的姻缘殿。 据说在这送子庙求的姻缘也很灵验。 事实上这天宝山还是古代爱情故事《田螺姑娘》的发生地之一。 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传说,川蜀之地的螺湖、岭南柳州治、闽州州城附近的螺洲镇.最后一个就是这天宝山上的天宝陂。 故事都大同小异不必赘述,细节或有不同,但主线都是螺女和农夫的朴素爱情。 此世各种传说本身就拥有力量,想要断定一个民间传说发生的年代,其实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判断标准。 如果故事的主角是农夫、牛郎、樵夫.等等底层劳动人民,那必定年头久远,一不小心就能追溯到隋唐魏晋南北朝之前。 但如果主角是各种书生,那大概率就是在赵宋之后。 道理很简单,讲谁的故事谁就会成为创造和传播故事的主体。 创作者都会下意识代入自己或自己熟知的身份,这样才会产生共鸣,百试百灵。 娇小少女狗狗祟祟地来到那棵枝叶繁茂的姻缘树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熟人,才在树枝上挂上了一块用一两银子从庙祝那里重金“求”来的姻缘牌。 当然是“求”不是“买”,佛门的事儿怎么能叫买卖呢? 忒俗! 牌子背面刻着一只田螺,正面右边写着她自己的名字“韩淑书”,另一边则写上了.鬼神妒陆云尘! 然后耳根微红,双手合十小声祷告: “求神明保佑淑书和陆大哥的事情不要被人发现,能顺顺利利修成正果,结成良缘。 若能得偿所愿,我韩淑书一定回来给您塑一座金身佛像,绝不食言!” 却不知道自己的一连串举动,从头到尾都被天上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好家伙,我说你怎么突然就学会三角函数了呢,原来都是爱情的力量。 还有老陆,我还真以为他老人家心善,看不得笨蛋,天天凑你身边给你讲数学题,施展浑身解数度化你。 原来也是春心荡漾,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地下工作做的实在是可以,一个不注意连我都被你们瞒了过去。” 王澄看着这怀春少女,满腔八卦之心膨胀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息: “淑书啊,听哥一句劝,老陆你把握不住啊! 有首歌唱的好:恰逢那年你明媚,又正逢我自卑,我两袖清风怎敢误你年岁。 恰逢你笑靥如,而我年少无为,看过你一眼用我一生来赔. 只是对你们来说,男女的角色反过来了而已。” 韩家条件当然十分不错,父辈的韩家五兄弟打下偌大家业,不缺金银财宝,还拥有海捞子一脉的极品符应镇物【霸王遗骨】。 但比起在京师都权势滔天的白鳞卫陆家,那就只能算是不值一提的乡下土财主了。 爱情或许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想要成亲那必然是两个家庭,乃至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拿王澄自己来说。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他跟阿绡姐姐和师姐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是如果他自己一事无成,错失了老爹留下来的东海国,根本就不会选择同时追求阿绡姐姐和师姐,反而会敬而远之。 就算师姐垂涎他的美色主动倒追也未必会接受。 就像前身作为打工人绝不会费心思研究怎么去追求神仙姐姐一样,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勉强在一起也注定分道扬镳。 更何况陆云尘还是长房长孙,注定避免不了政治联姻。 等韩淑书祷祝完重新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庙祝正站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块香牌,合十一礼: “施主。今日法会送子佛将会亲自现身,为三十六位信众祈福。 您与送子佛有缘已被佛爷选中,请随我来厢房静候。” 改造后的送子庙规模很大,被送子佛选中的幸运儿都会被庙祝引着单独进入一间厢房,对着送子佛像诚心礼佛等待法会开始。 “真的吗?太好了!” 韩淑书能被选中自然异常欣喜,跟着庙祝就走。 王澄随同她的脚步,却在同一排厢房门前看到了另一位熟人,赫然是戚将军的妻子王夫人!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竹烟马面裙,端庄温婉,哪里还有半点追杀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凶神恶煞? 只是面带郁色,遇到别人同样有些躲闪。 百姓为朝廷输送的徭役、赋税、粮食、布匹、人才.等等都构成了汉始皇帝王神炁的一部分。 国朝禁绝淫祀,限制寺院规模,就是在保证自己的基本盘。 正规的佛道儒信仰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不受《二十四节律》承认的毛神了。 一律打为淫祀,不得祭拜! 王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成婚后十几年无子,让她不由自主想要抓住每一丝机会,就算是遇到不受国家敕封的淫祀也实在是顾不得了。 “王夫人,请进。” 三十六位幸运儿每人一间独立的厢房,她的那间就在韩淑书隔壁。 两人进去之后不一会儿,那位盐商吴家的夫人也被庙祝引来,进了同一排厢房。 王澄在她身上随意扫了一眼,没发现她的标签有什么异常。 正要移开视线,突然目光一凝,失声道: “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空空如也? 什么信息都没有?” 立刻扭头去看其他的妇人。 骇然发现,不只是她,所有有了身孕,前来还愿的孕妇全都一样。 鼓鼓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胎儿! 与此同时。 在距离送子庙不算远的一座隐秘山坳里。 一群由数百庙军鬼卒【刀笔吏】组成的队伍,不知道已经默默潜伏了多久。 刀笔吏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更详细一点则要追溯到青铜时代的一种器物——削。 古人用简牍时,如有错讹,即以刀削之,故而那时的读书人及政客常常随身带着刀和笔,以便修改错误。 因刀笔并用,历代的文职官员也就被称作“刀笔吏”。 到了大昭时,吏为官之佐使,却永不可为官。 这些由朝廷官方培养的庙军鬼卒【刀笔吏】倒是不需要折寿,却需像犯人一样金字黥面。 上面刻的是甲骨文,可借这种最接近仓颉造字时的古老文字通神。 此时,队伍上空还飘着两片龟甲,上面的古老文字凑成了“路人甲”三字,绽放法光将所有人笼罩其间。 无论是此地的送子佛,还是布下大阵的王澄、宴云绡都下意识把他们给忽略了过去。 队伍前方两个首领低声交谈着任务: “我们用笨办法慢慢排查了两个月,基本可以确定,目标就在这里!” “何时动手?” “等!有杨一笑碑文在,那个仙渣做什么都不可能顺利,今日必有变故。” 两人看向脚下放着的一块老旧石碑,上面抹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上书:“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此乃【符应镇物·倒霉鬼碑文(北宋杨一笑)】。 虽只是一府之宝,却是霉运【横祸连灾炁】的绝佳载体,本事不小。 只要把某人的血液留在上面,就会跟碑文曾经的主人杨一笑一样霉运连连,大概率一事无成! (本章完) 第255章 借胎炼宝塔,血河浮屠舰 第255章 借胎炼宝塔,血河浮屠舰 送子庙深处,高大的院墙将信众的喧嚣通通挡在外面。 一间幽静的禅房里,还童仙盘膝端坐在草芯蒲团上。 他依旧还是那副十几岁童子的模样,继承了王翠翘和毛海峰的优秀外貌,粉雕玉琢,唇红齿白,见之可喜。 尤其是对那些无子的妇人来说,看到他比看到年画上的娃娃更能心生爱怜。 比起原来跟大海盗曾一本一起上岸劫掠时,又换了一个新的造型。 剃光头发点上香疤,再披上一件袈裟,配合本体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成气质,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身上披着的袈裟,正是原本被俞志辅【伏虎龙禅剑】砍成两段的血魂幡。 一半在邢玉郎身上,另一半还在他这里,不知道偷偷吃掉了多少人,已经尽复旧观。 不断吞吐甜腻的血雾,质量相当于四品职官,规模却要超出数倍的血色法光在他头顶结成光幢。 此时禅房里不只有他一人,还有三位妩媚艳丽的美人,正身披透明薄纱围着他翩翩起舞。 而且身份各不相同,一个女人,一个女鬼,一个女妖。 不顾外面就有大批信众虔诚礼佛,白日宣淫。 一边大跳艳舞,一边轮流与满脸宝相庄严端坐蒲团的还童仙媾和。 还童仙手则掐《金匮房中术》的印决,口中诵咒: “与鬼相和,集阴炁者性灵清爽!” “与神相和,集神炁者神满自足!” “与妖相和,集妖炁者筋强骨健!” “与仙相和,集仙炁者阴阳平衡!” “与祟相和,集邪炁者百无禁忌!” “与僵相和,集尸炁者肉身不腐.” 王澄要是听到这段经文都要目瞪口呆,许仙、董永来了都得直呼内行,你是什么都敢上啊。 正坐在还童仙怀中的魁牡丹抹了一把脸上的香汗,有些好奇道: “主人,那修行此术与人相和又有何等好处?” 另外两位同属于胭脂楼的一鬼一妖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还童仙苦修《金匮房中术》,在大昭最易得的就是鬼、人、妖这三种道侣。 鬼以九子鬼母最上,能极大增强性功修行速度,比起单纯以食气餐霞修行至少能快一半; 妖中以天生肉身强大,可以千变万化的蛟龙为最上品,算是一种在神道世界“修命”的便宜法门。 能从根本上强健筋骨,百病不生,修到深处,奔行之时快如奔马,两肩一晃力大如象,成为别人眼中的半人半妖之身也不是妄想。 在追随还童仙的这段时间里,她们都已知道这些,但最根本的人之一道却迟迟没有学到。 此番委身服侍,趁着主人心情不错,连忙请教。 还童仙缓缓开口讲法: “人乃万灵之长,身上的炁最复杂,六欲七情炁、横祸连灾炁、金玉满堂炁、福星高照炁、九州社令炁、五谷轮回炁 命格不同,家世不同,天资不同,效果便是千差万别。” 大袖一挥搅乱了香炉中的【贵妃帐中香】,袅袅烟气将这座送子庙内的光景全都交织于此禅房方寸之间。 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三十六位有缘人尽数归位,虽是由烟气构成,每个人却都纤毫毕现。 还童仙兴致盎然地一个个指点着自己的“杰作”,第一个点的就是盐商吴氏之妻: “与富人相和,集金玉满堂炁,财运绵延!” 又一连点了两个靠在一起的妇人,她们分别是芗州城中柴帮帮主之妻,粪帮帮主的儿媳。 只看“柴米油盐”的顺序就知道,这个年头城里的柴帮和粪帮名号虽然听起来不够响亮,但本质上一个是能源巨头,一个化工巨头。 那一帮只会敲诈勒索,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跟这等庞然大物比起来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提鞋都配不上。 “集司耀制火炁,增益三火;集五谷轮回炁,五脏通畅。” 接着再点厢房紧紧靠在一起,刚刚才新来的韩淑书和王夫人: “若能与有福之人相交,集福星高照炁,诸事顺遂;与有权之人相交,集九州社令炁,加官进爵” 《金匮房中术》还是原来的那一本,但在还童仙手中明显有更精妙的进阶用法。 在墙外的仙界之中,各家法脉手中的《房中术》虽不是仙法,地位还要远在那些能用“不死仙药”性命双修的强大仙法之上。 能直指此界修行根本,关乎一个连六天故气都在严格保守的惊天秘密。 魁牡丹腻声追问道: “可是我看主人临幸了其中一些姿色上佳的妇人,汲取各种人炁之后,还给她们种下了阴阳胎胞,令其夫妇自然受孕,难道其中还另有深意?” 还童仙被问到得意之处,拍拍她挺翘的屁股,哈哈大笑: “本仙的手段又岂是如此简单? 此乃更上一层的仙家不传之秘,隔空送子,借胎炼宝。 本仙手中【血河浮屠舰】的雏形不日便可现世了。哈哈哈” 还童仙被王澄栽赃陷害,让龟山书社误以为他夺走了三分之二还要多的郑和宝图,实际上他完整拿走的宝船图纸只有【血河浮屠舰】。 这艘天工宝船不属于陷落墙外的七艘之一,却最符合他这一脉的传承,最能发挥出他的实力。 关键是造舰材料远没有【蜃楼云龙舰】所需的龙魂残渣那么稀缺,只需要血,大量的鲜血! 与之相应的则是与【蜃楼云龙舰】迥异的战舰构造,关键模块组件叫做【血浮屠】。 炼制方法近乎魔道。 取十二、二十四、三十六个不等的有根器之人的骨骼、血肉、生魂、命数.一起熔炼,铸造成一座【血河浮屠】,也就是一座血肉佛塔。 再找到一件与长平之战、五胡乱华、安史之乱、黄巢起义、云蒙征服.等等大屠杀事件有关的一国之宝供奉。 战斗时,只要血河不绝,血河浮屠就能不断修复战舰舰身,甚至抽取强大存在的精血,最终越变越强! 这艘战舰太伤天和,三官正气统御下的神道职官炼制此舰必有灾殃。 还童仙这种本就无恶不作的仙渣倒是无所谓: “本仙以性命双修的仙法结成‘阴阳胎胞’,虚空送入那些求子的妇人体内。 能将怀孕几率提升到百分之百,一遇父精母血就会立刻发育。 无论是脉象,还是神道职官的各种感应,都只会发现肚子里面有一个按照正常轨迹成长的婴儿。 实则阴阳胎胞会成为跗骨之蛆,化作胎儿永远无法摆脱的一颗毒瘤,不断吸取他们身上的精血、气数。 更妙的是,凡是能找到送子庙来的夫妇,大概率早先无子,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后代。 故而能以此胎儿为跳板,吸取父母和双方家族的气数来壮大自身。 到时候母体生产,产出的只有一块.用来筑造血浮屠的人砖! 本仙精挑细选的这些妇人、女子,每一个人都气数不凡,家中不是有钱就是有势,炼成的血浮屠定然比原版有根器之人所炼的还要好。” 人、鬼、妖三女自是满口恭维: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主人他日定为神州仙道之祖!” 服侍的时候也更加谄媚殷勤。 等到这次修行结束,三女跪地为还童仙整理好衣物,帮他重新恢复了原本道貌岸然的模样。 后者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便起身走出禅房: “本仙去检查那些人砖炼制的如何,再给未婚女子种下姻缘锁。 她们随行的丈夫就赏给你们了,切记,在这寺中不可闹出人命,惹来官府注意。最近本仙一直有些不好的预感。” 留下这句吩咐,还童仙心中再次暗恨坏了他好事的社稷主和鬼神妒陆云尘。 然后抬脚径直走向韩淑书所在的厢房,眼底阴冷: “没想到那鬼神妒的小情人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我这次不仅要给你种下姻缘锁,还要下迷情咒,提前种下阴阳胎胞。 只要你们下次见面,陆家的小半气数都将落入本仙手中。 镇海卫也终将是本仙囊中之物!” 所有厢房用的线香都按照善信本身的职官等级,安排了不同的【四圣问心香】,会让她们不由自主降服心猿,进入定中。 没有致命危险不会轻易醒来,就算中招事后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这三个月以来,这一招百试百灵,从没有出过差错。 还童仙做事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小心。 在两位新晋信徒,地位最高的王夫人和潜力最大的韩淑书的房门前迟疑了一会,确定空气中弥漫的香品都没有出问题后,还是率先推门走进了韩淑书的厢房。 那个娇小少女果然早已对着一座青铜香炉深度入定。 还童仙手中掐诀,血魂幡化作的袈裟上浮现出三道血线,凌空交织成三道不停蠕动的符箓。 还童仙嘴角咧开,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无比美好的未来。 掌握大昭四大卫之一的镇海卫、月港出海口、还有闽州治最精锐的水师力量之一,外加情报组织胭脂楼、曾一本的海盗团、深入信仰世界的送子庙。 再拿捏住戚虎的妻子王夫人,到时黑、白、灰、金四方配合,整个芗州府、乃至闽州治都将变成他狩猎血食的猎场。 到那时,回收全部郑和宝图,打造天工宝船,担任仙道渗透神州的桥头堡等等一系列任务都能圆满完成。 “嘎嘎嘎” 正要抬手将那三道符箓打入毫无防备的韩淑书体内。 却突然听到隔壁王夫人的房间里,有个听起来似乎让他刻骨铭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声音高呼: “王夫人,下官举报的仙渣正是此人!” 然后便是戚虎家中那位母老虎王月娇强行压抑怒火的低吼: “知道了,小子闪一边去,别给老娘碍事。” 接着便是一声叱喝: “大胆仙渣,竟敢骗到你姑奶奶头上来了,剑来——!!!” (本章完) 第256章 阴差阳错,巧做渔翁 第256章 阴差阳错,巧做渔翁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没有入定?!” 还童仙勃然变色,想起这可是一位以战斗力著称的四品【剑侠】,顾不得继续料理韩淑书便要破窗而出。 这座送子庙重建的时候就被他布置了阵局,相当于一方道场法界,只要拉开距离,他有自信将王夫人重新镇压下去。 只不过他却不知,王月娇恼怒他胆敢欺骗自己,掐灭了自己“拜神求子”的最后一线希望,一上来就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活。 跟俞志辅的【伏虎龙禅剑】一样,戚元敬也博采众长自创了一门飞剑之术名为【戚门十三剑】! 随着王夫人呼唤,对面的“前辈”瞬间响应,无穷炽白剑光落入她摊开的掌心之中。 瞧瞧这快如闪电的响应速度何等殷勤?要是不说,别人还以为对面的那位上三品在世鬼神才是借法的“小友境”呢。 “乌龙绞尾!给老娘死!” 王夫人手中剑光化作游龙,瞬间斩断两间厢房中间的隔墙,缠住了正要破窗而出的还童仙。 熟悉的上三品飞剑,熟悉的死亡气息,还有隐隐约约一只更加熟悉的幕后黑手,都让还童仙重新回忆起了那晚在青雀庵经历过的恐惧。 可惜无论他怎么想都改变不了战斗力之间质的差距。 “啊——!” 血光迸射,他在一瞬间就被切成了三段。 万幸,还童仙被飞剑砍的经验十分丰富,再次提前使出了仙法“断头不死术”,像一条生命力顽强的蚯蚓一样主动分离了身体。 “唉呀,要竖着劈才死的快啊,王夫人!” “多事!大不了再来一剑,老娘要把他大卸八块,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这时,厢房中间被切断的隔墙才轰然倒塌。 让回头望去,准备死死记住仇敌到底是谁的还童仙,看清了两个人的样子。 厢房里有一个王夫人不意外,如今却又多了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不过明显只是一道虚幻的影子化身。 还童仙顿时恍然,怪不得他没有心跳,没有气味,不曾露出任何破绽。 不过,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明明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却下意识感觉跟他就是宿世仇敌。 忍不住气血上涌,怒发冲冠,气得连躯干上的断口都开始重新飙血。 “啊!都是因为你你到底是谁?” 顶着王富贵皮相的王澄对他摆摆手,笑的人畜无害: “没错,老童,你猜对了,又是我举报的你。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又会不记得了。” 先前他意外发现了这些孕妇腹中空空,明显有大问题之后,立刻和云绡一起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曾经共同对抗过的仙渣还童仙。 “我还以为在切支丹倭寇抵达之前,造出【雷火枢机】已经没有希望了。 没想到你就躲在我的辖区芗州府。 虽说总感觉发现你的过程中存在一系列巧合,先是老王提议到送子庙相亲,阿绡姐姐买凶杀人,接着又是韩淑书和王夫人乱入.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阳极:仙渣,拿来吧你!” 只不过,他们当初在书中世界《忠义水浒传》里,见识过还童仙和那一群【血神兵】的厉害,没有选择贸然自己动手。 第一时间便是举报! 王夫人可是将门虎女,众将评价:威猛,晓畅军机,常分麾佐公成功。 不仅是贤内助,更是女军师,亲自上阵杀敌更是常有的事情。 偷偷对她陈说厉害后,自然不会像那些迷信的愚夫愚妇一样继续被迷惑,跟着王澄静静埋伏下来积蓄怒气。 加上有师父沈雨亭这个用迷香的大行家传授了《神传香谱》,想要在不改变四圣问心香香品,以免还童仙察觉的情况下让王夫人保持清醒也不难。 只要在舌下含上一片道地化橘红就可以了。 王澄本体还在宝珠潭,来偷偷告状的只是一道燮理阴阳塑造的投影,果然顺利把还童仙瞒了过去。 偷袭之下一招建功。 纵使向“前辈”借剑有限制,一天最多只能用个一两次平砍,也顺利将还童仙打成残血。 刺啦——! 旋即王夫人剑光暴涨,将一段挥舞着肠子、内脏,血糊糊向她扑来的残骸削成了血雾。 另外两截身体则趁机化作两道血光,裹着血魂幡冲出送子庙分头逃跑。 嘭! 其中之一一头撞上了一座煞气滔天的军阵。 却是本来在山坳里埋伏的【刀笔吏】,早就顶着“路人甲”的龟甲潜伏到了送子庙之外。 “果然来了。 杀!夺回被仙渣抢走的郑和宝图,报青雀庵一箭之仇!” 这支队伍的首领赫然便是被还童仙摧毁了所有基业的妙净师太。 抬手抛出一册传自辛弃疾的兵道密卷【美芹十论·审势察情】: “两敌相持,无以得其情则疑,疑故易骇,骇而应之必不能详.” 如果对敌情不甚了解,就会在疑虑的情况下产生心理性恐慌,影响判断和应对。 相反,如果充分掌握对手的一举一动,则内心镇定而不惑于敌方挑衅,才能掌握主动克敌制胜。 阵法的效果也十分强大。 ——只要做好准备,对敌人的情报了如指掌,那么攻击时不仅可以获得阵法天然的破法之力,还能针对敌方弱点发出惊天动地的一次暴击! 跟在妙净师太身边的副手,则是戴着标志性叆叇,许久不见的【官杀攻身格】高仁高精忠。 看他身上的气象,赫然已经兼职了【白水郎】和【小说家】,并且得到义父凤洲山人帮助,白水郎的职官法位一下子冲上了六品。 身穿儒衫,站在数百刀笔吏的前面意气风发,与原本小小的倭语通译官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还童仙当初见过两人,又没有受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影响,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是你们?大昭清流士绅!” 看到这两个熟人,合理联想之下,自然而然就把这次失利的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到了他们头上。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双目登时一片赤红。 “没错,就是我们!” 虽然高仁觉得还童仙此时语气怪怪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但偷偷寻找这个仙渣试图夺回郑和宝图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毕竟他们才是受害者。 只觉得这苦大仇深的仙渣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段时间他高精忠吃的苦可不少,要不是对义父忠心耿耿,根本坚持不下来。 【血魂幡】用六天故气炼成,品级极高,足以镇压自身气数。 加上他本体相当于上三品在世鬼神的超高位格,阻挡了所有卜筮类异术绝活的探查。 却依旧挡不住势力庞大,比皇权更能触及大昭底层的士绅豪门。 大多数地方人口流动不大,出现陌生人很容易引起本地人的警惕,第一时间就会被士绅得知。 更何况是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宗教团体? 还童仙也隐约能感应到,似乎有人已经盯上了自己,这才让麾下的胭脂楼众女收敛一点。 而且他最近莫名其妙总是倒霉,好好的计划也变得一波三折,漏洞百出。 直到看清被高仁捧在手里的【杨一笑碑文】才恍然意识到,当初随手打发的小角色,恐怕是比社稷主更难缠的存在。 身份暴露,送子庙的一片心血即将毁于一旦,他也终于感受到了妙净师太的痛苦。 没什么好说的,立刻摇动手中血色长幡,登时血光漫卷,黑雾滚滚。 哗啦啦. 一条虚幻的血河从幡中倾泻而下,河中“咕嘟咕嘟”冒着鬼脸模样的气泡,倒映出无数野兽和人类亡魂的影子。 众多【道兵·血神兵】从那条血河中扑了出来,每一个都是人和某种兽类的结合体。 可惜,还童仙遭受重创,实力大衰,有些外强中干。 “审势,察情,斩!” 数百【刀笔吏】怒喝一声,共同挥刀,刀光竟直接穿透军阵,砍中了还童仙本体。 收刀之时,又有大股鲜血浇上了杨一笑墓志铭的碑文。 原本上面只有当初被俞志辅砍伤后落到泥里的干涸血迹。 此时得到鲜血强化,还童仙头顶顿时霉运汇聚,扫把星罩顶,碑文的效果当场猛增一截。 下一刻,天上本来还有最后一线隐晦的血光穿云破雾,就要偷偷逃离,却不小心触发了某个庞大的阵局。 山溪、风雨、云雾联动,好像江河归海。 陷入其中的还童仙在天旋地转之间,再一睁眼,便愕然发现自己突然跌落到了地面上。 身下还有一个不知道被什么人提前画好的.十字标靶。 “这又是什么东西?”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连绵的火炮声。 轰!轰!轰!轰!轰! (本章完) 第257章 阳极诞生:十妈生一胎,早产的血浮 第257章 阳极诞生:十妈生一胎,早产的血浮屠 “原来这就是天命的力量,真是造化玄奇不可思议,任凭凡人再怎么挣扎也无能为力!” 就在短短片刻功夫之前,王澄和宴云绡都想象不到,自己这一道为刺杀目标而精心准备的陷阱,最后会意外用到还童仙的身上。 全程将“命运弄人”四个体现的淋漓尽致,“杨一笑”戏弄了他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将一连串孤立的意外结合起来,终于拼凑成了一个针对还童仙的绝杀之局,一次又一次直到致他于死地。 王澄、宴云绡、还童仙、还有龟山书社的行动人员,全都被这股酝酿了两个月的命运洪流推着往前走。 局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剧本下一刻是怎么写的。 直到【奇货可居】看到了高仁手里的那一副碑文,王澄才终于仿佛大梦初醒,揭开了眼前的一层命运迷雾。 【奇货:杨一笑碑文(一府之宝) 霉运盖顶的效果和目标本身的道行、债业均有关系,道行越低,债业越深,则霉运的效果越强。 注:目标身上债业越重,便代表着他对此方天地和人道族群的亏欠越大。 有部分穷凶极恶之辈,一旦被人借由碑文引发命运洪流,还有可能借天、地、鬼神、堂官之力,共诛此獠! 上限远超一府之宝的能力极限。】 显而易见,要不是因为还童仙本质上是一个被三官正气排斥的邪恶仙渣,效果绝不至于这么霸道,形成天、地、人三合的绝杀。 恰好云绡和王澄两人,一个是本地负责调理阴阳的地祇龙神,一个是为众生主持公道的【直岁堂官】,都是名录水班堂口的堂上客。 也在无意间成了【杨一笑碑文】给还童仙安排的命运:“不中、逐之出、卒”中的关键一环,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猎杀。 直到还童仙的命运走向结局,才让他们终于看清了帷幕后遮蔽的真相。 “我们.这刺杀” “相亲这事儿好像” 两个人恍惚间都回想起了某些之前下意识忽略掉的“相亲”细节,察觉到了自己过去的举止行为确实有一点点不太对劲。 回头再看匆匆立起的【百川参龙局】,也明显过于草率了。 不过,他们跟还童仙有仇却是一点也不掺水分。 “管他呢,毕竟.来都来了!打谁不是打呢?” 果断一起下令: “开火!” 【五峰旗号】早就变大了三倍,满满当当地占据了大半个宝珠潭的水面,船上几十门舰载火炮全都化作钢铁巨兽,自己趴到了火炮甲板边缘。 战舰庞大的体型给了它们足够的施展空间,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了野战炮。 炮口膨胀到了近乎脸盆大,地上的铸铁炮弹化身铁狮子头吞下巨量的黑火药、紫火药自动钻进了炮膛。 一声令下,不需要重新调整射界,便一起喷出烈焰,战舰齐射的巨大火光将已经暗淡下去的天色再次照亮。 炫目的火线飞扑向三百米之外,位于一个小山头上的十字标靶。 轰隆——!!! 几十颗爆裂弹瞬间就覆盖了还童仙所有的闪避空间,一团团骇人的炽热火球腾空而起。 连远在十数里之外,天宝山山脚下的村庄都能看到绚烂的闪光。 下一刻,海量的草木、泥土、岩石、还有地层里潜藏的蛤蟆、虫豸全都被炽热的冲击波一起掀上高空。 又被得到王澄点化的滚滚炎流打着旋烧成焦炭。 那些炮弹还在半空中的时候,还童仙的身体便骤然缩小,异化成一段血红色的植物根须拼命往脚下的山体里钻去 直面这招“从天而降的掌法”时,他还依旧稀里糊涂: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他们一个直岁堂官,一个地祇龙女,难道跟那些清流士绅也是一伙的? 本仙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啊——!” 此间本就是云绡的道场法界,百川参龙局笼罩四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怕有人能跑掉。 五峰旗号的舰炮齐射一连打了三轮。 自动装弹速度比人更快,别人的重炮一分钟最多能打一发,它们在王小旗的指挥下却能连打三发。 打到最后,附近的山体都在微微震颤,作为十字标靶所在地的小山头更是差点被冲击波和弹片给整体削平。 噼里啪啦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烧干净的碎石土屑这才从天上重新坠落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黑漆漆的烟尘,鼻腔里充斥灼热的焦糊味。 云绡挥舞手中法剑召来一片雨水消弭烟尘火患,然后和王澄一起飘然落到那片坑坑洼洼的灼热土地上。 嘴上说着: “看样子这仙渣应该是死了。” 目光却沿着【燮理阴阳】的标注锁定了一个位置,法剑一指。 咔嚓! 头顶攒攒簇簇的云雾往中间一聚,炽白的霹雳狠狠砸了下来。 “哼——!” 又是一声有气无力的惨哼,一截只剩不过小臂长的焦黑根须本来还想装死逃过一劫,却又怎么可能躲过燮理阴阳的探查? 仙渣是人之“命”与自然万物的组合,躯体的大小、完整与否,与他们本身的实力息息相关。 纵使还童仙是以“性命双修”之法修行有成的所谓“仙人”,但在墙内的根本依旧是毛海峰、王翠翘二人生下的仙渣。 只剩下这么一点,就证明他的实力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哪怕这一段残骸原本是脑袋和上半身这种最重要的身体组成部分,也不能成为例外。 “厉害,这都没死透。” 王澄和宴云绡不得不佩服这些仙渣恐怖的生命力,换成神道职官早就死了八百遍了,对还童仙来说却依旧不能算是致命伤。 焦黑的根须上裂开一道小口,吐出一口好像内脏都被烧熟的肉香,还童仙怨毒咆哮: “本仙精挑细选合适的母体,耗费无数苦功才给她们种下阴阳胎胞慢慢养炼一座【血浮屠】。 本待十月怀胎之后,尽取诸权贵豪商满门气数,炼成完美无瑕的天工宝船:血河浮屠舰。 如今,一切都毁于一旦。都是你们逼我的,自己找死怨不得本仙! 血浮屠,召来!!!” 话音刚落,燮理阴阳遍布天宝山场的耳目就看到送子庙内外,所有怀里身孕的妇人腹中全都骤然亮起红光。 被还童仙种下阴阳胎胞的,当然不只是厢房里的那三十六人。 这次为了参加法会,基本上所有人都来齐了。 随即就见那一团团红光接连一闪而逝,无论已经怀胎多长时间,妇人的肚子全都瞬间干瘪下去。 引来一片仓皇失措的惊叫声: “孩子!我的孩子呢?!” 万幸,还童仙大概是还打着在反杀王澄宴云绡之后,将来再续上这一门仙法的主意,没有“杀鸡取卵”。 只害了她们不到三个月,没有害她们全族一辈子,若是好好修养说不定还有重新恢复元气的希望。 数十道红光划破夜空落到了还童仙面前,各自显化成不同的组件,飞速融合成一座仿佛血玉般的九层宝塔。 明显因为早产而有些虚弱的血光爆闪与之共鸣。 这些“胎儿”还没有借着各自家族的气数培养成熟,就被还童仙给提前抽离,让王澄心里下意识生出一段画面: 十妈生一胎,天才出世! 一妈生出了一颗婴儿头,二妈生出了一根脖子,三妈生出了一副上胸,四妈生出了个下腹,五妈生出了个屁股,六妈生出了一只左手,七妈生出了只右手 就在十位妈妈目瞪口呆之际,忽然,各个残缺的身体器官向天空融合在了一起,婴儿哭啼之声炸响三界九天十地。 还童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画风有多么猎奇: “不是只有你们才有宝物,这血浮屠不仅是天工宝船的核心构造,更是本仙以仙法炼制的本命法宝!” 神道修行要求职官在自强自立的同时还要利他,天、地、水三班只有不断履职让大众受益,不然绝不可能死后享祭。 所谓“天下为公”便是如此。 仙道不一样,他们只讲伟力归于自身,逍遥自在,从不在乎反哺天地。 但墙内世界没有修行命功所需的道炁,三官正气又排斥六天故气,还童仙想要恢复本体的实力难上加难。 就跟那些妖怪一样。 妖天生肉体压过性灵,又没有系统性的命修之法,修行速度远不如人类快,更不要幻想着能达成“性命双修”之境。 想要长生就只能走神道晋升上三品鬼神,或是直接以妖身封神,或是转世成人就职神道职官。 前者风险更小,后者速度更快。 就像宴云绡一样,人身转世二十年,就顶得上龙身两百年苦修! 好在,还童仙能够取巧,以这等“借胎炼宝,法宝化身”之法,能在极短时间内汇聚大量精血、气数,用外物将自身品级推向巅峰。 目标也不只是这座血浮屠,而是准备将一整艘【血河浮屠舰】都炼成仙道化身! 此时,得到【血浮屠】的补益,还童仙勉强恢复了人形。 但是抬头一看,愕然发现王澄和宴云绡两人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像是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对上两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们.在等什么?” 宴云绡已然得知了碑文效果,虽然知道被影响的对象大概率会一事无成。 却依旧有些担心还童仙还会利用那些妇人的胎儿留下什么难缠的后手,比如:借体重生。 此时见后手揭开,众妇人没有性命之忧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再有所顾忌。 王澄则是更干脆的杀人诛心,看还童仙的目光像是在看一扇砧板上的猪肉,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大侄儿!老叔当然是在等你这一根【雷火枢机】的阳极了。” 果断抬手朝他虚虚一抓,大喝一声: “还钱!” (本章完) 第258章 六天故气之巴虺坏药鬼! 第258章 六天故气之巴虺坏药鬼! 上次王澄借着【讨债鬼】从还童仙身上扒过一层皮,得到一门《金匮房中术》,没有引来他背后的六天故气反击。 这次王澄已然晋升五品水衡都尉,又深入内陆,身处密不透风的阵局里,外面还隔着一层山海咒禁,胆子也变得更大。 演都不演了,在对方身受重伤的时候,当面硬要! 反正从毛海峰那里继承的“生养之恩”说还不完就是还不完。 大概要等还童仙重新回到降临这具身体之前的状态,一道分魂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才算是还掉了他王老爷所有的恩情。 在此期间所有的收获都得通通留下。 咯吱! 还童仙感受到一股无形巨力降临到自己的血浮屠上,这件与他本质如一的本命法宝竟作势欲飞,不由脸色大变。 “强盗!给本仙住手!” 这位自称来自墙外仙界的仙渣,固然做事狠毒毫无底线,却也不能否认他应对皇权、士绅、武装海商等等社会险恶时,经验十分匮乏。 仙,人在山中。他们在山里待久了,早已不知人间变了几度春秋,欠缺太多社会的毒打。 这一头王澄在跟他角力。 身边的宴云绡手掌一翻取出了三宝:天符、地印、人诀。 天符是一枚金符,上刻玄奥符文,符文间似有云雾流动;地印为一方铜印,印上刻有山川河流。 最后是人诀: “人诀无形,存于心中。天有变化,地有规律,人有七情六欲。了解人心,便能勾连天地掌控战局。” 此三术合一,便是由九天玄女赐下,黄帝持之纵横不败的兵道密卷【阴符经·九天击九地】! 云绡头顶滚滚军气沸腾如油,一千庙军鬼卒【高里鬼】从云团中现身,一列列排成军阵环绕着中间的还童仙和血浮屠,口中齐声颂道: “战斗之法,当从九天之上击九地之下。 九天者,春在青龙,夏在朱雀,秋在白虎,冬在玄武,四神为九天,其冲为九地!” 如今已是七月夏末,九天所在自然为四象之朱雀! “唳——!” 山间香火之气大盛,金红色的神光暴涨,一只赤红的朱雀顿时从九天之上扑击而下。 探出双爪狠狠镇向那血浮屠。 还童仙被上下夹攻,半截小腿都砸进了地里,早已动弹不得。 他却不甘坐以待毙,心光爆发接引浮屠塔上一丝血光勾勒成符——阴阳胎胞。 “去!” 一线血光猛然冲向王澄。 凭还童仙的仙法造诣,就算是男人对上也不能幸免,符箓会以阴阳二气为根顷刻结出肿瘤一般的假胎,反向将人彻底吸干。 只要进入两方护吸环节,他就有希望重新构建平衡反败为胜。 流光快如闪电,猛然命中王澄。 正要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啪! 早就见识过这一招的王澄双手合十,天生异相【阴阳手】发动,身上阴阳二气飞速流转。 得益于自身阴阳化身便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可以互相转化。 一道专属于水衡都尉的【阴阳化生箓】上,阳鱼鱼眼急速扩大,阴鱼鱼眼塌缩,瞬间阴阳互转。 体量极小的阴阳胎胞,在王澄体内堪称磅礴的阴阳二炁冲刷下瞬间消失,被消化成了阴阳化生箓的一部分。 整个人也顺势变回了曾经给还童仙“接生”的靖海王本相,并切换为邪祟阴身,双目变成了方形钱眼的模样。 “送王船,开!” 脚下阴影随着乳白色的蜃气飞速扩展到还童仙脚下。 阴风呜咽,无数只惨白的邪祟手掌从脚下的阴影里伸出来,死死抓住了还童仙的小腿、大腿、双臂、脑袋,用力拉扯他的魂魄。 要将他投射到墙内世界的这唯一一道分魂,给强行抓到王船上。 只要没了这道分魂,不论他在其他地方准备了多少后手,都再也没有了意义。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是你! 你是毛海峰的义弟,王翠翘的小叔子。竟然还是个有意识的邪祟!” 还童仙对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刻骨铭心,但也仅此而已了,对解决他的危险处境并没有什么卵用。 放到外面,王澄这邪祟阴身【代天巡狩靖海王】也足以称得上一句“大邪祟”,为祸一地绝不是玩笑。 最核心的权能就是带着各种邪祟送王船,属于专业对口,又得丐版蜃楼云龙舰相助,呼吸之间就将一半的魂魄强行从他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王船当场就开始强行抽取还童仙的记忆,仙法、性命双修之道、墙外世界.等等情报开始流失。 到了穷途末路的这一步,还童仙反而冷静下来,死死盯着王澄一字一顿道: “你们给我等着,本仙早晚还会回来!” 这道分魂的额头随即亮起一道繁复至极的猩红色符箓。 中间不断扭动的诡异符文篆字,构成了一个只要看一眼,耳边就会传来无数法螺、木鱼、诵经.等等幻听的无上名号——【巴虺坏药鬼】! “嘶!这是.” 王澄和宴云绡眼前一黑,只感觉脚下失重,身边的所有水体都被不可名状的莫名之物迅速染成漆黑。 似乎某个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庞然大物正在黑暗中伏行、游走、穿梭。 不知道是嘴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发声器官传出黏腻低沉的吼叫,连声音中都散发出几乎要渗入骨髓的药味、香火味以及恐怖的腥臭! 也就在他们两个怔神的一瞬间。 还童仙的这一道分魂和肉体,率先承受不住这个名号带来的恐怖压力,当场崩解返本还源化作一道被他修持多年的六天故气——巴虺坏药炁。 先是泯灭掉魂魄中携带的所有信息,然后猛地冲进了血玉般的浮屠宝塔。 嗡——! 短暂夺回了这笔“外债”的所有权,挣脱朱雀和送王船,轰然砸落到作为水脉节点的宝珠潭。 没有水四溅,而是直接砸穿了阴阳分界。 夹杂着奇异光影的黑色水汽好像冲开堤坝一角的洪水一样汹涌喷溅,横扫周围一里方圆,将还在愣神的王澄和宴云绡都给卷了进去。 等到两人双足落地,睁眼便发现自己落到了一座幽深的荷池里,只在头顶十分遥远的地方存在暗淡的天光。 而脚下的淤泥正一点点朝着他们两个的双脚向上攀附,用不了一天时间就会将他们完全吞没。 融合了还童仙全部血肉生魂的血浮屠恢复了平静,就落在他们身边,已被王澄成功夺取了所有权。 证明还童仙是真的已经死掉了。 “这里好像是天宝山上的历史沉渣【田螺姑娘】。” 他们两个都曾经经历过一次的阴阳翻转,历史沉渣爆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情况。 沉渣本质上是一种恐怖的区域性“人文现象”,诞生于有情众生的思想,植根于阴阳交界的地脉结穴。 有的沉寂,有的活跃,沉寂时近乎无害,活跃时又凶险无比。 月港有历史沉渣【石鼓钓龙】,天宝山的天宝陂也有历史沉渣【田螺姑娘】。 比起凶险莫测的前者,后者是十分美好的淳朴爱情故事,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人畜无害,连镇压封印都不需要。 这次被还童仙刚刚炼制成功的【血浮屠】催发,明显发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爱情故事被仙渣扭曲、嫁接,成了一处杀人的绝地。 王澄的奇货可居第一时间读取到了历史沉渣的规则: “一、田螺姑娘何宝妹是天庭荷池中的一只田螺,因贪玩爬出荷池,不料被雷电将其外壳击碎,跌落人间的淤泥里。 只有找到真心相爱之人才能爬出淤泥,重归上界。 二、故事男主张天邈与之私定终身,恩爱三年后将之重新送回天宝陂回归上界,自己则在投水殉情,送爱人一程。” 若想不被由痴男怨女的负面情绪化作的淤泥吞噬,相爱之人一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送另一方出去(不限制自杀,互相残杀也可以)。 若想两人一起出去,则必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孟子·滕文公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如果不等爹娘开口,不经媒人介绍,擅自和自己喜欢的人私会,就会被父母和社会上的人嘲笑,被认为是不遵礼教。 这分明便是还童仙专门为他们制造了一个考验人性的规则悖论: 想要一起逃出去就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只有逃出去才能找来父母媒人。 看似有希望,实际不可能完成。 所以他们只有第二个选项,想出去必须死一个! 以还童仙对人性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大概率两个都得死。 这也是掌管姻缘、生育的仙渣在杀人诛心。 王澄跟阿绡解释过之后,却根本没有在意这种看似无解的灵魂拷问。 而是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盯着龙女娘娘: “阿绡姐姐,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选的刺杀地点为什么会是在天宝山?” (本章完) 第259章 物理重启,未婚夫妻 第259章 物理重启,未婚夫妻 还童仙身死,【杨一笑碑文】的效果当即消失无踪。 跟天市均平法的苦乐平衡理念一样,天道至公,他们消灭了还童仙和他身上的债业,自然就有等量的天道垂青补偿他们。 顷刻之间,不仅精神爽利,悟性大开,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内学什么都快,而且气运加身,做什么都无往不利。 王澄也在眼看喜、身本忧这两窍之后,又洞开了一窍:意见欲。 此窍代表大脑,能增进智慧,让人过目不忘,思维能力大幅提升。 甚至像当初的【龙胤】韩武圭一样,以四品五庙神藏的巅峰境界,附身在宝物上短暂阴神出窍也问题不大。 斩杀一个强大仙渣得到的好处,顶得上他默默苦修半年。 云绡也成功打开了泥塑神胎的最后一窍,距离四品【龙胤】只差一个简单的晋升科仪,作为一条蛟龙只需要继续做自己就行了。 还童仙跌倒,他们吃饱。 以前他们的修行就像是和平时期,在军队里只能慢慢熬资历,如今一下子过渡到了战时,则可以凭借“先登,破阵,斩将,夺旗”四大军功飞速晋升! 自然是一日千里。 与此同时,碑文干涉中断了,天道冥冥中的影响下不来了,聪明的智商自然也就重新占领高地了。 先前王澄和宴云绡两个人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相亲对象”和“刺杀目标”,还傻傻的毫无察觉,一直被杨一笑碑文牵着鼻子走。 如今突然就想明白了一切。 他们在荷池底部互相看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相亲对象到底是谁呢?真的.好难猜啊!' 又同时心虚地移开目光,心里暗自埋怨: “都怪老王(老宴)!” 宴云绡即使受到碑文影响,基本的逻辑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宴公给她定下的亲事就是王澄。 毕竟上次东海国立国的时候,老爹还跟她提起过王澄,只是当时态度马马虎虎,虽然有几分欣赏,但评价只能算是尚可。 但这次的评价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人战绩彪炳,允文允武,聪明绝顶,靡声中外,天资卓绝,年轻一辈天下第一人.巴拉巴拉乃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独家金龟婿.” 瞧瞧这些标签,就算情人眼里出西施,云绡也觉得王澄跟老父亲的形容差太多,都替王澄感到不好意思。 王澄的想法也差不多。 “都是因为老王这个吹牛大王,把我们误导的好惨,还说什么云绡家里勉为其难答应这门亲事,都是因为他的面子值钱。 老头子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汉。 阿绡姐姐慧眼识珠,之所以一眼就能看中我,还不是因为我的咳,英俊!” 虽然归根结底跟老王的“面子”还是有点关系。 但要是真能客观形容,就算有碑文影响,他们也早就猜到相亲的对象就是彼此了。 现在王澄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万一他们把陷阱设置成确定相亲对象后就自动触发的模式,龙女娘娘这次可就真的谋杀亲夫了。 还童仙能扛舰炮齐射,他的小身板可扛不住。 于是看着面前的龙女,“兴师问罪”道: “阿绡姐姐,你.呃!” 阿绡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位不谙世事的龙女,却照样能像普通女孩一样无师自通各种恋爱技能,果断选择先发制人。 伸出纤细的藕臂,以沛然难当的一龙之力,一把薅住王澄的衣领,把他原地拔了起来。 像甩葱一样把他在半空中甩来甩去。 呼呼呼. 搅得荷池中水波汹涌,浪宣天,龟鳖鼋鼍皆缩颈,鱼虾鳌蟹尽藏头。 她自己则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带着几分生无可恋的柔弱,潸然泪下: “姐姐刚刚才十几万两香火法钱造天工宝船,又给你吃了龙身和人身嘴唇上的胭脂,你竟然立刻就带姐姐我一起出来相亲,见别的女人? 有了我和你狐狸姐姐还不够,你这个心大萝卜,黑了心的蛆!姐姐真是白疼你了!.巴拉巴拉” 呼呼呼. “哎呦,我去,我的意思是” 呼呼呼. “有事好商量,不要这么暴” 呼呼呼. “等等,要吐了,我要说什么来着” 呼呼呼. 呼呼呼. 顷刻之间,王澄就被云绡的一龙之力将脑子里的想法全都甩的一干二净。 等他晕晕乎乎地重新睁开眼睛,只看到龙女娘娘关切的眼神: “小澄子,你醒了?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干什么吗?” 王澄看着依旧紧紧攥着自己衣领的那只纤弱玉手,十分明智地把原来想说的话通通咽了下去。 充满求生欲地用力点点头配合道: “我刚刚在跟阿绡姐姐相亲!” 虽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对他没用,但云绡还是通过物理格式化的方式,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从他的脑子里“彻底清空”。 他不得不主动清空,要是不能物理清空,那剩下的选择恐怕就是物理重开了。 龙女娘娘这才像没事人一样展颜一笑,仿若雪莲盛开,美轮美奂,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乖。回答正确!” 说着还抬了抬自己的左脚,让王澄看到彻底入夜后,两人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半透明的红绳。 一端系在宴云绡晶莹白皙的左脚脚腕上,另一端系在了他的右脚脚腕上。 只不过云绡脚上只有一条红绳,王澄却有两条,另一条没入虚空延伸向东北方,一直连到了瀛洲行宫沈月夜的脚踝上。 看到这条红绳,王澄也一下子明白了老父亲和老岳父的计划。 据说水班信俗中有【何氏九圣】专门掌管姻缘,在与之相关的领域最为灵验。 老王之前应该就是向祂们借来权柄,窥探到了王澄脑子里的贾母史太君和刘姥姥。 老宴也是从祂们那里得了这一根姻缘红线,能让他们在一天的寻找无果后,制造一场沿着红线追索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来一个皆大欢喜。 虽然因为被杨一笑碑文搅乱了所有的安排,这么浪漫的场景全然没有机会展开,但结果终究还是好的。 正式成为未婚夫妻的两人抬起头来相视而笑。 对这场包办婚姻全都十分满意,还童仙带来的一些小插曲也成了两人情趣般的调剂。 王澄看到脚下的淤泥已经涨到了小腿,连忙用公主抱的姿势把阿绡姐姐给抱了起来,用自己的鼻尖轻轻碰了碰龙女的鼻尖。 “父母之命有了,我们还差媒妁之言,今天就一起办了吧。” 三班职官中就有【阴媒婆】,不仅干红事,还干白事,许多结阴婚的恐怖故事都是出自她们之手。 一般媒人会自提亲时开始,一直到订婚、促成结婚都会担任中间人。 在男女双方间做跑腿,联络,协调、细节调解,搞气氛,说吉祥话,祝福新人幸福美满,直至婚礼结束。 如果降低一下标准,这活儿谁都能干,不至于出现父母之命的悖论。 按理说,他们最正经的媒人应该是还童仙才对。 可惜这位仙渣牺牲小我,成就他们,连骨头渣子都融进了宝塔里,只为给他们最后一击。 但看在这件定亲贺礼的份儿上,他们便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 “你是不是还想今天连洞房烛都给一起办了?” 云绡羞涩地娇嗔一声,还是随手点将道: “小旗你来当媒人吧。” 用后宝船舟师时代,神州文明圈内第一艘天工宝船的舰灵做媒人,他们也算是足够有排面了。 “好咧,大嫂!” 王小旗跳出来在他们指导下很快就完成了简易的仪式。 王澄顺手提前给她包了一份谢媒礼,六十六枚香火法钱。 小舰灵立刻两眼放光,抱着红包就盯上了另一条红线,美滋滋地憧憬道: “做一次媒就能赚六十六钱,做两次就是.就是” 数了数十根手指,又脱下鞋子数脚趾,发现还是不够。 从王澄的龙衣蟒袍里拖出了清风和轰隆轰隆,正要扒祂们的鞋子。 王澄不由捂脸: “我原本以为当初学不会三角函数的韩淑书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她还要勇猛,而且还是我的部将。 你竟然连十以上的加减法都不会算。 算了,王小旗你以后还是不要单独出海了。” 小舰灵也不以为意,从善如流道: “好咧,哥。那下次做媒的事情.” “还找你,还找你。” 王澄把这小财迷糊弄过去,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飘上荷池水面。 他们如今气运正盛,区区悖论自然困不住他们。 往上飘的时候不忘顺便检查收获。 第一件就是已经被完整解读出来的全套【天工宝船·血河浮屠舰】的图纸。 郑和宝图上的密文不是用来保守秘密,不让别人学习,而是设置门槛,防止不具备相应能力的职官贸然接触墙外面的世界和信息。 如果后人能成功破译密文,打造出图纸上的东西,确定过洋牵星图上的地点,就有资格承担某种任务。 这个任务可能就藏在剩下的那些还没有解读的图纸里。 刚好,仙渣本就来自墙外,图纸里的隐秘对他们来说都是常识,解读起来远比神道职官要容易。 有了血河浮屠舰的图纸作参考,王澄相信自己蜃楼云龙舰的图纸破译也快了。 第二个则是与妖一起修行,能从根本上开启“命功”便宜法门的房中术进阶用法,看着怀中娇羞的龙女姐姐,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第三个就是充当阳极的【血浮屠】。 “最难搞的阳极材料到手,我们已经可以开始炼制【雷火枢机】。 如果以后再有替代材料,还能把这座浮屠拿去再造一艘【血河浮屠舰】! 有还童仙承担了最大的那份债业,后面的问题不大,就算是丐版那也是天工宝船的丐版,是其他战舰高攀不起的存在。” 在此之前,王澄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办。 龟山书社和还童仙的这次冲突,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终于可以将自己掌握的龟山书社信息部分公开化。 他要再次举报,告到中枢! (本章完) 第260章 风雨欲来,再次举报(求票) 第260章 风雨欲来,再次举报(求票) 很快两个人便携手脱离历史沉渣,重新回到了天宝山上。 恰好看到天上有人以神御剑化作流星刚刚飞走,不用猜也知道是某位只有小友境牌面的前辈境高人来过了。 妙净师太和高仁可不像是还童仙那么虎,敢对王夫人出手,杀完其中的一截躯干,早就扛着战利品【血魂幡】跑得没影。 王夫人也没有去追他们。 打发走关心则乱的丈夫后,就指挥自己带来的侍女召集了法会上的所有人,将一部分可以说的真相告诉了他们,安抚众人: “如今倭寇横行,邪祟当道,各种怪事层出不穷。 万幸,这大邪祟已经被吾等斩杀,各位虽身体小恙,终究没有酿成大祸。 我这里有从老家泰山奶奶庙中请来的神符一道,化为符水一人一碗,可为各位恢复元气,弥补几分根基。” 神州民间向来便有的“北元君,南天妃”的说法。 指的便是泰山奶奶和天妃娘娘,虽有南北地域之差,山神、海神之别,但同样都普度众生、舍己为人,成为闻名于世的保护女神。 《岱史》有云:“泰山位东土,察木德,而玉女坤质为水,助生成之功。”因此泰山奶奶的最重要权能之一便是生儿育女。 戚元敬、王月娇夫妇老家在登州治,手上恰有一道珍藏多年的神符,便用在了此处,恰好与这些身体亏空的孕妇对症。 “多谢王夫人!” 众人得知真相后怕之余感激涕零。 王夫人摆摆手,命侍女煮水化符自己退到一边,脸色黯然神伤。 安慰了其他的妇人,她自己却依旧难以释怀。 王澄想到刚刚的计划,便让阿绡先回去,自己上前宽慰道: “王夫人,泰山奶奶和天妃娘娘这等正神都有助益生育的权能,又何必寄希望于那些淫祀邪祟? 依下官之见,好人自有好报,您跟戚将军定能得偿所愿,延续香火。” 王夫人脸色莫名,看着他幽幽道: “都拜过了,老家的泰山奶奶感念我家老爷的功绩,给他许了三个儿子。天妃娘娘也拜过了,又给他许了两个儿子。 戚家注定会有五个儿子,说起来也不算少了。” “呃那确实不少。” 王澄却也听出了话外之音。 女神们不吝慈悲之心,保佑英雄戚家子孙昌盛。 可问题的症结明显是王夫人过不了自己这道坎,想要亲自为丈夫生儿育女,而不是靠那三个小妾。 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他看着王夫人微黑的脸色哈哈一笑: “这有何难?王夫人您也是四品职官,难道就没有察觉到斩杀那仙渣之后,自己的气数已然与往日不同吗? 此乃天地大害,与寻常邪祟截然不同。 下官断言,您这次回去捉住戚将军,喂他些韭菜、枸杞、海参、牡蛎,往日如何如今还如何,这次必有所出!” 说着还递给她一截上品的【贵妃帐中香】,对她眨眨眼睛。 王澄以【直岁堂官】的身份观瞧王夫人,早就看到她身上清光湛湛,显然作为今日斩杀还童仙的主力之一,她也得了不少天道垂青。 未来一段时间极有可能心想事成,达成心中所愿。 王夫人默运泥塑神胎检视自身,果然察觉到了细微的变化,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富贵兄弟,这次若非有你提醒,我也不可能识破这仙渣的阴谋,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中了他的暗算,害了老爷和戚家,追悔莫及。 他日我若能得偿所愿,你就是我王月娇的大恩人。 恰好你我本家,从此往后你便是吾弟!” 能与戚虎攀亲,王澄自不会拒绝,立刻顺杆子往上爬道: “我正好有事相求。 请夫人替小弟约戚将军见一面,一定要保密。 下官刚刚从还童仙身上发现了大秘密,有要事与戚将军相商。” 吴州治,钱塘裕民坊内通江桥东总督府。 书房中一位威严深重气势沉凝的封疆大吏端坐于官帽椅上,默默端详着桌上一只紫漆嵌螺钿鱼藻纹金匣宝匮。 他身披当朝二品大员的绯袍绣锦鸡官服,官气汹涌几乎化作实质。 文官绣禽,武官绘兽,官员补子的图案与品级对应,正是满朝“衣冠禽兽”。 如今随着绍治朝廷吏治崩坏,这个词已经渐渐有了从褒义变成成贬义的趋势,满朝文武变成反面人物指日可待。 附近七州之地有此殊荣和气势的只有一位,正是节制七州军务的总督胡汝贞! 绍治三十三年,胡汝贞以42岁之龄任吴州治巡按御史,正七品。次年,升至正四品,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吴州治。 绍治三十五年,胡汝贞44岁,再升吴直总督,总制七州军务,并获兵部尚书衔,位列正二品。 同时,他还是一位三品天班职官【儒士】! 官场中皆言:胡汝贞轻生死,重然诺,有豪侠之气,但也放浪形骸,恣情妓乐,是一个非常人物。 前面那一切全都是他如此行事的底气。 只不过,看他如今的脸色,却早就没了七州总督的意气风发,只剩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惶恐。 朝中局势风波诡谲,危机临头,这位东南巨擘又如何察觉不到? “朝廷中枢皇帝多智近妖,内阁悍臣专于内斗,有的占地,有的捞钱。 中下层官吏,若是投靠清流,必为严党迫害;若保持中立,必不得升迁; 若依附严党,又被清流肆意攻讦,在地方上难以成事,死于诬告的比比皆是。 还有各方派系中无休无止的内斗更是防不胜防,大昭没有赵宋的点到为止,刑不上大夫,就算是致仕之后也要赶尽杀绝! 抗倭大业如今更是死地中的死地。 在我之前的抗倭名将,张经、李天宠、朱纨等人死的一个比一个惨。 士绅豪族就差喊出口号:‘你敢杀倭,我先杀你!’ 我又如何不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强如社稷主挡了别人的路,还不是一尊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被水淹,被火烧,被药死,被勒脖颈历代皇帝的死法都没有本朝丰富。 这大昭朝堂上的水不知道有多深。” 胡汝贞想到此节深深叹气: “当绍治一朝的官,那真是难!难!难!” 他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一是因为严首辅还没有倒台,二是因为东南倭患,地方不靖,还需要他坐镇。 但依旧好像风暴中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悲惨倾覆。 目光再次落到桌上不断下意识抚摸的螺钿匣子上,抬手打开了盖子,顿时满室飘香。 胡汝贞双目炯炯: “我能不能活,就全靠它们了。” 胡汝贞自有一套明哲保身之道,投靠严介溪当上总督后,时常向皇帝献“祥瑞”、献“秘方”。 皇帝既然喜欢炼丹、长生不老术,那众大臣在办“公事”时,自然也争先恐后办一些“私事”,胡汝贞也不会例外。 这只匣子里赫然放着两朵五庙神藏,一朵是肺,一朵是脾,正是社稷主绍治皇帝最后缺乏的两种! “其中脾落到了吴王朱尧斋的手里,他得知我有意为皇帝献宝,还主动联络我,只是开出的条件太过苛刻。 如今大昭姓韩不姓朱,乱臣贼子还想策反本官? 难道韩家的天命结束,这皇位就会自动回到朱家头上? 笑话! 能夺走【社稷主】宝座的只有血火和刀剑,数千年以来从无例外。 本官宁做奸臣不做小人,不求显贵朝堂,死后有一‘国之干城’的评语足以。” 他的执念便是如此。 身处权谋斗争的漩涡,也要保持原则,不因利益而妥协底线。 所以他既反对严党贪腐,又拒绝投靠清流,始终以维护江南稳定和抗倭大局为重。 自然更不想掺和进朱韩两家绵延两百年的恩怨里,只想保住自己半生的心血,还有一条性命。 “幸亏本官经略江南多年,跟尼德兰东婆罗多公司也有关系。 最后的肺正是落到了他们手里。 通过他们跟旧港宣慰司完成了交易,得到了这两朵五庙神藏,帮皇帝凑齐了不死仙药的主材! 加上我经略东南整整七年,自认有几分功劳。 只要这次切支丹倭寇侵袭大昭不出严重问题,纵使严阁老倒下,我也应该能平安落地,不至于遗祸子孙。” 大昭王朝谁都有可能在漩涡中轰然倒下,强如胡汝贞这样的封疆大吏也朝不保夕,已经在提前给自己谋划后路。 给匣子加上自己的封签,命一队就职【金牌急脚马递】的亲卫秘密入京,将宝物献于御前,先保住基本盘最要紧。 唤来两位美妾,正要去休息,管家匆匆来报: “老爷,戚副总兵来访,还带了两个人,是大名鼎鼎的鬼神妒和鬼神惊!” (本章完) 第261章 巡抚给我穿小鞋?不存在的! 第261章 巡抚给我穿小鞋?不存在的! 西苑,仁寿宫。 身形如鹤,仙气飘飘的道君皇帝身披道袍端坐于青玉法座,面前桌案上摆着一只螺钿匣子,还有两封刚刚拆开的密奏。 社稷主显然心情不错,近郊虽阴雨连绵,但整个玉京城上空却是风和日丽。 仔细端详着终于完整凑齐的五朵不死仙药,激动到手都在微微颤抖。 “胡汝贞坐镇东南七年劳苦功高,更兼对朕一片忠心,这两朵不知费多少心思才弄到的五庙神藏便是明证。 如今看来都察院那些清流御史对他的弹劾全都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 胆敢恶意中伤朕之肱骨,真是该杀!” 传说中的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已经触手可及,这位道君皇帝回头再看给他送来了宝药的“忠臣”们,自然也觉得格外顺眼。 抱着螺钿匣子,恨不得拿出一品【丹鼎道士】的本事,立刻开炉炼丹。 但在看到另外那两封密奏时,不得不暂且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眸中目光如刀,在两封密奏的纸页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云尘和那由朕钦点的王富贵倒是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这么快就抓到了那个隐秘组织的尾巴。 明面上的掩饰身份叫做‘龟山书社’,起源于在太宗,不,成祖一朝犯下七大罪的方孝孺及其第十族。 那些因《保举法》而被火速提拔,又被成祖皇帝打落尘埃的方门故吏,手中掌握着【诛方孝孺十族诏(假)】和【三缄其口】等等宝物。 想要世世代代做我大昭的门阀世家,乃至一言废立皇帝!好啊,真是好的很啊! 传闻中被刘大夏烧掉的郑和宝图,竟也是被他们给私藏起来,导致我大昭出现了《海权论》上的说法——失去的六十年。 王富贵九死一生抓捕仙渣还童仙,从他那里缴获了一部分海图,还有一份完整的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的图纸,都是无可辩驳的明证。 你们还敢大言不惭说是为了大昭的江山社稷,不可劳民伤财? 你们只是为了捞钱,捞本来都属于朕的钱!” 先前王澄就一直想通过白鳞卫的渠道将举报信直接送到皇帝案头,也让他们尝一尝皇权的降维打击。 只是一直碍于他是靠着【四海通宝】从凤洲山人身上窥探到了龟山书社的些许秘密,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拿不出来。 这次龟山书社和还童仙发生冲突,亲眼见过龟山书社和郑和宝图的还童仙还死在了他的手上。 拿这仙渣身上的遗物作为卜筮的证据再合适不过。 加上王澄手里还真有上百箱从龟山书社手里抢来的郑和宝图。 拿出最不重要的一小部分,就足以证明国家机密失窃,国有硕鼠。 将当年参与盗窃宝图的一大批士大夫和他们的后人都给拖下水,顺便将龟山书社的面纱扯开一角。 只要白鳞卫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多多少少一定会有收获,足够让龟山书社焦头烂额了。 至于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的图纸,本就是为了适配一国之宝【独眼石人】而设计,正好拿来给龟山书社上眼药,作为最关键的佐证之一。 看到这里的时候,社稷主逆反心理上涌,打定主意要尽快建造出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重新将大昭海防掌握在自己手中。 继续向下看。 “目前龟山书社具体规模不明,朝中上下哪些官员参与其中还未详查,但已锁定两个核心成员。 一人是正在家乡为父丁忧的凤洲山人,另一人便是闽州巡抚游震得,臣等无意间撞破其后者通倭密谋.” 这次直接向社稷主告状,王澄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仅自己出手,还拉上了陆云尘和胡汝贞。 此举不只是为了保住胡汝贞,卖他一个大人情,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 毕竟,谁又能保证这支实力强大的切支丹倭寇,在攻破闽州治把胡汝贞拉下马之后,不会响应弗朗机王国这个主人的指挥,转道直扑瀛洲东海国? 所以王澄的想法很简单,毕其功于一役,借大昭之手打残切支丹,让他们短时间内再也没有余力给弗朗机人助拳! 大昭王朝再衰弱也是这神州、东海、南洋最强大的势力,没有之一,背靠这样一棵大树若还是只知道单打独斗,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身上的官袍了。 道君皇帝反复看了几遍密奏,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在朝中斗得你死我活的浊流和清流大概率都是奸臣。 区别只是浊流坏的光明正大,清流坏的遮遮掩掩,一个真小人,一个伪君子,一个奸,一个更奸。 前者还能为朕弄钱,骂名他们背,后者却只会跟朕抢钱,还要反过来骂朕。 其中一小撮龟山书社的逆贼还想要杀了朕!” 在皇帝的视角中,奸臣和忠臣的定义跟普通人相比显然有所出入,甚至明知是奸臣也得继续用。 他也不能为所欲为。 密奏最后是七州总督胡汝贞;心腹嫡系陆云尘;还有阴谋发现者,闽州本土派官将王富贵,三个人的联名请示: “如何处置确认为龟山书社核心成员,准备与切支丹倭寇里应外合搅乱东南的巡抚游震得?” 他们所有人都不想担责,都在向上请示、甩锅。 王澄请示顶头上司陆云尘,陆云尘跟王澄一起拜见戚元敬,三人再偷偷摸摸一起找到被针对的事主胡汝贞。 理论上这位七州总督有权力在战时拿下一州巡抚,但作为一位成熟的政治家,胡汝贞绝不会犯这种官场大忌,而是继续向社稷主请示。 去年才刚刚死在诏狱里的状元沈坤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此人是绍治二十年殿试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及第,任翰林院修撰,也是有科举一千年以来淮安府唯一的一位状元。 只是沈坤为人耿直,不事权贵,致使不被重用。 直到绍治三十五年,改南直隶国子监祭酒,八月为母丁忧回到淮安。 他发现家乡遭倭寇进犯,二十四卫的官军望风而逃,立刻变卖家产,招募乡兵千余人,亲自操练。 此后数年对决倭寇连战连胜,人称“状元兵”。 巡抚李天宠赞其经略及御侮之功,特荐于朝,任其为京师国子监祭酒。 可惜,还未及上任,给事中胡应嘉等密奏,诬其私自团练乡勇,图谋背反。 去年绍治三十九年,清流御史林润又据流言谤劾沈坤居乡横暴,擅用非刑。于是沈坤被削籍逮京拷讯,最终瘐死(又饿又病)于白鳞卫狱中。 在绍治皇帝麾下当官,连忠君爱国之人为保护家乡招募乡兵抗倭这种政治正确都会死的这么惨烈。 他们这次要针对一州巡抚,当然得加倍小心。 而社稷主也在投鼠忌器。 专门为他搞钱的严党浊流这些年渐渐失控,没想到清流,或许也有可能是满朝文武中还藏着令人胆寒的秘密结社。 这次对其中一个核心成员动手,极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沉吟良久才做出批示: “暗中拿下游震得,不得声张,以【桑弘羊三问】严刑拷问,一定要让他把切支丹倭寇和龟山书社的所有秘密全都供出来。 事后,便给他一个巡堤落水的体面吧!” 社稷主的敌人是藏在暗处的一整个群体,单独拿出任何一个人来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能让大昭境内任何一个人死的合情合理,悄无声息。 可比背后身中八枪死于自杀高明太多,也不至于引起同党的狗急跳墙。 等得到游震得脑子里的情报,慢慢再做处置。 随着这道密旨下达到闽州治,也就意味着无论游震得有没有问题,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再活着回来找王澄麻烦了。 原本是奸臣便正中下怀,原来是忠臣也不再值得信任,还要让他为了大局自咽苦果,若有怨怼之心就是不敬君父。 这一招被历史上无数政斗高手用过一次又一次,也整死了一个又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至今无解。 我王富贵得罪了巡抚会被他穿小鞋?不存在的! 轰隆隆. 哗啦啦. 九天之上黑云密布,层层迭迭压向人间,沧溟大洋深处的风暴一波波朝着神州吹上来。 白茫茫的大雨朝着东南沿海倾泻而下,仿佛苍穹倾覆,天海倒悬。 闽州治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形就导致闽江、九龙江等主要河流河道短、倾斜急、河床狭,十分容易形成洪峰。 加上夏季台风、暴雨等极端天气频繁,水患频仍。 为了应对水患,闽州治的大批水班职官和民夫都不得不奔赴各处堤坝和险要河段日夜巡防驻守,以免酿成大患。 王澄身为都水官,除了联络镇海大将军和蹈海将军,还有沟通水精妖龙、地祇鬼神,兴风起云、致雨济旱之责。 巡抚游震得专门下令,要求他在闽州治范围内四处救火,哪里水患严重哪里危险就派他去哪里。 旁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巡抚就是为了变着法地折腾他,水火无情,要是不小心被洪水卷走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王澄也毫不推拒,笑眯眯地接下任务。 然后就和阿绡姐姐一起化龙爬云,一青一白两条蛟龙发动他们的天赋绝活,将天上浓厚的水汽重新赶回海里去。 赶不走就继续推向干旱的北方。 短短几天下来,他们活命无数,闽州治上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都水官王大人和龙女娘娘宴夫人,我们有救了!” “多谢王大人和夫人保佑!” 在全闽州治上下一声声的感谢中,龙女的四品晋升科仪飞速推进。 咔嚓! 这天两人又在巡防,一道树杈状的闪电突然砸落到王澄身上。 他口中含着的那一颗乖龙珠顷刻将之吸收殆尽,自己却毫发无伤。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龙珠里面正有阴阳黑白二气高速旋转,碾碎电光产生源源不绝的澎湃动力。 却是期待已久的【雷火枢机】顺利打造完成。 阳极是血浮屠,阴极也没有随便找个大路货色的邪祟,而是又得到了阿绡姐姐的追加投资,把自家龙宫里的那座锁龙井也给拔了出来。 两者缩小后分别凑成阴阳二极,又以金、银、青铜为原料,熔铸成了一颗层层嵌套的巨大金属球,安放到了丐版蜃楼云龙舰里。 一刻不休地高速旋转,阴阳二气仿若磨盘,汲取外界的各种能量,尤其是对雷电的吸收效率最高,再将之转化成澎湃的动能、法光。 王澄将之带在身边时时体悟,对阴阳性命双修之道的感悟一日千里。 他十分怀疑,这【雷火枢机】其实也是一种性命双修的高级用法。 体悟其中的道理,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像俞龙戚虎一样自创秘传正法。 “咦?” 沉浸在阴阳二气的变化中,王澄灵感敏锐,忽然感应到了某种相近的气息,拨开云头向着地面看去。 (本章完) 第262章 西游释厄传,性命双修法(求票) 第262章 西游释厄传,性命双修法(求票) 瓢泼大雨中,兴化府城,一座档次不高的小酒馆里。 一个将近六十岁的青衣老者,抬头看着天上越飞越近的两条庞大龙影,没有像普通百姓那样顶礼膜拜。 反而脸色沉闷地灌了一大口酒,嘴里嘟囔着: “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这韩家王朝不值得挽救,鬼神也救不了这腐朽的天下! 我沈坤贤弟倒是对韩家忠心耿耿,他又得到了什么?呵,在诏狱中暴死整整一年矣,今日便是他的忌日啊!” 低头就看到一支为了应对切支丹倭寇入侵,前来协防的戚家军穿着草鞋披着斗笠匆匆入城。 忍不住想起了因为抗倭,被清流诬告而死的肺腑之交沈坤,眼圈发红,老泪纵横,口中美酒格外苦涩: “只恨我吴承恩一事无成,不得为沈贤弟伸冤! 自诩才高八斗,却连玉京城都考不进去,不知此生还有无机会倒反‘天宫’?” 一连两碗酒水下肚,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了。 吴承恩跟沈坤是邻居也是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都是十里八乡公认的才子,只是际遇截然不同。 沈坤34岁的时候考中了状元,吴承恩20年考了7次都没有考上,到今年吴承恩已经57岁,半截身子都要快入土了。 主要是他厌烦八股文,实在不擅此道,转而就职了【小说家】,没想到东边不亮西边亮,道行突飞猛进,如今已是四品之境。 三年前他在一小小县丞任上遭诬告罢官,便回到家乡,投奔老兄弟沈坤,在他的状元兵中做了军师。 也是亲眼看着自家兄弟如何亲冒锋矢浴血抗倭,又是如何被人诬告抓走,在狱中死的惨不忍睹。 情绪激动之下,桌上一迭表面写着《西游释厄传》的凌乱草稿中,翰墨书香气汹涌沸腾,一个身披锦斓袈裟的和尚突然出现在他的酒桌旁。 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阿弥陀佛!一切众生,皆随业流转。今日之别,乃是前世今生因缘和合所致,还望居士看破,放下。” 听到这和尚恼人的念经声,吴承恩更觉烦恶,眼中的神光都有些浑浊,怒斥道: “住口!” 挥手召来一支狼毫笔,在草稿纸上继续写写画画。 只是大多数都是难以辨识的狂草和呓语,隐隐有那么一点郑和宝图密文的样子,显然他的状态有些不对。 小说家从七十二候中获得的灵应为【虚实】。 书中世界对别人来说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只有靠船才能遨游其中,但小说家自己就是鱼,能在现实和虚幻之间随意游走。 这种超越众多其他职官的超绝灵感,甚至能帮助他们借助内景世界探索人性理智的群体边界。 自然而然也格外容易接触到各种未知的凶险。 吴承恩就是在接到兄弟沈坤暴死狱中消息的当晚,在悲痛欲绝中突然梦入内景世界,从某个光怪陆离的所在得到了许多支离破碎的知识。 整理过后,发现一字一句都在阐述“性命双修”之道。 于是,不知不觉之间,他就对自己的《西游释厄传》草稿开启大改,试图文以载道,阐述无意间窥得的天地至理。 沙沙沙. 笔走龙蛇,写着写着,白龙马、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依次显现在他的身边。 吴承恩的眼睛也渐渐恢复清明。 若是让那些曾经接触过仙渣所散播“性命双修”之法的神道职官见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此人竟然在尝试摸索出一条,不同于仙渣必须依靠吞服各种不死仙药达成“性命双修”之道的全新修行方式! 所谓“性”指人的心性、精神、意识,即“心”;所谓“命”指人的身体、生命、能量,即“身”。 书中,唐三藏(江流儿)这个肉身凡人,必须要驾驭白龙马(身体/意志),降伏孙悟空(妄心),戒除猪八戒(情欲),依靠沙和尚(本性),才能一路向西,取得真经。 这本身就是“以心制欲,以性养命”的修行过程。 而每一次降妖除魔,都是悟空(心)运用神通(智慧),在八戒(戒律)、沙僧(本性)的辅助下,保护唐僧(修行主体)和白龙马(身体)度过难关。 即“以心御气,以性炼命”,相当于内练之法,而职官履职积累功德则是外练,合起来才是真修行。 直到五圣成真,性命圆满,心神悟空,识情悟能,真性悟净,身体意马皆得超脱。 故而这部《西游释厄传》本质上就是一本阐述“性命双修”之道的完整修行指南。 嘭! 吴承恩收起书稿,站起身来,身体骤然膨胀,化作一只猪妖。 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 竟是控制不好心性,突然又犯了猪瘾,忍不住把桌上的茶点全都吃喝一空。 显然只是初具雏形的草稿,还远远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尚且需要作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点点完成自身的积累。 他丢下一串铜钱,纵身一跃,又变成一只金毛猴儿,一个跟头冲向东海。 《西游释厄传》是向西行,但吴承恩自从读完一本《海权论》打开新世界大门之后,本能感觉到自己应该往东走,才能寻根溯源,复归太极。 天上正在和云绡一起化成龙身驱赶水汽的王澄,感应到的同源气息便是来自吴承恩身心的剧烈变化。 拨开云雾朝地面看来,却只是隐约看到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一个跟头就跳进东海的波涛里失去了踪影。 于此同时,一直静静躺在钱眼法财库里的那一只【定心金箍】,突然亮起宝光又渐渐熄灭,最后恢复如常。 这是当初从月港八大船头儿之一【耍猴儿】董老头手里抢来的符应镇物。 【镇物:定心金箍(一州之宝) 这件镇物身上锚定着某个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神话传说,凝聚人心愿力形成符应。 能定心猿,降意马,由内到外控制人心,解放身体中沉睡的力量,对猿猴和人类都有奇效。 忌:由咒和箍两部分组成,一旦戴上只有解决持咒之人,才能摘下金箍,解除控制.】 刚刚只是匆匆一瞥,连奇货可居都没来得及发动,王澄对这种古怪的情况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奇怪,刚刚那是什么人? 这只在钱眼里吃了一年灰的定心金箍怎么突然有了反应?难道真是偶遇了齐天大圣?” 身边的宴云绡开玩笑道: “这段时间天道垂青的效果还没有消失,说不定你人在家中坐,机缘就从天上来了呢? 暂时想不透也没关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平时多注意这只金箍,或许哪一天它就会又提醒你机缘到了。” 王澄笑了笑: “哈哈,但愿如此。” 只觉得是一个无所谓的小插曲,转眼就把此事抛到脑后。 两人干完今日的活,刚刚返回月港,陆云尘就匆匆找上了门来,急声道: “闽州观象台刚刚奏报,这次的台风有些蹊跷,运行轨迹跟一开始的预测差距极大。 他们猜测是有上三品在世鬼神开坛做法,甚至是大规模血祭,诱导风神,改变了台风风向,将其赶向了我们闽州治。” 冷知识,官话中的“台风”一词,一说是由岭南话“大风”演化而来,另一说是由闽南话“风台”演化。 而不管起源于哪里,都足以证明自古以来这两个地方应对海上风暴的经验是有多么丰富。 闽州治观象台说有鬼,就一定有鬼! 王澄顿时神情一凛。 陆云尘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切支丹倭寇要来了,一定是那个上三品的【阴阳师】天草四郎在作法。 游震得应该已经跟对方接上了头,准备一下,我们今夜就秘密动手拿人!” (本章完) 第263章 孔方兄:你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兄 第263章 孔方兄:你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兄长 夜幕低垂,雨还在下个不停。 闽州治州城中的游府里,游氏伯侄两人用过丰盛的晚膳,在书房的窗边对坐一边赏雨一边叙话。 被王澄打伤的游双雄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此时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大伯,切支丹倭寇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 这个时节闽州治的各种灾害牵制了太多的人力,特别是那些杂草一样的水班职官忙得脚不沾地。 就算那胡汝贞再怎么警惕,对闽州治排兵布阵的手段再高明,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海防漏洞比起平时多了太多,连我都能看的出来。 我看就算没有咱们送出去的布防图,【天童子】天草四郎这等上三品的【阴阳师】想要攻破守备空虚的州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切支丹倭寇的战船不会自己在台风中倾覆吧?” 刚刚说完就被游震得瞪了一眼,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整个闽州治上下的军民可能都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切支丹倭寇有一位上三品在世鬼神天草四郎,还有数量庞大的教会【潮汐骑士】。 就算全东海的水班鬼神都不保佑他们,也不可能因为一场被他们自己引来的台风就葬身海底。 对面的游震得喝了一口茶水,心里叹口气。 这侄子虽然愚笨,他这个做族长的却还是要时时耳提面命,以家族底蕴对他继续托举。 要不是为了子孙万代能永享富贵,他们又何必加入龟山书社? “记住,永远不要低估在世鬼神的伟力。 神道职官将下三品炼精,中三品练气各自修行圆满,成功跨过上三品练神的门槛,就能化身【鬼神法相】,法箓演化神敕,凝聚鬼号和权柄。 阴神御剑顷刻百里也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小儿科。 鬼神权柄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雷、斗、火、水、财、瘟、痘、太岁八部【神通】。 瀛洲的【阴阳师】传承于神州的阴阳家和道家,虽然剑走偏锋,失之平和,但法箓演化为神敕后,战力依旧不容小觑。” 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停歇迹象的风雨,才继续道: “少有人知道那【天童子】天草四郎的神通名为【建御神风】。 据说由道炁显化的建御名方神正是瀛洲的风神和龙蛇之神,以此为名足见这神风的厉害。 据说他还有一支可以大规模量产的一次性庙军鬼卒叫【神风死士】。 结合了瀛洲武士不怕死的精神和西洋火器的威力,可以从天上发动进攻。 这次有他们出手,胡汝贞必定下狱问罪。 我们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区区一两座府城,几万黔首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到时候倭寇最多卷走浮财,等他们顺手把人杀光,那里空出的土地都是我们的,咱们游家不仅不亏,还能大赚一笔。 听说徐阁老在松江府老家占了24万亩上等良田,比严阁老这个大昭首贪都要多。 咱们游家胃口没那么大,有徐阁老的零头当族田也就满足了。” 游双雄听到大伯对那切支丹倭寇的实力如此推崇,也在畅想翻身做主的美好未来,有了钱再添十房小妾也不成问题。 只是他突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 “大伯,您是闽州治巡抚,若有府城被破,您也难辞其咎啊。” 游震得噎了一下,心想你难道现在才意识到?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侄子实在不怎么聪明,却也耐着性子为他解释道: “此乃苦肉之计! 表面看来我有守土之责,责任不在七州总督胡汝贞之下,但也正因如此才不会有人怀疑我会出卖闽州上下军民。 只有跟他一起受罚,将来才不至于半夜突然闯入一群替天行道的【剑侠】,乃至是天班的直岁堂官取走我的脑袋。 再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到了明日约定动手的时候,我正在巡视大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后不过治我一个失察之罪,革职回家赋闲就是。 但咱们的境况跟胡汝贞不一样。 我回家赋闲,咱们游家上下却能得到数之不尽的好处,一年内你和你的诸位叔叔、兄弟至少都能官升一级半级。 等过几年新帝上位,老夫自能再度出山。 而群敌环伺的胡汝贞一旦失去了权力,下场就只有死!” 这时,游双雄又冷不丁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大伯,若是皇帝真的凑齐了五庙神藏,炼成不死药,成了长生久视的人间道君,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游震得脸色肃然,斩钉截铁道: “在神州这片地界上,没有社稷主可以不死!” 身为龟山书社的核心成员之一,他知道首领手中有一件能克制真龙天子社稷主的强力符应镇物。 甚至两百年来在暗中谋划了一系列社稷主的非正常死亡。 目的只有一个:还政于君子! 哪个皇帝勤政,哪个皇帝敢胡乱改革,从他们手中抢钱,哪个皇帝就得死。 只是连他这种做到一州巡抚的核心成员,也不知道组织手里的符应镇物到底是什么,就不要说高层的身份了。 游双雄自然听出了大伯没有说出来的“未尽之言”,忍不住兴奋到脸色涨红。 “杀皇帝!” 这三个字单单是想想就让人浑身战栗。 而且这皇帝还不是那种继位时间不长,只能靠着【社稷主】位格才成为人间至尊的残次品。 而是已经御极数十载,本身也是一位一品【丹鼎道士】的绍治皇帝。 就算是死后也注定会是与国同休的强大鬼神。 “不对!皇帝的祭祀与国家高度绑定,社稷主这种无上法位需要举国供养。 韩家王朝要是不在了,除非子孙后代能像大汉子孙一样,在历史上一次又一次建立政权,延续宗庙。 否则他们受到王朝灭亡时的债业反噬,很快就会慢慢衰弱,陷入沉睡。 历史被民间信俗抛弃的古代神明早就如恒河沙数,更何况是一个残民害民的昏君? 他要是死了,纵有一品之境,境况比起咒禁长城上的水班墙砖也强不了太多。”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绍治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还是一个力主改革的有为君主。 张太岳那一道《论时政疏》中的政策,其实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延续了他没能推行下去的绍治新政。 年轻的绍治皇帝针对皇亲国戚、功勋贵族、官僚地主和豪强发动改革。 但他们都是大昭统治的根基,盘根错节,势力庞大,掀起一次又一次反噬。 直到一场宫女勒脖颈的壬寅宫变,吓得绍治皇帝再也不敢提改革之事。 或许这位昏君可能也满腹委屈: “你们逼的嘛,爱卿!” 总之,士大夫们用自己的实力证明,如果他们不同意,就算是社稷主也寸步难行,这不是单靠杀人就能解释的问题。 呃,也有可能是还杀的不够多。 得到大伯的激励,游双雄摸了摸自己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胸口,脸上浮现一丝狰狞: “还有那个王富贵,竟敢对我们动手。 等胡汝贞去位,我一定要好好炮制这个不知上下尊卑的蠢物!把他的亲人、朋友、师长通通沉海,一个不留! 还有那个整日跟他出双入对的龙女宴夫人,我也要” 咳! 听到大伯的咳嗽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他们游家实在得罪不起天妃一脉的那一大群鬼神。 最后还是继续嘴硬道: “若不是担心坏了大事,我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将那王富贵抽筋扒皮。” 没曾想话音刚落,一个让他们伯侄刻骨铭心的声音便在书房里响起: “我就在这儿,你大可以试试。” 游双雄和游震得骇然扭头。 就发现书房墙边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麒麟袍,英姿勃勃的年轻人,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金色道袍的童儿。 那童子手里还捧着一颗【神机道士】炼制的留影宝珠,将他们刚刚的对话全都记录了下来。 两人想到自己的言语,脸色巨变,失声惊呼: “是你,王富贵?!你怎么可能突破我家的官气庇护出现在这里?把留影珠交出来!” 王澄好整以暇地接过童儿手中的留影珠,丢进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金袍童儿也变成一枚生着不少锈迹的“秦半两”落到他的手中,隐隐传出细微的诵经声: “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内则其方,外则其圆 市井便宜,不患耗折。难折象寿,不匮象道。故能长久,为世神宝。亲之如兄,字曰孔方! 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无翼而飞,无足而走” 听起来似乎是大名鼎鼎的《钱神论》。 “装神弄鬼!今日你来得,走不得!” 游双雄召唤出自己刚刚修好的机关偃甲【天兵】,正要冲上去。 王澄抬起手中外圆内方的孔方钱秦半两随口说了一句: “你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兄长。” 游双雄立刻像是着了魔一样,停下脚步,双手抱拳,恭恭敬敬道: “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拜完才反应过来,骇然之下僵立在了原地。 “好宝贝,哈哈哈” 象征天圆地方的孔方钱,以大秦的“半两钱”为最早,从两千年前一直用到现在。 王澄手中这枚符应镇物【孔方兄】便是现存资格最老的一枚秦半两。 却又不是威能最大的铸母(母钱)和雕母(祖钱),只能算是所有现行孔方钱的兄长。 勉勉强强列入一府之宝的层次。 效果则是:字号孔方兄,能做任何人的兄长。 手持此宝,在一丈范围内,喊一声:“你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兄长。” 只要目标对象的品级、地位没有超过持宝人,就会被强行控制三息,恭恭敬敬喊一声: “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然后才能继续进攻。 一天之内对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上三品以下都有效。 这宝贝是陆云尘为了感谢王澄在送子庙救了韩淑书一命,特地送给他的谢礼。 给他的选择是“出来混”套装,共有两件。 一件是【孔方兄】,另一件则是【洛神赋原稿】,效果:专攻大嫂。 对着大嫂当面念诵,就能获得她的强烈好感,念上三次就有极大概率让对方芳心暗许。 这两件套一个是收小弟,一个是偷大嫂,全都威力不俗。 王澄作为一个正经人,当然要选择前者。 被他点化后化作一个身穿金色道袍的小童儿,命名为【进宝】,和【招财】凑成一对,拿来暗算同级也算是一件大杀器。 第一次实战十分好用。 距离门口更近的游震得远比侄子聪明,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猛然转身冲向书房房门。 什么家族传承吾辈责,什么振兴游氏,托举后辈,全都见鬼去吧。 嗖! 可当房门打开,一道惊雷般的剑光猛地落到了他的肩头。 电光火石之间,游震得只感到自己体内的心光陡然暗淡,根本调用不了一点,毫不犹豫地高呼求饶: “不要杀我!” (本章完) 第264章 九品官人法: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 第264章 九品官人法: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百步飞剑【神霄五雷剑】! 亮紫色的剑光微微收敛,站在雨中的陆云尘持剑架在游震得脖子上,将他逼回书房。 这位鬼神妒虽是满脸病容,却身姿挺拔,气势霸烈,活像一位威风凛凛的雷府天官,专收各种魑魅魍魉。 游震得看清来人的样貌,还有高声尖叫都没能引来任何家丁,终于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两人私下报复,而是真的出了大事。 心肝已经开始发颤,身体抖如筛糠。 事实上,社稷主赐下的驾贴早已封禁了小院内外。 就算院子里天雷地火,一墙之隔的院外都不可能察觉到丝毫异样。 “游震得,你事儿发了。白鳞卫奉旨拿人,敢有反抗九族凌迟。” 陆云尘话音刚落,一道玉玺虚影重重压在游震得的头顶,震散了他浑身的官气。 身后几个吏兵出官化作庙军鬼卒【五雷兵】,上前从位格层面给他打落官帽,扒掉官服。 这位四品闽州巡抚身上的官气彻底归零。 这就是王朝官员的弊端,得势的时候威风八面,仗势欺人,一旦失势就会被痛打落水狗,不是从山巅跌到山脚,而是直接跌进地狱。 游震得完全想不明白自己这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会暴露?好像见鬼一样脸色惨变,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缓缓扑倒在地。 他知道整个游家都完了! 书房里,王澄的五方龙鳞兵也将游双雄五大绑,一道【穿骨锁筋钉神符】贴上他的额头,封闭了他所有抵抗的可能。 手掌一翻,将孔方兄收了起来。 得到【水衡都尉】这个经济权力至高法位的加持,这件一府之宝不比一州之宝的威能差。 虽是一天内依旧只能对一人使用一次,若能连着让别人叫上三次兄长,就不再局限于三息的短暂控制,而是能将效果固化下来。 高低也得是黑旋风心目中“公明哥哥”的级别。 “只可惜对法位更高的目标无效。” 王澄和陆云尘将游氏伯侄围在中间,各自取出手里的竹简,凑齐桑弘羊三问,亮出留影珠,现场审问。 皇帝亲赐的【桑弘羊三问】专门克制士绅儒生,能直指人心,不管你是“守口如瓶”,还是“三缄其口”都不能抗拒问话,更不能对件符应镇物说谎。 “说吧,切支丹倭寇登陆的时间、地点、人员!” 一刻钟之后。 王澄和陆云尘的脸色都不好看。 “你是说你给天草四郎选了三个目标,已经安排内应偷偷接引了一部分切支丹的忍者入城。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入城后的下落,以及最后又会选择进攻哪一座城池?” 不出他们所料,为了能把胡汝贞拉下水,游震得选择的目标都是影响力巨大的重要城市。 脚下的闽州治州城榕城是一州行政中心,大部分州官的衙署都在这里,重要性不用多说; 第二个曾经的世界第一大港,如今依旧是重要经济中心的刺桐港; 第三个则是兴化府湄洲城,如果单独把湄洲县拎出来那是闽州治文教第一,出了最多的科举人才,朝中有大量出身湄洲的官员。 比起文教更出名的则是天妃娘娘生前便是湄洲湾人,她的祖庙天妃宫也在湄洲。 政治、经济、文化、宗教,那是一个也没有落下。 王澄怀疑要不是现在的国际贸易中心月港早就将清流士绅派的大船头儿都给赶了出去,肯定也得上游震得的备选名单上走一遭。 游震得脸色木然,在【桑弘羊三问】的驱使下一五一十把计划都说了出来: “不止是三座大城,为了取信切支丹首领天草四郎,证明我们是诚心合作。 除了这几个地方都安排了我的亲信、假倭作内应之外,我还早在戚虎接任副总兵之前,就把全闽州治所有主要沿海府县的布防图都给天草四郎送了过去。 也就是说切支丹倭寇在主攻某一方的同时,还有可能会有多重偏师佯攻不同的城市,在闽州治四面开。 我们龟山书社只要结果,不管过程。” 陆云尘激愤之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怒斥道: “你这个内线竟将闽州数百万军民卖的如此彻底,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王澄也在摇头。 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神通异术,统治阶级想要维持统治,只能依靠两种力量,一种是自己的百姓基本盘,一种就是外部力量。 比如:大昭王朝有自主权,属于前者;王澄手下那些深入占领区的外五旗倭人都是傀儡,属于后者。 现在游震得这帮人已经有了一点后者的倾向,养寇自重,挟洋卖国。 更糟的是这还不是他们发明的专利,西北的豪绅巨贾早就背靠实力强大的草原民族偷偷开干了,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就把这些紧急情报传给了早就焦急等待的胡汝贞等人,让他们能立刻做出战略调整。 接下来的问话则跟闽州军政无关,却更加重要。 “把龟山书社的情报全都说出来吧。 核心成员有哪些,组织的头目是谁,还有暗害过往皇帝的经过.你应该清楚陛下想知道什么。” 这才是社稷主最关心的问题,办不好这件差事,倭寇解决得再漂亮也是失败。 游震得本来已经脸色惨白。 此时听到这个问题时,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怪笑: “呵呵,皇帝也知道怕了? 可惜啊,表面上的龟山书社可能会被打击消失,但暗地里的龟山书社却永远都会存在。 你们想知道主要成员都有谁? 我不知道,就连明面上的清流领袖徐阁老,到底是不是真的核心成员我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如果我死了游家也跟着灭门,下一个核心成员有可能” 眼珠转动,先是盯着陆云尘,又看向王澄,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画面,忍不住地桀桀怪笑: “有可能会是你白鳞卫陆家,也有可能会是你月港王家! 还有可能是除了皇族之外的任何一个世家大族,豪绅巨贾。 社稷主称孤道寡,实则也是真的在跟全天下为敌啊,哈哈哈” 随后,口气癫狂地说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大秘密。 王澄和陆云尘只是听着都感觉掌心冒汗。 龟山书社的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深。 放在明面上的龟山书社确实不是核心。 或者说他们这个秘密结社的主体从来都不是指特定的某个人某些人,而是一整个能随时更新换代的群体。 史书记载,曹魏篡汉后夺取了【汉始皇帝王神炁】,开始执行官吏选拔制度:九品中正制,也叫九品官人法。 上承两汉察举制,下启隋唐之科举,作为神州封建帝国三大选官制度之一,在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甚至在延续近五百年后,成了《二十四节律》之下抹除不掉的次级律法。 内容也很简单,本质就是由【中正官】考评的官吏选拔制度,主要分成三方面: 第一、家世:即家庭出身和背景,指父祖辈的资历仕宦情况和爵位高低等。这些材料被称为簿世或簿阀。 第二、行状:即个人品行才能的总评,相当于品德评语。 第三、定品:即确定品级。 实际上就是以家世来定品级,出身寒门者行状评语再高也只能定在下品;出身豪门者行状不佳亦能位列上品。 于是就出现了大名鼎鼎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在这套【九品官人法】之下,职官法位和朝廷官职能像社稷主一样在子孙血裔和弟子传人之间世袭! 只是由于王朝更迭,科举制最终取代了九品中正制。 现在只剩下二十四个能代代传承的【中正官】之位,分别对应二十四节气。 任何人只要得了对应的中正官位,立刻就能法位加身,废物也能成为实力强大的神道职官,甚至被官气钟爱入朝为官。 更恐怖的是,只要作为统治阶级一员的士绅豪门不消失,这一【九品官人法】就会永远存在,并自动运行随时补齐二十四个名额。 二十四位【中正官】再提拔下级,很快就会恢复旧观。 故而,皇帝这个孤家寡人,永远都不可能消灭真正的“龟山书社”! 听罢,王澄和陆云尘呆愣当场。 “龟山书社其实是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人文现象???” 游震得还在笑: “现在,你们还敢如实跟皇帝说出真相吗?两位预备的龟山书社反贼?” (本章完) 第265章 陆挂路灯祖师爷:我悟了! 第265章 陆·挂路灯祖师爷:我悟了! 王澄和陆云尘阴沉着脸反复拷问过游氏伯侄,确定已经榨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只知道龟山书社内部有好几个大型书中世界,可以让书社成员手持特定的抄写本,神魂出窍进入其中聚会,平时以代号相称,行事极为隐秘。 两人还在书桌上找到一本大昭艳情小说开山鼻祖《则天皇后如意君传》。 表面是写武曌和男宠的故事,实际上他不仅是写,还能让人进去亲身体验! 那如梦似幻的滋味,啧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间的差距,也不足以形容其万分之一。 可惜,等到游震得“失足落水”,这本书很快就会被上线单方面切断联系,不会给他们潜伏起来顺藤摸瓜的机会。 “我只是最后的任务对接人和执行者,有能力跟切支丹倭寇牵上头的却不是我。 九品官人法的选拔标准可不分清流、浊流,满朝文武都有可能是龟山书社的人。 【天童子】天草四郎还有没有其他内线相助,谁也不知道。” 游震得说完最后一句,便被王澄一道符箓贴到脑袋上昏睡了过去。 “老陆,这事儿着实有些棘手,你觉得咱们该怎么跟皇帝交代?” 王澄掂了掂手中本来应该作为证据的留影珠,跟鸡蛋差不多重的宝珠,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 如果如实禀告,本就生性多疑的绍治皇帝会做出什么反应实在难以预料。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看谁都像反贼,这谁受得了? 王澄自己倒是还无所谓。 他在大昭国境内连一分一厘土地都没有,并非土地士绅;官职也只是个区区五品的武官,亦非豪强;暂时还进不了【九品官人法】的选拔范围之内。 说到底,他也只有一个占地三万六千平方公里,约5400万亩,相当于225个徐阁老家底的东海国九藩岛罢了。 关键还是陆云尘和他背后的陆家,执掌白鳞卫几十年,攒下的财宝、地契车载斗量,俨然就是大昭最炙手可热的权贵家族之一。 虽然被清流士大夫眼中钉肉中刺,却完全拥有被【九品官人法】选中的资格,甚至条件过于优厚了。 “如何交代?” 陆云尘没有立刻回答王澄的问题,而是突然面色严肃地看向他,目光灼灼道: “富贵老弟,我悟了!” 王澄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老兄也要学圣人王阳明龙场悟道? 但受过董七叔的良好熏陶,还是让他十分有礼貌地主动充当捧哏道: “你悟到什么了?” 陆云尘此时整张脸都在发光,十分认真地背诵了一段《海权论》上关于开海必要性的描述: “帝国萌芽初期,土地士绅阶级曾经也是神州大地上的进步势力。 他们耕战立国,因功授爵,又科举取士,从封死一切上升渠道只靠血脉相传的世家贵族手中夺取了权力,打破阶层固化。 可惜最后屠龙者终成恶龙,他们上位后的表现并不比那些代代传承的千年世家更好。” 王澄眉梢一挑,已经意识到他悟到了什么,有些惊喜地接上了后面的内容: “在土地就是唯一生产资料的时代,生产力只能跟土地挂钩,既然生产关系亘古不变,那么土地士绅就永远都会存在。 这种情况下即使最有出息的土地士绅,也会渐渐变得贪婪、冷酷、无耻,失去进取心,不再励精图治,不愿意为国家付出。 他们会对国家的事业和人民的疾苦失去兴趣,会对改进生产工具失去兴趣,会对技术进步失去兴趣,会对探索世界失去兴趣。 因为除了土地,其他都难以稳定地带来财富。 他们只顾聚敛、剥削和掠夺,贪得无厌。 他们沉迷于囤积土地、房产、粮食、字画、瓷器,强占更多的男人和女人,视底层穷人如任意宰割的牲畜!” 陆云尘像看到了志同道合的“同道”一样,用力握住王澄的手,十分激动道: “好兄弟,靖海王说的这段话说的太好了,没想到你也会背。 我真的悟到了! 一个王朝在本质上就是:生产资料平铺分布——生产资料快速集中——生产资料高度集中——社会系统崩溃——生产资料重新平铺分布. 如此周而复始,这就是所谓的三百年‘历史周期律’的真相! 之所以是三百年,就因为这套和土地绑定的社会系统极限就是三百年,土地聚散的节奏就是社会兴衰更替的节奏。 回到正题,想要彻底解决【九品官人法】的问题,就必须要用另一个掌握其他生产资料,又充分竞争保持活力的群体,取代不思进取的土地士绅。 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彻底解决掉龟山书社! 原来靖海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真乃吾指路明灯也,这本书常读常新,简直就是拯救大昭的天阶功法啊。” 王澄目光惊奇,像是看到了一块璞玉,心中赞叹: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这些话我连师姐和阿绡姐姐都没说,你自己竟然就这么悟到了? 只是这门天阶功法唯一的缺点就是会连你家陛下连同龟山书社一起解决掉。 老陆啊,我看你活像是一个坚定的资本主义战士!挂路灯的祖师爷啊!’ 握着他的手,差点就脱口而出: ‘你数学很好,帮我算一算,让一个人保持在既饿不死又富不起来,只能卖力干活的状态需要多少钱?’ 鬼神妒陆云尘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兄弟就是他的指路明灯,此时兴奋到难以自已。 “我看得出来,靖海王在书中隐约透出他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找到了疍民和沿海百姓被打压的出路。 正好陛下已经下令建造【九曲浊河舰】,还有意让我来当这个船头儿。 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东海国当面请教王爷。” “九曲浊河舰的船头儿?” 王澄眯了眯眼睛,这个消息是他还不知道的。 社稷主竟然会把曾经夺走了朱家天命的一国之宝【独眼石人】托付给别人,哪怕比起立国之初此一时彼一时,也可见社稷主对陆家是何等的信重。 老陆的爷爷陆文孚是绍治皇帝的奶兄弟,官至太师兼太子太师、太傅兼太子太傅、太保兼太子太保,封忠诚伯。 这可是大昭王朝唯一一位集“三公兼三孤”于一身的官员。 特命上朝时位居二品官员之末,并赐下座位,打破了白鳞卫官员只能站立于西侧的祖制。 陆文孚死后,皇帝更是悲痛至极,亲笔为他撰写诏书,追赠伯爵,谥号“武惠”,祭品规格堪比皇亲,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奶兄弟和发小,也是因为皇帝需要一支完全忠于自己、独立于文官体系之外的力量来监视和平衡朝局。 总之,全大昭上下,任何人都能说绍治皇帝刻薄寡恩,连他那个被活活烧死的皇后都可以说,偏偏就是陆家不能说。 果不其然,随后他就从陆云尘口中听到了一开始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会如实向陛下汇报龟山书社和九品官人法的事情,并且谏言开海,打破士绅大族的海贸垄断。 富贵老弟,你在成长到足以被此法选中之前,只会更得陛下信重,想称‘王家’起码也得十年。 至于我.呵呵,也不是问题。咳咳咳” 说完又剧烈咳嗽着吐出一大口鲜血。 王澄又看了一眼他的奇货可居: 【鬼神嫉恨,命丢一半,时日无多,命中无后。】 “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位陆家的长房长孙,连儿子都不会有,加入龟山书社阵营又能有什么好处? 在社稷主眼里这就是天选的保皇派。 但是,如果加上他刚刚悟到的学问,再经过我的进一步熏陶,我看他将来起码也得是一个.护国公!” 第二天。 游震得一如往常在侄子护卫下走出了府门,登上马车冒着风雨亲自去巡视闽江河堤。 行到一处险峻河段时,不顾河工和驻守此地的水班职官劝阻,执意要把马车赶上大堤。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为什么拉车的驽马突然受惊,载着两人就冲进了大浪滚滚,还裹挟着许多恐怖河漂子的江水里。 浪头一卷就不见了踪影。 过了好一会儿,只有那一匹马挣脱索具逃上了河岸。 显然,并非人人都是传奇漂流王王保保,能只靠一根浮木就带着战马和老婆孩子一起横渡浊河,连暴动的无数河漂子和浊河鬼棺都留不下他们。 岸上众人大呼小叫着救人,却没有一个敢在这种情况下下水。 附近山坡上,王澄和陆云尘远远看着被邪祟附体控制的游家伯侄完成了最后的谢幕表演,一起点点头: “我觉得巡抚大人可能是有点死了。” “嗯,收工。” 没人比【代天巡狩靖海王】更懂怎么把人淹死。 等到一群邪祟将两人的泥塑神胎回收一起拉上船,变成伴生的邪祟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 呜呜呜. 随着台风主体渐渐登陆沿海,风雨不仅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强。 大雨倾盆,日月无光,厚重的乌云一层又一层压下来,亲自表演了一番什么叫黑云压城城欲摧。 剧烈翻涌的漆黑海面化作深渊,将任何敢于挑衅天威的存在都给卷进深海。 就跟游震得交代的一样,临近傍晚时分。 闽州治州城外的天空中忽有风云汇聚,隐隐勾勒出一张十分俊美的巨大人脸,俯视人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城中无数人抬头看天,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是【天童子】天草四郎来了!” (本章完) 第266章 镇海楼,天妃宫:建御神风?反弹! 第266章 镇海楼,天妃宫:建御神风?反弹! 上三品在世鬼神备倭总兵官俞志辅早就身披戎装,带着自己的亲兵登上了州城最高处的镇海楼。 手按剑柄冷冷看向天上的人脸。 此楼地处榕城屏山之巅,建造于开国之初。 分上下两层,重檐歇山顶飞檐翘角,施以斗拱,金色琉璃瓦波光粼粼,两侧汉白玉雕作栏杆;楼高七丈,地基深八丈,巍峨雄壮。 镇海楼屹立在宛若妖魔般呼啸怒吼的台风中,一点点亮起金色华光,天地之间仿佛升起了另一颗明亮的太阳。 沿海地区三大镇海楼都属于文明奇观级的符应镇物,不仅凝聚了所有沿海人民镇压台风暴雨的美好祈愿自有神异。 还是整个榕城风水大阵【七星缸卦局】的阵眼,周围设七口大缸,分别象征榕城的东、西、南、北、汤、水部、井楼七个城门。 狂风一到这里立刻被动衰减三级。 而嵌在每一块墙砖、瓦当、廊柱中的符文篆字都接连亮起,风越大光越亮,能将一部分风雨之力化纳为风水阵局本身的力量,反过来对台风产生强大的排斥力。 闽州治传说,不管台风再怎么凶猛,都越不过湄洲的天妃宫、芗州城的定风珠和榕城外的镇海楼。 当然,有人故意使坏的时候又是两说。 信使接连不断来到俞志辅身边奏报: “报!总兵大人,榕城外海未发现倭寇舟师。” “报!总兵大人,湄洲外海未发现倭寇舟师。” “.芗州外海未发现倭寇舟师。” 俞志辅颔首: “天上这个不是【天童子】天草四郎的本体!想要携台风之威,跟本将隔空斗法? 那本将便奉陪到底。 连肉身法庙都没有带过来,真是狂妄!” 修成上三品在世鬼神,一副鲜活的肉身早就被他们炼成了一座随身法庙。 如果只靠阴神出窍斗法,失去了这座法庙加持,只对付少量中三品还能手到擒来,但对付同级的在世鬼神纯粹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而一旦肉身被斩,丢了这天生法庙,就只能寄居在陵庙里,在世鬼神变成真鬼神,修行速度降低无数倍,再想继续突破千难万难。 虽是修神道,肉身依旧至关重要。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 一位上三品【阴阳师】亲自突袭,俞龙戚虎也不敢随便阴神出窍对敌,必须带着肉身法庙和配合无间的亲军官将上阵才有信心留下对方。 看到王澄和陆云尘拷问出来的那份情报,虽然人人都对游震得恨得牙痒痒,但接下来如何布防却是一个大问题。 闽州治海岸线绵长,沿海府县众多。 这个时节,不仅底层的人力兵丁捉襟见肘,上层也是一样。 山为阳水为阴,天堑江、浊河在雨季也凶险万分,一个不小心洪水和邪祟就会一起泛滥成灾。 浊河:“老母亲我会平等地肘击每一个不注重水利的王朝!” 天堑江的态度则是:“我管你修不修!” 别看地上悬河数次改道横扫下游,但后者的威力还要远在浊河之上,一旦泛滥,往往不是一个区域,而是一个巨大的流域。 在没有大型水利工程技术的现在,百姓面对天堑江的怒火时,更多的是无奈和躲避,而不是像禹王治理浊河那样,生发出“人定胜天”的豪情。 加上从水中诞生的各种邪祟大行其道,大昭朝廷有再多的人手也补不完这么大的窟窿。 话又说回来,朝廷要是还真有强大的组织力,二十四卫还能拉胯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他们没有办法集中兵力布下陷阱,对天草四郎发起绝杀,又不能确定对方的进攻地点,最后也只能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州城榕城万万不能有失,由备倭总兵官俞龙俞志辅光明正大地亲自坐镇州城。 年富力强的戚虎则带着自己的亲军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就跟对方耍的招一样,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让天草四郎搞不清楚戚虎到底躲在哪里,不敢贸然亲身涉险。 只要吓住他,等这场台风过去,闽州治海防的境况就会好上很多。 此时,俞志辅发现天草四郎要借这场台风与自己隔空斗法,那自是求之不得。 “不知道他真身躲在哪里也无妨,先破他神通【建御神风】!” 四品就能做到动念开坛,更不要说是一位上三品在世鬼神,这位天班职官【虎贲将军】一跺脚,身周十丈便展开坛场。 简略地摆上香炉,点燃线香和蜡烛,变成了一方【龙虎水火坛】。 又摆上法剑、令牌、镇坛木、五色令旗、天蓬尺、帝钟、甘露碗、法鞭等等镇坛法器,力争将一身道行增幅到极致。 整个人都与脚下的镇海楼、屏山、乃至是榕城融为一体,自然而然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 天有日月,人有双眼;天有五行,人有五脏;天有四季,人有四肢; 人体有12条经络,一年刚好12个月;人体的腰椎骨24节,对应24节气。 就连人体中的水分约占人体比重的70%,此界中的水体也占表面的71%,人体与世界处处都在天人合一。 没有法坛宫庙比人身更强。 “龙虎水火,起坛,敕!” 俞志辅一手持法剑,一手持帝钟,断喝一声。 呜呜呜. 阴风滚滚,香火气大盛。 这位【虎贲将军】头顶光影流泻,飞速勾勒出一尊好似比镇海楼还要高大的金甲神将。 身披璀璨至极的耀目文山甲,六臂之中各持刀、枪、剑、戟、蟠龙棍、火炮,座下一头赤红猛虎威风凛凛。 这便是俞志辅的【鬼神法相】! 身边的兵将看祂一眼就觉得眼睛刺痛流泪,连忙与袍泽结成军阵,以滚滚军气助自家将军一臂之力。 俞志辅摇动帝钟,口颂咒言: “火赤天地,欻火神公。上天真火,炎炎飞空。 五方雷火,烈焰烟浓。火仙大将,火帝金锺。流金掷火,变化无穷。大圣令行,何鬼敢冲?” 赫然发动了自己身为在世鬼神的标志性绝活:【火部神通·欻火神公】。 鬼神法相身上瞬间燃起大火,借助脚下【七星缸卦局】之力,朝着漆黑如墨的天空猛地刺出一剑。 “破!” 一线赤红剑光不见首尾,好像一颗从海中冉冉升起的明亮太阳。 只是一缩一闪之间,便携带着无数人的祈愿没入天穹,辉煌炽烈的气势陡然充塞天地,云层都开始剧烈燃烧。 最后竟有一道夕阳余晖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向了镇海楼。 也将天地相连,风水格局大变,以山海之力对决台风。 一方进攻,一方防守,开始角力。 天地间无数个男女老幼的声音融为一体: “退!退!退!” 只不过这场台风就像是一颗雪球从雪山山顶滚落,只要很小的力量就可以诱发,但它会越滚越大,势能越来越强。 直到始作俑者也会无力改变它的轨迹。 这场角力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万幸,镇海楼和俞志辅还有帮手。 兴化府,湄洲城。 这里矗立着天妃娘娘的湄洲祖庙天妃宫。 地处湄洲湾北岸,宫庙坐东朝西,主殿面宽五间,进深双进。 看似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若以法眼观瞧,便能看到朴素的庙宇陡然化作连绵天宫,浓厚的香火愿力结成金云,滴落灵雨。 天妃宫前同样有人在开坛做法。 铃铃铃. 龙女真身和转世身采珠女站在一方雕刻成莲状的白玉法坛上,脚戴银铃,裙摆荡开,一起跳起傩舞。 同时开口唱起常人听不懂的《大傩十二巫调》。 “.甲作食凶,巯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凡使十二神追恶凶,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 汝不急去,后者为粮!” 边舞边唱,红裙翻卷,白皙脚踝上的银铃随着每一次顿足都荡起空灵的铃音,与双手的节拍融合成奇异的旋律 宫中天妃神像渐渐亮起金光,一线通天彻地的光柱直冲云霄,那翻滚的漆黑大海,怒吼的狂暴台风都突然一滞。 天妃娘娘生前就发下宏愿,终生不嫁,不涉凡俗,只在海上救助危船难民。 这才有了北斗降身,人间显迹,巨海通灵,神通变化的权柄。 而这场人为制造的台风刚好在她的权柄范围之内。 诞生于沧溟大洋深处的天威加人祸,单靠镇海楼和俞志辅或许力有未逮。 但是再加上天妃娘娘和宴云绡的援手,却终于重新撬动了台风前进的轨迹。 镇海楼和天妃宫联合做法,法事一直持续了半夜。 停滞不前的台风风眼竟贴着闽州治海岸线缓缓向北移动,最终绕出了一个大圈,重新冲回了大海,奔向东北方向。 闽州治上下登时一片欢腾。 “万岁!” “诶,好像,弹到瀛洲方向去了?” “管他呢。” (本章完) 第267章 一国之宝:纸上谈兵,纸外杀人! 第267章 一国之宝:纸上谈兵,纸外杀人! 呼啸的风雨依旧统治着整个天空,那一张由云气勾勒成的巨脸也没有消散,但闽州百姓的心中却已经明媚起来。 每年七、八、九月份沧溟大洋中都会诞生二三十个台风,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一会登陆神州。 东南沿海每个人都是伴随着年年都有的台风一起长大,对它们的习性早就熟悉的很。 台风直径通常能达到几百公里到一两千公里,知道主体虽然开始向瀛洲转移,但风雨还会持续一到两天。 期间雨势会越来越弱,已经不足为患。 俞志辅得到天妃娘娘和宴夫人助阵,压力大减,再不把天上那张天草四郎的巨脸放在心上。 还有闲心想起了那位被他赠予《剑经》,又在这次事件中立下大功的“半个传人”【鬼神惊】王富贵,有些感慨: “富贵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如今也算是发达了。 整日跟那位活的年头跟大昭都差不多长的宴夫人出双入对,我猜大抵好事将近。 以前水班鬼神听调不听宣,跟朝廷关系不佳,这次说不定可以借机会给他加加担子。 听小道消息说,陛下那里计划有变,老陆的长孙在闽州治可能待不了太久。 镇海卫指挥使的位子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就算资历尚浅,有天妃一脉宴夫人的面子在,加个‘试’字应该问题不大。” 心里想着人员调度,手上动作却不停。 将法剑插入坛中,双手合成喇叭状,深吸一口【水火龙虎炁】,胸膛高高鼓起,然后猛地一吹: “呼——!” 一条炽白的火龙冲天而起。 溅射的火星化作金印金刀、火丁火将、火叉火矛、火龙火虎.卷向天上那张巨脸。 天上由水汽构成的厚重乌云一遇这火部神通,竟然像火油一样熊熊燃烧了起来。 俞龙俞志辅是天班【虎贲将军】,戚虎戚元敬是天班【龙骧将军】。 “龙”通常象征着“坎”卦,在外代表着阴性、水的元素,在内代表与生殖、肾脏相关的肾精。 龙常常与下沉、收藏、凝聚的力量相联系,它在人体中对应于下丹田,盘踞于气海。 “虎”则象征着“离”卦,在外代表着阳性、火的元素,在内代表与心、神识相关的心火。 虎通常与上升、活跃、散发的力量相联系,它在人体中对应于上丹田,盘踞于胸部心脏。 俞龙戚虎这种反过来的名号,本质上恰恰代表了两人龙虎交泰,水火相济。 火部神通也不会被水克制。 天草四郎吃了亏也怒吼一声张口吸气,将骤遭的积雨云和狂风一起吸进嘴里,又猛然喷出,化作无数前肢为镰刀状的鼬鼠【镰鼬】。 风火二气在镇海楼上空反复席卷涤荡,将厚重的云层都撕开一个个大洞,甚至形成了巨大的水龙卷。 不过,所有神道职官都看得出来,没有真身降临的天草四郎神通强度比起俞志辅低了一个档次,败局已定。 稍微纠缠一阵,天草四郎意识到在州城这边已经讨不到便宜,丢下一个阴恻恻的冷笑,忽然自己随风消失。 只在空中留下一句: “你们以为自己赢了? 我安排的大礼已经在路上了,希望你们能喜欢,嘎嘎嘎” 俞志辅却没有因为这虎头蛇尾的结局松上一口气。 此时另外两座府城的战报都还没有传来,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莫名感觉这倭寇头目对闽州布防的了解,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深! 从昨天傍晚双方斗法开始,整个闽州治沿海就有不少地方的烽堠燃起烽火。 有众多小队切支丹倭寇四处出击,癫狂的叫嚣声不绝于耳: “胆小的水师从不敢跟我们武士正面对决,我去过南直隶,二十几个人就能对一千人追着砍! 杀,跟我一起杀上去!” “女人、财宝、粮食、还有铁锅都是我们的!” “不用担心佛说的报应,我们已经皈依圣十字教,不信汉传佛教那一套了。 劫掠之后只要去祈祷,去钱建更多的教堂,主就会背负我们的罪,宽恕我们的过!” “三番队随我杀啊!” 倭寇的目的从来不是与大昭水师在海上决战,而是登陆抢劫,掠夺财富、人口、粮食。 所以他们的行动模式往往是:乘船跨海而来;寻找沿海防御薄弱处登陆;洗劫沿海城镇;最后携带战利品乘船撤退。 切支丹倭寇的实力远比那些散兵游勇实力强劲,而且还有从佛教转为圣十字教的信仰加持。 凭借凶悍的战斗风格,还有早日上天国享福的悍不畏死,只用很少的兵力就调动了沿海大量卫所兵围追堵截。 一部分精锐甚至还反过来将某些小地方的水师杀的落流水。 其中,也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杀到了三个备选州府之一的刺桐港岸头。 只是他们运气不太好。 联络了那些提前潜伏入城的忍者和假倭,刚刚才骗开城门,迎面就撞上了让无数倭寇闻风丧胆的戚家军【秘战第七·鸳鸯伍阵法】! “刺——!” 数十支全长超过三米的狼铣猛然刺出,轻松压制武士刀,将嗷嗷怪叫着冲上来的切支丹倭寇杀了个人仰马翻。 后面的长枪兵跟上,一瞬间不知道在他们身上捅出了多少个血窟窿。 只凭一股子狠劲儿的散兵游勇面对这种阵势当场崩溃,仓皇后退逃上小船。 与此同时,一支处处装饰十字架,由风帆战舰和硬骨帆船混编起来的舰队,仿若梦幻泡影一般突兀出现在了距离刺桐港只有几里的海面上。 受台风余波影响,依旧大浪汹涌的海面却没有将这支舰队拍进海底,反而十分诡异地形成了一圈平静无波的水面。 本来准备登陆,此时也像是成了惊弓之鸟调头撤退。 有人高呼: “是在世鬼神戚元敬的戚家军!他一定也躲在这座城里,快走!” 然而这支一看就是主力的舰队,抛下自己的先头部队才刚刚调头。 却发现一位银甲将军已经手握大枪,一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脚踏浪尖,宛若山岳,爆吼一声: “此路不通!” 海湾深处从附近永宁卫下辖的福全、崇武、中左、金门、高浦五个守御千户所调集的官兵也乘船追了上来。 即使缺员严重他们也拿出了几十艘大小不一的战船出战。 大昭海防向来是以陆防为主,海防为辅,这已经算是倾尽家底,誓要将来犯之敌留在这里。 “天草四郎,你运气不好,本将抓住你了。 今天就乖乖把命留下吧。” 戚元敬直视着对面旗舰上的一个年轻阴阳师,对他宣判。 天草四郎身穿洁白如雪的无纹狩衣,搭配白色的无纹指贯,头戴乌帽子,脖子上却挂着代表圣十字教会身份的玫瑰念珠和十字架。 看起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他先是被俞龙坏掉台风大计,又运气不好一头撞上这位戚虎,脸上却一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 反而好整以暇地对戚元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错了,是我抓住你了才对!” 戚元敬一双虎目危险地眯起。 “你什么意思?” 天草四郎哈哈大笑,毫无心理负担地出卖了自己的合作者: “其实我跟你们大昭某位大人物达成了交易。 这次来大昭,不止要攻陷一座府城,还要拿下俞龙戚虎中一位的人头! 不要怪我,他们开出的价码我实在无法拒绝,要怪就怪你们只知内斗的自己人吧。” 抬手一挥,面前浮现出一副古老的竹简,投射出灿烂的光影,赫然是方圆四十里范围内的敌我态势图。 能精确到每一艘船的武备,每一个人的职官品级。 ——符应镇物【纸上谈兵(一国之宝)】! 这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长平之战是战国时期规模最大、伤亡最惨烈的战略决战,没有之一。 秦国在此战中歼灭赵国45万精锐,使赵国失去了与秦国抗衡的军事能力,标志着六国中最后一个能与秦国正面较量的强国衰落。 此役之后,秦国与东方六国的力量对比发生根本性逆转,战国历史进入“秦独强而六国皆弱”的新阶段。 白起为什么被称为大秦第一战神? 他敢背责任! 对秦国来说,这就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不世之功。 可以说,这一战就是第一个中央集权大一统王朝诞生的前夜,影响力一直延续后世几千年。 而且,应该不会有人真的相信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吧? 刚出道就能指挥几十万大军与第一强国开战。 面对绝境,还能用尽各种办法振奋军心,不仅一直能让赵军保持队形,还可以做到让士兵在饿到没力气的时候还对他一呼百应。 期间组织多次冲锋突围,即使杀神白起也损失不小。 在两军僵持的46天里,面对赵括突围式的进攻,白起损伤了将近一半的秦军。 赵括率领大军创下了以十万人反杀秦军20多万人的奇迹。 也正因如此,白起在战后说出了这样一段话:“今秦虽破长平军,而秦卒死者过半,国内空。” 赵括就算不如【鬼神妒】,也相差不大。 怪只怪,他刚出新手村就遇到了关底大魔王。 双重作用下,形成一件一国之宝级的符应镇物【纸上谈兵】。 赵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纸,却有竹简。 他研读的兵书变成一张囊括战场的立体地图。 不同于王澄手中只能看自己国土的燮理阴阳,而是真正有战略意义的战争神器。 有这宝贝在手,大昭守军一方所谓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全都成了笑话。 他们的部署从头到尾都单方面暴露在了对方的眼中。 更重要的是,这件一国之宝的能力还不止于此。 天草四郎舔舔猩红的舌头。 忽然伸手,朝着【纸上谈兵】所投射光影中的某一艘五百料战座船用力一握,竟发出如同实物一般的“咯吱”声。 随着天草四郎手背上青筋暴起,使出全力,那艘战船竟好像玩具一样被他一把抓碎。 轰隆! 那艘现实中的战船也像是遭遇无形巨力压迫,突然从中爆开。 船上兵将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跟着座舰一起炸成血雾。 ——纸上谈兵,纸外杀人! 海上顿时一片哗然。 这倭寇头目笑得猖狂得意: “所以,并非你埋伏了我,而是我和你家的老爷们从一开始就埋伏了你,战场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 还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这个时候,兴化府湄洲城应该已经被攻破了吧。哈哈哈” 说着又抬手朝纸上的戚元敬狠狠抓去。 (本章完) 第268章 突袭湄洲,式神筐蛇尾! 第268章 突袭湄洲,式神·筐蛇尾! 兴化府湄洲城的风雨很快平复。 除了天妃娘娘的伟力,还有全城起码数百座风狮爷的功劳。 王澄就曾经缴获过一只一县之宝级的风狮爷,这种直立的石狮子也叫石狮公,主要安置在街巷路口,建筑物的门、屋顶,村落的高台等处。 能替人守护家宅、村落,镇百鬼,压灾殃,镇风止煞、祈祥求福。 也是水班海神信俗的一部分。 靠它们就足以将台风的余波削弱到不再需要王澄这种中三品级别水班职官去操心的地步,能腾出手来专注城防。 “我大老婆真好看。两个都好看!” 化作一条超过十丈的青龙,垂下跟马车差不多大的脑袋,让跳了一晚傩舞浑身香汗淋漓的两位阿绡姐姐登上龙背。 红蓝祭服,银铃环佩,还有深蓝色的鬼怪面具,赋予她们另类的奇异魅力。 “贫嘴!快走,待会儿信众要围过来跪拜了。” 阿绡扶着龙角,轻轻踩了未婚夫一脚。 王澄在全城男羡他,女慕阿绡的目光中将她们送到老王当初在湄洲置办的宅院。 沿海州府无论到哪基本都有他的产业,就算有事出公差也不需要去住客栈。 此时,四面八方的香火愿力还在源源不断汇聚而来,聚合成涓涓蛟龙气落到了阿绡本体的身上。 成为这位龙女晋升四品【龙胤】的柴薪,随时都有可能跨出这关键一步。 王澄安排好了阿绡,立刻全身披挂登上了城楼,找到了已经接管城防的陆云尘。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中,看到了很多镇海卫的兵将也来到湄洲城中驻防,其中还有手握两柄粉红战锤的韩淑书。 先前他们两个单独去榕城抓捕游震得,镇海卫的部分主力部队则接受备倭总兵官调令来到兴化府支援。 月港的防卫交给了红旗帮和镇海大将军郑十娘。 虽说王澄出乎所有人预料,遵照“军令”成功把三位镇海大将军、八位蹈海将军的部队都给叫了过来。 俞志辅还是不可能完全信任这些招安的“海盗”,阴神出窍亲自登门请山海会的【直岁堂官】沈雨亭出面看顾。 将已经靠着劫掠石见银山晋升四品【朝奉郎】的大师兄章权,还有郑十娘的红旗帮安排到了沈雨亭眼皮子底下的月港,不用担心生乱。 双方算是交换防区,将镇海卫最精锐的嫡系人马抽调到了风险更大,防卫压力更重的湄洲。 这也是三大备选府城中,唯一一个没有上三品坐镇的地方,但常规力量却最强,另外两地加起来都不如这里。 韩淑书不放心陆云尘,自己提着自己那两柄珐琅彩烧制的粉红战锤,偷偷跟着镇海卫的战船一起来到了湄洲。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把她送回去了。 干脆便给这个怪力少女安排了一个保护知府和各级属官家眷的任务,也算是物尽其用。 王澄看到陆云尘一直在看韩淑书,拿肩膀撞了他一下。 “喜欢就去跟她把话挑明呗,别整天偷偷摸摸的。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纠结个什么劲儿?” 陆云尘拿手绢捂住嘴巴,又咳出一滩血,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这样就挺好。 如今皇帝之所以格外信重我,几乎可以比肩我爷爷,还不是因为一个男人只要无后,就很难生出不必要的野心? 但是皇帝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人,越是亲信戒备就越深。 那位一开始备受信任,最终却成功黄袍加身的殿前督检点就是前车之鉴。 我现在要格外谨慎小心才是。” 说着还深深看了王澄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这位麾下头号大将将来会“害苦了他”。 随即脸色暗了暗: “况且,我时日无多,实在是不想耽误淑书。 接受她就相当于害了她。 等打退切支丹倭寇,回去再” 不等陆云尘说完,王澄闪电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连忙把他插的旗全都给重新拔了出来。 王澄早就想要帮老陆一把,解决身上“鬼神妒”的命数反噬。 理论上,就算是师父沈雨亭那样的上三品朝奉郎,虽有卖官鬻爵之能,充其量也不过是随意买卖下三品的职官法位。 难以撼动陆云尘这种有三奇命格加持的三班职官。 不过,就连社稷主都做不到的事情,【四海通宝】却未必做不到。 现在只有一个关键问题,陆云尘身怀三奇格,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目前最大的执念就是要做一个无所不精的全才。 他的执念不消,就很难强制买卖职官法位。 唯一的机会就是很多人的执念一直在随时调整。 最直观的例子:人成熟的标志就是小时候求而不得的东西,长大之后不想要了。 现在执着的事物,或许突然有一天只会觉得幼稚。 王澄觉得这一天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掀翻九品官人法的伟大事业和拥有美满的家庭这两个总得选一个,到时候自己应该能救他一命。 “咦,来了!” 低头看到城外一队衣甲不整,好似经历了一场溃败的本方兵将高举令符冲到湄洲城门前。 “紧急军情!平海卫遭遇倭寇袭击,损失惨重,请兄弟们赶快支援。” 平海卫就在附近不远的平海镇,背山面海,三面临海,易守难攻。 全盛时满编约5600名官兵,属于兴化府沿海防御的核心支柱,是第一道屏障。 现在卫所兵制崩坏,兵员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这里遇袭,显然是出了大事。 王澄探出头去,【奇货可居】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一圈,便点点头: “进来吧。” 一声令下,城门洞开,放他们进入瓮城,又在他们身后迅速闭合。 然而,从瓮城通向内城的城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为首的官将心里“咯噔”一下。 ‘内应给的暗号都对上了,怎么又出了变故?’ 脸上没有表露出来,急忙喊道: “兄弟,快放我们进去拜见知府大人,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啊。” 却没能再见到人,只听城头上传来冷笑: “狗日的倭寇,谁跟你们是兄弟。 开火,放箭,一个不留!” 砰!砰!砰!砰! 误入瓮城哪还有他们活命的机会? 雨点一样的箭雨和铅弹撒下来,将他们打了个千疮百孔。 普通兵丁死后没有变化,但为首那人脸上却有一张人皮脱落,身体瞬间缩小,露出一个丑陋的矮小倭人。 这是切支丹倭寇的忍众【沼泉忍】,精通变化之术【忍法·画皮写消颜】。 正式职官能像【二皮匠】一样靠着剥掉别人脸皮,夺取别人的绝活异术,模仿的惟妙惟肖。 平海卫被袭击是真的,指挥使的令符也是真的。 但真正的兵丁显然已经被他们给半路截杀,替换成了一群精锐的武士、忍者,要骗开城门。 而在城门口枪声大作的时候,城内各处也出现了一片骚乱。 提前被游震得放进来的假倭和忍者,一部分从内部猛攻城门,另一部分则在城中制造混乱。 城头附近,一队作普通百姓打扮的倭寇突然从一间客栈的地窖里冲出来。 丢出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火把四处放火,看到女眷立刻两眼放光地扑上去。 “哈哈哈,还是大昭的女人漂亮,这个是我的了!” 一个倭寇踹开附近的大门,看到一个豆蔻少女正在檐下学绣,淫笑着冲过去,伸手就要抓向她的胸口。 一道黑影闪过,他的眉心出现一个微不可查的血点,倒地就死。 却是狗千户早就在附近蹲点,倭寇一发动立刻动手,杀掉一个又像风一样冲向其他人 主街上有倭寇举着火把正要扔向粮仓。 一支羽箭从他左侧太阳穴射入又从另一侧射出,没入身边另一个倭寇的胸口。 “啊!” “有埋伏!” 王澄一箭又一箭,每一箭都能击杀至少一个倭寇。 他从大友义镇身上得来了【小笠原流弓术】,有弓道奥义【骑射三物】:“流镝马”、“犬追物”、以及“笠悬”。 如今他王老爷才是九藩霸主兼西海道第一弓取,本身就十分精湛的射术辕门射戟更上一层楼。 站在城楼上,三千米内例无虚发。 游震得交代的内应情报不是完全没用。 早就被他们一寸寸搜索全城提前锁定了目标,包括混进来的忍者、假倭,还有游震得提前准备好的官方内应都被监视起来。 没有提前动手是以免打草惊蛇,坏了闽州整体大局,一旦发动,就在第一时间把他们扑杀干净。 从头到尾都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与此同时,他们也已经接到了天草四郎出现在刺桐港的消息。 所有人都对戚元敬充满信心,无非有取得多少战果的问题。 可还不等王澄一行松上一口气。 “唳——!” 被派出去侦查的白头鹰阿鸡一声高亢的示警鸣啼穿金裂石。 众人抬头眺望,就发现湄洲湾对面的海域上又出现了一支小型倭寇舟师。 有一个【虚无僧】头戴像斗笠一样的“天盖”,站在船头吹响了像笛子一样的乐器“尺八”。 嘟——! 随着燥乱的笛音响起。 一只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从海底一点点浮了上来。 整体像是一朵肉,身体中央盘生有布满颗粒的厚皮,一只瓣状的嘴巴张开,仿若通向地狱。 浑身没有鳞片,身体上有5条腕,腕上各分出两条小腕,每条小腕上又长出无数分支,腕和分支缠绕活像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深海巨怪。 一声吼叫,人人胆寒,仿佛看到了另一位在世鬼神! (本章完) 第269章 南洋变故,天关落锁! 第269章 南洋变故,天关落锁! 看着那张牙舞爪,在海面上越升越高的黑影,闻到它身上随同海风吹来的恐怖腥臭味。 城头上的众人都不约而同扬起头,脸色全都隐隐发青。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看样子好像是海里常见的一种小东西筐蛇尾,但是这一只怎么会长这么大? 就算是放到妖怪或者本身就奇形怪状的十万海珍身上也实在太夸张了!” “你们看,它中间的躯干上有个黑色的五芒星,这好像是一只阴阳师豢养的式神!” “式”者,侍也。式神可以理解为是“侍神”的意思,就是侍奉其主的神怪、灵体以及各种有实体的妖怪、老爷。 本质上跟白水郎点化的【护法灵将】,坛童养的【堂鬼】差不多。 其实王澄手上的护法灵将数量已经不算少,风雷二气、招财进宝、白头鹰阿鸡、还有点化的神威大将军等各种炮神。 但真正能独当一面,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不算多。 身为一位由白水郎晋升的【水衡都尉】,本来他第一个要找的就应该是像黄远洲干娘蜃蛤那样实力强悍的“老爷”。 只是晋升速度太快,前后一年时间就坐火箭一样冲到五品,期间根本就没有遇到合适的老爷。 加上后来又得到了【蜃楼云龙舰】这种能以一顶百的大杀器,找一只“老爷”的心思也淡了。 但【阴阳师】不一样,他们有一半的实力都在豢养的各种式神身上。 要不是天草四郎得到了龟山书社给的一国之宝【纸上谈兵】,也不会选择分兵。 让筐蛇尾来攻破兴化府城,自己去信心满满地埋伏那个让无数倭寇闻风丧胆的戚元敬。 当然,王澄现在还不知道刺桐港具体发生了什么。 眼睛死死锁定海里那头舞动着无数条触手的丑八怪,全力发动奇货可居,看到了对方身上的一部分情报。 【奇货:式神·筐蛇尾,四品妖物极限。 法主:天草四郎 因为酷似美杜莎长满蛇发的脑袋,在泰西诸国又被叫做“女妖的头”。 墙内世界不存在任何能靠修命功就晋升上三品的妖怪。 即使天生肉体再强大也不可能实现质变,触摸到“神”的层次,本质上依旧还是会受伤会流血会衰老死亡的凡物。 能证得在世鬼神之境或同等境界的只神道这一条路! 只是这只筐蛇尾比起其他妖怪来说体量更庞大,一个就能顶得上一群。 妖通一:无限再生,属于筐蛇尾的种族天赋,具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即使被切成碎片每一段肢体都能重新长成一条完整的筐蛇尾。 妖通二:巨灵降世,误食南洋某破洞处的墙外灵药和仙渣的尸骸后肉体发生畸变,智商倒退,肉体增强,获得了与体型相匹配的强大肉体力量,并有天赋控水之能。 虽然智慧低下,但单以肉体强度来说却宛若天灾,就算在世鬼神都难以与之正面角力! 注:不论是式神、点化还是其他控制手段,都是目标越聪明负担越大,智慧越低级负担越小,跟肉体力量关系不大。 天草四郎前段时间无意间在南洋捡了一个大便宜,将这只肉山一样的式神视作自己的秘密武器。 有意回归瀛洲,拿回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 强烈的执念甚至深深烙印进了这只式神的灵魂里。】 王澄看到这里,眉梢一挑: “我听说先前瀛洲佛教各宗的大寺庙和神道教的主要神社联合下达了一道《伴天连追放令》,将不断诱导切支丹大名改宗的圣十字教定义为邪教! 尤其是不允许任何圣十字教会的高序列/上三品神职人员留在瀛洲,联合起来将大量圣十字教会的神官驱逐出境。 只是保留了跟弗朗机人的通商渠道,也给了那些切支丹大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能迷途知返。” “野心勃勃的天草四郎不仅是阴阳师,同时也是圣十字教的【司铎】,明显不甘心被国内集体抵制一直在南洋待下去。 得了这式神之后准备先在大昭这个宗主国一炮成名,再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走‘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的路子,投靠某位不排斥圣十字教的大名,扶持对方成为天下人,继续跟佛教、神道教打擂台。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但随即王澄也注意到了其中的疑点。 “又是南洋?! 五艘被寄生的环球战舰是从南洋突破的山海咒禁,切支丹倭寇也是从南洋带回了这头筐蛇尾。 感觉南洋的某个地方好像是出现了什么泄露事故,墙外那个能影响肉身的‘仙界’活动越来越频繁。 光是我知道的就有这些,不知道的只会更多。” 跟阿绡姐姐确立关系之后,他就主动联系了两个爹。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山海咒禁的境况,还有他们准备借用《海权论》镇压咒禁长城的打算。 每当王朝末年,中枢崩溃的时候,山海咒禁也会跟着陷入低谷。 即使有水班鬼神们用自己的【鬼神法相】筑成墙砖,依旧会有数量众多的邪祟从缝隙里入侵。 如今大昭内忧外患,咒禁已经有了再次崩解的苗头。 老岳父觉得若能将原稿送到这咒禁长城上供奉,则有希望不分人种、信仰、国家.汲取整个世界的力量加持到咒禁长城上去。 这次的结局可能大为不同。 “我那本《海权论》确实在全世界范围内发酵,甚至引起了泰西诸王们的强烈反响,翰墨书香气一直在剧烈沸腾没有止息的意思。 但我觉得山海咒禁崩解出现漏洞的速度,恐怕比《海权论》蜕变的速度还要快,第一个漏洞就在南洋! 或许应该派个使者或者哨探,提前一步去南洋帮我看看,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嘤——! 筐蛇尾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啼打断了王澄的思绪。 “现在怎么解决这个怪物才是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好在,唯一没有上三品在世鬼神坐镇的湄洲城,其实也有一张没有被龟山书社发现的底牌。 身后,湄洲城中。 “喝啊!” 轰隆——! 手上戴着符应镇物【霸王遗骨】的韩淑书一锤挥下,将一个用【忍法·画皮写消颜】摸进了后宅的忍者打成满地碎肉。 标志着城里的所有的内应基本都被肃清。 知府衙门大门洞开。 一群府城的衙役、捕快、属于衙门外围势力的【捉刀人】,还有一群自发参战的民间职官【剑侠】也簇拥着知府奚世亮走出了衙门。 浩浩荡荡登上面朝大海的东城门。 “知府大人!” 接管城防的王澄和陆云尘立刻带着麾下官将抱拳行礼,比起当初对待游震得的态度一个天一个地,明显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奚世亮是一位年近五旬的老者,身材消瘦,面容清癯,穿着边角洗到有些发白的官袍。 其人是绍治二十六年进士,与早已莫名其妙失踪的张太岳同科,一个月前才开始暂署兴化府印,算是还没有转正的署理知府。 但他在得知天草四郎的目标可能是湄洲之后,却没有像有些同僚一样称病不出,或是干脆挂印而去。 而是提前准备好了棺材,誓要与此城共存亡! 甚至以免引起恐慌,就连全家老小也没有提前送走。 奚家老夫人直言,若府城被破便全家妇孺投井以免受辱,不过一死而已。 王澄看到奚家上下的作为,不禁肃然起敬,也开始相信大昭官场还没有彻底烂透。 “二位免礼。 老朽能助两位一臂之力的只有此物了,且看老朽施为。” 奚世亮上前扶起他们,又从身边跟着的地班职官【绍兴师爷】手中接过知府大印,高高举过头顶,站到城头最前方。 开口道: “倭贼猖獗,犯我疆土,屠我百姓!吾奉旨守土,恨不能啖其肉,枕其皮! 身虽老迈,却有杀贼之志,请父老乡亲助我一臂之力!” “守”之一字源远流长,在金文时期已出现,其字形犹如一个宏大的屋舍内,一只手正在整理着物品,象征着官员在官署中依法办公。 地方行政长官如郡守、太守等,其称号中均蕴含着守护、保卫一方的责任。 即使到大昭时已经改了官号,兴化府最高长官的名号也变成知府,本质还是一样的。 此刻,奚世亮以知府之身调动胸中一口养炼多年的【碧血丹青气】猛地喷到了知府大印上。 官印顿时金光大放,他向万民求助的声音在每一个百姓耳畔响起。 城中百姓饱受倭寇袭扰,许多亲人都死在他们手上,自然同仇敌忾。 不论男女老幼,全都朝着东城门方向深深一拜,口中高呼: “杀倭!” “杀倭!” “杀倭!” 城中每有一声呐喊响起,便有一丝香火愿力飞出没入官印。 顷刻之间,杀倭之声响彻云霄,城中众生愿力、民气、官气、军气、文气、香火气全都蜂拥而至。 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奚世亮高举手中官印,大喝一声: “敕令:天关落锁!” (本章完) 第270章 白头鹰:神风死士?叫爸爸! 第270章 白头鹰:神风死士?叫爸爸! 天空中一声巨响,《二十四节律》显化交织成网。 吐出一颗金色光点,朝着湄洲城飞坠而下。 当初王澄反攻大友家时,他们就靠着由室町幕府足利家授予的【九藩探题】(总督)官职,调动九藩岛的龙气执行锁国令。 这种手段跟【山海咒禁】一样都属于咒禁之术。 大到像神州一样封锁东海,中到闭关锁国,小到封锁一岛一城都可以使用,湄洲城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只会比丰前国关门的效果更好。 早在太祖时期,就建起北起青州治蓬莱郡,南至琼州治的崖海郡的沿海防线,由六十余座滨海卫城、所城、几十支强大舟师、还有三大镇海楼一起协防。 “海禁”干的就是这个。 一到夜间外有山海咒禁,内有各卫烽堠洞照万里,皇帝还赋予了每一颗官印调动不同等级天规地矩的权限。 就算是上三品在世鬼神来了,也不敢造次。 如今虽然卫所制已然崩溃,守卫本地的平海卫也早就不堪使用,但镇海卫可是在募兵改革军制后,重新回归满编状态。 在知府大印调动下,依旧保留了“天关落锁”的几分威风。 轰隆!!! 金色光点炸开,一座玉质牌坊一般的巨大关门当空落下,下半截插在水中,上半截直入云端,周围还有数位通天彻地的神人拱卫。 巍峨壮阔,气度恢弘,与当初大友家的那座关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还没完。 陆云尘手里还有一道皇帝命他可便宜行事的圣旨驾贴,虽然主要是用来对付国内的叛徒,但对外也不含糊。 抬手就将驾贴贴到了那一座关门之上。 两者相合,起码让这“天关”有了巅峰时期五成的威能,足以对上三品产生威胁、牵制。 “镇!” 陆云尘和奚世亮一起大喝。 嗡——! 关门又自动下降一截,神光宣天,无数金色祥云飘落而下,挤满了整个湄洲湾,云蒸霞蔚,蔚为大观。 海上的倭寇只觉得眼前天地突然变色,此时湄洲城周围的整个天地、草木、海洋、海风、百姓全都在排斥自己。 身体好似背上了沉重的枷锁,每动弹一下,都要消耗远超以往的气力。 这种情况下,就算强行打破国门占领了府城,如果民心始终抗拒,他们也必须要一直承受这种负面效果。 陷入人民战争的客场作战,后果可想而知。 同时,一方大印狠狠压下去,那一头筐蛇尾的气势也跟着跌落一截,甚至还朝着海中沉下去了一部分。 城头上的守军很多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奚世亮凭着一口【碧血丹青炁】的感应,对陆云尘和王澄提醒道: “两位将军,须知来自民气、官气、军气、香火愿力的压制主要针对生魂,但本官有些怀疑此物到底有没有脑子。 此战二位只需拖延便可,等俞龙戚虎腾出手来再解决这畜生不迟。” 对面的分舰队在短暂的骚乱后,开始排兵布阵主动进攻。 小型舰队只是相对于天草四郎率领的主力来说。 本就有着回归瀛洲的打算,算是倾巢而出,实际规模其实一点也不小,密密麻麻装满了近六千人。 既有倭人,也有假倭,还有生着棕黑色皮肤的南洋土人。 首领有两个,副首领就是用尺八指挥筐蛇尾的【虚无僧】天善。 这个诞生于瀛洲南北朝时期的职业本就是南朝逆贼所创,为了积蓄力量反叛北朝朝廷。 后期被各种势力拿来当掩护,草编“天盖”下面是人是鬼谁也不知道。 所以灵应为【真假】,理论上这些虚无僧的天盖下面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只有在打开天盖的那一刻才能真正确定对方的身份。 靠着这一手绝活,虚无僧天善虽然只有五品,却已经足够模仿天草四郎的气息,代替他控制筐蛇尾,充当这怪物的大脑。 正首领四品【武士】伊夜则是个大昭假倭和倭女的混血,身材远比同伴高大。 这年头海商们不论是去瀛洲还是下南洋,都流行家里一个大老婆负责看家,到了当地再找一个或者几个小老婆开辟商路、组织货源。 伊夜便是因此降生。 他长大后刚开始在假倭圈子里混,却因为伊夜的名字和一半的倭人血脉,被同伴戏称为“一夜半次郎”。 他一怒之下干脆杀光同伙,投靠到了切支丹倭寇的麾下,成了一个真倭。 对自己天朝上国的血脉既骄傲又自卑,性格敏感,做起事来格外狠辣。 在南洋达成了“千人斩”,以最酷烈血腥的晋升科仪一跃成为四品武士,也成了天草四郎麾下的得力干将。 “神风死士准备!潮汐骑士召风!” 各艘战舰的甲板上一群【潮汐骑士】闻令,纷纷拔出了用圣油浸泡过的十字剑,一起指向天空。 呜呜呜. 海上的风向被他们扭曲、偏转,从湄洲城直指他们所在的位置,形成完美的逆风起飞风向。 风帆战舰数十米高的桅杆上,每一根帆桁都并排着站了十几个人,有倭寇也有南洋土人。 额头统一生出青黑色的旋风符箓,背后有一个可折迭的大风筝,脖子上则挂着一颗哈密瓜大小的炸弹。 眼睛全都没有什么光彩,没有兴奋、没有恐惧,只有一片麻木。 “为主殉道的时候到了,上!给我轰开湄洲关门!” 伊夜一声令下,那些由天草四郎亲自培养而成的庙军鬼卒【神风死士】便朝着风中一跃而下。 嗖!嗖!嗖! 背后简易的风筝张开,配合这些神风死士本身的绝活“神风”,让他们好像一只只大鸟般贴着海面飞掠而过。 只是在关门压制下,他们的飞行速度比起平时起码慢了三成。 “迎击!” 陆云尘挥落手中长剑。 大昭一方也有各种大鸟腾空而起,朝着他们迎了上去。 镇海卫招募了大量疍民,其中数量最多的职官的就是【白水郎】,豢养了不少飞行类护法灵将,空中力量也不是一片空白。 “唳——!” 白头鹰阿鸡也在其中,而且一马当先。 平时放养,闽州沿海城市大多数上点规模的鸡舍它都熟。 所以这一次不止是基于法主的命令,也是为了保护小母鸡们免遭倭寇荼毒。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神风死士,阿鸡就有一种宿命对决般的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喊出了变成妖怪后从王澄那里学会的第一句官话: “叫爸爸!” 振动双翼越飞越快,几乎化作一道梭形黑影。 靠着“海盗鸟”这个外号,它觉醒了妖通【损不足以奉有余】。 战胜其他对手,就有机会强抢弱者的精、气、神、种族天赋乃至神通术法补益自身,变得越来越强。 此时它的翼展接近两丈,喙如铁凿,爪似弯刀,简直就是完美的空中杀人机器,关键它还学会了隼的绝招【翼尖涡流】。 此时从高空以每小时390公里的速度俯冲,形成“翼尖涡流”不断加速。 即使猎豹的最快时速也只有110公里,它的速度已经是猎豹的三倍以上,加上与目标的相对运动,猎物根本反应不过来。 结合钩状喙部与锋利爪子的协同攻击。 啪! 最前方的神风死士脑袋个当场炸开,无头尸体坠落大海,炸弹殉爆,炸开巨大的水。 一击建功,阿鸡整只鹰都化作残影,在对向飞来的神风死士中不断闪烁,眨眼之间便穿阵而过。 沿途足足有十几个运气不好的神风死士变成无头尸体坠落大海,接连炸开。 然后它继续调转羽翼,再来第二次。 但并不是所有的护法灵将都像它那么顺利,后面有实力稍弱一些的大信天翁、贼鸥才刚刚靠近选定对手。 准备用爪子里抓着的三眼火铳发动从阿鸡那里学来的鹰式居合。 那些死士就毫不犹豫地引燃了脖子上挂着的炸弹。 轰隆!轰隆! 天上接连炸开火球,与敌皆亡。 这些人被炼制成了死士,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即使对象只是一只鸟也能毫不吝惜地果断以命换命。 第一轮空战,白水郎们的护法灵将就损失不小。 “撤回护法灵将,炮兵准备!装填霰弹!” 这个时候,能容马车并行的城头上,十门有效射程达1300米,最大射程超两公里的野战炮一字排开,对准了突破防卫圈的神风死士。 不要误会,这可不是王澄学吴承恩那位好友状元沈坤,靠自己变卖家产买来的“私人武装”。 而是在陆云尘当上镇海卫指挥使之后,就堂堂正正地走公账,用朝廷的钱从东海国买来的“公器”。 朝廷负责出钱,东海国得到了订单,镇海卫得到了世界第一流的装备,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全都赢麻了。 绝对不存在像沈坤那样不明不白私蓄兵甲的后患。 同时,兵道密卷·《线式战术》(上册陆战火枪队战法)展开,阳气烘炉升起。 “【鬼神妒】能自己从书中悟到兵道密卷《将军令》,我【鬼神惊】能悟到别的自然也很合理。 咦?你们做不到?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二十岁还突破不了五品,悟不出【靖海兵法】吧?” 大手一挥: “开火!” 无数钢珠化作炽热的钢铁风暴瞬间横扫了两公里范围内的天空。 (本章完) 第271章 反攻!食脱医师,火舟坟口 第271章 反攻!食脱医师,火舟坟口 正高速飞行的神风死士躲无可躲,大多数都迫不得已一头扎进遍布天空的巨大扇形弹幕里。 这次不需要他们去主动引爆炸弹,就一个接一个在半空中炸成了巨大的火球。 轰!轰!轰!轰!轰! 夹杂着浓厚焦臭味的旋风扑到城头,吹得众兵将的战袍衣摆猎猎作响。 后面帆桁上又有新的死士陆续起飞。 无论是那一夜半次郎,还是他们自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就像是在说:我用他们(我)的命跟你赌,到底是你的火炮装的快,还是我的炮弹飞的快? 王澄也不惯着他们。 “各炮组,继续装弹!” 就算他不敢在外人面前随便暴露自己能“点化万类”,化死物为活物的能耐,经过这么长时间锻炼出来的炮兵也称得上训练有素。 加上炮兵所用线式战术是火枪手的进阶版本。 射速虽然达不到火枪从每分钟三发提升到五发那么夸张,但采用定装弹后,从每分钟两发提升到每分钟三发完全没有问题。 “命令,装霰弹!” 一号炮手,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炮长负责指挥大声下达命令。 在上一轮发射后,火炮后坐力使炮车猛然后退,炮组人员立刻合力将火炮推回原射击位置。 二号炮手立刻上前,用裹着湿海绵的长杆清洁炮管,熄灭里面残余的火星,防止提前点燃发射药包。 三号炮手将由弹丸和发射药包预先捆绑在一起的定装弹弹丸朝上塞进炮膛。 等到三号完成装药,二号炮手再用一根通膛杆,将它们一起推到炮管底部彻底杵实,以免因为膛压不足出现炸膛。 四号炮手将一个摩擦式点火管递给三号,这是一个装满敏感火药的小铜管,末端连着一根拉绳,算是燧发枪的副产品。 三号将点火管的尖端插入火门,直到刺破内部的发射药包。 一号炮长在一旁进行瞄准,通过炮身侧面的准星和炮尾的照门进行粗略瞄准,再转动炮尾两侧的升降螺杆来改变炮口俯仰角。 所有人员迅速离开炮身两侧,避开后坐路径和炮口暴风区。 最后的一位五号炮手在炮长完成瞄准后,手持击发拉绳,身体侧向一边,目光看向炮长,等待最终命令。 整个过程中十个炮组五十位炮兵和多出一半的辅助后勤人员,都在兵道密卷的效果下成为了一个心意相通,甚至体力相通的整体。 纵使千百人也如同一人,仿若最精密的机器,完成发射准备。 “开火!” 猛地一拉拉绳。 拉绳的摩擦力点燃了点火管内的火药,火焰瞬间通过火门向下传导,引燃了炮膛底部的发射药包。 弹丸自动开光,以破法之力专门克制各种鬼怪邪祟! 下一刻。 成千上万道火线宛若朝阳初升,将阴沉暗淡的天际彻底撕碎,一起被撕碎的还有天上大部分神风死士。 只是,第二波神风死士在起飞之前额外喝下了由【食脱医师】喂下的病变血肉,身体炸开之后溅射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臭的墨点。 好像是硫酸泼到了本来坚不可摧的铁柱上。 伴随着“滋啦滋啦”的腐蚀声,横亘湄洲湾的那座巍峨雄壮的天关上竟出现了斑斑黑点,压制力量也随之衰弱了一丝。 显然,就像瀛洲各位大名以远超大昭朝廷几倍几十倍的速度接受了西洋火器一样,切支丹倭寇的学习能力同样惊人。 吃了第一次的亏,立刻改变战术。 以香火愿力为根基的“咒禁之术”不是大昭独有,除了王澄能轰开国门的【巨炮黑船】之外,还有其他的方式破除。 驱赶大量邪祟潮汐冲阵;用投石机抛射带疫病的腐败尸体;泼洒用粪便熬成的金汁;用大量平民血祭.等等凡是能杀灭民心的法子都有一定效果。 瀛洲特有的食脱医师能吃下病死患者的肉,并在体内产生抗体,再用自己的血肉救治别人。 而他们的绝活【黑病死疫】也能把自己的身体变成培养皿,融合千百种疫病病毒和死者绝望的负面情绪,调制成某种精神层面的剧毒瘟疫。 加上这些神风死士天生就是负面能量的炸弹,确实对天关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只守不攻放任不管绝对不是办法。 “幸亏他们最多只能靠风筝滑翔飞到几十米高,要是能飞上千米从高空投掷炸弹,就真的变成单方面的降维打击了。” 陆云尘对王澄的“幻想”不置可否: “能飞那么高也没用,咱们向来是陆战为主,海战为辅。 正上方有天规地矩笼罩,就算是飞得再高也得被压下来,正面撞上咱们这支世界最强的陆军。 快看,那头式神来了!” 神风死士虽然强,却在他们针对性的防守预案下没有讨到太多便宜。 此时,海上那头承受了天关最大压力的筐蛇尾也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战斗姿态。 “嘤——!” 菊一样的嘴巴里发出尖锐的鸣啼,舞动着全身数也数不过来的大小触须,像壁虎断尾一样主动切断末端。 掉在水里的那成百上千条触手,竟在呼吸之间便飞快蠕动着变成了小型的筐蛇尾。 虽说是小型,但只是相对本体来说,即使最小的一只也几乎跟猴子一样大,远超海里的同类。 哗啦啦啦 它们在水中高速移动,甚至拉出一道道洁白的水线,然后纷纷跳上海岸奔向湄洲城门。 到了岸上还能用强劲的腕足弹射跃进,移动速度飞快,开始配合天上的神风死士攻城。 “嘶——!” 这副漫山遍野怪物攻城的场面让人头皮发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在湘西,一不小心就又闹“僵灾”了呢。 有本地守军心头惊惧,下意识朝着最近的怪物开了一铳,三眼火铳感人的命中率自然没有打中目标,却误中了相邻的另一只子体。 虽然能破防,但寻常弹丸的贯穿伤对再生能力超群的它们来说就跟挠痒痒一个样,穿过身体立刻复原。 王澄的命令及时响起。 “调整射角,再射!” 开光后的霰弹效果截然不同。 呼啸着贯穿它们的身体,破洞不仅没有修复,反而迸射火星,不一会儿便熊熊燃烧起来,变成地上的一滩黑印。 随即,他们一抬头却发现那些切支丹倭寇,正朝着海里倾倒各种死鱼烂虾,还有相当比例的海带、海藻。 筐蛇尾一边分裂一边吃饭,来者不拒,一点也不在乎入口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筐蛇尾好像是肉食性生物,这.海带也能算肉?” 众人看的眉头紧锁。 但事实上,筐蛇尾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诈骗。 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还将食物吸收效率点满,飞速把失去的触手长了回来,甚至都吃胖了一圈,然后继续分裂。 又是一波密密麻麻的怪物冲上岸。 这个时候也终于有零星个体突破每分钟三发的野战炮扫射,来到被一条护城河环绕的高大城墙下,触手卷着凹凸不平的墙体飞速攀爬。 然后猛扑城头守军。 “挡住它们!不能让它们溜进城里!” 寻常士兵手里的冷兵器也全都提前泡过刀兵符烧化的符水,一刀砍下去,就能在它们身上一道焦黑的血痕。 天关的压制效果还在,它们固然动作迅捷,力大如牛,依旧被压制到了凡人能应对的范围之内。 不至于出现刀剑免疫,一面倒屠杀的惨剧。 “啊!” 一个士兵不小心被一只筐蛇尾扑到脸上,被它长在身体中间的口器一口咬掉了半张脸,抽搐了两下就不再动弹。 筐蛇尾又继续扑向下一个目标,在半空中被一根长枪捅穿。 守军终于陆续出现伤亡。 即使死的人不算太多,几位主官还是肉疼。 “拿二十年才能成才的人命,去跟这种只要吃海带、海藻就能不断量产的怪物对拼,实在太不值得。” “我们拖不过它,不能再被动挨打了,必须主动出击。” “我来!” 陆云尘召来自己的亲军,掏出一卷跟王澄手里一样的《剑经》,抛上半空: “给我放纵火船!” 《剑经》上记载,俞志辅的战术核心有三:“因势、借物、用巧”。 因势:善用潮汐、大雾、夜色,化自然之力为战力。 借物:从火器、纸甲、火油到毒藤,各种武器皆成破敌利器,出自“君子善假于物也”,有些像钢岩忍八千流凭鬼枪的进阶版; 用巧:心理战、误导术、幻阵瓦解敌军心智。 王澄得了《剑经》中的兵道密卷【百万如一】便是“因势”。 陆云尘得到的兵道密卷之一【火舟坟口】则是来自“借物”,形容火船如坟墓般吞噬敌舰逃生的出口。 据说俞志辅曾将300个空心竹筏填入红火药,夜间顺洋流漂入倭寇锚地,以火部神通欻火神公催发,一次性引爆炸沉43艘大小敌船,爆炸威力致海水沸腾三日不退。 这门兵道密卷在他们的手里,肯定不如在世鬼神。 于是特地抽调一群【盐人】辅助组成军阵,个中翘楚张武也在其中。 王瓜色赤,阳之盛也,他们身上汹涌的阳气也足以惊世骇俗。 陆云尘负责开坛,身后十余位盐人手掐印诀,口中诵咒,调动数百亲军军气。 先是凭空生出浓浓大雾遮蔽了海面。 然后上百艘装满了火药、火油的纵火船沿着穿城而过的木兰溪顺流而下,冲出入海口融入雾气之中。 每一艘纵火船上都有一个黄裱纸裁成的纸人掌舵,手掐跟他们一模一样的欻火印。 绕开筐蛇尾肆虐的正面战场,从侧面猛冲切支丹倭寇本阵! (本章完) 第272章 王澄出阵,单挑式神(月底求票)! 第272章 王澄出阵,单挑式神(月底求票)! 神道职官的灵觉被都阵法【火舟坟口】的军气压制、蒙蔽,看不透骤然升起的雾气里有什么。 直到第一声惊天爆炸响起,一艘龟船水线附近被炸开一个大洞,接着又被溅射的火油引燃,他们才发现了湄洲城的反击。 外围的瞭望员惊恐到声音都有些变调: “是纵火船!好多纵火船!” 一艘艘纵火船在海面拉出蜿蜒的火线,比那些神风死士更加奋不顾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更妙的是,倭寇里的潮汐骑士为了方便神风死士起飞,刻意扭曲了风向,却恰恰成了纵火船能借力的“神风”。 轰!轰!轰!轰! 巨大的火光顿时撕碎了外围十几条运兵船。 一个个浑身冒火的火人惨叫着跌落大海。 那群潮汐骑士还想控制水流推开这些纵火船,但只凭自己的力量与军阵对抗显然力有未逮。 推开它们之后还会再次回来,只能消耗更多的力量合力将之掀翻,却颓然发现后面又有更多的纵火船扑了过来。 他们有一整座富饶的府城做依托,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比他们一次性的神风死士还要廉价。 伊夜脸色阴沉: “分舰队的主要作用是辅助筐蛇尾和神风死士发起远程攻击,船上带着的大部分陆战队其实都浪费掉了。 这些人与其留在船上被动挨打,不如直接登陆。 命令,跟我一起上岸总攻! 放下登陆艇,陆战队配合筐蛇尾子体杀上岸去,占领木兰溪入海口提前挡住那些纵火船!” 可等到他们刚刚在府城的防守薄弱处登岸,却突然听到身后那只无敌的筐蛇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后才听到更远处,从湄洲湾入口处传来的隆隆炮火声。 极目远眺,却见一艘本来体型就远超普通战舰的【五峰旗号】膨胀三倍有余,好像海上仙山结结实实堵住了湄洲湾入口。 即使距离遥远,也给这群倭寇带来完全不逊色于那头筐蛇尾的沉重压迫感。 却是王澄和陆云尘兵分两路,一个负责继续守城,另一个则带着【五峰旗号】独自出阵,反过来堵住了倭寇的出海口。 看这架势不仅是要守住湄洲城,还要把这一支切支丹倭寇的偏师全都留在这里。 “天草四郎的家乡就是在我的九藩岛,土生土长的肥前国长崎人。 因为提前被《伴天连追放令》赶走,才幸运地在老王手里逃过一劫。 不论是因为公还是因私,他要是衣锦还乡,第一刀百分百就是要砍我! 绝不能让这头能一怪成军的筐蛇尾活着回到瀛洲,今天就要把他们都留在这里。 即使提前暴露我手中最大的那张底牌也在所不惜。” 王澄手握自家的铁胎弓弯弓搭箭。 送王船上的那些伴生邪祟,包括卡洛告男爵、游震得伯侄等人身上的心光全都加持到他一人的身上,滚滚军气倾泻而下。 五峰旗号上那些巨无霸一样的舰载火炮早已被二次点化,各自浮现出一位身材雄伟的大将军,跟着他一起弯弓瞄准。 ——【辕门射戟·鸣镝】! 轰隆!!! 数十门超巨型口径的开弹宛若流星飞掠天际,在山一样的筐蛇尾身上和四周炸成烈焰风暴。 断须、碎肉四散飞溅,被炽热的旋风卷上半空,顷刻又变成黑灰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墙内世界命功约等于无就是有这点好处。 肉体强度存在上限,不能质变,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正面硬抗火炮齐射。 换句话形容就是,就算一品在世鬼神也有“血条”,敢亮血条就算是神也能被围殴致死,吔! 更何况只是一个量变到极限的凡物巅峰? 有王澄的“鸣镝”精确制导,颠簸的大海也不再是影响精度的关键因素。 正常情况下命中率最多能有百分之十,现在大海再怎么颠簸,他们的命中率也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嘤——! 凄厉的惨叫穿透了整个湄洲湾。 王澄却看得出来,它叫的虽惨,但被破片削断的主要只是大大小小的触手,没有对躯干造成太严重的损伤。 妖通【巨灵降世】不只是说说而已。 而且它从头到尾都没有停下进食的动作,还在继续分裂子体上岸。 甚至有五条主腕之一被削断,落水后也变成一只巨大的筐蛇尾,扑向城头的时候简直地动山摇。 还是野战炮齐射才将它挡在外面。 王澄皱皱眉: “王小旗,瞄准躯干,再射!” 第二轮齐射时。 筐蛇尾舞动朝向他们的几十条触手用力击打水面,高达数丈的巨大浪扑向半空中那些炮弹。 挡住了大部分,让它们在半空殉爆,但还是有不少砸到了它的身上,又将不少触手蒸发。 至此这怪物已经支出大于收益,补充速度跟不上消耗了。 筐蛇尾那一条简单到只知道“干饭”的神经中枢也被彻底激怒,舞动着触手朝五峰旗号做出了攻击姿态。 “不要上当,沉到海里躲避!” 留守的【虚无僧】天善慌忙阻止,可他毕竟是个冒牌货,即使将手中的尺八吹冒了烟,都渐渐控制不住这个恐怖的怪物。 而且这里已经是海边,几十米深的海水根本遮不住它庞大的身体,始终有一部分露在外面。 当第三轮、第四轮集火砸下来的时候,筐蛇尾终于彻底暴走,嗷嗷怪叫,追着【五峰旗号】就冲了出去。 “回来!不要去追!” 筐蛇尾一走,城防压力顿时大减,守军信心倍增,众倭寇却是一片哗然。 陆云尘剑指上岸的四品【武士】伊夜,爆喝道: “本官以七品之身砍死过六品,以六品之身砍死过五品,今天本官想试试能不能以五品之身砍死四品。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一夜半次郎!受死!” 他从王澄那里得知了伊夜这个混血儿的执念,只用一句话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牢牢锁死了他的仇恨。 “你找死!” 伊夜没有拔武士刀,而是挥袖一斩。 一点剑光从最开始的萤火大小,陡然化作近三丈长的长虹,仿佛剑身能够无限延伸一样,血气森森,杀气腾腾,猛射城头。 ——【百步飞剑·血煞辟邪剑】! 以此生杀掉的所有人命铸成这一口百步飞剑,以邪制邪,比所有邪祟都要邪门。 铛! 【神霄五雷剑】和【血煞辟邪剑】化作一紫一红两道剑光在湄洲城头飞速游走,不时碰撞炸开炫目的火星。 这时,两个庞然大物一追一逃已经远离了大多数人的视线,变成了两个海上的黑点。 王澄和王小旗开始海上放风筝,一边跑一边开炮,一点点削减筐蛇尾所剩不多的理智。 后面充当筐蛇尾大脑的【虚无僧】天善则驾船紧追不舍,要把这大杀器给追回去。 却没有发现另一外一条庞大的黑影,已经从湄洲城方向的云端游到了自己的头顶,悄悄探下半截洁白如玉的龙躯。 赫然便是终于突破四品的宴云绡! 爪子一番出现一块刻着文字的方形墓石——【符应镇物·第百上石】。 在数千年的历史中神州一直是事死如事生,厚葬之风盛行。 其中又以西汉时期最典型,王公贵族下葬经常有玉衣、玉棺、金饼以及各种铜器、玉器等大批珍宝随葬。 因此西汉贵族的墓葬也成了历代盗墓贼们垂涎的对象,以至于北邙山上的“汉墓十墓九空”。 【第百上石】便出自龟山楚王刘注墓,只是区区一县之宝。 但上面镌刻的铭文却十分有趣,是这么写的: “第百上石楚古尸王通于天述:葬棺椁,不布瓦鼎盛器。令群臣已葬去服,毋金玉器,后世贤大夫幸视此书,目此也,仁者悲之。” “在这块石碑上,楚王通告天下,下葬时实行的是薄葬,墓里没有金银、没有铜器、没有华服,只有棺木和尸体。 后世贤丈夫,若有幸看到此刻铭,心生同情,就不要盗我的墓了。” 算是一种精神上的防盗机关,就是为了应付那些土夫子和摸金校尉。 这块石头的效果相当于一枚【穷人证】,能遮掩一身宝光。 就算云绡手握甲、乙、丙、丁等十天干宝库、还有钱庄户头里连着好多好多个零的余额,闽州治的十万亩良田都只是洒洒水。 但只要手握这块石头,无论她有多少财富都不会惹人眼红,连【九品官人法】都不会眷顾她,选她加入龟山书社。 同时,这块石头的重量又与主人的财力直线挂钩,财力越雄厚,这块石头就会越沉。 “去!” 一记飞蝗石砸下,将那五品虚无僧连船带人都给炸成了血雾! (本章完) 第273章 我这一石几千万两的财力,你接得住 第273章 我这一石几千万两的财力,你接得住吗? 声东击西! 筐蛇尾曾经的智慧都被拿来换取了超级力量,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王澄和阿绡夫妻二人抓住了这头式神本质是个弱智的短板,故意分开了它和外置大脑【虚无僧】天善。 一击命中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出现的致命要害! 这下筐蛇尾彻底失去了控制,已经连敌我都分不清了。 除了先前接收到攻城命令,到死都必须要冲进湄洲城的那些子体,剩下的那些全都陷入混乱。 甚至遇到切支丹倭寇挡路,也会被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撕成碎片。 双方协同进攻的步调彻底告破。 但是早就死死锁定仇恨的筐蛇尾本体,还在对着【五峰旗号】紧追不舍,而且移动速度极快。 “哗啦啦”巨大的水声接连炸响,它一动海湾中就有一波波潮水拍上海岸,好似无可抵御的海上山崩,连海湾都装不下它! 不要说是被这个庞然巨物追赶,仅仅是在旁边看着都会感到深深窒息。 前面的【五峰旗号】边打边退,体型固然庞大,却没有像普通三级以上战列舰那样只有平均低达2节的惊世航速。 由老王精心打造而成的龙目、头狮、尾翼、鳅鱼极四大镇物和赤、黑、青、黄、白五面巨帆灵光大盛。 从容借取周遭环境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凝成五朵五彩祥云从帆中漫出,稳稳托起庞大的船身。 整艘船好像是乘坐着空气气垫在水面飘行,航速顷刻便飙升到15节以上,跑的又快又稳。 嗖!嗖!嗖! 筐蛇尾眼看自己一时半会儿追不上,立刻甩动长长的触手,末端蜷曲成球的腕足纷纷飞射出去。 打了这么久,在它身上几乎已经看不掉任何俏艳丽的异术绝活,只有强化到巅峰的畜力! 这简单一甩都完全不逊色于大型投石机,还有岸防炮的炮弹。 “来的好!” 王澄单手掐诀,借船上五面巨帆加持,瞬间便将周围的海风都给一起点化。 在手拉手冲天而起的风雷二气带领下,化作环绕整艘战舰的巨大气旋,将大多数炮弹般的子体都从侧面吹飞出去。 只有几十只小型筐蛇尾跳上甲板或沿炮门钻进了船舱。 王澄摇动浑身龙鳞,抖落一百五十位五方龙鳞兵,和船上的那些邪祟融为一体。 随着他本身实力增强,【五方龙鳞兵】的数量也在增长,强度也在提升。 上次在靖海王身边露面的时候,这些庙军鬼卒都身披密不透风的步人甲,没人看到内部真实的样子。 也不怕在王富贵这边继续混用时会被人发现端倪。 他们身披龙鳞甲胄,个个都膨胀成超过一丈的小巨人,挥舞长柄棹刀,使出登峰造极的【破浪八刀】。 眨眼便以优势兵力将那些小型筐蛇尾通通分尸。 潮水一样的邪祟从阴影里涌出来,把它们体内十分弱小的生魂全都给拖上蜃楼云龙舰。 “王小旗,小小小!” “好咧,哥!” 王小旗一本正经地行礼,指挥战舰从三倍缩小成原状,又继续缩小成普通舢板大小。 总体借来的风力却变化不大,速度又猛增一截,在海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水线,将那怪物远远甩在后面。 当然火炮威力也相应缩小,继续开炮也只是给它挠痒痒。 “嘤——!” 筐蛇尾迟迟追不上目标更加急躁,又猛然一甩五条主腕中被炮弹炸断半截的那一条。 一条半截也足有五十米长的腕足呼啸而至,在半空中就飞速膨胀成一只大型的筐蛇尾。 还没等落下,黑影就已经将他们完全笼罩,足以让人流泪的腥臭味和惨烈的嗜血味道扑面而来。 被它咬上一口,绝对死的无比难看。 “还是免不了要亲自动手。给我死来!” 王澄摇身一变化作十丈青龙腾空而起,手中一对【麒麟尚方锏】跟着一起膨胀十倍。 它们作为开平王这等上三品在世鬼神曾经用过的神兵,不仅坚硬无比,克制妖邪鬼祟,还能随着主人的体型变化而变大变小。 连重量都会随之一起变化,最轻细弱牛毛,最重时则能超过千斤,至于能超多少则全看主人自己的本事。 此时的体型,堪比一根城门的门栓,但握在一条十丈青龙的双爪中刚刚合适,磕着就死,碰着就伤! 同时呼吸一变,天人合一,心肾交媾。 心火(离卦属阳)与肾水(坎卦属阴)在丹田交融,演化天地阴阳相激,体内顿时生成一丝“炁雷”。 青龙浑身激荡的蓝白色雷光,在他身前身后演化出易经“雷风相薄”的卦象。 雷(震卦)属阳中之阴,与风(巽卦)的阴中之阳互相激荡。 阳气上升、阴气下沉,二气剧烈碰撞,阴阳相薄,感而为雷。 瞬间发动雷公披风锏法武合一的杀招【风雷相薄】! 王澄的体内仿佛也装上了一颗高速运转的阴阳枢机,获得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 啪! 风雷二气在后爪中化作风雷二轮,炸开爆烈的罡气,推动着他撕裂大气,一瞬间就来到那头刚刚分裂出来的大型筐蛇尾面前。 手中粗大的双锏狠狠砸下。 “给我下去!” 同时,这段时间与师姐日日双修,以及研究【阴阳雷火枢机】的感悟涌上心头,借风雷相薄爆发的瞬间,接上了刚刚领悟的第三式杀招。 简单直白,就叫【左零右火】! 在一对铁锏触碰到对方的同时,电荷在双锏之间剧烈流动,炸开炫目的炽白电光。 轰隆! 大型筐蛇尾身体陡然抽搐,竟被他从侧面狠狠抽飞了出去,身上也出现了一大片血肉翻卷的焦黑。 这一招的原理就跟用两根杆电鱼一样。 电的本质不过是带电粒子的定向移动,单位时间流过的电荷量越多,它的杀伤力就越强。 而当电压强到足以击穿空气,就会造成空气迅速膨胀发生爆炸,以风雷二气将目标炸飞出去! “再吃姑奶奶一炮!” 身后重新拉开距离的五峰旗号再次变大,将火力倾泻到身体持续发麻,有些行动不便的目标身上。 一次集火就给它炸成了几截,像黑漆漆的烂木头一样飘上了水面。 与此同时,阿绡也追到了筐蛇尾本体的头顶,立身云层之上。 晋升四品【龙胤】后实力大增,加上本身就已经是一位领了神敕的地祇龙神。 不仅一突破就能碾压所有同品级的人类职官,这一刻甚至还触摸到了一丝丝在世鬼神的神威。 “嘟——!” 螺号声穿透天海。 龙女头顶蛟龙气升腾而起,隐约勾勒成了一座华丽水晶龙宫的模样,龟丞蚌女,虾兵蟹将,分列左右。 这正是她修行到【五庙神藏】境界后随身的法庙坛城——东海龙宫。 身前三丈三,身后三丈三,皆为坛城。 跟其他那些四品职官都不一样的是,水晶龙宫脚下还有一条九龙江的虚影。 九龙江是闽州治仅次于闽江的第二大河流,流域面积14741平方公里。 由干流北溪和支流西溪、南溪汇合,过芗州府注入海峡,下游芗州平原是闽州治四大平原之一,是一州精华所在。 现在她【宴夫人】就是名副其实的九龙江龙王,享一地水脉龙气和香火愿力。 右爪托起在她手中好似轻若无物的方形墓石。 一道拥有调拨官气权限的【九州社令箓】同步发动。 闽州官气呼啸而至缠绕到第百上石身上,方方正正的墓石仿若化作一方金灿灿的大印。 “镇!” 轻轻一抛,这颗石头脱手之后才显露出它真正的重量。 宛若流星坠地,携带着压塌空气的滚滚音爆划过天际,厚重的云层都被炽热的罡风陡然轰开一个大洞,露出后面碧蓝的天空。 一点金红流光朝着筐蛇尾飞坠而下。 【第百上石】能力简单直接,靠的不是石头本身区区一县之宝的位格,而是全靠主人的家底。 它自己只是充当了一根杠杆的作用。 又印证了那句话,没有最强的符应镇物,只有最富的主人。 “我这一石,几千万两现银加无数资产的财力,你接的住吗?” 轰隆——!!! 远在岸上交战的双方,还有湄洲城中的百姓全都猛然感到脚下剧烈一震,纷纷抬头看向海湾深处。 筐蛇尾将剩下的三条主腕抬起,稍细一些的副腕和无数触手织成一层层捕猎的大网挡在自己头顶。 触手一层接一层被炸成血雾,第百上石的动能也不断衰弱,最终撞上它背后的躯干,将它深深砸进海底。 但即使它浑身溢血,周遭掀起一圈浑浊的滔天巨浪,它却依旧没有受到致命伤。 这一身沛然难当的财力竟真的被它给接住了! 直到身体陷进淤泥里,继续张开嘴巴啃食夹杂着各种腐败物质的淤泥,身体竟然也在迅速恢复,触手也重新生长出来,只是比吃肉和吃草料的时候慢上一些。 天上,汇合一处的夫妻两人面面相觑。 王澄眼睛有些放光: “要是所有被墙外污染的妖怪都有这种吃草料、吃土,乃至是喝西北风就能长肉的本事,咱们开个肉联厂也能成世界首富。” 云绡白了他一眼,收回石头,提醒道: “这玩意儿能不能吃以后再说。 我这颗第百上石的重量全靠其中的【市易通宝炁】,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呼吸吐纳重新聚炁才能再用。 现在给不了它第二击,就算给第二击恐怕还是打不死。 我看它的弱点应该只有那张直通柔弱体腔的嘴巴,其他地方别想破防。还是执行二号计划吧。” 王澄点头: “阿绡姐,你用雾气帮我遮掩一下,我来给它翻个面!” “没问题,我的人身也已经准备好布云断霓了。” 云绡张口一吐,无穷白雾从她口中倾泻而下,遮挡住了远处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只能隐约看到云中一青一白两条夭佼的龙影。 王澄随即揭开了最后一手底牌——半成品【蜃楼云龙舰】。 下一刻,越发完善的天工宝船降临人间。 雾气深处,一艘浑身黑漆漆的“钢铁战舰”开足马力,【阴阳雷火枢机】发出怒龙咆哮般的轰鸣声,狠狠朝筐蛇尾撞了过来! (本章完) 第274章 左零右火,夫人助我(求票) 第274章 左零右火,夫人助我(求票) 夫妻两人和王小旗全家一起单挑筐蛇尾的时候,留在城中的阿绡人身采珠女也没有闲着。 在家中院子里摆出了五雷法坛。 取来新砖九个,用大小瓦盆盛之在大瓮边烧成通红,再用白碗九个各随水瓮边罗列成阵。 左手掐雷印,右手掐剑诀,步罡斗毕,念生云咒七遍: “演底白云,霭霭来临,先迷日月,后塞乾坤。山山生气,水水升腾。急急如律令!” 再焚云符一道。 继续念生雨咒七遍:“天上水地下水,五湖四海江河水,升空结云速降甘雨,急急如律令!” 再焚生雨符一道; 取东方气二口,如吸大海之水于肠。 这时以火砖将水瓮边碗盆一起击成粉碎,本来渐渐消去的雷雨顿时随令而至。 但目标不再是城中,而是湄洲湾深处的战场。 以秘传正法【布云断霓】从四面八方调动电荷,一条条炽白电蛇在越压越低的乌云云底肆意翻滚。 湄洲湾是一个深入内陆的半封闭狭长海湾,南北长六十六里,东西宽六十里,大部分水域深度堪堪超过三丈,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十五丈。 筐蛇尾被砸进海底的地方也不过才六丈,还有大半个坚硬的背部露出外面。 【蜃楼云龙舰】借着雾气遮蔽身形,【阴阳雷火枢机】马力全开,探出一根锋利的撞角,狠狠撞到它的身上。 嘭! 就像一头疯牛拖着犁头深深犁地,筐蛇尾被水下的撞角钩住身体,猛地翻了一个个儿,当空吐出满嘴还没有咽下去的淤泥。 还不等它舞动触手,重新将自己翻过来。 王澄化作的青龙已然飞射而至,将【麒麟尚方锏】中的阳锏深深捅进这怪物布满利齿,好似菊一样的大嘴里。 爆喝一声: “长!” 一根本就堪比城门栓的巨大铁棍再次暴涨一截,堪比房梁,直愣愣地指向天空。 麒麟尚方锏中的另一根阴锏则被他猛地抛上高空,落入旋转着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层层雷云之中。 “阿绡姐,向我放电!” 同时再次挥手拨动了天地之间连接阴阳二身的那只无形天平。 “左零右火,夫人助我!” 这种借天地之威电鱼的进阶用法,还有一个更形象的名字【劫云返照】。 引天雷入锏反劈自身,以自身阴阳二气为桥,是一门跟敌人同归于尽的终极杀招! 城头上还没有完全分出胜负的本方神道职官们,没有看到那艘重新融入雾气里,偷偷回到王澄身上的【蜃楼云龙舰】。 也听不到王澄刚刚喊了什么,只看到了“向我开炮般”的悲壮! 自知府奚世亮、陆云尘以下,所有的人眼圈发红,热泪都差点忍不住掉下来。 这位同僚以一己之力引开无人能扛的恐怖式神,竟还要试图引雷自殛与那怪物同归于尽,英雄气当场点满。 就算是小说话本里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富贵!不可啊!” “王大人!” “这才是碧血丹心! 不愧是曾作诗:‘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少年英杰,老夫对大昭的忠心比起他又何足道哉? 也不知老夫有没有资格给他起个表字。” 知府奚世亮人老了不忍看这悲壮一幕,只是下定决心,这一击无论生死,都要给这位五品都水官立庙塑像。 甚至抬进天妃娘娘的配殿里! 天上的阿绡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先朝着王澄眨了眨秋水剪瞳,真的放了个电,然后才放开了被约束的无穷电光。 轰隆——! 一道笔直的炽白电蛇仿若雷部灵官斩落的通天巨剑,将天海一起整整齐齐分成两半,以阴阳二锏为引,瞬间射进筐蛇尾的身体内部。 王澄虽然是第一个被波及。 但嘴里含着乖龙珠,了大力气造出来的【雷火枢机】品质极高,阴阳二气组成的转子高速运行,将炽烈的余波在一刹那尽数吸收。 这种诞生于自然界,没有受职官心光指引的雷电,就像是死板的规则一样,只要有一本《电工作业手册》就根本伤不到他。 比起早有万全准备的王澄,筐蛇尾可就遭老罪喽。 电光殛雷一直持续了十几秒,筐蛇尾嘴里一直含着那一根巨大的铁棒,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 只能被动接受闪电持续不断地灌满脆弱的体腔,浑身抽搐闪烁火,又在强烈的电流中化作焦炭。 它只是智商退化,并不是没有神魂。 躯干上那一枚代表了式神身份的黑色五芒星就是它的生魂所在。 这一刻,天雷轰散它的生魂,又电死它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失去活性之后便再无重新恢复的可能。 其他分裂出的腕足倒是可以继续活下去,但那只是棘皮动物无性繁殖的产物,分裂的子体全都相当于它的后代。 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式神的子孙不是我的式神。 决定上限的是位格,这些子体就算被天草四郎重新抓回去也都没有用处了。 “嘤——!” 式神最后一次穿透整个湄洲湾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海面都差点被煮沸,滚滚热气升腾继续化作白雾,看不到最后王澄怎么样了。 陆地上作战双方的心情顿时一个先是上了天庭,后来又下了地府,另一个则干脆直接下了地狱。 “筐蛇尾死了,快跑啊!” “这府城攻不下来了,再不跑我们也要被雷劈死了。” 切支丹倭寇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最大的依仗竟然会死在这种连在世鬼神都没有的小地方。 军心崩溃,登上小艇四散而逃。 而大多数都以为王澄跟强敌同归于尽的大昭官将们则悲愤交加,怒吼道: “杀啊!不要放跑了一个!” “杀倭!为王大人报仇!” 城门打开,在陆云尘带领下,守军出阵衔尾追杀那些倭寇。 从镇海卫带来的【青衣号】和【八宝号】,分别由张武和张文担任临时船头儿。 上面的火炮也早就被点化成了神威大将军,专攻这支分舰队里的那些风帆战舰。 “阿绡姐,我们也回去吧。” 王澄本来准备带着阿绡回去收尾,却突然发现天上有一道熟悉的赤红剑光飞向南方。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俞志辅和他的【伏虎龙禅剑】! 天上的俞志辅只是扫了一眼湄洲湾中镇海卫正在追杀倭寇的战局,便没有过多理会,加速奔向南方。 他显然不是来支援湄洲城,湄洲城在榕城和刺桐港之间,他的目的地却是有戚元敬驻守的刺桐港。 这位备倭总兵官心头暗恼: “【天遁符】只能随机传送,更带不了许多人,有什么急事也依靠的只有以神御剑。 刺桐港方圆四十里内全都失去了联系,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天草四郎借助【纸上谈兵】这件一国之宝,能在四十里范围内一比一窥探现实战场态势,在发现俞志辅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了攻占榕城。 而当俞志辅还在被天草四郎牵制的时候,那些提前潜伏入城中,被游震得借着职务便利安排了更高身份的那些沼泉忍,就已经开始动手。 或者说天草四郎之所以在榕城虎头蛇尾地亮了个相,就是为了创造一个能拖住俞志辅的至少半个时辰的机会。 动机不一样,行动自然完全不一样。 众多沼泉忍借着天草四郎带来的另一只式神【青行灯】掩护,用一盏青灯躲开了提前安排的监视者。 他们第一时间便趁乱打开了州城中所有牢狱的牢门。 这里有州一级最高级别的监狱,提刑按察使司狱。 按察使司俗称“臬司”,主管一州的刑名、司法、监察,关押的都是全州最重要的案犯: 死刑待决犯,全州性的重案、要案犯,犯罪的州级官员或大士绅。 还有一座都指挥使司狱,这是专门负责军事系统的牢狱,关押犯罪的官将,这些人几乎百分百都是神道职官 他们一口气把这些人全都放了出来。 其他忍者也没有去杀人制造混乱,而是在每一口水井里都投入食脱医师的病变血肉。 一个搞不好就会导致全州城的大瘟疫,后果不比被攻破府城小多少。 俞志辅不得不被拖住了脚步。 直到现在才压住局势,急忙出窍救援莫名其妙失去联系的刺桐港。 王澄看到他消失的背影,目光闪烁: “筐蛇尾只是天草四郎养的一条狗,主要矛盾还在那个上三品的阴阳师身上。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个也不能留啊!” 趁着自己人都在追杀倭寇,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抛手中的【乖龙珠】,跟在俞志辅身后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275章 呵,前人故智?我戚元敬自己就是传 第275章 呵,前人故智?我戚元敬自己就是传说! 王澄和宴云绡借着【讨债鬼】锁定债务人的能力,径直来到刺桐港附近的一个疍民群落里,刚好处在四十里的边界上。 想要继续往前走,却发现方圆四十里范围内全都笼罩着一圈朦胧的白色雾气。 用过洋牵星术附带的绝活【观星】查看,发现这里的方向感完全错乱,就算自己进去也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取出圣遗物【达伽马的罗盘】,看到上面的指针也在四处乱转,无法定位。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天草四郎的真身来了刺桐港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多了一座大阵。” 两人在外面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打斗声喊杀声,只有一片深沉的死寂,显然里面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王澄立刻以【奇货可居】扫视眼前的迷雾,眉头微皱: “一国之宝?纸上谈兵,纸外杀人?” 即使贴到迷雾眼前,能看到的信息也很少,但已经足以让他们猜出刺桐港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宴云绡的表情变得荒诞起来: “这天草四郎分明是得到了游震得之外某个更高层内鬼的支援,大概率还是一个有资格传承节气位格的二十四位【大中正】之一。 仗着对方提供的情报,还有这件宝物傍身,不会是疯狂到想要故意反过来伏击戚虎吧?” 王澄的表情跟阿绡差不多: “我猜他以前一直在南洋活动,八成没有跟俞龙戚虎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的名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会真的以为仅靠一件堪堪比肩上三品位格的【纸上谈兵】就能硬杀戚虎吧?咦,不对!” 说到这里时,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想到了什么,互相对视,眼睛接连亮起,异口同声道: “血河浮屠舰!” 天工宝船之所以能力压一国,最关键的部件就是每一艘船上都有一件配套的一国之宝。 蜃楼云龙舰需要与龙相关的龙珠、印玺、龙袍等,以【传国玉玺】或【黄袍加身】等为最佳。 而血河浮屠舰恰恰就是需要找到一件与长平之战、五胡乱华、安史之乱、黄巢起义、云蒙征服.等等大屠杀事件有关的一国之宝供奉。 这【纸上谈兵】锚定的历史可不就是长平之战? “虽然.赵括是被屠杀的那一方。 但天工宝船应该不挑,反倒是战败方才更明白什么叫血流成河!” 王澄的心一下子火热起来。 就算他们目前只有一座血河浮屠舰的关键部件【血浮屠】,而且正拿来充当雷火枢机转子,作用无可替代。 但现在就有了线索,远比到时候再临时抱佛脚去大海捞针强得多! 猜测极有可能是前几天斩杀还童仙的天道垂青还没有用完,两人的运气迭加,送来一波大运。 也不知道同样得到垂青的王夫人那边有没有称心如意? 现在他们唯一的问题是,天草四郎用纸上谈兵的能力,凭空在战场外围展开了一座迷阵。 现在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暗度陈仓】倒是可以帮他们免于被【纸上谈兵】发现,可一旦触发迷阵,他们恐怕就会迎来在世鬼神的雷霆一击。 王澄自己没辙,转头看向龙女娘娘: “阿绡姐姐,你有没有办法?” 一位【龙胤】到了地方上可是相当于减配社稷主。 或许做不到让官吏俯首听命,但像广泽王世子韩武圭那样,靠着对官气的天然克制力,拿捏那些本身就屁股不干净的贪官污吏再简单不过。 凡是被汉始皇帝王神炁覆盖的地方,她都算是半个主人。 她平时不在人前暴露,主要怕刺激到社稷主的神经,给韩武圭分担火力,现在偷偷摸摸用一用倒是无伤大雅。 云绡稍微感应了一下本地的天规地矩,这种更高层的规则充斥了迷阵,偷偷规划出一条直达阵中的路线并不难。 于是轻轻颔首: “瞧我的。” 龙女娘娘立刻凝神入静,点燃三炷香,叩齿三通,对着高天颂道: “谨出臣身中五体真官功曹吏,臣身中直使功曹、治病功曹、左右官使者、阴阳神决吏、科车赤符吏、刚风骑置吏,驿马上章吏官,各十人出。急急如律令!” 通过存思吏兵之“形”,诵念吏兵之“名”,便得以将身中之气召出,上达于天阙,便是吏兵出官! 呼——! 夹杂香火气的阴风一刮,一队吏兵环绕在他们身边,构成规格极高的仪仗队伍。 由鸣锣者、护卫骑兵手持铜牌组成开道队;八抬大轿居中; 再由骑马兵将、清游队持弓弩、朱雀队执槊和弓箭、龙旗队持风伯、雨师等十二面龙旗,逶迤而行。 王澄下意识想要赞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跟大昭王朝寿数一样长,能看着这个王朝从诞生到老死的那种,更是宝中之宝啊。” 但又怕被自家大老婆家暴活活打死,最后只是伸出大拇指点了一个赞: “厉害!” 然后就被云绡拉着登上了八抬大轿,肩并肩坐在一起。 一行吏兵寻着天规地矩指引,在前方开道,两人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遮掩身形,整支队伍化作一线烟气转瞬融入迷阵。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风起云涌。 接着兵刃交击的巨大轰鸣声传入耳畔,眼前雾气一清,终于让他们看清了战场。 阵法将刺桐港战场分割成了几个部分,显然是为了让戚虎兵将分离,不得借取亲军庙军鬼卒之力。 海上本地永宁卫的水师最拉胯,被切支丹倭寇的主力风帆战舰压着打。 陆地上的戚家军正好相反,气势如虹,所向披靡,克制性极强的“鸳鸯阵”将上岸夺取城池的陆战队杀得人仰马翻。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英姿勃发,全然看不到“明日校场发饷,不必着甲”的英雄迟暮。 当然,看大昭王朝的样子大概是已经熬不到北疆无战事,可以卸磨杀驴的那一天了。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两位主将。 全都显化出威武雄壮,青面獠牙的【鬼神法相】,更准确的说是【鬼号】,半透明的法相包裹肉身,每一击都有劈山蹈海之威。 铛!铛!铛! 气劲崩裂云层,罡风撕裂大海,神光将海中的游鱼都给震成血雾。 从订立三官盟威开始,信徒负责向鬼神供奉香火,鬼神负责庇佑信徒,就是最根本的人神契约。 而汉代之前鬼、神并不分家,上鬼横行一方,行善还是作恶都在一念之间。 现在的鬼神则同时兼具【神号】和【鬼号】,一者赏,一者罚。 一位在世鬼神的【鬼号】就代表他最强大的战斗姿态。 不论本职如何,常常为各种凶猛武将的形象,相当于密宗佛、菩萨们用来降魔的【忿怒相】。 戚元敬的鬼神法相跟俞志辅的很像。 身披璀璨至极的耀目文山甲,脸色靛青,满嘴獠牙,六臂之中各持刀、长枪、剑、戟、大印、火炮,代表十八班武艺样样俱全,座下骑着一头黑色的蛟龙。 【阴阳师】天草四郎的鬼神法相酷似风神和龙蛇之神建御名方。 身披猩红武士大铠,顶着一颗青色的硕大蛇头,手握一柄能用于镇风的法器长柄镰刀——薙镰,但胯下没有坐骑。 格调明显差了前者一档。 薙镰与戚虎手里的宝枪剧烈相撞,神光明灭,竟然隐隐落在了下风。 体内的天草四郎的本体也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呼哧.呼哧” 他得内鬼相助,明明算计好了一切,却偏偏算漏了一点。 ——即使有纸上谈兵相助,他好像也有点拿不下戚元敬??? 这位天班职官【龙骧将军】对应七十二候中的霜降第二侯“草木黄落”。 秋风肃杀,代表“收”和“金”,象征着收敛、收获和终结。 “草木黄落”正是这种“收”的极致表现,意味着一年生长期的彻底结束。 获得灵应【兵戈】: “任何武器上手就会,稍微练几天就能成为个中翘楚,点心思钻研一下很容易成为一代宗师。 任何招式战法,只要没能一击就打败他们,他们就能迅速学习反制。 同样的招式再用第二次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还会被反弹、反制。” 天草四郎只是在一开始成功捏爆了一艘大昭水师的战舰,接下来每当他想故技重施,捏爆戚元敬的时候。 后者鼻端都会喷出一线白到刺眼的锋锐金气,在即将成型的道炁大手“合谷穴”位置轻轻一刺,道炁大手便会瞬间崩溃。 戚虎最著名的不是剑法《戚门十三剑》,而是《辛酉刀法》,以及由刀法衍生的雷部神通【太白金刀】! 八部神通中堪称正面杀伐第一。 以巧破力,只是一刀便尽破赵括生前掌握的所有兵法! 将明明相当于以二打一的必杀埋伏打成了僵持局面。 而且还在借着自己的灵应【兵戈】,将天草四郎和赵括的招法吸收,一点点将被埋伏的不利局面重新逆转。 天草四郎几乎耗光用所有州城死士争取来的时间,仿若一个走完了所有棋子都没能拿下敌人的棋手,红着眼吼道: “这不可能!竹简上赵括的兵法为什么全都对你无效?” 戚元敬举起手中一府之宝【神威烈水枪】,沉声道: “兵家前辈的战法放在今日依旧精妙。 《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法》、《尉缭子》、《六韬》这些古本都让本将大开眼界。 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怎可尽赖前人故智不知变通? 故而不是兵法不行,而是你们这些人不行。 在世鬼神和在世鬼神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猴子还要大。 赵括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人,你或许荒也有几分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但执行不行。 如果拿你与他相比那就是在侮辱赵括了。 你不适合带兵,还是继续回去念经拜神吧!” 脸上并没有什么霸气侧漏,舍我其谁,像是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 抬手一震,枪头炸开灿然神光。 他转战东南三州之地,救千万百姓于水火,这柄本来只是凡物的神威烈水枪,因为他戚虎戚元敬传说而化作符应镇物。 已然位列神州十大名枪:霸王枪、龙胆亮银枪、火龙枪、梅枪、沥泉枪、虎头湛金枪、神威烈水枪、五虎断魂枪、绿沉枪、芦叶枪之一。 他相信早晚这柄枪能化作一州之宝! 宝枪斜指,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看向天草四郎,理所当然道: “手持此枪纵横东南,我戚元敬自己就是传说!后人未必不如前人!” (本章完) 第276章 法相共鸣:俞龙戚虎,杀贼如土(月 第276章 法相共鸣:俞龙戚虎,杀贼如土(月初求票)! 戚元敬口中理所当然的话,却是在无意间刺痛了天草四郎心中最深的执念。 ——带兵杀回瀛洲,清除所有伪神,建立一个伟大的圣十字教世界。 否定他的军事能力就是在否定他的执念、他的人生,关键这还不是空口白话。 天草四郎只是在前期有内鬼配合,守将俞龙戚虎也对他不太了解的情况下,成功施展了《孙子兵法·致人而不致于人》。 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所调动。掌握战场的主动权,让敌人按照我的节奏和意图来行动。 如今暴露了真正的战略意图,立刻就被打回了原型,甚至还被对手说教。 这是天草四郎不可接受的。 【纸上谈兵】悬在头顶,甩出一连串兵法绝活,暴吼着挥舞薙镰猛烈抢攻。 “避实击虚!避开敌人强大、坚固的‘实’处,攻击其薄弱、懈怠的‘虚’处。” 每一次攻击都能自动寻找弱点,锁定敌人的薄弱之处。 戚元敬则故意露出多个破绽,让机械僵化的兵法迟疑,再顺势反击,打的天童子手忙脚乱。 “啊!以正合,以奇胜!用正兵与敌人交战抗衡,用奇兵来出奇制胜。” 身后跳出一群式神,姑获鸟、海坊主、舟幽灵、雨女.被兵法隐藏起来,突然从背后杀出,突袭戚元敬。 戚虎的脑后长出另一张慈悲面目的【神号】,与正面的【鬼号】一起指挥六条手臂和座下黑蛟防的滴水不漏。 “我专敌分.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这些招数刚刚第一次出其不意使出来的时候都没用,现在又重复第二次还是一样。 戚虎反而越打越轻松,似是也反弹了一招孙子兵法中的战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依旧被包围却渐渐立于不败之地,还不忘施展攻心之术,句句都刺中天草四郎软肋,证明是他这个人不行: “秦赵双方胜者和败者的传说全都锚定了长平之战。 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即使后来某些人将赵括吹破天,那也是败了! 纵使成就一国之宝,位格也不过刚刚擦中上三品的边界而已。 若是这【纸上谈兵】对上杀神白起留下的符应镇物,只会被摧枯拉朽一击而破,连自己的主人都要不如。 世间从来没有最强的兵法和符应镇物,只有最强的人! 区区倭奴如何能懂这般道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符应镇物的品级跟本身属于谁,是否精妙关系不大,关键是要看它锚定了哪一段历史,抽走那段历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比如【暗度陈仓】可是汉始皇帝刘邦的立国之战,纵使有其他的三十六计与之并列,又有几个能来碰瓷? 长平之战的精华在大秦,在白起,纸上谈兵纯属搭了一次顺风车。 加上天草四郎这个摒弃中原文化,从小就全面拥抱圣十字教的异端,根本就用不明白,威力再次大打折扣。 “哇呀呀呀” 天草四郎被气的面红耳赤。 刚想以常年的修心之法平复翻腾的气血,重新冷静下来,突然感到心头一跳。 从一刻钟之前,连接几十位大小式神的法契锁链中最粗壮的那一根就在迅速暗淡,他本来还以为是因为筐蛇尾分裂了太多子体,很快就会重新长回来。 但就在刚刚,当这条锁链暗淡到极致的时候,竟猝然崩断! 天草四郎心里也仿佛突然空了一大块,然后便是出离的愤怒: “我的那一头为攻略瀛洲而准备的式神筐蛇尾竟然死了?! 是谁,是谁杀了它?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纸上谈兵和筐蛇尾都是他敢返回瀛洲的底气。 斩杀俞龙戚虎中的一个则是为了获得巨大声望,一举将四散东海、南洋的倭寇收编到自己麾下,成为一方强大的诸侯。 如今缺失了重要一环,就像是跛脚走路,回归瀛洲的风险直线上升。 更加祸不单行的是,他感应到外围迷阵突然被人触发,一线赤红剑光飞速突进,几乎没有怎么受到迷阵的影响。 看清来人的身份,脸色大变: “是俞志辅,怎么来的这么快?” 要是别人一头撞上迷阵,一定会晕头转向不知出路,就算上三品也得费一番手脚才有可能破阵,但俞志辅不一样。 他的家乡就在这刺桐府晋江县,世袭百户出身。 哪怕是凡人水土不服,也只用家乡一撮土和水服下就有奇效,对一位在世鬼神来说更是如此。 俞志辅的根基和祖庙全在这里。 刺桐港中有属于他的太多痕迹。 都督第巷因他的都督府第在此而得名;都督第巷对面的六井孔,是俞家军取水之处; 毗邻的破柴巷,是俞家军的伙房所在地;米仓巷则是俞家军囤积粮食的地方。 此外,清源山上的“百丈坪”、“练胆石”、“鸡笼寨”是俞志辅练武的地方; 清源山上的“君恩山重”石刻、朝阳山上的“镇海石”石刻等等皆出自他手 除了俞氏宗祠,城中还有百姓自发为他建立起来的生祠。 这些都是他当初突破上三品在世鬼神时,晋升科仪的一部分! 先秦时期鬼神不分,在人间争夺香火,强取血食的事情层出不穷。 用恐惧征服百姓献祭的鬼神,远比用庇护征服他们的鬼神多得多。 像九条妖龙那样通过人为制造灾难恐吓百姓的方式讨要香火,都是司空见惯。 所求的也不过是蕴藏在各种祭品里的“香火愿力”,跟蕴藏在赋税徭役里的汉始皇帝王神炁没有什么不同。 六扇门里好修行。 朝廷官员有官职有官气,满足职官晋升条件,又到了一定品级就有资格由国家供养直接晋升。 民间职官则需要自己谋划香火,做出重大贡献,让百姓自发铭记,或者秘密招收信徒,成为蜕变神敕和凝聚权柄的柴薪。 在民间拥有巨大声望的俞龙戚虎都属于两条腿走路。 俞志辅踏上这片土地,连山川河流都在欢迎他这个有大功于万民的自己家孩子回家。 雄厚的香火愿力就他的指路明灯和牢不可破的道标。 “哼,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眼看事不可为,天草四郎恨恨地调整迷阵,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主力舰队立刻调转船头,在纸上谈兵掩护下冲向东海,分散撤离。 天童子自己也想走,但这次换成是戚虎来死死牵制住他。 还没等他踏浪而行冲出海湾,抵达四十里的迷阵边界,一线赤红剑光便突然冒出来,朝着他飞斩而下。 嗷——! 吼——! 虎啸龙吟。 上三品“天人交感”可以借助人心改变天象,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战局。 尤其是在自家防区主场作战时,获得的愿力加持非同小可。 俞龙戚虎凑到一起时位格呼应,两人的鬼神法相互相增益,龙虎交泰,水火相济,身形全都暴涨一圈,金光流转。 此时这一幕,便是目前东南沿海所有人的祈愿: “俞龙戚虎,杀贼如土!” 在面对倭寇的时候,他们的术法杀伤力暴涨三成! “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龙虎围攻,天草四郎下意识抬手一挡,半截手掌便腾空而起。 一根薙镰被磕飞,狠狠撞上他的胸膛,法相和本体全都吐出一大口鲜血。 但这些鲜血没有浪费。 猛然击穿身边两头犬神的灵体,它们瞬间被血祭,赤红神光裹住天草四郎的身体朝着东海的方向猛冲出去。 随即身边的式神一个个接连被血祭,速度越来越快。 面对这种狠辣至极的逃跑招数,俞龙戚虎也慢了一步。 只有前面一线流光穿云破浪飞快远去。 一开始的计划满盘皆输,天草四郎咬紧牙关心头发狠: “一次失败没关系,只要我不死就能继续卷土重来! 其他地方的佛教和神道教的势力依旧庞大,有各地大名支持根深蒂固。 但我的家乡九藩岛被东海国占据,根基不稳。 我可以先去那里发动盗国之战,主岛上的大寺庙、神社很有可能不会干涉,正好拿来做我争霸天下的本城! 二代靖海王?区区一个中三品,又有什么资格占” 这时灵觉被触动,猛地抬头,骇然发现在雾气边界多出了一个山一样的庞大黑影。 “回去吧你! 给我撞大运!” 天工宝船固然只补足了【雷火枢机】和【鲁班柱】,依旧欠缺大量功能模块。 但是能跟被天草四郎寄予厚望的筐蛇尾角力,就证明半成品的天工宝船有了干涉鬼神之战的资格。 此刻,开动马力,又一次直挺挺地撞上了天草四郎的【鬼神法相】。 轰隆——!!! (本章完) 第277章 鸳鸯伍:八百就八百,东海平波,逆 第277章 鸳鸯伍:八百就八百,东海平波,逆斩鬼神!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周遭的云雾都被冲击波炸得四散纷飞,天草四郎换了一个方向倒飞而回。 还在半空时,身上就传来一片让人牙酸的骨节炸响声。 这场天雷地火惊天一撞的骇人场面,不仅是来自大功率【雷火枢机】的超强马力,更来自天童子全力逃跑时那快若奔雷的飞行速度。 就算蜃楼云龙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 要怪就只能怪这血祭式神的【燃血遁法】没有刹车! 天草四郎倒飞回去的同时,那艘在王澄控制下变成一艘“炮塔装甲舰”的天工宝船也轰然巨震,当场后退了半步。 船上没有安全带,一群童儿们、还有邪祟船员们全都“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就连王澄都脚下不稳,即使早就做好了迎接撞击的准备,也不由自主猛地向前扑倒,直到扑进阿绡姐姐绵软温香的怀抱里才止住去势。 抬头一看,战舰舰艏多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凹陷。 中间最薄的地方隐约透出了外界的天光,周围钢铁材质放射状的凹陷、皲裂,让人触目惊心。 幸亏看起来黑沉沉的舰体并不是真的钢铁,相撞后并没有致命的金属破片横扫船舱。 在受损的一瞬间就吸收了天草四郎身上大部分的动能,重新变成如梦似幻的蜃气,此刻已经开始慢慢自动修复。 事实上不修复也没关系。 弹回去的天草四郎已经重新落到了俞龙戚虎的手里,半成品的蜃楼云龙舰也没有了出手的必要。 爬上甲板,遥遥看去。 天草四郎比蜃楼云龙舰撞的更惨。 后者是铁包肉,他却是神包肉。 啪啪啪. 被撞飞之后在海面上一路打了十几个水漂,撞碎了数不清的浪尖和挡在他面前的鱼鳖虾蟹。 一群环绕他周身的式神第一时间就炸了一大半,【鬼神法相】断手断脚,流泻出许多带着浓厚香火味的金色光质血液。 被包裹在法相内部的肉身也遭受了超过法相承受极限的强烈钝击。 内脏受创严重,不仅七窍流血,连皮肤表面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点,看这样子就算是不去管他,只要不能及时医治自己也得翘辫子。 “竟有义士出手相助?这倭寇头目的死期到了!” 俞龙戚虎两人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能悄悄潜伏在这里,关键时刻突然杀出,截断了天草四郎逃跑的退路。 大喜之下却也没有忘了正事,反应极快。 俞志辅是以神御剑而来,能施展的手段有限。 但戚元敬的嫡系戚家军都在这里,如今阵法破去,兵将合一,就算那倭寇首领困兽犹斗也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从怀中掏出一本兵书抛向头顶,封面写着四个大字:《纪效新书》! 去年绍治三十九年,他在吴州治效力的时候写成。 流传开来之后被那些热血未冷,还有杀贼报国之心的沿海官将们奉为至宝,几乎到了“凡有兵寄者,莫不宗之”的地步。 自然而然蜕变为了专属的兵道密卷。 与之相比,天草四郎只能拙劣地借用赵括两千年前的兵法理论,但戚虎却早就已是理论结合实践,名震一方的军事大家! 口中暴喝一声: “庙军鬼卒【鸳鸯伍】何在?” “将军,在!” 戚家军中的精锐,共计八百人的庙军鬼卒【鸳鸯伍】也在杀穿陆地上的倭寇溃兵后,乘船追了上来。 养八百嫡系庙军鬼卒已经是当前大昭上三品将军们麾下亲军的极限数量。 只要读一读历史就知道,核心精锐达到这种数量其实已经不算少了,许多著名战例都是八百人。 霍去病:八百就八百,封狼居胥,踏破匈奴胆! 张辽:八百就八百,威震逍遥津,十万吴兵丧胆还! 唐太宗:八百就八百,玄武门对掏,七世纪最强天可汗!老爹、老大、老三,爱你们哦。 昭成祖:八百就八百,奉天靖难,朕是顺位继承,谁赞成谁反对? 就算八百个壮劳力送去王澄的兵工厂,一个月也能净赚一千二百两白银,直接躺赢。 这些【鸳鸯伍】以“终生不得说谎,心无城府”为代价,得了一手绝活【虎伥兵马】。 鸳鸯阵一队有12人,既能聚合成大阵又能分散成小阵,可以适应各种地形作战,因对称协作故而得名鸳鸯。 而【虎伥兵马】则能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在杀掉倭寇后,将他们转化为随身伥鬼,上限十二个鬼子,只需一个人就能组成鸳鸯阵! 在兵道密卷《纪效新书》加持下,黑红色的军气滚滚而下,这支庙军鬼卒的规模一下子膨胀了近十倍。 每一个鸳鸯伍身后都至少站了七八个倭寇化作的伥鬼,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好不容易从水里爬起来的天草四郎。 俞龙、戚虎大步上前,这次戚虎主攻。 手中【神威烈水枪】枪头接引八方军气,亮起一点炫目的炽白。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 天草四郎的薙镰早就被打飞,失去了防御的武器,只能咬着牙凌空画出一个金色五芒星,挡在法相面前。 阴阳术·金屏风! 嘭! 中平枪,枪中王,高不拦,低不拿,当中一点最难防! 比起一开始打的有来有往,此刻他面对得了军阵加身的“完全体”戚元敬,却是一触即溃。 收枪时,他的肉身和法相各有一条胳膊离体抛飞,然后紧接着又是一枪。 “啊啊啊啊啊!” 天草四郎努力压抑着惨叫,让身边同样撞了个半死的海坊主挡在了自己面前。 戚元敬脸色不变,不论用什么招式,我自一枪破之。 嘭! 天童子又捏碎脖子上的玫瑰念珠,强大的阴阳术、神术一个接一个在枪下崩溃,麾下的那些式神也不一会儿就全都死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倭寇首领终于被彻底逼到了绝境,穷途末路,五官狰狞,流血的七窍衬得他仿若恶鬼。 但他此时最恨的却不是俞龙戚虎,而是那个切断他生路的“路人”! 惊鸿一瞥时看到那似乎是一艘黑漆漆的黑铁战舰,但是想想也不可能,铁又怎么能浮在水面上? 一定是另一个在世鬼神给他编织的幻觉。 “该死!你真该死啊!不管我刚刚撞上的是什么东西。 我诅咒你这一生都失去沐浴主之荣光的机会,永远都沉沦在这人间地狱里无法解脱! 啊——!” 凄厉怒吼一声,接着就被戚元敬一枪洞穿心脏。 连那件一国之宝【纸上谈兵】都被后者一枪挑飞,抬手接在掌心,属于神州的宝物就此物归原主。 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倒下,但鬼神法相却化作流光再借风遁逃离。 理论上,神道修行到上三品在世鬼神境,死后若能有幸“死而不亡”享受祭祀,便会回归自己的【神道法位】,不能直接干涉人间。 在阳世意义上算是真的死了。 只能回到自己提前建设好的陵庙里,化作一尊困守一地的地祇。 从此他们都将无法离开自己的陵庙,一旦被大军伐山破庙就差不多必死无疑,守久必失,再强也没辙。 就算是按照生前的权柄,给信众们赐福,大多也不能直接显圣,需要借巫觋、祭酒、道士、仙婆娘、坛童、端公等职官为灵媒才行。 当然,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还可以靠着献祭自身的鬼神法位尝试转世投胎。 只是比起那些达到五品自然转生的妖怪,他们的神魂早已经被香火浸润。 必须抛弃全部识神,也就是前身的记忆,只留纯粹的性灵才有可能成功。 但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可能打破胎中之谜觉醒宿慧,成长起来之后也只会变成另一个“我”。 不到万不得已时,没有鬼神会这么做。 所以,当一个在世鬼神的肉身死去,基本上就可以认定人间因果断绝,他真的已经死了。 就像老王这位一代靖海王一样。 但是,天草四郎身上显然有问题,他没有在尸体中沉睡,也没有回归陵庙,而是正常逃跑。 此人不仅是阴阳师,还是一位圣十字教会的【司铎】。 逃跑时展露出了另一面的【神号】,外表是一只通体纯白的天使。 戴着金质鸟嘴面具,呈现出半人半鸟的模样,一手持十字剑,一手持十字架,背后还长着一对洁白的翅膀,还真有那么一点圣洁的味道。 这种东方的皈依者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去过那个经书中描绘的西方天国,却把自己所有美好的想象和滤镜给了那个理想世界。 又将所有的凶恶、愚昧、落后.留给了养育自己的原生文明,也算是东方从大航海时代开始的特色一景。 关键问题是,圣十字教会对自己在瀛洲发展出的唯一一位高序列“英灵”显然十分大方。 这天使的脸上缠了一圈染血的麻布,遮住眼睛——圣遗物【圣子的裹尸布碎片】。 圣子别的本事一般,凡人士兵都能钉死他,但七日复活的绝活却是无人能望其项背。 肉身死亡也不代表性灵死亡,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王澄惊鸿一瞥,看清了这宝贝的底细。 正要提醒两位在世鬼神。 “杀!” 包围天草四郎的那些【鸳鸯伍】身上,滔天军气裹挟着数千倭寇伥鬼一个浪头拍下去,让这天使迟滞一瞬,一直守在旁边给戚元敬掠阵的俞志辅忽然一剑斩落。 只听 咔嚓! 瞬间砍掉了天草四郎身上伤痕累累的【鬼号】,后者气息陡然衰落,差点掉下鬼神之境。 “啊——!” 惨叫一声,然后才化作圣光加速消失不见。 至此不管天草四郎还能不能活,都再也不能让大昭如临大敌,全线告警。 (本章完) 第278章 台风?快去东海请我岳父大人! 第278章 台风?快去东海请我岳父大人! 随后俞龙戚虎才扭头看向刚刚出了一场“船祸”的战场边缘。 却只看到王富贵和龙女宴夫人正在与一艘飞速消融在海上雾气中的大船挥手告别,刚抬起手想要留对方一叙,那艘模糊的大船已然彻底消失无踪。 “等等!” 两人奔到近前时,对方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先是对云绡拱手一礼,尤其是本地人俞志辅格外郑重。 这可是闽州本地的地祇龙神,说是看着他和每一个闽州人长大的也不为过,纵使如今的境界不如他,又如何能不敬? 然后才转向王澄: “富贵,这是?” 王澄轻咳一声,简单道明来龙去脉。 只道自己身为都水官时刻不忘报效大昭,此番不仅请来了那些被招安的镇海大将军和蹈海将军,还特地邀请了靖海王助阵。 刚刚正是他出手挡下了天草四郎。 两人再次对着东海方向拱拱手。 深感这位早已名传东、西二洋的后起之秀,如今实在是能耐不小,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靖海王高义。 与民同利,为国捍边!王家虽已在海外建国,终究还是我神州苗裔,与寻常番邦截然不同,时刻心系家乡父老。 我定要上书为二代靖海王表功!” 备倭总兵官俞志辅不由回想起当年奉命稽查海上走私,追杀他们家老王上天入地的过往,依旧历历在目,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自己甲之年不得不服老,未来注定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心中也越发倾向于打破海禁,再开新天。 戚元敬还算年轻,正是当打之年,连孩子都没有,体会不到这种大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心境。 正要调集一支舟师亲自出海去追杀那些四散逃亡的切支丹倭寇。 忽然一封刚才被挡在阵外的【云中锦书】飞射而来落到他的手里。 这种传信方式只限于男女爱侣之间,以相思之情为引,施法难度不低,平时十分少见,而能给戚元敬传信的目前有且只有只有一人。 连忙打开一看,顿时呆立当场,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俞志辅以为出了什么变故,连忙追问: “元敬,怎么了?” 前者抬头,脸上犹自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 “我要.当爹了?!” 刚刚他的夫人王月娇却是给他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已经有孕了,而且还是一个男孩! 不需要【郎中】把脉,她自己就是一位四品剑侠,五庙神藏级的泥塑神胎足以直接内视。 三枚铜钱一抛,连男孩女孩都能算的清清楚楚。 戚元敬听到这个惊天喜讯,脸上哪里还有一丝刚刚战胜一位在世鬼神,得到一国之宝【纸上谈兵】的云淡风轻? 兴奋得差点要疯掉。 他们成亲十几年都膝下无子,这个嫡长子的诞生比他打一百次胜仗对戚家的意义都要重大! 收好这封云中锦书,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疾走两步,一把握住王澄的手激动道: “富贵兄弟,当日在天宝山送子庙里,要不是有你和宴夫人及时出手,戳破了那还童仙的阴谋。 不仅吾妻要被那仙渣所害,还有可能间接害了我戚氏全族。 月娇跟我说过,她斩杀那仙渣得了天道垂青,你对她说这段时间无论有什么心愿必定心想事成。 她才趁热将我按在榻.咳,总之你就是我戚家的大恩人!没有你,我就没有这个儿子。 请受戚某一拜!” 王澄自不会居功,自谦道: “戚将军客气了,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戚元敬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豪爽道: “富贵不必见外,当日夫人既已同你结义,以后你叫我姐夫便是。 改日庆贺你来吃酒,我介绍你跟其他同僚认识。” 又看了一眼俞志辅,后者也笑道: “到时或许还有其他好消息也说不定。” 王澄一听这话,心下大定。 本来就对那【纸上谈兵】有念想。 如今那位本家义姐王月娇得偿所愿,自己改天去便宜姐夫家里借个宝贝还不是手到擒来? “要是将来大昭有变,把他们全家都给一起拐走,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毕竟只从这位姐夫能给自己的靠山张太岳送海狗肾,送胡姬的柔软身段来看,就不像是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榆木疙瘩。 对了,也不知道那位能为国续命一甲子的‘最后一位肱骨名臣’张太岳去了哪里。 韩家天命将尽,有很多东西似乎都已经开始在潜移默化中脱离原本的轨迹,我得早做打算才是。” 等王澄和宴云绡化作两条蛟龙回到湄洲湾的时候。 发现陆云尘和奚世亮他们满脸悲恸,战后还在四处寻找自己,以为他跟筐蛇尾一起被闪电炸成了飞灰。 正当他踌躇着要不要立刻下去的时候。 忽然感觉骨子里有些酥酥麻麻,像是有电蛇在肌肉骨骼间游走,却并不难受。 用奇货可居检查一下,才发现之前击杀筐蛇尾的时候“无本买卖”帮他买来了那头式神的【巨灵降世】! 核心便是能获得与体型相匹配的强大肉体力量。 他不需要再吃什么仙渣,自然不需要付出用超级智慧换取超级力量的代价。 跟奇货可居教他不吃五庙神藏,只取三口道炁就能得到最大的好处一样。 这也是一个简配无害版。 “不错,不错。这绝活跟过洋牵星术附带的【化蛟】堪称绝配。 本来我全靠着一件阿绡姐姐送我的一件龙衣蟒袍相助,在施展绝活时才能获得相应的力量提升。 而且远远比不上阿绡姐姐这个货真价实的正版,纵使化蛟之后也会被她给轻松压制,夫纲难振。” “加上我手上还有一门与妖一起修行,能从根本上开启‘命功’便宜法门的房中术进阶用法。 妖中以天生肉身强大,可以千变万化的蛟龙为最上品。 能从根本上强健筋骨,百病不生,修到深处,奔行之时快如奔马,两肩一晃力大如象,成为别人眼中的半人半妖之身也不是妄想。 或许依旧不能延长寿命,但直到这具人身大限到来之前应该都能保持年轻的外貌和巅峰时期的精力、体力。” 须知五品之上的妖怪很多同时有妖身和人身,妖身比不上那式神筐蛇尾,但比起人来说也要强得多。 如今两者加起来,补上短板,以后就算对上那些瀛洲岛上层出不穷的妖怪,也不会吃亏。 同阶无敌的桂冠,已然俯首可拾。 “【四海通宝】连修行肉体的命功、妖通都能夺取。 先前每次突破时,还都会被它带着抵达墙外,看到外面的各种光怪陆离。 我现在已经有点怀疑,到现在都始终没有回应的【五岳通宝】有没有可能是在墙外?” 这才落下云端,现身在陆云尘他们面前,被大悲大喜的袍泽们簇拥着一次次高高抛起,欢呼声震耳欲聋: “鬼神惊!” “鬼神惊!” 等一切尘埃落定,逃出人群的王澄才挠挠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直到一回头看到了天妃宫和那座天妃娘娘的神像。 又听陆云尘在他身边喊: “再有半天台风余波就要过去了,大家准备一下,等海上风浪平息,咱们再沿着海岸线把那些残兵败将清扫一遍。” 这才突然如梦初醒: “坏了!台风被镇海楼和天妃宫联手从闽州治弹到我的九藩岛去了!” 同一时间。 平湖港行宫里的王澄也当场跳了起来,高喊道: “怪不得突然感觉这天有点凉快。 快快,赶快准备祭品,我要给我老岳父上表,请他老人家速速出手,把台风弹到主岛去也!” 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平湖港的海神庙更全,凡是有名有姓的水班信俗,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他很快带着一大群人冲进了自家老岳父的晏公庙,亲自请出吏兵,出官上表,开始隆重祭祀。 然后,就眼看着东海上的那场台风在前锋刚刚抵达九藩岛的时候,就再次悠然转向,冲向了旁边的四藩岛和主岛。 王澄手搭凉棚,远远看向被突如其来的风灾突袭,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拔出大树,吹倒房屋,哭爹喊娘的隔壁诸侯们。 “呵,跟我当邻居,你们算是有福了。” 这时,早已被封为东海国钢岩忍忍头的立雪千代,突然携带着电光飞落到庙门前,单膝半跪在地,对他恭声禀告道: “主公,刚刚宫外有使者求见,他们自称来自东婆罗多公司。” 王澄闻言一怔。 “是卖给我们风帆战舰的那个东婆罗多公司?” 雪千代歪歪头,努力回忆细节: “不,他们好像说自己来自不列颠尼亚的东婆罗多公司,是您的书友,那位女王陛下派来的特使!” (本章完) 第279章 风雨将至,仙药将成! 第279章 风雨将至,仙药将成! 某座远离正常海贸航线的岛屿边缘,零零散散的倭寇战船不成阵列,船上的倭寇也大多丢盔卸甲,面色仓皇,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吃了败仗的溃军。 队伍里一艘从刺桐港逃过一劫的大型风帆战舰底舱,诡异的气氛正在蔓延。 一个跟天草四郎有五六成相像,看年纪大约十四五岁,貌似是他的弟弟或儿子的少年双目紧闭,被倒吊在一副用白银制成的十字架上。 周围还点着一圈被司铎祝福过的鲸油蜡烛。 烛火突然从温暖的明黄色变成了冷飕飕的苍蓝色,接着船舱里刮起一阵阵刺骨的阴风。 呜呜呜. 随即一道天使光影穿透船壳猛地撞进了少年的身体。 这个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的“倒吊人”,忽然睁开了一双还有些浑浑噩噩的眼睛。 直到几个呼吸之后瞳孔才渐渐恢复焦距。 “嘶——!头怎么会这么疼?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 强烈的虚弱感从肉体和灵魂深处不停传来,让他将自己从十字架上解下来都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晃了晃头。 他发现自己记忆里出现了大段大段的空白,只记得带领大军去攻打大昭,准备伏杀戚元敬,其他的全都模模糊糊。 圣十字教东婆罗多教区主教将这件残缺的圣遗物送给他的时候就说过注意事项。 因为圣遗物是残缺的,借血脉亲人之身“重生”的能力也是残缺的,失去一部分记忆和力量都是正常现象。 “可是,怎么会残缺到这种程度?” 天草四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崩溃: “我的一国之宝【纸上谈兵】呢?我刚刚才收服的强大式神筐蛇尾呢?! 我自己的身体呢?!!还有我.另一半的【鬼号】呢?!!!” 找遍全身上下竟然只剩下一个神号,以至于他忍不住自我怀疑,有没有可能他才是那块“缺”,一不小心把主体给丢了。 壁虎是断尾求生,到了他这儿忽然就变成了断身求尾? 在圣十字教会内部,只是按照神学职业者的体系习惯性将他这种在世鬼神称为英灵。 但天草四郎的司铎等级不算高,并不是西洋神学体系下的真正英灵,而是同时拥有【神号】和【鬼号】两种“相”的鬼神。 失去鬼号就相当于废掉了他大部分的战斗力,此时实力已然衰弱到了极点。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咚!咚!咚! 这时突然有人敲响了舱门。 “谁?” 天草四郎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后退半步。 “主公!是我,伊夜!” 有人打开舱门沿着木梯走下底舱。 天草四郎借着烛光看清来人,正是他的左膀右臂四品【武士】一夜半次郎。 他在湄洲城跟陆云尘斗剑失败,脸部正中多出一条深可见骨的恐怖剑痕。 只差一点脑袋就被劈成两半,残留的神霄五雷剑剑气让他痛不欲生。 但天、地、水互成循环,自动汲取道炁壮大,让他一时半会儿难以消磨,血淋淋的好似恶鬼。 看到天草四郎苏醒,这位四品武士脸上大喜: “主公,没事实在太好了。随军司铎刚刚一直在找您,说是东婆罗多教区来了新任务。” 天草四郎板起一张脸,不耐烦道: “你告诉他,我现在没有兴趣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现在他的法相只剩下一半,除了一条圣子的裹尸布碎片之外,所有宝物、式神、家底全都在大昭折了个干干净净。 实力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如今只能算是勉强保住一条命,就算耗费几年时间都未必能把一身的本事给重新练回来。 打四品绰绰有余,对上其他在世鬼神,恐怕会被人骑在脖子上随便吊打,哪敢再接什么任务? 武德配不上地位的后果他比谁都要清楚。 却又不敢随便露怯,对外暴露自己的虚弱,只得强硬回绝。 伊夜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主公,这次恐怕不能推脱。 随军司铎说这是东婆罗多教区主教阁直接下达的命令,要求我们切支丹武士全力配合弗朗机帝国完成一项由国王腓力二世交代的重要任务。 取消当前一切行动,在接到任务指令之前,原地待命,不能远离东海。” 末了又不忘加上一句: “他说这都是为了神在人间的荣光!” 船舱里一下子沉默下来。 两人作为瀛洲教区的高层,都很清楚一个事实。 用东方的话来说,圣十字教会才是泰西诸国头顶的太上皇,而身为教会最忠诚拥趸的东弗朗机帝国则是头一号的亲儿子! 他们这些隶属于西弗朗机大主教手下的教会成员,在南洋的时候就时常会被在吕宋殖民的东弗朗机总督和随军司铎借调。 去清理土人和满山遍野的邪祟、阴鬼、降头师、占婆、象骑兵乃至血腥的土著鬼神。 所谓神在人间的荣光,便是弗朗机帝国的荣光! 天草四郎知道难以推拒,脸色不太好看: “这次弗朗机帝国又要打谁?怎么会这么郑重由远在泰西之地的国王腓力二世直接指挥,隔着半个世界远程微操? 不会是要对大昭开战吧?” 这位阴阳师吓了一跳,只是无意间瞥到身后四品武士伊夜低垂眼眸时,对他上下打量的一丝冷光。 心中顿时一凛。 【武士】职业的灵应叫【逆战】,除了对掌握各种武器和杀人技有巨大加成外,往往还能帮他们创造出以弱胜强的奇迹。 但由此灵应也引发了.“以下克上”和“天诛国贼”的优良传统! 这是【武士】从骨子里就决定的劣根性,永远无法改变。 现在不是开始,更远远不是结束。 如今切支丹倭寇刚刚经历一场不得不借助“重生”后手才逃得性命的大败,此时人心浮动的又何止是伊夜一个? 天草四郎咬咬牙: “这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我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重整旗鼓。 希望弗朗机帝国能给我找一个能施展拳脚的好对手!反正只要抱着这海权霸主的大腿,必定优势在我!” 同一时间。 玉京城,帝国权力核心仁寿宫早就被白鳞卫围得严严实实。 数日之前便开始禁绝一切外来人员出入,只允许传递书信、奏折。 只因贵为一品【丹鼎道士】的道君皇帝,已然凑足全部的五庙神藏亲自开炉炼制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 八卦紫金炉中焰光熊熊,热力灼灼,绍治皇帝身着道袍正在亲自照看丹炉。 东南大捷,闽州治总兵衙门麾下阵斩数千倭寇、一位在世鬼神,还俘获无数的奏折被他随手丢在一边。 倭寇来了多少人,东南沿海又死多少人,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数字,战报传来也只是回了一句: “知道了,着兵部照常例赏赐便是。” 一张仙风道骨的瘦脸被炉火照的阴晴不定,纵使捷报也换不来一丝喜色。 提前一步被陆云尘送回的情报中,龟山书社和九品官人法带给他的冲击远比倭寇犯境要大百倍千倍。 他盯着炽热的炉火,心中也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朕的这一炉【五脏归真丹】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炼成。 虽说药效从无人试过,长生不死也不知是否虚妄?此丹又是否存在副作用? 但以朕一品丹鼎道士的眼力来看,此丹让人延年益寿绝不在话下! 可惜啊,这满朝文武不希望朕炼成这颗仙药的又有多少?恐怕是十之八九吧?” 他的袖里子握着那颗没有给任何人看过的留影珠。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第一次看时,让他几乎当场气炸的画面。 龟山书社的游双雄问道: “大伯,若是皇帝真的凑齐了五庙神藏,炼成不死药,成了长生久视的人间道君,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游震得脸色肃然,斩钉截铁道: “在神州这片地界上,没有一个【社稷主】可以不死!” 纵使收到这份游家伯侄的口供已经过了许久,可每每想到这些乱臣贼子的疯言狂语,绍治皇帝都忍不住三尸暴跳,怒不可遏。 他是谁?他可是人间至高无上的真龙天子·社稷主! 就算是泰西诸国那位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帝】,在他面前也矮了不止一截,换成教皇来也要低他一头。 毕竟那他教皇又能有几万京营禁军? 可在那些乱臣贼子的口中,杀他却如同杀猪宰羊一样轻松? “也就是说,在朕炼成仙药之前,那龟山书社以二十四节气为名的二十四位【大中正】,必定还要再对朕下手! 这次是水淹?火烧?勒颈?哈哈哈.” 绍治皇帝面色森然,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但这次被他有意控制“天人感应”的范围,没有引起外界任何天象变化。 抬头看向丹房边缘的一块屏风。 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绿头木牌,牌子上写着朝中重要官员的姓名、籍贯、官职、升迁履历等等,便于皇帝随时掌握官员情况。 他看了一遍所有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但此时每一个人在他眼里都像是反贼,或者潜在的反贼。 官员们都享受着太祖时期就定下的优待读书人的政策。 他们享有法定的、按品级免除徭役的特权,九品2000亩,一品10000亩。 虽然原则上还需要缴纳田赋,但这一制度早就被滥用。 通过“投献”和“诡寄”,官员和士绅阶层几乎成为了一个不纳税、不服役的特权阶级。 官员和士绅阶层名义下控制的土地越来越多,如今已然形成庞大的“官绅地主”集团。 大多数官员在家乡也是大地主,完全属于【九品官人法】的备选目标,皇帝又如何不会心生防备? “那王澄在书上说的王朝周期律倒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这些人全都是国之蛀虫。 想对付他们,只有杀! 程恭?”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然闪进丹房,跪倒在地。 “奴婢在。” (本章完) 第280章 黄巢佩剑,弱弱联手 第280章 黄巢佩剑,弱弱联手 闪进来的程恭是个宫里的大太监,同时也是神道职官四品【太监】。 虽是天子近臣,高居官僚体系的云端,却配不上天班之位,只是一个属于外八门的地班职官法位。 谷雨节气第三候“戴胜降于桑”,织网之鸟,一名戴鵀,阵于桑以示蚕妇也,故曰女功兴而戴鵀鸣。 另外,太监大多都是春夏之间净身,便于术后恢复降低死亡率,故而晋升科仪合到一起就是:“欲就此职,挥刀自宫。” 所得灵应为【阴盛】。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阴气滋养下,嗓音略微有些尖细,皮肤白皙,竟有几分不辨男女的俊美。 “程恭,朕交给你的差事办的如何了?” 听到皇帝问话,那大太监跪在地上卑微至极道: “启禀帝君,游氏全族男女老幼绝活不过这个月月底,足以震慑群丑。 要想不株连,先要不得利,生在罪大恶极的游家,就算是尚未出生的孩子也有罪! 他们上路之前的这段时间,男丁也绝不会留下任何后代。 奴婢的手艺如何您是知道的,奴婢敢拿人头作保万无一失。” 绍治皇帝现在给自己封的尊号是【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 稍微有些风骨的大臣都不会真的这么称呼他,就连太监里面也只有那些毫无底线的谄媚之徒,才会去叫这个皇帝最喜欢的尊号。 可想而知,这大太监到底是有多么想进步。 “哈呵哈哈哈” 听到程恭的回答,绍治皇帝难得开怀大笑,甚至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不错。 游氏一族恐怕到死都想不到,会遇到你这个倒反天罡的怪胎,明明自己就是个【太监】,还兼了一个外八门的民间职官法位【刀儿匠】。 活该身死族灭,血脉皆亡! 你干的好啊!” 程恭听到皇帝的亲近器重之意顿时大喜,头埋的更低: “全赖帝君神威震慑宵小,奴婢不敢居功。” 官场上都知道,一个官员手中权力的大小不是按照品级而定,而是按照距离权力中枢的远近。 尤其是太监这种内臣,只要得到皇帝欢心,扶摇直上也只需一念。 程恭心里无比感谢老父亲程一刀祖传的手艺。 那些专门负责给宫中太监净身的手艺人在民间被称为【刀儿匠】。 这一个行当算是高级的技术工种,极为考验刀儿匠的手法,净身手艺好坏直接关系着太监们的死亡率。 割的太深影响术后生活,万一又割的太浅不符合宫里要求,甚至还要再重来一次,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人命。 所以作为独门的手艺大多父子相传,极少收徒,干好了足以富甲一方。 据说京城的阉人高达数万,就算进宫当太监都要抢破头,【刀儿匠】自然也是供不应求。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据说五代十国里的南汉政权有一个奇葩的选官制度。 不是察举制,不是九品中正制,也不是科举制,而是能一劳永逸解决大昭目前最大问题的阉割制: 但凡每一个在科举上取得重要名次的录取者,如果想要进入官场,那么首要条件就是要先净身。 “登龙门”便意味着“进阉门”! 大到宰相尚书,小到县令捕快,只要成为南汉王朝里一名领取俸禄的官员,那就必须要先阉割,变成太监,无一可以幸免。 那才是【刀儿匠】的盛世啊! 手握满朝文武的命根子,地位直线蹿升,据说那时还破天荒地出过好几位上三品在世鬼神级的刀儿匠。 成为行当里的一时佳话,因为阉太少迟迟不能进步的老人们,无不怀念那个“阉道盛世”。 至于程恭的父亲程一刀,不仅能嘎人,还有一手劁猪的好本事,人来嘎人,猪来劁猪,是京郊出了名的大财主。 可惜生意太好,惹那些同行红了眼,联合起来将父子两人灌醉,使出压箱底的绝活一起给嘎了个干干净净! 程一刀心里过不去这个槛,跳水自尽而亡,后来成了鼎鼎有名的大邪祟【刀儿匠】。 在关内关外随意游荡,遇上他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却必定会被摘走铃铛,人、猫、狗、猪、羊、牛、马都不例外。 程恭则靠着以前阉过的老客户提携,入宫当差,吃上了皇粮。 靠着一手冠绝大内的手艺,成了许多【太监】就职时的领路人,开坛上表,手起刀落,全都一气呵成。 现如今已经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掌握腾骧四卫营,提督西厂,能与司礼监分权抗衡,也是许多太监的干爹、老祖宗。 “唉,要是大昭也能执行南汉小朝廷的选官制度就好了。 朕从此便可高枕无忧矣!” 绍治皇帝已经看过陆云尘的上书,他主张要用另一个掌握土地之外的其他生产资料,又充分竞争保持活力的群体,取代不思进取的土地官绅集团。 只是耗时日久,短时间内难见成效。 心里无数次想要动念用一用“阉人选官制”简单直接。 但心里也清楚,他只要敢下令,到时候不管是不是龟山书社,全天下所有人都得反他,根本就不具备可行性。 不得不接受“皇权之敌”现在杀之不绝,斩之不尽的现实。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朕不怕他们派出上三品在世鬼神围攻,只怕那件未知的符应镇物。 必须要找绝对可靠的自己人护卫宫禁提防暗手。 等朕借着这颗【五脏归真丹】修成命功,再非脆弱的凡人之躯,自可腾出手来从容收拾残局。 韩家天命将尽又如何?朕正好再造天下,将大昭打造成万万年不灭的人间仙朝!” 主意一定,立刻对随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下诏: “速召陆云尘回京! 以镇海卫指挥使之位历练一番,如今也有三品武职,又有正面杀败四品职官的战绩,命他重归白鳞卫带兵护卫西苑。 再加封【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船头儿,执掌一国之宝【独眼石人】! 对了,此番东南倭乱,闽州治官将功劳不小。 让陆云尘和备倭总兵官俞志辅推荐空缺的镇海卫指挥使人选便是,朕全都准奏。” 说完还下意识捏了捏袖里乾坤中藏着的一柄宝剑。 剑鞘上写着一首杀气腾腾的诗词: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开后百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那是他保命的最大底牌一国之宝【黄巢均平剑】! 黄巢自号:“冲天太保均平大将军”。 “冲天”就是要用武力冲垮大唐统治的天下;“均平”就是要劫富富济贫,打破固化的阶级制度。 黄巢和唐末的惨烈大屠杀,再加上釜底抽薪的科举制度,才分别从“肉体”和“制度”上终结了千年门阀的统治。 这是天子宝库中最能克制九品官人法的宝物。 绍治皇帝脸上重新恢复平静: “接下来,就让朕看看,到底鹿死谁手!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梨棠殿里。 王澄让龙尾爷安排不列颠尼亚的使者暂时住下,自己将那封来自“童贞女王”的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问候和崇拜不用多说,那位今年28岁的女王好像一位真正书粉,在信中满满都是推崇之情。 还有一份琳琅满目的礼单,简直就是无数作者求之不得的豪奢打赏。 说明那本《海权论》确实是深深写进了她的心坎里。 加上两人身份同为一国国王,且没有任何历史纠葛和利益冲突,交往态度平等中带着亲近,与面对其他人时截然不同。 最重要的是,东海国和不列颠尼亚都是岛国,外部境况十分相近,都面对另一个诸国林立的陆地。 一个是千年时间都支离破碎的散装大陆,另一个则面对瀛洲倭国各方大名林立的主岛。 那位刚刚加冕三年的童贞女王,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向他这位海洋战略专家请教。 王澄看着她的那些问题: 新旧宗教矛盾、财政脆弱、贵族离心支持竞争者玛丽、最关键的还是海洋霸主弗朗机帝国不断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如何才能破局 “啧啧,这位大姐家里内忧外患的局面比我这东海国还不如。 小小一个群岛,还分成了三四块。 要问为什么不是实数? 因为有的时候是三块有的时候是四块,还有的时候看起来是一块,实际上还不知道是几块。 人送外号:‘不列颠尼亚及绿宝石岛不一定联合王国’那真是恰如其分。 不过,这样一个实力不强又渴望翻身做主人的国家,对东海国来说却是绝佳的合作者。” 唤出四个小妖怪笔:中书君;墨:松滋侯;纸:褚先生;砚台:即墨侯,写回信。 “本王不能再同意女王陛下的话。 奉行霸权主义,肆意欺凌弱小的东弗朗机帝国就是世界一害、屠夫、动荡制造者,天下有识之士当联合起来共击之” 先是好一通同仇敌忾的共情,情绪价值给她拉满。 然后继续写道: “女王陛下勿虑也,澄窃料之,腓力二世有三败,女王陛下有三胜.” (本章完) 第281章 大乘赢学,巅峰相遇 第281章 大乘赢学,巅峰相遇 毛笔小妖怪中书君龙飞凤舞,写的是潇洒俊逸的行书,倒是不用担心那位童贞女王看不明白。 王澄修成泥塑神胎,踏出关键一步,又接连开了眼看喜、身本忧、意见欲这三窍。 尤其是意见欲,代表大脑,能增进智慧,让人过目不忘,思维能力大幅提升,还能附身在宝物身上短暂阴神出窍。 写字的时候自然也能像郑和宝图一样纸生云烟,自有神意。 只要看到字就能直接理解其中的意思,不会因为翻译时,象形文字到表音文字的信息降级和“解压缩包”,出现任何表述偏差。 值得一提的是,二十八岁的女王本身也是一位相当于四品职官的中序列【红龙骑士】,来自不列颠尼亚的主保圣人【屠龙者圣乔治】。 她写的书信也是一样,信息密度远超纸上单纯的字母序列。 纸上很快浮现出一篇《三胜三败论》: “.东弗朗机帝国第一败。 他们从新大陆的波托西银矿获得了天量的金银,这看似是幸运,实则却成了帝国的资源诅咒。 巨额财富没有用于发展本国工业和制造业,反而用来购买泰西诸国和我们东方生产的商品,认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却从没有体会过被制造业国家卡脖子到底是什么滋味.” “东弗朗机帝国第二败,坚定奉行中央集权、直接控制、血腥掠夺的殖民1.0政策。 剑与十字架同行,将殖民活动视作又一次圣战。 过分拉长战线,同时侵占西大陆低地国家、新大陆、黑色大陆、东婆罗多香料群岛. 对内血腥镇压、屠杀,不得不维持庞大的军队、官僚和传教士队伍来管理土著,导致殖民地民生凋敝。 除了能提供最原始的金银资源,根本无法调动人力、物力、财力,持续给本土输血。 对外又用自己建立的海上长城、补给点和无敌舰队封锁航路,禁止其他所有国家分润殖民地的好处。 他们的朋友只有自己的海军和陆军,剩下的全都是敌人” “东弗朗机帝国第三败,高压宗教政策。 狂热信奉圣十字教会的原始派系,将其他一切不同信仰都视作异端,启用宗教裁判所血腥镇压,甚至容不下任何中间温和派。 所以,连那个日不落帝国内部的不同派系都是我们的盟友” 三败说完,实际上现在的不列颠尼亚还没有那三胜。 王澄却从高瞻远瞩的战略角度送了那位童贞女王三胜: “第一胜,私掠许可证。 天下苦弗朗机久已,女王陛下可以联合所有在新大陆存在利益关切的国家,由官方颁发私掠许可证,以国王诏令的法律文件固定下来。 承认本国任何人劫掠弗朗机的商船都是合法的,不属于海盗行为,但需要给王室上交至少八分之一财货。 让各大弗朗机殖民地乃至是整个帝国的财政系统性失血。 如果您不介意多一个海盗女王的头衔,我觉得新大陆的黄金海岸加勒比地区会是不列颠尼亚大展拳脚的地方。 您将亲自开启一个弯刀与酒共舞,烈焰狂歌的‘大海盗时代’,单单是由此产生的圣遗物都能一口气吃到饱。 事实上,我已经准备开始对吕宋的弗朗机人执行这一政策。” “第二胜,走私贸易。 为了最大限度防止利润外流,当前绝大部分殖民国家都规定,殖民地贸易的对象只能是本国的贸易公司。 我建议您组织国内的大商人们利用自身的商品制造优势,参与到对各大弗朗机殖民地的走私中去。 最终的目的是分润他的殖民地产出,然后供养本国的手工业发展,迅速完成自身的资本原始积累。 顺便击垮对方国内本就孱弱的手工业,持续扩大弗朗机国内贫富差距,加深社会矛盾和对立。” 一边写还在西大陆、黑色大陆还有新大陆之间画了一个三角。 “我在三大洲上之间有一条致富的门路,风险是大了点,不过油水很足。 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以你为主,我创意入股,咱们九一分成。” 这时,书房的房门悄悄打开。 只披着一件红色轻薄纱裙,额头贴着钿,赤足如月,妩媚撩人的狐狸师姐带着香风袅袅而来。 将一杯参茶放到桌上,自己轻手轻脚缩进师弟的怀里,眨巴着碧莹莹的狐狸眼看着他继续指挥中书君落笔,眼底荡开一抹明媚的温柔。 认真干大事,一字一句都有可能改变几个海洋强国,乃至全世界命运的男人,看起来显得格外有魅力。 王澄紧了紧臂弯,双手自然而然伸进师姐裙中,轻拢慢捻,倒是一点也不耽误继续忽悠海对面的女王陛下。 “第三胜,离岸平衡手,大嘤搅咳,这个划掉。 一个国家九成的问题基本上都是经济问题。 在国家强盛蓬勃发展时,社会上下都能享受到国家发展的红利,但在国家衰弱时,平时隐藏的矛盾就会一下子爆发出来。 阶级、宗教、地区冲突.每一个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 我们可以支持被弗朗机帝国征服的国家独立,殖民地暂时不成熟,就先从西大陆开始。 比如尼德兰王国的宗教信仰、经济模式跟弗朗机帝国全都格格不入,不如给弗朗机后院添上一把火,突袭背刺。 帝国首尾难以兼顾,就没有精力再来武装讨伐我们 女王陛下有此三胜,于以败腓力无难矣!” 自己读了一遍《三胜三败论》满意的点点头,又补充道: “本质上,弗朗机就像守着保险箱的守财奴,终将燃尽于对‘存量’的维护,这是历史的必然性。 而不列颠尼亚却可以借着殖民2.0,获得无数个‘增量’飞速壮大,最终逆风翻盘。 我所求不过是经济战略同盟,大家可以敞开门自由贸易罢了。 弗朗机帝国用金银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的僵化帝国,而我们则可以联手构建一个由金融、商业和海军驱动的全新国际体系.” 写到这里的时候,刻意断章留了一个钩子。 等下次那位童贞女王再来东方找他求取“大乘赢学”的时候。 再把对方本该用45年时间慢慢探索出来的那些大缺大德,哦不,是四胜、五胜、乃至十胜再慢慢“传授”给她本人。 还怕不能把这位大姐钓成翘嘴? 王澄从头到尾只讲内行看到就会心领神会的大战略,不讲怎么去执行,用不用全凭自愿。 但在这种黎明还未曾到来的黑暗时刻,最关键的就是战略方向! 对不列颠尼亚的意义,以及对童贞女王的激励,完全不逊色于诸葛孔明的“隆中对”。 事实上,历史上许多人手里都曾经掌握着改变历史的钥匙,却因为不知天时已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才白白错过机会。 王澄觉得其中一个典型人物便是皇甫嵩。 从黄巾起义开始,到曹老板挟天子以令诸侯前后也不过是短短12年时间。 无论他出于忠义也好,迟钝也罢,在手握大权的时候什么都没干,最后还乖乖交出了权力。 后来争霸天下的诸侯其实大多连他的小弟都算不上。 如果皇甫嵩在率兵击败黄巾军的那一刻就知道,大汉天命将尽,历史未必不会迎来另外一种可能。 还有史上最强带头大哥尔朱荣。 五位小弟北周太祖宇文泰、北齐高祖高欢、南梁汉帝侯景、隋太祖杨忠,唐太祖李虎,动动手指就有可能改变历史。 最后加上一句: “我相信,女王陛下的不列颠尼亚终将在西洋崛起。 改日我们或许会在巅峰相遇。” 未尽之言则是效仿东、西弗朗机的教皇子午线,重新构建世界格局。 如果现在王澄把这话说出去,别人恐怕以为他是在说笑,但他相信那位童贞女王不会这么以为。 而且他也不怕对方得了好处翻脸不认人。 桌案上除了《海权论》原稿,还摆着一柄【五帝金钱剑】和另外两本书。 ——《大国崛起系列第一卷·西弗朗机王国》、《大国崛起系列第二卷·东弗朗机帝国》。 这算是有生之年系列,等将修成鬼神,回归了陵庙,还能再看着浮世万千,一卷一卷慢慢写下去。 但王澄觉得今天在历史的关键拐点上猛推一把,自己寿尽之前,恐怕真有可能见证全盛的【五帝金钱剑】问世! 总之,有讨债鬼傍身,谁也不能让他吃亏。 正要把信装进信封,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在末尾再添了两笔: “对了,女王陛下。 不知道不列颠尼亚的殖民者们有没有在新大陆发现两种植物,我称它们为土豆和红薯,外观和习性是这样 或许已经被人带回了西大陆,可能被人当成了观赏植物” 这个时候,怀里被他反复揉捏的狐狸师姐,碧色双眸已经媚到快要滴出水来,看他还在跟那女王写个不停,贝齿咬了咬红唇。 突然跪坐在他脚下的羊绒地毯上,妩媚至极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王澄身体一震。 “看样子今天这信是暂时写不下去了。 只能委屈国际大事先等上一等,我还有正事要办。” 丢下信纸,抱起师姐扛在肩上就跑,像风一样冲进寝殿。 沈月夜趴在他的肩头,踢蹬着白玉小脚,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容,却是一点也不怵他。 不一会儿,今夜值守的宫女便听到王妃惊呼: “等等等,师弟,你刚学的绝活【巨灵降世】是这么用的吗?” (本章完) 第282章 天降异象:五色鼠妖,国有巨贪! 第282章 天降异象:五色鼠妖,国有巨贪! 外面雨势未散,垂檐滴雨,大珠小珠落玉盘。 王澄和沈月夜摆出莲式,前者双手在女孩纤细的腰后掐阴阳印,后者则在他颈后掐阴阳印。 阴阳龙虎二气吞吐不休。 随着骨子里的酥麻感越来越强,王澄已经能清晰感受到作为“精”、“神”桥梁的“炁”,正在体内隐隐流转。 不同于主要用来供养一盏心灯的【天一生水金蟾炁】、【万国市易通宝炁】、【蓬莱都水玄元炁】这些九天道炁,这是自己自己本身的炁。 人炁?元炁?真炁?王澄自己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墙内世界也没有任何一本秘卷道书能给他解惑,连往日里似乎无所不知的【奇货可居】都没有了动静。 这一道“炁”在两人体内流转,带着两人气息循环连成一体。 到最后不仅是精气、心光,连“富贵”、“如意”这种天然契合的命数都在共鸣,两人全身轻松,复归先天。 师姐弟各自得“炁”,开始由内而外发生细微而深刻的变化。 只不过他们的“炁”暂时还十分弱小,没有任何威力。 如果没有系统性的“性命双修”之法,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练出什么大名堂,实现超凡脱俗的质变。 但若得了更进一步的完善法门,这就是一颗能长出参天大树的种子,震撼整个墙内世界。 “性即是吾人之灵觉,命即是吾人之生机。 灯油是命,灯光是性;有灯无油,灯必不能发光;有油无灯,则无照明之用;两者相合,才能长生久视。 墙外所谓的‘仙人’传播的那些所谓性命双修之法,也不过是借仙药修行命功。 以变成各种与海洋生物结合的怪物为代价,强行达到性命双修之境,看起来就走了歪门邪道。 我虽然命功刚刚入门,充其量只是得了一点点‘真炁’,却觉得修行之法不外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那些看起来越和谐越美的,自然越合乎于道,也越堂皇正大。 就仙渣那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丑八怪,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修行正途。” 结合就任【直岁堂官】时,无意间在堂上经历的那次异常。 王澄怀疑那些只是露出一鳞半爪的墙外“仙人”们,有可能跟自己一样,也只是在探索一条并不完善的长生之路。 而且他们这些先行者大概率出了某种十分严重问题。 自家五代始祖王邦彦和七艘天工宝船、宝船舟师陷落其中,或许就有这方面的缘故。 王澄下意识看了一眼钱眼里之前出现过异状的符应镇物【定心金箍】。 中三品神道职官开了三窍,灵觉敏锐,对自身吉凶祸福有着模模糊糊的预感,在天道垂青时更加敏锐。 阿绡姐姐当初说自家得了天道垂青,很有可能人在家中坐,好事天上来。 至于什么机缘能跟可以定心猿的【定心金箍】扯上关系? 在他想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求而不得的法门了。 “难道是会有现成的法门以【三千渊宝】的形式从海里飘出来?还是有人也在研究这等门妙法?我的机缘到底在哪呢?” 与东海国擦肩而过的台风渐渐过境四藩岛,冲进主岛之后开始慢慢削弱。 平湖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清晨的金光扯碎夜幕,这座瀛洲唯一对外口岸重新苏醒,人声嚷嚷,渐渐有了烟火气。 王澄和沈月夜各自变了一副样貌,像普通小情侣一样手拉着手溜出王宫,已经坐到了一间专做家乡味道的早食小馆里。 看着桌子对面一身素雅襦裙,脚踩银缎绣鞋,将浑身都遮个严实的师姐,王澄得意地一个劲儿笑。 女孩美目流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解气,一抬桌下的大长腿,踢了他小腿一脚。 裙裾荡起,露出白皙足背、小腿肌肤上好几枚还没有完全消去的粉红色草莓印。 两人固然都是命功刚刚入门,对肉身增幅不强,但王澄有蛟龙变化之术和巨灵降世,修行结束照样杀得师姐溃不成军。 折腾她一宿,反而更加神采奕奕。 “卤面来了,赶快吃吧。” 在月港的时候,他们的一天基本都是从一碗热气腾腾的芗州卤面开始。 这小馆里做的也很地道,金黄色的面条泡在浓郁的卤汁里,搭配上鲜美的香菇、鱿鱼、瘦肉等等配料,每一口都是极致的鲜美。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王澄和麾下五峰旗统治阶级的饮食习惯,已经开始潜移默化地改变整个九藩岛。 “到了!我们到东海国了!” 忽然,码头上除了早已开始劳作的倭人力工外,又传来许多熟悉的乡音,两人扭头看去。 由十几艘大型福船组成的船队靠港,几百号大多衣衫褴褛的大昭人拖家带口“哗啦啦”走下帆船。 纷纷对着屹立在港口上,浑身金光灿灿的靖王爷神像,跪地痛哭: “拜谢靖王爷、靖海王救我全家老小性命。” “此生当牛做马也要报此活命大恩。” 少数夸张的还学着戏文高呼:“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之后,东海国的户部官员们才上前维持秩序,一个个对他们登记造册,列入东海国户籍。 “富贵,这段时间大昭来的流民可真多。 你把他们接到东海国来,不光解决了他们的生计,还扩大了咱们的主体民族,做了一件两全其美,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沈月夜看着自家师弟,明媚的双眸里闪闪发光。 王澄早就趁着《海权论》的东风还在持续发酵,对大昭沿海的所有港口城市发出招贤令。 有意者可以去月港或者就地搭乘商船至东海国报道,船资都由东海国报销。 如果商人能带着流民过来,还能抵消关税和港口管理费用,比直接钱更划算。 王澄一开始交给罗文龙的那两朵五庙神藏,可不是白白送给了社稷主。 他没有要别的实物奖赏,只要求他默许各大府县放人。 这不是什么让皇帝为难的事情。 大昭王朝末期气象已显,这年头吃不上的饭的流民到处都是,年年都有人揭竿而起。 对统治者来说这些曾经“种田的人”都是动乱的源头,巴不得远远送走。 等他们到了东海国,立刻按照九藩岛原本的行政区划分成九个府,浩浩荡荡填充人口。 青衣仕女模样的书蠹精主持登记造册,将三卷《水浒传》原稿展开,召唤书中世界降临。 《水浒传》到了王澄的手里,只能用来当一座移动仓库,还是一个有着另外七个出入口的公共仓库。 利用程度比凤洲山人还要低,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拿来对敌。 书蠹精倒是已经成功就职【小说家】,将这书中世界当成了新家,开始慢慢开发。 配合【燮理阴阳】只与那些流民稍微交谈两句,对他们的大体情况就已经了如指掌,录入书海当中。 士、农、工、商、兵适合干什么也就有了去处。 大昭有高达四成的识字率,虽然是只要会写自己名字就统计在内,但比起倭人,那也绝对是高质量人才。 不然如果没有足够的读者,哪有如今小说业和印刷业的蓬勃发展? 就算流民中再没用的闲汉,也能当“种人”去偏远山村“夜爬”,从根本上替换本地人种。 如今这早就不是第一批流民,所有事情都干的井井有条,不需要王澄插手指挥。 抬手一招,这一批人的详细信息就呈现在他和沈月夜面前。 不出所料,他们变成流民的主要原因还是土地兼并,大地主隐匿人口,为了躲避赋税、徭役、地租的围追堵截。 虽然现实有些残酷,但不得不承认,土地官绅集团越强,流民越多,东海国得到的好处就越大。 在这个时间节点,刚好吃下了最宝贵的人力资源,而且都是青壮、少年,老弱病残根本流不起来。 王澄估计,全大昭大概有六百万流民,占在籍人口的十分之一。 但这只是在籍人口,也就是需要交税的丁口。 大昭人口的实际数量可能在1.6亿到2亿之间,在籍人口和隐匿人口两相对比。 就会发现谁才是大昭真正的主人实在是有些难说。 有这些流民做补充,主体民族反过来压倒九藩岛上150万倭人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多给他一点时间早晚都能办到。 但那时整个瀛洲都应该落入他的手中了。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 王澄突然蹙眉。 他发现除了土地兼并这个共同的主因之外,在这一批流民的经历中还发现了另外一个共同点。 很多地方都在闹一种名为【五色鼠妖】的天灾! 当地士林中那些最有学问的人跟他们说: “天子得了天命才能统治人间,‘天人感应’之下某人失德,天道才会降下异象。 所谓:五色鼠妖,国有巨贪!” (本章完) 第283章 天人感应,未雨绸缪(求票) 第283章 天人感应,未雨绸缪(求票) “富贵,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年大昭冬天越来越冷,越来越长,雪灾、水患、蝗灾.天灾人祸轮番上阵,全国各地一年得有好几次。 这不过是一次寻常鼠患,就算对应了那天人感应之说,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沈月夜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瀛洲,以王妃兼内舍人的身份帮王澄处理战后千头万绪的领地事务,不太了解大昭目前的局势。 “师姐,问题大了! 这次大昭恐怕要发生一件捅破天的大事。” 王澄口中咀嚼从流民那里听来的消息,靠着越发敏锐的政治嗅觉,立刻就察觉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五色鼠妖本身不简单!士林的解读更不简单! 众所周知,历朝历代每一个王朝的建立,本质上都是一场浩大的神道科仪。 通过河图洛书、传国玉玺、赤霄剑、独眼石人等等符应镇物和自身官爵体系上应天象,为作为宇宙复制品的国家注入道气,使其成为真实存在之物。 而所谓的天人感应是儒家的说法:皇帝的权力来源于“天命”,而“天命”又与“德”紧密相连。 天道的选择并非随意,而是基于皇帝和王朝的德行,只有有德者明德、敬德才能获得并保有上天赐予的天命,从而能一直统御万民。 具体要求:仁爱百姓、勤政纳谏、遵守礼法、德行高尚等等。 如果皇帝失德,暴虐、荒淫、无道.就可能失去“天命”,导致灾异、民变甚至王朝更迭! 比如:天降血雨;荧惑守心,也就是火星停留在心宿,被视为极凶的天象;扫把星过境,霉运盖顶,三日不消;阴兵过境,人畜鸡鸭无存 最典型的还有孝康四年,上千浊河鬼棺和直立行走的河漂子像鱼群一样溯游而上,逆跃龙门,当夜滞留于河中的艄工、捞尸人尽数死绝 而孝康四年恰好便是太祖长子孝康皇帝驾崩的那一年。 韩家和独眼石人起家的浊河发生如此天灾,就被当时的大儒们视作是韩家试图逆天改命的警示! 由此,天命观进一步延伸,下一个王朝的合法性便是因为他们有德,这才取代了前朝的天命。 那么有德无德到底谁说的算呢? 自然是掌握着笔杆子的儒家了! 朝中的士大夫们,尤其是拥有众多大儒的士林清流,作为儒家思想的阐释者和实践者,会时常用“天道”、“仁政”的标准来评判皇帝的行为。 并通过解释灾异、星象等来警告皇帝不能为所欲为。 孔家后人的衍圣公爵位,之所以在历朝历代都被不断加封。 便是因为他们代表着儒家的正统传承,衍圣公对每一次朝代更迭的天命转移都有一定的解释权。 当然了。 众所周知,不管是谁打进来,只要你手里握着刀把子,衍圣公老大人都不会做任何让大家扫兴的事情。 绝对会痛痛快快地承认天命转移,专业认证.您就是神州新的真命天子啊! 世人皆言,纵使红毛夷人来了,衍圣公恐怕照样会出来恭恭敬敬跪迎王师。 倒也并非所有孔家后人都没有骨气,只是他们家子孙太多,有骨气的做不了那衍圣公罢了。 王澄跟师姐大体说明了朝中风起云涌波澜诡谲的现状: “所以,正常情况下五色鼠妖和士林的解读都没有什么问题。 可关键问题是,那位社稷主兼一品丹鼎道士集齐了心、肝、脾、肺、肾五朵五庙神藏,正在炼制一颗【五脏归真丹】。 这不就跟灾异对上了吗?” “按照游震得所说,龟山书社不可能坐视一个长生不死的社稷主诞生,一定会在丹药炼成或者社稷主吞下丹药之前阻止他! 尽管我们一直都猜测,以那位绍治皇帝的城府,可能不会自己第一个试药,但龟山书社明显不敢赌。 士林上下强调天人感应,五色鼠妖,国有巨贪,就说明他们要打出‘朝廷失德’的底牌。 甚至以严介溪父子这对举国皆知的大贪官为桥梁,把火直接烧到社稷主的身上。 这次不再是朕的儿子也通倭的问题,而是绍治皇帝也贪污的问题!” 沈月夜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眼睛一亮,跟王澄异口同声道: “龟山书社那件克制社稷主的符应镇物!” 关键时间节点发生了这种关键事件,也怪不得他们有端联想。 如果猜测没错,那件克制皇帝的符应镇物,发动的前置条件极有可能就是要给皇帝扣上一个天人感应引发灾变的“失德”帽子。 “我们以前有过很多猜测,董卓鸩杀少帝刘辩的毒酒杯、成济当街刺杀高贵乡公曹髦的金戈、宇文化及勒死隋炀帝杨广的玉带 这些都没有这方面的要求,应该都可以排除。 现在龟山书社仓促之间全力出手,暴露了一部分情报,这件符应镇物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不少。 朝中那些见多识广的在世鬼神们可能有人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可惜这是阳谋,就算被社稷主知道也没有办法反制,因为他确实是个昏君。” 沈月夜若有所思: “看样子双方的冲突已经快要摆在了明面上,那咱们该怎么办?” 王澄把自己碗里的卤面连面带汤一起喝干,满足地叹口气: “咱们静观其变! 社稷主暂时还是我们可以借力的对象,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他要是死了,影响太坏。 镇海卫那边有余力就帮上一把,力所难及就坐山观虎斗。 我一开始把手里的两朵五庙神藏给他,也只是想让他炼出一颗成品,给师父他老人家试药,如果真能包治百病咱们也可以炼上几颗。 顺便实验一下有没有‘性命双修’的另外一种可能?炼成丹药后又能不能消除仙渣的副作用? 如果最后他败了,也不知道新皇帝对咱们是什么态度,风险确实有些难料。 但也没有必要为了那老道士把咱们自己搭进去。” 沈月夜也点点头。 就算没有社稷主的尊号加成,也是一位站在人间顶点的一品职官。 哪怕是一位寻常的上三品在世鬼神,被卷进这种最高权力的争斗中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实在是轮不到他们去操心。 丢下二十文永乐通宝的面钱,拉着王澄的手站起来,两人刚刚走出小馆。 “有老鼠,好大的老鼠!” “这就是五色鼠妖!我死也忘不了它的样子,它们偷偷吃光了我们家的存粮,我爹就是这样活活饿死的!” 抬头一看,却是不知道哪艘船上藏了一只【邪祟·五色鼠妖】,跟着流民一起漂洋过海来到了平湖港。 外表是一只比猫还要大的老鼠,背上长着五色鼠毛,刚刚咬穿了一只码头上的米袋正在大快朵颐。 身上的五色鼠毛还长成了字迹: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ru),莫我肯顾。逝将去女(ru),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yuán)得我所” 显然是这一段描写贪官的传说和万民的憎恶附身到了许多老鼠的身上,才形成了这种贪吃的邪祟。 咻——! 不需王澄亲自出手,一口被雷光裹挟的长刀飞射出去,如同劲弩奔矢,闪电般将之钉死在地上。 一个身穿便装,跟在王澄两人身边护卫的俏丽少女上前,抬手拔出了那一柄立家代代相传的名刀【雷切】。 出手之人正是妖怪雷鬼立雪千代。 雷鬼这种妖怪,并不像蛟龙那样以寿命见长。 强大的爆发力和身体素质,会让他们在成年的短短几年之内迅速成长,然后再用跟人类差不多的寿命中燃尽自己。 这位武士兼钢岩忍天资不俗,距离五品也不远了。 “主公。” 收刀归鞘,回到他们身后重新变回影子侍卫。 王澄对这位家臣点了点头,看着在阳光下渐渐消失的五色鼠妖尸体,心情有些沉重: “忽略掉上层的争斗,对百姓来说这些吃光一切的五色鼠妖本身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高层现在斗的厉害,谁也没心思真正去解决这场鼠患。 我们虽然不介入掌权者的争斗,但能为大昭的百姓做点什么,哪怕稍微降低一点损失也是好的。” 回宫之后,第一时间就把给伊丽莎白女王的信写完。 这个时代的一些高产作物中,玉米大概三十年前就引入大昭,只是并没有得到广泛的推广和应用,只是在一些地方作为奇特的食品或者观赏植物。 土豆和红薯到现在干脆还没有影子。 要是大昭得到了这些高产作物,哪怕只是在一州一地推广开来都能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恰好王澄的本命星官正是东方青龙,有些本能附带的绝活还没有用过。 把信装进信封,取出一枚不列颠尼亚使者一同送来的圣遗物【女仆长摇铃】。 用它召唤出一位身穿黑白女仆裙、蚕丝丝袜和高跟鞋的美丽女仆长,附带的使用说明上提醒:她能为铃铛的主人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主人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情。 但是如果选择肉体的欢愉,只要享受一夜之后就会被她带走灵魂。 “这宝贝的能力实在难评。” 王澄身为邪祟【代天巡狩靖海王】,也是一位拥有灵魂铸币权的【水衡都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低效的灵魂收割方式! “东西弗朗机能在新大陆杀几千万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修行的时候却又这么保守。 收走灵魂还要付出春风一度这么惊人的价码,简直听都没有听说过。” 但是拿来担任信使倒是十分好用,能用某种类似通灵的方式转瞬之间跨过东西大陆。 看着提裙行礼后,拿着书信消失的背影,王澄暗道: “小乘赢学就是自己赢;大乘赢学就是多赢,大家一起赢,但归根结底还是我赢。 给那位女王陛下的坑也不算太大,不过就是在帮助对方发展国力的同时,借她之手在西洋诸国掀起一场资本革命罢了。 借【水衡都尉】这个职官法位之手,狠狠推一把这个世界,给它的版本加加速。” 王澄就不信了,有这种“丰功伟绩”傍身,到时候晋升上三品,还会凝聚不了至高的经济权柄? 晋升上三品不过两种方式: 在本职官道路上做出重大贡献,最好能影响一国乃至全世界;或者得到官身、吸引大批信徒供奉,以香火愿力为柴薪晋升。 他现在已经是五品职官,破开剩下三窍指日可待,等晋升四品再去筹划就太晚了,现在未雨绸缪刚刚好。 高产作物推广可以带上阿绡姐姐一起,龙管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再合适不过。 他自己则主导资本原始积累。 至于法位正在融合的刺客狐狸师姐,趁着乱局到来创造一次萨拉热咳,应该也不在话下。 (本章完) 第284章 镇海卫指挥使!第二次降维打击 第284章 镇海卫指挥使!第二次降维打击 “大船头儿,慢走!番麦和那些作物的事情都好说,您老放心。” “娘娘,您下次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 月港中,几个大粮铺、大商号的掌柜毕恭毕敬地将王澄和宴云绡送出会馆大门。 得到五色鼠妖的情报后,王澄动作很快,立刻派张武带人去搜集可能被当成观赏植物的玉米种子。 月港三大船头儿之一【蜃楼将】黄远洲听说后,也靠着在月港盘踞多年的优势发动人手一起帮忙寻找。 他虽然成了蹈海将军,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直避居海外,而是重新回到了月港,帮王澄管理这个日进斗金的世界贸易中心。 这次就成功联络到了一群粮商,把他们都聚到了一起。 王澄亲自登门,不仅买空了他们手里零零星星的玉米库存,还让他们加大采购。 如果家中海商在出海的时候,从南洋地区发现了土豆、红薯的踪迹,如果能带回来也重重有赏。 算是跟不列颠尼亚那边双管齐下,不管哪一边有了好消息都是伟大的胜利。 “小澄子,这种‘番麦’的产量真有你说的那么高吗?” 龙女娘娘一袭洁白纱裙,娉娉婷婷,仿若一支风中摇曳的水荷,美的如梦似幻。 指尖捏着一颗金黄饱满的玉米粒目光好奇,尽管活的年头足够久,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农作物。 “哈哈,不止。” 王澄自信一笑: “玉米可以在不适合稻、麦这些主粮生长的贫瘠山区丘陵地带种植。 虽然口感有点差,但人都快要饿死了,就不用管什么口感问题了。 而且不需要精耕细作,也不用额外多施肥,亩产就能达到三百斤,是小麦的一倍还要多,稍微找点好地种产量还能翻番。 关键它真正的意义在于不会和稻麦抢地盘,而是开辟了全新的战场,多出任何一点产量全都是增量! 闽州治八山一水一分田,九藩岛也不是什么土地丰美的好地方,玉米这种主粮作物正好可以大展拳脚。” 香火愿力和汉始皇帝王神炁的质量跟人和生产力挂钩。 不管实际实际人口有多少,大昭能收到税赋的在籍人口到现在都没有超过一亿,如果能突破一亿,说不定真的会迎来一次质变。 云绡轻轻点了点头: “我找天妃娘娘卜算过了,如果在芗州府种植,可在七月十五之后,八月十八之前秋播。 咱们就在七月十五那一天下半夜找个荒山种下去。 如果闽州治附近那些‘硕鼠’能感应到这种能大增民力的作物大规模种植,就很有可能会借着‘鬼门洞开’的机会,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搞破坏。 到时候正好调兵遣将把它们给一网打尽!” 王澄赞同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实力有限,先管好自己治下,以免得意忘形先被龟山书社给盯上.”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着计划。 “好巧啊,王千户!”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身后街角拐出一人。 却是身穿绣长衫,满身骚包之气的邢玉郎,手里摇着一柄象征“风月无边”的“虫二”扇。 这位【风月郎】看起来风度翩翩,实际上皮肤暗淡,头发枯槁,双目里满是血丝。 这段时间他被陆云尘当成了“经验宝宝”,天天在他身上惩恶扬善。 在鬼神妒眼皮子底下什么坏事都不能干,简直都要憋疯了。 不过,此时却双目灼灼,,明显有些精神亢奋。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他接到消息,抢了他镇海卫指挥使宝座的【鬼神妒】陆云尘马上就要回京。 他不仅即将结束这地狱一般的日子,而且还能拨乱反正重归指挥使之位! 上次他被皇权闷头一拳,打的找不着北,这一次终于又重新抖了起来。 而且他吃一堑长一智,仔细调查过所有竞争者。 那个怀里揣着圣旨的关系户陆云尘走了,剩下的那些官将全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一个有皇帝当后台的狠角色都没有。 “这次就算是轮也要轮到我的了吧!” 自觉已经十拿九稳,自然趾高气扬。 不过,“准镇海卫指挥使”邢玉郎却没有等来王富贵的恭维,而是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带俸差操邢兄弟啊。” 听到这个名号,邢玉郎差点当场破防。 这段时间他最讨厌听到的名号就是这个,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不要跟无所谓的人浪费时间,我们走吧。” 阿绡拉着王澄的手,连眼皮都懒得朝他那里抬一下。 邢玉郎看到龙女的态度更是脸色扭曲,心里嫉妒到发狂。 上次他爹邢百川下葬的时候,这小子身边跟着他那妩媚撩人的师姐,那位直岁堂官之女沈月夜。 这次又变成了清冷如仙的龙女娘娘宴夫人,全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倾城美人。 可谁都没有睬他这位“准镇海卫指挥使”一下。 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欠奉。 ‘你们好的很!我邢玉郎可是主管月港的军事主官,你们竟敢无视我? 王富贵你就算一路打打杀杀,在湄洲城立下大功又有什么用? 你爹不是镇海卫指挥使,你就不配跟本少爷争。 等我继承了镇海卫指挥使之位,看我怎么炮制你们!’ 就在这时。 街巷另一头,忽然“哗啦啦”涌来一群身穿武官官袍的官将,远远就在吆喝: “恭喜指挥使大人,贺喜指挥使大人,任命文书下来,快去所城迎接天使啊!” 邢玉郎一听大喜过望。 “来了,我的兵部告身终于来了。” 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王澄和宴云绡冷哼一声就迎了上去。 “各位,本指挥使在此” 然而,那群官将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擦着他身边走过去,围着王澄连连作揖: “指挥使大人,您让我们好找,快快启行吧。” “天使还在等着。总兵衙门、总督府可是都来了人,那场面比上次陆大人上任还要气派。” 显然,官场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正常情况下,卫所官员缺员时,通常由上级官员“推举”或“保举”合适人选,然后由兵部奏请简用。 指挥使作为世官,常由应袭儿男,通常是儿子或兄弟等符合继承条件的亲属承替。这是卫所武官最核心和常见的补缺方式。 但若无合适袭职人选或特殊情况,则通过上官推举选拔。 王澄便是后一种情况。 “王富贵”虽然只是皇帝亲赐的世袭千户,也没有皇帝当后台。 但皇帝让本地官员举荐,那跟白送官位又有什么区别? 如今闽州治巡抚游震得已死。 闽州治备倭总兵官俞龙俞志辅是他半师,副总兵戚虎戚元敬是他干姐夫,就连官最小的前任镇海卫指挥使也跟他是并肩浴血的生死兄弟。 这还不算如今以募兵为主的镇海卫里有小半都是他的基本盘疍民。 这还怎么输? 所以,不是打打杀杀没用,而是把打打杀杀用在正确的地方。 邢玉郎连“怯于私斗,勇于公战”都做不到,而王澄一场场大战打下来,早已是闽州治的中流砥柱,征服了闽州军方上下所有人。 目送众人远去,被“皇权”打击过一次,又被“人情世故”降维打击过第二次的邢玉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被夺走官位,又想起这段时间陆云尘不断找自己“惩恶扬善”给予的屈辱。 忍不住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掌心默默握住了血魂幡。 先前他听说是戚虎的夫人做了善事,向在世鬼神请剑斩杀了还童仙。 控制他的主人没了,但融入体内的那半面血魂幡还在,他依旧是战力超过普通五品的【风月郎】! 这才不仅没跑,反而留下来寻找机会。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这个该死的官场一直在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我本想从实力地位出发,顺利继承本该就属于我的指挥使之位,都怪你们一个两个不讲规矩。 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猛一回头,愕然发现一红袍一金袍两个童子不知道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多久,赫然便是王澄座下的招财、进宝二童。 金衣童子开口奶声奶气对他喊道: “你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兄长。” 邢玉郎本能双手抱拳,恭恭敬敬道: “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被硬控三息。 然后那红衣童子召唤【巫蛊降殃气】化成桐木人原型,从中间裂开利齿森森的大嘴,将他一口吞了下去。 临死之际,隐约听到: “这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官场险恶!” (本章完) 第285章 壁观默照禅,预备国姓爷(4000) 第285章 壁观默照禅,预备国姓爷(4000) 王澄本就是镇海卫实质上的第二号人物,又有实打实的职官品级和战功傍身,接替陆云尘的三品卫指挥使之位没有出现任何波澜。 虽说那位天使主要是负责给陆云尘传旨,他王指挥使只是顺带。 但今天他心情好也不计较这些,十分熟练地给那太监袖子里塞了两张大钱庄豫通顺的兑票,合计二百两白银。 一张算他的,一张算陆云尘的。 宣旨太监本来见正主陆云尘这小子仗着跟皇帝关系硬,一点意思意思的意思都没有,有气咽不下,有苦吐不出。 一见这两张硬通货,才终于眉开眼笑,吉祥话也说的真诚了不少: “恭喜陆大人,此去京城鹏程万里。 恭喜王指挥使,坐镇州府青云直上。咱家有皇差在身不便多留,两位随意便是,只须记得,万万不可误了陛下的差事。” 也不留下赴宴,带着人连夜返京。 王澄如今成了镇海卫主官,身为地主自然负责招呼前来道贺的宾客。 来人中有两位贵客,一位是七州总督胡汝贞的第三子胡柏奇。 这位封疆大吏膝下共有三子,长子胡桂奇、次子胡松奇都凭借父亲功勋获得荫官在京师任职。 年纪最小的胡柏奇没有出仕,一直侍奉在胡汝贞的身边。 龟山书社想要背刺他的阴谋不能到处宣扬,但派出身边唯一的亲儿子上门道贺本身就足以说明了他的态度。 毕竟,这次胡汝贞能顺利过关实在是太过凶险,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劳得给“王富贵”。 他不仅率先从游震得身上发现了阴谋,还在湄洲城以五品之身斩杀了“一人成军”级别的恐怖式神筐蛇尾! 有人说一定是因为他傍上了宴夫人的大腿才能如此出彩。 胡汝贞却不在乎这些小结。 “不管过程到底是什么。反正人家能傍上龙女娘娘,那就是男人的本事! 是舌头不是人家的,还是身子不是人家的?你们怎么就没傍上呢?没事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能打,还有本事、有人脉,自然就有打出来的统战价值! 理所当然会被大佬们额外高看一眼,有资格跟着一起吃肉喝汤。 更何况王澄这次相当于拯救了胡汝贞的政治生命乃至是生命,还有胡家三个儿子的下半生。 要不是于礼不合,儿子们叫王澄一声再生父母都不过分。 如今平安落地,胡汝贞靠着献上两大仙药,还有龟山书社跳出来吸引火力的关系,地位一下子重新稳固下来。 就算是严党有什么变故,只要绍治皇帝还在,风浪就波及不到他的头上。 可以说,现在胡汝贞是最希望皇帝能练成不死药的人之一。 不然将来不管谁当了皇帝,他这个挡了新皇上位之路的“佞臣”,第一个就得被清算。 这胡柏奇看起来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听说还有个“胡衙内”的外号。 但在这种场合脑子倒是还拎得清,甚至可以说是长袖善舞。 对王澄连连敬酒: “王兄随意,这碗我干了,今日高兴一定得喝个痛快。 那邢百川尸位素餐多年,毫无建树,直到迎来陆兄和王兄两位指挥使,这镇海卫才算拨云见日,重开新天。 这次击退肆虐东南的切支丹倭寇,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都得敬你一杯。” 王澄酒到杯干,体内那一丝“真炁”虽然还只是颗种子,没什么大用,却让他本来就不错的酒量又长了一截: “胡贤弟客气,此战全赖总督大人指挥有方,将士用命,王某不敢居功。 我看咱们应该一起先遥敬总督大人一杯才是。” 众将心道王指挥使真是会做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不到二十,嘴上皆言: “应当!应当!敬总督大人!” 坐在王澄身边的另一位贵客,则是备倭总兵官俞志辅的儿子俞咨皋。 风格与前者截然不同,站如枪,坐如钟,面容方正,明显是一位经过血火淬炼的典型官将。 俞龙老来得子却没有对他过分溺爱。 俞咨皋在父亲指导下苦心研读兵法、剑术,很早便就职了天班职官【虎贲将军】。 如今已是福宁卫指挥佥事,跟王澄一样也是一位五品职官。 照这个势头来看,将来或许真有希望子承父业。 王澄自不会冷落了他,借着跟俞志辅的半师之谊称呼更亲近: “俞师兄,干!到了师弟这里不必客气,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想吃十万海珍随时过来,我这手吃饭的本事可没有落下。” 俞咨皋为人豪爽,王澄敬酒他就喝,只是不免感慨道: “王师弟这声‘师兄’喊的实在让我汗颜。 为兄二十有三便已修到五品【虎贲将军】,往日也自诩天资横溢,但与师弟不足弱冠之年便晋升五品的修行速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我看你至少开了三窍以上吧?了不得,了不得啊。” “吾父曾传授禅宗六大祖庭之一少林寺众僧棍术剑法,与他们结下一段渊源。 故而为兄得少林高僧传授一门明心见性的法门【壁观默照禅】。 讲究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 此法并非面壁思过,而是让心念如同墙壁一样直立、不动、寂静,不随外境和妄念流转,从而照见本性。 据说达摩祖师的弟子中有人曾以此法仅用一日便破五品入四品! 可惜,为兄资质愚钝,苦修多时,不近女色,不食荤腥,严守戒律,枯坐壁前。 最终也只是一口气破开区区两窍,差师弟远矣。” “师兄过誉了。” 王澄嘴上自谦,心里却对照五代老王们传下的俗家法门: “红尘练心。”、“找一个婆娘。”.“找一群漂亮婆娘,再带着一帮兄弟常常去高端勾栏听曲,一次点七个,向兄弟们证明老大我最厉害!” 顿时心有所悟。 “师兄,你怕是根本没有领悟少林法脉之真谛。 你不入红尘,又如何能制服六欲?洞开六窍? 或许等你什么时候领悟了:‘左手姑娘右手经,不负如来不负卿’、‘少林寺,原来是一个暗藏春色,藏污纳垢之所’。 说不定就能一朝顿悟,也直入四品五庙神藏之境。” 只是过于离经叛道,他也惹不起那些大和尚,张张嘴没有说出口。 事已至此还是喝酒吧。 “再干一杯。” 席间除了两位重量级的贵客、卫所中的官将,其他消息灵通的官宦子弟也来了不少。 都是为了能提前跟王澄这位新晋“世袭镇海卫指挥使”打好关系,姿态都放得极低。 如果不出意外,从今往后这个世袭指挥使的位置大概率会一直姓王,跟备倭总兵官这种随时可能调走的半临时差遣截然不同。 就算大昭临时还没有放开海禁。 他也坐拥了世界贸易中心月港、四大卫之一的镇海卫,掌管一个有钱又有兵的“半官方海事集团”。 已然是谁都绕不开的东南一极,属于地头蛇中的地头蛇! 沿海饱受风霜的疍民将真正获得一个陆地上的强力支点,在最短的时间内团结成一个空前的整体。 只需振臂一呼,拉起十万经验丰富的水手都轻而易举,还能囊括全部三十六堂水班职官。 要不是上层斗的厉害,以他的年纪和出身绝无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当然,外人暂时还不知道的是。 如果“王富贵”的镇海卫跟王澄的东海国势力联动起来,一旦大昭有变,后世那位国姓爷、延平王的剧本他也不是没有资格读上一读。 “我也敬指挥使一杯。” “请!” 总之现在王指挥使发达之后,身边全都是好人,一顿升迁宴吃的宾主尽欢,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当众打脸的机会。 宴后众人又一起去送鬼神妒陆云尘回京。 大昭很多有本事的官将,都觉得只有去北方打鞑子才算是上战场,在东南打倭寇只能算是治安战。 豪门大族子弟来这里从军就相当于是镀金。 不过,这事儿放到陆云尘身上,其他人却嫉妒不起来。 能以五品之身正面击败,甚至差点斩杀一位四品武士,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年仅二十岁的四品战力,找遍全大昭也仅此一位而已,跟他差距实在是太大,只能仰望,不配嫉妒。 而且他恐怕很快就是真正的四品了。 “富贵回去吧。 别忘了等我们走后再帮淑书把信带给她大伯,她怕自己去会道别会被打断腿。” 栈桥上,陆云尘身边除了当初带来的一些白鳞卫亲兵,还有一个头上戴着纱帽的俏丽少女,不是那个金刚萝莉韩淑书又是哪个? 显然,大战过后,陆云尘原本对感情的逃避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能对外说的表面原因是一场血战让他认识到了人生无常。 之前被天草四郎的式神筐蛇尾突袭,要不是王澄召唤天雷跟它“同归于尽”,湄洲城必定早就已经城破人亡。 他自己连带镇海卫的几千兄弟、府城中的数万百姓、还有随他一同出征的韩淑书都会惨遭筐蛇尾和倭寇屠戮,甚至经历更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一下子就成长熟了起来,更加看重感情,想要抓住值得珍惜的人。 但真正的原因只有王澄自己一个人知道。 其实是战后,韩淑书大晚上带着加了料的美酒、小菜,借口向陆云尘请教数学题进了他的房间,然后就把他给强推了。 带上【霸王遗骨】,那是真正的.霸王硬上弓! 很多人借口酒后乱性,其实乱性的根本不是酒,而是因为他们的性本来就是乱的。 反正王澄从没见过官场上哪个人醉酒之后敢去殴打顶头上司的。 所以也算是郎情妾意,顺水推舟。 但是,不得不说鬼神妒就是鬼神妒,天赋真的连鬼神都要嫉妒。 一夜鱼龙舞过后,这小子竟然一口气连开五窍!! 差点就刷新了高僧一日连开六窍的记录。 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惩恶扬善的科仪就能让他瞬间突破四品。 事后,受不了陆云尘磨磨唧唧,主动把生米煮成熟饭的韩淑书也毅然决定跟他私奔! 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让王澄告诉大伯【翻江鼠】韩泽长。 到时候就算是反对也鞭长莫及了。 韩淑书自然是听到了陆云尘跟王澄说的悄悄话,偷偷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却不敢反抗。 “啧啧,空气中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现在只剩下狗千户身上还保留着单身狗的清香了。” 王澄转念一想,狗千户被【刀儿匠】割了一刀之前,其实什么都吃过用过了,狗生早已圆满,比他们玩得多了。 这单身狗的香气其实一点也不纯。 “不说了,陛下的事情耽误不得,我这就走了,有事用信香传讯。” 陆云尘早就是一位合格的舰队指挥官,这次返京他把手里那艘活体战舰【康塞普逊号】也给开了出来。 上船之前又偷偷塞给王澄一个乾坤袋,对他眨眨眼。 里面是这段时间又结出来的三朵五庙神藏。 也是王澄这大副最后的福利。 心需要吃心肝才能生长,全靠倭寇源源不断提供原材料才得以满足“心”需求,不断结出成熟的五庙神藏。 切支丹倭寇的尸体又狠狠给它养肥了一波,他们偷偷监守自盗也没人能发现。 等北上到了州城,就会有上三品的在世鬼神加入船队护送,之后就算他们哥俩也没机会再下手了,用一朵就少一朵。 两人抱了一下,拍拍对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留在岸上的胡柏奇看着这艘远去的风帆战舰有些眼热。 却听王澄回到他身边道: “那五庙神藏不论是否可以助人长生不死,对我等神道职官来说都只是区区小道。” 胡柏奇相信这位鬼神惊不会无的放矢,闻言眼睛一亮: “那什么才是大道?还请王兄教我!” 王澄神秘一笑: “哈哈,胡贤弟觉得,活万万人之术,集万万人之众,聚【汉始皇帝王神炁】者可为大道否?” (本章完) 第286章 大道小道,王澄检地(求票) 第286章 大道小道,王澄检地(求票) 不依国主则法事难成! 但在这东南半壁,封疆大吏七州总督胡汝贞却同样拥有头一晚做了个梦,第二天就能把它实现的伟力。 他的职权是总督吴州治、南直隶、章州治、闽州治两广等处军务。 这个总督之位本就是大昭朝堂为了应对空前严重的倭乱而特设,权力之大,在整个大昭历史上屈指可数。 在辖区范围内,为了确保军事行动的后勤保障,如粮饷筹措、民夫征调等等任务可以完成,他有权监督和干预七州的行政事务。 连地方上的巡抚、布政使等官员在军务上都需要全力配合他。 而且为了解决庞大的军费开支,朝廷还赋予胡汝贞极大的财政灵活性,允许他调用地方财政收入,甚至自己开辟新的财源。 想干大事找他帮忙再合适不过。 “能多养活万万人?此言当真?!” 就当王澄大体跟胡柏奇说明了自己掌握的一条通天大道后。 对方一身吊儿郎当的衙内气息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手握重权的威严霸气,有如实质的官威让海风都为之一静。 赫然已经引来了胡汝贞本人的关注,甚至降下一丝意识落入儿子体内。 胡汝贞虽然是一位三品【心学儒士】,但理学那一套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也不是不能用。 借子附体几乎没有任何消耗。 也不怪他反应激烈。 如今战乱天灾导致人口流散、农田荒芜,军粮的供应本就是关乎东南海防的头等大事。 推广一种高产、耐旱、不挑地方的作物,对于稳定后方、支援前线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他又如何能不上心? 王澄的态度也一下子恭敬了不少: “总督大人,自然是真的。 不过,这些高产作物都是【宴夫人】的信众发现的新大陆特有品种,咱们手里现在只有玉米种子。 据说这种高产粮食经过新大陆土人数千年时间不断筛选、驯化,才从一种野草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最好的那些都是用来献给神的祭品,那片陆地上甚至还有【剥皮之神】、【玉米神】这种奇特的鬼神。 神州一半以上的土地都适宜种植耐旱、耐贫瘠的玉米。 咱们可以先开发丘陵山试种,必定能大幅增加粮食产量。” 王澄没有说的是,玉米与红薯、土豆共同构成“高产作物组合”,曾经可是支撑一个农业帝国的人口从1亿暴涨到4亿。 带清可没有那些现在科学育种技术,这玩意传进来时是什么样,过了一两百年还是什么样。 所以不需要额外培育,现在它们就已经是高产作物了。 胡汝贞接过王澄递上的一颗没有脱粒的完整玉米棒仔细端详了一阵,敏锐意识到了它背后代表的意义。 目光渐渐充满热切。 虽说由龙女宴夫人和天妃一脉主导,办成了这件事情她肯定拿大头,但只要规模足够大,惠及的百姓足够多。 也足够他胡家吃到饱。 甚至就连他从三品晋升到二品都不是完全不能想一想。 比起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神道职官的堂皇大道! 王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成了: “为什么简简单单一句:‘我的荣光不会独享,我吃肉,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吃肉’就能团结起那么多的死忠? 利益才是最强的驱动力啊。” 有一位封疆大吏帮忙就跟创业者拿着优质项目找投资一样。 虽然需要分润好处,却能利用投资者的资金、人脉、势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成绩,占领市场。 甚至还有余力组织人手进行品种改良,农艺摸索。 地班职官【农人】稍微转型就是农业学家、水班职官【盐人】转型之后就是化学家。 【夜香郎】则是化肥巨头,原始阶段的堆肥必不可少.等等都能帮粮食产量不断提升,直到达到工业时代的水平。 反正最后都少不了他们那一份好处,参与推广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与此同时。 王澄和沈月夜同乘一辆马车,在大批五峰旗精锐护卫下走在平湖港附近的乡间。 “人口数量、构成、民意倾向;固定建筑面积、功能;农田面积、地点、归属、类型.” 手握【靖海王之宝】,一系列和领地相关的信息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整个东海国九藩岛在王澄眼中都变成一个数字化的模型。 让王澄和沈月夜轻松洞察到别人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才能获得的精准数据,比起大昭的鱼鳞图册靠谱太多。 根本不用担心那些地方豪族会隐匿土地、人口,从技术层面斩断土地兼并的链条。 就算是更先进的“四不两直”: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接待,直奔基层、直插现场,在【燮理阴阳】面前也显得有些冗余。 动动手指就能效仿“太阁检地”完成对全国的土地丈量人口普查,亲自出面自然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矮小枯瘦的倭人平民在路边跪了一地,在五峰旗派驻的庄头带领下,用蹩脚的大昭官话高喊: “王爷万岁!王妃千岁!” 其中一些没有及时投靠的小豪族都在心中惴惴。 瀛洲岛大约73%是山地,适宜耕作的平原,如关东平原非常有限,限制了农业的规模和总产量。 而且各家大名的税收比例都极高,通常在“五公五民”到“六公四民”之间,即收成的50%到60%要缴公。 但在某些时期或地区,甚至可能高达“七公三民”(70%)。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税率是针对“石高”这种标准产量的固定税率,而不是总收成的比例。 也就是说如果遇到大丰收,实际比例会低于40%;如果歉收,农民则需要缴纳固定数量的粮食,负担会变得极其沉重。 王澄当时想让陆云尘帮他算一算“让一个人保持在既饿不死又富不起来,只能卖力干活的状态需要多少钱”可不是说笑而已。 各个国家的统治者都差不多。 “算好了土地产多少粮食,百姓吃多少,按照饿不死、余不下的标准制定税赋。” “百姓饿不死就不会造反,余不下家底就没钱读书、习武、就职神道职官,也就没有机会跨越阶层。” “只能一代又一代的种田,供养达官贵人享受,让他们一代代都当人上人。 然后一边剔牙一边告诉他们,你们还不够努力!” 王澄除了检地推广高产作物,还准备在这座九藩岛上借着殖民地的低人权优势,还有自家基本盘掌握的绝对武力搞上一波大的。 “来人,把告示贴出去吧。” (本章完) 第287章 王化肇始令:阶梯税收,腾笼换鸟! 第287章 王化肇始令:阶梯税收,腾笼换鸟! 如今总面积3.6万平方公里,跟宝岛夷洲一样大的九藩岛国土上,已经彻底取消了分封制。 只有极少数如立家这种主动投诚的豪族,还能保留一部分核心领地的所有权,但也不再保留治权,没有什么独立的国中之国。 剩下的都被王澄按照郡县制分成了九个府。 原来九藩大名的本城全都变成了东海国的府城,由吏部派驻出身于五峰旗,经验丰富的官员担任知府。 治理这么一个小地方,一县之才绰绰有余。 随着王澄一声令下,全九藩范围内都下达了一条新的政令——《王化肇始令》。 不仅以告示的形式在府县城池中公开,还派出主要由外五旗倭人组成的文吏、衙役、庄头去向所有治下的行政单位、村庄宣讲。 原大友家领地筑前国。 “川曲村所有人全都出来。谁敢拖拖拉拉,我鱼市大爷就让你们好看!” 鱼市久蔵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皂吏服饰,头发梳理成唐人发型,腰间挂着一口疍民常用的鱼头刀,用力敲响了手里的铜锣,满脸都是趾高气扬。 在瀛洲四岛上,占人口绝对多数的普通平民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姓氏,就连名字也格外简单。 平时为了便于区分,常用职业加名字比如打铁的锻冶屋弥助、卖鱼的鱼屋久蔵 任何一个源远流长的姓氏都专属于公家、武家,是标榜身份的象征,平民如果敢用,百分百被路过的武士“斩舍御免”。 不久之前,鱼市久藏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一员,主业是在平湖港杀鱼、卖鱼的小小鱼贩。 他却有几分小聪明,生活在东海国核心统治范围之内,敏锐意识到世道已经变了。 靠着半本不知道谁遗落的《孙子兵法》,找到港口某个经常找他买鱼的“唐通事”学会了简单的官话,趁着王澄扩编狗腿队伍,顺利加入了外五旗。 和所有外五旗的倭人一样在抬籍入旗的时候,被户部官吏们按照王爷旨意赐予了全新的姓氏。 来源五八门,家住田地中间就姓田中,家住山脚下就姓山下,类似的地名还有小林、井上、我孙子 也有按照原来的职业取姓,养狗的叫犬养、铁匠叫锻冶、织布的叫服部、街出身的就叫那妓男、妓夫. 虽然这些姓氏并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也不代表贵族的身份。 毕竟现在连过去的“武士”都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职官法位,不再是由藩国财政供养的特权阶级,也失去了对任何平民“斩舍御免”的法律特权。 除非跟加入外五旗为东海国效力,否则连世袭的俸禄都没了。 但在他们这些外五旗的倭人看来,仅仅这个姓氏就代表他们已经半只脚脱离了原本的阶层,成为了人上人,是莫大的荣誉! 所以曾经的小鱼贩,现在的差役鱼市久藏,看着那些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前同族,对比自己的衣着光鲜,优越感油然而生。 平生第一次掌握权力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我跟这些倭奴已经完全是两个物种了。 没错,他们就是倭奴,唐人教习跟我们说过,倭国用来接引道炁建立体制的【汉委奴国王金印】上就是这么写的。 能做唐人的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在这东海国,我们外五旗注定将会取代武士阶层,成为唐人老爷们真正的左膀右臂。 而且,按照这一道《王化肇始令》所说,那个被我献给了上官的妹妹和她的孩子,说不定还有机会变成真正的唐人呢!” 眼看自己负责的第一个村庄里所有人都已经来齐,同样属于外五旗的庄头清点完人头对他点点头。 鱼市久藏学着以前见过的那些武士老爷的神情,微微仰起头,用下巴扫视全场,取出了一份文书喊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川曲村以前是大友家的领地,大友义镇为了对抗北方毛利家的军势,供奉圣十字教会,原本的田赋一直都维持在‘七公三民’,你们过的什么苦日子比谁都清楚.”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都知道神州一年比一年冷,难道瀛洲就是世外桃源? 他们一样在遭受各种天灾人祸。 “七公三民”相当于致死剂量的重税之下,他们自己种的粮食自己却吃不上,只能靠野菜充饥,家家户户都有人被饿死。 或者在服普请役的时候,维修城郭、道路、桥梁、堤坝、堰被活活累死。 如今领主换成了外来的唐人,他们害怕这些唐人比大友家的统治还要凶残。 要是以后执行“八公二民”的田赋,恐怕全家都要活不下去了。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悲惨生活,可能还没有见底。 “求求神明菩萨保佑,只希望能维持现状就好。” “千万不要再加税了。” 至于统治者到底是谁,他们并不在乎。 反正来的都是一样趾高气扬的倭人家臣,他们一生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主君长什么样子,大友氏统治的时候是这样,王氏统治的时候也是这样。 只要别加税什么都好说。 直到被他们眼巴巴盯着,享受够了万众瞩目的鱼市久藏,开口念出了文书上的数字: “以后的田赋继续维持‘七公三民’!” 村民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对方继续道: “不过,有一个条件.” 村民对这个说话大喘气的走狗恨得牙痒痒,只是慑于周围那些挎刀持枪的倭人衙差,根本不敢乱动。 鱼市久藏却十分享受一言一语就能让这些下等倭奴心跳加速,脸色发白的感觉。 目光扫视过去,直到所有人都自觉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才像是个打了胜仗的蛐蛐一样,得意洋洋地念出了《王化肇始令》正文的内容: “咱们王爷靖海王殿下心善,见不得穷人受苦。 这才大发慈悲定下章程,若是能满足不同的条件,证明你们对王氏的忠诚,就能享受不同的税赋和徭役减免。 你们这辈子算是有福了” 具体诏令如下: 要求治下之民全都剃发易服,改成大昭样式,只要能做到最基本的,在身体上接受东海国统治,就能继续维持七公三民的田赋,否则就会继续加到八公二民。 然后,逐步禁绝文字、语言、神道体系特有的符文篆字,一律改用大昭体系,从根本上移风易俗! 以家庭为单位,改的越彻底越深刻,享受到的减免就越多,而家里只要有一个孩子能学会大昭官话,就能进一步把赋税降到六公四民。 这还只是基础,后面还有更多细则。 倭人生下儿子会有人头税,生女儿则可以免于人头税。 送儿子进军队当仆从军,可以减税,如果作战勇猛则可以抬籍入外五旗,享受更高的待遇。 当然了,以东海国目前一年到头都不停的战争烈度,死亡的概率远比晋升的概率大得多. 生女儿嫁给五峰旗的唐人为妾,生下孩子后也能免税,嫁的女儿越多,生的孩子越多,免税越多。 就算是有夫之妇生下唐人的孩子也算,美其名曰人种改良. 方方面面的政令不少,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越向五峰旗靠拢,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直到倭人从外表、语言、文化、甚至子孙后代血脉上都转化成一个合格的“唐人”,转化越彻底好处就越多。 事实上,倭人族群本身并不怎么介意后代血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上层的武家为了延续家业,收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杰出家臣或外来武士为养子继承家名,属于非常普遍且被社会认可的行为。 在他们眼里能力远比血缘重要。 底层平民更没有贞洁观念,相对封闭的农村普遍存在着男性在夜间潜入女性住处求欢的“夜爬”现象。 前提是丈夫不在家,当然也可以在家,如果几个人看上一个有夫之妇,则需要抽签轮流夜爬。 村落的孩子也大多由全村共同抚养,孩子的生父是谁并不那么重要,这也为“夜爬”所生的孩子提供了生存空间。 而在《王化肇始令》的推行下,真正负隅顽抗的硬骨头势必在经济、族群的双重排斥下越来越少,一两代人之后就会慢慢消失。 这就是“穷不过三代”的道理。 不是因为命数轮回,一连穷了三代,第四代就会否极泰来不再穷了,而是因为后面就没人了! 大昭人为什么很少有人会攀比血统? 因为百家姓无论哪一个的起源都很牛逼,随便一个平头百姓往上数几代祖上都曾经阔过。 那些祖上一直穷一直穷,还能一直延续下来的反而才是凤毛麟角。 总之,只要父系血统是大昭人,接受大昭的文化教育,王澄就会承认他们的地位。 会被允许赐予唐姓,就职神州的职官,甚至有望成为下层统治阶层的一员。 “未来,五峰旗的统治核心负责当官府主官、搞技术研发、高端制造、教育、管理.等等关键岗位。 他们有神道修行体系,必须不断履职才能晋升,不用担心武力会持续衰落,最终变成废物铁杆庄稼。 次一级是那些有大昭父系血统的赐姓唐名,跟自己人地位相近。 再次一级是吸收的外五旗精英,接下来是一等良民、二等良民、三等良民、新归化者、顽固分子. 上下出现显著分级,【燮理阴阳】给每一个人打上标签,不同级别各自存在隐形天板,直到被彻底同化为止!” 于是,在【燮理阴阳】的俯视下,全九藩岛都在上演相似一幕。 投靠五峰旗最积极的那一批人喜笑颜开地重新登记,即时享受不同程度的税收减免。 而在统治中心平湖港的近畿地区,王驾降临的稻叶村中,有官员也讲解完了诏令。 “呵,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王化肇始令》并不强硬改换人种,但整个体制处处都在分级。 也处处都在说,有的人是人,有的人不是人。 最终目的便是腾笼换鸟,从根本上解决这个恶心了神州一千多年,还将继续恶心下去的恶邻!” 王澄心中冷笑,拉着师姐的手走下马车,开始唱第二出戏。 (本章完) 第288章 王澄:我不吝惜自己的铅弹也希望你 第288章 王澄:我不吝惜自己的铅弹也希望你们不吝惜自己的性命 瀛洲倭国等级森严,阶层固化,连外样、旗本、谱代、一门众等各级家臣的子嗣都安排不过来,好事自然轮不到底层的平民。 更从来没有过科举制这种相对公平的选拔制度。 《王化肇始令》却切切实实为他们打开了一条从未有过的上升渠道。 虽然这条上进之路的本名叫做——跪舔! 但依附强者对小国之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心理障碍。 当王澄和沈月夜走下马车,接受稻叶村中平民朝拜时,一个身材虽然十分矮小,服侍、发型都一如大昭人的老者突然越众而出跪倒在地。 虽然看起来衣着一样有些破旧,但至少归化的样子是有了。 眼中热泪盈眶,满是崇敬、自豪,还有难以置信的狂喜,连连叩首,用比鱼市久蔵还流利的大昭官话,有些语无伦次道: “小人半平是个走街串巷的药郎,也算见多识广。 过去却只见多了兄弟后辈承受普请役、伝马役、军役、雑公事自带干粮给领主无偿干活。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大人们始终把我们当牲畜,恨不得把我们这些贱民一直用到死。 本以为此生早晚都要死在这泥潭里,从没有想到还真有翻身做人的一天。 过去的大名把人变成畜生,靖海王殿下却是把畜生变成人呐!王爷慈悲!” “小人从年轻时就仰慕神州文化,前些年一代靖海王攻取诸国的时候,老汉和犬子还给王爷带过路呢。 这两年三个女儿也全都嫁给唐人海商为妾,一共生了四个外孙外孙女,对我家是天大的荣耀。 今日能得见王爷天颜,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事实上这人并不是托儿,而是【燮理阴阳】提前精挑细选标注出来的典型,所以这一番话说的格外真实,也格外情真意切。 王澄也没有端着王爷架子,连忙上前双手把他扶起来,和蔼可亲道: “老人家快快请起,有你这样的良民才是我东海国的福气。 要是本王治下万民都能像你一样,国家就安宁了呀。” 又嘘寒问暖几句,问了问他家中的情况,便接过随行人员递过来的一张编号零零零零一的《一等良民证》交到他的手中。 以后他家的田地将执行四公六民,由他们自己拿大头,还拥有一部分定额商税减免,优先入籍外五旗,就读高等学校等一系列特权。 当然作为一面活招牌,王澄也少不了给他赐姓。 “既然你的主业是个药郎,以后就姓药屋吧。 来人,【谱匠】给药屋家重新造册。” “是,王爷。” 随行人员中跟着一位地班职官【谱匠】,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专门修家谱的行当。 两汉时期开始置天班职官【宗正官】,专门负责王室及诸侯宗族事务,编写或修订家谱,职责与周代的小吏相似。 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实行“九品中正制”,家谱便成了一个人的身份象征,人人争先恐后伪造家谱以提高身份地位。 另有一个民间职业悄悄诞生那就是【谱匠】。 他们专门替人伪造家谱,编造世系。 这帮人不仅博古通今,有着专业修谱知识,还熟识修谱的一系列流程和操作,也因此被称为【神匠】,能跟各大家族的神主牌位打交道。 一句话总结就是:“我特么乱认祖宗!” 他们自己更厉害,只要喊一句“祖宗救我”,就能借来相应“祖先”的力量,越是历史名人,借来的力量就越强。 同时也能勾连神州祖气,让新编族谱上的人本能就站在某一家“祖宗”的立场做事,自觉维护先祖。 这算是一道双保险。 族谱很快修好,王澄给了老头这位优秀倭奸药屋半平,族谱单开一页的巨大荣耀,鼓励他再接再厉,继续奋不顾身当倭奸。 后者接过药屋家的族谱,激动到浑身都在颤抖: “王爷您放心,明天小人就把这张良民证纹到身上,走街串巷时要是听到谁说您的坏话,谁敢不服王化,一定第一时间向衙门报告。” 他们身后,一个担任高速绘画人员的【画师】采用西洋素描技法,“抓画”出了这个充满鱼水之情的画面。 准备用到即将由礼部官方发行的第一份报纸上。 在改革中得了好处的倭人典型也跟着千恩万谢。 “王爷简直就是菩萨转世!” “王爷慈悲!” 却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第一张《良民证》,正是倭人族群消亡的开始。 即使一直跟在王澄身边的下一代立家女家督立雪千代,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用来收买民心的手段。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是妖怪雷鬼,又不是倭人,只是曾经给倭人大名打过工罢了,不能感同身受。 此时,在那些脱离苦海,或者有希望脱离苦海的普通倭人眼中,王澄已经是活菩萨一般的存在。 平时对他们做坏事的,都是那些外五旗的爪牙。 纵使乌云暂时遮蔽了太阳,让他一时失察,只要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为自己主持公道。 这场戏演的不错,凝聚到王澄身上的愿力竟然也跟着猛增一截。 王澄在山呼万岁中扭头离去。 却在这时。 轰隆——! 一道雷光落到王澄头顶,又接着被【雷火枢机】瞬间吸收。 万岁呼喊声戛然而止。 “王爷,这是被雷劈了吗?” 听到这话,一等良民药屋半平立刻跳脚叱喝: “胡说,王爷这是在修行!你们没看到他老人家毫发无伤,反而更精神了吗? 我看殿下正是那掌管雷霆、守护国土、消除灾厄的【北辰妙见天】的化身!” 这是一位融合了道教、佛教、密宗的神明,也是道的一个侧面,可比普通鬼神的位格高太多。 在瀛洲、南洋都有很多人供奉。 “妙见天殿恕罪!” 众人见此神威,“哗啦啦”又跪了一地。 事实上,被雷劈只是瀛洲本身的龙气因为王澄的“大缺大德”本能出现了应激反应。 神州的汉始皇帝王神炁却在欢呼雀跃,给予他更多的天道垂青。 王澄唇角勾起: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为了神州万民,这骂名我来背! 大不了再苦一苦我自己,还有神州兄弟们的腰子便是。” 往回走的路上,沈月夜低声问道: “咱们这样偏袒自己人,会不会做的太明显,后续攻取其他岛屿的时候,恐怕会引来既得利益者的激烈对抗。” 王澄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当然要偏袒自己人! 我们身为胜利者,就该骑在他们的头上,让他们当牛做马。 你用神州传承千年的仁义礼智信去揣测倭人,那才是南辕北辙! 自以为给了政策给了利好,就觉得对方会感恩戴德,跟你民族大团结变成自己人了? 恰恰相反! 他们只会觉得咱们是傻瓜,升米恩斗米仇,哪天你的恩惠只要少一点,他们就会将你视作死敌。 反正把他们当成倭奴来调教就对了。 白头鹰已经打好了样。” 事实上,在这一千多年时间里,倭国低头认怂的时候多得是,态度比现在更恭顺的时候也多的是。 可这阻止过任何一次新的两国战争开打吗? 神州五千年最大的地缘失败之一,就是没有彻底征服过瀛洲,先人狠不下心,无数次遗祸子孙。 到了王澄这里,他也扪心自问。 难道还要重蹈历史覆辙?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王化肇始令》的新政策或许对极少数的某些个体不错,却会彻底打断倭人整个民族的脊椎骨,一劳永逸解决所有产生问题的人。 至于会不会动摇东海国统治? 答案是不会。 就像汉武帝一样,只要握紧了刀把子和枪杆子,即使天下户口减半又怎么样呢?统治照样稳如泰山。 东海国有掌握绝对武力的五峰旗基本盘,治下倭人怎么闹都闹不起来。 “如果连这种和平换血都接受不了,那些胆敢反抗的大名、骨头硬不接受‘教化’的武家、平民就该死。 十万,百万,千万,我不吝惜自己的铅弹,也希望你们能不吝惜自己的性命! 当然,如果没有这些基本盘,第一个被天诛国贼的就是我王老爷了。” (本章完) 第289章 四海贸易公司:打响反击清流第一枪 第289章 四海贸易公司:打响反击清流第一枪! 王澄和沈月夜出来就没有急着立刻回去。 召唤已经能以30节航速(55公里每小时)自己高速巡航的【蜃楼云龙舰】,在东海国内最主要的各大兵工厂走了一圈。 家臣【雷鬼】立道雪父女,还有被沈月夜一枪打掉半拉肩膀、一条胳膊的【不败奇将】高桥绍运,以及长子高桥统虎一起随行。 身为大友双壁之一的高桥家,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为大友家陪葬。 主要成员都被王澄用五帝金钱剑的借贷能力套牢,需要随时支付超额的忠诚作为利息。 此时高桥绍运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还请神机道士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假臂,五品【武士】的战斗力下降不大,还能继续上阵杀敌。 “主公,原来我们以前一直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 大友家从第一代家督大友能直开始统治北九藩地区几百年,从来没有真正发掘出这片土地真正的潜力。 直到今天北九藩由您统治,老臣才知道神州有句古话‘宝物有德者居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接收大友家的丰前、筑前两国之前,东海国的兵工厂主要有三个。 盛产硫磺的阿苏火山火药工厂;铁矿和煤炭资源相对丰富的安来燧发枪工厂;以及全瀛洲最大单一铜矿所在地的土屋青铜火炮工厂。 基本覆盖了军工产业的全流程,如今正抓紧时间给全国的陆军、海军彻底换装,顺便完成岛外某些代理人大名的订单。 而在夺取大友家手里的北九藩重镇后,产业再次升级。 高桥绍运就曾经在战前分析过,这两国不仅具有极高战略价值,是重要口岸和兵家必争之地。 无论从主岛进攻九藩岛或从九藩岛进攻主岛这都是必经之地。 最重要的是八幡地区拥有丰富的煤矿、铁矿! 拿下了这里,五峰旗那些已经历练出来的技术人员立刻着手建立八幡钢厂。 有各班绝活帮忙,效率不比大型机械进场慢多少,短短月余一座座大型炼铁高炉便拔地而起。 王澄一行抵达八幡钢厂的时候,工人已经开工炼钢。 呼——! 打开炉门,热风吹过,红彤彤的钢水照红了一行人的脸。 即使东海国外部被封锁,单单只靠这里的煤炭、钢铁储备,也足够支撑他们对整个瀛洲的战争,甚至用钢喂饱他们每一个人。 几位大友家曾经的家臣对比过去现在感触最深,看着这些高炉就像是在看未来科技。 立道雪跟着高桥绍运一起叹息: “瀛洲的冶铁技术与大昭相比实在是差太多了。 掌握的传承支撑不起【铁匠】的职官法位,只有【刀匠】没有【铁匠】。 以前我们也一直在开发八幡地区的铁矿,却只能用铁砂与木炭在低温烧灼下长时间冶炼,最终形成多孔的海绵状‘玉钢’。 再拿来请【刀匠】打造成武士刀,这也是当初瀛洲和大昭之间最主要的堪合货物之一。 最近的一百多年时间里,有记录的十一次勘合贸易,输入到大昭的刀剑总量大约有20万把。 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来自于这里,但也仅此而已了。” 立雪千代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宝刀【雷切】。 抬头看着王澄已经超过一米八,相比身边高桥统虎好似巨人般高大的背影,白瓷般的脸蛋上也在闪闪发光: “一柄武士刀单刀用钢四斤,这里一炉的日产能是230吨钢水,合460000斤,只需两炉钢水就能造出这100多年所有堪合刀剑的总和。 工厂里还有用力均匀的水力锻锤、镗床、冲压机,完全可以转而用来制造农具、铁锅等等生活用具。 生产力提升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们想象力的极限。 主公,这就是您说的土地士绅和封建领主全都注定没有前途,要带着五峰旗和我们这些归附的外五旗高层一起赚大钱的工具吗?” 王澄笑着对她点点头: “然也! 本王用四海贸易公司的股份,换取你们手里那些土地的所有权你们绝对不吃亏。 手握这些公司股份,单单每年的分红收益便远超你们过去的农业产出。 我们再拿自己产出的各种工业产品,去换取其他大名的农业产品,还能获得超额的利润差值,比种地划算太多。 看着吧,以后石高再也限制不了你们的财富上限,你们随便一个人的身家都有可能超越那些占有一国物产的大名!” 对付瀛洲武家那些吃穿不愁的大小豪族,跟对付朝不保夕的普通平民又不一样。 豪族们确实不怎么注重后代血统,但每一个世袭家名和背后绑定的土地、领民、家臣团、经济利益.却是他们的命根子! 以至于以前大名解决叛乱,把叛臣全家都给杀光后,也得找人继承这些家名。 立家就是这样一个曾经属于叛臣的姓氏,只是后来才给了【雷鬼】立道雪。 东海国强制回收所有豪族经营几百年的祖业,又想继续借用他们的力量替自己卖命去跟其他大名拼杀,自然要拿出几根胡萝卜。 不然大概率变成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天天都有“碳基制导炸弹”冲上来要跟他同归于尽,虽然不怕却太耽误事。 所以,当陆云尘还在探索怎么去解决那些土地士绅、九品中正备选的时候,王澄已经直接开始了社会实践。 不仅掌握了生产力远超土地的新一代生产资料,还亲自带头培养一整个新生阶级,打响反击清流士绅的第一枪! 王澄看着脸色热切,不比倭奸药屋半平逊色多少,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的家臣们,心里早已做好了经济建设的顶层设计。 并且把他们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由东海国国家控股的四海贸易公司只是第一块试验田。 以后由国家垄断关系到民生、国家安全、重大经济发展的行业。比如:银行业、医疗、冶金、军工、煤炭、远洋航运等等。 总结问题之后,再适当开放其他行业,让参与者充分竞争,激发市场活力,鼓励这些豪族自己去创业。 其他大名麾下的家臣只要投靠过来,也都可以这样置换土地和股份,有榜样在前不怕他们不上钩。” “反正垄断是不可能垄断的,也不用担心这些人会尾大不掉。 等到哪天打下整个瀛洲,如果他们安分守己坐看《王化肇始令》执行到底也就罢了。 如果有什么异动,我想要强行回收他们手里的股份,也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用一分钱。 嗯,这也是白头鹰教给我的绝学。 就算选择安享富贵,只要过上一两代人,他们的家名和对应的股份也就落到了拥有大昭父系血统的赐姓唐名手里,真正完成对内的和平演化。 武家这个阶层也将彻底消失在历史上,算是将土地士绅取而代之的预演。 当然,那个时候大昭内的变革也有可能已经同步开始。” 王澄给那位童贞女王的《三胜三败论》,跟这一套手段配套使用效果更佳。 等他凝聚了相应的经济权柄,再借着这一阵东风,就算一头猪都能飞到天上。 【水衡都尉】这个代表最高经济权的职官法位,甚至有望加冕诸多小国背后的影子皇帝! 让你哭你就哭,让你笑你就笑。 这就是王澄为自己规划好的晋升科仪。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能不能晋升上三品。 身怀【四海通宝】这等至宝,要是连在世鬼神都修不成,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立雪千代和父亲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单膝跪地,对王澄请求道: “殿下,御家臣不想再做【武士】了。 雷鬼有天生的灵应【听雷】,能否请您用卖官鬻爵的权能拿走我的武士法位,再赐予雪千代一个大昭朝奉郎的法位?” 王澄回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饶有兴致反问道: “哦?为什么呢?” 雪千代先是又看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十分认真道: “过去,武士的刀剑能解决所有问题,但以后可能不再是这样。 无论是跟大友家合作的红毛夷人,还是您带来的理念和工业生产,都在诉说着时代或许已经变了。 父亲也觉得以后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东西,或许不再是武士的刀剑,而是朝奉郎的信用! 雪千代也想要一直追随您的脚步。” 王澄看了一眼已经七十多岁老态龙钟的立道雪,心里有些惊奇。 捏了捏袖子里《四海发展银行》和《四海航运保险公司》的企划书,不得不承认,这个老东西的眼光实在是不差。 虽说尼德兰人的银行业和保险业已经开始萌芽、发展,但影响力远远没有触及东方,现在就有这种认知,只能说他是天生嗅觉灵敏。 七十多岁恰好正当年,就应该去二次就业,去社会上闯荡,活出第二段精彩的人生。 王澄甚至怀疑这老鬼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王化肇始令》背后的本质,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旁边高桥绍运的儿子高桥统虎却有些着急地劝说道: “雪千代,只有刀剑才是强权和真理啊。 自古以来神州、瀛洲的君主、权贵们都爱上下挥霍无度,只要没钱了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 商贾就是历代君主们的存钱罐,只要没钱就随意敲敲打打,而且他们还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未来商贾怎么会成为最有力量的人呢? 你不要冲动啊!” 说完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因为那一点不能言说的小心思一时冲动,忘记了自家主君也是一位【朝奉郎】。 连忙土下座跪地请罪: “殿下,臣不是在说您,请殿下恕罪。” 立雪千代对他的话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恭敬而又坚定地看着自家主君。 王澄却欣慰的笑了笑,两大家臣立家和高桥家的意见相左,便代表了武家在历史十字路口处截然不同的选择。 顺应时代的前者只是凤毛麟角,绝大部分都会是死守传统,最终被时代淘汰的后者。 都自己的选择,谁也怨不得谁。 “雪千代,等回去之后就来梨棠殿找我吧。 本王会给你机会,让你见识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 立雪千代郑重一礼: “是,万分感谢殿下成全!” 高桥统虎看着身边从小就相识的九藩岛第一美人,感觉理念不合的两人未来恐怕要渐行渐远了。 心里只感觉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些空落落的。 王澄自不用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又带着他们来到了此行最后一站。 今天还有一场重头戏,地处原肥前国南端的深江浦造船厂终于造出了第一艘国产风帆战舰! (本章完) 第290章 山河社稷坛,五方五色土(求票) 第290章 山河社稷坛,五方五色土(求票) 王澄手里的丐版天工宝船只有一艘,而且没有办法大量复制。 从郑和宝图里得到的寻常宝船已经整体落后于时代,想要统治大海,以当前的技术水平最经济实用的方案还是风帆战舰! 从老父亲的时代开始,五峰旗就斥巨资购买尼德兰人的战舰,招募大量【木匠】、【将作大匠】等进行仿制。 限于只有实物,没有图纸和船匠,逆向工程一直进展缓慢,迟迟没有拿出成品。 直到跟卡洛告男爵的那一场海战打下来,事情才迎来转机。 弗朗机舰队中的三十多艘风帆战舰沉没了五六艘,剩下的全都被东海国缴获。 如今已经组成了一支总数高达六十艘的风帆舰队,完全有资格自夸一句:制霸东海! 或许比不上巅峰时期的尼德兰王国,他们拥有1.5万艘商船占全球运输船总量的三分之一。 但单以军舰来说,也已经足够唬人了。 尤其那一艘代表了东弗朗机帝国工艺巅峰的三级战列舰上,还有好几位随船负责管损的木匠也被一起俘虏。 给只差临门一脚的逆向工程补上最后一块短板。 那艘已经顺利下水的五级巡航舰上,负责管理造船厂的六品职官【将作大匠】赵良才,眉飞色舞地向王澄一行介绍道: “王爷,咱们九藩岛上虽然没有西大陆的百年老橡木,也没有南洋的木材之王柚木,但深山老林到处都是,其他种类的木材都很丰富。 咱们的攻关小组拿出了造舰材料的替代方案。 杉木和桧木在本地储量最丰富,杉木跟原装战舰一样最适合做桅杆,桧木含有天然油脂,耐腐蚀性很好,主要用于船壳板、内部结构、甲板; 红松、黑松材质坚韧、强度比较高,还含有松脂,具有一定的防腐能力,适合用于龙骨、肋骨等需要较高强度的部位; 九藩岛上还有一些本土的栎属树木比如柏槻,它们木质坚硬,耐磨耐用,适合用于肋骨和抵御炮火的船壳。 这些木材组合起来,质量不比西洋人的橡木军舰差多少。 而且咱们木匠对木材的处理、榫卯工艺可比到处用钉子和通条固定的西洋船匠强多了。” 说到这里赵良才满脸都是自豪。 原材料差一些,木工的手艺就尤其关键,他们会对木材进行碳化处理,将木材表面烤焦形成碳化层,增强耐水性。 再涂刷桐油,可以把战舰使用寿命延长整整一倍! 唯一的一个小问题是,桐油是大昭特产,全世界也只有神州才有,属于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也是走私的紧俏货物。 好在,有王澄这个正三品镇海卫指挥使在,这些都只是小事一桩,不用担心造船工业突然就被卡了脖子。 随行众人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家东海国又掌握了一门大杀器。 毫不夸张的说,能带着数十上百门两三吨重的大炮,日行上百公里的风帆战舰就是当今工业科技皇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有了独立建造能力,意味着他们跟大海上的那些顶级列强就已经不存在技术代差。 东海国的战争潜力立刻跃升一个量级。 王澄抚摸着第一艘国产风帆战舰的舵轮: “建造三级以下巡航舰还能用次一级的替代材料,但将来继续建造能决定一国国运的主力战列舰还是非橡木、柚木不可。 尽早在南洋拿下一块地盘又多了一个势在必行的理由。” 这时,【将作大匠】赵良才又上前请示道: “王爷,为了纪念这第一艘自建风帆战舰,我们想要按照西洋传统,用您或者王妃的名字当船名。 先前上报给行宫的时候,王妃说等造出一级舰的时候再考虑这个问题。 我们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全体匠人绞尽脑汁想了三个名字:雪风、丹阳、阳炎,不如您从里面选一个为这艘战舰命名如何?” “好家伙!你们真是起名小天才,比我起名的天赋还要高。” 王澄挑了挑眉梢,用钱眼一瞅,发现这艘船身上凝聚了强烈的祈愿。 第一艘国产风帆战舰的名头不小,寄托了众多船匠和疍民数年如一日的希望,它的诞生已经被渴望了太久太久了。 看着赵良才期待的目光,王澄迟疑一下,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折中的名字: “就叫丹阳号吧。” 好似贵人封正,浓厚的祈愿在它身上凝聚成型,给船身染上一抹淡金,将这艘战舰变成了一府之宝级的符应镇物。 不出所料,当场获得了一个名叫【祥瑞御免】的能力。 这艘战舰以后大概率是不会被击沉了。 王澄下定决心,以后只让这艘船单独出战,不允许任何自己人跟它组队。 “对了,天工宝船的战斗模块研发的怎么样了?” 走下【丹阳号】风帆战舰,王澄又向赵良才问起了另一件正事。 蜃楼云龙舰的组件还差三个主要部分: 第一、船神庇佑系统【金玉龛】,能请神入驻,极限增幅船神的权能,保障航行安全。 最重要的功能则是让舰灵入驻,作为祂们控制全船的核心。 第二、战斗系统【五雷神机炮】、【万龙出水】、【神火金乌】等等,每条船都有所不同。 第三、用于激发一国之宝效果的【普天王土】,也是最核心的技术,用于适配、激活不同的一国之宝,形成专属的神通。 “王爷,最简单的【万龙出水】只需要癸水精英,白水郎和采珠女都能提取,慢慢积攒很快就能造出成品。 等到有了舰灵入驻,就能实现自动化量产,难度不大。 我们重点攻关的【普天王土】,现在只差原料就可以试着制作。 但是需要优质的五色土,尤其是从皇帝祭天的‘山河社稷坛’上取来的土最好,我们没有门路。” “皇帝的山河社稷坛?你们是真看得起我。” 王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皇帝祭天的山河社稷坛上需铺设青、赤、白、黑、黄五色之土,以代表东、西、南、北、中五方土地,亦即全国国土之意。 黄色代表居中的黄帝,由手持绳子的土神辅佐;青色则象征着东方太嗥,春天木神的权力在他手中; 红色是南方炎帝的象征,夏天的火神听命于他;白色代表西方少昊,秋天的金神向他负责;而黑色则是北方颛顼的象征,冬天的水神受其指挥。 历代皇帝们将神州大地东南西北中各具特色的土壤收集起来,通过祭祖五色土的方式,祈求国家的繁荣昌盛、风调雨顺以及五谷丰登。 也只有这样的土才能接引九天之上的【社稷山河气】,拥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无上气魄。 这种宝贝只有神州大地才有,质量好坏严重影响【普天王土】的效果。 “谁都知道山河社稷坛上的祭土是最上等的货色,历朝历代延续几千年都没有断绝过。 让我们直接去皇城里挖土那纯粹是找死。 最靠谱的方式还是亲自走遍全国,去原产地自己挖,只是恐怕耗时良久,效果也远不如那些。 之后我可以找老陆问问朝廷历年从五方州府挖来的五色土还有没有库存,偷偷弄点出来不知道有没有搞头?” 接下来几天平静无事。 时间飞逝,很快就来到了七月十五中元节。 也是王澄和宴云绡准备率先在荒山上种下玉米,伏击闽州治邪祟【五色鼠妖】的日子。 (本章完) 第291章 七月半,鬼王潮 第291章 七月半,鬼王潮 七月十五中元节是三官盟威体系下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除了大昭王朝,属于同一文化圈内的扶余、瀛洲、夷洲、南洋诸国等藩属国也都有此习俗。 它与上元节﹑下元节合称为三元节。 “三元”即为:天、地、水,三者称“官”,三官帝君各自代表此界天道的某个侧面,就像人的五官一样,执掌一部分天道的运行规则。 天官紫微大帝赐福,诞于正月十五,称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祂掌管天空、周天星府的运行。 地官清虚大帝赦罪,诞于七月十五,称中元节,又称鬼节或盂兰盆会,祂掌管大地以及山川万物。 水官洞阴大帝解厄,诞于十月十五,称下元节,也叫下元诞,祂掌管江河湖海、疏通水脉。 每当三元节时,三官道炁便会下界巡游,此等现象分别叫做: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王澄和宴云绡站在九龙江口的镇海卫城头上,看向沧溟大洋,面前浊浪排空,残阳如血。 大洋深处阴气如潮,裹挟着海风、潮汐,一起化作粘腻浓稠的墨汁洒向人间。 还可以明显看到浪中泛着丝丝青黑色的诡异邪气,仿佛溺死者不断翻涌的杂乱长发,只要多看两眼就会被缠住脖颈拖入深海。 王澄在城头插下一杆写着“昭”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旗杆。 “都说国家是宇宙和天道运行的复制品。 在国力强盛【汉始皇帝王神炁】充盈的时候,三官道炁和《二十四节律》也会运行有序,各种怪事、阴鬼、邪祟全都可控。 到了王朝末世,礼崩乐坏,原有的精密体系也会变得漏洞百出,一旦百姓遇害又会反过来加剧这个过程。 最后一场逐鹿之战下来,人口去掉七八成都是常事,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惨不忍睹。 阿绡姐姐,我现在才算是亲眼见识到,为什么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了。” 龙女静静听着王澄晋升镇海卫指挥使这段时间的经历,位置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最近这芗州府的邪祟闹得越来越凶,每个案件都会通报给我们镇海卫,以前我都没有意识到局势已经恶劣到了这种程度。 红叶镇血尸案,有一邪祟混入镇中,每夜都会换上一张人皮,留下一具身份难辨的血尸。 它还会代替受害者生活,就连受害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白云寺僧众失踪案,整座寺庙片瓦未损,但所有和尚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据说有樵夫无意间听说,寺里的和尚得了一本秘卷道书《无字真经》,自己写上去的东西都能变成佛法。 当天傍晚还看到寺中佛光冲天,事后那本经书也不知所踪,到现在都没有下文 还有芗州府最大的赌坊长乐坊骰子赌命案。 有个长着21颗眼睛四四方方的邪祟会随机潜入不同的包厢,跟人赌大小,公平公正,童叟无欺,赌徒赢了就能添寿,输了就会丢掉小命。 赌坊主人也是人才,不仅没有上报反而召集了一群老财主过来开了一个特色赌博项目,竟然真被他们给赢了不少,有人延寿数月,连老人斑都淡了。 要不是有一个在同一家赌坊借了高利贷,等着分家产填窟窿的儿子举报了自家老子,官府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那些负责监测沿海州府,追捕邪祟的【夜不收】忙得脚不沾地,这个月已经好几次请我们派兵支援了。 如今表面的平静全靠忠勇之士缝缝补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王澄说着说着突然话音一顿,抬头看向远方的天海交界,抬手敲响了警钟: “鬼王潮来了,我就知道今年这个中元节不可能太平。” 铛!铛!铛! 听到警钟声,早就严阵以待的镇海卫官将们,立刻进入设置在九龙江两岸的岸防炮炮位。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水中。 随着山海咒禁出现漏洞,统治神州的《二十四节律》力量衰弱,在特殊的节令或是黑道凶日,有很大可能遭遇不同的邪祟和活过来的民俗突袭。 最典型的就是每到过年时,在全国范围内随机刷新的大邪祟【年兽】! 无论是咒禁长城上两位老父亲的预警,还是内陆都层出不穷的邪祟,都让王澄做好了充分的战备。 跟他们一开始预料的差不多,还没等他们在午夜时分埋伏【五色鼠妖】,已经有别的邪祟主动找上了门。 哗啦啦. 一群在水下直立行走的【死倒】,驱赶着沧溟大洋的天文大潮,形成了声势浩大的龙潜跃,鬼王潮! 阴风席卷而来,夹杂着水汽和催人欲吐的腥臭味、腐臭味。 事实上,不只是闽州治第二大水系九龙江,闽江、钱塘江、天堑江等等面朝沧溟大洋的所有水系都迎来了相似的一幕。 铛铛铛.刺耳的警钟声响彻大昭沿海。 尤其是钱塘江。 入海口呈喇叭形,当潮水涌入时,江面从上百公里迅速收窄到几公里,导致水流加速堆积形成大潮。 全靠被誉为“捍海长城”的鱼鳞石塘才能抵挡。 自从汉代就有了海塘工程,华信筑防海大塘;五代时,吴越钱王筑捍海塘,创竹笼石塘;本朝时,黄光昇又创制了五纵五横鱼鳞大石塘,被各大江河广泛采用。 九龙江入海口也有一层层的鱼鳞石塘,水下部分河段还有密密麻麻的鱼鳞坝,防止邪祟和海水一起倒灌进内陆。 岸上还有许多百姓抬着【玄天上帝】的神像游神,镇压水患邪祟,妖邪煞气,减少灾害影响。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被倭人安在王澄头上的那个组合神明【北辰妙见天】,其道教来源正是这位玄天上帝! 空气中渐渐充斥浓浓的香火味,入海口的鱼鳞石塘、鱼鳞坝中镌刻在条石、铁锔扣榫、铁锭上的符文篆字接连亮起。 潮水的冲势立刻为之一缓。 许多飞速靠近的死倒,身体不得不露出水面。 只要一脚踏上这些海防工程,立刻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弹开,有的甚至被点燃了满身的阴气在水下就着起了大火。 水浇不灭,凄厉惨叫着重新照亮了暮色下的黯淡江面。 “开火,给我打!” 轰!轰!轰!轰! 王澄猛然挥手,几十门大口径岸防炮一起开火,橙红的炮焰连成火云,将无数霰弹像暴风雨一样撒了出去。 暴露在水面之上的那些死倒立刻就被揍了一个七零八落。 后面那些实力更强的叫魂儿、海夜叉、阎王点灯、泥菩萨也没有一个能在这面“铜墙铁壁”面前掀起浪。 赤红的弹雨一波波洒落,将鬼王潮中的各种邪祟打落潮头。 如今山海咒禁才刚刚开始出现漏洞,水班鬼神们暂时还能镇得住场子,真正厉害的邪祟大多都已经被祂们击杀在东海之上。 最后能随同天文潮汐一起冲进内河的并不多。 只要二十四卫的官兵提前有所准备,坚守岗位,它们就冲不垮海防。 前后大概持续了几个时辰,十几波鬼潮,那些邪祟就渐渐稀疏下来。 镇海卫这段时间屡经大战,每个人都饱经战火,没人把这种小场面当成什么了不起的胜利。 反而有眼光毒辣的老兵们忧心忡忡: “弟兄们,只要这些邪祟锚定的那一段民俗传说还在,我们这些活人还在,邪祟就永远都杀不完。 而且文脉传承越悠久,这些邪祟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也不知道未来朝廷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再下一道类似焚书坑儒的政令断绝神州文脉自废武功啊。” 有人脉广的接话: “你还真别说,我跟月港的西洋商人闲聊时听他们说,沧溟大洋对岸的新大陆上连轮子都没有,日常还在使用石器过活。 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主动阉割了文明,才能坚持这么久?” 王澄听到他们的对话,目光闪烁了一下。 摆了摆手,大批疍民提着渔网把那些邪祟的尸体或者残留物全都捞了回来。 没有像以前那样焚烧,而是用符咒封禁,全都收藏了起来。 其实当初那头吃了灵药和仙渣,相当于半个仙渣的筐蛇尾也是这么处理的,被雷劈过后依旧留下巨大的残骸,现在还躺在他的钱眼里。 王澄觉得手下兵将的担忧未必无解: “【阴阳雷火枢机】的阴阳二极分别需要邪祟和仙渣,模拟“性命双修”才能发挥作用,汲取自然界潮汐涨落的各种能量,转化成可以利用的能量。 把仙渣和邪祟直接销毁太过浪费,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如果能妥善利用起来,实验出将雷火枢机小型化、简化的办法,就相当于跳过蒸汽时代,完成雷火革命! 给东海国的工厂、军舰全都装上简化版的雷火枢机,即使只有正版天工宝船半成的功率也足够惊人。 最关键的问题是,在这个世界上这些材料并不稀缺,源源不绝,完全可以支撑大规模产业化。 接下来就是不断试验,制造出标准化阴极、阳极的水磨工夫。 这才是因地制宜的变通之道!” 王澄的阴阳二身都过了朝不保夕的阶段,有了自己十分稳固的基本盘。 要不是还有东弗朗机帝国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踏踏实实练好“内功”才是他的头顶大事。 可惜,一部分切支丹倭寇的残部逃跑后就不知所踪,半残的天草四郎也跟着一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鉴于对方圣十字教会的背景,王澄可不敢忽视对方的存在,就此高枕无忧。 他有预感,远在西大陆鞭长莫及的东弗朗机帝国,在投送兵力讨伐自己的时候,绝不会放过切支丹这个免费的打手不用。 当初卡洛告选择瞒报,自己组织舰队单干是为了独吞功劳,现在情报已经暴露,弗朗机帝国绝对要调动自己在南洋的军力狮子搏兔,一击致命! 目前,山海会会长的孙子【楼船将军】兼【针笔匠】孙天霸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对接婆罗洲大本营的情报部门,侦测南洋地区弗朗机殖民者的动向。 王澄看了一眼天上渐渐升高的一轮血月: “阿绡姐,该开工了。” “早就准备好了,走吧。” 说着跟云绡一起化作青白二色蛟龙冲进了群山。 (本章完) 第292章 万家灯火,老鼠嫁女 第292章 万家灯火,老鼠嫁女 血月当空,阴气如沸。 闽州群山环绕中某个名叫靠山村的小山村里,一户祭奠过先人后早早封门闭户的人家突然传出尖叫。 却是有两只体型跟猎狗差不多大的五色鼠妖,不知道突然从哪里钻了出来,轻轻松松就找到了这家人藏起来的存粮大快朵颐。 连用山间野物熏成的腊肉和几串铜钱也不放过。 “不许吃我们的粮!畜生快滚开!” 大人晓得邪祟厉害,家里的半大小子却初生牛犊不怕虎,提着一根烧火棍就要上去拼命。 棍棒落到五色鼠妖的头上对方毫发无伤,他自己却被那大老鼠一尾巴就给抽飞回来,他爹去接也一起变成了滚地葫芦。 吱吱吱. 两只大老鼠扭过头来对着他们全家龇牙咧嘴,绿色的眼睛里闪烁幽光,好像在郑重考虑到底是先吃粮,还是先吃.人? 危机时刻。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满脸憨厚的魁梧身影提着砍柴的斧子破门而入,径直朝着两只老鼠扑了过去。 “彪子!” 一家之主认出来人,失声喊出了他的名字,或者说只是一个带着戏谑意味的外号。 仔细回想一下,在神州广大的土地上,每个村子似乎都有这么一个人。 他心地善良,逢村里的红白事都去热心帮忙,但自己却过的孤苦伶仃,常遭白眼,大多数还有一些智力缺陷。 他们便是天生的地班职官【守村人】。 相传守村人降生世间便是为了来人间积累功德,能为村子消灾挡难,把所有的噩运挡在自己身上,今生之苦便是来世之福。 多年前逃荒至此,吃百家饭长大的彪子,便是这靠山村的守村人。 三十年时间过去,虽还不是正式职官,却已然点亮心灯,命火纯阳! 福、禄、寿三火腾起半尺,与整个村庄所有人的阳气烘炉融为一体,从每一个人身上都借来一丝“万家灯火”。 手上斧刃红光一闪,竟只用一斧就砍掉了一只狰狞的鼠头,脖颈断口焦黑,像是被烈焰灼烧。 另一只五色鼠妖扑上来,被他毫不吝惜地拿左臂挡住凌空一咬,调转斧尖便捅进了鼠妖的肚子,肚肠顿时淌了一地。 “彪子叔,你真厉害!” 逃过一劫的这家人正要道谢。 “嘘!” 守村人却让他们噤声,满脸凝重地看向血月笼罩下的门外。 一家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顿时惨变,及时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失声惊呼。 外面竟然又来了一群五色鼠妖,为首那一只竟足有牛犊大小,焦黄的门牙比匕首都要长。 住在这大山里,他们比谁都清楚,但凡天生聪明的动物,养的久了,必有灵性。 民间有鸡不过六,狗不过八的说法,意思就是说,一旦鸡养的超过了六年,狗养的超过了八年,通了人性,有了灵智,就容易成精。 老鼠只要活过了三年门槛也是一样。 眼前这一只老鼠,分明就是“硕鼠”的民俗传说附身到了一只老鼠精的身上,才会拥有这种恐怖的体型。 守村人看到它的时候,它自然也看到了守村人。 嗖! 一个害人一个守村,两者没有共存的可能,不约而同一起扑向对方。 鼠妖寒光闪闪的爪子一把抓下去。 斧头便被震得高高扬起。 紧接着第二爪,便在守村人胸口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光迸射。 要不是彪子及时仰头,怕是已经被这邪祟的第三击给一口咬断气管。 “不好,那邪祟太凶!快跑!” “跑什么跑?在这深山里人怎么能跑得过畜生?跟它们拼了!” 随着守村人落败。 周围那些躲在门缝后面查看动静的村民顿时陷入绝望,只有少数几个猎户提着弓走出家门,却连手都在发抖。 所有人都清楚,有这只堪比正式职官的邪祟领头,鼠群足够淹没村子,连人带粮都给一起吃光。 “哇——!” 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死寂。 像是给这些五色鼠妖提了个醒,像潮水一样窸窸窣窣朝着那户人家涌了过去。 “住手!” 身受重伤的彪子还想爬起来阻挡,却又因失血严重,体力不支,又重重摔倒下去。 外加村民胆气一泻,村庄上空笼罩的阳气烘炉也跟着黯淡三分,守村人最大的力量来源削弱大半,他更加无力改变现状。 眼看这靠山村全村即将无幸。 那些大老鼠突然停下了脚步,竖起湿润的鼻尖在空气中闻了闻,像是闻到了什么绝世美味。 一条鬼门阴路在它们脚下洞开,一群老鼠裹挟着腥臭的阴风蓦然消失不见。 同样的一幕还在附近的村落、州府等许多地方发生。 那些本来会吃光一切才会罢休的五色鼠妖竟然集体掉头,转瞬间就全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得救了!这是怎么回事?” 惊喜过后,无数人茫然看向老鼠们去往的芗州府方向。 同一时间。 王澄和宴云绡早就挑好了一座四周都渺无人烟的荒山。 抽调了一支镇海卫的精锐,还有上千天妃一脉的庙军鬼卒【高里鬼】提前埋伏在侧。 两个人开始亲自动手种玉米。 以“吏兵出官”之法召唤体内法箓中的吏兵干活。 一个挖坑,一个播种埋土,为了保证成活率,每一个坑里都要放上两三粒种子。 两人飞快种完山坡上的这十几亩薄田。 一青一白两条蛟龙飞上天空,对着这片并不怎么肥沃的田地喷出一口气,化作甘霖洒落田间。 那些玉米种子像是吃了大补之物立刻生根发芽,光秃秃的田里飞速冒出绿意。 在血月的照耀下,照样显出一片别样的生机。 这不仅是玉米地,更是神州之地粮食增量爆发的开始。 只要这片地里的玉米成熟,产出的种子足够改变至少一府之地的粮食结构,这还不算七州总督胡汝贞调集的人力物力。 他们有决心有能力做到这件事情,做成既定事实,天道人心自然响应。 很快,两人耳畔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七月半,鬼门开。 本来应该是阴阳二界沟通,各种阴物回归人间。但这个世界阴阳混同,不分阳间阴间。 就变成了鬼门随机开启,会将拥有相近民俗传说的邪祟聚集到一起,又会被它们共同的祈愿左右。 正如此时,“硕鼠”遇到“粮食增产”立刻像磁铁的两极彼此吸引。 吱吱吱. 一只、两只、三只.一百只、三百只 不知道多大范围内的五色鼠全都借着鬼门阴路来到了附近,组成洪流就要将玉米地彻底淹没。 “来的好!” 宴云绡这位四品【龙胤】手中出现了一枚兵符,以【九州社令箓】催发,口颂咒言: “天丁力士,威南御凶。天驺激戾,威北御锋。三十万兵,卫我九重。辟尸千里,祛却不祥!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 玉米地前面也有阴风席卷,也现出一队黑影,却不是她麾下的那些【高里鬼】。 最前面是一个好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大头小娃娃,后面跟着一支迷你的送亲队伍,定睛一看竟全都是老鼠! 它们敲锣打鼓,抬着轿和里面的一位老鼠新娘正在送亲。 而一只肥硕的狸猫身上穿着新郎官的衣服,早就在队伍前面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娃娃边走边唱起一首民间童谣《老鼠嫁女》: “哩哩啦,哩哩啦,敲锣鼓,吹喇叭,老鼠家里办喜事,有个女儿要出嫁。” “女儿嫁给谁?妈妈问爸爸。爸爸是个老糊涂,他说:‘谁神气就嫁给他。’” “爸爸就去找太阳,太阳说:‘乌云要遮我,乌云来了我害怕。’爸爸就去找乌云,乌云说:‘大风要吹我,大风来了我害怕。’” “爸爸就去找大风,大风说:‘围墙要堵我。我见围墙就害怕。’爸爸就去找围墙,围墙说:‘老鼠会打洞,老鼠来了我害怕。’” “太阳怕乌云,乌云怕大风,大风怕围墙,围墙怕老鼠,老鼠怕谁呀? 爸爸乐得笑哈哈:‘原来猫咪最神气,女儿应当嫁给他。’” “哩哩啦,哩哩啦,敲锣鼓,吹喇叭,老鼠女儿坐轿,一抬抬到猫咪家。 老鼠爸爸,老鼠妈妈,第二天来看女儿。” “咦,女儿不见啦?女儿在哪呢?女儿在哪呢?” 猫咪说:“我怕人家欺负她,啊呜一口就吞下!” (本章完) 第293章 意外惊喜:万家灯火,借土一抔! 第293章 意外惊喜:万家灯火,借土一抔! 【龙胤】这一天班职官法位距离政治权力的巅峰只有一步之遥。 之所以还不是巅峰,纯粹是因为上面还坐着一个社稷主。 宴云绡在晋升四品后,渐渐展露出了最强天班职官的威能。 这段时间也修成了乖龙珠里完整的传承——秘传正法【九州社令雷法】。 “九州”是为天下,“社”为土地神,合起来就是在全天下负责执行雷霆号令,除了可以节制人间官气,还能敕封地祇鬼神! 今天强行拘拿治下的邪祟为自己所用,也只是九州社令雷法最微不足道的本事之一。 从童谣里诞生的【邪祟·老鼠嫁女】,就是云绡为五色鼠妖们准备的一份大礼。 用专门吃老鼠的邪祟对付这群老鼠邪祟。 当然,没有任何一种邪祟是善茬,这只狸猫除了吃老鼠之外,还会吃每一个.属鼠的活人,尤其是那些新娘子。 喵呜~ 那只狸猫趴在地上,嘴巴张大好似城门。 而那一整支老鼠送嫁的队伍满脸都是对“最强者”的崇拜,敲锣打鼓鱼贯走入猫儿的口中,自己滑进它的肚子里。 在队伍的末尾,那些潮水般涌来的【五色鼠妖】竟然也在听到敲锣打鼓的喜乐声后,像是被迷了心智。 一个咬着另一个的尾巴排成长队,一起钻进了狸猫的嘴巴里。 这狸猫的肚子好像无底洞,无论进去多少老鼠,这肚子都没有变大半点,而且喜乐之声还在不停从猫儿的嘴巴里传出来,源源不断吸引更多老鼠。 邪祟这种诞生于人类愿力,又必须按照既定规则行动的存在,将相生相克之道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当王澄和宴云绡以为提前准备的人马可能用不上的时候。 吱——! 那些体型、品种各不相同,却统一长着五色鼠毛的老鼠邪祟中,突然有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个体,挣脱了送嫁喜乐的影响。 反过来朝着那只狸猫咬了过去。 喵——! 狸猫一缩脖子,躲过了瞄准喉咙的那一咬。 却也像是受到了惊吓,喵喵怪叫着满地乱窜,逃避那只大老鼠的追咬,老鼠嫁女的喜乐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这是一只妖怪.食猫鼠?” 王澄定睛一看,发现成百上千的五色鼠妖里竟还混进了一个异类。 虽然很多事物相生相克,老鼠一般情况下会怕猫,却也存在倒反天罡的异数,食猫鼠就是其中之一。 它们以猫为食,每天都要至少吃一只,反过来变成了各种猫系邪祟的天敌。 它一出现,四周那些普通五色鼠纷纷恢复了清醒,自发地以它为中心组成鼠群,对狸猫围追堵截,场中一下子全都乱了套。 “张武,龙鲸锐士出阵!斩首那只食猫鼠!” “遵令,指挥使!” 跟着王澄飞速升官已经成了把总的【盐人】张武,手握一根由弟弟张文打造的铜箍蟠龙棍越众而出。 身后还跟着上百位身披精钢文山甲的庙军鬼卒。 手掐印决,对着天市垣的方向遥遥一拜,消耗自身积累的苦业颂道: “天市在上,弟子许愿,我们今天之内都不会被老鼠咬!” 这支队伍身上顿时笼罩一层微光,然后迈开脚步越跑越快,以张武为箭头朝着那群老鼠洪流逆向冲了过去。 “杀——!” 蒙蒙白雾在他们身上荡漾开来,勾勒出一头头体型庞大的虎鲸之形,组成声势浩大的鲸群。 挥舞手中与陌刀相近的雪亮棹刀,好像热刀切开油脂般轻轻松松切开了那道鼠群洪流。 没有任何五色鼠妖能挡住哪怕一刀,连最坚硬的头骨都被一刀两断,切口平滑,毫不费力。 而每当老鼠想要咬他们的时候,牙齿都会在他们的盔甲上瞬间滑开,最多留下点点金红色的火星。 这就是镇海卫指挥使“王富贵”在晋升五品后炼成的第一支庙军鬼卒——龙鲸锐士! 背靠大树好乘凉,凡是修到五品职官有资格执掌兵符炼制庙军鬼卒的官将,都会由朝廷传下练兵法门。 每一个王朝都能继承前代遗泽,将练兵之法不断去芜存菁,从先秦一代代积累下来,早就凑够了三百六十五周天星数。 从战国时代的赵边骑、齐技击、魏武卒、秦锐士,到虎豹骑、玄甲军、背嵬军应有尽有。 每一种继承了前人军气,又有所发扬的庙军鬼卒都各擅胜场,足够官将们挑眼。 目前大昭最精锐的三种庙军鬼卒便是拱卫京师的三大营: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普通官将没资格染指。 加上常年海禁,给王澄他们这些水班官将的选择面更窄,只有:楼船士、锦帆贼、长水营、巨鲸营、飞龙营这最主要的五种。 王澄身为三品武将卫所指挥使,把这些练兵法全都领了回来,又向四象之青龙和老泰山晏公借法练兵。 在基础兵种上发扬特色,才炼成了这支初始共百人的【龙鲸锐士】。 选拔条件十分严苛,需要身穿重甲,持12石强弩,携3天口粮饮水,执长戟,悬铁剑,背火枪和五十发定装弹,半天内跑完100里的精锐才能入选。 差不多十个出身疍民的青壮军卒中才能选出来这么一个,身体稍弱一点便承受不了这一兵种赋予的力量。 独有绝活被王澄戏称为“杀鲸霸拳”。 能从海中的鲸落,或者刚刚被击杀的鲸类身上汲取一道鲸魂,能获得几成鲸力全看个人天赋和身体素质。 当由身怀龙气之人带领时,各方面的实力能再提升一成。 王澄有奇货可居,想找鲸落一找一个准,帮麾下精锐选的都是“海洋街溜子”虎鲸,所以叫这支嫡系【逆戟士】也可以。 【龙鲸锐士】不像【五方龙鳞兵】一样即插即用,需要额外付出代价。 他们一天之内必须要喝八杯蜜水,才能维持巅峰战力,否则体力会迅速衰弱,打仗时对后勤压力不小。 最适合在水上、神州南方和岛屿环境作战。 虽说蜜水这种某大佬临死都念念不忘的东西给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但即使深入内陆,只要有王澄在身边,化身青龙“召云致雨”,淡水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投枪,射!” 集体取下背上一根投枪。 呼——! 长鲸吸气,场中刮起大风,滚滚军气倾泻入体,上百龙鲸锐士浑身的大筋好似弓弦绷紧。 他们将力量灌注枪尖之上,然后骤然一松,上百根标枪便携带着刺耳厉啸破空而去。 根本不需要任何准头,那只食猫鼠和围在它身边的所有五色鼠妖就全都被钉死在了地上。 很快,喜乐再起,逃过一命的狸猫在云绡控制下,张开嘴巴继续享受美食。 “这是什么东西?” 王澄却在那些被军气和阳气冲击爆开,渐渐消散的五色鼠妖尸体下面发现了什么东西。 挥手召来狂风吹走刺鼻血气。 看到满地都是各种杂物,铜钱、银钗、破衣烂衫、锅碗瓢盆.而且样式明显来自全国各地,四面八方。 凡是能想到的日常杂物这里全都应有尽有。 这些五色鼠妖在本质上是民俗传说“贪官”、“硕鼠”的载体,心中充满贪欲什么都吃,危害的可不只是粮食。 任何金银财宝,天灵地宝,还有常人眼中的财物,哪怕是一条裤子、草鞋都在它们的食谱上。 其中有的能消化,有的则不能。 所以这每一只五色鼠妖的肚子都是一只盲盒,有可能开出令人意外的宝藏。 而在这些“宝藏”里面,数量最多的便是土! 转瞬便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表面看起来这些土没什么稀奇,可在王澄的眼中中每一捧土都有自己的来历: “这是房山县的赤土?涿州的白土?潮州治的赤土?梅州治的青土?梧州治的黄土?锦州治的黑土?春州治的黑土?.” 每一个地方的土都只有一捧,似乎是这些老鼠在吃掉千家万户的粮食后,上面沾着的一丝浮土的残留。 全都闪烁着极为强烈的愿力灵光,昭示着它们的不凡。 王澄眼中精光爆闪,心头蓦然充斥了巨大的惊喜: “我们的造舰进度被五色土卡住了脖子,又没条件去费几个月的时间去谋取五色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到老陆身上。 老陆做事向来靠谱,我去信后他立刻就帮我打听清楚了山河社稷坛所用五色土的来历。 大昭历代皇帝每祭社稷坛的时候,坛上都要新铺一层五色土。 由太常寺先期行文工部,转行涿州、房山、东安、霸州四地备办,于祀前五日径行解送祭所,由太常寺验收。 涿州,春秋二季各额解黄土十袋,青、赤、白、黑土各九袋。 房山,春秋二季各额解黄土五袋,青、赤、白、黑土各五袋祭祀后没有库存,基本上都是当场用完。 也就是说祭祀所用五色土只是来自京城周边的涿州、房山、东安、霸州这四个地方,并没有从天南海北挖土。 厉害的只是山河社稷坛,而不是这京城近郊的这几个地方有什么特别,所以就算库存没用完,也跟自己去当地挖的没差别。 但是还有一种土” 宴云绡也化成人形落到他的身边,捻起一撮五色土感应了一下,笑着接上了他的话头: “郑和宝图上说,除了山河社稷坛上经过皇帝祭祀过的五色土最上乘之外,还有一种土效果完全不逊色,甚至还要在前者之上。 那就是直接被神州万民汗水、祈愿浇灌过的丰收沃土。 万家灯火,借土一抔! 只是主要走遍万里神州挨家挨户要上一把土,历朝历代谁也没有这个人力物力去做这种事情。 但在无意之间却被五色鼠妖给办成了。 它们在天南海北同时出现,又借着鬼门被引到了咱们面前,自然也把全国各地的土都给带了过来。” 王澄指尖法光迸射,一圈圈荡漾开来。 使出【聚兽调禽,点化万类】,散落在地上的五色土就全都抖擞着身体变成小泥人站了起来。 排着队跳进四海通宝的钱眼里。 “阿绡姐姐,咱们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本来只是为了救助黎民,借着玉米播种和七月半鬼门开的机会清理一波五色鼠妖。 它们竟然帮我们解决了最头疼的问题。 最上等的【普天王土】,配合那一颗只差拿广泽王世子韩武圭就能补完的【乖龙珠】,至少能相当于一艘准传奇了吧?” 看到玉米地边缘不断有鬼门打开,好似无穷无尽的鼠潮涌入。 王澄像是看到了行走的宝库,回过头对着自家人马大手一挥: “一起上,全都杀光!不要给我放走了一只!” 众兵将轰然应诺: “遵令!” (本章完) 第294章 城狐社鼠:诛杀昏君,替天行道! 第294章 城狐社鼠:诛杀昏君,替天行道! 同一片夜空下,地处冥冥中的书中世界——《则天皇后如意君传》。 大唐最高建筑,金碧辉煌的万象神宫中,一群大多宽衣博带好似魏晋名士的模糊人影正在宴饮。 这座神宫为三层木质结构。 底层方形象征四季,中层十二边形对应十二时辰,顶层二十四边形代表二十四节气,中央以巨木贯通支撑。 既是朝政大殿,也是祭祀场所,即使百里之外也可见顶端一只熠熠生辉的璀璨金凤。 顶层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一位身穿薄纱彩裙,头戴黄金凤冠的绝代美人正翩翩起舞。 皓白的足踝上系着一根长长的红色丝带,舞动起来宛若脚踩红云,举手抬足都美得惊心动魄。 既有中原女子的柔媚又有西域女子的火辣风情。 有人赞道:“珠缨旋转星宿摇,蔓抖擞龙蛇动。” 亦有人说:“鸾回凤翥,尽态极妍!” 最绝还不是外表舞姿,而是此女身上那种掌控天下,鲸吞四海的霸气与威严。 整个人仿佛一朵彩云般在席间穿梭,倒酒侍菜,勾的场中所有人都色与魂授。 尤其是当她用一双睥睨天下的凤眸俯视某人,命令道:“逆臣,你敢不喝?难道还要朕亲自喂你?”便会引来一阵狼嚎。 更有甚者,因为动手动脚,被她抬手扇了一耳光,反而.激动开心的晕了过去。 而只需看她那一顶凤冠便知,这不是那位曾经嫁过父子两代帝王的“女帝”又是何人? 当然,这只是后世读此书的淫虫们想象中的绝代风华。 每个人看她时,看到的都是自己审美观中的“女帝”,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女帝。 哪怕是【晏公】这等没机会带女婿一起去见识见识大场面的老玩主,看到他们恐怕也得甘拜下风,赞一声: “会玩!” “此间乐不思蜀也!” 【官杀攻身格】高仁高精忠也同样列席其间,身处第三层代表二十四节气“清明”的那一条边。 “清明”便是他的义父凤洲山人兰陵笑笑生传承的大中正尊号,尊号加身立刻就是一位四品职官。 高仁坐在义父身后,也被自己心目中的绝美女帝倒了一杯酒,看着眼前完美契合自家审美的绝世美人,心头火热: “这龟山书社果然大有前途,我高精忠要继续往上爬,要成为二十四位大中正之一,要得到二十四节气尊号。 要成为女帝的入幕之宾。 还要学义父和各位士绅豪门的家主,在最上流的社会做最下流的事情!上流的美女就该配下流的我们啊!” 脑海里突然就理解了自己曾经的老大【黑麒麟】毛海峰。 “把义父的儿子们全都扫地出门,继承他的一切土地、财富、地位、人脉,是我高仁不可推卸的责任! 振兴高家,我辈义不容辞。 义父什么时候才能死啊?我都等不及了。” 正常情况下,只有本身职官法位与空缺的二十四节气对应,才能被“九品官人法”选中,成为大中正。 小说家的灵应【虚实】恰恰来自清明第三候,虹始见。 虹,音洪,阴阳交会之气,纯阴纯阳则无,若云薄漏日,日穿雨影,则虹见。 所以凤洲山人才是清明。 但那些诗书传家的天班【儒士】却是例外。 他们的灵应是来自处暑第二候“天地始肃”的【不器】,取君子不器之意。 可以是任何一个行当的领导者,不受法位限制,成为二十四节气中的任意一位。 高仁没有走正常晋升流程,而是被兰陵笑笑生直接赋予了一道【小说家】法位,能窥伺的也就只有“清明”的位置。 或者是白水郎对应的节气“雨水”也有可能。 可惜这两个位置全都有人了。 “诸位同道,静一静,请听本官一言。” 高仁循声看去。 开口的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秋分】,脸色模糊看不清具体的身份,倒是身上的官袍十分别致。 大昭官服补子绣着禽兽,文官为禽,以示文明:仙鹤、锦鸡、孔雀、云雁. 武官为兽,以示威猛:狮子、老虎、豹子、熊、彪、犀牛、海马. 此人官袍的补子上却不是“文禽武兽”中的任何一种。 而是一只狡诈阴笑的狐狸和一只得意洋洋的灰毛大老鼠,合起来便是“城狐社鼠”! “且夫狐者,人之所攻也;鼠者,人之所熏也;臣未尝见稷狐见攻,社鼠见熏,何则?所托者然也。” 国家里的贪官祸害就像是藏在城墙里的狐狸,躲在神庙里的老鼠一样,要想捕杀却又不得不有所顾忌。 要挖掘狐狸,恐怕要把城墙弄坏;要用火熏死老鼠,或用水灌死老鼠,又怕毁坏了神社庙宇。 身上穿这种官袍,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依仗权势作恶,难以驱除的小人。 据高仁所知,这位【秋分】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上三品在世鬼神,属于核心成员中的核心成员。 还是这次天降异象“五色鼠妖,国有巨贪”的直接推手! 本来费数年时间引导鼠患是为了倒严做准备,这次因为突如其来的不死药乱入,顺势就把火给烧到了皇帝头上。 也是为龟山书社真正的首领【立春】,发动那件克杀社稷主的符应镇物做铺垫,以期达到最强大的效果。 “皇帝本是神州最大的世家,与我等也应当是同道。 但他们在成为皇族的那一刻,便与我等立场对立。 两脚羊总共只有那么多,你多吃,我势必只能少吃,你少吃我才能多吃。 试问,以天下之力,民脂民膏供养一家一姓是何其荒谬?如此贪心也不怕被活活撑死! 大昭宗室每年都要消耗全国三成的岁入,他们才是这神州中最大的那头肥猪硕鼠。 如今这大昭的天下又哪有古时皇帝与士大夫共治的盛世景象?给我等的俸禄连弱宋都不如,韩家皇帝简直是倒反天罡! 更何况那昏君竟然还妄图长生不死,永远压我们一头。 各位,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在座所有人屁股决定脑袋。 所处的阶级就决定了他们的立场,个个都在义愤填膺: “绝不能忍!” “诛杀昏君,替天行道!” 【秋分】压了压手继续道: “实话告诉诸位,我们龟山书社手中能克制社稷主的符应镇物不止一件。 但我们曾数次出手,那昏君都因为机缘巧合逃过一劫,如今他在位四十年,竟成了大昭历代皇帝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 本身的道行也修到了一品。 如今不得不请出压箱底的一国之宝,【立春】首领和数位先生已经开坛做法。 若无意外,今夜便是昏君授首之时!请看!” 高仁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龟山书社的高层根本没有准备等到那颗【五脏归真丹】炼成,便要提前送皇帝上路。 就算是一次失败,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限摆在那里,后面还有机会继续补救。 随后,万象神宫中央光影交织,竟呈现出了血月之下玉京城中的画面。 吱吱吱. 突然鼠鸣大作,鬼门洞开,五色鼠妖仿若潮水般蜂拥而至。 普通成员为自家秘密结社竟能突袭皇城,谋害一位社稷主而兴奋到战栗。 只有【秋分】等一众知道内情的上三品在世鬼神却微微蹙眉: “怎么回事?引来的五色鼠妖怎么会这么少?” 皇城中戒备森严。 绍治皇帝是何等聪明的政治怪物? 民间刚刚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立刻意识到这是冲自己来的,比王澄发现不对劲还要早得多。 命令最精锐的庙军鬼卒三大营将京城围成了铁桶。 五军营:编有步军和骑军,负责日常操练京卫及来自北方诸州治都司的轮班马步官军。 三千营:除了巡哨,主要还负责皇帝仪仗如执掌龙旗、宝纛、令旗等。 神机营:专司火器,大昭最早的成建制火器部队。 京营精锐尽在于此,鼠群才刚刚出现,便有巡哨当空射出了示警号炮。 啪! 一声爆响,将半个京城都给惊醒。 (本章完) 第295章 一国之宝:汉文帝罪己诏! 第295章 一国之宝:汉文帝罪己诏! 绍治皇帝所住的西苑,顾名思义就位于皇宫西侧,地处西苑门与西安门之间,是一处营造精美的皇家园林。 自从太宗皇帝将帝都搬迁至玉京城开始,朝廷便在西苑的这一片地区大兴土木。 至绍治一朝,除诸多的宦官机构设立在此之外,连皇帝都抛弃危机重重的皇宫跟着住了进来。 老道士在这里修行了二十年,大昭王朝“天规地矩”的核心都从皇宫转移到了这里,虽无九重宫阙护卫,却依旧是一堵铜墙铁壁。 西苑外围驻守着三大营精锐,内部则是白鳞卫和御马监麾下的腾骧四卫营。 “陆同知,真是年少有为,此番立下大功,从地方卫所直入京师,从此简在帝心,前途无量。 咱家远远见了你还有这身飞鱼服,还以为是老陆指挥使当面呢。” “原来是程掌印,您过誉了。晚辈比起爷爷还差得远,要说忠君体国之道,下官还是要向您老多多看齐。” 仁寿宫外,两队巡视的人马相遇,隔着老远便互相拱手。 一方是御马监掌印太监程恭,他手中掌握腾骧四卫营,提督西厂,是皇帝手中直属的亲军力量,理所当然也在宿卫之列。 另一队便是刚刚重归白鳞卫,从地方小军头正三品镇海卫指挥使,升任白鳞卫从三品指挥同知的陆云尘。 表面看起来品级微降,但谁都知道官员含权量跟品级关系不大,而是跟距离权力中心的远近呈正相关。 表面同样是三品,但后者的权力又扩大了何止十倍?老太监一句“前途无量”的评语其实已经十分含蓄。 陆云尘从镇海卫回归京师后,先是偷偷把已经私定终身的韩淑书安置在了自己名下众多宅院中的一座。 然后他连家都没回便直接搬进了西苑,贴身保护绍治皇帝。 外有“九品官人法”这柄利剑悬在头顶,他们两个也成了最受老道士信任的自己人之二。 连陆云尘那位已经接过老父亲衣钵,升任指挥使的三叔陆绎都比不上,因为后者有孩子。 纵使社稷主生了一双法眼,也看不穿身边宫人胸膛里的那颗心是黑还是红。 但利益绑定之下,皇帝一旦身死,他们两家也要被打落尘埃。 无数政敌一拥而上,把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利益的纽带比人心更值得信任。 陆、程两人都是天子近臣,自然知道一身富贵所系的东西是什么。 短暂寒暄后,不约而同扭头看向仁寿宫日夜炉火不熄,还有一个多月才能炼成仙药的丹房。 两张脸上全都有些沉重: “我等皆知,五色鼠妖只是前戏,是为了调动全国上下滔滔民意逆冲君王。 真正厉害的是后面那件能以此‘天人感应’为引,裹挟民意将社稷主打落尘埃的符应镇物。 除此之外” 除了虎视眈眈的外敌,另一件内忧更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如今住在仁寿宫中的可不只是绍治皇帝,还有他另一个本应“二龙不相见”的儿子——五品【丹鼎道士】景王韩载圳。 如今朝中一派以浊流内阁首辅严介溪为核心,支持这位四皇子景王韩载圳继任太子。 一派以清流内阁次辅徐少湖为核心,支持年长的三皇子裕王韩载坖上位。 景王只比裕王小两个月,都是只有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却因为母妃的缘故,更得社绍治皇帝喜欢。 从他的职官法位都跟皇帝一样就可见一斑。 据他们所知,年初的时候,皇帝还想着在今年年内就让景王出京就藩,彻底定下太子归属,立年长的裕王为储君! 但上半年发生了太多的意外变故,裕王的那些清流老师们嫌疑不小,皇帝的想法也是变了又变。 前些日子,那位景王的母妃卢靖妃在对皇帝哭诉之后,绍治皇帝竟然允许景王在就藩之前入宫小住,辅助他一起炼丹。 这对天家父子竟要朝夕相处七七四十九天。 这种明显的态度转变,顿时给了外界一个浮想联翩的信号。 导致本来就暗流涌动的朝局立刻变得云遮雾绕,谁也看不分明了。 但这些话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就算政治盟友都不敢随便说出口,一不小心就是杀头大祸。 同时,两人也不约而同在心里生出一丝侥幸: “只要这次顺利炼成不死药,陛下成为真正的人间道君——九天弘教普济生灵.伏魔忠孝帝君。 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 也难为他们两个能把这么长的尊号给一字不落地背下来,活该受宠。 啪!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头顶突有一声号炮炸响。 紧接着是京城城门附近的钟楼也发出一连串的急促警钟声,此前这种京城遇袭的信号只被敲响过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110年前的瓦剌留学生;第二次是因为10年前的俺答汗; 而这第三次依旧是在绍治一朝,却是来自士绅门阀的绝地反扑。 听到号炮声响的瞬间,陆云尘和程恭立刻纵身跳上内城城墙看向外面,发现卫戍京师的三大营已然与来敌接战。 “何方鼠辈敢擅闯皇城惊扰圣驾?!” “皇城宵禁,所有人紧闭门户不得外出,没有职司在身的上三品在世鬼神不得出窍窥视,违令者斩!” 随着两声爆吼,两道体型堪比城墙的【鬼神法相】出现在了中央御道上。 他们和三大营的官将、庙军鬼卒们一起挡住了那些直接突进城中的五色鼠妖。 这两位赫然便是三大营的最高统帅“总督京营戎政”一品都督刘焘,还有“协理京营戎政”正二品兵部尚书张鏊。 两位三大营主官的脸色全都十分难看。 本应笼罩全城,固若金汤的【汉始皇帝王神炁】竟然对这些邪祟的出现没有丝毫反应,任由它们长驱直入。 他们都是上三品在世鬼神,对这种现象的成因也很清楚。 “天降异象,五色鼠妖,国有巨贪。 这是长久积蓄的民意反噬! 就如同民气汹汹之下,就算打死贪官污吏,官气也会视而不见一样,同样来自民意的汉始皇帝王神炁也不会反击这种正当的民意。 如今只有靠我们自己清除鼠患了。” “无需多言,杀光它们!” 一个月前才刚刚上任的兵部尚书张鏊貌似比身边的武官还要激进,抬手用食指一划,发动了自己的水部神通【楚河汉界】。 侵入京城的那些五色鼠妖不得不像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只能按照固定的路径前进。 除非沿着中央御道正面冲垮三大营的内城防线,才有可能突防进入西苑。 “神机营,开火!” 神机营是世界上最早的成建制枪炮部队,比弗朗机火枪兵还早了近一个世纪,可惜火器的改进并不大。 一手绝活【神机枪炮法】能让他们人枪合一,人炮合一,将任何一种热武器都发挥出理论上的性能极限。 只要手中的枪炮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比如在百米之外打中一个法兰西人手中法棍上的苍蝇,他们就能将这种可能变成百分之百。 人人都是神枪手,做到每一颗子弹都消灭一个敌人绝不在话下。 砰!砰!砰!砰! 无数道赤红火线在血月笼罩下的黑夜里交织成死亡大网。 样式近两百年都没有变过的原始三眼火铳,竟被他们用出狙击枪的精度,半自动步枪的火力密度。 一只只五色鼠妖眉心中弹,哀鸣一声便扑倒在地。 就跟带去闽州治的五色土和铜钱、金银、锅碗瓢盆一样,各种各样的杂物撒落了一地。 但它们始终都跟闽州治的那些同类一样前赴后继。 不一样的是,这些老鼠还给皇城带来了别的东西。 一只两只老鼠被打死的时候微不可查,十只百只也没什么异样,但是达到成千上万只就导致量变转化为了质变。 丝丝缕缕的红色煞气升腾而起,如果侧耳倾听还能听到其中传来对朝廷和皇帝痛恨至极的喝骂声。 “不对劲!” 两位在世鬼神的感官最敏锐,第一时间发现不妥。 选择将这些五色鼠妖就地格杀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 尤其是在玉京城这个帝国心脏,权力中枢,也是那些“巨贪”扎堆的地方。 但异象显露的时候,龟山书社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玉京城外西郊灵山之巅。 脸上戴着古老面具,大袖飘飘的龟山书社首领【立春】,从螺钿匣子里郑重取出一卷十分古老的竹简。 一国之宝级的辉煌法光直冲云霄。 身边还有另一只打开的螺钿匣子,里面则放着一卷丹书,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鱼腥味。 【立春】手捧竹简,对着玉京城方向念道: “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 “国君,是天下臣民万物的主宰。正因为他是天下臣民万物的主宰,责任也最为重大。 凡是有关百姓利益、生活疾苦,某一方面有所不闻,在施政中必然会因在该方面缺少了解而出现失误,这就是不称职 陛下,您既然因为与汉文帝同为藩王入继,也崇尚黄老之道,而自比为文帝。 常对身边之人言道:朕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换干洗湿,推衣衣之藩王、使臣、官吏,节用用之禄饷军国之需,无时不念国步之艰,民生之难。 欲效仿汉文帝无为而无不为,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 那么,今日便让文帝陛下亲自来做一做评判,您到底配不配跟文帝相提并论!” 猛然展开了手中的古老竹简。 第一枚竹片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大字《求言诏》。 这也是由汉文帝下达的神州历史上第一道罪己诏! (本章完) 第296章 鱼腹丹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296章 鱼腹丹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位身穿上玄下赤祭祀用冕服,头戴十二旒玉制冕冠的清瘦帝王从通天彻地的光柱中一步踏出。 山间大风吹拂,衣袂飘飘。 他神色冷漠,目视远处的玉京城,抬手一指,对这个王朝的主人宣判道: “昏君!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汉承秦制,根据秦朝确立的诏书制度,文帝刘恒于因日食天象颁布的这道《求言诏》正是神州历史上首次由皇帝正式颁布的公开检讨文书。 也是第一篇符合官方文书规范的罪己诏。 这道诏书承认天人感应之下,人间各种灾祸都是皇帝的责任。 即使是至高无上的天子、社稷主也会犯错,文帝在诏书中反思了自己的施政过失,要求臣民进谏,并成为后世所有帝王为灾异罪己的模板。 龟山学派手里压箱底的杀招不是用来刺杀皇帝的毒酒杯、金戈、玉带,而是汉文帝以身作则的“标杆”! 况且,汉文帝还生下了一位神州历史上“最标准的皇帝”——大汉棋圣景帝刘启。 问:历史上杀过老师的皇帝是谁? 韩瞻基也可以是刘启。 那杀过兄弟的是谁? 杨广、李世民也可以是刘启。 那杀过大功臣的是谁? 赵构、叫门天子也可以是刘启。 那废后的是谁? 刘彻、刘秀也可以是刘启。 那杀儿子的是谁? 王莽、李隆基也可以是刘启。 那被称圣的皇帝是谁?杨坚也可以是刘启 那奶奶很厉害的皇帝是谁?李隆基、刘彻也可以是刘启. 景帝已逝,但神州历史上下却处处都是刘启。 朝野上下皆知,绍治皇帝一直自比汉文帝,甚至给最喜欢的四儿子赐爵景王,未必没有几分再现文景之治的意思在里面。 偏偏在这个时候,这种命数上的强行关联便成了绍治皇帝的催命符。 呼——! 以五色鼠妖为引,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远在闽州治的王澄还在开开心心地收集全国各地送货上门的五色土。 不知不觉间他们杀掉的五色鼠妖也达到了临界点,赤红色的煞气凝聚成团引来了天下万民的负面愿力。 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在天空成形。 侧耳倾听似乎传来了万民悲泣: “大老爷,求求你,不要再加税了,太祖规定三十税一,可如今税役却多的数都数不过来,我们全家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知道这座山都是你家的,我以后再也不敢进老爷的林子里砍柴了。 啊!我的腿,我的手,不要把我丢在山里,救命!救命啊!” “把我新婚妻子还给我,明明有人看到她被你们家少爷掳进了府里,我也亲眼看到你家的下人卖她手上的银镯子,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 每一声呐喊都浸透着百姓血泪,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诉说着贪钱、贪地、贪色.无法无天。 百姓冤屈不得伸张。 听到这些控诉,王澄一行人都不由沉默了。 月港经济发达,又有三大船头儿们自治,没有敢来收税,疍民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 可如今大昭最真实的民间疾苦被血淋淋地展现在他们面前——在封建王朝里,没有功名就连最基本的人都算不上! 疍民觉得自己苦,内陆百姓又何尝不苦? 或许大部分恶是士绅、勋贵、宗室做的,普通人也不配被皇帝祸害。 但普通人不懂这些,也不管这些,只知道皇帝老儿就是这些老爷们为非作歹的靠山。 像火山一样不停增压的怨恨直奔社稷主! 只不过,这些煞气来错了地方。 这里不是皇城,王澄也从没有残民害民,反倒身上的功德清光皎皎如月,还在以十分夸张的速度迅猛增长。 这些怨恨就算虚空索敌也索不到他的头上。 浓厚的煞气剧烈翻涌一阵后,找不到倾泻的目标,当空崩散消失不见,也将京城的压力起码削减两成。 即便如此,王澄也感觉背后湿滑一片,被山风一吹才发现冷汗早就打湿了后背。 阿绡取出丝帕帮他擦干汗液。 但王澄顾不上这些,豁然扭头看向北方玉京城的方向: “这是龟山书社开始动手了!” 闽州治的五色鼠妖雷声大雨点小,皇城这边却截然不同。 滋啦滋啦 煞气侵蚀浓郁的汉始皇帝王神气,甚至将这些蕴藏在税赋、徭役里的愿力,部分同化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千万双眸流淌血泪的生民虚影浮现在天际,与汉文帝的虚影一起发出呐喊: “昏君!” “昏君!”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每喊一声,仁寿宫中那个如同盘龙般的浩大气息便衰弱一分。 躲在宫里的老道士手中本来还捧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一国之宝【传国玉玺】静静打坐。 但当文帝喊出:“获罪于天,无可祷也”时,连传国玉玺都开始烫手,这件代表帝王天命的至宝再也无法继续庇护他。 深深的无力感袭上他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宫变的那一晚。 躺在龙床上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死死压住,脖颈被人勒住的无助又一次袭击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显然,“罪己诏”本质上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厌胜,以万民怨恨压制皇帝身上的社稷主位格。 “贼子安敢?!” 绍治皇帝御极四十年以来,两京二十四州治都在他的肩膀上担着。 但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是真的担不动了。 社稷主的位格被万民愿力和罪己诏否定,浑身的道行都被压制,连自身苦修而来的一品【丹鼎道士】法位都衰弱到了极致。 少了两成煞气积累,没有一直跌落到下三品,勉强还能维持六品。 性命不由自己的惊恐充斥内心,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帝国最高统治者曾经的喜怒不形于色? 惊慌大叫: “护驾!护驾!” 陆云尘和程恭立刻带着麾下的人马冲到宫门前组成了人墙防止出现意外。 平时白鳞卫中有许多勋臣、外戚、高级文武官员的子弟充任“勋卫散骑舍人”。 主要作为仪仗侍卫,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是皇帝的人质。 但这一次的护卫任务,一个关系户都没有。 全都是选拔自民间的职业军官与校尉,是白鳞卫真正的骨干力量,分为白鳞力士、白鳞校尉,皆为庙军鬼卒。 此刻,他们的额头生出一朵白莲,盔甲下面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点点白色的鳞片,部分人双目翻白,口颂:“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韩家跟乞丐出身的朱家不一样,他们世代都是白莲教教主,底蕴更加深厚,这些白鳞亲军便是专属于皇帝的庙军鬼卒。 控制手段比王澄的金恶主银善仆、恩情贷还要霸道,让他们生就生,让他们死就死,绝对忠心! 不过,龟山书社这一次的突袭却不只是临时打落社稷主的位格那么简单。 头顶漫天昏君的呼喊声再次一变: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陡然之间,天空丝丝煞气化作虚幻的箭矢,朝着仁寿宫万箭齐发。 “总督京营戎政”刘焘的鬼神法相原地一闪,挡在这些箭矢前面,准备挥舞兵刃尽数格挡。 却骇然发现任何死物都触碰不到那些箭矢。 而自己被箭矢射中,心中立刻升起强烈的造反之念,想要取王侯将相而代之,甚至忍不住窥伺社稷神器。 不由脸色大变,像触电一般连忙闪开: “来敌还有第二件克制皇帝的宝物,这是陈胜吴广起义时的符应镇物【鱼腹丹书】! 它锚定了第一次对中央集权王朝的农民起义,不,是反贼!” 来敌显然对皇城内外的情报了如指掌,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现身。 但准备的每一招却都狠狠打在了皇城守卫的七寸上。 【罪己诏】和【鱼腹丹书】两大符应镇物借的都是底层民意,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让他们为士绅门阀准备的应对手段全都变成了无用功。 此时,连刘焘这位在世鬼神借着三大营的军气,都挡不住这鱼腹丹书,就更不要说是护卫在仁寿宫外的那些庙军鬼卒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杀皇帝!”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兄弟们跟我杀,搏一个封妻荫子!” “杀啊!” 被箭雨笼罩,宫中护卫纷纷中箭,接着一个个狂热的呐喊声便在人群中爆发。 被深度控制的白鳞卫还好一些,腾骧四卫中不少人都猝然倒戈,一刀捅杀了身边的同僚就要冲进宫殿。 “快,拦住他们!” 陆云尘怒吼一声,神霄五雷剑出鞘,一道剑光斩落,将最前面的“反贼”斩成两段。 然后剑光分化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护军中一片大乱,残肢断臂横飞,惨叫声呼喝声撕裂云霄。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那些箭雨轻松穿透瓦片屋檐,落到整个西苑的建筑里,将这里的宫女太监全都笼罩其中。 就连皇帝藏身的仁寿宫中都同样有宫人中箭,脸色挣扎一阵,抬手便打翻了烛台,在宫中引燃了熊熊大火! (本章完) 第297章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第297章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哈哈,成了!” 书中世界那座万象神宫中,时刻关注着皇城动静的龟山书社众人看到眼前此景纷纷弹冠相庆。 仁寿宫外面变成了血肉战场,里面则变成了火海。 皇帝此时还没有吃下不死药,不曾性命双修,位格被压制后就是凡人一个,火烧、水淹、刀兵随便碰上一个就得死。 大局已定! 高仁听到身前跟严党有死仇的义父凤洲山人兴奋道: “严党奸贼支持的景王正好也入了这仁寿宫,这一次他们父子两个全都在劫难逃。 今日之后,不论皇帝心里是怎么想,对裕王又有多么不喜欢,大昭王朝都将只剩下这一个正统继承人。 我等早知这位裕王殿下在书房屏风后面写了一千八百七十五件登基后要干的事情,可想而知这小子过的是何等压抑。 正所谓:学好如登,学坏如崩! 只需给他红丸帐中香,再多多进献美人,乃至西域舞女、波斯歌姬、弗朗机洋马、还有那口味独特的黑珍珠,便可用男人本身的欲望将之牢牢控制在手中。 从此皇帝统而不治,无需操劳只管享受,国事通通交予我等清流。 那时才真是真正的众正盈朝,天下大治!” 他的这番话算是说进了在场众人的心坎里,举起酒杯大笑着附和: “清明先生说的正是至理。 诸位共饮此杯,敬众正盈朝!” 等到文官集团彻底夺走皇权,就算给方孝孺平反,恢复他那利好士绅豪门的孝康新政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嘭! 就在酒杯重新落回桌上的同时,仁寿宫的宫门也被一个士卒一脚踹开。 露出后面像是匆匆披上道袍起床,衣冠不整看起来十分狼狈的社稷主。 “杀昏君!” “做王侯!” 宫殿外有在陆云尘和白鳞卫剑光下逃过一劫的漏网之鱼攻入,已经燃起大火的仁寿宫里也有宫人向他扑去。 遭遇前后夹攻,这位社稷主已然岌岌可危。 不过,绍治皇帝虽然看起来脸色慌乱,却没有慌不择路乱跑乱窜,而是就在大殿里站定,从袖里掏出一只竹制饭勺,在宫殿的柱子上不断敲击。 说来也奇怪,这饭勺一敲,除了那些没有受【鱼腹丹书】控制的白鳞卫和腾骧四卫拼命冲过来救他之外。 一部分本来已经被控制,脑子里充满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士卒、宫人竟也恢复了清醒,重新反正。 不对,应该说是他们脑子里的“妄想”被另一种更加狂热的情绪取代,反过来朝那些依旧被控制的同僚冲过去。 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直接将娇弱的身子撞到乱军的刀尖上,血溅当场都不能阻挡这种诡异的狂热。 就算临死之前嘴里还在高喊着: “陈不占,赴君难!” 显然,社稷主手里的符应镇物正是【陈不占的饭勺】: “春秋时期,齐国发生了令神州诸国震惊的‘崔杼弑其君’。 除了太史三兄弟那个‘史官秉笔直书,一字不改’的故事广为流传之外,还诞生了另外一个名人——陈不占。 平日里以胆小著称的陈不占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在吃饭,顿时吓得双手发抖,连手里的饭勺都掉到了桌子上。 却依旧执意出门去营救齐庄公,上车后依旧手抖到抓不住把手。 驾车之人感到非常奇怪也非常不理解,问:‘像您这样胆小的人,即使去了又有用呢?’ 陈不占却说:‘为国君牺牲是道义的准则,是公事;我自己胆小是我个人的事,是私事。我要公私分明,坚决不能因私而害公。’ 然后,陈不占便抵达了战场,听到大战中兵器交击的声音,却因为过度害怕,竟给活生生地给吓死了。 时人却称之为‘仁者之勇’!” 镇物效果是:只要敲击饭勺,凡是听到声音的人都会被动鼓起勇气,用自己的生命来护驾,保护自己的主君,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杀!给朕杀光这些逆贼!” 当初齐庄公可是不仅致力夺取卿族大权,还光明正大与崔杼之妻棠姜私通,才引发了崔杼反叛。 很多人都同情崔杼,觉得他这反造的合情合理。 绍治皇帝虽然是个昏君,却也没有荒唐到去睡手下大臣老婆的地步。 连齐庄公这种荒诞的死法都有勇士甘赴君难,更何况是他呢?君王便是大义,便是大局! 宫女和无根之人大多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最先被陈不占饭勺影响,摆脱了鱼腹丹书的影响,去对抗数量最多的腾骧四卫。 另一些人,主要是那些拥有灵应【阴盛】的太监,张口吐出一条条寒息全力救火。 于是,仁寿宫内外以门槛为界限形成了一条反复拉锯的战场。 好像只要稍稍再加上一把力就能将之轻松冲垮,偏偏几次险象环生都让他们给坚持了下来。 要不是三大营和两位主官被箭雨给挡在了外面,再过一会儿怕是真的会被皇帝翻盘。 万象神宫中的龟山书社诸人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紧张到手心冒汗,有人忍不住问道: “秋分先生,立春首领和其他几位先生不是早就提前开坛了吗?为何还不出手?” 话音刚落,圆光术中便出现了变化。 除了玉京西面的最高峰灵山外,北部海坨山,南面白草畔,东面雾灵山,一共四座山巅上同时亮起神光,现出四位上三品在世鬼神。 谁也没有露出真身,看他们脸上戴着的面具,便知他们的身份分别是【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 负责聚拢五色鼠妖和民怨的立夏开口道: “诸位,不知出了何等变故,聚集于此的五色鼠妖少了两到三成。 煞气强度不足【鱼腹丹书】所用,导致计划出了纰漏,迟迟不能压垮社稷主的防线。 必须我等亲自出手补救! 今日若是景王不在,纵使杀掉绍治皇帝之后,我等还需跟严党撕扯,才能最终决定下一个社稷主之位的归属。 但就如清明先生所说,如今他们父子都在这仁寿宫中,只要咱们全力出手灭杀他们,就能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 本来龟山书社的底细暴露到了明面上,他们亲自过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有亲自下场动手的打算。 但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四位在世鬼神遥遥对视,不约而同一起用力点头: “此行我们带来了肉身法庙,以四座高峰围绕玉京城组成了【四季法坛】,在这坛场之中,我们鬼神法相的实力不比在肉身法庙中稍差。 加之法相来去无踪,可进可退,比肉身前往要安全许多。 另外,内线早就汇报过,总督京营戎政刘焘手里有太祖皇帝赐下的第一柄尚方宝剑,兵部尚书张鏊手里有苏东坡乌台诗案的原稿。 都是专门用来针对我等官吏、文人,我们只须绕开此二人直取皇帝便可。” 四人飞速交流行动计划后,首领【立春】便定了调子: “乙字计划,由我执掌罪己诏和鱼腹丹书远程压制,各位亲自出手!时限一盏茶,速战速决!” 他们不是像五色鼠妖那样来自“天人感应”的天降异象,不受汉始皇帝王神炁镇压。 但这些士绅豪强也有自己的办法。 每人身上都披了一件在三国时期代表商人身份的白衣——成套的符应镇物一州之宝【白衣渡江】! 三尊鬼神法相出窍,即使展现出战斗力最强的【鬼号】,身上依旧携带着九品官人法赋予的伪装。 即使同伴也看不出他们身上任何能辨认身份的细节。 转瞬之间,三位在世鬼神便借着白衣渡江的伪装,从依旧在跟五色鼠厮杀的三大营和两位主官眼皮子底下杀进了仁寿宫。 “雷车动地电火明,急雨遂作盆盎倾!昏君,死吧!” 立夏率先抬手发雷。 一道炽白的闪电当空劈下。 各脉儒士们靠着灵应【不器】,有可能领悟雷、斗、火、水、财、瘟、痘、太岁这全部的八部【神通】,还能伪装成相近法位,让人极难辨识身份。 事后追查也难以寻踪索迹。 只不过. 绍治皇帝显然不想等什么事后! 看到这三人出现,他脸上的狼狈之色却瞬间消失,只剩唯我独尊的威严,从牙缝挤出寒冬般的冷息: “终于算是把你们这些真正的老鼠给骗出来了。 你们可是让朕好等啊!” 将手中陈不占的饭勺随手一丢,面对那道足以对任何中三品职官一击毙命的雷霆,不闪不避。 抬手一挥,腰间宝剑出鞘,炽白的寒光闪过,竟神乎其技地将那道闪电均匀斩成两半。 电光从他身侧奔流而过,在地面的金砖上留下两道漆黑的焦痕。 已经席卷狂风冲到仁寿宫上空的三位在世鬼神见此气势一滞,感受到了那种好似遇到克星的危险感失声道: “这是.黄巢均平剑? 我等为何从未听闻国库之中有此宝物?” 老道士提剑大步向前,霸烈的气势和刺骨弥散开来,冷笑中夹杂着凛然杀机: “我韩家造反的时候,尔等的祖宗还是在土里刨食的老农,又能有几分见识? 国库中没有的东西,韩家私库里却未必没有。 尔等还异想天开,竟用引导民意之法逆冲皇城,却不知纵使韩家天命已尽,这全天下的反贼见了朕都要叫一声.祖宗!!!” 闻听此言,几人这才想起绍治皇帝虽然本职是丹鼎道士。 但附加职业除了皇帝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从韩林开始算的第十一代白莲教教主“明王”! 这白莲教历朝历代都兢兢业业造反,手中有各路反贼没能拿来立国的符应镇物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立冬】大吼: “何需怕那一柄均平剑?他没了位格,只是凡人一个。我等杀他如杀一鸡,一起出手。” 面对飞扑而来的围攻,老道士面不改色,低喝一声:“均平!” 朝着自己头顶的“千夫所指”便是狠狠一斩。 黄巢曾经提出“均平”的口号。 矢志打进长安,诛杀五姓七望,实现“政治平等”;劫富济贫,分配钱粮,实现“财富平等”; 挑战森严的等级制度,实现人人“社会地位平等”。 简单来说核心的能力就是不管什么都见面分一半! 咔嚓! 头上的厌胜被瞬间砍成两半,一半继续留在他的头上,另一半却凭空消失,落到了仁寿宫地宫中四子景王韩载圳头上。 后者噗通一声趴到了上,直接被打落成了凡人,却也顺利分走了一半压力。 他们不仅是天家父子,契合文景,更是同一职官法位丹鼎道士。 在神道上,韩载圳就是绍治皇帝绝佳的“替身”,接他进宫除了引出龟山书社,更是为了此时此刻。 一半的道行和位格瞬间重新回归,几乎让绍治皇帝重归二品,老道士抬头目视天上大惊失色的三人,此刻只有憋了整整二十年的一句话: “朕二十年不上朝,苦修道法,练得身形似鹤形,全都是拜你们所赐。 今日,朕便赏你们九族尽诛!” (本章完) 第298章 十一代明王:若你们听不懂圣旨,朕 第298章 十一代明王:若你们听不懂圣旨,朕也略通几分佛法 直到这时,三位龟山书社的高层才终于明白过来, 自家挑动天降异象五色鼠妖,准备克杀绍治皇帝,表面看起来前面的计划进展全都意外的顺利。 可实际上,却是这个昏君早就将计就计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专门为他们编织好了一张大网。 甚至包括刚开始那些被控制、被击杀的士卒宫人,恐怕都只是他迷惑自己一行的工具而已。 区区人命而已,这代价他付得起。 就连王澄也只是借着玉米地当诱饵,狩猎五色鼠妖,救渡黎民,就算事不可为也不过就是放弃几亩地和一些种子而已。 老道士玩的实在够大,竟是以自己和儿子景王的命充当狩猎龟山书社的诱饵。 只为了亲眼见一见这些数次想要取走自己性命的幕后黑手,趁机将他们全都埋葬于此! 社稷主口含天宪。 当“九族尽诛”四字喊出来的瞬间,仁寿宫上空顿时风云色变。 仿佛天地倾覆,整个苍穹都要朝着三个龟山书社高层狠狠压下来,心头沉重,惶恐不安。 幸亏厌胜还剩了一半,否则在吐出那四个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呼——! 社稷主头顶鬼神法相出窍,化作一尊身高堪比仁寿宫的威严帝君。 然后身体一转又展露佛相。 端坐白色莲台,三面八臂,各持降魔杵、宝剑、念珠、令牌等等法器,脑后悬着三道日轮,一轮青阳、一轮白阳、一轮红阳。 绍治皇帝的神号是【天子】,鬼号则是【明王】,一者赏一者罚,这也是他最强的战斗形态。 手中均平剑朝着与他相比体型渺小的三人当头斩落,秘传正法【奉天承运剑】煌煌大气,裹挟天威。 仿佛天都跟着剑刃一起砸了下来。 “天街踏尽公卿骨,甲第朱门无一半! 五脏归真丹是朕的不死仙药,而龟山书社的逆贼?你们却是这大昭王朝的不死仙药。 只要诛了尔等九族,抄了你们的家私,就能解决大昭所有的难题,无需那张太岳变法,朕的王朝也能继续续命一甲子!” 冲在最前面的【立冬】心神被慑,眼前仿佛出现了世家门阀的尸山血海,躲闪不及,被锋锐无匹的剑光瞬间斩落一条大腿。 刺啦——! 夹杂香火味的金色神血在仁寿宫上空下了一场血雨。 身旁的【立夏】、【立秋】立刻合力发动文坛登龙术大喝: “丹书紫皇告,玉篆五岳形!” 文气汹涌化作五岳大山挡住一根紧随而至直取立冬脑袋的降魔杵,发出一声仿若震碎夜空的巨大轰鸣。 三人气血翻涌,难过到想要吐血。 社稷主虽然很少与人动手,但境界太高,道行太厚,一人独战三位在世鬼神还能压着他们打。 尤其是手中黄巢那一柄在神州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均平剑,除了能将任何事物平均分配之外,还有一个固有绝活【天街踏尽公卿骨】。 对公卿专武,几乎无法防御只能躲避,只要对上它的剑刃,任何防御手段都跟纸一样脆弱。 终于意识到事不可为。 【立春】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我掩护你们,快撤!” 三人对视一眼,合力施展文坛登龙术: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神风刮起,就要裹挟着他们逃出西苑。 受到罪己诏影响,社稷主终究位格不全,天规地矩也没有往日那么霸道。 只要没有封闭的道场法界堵住退路,他们就可以顺利逃离。 社稷主却不慌不忙喊了一声: “哪里跑?云尘!给朕开启普天王土!” “遵旨!” 陆云尘的声音在仁寿宫旁边的太液池内响起。 西苑内水系广阔,北海、中海、南海水系合称太液池,此时,一道浑浊水流猛然从池中冲出。 好似浊河之水天上来,化作不见首尾无穷无尽的涛涛浊流,瞬间笼罩了整个西苑。 接着后面又有一艘好像完全由浊流构成的龙头战舰从水底钻了出来。 赫然便是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 皇帝能调动的资源山呼海啸,破译图纸和建造宝船的速度自然也远超龟山书社和王澄。 【九曲浊河舰】以浊河水精和浊河鬼棺为主材料,能水下潜行,甚至可以完全融入水中,在一定范围内操控江河湖海的水体。 本来朝廷手里没有仙渣,不能模拟性命双修,通用的动力系统【雷火枢机】也就做不出来。 但众所周知,只要舍得堆高端材料,无论什么技术参数都能达到。 将作大匠直接用了那位自创太极拳的邋遢道人的随身神兵【两仪混元剑】充当阴阳两极,硬是造出了一台合用的雷火枢机。 至于武当山又是不是自愿献宝,谁又在乎呢? 身具【三奇贵人格】和三班法位的陆云尘手握舵轮,全力开启远超同境界,甚至能越阶杀人的强大天人合一。 代替暂时还没有成型的舰灵,暴喝一声: “普天王土,九曲浊河阵!” 悍然发动了天工宝船最核心的权能——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每一艘天工宝船上供奉的【一国之宝】,都能让每一艘天工宝船都化作一方海上独立王国。 向着远海扩张国境,在国境之内拥有独立的规则,国境越大,力量自然就越强。 此刻,用山河社稷坛五色土打造的法坛上,一尊只有一只眼睛的石佛神光爆闪。 突然开口道:“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浊河天下反。” 天上的浩大浊流随之一变,阵排天地,势摆浊河。阴风飒飒气侵人,黑雾弥漫迷日月! 变化随心,气势远胜原本单纯的一件独眼石人。 九曲浊河阵瞬间便将三人卷了进去,九九曲中藏造化,三三湾内隐风雷。 就算是一支舰队陷入其中,也会被分割到九九八十一个独立河湾空间中,一辈子都别想再跑出来。 不过,韩家起家的传说太过有名,龟山书社虽然没有料到均平剑,却早为【独眼石人】做足了准备。 立夏大袖一展,露出一截黑漆漆的浮木,三人附身其上,一人抱住一头。 ——符应镇物·王保保的渡河浮木! 在阵法闭合之前,就要借着这浮木对浊河恶浪的克制之力冲出九曲浊河阵。 同时,西方灵山之巅的【立春】再次远程调动百姓怨气化作箭矢攒射陆云尘、白鳞卫和腾骧四卫,掩护同伴撤离。 社稷主的【鬼号】明王法相低喝道: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既然你们听不懂圣旨,朕也略通几分佛法!” 造反这一行,白莲教才是祖宗。 最巅峰的代表便是这【独眼石人】,核心权能根本不是什么浊河,而恰恰就是造反。 皇帝跟石人一样拈一笑,八臂中一臂手中拈着的莲微微一亮,向石人借来权柄。 然后被他抬手给弹射了出去。 莲在半空中传来祷祝之声: “明王降世,救渡众生!” “三世应劫,今生吃苦没关系,死了便能入白莲净土!” “奉献教主!” 白莲教最善蛊惑人心,连一路上那些从百姓怨恨中诞生的煞气、箭矢,都突然被某种更霸道的力量反向污染、度化。 比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太过虚无缥缈的未来,这份“死后享福”的白莲教口号似乎更能打动人心。 纷纷反过来皈依到他的脚下,无穷愿力如潮水一样被那朵莲吸走小半。 随即,血色莲一分为三,闪电般各自种入到了三人体内,开始迅速生根发芽。 “啊——!” 一声凄厉惨叫,本就受伤最重的【立冬】从浮木上跌落下来,被老道士一手擒拿,瞬间封禁一身道行,连眼珠都再也动弹不了一点。 而另外两人倒是拖着残躯,依靠有着二品实力的【立春】接应,逃出九曲浊河阵,当空一闪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299章 太虚鲲鹏舰vs九曲浊河舰 第299章 太虚鲲鹏舰vs九曲浊河舰 绍治皇帝看着【立夏】、【立秋】消失的背影,眼里却没有半点可惜,反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眼睁睁坐视他们各自落到躯壳所在山巅,回归自己的肉身法庙,却也将那一朵血莲给一起带了回去。 法相、法庙合一,增幅到极限的纯阳命火不仅没能将血莲镇压下去,反而让那血莲将细密的根须继续长进了他们的血肉里。 “这是什么神通?首领救我!” 大惊失色的立夏、立秋连忙启动【四季法坛】。 春、夏、秋、冬四季光影流转,把他们两个还有立冬留下的空白躯壳一起传送到了留守灵山的立春面前。 不等那位还在手握【罪己诏】压胜社稷主位格的立春支援。 总督京营戎政刘焘和兵部尚书张鏊的鬼神法相,已然各自带着太祖皇帝赐下的第一柄【尚方宝剑】和苏东坡【乌台诗案的原稿】化作惊天长虹杀到灵山山巅。 “逆贼当诛!” 这尚方宝剑是本朝的剑,自然就该斩本朝的官。 只要见血就能瞬间剥离对方身上的官爵,将之黜落为白丁,要是多砍几剑甚至还能斩落他们自身的职官法位。 堪比仙道传说中的削三,灭五气。 恐怖的效果让无数犯官闻风丧胆。 刺啦——! 通天彻地的血色剑虹撕裂山岚,截断云层,以劈开灵山之势飞刺【立春】的咽喉。 别看对方是一位二品职官,但就算一品也依旧只是肉体凡胎,能被一群低品职官和庙军鬼卒围杀致死。 尤其是颈动脉,一旦破裂,要是七秒之内不能止血就必死无疑。 立春的斗法经验显然十分丰富,口中念诵诗句,朝着剑光一指。 “人间何处觅灵山?山高水远路几千!” 后者顿时好似距离灵山“几千里路”,剑尖荡开一圈圈涟漪,却无论怎么飞都飞不进来。 自然没能砍到立春的身上,剥夺他的官位。 不过紧随其后的张鏊却掏出一迭苏轼诗稿,高高举过头顶,怒喝道: “陛下乃白莲道法主明王,见陛下便是见灵山!你竟敢说难觅灵山,无视法主真龙,当真好大的胆子。 此诗为反诗!” 随着这道文坛登龙术的诗句凭依被定性为反诗,文气瞬间便被【汉始皇帝王神炁】剥夺,丧失了术法效果。 轰隆!!! 尚方宝剑趁机突刺,在山体上留下一道近乎前后洞穿的深邃剑痕。 幸亏乌台诗案这件符应镇物的使用前摇时间有点长,让立春能及时反应,躲过了碎尸之厄。 没错,就是碎尸! 虽说理论上砍中就有效,他瞄准的也是脖子。 但这剑握在一位在世鬼神手里,一旦立春被剥离了职官法位,大力砖飞之下,青一块紫一块,东一块,西一块也是可以料见的事情。 刘焘乘胜追击,收剑再斩,要将这几人一起斩成两段。 双眸中迸射出即将立下大功的快意: “陛下早就派出白鳞卫将内阁的几位阁老全都监视起来,在这边战事结束之前没人敢擅自动弹一下。 首辅严介溪,次辅徐少湖,还有清流、浊流的主力今晚都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可以暂时排除嫌疑。 这龟山书社的首领【立春】是一个二品职官,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出手,一手文坛登龙术虽然用的不错,却也达不到二品的水平。 他肯定藏了一手,还有另外一个不方便暴露人前的主职!” 旁边张鏊也握紧那一迭苏轼诗稿,准备配合刘焘将【立春】打出原型。 “正是如此!二品法位便已是大多数三班职官的天板,就如那位水班最强采水人靖海王死后,整个水班三十六堂连一个二品都没有了。 纵使还有那九品官人法遮掩,除非他是一个毫无跟脚的外来户。 否则只要露出真正的法位,猜也能猜出他真正的身份。在大昭王朝,只要露出行迹,便无人能挡朝廷兵锋!” 立春明知被乌台诗案克制,显然不可能再用第二次文坛登龙术,却也没有用出能暴露身份的绝活。 而是抬起了手中一枚玉符。 呼——! 头顶,有一道状若垂天之云的庞大黑影挡住了天上赤红的月色,笼罩了灵山的整个山头和五位在世鬼神。 那高高扬起的一剑,也好像劈到了一堵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刘、张二人愕然抬头,就看到一艘通体好似由云气构成,呈现出巨鲲之形的庞大舰船破云而下。 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这是.又一艘天工宝船?” 只听立春断喝一声: “太虚鲲鹏舰,普天王土,逍遥游!开!” 船上一座用寻常五色土打造而成的法坛中,古老的竹简自动翻开,有人吟诵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舰船垂落羽翼,从云端一直垂到山巅,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将三个龟山书社的高层和立冬的躯壳全都卷入了船舱里。 当初那场发生在书中世界《水浒传》中的争夺战结束后,解读进度最快的【太虚鲲鹏舰】图纸还留在龟山书社的手上。 书院中恰好保存着记载《逍遥游》的《庄子》原稿,这是开创天班之一道家源流的一国之宝,足够建成一艘天工宝船。 这艘天工宝船虽然没有抟扶摇直上九万里那么夸张,最多只能在距离地面上百丈高的云底遨游。 但在面对那些水面舰艇时已经天然便获得了巨大的战略优势。 【太虚鲲鹏舰】扇动巨翼便要破空而去。 他们的雷火枢机还没有做好,全靠在世鬼神充当人肉动力源,不耐久战。 “逆贼哪里走?” 此时,【九曲浊河舰】已然开启水遁顺着太液池连通外城的河网,瞬息进入永定河,又沿着外城水系杀到了灵山脚下。 “唳——!” 浊浪排空,一颗炽热的金红色太阳从船上一跃而起,直扑天上的那艘天工宝船。 刘、张二人隐约可以看清那颗小太阳中有一只神骏至极的三足金乌,振翅向着天上的巨无霸反复扑击。 灼灼热流让他们的发梢都蜷曲起来。 这便是天工宝船标配的武器系统之一【神火金乌】! 比起十分擅长大兵团作战,主要用于对敌人分割包围的【九曲浊河舰】,这艘【太虚鲲鹏舰】定位更像是一艘巨无霸级别的运兵船。 而且跟王澄的【蜃楼云龙舰】一样,它也还是一艘半成品,没有形成完整的战斗力。 除了普天王土之外,只有一门【五雷神机炮】的样炮可用。 轰隆隆. 天上闪烁雷光,每一颗电光闪烁的炮弹能在空中一连偏折五次,神乎其神的弹道让人捉摸不定,天雷地火在天空碰撞出巨大的火光。 很快,连天上的乌云都开始燃烧,映红了半个天空。 就连玉京城中的百姓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徐府中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看着西方的火光,目中有忧色一闪而逝。 下意识摸了摸胸口一张片刻都不敢离身,保证他清流领袖形象不露出任何一丝破绽的诗稿——李绅手稿唐诗《悯农》。 严府中一个身形矮小肥胖,还瞎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龙也在看着天上的火光,又回头注视仁寿宫的方向,目光深邃。 谁也不知道这位公认的“鬼才”,自号的“天下第二聪明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艘天工宝船一天一地缠斗片刻。 在其他京城方面的支援抵达之前,太虚鲲鹏舰的【逍遥游】终于彻底发动,船身渐渐虚化,仿若周游太虚突兀消失在了现实世界。 罪己诏对社稷主的厌胜之术也随即消失。 正当船上几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顺利逃出生天的时候。 躺在甲板上的【立冬】躯壳却突然睁开眼睛。 “立冬,你逃回不对!” 三人敏锐察觉到事情不对,抽身暴退。 那躯壳却仿若提线木偶一般,以一种十分诡异扭曲的姿势原地弹起。 双拳在自己胸口重重一锤。 噗! 一大口鲜血化作赤红的血箭便对着【立春】喷了过去。 仿若弩箭又快又急,夹杂着一种明显不属于立冬,霸道至极也邪门至极的力量。 立春没料到社稷主竟还有这种鬼神莫测的绝活,距离太近躲无可躲,大袖一挥将之击散,却依旧有一滴鲜血射到了唯一露在外面的脖颈上。 转瞬渗入其中,在皮肤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宛若一朵小小的莲印。 立春伸手去抹,哪里还能抹的掉? 心头惊疑不定。 回头再看立冬的躯壳,已然脸色惨白,软倒在甲板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剩下三人全都脸色阴沉,久久沉默无言。 这次中了社稷主的圈套,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取走绍治皇帝和景王的性命,反而还搭上了一个有数的在世鬼神。 而且每个人都或轻或重中了一道效果未知的诡异莲印。 然而,还不等他们为同伴兔死狐悲。 【立夏】、【立秋】两位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强大灵觉被触发,一阵心血来潮,不约而同脸色惨变。 立春见状一惊。 “怎么了?!” 两人老泪纵横,齐声悲鸣: “吾幺儿(长子)死了!” (本章完) 第300章 来敌身份,孤家寡人(求票) 第300章 来敌身份,孤家寡人(求票) “呵呵,阴沟里的老鼠,朕口含天宪,说了要诛尔等九族,就一个都别想逃!” 社稷主手中重新生出一朵新的血色莲。 其中两瓣上现出数十上百道金色的光痕,每一道痕迹都代表着一个与立夏、立秋有血脉联系的命纹。 另外两瓣则各自只有一个金色的斑点,说明他的手段还没有沿着立春、立冬的血脉扩撒出去。 皇帝有皇帝的权威,邪教头子也有邪教头子的手段。 社稷主刚刚所用便是白莲教传承秘卷道书《佛说皇极结果宝卷》上的绝活【血莲印】。 能以命数和血脉为凭,以血咒咒杀对方所有血脉亲人。 父族、母族,甚至以儿孙为媒介延伸到妻族的身上,一个一个杀过去,不会放跑一个。 本质上跟针对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的诛九族差不多。 尤其是父族四:己之同族(母父、兄弟、男儿)、姑与其子(姑表姊妹/姑表兄弟)、姊妹与其子(甥女/甥男)、女儿与其子(孙女/孙男).全都杀的干干净净。 虽是佛门异术,但社稷主位格本就能一法通万法明,可以向所有臣民无偿借法,使出三班职官的所有绝活。 要不是以为【罪己诏】万无一失,龟山书社的四位在世鬼神可不敢跟这种怪物正面对战。 以前绍治皇帝这位十一代明王为了维持对标文帝的圣君形象,以免朝廷上下集体反扑,只控制了直属的白鳞卫。 如今对方先不讲规矩,那就怪不得他直接掀翻桌子。 感应着最后一道种下的血印,明王法相拈而笑: “九品官人法是自然现象永远不能根除?你们这些逆贼都想要当田连阡陌,累世簪缨的世家门阀?想要子孙千秋万代? 那朕偏偏就要断了你们的子孙! 不,朕要给你们每家留下一个最不成器最纨绔的子弟,朕倒要看看你们的【大中正】之位是传还是不传。” 这一招就纯粹是最阴险的杀人诛心了。 不传,门阀梦幻破灭,最后的血裔子孙泯然众人,即使人还活着,整个家族也跟传承断绝没什么两样; 传,这龟山书社里面很快就会充斥至少掌握着四品【五庙神藏】之力的酒囊饭袋! 有的时候蠢货比坏蛋的杀伤力更大。 这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九品官人法又吸收不到能力出众的士绅新血。 不需要朝廷再额外出手,仅仅是互相拖后腿、搞内乱,都能让一个庞大的组织分崩离析! “各地白鳞卫卫所监察天下,等他们上报那立夏、立秋的身份还要一段时间。 朕便先来看看你这立冬到底是什么身份?” 八臂法相的一只手抓住立冬的身体,另外两只手各自拉住一头,撕扯他身上的伪装。 【社稷主】力量回归,绍治皇帝现在就是超一品,只要他想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区区一层伪装根本挡不住他的伟力。 没想到对方在自知绝无幸理之后,不仅没有求饶,反而闷哼一声,冷笑着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称呼: “哼,皇兄,我的九族你可诛不了!” 听到这声“皇兄”,社稷主那张睥睨天下的脸上也陡然变色,抓着他卷起一阵狂风钻进仁寿宫,重新封闭了殿门。 此时,立冬不需要他暴力剥除,便自己解除了伪装。 “竟然是你?!” 纵使社稷主已经有所猜测,可等亲眼看到对方真容的时候,还是有些失神。 这个逆贼确实不是什么陌生人。 而恰恰便是他的.堂弟,大昭藩王益王韩厚炫! 这位益王可不是数十万宗室中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当初先帝武宗无子去世,引来好大一场风波。 祖训里虽然写得明明白白:“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实际情况却远比祖训复杂。 武宗的父亲孝宗是宪宗的第三子,头两个哥哥都早早夭折,没有留下后代,不用再考虑,接下来就要看孝宗的弟弟们。 那么皇位理应传给他最年长的弟弟,也就是四弟兴王,可是兴王已经去世,只留下了嫡长子。 五弟岐王也无子去世,不需考虑;但六弟益王韩佑槟尚在人世,是孝宗活着的弟弟里年纪最大的一位。 那么问题来了,是把皇位传给兴王的嫡长子,还是应该让活着的益王继承皇位? 现在来看早就有了答案。 兴王虽死,但继承权还在他这一脉,嫡长子就是唯一的皇位人选,也就是现在的绍治皇帝。 接着又有了第二个问题。 如果绍治皇帝一脉也绝嗣,那么皇位该属于谁? 这不是什么杞人忧天的事情。 绍治皇帝一生共有8个儿子和5个女儿,总计13个子女,但儿子只有裕王、景王活到成年,二子的身体也都难说健壮。 女儿中也只有宁安公主和嘉善公主两位活至成年,其余尽数早夭。 没错,这个嘉善也是老朱家跟王澄相过亲的那位嘉善郡主的命数镜像! 大昭民间的婴儿成年率都有足足四成三。 而皇帝的皇子公主有最好的饮食、医疗,成年率竟然只有三成,儿子的成年率更是只有二成五! 就算到了第三代,裕王两个儿子先后夭折,无数人翘首以盼的第三子遥遥无期,景王更是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他这一脉什么时候突然绝嗣也并非危言耸听。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宪宗第六子益王一脉就会自然上位。 眼前这位益王韩厚炫极有可能便是下一任皇帝,就算朝臣选择过继一子给大宗继承皇位,那也是太上皇般的人物。 对他来说,搏一搏王位变皇位,实在是太值了。 有他们这一脉的成祖做榜样,你们这些老四家的行,我这些老六家的为什么不行? 可惜,现在一朝失手,大势已去,他也破罐子破摔: “龟山书社一直说什么扶持你的儿孙,统而不治,众正盈朝。 其实孤在骗他们,景王要死,裕王也要死,孤就是要做皇帝。 只要你绝后,这皇位就会名正言顺落到我益王一脉的头上! 孤有两个弟弟,四个儿子,几十个孙辈,子孙繁盛,皇位就该给我们。 可惜啊,可惜,三官无眼又让你逃过一劫。” 听着这位堂弟临死前的叫嚣,社稷主脸上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面无表情。 却也不得不承认立冬的九族他是真的灭不了。 反而有些庆幸没有立刻发动他身上的【血莲印】,否则还真有可能波及到血脉极近的自己家。 可在庆幸之余便是怒火中烧。 绍治新政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除了土地士绅,连本应是基本盘的勋贵、宗室都成了他们改革派的敌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算计。 就算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也难以杜绝他们在封地上贪赃枉法,巧取豪夺。 最典型的便是成都府土地有七成都属于蜀王府。 他们这些宗室又何尝不是地主豪强?自然也在九品官人法的选拔范围之内! 所有变革都是对利益的重新分配,被侵犯了利益,就算韩家的很多藩王们也再非皇帝藩屏,而成了皇帝的敌人。 “死吧!” 社稷主一掌拍下,将自家堂弟的鬼神法相拍成漫天光点消散不见。 只留下对方最后的诅咒在殿中回荡: “你戳破了九品官人法的伪装,已是举世皆敌,我等后继者的报复必定从早到晚,你的余生必定永无宁日!” 社稷主法相归窍,看着消散的鬼神法相,脸上霸气四溢: “朕余生都将举世皆敌,永无宁日? 那朕便独断万古,做一做那自古以来所有帝王中第一个不死不灭的人间道君!” 扭头看向丹房,那里藏着他实现永生野心的希望。 丹房早就被阵法严密保护起来,没有在乱战中受到任何损伤。 社稷主自信只要自己性命双修,驻世长生,大昭必定会在自己手中化作人间仙朝,没有任何叛徒会是自己的对手。 绍治新政也不是不能重启。 这时,大太监程恭也带人杀光了所有被【鱼腹丹书】控制的士卒。 他没有对这些早就被剧本安排好的“工具人”产生任何同情。 “虽说内部的叛徒也是计划的一环,但为什么别人没有被控制就你们被控制了?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该!” 藏在地宫里的景王韩载圳也打开暗门走了出来。 “父皇!您没事吧?咳咳.” 朝着社稷主深深一拜,抬头露出一张十分苍白的脸,还忍不住剧烈咳嗽了两声,唇角还微微带着一丝血迹。 显然他不像社稷主那样道行高深,解除压胜之后立刻就能生龙活虎。 而是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有些损伤了身体的根基,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好。 绍治皇帝拍拍这个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勉励道: “载圳,这次做的不错。 你皇兄多疾无子,汝当勉励之啊! 等父皇炼成仙药,必带契你一同升仙。” 说着看向东南方,侧耳倾听一阵: “这次埋伏出了意外,却是一件好事。 这万民愿力反噬的煞气比朕预计的起码削减了两三成,载圳你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那些五色鼠妖有许多都去了闽州治。 竟是因为那位地祇龙神【宴夫人】发现了一种高产作物,今夜和镇海卫指挥使王富贵一起耕作,无意间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有点意思。” 王澄调动兵马需要向总兵衙门报备。 社稷主直接调阅了公文,自然看到了前因后果。 口中喃喃: “王富贵能坐上镇海卫指挥使本就是破格提拔,不可再赏。 倒是天妃一脉那些同样长存数百年的海神,或许可以为朕所用,那些能与朕一起长存的三班仙阙才是朕未来真正的臣属啊。” 他却没有注意到,躬身告退走出殿门的景王,在看向丹房时低垂的眼眸中微微闪了一闪,眸光跟外面那独眼龙一样深邃! (本章完) 第301章 鄱阳龙君,棕三爷爷 第301章 鄱阳龙君,棕三爷爷 数日之后,闽州治隔壁,豫章鄱阳湖水域。 一青一白两条蛟龙沿着丰水期水势浩浩汤汤的抚河一路向北,身后带起两道粼粼波光,顺手将沿途河中的邪祟反手镇压,引来沿岸百姓的自发朝拜。 而越靠近鄱阳湖,宴云绡身上的神威就越重,双眸金光湛湛,隐隐在体内凝成一道全新的神敕。 如果集中精神侧耳倾听,还能听到神敕中传出来自山川江河的大道之音: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惟乾坤定位,阴阳协和。山川百神,莫不祗肃。惟尔明神,宅兹大泽,涵育一方,功施于民,其来尚矣。 兹者.尔默赞玄化,阴翊皇图,厥功懋焉,可不褒显? 特敕封龙女宴云绡为鄱阳南‘青岚湖龙君’。尔其永奠泽国,安流如故” 其中大多数都是给龙女云绡脸上贴金的客套话。 但【社稷主】的一道旨意下来,敕封了龙女娘娘一个全新神位却是毫无疑问的。 只不过没有将新的神域继续册封在他们的大本营闽州治,比如位置更重要的闽江,而是分到了隔壁内陆的豫章鄱阳湖。 当然,皇帝虽然有权力敕封任何地祇神位,但任何一个神位都需要消耗朝廷手里的汉始皇帝王神炁,神位越高消耗越大。 而且还会像支付官员俸禄一样,是持续性消耗,每年都有一笔固定支出。 这鄱阳湖可是整个神州境内最大的淡水湖,地位仅次于五岳神和四渎龙君,绍治皇帝可没有那么大方。 只给了她南部的一小部分青岚湖。 但哪怕仅仅得了青岚湖的龙君之位,也意味着宴云绡从此拥有了角逐鄱阳龙君的入场券,甚至就连北方出水口的四渎之一天堑江也有希望染指。 潜力可要比独占闽州治第一大江闽江还要大的多。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是异地册封,也实在是让人难以心生怨言。 王澄感受着河中与天堑江相连的磅礴脉动,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得陇望蜀: “阿绡姐,天妃信俗本就是闽州正朔,如果你的新神域在闽州治,无论走到哪里都不需要依靠大昭王朝,靠民间信俗就够了。 但换个地方离开了闽州就不一样了。 到了鄱阳湖,你在民间没有信仰基础,想维持神位就必须得靠朝廷支持。” “送来的圣旨和太监私下里的口谕,表面是为了奖励你对高产作物的发现和推广,还有杀灭五色鼠妖遥助京师的护驾之功。 实际上,这神位跟大昭王朝高度绑定,如果你没有在最近几年里做出足够大的功绩,一旦大昭王朝完蛋,你也得跟着一块遭殃。 我看绍治皇帝摆明了就是觉得自己长生在望,想要把你和你背后的天妃一脉绑上自己的战车。 所谓的功劳恐怕只是十分次要的借口。” 龙女看着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未婚夫,眸光格外温柔,难得像这个年纪的人类少女一样冲他俏皮地眨眨眼睛: “好啦,不是还有你在吗? 那位胡总督吃了你画的大饼,比咱们自己干活还卖力。 玉米种植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形成规模,百姓得了实惠,香火愿力自然会有反馈。 等那位童贞女王和南洋海商找到土豆和红薯,多丘陵山地和红壤的豫章也最适合这两种作物的生长,一定能长的又大又好,还愁坐不稳神位? 对了,皇帝不是还赏了你好大一块地吗? 我已经让龟灵出面招募人手把比较贫瘠的山地全都种上了玉米。” 他们两个说着话就已经沿抚河到达了建昌府,看到沿河大片肥沃的田地准备秋播,附近山上的坡地也有人在播种玉米。 显而易见,这就是皇帝赏赐给王澄的一部分土地。 说起这些土地的来历还有一些离奇。 圣旨里说的是: “豫章建昌府益王一脉于中元节当夜感染烈性瘟疫,数十男女老幼,六畜家禽无一生还,益藩国除! 名下半数土地赐予同样有功的镇海卫指挥使王富贵,辅助青岚龙君试种高产作物.” 官员自己不方便继续升迁,又没有子侄可以门荫入仕,立下“救驾大功”后,多赏一些财物也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地方在于这些土地原本的主人。 就算益王全家暴毙,在普通人眼里可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最多也不过以为是朝廷用瘟疫遮掩某种了不得的邪祟,避免民间恐慌。 但是,当那些有心人听到这个消息,再结合时间、地点、人物,立刻都会心中一凛。 ——刺客二十四节气之【立冬】,就是益王! 这份通告,就跟那个背后长出了八个枪眼,仵作还说是自杀的案件一样,摆明了是朝廷刻意欲盖弥彰、杀鸡儆猴。 王澄曾经亲自拷问过龟山书社核心人物,还有陆云尘这个即时的内部消息渠道,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将之和突入玉京城的“刺客”联系到了一起。 益王这位跟绍治皇帝血缘最近的藩王,虽然逃过了诛九族的惨祸。 但全家照样一个不留,甚至都没有像一开始说好的那样留一个纨绔子弟去杀人诛心。 一切都在说明绍治皇帝捍卫手中皇权的决心,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社稷神器。 眼看临近青岚湖,王澄也道出了自己的顾虑: “阿绡姐,我们能猜到益王的伪装身份,龟山书社必定也能。 皇帝给了咱们青岚龙君的神敕,还有益王死后留下的家产。 不管咱们自己怎么想,必定会替他吸引一部分龟山书社的火力。 阴暗一点想,皇帝之所以这么大方,恐怕未必没有拿我们去试探龟山余孽的意思。 试试建昌府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龟山同党,试试能不能让我们通过继承财产权的方式,去继承益王头上的【大中正】之位,打入龟山书社内部。 就算龟山书社遭逢大败,应该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咱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王澄暂时还不知道二十四节气的尊位都需要对应的灵应,除非本职是【儒士】或者兼职【儒士】获得灵应【不器】,才能打破这种限制。 许多龟山书社内走其他法脉的高层都不得不兼职。 他明面上的白水郎法位其实跟【立冬】并不匹配,换成獭祭鱼对应的【雨水】还差不多。 云绡点点头笑道: “姐姐我可是天班【龙胤】,社稷主敢封我就敢受,有了天堑江的龙气,我就敢去冲一品! 我猜那位胡总督怕是恨不得跟咱们换一换,这个时候悔的肠子都青了。” 胡汝贞得到他们的建议,也在自己治下的七州治干了同样的事情。 只是他手上可没有那么多像宴云绡这种四品的地祇龙神压阵,不敢学他们同时在午夜动手,保守起见快天亮的时候才开始种。 虽然也清扫了一部分七大州治中的五色鼠余孽,却完美错过了立大功的机会。 就算没有见面,他们也能想到对方捶胸顿足之后,又振作精神全力上马新项目的样子。 要是能跟他们换一换,这位七州总督兼【心学儒士】绝对不介意当一当皇帝的诱饵和棋子。 可惜机会没法重来。 “我们到了!” 两人相处的时间过的格外快,转眼前方便出现了一片海一样广阔的清澈湖面。 一道无形的波动从阿绡身上传递出去,整个青岚湖水域内所有开启灵智的水族纷纷惊醒,争先恐后前来拜见龙君。 最先现身的便是那位提前过来打前站的福寿螺姑娘。 以前王澄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才终于见到了对方的真面目。 她化形的样子倒是很漂亮,皮肤白皙略显丰腴,看起来就是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良母类型。 “不过,福寿螺姑娘虽然化形的时候像大昭人,但本质上好像是个外来物种吧? 弗朗机人发现新大陆已经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间把她带到大昭也很正常。 幸亏这里暂时还没有第二只雄性福寿螺妖,不然鄱阳湖恐怕都要姓‘福’了。” 大概是他的目光落到对方身上太久,福寿螺姑娘蹙蹙黛眉,不满道: “人家觉醒的妖通虽是【多子多福】,却还是个黄大闺女,不是什么随便的女子。 自诞生灵智便熟读《女四书》和《列女传》,你这人难道不知什么是非礼勿视?怎的如此失礼?” “呃咳咳” 王澄听到这话差点被口水呛到。 实在没想到一颗以“随地乱生”著称的福寿螺竟然也被封建礼教荼毒,变成了一位贞洁烈女。 这种反差感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旁边的阿绡嘴角轻笑,想起自己一开始的时候还想介绍这位姐妹给王澄认识,帮老王家开枝散叶。 现在来看,还是.自己亲自来更合适啊! 重新化成人形,上前拉过这位好友询问鄱阳湖中的情况。 福寿螺姑娘不再理会王澄,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对阿绡和盘托出: “我跟龟灵一开始的老家都在这里,被那鳌君击败后才搬场去了闽州治,没人比我们更熟。 这次回来转了一圈,跟以前变化不大。 鄱阳湖承纳赣江、抚河、信江、饶河、修河五大江河及博阳河、漳田河、潼津河等来水,水域极广。 湖形主体似一只大葫芦,北段别称落星湖,南段则别称官亭湖。 咱们所在的南段还延伸出了附属湖泊,金溪湖、青岚湖、军山湖等等。 整片大湖都没有一位真正能说一不二的鄱阳水君,每一片水域都或被大妖怪占据,或盘踞着大邪祟。 这鄱阳湖就是一处你争我夺的四战之地。 好消息是,只要是妖怪除非投胎转世修神道,最多也不会超过四品,云绡姐也是四品,还是最强的那一类,一定可以压得住阵脚。 唯有一处地方一定要格外小心,那就是隔壁的军山湖!” 看到两人面露疑惑,她也不卖关子: “很多人都知道,至正二十三年,两家诸侯朱十六和陈九四两家合计八十万大军在鄱阳湖中打了一场决定神州整个南方归属的国运之战。 但很少有人知道,大战发生的地点就在隔壁的军山湖! 当年无数军士、庙军鬼卒在湖中船毁人亡,即使到现在湖底还埋着许多沉船火炮、刀枪剑戟,这些年常常闹祟。 其中最厉害的却是陈九四船上的一大截棕色巨缆。 据说在大战中被朱十六挥剑斩成了三段,战后足有数十万冤魂依附其上化作了邪祟,长出了龙的鳞甲和鬃毛! 时常在湖中兴风作浪。 百姓称之:棕三舍人,棕三爷爷。” 福寿螺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然后才看着两人满脸凝重道: “有人说它的身体里藏着陈九四的残魂、龙气和执念! 时刻都想着回来继续争当皇帝。” (本章完) 第302章 蜃楼云龙:普天王土,三官法界! 第302章 蜃楼云龙:普天王土,三官法界! 王澄和宴云绡听着这等秘辛脸色不断变幻。 尤其是才活了区区十几年的前者对这些古老的历史细节并不怎么清楚。 只是听着穿透历史迷雾的故事,那种熟悉的天命的味道就已经扑面而来。 “军山湖中有两座小岛,一座像太阳,一座像月亮,所以本名其实是叫日月湖,因为那一场大战后来才改名叫了军山湖。” “陈九四出身于以陈、钱、林、李、袁、孙、叶、何、许为主的九姓渔船,又叫柯鱼佬,跟疍民一样都是贱籍。 据说是他按照手中传承的秘卷道书创造出了:【塞断江】、【撞倒山】、【混江龙】、【江海鳌】这四大原型巨舶。 然后不断演化改进,才有了后来太宗时期威压七海的那些天工宝船。” “九龙江历史沉渣‘石鼓钓龙’中的九条妖龙留下了连时间都难以消磨的执念‘奉我为神’,这里的历史沉渣‘鄱阳湖大战’中陈九四自然也能。 棕三爷爷身上锚定着历史沉渣鄱阳湖大战,还有无数军魂,大概是在太祖驾崩的那一年变成了相当于上三品的大邪祟。 此后本地官府剿灭过几次都损失惨重,最后不了了之。 没人愿意去招惹这个恐怖的怪物,想要穿过军山湖都要老老实实祭祀,奉献香火。” 福寿螺说到这里下意识扭头看向军山湖的方向: “邪祟来自各种民俗传说,是人之‘性’和自然万物的结合。 理论上就算年头很久的老物件,如果被人念叨久了都有可能变成精怪,这大邪祟吃了这么多香火,也不知道会不会诞生灵智走出军山湖? 听说那些上三品的大邪祟都被咒禁山海挡在了墙外,我倒是从来没见过有灵智的邪祟。” 另外两人却有些沉默。 她没有见过,王澄却见过。 就是他自己【代天巡狩靖海王】! 由他亲手点化成护法灵将的符应镇物也有不少,个个都聪明伶俐。 既然他这位小小的【水衡都尉】都可以做到,那么只要符合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福寿螺姑娘的顾虑未必没有可能变成现实。 万幸,他们跟陈九四和棕三爷爷没仇,也不存在什么交集,这事儿应该问题不大。 “咱们没事不去军山湖就是,对方应该也不会随便从老巢里跑出来。 关键问题是这鄱阳里藏着咱们的一个大敌。 广泽王世子韩武圭那个身怀霸下之血的本体鳌君,就在鄱阳湖北部落星湖中称王称霸。 龟灵娘娘当初也是因为和鳌君抢地盘,妖身才被他打死,才变成了一锅龟苓膏。 咱们想要补完【乖龙珠】,或者拿下鄱阳湖,借道进取天堑江,就绝对绕不开这个强敌。 现在还是增强实力最重要。 朝廷有了【九曲浊河舰】,龟山书社有了【太虚鲲鹏舰】,墙外那些仙渣也有可能已经造出了【血河浮屠舰】。 咱们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蜃楼云龙舰】的普天王土也是时候该上线了。” 趁着云绡接受湖中众妖朝拜,又一起清理湖中水府的功夫。 王澄到本地卫所的玉米屯田附近又搜集了一批没人要的五色土。 他们自己的斩获加上胡汝贞在七州的试验田,基本上集齐了全国各地每一座州县的土壤。 这些浸透了万民汗水和祈愿的五色土,绝不会逊色于山河社稷坛上的存货,最次也比【太虚鲲鹏舰】上的法坛要强得多。 回来后便拉着阿绡一头扎进了水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力炼制法坛。 整整三日之后。 两人才出关,一起回到了东海,找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烟的荒岛,将组件越来越完整的【蜃楼云龙舰】给放了出来。 在船体核心安置五色法坛,又将那颗乖龙珠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法坛正中。 王澄身穿道袍披头散发,按照郑和宝图上记载的专属科仪开坛做法后。 呼——! 九天之上的【社稷山河气】倾泻而下,瞬间将乖龙珠、法坛和蜃楼云龙舰勾连到了一起。 原本的死物突然爆发生机,波光粼粼的虚幻光影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越升越高,渐渐笼罩了整艘战舰。 又分成左、中、右三层。 开始凝聚出蜃楼云龙舰普天王土的独有规则。 “这动静好像有点太大了。” 王澄拉着云绡一起退到了船舱边缘才止住了脚步。 蒲寿英家族从出卖赵宋宗室开始,一直到南海大采将之进献给广泽王世子韩武圭,培养了这颗龙珠几百年。 这颗龙珠的“乖”不是乖巧,而是乖戾。 只有以人间最强职官法位【龙胤】的一道九州社令箓调和。 再经历过赵宋宗室、云蒙宗室、外加大昭宗室洗练,凑齐天、地、水三才格,才能彻底化解戾气,炼成至宝。 最基础的能力也是能让任何一条草莽蛟龙,借着此珠一跃成龙,有望成为逐鹿定鼎的一朝祖龙! 而【蜃楼云龙舰】的建造要求中,只是需要与龙气相关的一国之宝。 这颗乖龙珠虽然还差最后一步不是一国之宝,但它的本质显然远远超出了基础要求,就连凝聚普天王土大概都需要至少一天时间。 王澄感悟着乖龙珠中传出来的模糊信息: “.最富的赵宋、最大的云蒙、最正的大昭水、天、地三格普天王土:三官法界.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天官掌天神转迁,地官辖山川地祇,水官统水域仙灵,形成天地水三元共治的宇宙秩序” 只是信息凌乱不堪,还看不出三官法界真正的效果。 王澄干脆取出一张罗汉床,摆上小桌美酒和吃食,和阿绡一起等待普天王土渐渐成型。 不知道等了多久,三道代表【三官法界】控制权的《三官疏文》率先凝聚,从天而降。 王澄看了一眼,在阿绡不解的眼神中,将其中的天官疏文递给了她。 理所当然道: “阿绡姐,你是水班【采珠女】兼天班【龙胤】,如意师姐是水班【牵星官】兼地班【菩萨蛮】。 我是水班【白水郎】兼水班【朝奉郎】,已经合成【水衡都尉】。 咱们家虽然不如老陆一人身兼三班,却也凑齐了天、地、水。 这天官疏文自然该由你执掌。” 握住她的小手,看着她的眼睛笑道: “等普天王土成型,咱们就先下手为强,去做了韩武圭和那鳌君。 让你独霸鄱阳湖,尽取此地龙气! 加上等高产作物扩散开来,凡是受益的地方都得给你立庙。 你修行的方式十分稳固,一直都是两条腿走路,一条本体化形走妖怪地祇之道,一条转世成人走正统神道。 到时候无论哪一条,四品晋升上三品都没有任何障碍,接下来只是水到渠成。” 阿绡听着王澄明显是早就为她规划好的晋升蓝图,心中无比感动: “小澄子,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姐姐感觉就像是做了南柯一梦,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王澄故作轻佻地抬起龙女姐姐尖俏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坏笑道: “瞧你这话说的,别人还以为我给你开后门才当上的龙君呢。” 阿绡疑惑地歪歪头: “你没给我走后门,难道是我给你走后门才有今天的吗?” 突然反应过来,红着脸咬了咬朱唇。 眼波流转,将未婚夫推倒在罗汉床上。 一只晶莹剔透的赤足踩在他的胸膛上。 珍珠一样的足尖上涂着蓝宝石般的釉色,要不是足背上淡淡的青色血管,还让人以为是一片纯净的白玉。 龙女娘娘美绝人寰的脸蛋上恢复成了原本的冷艳如霜,满身威严地对他命令道: “小澄子,卸甲!” (本章完) 第303章 连开二窍,水官法界 第303章 连开二窍,水官法界 王澄猝不及防就被自己倾国倾城的未婚妻踩在脚下。 银色的裙裾随着玉柱般的大长腿一同扬起,带起几分雪中寒梅般清新冷冽的淡淡幽香。 想要起身却发现那只纤柔白嫩的赤足,竟似比山还要重之后,便十分从心地放弃了挣扎。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貌似呃,一点也不抗拒。 看着冷绝艳绝的龙女娘娘反而一阵心中滚烫。 于是摊开身体舒舒服服躺下,双手抱着未婚妻一截白玉般纯净无暇的小腿,抬眼欣赏龙女娘娘让人目眩神迷的惊人美态。 可惜,被过于慷慨的峰峦挡住,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上身宝蓝色交领绡衣,包裹着沉甸甸的富有胸襟,银色马面裙被一条玉带恰到好处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肢。 旁边还坠着压裙的白色玉珠,更显得臀儿滚圆让人侧目。 龙女娘娘肤如白玉熠熠生辉,从头到脚都美轮美奂,王澄怎么看都看不够,嬉皮笑脸道: “阿绡姐姐,你好香!” 冷若冰霜的龙女姐姐却被小腿上那一双大手的热力烫的筋骨酸软,面颊升起两团醉人的红霞。 即使那一双比王澄命都长的双腿早就已经开始发软,脸上还在强撑着淡定,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卸甲!” 说着便有些不耐烦地自己亲自动手,一把扯掉了王澄身上用蛟蜕炼制的【龙衣蟒袍】。 王澄一看自家阿绡姐姐今天竟然是要动真格,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毫不示弱,张嘴吐出一口五帝金钱剑气,便吹散了她身上价值不菲的外裙。 顿时肤光如雪,活色生香,船舱暗室都猛然为之一亮。 “来战!” 舱中顿时雷鸣滚滚,云雨大作。 这还没完。 转世身【采珠女】本来在外面望风,此刻也留下舰灵王小旗一个人在外面,披着一件青裙,步步生莲好似一朵青云般飘了进来。 啪! 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他们身边简陋的船舱开始变化,仿佛海市蜃楼一般,渐渐化作仙宫盛景。 罗汉床也变成一张重重纱帐掩映下的千工拔步床,周围开满了还沾着露水的红艳玫瑰。 戏谑地看了一眼被本体龙女打至跪地的王澄,关上房门飘然而入。 好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王澄直接开启了“战败结算画面”。 应该说阿绡姐姐不愧是一条龙。 江河湖海里那些流着龙血的万千水族早就无数次证明了龙的本性。 平时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谁看到她都觉得高不可攀。 等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仅仅靠着龙女的天赋,也一点也不比后天修行出来的狐狸师姐差。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 整整一天时间倏忽而过。 云绡掀开被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跳下千工拔步床,一件件穿好备用的衣裙。 白到发光的绝美脸蛋上,犹带着一丝恋恋不舍的回味。 身后,睡在中间的王澄像咸鱼望天一样躺在床上。 跟和狐狸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这次换成他浑身都被阿绡姐姐强行种下了草莓,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取得过主动。 事实上,就算只有龙身本体一个都打不赢,再加上一个转世的人身当场就被治的服服帖帖。 王澄感觉自己一日一夜间就好像瘦了好几斤,拉了拉被子,脸上表情复杂: “大姐,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有一点像卖身。” 云绡取出一面全身玻璃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佩饰,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回过头来,伸出一根微凉的玉指放到王澄的嘴唇上,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这怎么能算卖身呢? 姐姐我又不付你钱。” 另一侧也披上一袭仕女青裙,但穿比不穿更诱人的转世人身,笑意盈盈地将一迭钱庄兑票拍到他的胸膛上。 盖着蔚泰厚钱庄的防伪印鉴,金额是二十万两! 大师兄章权给郑十娘卖了七八年都没有赚到这个数。 云绡纤纤玉手捂着自己压不住唇角的小嘴强调道: “投资,这些不是钱,都是姐姐开心之后附带给你追加的投资哦。 乖,好好表现,下次还有。” 忍不住顺手又在他身上摸了一把。 临了还不忘把点点红梅盛开的床单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 王澄翻身坐起,对她们用力点头: “姐姐,其实我觉得在下面也挺好的。 这下给.东海国孩子们建学堂的钱算是有着落了。 下次我想给山区修路。” “看你表现,加油,咯咯咯” 王澄到这时才有时间检视自身,发现与一条龙双修后效果意外的好。 五品境界中对六根的修行再进一大步,一日一夜之间连开两窍。 耳听怒:代表耳朵,能增强听觉感知能力,开了耳窍就算瞎子也能躲子弹。 王澄有【听雷】的灵应,这一窍早就摇摇欲坠,今日顺利突破。 舌尝思:代表舌头,能提升味觉,就算是饭菜里有毒,只要稍微一尝就能发现异样。 为什么开的是这一窍? 王澄看了一眼两位姐姐,只能说这是一个好问题。 加上早先的眼看喜、身本忧、意见欲,六窍中只剩下最后一窍“鼻嗅爱”,代表鼻子,能提升嗅觉和呼吸吐纳效率的窍穴没开。 王家祖传秘卷道书《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上说,六根不仅是感官,更是心与物交互的媒介。 眼根通过视觉接触外界的“色尘”,耳根通过听觉接触“声尘”,鼻根通过嗅觉接触“香尘”。 舌根通过味觉接触“味尘”,身根通过触觉接触“触尘”,意根通过思维接触“法尘”。 这六根与六尘接触时会产生各种烦恼和迷惑,所以才被称为“六贼”,它们会劫掠修行之人的“法财”,损害性功。 随着六窍开了五窍,制服五贼,王澄感到隐隐有一种圆满之意从体内生出。 身体仿佛都去掉了枷锁,轻松了不少,一呼一吸似乎都能与整个世界共鸣。 什么时候去掉那个“似乎”,就是彻底修成随身【法庙坛城】,晋升四品【五庙神藏】的日子! 那时动念之间就能开启坛城,正面抵抗火枪队和零星的舰炮射击,有浩大伟力加持己身。 只是想到已经领先自己一步晋升四品的陆云尘,王澄实名表示羡慕: “功高莫过于救驾。 在三官盟威体系下救了社稷主也算是惩恶扬善的晋升科仪。 中元节当晚,老陆一朝破开最后一窍,完成晋升科仪,登临四品【五庙神藏】之境。 已经追上了他那位做到白鳞卫指挥使之位的三叔陆绎。 要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命不久矣,又注定命中无子,皇帝就算再信任陆家也要拆分他们叔侄的权力了。” 陆云尘从打开第一窍开始,在五品境界总共待了连十天都不到。 这个记录就连王澄这种自认受水班垂青,天资不俗,又资源不缺的王爷信俗一代子孙都望尘莫及。 不过,他也不会妄自菲薄。 内视己身,一丝种子般的真炁越发强盛,已然化作温暖的溪流在经络中涓涓而动。 从钱眼里掏出一颗核桃,不需要借助任何异术绝活,微微用力。 啪! 竟是单纯用肉体的力量便将之轻松捏爆。 命功入门,终于反馈到了肉身上,让他真正迈出了“性命双修”的第一步。 心中激动: “不容易啊。 拿到《金匮房中术》这么久,还有与妖怪相合的进阶用法。 阿绡姐姐终于助我修成妙法。 虽然在她眼里可能是我在助她修行。” 只是仅靠《金匮房中术》,这种“性命双修”依旧跟隔靴搔痒一样,怎么都挠不到那个真正的痒处。 “我的寿命上限依旧没有增加,只是身强体健,一点点超过人类极限,从此应该很难再生病。 但还是得要继续深入研究真正的修行之法。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古仙人的全貌,但一直对白日飞升之说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资源问题! 谁都知道修行能长生的命功,一定会比修性功消耗更多资源。 一个专注肉身现实,一个专注灵魂精神,就跟理科生和文科生的培养成本截然不同一样。 合理推断,修仙这种事情在资源短缺的时候,理所当然就会变成先苦一苦道友们,众筹资源把我顶上去,等我发达了再回头来拉你们一把。 这就叫先修带动后修! 到最后.诶,你怎么飞升到界外去了? 单单从资源消耗的角度来看,三官正气也要取代六天故气。 不然每个上三品的仙人都要带走一部分资源,整个世界都被他们给掏空了。 不过,要是能找到一条合用的性命双修之法,靠着我手里目前掌握的资源,我倒是有信心以人化龙,肉身比肩上三品。” 王澄刚刚在两位姐姐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 铛!铛!铛! 头顶蓦然传来浩大的钟声,然后便是王小旗惊慌的大叫: “哥,大嫂,你们快来看看,我不小心把【普天王土】启动了。” 他们立刻卷起狂风冲出“仙宫”。 抬头看向头顶。 发现貌似是因为行百里者半九十。 别看三个朝代的龙气只差一个代表大昭王朝的广泽王世子韩武圭,但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威能也最多只有一半。 如今【三官法界】只有第一道水官法界凝聚完整,其他两道天官、地官法界依旧虚幻暂时无法使用。 水官全称“下元三品五炁解厄水官金灵洞阴大帝”,于十月十五下元节执掌灾厄解除,职能包含化解自然灾害、疾病困厄及亡魂超度。 此刻,王澄一行便见识到了一丝属于祂的浩瀚神威! (本章完) 第304章 王澄: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第304章 王澄: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哗啦啦. 刺骨的阴风吹得他们衣摆猎猎作响,身边陡然卷起数米高的大浪,蜃楼云龙舰庞大的船身都开始上下颠簸。 随即,海面之下又响起一连串号炮般的闷雷声。 噗!噗!噗! 然后水下一艘艘沉船,还有沉船里那些与舰同沉的邪祟便一起冲上了海面。 滚滚浪化作兵将奔驰在前,仿若君王出行般的千军万马,每一个兵马眼眸中都亮起红光,只要对视一眼就恨不得加入其中。 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鬼船、邪祟,裹挟到一起化作海上的滔滔江河,从东向西奔流而去。 可以看到船上的邪祟全都手持弯钩,时不时朝着海中挥落,一条鱼的魂魄就被钩了出来,拖到了船上。 顷刻之间,它们便将沿途所过之处的鱼、鳖、虾、蟹、动物、植物全都给一网打尽,原地只留下一片惨烈的浮尸。 过了好一会儿它们才消失在十几里之外的视线尽头,重新沉到海底,陷入沉睡。 海风一吹。 他们身边那座荒岛上,不知何时悄然枯黄的树叶、草叶也全都簌簌落了一地。 显然连这些植被都没能逃过【水官法界】的一击。 “好好厉害!” 躲到王澄和宴云绡身后的王小旗,这才从他们中间露出一颗小脑袋,满脸都是惊叹之色,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明显还想再玩一次。 王澄抬手就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给摁了回去。 “我看这水官法界就相当于送王船的超级强化版。 强制召唤海底沉船、邪祟上浮,掀起一阵声势浩大的鬼王潮,将那些还待在海上的人、船全都给一口气送走。 强度可能暂时难以跟正牌的天工宝船或传奇战舰相对抗。 但自称一句准传奇绝无问题,综合实力已经超过那一头可以一人成军的式神·筐蛇尾,属于战略级的强力武器。” 宴云绡补充道: “嗯,如果发动【水官法界】的时候,身边有现成的古代战场,效果一定会更好。 借着天时地利,就算跟传奇战舰碰一碰也问题不大。”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的,最能发挥出这一招威力的地方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鄱阳湖大战”发生地军山湖,第二个就是“云蒙帝国远征瀛洲”的对马海峡。 全都相当于自己的家门口。 放到其他地方威力可能不太行,一旦在这些“风水宝地”发动,杀伤力绝对不可限量。 有了这等神通傍身,王澄才算是心中一松。 “我有点期待弗朗机帝国的海军能来跟我碰上一碰了。” 等到鬼王潮彻底消散,一直在天上盘旋的白头鹰阿鸡突然俯冲下来,从海里捞出了一只螺钿匣子。 天官法界刚刚搅动大海,竟把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沧溟大洋深处飘出来的“三千渊宝”给一起翻到了海面上。 王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阿鸡,干的好。改天我带你去豫章的鸡窝去好好潇洒一回!” 抬手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方小小的朱砂印。 【奇货:上官婉儿的朱砂印(一州之宝) 效果:能称量天下士,从社稷主手中偷走一部分权柄】 云绡看到它心中一动,本能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那一方小印。 朱砂印立刻化作一道红光没入她的眉心,形成了一枚绮丽的红色钿。 钿是神州女子面部妆容的一种特殊饰品,通常是用金翠珠宝制成形首饰贴在额头或脸颊。 据说发源于大汉,到了上官婉儿这里才由她引领潮流再度兴起。 云绡失神了一瞬,感应着朱砂印的效果。 回过神来后对上王澄关切的目光,面带古怪: “我的【龙胤】法位和【采珠女】法位也开始融合了。 昨天咱们三修的时候就有了融合的苗头,刚刚朱砂印推了一下终于彻底开始了。” 王澄也有些惊奇: “号称人间最强职官的【龙胤】还能继续融合?” 他们采水人作为外八门,修行时没有康庄大道,前人的成功无法复制,期间存在太多的意外跟机缘巧合。 连一众水班在世鬼神都不知道自己走的路对不对。 有的人兼修其他职官法位相辅相成的得以突破,有的人得了某件符应镇物辅助而突破,有的人则学了某种异术或秘传正法而突破. 有的人明明跟其他人一样按部就班修行,偏偏就是困在某一境数年十数年都难以寸进。 所以法位有缺,就格外讲究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从入门之始就要自己为自己负责。 故而每一个自认有天赋的职官都在追求更高潜力的职官法位,法位融合的尝试层出不穷。 只是像王澄这样的成功者寥寥无几,更多的都是失败者。 可最强的【龙胤】法位不一样。 它本身已经是云蒙帝国时期才刚刚诞生的人间最强职官法位,再进一步就是唯一的位格【社稷主】。 先前王澄和宴云绡一直都没有想过法位融合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去刻意收集相关职业的符应镇物。 现在看来想要让云绡的【龙胤】法位更近一步接近【社稷主】,收集这些古代女性掌权者的镇物似乎也是一条路子。 正好暗合第四品修行“装脏”的本质。 “给我也有启示。 现在东海国以四海贸易公司为代表的国家资本已经启动,世界大势浩浩汤汤不可阻挡。 如果有一天我能靠着【桐木人】把全世界的国王、皇帝都拉下马,开启虚君制怕不是要当场原地封神,突破一品之上! 所以一直觉得能克制王室的桐木人就是我的本命镇物。 但现在看来仅仅能针对王室还不够。” 王澄听说皇帝手里有一柄黄巢的均平剑,能把任何东西都整整齐齐分成两半,连压胜这种无形之物都可以分给儿子一半。 恰好他自己水衡都尉的灵应是【均平天地,财可通神】。 忍不住想入非非: “桐木人只是一州之宝,均平剑至少也得是一国之宝,明显档次更高。 要是这剑落到我的手里。 有没有可能把一个三十六岁的半老徐娘,一剑劈成.两个十八岁的青春美少女呢?” 闽州治州城。 当初天草四郎入寇,以及监狱大开造成的破坏已然恢复如初,繁华如故。 广泽郡王府中。 老郡王有病在身,依旧卧床不起,府中大小事务都由世子韩武圭操持。 只不过,他这个世子“操持”的范围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明明老郡王病重,天也还没有黑,广泽王次妃的房中却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世子,您比那个老货要强一百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袭爵啊?奴家都等不及了。” 房间中除了次妃外,另一个男人竟是世子韩武圭! 韩武圭却是满脸暴虐,对父王的妾室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他丢失了乖龙珠,又被困在郡王府里,没有其他方法收集龙气。 境界从此止步不前。 按照他一开始的计划,若是当初“九龙吐珠局”成功,他百分百能得一个二十四节气之位。 靠着【龙胤】的法位和上三品的道行,立刻就能靠着龟山书社拉出一个小朝廷。 这是他打破韩家命数乘风化龙的开始! 同时还能借一颗【乖龙珠】的磅礴龙气,试着打破本体鳌君血脉上限,长生久视,简直比当凡人皇帝还要逍遥。 可惜这一切全都毁了。 愤恨之下,以前他在人前努力维持的“贤明”形象,也被像一块破布般抛到了一边,越发无法无天。 到现在连父王的妃嫔都敢染指。 想把越积越重的满腔怒火都给发泄出来。 “啊啊啊啊.到底是谁人害我?!!” 也就在这时,化身红衣童儿的【巫蛊桐木人】踏着暮色,大摇大摆走进了郡王府后门。 提前开坛附身其上的王澄,也将当初韩武圭同伙【黑麒麟】毛海峰说过的话还给了他: “世子之争素来如此啊!” (本章完) 第305章 惊闻!降三世明王身! 第305章 惊闻!降三世明王身! 王澄知道韩武圭是一位跟阿绡姐姐一样的四品【龙胤】,早就修成了法庙坛城,只要他想,整个郡王府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故而,巫蛊桐木人的道袍袖子里早就提前装上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进入戒备并不怎么森严的郡王府如入无人之境,不要说小小四品,就算在世鬼神盯着也发现不了。 加之将桐木人点化为护法灵将后,它自己就可以埋自己,不用像当初的姜文渊一样还得找人手动埋。 “这韩武圭到底睡哪?” 转了一圈,借来本体的【聚兽调禽,点化万类】切入周围那些蛇虫鼠蚁的视角,很快就将那位广泽王世子的情报打听清楚。 现在韩武圭已经无法无天到干脆不住他原本的院子,而是在他的父王现任广泽郡王韩钦煜的四位侧妃院中轮宿。 这要是换成一般宗室,早就被郡王府里的属官一封密奏送到皇帝手中,将之剥夺继承权了。 也就是韩武圭这种篡夺了一部分社稷主权利的【龙胤】,仗着一道九州社令箓控制了王府所有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王澄控制一只喜鹊停在次妃卧房的窗外枝丫上,不仅第一次看到了韩武圭的真身,还看到了让他眼瞎的一幕。 “咳!” 薄纱床帘后韩武圭突然咳嗽一声,在外伺候的四个清秀婢女连忙走进来,在床边跪成一排,张开嘴巴仰起头。 韩武圭从床帘里探出上半身,依次将喉咙里的*吐到四个婢女张开的嘴巴里。 “靠!活的美人盂?不把人当人,这玩意儿早特么该死了!” 王澄看的一阵恶心。 就算很多权贵们已经满足不了一般程度的刺激,时不时就能整出一些何不食肉糜的活,但变态到这种程度的终究还是少数。 他也只知道在本朝玩这一套最出名的,便是某个聪明绝顶的独眼龙。 突然,有一个婢女跟他一样受不了干呕了一下。 一个冷飕飕的声音顿时在她头顶响起: “夏荷,你竟然嫌弃本世子?” 名叫夏荷的婢女吓得容变色,身子抖得像鹌鹑一样,慌忙求饶: “奴奴婢没有,世子,饶命啊!求求你,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韩武圭的眼里却毫无怜悯,只有暴虐。 随口吐出一个字: “死!” 那婢女顿时身体一僵,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双方位格天差地别,四品【龙胤】想杀一个凡人女孩,仅仅需要一个命令就足够了。 “拖出去!别在这儿扰了本世子的兴致。” 其他三个婢女强忍着恶心、畏惧和悲切,把朝夕相处的姐妹抬了出去。 韩武圭杀了人,心情才算是稍微好了一点,翻身抱住那位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毫无异色的次妃正要继续。 却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哆嗦,只能无奈作罢。 感觉微微有些眩晕,还以为自己偶感风寒是状态不好,心道: “转世后的这一具人身实在太脆弱了,一场风寒都有可能要了小命,我一定要想办法重续【龙胤】之路。 在世鬼神的法相配合大妖怪的肉身,才是墙内世界的巅峰战力。 但我的人身受困在这郡王府中,俞龙戚虎就在不远处的福宁州,只能继续安排本体鳌君动手!” “我到现在都想不起来,乖龙珠和我的那道分魂被蒲寿英拿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我至少记得,我一开始的目标是九龙江的【宴夫人】。 最后我的九龙吐珠局失败,她却不仅成功脱困,这些日子还混的风生水起。 天草四郎入寇时助俞志辅弹开台风,前段时间还被皇帝敕封为青岚湖龙君,一头扎进了我的大本营。 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乖龙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落到这龙女的身上,我都绝不能放过她!” 只是今天莫名其妙感觉有些困倦,决定等自己好了再派本体动手。 连晚饭都没吃,便搂着那位美艳的次妃睡了过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 巫蛊桐木人已经将自己埋进了女眷所居住的正院里。 地点就在最中间的老广泽郡王卧房门前。 呼——! 晦暗不祥的巫蛊降殃炁从四面八方朝着郡王府汇集而来。 官气、龙气、汉始皇帝王神炁全都不能阻挡,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对方长驱直入。 这种尤其克制贵人的邪门道炁,被巫蛊桐木人进一步污染,变成一群没有五官,只长着一张昆虫口器,皮肤呈现出木质纹理的惨白小人。 它们和王澄一起抬头,看向了头顶那一道属于韩武圭的命数、气象。 韩家的龙子龙孙身上自带龙气,郡王这一级仍能维持些许龙形,大概是因为本体鳌君的关系,气象隐隐汇聚成一只龙龟模样的霸下! “吃吃吃” 然后那些惨白小人一拥而上,从这头霸下最好吃的.裙边开始啃噬起来。 这气象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被吃,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裙边被啃光,任由一群小人钻进了壳里。 最后所有小人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壳里不停传出“咯吱咯吱.”无比瘆人的咀嚼声。 【奇货:巫蛊桐木人(一州之宝) 将桐木人埋在某位太子或世子的宫殿里,对方就会被人偶中巫蛊之祸的怨念咒杀而死。 目标实力越强,坚持的时间也会越长。 若有实力不俗的木匠开坛做法,可将下三品目标死亡时间缩短为三日,中三品缩短为七日,上三品至少一月。】 王澄估算了一下时间: “就算没有另外一个中三品的木匠献祭生命开坛做法,最短七天,最晚十几天韩武圭就会驾鹤归西。 如今有资格继承四子兴王一脉皇位的六子益王一脉,全家刚刚全部死的干净利落。 这支本来就跟老四成祖一脉不对付,属于韩家长子大宗余脉的广泽王一系无论遭遇什么死法都不足为奇。 就算是我王富贵光明正大地杀了人,本地的官员恐怕也不会觉得我是凶手,而是认定杀人者还是社稷主! 而社稷主看谁都像是龟山书社的反贼,天黑请闭眼,开始狼人杀。 可以说这段时间是韩武圭最好杀,也是后患最少的时候。” 至于韩武圭的本体鳌君,他们两个也准备好了计划。 妖怪转世之后,人身才是更重要的本体。 妖身死后本体没什么事,就跟秃驴、龟灵娘娘一样,把本体熬成阿胶、龟苓膏吃了也就吃了。 而人身死后却会对妖身产生剧烈冲击,尤其是万一最紧要的【泥塑神胎】逃不回来,妖身必定会遭受重创。 所以他们准备等韩武圭被咒死的那一天再埋伏鳌君,开动马力用蜃楼云龙舰一口气创死他! “也不知道这次的无本买卖能从韩武圭身上‘买’到什么好东西。 命外之人的命格?落星湖水君神敕?另一道九州社令箓?广泽王世子之位?.这么算算韩武圭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当然世子之争只是玩笑话。 一国之宝【玄武门牌匾】有前置要求:“本身就有角逐那个位置的资格。” 那些战绩辉煌的“铁铳一骑讨”就算击杀了大人物,也不能继承对方的位置。 况且,王澄对广泽王世子这个所谓韩家“命外之人”的位置本来就不感兴趣,没有打算帮韩家再造天下。 王澄一直等到夜深人静,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眼看只要数着日子就能轻松收走韩武圭的性命,他的意识正要脱离桐木人,回家跟阿绡姐姐一起苦修。 突然发现天空中一线暗淡的神光微微一闪,落到了身边的主卧里。 他靠着刚刚打开的耳窍“耳听怒”,还有出类拔萃的【听雷】灵应,听到房中那个一直陷入昏睡状态,呼吸微微的老者突然抖了一下。 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房间中仿佛打了个霹雳,神光乱晃,虚室生白。 王澄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郡王府里还藏着一个.上三品在世鬼神?” 随即就听那个现任广泽郡王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明明是个脸上生出许多老人斑的古稀老人,却步履矫健地翻身下床,推开房门走到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打了一套舒筋活血的五禽戏。 整个郡王府都知道老郡王命不久矣,随时都有可能驾鹤归西,所有人都在围着世子韩武圭献媚。 这院子里竟连一个值夜的下人都没有,自然没人看到老广泽王这种“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旺盛精气神。 否则这郡王府中从上到下,从世子、侧妃到侍卫、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活活吓昏过去。 只有用暗度陈仓遮掩身形的王澄一个人目睹了这一幕,顺便拿钱眼扫了他一眼: 【奇货:广泽郡王韩钦煜,上三品天班职官‘万住菩萨’. 这里只是三分之一个韩钦煜,属《佛说皇极结果宝卷》所载至高秘传正法‘降三世明王身’中的过去青阳身 成祖奉天靖难之前,唯有炼成此法才可为白莲教主】 纵使王澄已经只差一步便晋升四品,能用奇货可居看到的信息也只有寥寥数语。 而就算只从这有限的信息中,他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在阴差阳错之间发现了这位现任广泽郡王身上的惊天秘密。 脸色变幻不休: “我曾听说白莲教最初传承自波斯帝国的摩尼教,又名食菜魔教,最初的领导者宣称: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 这一佛门职官法位后来成了白莲道特有,从最低级的【一住菩萨】开始依次晋升。 七品的授箓科仪只是杀一人,六品时便需要杀十人,五品要杀百人,四品杀千人,三品这要屠万人以杀证道! 科仪虽然简单直接,但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据说当年白莲教持续不断造反,就是为了凑够晋升所用的祭品。 这位深藏不露的广泽郡王竟然骗过了所有人,偷偷修成了上三品的【万住菩萨】,而且还只是三分之一。 有此等高深道行却装病不起,当初连白鳞卫上门都没有出面(99章),暗地里却借机出窍神游,不知在谋划什么。 此人不动则已,一动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本章完) 第306章 广泽郡王:半点朱唇无人尝,吾儿赛 第306章 广泽郡王:半点朱唇无人尝,吾儿赛过佛跳墙 打完一套有养生之效的外练法五禽戏,广泽郡王韩钦煜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重新睁开眼睛,大概是此次出窍神游收获不小,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兴奋,自语道: “一个小宗外藩入继的【丹鼎道士】,又怎么敢自称是我白莲正统?明王教主? 白莲教真正的传承一直在我大宗孝康皇帝一脉的手中! 从你家成祖开始,就已经丢掉了真正的白莲传承。 你们这‘反’造的根本不正宗!” 当初韩林造反成功后,就开始打压白莲教众,白莲教的秘卷道书《佛说皇极结果宝卷》更是被封入内库,只许社稷主一人修行。 防止教中的反贼们将来再造他们的反,以至于韩家的藩王们手中也没有这门祖传道书的传承,在刺杀中吃了大亏。 但是有一脉藩王是例外——太祖长子孝康皇帝! 宗室皆言,对太祖来说只有长子是儿子,其他的儿子都是意外。 太祖对他倾注无限父爱,极尽荣宠。 只从字辈“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就看得出来,他们这一脉才是太祖眼中继承宗庙社稷的唯一人选! 所以作为韩氏大宗,广泽郡王手里不仅有白莲教教主代代相传的《佛说皇极结果宝卷》。 更掌握着连经书上都不曾记载,只由父子之间口口相传的至高法门——【降三世明王身】! 降三世明王被视为大日如来为降伏魔障而显化的忿怒相,能修成法身、报身和化身三身。 法身为根本,报身与化身是法身的功用显现。 这三者就如同月亮的本体、月光与水中月影,本质无二但作用有别。 白莲教得到这门传承后,又不断修改秘法,最终大幅降低佛法修为的门槛,变为可修成青、红、白三阳化身。 每一身都差二十四岁,每二十四年可施展一次,最多施展两次,可通过化出分神转世投胎,生出另外两个红、白化身。 最终构成过去、现在、未来,老、中、青之三相。 若三大化身的寿数各自上应《二十四节律》,则能达到【降三世明王身】的最强状态,合力跃阶杀人都不是幻想。 老头想起自己那个虽然被龟山书社刺杀捣乱,最后进展反而越发顺利的计划,心中暗自得意: “此法对命格要求极高,寻常人物就算想修也修不成。 就连老夫也是生来命带三奇,才满足了最基础的条件。 若不是有【社稷主】位格在身,就算将这【降三世明王身】摆在那小宗窃位的逆贼面前,他也修不成。 此次合该为我所趁!” 三奇格是看四柱八字中的天干的排列情况,若三个天干能按照顺序依次排列,就能形成三奇。 具体来说,天上三奇指的是乙、丙、丁,地下三奇指的是甲、戊、庚,人中三奇指的是壬、癸、辛。 要注意的是,这种排列不能隔断,顺序也不能颠倒,否则就不算三奇,甚至有可能沦为贱格。 如果没有三奇格,就能靠【社稷主】的一法通,万法明才能修行。 万幸,韩钦煜虽不是最好的三奇贵人格,却也是人中三奇,没有社稷主位格也能满足修行条件。 凡是命中逢有人中三奇,必定聪明异常,襟怀卓越,好奇尚大,博学多能。 “白莲正统.三奇入命三阳化身上应二十四节律.” 王澄全力使出能倾听万物心生的【听雷】,又用【天市均平法】向天市许愿增强耳力。 也只能勉强听到一些零星的关键词,急的抓耳挠腮,却又不敢在一位在世鬼神面前妄动。 直到隔壁次妃的院子里,大概是韩武圭终于休息够了,想要向身份特殊的美艳情人重新证明自己还能行,又传出了靡靡之音。 点亮的烛火在窗户上映出一男一女交迭在一起的影子。 “美人儿,你说我跟老郡王谁更厉害!” “咯咯咯,自然是世子你啊。依大昭国法,郡王需年过四十无子,才能迎娶侧妃,且最多不得超过四人。 若是老郡王真的厉害,哪里轮得到我们姐妹入府?最后为何又只有你一个儿子? 好人,不要提那个扫兴的老鬼了,快来。” 王澄听到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想要看看这位明显正谋划大事的老郡王,在被儿子偷家后,到底是什么反应。 “老头儿,这可不是我挑事儿,是可忍孰不可忍?赶快动手!” 要是这位神神秘秘的在世鬼神能出手直接打死韩武圭,也算是省了他好大一番功夫,这趟没有算白来。 但老头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王澄的预料。 貌似是早就知道对方干了忤逆之事,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但那份失望却不是因为儿子不成器。 随后,说出口的话让还在远处开坛做法的王澄本体都瞪大了眼睛,遍体生寒。 “鳌君啊鳌君,本王故作不知,放任你这老乌龟转世投入我家,放任你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放任你跟蒲寿英密谋. 放任你跟闽州官场纠缠不清,放任你靠拢清流的龟山书社,放任你搜刮东海诸蛟蛇的龙气. 有时出了纰漏,本王暗地里还帮过你几次。 本以为你怎么也能搞出一点名堂,能与我分别在两家阵营落子,将清、浊两家通吃干净。 未曾想却是废物一个! 准备六七年的万全计划都能失败,引来白鳞卫的那些背主走狗搜查,差点坏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大事。 看在你已经准备再拿那龙女开刀的份上,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再不成功,就休怪为父跟你算总账,治你一个忤逆不孝之罪,将你变成吾之资粮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理学至宝《朱子家训辑录》圣人手稿,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就算韩武圭突破上三品,想要拿下他也丝毫不难。 因为这本一国之宝承载着理学核心思想之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如果严守孝道,不忤逆父祖,则毫发无损。 但是,如果乱了伦理纲常,这本书就是比【尚方宝剑】还要厉害的大杀器,触之必死。 就跟皇帝喜欢用贪官,再用尚方宝剑诛除的道理一样。 这老郡王分明就是故意将侧妃送到韩武圭床上,让他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便可以随意拿捏他。 借《朱子家训辑录》夺走他拥有的一切,甚至是鳌君的那具拥有霸下之血的躯壳。 “我这身体七十有二已然老迈,你那本体却寿元悠长,正好拿来做我青阳身寄居的备用躯壳。 虽说【鬼神法相】理论上能夺身就舍,但两者命数不合,比转世投胎更凶险。 但用《朱子家训辑录》的儒家伦理却能绕过这一节,修整命数,为我所用。 好大儿,你的身体留着也是无用,不如让为父替你扬名四海。” 韩钦煜例行放完风,又无视了隔壁的靡靡之音,转身走回卧房。 直到这时,因为一连串劲爆消息而大脑宕机的王澄才回过神来,脸色复杂: “这韩武圭也是难评。 蒲寿英进献乖龙珠的时候,就想拿他身上的大昭龙气炼宝。 后面还有我和他爹都在虎视眈眈,想着一鱼多吃。 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你不死谁死?” 又扭头看向那老头: “比起韩武圭,你才是真正的老乌龟啊。 为了用《朱子家训》拿捏住儿子的把柄,不惜拿自己的妃嫔下套。 野史记载朱子纳尼姑为妾、扒灰儿媳,那也是他占人家便宜,你对自己可是真的狠。 半点红唇无人尝,我儿赛过佛跳墙。姬昌吃了伯邑考,我也尝尝我的宝?属实牛逼啊!” 如今社稷主身边群狼环绕,文官、勋贵、宗室.每一个都心怀鬼胎。 而这各有算计的广泽王爷俩也是个中翘楚。 王澄听到老头关门时,最后叹息了一声: “这老乌龟给本王当儿子,本王却也整天忙着给别人当儿子。 好在,这憋屈的日子终于算是快到头了。” 王澄心中一动,眼神不断闪烁: “他掌握着白莲教的核心传承,证明在京城吃了大亏的龟山书社四人组中肯定没有他。 还说跟韩武圭分别落子,证明他可能在浊流或者其他势力中有内线。 刚刚又说明天还要继续给别人当儿子?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的另外两身红阳身和白阳身的身份到底是谁?” (本章完) 第307章 神像装脏,试药人选 第307章 神像装脏,试药人选 玉京城郊外,一座被百亩良田和玉带环绕的皇庄里。 陆云尘难得跟三叔陆绎换班,休沐一日,正在和私定终身的韩淑书一起浪漫地种地! 他们不仅召吏兵出官一起种地,还挽起袖子亲力亲为。 跟身体实在太虚,只是负责简单播种都要时不时停下来大喘气的陆云尘不一样。 韩淑书手中资源、传承、领路人全都不缺,不知不觉也终于突破到了六品【海捞子】。 卷起粗布衣裤的袖口裤管,扛着一条比她人还要高的锄头,把地翻得飞快,就算翻出比手指还要粗的大蚯蚓也一点都不带怕的。 背后隐隐浮现出一尊气势逼人的霸王虚影,三头老黄牛加起来都赶不上她一个。 “陆哥哥,快快快,适当活动对身体好呀。 皇帝难得把这么好的皇庄都赏赐给你了,咱们可不能撂荒。 前面还有十亩地,足够热身了。” “呼哧.呼哧热.热身?” 满头大汗的陆云尘,左手挎着装玉米种子的藤篮,右手担起凉棚望向前面只够让韩淑书热身,却足以要他老命的十亩地露出苦笑。 在他这个天才眼里,看谁都像笨蛋,尤其是眼前的笨女孩,即使在笨蛋里面也属于别具一格的那一种。 但可能是因为夫妻互补的关系。 除了笨笨的之外,这位活力十足,充满朝气的青春美少女,就像一颗小太阳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就想靠近,哪怕是笨也笨的格外可爱。 唯一可惜的是,她的热身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致死剂量了。 四仰八叉地一屁股坐到地里,学着庄子里某位从豫州治逃荒来京,又被他接济活命的老农,虚弱地喊了一声: “俺不中咧。” 侧头看向田地旁借通天如意信香凝聚成形,指导他们种田的王澄无奈道: “富贵,你想笑就笑吧。咳咳咳” 王澄却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 “老弟我也笑不出来啊。” 他的命功确实有进步,身体比韩淑书都要好得多,但对手是两位阿绡姐姐,处境实在不比落到暴力萝莉手里的老陆强多少。 两个人的区别只是:“细狗,行不行啊?”和“行不行啊,细狗?”一个已经盖棺定论,另一个还是待宣判状态。 为了在家里能翻身做主人,这命功也得非修不可。 话锋一转,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云尘,担忧道: “老陆,你晋升四品之后,身体怎么比原来更差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只要你点头,我能找人帮你解除‘鬼神妒’。 就算不再三班同修,以你三奇贵人格的天资也足以晋升一品。” 顺便透过钱眼看了一眼,他原本那个追求“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执念已经悄然变成了更具挑战性的: “打破王朝周期律,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 执念已经不再是阻碍。 陆云尘又用手绢捂着嘴巴咳嗽两声,然后掌心召来一团雷火将浸透了鲜血的手绢烧成飞灰,不留一点能被厌胜术利用的媒介。 咧开嘴角笑的十分豁达: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就算放弃一个职官法位,至少也得等到陛下身边安定再说。 反正只要我晋升的速度足够快,阎王爷就追不上我。 对了,我的装脏物已经确定了。 按照【神霄道士】的科仪,就用天、地、水、神和社这五雷道炁凝成【神霄五雷符】装入泥塑神胎。 到时候要借你和弟妹所推广新作物的生长竞发之炁助我装上一颗地雷。” 王澄也不勉强他,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到时候我亲自帮你开坛采气。” 神道职官六品修成五脏法庙;五品时五庙化作五军都督府,凝聚兵符和泥塑神胎,再一一点化神胎的六根六窍。 到了第四品修行,便需要从古时建造神像装脏科仪中衍生而来的【五庙神藏】,像给神像装脏一样,给自己的泥塑神胎装脏。 所谓“装脏”就在神像体内放入承载着特定灵性的象征物,赋予了神像“内脏”和“神识”。 未经“装脏”的神像只是缺乏灵性的工艺品,不仅无法发挥出镇宫护观、赐福信众的神威,反而可能会吸引邪祟,对信众带来灾祸。 神像所用的装脏物多种多样,佛门、道家、儒家、民间信俗都不尽相同,却都不约而同以“五”为佳。 比如装入五谷:稻、麦、大豆、绿豆,白芝麻,象征着天地的恩赐与丰收,寓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五金:金、银、铜、铁、锡,代表着珍贵的金属与财富,寓意着家财万贯、堆金积玉。 五宝:金,银、珊瑚、珍珠,玛瑙,象征着无与伦比的财富,寓意着金玉满堂、富贵延绵。 还有用五色线、五彩石、舍利、铜镜、经卷、翻天印等等。 对应到人身上的泥塑神胎,当然不可能像神像一样开个孔把实物装进去,五庙神藏本质上装的还是各种“炁”! 不仅陆云尘开始做准备,王澄也在琢磨阿绡的装脏科仪: “神道修行将‘炁’视为‘道’的具现,是无形之道与有形万物之间的过渡阶段,也是一条通天长阶。 《化书》上说‘道之委也,虚化神,神化炁,炁化形’、‘先天真一之炁虽无形而能生形,无象而能生象’证明炁是万物生成的基础,也是万物变化的内在动力。 三班职官各家传承在这一关的‘装脏’方式都有不同。 比如:老陆所传承神霄派便是采雷炁炼成一套五枚【神霄五雷符】,依次装脏。 而同为四品的阿绡姐姐,则需要汲取社(土地神)稷(五谷神)之炁,炼成印、珠、剑、铃、符五件镇物才能装脏。 其他都好说,就是五种高产粮食作物中预定的三种新作物需要稍微等一等。 我该再写一封信催一催那位女王陛下。 不只是为了阿绡姐姐的装脏、晋升,而是神州的局势本身就已经时不我待,朝廷浪费了太多时间。” 玉米传入神州三十年都没人发现它的巨大潜力,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推广。 身处田地一线的农民没有动力在自己成熟的耕地上去种其他陌生的作物,因为他们扛不起任何风险。 而且朝廷税收以稻麦等传统作物为标准,农民种植新作物连赋税折算比例都不确定,就算丰收最后都有可能血本无归。 至于官府,从翰林院到地方州县,除了会写劝农诗之外,一个个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不用说什么技术改良了。 从上到下的态度基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外,现在的大昭虽然已经天灾频仍,贪官污吏遍地都是,流民高达数百万,却还没有到饿殍遍地的地步。 需求不迫切,自然积极不起来。 听说有人曾将玉米当成海外的奇异草献入宫中。 可社稷主也不是全职全能,也不具备奇货可居,自然没有对它多么重视。 要不是七月十五当夜的那场意外,绍治皇帝可能到死都意识不到玉米的伟力。 但他也没有以【社稷主】的身份贸然下令全国跟进。 王澄乐见于此。 他敢打赌,只要皇帝敢下旨,那些贪婪的地方官就敢打着皇帝的旗号玩一手“改稻为玉米”。 顺理成章吞掉农民手里的上等良田,逼他们去坡地开荒种玉米,给本就压抑许久的民怨再狠狠添上一把火。 所以皇帝只是私下支持他们从神道去干这件事情,至少比由官府主导要好的多,干好了这件事情,受益的是大昭所有人。 还是那句话,百姓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饿不死就没人会造反。 而王澄恰恰知道,任何“天人感应”都挡不住的小冰河期要来了,再不多存点粮可就什么都晚了。 眼看一根通天如意信香快要燃尽,陆云尘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富贵,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炼成不死仙药的四十九日之期越来越近,在殿外值守都能渐渐闻到药香。 昨日陛下已经确定了试药童子的人选。” 王澄眼睛一亮: “我就知道这第一颗五脏归真丹陛下很可能不会自己吃。他准备让谁试药?不会是你吧?” 陆云尘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两声,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为兄身体差,看起来就像是应该多吃药的样子,但试药人选哪有这么简单? 失败了好说,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但要是成功了,或者副作用很小,就意味着陛下亲手造就了大昭第一个不死之人,那可就大有说道了。 应该如何处置他?是软禁起来?封官许爵?还是干脆一刀杀了? 按照陛下的想法可是要给他这位道君皇帝做‘道友’的,不是国师胜似国师。 所以这个人一定要百分百忠心,原本就身份不凡,最好本来身体就不好,能发挥出不死药最佳的效果。” 就在王澄代入皇帝的视角权衡利弊,想要找出一个合适人选的时候。 陆云尘已经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景王韩载圳! 据说是因为他替陛下承受了一半厌胜,身体伤了元气,得到陛下垂怜;自己又有一片纯孝之心,主动上书要甘冒奇险为陛下试药。 昨天陛下终于下定决心,第一颗不死仙药就给这个最像他的儿子吃。” 说完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若是真能成功,这位皇四子恐怕就能逆风翻盘,有望储君之位。 但人的性命都只有一条,他分明就是在赌自己命够不够硬! 哪家孩子天天笑,哪有赌狗一直赢?我也不知道这一次景王到底是因祸得福,还是要自己作死?” 王澄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眼中精光闪烁。 “人命都只有一条?那可不一定。” (本章完) 第308章 坏消息:传奇战舰万翼天使号,出动 第308章 坏消息:传奇战舰万翼天使号,出动! 要塞一般宏伟的诺里奇行宫头顶,几位红龙骑士和他们的坐骑亚种飞龙在天空中盘旋,尽显皇家威仪。 小礼堂里,童贞女王伊丽莎白将两张亲自签发的《私掠许可证》,交给了半跪在她面前的两个年轻船长。 “霍金斯!德雷克!不列颠尼亚王国未来能否在这片大海上崛起,我就全都托付给你们了!” 两位年轻的船长激动到脸色通红: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们必将向您献上心脏,用我们的生命为王国披荆斩浪!” 伊丽莎白欣慰地点点头。 她十分欣赏这第一批主动请缨的私掠船船长。 尤其是眼前这位名叫约翰·霍金斯,今年只有二十九岁的年轻船长,交谈中他的很多理念都与王澄的走私贸易计划不谋而合。 还有他身边的表弟,只有二十一岁的弗朗西斯·德雷克也十分优秀,浑身充满了闯劲儿,梦想要做第一个活着完成环球航行的大航海家! 女王忽然想起昨天王澄刚刚寄来的第二封信,还有信中所说的“新生阶级”,又对他们勉励道: “你们只要尽力便可。在我这里英雄不问出处,上升渠道始终为所有人敞开。 我希望有一天能在议院大厅里看到已经成为议员的你们,更希望你们能作为我的左膀右臂,决定整个王国的未来。” 王国上议院是传统派的贵族院不用多说。 而下议院则是一个由“乡绅”主导,并融合了“城市资产阶级”的政治联盟。 他们共同代表了王国中有产的、非贵族的社会精英阶层,并且他们的力量正在迅速增强,成为国内一个越来越不可忽视的群体。 主要包括乡下的骑士、乡绅、四大律师会馆的律师,他们或是自己来自广大的乡村,或是背后的势力根基在乡村; 还有城市中的富裕商人、银行家高利贷者、成功的行会会长和手工工场主等等。 总之土地财富和商业财富的界限正在模糊,他们正在融合成一个新的“资产者”阶级。 可以说,东方帝国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在不列颠尼亚就是国王与贵族、还有这些资产者共天下! 同时,不仅王国的权力格局正在变化,神秘学职业也在这些新教徒中发生深刻的演化。 原本西大陆的主流是由各位主保圣人延伸出来的传统神学职业。 比如西弗朗机的主流职业是由主保圣人【圣文森特】从“遗骸渡海”奇迹衍生出来的【潮汐骑士】、【领航员】等。 东弗朗机的主流神学职业是由主保圣人【圣雅各】担任“再征服运动”庇护者,衍生出来的【圣剑骑士】、【至高剑士】等职业 但新教认为每个人都可以和至高无上的神沟通,能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世俗职业和信仰获得全新的神学职业。 绕开教会这个中间商,人人都能与神直接对接后,就跟更加世俗化的那个古老的东方帝国一样,新的职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炼金术师、银行家、律师、钟表匠、航海家、歌唱家” 他们摆脱严苛的宗教束缚,成为了整个社会中最有活力的部分。 比如霍金斯和德雷克这对表兄弟就是两位十分优秀的中序列【航海家】。 伊丽莎白也听从王澄的建议,更加重视走私贸易的根本——生产力,推出了“国家炼金术师”制度,并开设皇家学会。 押注航海和工业,并由国家主导关乎国力根本的军工产业,绝不能学弗朗机帝国一样“买买买”,像自我阉割一样来上一个去工业化。 总之,王澄为不列颠尼亚提出的三大战略切中要害,获得枢密院和两院一众重臣的高度认可。 王国高层许多人都知道了那位神奇的东方国王是女王陛下的笔友。 借着他的规划,王国战略变得无比清晰,所有人都充满了干劲。 当然,本就代表身份地位的东方红茶、瓷器、丝绸,也越发在王国内风靡起来。 从女王陛下开始,贵族们流行喝起了下午茶,顺便向宾客展示精美的茶具和身上的丝绸衣裙,这种趋势也在向着下层迅速蔓延。 财政大臣预测未来十年内单单是用来买茶叶的银币,可能会增长到国家财政的10%! 主要都是从.月港进口的。 很多人甚至知道了红茶鼻祖是闽州治武夷山的正山小种,跟那位靖海王的东海国完全没有利益关系。 你看,虽然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弗朗机帝国,但那位国王陛下还真是一个不求回报的大好人啊! 小礼堂里,领到《私掠许可证》的霍金斯、德雷克兄弟与女王告别之时,霍金斯又行了一礼十分感慨道: “女王陛下,看了那位《海权论》作者‘王’的合作计划书,我收获颇多。 其实我也瞄准了西大陆、黑色大陆和新大陆之间的跨大陆贸易。 准备运送羊毛制品、玻璃制品和枪支去黑色大陆,再从当地部落首领购买奴隶,运到新大陆,从弗朗机殖民者那里换取金银,最后再顺着三角洋流回国。 只是没有这位‘王’的计划周密,如今有了他的计划书,剩下的只是执行问题。 陛下,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旁边的德雷克也好奇道: “女王陛下,您有那位《海权论》作者的联系方式吗?我是他的书粉! 在我的理想中,不列颠尼亚的海军就该是他在书中描绘的那个样子,高速战舰和火炮才是海军的未来,而不是什么老掉牙的接舷战。 如果有一天能当面拜会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兄弟两人对视一眼。 德雷克、霍金斯不约而同道: “我感觉一直活在那位‘王’的影子里。” 王澄还不知道,自己在遥远的东方扇动翅膀,却改变了遥远的西方某些人的命运。 幸亏他这套计划书拿出来的足够早,不然就要被.点子的原主人给捷足先登了。 当然啦,要不是他的乱入,女王也不可能千金买马骨亲自接见还没有功成名就的两个毛头小子。 等兄弟两人拿着王澄的地址离去。 女王低头看着手中的存根副本已经悄然染上了一丝金色,脸色一喜: “果然成了!” 这一抹金色便标志着世界上第一张真正的《私掠许可证》随之诞生。 那位东海国国王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您将亲自开启一个弯刀与酒共舞,烈焰狂歌的‘大海盗时代’,单单是由此产生的圣遗物都能一口气吃到饱。”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事实上她的祖先金雀王朝的亨利三世也颁发过类似的文件,但那只是用于召集民间力量,在近海海域的临时性报复行动,谈不上什么伟大的战略。 但她却按照王澄的建议将之发扬光大,上升为核心的国家战略向全世界扩张。 上面涵盖了授权的完整信息: “被授权人(私掠船主/船长)的姓名;船只的名称和基本信息;授权攻击的敌国对象;授权的有效期限;需要遵守的国际法和国内法规则.” 即将成为不列颠尼亚进行原始资本积累、锻炼海军、打击战略对手的核心手段之一。 影响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女王觉得它完全有晋升为一国之宝级【圣遗物】的潜力。 忍不住又取出王澄写给她的两封信,一字字细看。 第一封在针对弗朗机帝国的《三败三胜论》中,给了三个战胜对手的建议:私掠许可证、走私贸易、离岸平衡手之后。 又提及了殖民1.0和殖民2.0,但只抛了一个钩子就戛然而止,当场断章,让女王气得牙根痒痒。 第二封也差不多。 最后停留在了:“您应该正视一个新兴阶级的力量正在快速崛起。 如果您的后继者无视这个群体的利益时,恐怕有可能成为西大陆第一位‘摸不着头脑’的国王。” 后面又没了。 “你倒是说说什么叫摸不着头脑啊喂?” 年轻的女王咬了咬红唇,不知道已经骂了那位比自己足足小十岁的东海国国王多少次。 “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没了,弄得别人不上不下。 断章狗不得好死! ‘王’明明年纪那么小,却像是下议院里那些狡猾的银行家,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不就是因为你委托的事情一直没消息吗? 我已经很努力在找了好不好?” 突然想起情报里,对方是一位【朝奉郎】,职能似乎跟银行家也差不多,心情更恶劣了。 就在这时,大门重新洞开,一位长着龙角,满头红发好像火焰一样耀眼的高挑女性大步走了进来。 这是童贞女王这位中序列【红龙骑士】的坐骑红龙夏洛特,也是宫廷中地位最高的女官长。 “陛下,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女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你怎么也跟某人学坏了?不要卖关子赶快说。” 夏洛特自然知道某人是谁,吐吐舌尖,一五一十道出了刚刚收到的情报: “好消息是土豆和红薯都找到了,就在咱们的绿宝石岛上,已经被一部分本地凯尔特人当成了主食。 您知道的,他们的自留地只有5%,剩下的都是我们的殖民地,除了土豆这种高产作物,他们吃别的活不下去。” 说完看了一眼她手中王澄的信,脸色严肃起来: “坏消息是,您让斥候时刻关注的弗朗机帝国军港有动静了。 今天凌晨,弗朗机三艘传奇战舰之一的【万翼天使号】和它的附属舰队突然离港,驶向南方海域,下落不明!” (本章完) 第309章 突破!四品水衡都尉 第309章 突破!四品水衡都尉 平湖港,梨棠殿。 王澄还不知道弗朗机帝国为了得到师姐这位帕列奥罗格皇室的末裔,一上来就掀开了最强的底牌之一。 号称一舰就能镇压一国的传奇战舰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东海国的危机迫在眉睫。 只知道桐木人咒杀韩武圭的期限临近、不死仙药快要开炉、还有老广泽郡王的阴谋也即将瓜熟蒂落。 可惜他只是怀疑其中有鬼,却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更何况【降三世明王身】可不止一个,打蛇不死万一反过来被那老乌龟给盯上也是一个大麻烦,他身上的“虱子”已经够多了。 只得提醒陆云尘到时候如果在现场,一定要小心除了社稷主之外的任何人。 然后阴阳二身便一起开始闭关不出。 一连七天都在专心“苦修”,准备趁着最后的一段平静时光,一鼓作气打开最后一窍。 最近一波波代表危险的心血来潮时不时便挑动他的神经。 神州内外的局势风波诡谲,变化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区区五品已经跟不上版本更新的速度。 实力才是应对一切变故最大的底气! 直到第七天夜里。 宽阔的正殿里只点着一豆暗淡的烛火,王澄身上只披着一件宽松的道袍,用一条画满了符咒的丝带蒙住了眼睛、耳朵。 已经打开的五窍全都被封闭起来,只留最后一个还未打开的鼻窍“鼻嗅爱”。 精神高度集中,唯一的感官越发灵敏。 殿中四角的琉璃灯盏突然自动点燃,暖融融的氤氲香气从蟠龙金炉中丝丝逸出,只是轻轻一嗅便令人神魂酥麻,如坠云端。 “丁香一两一分,沉香一两,檀香半两,甘松半两零陵香半两,梅龙脑二钱,甲香三分。 今天这是寿阳公主藏春香!” 王澄经过一连七天时间苦修,轻易就闻出了今天梨棠殿里所用香品的种类。 但这香气中除了上等香品之外,还有另一种更醉人的暗香浮动。 正要用嗅觉去仔细分辨暗香来源。 心底平湖乍惊,忽闻荡开的涟漪中传出十六串金铃的悦耳脆响。 铃铃铃. 似娇妻的呢喃,情人的撒娇,摄人心神,勾魂夺魄。 十六道婀娜倩影身披薄如蝉翼的云霞轻纱,配以华冠璎珞,珠宝金饰,柔白赤足踩着铃音,从漆黑一片的殿脚迤逦而出。 每一位的面容都艳绝尘寰,一颦一笑都能勾引心魔,身姿柔若无骨,一举一动尽显曼妙妖娆。 看舞裙装扮,她们非仙非魔,非人非佛,却又亦仙亦魔,亦人亦佛,却是一群诞生自云蒙帝国时期的“十六天魔女”! 黑暗中的乐声陡然一转,旖旎缠绵如同随风入夜的蒙蒙春雨。 以专业对口的【菩萨蛮】师姐沈月夜为首,“天魔女”们眼神妩媚,唇角带笑,彩袖携满香风翩然起舞。 玉足纤巧,踝间金铃轻颤,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王澄心尖的最痒处。 他看不见,听不到,但仅仅是保留下来的嗅觉都被十六天魔舞轻松攻破。 视觉、听觉.等等一切感官都被转化了嗅觉信号,直入他的心底。 轻纱漫舞,晶莹剔透的香汗流过细嫩柔滑的雪白肌肤,又滴落到光滑如镜的柚木地板上。 留下一枚枚小巧的足印,也给寿阳公主藏春香添上一丝隽永的后调。 鼻根对应“鼻嗅爱”,是对气味或情感的执着,神道职官想要打开它,就需要破除对感官欲望的依赖,实现从本能到自觉的升华。 此刻,随着专攻六欲五感的《十六天魔舞》来到高潮部分。 王澄体内,不仅是鼻嗅爱,已经被降服的其他六根也重新开始蠢蠢欲动。 极致的感官冲击已然超脱了寻常的物质层面。 经过七日苦修,他已然能在蒲团上安坐如钟,思维渐渐适应、抽离,维持着一线清明。 不至于像最开始的几天一样,坚持不了多久就忍不住化身饿狼,捉住咯咯娇笑的狐狸师姐大快朵颐。 “我在进步,师姐的道行也越发精深。 她自己一个人和十五个由狐毛炼成的火狐兵就能跳出这种程度的《十六天魔舞》,想悄无声息地趁机杀人也轻轻松松。 这段时间她天天跟我一起修行《金匮房中术》,打开的六窍虽然比我少,但菩萨蛮加牵星官的法箓却一直在加速融合。 牵星官的法箓从寻常的【星纲五斗箓】变成了【北斗太阴箓】。 菩萨蛮的法箓也从【辟邪宝幢箓】变成了【赤官华盖箓】。 昨日更是突然顿悟,领悟到了自己融合后的职官法位名叫——【飞天】!” 这一职官法位可比王澄的水衡都尉名气大多了。 飞天也叫飞仙,可以解释为“飞翔的天人”。 历史由来已久,是由佛教天人、道教羽人、西域飞天、中原飞仙.等等长期交流融合后的产物。 经过漫长演化才形成了具有神州信俗特色的真正“飞天”。 王澄觉得哪怕是从西域再往西继续延伸,牵扯到西大陆的天使身上也不奇怪。 毕竟白莲教的前身摩尼教本就是一个融合了佛教、祆(xiān)教、圣十字教等教派的混合宗教。 “飞天”自然就成了这种宗教融合的集大成代表。 她们不长翅膀不生羽毛、没有圆光、借助云而不依靠云,主要凭借飘逸的衣裙、飞舞的彩带而凌空翱翔。 如今几乎在所有神佛的画像里都能找到她们的身影。 可以被视作“天人合一”、“人与神通”、“贯通东西”的媒介。 无论阿绡的【龙胤】还是王澄的【水衡都尉】都还在人间打转,飞天似乎早已触摸到了天人界限。 而无论政治权力还是经济权力,想要在一个神道昌明的世界里实现,都绝然离不开香火愿力的支持。 纵使他们只得了一个名字,都能感受到这一职官法位的潜力。 “只可惜这又是一个前无古人的职官法位,没有先人能做参照。 按理来说辅助师姐晋升的符应镇物也该提上日程。 但想要找到与飞天法位对应的符应镇物,却又实在是不太容易。” 王澄脑海里翻滚的思绪并不影响肉体的呼吸吐纳。 他不再使用中三品练气常用的“食气餐霞”,吞吐源自于三官正气的道炁【万国市易通宝炁】和【天一生水金蟾炁】。 而是恢复成了下三品炼精时的内练法【辰龙吐纳术】。 这种内练法反而更加接近修行本质,体内真炁宛若游龙,勾连形、神,在鼻端化作一条夭佼的白色气雾。 整个人在一片最能让他放松的温香安乐中渐渐入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啪! 鼻窍中传来一声脆响,内外呼吸豁然贯通。 这一瞬间不仅“鼻嗅爱”像其他神道职官一样如愿打开。 正吐纳一体的真炁还贯通了肉体的“形”与“命”、魂魄的“神”与“性”,形神兼备,性命双修。 “呼——吸—” 体内泥塑神胎都靠着全部洞开的六窍,跟着肉身一起呼吸吐纳。 勾住了真炁这道连通性命的桥梁,几个循环下来,真炁总量暴涨了一截,其中甚至生出许多极细小的符箓,不断锤炼血脉肌体。 王澄整个人都感觉灵肉水乳交融,能入微洞悉身体任何一个器官的运行,身体状态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 浑身的气息真正开始圆满。 当然,这种还在摸索阶段,不知道前路在哪里的“性命双修”还只是次要的。 关键是神道修行也跟着一起前进了一大步! 梨棠殿上空风云汇聚。 九天之上的天一生水金蟾炁轰然降下,一点心灯大放光明。 好像黄泥神像一般十分抽象的泥塑神胎沐浴在心光之中,仿佛经过烈火煅烧,渐渐脱胎换骨,有了王澄的七分样子。 无论是身窍、意窍、眼窍、耳窍无不指使如意。 白水郎和朝奉郎“百川归海,厚积薄发”的晋升科仪被【水衡都尉】继承。 东海国的军力、财富、土地等等资粮供他突破上三品都没有任何问题。 自然不会被区区四品的关卡挡住。 薄薄的关隘一冲而破。 铛!铛!铛! 天音鸣响。 头顶来自世俗权力的王气、蛟龙气和来自国际贸易的万国市易通宝炁升腾而起,隐约勾勒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巍峨宫阙。 珠玉铺地,黄金为榻,或穿官袍,或着甲胄,神威凛凛的吏兵官将分列左右,门前牌匾上则写着两个金色大字——督财。 这便是王澄修到【五庙神藏】境界后随身的法庙坛城——督财司。 身前三丈三,身后三丈三,皆为坛城,从此以后他无需额外开坛,举手抬足都有伟力加身。 哪怕只靠这随身的坛城,一个打突破前的三个自己都不成问题。 王澄摘下脸上的丝带,长舒一口气: “不容易,虽然比老陆晚了不少时间,但终究没有被完全拉开。 追了快一个月,终于还是赶上来了。” 除了本身道行突破,最根本的秘传正法【五帝金钱剑】也跟着一起水涨船高。 抬手一抓,被藏刀术“袖里青龙”藏在袖子里的飞剑便落入手中,刺痛人眼的炽白剑身布满好似锻打而成的金钱纹路。 这段时间它跟着王澄一起吞吐大昭、东西弗朗机、尼德兰、不列颠尼亚这五帝钱上的金气、蛟龙气、和万国市易通宝炁。 早就达到第二炼的临界点,今日一起豁然贯通。 原本的能力进一步增强。 【百步飞剑】: “真正达到了中三品的极限一百步,百步之内取人首级再非妄言。 就算是号称‘七步之外我快,七步之内我又准又快’的火枪对上这一剑,你最好也要提前祈祷自己已经站到了百步之外。 大人,时代变了,却没有变得那么彻底。” 【金钱剑气】: “能将每一枚香火法钱都转化为一道锋锐的金钱剑气。 在奇货可居中,无论一人货值几何,只要舍得消耗两倍香火法钱或其他值钱的世俗财物,必能破之!” 王澄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动。 神剑一炼时需要消耗目标的三倍货值,他嫌贵一直没用过,现在升级之后相当于打了七折。 按照他目前的财力,已经渐渐有资格发挥出“钞能力”这个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底蕴了。 “而且如今可以消耗世俗财物代替硬通货香火法钱。 我刚好知道一种在农业时代整个世界都无比稀缺,连拿皇都用来做餐具彰显身份的稀有金属,到了电气时代却司空见惯。 我手里刚好又有了雷火枢机这种新能源,有没有可能.” 接下来是【恩情贷/雷公轰】: “原本利率是‘九出十三归’,折合月利率约44.44%,现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继续提高,最高百分之百。 每提升10%,雷击概率翻一倍!” 王澄双眸再次一亮。 “还有这等好事?” 这还没完,不仅三个原本的能力得以增强,这秘传正法在二炼后,终于诞生了第四门绝活——【风险对冲】。 (本章完) 第310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求票) 第310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求票) 即使王澄靠着自己冠绝同时代的金融知识,也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了这门新能力的用途。 可以将自身的福缘、灾祸、运势波动等等“风险”进行打包,与天地之间其他相反的风险进行“对冲”,从而达到“削峰填谷”的效果。 比如:能将较小的厄运比如:被流弹击中,与另一件相当的小福缘比如:捡到银子对冲掉,结果就会变为无事发生,没有福也没有祸。 而最简单直接的用法,就是可以用来“破财免灾”,和用钱砸人的“金钱剑气”相对。 后者攻击,前者保命,如果他足够有钱,即使进了惨烈的战场绞肉机也能靠着爆掉身上的钱财全身而退。 王澄摩挲着剑身目露喜色: “【五帝金钱剑】的这些能力最大的意义不在于它们本身,而在于这一系列的能力帮我慢慢触摸到了最核心的经济权柄!” 抬头看了一眼随身坛城门口挂着的“督财司”牌匾,越发笃信这一点。 “等我晋升上三品在世鬼神,保底也应该可以觉醒一个财部神通。如果运气好,再来一个水部神通也有可能。” 如今王澄有了普天王土和四品的实力做底牌,心头为之一定,挥一挥衣袖收起【五帝金钱剑】。 一低头才发现狐狸姐姐跳完十六天魔舞,便趴在自己身边的羊绒地毯上睡着了。 为了刺激“鼻嗅爱”,师姐一连七天都用摄人心魄的十六天魔舞助他修行,对自己来说也是巨大消耗。 女孩抱着一只蒲团,趴在白色的羊绒地毯上,孔雀绿色的舞裙不小心褪到了弧度惊人的臀线处。 白如凝脂的腰背暴露在烛光下,好似一段万金难求的无暇美玉。 细细的黄金腰链缀着宝石闪烁火彩,但再名贵的珠宝到了师姐身上也依旧只是她的陪衬、点缀,完全不能喧宾夺主。 此刻,女孩惹火的装扮,配上恬静美好的睡颜,活像是一位不小心落入凡尘的神仙妃子。 部分人看到了可能会自惭形秽,心生负罪感,但还有一部分人反而会更加兴奋了! 直到一只手不受控制地落到狐狸姐姐的光洁玉背上,王澄才发现自己貌似不是前者。 有些庆幸这个世界的主流是跟七情六欲打交道的神道。 若是流行那种清心寡欲才能入门的无情道,自己这种与赌毒不共戴天的俗人,绝然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不过,他王老爷好歹也是降服六欲,洞开六窍的四品职官,不至于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招招手,法庙坛城的伟力降临,温柔托起师姐的娇躯抱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起身把她送回卧房。 打了个响指,女孩身上的舞裙、小衣、法冠、珠宝首饰.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蹦蹦跳跳着自动分离。 王澄扯过丝被,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家王妃光洁如玉的小腹,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问题。 “我听说不同种族的人结合,婴儿在受孕的过程中基因会相互交换融合,出现优势互补。 所以像师姐这样的混血一代在外貌、性格、智商上大多都有着天然的优势。 但是,有一个关键问题,混血宝宝的出生就像是在赌博,有些混血宝宝非常好,但另一些生下来就患有根本治不好的遗传病。 即便在初代混血不表现异常,在第二代、第三代的混血宝宝身上也会表现出来。 我要是跟师姐生下继承人,就算是第二代混血。 如果放任不管,哪怕将来取倭奴国主而代之,恐怕比起那种1000分考20分的近亲智障也好不了多少啊。” 放在以前王澄可能真没什么好办法。 毕竟就算有老父亲那等堂堂二品在世鬼神坐镇,他出生的时候骨重竟然也只有二两八钱,都是天命使然,凡人如之奈何。 但现在他手上有了【风险对冲/破财免灾】,或许只要钱够多,再配合【天市均平法】许愿,应该就可以在基因匹配的时候对冲掉这种风险。 “关键还得是要有钱! 只要钱足够多,不要说两国混血,就算是八国混血、神圣罗马帝国骨科也不在话下。 明天就去实验制备那种梦幻金属。” 铃铃铃. 却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放在书房的【女仆长摇铃】自行响起,连忙闪出寝殿。 却是童贞女王跨越了东西大陆八个时区,送来了一个包裹。 女王手里有另外一只与【女仆长摇铃】成对的【黑执事摇铃】,能点对点互相送信。 穿着黑色礼服的俊美执事,手捧一只用炼金术制造的珍贵宝具【时钟秘匣】出现在王澄面前。 后者接过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第311章 双马尾精灵,韩武圭授首 第311章 双马尾精灵,韩武圭授首 第二天,夜色渐深。 汪汪汪. 已经开始执行全城戒严的平湖港中漆黑一片,只有荷枪实弹来回巡逻的王城兵马司士卒挑着一串串灯笼散发出微光。 整个城市都鸦雀无声,最多也只是时不时传来几声猎犬的犬吠。 而在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一些脖颈纤细,浑身瘦骨嶙峋,肚子却像鼓一样高高鼓起的邪祟,慢慢探出头来对着这座城市蠢蠢欲动。 “吃吃.饿.” 在这个世道,饿死鬼本来只是十分常见的普通阴物,但因为锚定了不同的民俗传说,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实力和杀人规则。 一种是锚定路边的寻常饿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只会闷着头吃光沿途遇到的一切; 另一种是锚定佛教传说,受生前贪婪、吝啬等恶业缠身,死后承受喉咙如针的折磨,食物入口即化为火炭,永世饱受饥渴之苦。 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什么东西都没法吃. 而出现在平湖港的这些本来只是寻常饿死鬼,却因为锚定了来自神州的民俗传说,对闽州人格外有针对性。 最关键的是,它们显然不是自然产生的邪祟,而是人工制造,并且受人控制。 一种更高位格的力量庇护了它们,导致在靖海王之宝的【燮理阴阳】中竟然都只留下一个暗淡的小点。 即使得了权限的书蠹精、龙尾爷、沈月夜他们一寸寸仔细搜寻,也会不小心就漏过去。 昨天一个不留神让这些邪祟混入城中,搞出了不小的乱子。 今天晚上,王城兵马司就全体出动,从整个城市中心为起点用拉网排查的方式,开始一圈圈清扫过去。 那些饿死鬼分不清他们跟普通百姓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只要是【闽州人】见了他们都要瑟瑟发抖,引颈就戮。 其中的原理就像是老鼠遇到猫一样,都是生理性的本能,跟一个人是否勇敢没有任何关系。 很快一只邪祟便从白天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捧着大肚子大摇大摆地走向一支巡逻队伍。 巡逻队中的疍民在看到它的瞬间,立刻就被它身上锚定的民俗传说震慑,身体开始剧烈发抖。 有人甚至握不住手里的兵器,更不要说对它开火了。 饿死鬼正要像昨天一样上前大快朵颐。 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发抖! 就算邪祟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没有任何独立的自我,分明也感受到了另外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窸窸窣窣 脑袋转动,从这队巡逻人员中某人手里提着的一只笼子里,听到了让他铭刻在血脉和灵魂深处的“脚步声”。 笼子上盖着一块粗布,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只能看到两条纤细的长须从缝隙里露出来,在暗淡的夜色中微微晃动。 明明前面距离巡逻队还有足足三十步,它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肚子里的食欲和骨子里的恐惧激烈对抗,互相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直到 扑棱棱——! 笼子里突然传来响亮的振翅声,邪祟顿时被激活了最恐惧的记忆,浑身汗毛直竖。 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倒了食欲,扭头就冲向城外。 因为在它锚定的传说里,笼子里的玩意儿不仅个头大,而且还会飞,一旦被打爆,无数的卵还会炸得到处都是。 简直就是无数【粤州人】从小到大的终极噩梦。 显而易见。 这笼子里装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同样产自粤州治的另一种克制性邪祟——【蟑螂的脚步声】。 北方人永远难以理解,也不曾见识过的恐惧,只会对南方人,尤其是对粤州人特攻。 王澄得到紧急奏报后,立刻就开着蜃楼云龙舰从月港直奔隔壁的粤州治。 靠着【均平天地,财可通神】的灵应大肆撒钱,专门请来了这些“双马尾小精灵”救场。 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关键时刻还是得求助父螂乡亲们。 随即。 “窸窸窣窣”的蟑螂脚步声在大街小巷里响起,驱赶着躲藏起来的那些邪祟像疯了一样逃出城外。 “埋伏人员各就各位,不要放跑了一个。” 由什么都不怕的北方人【庖厨】张三叔,亲自指挥对这些邪祟展开追杀。 只要消灭这些本地的倭人阴鬼凭依,远隔千山万水的民俗传说自己就会散去,哪怕将来某一天重生也不会再跑到东海国来。 而且张三身边的所有行动人员身上都额外抹了辣椒油。 自然是因为传说中【粤州人】什么都吃,偏偏就是不能吃辣,辣椒就相当于他们的护身符。 可惜张三叔是个鲁菜师傅,做那种故意加料的九转大肠属于老本行,做川菜就不太在行了。 不然客串一把“阴厨子”,给它们做一桌热辣滚烫的灵魂套餐,吃完直接就可以原地火箭升天。 临近黎明的时候,这一波闹祟终于渐渐被控制住。 坐镇行宫的王澄却只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清楚的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正戏还在后面。 “平湖港内发生的动乱和【万翼天使号】的出发时间实在赶得太巧。 敌人中明显有人十分熟悉神州民俗,再加上调动邪祟又属于【阴阳师】的专业,这里面要是没有人搞鬼才是怪事。 我十分怀疑那个消失了很长时间的切支丹倭寇首领【阴阳师】天草四郎,恐怕已经秘密回到了瀛洲。 或者是自己单干,或是联合了其他的切支丹大名准备跟弗朗机人一起里应外合。 群敌环伺,时不我待啊。” 与此同时,身处闽州治的“王富贵”也再次开坛,意识附身到了桐木人的身上。 【奇货:巫蛊桐木人. 能力:本身境界与法主绑定,法主是几品它就是几品,在保留自身各种巫蛊诅咒之能的同时,还可以增幅水衡都尉的各项权柄。 能像其他邪祟一样独立游荡,自动杀人,自动收取敌人身上的香火法钱。】 王澄晋升四品后,它也跟着一起晋升四品,厌胜之术的力量强度直线拔升。 即使韩武圭已经完成了“装脏”,距离突破三品只有一步,但两者在境界已经没有了本质上的差距。 前面已经压了他小十天,现在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世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们啊!” “呜呜呜” 喊声,哭声,充斥了广泽郡王府内的一处卧房。 只披着单薄寝衣的三夫人、四夫人缩在雕大床一角,哭的梨带雨,她们身边韩武圭双目紧闭脸色铁青。 配合脸上还没有擦去的胭脂还显得有些滑稽。 这段时间以来,韩武圭时不时就会感到头晕目眩,精神不振,可即使找遍了州城所有名医都瞧不出是问题。 与之相反,他的精力却出乎寻常的旺盛。 实际上就是中了桐木人为他量身定制的厌胜之术【懒驴推磨】。 心中的欲望难以排解,不知节制夜夜笙歌,直到彻底熬干命灯的灯油,吹灯拔蜡。 昨夜他叫来了两位老郡王的侧妃到自己的房间,突然低吼一声昏迷了过去。 两个侧妃还以为他是不小心害了马上风,当场吓得六神无主。 更要命的是,本来府中的主心骨老郡王比他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躺得还要平,根本找不到人做主。 她们在慌乱间只得派出丫鬟去找大夫,还没等那深恨韩武圭,磨磨蹭蹭不想救他的丫鬟出府,所有人就都已经知道老郡王时日无多,现在他儿子也不成了。 “什么?广泽郡王府要绝户啦?” 府中许多人顿时脸色悲切,马不停蹄地奔向.库房。 哄抢郡王府的金银财宝,用这些老物件睹物思人,以慰藉这一段“掏心掏肺”的主仆之情。 然后纷纷逃出府去溜之大吉,不,是去找大夫! 朝廷派来的属官拉都拉不住。 “州城的大夫不管用,世子你等着,我家乡的大夫有偏方,最擅长疑难杂症。” “豫章的益王府全家死了个干净,这次轮到广泽郡王府了,再不走就没命了!” 你争我抢中,根本没人关心,昏迷中的韩武圭已然双腿一蹬,一命呜呼。 没有王澄想象中最后的殊死一搏、回光返照,巫蛊桐木人的霸道效果在这位世子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线流光,从他身上飞出没入钱眼。 王澄兴冲冲地检查收获,却有点失望: “【令妇相思法】?这次无本买卖也太没用了。” 他先后得了【美人脱衣法】、【形变闺女术】,后来击杀镇海卫的邢玉郎,又从他身上得了【佳人返步法】、【不期而至法】。 如今又补上这一门异术。 不知不觉之间王澄已经凑够了半本《底襟集人事秘旨》。 “我一早就觉得就算是郡王侧妃也不可能选什么没有廉耻之心的风尘女子,至少也得是些良家女子。 这四位侧妃全都心甘情愿委身于韩武圭,显然便是这【令妇相思法】在作祟。 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长相、道行,真要看上哪个女子,只要上前说一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事儿就成了。 又哪里用得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异术?” 万幸,保底收获没有让人失望。 韩武圭是代表孝康皇帝大宗一脉的最后一人,老郡王韩钦煜七十二岁也只有他一个儿子。 他跟蒲寿英之女生下的串串儿子也被他给亲手斩杀(100章)。 本来想着这具身体年轻还能生,甚至让父王的嫔妃给他生几个“弟弟”都没问题,现在全都完犊子了。 瞬息之间,身上代表大昭王朝大宗一脉的蛟龙气,连带着最近六七年时间用“九龙吐珠”积累下来的所有东海蛟蛇的龙气,全都被【乖龙珠】一口气彻底吸干! (本章完) 第312章 立春义弟?谁?我? 第312章 立春义弟?谁?我? 韩武圭身上那一道距离上三品只差临门一脚的九州社令箓也没能逃掉,成了乖龙珠和三官法界的核心。 开始随同龙珠一起蜕变。 第一层【水官法界】得以彻底圆满,达到甚至超出了同类天工宝船、传奇战舰的强度。 同时,在【水官法界】之外又多出一层【地官法界】、一层【天官法界】,全都开始孕育。 只差韩武圭的本体鳌君这最后一哆嗦就能彻底圆满。 王澄却没有急着走,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卧房。 老乌龟韩钦煜又以鬼神法相出窍神游,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这个时候恐怕还不知道郡王府里出了大事,家都快要被下人搬空了。 “这座王府本质是一位在世鬼神的道场法界,在外围活动也就罢了。 想要偷偷溜进他的卧房,干掉他那一具看似毫无防备的躯壳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现在的时机也不合适,只杀一个只会打草惊蛇。” 于是,王澄从钱眼里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一只巨型火药桶,里面装满了从陆云尘那里取来的高爆紫火药。 表面还贴着一张可以超远程遥控的五雷符,然后又发动【天市均平法】许愿道: “天市在上,弟子许愿,向一国之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法,将这里的火药继续隐藏七天,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另一张用于操控火药桶的五雷符被他交给了陆云尘。 七天也差不多是不死仙药开炉的时间,不管各方有什么阴谋,都必定会在那个时候做一个了断。 为了蒙蔽一位在世鬼神,就算有现成的暗度陈仓,都消耗了王澄足足积累了一个月的苦业,满脸都是肉疼: “老陆啊老陆,兄弟我对你可算是两肋插刀了。 韩家大宗、小宗谁赢对我来说都关系不大,老乌龟死了儿子也找不到我的头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帮绍治皇帝一把。 不管我猜的对不对,你又能不能保护那位腹背皆敌的社稷主不被人暗算,我都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通过钱眼直接将桐木人送回已然战云密布的瀛洲,意识瞬间抽离回归肉身。 此时,王澄本体已经和宴云绡一起出现在了浩渺无垠的鄱阳湖北侧,被鳌君占领的落星湖上空。 再往北就是天堑江,浓厚的水泽之精扑面而来。 呜呜呜. 此间风云汇聚,黑漆漆的乌云从四面八方一层层压下来,在湖面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云底。 在湖上打渔的那些渔民、内河采水人意识到情况不对,纷纷上岸躲避。 有眼尖的还看到云中一白一青两条十几丈长的蛟龙在云端露出一鳞半爪,无数身穿黑甲的庙军鬼卒环绕左右。 连忙下拜: “龙神保佑!”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早就惊动到了这里的主人。 水面翻滚之间,一只头上长角,体型比茅屋还要大的巨大乌龟从水府中浮了上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碧玉烟斗吞云吐雾。 跟韩武圭的形象大相径庭。 身后还跟着数百庙军鬼卒【虾兵蟹将】。 众所周知,转世之后人身才是那些妖怪们的本尊。 韩武圭本来还想等健康状况好转的时候,再去找【青岚龙君】宴云绡的麻烦,可惜他永远都等不到了。 鳌君这一具妖身受人身拖累,性灵遭受重创,神魂震荡,一身实力起码下降了一半。 直到此时心中还在癫狂怒吼: “啊——!孤不是得了马上风! 是皇帝,一定是皇帝对我广泽王一脉下手了,先前杀死孤转世之身的一定是某种厌胜之术。 益王啊,都怪你胡乱出手暴露自己连累了大家。 孤不甘心,不甘心近在咫尺的社稷神器擦肩而过,化作真龙的机会近在眼前,孤不甘心啊!” 可惜这只是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此消彼长,感受到自己本来的目标【青岚龙君】宴云绡和她身边那条青龙身上毫不掩饰的四品气息,鳌君的心也跟着一下子凉了半截。 脸上强装镇定,装作以前不认识的样子,义愤填膺道: “大家邻居一场,同为鄱阳湖水族,你们无缘无故为何要来犯我落星湖?” 这开场白问的王澄和宴云绡都愣了一下。 “呃” 他们对视一眼,发现排除掉韩武圭的因素,他们确实师出无名,甚至从来没有跟鳌君产生过交集。 万千鄱阳湖水族,也在四周探头探脑,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王澄自是不能向其他人解释真相,目光落到了他嘴里的碧玉烟斗上,然后点点头,一本正经道: “吸烟有害健康。” 阿绡更直接: “说的对,受死!” 这鳌真是在人堆里待久了,脑子都秀逗了,作为离群索居的妖怪,他们打架又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谁拳头大,谁的话就是道理! 右爪托着好似轻若无物的方形墓石【第百上石】身上。 拥有调拨官气权限的【九州社令箓】发动。 本地官气呼啸而至缠绕到墓石身上,方方正正的墓石仿若化作一方金灿灿的大印。 “镇!” 轻轻一抛,大印脱手之后顿时显露出它代表几千万两身家的真正重量。 宛若流星坠地,携带着压塌空气的滚滚音爆划过天际,一点金红流光朝着鳌君轰然砸落。 同时,阿绡头顶滚滚军气沸腾如油。 一千庙军鬼卒【高里鬼】从云团中现身,一列列排成军阵环绕着中间的鳌君和数百虾兵蟹将,口中齐声颂道: “战斗之法,当从九天之上击九地之下。 九天者,春在青龙,夏在朱雀,秋在白虎,冬在玄武,四神为九天,其冲为九地!” 如今已然入秋,军气转作炽白,化作一头山岳一般的巨型白虎跟在第百上石后面扑击而下。 兵道密卷【阴符经·九天击九地】! 更后面,王澄【巨灵降世】全开,完美获得了与体型相匹配的澎湃巨力,在这种状态下即使与阿绡姐姐这位正牌龙女相斗,也可势均力敌不落下风。 甚至他有些跃跃欲试,要靠着这种巅峰状态从她身上夺回一家之主的威严。 手中一对【麒麟尚方锏】化作两柄攻城锤般的巨大铁棒,紧随其后给鳌君补上最后一击。 王澄突破之前他们或许还需要用点阴谋诡计,但突破之后两人联手打一个五劳七伤的乌龟精就跟打孙子一样。 在这片鄱阳湖中足以横着走,说一声:“毁灭你又与你何干?” “等等,我是陈.” 轰隆!!! 最后的遗言被一声巨响直接淹没。 鳌君纵使身处自己的道场法界,又身怀霸下负碑之力,也当场就被这三轮重击打得支离破碎,背上坚固的龟壳没能救下他一条小命。 心中哀鸣一声:“苦也!” 便被王澄一把抓住炼化成了【乖龙珠】的一部分。 拥有霸下之血的肉身也被收入钱眼里,准备请经验丰富的龟灵娘娘再熬一锅美容养颜的龟苓膏。 他麾下的小妖四散而逃,最后只剩浓厚的怨念在湖面上凝聚不散。 当然换谁遇到这种“为了防止他自杀,就要提前开枪把他打死”的理由都要死不瞑目。 从先前转世身韩武圭开始,就死的实在太过憋屈。 此时鳌君心里的怨念至少也得是.人体蜈蚣级别的,还得是排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一个。 要不是被王澄连魂魄一起抓到了王船上,放任他的残魂在外面游荡,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鄱阳湖中就又要多出一只大邪祟。 而且不同于只在军山湖中那位据说融合了陈九四残魂的棕三爷爷,整个鄱阳湖都要被它搅得鸡犬不宁。 “落星湖龙君神敕到手了!” 宴云绡抬手一招,一道金光湛湛的神敕落入她的手中,满脸都是喜色。 拿下落星湖和青岚湖,意味着整个鄱阳湖起码有五分之一落到了他们的手中,收获不可谓不丰厚。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终于完整版的【三官法界】。 第二层、地官法界: “地官全称是中元二品赦罪地官洞灵清虚大帝。 管三山五岳,至七月十五日,即与狱囚地狱,受苦众生,除罪簿、灭恶根,削死名、上生籍” 只是这个世界阴间无踪,权能旁落。 王澄能感应到这一层孕育的不是战斗能力,而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舰载洞天,仿若遍布三山五岳的洞天福地。 第一层【水官法界】凝聚了一天,第二层【地官法界】凝聚需要三天。 第三层【天官法界】的凝聚则需要七天。 王澄也不怎么在意。 自家能得三官法界的三重伟力,纯粹是因为三个朝代的龙脉余气厉害,自己占了蒲氏家族一个大便宜。 只要有了完整版的第一层鬼王潮,他就有信心去跟任何传奇战舰去碰一碰。 不过正当王澄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 “无本买卖”再次发威,从鳌君身上买来了一个好像当初“秀才王富贵”般的全新身份。 王澄看着自己头上多出来的新头衔,顿时一愣,喃喃道: “等一下!军山湖别府.第四把交椅.【立春】义弟?谁?我?” (本章完) 第313章 借壳上市,立夏真身 第313章 借壳上市,立夏真身 “原来如此,怪不得韩武圭能这么嚣张。” 王澄看到这个头衔,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过去始终不得其解的很多疑点。 韩武圭在困守郡王府,还没有加入龟山书社的时候就能跟王本固这种清流嫡系合作,一起大力诛杀海上的蛟蛇草莽,为他凑够晋升所用的蛟龙气。 还能让清流中枢的高层们全力配合,将一位巡按御使在一地供职的期限足足拉长到了四年。 甚至当初在第一次见面,读取韩武圭的执念时,他还有信心在完成“九龙吐珠局”晋升上三品之后立刻获得一个大中正之位。 靠着龟山书社中的大小官吏士绅建立起一个影子朝廷。 因为他是由龟山书社首领【立春】亲自发展的核心预备役成员。 就算还没有被九品官人法选中,赋予称号,却也半只脚踏进了门槛里,成为正式成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王澄沉吟: “九子之霸下是龙种,鳌君可以化形为人直接就职神道职官。 刚刚杀的太快,以有心算无心,没有给他出招的机会。 杀完之后才知道,他的副职业是【龙胤】,主职官法位竟然跟我一样,是候应为雨水第一候‘獭祭鱼’的水班职官【白水郎】。 二十四节气中排第一的就是【立春】、第二就是【雨水】,獭祭鱼刚好是七十二候的第四个候应,坐上这军山湖别院的第四把交椅倒也实至名归。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相性,才让‘无本买卖’从鳌君身上买走了这个预备役龟山反贼的身份。 只可惜啊” 可能是韩武圭也不知道,或者因为牵扯到了那位足有二品的高位格职官【立春】,从韩武圭身上剥离出来的记忆模糊不清。 王澄找遍了他的泥塑神胎也没有找到【立春】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跟军山湖近在咫尺,时常接触的关系。 鳌君始终觉得那位在鄱阳湖大战中被朱十六砍成三截,传说又被陈九四残魂附身的大邪祟棕三爷爷,可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加上他既然在立春这里的座次排老四,那么前面必然有老三、老二、老一,实在是难免让人多想。 情不自禁地问一句:“达到上三品的大邪祟有没有可能重新获得灵智?” 王澄不免也跟着多想了几分: “我倒是不着急去探究立春的秘密,这件事重要却不紧急。 况且,就算我哪天真被九品官人法选中,对我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韩武圭记忆里说的,龟山书社中虽然整体目标一致,但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要是我成龟山书社自己人,有了竞争首领的资格,靠着一块【香积寺】牌匾,一块【玄武门】牌匾,必然大有可为。 那我为什么不能借壳上市? 对龟山书社的老家伙们说一句:你为什么在我的水烟袋.哦不,是龟山书社上刻你的名字?” 他抬头遥遥望了一眼鄱阳湖南部的军山湖,才重新收回了目光。 而周围那些水族眼睁睁看到鳌君三招就被他们夫妻蛮横打死,早已是噤若寒蝉,此时发现王澄看了过来,还以为是在看他们。 吓得身体一抖,把自己的水烟袋、烟斗、鼻烟壶等等全都丢进了湖中。 生怕王澄以同样的理由没收他们的性命。 得嘞,别的先不说,至少以后他们统治这片水域应该会省力不少。 北方。 紧邻漠南边界的晋州治,大盐商【足迹半天下】张允龄宅邸。 张家大院占地足足九百亩! 由堡门、堡墙、街道、宅院建筑群、园林、商铺以及街心牌楼、堡池、池桥等等组成,简直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大院里有房屋4000多间、楼房50多座、小园林13处,形成一山、一阁、两轩、四园、五院、六水、九堂、八贴、十三亭、二十五廊、二十七宅院的豪华格局。 这里的每一座石刻、每一座镇物,每一块墙砖、瓦当都透着奢华和富贵。 要知道就连京师的皇城也不过才占地1080亩,幸亏这是在远离京师的边疆,不然御使的弹劾奏折早就将这堡垒一般的大院都给彻底淹没。 商人?管你合不合法,如此露富便已有取死之道! 好在,他们张家的身份是商人却又不只是商人。 嗖——! 一道金色的流光猝然从青州治方向飞射而来,落地后化作一位身穿正三品官袍,身姿雄伟的文官。 脚步匆忙中带着几分踉跄,就往大门里闯。 头上戴着白布的门子一见来人,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大门,有人匆匆去通报主人。 “老爷,是舅老爷来了!” 另有其他下人殷勤上前迎接: “王大人里面请!接到您的信,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者正是他们盐商张家在官场上的大靠山,张家五位少爷的亲舅舅——三边总督王学甫。 总督九边重镇中的陇州治、宁州治、秦州治、绥州治四州军务,奏请给四镇旗牌,并加抚臣兵权。 这是一位丝毫不比南方七州总督胡汝贞逊色的封疆大吏! 不仅官场得意,而且他背后的王家跟张家一样也是大盐商,从朝廷“开中法”中获利极厚。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因为众所周知的操作,如今这位总督大人已经成了整个晋商集团,尤其是边境贸易的代言人。 麾下以王、张两家为首,无数晋州治大小商人都因此获利,他们在朝中、州府收买官员、将校,培植党羽,建立起了密不透风的贸易保护墙。 加上张家长子张子维也高中进士直入翰林院,新老交替有序。 纵使王学甫还没有进入中枢,却已经有了“晋党”的雏形。 以至于这几年所有有头有脸的晋州商人都哭着喊着要和王家、张家结亲。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张家五子张子象的姻亲姓范。 这老范家不仅是盐商,还专门从事关外的走私买卖,和一位自称姓佟的女真首领关系尤为密切。 这位首领出身建州女真苏克苏护河部,名字平平无奇叫做塔克世。 但他在前年生了一个儿子,据说怀孕十三个月,脚底有七颗痣,生而能言,乃是天生异相的神道修行奇才! 所以说,靠着新老两代领军人物、收买的各级官吏、还有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晋党集团的崛起之势已然无人能挡。 以至于御史郜永春曾直言上书:“盐法之坏,由势要横行,大商专利”直指张、王两家官商勾结尽食互市之利。 只可惜,张府原本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如今却只剩一片愁云惨淡。 全府缟素,显然已经办了不止一天丧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夫人啊,您怎么就去了啊,奴婢要跟您一起走” “呜呜呜” 哭丧声在九百亩的大院外面都能听到。 那位浑身枯槁,皮肤表面长满了血色莲的三品【行商】兼【理学儒士】张允龄,整理好了身上的寿衣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 面前的院子里整整齐齐摆了上百副黑漆漆的棺材,每一副棺材里都躺着一位张氏族人以及他们的妻儿。 其中就有张允龄的发妻、还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虽然死的最早,但远在京师当官,扶灵回乡还要许久。 最小也是最不成器的五子张子象和他的妻子范氏身披孝服跪在地上,满脸悲切灰暗,浑身都在颤抖。 看到自家舅舅三边总督王学甫携带着狂风冲进正堂,就如同看到了救星,哭的满脸鼻涕满脸泪: “舅舅舅救我啊!” 王学甫没有去看这个因为皇帝“仁慈”仅存的无能外甥。 而是先来到最前面的棺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王氏那一具眉心长出一朵血莲,浑身皮肤惨白的尸身。 死于白莲教《佛说皇极结果宝卷》中狠辣异术【血莲印】的人,都是这种悲惨的模样,外人也无法模仿。 然后王学甫抬头怒视张允龄,拉开衣袖,露出自己胳膊上沿着姐姐血脉蔓延过来的血色莲,愤怒咆哮道: “姐夫,不,是.龟山反贼【立夏】,好好的日子不过,你难道是疯了不成? 别人杀皇帝是为了自己当皇帝,你又是为了什么?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只是个商人啊!”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刺王杀驾过去的时间不算太长。 但张允龄自从他那一位据相师所说,有宰辅之姿的长子翰林院编修张子维被咒杀开始,看着族人一个个死去,像是已经苍老了几十岁。 抬抬眼皮,有气无力道: “我也不过是为了早做打算,纵使改朝换代,我家也能长长久久安享富贵罢了。 我知你素有雄才大略,一直想要促成大昭和鞑靼的俺答汗和议,开放十余处边境贸易口岸。 只是十年前俺答汗围困京师,绍治皇帝引以为耻,只要在位一天就绝不会松口。 我便与龟山众人不谋而合,准备换一个皇帝,帮你执行这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罢了。” 当初,王澄攻打大友家的时候,大友双璧之一【不败奇将】高桥绍运就解读过《海权论》中对口岸的论点: “在贸易体系里有钱没钱,就看一个东西:口岸! 所谓的管理和制度都是有了钱之后的附属品。 货物、资金、人员.什么东西都从你这里过,即使你没有做任何贡献提供任何增值,照样可以通过沾一层油水赚的盆满钵满。 你占了口岸你就赚钱,你失去了口岸你就不赚钱。” 放在海上是这样,在陆地上也是一样。 张允龄没有其他龟山成员那么高的理想。 作为一位【行商】兼【理学儒士】,或者说【儒商】,他的目标只是赚更多的钱,保证家族世代富贵。 当然,若能促成这等南北互市的功绩,他这位三品【行商】突破二品也指日可待。 现在整个家族都没了,他的精气神跟着一扫而空。 帮他抵挡【血莲印】的三品法位也早已到了强弩之末。 对王学甫摆摆手: “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诛九族,妻族二是姥之父族(岳父一家)、姥之母族(岳母的娘家),皇帝的刀应该也诛到了你家头上吧? 你怎么还能出来?寄信说要见我?” 王学甫脸色铁青,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拱手: “皇恩浩荡,陛下念在我在边关多年出生入死,劳苦功高,赦免了王氏全族。” 又亮了亮胳膊上的血莲印: “但这东西我们全家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从此以后王氏就是陛下私人的皇商,从今日起接收张家家产、财货,以后所有收益给内帑九成五,我们只留半成。 我这三边总督以后都欠着陛下一条命,只能为他做一把刀,他让我捅谁,我就要去捅谁。” “这样也好。” 张允龄闻言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小舅子深深一拜: “学甫啊,看在老五是你亲外甥的份上,请你送他们夫妻出关吧,让他们去建州治苟活余生。 我已将代表着四品法位的【立夏】之位传给了子象。 从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为兄也能彻底瞑目了。” 王学甫对这位害死了自己亲姐姐,又差点害死自己全族的姐夫恨得牙根痒痒,但事已至此再去纠结恩恩怨怨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答应你了。” 但那位【立夏】张允龄没能再起身,已然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气绝当场! (本章完) 第314章 众口铄金,黑云压城(求票) 第314章 众口铄金,黑云压城(求票) 玉京城。 坐落于的金城坊的武定侯府大门紧锁,被白鳞卫贴上了加盖大印带有封镇之效的符图封条。 几个路人在路过武定侯胡同的时候,全都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低着头迅速通过,以免遭了无妄之灾。 对面街角的酒楼上,一桌全都上了年纪的酒客看到这一幕,脸上不胜唏嘘: “遥想当年第一代武定侯郭英,可是在鄱阳湖大战中以神箭【落日九箭】射死陈九四的盖世豪杰。 名列《大昭英烈传》,谁人见了武定侯府的后人不得竖起一个大拇指?再看如今.唉!” “上一代武定侯郭勋因大礼议之争站队当今陛下,加封翊国公、太师,更是权倾一时,比那严阁老得势时间还早。 却恃宠而骄,满朝文武哪个也不放在他的眼里。 郭家单单在这京城里便开了1000多间店舍,好几条街整条都是他们的。 他家商队外出经商时都高悬‘翊国公’的金字招牌,招摇过市,欺男霸女,无人敢管。 族叔郭宪又掌管东厂,肆虐无辜,整个郭家都成了京师一害。” 同桌酒客中有人却拍手称快: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武定侯府合该有此下场! 当年,我家本有布庄一处,不说大富大贵日子却也过得去,却被那郭勋狗贼强夺家产,爹娘反抗竟被抓进东厂厂狱尽数殴杀。 这满京城恨透了武定侯府的良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 那郭勋得罪了满朝文武,二十年前便落得一个瘐死诏狱的下场。 如今他儿子本代武定侯郭守乾为报父仇,参与谋逆大案,就该满门尽诛! 凭什么我等受候府荼毒之人多年风餐露宿,他家的后人就能拿着郭勋贪来的钱财安享富贵?今日我才相信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只可惜听说侯府最后竟跑了一个私生子。 坊间传闻,那纨绔子弟突然有了四品职官的实力,暴起伤人逃去了南方海外。” 说到这里时,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 “你们可知三日前严阁老府上传出来的消息?这几天全京城都传遍了。 说是那位小阁老严东楼夜宴宾客,席间突然兴致大发,点评天下富豪。 他屈指细数,共列出全大昭十七位‘首等富豪’。 更奇的是,先后全族暴死的宗室益王府、勋贵武定侯府、晋商大盐商张府全都名列其上呢。” 聊起这个,其他人全都来了精神。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世上的有钱人是真多啊。” 这可是全天下都有数的十七位大富豪,本来就是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再加上其中三位都是前段时间刺王杀驾的逆贼,更添上了一分离奇。 短短三天就传遍了京师。 这十七人包括: “徐阁老、蜀王、黔国公、土司安宣慰、太监黄锦及成国公、魏国公、益王、武定侯、白鳞卫陆家。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包括三个晋商、两个徽商、以及苏州治的两个豪商。” 其中有十个是纯正的官员身份,有内阁大学士、宗室、军阀、太监和土司。 晋商、徽商以及江南商人分享其余的七席,凸现三大商帮在民间商人集团中的显赫地位。 其中的三位晋商,就是王氏家族、张氏家族和马氏家族,全都属于官商一体的典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富豪们的财富分配倾向三个方向:官权、特权和土地。 在大昭财富和权势必定兼备。 就算那些看起来背景简单的豪商巨贾,只要随便找找,家族里也必定有好几个“大清官”或者“海内名儒”。 不然早已家破人亡的财神沈家就是前车之鉴! 而龟山书社参与刺杀的四人中,除了暂时身份不明的【立春】之外。 其他三位在世鬼神,一个宗室、一个勋贵、一个豪商,竟然连一位真正的清流大儒都没有。 也不知这种安排是巧合,还是首领【立春】能看透每个人的身份,才故意为之。 外人也无从得知,小阁老严东楼这位有“鬼才”之称的天下第二聪明人,之所以列出这样一份富豪榜到底是出于何等目的。 但他的聪明,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年也有四十八岁,早就不是什么酒后失言的孟浪少年。 加上前段时间神秘的刺客闹的沸沸扬扬。 这份恰好包含了三个龟山书社反贼的富豪名单,看似只是不经意的戏言,其他人却不能真当戏言。 已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京城本就不平静的水面之下引起又一阵暗流。 凡是榜上有名之人,无论是否心里有鬼全都人人自危,生怕社稷主找自己麻烦,一不小心就全家步上那三位“前车”的后尘。 官场、商场一片混乱。 这些富豪全都势力庞大,心思纷乱之下,连头顶的【汉始皇帝王神炁】都有些许离散之像,几有离心离德之势。 或许只是暂时的波动,却也不容忽视。 而严府中,突然有下人来报: “大少爷,宫中刚刚来人给老爷传了口谕,两日后仙药开炉当普天同庆,心腹重臣亦当共襄盛举。 特邀老爷携子孙前去观礼。” “知道了。” 那个矮胖的独眼龙轻轻摩挲着手中一座符应镇物【周景王铜钟】,意义莫名地笑了笑。 这口钟上锚定的民俗传说赫然便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另一头,比起仁寿宫里的不死仙药出炉,东海却先一步迎来了弗朗机帝国的远征军。 一座远离正常航线的海盗私港外。 分别来自切支丹倭寇和吕宋殖民地的两支人马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分别以【阴阳师】天草四郎和东弗朗机吕宋总督米格尔·洛佩斯为首。 突然,天草四郎一抬头看向空荡荡一片的海面,提醒道: “来了。” 铛!铛!铛! 虚空中传来仿若从天国中传来的威严钟声。 接着一点璀璨的神光亮起,骤然膨胀成一扇圆形的豪华大门,通体好似由黄金铸造,上面嵌满了各种珍贵的宝石。 许多人一看,还误以为是天国之门。 随后这扇直径百米的大门缓缓洞开,辉煌的圣光中,一座黄金天使造型的船艏像率先冒了出来。 同样是黄金铸造,长有百万张脸,每张脸吐出的舌头上刻着不同符号,代表祂口中操百万种方言。 背后长满了大大小小无数双翅膀,翅膀中央簇拥着一座黄金门户。 在神圣的典籍中,祂是【万翼天使】、【天国之门的守护者】、【大天使】圣弥额尔。 祂的神的某个侧面权能显化,曾经在无数信徒的虔诚祈愿中降下神迹,落入这座黄金雕像。 凝聚了那位唯一神的一丝权能,是圣十字教会手中最顶级的零级圣遗物之一! 从东弗朗机帝国本土到达这里,海上航行的距离约为22100公里,折合12000海里。 如果正常船只想要在七天之内走过这段路程,航速需要达到71节,也就是132公里每小时。 但是借着已然与圣遗物高度融合的传奇战舰,这支远征队伍却完成了这一个不可思议的壮举。 船艏像之后是泛着淡金色的橡木船身,【万翼天使号】的每一片风帆都不是正常的横帆、纵帆,而是足足几十面大大小小的金色翅膀。 海风化作风之精灵,环绕四周。 在它身后四级舰、五级舰一艘接一艘冒出来,眨眼便挤满了港口,白帆连成白云,仿佛要将东海都要压垮! (本章完) 第315章 灭国计划:两万大军灭亡大昭王朝! 第315章 灭国计划:两万大军灭亡大昭王朝! 啪! 【万翼天使号】上的无数翼状风帆集体振翅,环绕着整支舰队的巨大风环轰然爆散,化作直径十几公里的风暴将天上的彤云都给击穿一个大洞。 传奇战舰和天工宝船在对力量的控制上或许远远逊色于上三品在世鬼神,但在绝对的力量上却又远非后者可比。 就好比精度感人的“重型岸防滑膛炮”很难对付水里成群结队的小舢板,但对付那些移动迟缓的大型战列舰却很合适。 传奇战舰难以击杀在世鬼神,但攻城拔寨正是它的强项。 所以这种战争机器才是大航海时代集大成的顶尖战略武器,常常被视作一场国运之战的终极压舱石! 【万翼天使号】上的军官们没有急着下船。 几位身穿黑色祭袍的随军司铎各自手提金质香炉,环绕在微微有些发烫的圣遗物神像身边,口中咏唱赞美诗: “您是吾主御座前的七天使之一。英勇无畏的挑战者,你的圣音回荡在天堂的拱顶,诚如吾主一样.” 经过司铎们这样反复数次之后,零级圣遗物的躁动才渐渐平息下来。 让岸上的旁观者怀疑这件零级圣遗物是不是真的拥有灵魂和自我意识。 “首领,这就是西洋最顶级的符应镇物?我怎么感觉它像是活的?刚刚还看了我一眼。” 四品【武士】伊夜虽然已经皈依圣十字教会,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级别的圣遗物,忍不住愕然瞪大了眼睛。 身边的天草四郎身为东方唯一一位高序列(上三品)神职者,有资格接触圣十字教会和西大陆更多的秘密。 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这个头号干将,声音在对方的心里响起: “你只要保持敬畏就好。 西大陆没有像大昭这样的大一统国家,那里遍布着几百个小国、城邦。 据说实力不弱的不列颠尼亚王国好像才跟秦州治一样大。 那位被亲家连累差点被诛全族的三边总督王学甫,手下管的人都比他们一个国王都要多的多。 那里的世俗君主似乎都没有管理一个庞大国家的经验,代表吾主牧养羔羊的教皇冕下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西洋的圣遗物跟镇物本质上没有区别,却也与这种世俗格局相适应,分成了四级:零、一、二、三。 零级圣遗物便是超越了单个世俗国家,对整个圣十字教世界产生影响的圣物。 西大陆总人口一亿,大概有大昭一国的七成,零级圣遗物影响的范围和覆盖人口跟大昭这一个国家差不多。 而且,我们一神教的圣遗物也有优势,那就是靠着远超本土的庞大殖民地,拥有巨大的隐性影响力,软实力不比硬实力差。 另外【万翼天使】也确实是活的。 因为西洋的很多零级圣遗物锚定的都不是世俗历史事件,而是圣十字教经典中的人物,诞生于狂热的信仰。 既然信徒们强烈希望神和天使复活、降临,那么这些零级圣遗物都会多多少少存在活着的特性,待会儿不要大惊小怪。” 伊夜脸色一正,连忙恭敬道: “是,我知道了,首领!” 这时,吕宋总督米格尔·洛佩斯已经率先带队迎上了步下舷梯的远征军高层。 他虽然贵为东方殖民地总督,却在这艘传奇战舰的舰长中序列上位(四品)【圣剑骑士】席尔瓦·梅迪纳塞利公爵面前,表现的分外恭敬乃至谦卑。 脱下帽子深深鞠躬: “大公阁下,我代表吕宋马尼拉殖民地欢迎您的到来。” 然后俯首亲吻对方右手上戴着的公爵玺戒,向他的爵位和权威深深致敬。 梅迪纳塞利公爵保持着大贵族的矜持和骄傲,对他浅浅颔首道: “总督先生,陛下会记住你的功绩。 请准备好新鲜的食物、饮水,我的舰队简单修整之后,立刻就会对东海国发起进攻。 东婆罗多教区承诺支援的本地人手呢?” 吕宋总督连忙让开身体露出一边的切支丹倭寇,向公爵隆重介绍: “阁下,这是我们在瀛洲本地的切支丹教团司铎,一位高序列的英灵级强者【阴阳师】天草四郎阁下。 还有他的副手,一位四品【武士】伊夜阁下。 前段时间他们还曾经进攻大昭王朝又全身而退呢,两位都是勇士!” 这次公爵的礼节认真了很多,难得向天草四郎主动抚胸行了一礼: “天草阁下,为了陛下和主的事业,这次需要您与我们并肩作战。 不过请放心,陛下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功臣,只要打下东海国,您就是新的教区大主教。” 上三品和高序列在东西二洋任何一家势力中都属于高层战力。 世俗地位再高,也绝不会怠慢这些人。 要知道,论功行赏时看的并不是你曾经立下了多大的功劳,而是战后还拥有多少实力。 就像王学甫之所以能保住全族一命,靠的可不是过去的战功,而是一身上三品的实力。 天草四郎连忙还礼: “公爵阁下,这是我的荣幸。” 他借助圣遗物裹尸布和血亲的身体重生后,一直用阴阳术伪装成原本的样子。 其他人还不知道他在大昭装备爆了一地,连战力最强的【鬼号】都被斩杀,只剩下了一个重伤的【神号】。 此时自然十分心虚,但在看到传奇战舰和身后一支由数十艘战舰组成的无敌舰队时,不免心生侥幸: “这可是海上无敌的传奇战舰,除非请出大昭刚刚造出来的天工宝船,否则没有任何存在是它的对手。 有这样强力的军势在,根本就不需要我亲自出手。 传奇战舰对普通战舰,这还怎么输?” 随后,在这座隐秘港口修整期间,天草四郎也一一认识了这支无敌舰队的高层。 比童贞女王预计的四品阵容还要豪华。 除了舰队司令【圣剑骑士】席尔瓦·梅迪纳塞利公爵之外,东弗朗机帝国还来了一位【圣白修女】格洛丽娅。 同处于哈布斯堡统治下的西弗朗机王国,则来了一位【潮汐骑士】安东尼奥、一位【阉伶】哈维。 分享了敌我双方情报之后,天草四郎和远征军的所有人全都信心极度膨胀。 “公爵阁下,我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东海国绝没有能与传奇战舰相抗衡的天工宝船。 而且明面上也只有一位四品【说书人】董嫖,是现任靖海王的七叔。 再加上我们切支丹武士大多都是出身于九藩岛的地头蛇,已经悄悄给他们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无论是舰队、情报、还是神道职官,毫无悬念的都是优势在我啊,阁下!” 梅迪纳塞利公爵其实早就知道了大体的情报,如今得到地头蛇的再次确认,忍不住带头哈哈大笑起来。 扶着腰间的迅捷剑站起来,振臂高呼: “濠镜总督卡洛告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贪图功劳贸然行动导致帝国的力量在东海损失惨重。 今天,我们必将重拾这份荣光! 勇士们跟我一起出发,这次我们不仅要拿下东海国,得到陛下需要的那个女孩。 如果战事顺利,我们就顺便将主的十字架插遍整个瀛洲。 就连那个屹立在神州之上的庞然大物大昭王朝,也将成为我们的战利品!” 所有人都跟着一起站了起来,看着自家的舰长兼舰队司令眼神狂热。 只有天草四郎和伊夜眼睛瞬间重新变得清澈起来,不约而同掏了掏耳朵: “什么玩意儿?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遗憾的是,这并不是他们的幻听。 梅迪纳塞利公爵继续慷慨陈词: “四十年前,帝国的科尔特斯阁下带着600人征服了有1500万人口的阿兹特克帝国。 三十年前,皮萨罗阁下带领一支不足200人的队伍从巴拿马起航,征服了人口为1600万的印加帝国。 今年,陆军部已经制定好了对15000万人口的大昭王朝的征服计划,并且获得了陛下的首肯! 等拿下瀛洲,我们将用两万精锐陆军,从那个古老帝国的闽州治和粤州治登陆,足以打穿整个神州,北上擒龙。 在拿下大昭王朝之后,终极目标是从东向西出发,横跨大陆中部,夹击百年前夺走了我们圣城的奥斯曼帝国!” 天草四郎和伊夜两个人听到这一番言论,都快要原地石化了。 “北上擒龙?啊?我?” 吕宋总督却满脸兴奋地主动请缨道: “公爵阁下,那我们吕宋马尼拉殖民地的任务呢?” 因为这个计划最初就是由他提议的。 梅迪纳塞利公爵拍拍他的肩膀。 “你们的任务也很重要,而且万分紧急。 香料群岛深处‘地狱之门’的裂缝越来越宽。 里面虽然有畸形的血肉恶魔,却也有炼制出【红药液】,让人长生不死的珍贵原材料。 各位都是参与者,应当知道其中的意义。” 随后又看向总督身边的一位头戴尖帽的中年随员: “尤其是您,【炼金术师】莱昂先生,您是帝国中少有的新神学职业者,因为炼成红药液的伟大壮举马上就要晋升高序列。 当初送来的三艘三级战列舰和由红衣大主教们祝福过的船首像,就是为了让吕宋殖民能顺利拿下山海会的满剌加官厂和苏门答腊官厂,封锁整条满剌加海峡。 我们弗朗机帝国必须要控制香料群岛,死死守住这个秘密。 想办法打开通道,制造出足以让帝国高层全体永生的充沛红药液! 但窥伺着这个秘密的人也有很多。 东婆罗多地区有我们圣十字教会的死敌星月教团、婆罗多的婆罗门教、上座部佛教、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土著泛灵教 还有大昭人的三官盟威道和在诸多藩属国内的分支 既然总督先生的情报里说,神州的大皇帝从来不会管他那些海外子民的死活。 那么我为马尼拉殖民地授权。 如果那些侨民不能像土著一样改信皈依吾主,主动让出他们控制的交通要道和口岸,那就像杀光新大陆土著一样杀光他们!” 总督米格尔·洛佩斯满脸都是残忍的嗜血之色,深深一礼道: “遵命,大公阁下!我们的舰队早已做好了准备,我回去立刻就对满剌加和苏门答腊发起进攻!” (本章完) 第316章 至尊宝冠,百鬼夜行(求月票) 第316章 至尊宝冠,百鬼夜行(求月票) 王澄现在还不知道东弗朗机帝国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盘蒜。 还没有跟自己开战,就已经开始酝酿起了征服大昭王朝的疯狂计划。 也不知道自己手里俘获的那一艘三级舰之所以会来到东海,主因竟然会是他先前从环球舰队、筐蛇尾这些蛛丝马迹身上猜测到的山海咒禁“南洋破洞”。 这个时候正忙着抓紧时间做好战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平湖港内,一座严禁外人进入的秘密船坞里,两艘体型极为庞大的战舰并排停靠在一起。 丝丝缕缕的淡蓝色光流从【五峰旗号】流出,又像空气中蜿蜒的溪流一样渗入【蜃楼云龙舰】体内。 后者船身里不时传来王小旗兴高采烈的咋呼声: “舒服.这才是本小姐该住的地方.好大好宽敞.” 随着阴阳雷火枢机、乖龙珠先后被补完,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基本成型,她这位因【共骇群龙】而诞生的舰灵自然也该重新归位。 至于王富贵手里的【五峰旗号】怎么跟朝廷交代? 这个以后再说,大不了再把这艘战船重新点化成护法灵将,反正别人也没有见过王小旗。 两者本就是天造地设,舰灵和躯壳完美契合,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反应。 前后只是过了短短半个时辰,王小旗就彻底完成迁移,成为蜃楼云龙舰的正牌舰灵,也掌握了超越寻常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强大力量。 呼——! 夹杂着潮气的海风吹过。 原本没有实体的小舰灵获得千变万化的蜃气支持,终于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外表看起来还长大了一点。 银色长发一直垂落到小腿,身上披着素色襦裙,一条蓝色绸带束起盈盈一握的纤细小腰。 一个在弹药不足时就楚楚可怜,弹药满载时看谁都像靶子的暴力狂,此时竟然也显得有些仙气飘飘。 但王小旗娴静的外表终究只是错觉,短短一秒便宣告破功,站在桅杆最高处,双手掐腰,猖狂大笑: “哇哈哈,从今天开始,我看谁还敢跟我大声说话? 哥,哦不,小澄子赶快给我过来,先叫声姐姐,不然就不给你开大船哦!” 小家伙得志便猖狂,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可她笑了一阵却发现根本没人理她,自己也觉得没趣,感应了一下王澄的位置,身体随风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三官法界的第二层【地官法界】。 这一层已然成功凝聚,在船舱中化作了一方大约相当于正常城镇大小的洞天福地。 只不过不能像真正的洞天福地一样诞生仙草宝药,而是相当于一座完备的实验、后勤基地。 靠着三官兼备的基本规则和这艘天工宝船千变万化的性质,只要知道基本原理就可以零成本模拟任何实验,冶金、电气、化学.通通不在话下。 战舰变化的材质上限也跟着一起大幅提升。 原本战舰的本质还只是蜃气,现在只要是物质世界存在的物质都能模仿变化。 换言之就算变成“炮塔装甲舰”也能真的具备大部分功能。 另外,只要王澄能提供真实的材料、能量,也可以借助这里的规则,忽视封建时代落后的工艺限制直接获得工业产成品。 比如说,王澄立项的第一个实验就是——电解铝! 负责东海国自主造舰计划的六品职官【将作大匠】赵良才,举着一只托盘兴奋地冲到他面前: “王爷,您真是神了! 按照您说的方法实验,铝水真的出来了,我们还把第一批次的样品做成了这个东西,没想到还做成了一件符应镇物。” 托盘端端正正摆着一只银白色的王冠。 早就等候多时的王澄伸手接过,发现它像银子一样白,却又远比银子轻得多。 这是在自然界中几乎不存在的单质铝,用途十分广泛,型材、电线、甚至是威力惊人的铝热剂炸弹! 当然,由于现在还没有大规模制备,此时他手里的就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份,价值不可估量。 可能也正是因为独一无二的特性,才在众人的愿力中化作了一件符应镇物。 恰好来到地官法界的王小旗觉得这王冠十分符合自己的气质,一阵风一样抢过去,正要戴到自己头上。 却被及时反应过来的王澄一把夺回,顺便踢了她屁股一脚。 “去去去,什么东西都敢玩。 本来就是个连十以上加减法都不会做的小笨蛋,你要是敢戴上这玩意儿,以后就是个只会说‘阿巴阿巴,这道题我不会做’的大笨蛋了。 说不定连尿布都得老哥我给你换呢。” 抬起手中的王冠放到眼前,读取到了它的能力。 【奇货:至尊宝冠(世间独一无二的铝制王冠,珍贵程度远超任何黄金、宝石)。 效果:只要戴在头上,别人都会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存在,黄金珠宝在你面前都如同泥沙。 君主和权势者会下意识被它吸引,渴望得到它。 副作用:得.老年痴呆的概率提升百分之百! 目前全世界平均寿命都不高,神州只要超过三十岁便可自称老夫,所以年满三十岁就能达成生效的基本条件。 戴的时间越长,症状越严重,罹患记忆障碍、认知障碍、语言障碍、思维障碍、行为和情绪障碍、自理能力降低.等等。 注:全世界对铝的认知几乎为零,副作用又需要日积月累,效果隐秘很难被发现。】 王澄看着宝冠,满肚子的坏水顿时开始剧烈翻滚: “我以前倒是听说过,如果用铝制餐具、锅碗瓢盆,摄入铝元素过多,就容易得老年痴呆。 这王冠倒是十分干脆一步到位干到顶。 如果用好了也是一件神器。 我现在对东弗朗机本土鞭长莫及,很难威胁到他们的本土。 就算是打赢了这一仗,也难保不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目前只能以战促和,全力打赢这一仗,再为那位哈布斯堡王朝的君主献上这顶‘王氏家传的至尊宝冠’,尝试跟他‘和解’。 反正哈布斯堡几百年近亲通婚,除了身上那一大堆的遗传病之外,再得个老年痴呆应该也是很合理的吧? 如果能让他失心疯一样对社稷主宣战,那就再好不过了。” 同一时间,东面的四藩岛上。 砰砰砰. 枪声、炮声响成一片,大大小小的武家豪族仿佛都加入到了这场夺取“四藩霸主”和“南海道第一弓取”尊位的争霸战争。 而且烈度明显比王澄统一九藩岛强了数倍! 燧发枪的操作比火绳枪还要简单。 就连成建制的足轻都不用,只要你能召集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农民,经过十天半个月的队列训练都有可观的战斗力。 王澄把这个“流干瀛洲人最后一滴血”的军制命名为“一领具足”,可以最大限度调动领地民力。 又将这个制度和燧发枪一起兜售给四藩岛和主岛上的大小领主们。 大大降低了造反门槛。 一些原本没有资格加入到争霸游戏里的小豪族,也突然发现自己只要砸锅卖铁,也有了一支可观的武装力量。 加上【武家】骨子里“以下克上”的传统,力量膨胀必然带来野心的剧烈膨胀。 争天下这种事情就跟创办一个重资产行业的商业集团一样,通常门槛很高,只有少数的头号玩家可以玩。 但王澄却拉了他们一把,让这些小豪族的当主可以用更少的资本,变成自己这个大玩家的“分销商”,有资格加入到这个与对家集团竞争的游戏中来。 于是,瀛洲岛上的整个倭国战争烈度自然开始直线上升。 尤其是当那位率先跟东海国建立贸易联系的长宗我部元亲,在蒙蒙细雨中用加了防雨罩的燧发枪全歼本山氏铁炮队,更是让四海贸易公司的军工产业名声大噪。 理所当然的,战场上的士兵和被波及到的平民伤亡率也直线飙升。 “一文钱,又一文钱” 惨烈的战场上,招财童子手里托着能无限储存香火法钱的符应镇物【匠班银】,用王澄的【铸币权】一个个对地上的“人矿”开盒。 脸上笑得无比开心。 只要得到足够多的香火法钱,王澄就有的是大活儿可以整。 【财可通神】叫爸爸、【金钱剑气】叫万剑归宗、【风险对冲】谁也打不着全都能用上,就算对上上三品他都不带怕的。 招财童子清理完了一片战场,正要奔赴下一片战场,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只顶着秃瓢,身穿袈裟的中三品大妖怪。 这竟然是一只能诱发“百鬼夜行”,让无数邪祟一同暴走的滑头鬼? 它前进的方向正是海峡对面的九藩岛! (本章完) 第317章 何须战术?优势在我,全军压上! 第317章 何须战术?优势在我,全军压上! 看到这只滑头鬼的身影,纵使招财童子身为一位道行高达四品的大邪祟,都下意识抬起脚步就要跟着它一起走。 尽管下一刻祂便发现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能轻松挣脱这种吸引力。 但这童子歪了歪头,并没有抗拒这种冲动,而是暂时停下手中的“铸币”工作,抬起脚就跟了上去。 然后主动召唤自家法主王澄的意识降临。 “这只滑头鬼跟招财童子一样出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果然不是什么巧合。” 王澄降临后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默默跟着滑头鬼走了一阵后,就发现招财童子之所以会“偶遇”滑头鬼确实不是意外。 他亲眼看到从血流成河的四藩岛各处,都有一个个“滑头鬼”带领着或多或少的凶恶妖怪、邪祟、阴鬼.汇聚成一股浩大的洪流。 以至于队伍中阴风惨惨,鬼火飘忽,在头顶结成漆黑的浓云。 等到各方队伍汇合后,这些“滑头鬼”又会立刻融合到一起。 奇货可居一扫便知,这赫然是【百鬼之王】滑头鬼的妖通“镜水月”。 可以分出至少上百道亦真亦假的分身,本体能在这些分身之间随意切换位置,攻击其中之一大概率只是无用功。 “如果对应一个三班职官法位,最相似的便是拥有灵应【虚实】,可以在虚幻和现实之间穿梭的【小说家】! 这只滑头鬼分明是提前派出自己的影子分身,引来了徘徊在各处战场附近的邪祟、妖怪、阴鬼,把它们聚集到一起。 招财童子也只是其中一员,被它误认为了普通邪祟,混在奇形怪状的阴物里面倒是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最终形成了浩浩荡荡的‘百鬼夜行’队伍,目标是谁用脚后跟猜猜也知道。” 王澄意识到这一点,本体立刻发出信号,命令全国上下进入一级战备。 心里没有感觉惶恐,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终于算是来了。” 等到他们走到正对着九藩岛的海边时,不算实力孱弱的普通阴鬼,队伍中的邪祟、妖怪已经膨胀到了几百只,其中不乏中三品的厉害角色。 瀛洲号称八百万神明显然也是有其道理的。 队伍前面也出现了一群身上戴着切支丹倭寇标志性玫瑰念珠的阴阳师和司铎。 这些人统计了滑头鬼的劳动成果,立刻点燃信香向天草四郎汇报。 只是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那位上三品阴阳师对这里的收获并不满意,不只是对他们这边不满意,主岛那边也是一样。 “你们确定没有数错?怎么会这么少?!” 这些人也摸不着头脑: “对啊,怎么会这么少? 各家大名、豪族得到燧发枪、炸弹、国崩大炮的加持,死了这么多人,应该会引起四藩岛和主岛上的邪祟大爆发才对啊。 可这些地方的邪祟数量远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主岛那边我们不清楚,但按照这段时间四藩岛上的战争烈度来说,滑头鬼分身又是专门走的战场路线,规模至少也该达到一千两百只以上才算正常。 现在却只有三分之一,简直是见了鬼了。” 混在队伍里的王澄心中暗道: “废话,当然少了。诸侯之间只要发生大战,或者是由招财出手,或者我亲自动手第一时间就去采矿。 不仅那些战死者变不成新的阴鬼、邪祟,原来四处游荡的那些也都快要饿死了。 说实在的,我虽然是个战争承包商,但谁又能否认我还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带善人呢? 瀛洲人民应该给我颁个大奖章才对,真是不知感恩,差评!” 不管“百鬼夜行”收集了多少妖怪、邪祟,早已跟弗朗机远征军制定好的战略计划却不能变卦。 “百鬼夜行开始,渡海!目标东海国!” 天草四郎一声令下,滑头鬼率先迈开了脚步踏进了大海,其他邪祟、妖怪纷纷跟上。 脚下刮起刺骨的阴风,诡异的呜咽声环绕着整支队伍,灰黑色的云雾形成云幢,让它们行走在水面上也如履平地。 主岛方向由其他镜水月分身引领的另一支队伍也一起出发。 百鬼夜行一旦开启,邪祟们各自的杀人规则就必须屈从于百鬼夜行。 山川、海洋、森林、城市.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阻挡它们的脚步,集体的力量上限取决于队伍中所有邪祟妖怪的总和。 每一次百鬼夜行不仅意味着参与者可以大快朵颐,吃掉沿途遇到的所有活人。 而且就跟五色鼠妖一样,也是天降异象的“天灾”。 被它们害死的人越多,越能证明统治者失德,持续冲击人心愿力和天规地矩。 在这个混乱的战国时代,因为百鬼夜行作祟而丢掉统治权的大名和豪族家督数不胜数。 这时,天草四郎已经提前一步,带着他那支从大昭败退回来的切支丹倭寇舰队进入了九藩岛北部的濑户内海。 他的这支队伍巅峰时期高达三万人,但在闽州治与俞龙戚虎一战中,被当场斩杀数千人,俘获无数。 后来能重新聚集起来,没有变成海上流寇的主力已经只剩下了一半,但在东海上依旧是一股极为强横的力量。 “至于战术? 我虽然对两万人灭亡大昭的计划一万个不赞同。 但这次的对手不是俞龙戚虎,只是区区一个黄口小儿,不需要任何战术,也不需要任何伪装,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们!” 天草四郎和梅迪纳塞利公爵都相信,以目前他们东西联军的军势,只要一南一北堂堂正正全军压上,三个时辰之内就能解决战斗。 即使以最保守谨慎的态度,也不过是采纳了天草四郎两线作战,让东海国疲于奔命的策略,派出百鬼夜行增加一点开胃菜而已。 “杀杀杀!拿回九藩岛,这里就是神许诺给我们的地上天国!” “我许诺,城破之后三日不封刀!” 于是,从高空望下去。 两支百鬼夜行的队伍分别从四藩岛和主岛出发,穿过濑户内海,终于合并成由上千主力和无数阴鬼组成的军势,直奔九藩岛。 上百艘战船、运兵船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压向东海国的北方门户! 而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他们谁也没有发现,紧紧跟在【百鬼之王】滑头鬼身后的一道人影,已经默默将手放到了.【玄武门牌匾】上。 当日傍晚。 原来的大友家丰前国,现在的东海国丰前府,府城。 海滩上的几块大礁石后面,几个得益于《王化肇始令》颁布,靠着家中积极靠拢五峰旗抬籍进入外五旗的倭人孩子正在这里玩耍。 一个孩子扮演“鬼”,蒙着眼蹲在圆圈中央,其他五个孩子手拉手围成一圈。 他们一边逆时针绕行,一边齐声唱起名为《笼中鸟》的古老童谣: “笼子缝,笼子缝。 笼子中的鸟儿,无时无刻都想要跑来。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鹤与龟滑倒了。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 当唱到歌词的最后一句时,围圈的孩子全都蹲下,“鬼”也就是中间的笼中鸟需要猜出蹲在自己背后的是谁。 其实这是一个倭人民俗中的恐怖游戏,在那一刻面对鬼的,就要代替笼中的鸟儿当“替死鬼”! 有可能会召来“不存在”的玩伴,只有最胆大的孩子才敢玩。 “我猜是犬养一郎。” 蒙眼的孩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嬉笑声突然响起。 “猜错了,要受惩罚。嘻嘻嘻” 扮“鬼”的小孩和其他围圈的孩子愕然扭头。 这才发现六个人的游戏突然多出了一个,变成了七个人,“笼中鸟”的背后端着一个他们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小孩。 穿着好像几百年前的古老衣服,而且脸色带着病态的惨白。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孩子”突然嘴巴张得比脸盆还要大,“啊呜”一口就将一开始当鬼的孩子给吞了下去。 “啊!是真的鬼,快跑!” 其他孩子一看,自己作死的恐怖游戏竟然真的引来了鬼怪,扭头就向着城中跑去。 他们跑出礁石后面才绝望地发现城池大门紧闭,府城早已戒严,他们躲起来玩游戏的地方太远,这才没有听到警钟声。 而且,身后百鬼夜行借着“笼中鸟”游戏登陆的先头部队可不是只有一个。 “好吃,好吃,果然还是这种童男童女最美味。” 转眼就被吃的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女孩。 她胆子最小,跑得最早,但被吃也不过是接下来第二个呼吸,还是第三个呼吸的问题。 咻——! 就在这时,一道电光突然从城头跃下,雪亮刀光乍现,将伸向那孩子的一只鬼爪瞬间切断。 将那孩子捞到了自己怀里。 “敢犯我东海国,你们找死!” 立雪千代已然在王澄帮助下用【朝奉郎】取代了【武士】。 妖怪雷鬼天生拥有灵应【听雷】,与朝奉郎有着超绝相性,让这个职官法位飞速追上本身的境界,和【钢岩忍】法位一起突破到了五品。 也就是拥有制造炮灰下忍能力的上忍。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刻苦恶补各种商业知识,尤其是在研究自家王爷只写了个开头的半本《国富论》时。 【朝奉郎】和【钢岩忍】的法箓竟然十分意外地开始融合,即将形成全新的职业。 雪千代也渐渐觉得,自己除了喜欢使用长刀之外,似乎越来越钟爱镰刀这种武器。 没事就喜欢去帮那些菜农割韭菜。 王澄看到了她身上的潜力,除了自家麾下忍众钢岩忍的忍头之外,还将东海国户部下属的“税课司”托付给她,专门负责收税。 履职期间,法箓融合竟然一路突飞猛进,眼看着实力便胜过了她的父亲立道雪。 雪千代在几个阴鬼、邪祟中间旋身挥舞宝刀,锋锐无匹的刀光如一朵红莲般绽放,周围邪祟的头颅顿时一起冲天而起。 断口处一片焦黑,宛若雷击。 身后的城门上。 等候多时的王澄手持【靖海王之宝】,对着面前黑云压城的大海大喝一声: “敕令:天关落锁!” 远在海上的天草四郎和众多切支丹倭寇,听到这道曾经让他们刻骨铭心的敕令,纵使自认为占尽了优势,也忍不住齐齐打了一个激灵。 (本章完) 第318章 再薅岳父羊毛:金钱力士,出阵! 第318章 再薅岳父羊毛:金钱力士,出阵! 呼——! 澎湃的香火愿力从整个东海国各处飞出没入王印,一颗金色的太阳从城头冉冉升起。 在武器不存在代差的情况下,打仗打的打就是组织力。 你能组织起五万人,并且指挥有度把他们攒成一个拳头,那就一定会比散装的十万人更厉害。 历史上几个人就追杀百倍溃兵的战例就是因为他们失去了组织力。 此时的东海国在组织力这方面已经快要坐上了头把交椅。 变分封制为郡县制,又以独一无二的数字化管理【燮理阴阳】执行《王化肇始令》,将所有人都框进自己的法度里。 第一等人五峰旗铁杆庄稼;次一等有大昭父系血统的赐姓唐名; 第三等是吸收的外五旗精英;接下来是一等良民、二等良民、三等良民、新归化者、顽固分子. 上下社会分级,【燮理阴阳】给每一个人打上标签,自己人更加自由更有创造力,下层倭人等级更加森严。 没有了大小豪族家的大名、当主这些中间商,所有人都直接向王澄负责,执行力直达国家末梢,精确到某个家庭某个人。 组织性自然拉满! 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就是蛟龙气,就连村里的孩子都知道他们真正的主君是谁。 众生愿力、民气、官气、军气、文气、蛟龙气沿着由每一个人构成的“毛细血管”全都蜂拥而至。 王印大放光明,一道金色光柱直冲云霄。 《二十四节律》显化交织成网,吐出一颗金色光点,坠落在港口中。 金色光点炸开,一座玉质牌坊一般的巨大关门当空落下,下半截插在水中,上半截直入云端,周围还有数位通天彻地的神人拱卫。 然后这座巍峨壮阔,气度恢弘的关门继续向外横推,一直向着濑户内海方向推出十二海里,轰然撞上了百鬼夜行的主力部队。 滋啦! 许多邪祟身上都冒出青烟,越是靠近东海国的领土,这种灼烧感就越强烈。 “啊啊啊啊啊” 最开始登陆的先头部队中许多实力稍弱的阴鬼,都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显然,这道关门的力量不仅远超大友家的一藩之力,还要在身处王朝末年的湄洲府城之上。 东海国不仅将每一个人都纳入中央集权的统治体系,还随着水力、雷火枢机的应用,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工业化。 生产力暴涨,改变历史和改造物质世界的能力水涨船高,蕴藏在其中的香火愿力自然也跟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农业国打工业国,一打一个不吱声。 “这王家小儿不是才刚刚拿下大友家手中的两大藩国吗?怎么这么快就将之经营的跟铁桶一般? 这个东海国大有问题!” 天草四郎看到这一座比起大昭湄洲城更胜数筹的“天关落锁”,意识到心里的傲慢让自己对东海国的实力预估似乎出现了偏差。 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机关算尽却又什么都算不明白”,错误判断了戚虎戚元敬实力,最终被俞龙戚虎一起吊打的那一天。 还有最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浑身的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的【鬼号】、从“地狱之门”里捕获作为底牌的筐蛇尾,还有他从龟山书社某位大中正手里得到的一国之宝【纸上谈兵】全都爆光,心里又开始滴血。 只是想起已然从对马海峡向平湖港发起进攻的弗朗机远征军,曾经的痛苦通通化作杀机: “给我上!不计代价也要打破关门! 给这些大昭人一点颜色瞧瞧。” 在百鬼之王滑头鬼的统帅下,最前面的先锋部队绕开立雪千代扑向丰前府的城头。 而倭寇舰队中的桅杆上,也出现了规模庞大的【神风死士】,他们喝下由食脱医师病变血肉调配的药剂,朝着风中一跃而下。 嗖!嗖!嗖! 仿若一只只带来疾病和死亡的大乌鸦,贴着海面极速飞来。 只是受到关门压制,他们的飞行高度不高,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过府城的城门。 雪千代一个闪身率先返回城头,从王澄手中接过了一枚铜钱模样的兵符,高举过顶,暴喝一声: “庙军鬼卒【金钱力士】出阵!” 一群手持燧发枪装备精良,口中还各自含着一枚永乐通宝的倭人庙军鬼卒上前一步在城头列阵。 他们口中借铜钱吞吐财气,列阵之时铿然有声,好似市井算盘珠响,又似银钱碰撞,玄奇非凡。 头顶军气、财气翻滚之间,兵道密卷《线式战术》将全军连成一体。 “三段射,开火!” 在雪千代命令下,每一个金钱力士都借口中金钱为媒介,瞬间便与手中燧发枪呼吸一体,将火枪变成了自家肢体的延伸。 砰!砰!砰!砰! 无数火线在半空中交织,将第一波阴鬼、邪祟打得千疮百孔。 虽然比不上神机营那种能把三眼火铳当狙击枪用的【神机枪炮法】,但比起寻常火枪手,火力密度,射击精度也有了质的飞跃。 海面上那些神风死士越飞越近,在野战炮、岸防炮位上的金钱力士炮手们,也瞬间与火炮呼吸一体。 朝着两公里之外的天际线抛撒出巨量的炽热弹雨。 神风死士在半空中被扯碎,一个接一个坠落大海,顺便也不可避免地以黑色的毒血腐蚀东海国的关门。 “啊——!” 当然,这些金钱力士在操作远程火力时有独到之处,但显然不是没有缺点。 一只凶悍的妖怪鸦天狗以宝刀在弹雨中砍开一条生路,振动翅膀跳上城头,只是一刀就将一个金钱力士拦腰砍成两截。 虽说叫力士,近战却明显是他们的弱项,与龙鲸锐士两极互补。 “哈哈,什么庙军鬼卒也不过如此。” 可鸦天狗话音刚落,一枚永乐通宝便从战死的金钱力士口中飞出,落入身后候补的另一个倭人士兵口中。 他举起手中燧发枪,便精准打瞎了鸦天狗的一只眼睛。 事实上,用“永乐通宝”炼制成的本命金钱,才是这些金钱力士的本体! 王澄手中最早的庙军鬼卒【五方龙鳞兵】是过洋牵星术自带的便宜法门,正式的庙军鬼卒还是要练。 镇海卫指挥使“王富贵”那边,早就向大老婆家的老岳父晏公借法,重炼了一支【龙鲸锐士】。 靖海王王澄这边,原本手里还有一千五百多【五峰选】并不迫切,这次也跟着一起重炼。 他从五方龙鳞兵的插件身上得到灵感,十分认可这种即插即用的庙军鬼卒。 于是选择向二老婆家的另一位老岳父借法。 师父他老人家身子骨虽然不好,但终究是一位上三品在世鬼神,而且手里还有一件金蟾法一脉的至宝【聚宝盆】。 据说是财神沈家祖先沈万三割草的时候从土里挖出来了一个铁盆,用它喂猪,猪长的极快。 用此盆洗手洗脸,媳妇洗脸的时候把一只银戒指掉进盆中,反而越捞越多。 效果简单又霸道:“投入金银便可吸收九天天一生水金蟾炁,让这些金银无限倍增!” 这也是金钱力士的特性。 借助能跟任何事物沟通的听雷,还有钢岩忍的八千流凭鬼枪,得到绝活【枪炮共鸣】,瞬间变身为军火专家,擅长操纵所有类型的热武器。 而且本命金钱还有储蓄、增殖功能。 杀人越多,主人死的越多,它能回收的力量就越强,达到庙军鬼卒的极限之后,还会自己分裂增殖。 不需要王澄费力开坛练兵,金钱力士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 而且身为藩属国的国王,王澄没有大昭官将最多只能养八百庙军鬼卒的限制,能炼制多少就可以养多少。 本质上就是在用源源不绝的倭人在炼宝! 加上对这些金钱用了绝活【青蚨子母钱】,即使在战场上有遗落也会重新飞回来。 整个瀛洲岛上有足足一千两百万的充沛人力,王澄根本就不怕损耗。 “我学的就是天草四郎炼制的庙军鬼卒【神风死士】,他不在乎倭人的命,巧了,我也不在乎。 你狠,我比你更狠。 这次我们就来比一比是你的倭人狠,还是我的倭人狠!是你的倭人多,还是我的倭人多!” 除此之外,王澄手里的牌远不只是【金钱力士】一道。 眼看着滑头鬼带领着百鬼夜行远离天草四郎,深入到了关门笼罩的领海范围。 在它身后,招财童子突然打开自己肚子里的存钱罐,放出了两道人影。 金衣童子【孔方兄】开口对滑头鬼喊道: “你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兄长。” 滑头鬼立刻停下脚步,本能双手抱拳,对他恭恭敬敬道: “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另一个化作青衣仕女模样的【小说家】书蠹精,手持《忠义水浒传》原稿,一裁纸刀捅穿了它的腰子。 借着自身的【虚实】灵应和书中世界强行锁定了它的镜水月,就算有影子分身也没有办法再转移伤害。 最后红衣童子化身本体桐木人,一口就把滑头鬼的头给咬了下来。 祂在玄武门牌匾加持下,顿时加冕新的【百鬼之王】,接过了百鬼夜行的主导权。 用力挥挥手: “小八嘎们,跟我来,血食在这边的干活!” “百鬼夜行”的主力在天草四郎等切支丹倭寇仿佛吃了大便一般的恶心表情中,来了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浩浩荡荡转向冲向倭寇的舰队。 (本章完) 第319章 舰炮破神通:打死我,或者被我打死 第319章 舰炮破神通:打死我,或者被我打死! 对那些没有自我的邪祟来说可从来不会分什么倭人、大昭人,吃谁都是吃,口感差不多。 而且越远离东海国本土和天关落锁,它们受到的压制就越轻,实力就越强。 于是,在食欲和安全感的双重驱动下,“百鬼夜行”调头杀回来的速度,远比去时的速度快得多。 那些外围的切支丹倭寇刚刚才被阴风迷了眼睛,伸手搓揉两下,再睁眼时,邪祟、恶鬼血淋淋的爪子就已经抓到了自己面前。 “啊——!” “快,铁炮队,快反击啊!” “首领,救我——!” 舰队中惨叫声此起彼伏,炸裂的脑袋、掏空的肚肠、连带着喷溅出来的猩红鲜血涂满了整个船舱。 即使装备着弗朗机火绳枪的精锐铁炮队最多只开了一枪,之后就被捏爆了脑袋。 除了韩家宗室手中最著名的【独眼石人】之外,他们这些倭寇哪里又听说过这种能瞬间篡夺“百鬼夜行”指挥权的至宝? 手上的冷兵器都还没有来得及浸泡符水,多数普通倭寇连伤害邪祟都做不到。 瞬间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土炸弹”炸了一个大个儿的。 引火烧身之下,再也不能靠着神风死士超越时代的碳基制导远程攻击,在后方高枕无忧。 心中惊骇,大军聚集在一起形成的【阳气烘炉】自然跟着剧烈波动,让更多的邪祟得以寻隙而入。 外围的普通运兵龟船一船接一船成建制覆灭。 只有那些拥有神道职官头目的战船才能勉强抵挡,拥有中三品职官头目的战船才能集合船员反杀。 有反应快的那些“香工”立刻焚香,叩拜船神,召请鬼神权能降临制御邪祟、恶鬼,口中高呼: “请船神惠比寿临坛!” “请住吉三神临坛!” 瀛洲的航海守护神,除了那些连神道职官都打不过的小毛神,主要有四位上三品:【住吉三神】和【惠比寿】。 前面三位是人死后封神,最后一位是由道炁显化而成的非人格神。 跟王澄家里的一帮水班鬼神一样,祂们只能在自己管辖的神域范围之内有限庇护众生。 出力多少全看信徒平时供奉多少,心有多诚,绝对不会做赔本买卖。 舰队中香火之气陡然大盛,却也只是暂时挡住了邪祟侵袭,却不可能反杀它们。 最关键的是百鬼夜行肆虐,意味着“统治者德行有亏”的帽子被甩到了首领天草四郎的头上。 时间推移,这一支被打散后都要回来继续投奔他的嫡系部队,对这位首领的信任都开始地动山摇。 尤其是天草四郎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发挥出自己上三品在世鬼神的统治级威能,让周围那些手下看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尤其是拥有灵应【逆战】的武士,那种“以下克上”的冲动渐渐难以克制。 是啊,身为最擅长和邪祟打交道的阴阳师和司铎,他为什么不出手? 天草四郎感受到船员的目光,有如芒刺在背,眼神阴翳: “我不出手,还能靠着以前的虎皮撑过这一仗,换来教区主教之位,把失去的【鬼号】修回来。 如果我出手,又没能拿下对手,你们恐怕当场就要造反了。 难道这王家的小子真的是个蠢货? 他不会是还不知道比我威胁更大的传奇战舰【万翼天使号】,已经到他的老巢平湖港去了吧? 蠢货,蠢货,我只是个摇旗呐喊的倭人仆从军,你赶快回平湖港去打弗朗机主力啊!” 这一声发自心底的咆哮刚刚升起,心中便警铃大作,连忙对全舰队暴喝示警: “风的味道不对! 小心,有东西从上风过来了,是” 轰隆! 话还没说完,身下的旗舰就猛地震了一下。 “首领,不好了,我们水线中弹了!” “快!损管!木匠快去堵漏!” 然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一支总数高达四十艘风帆战舰的东海国主力舰队,突然从濑户内海的上风东南方向出现。 揭开身上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距离他们不过百余米的地方,对他们发动了舰队齐射。 “装填实心弹,双弹射击!” 为了追求最大威力,每一门火炮里都一次性塞了两颗炮弹,装填更多火药。 轰!轰!轰!轰!轰! 天崩地裂般的炮火声顿时惊醒了附近沿海藩国的所有人,信使、忍众、金牌急脚马递.蜂拥而至。 “是东海国?他们在跟谁作战?” 四十艘战舰分成三支分舰队,各自排成整齐的战列线,一次舰队齐射,翻涌的波涛仿佛都被炽热的冲击波击退数丈。 明黄的炮焰和硝烟结成笼罩了濑户内海的浓厚火云,朝着依旧和“百鬼夜行”纠缠在一起的倭寇舰队,一次性抛洒出上千颗尖啸的炮弹。 每一颗炮弹尾后都拖曳着一道赤色长虹,好似二代太阳向他们散播的恩情,横亘夜空将天际线都给重新照亮。 轰隆隆. 寻常倭寇战船的材料可不是风帆战舰上那些船壳、肋骨加起来动辄半米的百年橡木,只是普通的松木而已。 防御力逊色橡木太多,被炮弹一穿即透。 不管躲在船舱里的是邪祟还是切支丹倭寇,只要敢挡在前面通通都会被炸成碎骨、碎肉。 如果炮弹被舰队中少数的橡木风帆战舰挡住,那下场只会更惨。 已经成为东海国主力火炮的铁棒飞雷炮(卡隆炮),炮弹飞行速度远低于音速,大概只有200米每秒。 当这些炮弹击中船壳时,就会在船壳内产生冲击波,以千米每秒的速度不停地在船壳板边缘与入射弹丸之间来回反射,产生强大的剪切应力。 这种力量既撕裂了原本就在旋转的弹丸,又在船壳背面崩落出大量破片。 于是铁棒飞雷炮的慢速弹丸击中船体,就像达姆弹击中人体后在血肉里面翻滚、破碎一样。 正面破洞可能很小,背面却惨不忍睹。 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不列颠尼亚能以一敌二还能大获全胜,这种火炮的应用功不可没。 正如此时,船舱里大量船体的破片夹杂着变形的炮弹碎片,造成海量的船员伤亡。 有的脑洞大开、有的心怒发、有的如雷贯耳、还有的颈上添 “船医,司铎,救救我!啊——!” 雪上加霜的是,这些倭寇面对的危险远不止来自东海国的炮弹。 那些邪祟、恶鬼生存力比凡人强得多,寻着新鲜生命的流逝,抓住那些受伤的船员张开大嘴就生啃活吃。 舰队中的倭寇好像落进了热带雨林的河流里,身上只要露出一点鲜血就会被食人鱼一般的邪祟、恶鬼群起而攻之。 “继续装弹,再射!” 东海国的舰队中不仅有许多舰载火炮被点化成“神威将军”,庙军鬼卒【金钱力士】也被大量安排到各个炮组里担任炮长、乃至枪炮长。 这帮【金钱力士】与自家已经大量换装的铁棒飞雷炮共鸣,在近距离对轰中简直如鱼得水。 更少的装药量,更大的口径,更轻的自重,让最普通的武装商船,都能负担起24磅以上的重型舰载火炮。 与之相比,9磅以上就敢叫“国崩”的倭寇火炮只能用孱弱来形容,即使反击也显得过于无力。 对轰时的感觉该怎么去形容呢? “金钱力士”虽然不是“加钱居士”,却也由衷觉得对面那些切支丹战舰实在是很润! 润极了! 即使发起软弱的反击,也只会那些金钱力士更加兴奋! 更加祸不单行的是,东海国舰队数十米高的桅杆和复杂的帆索系统搅乱了海上的空气,制造了一条濑户内海上史无前例的巨大湍流带。 将倭寇舰队彻底锁死在了下风位置。 就像是蝇量级选手被重量级拳王给堵在了擂台一角,再不做出改变只会被一拳一拳活活揍死! 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天草四郎再怎么不想暴露实力大损的事实,也只能无奈出手。 摊开双手,脸上云淡风清,实际上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施展自己的神通【建御神风】。 呜呜呜. 狂风席卷,扭曲了战场上的风向,推动着切支丹舰队反过来冲向上风的东海国舰队。 同时,天草四郎负手而立,漂浮而起。 居高临下看向登上旗舰【圣地亚哥号】的王澄,装作大发慈悲的样子: “靖海王!这已经是你们东海国水师全部的家底了吧? 你竟然全都拉出来阻击我们切支丹武士,难道你的大本营平湖港不想要了吗? 我们切支丹武士本就是为弗朗机人摇旗呐喊,你在这里跟我死战又有什么意义? 收兵吧!我这个上三品在世鬼神不愿意以大欺小。 前些时日我被你们大昭王朝的俞龙戚虎围攻,照样跟他们打得难分伯仲,全身而退! 今天我大发慈悲,放你自去跟弗朗机人解决恩怨如何?” 这番装腔作势的言语却只换来了王澄一声嗤笑,装作一个不明内情的愣头青: “呵呵,天草四郎,你是在八百里外朝着戚虎扔了一发手里剑才能捡回一条命吧? 来,不要虚张声势,下来打死我,或者被我打死。” 同时发动了自己创造的五大兵道密卷之一《将军令》。 “只要有一艘及以上的战舰就可以使用。 能将舰队中所有人的阳气烘炉具象化,并且随同火炮发射出去,能克制一切神通法术。 如果船和炮够多,量变形成质变,就算鬼神也能斩落炮口。 同时,舰队中天、地、水三班职官们的灵应、绝活、异术也能随着将军令自如流动,把力气全都使到一处。” 嘭! 又是一轮撕裂天际的齐射,刚刚才成型的【建御神风】轰然告破,倭寇舰队也重新停了下来,而且队形变得更加散乱。 根本不需要天工宝船,有《将军令》统合四十艘五级风帆战舰、八千精锐船员,就算全盛时期的上三品在世鬼神跟他们杠正面也得死! 至少在这片东海上,如果没有外部力量干预,东海国的舰队便是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 排除掉天草四郎这个残废的在世鬼神,绝对属于上驷对下驷的必胜局。 王澄也不去看头顶那一场划时代的“舰炮撕裂神通”的剧烈爆炸,碰撞了一下手中双锏,昂首指向天草四郎,对他宣判道: “你跟老陆一样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谁说我在这里揍你,就不能同时在南面杀弗朗机人? 今天你们既然来了,就全都留下来吧!” (本章完) 第320章 帝国继承人从梅迪纳塞利公国开始! 第320章 帝国继承人从梅迪纳塞利公国开始! 平湖港外,对马海峡。 铛!铛!铛! 来自天国的浩大钟声响彻大海,直击人心的圣音似乎让海中的鱼鳖虾蟹都变得虔诚起来。 华丽的天国之门再次洞开,【万翼天使号】带着由众多四级舰、五级舰组成的无敌舰队降临东海国。 一艘、两艘、三艘.这支分舰队加起来足足有三十一艘,包含四艘五十门火炮的四级名义战列舰,剩下的也都是三十二门火炮的五级巡航舰。 绝对没有任何一艘滥竽充数的武装商船,全是最精良的帝国战舰。 由于这些大型风帆战舰自身没有动力,转向全凭风力,需要很大的操作空间。 海上组队航行时,帆船之间需要保持二百米到四百米的距离,三艘船差不多就是一公里,十几艘船组成的战列线就足以让人感觉舰队延伸向了天际。 按照双列纵队布阵的无敌舰队宛若两条不破的海上长城,任何敌人都会在它们身上被撞得粉碎。 旗舰上,那位皮肤白皙,兜帽下露出满头银丝,全身上下一片洁白的【圣白修女】格洛丽娅带领随军司铎举行战前弥撒仪式。 在教会唱诗班供职的【阉伶】哈维,则用让人心醉的优美声线咏唱: “那时,保佑你本国之民的大君圣弥额尔必站起来,并且有大艰难,从有国以来直到此时,没有这样的. 你本国的民中,凡名录在册上的,必得拯救.” 顾名思义,【阉伶】歌唱家跟常人有着显著的不同。 就职条件十分苛刻——若练神功必先自宫。 需要在七到十岁的时候就割上一刀,让他们既能保留儿童的尖细嗓音,又拥有成年人的肺活量。 借此成为后天制造的完美歌唱家,这才是真正为艺术献身! 当然,擅长放血疗法的西洋医师们刀功不要说跟【刀儿匠】相比,恐怕还不如民间手艺人.【劁猪匠】,这一刀下去致死率高达八成。 即使活下来还要再经过层层选拔,最后能被教会唱诗班选中的不足一开始的百分之五。 能晋升中序列上位的每一位阉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艺术家中的艺术家。 在他的美妙歌声中,那座零级圣遗物【万翼天使】的神像顿时散发出代表愉悦的柔和闪光。 在一艘传奇战舰上,取悦那些活着的零级圣遗物显然比任何航海技术都来的更加重要。 梅迪纳塞利公爵对这两位外援的能力十分满意,拔出腰间的迅捷剑朝着前方一指,厉喝道: “目标平湖.嗯?” 前方海面雾气朦胧,有一艘孤零零的帆船向他们缓缓驶来。 却是一艘崭新的东海国五级战列舰【丹阳号】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船头上,第二个王澄身穿黑色蟒袍,按剑而立,身边站着一身火红鸾服,头戴金质凤冠的王妃沈月夜。 富贵如意,金童玉女,往那里一站就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让那些弗朗机人全都看得分明。 王澄并没有骗天草四郎。 跟远征舰队的大大咧咧,目中无人不同,他除了还没有暴露镇海卫的大昭官方势力之外,已然底牌尽出。 连三品武将镇海卫指挥使“王富贵”都解除了皮相伪装,变回了第二个王澄迎战弗朗机远征军。 而且来的不只是他,还有宴云绡行动更自由的人身采珠女。 已经提前登上了【蜃楼云龙舰】,手持天官疏文坐镇给了他们巨大惊喜的【天官法界】。 而王澄和沈月夜则负责另一个任务,乘坐东海国第一艘国产五级舰【丹阳号】单刀赴会。 主要也是没人愿意跟这艘船组队。 【祥瑞御免】能将战场上所有己方舰船的幸运全都吸收到自己身上,在本方所有战舰被击沉之前,自己都不可能损毁沉没。 这能力简直比高仁高精忠的【官杀攻身格】还要变态,克杀的不止是上司,还有所有队友! “果然是无敌舰队,仅仅是一支分舰队就比我跟老爷子两代人攒下的家底都要厚。 现在弗朗机帝国七海霸主的名号确实实至名归。 除非能迎来一次大败才会霸主失格。” 远征军对东海国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 双方纸面上的战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幸亏是上驷对下驷,拿主力舰队去打切支丹倭寇,才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要是拿主力舰队上驷对上驷,刚刚起步的自研风帆舰队根本就等不到遥遥领先那一天就会直接覆灭。 纵使有天工宝船助战,这份家底也必定损失惨重,想补回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王澄在观察弗朗机远征军,梅迪纳塞利公爵也在观察他们。 眼前这一艘明显是刚刚造出来不久的风帆战舰,还有船上金光闪闪的火炮都让他心头一凛。 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位在西大陆也大名鼎鼎的《海权论》作者靖海王,并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呆子,而是一个实干家。 “他们竟然已经模仿我们的盖伦帆船,成功造出了属于自己的风帆战舰? 如果给你几年时间,恐怕又是一个能威胁帝国南洋利益,甚至会在‘地狱之门’中分一杯羹的棘手强敌。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继续成长的机会了。” 随后目光落到王澄身边的沈月夜身上,看到她那双狐狸眼的碧海绿瞳色,公爵心中大喜: “卡洛告说的没错,虽然看起来跟很多西洋人一样都是绿色,但和那些廉价的浅绿、橄榄绿截然不同。 这份独一无二的碧海绿瞳色,果然是帕列奥罗格皇室后裔! 陛下戴上帝国冠冕的希望就在她的身上,我们梅迪纳塞利家族的荣光也在她的身上。 我们是帝国内历史最悠久的公爵家族,在哈布斯堡王室之外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在灭亡大昭王朝之后,让我和我的后裔来当这个东方国度的皇帝就可以了。” 精神振奋之下,急不可耐地朝着对面的王澄喊道: “靖海王陛下,您来到这里是要投降吗? 我欣赏你的这份骑士精神! 只要你把那位帕列奥罗格皇室的公主交给我,再接受洗礼,宣誓改宗皈依圣十字教会,我就可以代表腓力二世陛下承诺放过你的东海国。 甚至可以将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嫁给你为妻。” 哈布斯堡家族的家族箴言:“让大陆各国打仗去吧,我们快乐的结婚。” 也被大陆诸国贵族戏称为:“用下半身统治世界。” 别人是能通过流血得到的东西绝不流汗,他们则是能通过结婚得到的东西绝不流血。 不得不说,他开出的这个条件如果放到西大陆,任谁都要郑重考虑一下。 王澄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 “我拒绝!” 一想起哈布斯堡家族最著名的鞋拔子脸和地包天下巴,他就忍不住脸色发青。 幸亏及时看了一眼身边狐狸师姐的惊世美貌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沈月夜听到梅迪纳塞利公爵要将她像物件一样做交易的提议,翠色眼眸危险地眯起,上下打量考虑要从哪里对他下刀。 即使美人动怒也别有一番美态,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王澄按住师姐的小手,对公爵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过,我听说公爵的家族曾经是卡斯蒂利亚王室,还是长子一脉。 因为英年早逝将王位让给弟弟,才有了后来由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融合成的弗朗机王国对不对? 也就说其实你也有弗朗机王位的弱宣称!” 梅迪纳塞利公爵听到他拒绝的时候,脸色已经难看起来,又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更是不耐: “你什么意思?” “呵呵,其实我愿意成为日不落帝国的一份子,但要以我自己方式。” 王澄看了一眼钱眼里的【玄武门牌匾】、【香积寺牌匾】,凑齐这份“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意味着抢班夺权,无往不利。 能发挥出最大威力的并不是几十年才换一次太子的大昭,而是国家林立的泰西诸国。 不需要什么强宣称,只要身上有一个最低限度的宣称权,会被他们当成自己人,就可以下一道《对万国宣战诏书》向列强宣战。 直接去嘎嘎乱杀,打赢了就能直接夺走他们王冠。 西大陆几乎所有的王室都沾亲带故,只要祭出这一招,杀穿西海岸,用不了多少年应该就能强行攒出一个大帝国。 “今天先定一个小目标,从梅迪纳塞利公国开始滚雪球!” 但是王澄没有冒然向无敌舰队冲锋,而是指挥【丹阳号】突然调转船头,向着对雾气弥漫的马海峡深处驶去。 梅迪纳塞利公爵毫不犹豫下令道: “装神弄鬼,追!” (本章完) 第321章 惊变!金玺诏书,盟友反水 第321章 惊变!金玺诏书,盟友反水 对马海峡中常年阴风惨惨,鬼雾弥漫。 到了夜间各种怪事还会外溢不少,有时还会形成一层层迷障,来往海船稀里糊涂地就会误入其中,再也不能回来。 只有占领平湖港多年的五峰旗老海狗们,才能在迷雾中洞悉航路,来去自如。 正如这时,即使面对一艘传奇战舰和它麾下的无敌舰队,【丹阳号】也只是倏忽一转,便钻进了外表看起来处处都一样的迷雾里消失不见。 梅迪纳塞利公爵则是艺高人胆大,从河流到大海,只要驾驭【万翼天使号】就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地方。 而且这位舰队司令始终牢记自己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只要抓住了那位拜占庭末裔公主,平湖港和东海国就不可能长腿跑掉,可以回过头再从容收拾。 他猛然挥下手中的鎏金迅捷剑。 “射!” 咻!咻!咻! 金色羽翼状的船帆上升起一片片光质羽毛,化作堪比床弩的粗大弩箭,当空怒射。 光箭击穿灰蒙蒙的鬼雾,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炫目的光痕。 但光箭的准头却大失水准。 不是差之毫厘与丹阳号擦肩而过,便是击穿无关紧要的部件,没有伤到帆缆、船舵这些关键构造。 最终几十只光箭全都没入水中,扎在了海底许多黑漆漆的古代沉船上。 即使隔着一层雾气,以公爵中序列上位【圣剑骑士】的感知力也能看到,单单刚才驶过的水道两侧就有至少二三十艘沉船搁浅。 有不少装备着拍杆的大型楼船,一端船尾沉在水底,一端船头高高翘起耸立在水面上。 漆黑、腐朽、死寂,就像是为海中亡魂竖立起的一座座墓碑,让人看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仔细观察还能看到船体中在水下也不会熄灭的磷火一闪而逝,鼻端似乎有沉淀了数百年的尸臭萦绕不去。 而这些东西前面的水域中似乎还有很多很多。 “奇怪!怎么会打不中那艘五级舰,全都误射到了海底沉船身上?” 公爵蹙眉,战舰上的【圣光箭】是圣遗物和战舰结合后的衍生能力之一。 类比普通战舰,相当于他们装备在船艏楼、船艉楼和舷墙上的对人小炮;类比天工宝船则相当于五雷神机炮,属于最普通的平a能力。 可他们有活着的船首像万翼天使控制,每一箭都相当于神射手,命中率不可能会这么差。 这个时候,水中的沉船偏偏像磁石一样将那些光箭全都吸了过去,可不是单纯用运气就能解释的。 射速最快的圣光箭连续不断,双方一逃一追,很快就深入了对马海峡,接近鬼雾浓厚沉船众多的核心区域。 只不过到了这里,一艘没有把绝活点在速度上的【丹阳号】,终于被传奇战舰给轻松追上。 万翼天使号舒展羽翼状的船帆,召唤狂风给全舰队加速,竟是后发先至,提前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无用的挣扎。” 梅迪纳塞利公爵举起迅捷剑,羽翼船帆上一根根光羽接连亮起,万千金光同时暴射出去。 力大砖飞,这么多羽箭一起攒射,总不可能还可以躲过去吧? 直到现在他都十分谨慎克制,没有动用真正强力的攻击手段,以免将那位拜占庭末裔公主误杀。 活着的公主是无价之宝,死了的就一文不值,说不定还会把他自己给搭进去。 王澄看到这终于像点样子的攻击,不闪不避,暗道一声: “来的好!” 手掐印诀,低声叱喝: “敕令:召请大航海家麦哲伦临坛!” 话音刚落,面前的大海上便立刻浪翻涌。 在无敌舰队众船员始料未及的目光中,一艘挂着他们弗朗机帝国燕尾长旒旗的冒险船,蓦然砸落到了海水中。 正是那艘环球舰队旗舰一国之宝【特里尼达号】发动专属能力“环球航行”传送到了对马海峡。 又一次帮王澄挡住了强敌的攻击。 朵!朵!朵!朵! 强力光箭将特里尼达号的一整面侧舷都射成了刺猬。 “吱——!”(又来?) 不出意外,就跟上次召唤它来挡毛海峰时一样,那棵和整条战舰都融为一体的“肝”再次暴走。 整艘战舰的每一块船板、每一根缆绳、每一片叶片、每一门火炮都在发出愤怒的尖叫。 无数根树枝根须飞速朝着对面的【万翼天使号】射了过去。 比起当初明显力量大增,肝体型也膨胀了不少,好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原始森林。 而且不同于当时刚刚才从墙外世界归来,特里尼达号的名字还没有传播开来,如今它早就已经名满全世界,影响力也是世界级别的。 身上自然凝聚了磅礴至极的愿力。 作为第一艘完成环球航行的冒险船,本质并非战舰,没有专属的战斗能力,但“环球航行”的权柄再次提升。 原能力:【如果能集齐全部的五条船,重组环球船队,则能定位航迹中的每一个节点,带领一支庞大的远洋舰队重新回到那里,轻轻松松建立一个殖民帝国! 每天可以使用一次。】 新能力多了一条:【作为旗舰,能强制召唤其他的四艘战舰降临,重组舰队! 并且可以自由建立灯塔锚点,不限于原本环球航行的航迹。 注:可惜船长说的不算,必须征服那一棵活的肝,才能真正得到这艘舰船的控制权。】 站在高高主桅上的麦哲伦,摘下头上的三角船长帽向着王澄优雅地行了一礼: “王,加上前面几次援手和摘了几次肝,不算这一次,我只欠你最后三个愿望了。” 自从王澄意识到,如果没有高序列英灵级和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强大实力,绝对没有可能收服这艘一国之宝级的圣遗物。 所以王澄选择了通过麦哲伦间接控制。 当初这位船长承诺王澄,只要能从肝手中赎走包括他在内的52位船员的灵魂,就可以在不对抗那棵恶魔植物进食欲望的提前下满足王澄的十个愿望。 到现在,特里尼达号的船员基本上已经全部重获自由,他是依旧挂在藤蔓上的最后一个。 只因一旦被解放,麦哲伦就会失去船长之位和对这艘船最后的干涉能力。 他答应王澄的事情,也会变成路易十六的承诺——空头支票! 王澄心道: ‘必须在麦哲伦的十个承诺用完之前就拿下特里尼达号! 这艘船简直就是专门为远洋殖民而生,能轻易将香料群岛和任何一个大殖民帝国连成一体,价值远远不是用战斗力能形容的。 就看伊丽莎白的情报准不准,今天的计划是否顺利,能不能趁此机会连这艘船都给一起拿下了。’ 直到听见麦哲伦跟自己对账,王澄才收回了看向那棵肝的闪烁目光,对他颔首郑重道: “船长先生,你放心,君无戏言! 如果事情顺利,今天你就有可能得到自由。” “呃” 麦哲伦最近一直在东海上游荡,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对东方文化一窍不通的冒险船长。 听着王澄的承诺,总感觉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怀疑他是不是捡到了神州的.传国玉玺? 他听人讲《三国演义》的时候,知道捡到御玺的人都喜欢这么说话。 刺啦——! 这时,环绕在万翼天使号周身的风带陡然化作锐利的锋刃,将那些肝的藤蔓斩得七零八落。 但根须即使断裂也依旧像蛇一样不断蠕动着朝着传奇战舰的所有防守缝隙钻进去。 【特里尼达号】庞大的船身也跟着一起撞向【万翼天使号】,誓要吃掉船上所有人的肝脏。 梅迪纳塞利公爵这才通过刻在尾游廊上的船名,意识到这艘神兵天降,袭击自己的竟然是自家帝国派出去的环球舰队? 甚至当初麦哲伦启航时便是由他代替国王送行。 错愕之后,便是怒极反笑: “靖海王,这就是你敢对抗弗朗机帝国的底牌? 真是无知者无畏!你竟然妄想用弗朗机的战舰来反抗弗朗机国王的意志? 你难道不知道这支舰队本质上是哈布斯堡王室的财产? 我要谢谢你的愚蠢。 远征军这次要执行的‘地狱之门计划’,本来就是要回收这五艘圣遗物战舰,还有制造红药液的原材料。 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就笑纳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印鉴的文书,高喊一声: “麦哲伦,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展开之后在半空中投射金光,显化成弗朗机文字: “朕,蒙神恩典,卡斯蒂利亚、莱昂、阿拉贡、西西里、那不勒斯.勃艮第伯爵;哈布斯堡、佛兰德、蒂罗尔领主;巴塞罗那伯爵及众多土地与岛屿的统治者.” 一连串比七世纪地表最强生物还要长的头衔后面,是对麦哲伦的授权文书。 “以特里尼达号为旗舰,另外还有圣安东尼奥号、康塞普逊号、维多利亚号和圣地亚哥号,及265位船员开启环球航行. 舰队财产属于哈布斯堡王室,同时获得10%冒险收益!” 二品在世鬼神的气息陡然降临。 金色锁链从这一道诏书中奔袭而出,飞速缠绕住了整艘特里尼达号。 在哈布斯堡王朝实控了几百年的神圣罗马帝国中,主保圣人是【圣皇亨利】也叫【主保圣皇】。 由他所创造的地上神迹衍生出了弗朗机国王腓力二世的神学职业——【皇冠骑士】。 在帝国内部约390个公国、侯国、宗教贵族领地、自由邦、自由城市、骑士领地等各类实体中。 至少也要有一个“王子”头衔才能就职这一职业。 核心灵应便是君主的权威【赏罚】。 腓力二世虽然今年只有三十五岁,却已经是一位高序列中位相当于二品的强大【皇冠骑士】。 类比八部神通的专属权能【金玺诏书】,足以保证没有人能违背哈布斯堡王室颁发的诏令。 面对诏书原件还有腓力二世盖在上面的纹章玺戒,五艘远洋冒险船即使跑到世界尽头,都不可能逃过他的手心。 只不过,就连社稷主都不能直接触及千里之外,腓力二世自然更不可能一个念头就回收这些王室财产。 只能让使者带着金玺诏书才能完成回收。 当然,船虽然是哈布斯堡的,但“肝”是冒险所得,只有10%归属于王室。 船上两股力量开始自己跟自己打架,当场瘫痪在了原地,帮不上敌对的任何一方。 (本章完) 第322章 巅峰对决:天工宝船vs传奇战舰 第322章 巅峰对决:天工宝船vs传奇战舰 麦哲伦作为一个西弗朗机的底层贵族,显然也不知道东弗朗机哈布斯堡王室【金玺诏书】的霸道效果。 这位冒险家的执念明明是想成为全世界最自由的人,却先后被五庙神藏和金玺诏书控制,身不由己地一次次成为傀儡。 而且国王的命令和肝的控制在他体内剧烈冲突,左手跟右手都打得不可开交。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都再也没有力量干涉这场战争。 只是想起先前王澄对他说过的“计划”,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要是真能得到自由,我愿意像那些谋士一样扶龙庭,帮你征战四方!” 万翼天使号上的梅迪纳塞利公爵却丝毫不在意麦哲伦这位本国船长的感受。 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哈哈大笑: “区区土著,或许看了几本西大陆的书籍,自以为了解帝国的政治经济,但你对海权霸主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帝国既要封锁满剌加海峡和整个南洋,也提前做好了准备,要回收从‘地狱之门’里出来的所有东西。 你的垂死挣扎在我们的面前像虫子一样可笑。” 然后笑容一收,蓝色的双目透出残忍之色: “我原本还想让你成为帝国在东方的代言人和昭奸的榜样,用你创作《海权论》的聪明才智为帝国服务。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既然你拒绝了弗朗机帝国的仁慈,那就是帝国和圣十字教会的敌人。 上一个敢反抗圣十字教会的国王,可是和自己的妻子儿女,穿着忏罪服,冒着严寒赤足跪在城堡外的雪地上,痛哭流涕以求宽恕。 直到三天三夜之后,几乎等到奄奄一息的地步,才得到了教皇的赦免。 我要求你也穿上粗亚麻布的忏罪服,背负一百公斤重的十字架,去往西方朝圣,并亲自为陛下献上你美丽的妻子。 跪在宫殿的门口,祈求弗朗机帝国和神的原谅。” 他的声音传遍了这片海域,引得舰队中所有弗朗机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身边的中序列上位【潮汐骑士】安东尼奥更是讥笑道: “大公阁下,我建议不如把这位国王陛下编入禁卫军。 等到陛下与那位拜占庭末裔公主结婚的时候,就让他在宫门口值守,让他亲自见证帝国继承人的诞生。 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一个在新大陆、南洋屠杀千万土著,妄图用两万人征服神州的国家,从上到下又哪有什么善男信女? 傲慢、残忍、嗜血才是他们真正的底色。 异端和异教徒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算人。 反正在本土之外任何地方造下的一切罪孽都有神来替他们背负,做任何坏事都没有心理负担。 此时所有人都想要欣赏王澄脸上的绝望,对胜利者来说这是最美妙的调味剂。 梅迪纳塞利公爵颔首接受了提议,顺便又加了一把火: “选择吧!是向帝国投降,献妻朝圣。 还是让你东海国的子民免于像南洋山海会的侨民一样,在今夜就被我们屠杀一空,白白送掉性命?” 王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的寒光比刀还要锋利。 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这些强盗民族,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想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毁灭他们! 而且 “屠杀?哪里的屠杀?” 王澄心头一跳,突然想到了山海会会长老吊爷曾经让孙子孙天霸带来的信,弗朗机人一直对满剌加官厂和苏门答腊官厂虎视眈眈。 结合刚刚梅迪纳塞利公爵透露出来的信息,结论似乎已经显而易见。 他们攻打的不仅是东海国,还有南洋的侨民聚居区! 豁然抬头,刀锋一般的目光直刺梅迪纳塞利公爵的双眼: “愚蠢的是你们。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对弗朗机和金玺诏书一无所知的错觉?又是谁告诉你特里尼达号就是我唯一的底牌? 从你们跟我一起闯进对马海峡开始,便胜负已定!” 手掌一翻,托起一颗拳头大的一国之宝【乖龙珠】举过头顶。 滚滚蜃气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一大片海域。 “风!” 梅迪纳塞利公爵见势不妙,大喝一声。 传奇战舰振动羽翼,狂风顷刻吹散了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迷雾。 但原本的五级舰【丹阳】也跟着一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艘浑身漆黑的炮塔装甲舰。 浑身黑色涂装,没有任何风帆的影子,只有五座狰狞的炮塔。 关键是这艘怪船身上的气势,竟然完全不输给他们那艘传奇战舰【万翼天使号】。 远征军中从上到下所有人全都忍不住勃然变色,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不可置信的无力呻吟: “我的主啊!钢铁飘在了水面上,这是神子水面行走的神迹?” “怎么可能?大昭王朝不是执行了多年海禁吗,为什么也有一艘传奇战舰? 还落到了一个小小藩国的国王手里?” “天草四郎呢?这就是他用脑袋担保的结果?!” 此时的他们哪里还有猫戏老鼠的残忍戏谑? 就连规模庞大的无敌舰队都难以给他们带来任何安全感。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便听到一个催命符般的怒喝声响起: “水官法界,鬼王潮,开!” 小半个对马海峡都像被煮沸一般开始剧烈翻滚。 下一刻。 在无敌舰队船员们的注视下。 哗啦啦. 刺骨的阴风吹散了对马海峡常年不散的雾气,身边卷起数米高的大浪,所有战舰的船身都开始上下颠簸。 “快,收帆!降下顶帆!” “极顶桅要断了。” 接着,海面之下又响起一连串号炮般的闷雷声。 噗!噗!噗! 水下一艘艘云蒙鬼师的沉船,还有沉船里那些与舰同沉的死倒、邪祟、军魂便一起冲上了海面。 滚滚浪化作兵将奔驰在前,仿若君王出行般的千军万马,每一个兵马眼眸中都亮起红光,只要对视一眼就恨不得加入其中。 仔细分辨细节还能看到那是同时代天下无敌的云蒙铁骑。 骑兵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鬼船、邪祟,互相裹挟到一起化作海上的滔滔江河,冲向无敌舰队。 这一次“鬼王潮”的规模比起第一次海试的时候又何止是扩大了十倍? 对马海峡中锚定着比任何一次百鬼夜行都恐怖千万倍的历史沉渣【云蒙鬼师】。 足足十万人的舟师远征瀛洲倭人,却不幸遭遇风暴全部葬身大海。 凡是一不小心误入此间,全都会被十万死倒连船带人都给强行拖进海底,这是与水官法界最天造地设的完美战场!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凄厉的呜咽声中,船上的邪祟全都手持弯钩,朝着阵型散乱的无敌舰队挥落。 前锋位置一个又一个弗朗机精锐陆战队士兵的灵魂被邪祟收割带走。 只不过在途经【特里尼达号】的时候,铁钩刻意绕开了麦哲伦,朝着肝一钩又一钩,钩得它吱吱乱叫。 却因为被【金玺诏书】死死拖在原地,始终无法开启“环球航行”逃走。 显然,王澄对“盟友”的反水早有预料。 远征军觉得自己早已对东海国了如指掌。 却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个时刻想要掀翻他们海上霸权的老对手不列颠尼亚,老早就将无数情报人员搜集、研究几十年的情报,拱手送给了王澄。 其中自然有【金玺诏书】这种在上层不算秘密的关键情报。 王澄虽然不知道什么“地狱之门”和“红药液”之类的秘密计划,只是推己及人,他不相信有君主能抵抗长生不老的诱惑。 腓力二世反应过来之后,一定会回收环球舰队,皇冠和长生尽收囊中。 王澄除了要解决这支无敌舰队,他还要趁着耗尽三个愿望之前,一劳永逸解决掉【特里尼达号】。 在他的计划里,多灾多难的瀛洲也只是跳板。 真正的目标是整个南洋! 今天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远征军没有带控制手段,那远征军就硬吃【蜃楼云龙舰】和【特里尼达号】的围攻。 如果有控制手段,就是远征军和特里尼达号一起硬吃【蜃楼云龙舰】围攻。 反正在对马海峡这种十万死倒的数量级下,传奇战舰、零级圣遗物是一艘还是两艘都差别不大。 王澄站在舰桥上,身上黑色王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其上绣着的金蟒张牙舞爪宛若活物。 手握五帝金钱剑,猛然挥落。 “今天你们都得死!” 【蜃楼云龙舰】直奔再次打开天国之门,想要带着舰队一起逃跑的【万翼天使号】。 (本章完) 第323章 万龙出水,壶中风暴 第323章 万龙出水,壶中风暴 “快跑!” 从高空俯视,庞大的海战战场上,所有战舰都像疯了一样冲向洞开的天国之门。 他们身后就是疯狗一样暴动的凶悍鬼王潮。 每分每秒都有弗朗机人惨叫着被拖上鬼船,化作邪祟死倒的一员。 号称天下第一的陆战队和至高剑术即使能击杀那些云蒙鬼师,在这样的战场上也毫无意义。 你能杀一个两个,甚至能杀十个百个,但这里可是有着足足十万死倒! 杀一个涌上来两个,杀两个涌上来四个,而且下一个冲上来的说不定就是刚刚的同伴,足以让世界上最强大的部队士气崩溃。 “情报里说对马海峡的历史沉渣云蒙鬼师是一种不分敌我的自然现象,东海国的传奇战舰怎么可能直接控制它们? 这一点都不神学啊!” “快,天国之门打开了,我们先离开这里重整旗鼓。” 紧跟在传奇战舰身后的一艘四级名义战列舰上,舰队副司令大声嘶吼着发出命令: “随军司铎,激活十字架,召唤天国骑士,全舰队加速脱离!” 一群随军司铎立刻跪在地上叩拜染血的十字架。 在圣十字教会控制下的泰西诸国中,真正掌握着巅峰战争技艺的不是兵法家而是这些神职者。 嗡!嗡!嗡! 伴随着神圣而又宏大的咏唱声响起,舰队中一道道银色的光柱接连直冲云霄 又瞬间膨胀成小山一样庞大的十字军重装骑士,伫立在每一艘战舰的头顶。 ——天国骑士! 圣十字教会本质上是一个实力恐怖的武装宗教组织,麾下拥有众多骑士团,奉行“剑与十字架同行”。 战法虽然没有神州的兵道密卷那么丰富多变,却能召唤那些十字架圣遗物对应的宗教战争中某些强大军势降临。 对自身舰队和士兵赋予各种正向增益,效果不比兵道密卷差。 一重重来自十字军东征时代的骑士虚影笼罩了每一艘战舰,并将自己的一部分速度、力量、防御力赋予了它们。 已经被鬼王潮冲散的舰队,集合成重装骑士团,试图重新组队,加速逃亡。 无意之间竟实现了历史重演——上帝之鞭在后面追,圣十字教会的骑士在前面跑。 可惜,【天国之门】又岂是如此方便之物? 作为一种战略性的运兵方式,无论是打开,还是通行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而且身后的无敌舰队必须要自主通过门户,才能离开这个王澄为他们精心安排好的绝杀陷阱。 有这个功夫,航速超过三十节的蜃楼云龙舰早已经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同时对万翼天使号和最前面的四艘四级名义战列舰发动了袭击。 “王小旗,万龙出水,放!” 钢铁舰身预留的发射孔中电光闪烁,以雷火弹射为动力,将五条龙形的柱状物射入海中。 咻!咻!咻! 它们一入水中就从死物变成了五条真正的游龙,摆动身体在15米的深水中拉出一条条白色的尾迹,朝着目标高速奔袭。 游动速度极快,达到了蜃楼云龙舰正常巡航速度的两倍!足足有60节! 等船上那些中序列神学职业者能感应到危险来自哪里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这些【万龙出水】在接近目标不足十米的时候,骤然从海底冲出,奋不顾身地撞向他们完全没有任何防护的船底。 “快,潮汐骑士,防护!” 不等公爵下令,【潮汐骑士】安东尼奥已然怒吼一声。 身后浮现出西弗朗机主保圣人【圣文森特】的圣殿,圣人伟力陡然加持到他的身上。 顷刻之间便在水下制造出一个高速旋转的粗大水带——抗拒水环。 轰隆——! 射向传奇战舰的那一颗万龙出水被提前引爆,一侧海面溅起几十米高的巨大水。 虽然传奇战舰强度远超寻常战舰的侧舷船壳没有受伤,却也让它像骑上了野马一样,被浪上上下下颠了好几个跟头。 刚刚打开的天国之门也因为空间定位不稳,自行崩溃消散。 梅迪纳塞利公爵的一张脸已经阴沉到能滴下水来: “事情不对,这不是巧合!靖海王一个藩国国王怎么会知道天国之门开启时的禁忌?还有陛下的金玺诏书? 我们泰西诸国中出了一个叛徒! 而且那个势力还是极为熟悉帝国情报的宿敌。 啊,早晚有一天裁判所的火刑会将你们这些圣十字教世界的背叛者通通烧成灰烬。” 可接下来他就顾不上去思考,那个出卖了弗朗机情报的叛徒到底是谁了。 身后另外四艘名义战列舰上可没有安东尼奥那样的四品【潮汐骑士】坐镇。 除了一艘船上安装着一座名叫【幸运女神】的船首像,一口气透支了全船所有人未来一个月的幸运,让那一枚万龙出水意外哑火之外。 其他三艘全都吃了个结实。 轰!轰!轰! 水的密度大约是空气的800倍,而且具有不可压缩性。 当万龙出水这种术法版本的“鱼雷”在水下爆炸时,能量可以高效地通过水这种介质传递。 相同当量的炸药在水下爆炸产生的能量传递效率是空气中的1000倍,威力远比空投炸弹更大。 在惊天动地的火光中,这些战舰水线附近的船壳轰然爆碎。 破碎的橡木板、残缺的尸体甚至扭曲的铜炮全都跟着冲击波一起飞上了天。 海水和外面的死倒顿时朝着爆炸留下的大洞不停倒灌,随船的木匠还想要拼命堵漏,哪里还办得到? 这还没完,万龙出水的主材料是从海水中提取的癸水之精。 爆散之后立刻引起连锁反应,沿着海面炸成一片,向周围的其他战舰迅速蔓延。 都是贴着战舰的水线炸开,轻者船体受损影响航速,被云蒙鬼师追上,重者跟四级舰一样炸开大洞失去救援的价值。 蜃楼云龙舰上一次性能装备二十枚【万龙出水】,第一次是由将作大匠们手工制作。 舰灵王小旗归位后,就可以主动汲取癸水之精自己制造,库存消耗后,一个时辰可以补充两枚。 对战普通风帆战舰已经属于降维打击。 梅迪纳塞利公爵见状怒吼道: “命令!全舰队放弃脱离战场,自主迎敌! 各舰舰长和海军军官负责指挥战斗,等【万翼天使号】解决敌舰会在第一时间增援你们。” 【万翼天使号】借着万龙出水的冲击力,在海上划了一个圈。 巨大的船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辉光,显得分外轻盈,好像一片飘过水面的金色叶片瞬间转向,面朝气势汹汹的【蜃楼云龙舰】。 根本不需要戗风,万翼天使号本身就是这片大海上一切风的源头,永远占据上风位。 心在滴血的公爵不再去看正在缓缓沉没的三艘四级舰,还有正在被“鬼王潮”包围肢解的剩余无敌舰队。 死死盯住了蜃楼云龙舰,还有船上对他冷冷回望过来,杀意凛然的王澄: “我不知道你的传奇战舰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偷偷给了你万翼天使号的情报,不得不承认帝国对东海国的情报工作出现重大失误。 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小招都是徒劳的。 你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忏悔的机会,我给你的宣判是死刑!” 王澄只是对他抹了一下脖子,提剑朝他们一指。 鬼王潮便加速冲到了万翼天使号面前,无数邪祟扬起了手中的铁钩。 无需命令,传奇战舰上的所有人全都动了起来,【阉伶】哈维演唱圣歌,背后出现了虚幻的唱诗班和大礼堂。 跟那位潮汐骑士背后的主保圣人圣殿一样,都相当于神道职官的“法庙坛城”,在战场上构建阵地。 虽然一东一西,力量本质却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用来实现“天人合一”或“与神同在”,大幅提升自身的力量。 而那位银发垂肩,气质圣洁的【圣白修女】格洛丽娅在随侍修女的服侍下脱掉罩袍和鞋袜,张开双臂,背后浮现出一座银色十字架。 锁链垂下以殉道的姿势将之高高吊起。 三颗银钉凭空生出,各自狠狠钉住了左右手掌和交迭在一起的赤裸双足。 顿时血光迸射,美丽的脸蛋上痛到扭曲。 “啊!” 凄厉惨呼中,滴落的鲜血发出金红的光芒,化作无数扭曲的拉丁字符在她头顶形成一圈荆棘模样的可怖王冠。 肉体上的痛苦却没有丝毫影响她眼中坚定的信仰,口中开始默默祷祝。 在教会里,只有最纯洁美丽信仰坚定的处子才能就职圣白修女。 她们的灵应叫做“献祭”,可以完美施展辅助奇术【痛苦奇迹】。 她们不擅长战斗,但痛苦却会在她们身上以各种奇迹的形式显现。 包括但不限于治愈病患、瞎子复明、恒定士气为最高、祛除邪灵、喝令风雨潮汐、召唤鱼群. 正如此时肉体的痛苦在她身上化作了“驱邪”的奇迹。 刺啦——! 银色光纹从她身上荡开,经过万翼天使增幅,瞬间便将已经追到他们身后的鬼王潮蒸发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外围“滋啦滋啦”发出持续的灼烧声。 趁此机会,梅迪纳塞利公爵发动了万翼天使号除投送兵力之外真正的能力,低喝一声: “生命之树,领域展开!” 传奇战舰上,代替五色土所构筑五色土法坛的,是被教会神职者祝福过的活体【生命之树】。 原材料是橡木种子,和来自全世界的“黄、白、黑、棕、红”五色人种。 将零级圣遗物安放生命树最底层的第十源质“王国”中,然后以此为媒介,让圣遗物和战舰完美融为一体。 此时,梅迪纳塞利公爵坐到了代表第一源质“王冠”的指挥位上。 取出一件对应一州之宝的一级圣遗物【茶壶里的贸易风暴】。 外表是一只瓷器材质的粗糙茶壶,一看就是神州人自己不用的外贸版本。 但这只茶壶中却锚定着西大陆从赵宋时期便难以割舍的茶叶、瓷器、丝绸贸易,代表着海上丝绸之路的起始。 曾几何时,一只不起眼的小小茶壶便能搅动起东西两洋连绵数百年的海洋贸易和海上风暴。 直到现在,弗朗机对大昭都只有让人气恼的贸易逆差,根本想不到除了白银之外,自己能把什么产品卖给他们。 这也是大昭灭国计划的根本源动力。 公爵将一小撮红茶丢入茶壶,再注满热水,用一只茶匙不断搅动。 茶壶和船首像万翼天使一起亮起光芒。 哗啦啦. 面前的大海开始高速旋转,转瞬之间竟然在两艘战舰之间形成一只直径近乎五百米的巨型漩涡。 高速旋转的水流顿时将距离最近的两艘传奇战舰/天工宝船给卷了进去。 这便是万翼天使真正的权能【天国降临】: “能借助弗朗机人从全世界搜刮的各种圣遗物为媒介,召唤天国的一部分投影降临人间,大幅增强相应圣遗物的威能,每天限制更换三次!” (本章完) 第324章 天官法界:不装了,银河也是河! 第324章 天官法界:不装了,银河也是河! “他们的铁船之所以能飘在水面上,一定是借助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超凡能力。 它虽然能在正常的海面上行驶,却一定会被我的大漩涡克制。 这可是曾经一击便毁灭一支海盗联军的战略级招数,我看你如何抵挡?” 【万翼天使号】浑身笼罩一层金色的光芒,抵抗了大半重力,好像随时可以飞起来。 几乎没有受到漩涡的任何影响,驾驭高速水流绕着圈,直冲对面的蜃楼云龙舰。 单侧三十七门侧舷炮探出炮门。 每一门灵光闪耀的舰炮中都熔铸了一位狂信徒,炮身上还能看到他们死前奋力挣扎的影子,借此额外获得红衣大主教的祝福。 浑身上下闪耀着浓厚的圣光,在炮口环绕成一圈银白的符文。 “开火!” 炽白的炮焰喷吐,凶悍的炮口风暴将天上的阴云都给撕成了碎片。 离开炮口的镀银炮弹,在火炮附魔的效果下高速旋转着变成了一根根碗口粗的风矛。 轻易跨越五百米的漩涡直径,准备一口气便将蜃楼云龙舰打落漩涡。 只可惜,弗朗机人显然不知道钢铁战舰只是表象,漩涡对蜃楼云龙舰的影响远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而且比起他们需要像伺候大爷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船首像【万翼天使】,王澄对舰灵王小旗就是如臂指使。 “王小旗,给我小小小!” “好咧,哥!看我随地大小变!” 一身襦裙,仙气飘飘的王小旗“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发动进一步升级的能力“大小如意”,整艘战舰顿时变成一个小不点,从容躲开了大部分的炮弹,最后面前只剩一颗。 一线白金色的剑光飞射出去,在半空一闪一绕。 锵——! 火星四溅之间,在高达四品的道行催动下,【五帝金钱剑】锋锐无匹的剑光竟在一瞬间便将那颗炮弹斩成四瓣。 躲过这一轮弹雨,蜃楼云龙舰又重新恢复原本的体型。 阴阳雷火枢机马力全开,主动冲进了大漩涡,沿着高速旋转的水流奔向自己的对手。 “火控锁定,炮塔集火!” 王澄嘴里说着炮塔装甲舰的正常作战指令,手上却多了三根线香,朝着船上的【金玉龛】拜了一拜。 里面装着老父亲和王小旗的神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蜃楼云龙舰外表看起来像是一艘在大航海时代属于天顶星科技的炮塔装甲舰,实际上也只有外表像。 王澄他只是个甩手掌柜,又懂什么战舰的内部构造? 科技不够,玄学来凑,主打的就是一个力大砖飞。 除了外表和材质,剩下的九成都用玄学补足: “用【阴阳雷火枢机】的动力和蜃气的千变万化强行模拟炮塔装甲舰的所有功能,再附加【地官法界】中模拟任何物质的权能,这才有了现在的蜃楼云龙舰。 火控就是舰灵的眼控,炮塔调整射界就是舰灵手动调整,刚刚的万龙出水也是舰灵纯手工打造.” 玄学的战斗,自然也要用玄学的指挥方式。 上好的线香是免不了的。 王小旗深吸一口气,像是喝醉了一样,兴奋到脸色涨红。 咔啦咔啦炮塔转动,实时锁定了五百米开外的对手。 全舰共有10门305毫米45倍口径的后装线膛炮,分别安装在五座双联装炮塔中。 五座炮塔有三座位于战舰中轴线上,一座在前,两座在后,还有两座位于舯部两侧。 保证主炮火力前、后、左、右没有任何死角,在左舷或者右舷都可以同时发挥出四座炮塔、八门火炮的强横火力。 在舰艏或舰艉方向也可以发挥出六门火炮的火力,根本不需要再跟风帆战舰一样去抢占上风。 即使朝着战列线发起正面冲锋也丝毫不惧。 至于原本最大的问题:炮弹。 从前装滑膛炮时代一下子跳到双联炮塔时代,没有击发药、没有高爆无烟火药、也没有铜壳定装炮弹的技术储备。 现在全都被手持《地官疏文》,拥有灵应【阳变】的沈月夜,用“俺寻思之力”解决。 有史上最高标准的【普天王土】,外加充足的能量供给,方圆二十公里范围里这些蜃气就是真的! 随即,王小旗跟王澄异口同声道: “开火!” 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炮口喷吐烈焰,炽热的冲击波将沉重的炮弹推出炮膛,高速旋转的蜃气炮弹在海面上犁出八道深深的沟壑。 以碾碎一切的气势疾射【万翼天使号】。 弹丸重量390千克,约860磅,相当于风帆战列舰27颗32磅炮弹的总重量。 仅仅一颗炮弹打过去,只靠本身的重量砸,威力也远超风帆战舰四级名义战列舰的火炮齐射,更不要说这是开弹。 最大射程为20000米,刚好触及普天王土的边界,再远一点就会重新化作蜃气消散无踪。 当然,如果敌人心里相信这些炮弹能够杀人,他们依旧会被虚假的蜃气杀死。 “羽蛇神库库尔坎之羽,加护!” 公爵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切换了第二种圣遗物——一片来自新大陆玛雅文明的金色羽毛。 万翼天使号上那些羽翼状的船帆瞬间暴涨了一半,扇动狂风在传奇战舰头顶合拢成一对羽翼的模样。 轰隆——!!! 狂暴的烈焰、弹片、冲击波在羽翼形的防护穹顶上蔓延,终究没能突破这一层天国降临的防御。 王澄却一点都不慌。 对身边持有《天官疏文》的宴云绡道: “阿绡姐姐,开启【天官法界】,一口气打崩他们!” 【采珠女】阿绡点点头,抬手一招,蜃楼云龙舰上空顿时出现了一条星光璀璨的银河。 其中日月、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和数量最庞大的周天星府无比夺目,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这便是大昭主体民族的象征:天汉、河汉、星汉、霄汉! 然后,阿绡将天官疏文悬在头顶,立于这条璀璨的银河之中,客串了一把“河神”。 手中各自托起一颗金色的炮弹和一颗银色的炮弹。 对王澄问道: “年轻的舰长啊,你丢的是这颗装药860磅的白银炮弹,还是这颗装药860磅的黄金炮弹呢?” 王澄十分诚实道: “都不是!河神娘娘,我丢的是一颗铁炮弹!” 阿绡顿时满意点头,引动了这一层【天官法界】的规则: “很好,你很诚实。那么我就这一颗白银炮弹、一颗黄金炮弹还有你原本的铸铁炮弹,全都一起送给你.的敌人吧。” 是的,我们不装了,摊牌了,天官法界的能力就是:银河也是河! 只要诚实守信,遵守三官盟威最根本的权柄——盟约。 攻击时一颗炮弹或者术法经过“银河”丢出去,就会当场变成三颗。 与之相反,如果是外人的炮弹或者其他攻击打进来,三颗里面就会被随机没收两颗,只允许其中一颗通行。 于是,在四座炮塔八门舰炮的又一次齐射中,原本的八颗炮弹一下子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二十四颗。 八颗铁色,八颗泛银光,八颗泛金光,任谁看了都要赞上一句:真是东风夜放,富贵迷人啊! 除了直面它们的敌人。 (本章完) 第325章 跳帮?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船上有多 第325章 跳帮?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船上有多少人 还没等炮弹落下,让人头皮发麻的厉啸声已然传入他们耳中,致命的危机感瞬间袭击了传奇战舰上每一个人的神经。 公爵急忙大吼:“快,痛苦加倍!” 站在【圣白修女】身边的两个普通修女立刻各自取出一条用牛筋绑成的鞭子。 鞭梢一分为九,顶端还绑着铅弹,这种刑具名叫“九尾猫”,是跟“拖龙骨”、“走跳板”并列的三大海上酷刑。 无论是海军军官体罚士兵,还是海盗折磨俘虏,这都是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啪!啪! 空气中炸开响亮的鞭。 两个修女舞动九尾猫狠狠抽打在【圣白修女】格洛丽娅的身上,瞬间就抽破了单薄的亚麻衣袍,在她洁白细嫩的肌肤上留下横七竖八的狰狞血痕。 “啊——!” 巨大的痛苦透过柔弱的躯体直击灵魂,冷汗瞬间浸透了格洛丽娅的背心。 或许当这种“与神同在”的状态结束后,她肉体上的伤势都会在奇迹下重新复原,但在此过程中感受到的痛苦却真实不虚。 也正是这种痛苦瞬间化作了最强烈的“治愈”奇迹! 不仅能治愈人,还能治愈他们头顶岌岌可危的防护屏障。 轰!轰!轰!轰!轰! 金、银、红三色的流星雨瞬息而至,化作一场酣畅淋漓的过饱和轰炸,在羽蛇神库库尔坎之羽撑起的暴风屏障上炸开巨大的火光。 对马海峡漆黑的夜色中,一颗新的太阳从大海上冉冉升起,即使远在平湖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什么东西能抵挡这种程度的火力倾泻,连大气都在震颤、沸腾、向着四面八方逃逸。 脚下的传奇战舰都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猛然一沉。 即使有痛苦奇迹提供的超强自愈力,每当暴风屏障被扯碎一层,都会及时补充,但谁也看得出来最多坚持两三轮,自己就会被彻底吞没。 只能说乖龙珠的能耐对得起它献祭了三个王朝残余龙气的成本。 等到蜃楼云龙舰装备好能自动索敌追踪的【五雷神机炮】,和超远程对空武器【神火金乌】,完整补齐武器模块。 再开“银河也是河”时,那就是蛟龙的看家本事——“呼风唤雨”! 至于是什么风,什么雨,那你别管。 以后不要说九龙江、鄱阳湖、天堑江,就连这东海龙王之位也非他家莫属。 那个时候,犯愁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跟阿绡姐姐生的孩子不够多。 生死存亡之际,梅迪纳塞利公爵驱使船首像继续撑开一道小型的天国之门,只笼罩自己的传奇战舰,奋力将头顶溢出的火力传送到其他地方。 不然不等暴风屏障告破,他们自己就要先一步被烧熟了。 “公爵阁下,快想办法啊。” 【潮汐骑士】安东尼奥按住剑柄,焦急呼喊。 面对这种级别的狂轰乱炸,就算他这位中序列上位职业者都未必能够保命,就这样与舰同亡死的也实在太憋屈了。 事实上,如果他们知道只要自己能逃出二十公里的作战半径,再强烈的炮火也会变回原本的蜃气,恐怕会直接放弃自家的无敌舰队奋力一搏。 可惜他们看不到。 大陆东西方的符应镇物和圣遗物千千万万,能一眼看穿它们价值用途的四海通宝和【奇货可居】才是至宝中的至宝。 公爵反应也很快,立刻下令道: “我们相比对手还有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天下无敌的陆战队和接舷战。 陆战队全体集合!以安东尼奥为突击队长,哈维为副队长,我会把你们送到对方船上,斩将夺旗。” 说着取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籍《马可波罗游记》原稿,填充了万翼天使【天国降临】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名额。 短短几个呼吸,全弗朗机帝国最精锐的陆战队之一,便已经在甲板上整齐列队。 这艘传奇战舰对标海军一级舰,全长70米,上下三层火炮甲板,定员950人,排水量3500吨,本质就是一艘巨无霸级的海上堡垒。 这个世界上除了泰西诸国手中极少数的一级战列舰,否则没有任何一艘战舰上的船员数量能比他们还要多。 而且在弗朗机帝国的战舰上,陆战队的比例也远比其他国家更高。 加上有活着的万翼天使控制,这艘传奇战舰上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秘法卫士】,可以随时加入战斗序列。 于是,站在这里的精锐陆战队队员足足有882人! 随军司铎立起了当年赫尔南多·科斯特覆灭阿兹特克帝国时的十字架,召唤相应的天国骑士降临。 屠杀千万的惨烈气势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弥散开来,身后甚至浮现出影影幢幢的血色鬼影,那是一个古老文明最后的血泪! 这还没完,每个人都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两面铸造成骷髅模样的金币,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沐浴在泛着血色的月光下,每一个人竟都变成了皮肉溃烂的骷髅。 【圣遗物·阿兹特克的诅咒金币。 它们诞生于湮灭的古老神殿,熔铸着阿兹特克祭司的献祭之血、末代皇帝和无数阿兹特克人民的愤怒。 当弗朗机征服者的火把焚毁黄金之城,出尔反尔杀死皇帝毁灭城邦时,这些被诅咒的金币随背信弃义者的尸体沉入深渊。 从此成为海洋与亡灵共谋的契约——882枚金币代表了882次灵魂的典当! 效果:血色月光下的不朽诅咒。 月光成为诅咒的钥匙,在夜晚时分,当凡人指尖触碰到金币的那一瞬间,海风将凝固于咽喉,心脏也不再为黎明跳动。 血肉之躯化作苍白骸骨,痛觉犹存却无法死亡,饥渴永恒却不得饱足。 不会畏惧任何物理伤害,对普通士兵获得压倒性优势,就算是面对那些庙军鬼卒,只要不是命中要害也很难杀死他们。 除非炸成碎片,让这些金币从他们体内脱落,才会真正造成致命伤。 弗朗机陆战队近战无敌,在他们身上化作了真理!】 随即,那本在历史上第一次向泰西诸国打开东方之门的《马可波罗游记》被激活,882位陆战队秘法卫士和两位正副队长瞬间在骆驼漫游的光影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所有人就被精准投送到了那艘有些怪模怪样的炮塔装甲舰上。 【潮汐骑士】安东尼奥拔出腰间的手半剑,大喝一声: “跟我冲,杀进去!” 身后陆战队手握火绳枪排成队列,在【阉伶】哈维带领下高唱那一首再征服运动中,弗朗机人夺回被星月教徒摩尔人所占领土地时的圣歌: “许多面盾牌被刺穿。 许多件铠甲被撕烂。 许多面白旗被血染红。 许多匹无主的骏马在狂奔。 摩尔人高呼:‘穆罕默德!’ 神的羔羊高呼:‘圣雅各!’.” 他们的力量、士气、战斗力全都被提升到了极限,此时的他们勇气膨胀,敢去讨伐纯血巨龙。 只是陆战队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在甲板上排兵布阵的抵抗者。 只看到那个身穿黑色王袍的靖海王和主要目标拜占庭公主扭头瞅了他们一眼,便手拉手一溜烟逃进了下层船舱的舱口。 “追!抓住他们!” 安东尼奥带队冲锋第一个跳进舱口的时候,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道: “这一次优势总该在我们了吧? 按照常理,就算侥幸得到了一艘神州的天工宝船,强大的职业者也不会像地里的土豆一样随随便便就冒出来。 东海国只有一个四品职官【说书人】应该是真的。 有天草四郎先动手,说不定那人被引去了北方的丰前府根本就没有在这里。 就算在这里,我们以二打一,再加不死的秘法卫士,活生生堆死他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当他们跳下来之后,却愕然发现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船舱,而是另一个鸟语香的独立世界。 方圆起码几十公里,一眼望不到头。 有天空、日月,有山丘、树林、溪流、建筑、工厂、码头、码头上甚至还停泊着几艘跟【丹阳号】一样崭新的五级风帆战舰。 他们跳下来的地方刚好是在一片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的开阔山坡上。 四周空无一人,他们的目标王澄和沈月夜更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只有对面的一座小山上,道炁升腾,勾勒出一座华丽戏台的模样。 啪! 有个背上背着个瓢的风骚身影坐在台上,一拍手中惊堂木,说了一段大昭王朝老少爷们全都耳熟能详的台词: “吾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诸葛亮少智。若是吾用兵之时,预先在这里伏下一军,如之奈何?” 这段声情并茂的唱词刚落,周围陡然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那些呈散兵阵型的陆战队本能感觉事情不妙,下意识朝着两位四品首领的方向挤在了一起,枪口朝外变成了最保守的密集防御阵型。 然而,董嫖却呵呵一笑,抬起手中那柄写着“坦荡”二字的折扇,指了指他们的脚下。 安东尼奥和哈维一低头,便发现脚下这一整个山头都被人用石灰提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再看四围,码头上的那些五级舰已然朝着这个方向亮出了炮口,附近的山头上草木分开,一门门掀开伪装的野战炮闪烁着寒光。 “等等!” 他们的脸色顿时失去了血色,发出最后一声失声惊呼: “万能的主啊!说好的白刃接舷战呢?”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们接舷战的敌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上百门野战炮呢?” 显然,有【地官法界】傍身,任何一个敢跟王澄打接舷战的勇士,都猜不到自己要单挑船上多少人。 不要说他们,就算教皇来了也得先问问自己到底有几个师,才配打一场接舷战。 “跟我们打接舷?你们都是新兵蛋子!” 五峰旗号上,早就已经忍了他们很久的沈月夜挥挥小手。 “王爷有令,一个不留!开火!” 轰!轰!轰!轰!轰! 在接下来一直持续了足足一刻钟的冲天火光中。 残肢、碎骨、弯折的迅捷剑、燧发枪还有一枚枚亮晶晶的阿兹特克诅咒金币都被炸得到处都是。 等到小山都被整体削平,百十号庙军鬼卒【五峰选】才十分谨慎地拔出了两米长的棹刀,大步上前,坚决执行补刀的优良传统。 (本章完) 第326章 王澄:汝妻子吾养之! 第326章 王澄:汝妻子吾养之! “那艘天工宝船停火了?” 传奇战舰上的梅迪纳塞利公爵大喜,自从陆战队攻进钢铁战舰船舱的那一刻开始,凶猛的舰炮集火就停了下来。 而且对方的动力系统似乎也出了问题,速度越来越懒慢,直到渐渐停泊到了海面上,随波逐流。 【万翼天使号】和不知道吃了多少鞭子已经血肉模糊的圣白修女,也终于得到了一阵喘息之机。 梅迪纳塞利公爵发现自己竟然有希望俘获一艘东方的“传奇战舰”,连忙停下了【壶中风暴】的效果。 同时下令: “靠过去,接应我们的陆战队!” 万翼天使号立即加速,追到了蜃楼云龙舰的身边。 船上剩余的几十位船员丢出钩索,将两艘船牢牢绑定在一起。 每一个人都在焦急等待着陆战队的战果,竖起耳朵却听不到任何一丝动静。 只能通过绷紧的钩索感受到对方船体传来一阵阵莫名其妙的震动,如果不是身处船上,他们还以为是有人在打炮呢。 “怎么样了?怎么一直没有信号传出来?” 公爵的手按着剑柄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证明他此时的心情实在难以平静。 而且中序列上位的敏锐嗅觉,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就当他四处张望寻找那种不安感来源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蜃楼云龙舰挡住了月亮的光芒,庞大的黑影忽然笼罩了万翼天使号。 下一刻。 梅迪纳塞利公爵脚下的阴影就像水波一样荡开,七八只黑漆漆的手掌探出来,猛然抓住他的小腿、脚踝,一把将他拖了下去。 “啊——!” 猝不及防,一声惊呼。 手中迅捷剑立刻出鞘,锋锐的剑气快如闪电切出一个“玛丽切斯基圆圈”,将身边一圈邪祟的手臂尽数切断。 可惜为时已晚,他已经身不由己地落到了阴影中的“王船”上。 也是大邪祟【代天巡狩靖海王】的绝对主场! 事实上,王澄在依靠童贞女王的情报,第二次成功把弗朗机陆战队骗进陷阱后,就不再去管他们。 用武器和动力瘫痪的假象把万翼天使号引了过来,立刻悍然出手。 公爵压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除了身边极少数的近卫军之外,整艘船上的武装力量都被掏空,防御前所未有的空虚。 他们两个又同为四品,以有心算无心,顿时一击建功。 踏!踏!踏! 王澄一身玄色王袍大袖飘飘,眉心暗蕴紫气,浑身气度森然。 手按剑柄,在一大群重甲甲士【五方龙鳞兵】的簇拥下,出现在了王船另一头的艉楼上。 晋升四品后,原本的一百二十位龙鳞兵的名额,顿时暴涨三倍变成了三百六十位。 和邪祟融合后,头顶军气翻涌,惨烈的煞气让凡人站在这里都忍不住两股战战。 两人对视,梅迪纳塞利公爵心头一颤,顿感大事不妙: “你怎么没死?安东尼奥和哈维他们人呢?!” 最关键的问题是,方才他还大放厥词要让王澄身穿亚麻衣服,背负十字架,向腓力二世献上妻子请求饶恕。 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两者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可能。 他虽然不清楚大好的形势为什么会这么猝不及防地就突然逆转,也来不及思考前因后果,只能握紧迅捷剑殊死一搏。 王澄居高临下地对他点了点头: “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左右,来啊,给本王剁了他的狗头!” 呜呜呜. 王船之上陡然阴风大作。 数不清的阴鬼邪祟像潮水一样冲向梅迪纳塞利公爵。 其中就有韩武圭、卡洛告、大友义镇、游震得等等生前为四品的旧敌。 纵使死后实力大降,有的还被王澄吃掉了最重要的命数只剩个空壳,但如果放到外面那照样还是怨念深重,杀人无算的大邪祟。 “魔鬼!你是一个玩弄死者的魔鬼!” 公爵不清楚自己家中美丽的妻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忽然看到卡洛告男爵竟然也在这里,顿时彻底破防。 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握剑的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 铛! 电光火石之间,卡洛告以跟他一模一样的至高之术一剑刺来,公爵抬剑格挡,火四溅。 其他邪祟也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刀枪剑戟朝着他狂砍乱剁。 这位【圣剑骑士】以超绝的剑术斩杀了一个又一个邪祟,却也知道跟他们纠缠没有意义,耗也会耗死自己。 果断瞄准王船尽头的王澄,使用骑士呼吸法调整呼吸,发动了自己的奇术【战争冲锋】。 在头顶凝聚成一道铁锈色的赤红十字架,整个人都和手中的迅捷剑一起化作一颗赤色的流星。 踏步冲锋!一线流光在强大邪祟的缝隙中游走,付出一定非致死的伤势,以最小的消耗杀到王澄面前。 虽说冲上船艉楼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浴血,身上满是横七竖八的伤口,却依旧坚信自己击杀低阶的弱者只需要一剑。 这便是近战职业者的剑术奥义——飞龙骑脸! 然后。 铛——! 他整个人就被以逸待劳的王澄拔出五帝金钱剑,闪电般.一剑砍飞。 “什么?!这不可能!” 一阵不可阻挡的沛然巨力袭来。 公爵骇然发现这个年轻的对手,无论是肉体强度,职官法位的神秘学层次,还是天人合一的境界竟然全都狠狠压过了自己一头。 奇术【战争冲锋】竟然被随手一剑【地方】剑势就强行打断。 即使他在第一时间用强剑身和护手回防格挡,脸颊也被锋利剑气切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不可置信道: “你不是还不到二十岁吗?为什么已经晋升四品?你这么强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一直躲在后面? 天草四郎的情报误我!不对,他其实是你的内奸对不对?东方人果然不可信! 我早该想到瀛洲给大昭当了上千年藩属国,狗怎么会咬自己的主人?我要将他开除教籍!” 不等这位陷入迪化状态,疯狂脑补的公爵在半空中调整状态。 王澄已然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金长虹斩到了他的面前。 口鼻间有白气吞吐,呼吸吐纳,背后法庙坛城“督财司”笼罩整座王船,进入到了四品的天人合一境界。 一剑斩落便是天威浩荡。 公爵双脚在王船的桅杆上借力,周围浮现出无数数学符号,差之毫厘闪身躲过了这剁头一击。 然后拧身突刺! 随即,半空中炸开无数金红色的火,发出打铁一般的巨响。 至高之术好像理科生,重形不重意,每一式剑招都是一道道精密计算的数学题。 而五帝金钱剑却是重意不重形,每一次挥剑都仿佛金山银海化作海啸,污染他的每一丝剑光,要将他整个人都给买走。 时间推移,公爵的压力越来越大,肉体凡胎的恢复力哪里比得上王澄这个已经走上性命双修之道的怪物? 他好像一根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迫不得已使出最后的杀招。 “啊!奥义,牺牲圣剑!” 绝境之中,使出最后的爆发性剑术奥义,以全身的灵性透支为代价,换取无与伦比的速度和攻击力。 咻——! 然而,当那一记猝然爆闪,势在必得的剑光重新收敛时,与王澄擦身而过的公爵脸上只剩错愕。 “打偏了?” 身边一根比人腰还要粗的桅杆被他一剑斩断,又在半空中化作蜃气又重新凝聚。 还没等他从【风险对冲】、【破财免灾】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王澄手中神剑已在半空中剑光分化,一分为五。 梅迪纳塞利公爵只感觉眼前一,随即就发现自己躺到了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上。 圆桌外立着五位头戴王冠气势威严的王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身上的服饰和纹章证明他们分别属于东、西弗朗机,尼德兰,不列颠尼亚王室。 却不约而同全都顶着一张王澄的面孔。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五位王者各自手握一柄通天长剑,朝着他狠狠斩落。 ——五带善人,一票否决! 跟上次以五品之身对卡洛告用出这一招时只砍掉他一臂不同,这一次王澄已然晋升四品,结果也截然不同。 当身边幻象消失不见,梅迪纳塞利公爵愕然低头。 就看到自己已经被一剑洞穿心脏,手中迅捷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眼前发黑失去意识之前,耳边传来最后一句话: “你的爵位不错,但现在都是我的了。” (本章完) 第327章 达则兼并天下,穷则抢他丫的(求月 第327章 达则兼并天下,穷则抢他丫的(求月票) 随着梅迪纳塞利公爵当场殒命,他头顶那一道属于弗朗机帝国权势家族“梅迪纳塞利”的显赫气数轰然摧折。 【玄武门牌匾】和【香积寺牌匾】却跟着猛地一亮。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形之物立刻从他的尸体上脱离,完整落到了王澄的头上。 【效果:击杀或彻底击败对手之后,就会被同一体制之下的其他关键人物默认为国家和其他势力的继承者,人心所向,势不可挡。 同时,连带他的爵位、未亡人、财产等一并继承。 竞争对象不限于太子,也可以是任何势力首脑、高层、继承人。】 王澄虽然没有捡到传国玉玺,之前说的“君无戏言”也只是玩笑。 但有两件“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在手。 王妃沈月夜这位拜占庭末裔公主,就相当于是他对整个西大陆所有土地和政体,行使“宣称权”的传国玉玺! 此刻,王澄在一口气接收了梅迪纳塞利公爵家族的爵位、头衔、封地、财产、宝物,甚至是未亡人之后。 作为一位封建君主,兼工业大资本家,兼受到龟山书社认证的大地主,坚实无比地踏出了“兼并天下”的第一步。 对,没有错,不是兼“济”天下,而是兼“并”天下! 自从得到了“立春义弟”这个预备役的大中正身份后,王澄就在想,如果上天注定他要将这天下一肩挑之,却又要想绕开土地兼并这个导致历史周期律的死结,应该怎么办? 他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兼并。 你们土地兼并? 不如我先兼并了你们! 你们商业垄断? 不如我先打出四张王牌:卡特尔、辛迪加、托拉斯、康采恩。 正所谓:达则兼并天下,穷则抢他丫的。 只要领先那些大地主、大士绅一步,兼并了天下所有的土地,再将它们以相对低廉的租金租给百姓耕种,就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你叫他地租可以,叫他田赋亦可,等工业发展起来,免租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商业托拉斯也是同理。 甚至更进一步,当兼并全世界的一切,私人财产包括整个星球、大气、河流、海洋、沙漠、和一切地表附着物。 这才叫真正的“四海通宝”。 那时就不再是皇帝、国王、商业领袖,而是名副其实的.球长! 当然,步子要一步一步的迈,不然容易扯着淡,先走好第一步再说。 王澄飞快检查了一下席尔瓦·梅迪纳塞利这位前任公爵的记忆,看到他家的头衔、财产,纵使自己也不是穷人,依旧忍不住为之咋舌: “他的头衔除了公爵之外,还有德尼亚伯爵、莫利纳伯爵、蒙塔尔科伯爵这三个伯爵,各自代表了一部分经济利益和政治权力。 家族领地遍布东西弗朗机各地,包括安达卢西亚、卡斯蒂利亚等等地区,占有了大量的庄园、宫殿和文明古迹。 可惜,梅迪纳塞利家族的核心领土都远在弗朗机本土和西大陆,我能触手可及的南洋却一处都没有。 那些地盘虽然可以委托我家师娘兼丈母娘帮忙打理,但这种碎片化的头衔和领地模式实在让人头疼。” 王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初运作《海权论》在西大陆出版时,由师姐开坛作法见过一次的师娘卡珊德拉·帕列奥罗格夫人。 这位四品【菩萨蛮】不仅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还有着鹰巢刺客远东地区负责人这种让人闻风丧胆的神秘背景。 外表看起来却是一位端庄贤淑的贵夫人,拥有自己明面上的隐藏身份,甚至时常活跃于多国宫廷。 “把那些头衔对应的领地托付给她管理算是目前的最优解。 主要问题还是在于西大陆是由封建制度拼凑而成的大型‘马赛克’,跟东方中央集权的大一统王朝截然不同。 后者的根基是‘天命’,前者的根基则是‘契约’。” 在西大陆,国王的权力并非绝对,他们的直接权力其实仅限于自己的“王室领地”。 其他地区都由各级封建领主统治,国王只是众多贵族中的第一人。 国王和大贵族们身上的每一个头衔都代表着一份独立的法律契约和权力来源。 就拿腓力二世来说,他的卡斯蒂利亚和莱昂之王是他作为弗朗机核心王国统治者的主要头衔,通过继承和战争获得。 勃艮第公爵等头衔来自哈布斯堡家族的遗产,比如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和勃艮第的玛丽的婚姻. 西大陆王室广泛通过联姻来合并领土,而每一次成功的联姻,都会给君主和大贵族们增加几个新的头衔和领地。 这些领地全都保持着各自的法律、议会和特权,绝不会跟主领地混淆。 简单来说,腓力二世不是在统治一个弗朗机帝国,而是在同时统治几十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只不过它们的主君碰巧都是同一个人而已。 王澄以后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可以对人介绍说,自己是东海国国王、梅迪纳塞利公爵、德尼亚伯爵、莫利纳伯爵和蒙塔尔科伯爵。 这些地方短时间内根本攒不到一起。 以后他跟师姐生了孩子,人手一个爵位也不在话下。 就在命数转移的同时,王澄的骨重也从击败大友义镇时的五两三钱变成了五两七钱,距离毛海峰天生的五两九钱也只差两钱。 批命:“人人钦敬,离祖成家之命。福禄丰盈万事全,一身荣耀乐天年。名扬威震人争羡,此世逍遥宛似仙!” “这个仙字听着倒是十分顺耳。 只是骨重增长明显是越往后越难,抢了一位地位尊崇,远胜大友义镇的四品公爵都只长了四钱。 以后一品只有一次机会,不知道升到顶能不能换来一个七两二钱的天生皇帝命?” 王澄也不去纠结,决定顺其自然。 大袖一展,收起阴影里的王船,整个人好像落叶一般轻飘飘地落到了传奇战舰万翼天使号甲板上。 “快开火!杀了他!” 砰!砰!砰!砰! 却是船上剩余的弗朗机船员看到王澄突然出现,立刻手握火绳枪对他发动袭击。 虽说【玄武门牌匾】、【香积寺牌匾】的“人心所向”已经将外人对梅迪纳塞利公爵的敬畏移植到了王澄的身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刚刚还是死敌的对家嫡系部队会纳头便拜。 这件事情在其他人眼中,就相当于朱老四干翻朱老大,李老二干翻李老大和老李自己坐上皇位的一场家族内部权力更迭。 家族内的中立势力和家族外的人都无所谓,谁赢就支持谁,谁输谁就是叛军。 但老大那一派铁杆的嫡系势力则必须要清洗干净! 当初王澄击杀【黑麒麟】毛海峰之后,也将黑峰旗拆分并彻底扫平了【担山将】孙雄等铁杆嫡系。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在战斗结束后,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修改这段时间的历史,除了已经死掉的那些亲历者,西大陆上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王澄“合理合法”地取代了公爵。 “杀了他,为公爵复仇!” 这帮嫡系近卫军固然很卖力,但王澄有道炁显化而成的法庙坛城【督财司】笼罩周身,区区不成规模的铅弹已经伤不到他分毫。 几十颗铅弹不是被轻松弹开,就是莫名其妙射空。 本质上王澄还是凡人,走到这一步却已经有了在世鬼神的一丝神异。 庙军鬼卒和秘法卫士达不到一定规模,连让他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只是抬抬手指,剑光一闪便将身周一圈武装人员都尽数枭首。 然后死死盯住了船头那座金质船首像——零级圣遗物【万翼天使】圣弥额尔。 通体由黄金铸造而成,长有百万张脸,每张脸吐出的舌头上刻着不同符号,代表祂口中操百万种方言。 背后长满了大大小小无数双翅膀,翅膀中央簇拥着一座黄金门户,每一种象征物都代表了祂的一部分核心权能。 此时天使像浑身都在剧烈躁动,嗡嗡作响,好像一匹换了主人的忠贞烈马,随时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然后,王澄一剑便斩断了脚下的橡木甲板和攀附在甲板上的一部分“生命之树”,这座神像顿时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一分。 “这笨办法果然有效!” 王澄已经从公爵的记忆中得知,遍布全船的生命之树是圣遗物和战舰融合的关键媒介,效果相当于天工宝船上的普天王土。 他现在破坏传奇战舰的关键构造,不是得了失心疯,连这种无价之宝都不放在眼里。 而是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棘手问题。 梅迪纳塞利公爵虽然是弗朗机帝国最顶级的大贵族之一,也是这艘传奇战舰舰长,却不意味着这种至宝就属于公爵家族。 它一开始甚至不属于弗朗机帝国,而是圣十字教会持有的宝贵财产。 要不是弗朗机帝国王室一直都是坚定的传统派支持者,是教会在世俗世界最强力的打手,那些高序列神职者也不会把这零级圣遗物移交给他们。 更重要的是,席尔瓦·梅迪纳塞利的指挥权也不是爵位自带的,而是来自国王的任命,舰长之位会定期更换。 所以王澄必须在【万翼天使号】真正的所有者腓力二世和那些高序列神职者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前,先将整艘传奇战舰瘫痪掉。 以免那些上位存在借助神秘学上的预留后门对他做出反制。 “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只要能先把它留下,我完全可以回头再想办法慢慢拆解,甚至绕过异教信徒的限制,直接控制它为我作战。 世界上既然有《洛神赋》这种对大嫂特攻的符应镇物,为什么不能有让活着的圣遗物改换门庭的宝物?” 只不过,还不等王澄驱使五帝金钱剑将船首像连接的生命之树主干全都切断。 强大而危险的气息陡然降临。 天使船首像上铭刻不同符号的百万条舌头和百万张脸突然转动了一下。 先是深深看了王澄一眼,像是要记住他的样子,然后又猛然抬头看向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圣白修女】。 像是在不满于王澄为什么没有把这个“祭品”一起杀死? 此时,后者像是得到了某种神启,满脸都是坚定的虔诚之色,口中高呼: “主啊,为了您我什么都愿意牺牲。” 奇术发动,一根银色长枪凭空出现,猛然从她的肋下刺入,就像是当年的神子一样,滚烫的鲜血落入了船首像的眼睛里。 下一刻,【天国之门】突然被强行启动,整艘船都在刺眼的圣光中开始虚化。 铛铛铛. 天国的钟声再次敲响。 满脸惨白的修女,嘴角却带着无比纯净的笑容,灵魂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显然在她眼中,只要保住了教会的财产没有落到异教徒的手中,她死不死无所谓。 就算就此死去也能前往她坚信不疑的天国,成为与神同在的圣灵! 可悲的是,每一神州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阴间,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天国。 圣白修女眼中伟大的事业,只是教会高层用她的命构筑成的最后一道保险,当她重伤濒死或被敌人杀死时都会强行启动。 就在这艘传奇战舰即将消失的最后关头,一线白金剑光暴涨,朝着那座金质神像突然斩落。 当啷! 光芒散尽时,王澄已经一个闪身回到了蜃楼云龙舰上。 摊开手掌,露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金块,包含了百万张脸和无数羽翼的一部分,以及背后天国之门的小小一角。 (本章完) 第328章 收服一国之宝特里尼达号 第328章 收服一国之宝特里尼达号 圣遗物和符应镇物没有不能破坏、分割这一说。 比如成套的【霸王遗骨】应该有206块,有的厉害非常,有的则普普通通,最后还不是被拆了个七零八落? 谁能凑齐全套,立刻就能得到“王不过项”的一国之宝霸王再世; 天草四郎的零级圣遗物【裹尸布】碎片也是同理;就连神州至宝【传国玉玺】都磕掉了一个角。 这些残缺的部分也都蕴含着完整版本的一小部分权能。 王澄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可惜,切下来的这一块也太小了。 充其量只能在几百公里范围内传送一条船,一下子就从战略级兵力投送,变成小范围的战术能力。 关键是想用它还得找一位异教信俗的神职者辅助控制,风险实在太高。 师姐,还是给你吧,试试这天使对你的【飞天】法位有没有用。” 王澄把金块随手丢给了刚刚杀完弗朗机陆战队,从下层舱口跳出来的沈月夜。 “咦,这是.?” 在指尖触碰到这件宝物的一瞬间,她的身体便微微一震,惊喜地发现这残缺的天使神像跟她体内的法箓一起脉动了一下。 【飞天】的形象融汇佛、道、祆教等等宗教,来源之一便是天使。 作为东西方的集大成者,飞天被视作“天人合一”、“人与神通”、“贯通东西”的媒介。 她们是人神之间的使者,也是最普适的信仰权力代表。 毕竟,在任何一个文明中,凡是掌握着神明旨意解释权的群体如:教皇、印加巫师、婆罗门祭祀、萨满、巫觋.等等都是绝对的高层。 而且他们手里的这个圣弥额尔还不是普通的天使,而是拥有天国之门守护者、大天使、天国副君、与神相似者等等超绝位格。 找遍全世界似乎也不存在多少能比祂更契合“天使”本质的圣遗物。 “这东西有用!” 沈月夜一双明媚的狐狸眼中灵光湛湛,清晰感受到体内的【北斗太阴箓】和【赤官华盖箓】融合的速度快了一大截。 忍不住兴奋地上前抱住王澄的胳膊,美眸流转,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晚上咱们再用《金匮房中术》试一试。 叫上阿绡姐姐一起,我这个地班职官当【飞天】媒介,帮你们体验一下真正的天班、水班.天人合一怎么样?” 王澄顿时心动。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与一艘传奇战舰失之交臂的遗憾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随后扭头看向对马海峡中的战场。 那里基本上已经只剩下一片死寂,二三十艘强大的风帆战舰也像是棺木一样静静飘在了水面上。 少数中序列职业者的最后抵抗,也随着传奇战舰的仓皇逃离而宣告崩溃。 “神啊!”、“主啊!”之类的哀鸣声旋起旋灭。 这才放下心来,随口朝狐狸姐姐问道:“舰载洞天【地官法界】里的那支陆战队怎么样了?” 沈月夜脸上露出一丝庆幸: “幸亏我们提前从童贞女王那里得知了阿兹特克诅咒金币的情报,要不然用咱们自己的庙军鬼卒跟他们打肉搏战,真的很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不列颠尼亚王国那些不断袭击弗朗机珍宝大舰队,用性命帮咱们试探出这些情报的海盗船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主力全都已经杀光了,只剩下那个阉伶哈维。 七叔完成四品装脏,需要汲取宫、商、角、徵、羽五音,凑齐说、学、逗、唱四大绝活,暂时留了他一命,正在举行科仪呢。” 通过打开的舱门,王澄隐隐能听到董七叔好像在说书。 内容却给他一种既新颖又传统的古早感: “来来来,咱们下面讲《新大陆演绎》第三回《皮萨罗策马印加显神威,老皇帝失手被擒命归西》。 啪! 却看到皮萨罗拨马向前,甩出一截麻绳,这麻绳先在天上晃了一晃,便化做一道金光直冲老酋长。 那印加老皇帝大叫一声:‘苦也’便被捉了回去,剥掉头皮做了一对靴子.” 【阉伶】哈维沉浸在这异域的艺术当中,不知不觉就被夺走冠绝天下的唱功和对应的道炁,变成了【说书人】的装脏物之一。 “七叔还说他从西洋商人那里打听到,泰西诸国最近开始流行什么芭蕾舞,为了艺术准备去游历取材,凑齐装脏物呢。” 王澄无语,心道你那是为了艺术吗?你是馋她们的咳,我都不想戳穿你。 其实他自己在晋升四品之后也准备着手装脏事宜。 这些装脏物赋予了神像“内脏”和“神识”,代表着一位职官的神道根基,直接决定了他们能不能承受相应的大道权柄,未来又能走多远。 每一种装脏物还代表了上三品在世鬼神权柄的延伸方向,最后都会在鬼神法相的手中凝聚出一件象征性的法器。 王澄已经见过不少人的鬼神法相。 师父沈雨亭是身披金红官袍,座下骑着金钱豹,四臂各持金锏、金刀、金罗盘、金钱剑,倾向于一位文官。 干姐夫戚虎戚元敬身披璀璨至极的耀目文山甲,六臂之中各持刀、长枪、剑、戟、大印、火炮,代表十八班武艺样样俱全,座下骑着一头黑色的蛟龙。 半师俞志辅跟戚虎相似,甚至在一个“广”字上更胜一筹. 所以事关大道,这一步万万马虎不得。 《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中记载着【十万海珍装脏法】。 像是王澄得到的【脑中眼】一样,用五种级别很高的十万海珍拼凑出一整套绝活,用于装脏。 老父亲用的就是这一种。 财神沈家的秘卷道书《蟾宫听宝录》中则记载着一门【多宝装脏法】。 在“五金:金、银、铜、铁、锡”、“五宝:金,银、珊瑚、珍珠、玛瑙”之上进一步继承发展。 汲取价值更在五金五宝之上的宝物,比如那些符应镇物身上的道炁! 王澄眼界更高,觉得能让自己装脏的五宝,至少也得是有特殊意义的一国之宝,才有囊括四海,兼并天下的气魄。 弗朗机帝国的【万翼天使】本来是完美的汲取对象。 就算抽离一部分道炁圣遗物也不会坏,最多削减部分威能,随着王澄借它威能创造的传说度提升,还能给它补回来。 可惜最后被它给跑掉了。 “不过,没关系。” 王澄扭头看向了还在被金玺诏书钉在原地,已经被鬼王潮冲击到奄奄一息的【特里尼达号】。 “这里还有一件对我来说更宝贵的一国之宝,到时候吸它一口也是一样。 第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的名号,跟兼并天下堪称绝配,必定能为我的道途打下无上根基。” 王澄御剑腾空,对逃过一劫的麦哲伦点点头,斩断“肝”那些绵软无力的藤蔓,冲进特里尼达号的底舱。 将自己的那一方王印【靖海王之宝】朝着这艘零级圣遗物的龙骨狠狠印了下去。 滋啦! 天规地矩趁虚而入,将这艘同样活过来的战舰变成了自己的形状。 “席尔瓦·梅迪纳塞利脑子里关于南洋的记忆,大多都被高序列的存在掩盖,只有几个计划的名字。 但只靠一鳞半爪我也知道南洋出了大变故。 得到特立尼达号,再召唤另外四艘战舰降临凑成环球舰队,到时候经略南洋就不再是问题了。” (本章完) 第329章 一剑爆仓,金钱剑气 第329章 一剑爆仓,金钱剑气 时间稍稍提前。 在天工宝船和传奇战舰展开直接对决,胜负渐渐分明的时候。 率先开打的濑户内海,大战也进入了尾声。 这里虽然没有天工宝船和传奇战舰参战,但有四十艘主力风帆战舰加入战场,也创造了东海之上有史以来所有海战的火炮数量和口径之最。 所有派出人手侦查战况的大名无不为之咋舌。 “此等军势,已然在东海无敌了。” “陆战或许有待商榷,但若是打海战,整个瀛洲加起来都不是东海国一国的对手。” 他们看不到对马海峡深处的真正大战,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正有两家外来者势力在自家的地盘上杀得昏天黑地。 每一家都有碾压全瀛洲所有水师的力量,战争的结局直接关系到瀛洲这块地盘的未来归属。 但这濑户内海的战况却被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除了毗邻东海国的少数势力,比如通过关门海峡隔海相望的毛利元就对此深怀戒备之外。 其他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东海国的这些战舰到底卖不卖?” 如今所有大名、豪族都能将四海贸易公司的推销词背得滚瓜烂熟: “为什么要买我家的军火?因为我的矛能捅穿别人的盾,我的盾能挡住别人的矛! 你问我的矛遇上我的盾怎么办? 真是一个好问题,当然是谁买的多谁赢!” 瀛洲四岛上的一次次实战都证明,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大名之间另类的军备竞赛早就悄然拉开。 武家的大名、家督们争先恐后开启“买买买”模式,生怕比别人买的少,就被敌人甚至是麾下的强力家臣以下克上摘走了脑袋。 既然燧发枪、野战炮谁买的多,谁就是强。 如果能开上这样的风帆战舰从海路进攻对手的沿海城市,那还不是强上加强? 反正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王澄这位外来的王家当主,既没有武家的“天命”,也没有公家的“天命”。 理论上与天下人和倭国国王之位绝缘,充其量也就是个西海道豪强而已。 呃,大概。 不管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激烈的生存压力下,所有人都不得不变得短视,不得不只顾眼前。 家臣们发出的任何长远理性的声音都会被瞬间淹没。 毕竟当生存下去都是问题时,所谓的国家未来便不得不暂时放到一边,“攘外必先安内”正是此理。 瀛洲五畿七道不是一个整体,而是有着数十上百股大大小小的独立势力。 就像那句名言说的:“你不干咳,是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一座互相猜忌的黑暗森林完美达成。 每一方势力都拼命干活攒钱,或者攻打邻国抢钱,然后再到王澄这里一把梭哈! 王澄没时间理会韭菜们的想法,这次切支丹倭寇难得露头,他可不想再放他们逃走,继续去祸害大昭沿海。 于是指挥舰队着重消灭切支丹倭寇的一切有生力量。 而天草四郎一直悬停在旗舰上空,不管他们怎么狂轰乱炸就是不下来,打定主意用外围手下的命争取时间。 双方心知肚明,只靠切支丹倭寇这支偏师根本拿不下东海国,战争的胜负完全在于弗朗机远征军。 即使有一位上三品在世鬼神也改变不了大势,不约而同都在拖延时间。 直到对马海峡战场上,公爵使出了接舷战这个昏招,导致迅速分出胜负,王澄终于能集中全部精力争取拿下天草四郎这个心腹大患。 站在旗舰【圣地亚哥号】上,手掐印决,口中诵咒: “舵者,犹人之心也;缭﹑斗﹑碇、火,犹人之四肢也;船上众兵,犹人之百骸也。 心若主持得正,则四肢百骸,皆得其道;心若主持不正,则四肢百骸,尽失其宜。故一船着力,全在舵手” 海上一声龙吟响彻,大风席卷间丝丝缕缕的白雾从水中升起,迅速缠绕在【圣地亚哥号】身上,化作一颗头角峥嵘的巨大龙头。 然后又沿着由十几艘风帆战舰组成的单列纵队飞速蔓延,连成一条几公里长的白色巨龙。 舰队中所有人的心光全都借由这一条长龙融为一体,赋予它千百人一同托举的浩荡伟力。 随后这一条雾龙便像活龙一样在海面上蜿蜒游动起来。 得到兵道密卷【将军令】和【舰艇机动战术】双重加持,以150%的惊人航速沿着被百鬼夜行打开缺口,直插舰队腹心。 这正是用来建造天工宝船的秘传正法【共骇群龙】! 据说修行到极处,能木舟化龙,兴云吐雾。 过去即使以老父亲靖王爷的二品道行都没能让五峰旗号化龙,他们都以为这术法言过其实。 直到拿到郑和宝图他们才意识到,还需要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这个物质载体才能发挥出共骇群龙真正的威能。 天工宝船在诞生舰灵后,就相当于是一只拥有了自我的妖怪。 而且还是绕过了命功无路的限制,一步触及上三品,达成成就“一舰传十代,人走舰还在”的长生种妖怪。 可以通过不断倾注心血一转、二转重新炼制;或者创造非凡的战绩、传说;亦或攻灭国家汲取龙气等等方式继续提升实力。 理论上神道职官能达到什么层次,它们也可以,化龙自然也不是天方夜谭。 只是需要消耗的资源远比一个人类多得多,甚至连那些仙人也比不上。 轰隆!!! 王澄抬手,【共骇群龙】猛然挥爪,两艘冲上来用船身挡路的小型战船,瞬间就被大力掀翻。 就算不去炼制天工宝船,这门秘传正法也是第一流的“集众之术”。 在一位四品【水衡都尉】手中展现出了惊人的伟力。 “开火!” 雾气鳞片张开,铁棒飞雷炮对着两侧的倭寇疯狂倾泻火力,本就已经损失惨重的倭寇舰队里再也没有人敢上来送死。 甚至有意无意将自家旗舰和首领天草四郎对这条雾龙拱手相让。 于是,还没等东海国舰队冲到近前,船上的【金钱力士】就将一轮又一轮弹雨倾泻到了天草四郎身上。 这位自认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的三品阴阳师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王家的愣头青怎么根本不怕死? 我可是一位在世鬼神! 除了俞龙戚虎,就连切支丹的自己人都不知道我伤的有多重,他怎么敢直愣愣地跟我玩命?” 天草四郎自从被俞龙戚虎打掉了心气,从一个极端极度膨胀不可一世,掉到了另一个极端极度谨慎畏首畏尾。 这种缩头乌龟一样的打法早就让军心动摇。 刚刚连神通【建御神风】都被将军令破掉,更让麾下那些被堵在下风的倭寇们到了崩溃的边缘。 天草四郎又迟迟收不到远征军那边的情报,忍不住心生焦躁,束手束脚,直到现在终于被逼得躲无可躲。 到了这一步田地,他要是还敢丢下中军继续往后退,士气必定当场崩溃,演化成一场大溃败和大屠杀。 迫不得已,取出一柄大弓,朝着旗舰上的王澄射出一道道威力惊人的箭矢。 但两只巨大的龙爪灵巧舞动,以千人集众之力将箭矢强行拍飞,偶尔有漏网之鱼也会因为【风险对冲】莫名其妙射空。 每一次被激活,法财库里的香火法钱都会下降一部分。 强行撑过了短短几轮箭雨后,王澄的旗舰还是顺利冲到了天草四郎和倭寇旗舰的面前。 “跳帮,不要让天草四郎跑了!” 第一个冲上倭寇旗舰的是招财进宝这两个童子,径直找上了四品武士伊夜。 然后是王澄身边的嫡系禁军。 【密法僧】秃驴、【公羊儒】徐有德、【赊刀人】彭无咎、【针笔匠】孙天霸带领一群五峰选将倭寇旗舰淹没,甚至能压制天草四郎。 五峰选的绝活名叫【五神炁禁】。 根基是五行五脏,通过截断或增强五脏间气息流转,短时间增加一种或数种脏器功能,配合观想对应五脏神的形象,发挥出种种神奇的效果。 比如此时全员面色赤红,口呼:“心神丹元字守灵!五神降灵!” 心脏得炁,火行大盛,他们呼吸都带着灼灼热流,力量、爆发力全面提升,滚滚军气都被点燃成火云,集结到一处最克制属于阴质的阴物、鬼神。 “欺人太甚!” 天草四郎怒吼一声,终于放出了自己只剩下了一个神号的鬼神法相。 外表是一只通体纯白的天使。 戴着金质鸟嘴面具,呈现出半人半鸟的模样,一手持十字剑,一手持十字架,背后还长着一对洁白的翅膀。 战力强横的【鬼号】丢失,豢养的式神和神风死士也损失殆尽,只剩下超越四品的“天人合一”境界这最后的优势。 滋啦 刚一露头,便被四面八方的浩荡军气和阳气烘炉笼罩,不仅感到手脚像是戴上了镣铐,还时刻都承受着阳气炙烤。 刚刚鼓起的勇气再次被谨慎取代。 没有下来,一个折身又飞了回去,只用更强的天人合一放冷箭。 甚至在心里天人交战,要不要放弃自己的手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澄见他还在退缩,也是服了此人的稳健,决定加上最后一把火。 抬头冷笑道: “天草四郎,才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你的【鬼号】不会留下给俞龙戚虎当纪念品了吧? 仔细想想,你当时像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东西.撞到了你的头?” 听到他突然揭穿了天草四郎当初不为人知,也最难以启齿的惨败内幕,战场上的那些切支丹倭寇一片大哗: “首领独战俞龙戚虎还能全身而退的战绩都是骗人的?” “被人家打的只剩了【神号】?这不就是差点连上三品的境界都保不住了吗?” 倭寇心里靠着天草四郎自吹自擂才支撑起来的士气当场崩溃,许多武士第一时间指挥自己的战船调头就跑。 追随这样的主公已经没有任何前途,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天草四郎被王澄当众撕开伤疤,那一根理性的神经彻底崩断: “当时挡住我逃生去路的是你?! 啊啊啊,狗贼,拿命来!” 终于怒吼着直扑王澄,擒贼擒王,要让这个可恨程度还要在俞龙戚虎之上的罪魁祸首付出血的代价。 “来的好!” 王澄不慌不忙地从钱眼里拔出【五帝金钱剑】,双手持剑竖在面前,双眸猛地化作两只恐怖的方形钱眼。 背后剑光一闪,一线百丈剑痕化作横亘在天地之间的通天之门。 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膨胀着撑开那一条细细的门缝。 最后,在战场内外所有人骇然的目光注视下,一只只外金内黑,仿佛深不见底的方形钱眼猛地睁开,瞬间挤满了那扇大门。 “金钱剑气,斩!” 王澄暴喝一声,将手中的五帝金钱剑朝着天草四郎狠狠刺出。 咻!咻!咻!咻!咻! 那些钱眼中顿时绽放无穷金光,一枚枚金灿灿的香火法钱燃烧殆尽,被转化成锋锐无匹的金钱剑气冲天而起。 在半空化作无穷灿烂金线,陡然照亮了这一夜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本章完) 第330章 招揽,倭国国主,蓬莱海图(月底求 第330章 招揽,倭国国主,蓬莱海图(月底求票) 【金钱剑气】:“能将每一枚香火法钱都转化为一道锋锐的金钱剑气。 在奇货可居中,无论一人货值几何,只要舍得消耗两倍香火法钱或其他值钱的世俗财物,必能破之!” 当初王澄实力还弱小的时候,要借锁龙井克制四品巅峰的韩武圭,足足了12万香火法钱将之镇压。 如今这一剑耗光了这段时间他和招财童子从瀛洲战场上捡来的近三十万香火法钱,还有几块打造【至尊宝冠】剩下的电解铝边角料。 这专门准备许久的剑气“基金”当场爆仓。 远胜万剑归宗,只能用通天彻地来形容的金色剑气长河也将天草四郎瞬间淹没。 “啊——!!!” 半空中的“天使”被万剑穿心,夹杂着香火味的鲜血洒落长空。 但不愧是上三品在世鬼神。 身上还有一层层提前准备好的阴阳道替身纸人、新大陆巫毒教巫毒娃娃、南洋的小鬼佛牌接连炸开,不断替他承受过量的伤害。 天使则扇动翅膀硬生生顶着剑气奋力飞向边界。 每一件护身之物崩溃,都让他更接近一点剑气长河的边界。 而在他身上缠着的【裹尸布】也再次亮起光芒,只要离开剑气长河就立刻抛弃肉身再次复生。 至于这次会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他已经全都顾不得了。 这位在世鬼神实在是过于谨慎,逃命以来的这段时间,明显是把所有精力都在了如何保命上。 但是这些努力都变成了无用功。 王澄亲眼见过零级圣遗物裹尸布的碎片,自然从一开始就防着他这一手。 “阿绡姐姐!” 身后立刻闪出一人,正是龙女娘娘的人身采珠女阿绡。 她的晋升科仪“慧眼识珠”一直绑定在王澄身上。 前段时间,王澄自己晋升四品,他的未婚妻宴云绡也晋升四品,又造出天工宝船,势力暴涨一圈,这具人身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实现晋升闭环。 她拥有灵应【阴变】,龙身的所有绝活术法都可以随时共享。 在对马海峡打完后,就立刻借着能标定三个信标随意传送的【达伽马罗盘】,赶到了北方的濑户内海战场。 担任“舵手”接管了【共骇群龙】,携带着浩大龙影腾身而起。 啪! 就在天草四郎即将逃出剑气长河,又一次溜之大吉的时候,被阿绡给一巴掌重新拍进了最深处。 也断绝了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不——!” 这位三品【阴阳师】当场便被万剑分尸,连带肉身和鬼神法相全都炸成了漫天血雾。 哗啦啦. 战场上空下起一场金色的血雨。 同时,黑夜悄然过去,太阳渐渐升起。 天空中竟有三颗明亮的太阳一字排开,形成了“三幻日”的奇景。 共同将第一缕阳光射到了那一个持剑而立,渊渟岳峙的高大身影身上。 所有本方、敌方、中立方的围观者无不为之失声。 以四品逆斩在世鬼神,战绩可查! 没有人怀疑,取代靖王爷王锃的新一代“东海王”已然诞生,浩渺东海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而且比他的父亲还要凶顽! 远在本岛平安京,京都御所。 称不上多么雄伟的宫殿里,摆放着一面看起来十分有历史感的青铜宝镜,镜面中映照出了濑户内海中的战况。 现任倭国国王倭主正町,和他的亲妹妹兼王后普光女王,脸上表情跟其他人都一样,口中喃喃道: “了不得,此子当真是成势了。” 武家有天下五剑:三日月宗近、数珠丸恒次、童子切安纲、大典太光世和鬼丸国纲。 都是武家从公家手中篡夺权力后,保证自身统治力的凭证。 执掌天下五剑之一,就能得到瀛洲王气认可,获得武家的一部分天命,有资格争夺“天下人”的宝座。 而公家手里也有【汉委奴国王金印】和三神器天丛云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掌控宗教神权。 两人面前的镜子便是能照遍瀛洲的八咫镜。 他们看到的战场细节比所有大名都更清楚,也更明白王澄的实力和潜力。 倭主正町站起来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 “普光,你觉得朕这次能利用那个靖海王拿回属于朕的权力吗?” 普光优雅跪坐: “不管是否能成功,我们历代王室一直都在尝试,从来没有放弃不是吗? 成功就能得到整个瀛洲的权力,还有永生不死的秘密,甚至能解决王室子嗣延续困难的问题。 失败也不过就是换一个旁支做国主,武家难道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王室早几百年就已大权旁落,“关白”、“征夷大将军”这两个来自神州的名号成了压在王室头顶的大山。 近千年之前,国家大事要先告知藤原家的“关白”再奏明天子,而“关白”的唐名叫做:博陆。 西汉时废立皇帝的外戚霍光爵位就是博陆候。 瀛洲政治从这个时候开始陷入怪圈,进入虚君制时代,倭国国主号称万世一系,实际就是长期给权臣当傀儡。 等到以武家政权称雄的幕府成立后。 因为汉朝的征西将军冯异被誉为大树将军,幕府将军故以“大树”为名,也有将军、公方、大树、大树公、御所等称呼。 整个瀛洲的政治传统也变成以臣治君层层分治,倭式套娃。 但是王室一家始终都没有放弃拿回自己的权力。 从他们的祖先后醍醐倭主时期就坚决不甘心做傀儡,发动倒幕运动,在武士如足利尊氏、新田义贞的帮助下,最终推翻了镰仓幕府。 后醍醐试图恢复中央集权的律令制。 然后他就被足利尊氏随手推翻。 “朕朕朕狗脚朕!” “陛下何故谋反?” 这些在神州发生过的典故就是给倭王准备的,放在他们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等到足利氏亲自建立了室町幕府,王室不得不再次蛰伏。 到了倭主正町这一代,王室经济困窘,实际政治影响力十分微弱。 四年前继位后因财政困难,仪式都延迟了三年,到去年依靠掌握着石见银山的毛利元就资助才完成即位仪式。 万幸,战国时代来了。 王室觉得自己又行了。 到现在倭主正町常常会为有实力的大名授予“左马头”、“管领”等虚职,以换取经济援助。 他们相信夺回权力的尝试只要一直持续下去,早晚都会成功。 倭主正町沉思中,下意识看向书架上最爱读的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脸上悠然神往: “对方多少人? 霍去病:区区十万。 我们多少人? 霍去病:足足八百! 八百就八百,封狼居胥。” 移开目光,深深叹气: “朕太缺一个替朕扫清宇内的霍去病了。” 之前其实他更看好天草四郎。 此人虽然接受了圣十字教会的信仰,摒弃了瀛洲的法统,但他愿意既然跟那些大名对抗,就给了王室机会。 “正所谓:宁予友邦,不予家奴。 王室完全可以让泰西雇佣兵帮他恢复王统,或者聘请西洋人担任大臣实行国家改革。 外国人好啊!在国内没有根基,想实行权力只能依靠他,想要拿下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如今有王澄这个三官法统,外国人,还比天草四郎实力更强,一下子就戳中了倭主正町的痒处。 “可是朕能用什么打动他呢?” 普光轻笑: “您忘了,我们王室有那位大秦方士徐福的血脉,手中可是还有两件至宝。” 前者眼睛一亮。 他们手中除了三神器,确实还有两件徐福留下的至宝。 一件是始皇帝给徐福寻访仙药的诏书,能打开山海咒禁; 另一件就是徐福去探索墙外世界留下的航海图——蓬莱仙岛! (本章完) 第331章 昆仑秦刻石,五脏归真丹 第331章 昆仑秦刻石,五脏归真丹 三颗太阳一点点升起,洒落金色阳光。 从刚刚结束了一场浴血大战的瀛洲濑户内海开始,一直照亮了玉京皇城御道上的汉白玉云龙陛阶石。 时间也在此时悄然来到了一品丹鼎道士绍治皇帝炼制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所需七七四十九日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西苑便大开宫门,迎来了这玉京城中的许多达官贵人。 有资格前来观礼,见证这重要时刻的无不是老牌勋贵或天子近臣。 其中身份最贵重的,自然便是绍治皇帝仅有的两位皇子。 以内阁次辅徐少湖为主支持的三皇子裕王韩载坖,看起来明显有些无精打采。 他是一位五品【神机道士】,身后跟着天工法脉历史上最强的七十二天工密宝之一【风伯】(249章)。 看起来像是一只人形大鸟,跟活物没什么区别,只有在关节和部分裸露的肌肤处有着机关齿轮的痕迹,证明它人造之物的身份。 只可惜这威武神秘的天工密宝,映衬得裕王越发没有英武之气,反而带着几分清瘦和怯懦,眉心中的郁色几乎难以掩饰。 这也实在是怪不得他,本来他作为庶长子,上位太子的呼声最高,也被大多数朝臣视作储君。 但随着弟弟入宫尽孝,还有龟山书社的刺杀案件接连发生,他本来就不稳固的地位也变得越发岌岌可危。 到时若在夺位之战里输给了弟弟,失去的不仅是地位,恐怕连命都得搭进去。 天下没有60年之太子,也没有去位后还能活到终老之太子。 “唉,如今皇弟马上就要领先父皇一步登仙了。 据父皇所说纵使仙药效果再差,也能至少延寿一甲子,精力旺盛,百病不生,子孙绵延更是不在话下。 配合墙外传入的性命双修之法,开启命功修行,有望直指大道,将来越活越年轻。 孤又如何去争? 看样子孤在屏风后面偷偷写下的那一千八百九十二件事,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去干了。” 心事重重的裕王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意气风发的弟弟四皇子景王韩载圳。 跟自己一样都是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脸色却明显有些发白,貌似真的在那场刺杀中伤了根基一直没好。 此时,正被一群严党骨干以及莺莺燕燕的家眷、子女簇拥在中央,仿佛是全世界的中心,身上的光辉让裕王感觉有些刺眼。 听宫人说,严阁老偶感风寒一大早就派人前来告假,那位今年四十有八,刚好比自己和皇弟大了两轮的小阁老严东楼走在他身边嘘寒问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裕王觉得两个人明明哪里都不像,却偏偏全都走出了此间主人的豪横气势,心头更加发堵。 “皇兄,早啊。” 看到他时,景王只是十分敷衍地拱拱手,便带着自己的支持者去往了一边的偏殿等待开炉。 其他来观礼的权贵们也渐渐分流,平日关系不错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严东楼口中点评的那十七家大富豪里面,一众京城的权贵们也大多都在受邀之列。 黔国公、土司安宣慰在京城的族人代表、太监黄锦、成国公、魏国公、白鳞卫陆家等等。 只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下,所有人都觉得这些人里面一定还藏着龟山余孽。 甚至发散思维想一想,除了这17家大富豪之外,难道就没有反贼了吗?那肯定还有啊! 受他们影响,人人自危,看谁都像是刺客。 裕王敏锐注意到了气氛不对,看着严东楼那个矮胖瞎眼还瘸了一条腿的可笑背影,冷哼一声: “此贼唯恐天下不乱,竟将徐师父也名列十七家富豪名单。 更可笑的是,这种一眼假的妄言竟真能惹得人心惶惶。 即便王本固、游震得、张子维等人都跟清流走的近,但他们犯法又关徐师父何事? 徐师父两袖清风,又怎么可能会是龟山中人?一定是此贼故意污蔑!” 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正是内阁次辅徐少湖。 听到裕王的话他欣慰一笑: “有殿下这一番话,老臣就知足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由他去说便是。老臣相信陛下自有慧眼,能辨忠奸。” 只是说完之后,下意识又摸了摸胸口那一张片刻都不敢离身的李绅手稿唐诗《悯农》。 其实历史的真相不重要,人心愿力的反馈才重要。 毕竟所谓“史家秉笔直书一字不改”只是理想状态,二十一史几成是真几成是假谁也不知道。 当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所知是真正的历史时,那件符应镇物就会真的变成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只要有这张诗稿在身,所有人看到徐少湖时看到的都只是一位两袖清风,满身傲骨的清流领袖。 根本看不到松江府那24万亩上等良田。 什么“徐家汇”更是无稽之谈! 就算有受害者当面指认他是一个大贪官,也没有人会相信。 而在严党眼中,清流这伙人不管有没有嫌疑,在这场最高权力的角逐中都已经输定了,个个都已弹冠相庆,好不得意。 进入偏殿,跟王澄关系不错的严党核心骨干之一罗文龙抬手展开一卷《清明上河图》。 这位【画师】已然靠着当初立下的功勋,得汉始皇帝王神炁倾斜,悄然踏入四品之境。 加上手中这一张画道至宝,一手绝活神乎其技,顷刻打开了一方画师专属的“山水洞天”,毫不逊色那“书中世界”。 大殿之中瞬间充满了汴河两岸的大好春光。 罗文龙选取了河边某处清净的阁楼,请严党骨干们纷纷入座等候。 皇帝以前也常常给大臣们赐丹,每每有得意之作时也会在开炉的时候让他们观礼,大家都早有经验。 皇帝只说今日成丹,从清早到午夜都有可能。 让他们这帮养尊处优的权贵,一直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干等着可熬不住。 “殿下,各位大人、夫人请用茶点。” 罗文龙那位娇妻王翠翘,带着一群画中侍女像彩云一般袅袅飘来,丰盛的茶点很快便摆满了两张桌子。 男人一桌,家眷一桌。 当初王翠翘在王澄帮助下摆脱了仙渣躯壳,也摆脱了让她麻烦不断的【官星桃格】,以画中精灵的身份重获新生。 这段时日倒是跟罗文龙举案齐眉,难得过了一段安宁日子。 而且看看这满座高朋,跟丈夫一样都觉得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严党这条大船即将跟着景王一起上岸。 有这大靠山在身后,以后应该能平平安安过日子了。 当初那位靖海王特地保留了画作《天堑通途》中的一副,给我们留了一条逃去东海国的退路(140章),现在看样子应该是用不上了。 我漂泊半生阅人无数,那位王爷是个难得的好人,等到景王上位一定得让文龙多替他美言几句。” 随后又跟丈夫罗文龙一起,以茶代酒敬了此间地位最高的景王和小阁老一杯。 今日终究是观礼开炉,不是什么酒席宴会,敢在仁寿宫里喝酒吃肉,得先问问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夫妻两个下拜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严东楼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嗤笑: ‘想过安稳日子?上了我的船又哪容你后退一步。 若是今日之事顺利倒也罢了,若是稍有差池,你们的好日子可就没头了。’ 罗文龙是严东楼的幕僚兼心腹,更是在他的举荐下才能官至中书舍人。 即使是罗文龙自认为比严阁老都要了解他,却也依旧探不到他的底,高山仰止之下,自然格外恭敬。 知他对自己和王翠翘的事情一直不支持,虽然从来没有明说过: “一个被商人和海盗头子玩剩下的艺伎,你都当个宝贝似的娶到家里,你罗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但心里就是这个意思。 如今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已经算是给面子了,敬完茶便拉着爱妻坐到了一边。 抬头看向对面已经封闭许久的丹房。 “咦?我有些时日没有来仁寿宫,这里怎么多了一座假山,上面还有字,是秦篆?” 罗家是制墨世家,书画俱佳,秦篆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看到刻石的第一时间就把上面的字给念了出来: “皇帝使五大夫臣□將方□采乐□陯翳以卅七年三月己卯车到此翳□前□可□百五十里。” 意思很直白,是秦始皇派五大夫翳率方技等去昆仑采药,翳乘坐卅七年三月己卯日的车到这里,翳计算来程约250里。 被他一提醒,其他人也纷纷抬头看过去,看到就在丹房的西面伫立着一大块完整切削下来的山石。 而且发现上面宝光湛湛,赫然是一件一州之宝级的符应镇物,不由议论纷纷。 “这是何物?” 还是这段时间虽然没能进几次丹房帮忙,却一直住在宫里的五品【丹鼎道士】景王韩载圳开口为他们解惑: “这是一州之宝【昆仑秦刻石】。 据说是不久前才从昆仑山带回,始皇帝曾经派人寻找不死仙药的证据。 那位始皇帝虽然横扫六国,气吞天下,晋升一品职官,但终究难敌岁月无情,晚年不得不派出众多方士为他寻找不死仙药。 最著名的一位便是那带着三千童男女出海的徐福。 据说也正是此人第一个发现了沧溟大洋中的异常。 这件刻石也是当时寻药的痕迹之一,承载着一部分历代帝王寻求长生的祈愿。 只要触碰此石,就能辨识、定位仙药,若在此石周围250步范围内种药炼药,药效还能平添两成。” 韩载圳说到这里时,即便炉中那颗仙丹就是为他炼的,也忍不住流出一丝神往: “记载天下隐秘的《山海经》早已失传。 但【昆仑秦刻石】是始皇帝寻找仙药的陆地最西端,如果再能得到始皇帝命徐福去海上寻药的诏书,锚定最东端。 必能借着历朝历代社稷主寻找不死药的强烈祈愿,得到一件囊括天下山海的《仙药宝图》。 甚至还能在山海咒禁内外来去自如,借一代代前人故智探索长生之谜。 到时我等自有享用不尽的不死仙药,只借外丹法不去辛苦修行也能长生久视。 孤也能.跟着父皇还有诸位一起建立一方万代不绝的大昭仙朝,永生不死,永享富贵,岂不快哉?” 千古艰难惟一死,莫说是皇帝人人都想求长生不死,试问世间谁人又能例外? 除了深受仙药所害,知道其中凶险的罗文龙、王翠翘夫妇不为所动之外。 其他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都目光热切,恨不得马上组织船队出海寻药,顺便寻找那一道始皇帝诏书。 众人热情讨论着长生不死之道,直到太阳渐渐偏西。 其中境界最高,已有上三品境界的严东楼突然抬头看向丹房,独眼一亮: “成了!” (本章完) 第332章 皇帝轮流做,王戴白帽子(月底求月 第332章 皇帝轮流做,王戴白帽子(月底求月票) 随着一声清越的磬响传入耳中。 所有人都走出休息的偏殿,一起聚集到了丹房门前。 又被值守于此的陆云尘和白鳞卫挡在七步之外。 门还没有打开,所有人就已经闻到了陡然浓郁起来的醉人药香。 只是轻轻嗅上一口,都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那些因年老、疾病、陈年旧伤带来的虚弱和痛楚也大大缓解。 人人眼中都忍不住绽放异彩。 “仙药!绝对是仙药!跟以前皇帝让咱们试吃的那些铅汞丹丸截然不同。” “这次是真的炼成了!” 众人惊呼之时,丹房上方又有青红二色的云气结成龙虎之形,发出骇人心魄的龙吟虎啸之声,然后龙虎交媾猛然一起冲入丹房之中。 轰! 道炁奔涌瞬间冲开了被符箓封闭的丹房大门。 众人看到渺渺仙雾中,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绍治皇帝守在微微震颤的丹炉前,手中切换印决调和龙虎阴阳之炁。 突然朝他们命令道: “诸位臣工,各自书写一篇祈丹青词助朕一臂之力。” “臣,遵旨!” 前来观礼的大臣们早有准备。 每次宫中举行科仪,绍治皇帝都会命令多位词臣:内阁大学士、翰林学士等等各自撰写青词。 然后挑选最文采斐然、最契合心意的一篇焚烧上表。 都知道这是必备项目。 纷纷取过宫人奉上的纸笔,顷刻之间便一挥而就,很快几十份青词就被摆在了丹房前的条案上。 各自与此间复杂的天地气机共鸣。 不一会其中一份青词便在激荡的气机中脱颖而出,无风自动,缓缓浮起。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外地看向了严党中的一个丑陋人影。 “又是他。” “这严党奸贼惯会揣测上意。” 短脖子,白胖身材,瞎了只眼还瘸条腿,跟他爹高大威猛的形象完全不搭。 可以说他丑,却又不得不惊叹于此人的“鬼才”。 小声议论纷纷: “听说此人不仅记忆力惊人,从小便过目不忘,学问也扎实得吓人,尤其擅长典章制度和经济事务这类实务。 精力旺盛不说,为人还特别机灵,最拿手的就是揣摩圣心。” “皇帝平时最爱看书,遇到不懂的就写纸条让内阁解释。 首辅、次辅也常常看不懂,但这严东楼却能立马就给出答案,甚至知道是在哪本书的第几页第几行。 一点也不像是连科举都没考过的权二代,反而像是个饱读诗书老于世故的老狐狸。” 虽然不是科举入仕,但十分得绍治皇帝看重,以至于得了票拟之权,有了小阁老的位份。 从此燮理阴阳,年不过四十八岁,便已经是上三品的【理学儒士】。 修的虽不是碧血丹青气、也不是浩然正气,只是最普通的翰墨书香气,也已经非同小可。 尤其擅长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更是觉醒雷部神通【上奏九重】。 书写青词,便可直上九重天阙招引道炁和天兵神将显化。 呼——! 严东楼写的《青词·祈丹篇》在火中迅速焚化,朗朗诵读之声也一起升上高天。 “伏以道裔,诚惶诚恐,顿首顿首,再拜上言于高上神霄,九宸上帝,三官至尊玉几下 今陛下:秉神圣之姿,绍承大统;怀冲虚之志,精研玄元。 法天地以立极,躬蹈璇坛;合日月以修持,心斋玉阙。 九转之炉火常炽,夙夜匪懈;八琅之云璈时鸣,鬼神为钦.” 青词引动清凌凌的九天道炁奔流而下落入炉中,炉中躁动一收,龙虎交媾,化生丹丸。 “给朕凝丹,敕!” 皇帝手中印决变化,丹房门户重新关闭。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手里拖着一只金色承露盘,大袖飘飘走了出来。 这承露盘又称【金铜仙人承露盘】,是汉武帝为承接甘露所铸的铜制器具。 早在绍治皇帝还没有入继大统的时候,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具体的效用外人谁也不知道,只知道皇帝这此盘宝贝至极,谁也不能碰上一下。 众臣和托福沾了一分仙气的家眷们,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承露盘和盘中那一颗灵光湛湛的红色丹药上移开目光。 连忙下拜: “拜见陛下。” “拜见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万寿帝君。” 绍治皇帝满面春风,对众臣颔首道: “免礼,都起来吧。” 然后目露期待地看向人群中脸色苍白的景王韩载圳: “皇儿,成仙之机近在眼前,还不过来服丹?” 景王连忙上前,双手颤抖着接过皇帝赐下的【五脏归真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它像活人的五脏一样微微跳动,放到嘴边还不等吞咽便自己滑入腹中。 心脏顿时开始剧烈跳动,全身血液仿佛沸腾,苍白的脸上一瞬间就有了血色。 “皇儿,快快炼化。” 景王闻言连忙当众盘膝在地,用从墙外传来的修行之法吸收药力,踏足命功修行之道。 “.紫府非虚境,乃血海浮沉之宫。心君非神明,乃赤龙盘踞之渊入我门来必以三十六种不死仙药为引” 刚开始第一关炼精时,性、命两条路线基本一样,都是修庐舍,点心灯。 一口气升到中三品时才出现差别,在命功修行中这一关不叫“练气”,而叫做“守尸”。 景王全身的皮膜像水一样波动了一下。 然后是血肉、骨骼、经络、内脏.像是全都活了一样微微蠕动。 性命双修之所以被追捧,便是两者存在天然的阴阳契合。 高达五品境界的性功对肉体的驾驭力非同凡响,皮肉筋骨全都被景王一关关不断勘破。 哗啦啦. 到最后血液中都传来大江奔涌之声,头顶升起一条热气腾腾的气血狼烟,显然是将命功炼入了骨髓。 “妙,妙,妙!” 社稷主眼中闪烁幽光,洞照这个儿子的修行过程,通过望气,观看他那越来越旺盛的福、禄、寿三火。 心中念头翻涌: “历朝历代一直执行海禁,皇帝却始终都没有完全对仙药的追求。 王朝秘库里有历代皇帝追求长生时留下的秘稿,虽然零零散散不成体系,但两千年下来也能窥探到一鳞半爪。 据说先秦三官盟威建立之前,这世间还存在仙道。 能木蠹生虫,羽化为蝶,让肉体像蝴蝶破茧一样实现生命本质的蜕变与升华,故而又叫【羽化仙】,最高跟神道一样可修到一品仙箓。 据说有寿八百岁的陆地神仙。” “但在那场秦汉之交的天地大变中,人间的规则被改变,六天故气被驱逐,三官正气开始统治人间。 从此专门走神道,强如秦皇汉武,极限同样不过就是一品。 只有墙外的沧溟大洋深处还保留着一部分上古遗风。 但那里也是一切变故和邪祟诞生的源头,危险重重,一个搞不好神州都有倾覆之危。 两千年以来都神秘莫测,每一次探索后,王朝留下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只要一个体系还能正常运行,就不要尝试去干涉它。’ 今日朕终于得以一窥仙道命功修行之妙。 这功法和仙药的搭配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修到相当于六品的守尸第一境便可当场延寿一甲子。 妙哉!妙哉啊!” 外围所有人也都死死注视着试药的景王,想要从他身上的气机变化中一窥长生之妙。 直到月朗星稀,景王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站起身来,浑身骨节噼啪作响,短短几个时辰竟然长高了一头,浑身都散发着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霸气。 众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期待着历史性的那一刻,社稷神器将迎来最终的归属。 然而,不等绍治皇帝开口,景王便朝着他一拜: “父皇,从此仙朝延续,太子多余矣! 有仙药相助,皇帝一做便是千秋万代。 故而儿臣现在就想要再向父皇求取一物。” 说着便在众臣骇然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一顶白色的僧帽戴到了自己头上,大笑道: “请父皇赴死!” (本章完) 第333章 姚广孝套装:天家内务,与你无关 第333章 姚广孝套装:天家内务,与你无关 众臣看到景王一改服药之前的纯孝和谦恭,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弑父,无不大惊失色。 “景王殿下疯了!” “悖逆狂徒,还不跪下请求陛下宽恕?” “这这一定是仙药有毒,疯毒入脑,得了癔症!太医,快传太医入宫!” 在场众人中,无论是支持景王的严党、反对他的清流,还是中立的普通勋贵,此时都忍不住勃然变色,现场顿时乱做一团。 就算是罗文龙这种巴不得他能立刻上位登基的严党骨干,最多也不过是希望他能依照法统继承大宝,而不是弑杀皇帝篡位自立。 这中间的风险可谓天差地别! 要是输了,可是全家都要掉脑袋的啊。 “左右,拿下他!” 负责护卫仁寿宫的白鳞卫反应最快,早就得到王澄示警小心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陆云尘立刻拔剑怒喝。 “遵令!” 有两位跟景王表面上同级的五品职官身化残影飞射到他的面前,就要强行把他给控制起来。 本以为纵使对方吃了仙药,初步修成命功,但以二对一,打一个不擅长斗法的丹鼎道士必定能手到擒来。 未曾想,他们的手才刚刚抓到景王的身上,就见他面露哂笑。 肩膀一晃身体膨胀了一半,大筋和肌肉绷紧,宛若皮肤下游动的黑龙。 反过来像是抓小鸡仔一样轻轻松松抓住了他们的脖子,朝着中间用力一撞。 嘭! 红的、白的当场炸了一地。 没有俏的异术绝活,只有简单到极致的血腥暴力。 “啊——!” 在场养尊处优的贵人们谁又见过这种惨烈的场面? 尤其是外围的家眷中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眼睛一翻,身体便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此时景王展现出来的这份力量又何止是中三品? 分明就是上三品在世鬼神级的强大统治力! 看到还有其他被社稷主控制的白鳞卫力士、校尉,还要继续悍不畏死地冲过来,他轻蔑的笑了笑: “退下!” 头上那顶白帽子跟着他的呼喝微微一闪,对面包括陆云尘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好像是面对口含天宪的社稷主。 身体比意识更快服从命令,乖乖退到一边,露出了后面的绍治皇帝。 后者直面这狂徒,也得以清楚看到那顶僧帽正面绣的不是常见的“卍”字,而是一个“白”字,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惊疑之色: “这僧帽好像是.姚广孝送给成祖皇帝的白帽子? 可这帽子不是在绍治二十六年十一月初一,大高玄殿斋醮失火时,连同方皇后一起被焚毁了吗? 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那时你才十岁。” 大昭的读书人很多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顶帽子,对它的名字却如雷贯耳。 因为“王”加“白”正是一个“皇”字,对王朝内的藩王来说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强大威能。 来自那位生不逢时,没能赶上云蒙乱世,却立志要干一件大事的道衍和尚姚广孝。 大昭王朝没有了朱老四,他就去辅佐韩老四,依旧送给了老四一顶白帽子,为这位藩王加冕为皇帝。 最后便成就了这符应镇物【成祖白帽子】。 只是能力严重偏科,只会针对韩家宗室,能让藩王在面对社稷主时免疫对方的权威,在位格上与之分庭抗礼。 对其他王朝的其他人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一顶白色的破帽子。 原本一直严密封锁在大高玄殿的秘库里,作为他们老四一脉的权力象征,今日却成了另一位藩王跳反的帮凶。 景王对绍治皇帝脸上的表情十分满意。 “你在位四十年,大大小小火患十几次,你又岂能分清哪些是故意,哪些又是不小心?哪些是龟山书社放的,哪些又是我放的? 这顶放在秘库吃灰的白帽子落到本王的手中,才不至明珠投暗。” 摊开手臂,飞速攀升的道行在横亘玉京城的汉始皇帝王神炁中搅动巨大的漩涡。 头顶道炁汹涌,勾勒出了另一座九重宫阙的模样,青、红、白三日高悬,绽放出万丈神光。 炽热的阳光和佛光一圈圈荡开,将原本属于社稷主的【天规地矩】都给硬生生挤开了一半。 竟在这作为社稷主核心道场的玉京城中与之分庭抗礼。 显然他依靠的不只是一顶白帽子,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大概是一直当儿子憋的太狠,景王万分享受周围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有些话痨。 一边大步走向社稷主一边大笑: “本王没想到,【五脏归真丹】这仙药效果如此之好,不仅为本王延寿超过一甲子,还让这具身体完美承受住了本王所有化身的力量。 果然是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当日龟山书社入京刺杀,你将民心怨怼分予本王一半,今日便借着这颗仙丹,再将皇位也分予本王一半!” 绍治皇帝衣袖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直视着这个往日里最像自己,自己也最疼爱,如今却无比陌生的儿子。 还有对方显化出来的青、红、白三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脸色一点点从意外变得冰冷: “你不是朕的皇儿载圳!你到底是什么人? 又是从哪里偷学的白莲大法?龟山书社三个刺客满门诛绝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难道你就不怕被诛九” 没等把话说完,突然想起了只被诛杀全家,没能诛灭九族的宗室益王一脉,脸色更加阴沉。 此时他依旧能保持面如平湖,没有怒发冲冠,只是身为一位御极四十年的帝王的本能,实则心中已经怒到了极致。 这些反贼一次次冒犯他的威严,挑战他的底线,仿佛人人都把他视作了一块名叫“亡国之君”的大肥肉,都想上来咬一口。 尤其是此人做事明显比仓促动手的龟山书社更加缜密,必定已经处心积虑布局多年。 韩载圳从小到大都灵肉和谐,连自己这位社稷主都看不出丝毫破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轮回转世! 有高人在自己的卢靖妃受孕的时候,就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法门转生胎中,达到灵肉合一不分彼此的程度。 一想到对方这些年让自己喜爱的所有优点都是装出来的。 从小到大,一直处心积虑谋算自己二十四年,直到今天才暴露出真面目,他就忍不住杀意高炽。 不想再多说,眸中一丝威严深重的金光乍泻: “给朕拿下此獠,细细审问!” 这里终究是他的道场,不管暗地里多少人想杀他,在明面上的实力都是压倒性的天下第一。 绍治皇帝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得了失心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发难,给他提供了当场调集援兵的机会。 哪怕是过了明天突然刺杀,也一定会比现在的成功率高得多。 “护驾!” 负责护卫的【九曲浊河舰】船头儿陆云尘、“总督京营戎政”一品都督刘焘、“协理京营戎政”正二品兵部尚书张鏊刚刚踏前一步。 就立刻被另一件符应镇物挡住。 除了那顶白帽子之外,大步走来的景王又给自己披上了一件老旧的破袈裟。 这次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第二件镇物的效果: “天家内务,与你无关!” 同样是出自本朝成祖皇帝和姚广孝。 老四一脉打老大一脉,从800人开始起兵,对决朝廷50万大军。 要不是大多数人都袖手旁观,老老实实关上家门当墙头草,他们哪有那么容易越打越强? 老大家的傻儿子更是送上神助攻,下达了“毋使朕有杀叔父名”的愚蠢命令。 连本方大将都出工不出力,甚至与对方暗通曲款。 反之,道衍洞察全局,向韩老四提出:“毋下城邑,疾趋京师,京师单弱,势必举。” 主张放弃与南军主力在沿途城池的反复争夺,集中所有兵力,以最快速度绕过敌军重兵集团,直扑防守空虚的京师。 于是,朝廷主力被牵制在外,金陵防御薄弱,兵临城下,胜负立判。 景王披上这件姚广孝的袈裟,整个世界都被分隔。 眼前似乎只剩下他和绍治皇帝两个人,其他人全都成了毫无用处的背景板,不会妨碍他做任何事情。 景王从社稷主身上拿走了一半的权威,自己的实力也渐渐被强化到了极限。 【降三世明王身】修成的鬼神法相从体内溢出,化作一尊巨大的三面菩萨。 一者是老人相,脑后悬挂青阳;一者为中年相,脑后悬挂红阳;一者为青年相,脑后悬挂白阳,居高临下将目光投向社稷主。 社稷主看到那顶白帽子时只是有些意外,看到袈裟时他也只是眉头紧锁。 直到看到这一道白莲教标志性的鬼神法相,感受到自己被夺走了哪一半权柄时,脸色终于变了: “秘卷道书《佛说皇极结果宝卷》上都已经失传的【降三世明王身】?代表白莲教至高的信仰权柄? 你是” 韩家的皇帝与别家不同,既是天子也是教主。 此时白帽子加降三世明王身的组合已然割裂了社稷主的神威,拿着信仰权柄反过来压制了他的世俗权柄。 周围那些大臣也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 下意识看向闽州治某个在宗室内属于禁忌的地方,表情全都有些复杂,还有一些恍然。 已经走到绍治皇帝面前的景王韩载圳,声音突然变得十分苍老: “父皇,不,韩厚熜。 既见教主,为何不拜? 今日这大昭王朝合该正本清源,我这太祖嫡长孙一脉要从你这小宗手中拿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本章完) 第334章 广泽郡王:谁能杀我轰隆!!! 第334章 广泽郡王:谁能杀我.轰隆!!! 身处大昭权力中心的众大臣知道的隐秘远比旁人多得多,即使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此时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你是孝康皇帝一脉留下的广泽郡王韩钦煜? 王府属官和白鳞卫不是说你早就重病卧床多年难以起身理事吗? 你竟然偷偷修成了白莲教主代代传承的【降三世明王身】,还把景王殿下炼成了化身?” 他们打死也想不到一个本应行将就木,连白鳞卫的监视等级都降到最低的老东西,竟然悄无声息地干下了这样一件大事。 回应他们这些质问的,是鬼神法相骤然拍下的一掌。 掌心中掌纹流转虬结成三颗太阳,演化朝阳、烈日、残阳,过去、现在、未来尽在掌握,直面这一击无论如何都决然逃不出祂的掌心。 此为《佛说皇极结果宝卷》上的秘传正法——【轮管天盘】: “世界上过去、现在、未来三佛轮管天盘。 过去者管上元子丑寅卯四个时辰,是三叶金莲为苍天;现在者管中元辰巳午未四个时辰,是五叶金莲为青天; 未来者是弥勒佛,管下元申酉戌亥四个时辰,是九叶金莲为黄天。” 三阳化作三颗慈眉善目的佛头,要将人间万民尽数度化。 “咄!” 绍治皇帝怒吼一声,头顶鬼神法相同样出窍,化作一尊体型堪比仁寿宫的威严帝君。 然后身体一转又展露佛相。 端坐白色莲台,三面八臂,各持降魔杵、宝剑、念珠、令牌等等法器,脑后悬着三道日轮,一轮青阳、一轮白阳、一轮红阳。 绍治皇帝是在当上皇帝之后才晋升的上三品,故而神号是至尊至贵的【天子】,鬼号则是【明王】,两者一者赏一者罚。 一尊来自白莲教法脉的鬼号明王也是他最强的战斗形态。 上次在龟山书社刺杀时便以一敌三大杀四方。 此时便以一模一样的【轮管天盘】迎上了广泽郡王的这一掌。 嘭! 滚滚道炁沸腾,炎阳横空照透夜空,整个天空都在清晨、正午、傍晚之间飞速切换,置身玉京城好像一瞬间就经历了春夏秋冬。 覆盖在余波中的仁寿宫座钟指针也在飞速旋转。 距离两大鬼神法相最近的几个凡人太监十分神奇地没有被震死,但当他们抬起手臂时,却骇然看到了松弛的皮肤、点点的老人斑。 张嘴惊叫,牙齿竟也都松动脱落,短短一瞬间竟已老的不成样子。 绍治皇帝的明王法相也跟着后退两步,被包裹在法相中的肉身脸色发白,一缕发丝也肉眼可见的化作了雪白。 赫然处在了下风。 身为【万住菩萨】占据白莲法脉制高点的广泽郡王得势不饶人,又是继续一掌拍来: “足足二十四年,你知道本王是怎么过来的吗? 本王本想安安稳稳从你手中接过皇位,可你为什么这么能活? 找遍大昭历代皇帝没人比你在位时间更长,你实在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本王不得不算定一切,学会白莲教的所有秘传正法,了解你的所有底牌,清楚你的所有习惯.一切的准备都只是为了杀你一人! 绍治,让我费尽心思清理门户,你应该感到荣幸。” 广泽郡王就差直接嘲讽龟山书社干活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他不仅修成了克制白莲教一切法门的降三世明王身,还凑齐了天班的佛、道、儒三大职官法位。 这可比陆云尘凑天、地、水谨慎得多,也高明得多。 理论上,他是大昭王朝韩氏大宗的真正族长,是王朝体系中地位最尊贵的几人之一,自然可以满足所有天班法位的就职前置。 而且这三阳化身,一个七十二岁、一个四十八岁、一个二十四岁,各自契合【二十四节律】,今年便是他一生中实力最强的时候。 更妙的是,老天都在眷顾他。 如果年纪最大的本体老死,另外两个化身也会跟着一起死去,而不是以他们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人生七十古来稀,自古又有多少人能活到七十二岁? 万幸,一系列机缘巧合让广泽郡王恰好在这一年得到了不死仙丹的试药机会,他拼死也要试一试。 最终成功了。 年纪最小的白阳化身韩载圳将本身既定命数之外的福、禄、寿三火借给了青阳化身,让苟延残喘的广泽郡王韩钦煜可以继续活下去,甚至有可能永远活下去。 如此便能永远维持住【降三世明王身】的力量。 即使摘了白帽子,不借助一半的皇帝位格,三大化身合一,本身也能达到二品之境。 看到社稷主发白的脸色,暴喝一声:“龙华法会,三阳劫变!死——!” 头顶的气象再变,法相之后升起一棵蜿蜒如龙的巨大龙华树,垂落辉煌法光笼罩了整个仁寿宫和小半西苑。 这显然不再是四品职官的法庙坛城,而是这一位二品在世鬼神的两仪法界——【龙华法会,三阳劫变】。 自身法界之内的基本规则都由在世鬼神依据自身的权柄制定,每一座融合了鬼号、神号双重力量的两仪法界都独一无二。 而广泽王恰恰掌握着白莲法脉至高道统,强行篡夺了绍治皇帝这位在世明王手中的宗教权力。 法界中传出无数信徒狂热的呐喊声: “三阳回涅生弥勒,两元渡厄起刀兵。” “龙华法会,三阳劫变!” “改天换地,救度群氓!” 反过来将绍治皇帝的一身白莲大法压制到了极限。 广泽郡王秉承匠人精神,用一生时间都只干一件事,所有谋划都为了今天,放到瀛洲那就是“杀皇帝仙人”。 算定一切,无往不利。 而且一个吃了不死药,一个没有吃,用威力最强的【轮管天盘】不断对轰,就算受到的伤害一样,绍治皇帝也吃了大亏。 五十多岁的年纪,已然须发皆白,腰背佝偻,皮肤暗淡无光。 照这样下去,即使没有死在对方手上,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得自动活活老死。 就像当年老四反杀大侄子时,大多数人都袖手旁观一样。 此时,众臣得知了这是大宗和小宗的权力之争,加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效果,本就人心离散,袈裟效果更佳。 就连最嫡系的人马都提不起心气帮忙。 没人注意到,绍治皇帝瞥了陆云尘一眼,已经有些浑浊的眸底微微一闪,摸了摸袖子里那一只宝贝无比的汉武帝【金铜仙人承露盘】。 忍了忍没有拿出来,又将目光看向现场的每一个人,悄悄分辨着什么。 广泽郡王韩钦煜眼看胜券在握,激动到脸上似哭似笑。 这些年他心中积攒了太多的愤懑难以纾解,甚至为了大业,只能躺在床上听鳌君和自家嫔妃的床戏,他的憋屈更在三皇子裕王之上: “绍治,你知不知道本王一开始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就动手。 等稳固了命功修为,得到你手中种着‘心’的【康塞普逊号】,再伪造遗诏,趁夜深人静悄悄杀了你岂不是更好? 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七天之前偷偷刺杀了吾儿韩武圭,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夺尽了他的一身蛟龙气! 我家嫡长子孝康皇帝大宗一脉绵延两百年的余气至此而绝啊。 本王好不容易才熬过了这七天。 要是再不动手,我们这一支命外之人的命数和龙气,都快要支持不起大宗嫡脉的正统天命。 但是没关系,等本王,不,是朕成为永生不死的新的社稷主,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朕也一定要将那个逆贼挫骨扬灰!” 远在瀛洲的王澄打了个喷嚏,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不在开炉现场,都能吃到自己的瓜。 还莫名其妙就背上了促成此次刺王杀驾的大黑锅。 轰!轰!轰!轰! 绍治皇帝连连后退,终于被全面克制他的【三阳劫变】打飞出去,身后那座刚刚修复好的仁寿宫轰然崩塌。 整个人也变得鸡皮鹤发,行将就木。 危机关头,满朝文武却全都帮不上任何忙。 只有一人是例外! 别人不知道是谁杀了韩武圭,陆云尘却已经早已猜到。 而且他还知道那位刺客不仅杀了广泽王世子,还在郡王府里留下了一件大礼(311章)。 捏了捏袖子里的那张五雷符。 “这个人情真是欠大了。” 广泽郡王韩钦煜一步步走向绍治皇帝,抬起手掌,猫戏老鼠一般发出戏谑: “在众臣面前直接杀你又如何? 试问这天下之大,谁能救你,谁又能杀我?哈哈哈.” 身后,陆云尘想要出手,却发现在姚广孝袈裟“毋使朕有杀叔父名”的影响下,自己就根本没有办法直接加害这位韩家宗室的正统宗亲。 于是,用尽浑身力气将那一道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作为“遥控开关”使用的五雷符直接丢向了广泽郡王。 “大胆反贼,我陆云尘来杀你!” 韩钦煜对一张连挠痒痒都算不上的雷符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随手抓住,将之一把捏爆。 啪! 众人耳中第一声轻微的爆鸣微不可查。 但是另一个只在广泽郡王耳边响起的惊天爆炸声却紧随而至。 轰隆——!!!! (本章完) 第335章 马甲全掉,严党覆灭(月初求双倍月 第335章 马甲全掉,严党覆灭(月初求双倍月票) 远在闽州治州城的广泽郡王府,月朗星稀。 七天前在世子韩武圭得了“马上风”横死在床榻上之后,许多下人都携带府中的财物溜之大吉。 那些侧妃也被解开了【令妇相思法】,重新恢复了清醒羞愤难言,一个个都逃回了娘家。 只剩下一群皇命在身不得不留守王府的属官和护卫。 他们的态度也十分敷衍,吃过晚饭便聚在一起赌钱、打马吊,连例行的巡视都不做了。 毕竟全王府只剩下一个躺在病床上随时都会咽气的老东西,就他自己还能闹出什么风浪? 故而,无论是这些朝廷派来的王府属官、护卫,还是出窍神游的广泽郡王韩钦煜都没有发现后院主卧门前的异常。 一只装满了烈性紫火药的巨型火药桶,在王澄当初许愿借来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权能掩护下,已经默默埋了七天! 就在玉京城仁寿宫前的鬼神法相随手捏碎了那张五雷符的瞬间。 贴在火药桶上的另一张五雷符跟着猛然亮起。 主卧门前的土地微微一隆,攻击发动前的毁灭性气息瞬间冲破了伪装。 房间里那具苍老的躯壳在致命的威胁下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刚刚才扭过头看向窗外。 “什么东西?” 轰隆——!!! 夹杂着闪耀雷光的炽烈冲击波瞬间便撕碎了布置在这具躯壳身边的阵局、法坛。 后面精心构建的一系列防护也只是坚持了短短一个呼吸。 随后整个小院,连带草树木、泥土砖瓦还有双目圆睁的广泽郡王,就全都一起高高飞上了天。 由神霄道士炼制的紫火药还引动了道炁降临,几条鳞甲俱全的狰狞火龙在烈焰中诞生,反复涤荡席卷了天上的一切。 家具、树木、草、书籍.等一切可燃物都几乎只在呼吸之间就被蒸发一空。 得亏广泽郡王脖子上还系着一枚黑色的玄龟玉符,爆发出一只充满水汽的巨龟虚影稍微抵挡了这惊天动地的一炸。 只是被震得七窍流血,烧掉了四肢、耳朵、烧瞎了眼睛,远远看起来就像是火焰中半截熊熊燃烧的木头。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眉心猛然亮起神光。 本来已经在仁寿宫前三合一的【降三世明王身】瞬间告破。 【万住菩萨】上三品的鬼神法相回归,又瞬间出窍撑开一圈法光,保住了自己最后半截肉身。 白阳化身景王韩载圳刚刚才增长的一甲子寿数,转化成“寿火”疯狂灌输才保住了青阳化身的一条老命。 却依旧忍不住在夜空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朕本已唾手可得的社稷大业啊! 刺客!把火药桶藏在这里的人,一定又是那个刺杀了韩武圭的刺客! 朕誓要将你挫骨扬灰!” 广泽郡王心中又痛又恨,面目全非的脸上面色扭曲,咬牙切齿,在火光明灭的黑夜里宛若恶鬼。 只是无论韩武圭还是鳌君的仇家到处都是,他一时半会儿根本锁定不了目标。 唯一的线索便是鳌君的道场鄱阳湖,谁杀了人可能没人知道,但谁得了好处却是一目了然。 “无论是谁,你都要死得惨不忍睹!” 他担心俞龙戚虎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根本不敢重新出窍回归仁寿宫战场,甚至不敢停留,化作一道遁光射入东海消失不见。 “噗——!” 仁寿宫前,白阳化身景王韩载圳在大业成功前那一刻的喜悦一下子僵硬在了脸上,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掌心中最强的一记【轮管天盘】落空,只将脚下一截倒塌的梁柱风化成了漫天尘土。 随着一道青阳化身离去,身上的气息也陡然一落千丈,对上风烛残年的社稷主也再无优势。 上身猛然后仰,躲过了绍治皇帝砍过来的一记黄巢【均平剑】。 无论是否真心,在场众大臣面上无不大喜。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鬼神妒不愧是鬼神妒,一张平平无奇的五雷符竟然就击败了这个广泽逆贼!” 然而,与此同时。 “噗——!” 紧随而至的另一声吐血声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这“威力惊人”的小小五雷符,除了打的景王韩载圳吐血之外,竟还打得另外一人同样口喷鲜血。 赫然便是那位严阁老家的公子,瞎眼瘸腿其貌不扬的“鬼才”严东楼! 代掌宗人令事务的礼部尚书吴山恍然大悟: “老夫知道了,这严东楼就是【降三世明王身】的红阳化身! 广泽郡王今年七十二,景王二十四,严东楼武宗八年生人,今年刚好四十八岁,全都对上了。” 场中一片大哗。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博闻强记,生而知之,任何冷僻典籍都一清二楚,能为阁老所不能为。 竟是重活了第二世。” “怪不得他要点评十七家富豪,原来早就包藏祸心,想要人人猜忌,为今日动手打埋伏。” “陆同知救下圣驾,揪出内鬼,今日当居首功。” 严东楼,不,是广泽郡王擦掉嘴角的鲜血,惨然一笑。 看着面前因为自己没有袈裟遮身,渐渐围上来的白鳞卫,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计划只是稍有差池,不仅诛杀绍治的计划失败,还一下子就把这个潜伏更久的化身给暴露了出来。 这本来是他提前四十八年就布置的一道保险和退路,多年以来从不亲自行动只负责掩护本体。 做下夺取白帽子、下墓倒斗姚广孝的袈裟、搜集龟山书社情报、收集造反经费等等一系列大事。 本来准备就算出现了万分之一的失误,严东楼和他实际管理下的严党也依旧会是一颗深深扎在绍治皇帝腹心的钉子。 最多只会因为被“景王”蒙蔽,受到政治波及。 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还拥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就能继续屹立不倒。 现在却全都完了。 也只有广泽郡王自己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什么鬼神妒的五雷符,而是那个害惨了自己大宗一脉的未知刺客。 “除了鄱阳湖那边,陆云尘跟此人一定也有关系。 狗贼!若不杀你们,朕誓不为人!” 韩钦煜没有任何侥幸,就在本体青阳化身逃出闽州治的同时,红阳化身和白阳化身化作两条残影,跟着一起暴退。 咻!咻! 只是白阳化身景王退后时大袖一甩,收走了那块能寻找定位仙药的【昆仑秦刻石】。 而红阳化身严东楼退后时同样甩甩衣袖,用袖子里装着的一枚【螺壳道场】将身边猝不及防的一群严党嫡系和他们的家眷都给一起给装了进去。 本来还想着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的“心腹”罗文龙和王翠翘也被裹挟其中。 显然,带上这些曾经沆瀣一气的奸臣羽翼,就意味着广泽王还没有放弃将来寻机东山再起。 这也意味着在大昭作威作福多年的严党骨干尽失。 将来面对清流发难、清算,注定要完全覆灭。 等到两大化身合兵一处,袈裟罩住白阳、红阳二身,除了绍治皇帝之外,其他人还是不能近身杀人。 广泽王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冷不防这时斜刺里突然杀出一只机关大鸟。 “逆贼休走!” 定睛一看,竟是他的“皇兄”三皇子裕王韩载坖驾驭七十二天工密宝之一的【风伯】扑到了他的面前。 裕王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鸟形的天工密宝里面,只露出一张脸。 供能的并不是【雷火枢机】,而是上一代造物直接燃烧海量香火法钱的【七窍造化炉】。 用众生愿力驱动,单靠外物也能达到上三品的战斗力。 七十二天工密宝经过历代大战多数早已损毁,剩下的不足十指之数,【风伯】便是其中之一。 啾啾啾. 使出上三品的瘟部神通【八风恶疫】,身边的狂风化作无数青黑色的恶鸟寻隙而入,在景王的护身法光中一通乱啄。 他竟是丝毫不受姚广孝袈裟的影响。 在场众人这才想起,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两者皆可的局外人,还有他这位“储君”也同样是最高权力的角逐者。 而且表现让众人为之侧目。 明明只是一位五品神机道士,却能一改往日里的怯弱和谨小慎微,驾驭自己的【风伯】挡在这个刚刚打趴了皇帝的“皇弟”面前。 许多人都能猜到动因。 无他,此为独生子的底气而已! “请陛下称太子!”“这个位置你坐到底,千万不要让给我!”这些话对某太子来说是义愤之语,但对独苗苗来说却是不可替代的底气。 一场失败的谋逆,这位原本地位岌岌可危的“储君”成了最大的赢家。 谁也无法体会裕王此时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心境。 “本以为今夜过后孤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圈禁至死,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 广泽郡王,孤要谢谢你带走了皇弟。 还有陆云尘,他干的事情绝不只是射出一张五雷符,一定还有什么孤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孤已经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我的理想全都可以实现了。” 一千八百九十二件事中,他最想干的就是《海权论》最后一页上的:“去找吧,三宝太监把他的所有宝物都藏在了那里!” 要是能逃离这牢笼一样的京城,他也想要出海去当一位航海王! “等孤掌权,一定要开海!要召靖海王入京,厚厚地赏赐他,让他专门为孤更新后续著作! 一天没有三万字,就不给他饭吃,哈哈哈.” 仁寿宫外围,大概是看到有机可乘。 由于陆云尘值守丹房,临时代替他指挥【九曲浊河舰】的监军太监兼副船头突然命令天工宝船从旁边的水体中冲出。 想要借天工宝船庞大的体型迟滞广泽郡王的逃亡之路。 哗啦啦. 天上下起大雨,每一滴微微泛黄的雨水都重若千钧,构成了一条浩大的雨幕,却是他将天工宝船的一部分融入到了雨水里。 没想到却正中广泽郡王下怀: “独眼石人,召来!” 伸出手来穿入雨幕,就要将核心处代表韩家天命的一国之宝【独眼石人】强行抓走。 裕王及时赶到稍微阻挡了一下,身后绍治皇帝的均平剑已然杀至,将他这一条手臂一剑两断。 手臂掉在地上,好像被砍掉了脑袋的蛇一样,手指竟还在抽搐乱动。 “啊——!” 广泽郡王惨呼一声再不敢贪心,无视本地的汉始皇帝王神炁撕碎【天遁符】,瞬间消失不见。 接下来,玉京城中缇骑四出大索全城,连夜将那些跟景王、严东楼有关系的势力连根拔起。 而已经八十一岁高龄的严介溪也从病榻上惊醒。 从白鳞卫口中得知自己辛苦生的儿子,竟然是广泽郡王那个老鬼的转世之身,忍不住呆愣了一阵。 他跟绍治皇帝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但此时他心里最担忧的并不是严党的未来。 因为他跟皇帝不一样,还有一个裕王当备选,他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一个老来得子的儿子。 虽然是个在为老妻守孝期间都要跟姬妾纵淫的畜生,那也是唯一的儿子。 下意识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我严家的那些孙子到底.是我的,还是那广泽老贼的?” (本章完) 第336章 皇子和亲,仙药隐患(国庆快乐!) 第336章 皇子和亲,仙药隐患(国庆快乐!) 第二日,天光重新亮起。 关外漠南之地,绿色海洋一般的大草原上。 一群面色惨淡的前严党骨干围成一圈,已经接受了自己不得不从贼,并且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的现实。 毕竟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 就凭他们这些年干的那些烂事,一旦被皇帝放到了台面上,所有人都逃不过那当头一刀。 更关键的是,他们瞟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广泽郡王种下的【血莲印】,代表他们已经成了新白莲教的高层教众,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王咳,教主,咱们下一步去哪?” 罗文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人群中间坐着的一个瞎瘸胖子、一个独臂大侠、半截焦炭,三个人竟凑不出一个囫囵人。 实在是望之不似人君。 严东楼号称鬼才,自称天下第二聪明人,主要还是为了给绍治皇帝面子。 他始终坚信自己的惊世智慧天下第一,在动手之前就想好了后路。 看了一圈自己用十几年时间打造的班底,缓缓吐出一句: “本王会去跟草原人.和亲!” 一句话便石破天惊,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您要继韩家天子北狩之后,再开皇子和亲的先河?这这这.” 就算是一群奸臣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人家老朱家的天命是:“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朱规韩随,两百年来受困于天命的韩家皇帝们也是这么干的。 可你这大宗嫡脉刚刚挣脱了朱、韩两家的天命,跳出了大昭的泥坑,第一件要干的事情竟然就是和亲? 还是跟立国后敌对了两百年的鞑虏? 但是他们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似乎除了投靠能跟大昭分庭抗礼的草原人之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某种程度上,“皇子和亲”倒不失为一步妙棋。 却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 “裕王身边的一群清流个个通倭,景王和我们这群浊流也不甘落后,直接去通鞑靼。” 当真是朕的儿子既通倭,也通鞑,这辈子算是有了。 广泽郡王不忘给他们画饼: “绍治老贼中了本王的【轮管天盘】,已经没有下一个四十九天能让他再练第二颗不死仙药了。 不出一月必死无疑! 本王手中有大义,草原人手里有兵,何愁不能趁着我那皇兄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杀回大昭,南下擒龙,夺回皇位? 尤其是那俺答汗,十年前曾经打到京城脚下,最终无功而返。 这次有本王亲自叫门,打开汉始皇帝王神炁的封禁,拿下京师毕竟手到擒来。 本王手中虽无本钱赏赐他们,但像当年的唐军引外军平叛一样,允诺他们劫掠京城一月,想来也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此后朕再与黄金家族世代和亲,开通互市,共治天下,岂不是长治久安,两难自解?” 这话说的一群党羽都有些意动。 曾经的云蒙帝国如今早已四分五裂。 东部是云蒙鞑靼的黄金家族实力派,西部是前云蒙的部落联盟瓦剌,两者之间长期对立。 东部实力更强,却是“大汗虚位,强藩并立”的局面,俺答汗统治的土默特部,才是最强的势力。 此人出身黄金家族,可以被视作“摄政王”般的角色。 是大漠中实际上的统治者,势力范围东起建州,西至西海,经常胁迫名义上的大汗,也是他的侄子听从他的安排。 这是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而且草原传下来的优良传统,真男人从不玩顺位继承制。 对他们这种专业反贼来说大有可为。 更妙的是俺答汗信佛,有意为草原诸部引入高原上的佛教信仰,黄金家族和草原上的王公们正是他们白莲教传教的完美受众。 制定的计划不错,广泽郡王却也不无惋惜: “可惜没能带走【独眼石人】和天工宝船。” 云蒙乱世,韩家祖上意外挖出了那一尊应天命而生的符应镇物【独眼石人】。 靠着麾下精锐教众和一群浊河河工起家逐鹿天下。 当年太祖韩林正是靠它逃过了淹死在瓜步江的天命,收服押送他的大将廖永忠。 还以符应镇物【独眼石人】偷袭了彼时几乎已经鼎定天下,却还没有真正坐上社稷主之位的吴王朱十六。 最终左手捧着独眼石人,右手捧着传国玉玺,登上了至尊至贵的社稷主大位。 若有【独眼石人】在手,韩钦煜有信心复刻太祖的丰功伟绩! 计划既定,众人抓紧时间休整,准备继续北上。 广泽郡王则驱使白阳化身身上的寿火为青阳化身治疗伤势,烧焦的躯体褪去硬壳,露出了下面微微带着木质纹理的新肉。 虽然变成了活死人,好歹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不过,在受伤之后,那种吞吃五脏归真丹时像是在吞吃活物般的微妙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不自觉地对仙药更加心生渴望。 深入骨髓的对健康、实力的渴望,比任何成瘾性药物都要来得强烈。 “更多,朕还想要更多。更多的丹药,更快的修行速度。 朕想要去往墙外那个资源丰富的仙界,更想打破那一面名叫‘山海咒禁’的墙。” 直到现在,他也并没有意识到其中存在什么问题,只认为这是正常现象。 他们背后的玉京城中。 看起来老态龙钟已经命不久矣的绍治皇帝也挥退所有人,自己走进了寝宫。 确定四下无人,这才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一只汉武帝的金铜仙人承露盘。 轻轻一拨其中的机关,阴阳鱼的鱼眼中竟又冒出一颗新的【五脏归真丹】! 这便是承露盘的能耐。 他不惜透支民力,再苦一苦百姓,抽取帝国【汉始皇帝王神炁】灌注承露盘。 驱动这件镇物施展分丹之法,将一颗五脏归真丹分成了两颗,每一颗都有原版的八成功效! 先前得到陆云尘提醒,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偷偷防了一手,今日救他一命。 感受到身上极致的虚弱,毫不犹豫拿起丹药吞入腹中。 感受着力量重新涌起,须发反黑,兴奋之余,不由喃喃道: “更多,朕要更多仙药。” 然后便有太监在外面匆忙禀告: “陛下,种着‘心’的【康塞普逊号】突然消失了!” 另一头的瀛洲东海国。 大战一夜又用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善后,顺手用自己的旗舰召唤走了皇帝的【康塞普逊号】。 王澄此时依旧精神奕奕,洗了个澡正准备去助师姐修行。 负责安排日程的青衣仕女书蠹精,却给他送来了一堆军火求购信。 十分奇怪的是,这次很多客户都是大名麾下的各豪族当主,而不是大名,这些人往日里都是抠抠搜搜,这次却格外大方。 “什么情况?这些豪族怎么突然都有钱了?” 闻言,书蠹精面露古怪,为他解惑道: “王爷,听说是主岛上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一只实力高强,至少四品起步的.猴妖。 他做事疯疯癫癫,一刻都停不下来,到处打砸闹事,摧城拔寨无人能挡,据说有在世鬼神出手都被他给轻松逃掉。” 接着压低了声音: “然后那些代替大名管理家业的豪族,就趁着这个天赐良机,把以前的.假账都给平了。” (本章完) 第337章 转职飞天,通灵傩面:都给我叫爸爸 第337章 转职飞天,通灵傩面:都给我叫爸爸(4400) 虽说王澄在从书蠹精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亲眼看到自家钱眼法财库里,那枚不久之前出现过异动的【定心金箍】再次一亮。 这宝贝和阿绡姐姐当初所说的修行机缘,似乎跟那只猴妖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但王澄一点也不着急。 听听书蠹精嘴里说出来的关键词可是:“平账!平账啊!” 那些豪族靠着那“猴妖”偷偷平掉的账目,大部分都被送到王澄这里,换成了各种武器再拿去杀更多的倭人,抢更多的地盘、财货。 王老爷身为工业带资本家又岂有不物尽其用的道理? 只会默默赞一声:“猴子,干的漂亮!” 完全没有去提前阻止的意思,甚至巴不得亲自下场推波助澜: “阎罗王,你说那猴子划生死簿的时候,还给你二姨他三舅家的儿子养的那条狗加了五百年阳寿?” “千真万确啊!臣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老龙王,龙宫数万件宝贝都是那猴子偷的?” “如假包换!” “王母,蟠桃园三十二吨零五百二十一斤蟠桃也是那猴子吃的?” “谁说不是呢?” “老君,足足两万多颗仙丹难道就没把那猴子给活活撑死?” “我也纳闷儿啊。” “行了,你们不用再说了,我猜那十万匹天马也是他放跑的对不对?” “英明无过陛下!” 平账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家里自然是多多益善。 反正只要“机缘”到了这小小的瀛洲,王澄就不怕那只能引起定心金箍异动的“猴妖”再跑掉。 尤其是在他收编了切支丹倭寇中精通变化之术【忍法·画皮写消颜】的忍众【沼泉忍】之后,用不了多久整个瀛洲到处都会是东海国的眼线。 等到那猴子把能平的地方都平一遍,王澄还得给他颁发一个.代表四海贸易公司销冠的大红呢。 “嗯,只要不来我的地盘平账就是好猴子。” 当然了,在东海国这片地界上,他王老爷身为最高统治者,绝对不允平账这种恶性事件发生。 用封建专政的铁拳,坚决跟所有害群之马斗争到底! 而且东海国的管理手段领先诸国至少四五层楼,所有对公账目直接接入靖海王之宝和【燮理阴阳】。 任何做假账的行为都会被视作偷税漏税,迎来立雪千代所领导的“税课司”和武装税丁们的暴力催缴! 就算平账大圣来了也得先过五峰选这一关。 “总之等他自己送上门来也不迟,还是师姐只差最后一步的修行更加重要。” 当第二天日上三竿。 仓皇逃跑的严党骨干们已经冒着渐渐多了几分冷意的秋风进入漠南时,王澄才从梨棠殿那张能躺七八个人的雕大床上醒过来。 温暖的阳光透过蠡壳窗,照到他怀中一左一右两具白到发光的少女胴体上。 染墨青丝披散在柔滑的肩头,点点晶莹的汗珠沿着女孩儿们光洁如玉的脊背,一直滑落到浅浅的腰窝。 左边是“白月光”龙女姐姐宴云绡的人身,右边是“朱砂痣”狐狸姐姐沈月夜。 王澄自己也久违地将阴、阳二身合二为一,恢复到了自身最巅峰的状态,也给姐姐们提供了最完美的修行硬件。 看着明明早就已经苏醒却还在装睡的两位娇妻,他促狭一笑。 知道她们在结束昨晚有些狂野的《金匮房中术》修行后又在害羞,伸手就在她们的臀峰上各自拍了一下。 啪! 宴云绡和沈月夜这才一起睁开了如水美眸,羞红着脸不约而同伸手在王澄大腿上用力拧了一下。 “两个人的时候打打屁股就算了,三个人的时候还敢胡闹,找打。” “嘶!昨晚你们不是玩的挺开心嘛。 一开始的时候我在中间,后来说要试试什么‘人与神通’的媒介,变狐狸姐姐在中嘶!” “还说!” 这对闺中密友认识的时间远比跟王澄早得多,早就不知道同塌而眠了多少次,但三个人一起还是头一次。 直到听到王澄“嘶嘶,姐姐们饶命”的痛呼求饶声,这才压下昨夜大被同眠胡天胡地的淡淡羞涩,相视一笑。 昨晚一开始半推半就被好姐妹拉过来助阵的宴云绡,不愧就活了两百年的龙女娘娘,反而比平日更外向大胆的沈月夜适应的更快。 大大方方抬起美好的上半身,对她眨了眨异色双眸: “如意,借着那万翼天使的碎片一夜之间修成菩萨相、天魔相,成功转职【飞天】的感觉如何? 昨晚上实在太忙了,都还没有来得及实验一下新的灵应。” 还没等沈月夜说话,中间趴在王澄身上的另一个女孩却撑起了身子,打了个小小的可爱哈欠,揉了揉朦胧睡眼。 “阿绡姐姐,你叫我?” 这个女孩长得跟沈月夜竟有八成相似。 最大的区别就是金发碧眼,面部轮廓更立体,牛奶一样的肌肤流淌雪光,充满了西洋的异域风情。 尤其是这种海棠初醒的慵懒模样,妩媚撩人,看一眼就感觉血液都在燃烧。 反过来再看如今的沈月夜,五官线条明显更柔和、更精致,黑发柔顺,双瞳也变回了东方少女的浅褐色,纯净圣洁,让人不忍亵渎。 看起来沈月夜就像是被黄巢均平剑一分为二。 将她来自父亲沈雨亭,母亲卡珊德拉的血脉重新分开,变成了一个东方少女,一个西方少女。 而且后者格外有料。 王澄忍不住用自己的一双大手再次做出了忠实的点评。 “呀!” 金发少女惊呼一声,却非但不躲,反而主动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然后坏笑了一下,突然在脸上一抹,浮现出一张青黑色的傩面,灵光闪过整个人竟变成了.王澄的样子。 桀桀怪笑着反摸了回去。 “哎呦我去,什么情况?快变回去,我服了。” 王澄狼狈败退,又引来一阵莺声燕语的笑闹。 事实上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女孩正是地班职官【菩萨蛮】和水班职官【牵星官】融合后得到的“菩萨相”和“天魔相”。 众所周知,每一位在世鬼神都有【神号】和【鬼号】两重法相,一者慈悲,一者凶恶,一者为阳,一者为阴。 若是在世鬼神得到了《金匮房中术》,即使不与道侣双修,也能用阴阳二身模拟传说中自交自结的内丹法,对修行大有裨益。 而他们夫妻三个目前还都只是中三品,之所以能顺利修行《金匮房中术》,全都是因为各自走了捷径。 王澄天赋异禀,入道之初便有生人阳身、邪祟阴身护持,一阴一阳;宴云绡则有完美契合的妖身和人身,一神一俗; 沈月夜的【菩萨蛮】法位也有便宜法门,修行到极处便有一体两面,正是这菩萨相和天魔相,一正一魔。 如果把他们三个装进雷火枢机里,也能充当模拟“性命双修”的阴阳二极。 至此,三人都靠着特殊的本质和苦修的金匮房中术,都在体内修成了一口种子般的“真炁”。 无需那种看起来貌似副作用不大的不死仙药,便稳稳踏出了性命双修的第一步,只是欠缺后续的修行法门。 而沈月夜刚刚所用的便是飞天的新绝活。 两道法箓【北斗太阴箓】和【赤官华盖箓】最终合成了一道【火雷宝光箓】。 在继承了先前两大灵应的同时,也跟王澄一样得到了全新的职业和新的灵应——【通灵傩面】: “如果放到西洋世界的奇术体系可以将这种灵应称之为【神格面具】! 傩面本来是用于驱鬼避邪、祈福佑吉的木雕面具,让人一看就能分辨出是神是鬼、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文是武。 用五官的变化和装饰来展现人物的剽悍、凶猛、狰狞、和蔼、温柔、妍丽、慈祥等等形态。 到了沈月夜手中又有不同。 飞天这种天人桥梁作为普世信仰的关键一环,可以说在全世界到处都有。 能借助自身使者的身份,无缝插入到任何一位获得了对方许可的人格鬼神,或者非人格神明的信仰体系当中。 或是直接向祂们借法,或是汲取对应神明的香火愿力凝聚一张傩面,比那种‘正神不附身’的神打可要厉害多了。 天官、地官、水官、圣十字教会唯一神圣父、佛陀等等都可以,至于能发挥出几成本事就全看道行如何了。” 此时,金发少女【天魔相】变成了王澄的样子,就是成功借取了他的位格和力量,外人绝难分辨。 黑发少女【菩萨相】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主动朝着宴云绡一拜,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远在鄱阳湖的龙女真身。 腰细腿长,高挑健美,一只足尖涂成宝蓝色的纤美赤足踩在王澄胸膛上,将龙女娘娘的语气都模仿地惟妙惟肖: “小澄子,还不快来侍寝?嗯?” 一边说着,滑腻的玉足一点点向下。 接着就被真的宴云绡打了屁股。 “哎呦。阿绡姐姐干嘛?玩玩而已嘛。 反正等你走了,我早晚得用你的脸给咱们家男人摆出十八班姿势别打了,别打了,屁股要肿了。” 打闹了一阵,沈月夜的菩萨相和天魔相朝着中间一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和宴云绡各自缩回王澄的怀里,捏着一缕发丝在他胸口画圈圈。 得到新绝活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微微扬起尖俏的下巴有些得意道: “阿绡姐姐,富贵,我的【通灵傩面】很不错吧? 既然已经准备去鱼龙混杂的南洋亲眼看看那个地狱之门,注定要跟不同的势力打交道,我可以把你们身上游离的香火愿力也制作成傩面。 冒充一下南洋野神也挺有意思。 要不现在就试一试?” 飞天的能力不仅可以自己用,还可以用到其他人身上。 这种古老的巫术其实在神州大地上源远流长。 一个人想要光明正大地窃取某位信俗的力量,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宣称自己是某位神明的转世,或者是祂的儿孙。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天子,所谓的上天之子便是假借上天赋予的天命统治人间,【真龙天子·社稷主】就相当于是这样的一个假格“傩面”; 另一个则是白莲教的明王降世,宣称教主就是明王转世救渡众生,借佛位标榜特殊性; 还有一个同样大名鼎鼎的案例,便是那位宣称教会正统在神州的“上帝次子”洪天王,走政教合一的路子,僭越“圣子”之名,最终差点被“圣父”反噬。 王澄摊开手臂。 “试试就试试。” 沈月夜得到他的许可,伸出小手在他身上一抹,【通灵傩面】发动,竟真的摸出了一张闪烁雷纹的傩面。 赫然便是瀛洲掌管雷霆、守护国土、消除灾厄的【北辰妙见天】(287章)! 祂不仅是雷部正神,玄天帝君的化身,也是一位融合了道教、佛教、密宗、阴阳道的神明。 作为道的一个侧面,比普通鬼神的位格高了太多,在瀛洲、在神州、在南洋都有广泛的信仰,只是名字略有差别。 尤其在瀛洲的阴阳道和神道教中,神话来源于天之御中主神或称天御中主尊。 “天”是天上,高天原的意思,“御中”是中央,“主”是主宰者或主君的意思,按字面意思也能解成:“坐落于天中央的主宰神!” 自然可知其地位。 王澄因为“恩情贷”的关系,整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雷劈,却又始终毫发无伤,早就成了全东海国倭人眼中的【北辰妙见天】化身。 九藩岛百万级别的人相信,自然而然就在他身上凝聚了浓厚的香火愿力,将他和北辰妙见天锚定到了一起。 呼——! 沈月夜手捧着的傩面,亲自给王澄戴到了脸上,香火气大盛。 王澄顿时感觉有一股浩大神力降临,对自己的一身雷法产生巨大的加成。 他没有对之过多关注,另一个对大多数人没用的附带能力却让他如获至宝: “这副傩面最贵重的地方其实是【北辰妙见天】的一丝位格! 倭国国主号称是大日女尊的子孙,是神裔,代表着天上的北极星,刚好跟我这北辰妙见天契合。 而天之御中主神和大日女尊又各自属于瀛洲神话体系中不同阶段的至高神,一个负责创世,一个管理世界。 瀛洲岛上的大名都说我没有武家的天命,也没有公家的天命。 但今天不一样了,要是这都不叫天命,什么叫天命? 如果我直接做掉那个大权旁落,只剩下宗教权力的倭国国主,再宣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由第一代至高神命我这人间化身收回世俗统治权,取代后者的子孙统治倭国,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王澄低头看着怀中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新能力有多么厉害的懵懂师姐,眼中异彩连连。 “继续从北辰妙见天身上发散思维。 如果师姐的能力进一步提升,在上三品的时候凝聚相应的信仰权柄。 我有没有可能在圣十字教会、星月教团、婆罗多的婆罗门教、上座部佛教、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土著泛灵教中各自插入一个跟世俗统治强相关的神明马甲? 化身遍布全世界,也布道全世界。 取得各个文明‘君权神授’的终极密码。 然后把各个种族、文明、信仰地区的人口全都攒到一起,大大方方对他们道一句:‘叫爸爸!’” (本章完) 第338章 第一件装脏物归位:重走环球之旅 第338章 第一件装脏物归位:重走环球之旅 “此前两位老父亲一直忧心即将到来的乱世。 寄希望于《海权论》能获得贯通天下水体,承载天一生水金蟾炁,接引全世界香火愿力的权能。 以此为凭依,不分人种、信仰、国家.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加持到我们的咒禁长城上来。 如今师姐转职【飞天】算是双喜临门,潜力已然初露端倪。 如果将来我的野望能真正实现,再配合《海权论》的效果,说不定真能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世界统一战线。 试着去阻止那个两位老父亲口中山海咒禁崩塌仙渣大规模入侵,灭杀八成人口的惨淡未来。 甚至真正反过来,开启对墙外‘仙界’的探索。” 王澄立刻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两位姐姐,她们的脸上也都升起兴奋之色。 “我觉得很可行,等我晋升上三品,【通灵傩面】要多少有多少。” “真是个好主意。 一旦做成就是‘全世界国家和人民大团结’的至高兵道密卷,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可能抵抗这个实体的全力一击。 所有国家联合起来,应该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已经开始推动的“雷火革命”,正常情况下也只能提升一国一地的综合国力。 甚至每多出一套完整的工业体系,每多出一个工业国家,都会多出一个新的竞争者。 这种拥有强劲实力和战争潜力的国家被称为——列强! 而列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叫做——第一、二次世界大战! 但是有了沈月夜这种从河流到大海,从西大陆罗马文明圈扩张到全世界的终极“宣称权”,一切似乎都不再是问题。 只要将这两场分别代表物质和精神的变革,合并成一个互为表里的晋升科仪,狐狸姐姐晋升上三品在世鬼神也就成了再无悬念的必然。 王澄忍不住用力在狐狸姐姐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揽着两位姐姐纤细的腰肢原地转圈。 “真是我的宝贝!” 当然,他也不会单单因为【通灵傩面】就厚此薄彼,也用力吻了一下阿绡姐姐的红唇。 “么,还有我的大宝贝!” 惹来两个女孩的一阵娇嗔。 然后为了庆祝沈月夜转职,一家三口不约而同决定玩点好的。 阴阳二身之一和阿绡姐姐很快就要离开东海国,那么大一个镇海卫和月港离不开他们坐镇。 今日难得大被同眠,被一堆粉腿藕臂缠绕,王澄根本不想起床。 再说沈月夜的五品修行现在也还差三个窍穴,需要他们共同努力。 王澄有【巨灵降世】、有与妖相通的加持,命功进步最快。 不要说只是两个,就算再来两个也不可能让他扶墙而走:“噫嘶哈嘶哈” 于是,早上九点: “修行使我快乐! 我们都已踏上性命双修之道,还组合出了水班、地班首屈一指的职官法位,却依旧如此努力地修行,我要卷死在座的各位!” 早上十点: “我传授了姐姐们几个新姿势,比一开始更加快乐了。 这才是天、地、水三班合修和金匮房中术的正确打开方式,一日一夜,一夜一日的修行比过去两个人半个月的效率都要高。 或许我们在一人兼修三班的老陆之外,找到了另一种契合神道修行根本的诀窍。” 中午十二点: “修行固然十分重要,但是不是应该劳逸结合? 貌似还有很多政务需要我跟内舍人狐狸姐姐拍板处理,逸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去操劳至少一个时辰? 王澄啊王澄,你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了。 虽然你刚满十八岁,身体倍儿棒,但也要节制啊!” 下午四点: “反正已经这么晚了,不如继续修行” 午夜十二点:“快乐!” 凌晨五点:“快乐!” 直到第二天清晨,“王富贵”向总兵衙门告假的三天结束,分别的时间到来,三个人才不得不结束苦修。 两位姐姐全都容光焕发,肌肤像是发出光来。 只是特地换上了鲛绡长裙,遮住了从脖子到脚的草莓印,手里各自挽着一个王澄,互相挥手作别。 王澄感受到体内的那道真炁又增长了不少,甚至还有因为这次不眠不休的辛苦修行,额外有不少“苦业”入账。 给【天市均平法】回了一波血。 “开心!” 不过等送走了回闽州治的阿绡姐姐,还有忙着去处理政务的狐狸姐姐,他还是偷偷捶了捶自己的腰。 三修能迅猛提升道行是真的,但实打实的支出也是真的。 “本王被酒.咳,色色所伤,竟如此憔悴,从今日开始.多吃枸杞。 我十八岁就开始养生,比别人至少少走十二年弯路,又赚了。” 前来找他的两位上忍五品【钢岩忍】立雪千代、五品【沼泉忍】绮罗蛇姬,完美展现了东海国两大忍众忍头的职业精神,充耳不闻,目不斜视。 王澄扭头看了她们一眼。 东海国中上层早就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去倭国化运动,已经渐渐看不到特征明显的倭国服饰和发型,这两位上忍都是平常的大昭女性打扮。 虽然外表有些过分出众,却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忍者身上。 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位长着一双金色竖瞳,袖子里还有一青一红两条毒蛇蠕动的沼泉忍身上。 “蛇姬,你进入状态的速度倒是很快嘛。” 正体跟雪千代一样都是妖怪,种族为“蛇骨婆”的绮罗蛇姬连忙单膝跪地: “都是因为殿下仁慈,才能让蛇姬重获新生。 蛇姬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您的恩典。” 这倒不是客气,王澄已经以【直岁堂官】的身份与这个切支丹降将定下最严苛的法契。 她要一直服侍王家三代人,差不多到寿元尽头才能重获自由,在此期间任何背叛的念头都会让她生不如死。 这还是因为她是沼泉忍中唯一一个能批量制造炮灰下忍的上忍,不然早就跟其他切支丹倭寇骨干一样都给砍头了。 如今东海国有了雪千代领导的【钢岩忍】、蛇姬领导的【沼泉忍】,还有暂时还在毛利家卧底的【世鬼忍】鬼童丸。 擅长非热战状态下特种作战的忍众慢慢形成规模,王澄施展“离岸平衡术”的手段也随之变得更加丰富。 这时,立雪千代也恭声提醒道: “殿下,旗舰特里尼达号召唤的另外几艘船全都回来了,我们的忍众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了在船上值守的船员。 丰饶园和里面的不死仙药五庙神藏全都完好无损。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那些船都开进了秘密船坞,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 东海国自己手里本来就有一艘种着“肾”的圣地亚哥号;从绍治皇帝那里得来了种着“心”的康塞普逊号; 种着“肺”的圣安东尼奥号在尼德兰人手上;种了“脾”的维多利亚号则在老朱家手里。 这里面只有旧港宣慰司的朱伯伯以及有过一面之缘的嘉善公主算是世交的老熟人,太熟了有点不好意思不问而取。 所以暂时没有召唤维多利亚号。 王澄决定写一封信向朱尧斋说明事由,允许让对方用维多利亚号入股联合果品公司,共享一部分南洋收益。 同时也需要仰仗对方在南洋经营了两百年的势力,以及一位上三品【丹鼎道士】炼丹的本事。 不然他们就算集齐了五庙神藏,也很难找到靠谱的炼丹师炼成五脏归真丹,大家也算是优势互补,合作共赢。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王澄带着两个忍者来到船坞,站在已经被彻底收服的一国之宝【特里尼达号】面前。 算定时辰,按照多宝装脏法布置好法坛。 手持法剑,脚踏禹步,口中诵咒: “五灵元君,五火之精。还火入水,河海澄清。 火铃震动,海龙潜惊。吾取真炁,急急降临,灌入皮肤,五脏化生。急急如律令!” 烧符之后,朝着骤然逸散法光的风帆战舰用力一吸。 嗖! 道炁入体,王澄顿时感觉魂魄中一种充实感油然而生。 连忙内视己身,看到了五军都督府中那具【泥塑神胎】体内出现了第一个装脏物。 不同于神霄派的【神霄五雷符】,也不同于阿绡姐姐需要汲取社稷之炁,炼成印、珠、剑、铃、符五件镇物。 而是直接就呈现出了一艘金色帆船的模样,正是缩小版的特里尼达号。 身上的光芒凝结成了两颗腰子的模样,像是鲜活的肾脏一样微微跳动。 本来看起来就是死物的泥塑神胎,顿时跟着多了一丝生机。 王澄暗暗点头: “阿绡姐姐的路子已经定了,就是土地神和五谷神合流的【社稷】,不需要别出新裁,只要按照这个方向努力,就足以安安稳稳抵达一品。 但我的【水衡都尉】比起大众化的白水郎和朝奉郎有更高的潜力,而且前无来者,没有现成经验可以参照。 还是这种多宝装脏法的潜力更高,有着更多的可能性。 按理说,我也可以选择将这五艘战舰当成五件装脏物,构成天然契合的五脏循环,但感觉差那么一点意思,将来肯定会后悔。” 五庙神藏这一步的修行是为了晋升上三品在世鬼神时,凝聚自身独一无二的权柄打地基,大多都不能带来立竿见影的提升。 但每一件装脏物都代表着一位神道职官未来权能的延伸方向。 比如这艘完成了环球航行的帆船就天然就拥有【航海】、【海洋贸易】、【世界】等等领域。 可以让王澄在晋升上三品之后继续扩展权柄,形成独特的法器镇物,进一步创造自己的两仪法界。 其他四个装脏物最好能与之同级,也是远超普通一国之宝的存在,才能铸造无上道基。 大概也是因为这艘船太过珍贵,是人间极少数产生了世界级影响力的圣遗物,深刻影响了东西方向的世界历史。 即便王澄还没有走完五庙神藏之境,凝聚出自己的法器。 邪祟阴身那一门最核心,也是与特里尼达号最契合的【送王船】绝活就获得了进一步增强。 王澄稍稍感应了一下便面露喜色: “不错,【讨债鬼】以一个个债主为坐标实现跳跃的距离在原有基础上大幅度提升。 原本从大昭到瀛洲差不多就是讨债的极限,现在感觉可以从瀛洲一直扩展到南洋去。 到了上三品说不定还能一直扩展到西大陆去。 咦?还有?” 用意识对着第一件装脏物轻轻一触,才发现还有惊喜。 呼——! 有风旋起,视野立刻随之升高,好像当初每一次晋升时,都会被【四海通宝】带着去看到墙外的各种奇珍异宝一样。 此时,王澄与冒险船通感,竟然开始逆行重走这艘环球舰队旗舰特里尼达号走过的环球轨迹! (本章完) 第339章 丰厚战利品,吕宋大屠杀 第339章 丰厚战利品,吕宋大屠杀 环球逆行第一站就是刚刚结束一场大战的对马海峡。 “一拉金嘞嗨唷!二拉银嘞嗨唷!三拉珠宝亮晶晶!大海不负抲鱼人” 淡淡的迷雾中,一群由水班【海捞子】和【捞尸人】组成的打捞团队正一边喊着疍民拉网号子一边作业。 王澄把这次大战的沉船打捞业务外包给了海捞子世家,韩淑书的那些叔伯们。 如今韩家已经在东海国置办产业,对王澄下注。 韩家五兄弟中的老幺【白玉鼠】韩泽鳞更是常驻平湖港。 他虽然是老幺,但在五兄弟中天赋最高,职官品级更胜老大【翻江鼠】韩泽长,已在今年年初晋升五品。 此时担任现场总指挥。 “兄弟们加把劲儿,趁着附近的死倒都被那鬼王潮带走,争取七日之内就把沉船里值钱的物件全都打捞上来。 王爷说了,超额完成多加一成赏钱。” “吼!王爷万岁!” “船头儿,您瞧好吧。” 一群海捞子干的热火朝天。 水官法界掀起的鬼王潮威力太大,由三十余艘四级、五级舰组成的分舰队,不少都被拖进了水里。 沉船中价值最高的便是那些相当于福船四大镇物的船首像。 其中尤其是以【幸运女神】最厉害。 具体效果是:当它担任舰队旗舰的时候,能在一定时间轴上,自由分配本船和本方舰队的“幸运”和“厄运”。 曾以消耗全船船员未来一个月的幸运为代价,让一枚万龙出水变成哑弹,保住了全船性命。 只是远远不如王澄的风险对冲那么方便,后者消耗的不过是钱财而已。 不过,如果把它装到【丹阳号】上,配合这艘战舰能吸取本方舰队所有战舰幸运的能力【祥瑞御免】。 就可以像“运气银行”一样,将幸运收储并重新分配,发挥出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战略性价值。 如果再配合风险对冲就更厉害了。 王澄看到安装了【幸运女神】船首像的四级舰被拖船拖走,默默点点头: “等到丹阳号那种‘幸运’能力广泛传播,又或者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新的战绩,成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幸运符号时。 就有可能化身为仅在那些天工宝船、传奇战舰之下的准传奇。 甚至无需一国之宝级的镇物、船首像,自己就能变成一国之宝,可以与真正的传奇战舰抗衡。 关键时刻只要让敌舰产生微小失误,就有可能造成类似‘灭国之钉’,因为一颗钉子导致国家灭亡的惨祸。 对了,这钉子好像就在伊丽莎白他们家,诞生于兰开斯特打败了约克的关键战役中。” 按照秘书书蠹精的统计。 这一战中没有沉没的战舰大概有十五艘,一艘四级舰,十四艘五级舰,稍微维修一下很快就能重新上战场。 已经被整体编入了东海第四舰队。 同样被鬼王潮波及的特里尼达号船长麦哲伦也没有死。 对本就不是他母国,只是雇佣关系的东弗朗机帝国彻底失望,转而向王澄宣誓效忠。 最终选择和“肝”共生,保留了自己那一具半人半植物的肉身,如今已经重获自由,可以随意行动。 并被王澄任命为了第四舰队的舰队司令。 他作为第一位完成了环球航行的船长和【潮汐骑士】,只要补足四品的本质,晋升高序列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以说是喜获一员大将。 再加上此前得到的梅迪纳塞利公爵爵位、帮助师姐完成晋升的万翼天使神像碎片、无意间拼凑起来的环球舰队. 这次跟弗朗机远征军的大战,王澄获得的战利品价值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只要再用一两个月的时间消化之后,东海国的综合国力必定要再次跃升一级,真正成为区域性的强国,甚至东海海军第一强国! 王澄的视野继续跟着特里尼达号的航行轨迹向前移动。 沿着东海航线一路向南。 他发现在有东海国压阵的东海范围内还稍好一点,只要商船行驶在主航线范围内都相对比较安全。 但是一旦跨过东海到南洋的边界,火炮声和喊杀声立刻不绝于耳。 轰!轰!轰!轰! “内线说了,这条船上装着八千两白银,拿下它这些钱都是我们兄弟的。杀啊!” 让王澄真正见识到南洋是怎样一副弱肉强食,群魔乱舞的局面。 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 甚至在《海权论》中,他自己就用大篇幅解释过其中的内在原理。 “这个世界底层逻辑是‘暴力’,在暴力基础之上才有‘政治’,在政治所提供的规则、秩序和权力边界中才有‘经济’。 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在本质上来说就是军事权力的延伸,也是我们不断提升实力的原动力。 在这个大航海时代,跨洋贸易公司打通了东方的贸易线。 他们从大昭购买丝绸、瓷器、茶叶贩卖到西大陆,然后再满载香料、钟表、镜子,还有各种土特产贩卖到东方。 在东方无论是在大昭或者瀛洲,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商人。 但是一旦到了大海上或者南洋土著的地盘上,比如吕宋马尼拉,他们立刻就会变成了穷凶极恶的海盗。 没有讨价还价的市场交易,而是直接动用武力硬抢别人的货物,如果对方实力更强大,他们就会立刻逃跑生怕被别人劫掠。” 很多人都发现了这一现象,也问过同样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同一拨人在大昭和瀛洲的土地上他们就是遵纪守法的商人,而到了大海上他们就变成穷凶极恶的海盗?” 王澄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在大昭或者瀛洲,由官府和大名垄断了暴力,这才有了正常的市场与经济活动。 但是到了茫茫的大海上,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在大海上垄断暴利。 所以大海就是处于无政府状态,无政府状态下就没有市场,没有经济活动,只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放眼目前的大航海时代,目前能支撑大航海时代全球经贸活动底层逻辑的暴力,是由谁提供的? 没有人! 所以如今的大海就是标准的无法之地。 受限于科技发展水平和力量投送难度,日不落弗朗机帝国也只是强,远远达不到一手遮天的程度。 他们连势力最强的加勒比海区域都做不到说一不二,就更不要远东地区和东海、南洋了。 所以有东海国垄断海上暴力的东海渐渐安宁,但是鱼龙混杂的南洋却越来越乱。 “这里也需要一个暴力垄断者!” 王澄的视野渐渐来了弗朗机人占据的吕宋岛,马尼拉。 早在从公爵口中得知他们在南洋有另一场行动的时候,就让在自己麾下平湖海事大学堂学习的孙天霸通知了会长老吊爷注意警戒。 他也想知道现在南洋的侨民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总督府中衣冠楚楚的总督和总督夫人正在遛弯。 身后跟着一个黑色头发,穿大昭服饰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正在一边走一边哺乳。 王澄忍不住皱了皱眉。 “大昭侨民的地位真不高,竟给这些弗朗机人当下人?” 然而他马上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一万倍。 等到视野渐渐拉近,让他完全看清襁褓里的东西时。 轰! 他只感觉心头一股逆血直冲脑门,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牙齿都差点当场咬碎。 “红毛鬼!你们找死!” 他发现那襁褓里的,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弗朗机婴儿,竟然是一条系着项圈的.宠物狗! 让大昭的妇人给他们的宠物狗哺乳?! 一股恶气让他的血管几乎爆炸。 与此同时,视野越过马尼拉的核心城区,看到了城外的景象。 王澄的眼睛瞬间就被鲜血映红。 城外是一场已经结束的,针对侨民的大屠杀! (本章完) 第340章 满剌加大混战,红药液感染体(4000 第340章 满剌加大混战,红药液感染体(4000) 杀戮显然已经结束很久,硝烟都早已散尽,只余墙上残留的斑斑弹痕和亡者未干的血泪。 刺眼的黑红血迹从大昭商人侨民的聚居地“涧内”,一直延伸到城外的山谷里,尸体阻塞了河道、河流都被染红,散发出浓重黏腻的尸臭味。 王澄研究过吕宋岛的地图,知道马尼拉外的这座山名叫大仑山。 当时那些侨民似乎是想要逃到山里避难,却被弗朗机人一路追杀,最后被堵在山谷里死的干干净净。 直到几天后的现在,依旧遍地都是大屠杀的痕迹。 干涸的黑红色鲜血,还有未曾收拾干净的尸体残骸就那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弗朗机人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恶行,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扑棱棱. 数不清的乌鸦和其他食腐鸟类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天上盘旋一阵,便迫不及待地落地享受这一场饕餮盛宴。 王澄还看到了地上插着许多属于教皇国主保圣人之一【圣方济各】的圣徽旗帜。 祂的主保领域是:动物、生态、商人,曾经创造过向鸟儿布道的神迹。 弗朗机人把圣方济各的圣徽立在这里,分明就是想要召唤附近岛屿上的所有食腐鸟群,把屠杀后留下的尸体全部“天葬”。 拆散灵魂、阴鬼,防止他们死后回来复仇! 对三官的信徒们来说,这是并不逊色于挫骨扬灰的悲惨结局。 “好,好,真是好的很。呵!” 王澄物伤其类,怒极而笑。 按照他久经大战,常常和尸体打交道的经验来判断,大屠杀的时间应该在远征军对东海国发动袭击的前一天。 他从远征军口中知道消息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晚了。 单单是在马尼拉被杀死的大昭侨民总数应该就足足有两万上下,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凡人,不分男女老幼,尽数杀绝。 此时王澄被眼前的悲惨一幕击穿心理防线,忍不住就要回去立刻提三尺剑扫平南洋。 事实上,他早就开始制定南洋战略。 模仿许多西洋国家都有设立的东婆罗多公司,建立“四海贸易公司”,联合郑十娘、林道乾他们建立“联合果品公司”。 不仅做瀛洲的军火生意,还开始借助师父沈雨亭的关系介入南洋。 还远交近攻,跟不列颠尼亚结盟,与他们的东婆罗多公司合作,为的就是要共击海上霸主弗朗机。 当然,他不能以东海国靖海王的身份出现。 无论是对大昭来说,还是对弗朗机来说,他身上的藩王和公爵爵位都是枷锁,贸然攻城略地容易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得不偿失。 好在,他老王家虽然已经建国,却没有忘记自己老本行。 王澄领导下的互市派海商,本质上依旧是一个个有人有枪有炮的武装海商集团,一切军事行动都是民间自发行为,与国家完全无关。 只不过,从瀛洲到南洋满剌加海峡,单单是直线距离都有万里之遥。 先不说鞭长莫及,单单是激愤之下贸然动身,开启这场还没有准备好的远征,就是对自家五峰旗的不负责任。 跟千里迢迢送人头的弗朗机远征军有什么区别? 而且王澄从来都没有忘记一件事: “西大陆最强大的神学职业者是教皇,最强大的组织是圣十字教会。 从四十年前西弗朗机殖民者挺进南洋之初,就获得了传教事务与殖民扩张结合的【保教权】! 教皇授予了东、西弗朗机两国在特定区域保护和发展圣十字教会的特权和义务,并提供了强大的后援。 东婆罗多教区的驻地就设立在那个次大陆散装国家婆罗多的果阿。 他们的管辖范围涵盖了从好望角一直到瀛洲,这大半个东方世界,拥有复数的高序列神职者镇守。 大主教的等级保底也是相当于二品职官。 他们在帮助东弗朗机腓力二世成为皇帝,与教皇争夺权力这件事情上可能会消极怠工,但一旦涉及到教区动摇的大事,就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到最后我们的报复行动很有可能会引发上三品和高序列大战,整个南洋都有可能变成东西对峙、混战的最前线。 必须要先把自己人都联合到一起才行。” 王澄早不是什么闷头猛冲的愣头青,作为镇压东海海面的东海王必须要放眼全局,谋而后动。 思绪翻涌之间,他的视野已经沿着特里尼达号的足迹继续向南。 吕宋岛南面是南洋第一大岛婆罗洲。 云蒙时期就以这里的渤泥国(文莱)区分东西两洋,【膏血造舟】林道乾也是在渤泥国争当公主驸马,应该很快就能尘埃落定(175章)。 山海会总部也在婆罗洲,远远朝港口看了一眼,人远比想象中的要少,码头上的战船也不多,似乎被紧急调动到了其他的地方。 视野继续南移,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前面出现了狭长的满剌加海峡,以及分别扼守海峡两侧的满剌加官厂和苏门答腊官厂。 轰隆隆. 远远望去,海面上硝烟弥漫,一声声炮鸣炸响,不停闪烁的炮焰映照出硝烟笼罩下数百艘东、西式的战船。 几方人马在这里杀得血流成河。 有人用弗朗机语高喊: “帝国的士兵们,圣父的羔羊们,我们弗朗机人拥有教皇冕下赐予的保教权,可以对所有异教徒的性命和财产随意处置。 占领满剌加海峡,占领整个香料群岛,占领整个南洋,这一切都是神对我们的奖赏!” 也有大昭人和本地的满剌加人、南岛人怒吼: “杀!南洋是我们东方人的,把这些西洋的杀人魔鬼全都赶出去。”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杀光他们!” 王澄匆匆一瞥便看得出来,这场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战斗中,一方是东、西弗朗机联军,另一方则是山海会和本地的满剌加王国。 投入到他麾下的【针笔匠】孙天霸,早就跟他详细解说过山海会的来历和构成: “三宝太监七次下西洋在沿途留下了许多的船员、据点、官厂、宣慰司。 其中满剌加官厂和苏门答腊官厂都是控制满剌加海峡的重要港口,一个控制北方,一个控制南方。 弗朗机人曾说满剌加海峡是威尼斯的咽喉,南岛人土著也说马六甲海峡是香料群岛的咽喉,这条海峡自古以来就是东西贸易航线上的命脉。 而这也是三宝太监的厉害之处。 当年他充分利用了人缘关系,在苏门答腊协助王子把篡位的依斯干达赶走,恢复王子的王位。 在满剌加,他协助开国君主拜里米苏剌把满剌加从一个小渔村发展为东西贸易中心。 此后又消除了满者伯夷及暹罗对满刺加的武装侵略和威胁。 自然而然与这二个国家建立起了友好合作的关系,才得以将两个官厂建立起来。” 当初,王家五代始祖王邦彦随同三宝太监七次下西洋的时期,也是满剌加王国的全盛时期。 由于身处航海及经贸的中心,又有良好的深水港口,东去资源丰饶的东方文明古国,西接婆罗多、星月教会世界及西大陆泰西诸国。 自然而然成了那个时代闻名于世的港口及经贸中心。 到现在过去了一百五十年,作为大昭的藩属国也一直得以延续至今。 虽然因为大昭实行海禁它的地位有所下降,他们也皈依了星月教会寻求庇护。 依旧是繁荣一时的商业中心,也是东西方多种文化交流最多的地方。 远远就能看到南岛人、大昭侨民、弗朗机人、色目人聚居的街区,还有教堂、圆顶寺以及大昭式的庙宇,好像信仰博物馆。 显然,弗朗机人也知道占据了这里,就相当于占据了东西方贸易最重要的口岸之一。 王澄极目远眺,看到除了海面上的战斗外,天上还有更激烈的鬼神大战。 云底处似乎有两个人影自挂东南,正在比赛.上吊? 一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脖子上套着一根金色绳索,在半空吊的稳稳当当,即使有风吹拂也不动不摇,明显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手。 另一个则是个身穿白袍的西洋教士,脖子上看起来空无一物,却像是被无形的吊绳死死套住。 连一身高序列的奇术都无法帮他抗拒、挣脱。 短短片刻便已经面色青紫,双手在脖子上抓出血痕,剧烈挣扎着双腿,身体晃来晃去,远远不如前者那么闲庭信吊。 王澄眯了眯眼睛,用奇货可居看到了那根绳的秘密: 【奇货:结局一根绳(一国之宝) 能力:是王朝终结的象征,能指定目标和自己一起上吊。 目标九成九都会被当场吊死,就算一时半会儿吊不死,吊绳的主人也可以凭借丰富的上吊经验打败对方。 副作用:主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上吊,再世鬼神也不能抗拒。 而且越接近命数中既定的生命终点,随机上吊的频率就会越高,直到最后一刻,命丧此绳。】 天空战场还有另外一个白袍的神职者手持一柄鸢尾战旗,将一个手持弯刀,浑身冒火,明显是来自星月教会的高序列神职者击落大海。 他在半空中就大口喷吐血雾,显然难有再战之力。 胜利者在发现自己无法插手上吊比赛后,厉声怒喝: “快给我放开托马斯主教! 再不放开他,满剌加官厂和满剌加苏丹国都将为他陪葬。” 随即这位神职者高高举起手中战旗,全力展开自身的英灵权柄。 身后浮现出教皇国主保圣人之一【圣保罗】的虚影。 祂庇护的领域为:传教士、神学家。 这位神职者正是借着圣保罗创造的奇迹,一路晋升为【战争主教】。 好像当初的阴阳师天草四郎一样,拥有大量受他控制的战争仆从。 哗啦啦. 巨大的浪声响起,大海陡然被染成赤红,似乎滚滚赤潮朝着岸上的港口奔袭而来。 攻防战打了好几天时间,双方有生力量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留到现在才用,显然是真正压箱底的底牌。 “这是什么东西?” “不好,是南洋食人的女皇水蛭!可这个头也实在太大了,它们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海中竟然冒出来无数条足有一个成人那么大的赤红色水蛭,有的头部还长出了酷似人脸的黑色斑纹。 海上混战的舰队率先遭殃,有人刚刚仓皇大叫了一声,便被赤红水蛭从水中跳出瞬间就吸成了干尸。 “啊——!” 女皇水蛭又叫蛭母、食人蛭,习惯寄生在腐尸死鱼体内,见到倒影就会对人畜发动袭击,嗜血至极,凶残无比。 此时它们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变异,也变得比那些凡物同类更加恐怖。 遇到厉害的神道职官它们还能好几只聚合成一只,战斗力倍增。 倒是那些弗朗机士兵,身上戴着被祝福的护符没有遭受这些水蛭攻击。 王澄看着它们却是心中一凛,脑子自动蹦出了另一个怪物。 “这东西有点眼熟。” 这些女皇水蛭给他的感觉,竟跟当初的筐蛇尾如出一辙! 当初看到的信息是: 【.误食南洋某破洞处的某种墙外灵药和仙渣的尸骸后肉体发生畸变,智商倒退,肉体增强,获得了与体型相匹配的强大肉体力量】 而这一次奇货可居给出的信息更近一步: 【.以女皇水蛭为基础培养的炼金术造物肉体畸变,获得了能随意聚合分裂的血肉神通. 长生药副产品劣质红药液感染体】 王澄顿时意识到弗朗机人和圣十字教会似乎是掌握了某种批量制造这种战争机器的手段。 而且力量的源头正是危机四伏的墙外! 天上吊着的老吊爷虽然看不到这些,却也知道要是不能挡住这些酷似仙渣的东西,坚持了三天的防线说不定会当场被冲垮。 正当他要放过前面那个托马斯,将目标对准另一个战争主教的时候。 旧港宣慰司方向却有一支船队驶来,一个晴朗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愿我同心侣,景行希令猷。涓流汇沧海,一篑成山丘。给我聚!” (本章完) 第341章 如意斋,张太岳(求月票) 第341章 如意斋,张太岳(求月票) 随着这一道来自上三品【心学儒士】的文坛登龙术敕令响起。 那一波即将吞没海上舰队乃至港口的赤红潮水陡然一滞,然后身不由己地向着中间聚合。 一只两只.一百只一千只飞速凝聚成了一个实力强悍的庞大整体。 体型远超任何人造战舰,好像一截山梁横亘在了大海上,微微蠕动便会掀起大浪。 不过,它在表面看似实力提升,却因为化零为整,进入到了所有舰载火炮的攻击范围。 而且山海会的舰队和岸防炮显然也得到了【涓流汇沧海,一篑成山丘】的加持,阳气烘炉升腾而起。 “开火!” 还没有被波及到的岸防阵地率先开炮。 重炮轰鸣,一道道赤红的火线狠狠钻进那只大水蛭的身体,炸出一个个焦黑的血洞。 纵使它迅速蠕动恢复,但浑身血肉和体内的那种“劣质红药液”的药力却是实实在在地被消耗了。 王澄此时的视角已经再次开始移动,刚好与旧港宣慰司舰队和最前方一座小房子一般的32抬大轿擦肩而过。 先是看到了屹立在船头,身背飞剑,红裙如火的嘉善郡主朱素嫃,多日不见竟已晋升五品【青萍道士】。 当先那顶轿子里似乎有人感应到了他的注视,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又移开了目光。 王澄却看到了这轿子的底细。 【奇货:如意斋,一县之宝。 需吏兵出官,由32位吏兵才能抬起,缺一不可,表面只有50平,实则内成空间有五百平大小。 设有卧室、会客室、厕所、观景走廊,还配有一队仆人负责主人的饮食起居。 让停就停让走就走,比皇帝的仪仗马车都要奢华。 所有者.在世鬼神张太岳!】 王澄的眼睛猛然睁大,豁然扭头: “失踪了好几年的张太岳?他竟然来了南洋,还投入到了老朱家的旧港宣慰司?!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回去变法改革,为大昭王朝续命了?” 旋即,心头陡然火热起来,像是老色鬼看到了孤零零的绝世美人,差点倒履相迎,脱口而出: “老张,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混啊?” 却见飞速进入战场的如意斋门户洞开,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清癯文士踏步而出。 王澄只能看到一个挺直如剑的背影。 他手持一只秃松笔,在半空中挥毫泼墨: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九天之上道炁汹涌而下,与他胸中一口碧血丹青气激荡共鸣。 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碧血丹青便是为心中道义而抛洒的热血和忠心。 凡是能修成这种道炁的人,无不是诚于己诚于道的当世豪杰。 为了道义和理想,绝不会顾惜自己的性命。 正是: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差点全家殉城而亡的湄洲知府奚世亮就是其中一位,他跟不知何时来到南洋的张太岳同科,都是绍治二十六年进士。 而这位张太岳显然道行远在奚世亮之上。 挥毫的同时,发动了自己的雷部神通【碧血丹心】: “只要为国家为人民做正确的事情,就能得到青史加持,甚至无需什么符应镇物,就可以自身大儒的释经权制衡社稷主。 虽千万人吾往矣!” 半空中的诗句字字如结环佩,文势如列天兵。 “咴儿——!” 一声响亮的马嘶声,他笔下的文字全都化作现实,无数身披龙马的天兵天将冲向那女皇水蛭和战争主教。 军气捍海,杀声震天,战线被摧枯拉朽一般推进到战争主教面前,然后轰然崩溃。 被张太岳这么横插一手。 不过片刻之后,那位被吊在半空许久的托马斯主教,终于脸色青紫双目圆睁,吐出舌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堆秽物从裤裆里掉出来,死的极为难看。 【战争主教】眼看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援军,还害死了自己的教友,只能恨恨收兵。 “撤退!” 然后带着生命力极为顽强的水蛭和自己麾下的舰队迅速撤向外海。 一场大战除了血腥屠杀之外,终究没能攻破满剌加王国和旧港宣慰司支持的两大官厂,达成一开始的战略目标。 战场善后事宜自有嘉善郡主和旧港宣慰司的其他人去干。 张太岳回到如意斋,默默将这一笔血债记录下来。 “绍治四十年秋. 吕宋马尼拉,弗朗机人用大炮将大昭商人的集中居留地‘涧内’轰为平地,杀伤大昭商贾500人,随后又杀平民1500多人” “弗朗机军队头目丧心病狂地命令士兵: ‘不要放过任何人,遇到即杀’,‘在路上、在别处,都毫不迟疑地遇到即杀,尽量多多地砍杀。’” “.侨民在大仑山饥甚,不得食,冒死攻城,夷人伏发,燃铜铳击杀侨民万余。 侨民大溃或逃散,瘐死山谷间,横尸相枕,计损二万五千人,存者三百口而已。 财产损失,无以估计.” 事无巨细地记了一页又一页。 显然跟王澄一样。 他们这一整个民族的性格都跟世界上所有其他民族不一样。 别人往往记录自己的胜利和辉煌,而耻于提及自己的失败,甚至世界上有婆罗多大乘赢学流传于世,失败就是赢,平手则是大赢特赢。 但他们不一样,对胜利的记载大多一带而过,许多敌人连个名字都没有,留在史书上的只有“旋灭之”三个字。 但是对失败却大书特书,可以说神州的历史书都是一代代祖先记下来的小本本。 记楼兰,楼兰没了;记突厥,突厥没了;记匈奴,匈奴也没了. 这不是什么历史书,而是国家的生死簿! 号称:“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我们的报复心极强,我们的报仇期极长,我们的报复力极大!” 凡是记在上面,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周围那些小国有一个算一个,与之相比都只能叫朝生暮死,他始终都在那里。 西方罗马早已灭亡,东方的罗马却一直都在。 王澄只是遥遥看到了暂时告一段落的战场,便不得不沿着环球航行的轨迹去往了与满剌加海峡相反的方向。 一头闯入一个由17000个岛屿、众多独立王国、苏丹国、部落和城邦组成的碎片化世界。 他觉得那里应该会有弗朗机人异常暴动的答案。 (本章完) 第342章 五岳通宝:我叫扶摇,你叫什么? 第342章 五岳通宝:我叫扶摇,你叫什么? 王澄离开满剌加海峡,又经过了正在被尼德兰人入侵的满者伯夷国附属国——巽他格拉巴王国。 此时这片肥沃土地的名字已经被改成了“巴达维亚”,成为了尼德兰东婆罗多公司在远东的总部和统治中心。 只看城市上空的辉煌灵光和缭绕的圣音,就知道这里必定拥有大量驻军,甚至是新教阵营的高序列神职者! “将来对上一家独大的弗朗机帝国和圣十字教会,可以试着找他们合纵连横。 只不过他们本质上都是殖民者,胃口同样不小,需要小心与虎谋皮。” 当王澄继续沿着爪哇海往前走的时候,看到的南岛人王国、苏丹国、城邦、部落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属于邪祟、大邪祟的血腥灵光。 他听说过,只要过了爪哇岛继续向东,海上危险陡增。 荒岛上森林里到处都是邪祟、大邪祟和被它们无意识豢养的血食,那里已经不是人类统治的世界。 万物有灵在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人已不再是万物灵长,甚至不得不反过来供奉那些大邪祟才能勉强存活。 “现实条件如此,也就怪不得西洋人的新旧圣十字教会、星月教会、婆罗门教、上座部佛教这些神道势力都热衷于在西部主航线建立据点。 只有那些实力最弱的南岛人泛灵教才会散布到上万座大大小小的危险岛屿上,背负着跟大昭疍民一样为人挡灾的‘天命’。 反过来,只要一家大势力控制了关键航线上的那些大型岛屿和关键据点,构成海上长城和从北到南的第一岛链,就相当于控制了整个南洋。 但照目前鱼龙混杂的局势来看,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很难。 至少也要有上三品的实力才能在这里分一杯羹,初步站稳脚跟,达到二品乃至一品才有可能实现野望。” 这时,王澄突然抬头,看向西方的重重岛屿。 “视线好像变得越来越不清楚了。” 在他的视野中慢慢升起了一层薄雾,第一件装脏物带着他重走环球之旅的效果,明显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制。 视线越来越窄,鼻端渐渐充满萦绕不去的血腥味。 照这样下去,不要说是完成环球航行之旅,单纯是想要看一看墙外仙界的风光难度都很大。 果不其然,在到达那片盛产丁香、豆蔻、胡椒.等等香料的摩鹿加群岛时,前进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特里尼达号的轨迹在这片核心香料群岛中左转右转,最终突然停在了一座小岛面前。 “这是.?” 王澄瞳孔一缩,骇然看到那座长满了各种香料的小岛边缘突兀地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彩色缝隙。 在岛上形成了一片长满各种彩色蘑菇、灵芝的诡异秘境。 在秘境边缘停泊着几艘弗朗机大帆船,还建起了一座前哨站式的武装教堂。 本应只在日夜交界时才会出现的咒禁长城也在这片秘境里显露大半。 只可惜城砖坍塌,敌楼崩毁,坛城暗淡无光,显然已经不具备抵御外界入侵的功能。 环球舰队的那五艘冒险船显然就是在横渡了仙界之后,从这里回归了墙内世界。 被弗朗机人顺藤摸瓜找到了裂缝,这才引发了包括三艘三级舰千里迢迢到殖民地入列、筐蛇尾诞生、红药液、大屠杀、攻打满剌加等等一系列事端。 不过这条裂缝所在的位置已经远远超出了老父亲和老岳父他们管辖的范围,就算知道出现漏洞也无计可施。 同时,看到这一幕,王澄也终于明白公爵口中所谓的“地狱之门计划”和“红药液”到底是什么意思了(320章)。 “西洋的权贵们也想要不死药,想要长生不死!” 王澄看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废话。 如果有机会就算是乞丐也想要得到这种宝物,毕竟只要活的够久,就算是手里的破碗都有可能变成古董。 但是不同于已经跟“仙界”共生了至少两千多年,对任何探索都十分审慎的神州王朝。 第一次来到这里,见识到这种宝物的弗朗机人,显然只能用无知者无畏来形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触犯了多少禁忌。 “不仅研究能改造生物血脉的红药液,竟然还敢妄图驯服仙渣当成战争兵器。 历朝历代的社稷主都不敢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用西洋人的话来说,这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你能决定什么时候打开,却没有资格决定什么时候把它再关上。” 王澄从裂缝深处的迷雾中收回目光,扭头看向了那座武装教堂。 那里正传来越来越响亮的宏大祷祝声。 嘭! 教堂的门户在蓦然强盛的灵性之风鼓荡中轰然洞开。 让王澄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人,带着一群教士和学徒跪在一座十字架前,将一瓶红宝石般璀璨的药液高举过顶。 公爵的记忆里有这个人,正是发明了红药液这种神奇造物的【炼金术师】莱昂! 当教堂里祷祝的声音高昂到极致,他将手中的红药液一饮而尽。 某种晋升科仪被最终激活。 头顶三尺处,异种道炁和无形的知识、创造力、权柄融合,变成一颗模样古怪的光质心脏。 一半是青铜齿轮机械机构,一半是红宝石一样的透明血肉,既发出了齿轮转动的声响,又有心脏的跳动声。 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在远远遥望的王澄眼中,它仿佛就是最完美的世间真理。 西洋神秘学将之冠名为“神性”、“点金石”、“第五元素”、“万用灵药-阿佐特”,能让一个人的灵魂在一定程度上实现有限的不朽。 在神州近似的东西被称作神敕、果位。 以自身的灵性、知识和对世界的功绩为原料,以一场浩大的神道仪式为熔炉,最终凝聚成一位高序列、上三品的唯一凭证。 即使鬼神和英灵的意识在漫长的时间中消磨殆尽,灵魂的躯壳也能永远存在下去,变成非人格的存在。 然后这颗心脏猛然没入【炼金术师】莱昂体内。 铛铛铛. 天国的钟声在虚空中敲响,标志着一位高序列人间英灵的诞生。 炼金术师莱昂站起身来,看着自己无比强健的身躯,压抑不住地发出大笑: “哈哈哈,我将篡夺造物者的权柄,登临至高,成为从灵魂到肉体都永恒不朽的人间真神!” 然后看向自己的追随者和国王派来的官员、骑士,无师自通道: “这份荣耀我不会独享。 在座各位全都会是第一批超越人类的伟大存在!” 引来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显然,弗朗机人除了攫取财富之外,对侨民的大屠杀和对满剌加海峡的攻略,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这个。 王澄的眼神变得格外危险: “你们想要独占香料群岛,在这里做长生实验,然后搞出注定控制不了的烂摊子再丢给我们这些逃不掉的本地人? 真是想的美。 我猜不管是驻地在巴达维亚的尼德兰人,还是驻地在婆罗多加尔各答的不列颠尼亚人应该都对你们的计划很感兴趣。” 王澄准备反手就给他们来上一个举报。 他刚要催发第一件装脏物,借着这种特殊的状态继续向前,试图获得更多的情报。 嘭! 却在触及到那道裂缝秘境边界的时候,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空气中都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人?” 炼金术师莱昂正处于与神同在的状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霍然扭头,却跟张太岳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此时,王澄已经瞬间被弹回了平湖港的船坞里。 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后退一步才稳住了身体。 先前他就已经有所预感,这种绝对安全的环球之旅不会那么顺利,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刚刚在触碰裂缝时,一道突然没入【四海通宝】钱眼里的道炁身上。 “刚刚是什么情况? 四海通宝可是我最仰仗的宝物,万万不能出问题。” 王澄心里急切,脸上却不露分毫,先是挥手支开随行的雪千代等人,自己进入了特里尼达号的船长室。 心中一动。 下一刻,竟然整个人都钻进了那一方天圆地方的钱眼世界里。 当啷! 原地只剩下半枚亮晶晶的铜钱掉落在甲板上,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一开始的时候这里只能存放死物,最多传送灵体化的书蠹精和符应镇物化身的童子们,其他任何活物都进不来。 如今却发生了神奇的变化,王澄的肉身直接进入到了这里,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左右四顾,发现那来自墙外的一缕道炁早已融入到了这一方天地中,再也难觅踪迹。 于是一点点仔细观察自己这件连两位姐姐都不知道的,最根本的至宝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跟最开始一样,只有一小片地方是保存完好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中间围绕着一座法财库。 库里还有自己存放在这里的诸多法财,金银珠宝、香火法钱、迷香、镇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镇物【定心金箍】、两块牌匾、海量的军火等等。 走出这一小片地方,就全都是破败的连绵宫阙。 倒塌的廊柱、摇摇欲坠的重檐庑殿、丛生的杂草看起来曾经十分辉煌,却又荒废了无数年。 “咦,有变化。” 他发现那座位于钱眼小世界最核心处,只有帝王才能用的重檐庑殿顶宫殿竟然自我修复了大半。 暗淡的砖瓦又重新泛起神光,隐隐现出一丝不凡。 早就破碎难辨的匾额也重新挂上去了半边,隐隐可以分辨出来一个“财”字! 王澄早就觉得这宝物一定大有来头,仅仅一半就至少是“一国之宝”级别,要是完整版肯定远超一国之宝。 只是情报太少,分辨不出它到底锚定着哪一段神话传说。 一路走到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时,又万分惊喜地发现了另外一个变化。 湖中心本来静静停着一艘乌篷船,小船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本崭新的账簿,一列写着“收”,另一列写着“支”。 厚厚的整本账簿都是一片空白,只在第一页上“收”的那一栏写着一行隽秀小字: “喂,有人吗?神仙?妖怪?” 而在“支”的这一列则写着: “朋友,你猜对了,我确实是妖怪。 你怎么称呼,今年贵庚,家住哪里啊?” 自从王澄写上后面这行字开始,已经反复观察过很多次,但整整一年时间都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 然后,就在今天,“收”的那一栏下方第二行,竟然缓缓浮现出了全新的字迹,跟第一行一样隽秀: “这铜钱真的有意识?难道你是住在账簿里的妖怪吗? 对了,我叫扶摇,你叫什么名字?” (本章完) 第343章 王澄:儿砸,其实我是你的金手指啊 第343章 王澄:儿砸,其实我是你的金手指啊! 王澄见之大喜。 “小贼,你叫扶摇是吧? 这一年让我等的好苦啊,你终于算是上钩了。” 从对方随手懵懵懂懂写下第一个问题开始,他就判断出对方明显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东西,必然不是山鬼钱原本的所有者。 只有可能是另一半山鬼钱【五岳通宝】的主人。 王澄十分清楚地记得自己捡到的山鬼钱有两面。 宿慧觉醒之后就莫名其妙只剩下了一半【四海通宝】,【五岳通宝】不知所踪,一直想找却没有任何线索。 后面写上的问话摆明了就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万一对面是个憨憨,愿意主动自爆,他就赚大了。 靠着背后黑白通吃的镇海卫、东海国还有山海会的势力,不管对方是在神州还是在海外,都能顺藤摸瓜找到对方。 只是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四海通宝】和【五岳通宝】之间的沟通,一直缺少了一种关键媒介。 因为这种缺失,导致他在“支”上写字,相当于已经编辑好,但是最后没有点发送,根本就没有发出去。 直到他亲自接触了那道沟通墙内、墙外的裂缝,得到那一缕游历的道炁,才补足了关键前置。 让对方看到了自己的留言。 “合理推测,对方其实根本就不在神州,也不在海外,很有可能是在墙外! 而且对方远比我更早接触到了边境墙,得到了沟通的前置要素。” 王澄想明白这一点,顿时目光一凛,下意识就把对方当成了一个需要坚决打击的仙渣,或是潜在仙渣! 毕竟他实在难以想象,墙外那种诞生邪祟和仙渣的源头之地,会有什么普通人生活。 又读了一遍对方问他叫什么的问题。 王澄略一沉吟,发现对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报了“扶摇”这么一个没有姓氏,甚至分不清是名字、道号、封号的称呼。 能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连对方到底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便也决定稳他一手,顺便扯上一个弥天大谎,好好演一演对方。 于是酝酿了一下情绪,便提笔写下: “本君的名字有很多。 大号叫多宝。又有三个雅号,代表我的来历,且听我细细道来。” 扫了一眼自家法财库里的一坛金锭,一坛白银,一坛五铢钱,于是继续写道: “本君曾世居于滇池县,以丽水为名,身受大汉武皇帝拔擢,赐以麒麟服,三公列侯礼之重之,你可称我一声麒麟君。” 自抬身份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一个大人物背书。 只要大人物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没想到对面还真是个有见识的。 立刻在“收”那一栏写道: “滇池县所治的丽水,就是盛产金砂的地方吧?武帝陛下曾铸金饼,四角饰以麒麟文,名之麟趾金,以赐功臣。 原来您的身份如此贵重,失敬失敬。” 王澄挑挑眉梢,意外于这种墙外的人物竟然对大汉的历史这么熟悉。 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那坛马蹄银,继续写: “本君亦出身夜郎国犍为郡,以朱提山为号,蒙大汉武帝赐下马蹄印,故而亦可称本君为马蹄侯。” 旋即就见对方跟着写道: “犍为郡的朱提山可是有名的银矿,朱提山所铸的银锭,也叫朱提银,常常铸造成马蹄形而不是常见的银饼。 多宝先生,您果然出身显贵。” 王澄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坛五铢铜钱,继续写下: “本君亦祖居渔阳郡都铸钱掾治下,武皇帝赐本君一族以内方外圆之衣,故而又名青铢子。” 对方字里行间的赞叹溢于言表: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渔阳郡自那王莽伪朝之前,就是广铸五铢钱的地方,您不仅身份贵重,还是大族出身呀。” 王澄每道出一个“自我介绍”,对方都能自动补充来历。 好像那些为人修族谱的“谱匠”一样,将一个人的来龙去脉梳理地清清楚楚。 也因为这等厚重的学识,自然而然就在心里扎下了对王澄的第一印象。 【多宝】果然是个妖怪! 还是个秉金、银、铜钱之炁而生的有钱妖怪。 听听这些多宝、麒麟君、马蹄候、青铢子的尊号,就知道他是一位何等多财多亿的大财主。 而秉承着“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原则,对方在字里行间的态度一下子恭敬了不少。 王澄想象着对方写下这段文字恭恭敬敬的样子,心中偷笑: “只要爱钱爱宝贝就好。 看我怎么忽悠死你。” 提笔继续写道: “你可是已经发现了我这【五岳通宝】的妙处?” 对方迟疑了一下。 显然跟王澄一样,这宝贝也是其最大的秘密,但一想到多宝是五岳通宝中自带的精灵,也顿时少了许多顾忌。 于是坦然承认: “多宝先生,您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我每次斩杀强敌时,都能凭空得到对手的半成纯净气血,跟对手的境界差距越大气血越厚,比最好的补药还要好。 运气好的时候,连对方身上的武学都能强夺。 战后不需打扫战场,就能自动把对手身上的财货,甚至是所过之处,地里的无主财货全都一起捡走。 原来这都是您的功劳啊!” 王澄看到这一段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山鬼钱正反两面各自的用处。 【四海通宝】代表了公平交易的“正财”,那种打死别人随机抽奖的无本买卖都是附带,主要还是用于奇货可居、正常交易。 【五岳通宝】则代表了捞偏门的“偏财”、“横财”,专攻无本买卖这种意外而来的财富,只能被动生效,反而没有他的主动交易之能。 不禁眼馋到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他早就知道真正发大财的人,发的一定是偏财! 正财是一个人的辛苦劳动所得,付出汗水得来的堂堂正正的财富,回报往往小于付出。 要成为大富翁大财主的命理格局,一定是偏财,一定是食伤,一定是七杀。 财富是对一个人认知的奖赏,而非对其勤劳的补偿! 像对方一样发横财完全不用像他这样苦哈哈一点点积累,运气好的话,一夜就能暴富。 计上心头,强行压下心底的羡慕,装作云淡风轻道: “没错,本君其实就是助你修行成长,碾压世间一切天骄的金手指! 不过,你对五岳通宝目前的效果就满意了吗?想不想让它变得更强更厉害? 本君受困于此,我的法财库里资财、神通无数,却取不出来。 需要外界更多的资财金银珠宝帮我解封。 你只要每天以财货供奉,等我解封后,百万黄金,千万白银,几十亿的铜钱,还有无数奇珍异宝、天书宝卷都是你的。” 对方显然大为意动。 “当真?” 王澄理直气壮: “君无戏言!” (本章完) 第344章 惊闻!坎离既济丹,武道人仙法 第344章 惊闻!坎离既济丹,武道人仙法 王澄看到对方轻易上套,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现在的人果然还是单纯啊,连‘我是秦始皇’这种小招都信,甚好,甚好。 扶摇啊,你这个家人我认定了。 等你老了,我研发出保健品还卖给你! 不对,仙渣好像活的比我长得多。” 只不过,对面【五岳通宝】钱眼外的情况,跟他想象中那种仙渣当道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一棵连树皮都被啃光的枯树下,那位名叫扶摇的消瘦少女,看到账簿上他这“君无戏言”四个字写得斩钉截铁,锋芒毕露,连一丝丝心虚都没有。 不由默默点了点头,打心眼里觉得: “人家‘多宝先生’这么有实力,怎么可能贪图我那三瓜两枣?必定不可能骗人。 况且我这边的局势实在是” 咕噜咕噜 她摸了摸饿的咕咕乱叫的肚子,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上千形容枯槁的流民。 一双因为长期饥饿、营养不良,而显得特别大的清亮眼睛微微眯起。 咬着有些干裂的唇瓣自语道: “如今天下大乱,这世道所有人都在挣扎求生,如果不去攻打州府,哪有那么多财货让我去拾哩? 就算从地里捡到陪葬的财货,也需要溢价许多倍才能买到一点点物资。 比起这种一点也不稳定的‘横财’,我倒是希望能安安稳稳地跟别人做生意,互通有无,撑过这吃人的乱世。 万幸,这枚随我出生时一起‘衔钱而生’的五岳通宝里,住着一位有本事的妖怪,这次说不定真的能绝处逢生。” 于是,她用意识提笔在账簿上写道: “多宝先生,扶摇很想尽快帮您解封,也很需要一笔救命用的钱财。 可是跟大户买完最后一批物资,我手上抢(划掉)拾来的钱都已经光了。 不过,我这里还缴获了一颗武道修士修行所用的【坎离既济丹】,用这个献祭可以吗?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丹药,只能辅助练精大圆满的命火纯阳境,突破第二层练气血的【守尸】境。 不过,扶摇也不敢现在就觊觎您法财库里的黄金、白银、五铢钱,能不能先帮我换点粮食应急? 只要我们可以度过难关,将来定有厚报!” 扶摇没有像王澄一样真身进入五岳通宝的钱眼里。 即使一边用意识书写,另一只手也时刻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这刀纵使被主人擦的雪亮,依旧泛着冷飕飕的血腥味,不知道斩下过多少颗头颅,凶戾之气让人胆寒。 显然,扶摇身边没有任何一处能让她完全放下心来的“避风港”。 她显然不是在装穷,而是真的穷! 仅仅是带领麾下的上千流民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就算缴获了丹药也不舍得吃,命功一途的武道修行能走到现在,全靠五岳通宝的“无本买卖”支持。 要不是修行到了对应中三品的【守尸境】巅峰,已然脏腑通神,可以轻松消化树皮草根,甚至能通过张口喝西北风实现“餐风饮露”维持生命。 说不定早就已经饿死了。 “武道修行所用的【坎离既济丹】?” 王澄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陌生的名字,自然不清楚这种丹药本质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按照他对墙外的认知,下意识以为这是另一种类似【五脏归真丹】的不死仙药。 先不管吃不吃,能见识一下三十六种不死仙药中的另外一种,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再说对方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些粮食而已。 反正东海国不仅自己种植高产作物,还从南洋的占城、暹罗等地进口粮食,并大量囤积,一点粮食只是洒洒水而已。 王澄表面装作很懂的样子,高冷地写下一个字: “可。” 得到双方持有者的同意,五岳通宝和四海通宝的法财库立刻无缝交接。 四海通宝法财库里用来应急的625石稻米消失不见,正常情况下,这些米大概足够让两千人活一个月。 王澄抬手一招,掌心中多出了一枚装在瓷瓶里的红色丹药,奇货可居一扫便看到了它的信息。 【奇货:坎离既济丹。 货值:五岳通宝所在地约五百两,四海通宝所在地约五千两,差价4500两 配方:黄连3钱(泻心火)、肉桂1钱(温肾水)、朱砂2钱(镇心神)一次能够成丹五颗。 效用:坎(肾)离(心)交媾提升命功修行。 一者,可在第一境练精阶段巅峰的命火纯阳服食,配合外练、内练之法晋升中品守尸境。 二者,可辅助命功在守尸阶段的修行,大大提升修行速度。 此为正统人仙法修行之道,药物没有副作用,修行到极处有肉身不朽之效】 王澄看到这奇货可居的介绍,心头猛然一震。 “正统修行,丹药没有副作用?这个扶摇难道不是仙渣?”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仙渣的时候,就对其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奇货:仙渣 人之‘命’与自然万物的组合. 不得生,不得死,不属六道,不入幽冥.” 这一连串形容一听就全都不是什么好词。 过去刻板印象里那种朝碧海而暮苍梧的仙气滤镜当场破碎。 也让王澄对所谓的“不死仙药”、“性命双修”,甚至“仙”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戒备。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此后,还童仙便是借助【五庙神藏】炼成的偏方丹药【仙拈必孕丹】降临到了王翠翘的肚子里,说明不死仙药本身就有很大概率存在后门。 所以无论是对【五脏归真丹】还是【红药液】,王澄的态度都十分慎重。 纵使有了全套的材料也不会随随便便拿去给师父吃,生怕一不小心就中了墙外之人的什么暗算。 但是,现在他才错愕发现,原来用普通草药竟然也能炼制成辅助命功修行,实现肉身本质蜕变的丹药,顿时大感惊喜。 “关键问题是,这些原材料在墙内世界都很常见,根本不值钱,我有了丹方难道不能自己炼,再反向倾销回去? 以前那些【丹鼎道士】怎么就没有研究出药方?真是白瞎了丹道传承。” 可是接下来他看到的最后一行注解,却是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注:这是秉承六天故气之一或数种而生的独有药物,只在特定地区生长。 墙内世界六天绝迹,纵使名字一样,但没有道炁就没有效果。】 丹药大鳄的梦刚刚开始做就轰然破碎。 这时,扶摇也收到了货真价实的六百多石白的稻米,大大的杏眼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激动到难以言表: “金手指!多宝先生果然是我命定的金手指! 要是我能天天给麾下流民吃白米饭,何愁不能在这乱世中干出一番事业?” 然后迫不及待地在账簿上继续写道: “多宝先生,您活的年头久,应该也知道自从天地大变之后,羽化仙时代那种以【服食】为基础,追求性命兼修的外丹法就走不通了。 三十六种入道仙药虽能让人性命兼修,实力强大,没有短板,却全都出现了“仙毒”,只要吃了第一次,就会吃了还想吃,境界越高吃的越多。 一旦断了药物,不仅修行会止步不前,还会被六天故气侵蚀,渐渐发狂,失去神智变成仙渣。 故而,从此我们只修这命功人仙法,以气血武道镇压邪祟、仙渣。 却也导致武道修士不分男女个个都是大肚汉,粮食从来都不够吃,扶摇也一样。 您的法财库里若是还有粮食,有多少我收多少,要是钱不够扶摇马上去抢(划掉)马上去拾!” 王澄面色古怪。 “看语气这扶摇应该是个女孩,而且你已经写了好几次‘抢’了对不对?不会以为及时划掉我这边就不显示吧? 感觉这家伙有点呆呆的。” 然后目光就牢牢定格在了“人仙法”三个字身上: “人仙修行之法?她修的竟然不是是上古时已经被世界厌弃,三官神道取代的羽化仙? 怎么听起来像是跟我们的神道一样,也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路子。 跟还童仙那种视凡人如修行资粮的态度截然不同,感觉应该不是一伙儿的。” 王澄面露深思。 如今他知道的修行之道就有了三种: “我们神州走神道鬼神法,只修性功;墙外还童仙走羽化仙道,性命双修; 这位同样处于墙外的扶摇则走的武道人仙法,只修命功。 这个世界山为阳水为阴,地府无踪,阴阳混同,沧溟大洋深处的墙外世界同时出产不死仙药、无穷邪祟、仙渣。 世界本身似乎都跟这三条路完全契合。 我一直猜测可能是在久远的年代之前,这个世界发生过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这才导致了目前这种邪门的境况。 如今倒是从这位【五岳通宝】主人扶摇的口中得到了印证。 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羽化仙法本质上是一门外丹法。 看到这三条路,我感觉创造出一门全新性命双修法的思路,似乎是有眉目了。” 王澄没有着急忙慌,一上来就问东问西,努力维持前辈高人的形象。 反正中间已经延迟了一年,也不差这几天。 还是先将这些消息消化消化再说,后面有的机会继续套话。 扶摇看起来有点单纯好骗,后面说不定随随便便就能把那没有后患的命功修行之法拿来参考,重启性命双修之道。 “只不过一开始的计划要变一变,这个扶摇作为目前从墙外进货的唯一来源,可不能让她随随便便就死了。” 打定主意,金手指“随身老爷爷”王澄便写道: “看你可怜,本君便破例先给你开启新的权限吧。” 随后,扶摇就看到账簿浮现出新的字迹: “叮! 您的世界交易系统已启动。 可以用手中闲置的东西从法财库中换取物资,价格随行就市,同时提供鉴定服务。” 功能一目了然。 心中无限欢喜的扶摇,十分真诚地对他道谢: “谢谢啊。 多宝先生,您真是良心商家。” 王澄十分高冷地没再回复。 只在心里默默道: “当然良心了,不过是怒赚十倍差价而已。 如果能用廉价的农业、工业品从扶摇手里换取那边独有的特殊资源,把墙外世界的财富、丹药、功法全都虹吸到我这里来。 五岳通宝在她手里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正财是我的,横财还是我的,简直双赢!” 纵身重新跳出钱眼,举起药瓶放到眼前。 “话说回来,既然只要修到命火纯阳就可以借此丹药踏足命功的【守尸】境。 那这第一颗丹药应该给谁吃呢?” (本章完) 第345章 章老爷瀛洲军售,孙猴子大闹会场 第345章 章老爷瀛洲军售,孙猴子大闹会场 同一时间,毛利元就的大本营安艺国中,一场秘密交易正在进行。 地点不是在毛利家天守阁,而是在毛利氏一门众兼毛利十八将之一熊谷信直的本城三入高松城。 “火绳枪一两白银,燧发枪二两,野战的国崩大炮三十两。 样品您都已经检查过了,这些可都是不逊色于东海国军用的高档货,熊谷阁下想要多少?” 被严密把守的隐秘会客室里,两波人马分列两侧对坐,中间摆放着一批跟四海贸易公司外贸版本略有差异的簇新火器。 显然这是一场私下里进行的军火交易。 四品【朝奉郎】章权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板上,深深看了一眼对面脸色挣扎的熊谷信直,一点也不担心这笔生意能不能做成。 大师兄是联合果品公司的高级合伙人,占的股份比郑十娘都要高。 自从承接了王澄安排的新任务“军火交易”之后,最近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 适用于远交近攻的大客户由东海国亲自接待,那些数量庞大需要频繁磋商的小客户和准备“以下克上”的反骨仔们,则由联合果品公司对接。 即使只负责零售业务板块,章权也赚的盆满钵满。 在夷洲岛红旗帮内部,叫他一声郑十娘的“面首”没毛病,但是来到了瀛洲,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声:国际军火大亨章老爷! 若是郑十娘写一本自传,已经完全可以取名叫:《我包养的小白脸是黑道大佬》、或者《国际军火商老公在我的皮鞭下**》。 刊印出版一定销量很好,女性读者要是够多,说不定还能试着冲击一下能不能诞生书中世界呢。 “富贵师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章权心中对王澄无比感激,却也不忘在后面又加上一句: “如今我在外面有了身份地位,等回家后,十娘挥鞭子的时候一定会更有征服感。 想想都有点激动呢。” 要是让王澄知道,自己给大师兄安排的美差变成了她跟富婆play的一环,也得忍不住感慨: “别人傍富婆是为生活所迫,含羞忍辱且偷生,只为散碎几两银。 可他章老爷不一样,那是:盐水皮鞭钢丝球,我家师兄好这口啊!” 熊谷信直手里摩挲着一柄燧发枪,反复确认道: “我听说东海国的军火都受【直岁堂官】的法契专利保护,凡是组织工匠私自仿制的那些人全都被厌胜之术镇死,个个惨不忍睹。 你们联合果品公司又是如何做到的?” 东海国的军火贸易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多细节都已经流传出来。 王澄在大规模军售之前,就有些顾虑燧发枪、铁棒飞雷炮的专利问题,担心随便卖出去会被人仿制。 直到老吊爷送给他一只“直岁堂官印”,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能起草公平公正的商业契约,得到《二十四节律》和道炁的承认,凡是三官道炁覆盖范围之内都需要遵守。 而且有直岁堂官作为利益相关方,会执行最严格的法契。 若是直岁堂官被欺诈,连《二十四节律》都会帮他们找回场子,轻者霉运连连,重者祸及子孙。 加上王澄还有【讨债鬼】,双重保险加身谁也不能欠他的钱。 东海国的一系列法契都制定了违约条款: “保证燧发枪和新式武器的专利权,盗版仿制者、生产者、使用者都会被压胜诅咒; 卖的时候捆绑销售,只有购买一定量的破烂,才能搭配一定量的燧发枪获得对其他大名的优势; 还有隐藏条款,所有燧发枪和铁棒飞雷炮使用者不能用来攻打东海国等等” 章权好整以暇地回答了这个每一位客户都会问的问题: “阁下有所不知,燧发枪的发明人是我师弟——大昭镇海卫正三品指挥使王富贵王大人(172章)。 他将这个人发明的生产权授予给了我们和东海国等势力。 所以尽管放心,你们跟东海国都一样,都只是火器的客户而已。 就连已经有了神药之名的大蒜素我们也有,但是不可能大量售卖,只有少数相关合作者才会赠送几支用来在关键时刻救命。 咱们也可以订立法契,证明我所言不虚。 而且您的父亲被毛利元就所杀,您虽然位列十八将之一,却一直被猜忌,真的确定要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呵呵.” 一句话让熊谷信直脸色更加阴晴不定。 他的父亲熊谷元直被毛利元就所杀,但后来元就为拉拢他,让次子吉川元春娶其女为妻。 他与毛利家既有杀父之仇,又有联姻之谊,关系十分复杂。 如今毛利家是少数公开与东海国敌对的势力,空有石见银山,却没有能买到任何一支新式燧发枪,而北面的大敌尼子家却已经武装到了牙齿。 熊谷元直主动请缨与这一家军火商联合果品接洽,表面是为了帮毛利家拿货,实际上的执念却早就被东海国洞若观火: “寻求外援,向毛利元就报杀父之仇!” 这也是卧底【世鬼忍】鬼童丸的工作成果之一。 过去【武士】晋升只能用白刃战完成百人斩、千人斩,混乱的战国时代就是武士最强的时代。 而如今有了火器加持,“真剑试合”变“火炮试合”杀人效率何止提升了十倍? 武家豪杰们不仅是为了争地盘。 更重要的是,只要抢在其它人面前杀更多敌对势力的倭人,五品武士、四品武士,乃至是上三品职官也能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如果运气好,达成了另一个“以下克上”的仪式,还能瞬间得到前主公的一切,省去数十年的奋斗。 比章权傍富婆来钱还要快。 可以说每一个大名的心腹武士都是潜在的“心腹大患”。 熊谷元直脸上挣扎了一阵,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把法契拿出来吧,我签! 至于付款方式,我要用熊谷家世代相传的领地向你们的联合银行贷款。” 说出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仿佛向魔鬼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章权拍拍手掌,让随行的【绍兴师爷】送上法契,笑着安慰道: “相信我,向魔鬼出卖灵魂并不可耻。没有卖到一个好价钱才是真正的可耻!” 这就是王澄定下的策略。 借着两家公司实体的便利,同时向交战双方出售军火。 确保战争长期化,能最大限度消耗双方国力。 就比如现在,一边卖炮给尼子家轰炸毛利家的城池,一边卖最新式的燧发枪给毛利家核心一门众家臣,鼓动他们“以下克上”。 尤其是在他们最绝望最危急的时刻提供军火,就能索取价值极高的报酬,如矿产开采权、贸易垄断权、甚至领地的抵押。 甚至给他们借贷买武器。 以未来的税收、金银矿开采权为抵押,向大名提供军火“贷款”,当他们无力偿还时,顺势接管其各种经济命脉。 战后谁是赢家不知道,但东海国兵不血刃就能收走一整个国家。 这也是王澄向某跨国财团学到的开创性发明——军火贷! 只凭这一种功绩就足够晋升上三品。 等到双方达成合作,熊谷元直举行了一场宴会招待章权一行。 侍女给他们一人面前摆了一张小桌,桌上有长条形的木质托盘,上面放着几片海苔,中间是一碗白米饭加一颗梅子,还有一碗味增汤。 章权没看别的,一把抓过那木质托盘。 “这不是有支踵吗,你们不早说?哎哟,我的老腿。” 吹掉那两片海苔,抬抬腿把它垫到了屁股底下,端端正正坐好。 抬头一看,对面熊谷家的人马蜷着罗圈腿跪坐在地,正端着“丰盛”的餐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有人还刚刚把那两片海苔放到了嘴里。 “支支踵?这从大汉传来的东西,不是盘子吗?” 旁边第一次跟章权出门的【绍兴师爷】也端着那碗梅子配米饭,感觉闻着像梅子,尝着也像梅子。 但是他心里却实在不信: ‘堂堂豪门当主,总不能就给我们吃这个吧? 还是说这是专供观赏的赏碟?这也不好看啊。 或者是开胃菜?那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忍不住在章权耳边低声腹诽道: “他在耍你啊,副船头儿!” 在座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会客室一角突然传来几声猴子的怪叫: “吱吱吱呸呸呸.” 众人扭头一看就发现角落里,一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也端着一碗饭,被梅子酸的呲牙怪叫,一口吐在地上。 抬起一脚就把桌子踹翻。 但是在场众人无不大喜: “来了,平账大圣来我们这儿了!” (本章完) 第346章 大邪祟:群雄逐鹿,瀛洲大乱(4000 第346章 大邪祟:群雄逐鹿,瀛洲大乱(4000) 章权看到这特征明显的猴子,哦不,是国际军火贸易的头号“业务员”,连忙闪到一边。 对待这种销冠级的优秀员工,就算王澄这位董事长见了都要给大佬递茶,就更不用说是他了。 只是章权严重怀疑: “这猴子之所以会这么暴躁,到处拆、拆、拆给人平账,八成是因为在这穷乡僻壤实在没得吃。 不要说是蟠桃会的琼浆玉液、龙肝凤髓,就算是大昭王朝小地主家的斋饭都远远不如,就连吃个茶泡饭都算是珍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任谁天天吃这破玩意都得恼火啊!” 这里的主人熊谷信直已经顾不上其他,连忙惊喜高呼: “家老,家老呢? 快点给我记上。 这张桌子是黄梨的古物,作价一百八十两!” 旁边一个早就掏出账本和毛笔的老头喜笑颜开,连连称是。 猴子大概是觉得今天蹭的这顿饭实在太寒酸,太掉价。 踹翻了桌子还不解气,又将墙边存放文牍的书架一拳轰烂。 熊谷信直更加喜上眉梢,口中哀嚎道: “记上!这个书架是从大昭买来的高档货,加上运费,作价三百两! 上面还摆着十本大唐、大宋时期的古籍啊,至少也值一千两! 哇呀呀痛煞我也。 安艺守护殿,老臣对不起你啊!” 轰隆——! 这时,那猴子大概是觉得他们太吵闹,摇身一晃,身体像吹气一样陡然膨胀成一只一丈半高的暴猿,直接将屋顶都顶出了一个大窟窿。 熊谷信直见到这一幕,不由哭得桀桀怪笑: “这房子更是安艺国传了五代人的公房,许多重大决策都在这里,差亿点就能成为锚定三入高松城的符应镇物。 现在全完了,全完了呀!” 身边的家臣们一边拖着他跑出坍塌的屋子,一边跟着一起桀桀大哭: “全完了呀,桀桀桀。” 变化成一头凶悍暴猿的猴子,眼中的理智明显又消散不少,从耳朵里掏出一根“绣针”,连喊数声: “长长长” 绣针先是变成一根金色的铁棒,又骤然膨胀成一根攻城锤般的巨柱,把整座房子都给轰塌。 然后暴猿扛着棍子一个冲撞,又扫倒了公廨内两座低矮的破屋。 这两间破屋看起来比一开始的那座会客室年头更老,更有可能蜕变成符应镇物。 又惹来熊谷家的家臣们一片鬼哭狼嚎,好像比杀了他们全家还要伤心。 熊谷信直压低了声音,对身边一个为他捧剑的小姓吩咐道: “快,你带人把他引到库房去!” 小姓急匆匆迈出一步,突然又停住,转身多问了一句: “主公,引他去哪座库房?是装着永乐通宝和白银的那座,还是装粮草、兵甲的那座?” 熊谷信直伸出蒲扇大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榆木脑袋,怒骂道: “蠢货,当然是已经被咱们偷偷搬空的那一座。 等猴子走了再放一把火,手脚干净点。” 一边吩咐一边痛哭: “呜呼哀哉,这一库的财货都被这天杀的猴子烧得一干二净啊! 我熊谷家与这猴妖势不两立。” 小姓连忙应是: “嗨依!” 前面的“受害者”早就总结出了禁忌: “《马经》言,马厩畜母猴辟马瘟疫,逐月有天癸流草上,马食之永无疾病矣。 遇到那猴子的时候,千万不要一不小心把马厩里养的母猴带到他的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小姓去马厩里提出一只母猴子,就从暴猿面前跑了过去。 “吱——!” 那猴子果然暴怒,追着他就把那座被搬空的库房和他一起.轰成了渣渣。 不过,猴子并非像其他人以为的那样毫无目的地搞破坏。 砸完之后还眨了眨金光闪烁的双眸,扫视全场,像是在找什么对他极为重要的东西。 发现这里没有便毫不停留,扭头就走。 章权早就带人远远退开,瞥了一眼那位一边高呼救火,一边又添了一把柴的熊谷信直,心里暗道: “东海国志在兼并天下。 如果客户还不上贷款,领地就会按照法契的规则自动易主,东海国的【天规地矩】就能当场降临。 将毛利家的咽喉之地变成东海国的国境,关键时刻完全可以给他们来上一个中心开。 熊谷信直的运气倒是不错,借着这次平账的机会,说不定不仅能及时还上军火货款,甚至还能小赚一笔。 当然!前提是他能在背刺杀父仇人毛利元就的时候活下来。 这军火贷可不是人死债消,而是套了子孙贷,子孙还不上贷款和利息,一样会被收走领地。” 在毛利元就派驻在这座咽喉城池中的长子毛利隆元赶到之前,章权便带着自己人悄然离去。 顺便将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通知了王澄: “王爷,我刚刚亲自确认过了,咱们之前议论过的那只猴子是活人,不是按照规则行动的邪祟。 如今向南去了,小心一点,按照接下来的路线他很可能会跨海进入东海国。” 王澄倒是没有料到,这位平账大圣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但一想到刚刚联系上的【五岳通宝】之主扶摇,还有那只【定心金箍】,就立刻有了主意。 “知道了,我马上去关门海峡等他。” 轰隆隆. 大地震颤,暴猿扛着铁棒从公廨中平推了出去。 一连串雷鸣声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就一个跟头冲出了三入高松城。 一身赫赫凶威上三品之下无人敢挡,也无人能挡。 只因吴承恩写下的这本《西游释厄传》并非完全的原创。 而是从贞观22年(西历646年)问世的《大唐西域记》开始,便有了广泛的民间根基。 经过一千年时间的发酵还有佛教的完全本土化,《西游释厄传》刚刚写成初稿,还未曾刊印便已有莫大威能。 早就链接上了一个庞大的书中神魔世界,甚至反过来改造这个世界,借着上千年积累的资粮重新演化“性命双修”之道。 相当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吴承恩这位地班【小说家】虽然只有四品,却借着这书中世界获得了近乎比肩上三品的能耐。 他出了三入高松城径直走直线,毫不避让地撞进了不远处毛利元就的本城吉田郡山城,又轰塌了一大片建筑物。 两座城池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区区30里,前者出现骚动的时候,吉田郡山城的毛利元就就已经察觉到了动静。 看到不把自己当外人,随地大闹天宫的猴子,不由怒声咆哮: “臭猴子,敢到我的地盘来闹事,我要宰了你!” 或许那些胸有大志的豪族都盼着猴子来平账。 但包括王澄在内,没有任何一个大名希望自己的领地上长猴子。 整个藩国大部分地区都是他们的产业,所有的损失也是报到他们这里,平账的本质就是在他们身上割肉。 几乎每一个大名都想要对猴子除之而后快。 毛利元就左手青筋暴突,死死握紧了腰间一柄空空如也的古老剑鞘。 他得到了代表了武家天命的天下五剑之一【鬼丸国纲】。 却把剑刃遗落到了王澄的手里,自己只剩下一个约束宝剑力量的剑鞘,导致两个人谁也无法再使用这件能在梦中杀人的一州之宝。 手上没有了这件只能他杀别人,不能别人杀他的宝物,毛利元就也不敢亲自去跟这横冲直撞的猴子硬碰硬。 于是,以自己安艺国守护的身份,对着城外山中的一座严岛神社发出了敕令: “请市杵岛姫殿下出手,诛杀此贼!” 城外群山之间,一座神社的鸟居之后有巨大的金色蛇瞳蓦然睁开。 呜呜呜. 山林摇晃,狂风大作。 严岛神社的主祭神【市杵岛姫】被视为水神;商业、艺术之神;以及毛利家的守护军神。 传说本体是一条活了几百年的蛇妖,走的是地祇之道,转世为人后就职【巫女】,自己供奉自己,最终成功突破到了在世鬼神之境。 毛利元就在决定性的严岛合战前,曾向严岛神社祈愿胜利,并在获胜后虔诚皈依,在自己的领地上大力供奉这位女神。 双方达成合作关系,毛利家为其提供香火愿力修行,后者则为前者充当战略威慑和守护者。 “领命!” 随着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山间响起,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高冷【巫女】从神社中走了出来。 身穿白衣、襦袢和绯袴,脚穿白足袋和红纽草鞋,头戴簪子、手持神乐铃。 瀛洲神道教中最常见的两种职业就是阴阳师和巫女。 阴阳师源于神州的道家、阴阳家,是精通占卜、风水、封印的男性职官; 而巫女则源于本土神道教,是侍奉神明、通灵祈福的女性侍者,最高级别就是像市杵岛姫这样的三品【斋王】。 也是巫女这一职官法位的潜力终点,除非能像王澄他们一样法位融合提升潜力,否则不可能登临二品。 不过,这位【斋王】靠着深厚积累觉醒的神通却极为不凡。 呼——! 鬼神法相出窍,化作一个身披女式盔甲,人身蛇尾,拥有六臂的【鬼号】法相。 一手持弓,其他五臂一起拉动弓弦。 背后有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位北斗星君一一浮现。 此为斗部神通【北斗注死】! 能引动天地之间的军气、劫气、死气,化作强大绝伦的攻击力。 要知道瀛洲岛上的战国时代开始于一百年前的应仁之乱。 已经持续百年时间的混战攻伐,让天地之间的劫气、死气早就达到了一个极高的临界点。 加上这段时间,王澄和他的两家军火公司施展“离岸平衡术”搅风搅雨,火上浇油,瀛洲劫气已经像火药桶一样,浓郁到了让人胆寒的地步。 一场暴风雨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但在那之前,这种劫气汹涌的乱世就是市杵岛姫最强的主场。 崩——! 弓弦震颤,千百道星辰般璀璨的箭光暴射而出,从四面八方朝着猴子包围过去。 后者虽然神志不清,身体的战斗本能却十分高妙。 从脑后拔出猴毛用力一吹。 天空中顿时多出了千百只外表、气息全都跟他一模一样的猴子。 能自动锁定对手的【北斗注死】竟也被其干扰,像大炮打蚊子一样分别射死一根猴毛,便接连消失不见。 最后只有少数箭矢杀到猴子的真身面前。 “吱吱吱” 他口中怪笑,一把扯起那根巨棒,化作介于虚实之间的架海紫金梁,朝着那些箭矢和市杵岛姫的方向狠狠一捣。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古埃。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小说家】的虚实灵应和被市杵岛姫召唤而来的浓郁到极点的劫气轰然相撞。 天上本来无形无质的劫气仿佛突破了虚实界限,陡然显化成了万里彤云,环绕着“定海神针铁”高速旋转。 这一棒好像将天都给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像漏斗一样源源不断将瀛洲四岛上的劫气吸引于此。 这一幕让吴承恩和市杵岛姬都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 显而易见,两人之间这无意的神通斗法,引发了某种未知的变故,天地都在随同劫气大潮“嗡嗡”震鸣。 瀛洲岛上所有中三品及以上职官都察觉到了这里动静。 各位大名、豪族、妖怪、鬼神、普通职官纷纷各施手段,向着这边张望过来,有眼尖的突然惊呼: “你们快看,那一头白鹿好像是古籍中记载的” 却见漫天劫气中跳出一头虚幻的鹿影,瞬间落到了山林间一头白鹿的身上。 还是活了几百年的市杵岛姫见识最广,斩钉截铁地吐出了一个其他人都不确定的名字: “这是象征乱世即将抵达高潮的大邪祟——【逐鹿】! 也是社稷神器的象征!” 又连忙对毛利元就传信: “安艺守护殿,快,不要再管那只猴子了,赶快调兵去抓住这只鹿。 在上一次乱世中抓住【逐鹿】的人,正是如今室町幕府的建立者足利尊氏啊!” (本章完) 第347章 戴上金箍后,你再也不是个凡人 第347章 戴上金箍后,你再也不是个凡人 这只大邪祟的传说来自神州: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在神州文化中,鹿因与“禄”谐音,常被视为祥瑞之物,后引申为政权、皇位的代称,如:“逐鹿中原”、“鹿死谁手”等等都是来源于此。 大邪祟【逐鹿】的出现就意味着乱世加速,天下定鼎的时机即将成熟,最多不过十年某位诸侯一统天下的局势就会明朗。 此时看到它的身影,所有自认为有实力的大名、豪族家督全都眼神火热,忍不住从心底发出呐喊: “大丈夫当如是!” “彼可取而代之!” 显然,这只大邪祟【逐鹿】不只是社稷神器的象征那么简单。 凡它所过之处,加入到这场逐鹿之战的诸侯都会欲望暴走,行事更加激进。 有的能突然爆种,上演破釜沉舟以少胜多的奇迹; 有的则会精虫上脑,唱上一出“一炮害三贤”,亲手葬送自己的大好局势。 加上许多本来没有资格参与逐鹿的小豪族,如今全都靠着领地抵押贷款,手里有了足以改变局部地区局势的先进火器,自然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只要过了今天,瀛洲战争的烈度注定会一下子上升好几倍。 “给我追!” 毛利元就带领骑兵冲出本城,扑向那只白鹿。 只是,这只鹿又哪有那么容易抓? 它是一种自然现象,跟一个人的狩猎技巧完全无关,只跟他是不是已经有资格夺取天下,成为“天下人”有关。 有资格的人一抓就能抓到,没资格的人费尽心机也摸不到一根鹿毛。 当然,谁也不会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只要有机会都会奋力一试。 同理,神州大地上的【逐鹿】现身时也是一样,只是对诸侯各方面的要求更高。 吴承恩现在心猿暴走,对其他事情全都不感兴趣。 发现毛利家的地盘上也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便纵起一个跟头冲向了只有一道关门海峡相隔的西海道九藩岛。 这一次跟以往都不同。 刚刚入境便被一种莫名的预感吸引,径直飞向了北九藩最高峰——筑紫山。 此时,山上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隔着几十里都能发现异常。 渺渺蜃气在山巅峭壁上勾勒出一座大道观的模样,道观中央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直冲云霄。 随风摇摆的枝杈间还挂着许多颗白白胖胖的果子,侧耳倾听似乎还能听到孩子的嬉笑声。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坐在树下小院的石桌边,身后还随侍着两个可爱的童子,一着青袍,一着紫袍,全都粉雕玉琢。 这正是清风和轰隆轰隆。 被两个十分应景的童子一衬,王澄这位满身世俗气的靖海王,竟也多了三分飘飘仙气。 他拿【奇货可居】上下打量了一番朝自己飞来的平账大圣,心中的惊喜无以言表,心道: “奇货可居,这次是真正的奇货可居! 吴老兄,原来你已经把《西游释厄传》写到这种程度,怪不得同出一源的定心金箍会出现异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对,想要真正得到法门还得费我好大一番功夫。” 神智混乱的吴承恩看他时也是心中一震。 初看之下,这少年道士除了英俊之外并不过分显眼。 可只要细看,就会发现这名他与院中石拱桥、小河、树木、荷都形成了一个融洽的整体。 天人合一之境不少一分不多半点,似乎他就是这一片天地,想要接纳和排斥外来者只在一念之间。 而且这场景还有这人员配置,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下意识从暴猿变回了身穿金灿灿大圣劈挂的美猴王,落到了王澄的面前,眼中微微恢复清明。 从暴走的心猿手中夺回了一丝理智,用有些焦躁的嗓音问道: “你是.?” 不等王澄回应,那本《西游释厄传》的草稿就自动从他的头顶冲出。 哗啦啦. 飞速翻页到了第二十五回《镇元仙赶捉取经僧,孙行者大闹五庄观》。 无穷流光奔涌而出,与这座由蜃气和舰载洞天【地班法界】构成的道观交互变化,一时之间筑紫山上仙光大盛。 王澄眼尖看到了纸页上的内容,大部分都跟他熟悉的内容一样。 只是也有很多难以辨识的狂草和呓语,隐隐有那么一点郑和宝图密文的样子。 显然无论是这位作者还是这本小说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小说家从七十二候中获得的灵应为【虚实】。 书中世界对别人来说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只有靠船才能遨游其中。 但小说家自己就是鱼,能在现实和虚幻之间随意游走,借助内景世界探索人性理智的群体边界。 自然而然也格外容易接触到各种未知的凶险。 当初,吴承恩在接到兄弟沈坤暴死狱中消息时,在悲痛欲绝中突然梦入内景世界,从某个光怪陆离的所在得到了许多支离破碎的知识。 整理过后,发现一字一句都在阐述着“性命双修”之道。 只是他没有不死药入道“外丹法”,只能另辟蹊径。 不知不觉之间,就对自己的《西游释厄传》草稿开启大改,试图文以载道,阐述无意间窥得的天地至理。 渐渐摸索出一条,不同于仙渣必须依靠吞服各种不死仙药达成“性命双修”之道的全新修行方式。 甚至他在四品时的装脏物就是取经的师徒、坐骑五人:金公、木母、黄婆. 只是吴承恩现在的修行火候不足,缺少关窍,还没能真正踏入性命双修之道,根本降服不了心猿意马。 王澄只是抬抬手,想要招呼他入座论道。 “吱——!” 猴子就突然面露凶相,心猿重新占据上风,想要把这座道观也给掀上一个底朝天。 王澄心头一凛,连忙转变策略。 一摆手中拂尘,掌心多出了一枚【孔方兄】,对猴子满脸失望道: “你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兄长。” 猴子立刻一收凶相,本能双手抱拳,对他恭恭敬敬道: “原来是镇元大仙,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就在他躬身的瞬间。 王澄像猴子一样跳起来,从钱眼里取出那一只金箍,端端正正戴在了他的头上。 【镇物:定心金箍(一州之宝) 这件镇物身上锚定着某个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神话传说,凝聚人心愿力形成符应。 能定心猿,降意马,由内到外控制人心,解放身体中沉睡的力量,对猿猴和人类都有奇效。 忌:由咒和箍两部分组成,一旦戴上只有解决持咒之人,才能摘下金箍,解除控制.】 同时,口中朗笑: “金箍戴上后,你再也不是个凡人。 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抄起一根戒尺,在他头上连敲三下。 邦!邦!邦! (本章完) 第348章 第二件装脏物:开窍顿悟,丹法二祖 第348章 第二件装脏物:开窍顿悟,丹法二祖 猴子戴上【定心金箍】,又被王澄顺应那个吴承恩写出来之后,还从没有被别人看过的故事连敲三下。 像是忽然打开了心底的某个开关。 神情一怔,双手合十缓缓盘坐在地,接着身后浮现出了五重影子。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他身上就光影连闪,一口气分裂成了六个人。 最前面一个是不修边幅的长衫老者,看起来已然年近六旬,头发白,气血亏虚,这肉身凡胎跟着暴走的心猿颠沛流离,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 他身后一侧坐着一个身披锦澜袈裟,白白胖胖的和尚,正是《大唐西域记》和《西游释厄传》的主角唐三藏,口中不断念着“定心咒”; 另一侧坐着身穿虎皮裙和僧衣的四尺猢狲,此为战天斗地的孙悟空,那只【定心金箍】在他头上戴的结结实实,身上的暴躁倒是一扫而空; 再之后则是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的猪悟能; 还有皮肤青黑,獠牙撑剑刃,红发乱蓬松的沙悟净; 这原著跟后来的演绎截然不同,任谁看了他们师徒几个都是一群容貌凶恶,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只有最后的白龙马卖相绝佳,毛色洁白,生具龙相。 此时,得到定心金箍相助,吴承恩的“心猿意马”不再躁动,西游之路渐渐重新回到正轨。 哗啦啦. 《西游释厄传》中的故事和那些仿佛呓语般的密文,全都开始按照某种既定的规则自行演化。 王澄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书中的文字,奇货可居中迅速洞察了这位“奇货”的详细信息: 【奇货:吴承恩,四品小说家 执念:追求大道,为众生开辟新路,涤荡人间邪氛,不使兄弟沈坤的悲剧再度重演。 他在探索内景世界的认知边界时,无意识抵达了墙外,得到了羽化仙外丹法的一系列危险知识。 最终与自身的《西游释厄传》融合到一起,混淆了他自身的现实和虚幻,无意间契合‘借假修真’的要义。】 【需知,每一个王朝建立都是通过符应镇物和官爵体系上应天象,为作为宇宙复制品的国家注入道气,使其成为真实存在之物。 这个由道炁映射而成的国家,以玄都为首都,以三官为君主,且与阳世国家互呈镜像。 神道职官在授箓列班的那一刻,身体就成为了这个国家最低一级的行政单位。 既然职官的身体被“体制化”,那职官自然就成为了“国家”,乃至是“大道”的一部分。 职官的晋升就是在这个道炁映射的“国家”中不断提升,每一次提升都有一定可能从更高层的道炁中悟到新的绝活、神通,最初的神仙体系就是先贤悟道而来。 最终,逐渐接近那道最根本的道炁,也是最根本的大道,与“命功”修行殊途同归。 水班:天一生水金蟾炁! 地班:仙都火雷宝光炁! 天班:玉虚神霄真王炁! 甚至有极为微小的可能触及到,位居三官正气和六天故气之上的先天一炁!】 “等等。” 王澄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锋锐的目光穿透书页,直接看到了对方没有设防的《西游释厄传》内部。 他在这个庞大神魔世界的最深处发现了一缕微不可查的细微紫气,至尊至贵,至精至纯。 西游故事情节中任何对全新“性命双修之道”的设想、猜测和实修方式都需要经过这一缕道炁的检验。 臆想被摒弃,可行的留下,还能对吴承恩反馈改进意见。 王澄不禁又惊又羡: “这位吴老兄真是走了大运,竟在无意间得来了一缕对应性命之道根本源头的【先天一炁】?! 怪不得,他连命功都没有修行过,又怎么可能在没有学会走的时候,就开始研究怎么飞? 原来是这一缕先天一炁的功劳!” 先天一炁又称元始祖炁,有生天、生地、生万物的神妙特性。 其他道炁都有各种法门、科仪可以接引,无非多少的问题。 偏偏就是这先天一炁无比高冷,每一次降下都是因为各种意外,自古流传下来的传说都寥寥无几,许多人都怀疑这宝贝到底存不存在。 不过,王澄在艳羡之余也发现了问题: “老吴显然还是缺了几分积累。 毕竟他都已经是甲之年,没有大机缘还怎么修命功?一条腿走路又如何坎离既济,龙虎交媾? 再者,此世神道昌盛,又没有墙外辅助命功修行的必要道炁,导致自从汉朝六天故气和外丹法被驱逐后,仙道的理论研究就陷入了停滞状态。 现在的仙道理论跟先秦时期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发展,老吴缺少的理论资粮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整整两千年! 纵使他天赋才情再高,可就算耗尽了那一缕先天一炁,恐怕都悟不出完整的法门。 我还得给他添上一把柴。” 王澄身为海商互市派首领,向来信奉合作共赢,知道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 掏出那一颗从扶摇那里交换来的【坎离既济丹】,就给吴承恩的本体塞进了嘴里。 这老头子本来枯败的气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盛起来,乃至肌肤生光,白发复黑。 原本只是空转的“丹鼎”得了大药,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天地接续,心肾交媾,新法门的推演速度顿时加快了数倍。 “果然有效果!没有浪费我这一颗独一无二的宝药。 哎呀!” 王澄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门。 伸手朝着空气里一抓,竟然又抓出了一、二、三、四足足上百颗“坎离既济丹”。 只因他忽然想起,这里可是自己的【地官法界】! 靠着三官兼备的基本规则和蜃楼云龙舰千变万化的性质,只要知道基本原理就可以零成本模拟任何实验。 既然另一个世界的冶金、电气、化学.通通都已经实现,那本就是这个世界固有学科的“黄白之术”理论上更不是问题。 有了丹药实物,还有从吴承恩身上记录了药性,轻易就用蜃气模拟出了一批一模一样的丹药。 “虽说只能在地官法界中生效,一旦出去就会失去效用,但用来体悟命功修行,为真正服药做准备完全足够了。 提前模拟有了经验,一颗真丹能让我们吃出两颗的功效。 这个丹让老吴吃了也不亏。” 随着法门推演进度加快,书中的翰墨书香气持续倒灌。 一州之宝【定心金箍】在原本的基础上继续提升,成为镇压整个书中世界,调理阴阳的关键镇物,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一国之宝的层次。 这一次它锚定的不再只是一本流传甚广的神魔小说,而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修行变革! 意义甚至还要在第一件装脏物特里尼达号之上。 对普通人的影响力或许不如前者,却足以让任何明明已经达成性灵不朽,却无法驻世长存的上三品在世鬼神为之疯狂。 王澄也提前得到了这次投资的第一笔回报。 “第二件装脏物就决定是你了!” 果断按照【多宝装脏法】的要求布置好法坛。 手持法剑,脚踏禹步,口中诵咒: “五灵元君,五火之精。还火入水,河海澄清五脏化生。急急如律令!” 朝着猴儿头上的【定心金箍】用力一吸。 泥塑神胎中顿时多出了第二件装脏物。 一只金箍放射宝光,勾勒出一颗红色心脏的模样,与化形肾脏的特里尼达号达成心肾交媾的状态。 下一刻,王澄的心神便随之一震,竟跟随定心金箍和阴阳循环一起进入到了西游世界。 以镇元大仙的身份,在五庄观那棵人参果树顶端盘膝而坐。 同时惊喜的发现,自己似乎也能参与这场名为“西游”的悟道之旅,从那一缕先天一炁中悟到最适合自己的性命双修之道! 王澄的肚子里也并非空空如也。 他的“无本买卖”虽然只能随机买走一件东西,但买的次数太多,除了常用的诸国语言,杂七杂八的学识也攒了很多。 再加上前世读书时,看到过的各种修行理论,也在性功有成之后全都历历在目,记得一清二楚。 与自身实修互相印证,契合到一起,甚至许多提纲挈领的理念都刚好能跟吴承恩完美互补。 “我既然能用前世的冶金、枪械和物理知识制造高炉、镗床、燧发枪。 为什么不能借鉴玄学理论指导现在的‘性命双修’之道? 毕竟人的精、气、神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王澄一抬头便看到那渺渺云雾升腾之处也多出一座洞府,赫然便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一个须发白的老者坐于山巅,笑着冲他打了一个稽首: “道友有礼了。” 显然这位菩提祖师乃吴承恩意识显化,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和王澄的倾囊相助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意识到王澄对性命双修之道也有极深的研究,开心到几乎手舞足蹈。 他这位求道者一路踽踽独行,其中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如今竟能白得一位同行的道友,岂不是天大的幸事? 王澄也起身郑重还礼: “道兄有礼!” 两人说话之时,【蜃楼云龙舰】的地官法界和《西游释厄传》的书中世界已然开始强烈共鸣。 最终以这天地万方为界,结成一方八卦丹炉。 又以地官法界的造化之力为工,以书中世界千年积累的愿力为炭,以二人胸中的学识和感悟为大药,开炉炼丹,演化大道。 吴承恩率先开口: “难难难,莫把金丹做等闲。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 都来只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修漏泄.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 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王澄欣喜于两人想到了一起,全都打算要用“内丹法”取代隐患重重的“外丹法”,也道: “妙妙妙! 无根树,正偏,离了阴阳道不全。 金隔木,汞隔铅,孤阴寡阳各一边。 世上阴阳配男女,生子生孙代代传。 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 吴承恩阐述从羽化仙外丹法中的所悟所得,而王澄则用一整个世界的道家智慧提纲挈领。 反正有先天一炁高悬头顶,他也不怕自己这些理论水土不服。 守中法、听息法、百日筑基、坎离交媾、大小周天、活子时、正子时金丹次第修行之法被他们给一一攻克。 一时之间,这虚幻的书中世界竟天乱坠,地涌金莲,整个世界中都回荡着玄妙无比的论道之声,上抵天宫,下达九幽。 书中被读者愿力赋予了虚假意识的一众“大能”,全都忍不住盘膝坐地,侧耳倾听。 随即,此界万事万物复归混沌,从根本上重演西游! (本章完) 第349章 各自的领悟:虚无丹法和阴阳丹法 第349章 各自的领悟:虚无丹法和阴阳丹法 端坐混沌,身演大道。 用书中师徒五人装脏,又借【坎离既济丹】踏足命功修行的吴承恩,一边推演道法,一边用自身的故事印证。 孙悟空代表“心”,也即是“性”。 他的称号是“心猿”,象征了凡人那一颗跳动不安、上天入地、难以驯服的心。 “八卦炉中逃大圣”是炼心,“被困五行山下”是定心,最终在取经路上逐渐磨去心的桀骜,达到“心猿归正”的境界。 猪悟能代表“肾”,也即是“命”。 他的称号是“木母”,与“肾水”相连是凡人生命力的来源,却也最容易放纵为食欲和色欲。 他的修行过程,就是不断与自身的各种欲望作斗争,是“修命”过程中必须克服的难关。 而沙悟净则代表“本性”,是性的沉稳状态。 他的称号是“黄婆”,主要作用是调和“心”悟空与“肾”悟能。 他性情敦厚,沉默寡言,象征着修行中需要的沉稳和调和之力。 最多不过说一句:“大师兄,二师兄说的对啊”、“二师兄,大师兄说的对啊”。 不要再嘲讽沙和尚无能,调和心肾本就是他最根本的职能。 白龙马则代表“意”。 驮着唐僧一路西行,象征着修行所需的坚韧不拔的意志力。 唐僧则代表“修行主体”或“道体”。 他是整个团队的核心,是“金丹”的承载者。 本身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象征未经修炼的普通修行者。 他需要依靠悟空(心)、悟能(肾)、悟净(性)、白龙马(意)的共同努力,才能到达西天,缺少任何一个都无法完满。 九九八十一难象征修行中必须经历的种种内外魔障和考验,是“性命”在尘世中反复磨砺的必经之路。 唐僧的软弱和慈悲,正是修行过程中需要不断考验和升华的部分。 取经的整个过程,就是“金丹”凝结的过程。 模拟一切的【地官法界】能进行科学实验,自然也能进行玄学实验,与书中世界互相配合,事半功倍。 王澄和吴承恩两人一个通过多年修行提供理论支持,另一个提供了实修的门径,有先天一炁为“道引”,确保不会行差就错。 不知过了多久,从大唐西域记开始就渐渐成型的书中世界,已然重炼地、风、水、火,彻底复归混沌。 只剩两人所在象征世界之“心”、“肾”的斜月三星洞和五庄观维持原样,周围环绕灰蒙蒙的雾气。 周流旋转,好似一颗太极丹丸。 悟道状态中的两人蓦然睁开眼睛,异口同声道: “是以神、气、精三物相感,顺则成人,逆则生丹。 何为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 何谓逆?万物含三,三归二,二归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炼气合神,炼神还虚,金丹乃成!” 话音落下。 轰隆!!! 一声巨响,这一方书中世界以“心”、“肾”为中心重新演化,瞬间开天,造就万物。 从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一直演化到最后一回《径回东土五圣成真》。 象征金丹修行功德圆满。 从此这本《西游释厄传》再也不只是寻常的书中神魔世界,更是超过人间所有法脉的秘卷道书,修行至宝! 吴承恩和王澄也在此刻一同成为了“金丹大道”的辟道之祖。 只要入得此书,以唐三藏的身份活着走上一遍西游之路,便能得到他们留在这里的丹道感悟。 呼——! 清风一吹,两人的身影全都消失无踪。 再睁眼时,已然齐齐回到了筑紫山巅,树下一老一少站起身来互相对视,然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 笑声在山间滚滚回荡,但在东方沧溟大洋的方向却有鬼神哭泣,天降血雨。 两人耳畔都传来疯狂的呓语声。 下意识感觉身边正有某个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庞然大物正在黑暗中伏行、游走、穿梭。 不知道是嘴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发声器官传出黏腻低沉的吼叫,连声音中都散发出几乎要渗入骨髓的恐怖腥臭味。 只是两人都早就各自在书成鬼神惊和神游内景天地的见识过这种景象,持心不动,转眼间异象就全都消失不见。 看到对方的表现不约而同暗自点头。 身为共同辟道的道友,纵使只是第一次见面却似是已经成了忘年之交。 吴承恩对王澄拱拱手,笑道: “恭喜道友,初步悟得阴阳丹法,长生久视近在眼前。” 王澄自是谦虚: “更应贺喜道兄,悟得虚空丹法,得来先天一炁,踏足命功修行,比我更进一步。” 两人共创金丹大道,共识唯一: 【此道并非指烧炼外在的物质丹药,而是以人体为“鼎炉”,以自身的精、气、神为“药物”。 通过不同的丹法修行在体内凝结成“金丹”,从而达到性命合一、超越生死的境界。 若是炉中无药,丹鼎空熬,只会消磨自身原本的精、气、神,越练只会死的越快。】 不过,尽管外部条件一样,两人所悟所得还是有所差别的。 不同之处便是这“大药”从何而来。 在他们两人的设想中丹法当有三派: 【自身清净派:药在自身,只需“炼己”,人人本有长生药,自是迷徒枉摆抛。 缺点是空有极高的境界,却没有对应的本事,被人一杀就死,甚至自己都会沦为别人的大药,让别人迅速完成积累。】 【九天虚无派:药在虚空,需要在入道之初就“感召”先天一炁。 缺点是对资质要求太高,九成九九九九.的人连入门这一关都过不去。】 【龙虎阴阳派:药借彼家,需要“采补”或“招摄”外来真阳。内药还同外药,内通外亦须通。 缺点是需要道侣双修,或者不断汲取外物助益修行,对资源要求最高。】 吴承恩本就有一缕先天一炁,自然悟得“九天虚无派”;王澄则以《金匮房中术》为基,还有家中的一龙一狐,悟得“龙虎阴阳派”。 当然,无论是清净派还是阴阳派,在修行到某一关窍时,都有可能突然感召九天之上的“先天一炁”,一步登天。 三派之间也不是严格分界,完全可以借对方的法门修行。 “可惜.” 两人在兴奋之余也不免目露惋惜。 “无论是哪门丹法都有一个大前提。 我等所悟有所不足,起步就得先把命功和性功双双修到四品巅峰,达到殊途同归的最低限度才有可能入门。 不然连炉火都点不着。” 跟一个国家的发展如出一辙。 必须要先得有“大药”,完成最开始的资本原始积累,才能走上“性命双修”之道。 想要真正修行有成,炼成一颗【一品金丹】或许要性功、命功双双走到一品职官的境界才可以。 王澄结合当时堂上的所见所闻,看到上、中、下三层神主牌位中,连一品天妃娘娘都只在中层最上方,而不是最高层。 心中有预感,这金丹之道可能就是自己一窥一品之上的唯一途径。 王澄沉吟: “如今咒禁长城已经开始崩塌,时不我待。 现在的目标就是尽快凑齐五件装脏物,完成装脏,再多跟扶摇那边做几次交易,换取足够的丹药,把命功的修行追上来。 然后以仙人之资晋升上三品!” (本章完) 第350章 吴承恩入伙,合欢派开张 第350章 吴承恩入伙,合欢派开张 “不过.” 王澄扭头看向身边明显比一开始年轻了不少的吴承恩。 “或许我现在距离上三品还差着不浅的火候,但这里却有一个已经一只脚迈进上三品的金牌打手,可不能把他给放跑了。” 这位老兄已经靠着一颗【坎离既济丹】成功晋升命功守尸境。 纵使还没能像他们全家一样,取巧练出一口内丹法最根本的龙虎真炁,开启丹法修行,但上三品在世鬼神的资格却早就拿到了手里。 而且他作为丹法二祖之一,突破后实力必定远超【阴阳师】天草四郎这种水货。 于是对老头拱拱手,十分真诚地邀请道: “吴道兄,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我神州苗裔难得在这化外瀛洲之地相逢,已是天大的缘分,如今还能共辟金丹大道,岂不是千百世都难修成的造化? 道兄不如在小弟这里多盘桓几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吴承恩一听这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恭敬不如从命,为兄便厚颜在东海国叨扰几日。” 他在戴上定心金箍,意识恢复清醒之后,猜也能猜到王澄的真实身份。 他早就对大昭王朝尤其是社稷主绍治皇帝失望透顶,发小沈坤之死更是成了心中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没有再回去为韩家效力的想法,只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彻底改变这个暗无天日的世道。 而这东海国日新月异的变化沿海地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悄无声息之间,东海国已经成了许多人心目中的文明灯塔,山巅之国! 吴承恩自己都是在读完一本《海权论》打开新世界大门之后,才感觉到自己应该往东走,才能寻根溯源,复归太极(261章)。 无意之间游荡到了东海国,还真的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这个时候王澄就算是赶吴承恩走,他都得赖在这里。 “老夫自认为走遍了大江南北,一身阅历少有人及。 但要说能助人踏上命功修行达到性命双修前置的丹药,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没人比我更懂外丹法的三十六种不死仙药到底有多么危险,送给我我也不敢吃。 这位王道友身上可是有我踏上金丹大道的唯一资粮,我又如何能够放弃这条大腿?” 想到此间,又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有些不太好意思道: “吴家数代单传,为兄中年丧子,晚年丧妻,除了一本《西游释厄传》身无长物,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愚兄去办,尽管吩咐。” 王澄颔首,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来了同为【小说家】的青衣仕女书蠹精,对她吩咐道: “青衣,给吴先生在咱们刚建成的国宾馆里安排一座甲字别院,一应待遇都按最高级别来。 在咱们的地官法界里也安排一间静室,方便吴先生过来悟道修行。 再请世德堂在平湖港的掌柜过来一趟,就说本王又要照顾他们生意了。” 青衣仕女盈盈一福: “是,王爷。” 王澄说完才笑着跟吴承恩解释道: “道兄,您应当听说过世德堂的口碑名声。 这是南直隶唐氏书坊群,此间书业繁荣,刻书之风盛行,书册不仅装帧精美,且发售渠道极广,遍布海内外儒家文化圈。 当初,我的《海权论》便是由他们负责刊印。 以道兄这本《西游释厄传》的质量,一经刊印,得到读者愿力反馈的当天,便是您晋升上三品之时!” 听罢,本来还想自己辗转托大昭朋友刊印小说的吴承恩连连道谢: “愚兄实在是愧受了。 以后你的东海国有事就是我有事,千万不要跟愚兄客气。” 他现在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文人,自己出面又哪里赶得上有权有势的靖海王? 等慢慢铺货,口碑发酵,说不定一两年时间都过去了。 他年近六旬,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坎离既济丹】也不是【五脏归真丹】,可没有当场延寿一甲子那么夸张的功效。 踏上命功修行之路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关隘还得慢慢修行。 他晋升上三品的速度每快一天,修成金丹的可能性就多上一分,每分每秒都十分重要。 只是吴承恩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王老爷的好处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拿的? 一国之宝定心金箍、坎离既济丹、金丹法理论框架、丰厚的待遇、一手包办的晋升科仪、还有未来的命功资源 现在吃了王老爷一轮又一轮的恩情攻势,根本不需要什么恩情贷,仅仅是一个文人风骨,他后半辈子都还不清。 等青衣仕女打开《忠义水浒传》原稿之一,带着吴承恩以书中世界为中转回去平湖港。 又惹来他的阵阵惊叹。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姑娘,老夫愿收你为徒,让你做我九天虚无派开山大弟子,可否将这本水浒传借老夫一观?” 他的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看到那位在双腿之间纹了大闹天宫,正在跟【公羊儒】徐有德对练的【针笔匠】孙天霸。 本已经镇压下去的心猿重新开始暴跳如雷。 硬了,他的拳头和金箍棒全都一起硬了。 王澄送走这位“奇货”,自己穿过地官法界显化成的道观月亮门,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小院里。 明艳动人的狐狸姐姐,身穿洒金石榴裙,头戴金步摇正坐在小厅的罗汉床上,兰玉手撑着香腮,脑袋一点一点。 桌下涂成甜美樱桃色的晶莹足尖半挑着一只用金线织成的金缕鞋,鞋子随着呼吸起伏似坠非坠。 显然不知道已经在这儿守了多久,实在忍不住困倦已经睡着了,海棠春睡格外动人。 王澄以【过洋牵星术】掐指一算才发现,自己和老吴在悟道时似乎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根本规则,仿若观棋烂柯一般,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四天时间。 虽不觉疲惫,时间流逝却真实不虚。 看到一直等着自己的狐狸姐姐,有人记挂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中温暖。 忍不住上前一步坐在罗汉床上,从身后搂住自家师姐纤细的腰肢。 不得不说,女孩该细的地方细,该胖的地方胖,手感绝佳,温腻酥香,抱住了就再也不想松开。 “咦,富贵,悟道已经结束了?你得到机缘了吗?” 感受到熟悉的怀抱,沈月夜一下子睁开了妩媚多情的碧色狐狸眼。 踢掉脚上的鞋子,像树袋熊一样搂着师弟的脖子,整个人都顺势蜷缩进他的怀里。 将九月深秋里一对冰凉的小脚丫塞进他的衣襟,贴上生有八块结实腹肌的肚皮。 “嘶——!” 王澄被冰的龇牙咧嘴,可一看到女孩故作可怜,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表情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将她满满抱在怀里,没好气地轻轻啄了一口师姐的丰润朱唇: “你真是个妖精。” 不过一说到机缘,他便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看着怀中美绝人寰的狐狸姐姐,对她戏谑道: “师姐呀,你要记住这个划时代的日子,今时可是不同往日了。 本座有长生大法却不能贱卖,不要你一秤金,也不要你束脩之礼。 来,只要你乖乖叫我一声老师,我就收你当合欢呸呸,龙虎阴阳派的开山大弟子兼为师的侍寝炉鼎,桀桀桀” 沈月夜深知师弟的本性,一看他这副嘚瑟的样子就知道得了天大的好处。 倒是乐得跟他玩情趣游戏,主动搂着他的脖子用沙哑的声线,妩媚撩人地道了一句: “好呀,拜你为师还不简单?但是你师父会打shi你。” 王澄脸色一僵,知道这句话其实是“把你打出屎来,用你的屎打你,再把你打进屎里”的简称,但比单纯的打死更有威慑力。 只是为了占到师姐的便宜,犹自嘴硬: “咳,可是我能教你上乘内丹法门,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啊,姐姐!” 沈月夜似笑非笑地重复那句话: “你师父会打shi你!” 王澄轻咳一声,终于道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入我门来,从此长生不死,青春永驻,天天都是十八岁。 你不拜我为师,这事儿很难办呀,我看这首席大弟子之位怕是非阿绡姐姐莫属了。” 这一次他每说一个词,沈月夜的眼睛就亮上一分,不等王澄把话说完,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点头: “一言为定!” 臀后冒出六条火红的狐狸尾巴转得飞快。 家中大房龙女宴云绡寿元一眼看不到头,但她可是肉体凡胎,或许现在还是青春美少女,但过几年就只能叫少妇了。 跟龙女一比怎么可能没有危机感? 强不强倒是可以另说,这内丹法附带的美容效果才直戳她的命门。 王澄亲吻着女孩的白玉小手,得意洋洋道: “这次我不用怕被师父打屎了吗?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沈月夜妩媚地白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一眼,带着三分羞涩低声道: “诶,真是榆木脑袋,我们各论各的嘛。 以后在寝宫和被窝里的时候我喊你老师,等出了寝宫你喊我师姐不就行了。 再说,你师娘说等安顿好了梅迪纳塞利公爵领,就会派自己的【菩萨相】回来小住,到时候你师父哪还顾得上你? 还有,你师娘又给我从西大陆寄了几件那边的内衣、衣裙和水晶高跟鞋,想不想看呀?” 王澄瞬间就被狐狸姐姐拿捏,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今天晚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师亲自为你传度。” 两个人又在这腻歪了一阵,沈月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他怀里跳出来,提醒道: “对了,你闭关这几天倭国国主秘密派来了一个使臣,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 他说有事关长生不死的大秘密要告诉你。” (本章完) 第351章 蓬莱之秘,师娘显威 第351章 蓬莱之秘,师娘显威 靖海王行宫。 一位来自京畿的公卿西园寺实充,被一路引入正殿麒麟殿。 看着比倭主皇居还要伟雄壮丽的行宫有些目眩神迷。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他作为在京都御所服务倭主的文官公族之一,理应像大昭的文官一样,成为倭国最有权势的大人物。 可惜他们不仅跟倭主一样大权旁落,连经济命脉被各地割据的大名把持,财政状态堪忧,连正式场合的穿着都实在是有些寒酸。 只有一身神道教五品【神官】的法位品秩还算是能拿的出手。 直到进入殿内,看到换上一身黑色王袍,头戴九旒青玉珠的王澄才终于回过神来,却被他一身澎湃王气所慑,下意识拜倒在地: “恭喜太宰帅,贺喜太宰帅!” 第一句话就让王澄有些意外: “太宰帅?” 西园寺实充连忙献上一份册封诏书。 “正是,太宰帅请看,陛下不仅授予您太宰帅的官职,还给了您从三位的位阶。 从此您就是可入中枢理政的公卿了啊。” 北九藩太宰府是倭国朝廷在九藩岛设立的统治机构,太宰帅名义上是九藩岛最高行政长官。 只是自从平安时代以来,这个职位就变成了遥授的荣誉职位,真正的实权统治者被幕府册封的九藩探题取代。 前西海道第一弓取大友义镇的官职就是九藩探题,相当于实质上的九藩岛总督。 当然,太宰帅的权威性从未消失。 这个职位理论上拥有独立处理外交事务,如对扶余、大昭派出使臣,以及镇压海盗的权力,能为王澄介入主岛事务或开展对外贸易提供法理依据。 当然这都是以倭国国主的名义。 至于“从三位”,也是倭国官爵中极高的品秩,相当于进入到了“公卿”的范畴。 既是高贵的公卿,又是手握实权的九藩总督,接受了这些官位他立刻就能跻身倭国中地位最高的一众掌权者行列。 “呵。孤只是来瀛洲做生意的海商而已,对插手倭国国事不感兴趣。” 然而,王澄只是嗤笑一声,便将诏书随手丢到一边,对这个倭国的空头官职一点也没有放在眼里。 此世神道昌盛,“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这句话可是代表着实质性的力量。 那位在众多强势大名夹缝中挣扎求生的倭主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能看穿。 无非是要利用他这个没有“天命”的外来者驱狼吞虎,等王室夺回权力之后再卸磨杀驴罢了。 “我立志要兼并天下,可不是要让你兼并我,更不可能加入你的体制法度,当你的臣子。 时代已经变了。以后这瀛洲岛上只有一个声音,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无论是倭主、公卿还是那些武家大名都还是战国思维,觉得外人只要到了瀛洲就只能被他们同化。 六十六国杀到现在也一直都是大国吞小国,东海国干的事情似乎跟其他人也没有区别。 却没有意识到如今已经是东海国跟倭国之间国家级的对抗。 他王老爷来这里只干三件事:亡国灭种,亡国灭种,亡国灭种! 可不是要和武家、公家一起坐地分赃,还要白白送给他们七成好处的滥好人。 况且,王澄得到师姐相助,成了跟倭国国主一样代表北极星的【北辰妙见天】之位。 有这种宣称权在身,只要干掉现在的倭主正町,就有希望直接夺取那万世一系的宗教权利,获得最高的正统性。 然后就能稳坐钓鱼台,等到各位武家大名杀到精疲力尽血流成河,再从容收拾乱局,拿到完整的统治权,贯彻自己的天规地矩。 只是计划等到晋升上三品再去干而已。 反正有大邪祟【逐鹿】给他的离岸平衡术开了加速器,他一点也不急。 低头看着下面的使臣,沉声道: “西园寺阁下还是说一说长生之秘吧。孤还是对那个更感兴趣。” 后者虽然有些失望,但在出发前也预见过这种可能性,不然也不会拿出倭主正町交代的另外两件宝物企图打动王澄。 嘴上也十分顺滑地换了称呼: “殿下,您应当知道王室有那位大秦方士徐福的血脉,手中掌握着两件他留下的两件至宝。 一件是始皇帝给徐福寻访仙药的诏书,能打开山海咒禁; 另一件就是徐福去探索墙外世界留下的航海图——蓬莱仙岛。 诏书不可轻动,但这航海图却可赠您一份。 这上面就有人人求而不得的不死仙药!” 从怀中掏出一份拓印本《过洋牵星图》,对王澄示意了一下,却没有直接交给麒麟殿的侍者。 王澄知道王室和公卿的窘迫,这就是想让自己开价,用给王室供奉“御礼”的形式买下这张图,维持公族的基本体面。 虽然他对那种好像罂粟一样吃了会上瘾,还会变成仙渣的不死仙药避之不及,但对仙渣本身却兴趣很大。 对比来说,“外丹”是给人吃的不死药,但【阴阳雷火枢机】却是给国家吃的不死药! 他想要开启雷火革命和宗教变革助力师姐上位,就必须大规模装配阴阳雷火枢机,最关键的阴极阳极自然必不可少。 人间的邪祟到处都是,但仙渣只有墙外才有,想要弄到手,最好真的有一条稳定的供货渠道。 于是,按照自己估计的产业化投资的心理价位,缓缓竖起了一根手指。 西园寺实充满脸惊喜: “一千两?多谢殿下。” 生怕他变卦,连忙将过洋牵星图交给侍者。 “呃” 王澄默默把已经到喉咙的“十万两”又给咽了回去。 这可是墙外信息第一手的资料。 就算已经过时了很多年,但所有势力现在都几乎对墙外的局势一无所知,任何墙外的可靠信息都弥足珍贵。 对方竟然一千两就给卖了? 属实是一个不知道对方有多穷,一个不知道对方有多富。 “你们高兴就好。” 王澄打开过洋牵星图看到第一行注释,眉梢便立刻一挑。 “墙内的国家是现实宇宙的复制品,墙外则是一切幻想和神话传说的集合。 蓬莱是一座会移动的仙岛,运行轨迹紧贴在咒禁长城另一侧南北巡回。 凡是有人跨越咒禁长城,第一站必入蓬莱仙岛!”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当时看到的弗朗机前哨站,还有那座灵芝、菌菇遍布的裂缝秘境。 一个主意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形成。 东弗朗机帝国本土,索里亚省的梅迪纳塞利城。 这里本身是一座再征服运动时的要塞城市,弗朗机人从摩尔人手中夺取后,便扩建成了更加宏伟的梅迪纳塞利要塞。 即使公爵家族还有德尼亚伯爵、莫利纳伯爵、蒙塔尔科伯爵这三个伯爵领。 家族领地遍布东西弗朗机,安达卢西亚、卡斯蒂利亚等等地区,占有了大量的庄园、宫殿和文明古迹。 但这里的梅迪纳塞利城堡依旧是家族的权力中枢。 也是上一代梅迪纳塞利公爵【圣剑骑士】席尔瓦·梅迪纳塞利一家居住的地方。 约莫二十多岁的公爵夫人索菲亚从梦中蓦然惊醒,睁开一双蓝色的眼眸。 远征舰队在瀛洲大败亏输的消息,早就已经传了回来,连爵位都已经“合法”易主。 他们这些前公爵的家人和心腹嫡系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公爵夫人更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此时睡眼朦胧间,更是骇然发现自己的床前正站着一道人影。 “啊——!你是什么人?” 她穿着一件洁白的睡裙从床上跳下来,就要去抓墙上挂着的迅捷剑。 只可惜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太大,来人只是轻笑一声,她的身体便立刻失去了控制。 “咯咯咯,不要着急,先来陪我看一出盛大的剧目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得到王澄授权的师娘卡珊德拉。 她变化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好像妖精一样的银色长发在脑后高高挽起,戴着一顶纱帽。 眼睛虽然略带碧色,却不像女儿沈月夜那么明显,不会让人无端联想到怀璧其罪的帕列奥罗格家族。 一身哥特式的黑色蕾丝边长裙,黑水晶高跟鞋,脸上还带着黑色的蕾丝面纱。 用两个字来形容——妩媚。 四个字——妩媚入骨。 如果说师姐还是一只道行尚浅的小狐狸精,那师娘就是早已能颠倒众生,祸国殃民的九尾妖狐。 仿佛一颦一笑都能让看到她的任何物种,不分男女老幼猎犬牛马都为她去死。 “无物可为恒真,手段不存桎梏。” 在她身上美色如刀,杀人无形! 连敌对的公爵夫人都被迷惑,身不由己地起身站到她的身边,窗帘拉开,却见外面早已血流成河。 能让全大陆小儿止啼的众多鹰巢刺客,已然在这里掀起了一场杀戮盛宴! (本章完) 第352章 卡珊德拉:罗马正统也可以在东海国 第352章 卡珊德拉:罗马正统也可以在东海国 噗通!噗通! 公爵城堡中忠于前任席尔瓦·梅迪纳塞利的家臣、神学职业者、武装人员和私军接连喋血倒地。 大多数人都是在睡梦中被东方的【鸡鸣五鼓返魂香】放倒,不知不觉就被人抹了脖子。 即使是那些清醒状态的巡逻人员也没能及时反应逃过一劫。 潜入的【鹰巢刺客】只需手握一片羽毛,就能从高高的哨塔上发动“信仰之跃”,跳到他们身后自身却毫发无伤。 每一次都能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挥舞袖剑,捅穿他们的腰子。 城堡中的许多侍女也扯落身上的女仆裙,突然化身为了一个个凶悍的女刺客,在猝不及防间取人性命。 身处弗朗机帝国腹地,少有战斗经验的公爵私军大多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经软软倒在地上。 城堡中渐渐化作死寂,只有刺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令人作呕。 “嘚嘚嘚” 养尊处优的公爵夫人索菲亚牙齿都在打颤,浑身发软。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杀人机器一般的恐怖屠戮。 精准!冷酷!高效! 显然,几百年以来都没有任何刺客组织能超越这些传承悠久的【鹰巢刺客】。 就算是云蒙帝国最强盛的时候,都只是拔除了他们在山中的据点,没能彻底断绝这一支恐怖刺客的法脉传承。 卡珊德拉这位鹰巢刺客远东地区负责人的手段,跟刺客们的杀人手法一样简单直接。 不仅抽调了自己在远东的众多班底,还就近摇来了游荡在西大陆的诸多骨干。 对付一座没有高序列压阵的公爵城堡,已经称得上是杀鸡用牛刀,零星的反抗力量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接近凌晨时,城堡内外支持前代公爵的核心力量都被一扫而空。 不需要再担心他们会在已经改姓帕列奥罗格的公爵领中制造事端。 一部分鹰巢刺客留下接管整座城堡。 另一部分则披着斗篷从容撤退,脚步落地无声,转眼就消失在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房门打开,另一个“卡珊德拉”手提依旧滴血的金色双刀走了进来。 光一双欺霜赛雪的赤足,头戴金玉发饰,身上披着缨络,挂珠玉项圈,无比光彩亮丽。 一点也不像是杀人如麻的刺客,反而像是一位“胡旋起舞响环佩,艳光无两春意浓”的绝美舞姬。 走到一身哥特式黑裙的卡珊德拉身边,瞬间融入她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显而易见,这是她在修行到四品【菩萨蛮】之后,自然而然诞生的“菩萨相”和“天魔相”。 “你你们” 此时那位公爵夫人已经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身体剧烈颤抖到已经几近崩溃。 当一群面容冷漠的侍女跟着进来,为她重新换好衣服时,需要好几个人搀着她才能站立起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时,公爵领的一众主要封臣、官员和管理者全都被“请”到了这里。 “诸位,我现在代表新任公爵,接管公爵领的所有产业,谁赞成谁反对?” 卡珊德拉取出一张盖着公爵玺戒的手令,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效果影响下,他们就像历史上所有那些投靠到胜利者麾下的臣属一样,心悦诚服地单膝跪地,为新的主君献上忠诚。 “我们没有异议。” “夫人,日安!” 看到这终于到来的一幕,前公爵夫人索菲亚浑身颤抖,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鼓起最后的勇气,对着身边的卡珊德拉厉声呵斥: “就算你们靠着卑鄙的手段得到了梅迪纳塞利公爵之位也只是暂时的,你们连圣十字教会的信徒都不是。 在这个对教会传统派最虔诚的国度里,你们将寸步难行。 腓力二世陛下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异教徒坐稳公爵之位,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帝国的军队就会将你们通通吊死。” 她的话像是一块石头,在众多家臣、领地官员和管事的心中激起波澜,现场有些骚动起来。 咚! 这时,一座大概有成人大腿高的古老木质十字架砸在了地上。 骚动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默默看向美到不真实的卡珊德拉,却见她身上的灵光和十字架共鸣,绽放出耀眼的圣光。 嘴里说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话: “呵呵,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定义我为异教徒。” 然扶着十字架对众人下令道: “所有人都上前来,触摸这座十字架,重新向新的梅迪纳塞利公爵宣誓效忠。” 封臣中有中序列的神学职业者揉了揉眼睛,强忍着泪水打开灵性视觉,顿时失声惊呼: “这是.真十字架,是零级圣遗物真十字架的一部分啊!” 他的话立刻在家臣中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真的吗?什么异教徒能触碰,甚至持有这件重宝?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块? 整个帝国所有教堂的碎片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吧?” 世界上的十字架圣遗物数不胜数,但是【真十字架】却是圣子被钉死的那座木质十字架,被视为最原始、最真实的十字架。 反正不管这圣子是真是假,各大教派是否承认,既然已经被传颂了近两千年,早就是西大陆真正的神秘学源头之一。 它的境遇也十分传奇。 传说拜占庭帝国君士坦丁堡的主保圣人【圣海伦娜】,正是在圣城寻找到了这件零级圣遗物【真十字架】,才创造奇迹得以封圣。 由于真十字架在圣十字教会的神圣地位,不少教堂和宗教机构都希望得到它的一部分。 使得真十字架最后被分割传播,碎片被带到西大陆各地,成为了圣十字教世界最重要的圣遗物之一。 据说能大幅强化各种奇术,并拥有审判罪人的功效。 和它有一拼的零级圣遗物,则是传说中同样从圣子身上产出的.【圣包皮】,据说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帮助适龄女性怀孕。 因为广受追捧,却又“女多皮少”。 导致许多教堂都郑重宣称自己这儿的才是真货,号召信徒到自己这里来,保证货真价实,售后无忧。 但是,据说要是把西大陆的所有“圣包皮”残片收集起来,能缝制出一只相当于钱袋大小的“小皮包”。 可想而知,这其中的水分到底有多大。 皮可能是真皮,但是不是圣子的,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这座十字架却显然不一样,当这些家臣触摸时像是真的被神明注视,一切杂念全都消失,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谎言。 立下效忠誓言后,心里有预感自己一旦违背,绝对会有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 此时,却没人注意到卡珊德拉的双眸悄然化作淡金,淡淡的威严笼罩了每一个宣誓的家臣。 事实上,三官盟威有代天执行《二十四节律》的【直岁堂官】。 神学职业体系也有代表神执行《人神十诫》的【裁决法官】。 卡珊德拉除了是地班【菩萨蛮】之外,还是一位得到自家拜占庭王朝主保圣人【圣海伦娜】庇佑的【审判骑士】,又继承了母亲的法官之位。 跟直岁堂官沈雨亭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旦遇到从圣父衍生出的三大教派中人违反教法,她只需手持真十字架,就能以中序列巅峰逆斩高序列。 不是她在杀人,而是法在借她之手杀人! 从血缘和信仰上来说,卡珊德拉才是真正纯粹的东罗马帝国末代公主,沈月夜在本质上早就被同化成了一个大昭人。 腓力二世抢沈月夜还不如抢师.咳咳,正宗。 只有前公爵夫人索菲亚意识到了这位根正苗黑的拜占庭正双头鹰旗【裁决法官】的身份,心里再也没有任何侥幸。 只要那个东方人愿意将爵位转交给这位“卡珊德拉夫人”,腓力二世合法取缔新任梅迪纳塞利公爵的最后漏洞也没有了。 只剩下派兵强行夺取这一种途径。 但是在圣十字教世界,人神十诫和教法高于任何世俗国家的国内法。 腓力二世一旦动手,必定触犯十戒之一——不可贪婪他人的财物。 而这或许正是这位卡珊德拉夫人希望看到的。 当然,如果严格执行教法,数遍所有踏上别人家园烧杀抢掠的西洋殖民者,人人恶贯满盈,人人皆可诛杀。 即使那些教徒发明了“异教徒是野兽不是人”的理论来为自己开脱,都绝不想面对一位【裁决法官】的审判。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是不会屈服于新任公爵,给他生育后代的。” 卡珊德拉目光如刀扫了索菲亚一眼: “你想的美! 我家的弟子只能烂在我们自己家的锅里。 至于为什么不杀你?”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 “尼德兰东婆罗多公司的大股东之一拉马克家族是你的娘家吧?” 此时的卡珊德拉就像是一个玩弄人性的恶魔,一句话便让公爵夫人陷入更深层的绝望。 连忙追问: “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卡珊德拉却不再理会陷入巨大惶恐的索菲亚,转身离去,指挥自己这些年培养的心腹,一一接管了所有公爵领地。 又在第一时间派出使者,向王城的腓力二世献上了一件从东方远道而来的,十分特别的珍贵礼物。 卡珊德拉目光幽幽: “先用这件宝物拖延一段时间。 等到我的【菩萨相】从神州回来,应该就能完成刺杀和审判的双重任务,成功晋升高序列。 加上真十字架和裁决法官的力量,那个时候帕列奥罗格家族就真正光明正大地现身人前,代替王澄接过西大陆的产业,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任何人窥伺了。” 又扭过头看向遥远的东方: “雨亭的关门弟子也是如意选定的丈夫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 这一次对西大陆的反向殖民也算是开了大航海时代的先河。 还有如意在信中所说的帝国正统继承人套装、通灵傩面、以及准备传授给我和雨亭的金丹大道. 将来你能走到哪一步,我拭目以待。 如果能跟如意生下孩子,那么罗马正统既然可以在神罗哈布斯堡,可以在北境帝国的五海之港,自然也可以在你的东海国!” (本章完) 第353章 腓力二世:我是世界之王,阿巴阿巴 第353章 腓力二世:我是世界之王,阿巴阿巴 东弗朗机帝国王都,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 跟许多人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作为日不落帝国和小半个世界的主人,腓力二世建造的王宫并不像其他皇帝、国王那样富丽堂皇。 作为全圣十字教世界的守护者和虔诚的教徒,他的居所主要功能其实是修道院、皇家陵寝,其次才是王宫。 灰色的主基调和绝对对称的格局,显得整座建筑格外庄严肃穆,冷漠内敛,外来者站在它面前时下意识就会屏住呼吸。 腓力二世的私人书房里,一场气氛有些沉重的御前会议正在召开。 远东的重要消息一个接一传被回本土,由首席政务官传达给腓力二世和一群帝国重臣: “陛下,东海国帕列奥罗格王室末裔公主捕获失败,我们在远东培养的唯一一位神职者天草四郎战死。 席尔瓦·梅迪纳塞利公爵和陆战队全员战死,按照继承法,他的爵位也宣告易主。 万幸,圣白修女这道保险生效,我们的传奇战舰【万翼天使号】顺利归来,只是圣遗物船首像缺失一角.” “吕宋大屠杀计划顺利,我们夺走了大昭侨民的所有财富,肃清了远东最重要的核心殖民地。 不需要再担心他们里应外合,跟那个东方王朝一起颠覆我们的统治。 只是,南洋事务委员会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大昭明明有句俗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为什么他们直到现在都任由我们在他的藩属国随便乱睡” “殖民地和东婆罗多教区联合占领满剌加海峡,独占南洋利益的行动失败。 我们错估了敌人在满剌加的实力,又付出了一位高序列主教战死的代价。 受限于我们的兵力投送能力,这个计划可能再也无法重启。 我们不得不接受长期与多方势力共存的现状.” “还有一个最大的好消息,地狱之门计划初步成功,炼金术师莱昂已经靠着红药液的发明,成功晋升高序列。 我们的前哨站占据了地狱之门秘境,预计本周之内就有十瓶以上的红药液可以供给本土。 每瓶都能有效延长至少数年乃至十数年寿命,可以强化肉体治愈各种疾病。 炼金学徒已经培养完毕,此后产量还会持续提升。 另外,莱昂阁下请求您的授权,想要赶在其他人发现地狱之门前,率先探索门后的世界。 带队去寻找更有效的原料和更精准的配方,很有希望治愈您和王子身上的‘血缘诅咒’.” 有一张哈布斯堡标志性地包天鞋拔子脸的腓力二世坐在王座上,听着首席政务官的汇报有些神游天外。 哈布斯堡王朝从四十年前开始统治东弗朗机王国,第一任国王是他的父亲卡洛斯一世。 为了保证王室的血统纯正,避免外来血缘影响哈布斯堡的地位,卡洛斯一世遵循传统,娶了自己的亲侄女。 从伦理关系上来说,腓力二世既可以喊他爸爸,也可以喊他外公。 虽然哈布斯堡们已经隐隐意识到这种近亲婚配会遭受各种各样的“血缘诅咒”,但在权力面前,这些都是次要因素。 到了腓力二世依旧是近亲婚配。 第一任妻子玛丽亚·曼努埃拉是他的表妹,来自西弗朗机王国。 但玛丽亚本人在生育长子兼王储卡洛斯后因难产去世,年仅18岁。 第二任妻子则是不列颠尼亚的玛丽一世,他们同属特拉斯塔马拉家族后裔,也是远房表亲。 主要是为了对抗北方强邻鸢尾,并强化旧教的阵营联盟。 三年前玛丽无子而终,也正是因为她的死,现在的伊丽莎白一世才有机会坐上王位,回过头来就跟腓力二世作对。 直到现在腓力二世还在考察第三次婚姻的对象,选项一共有三个: “一个是鸢尾瓦卢瓦王朝的公主伊丽莎白,可以顺便促成与敌对国家的和解。” “第二个是他的外甥女兼侄女安娜,因为这个女孩既是他亲妹妹的女儿,也是他堂兄弟的女儿,本身就是近亲产物。 这种双重近亲结婚旨在保持哈布斯堡血脉的纯净,是家族内力推的对象。” “最后一个便是刚刚才提到的拜占庭帕列奥罗格王朝末裔公主,身上代表着罗马帝国的皇冠。” 虽然腓力二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可惜这个对他最有利的选项却失败了,而且还是在准备极为充分的情况下遭遇惨败。 连侥幸存活的圣白修女都忘记了战斗的过程,让人摸不清那个东海国的深浅。 腓力二世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金质扶手上,郑重考虑要不要继续加大投入,组织第二次远征? “但是我们国内的局势.” 他刚刚想到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就听到有人谏言道: “陛下,您试图借助东罗马末裔公主凝聚【皇帝】尊号和至高位格的行动已经引起教皇冕下的关注。 您的战略失误导致了远东地区两位高序列神职者回归神的怀抱。 如果后续的行动不再是为了执行崇高的‘保教权’而是私事,东婆罗多教区可能不会再提供高序列神职者协助行动。” 说话的人是格兰维尔红衣枢机大主教,担任腓力二世的宗教顾问,也是弗朗机裁判所的裁判长。 他的话就代表了教会的意思,腓力二世不得不慎重考虑。 另一个声音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主教阁下,如果帝国不做任何反制,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梅迪纳塞利公爵之位落到异教徒的手中吗? 这同样不符合教义吧?” 这次说话的是阿尔瓦公爵,出身王室之外最尊贵的公爵家族。 本人则是资深军事将领,曾经担任尼德兰总督,因为血腥镇压起义,登上了尼德兰人民必杀榜第一名。 最后,腓力二世的异母弟弟,也是海军元帅高序列【潮汐骑士】唐·胡安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陛下,还有诸位阁下,大家不要忘了,我们在远东还拥有巨大的利益和实现永生不死必须的关键药物来源。 如果对方愿意为帝国服务,就可以就地填补天草四郎和殖民地失败留下的兵力真空,成为远东战略的重要支点。 战略价值甚至比建在大昭国内,被我们当做进攻桥头堡的濠镜,位置还要重要。 再说,一艘传奇战舰加一位高序列神职者都近乎全军覆没,下次想要拿下他们,需要牺牲多少士兵,多少超凡者? 既然他打赢这一仗,就证明对方已经有了上桌吃饭,从南洋分上一杯羹的资格。 东海国对我们来说已经有了统战价值!” 开战之前王澄就担心难保不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决定以战促和,打赢远征军才有谈判的可能。 显然事情的发展如他所想,帝国内部已经有重量级人物对他表示支持。 唐·胡安看向自己的哥哥腓力二世,郑重建议道: “陛下,我觉得帝国应该尝试拉拢那位《海权论》的作者靖海王,而不是将他推到帝国的对立面去。 公爵领终归是在我们的国境内,他本人不可能来这里实行统治,也不可能把土地搬走,领土本质上还是我们的。 至于您的妻子人选,我觉得咱们的外甥女兼侄女安娜就很好。 否则,冒着触怒教皇的风险,谋取【皇冠】实在是得不偿失。 毕竟红药液在手,您的寿命不再是问题,有很多的时间生育很多的子女。 至少也该临时搁置这个方案,等到帝国在远东的势力发展起来之后再谋划永恒的皇帝之位也不晚。” 书房中很多人都在默默点头,赞同这位海军元帅的意见。 只是腓力二世依旧脸色紧绷,虽然他的心里也已经动摇,但作为君主他需要一个台阶。 也就在这时。 一个侍者匆匆而入,为腓力二世递上一只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紫漆嵌螺钿鱼藻纹金匣宝匮】。 “陛下,新任梅迪纳塞利公爵为您献上了礼物。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腓力二世脸色一松,展开王澄给他的亲笔信,略过那些言辞恳切的客套话,看到了重点。 “.公爵领愿意献上从沧溟大洋深处得到的无价之宝【至尊宝冠】,只有日不落帝国的君主才能配得上这独一无二的至宝. 我愿意以此向陛下换取罢兵言和以及公爵领的正常待遇.” 腓力二世自认为见过各种珍贵的宝物,只要东西不是太差,他都可以按照弟弟的建议,大发慈悲暂时放他一马。 打开盒子。 当书房中所有人看到盒子里躺着的那只银白色王冠时,都忍不住呼吸一滞。 【奇货:至尊宝冠(世间独一无二的铝制王冠,珍贵程度远超任何黄金、宝石)。 效果:只要戴在头上,别人都会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存在,黄金珠宝在你面前都如同泥沙。 君主和权势者会下意识被它吸引,渴望得到它。】 当然,少不了如今还不为人知的副作用: 【得老年痴呆的概率提升至百分之百!】 (本章完) 第354章 盲目痴愚,大昭反应 第354章 盲目痴愚,大昭反应 尽管腓力二世还没有凝聚皇帝尊位,也依旧是一位高序列中位,相当于二品在世鬼神的强大【皇冠骑士】。 抬起左手,亮出手指上戴着的一枚金质国王玺戒,对准螺钿匣子里的那只铝制宝冠,低喝一声: “领域展开!【至高王权,帝国冠冕】!” 嗡—— 一片皇冠形的金色领域轰然展开,笼罩了书房所在的整座宫殿。 他的身后虚幻的光影交织,众多神圣威严的气息降临。 接连浮现出一位头戴璀璨王冠,腰挂宝剑,骑乘战马的伟岸君主,还有一个又一个已经死去的东、西弗朗机英灵: 以大航海时代开创者西弗朗机亨利王子为首,发现好望角的巴尔托洛梅乌·迪亚士、发现新大陆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等等闻名世界的人物赫然在列。 却是使用自己身为高序列人间英灵的权柄【王权】,召集了弗朗机王国的诸位守护英灵降临于此。 虽说因为唯一神的关系,谁也不敢僭越圣父自称神明,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拥有了一部分神明的伟力。 在自己的权柄范围内,能施展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能力。 “陛下,日安!” 这些英灵对他行礼过后,各自动用了自己的手段,仔细检查过这只无比尊贵璀璨的宝冠。 最终并没有从上面发现任何人类已知的害人手段。 得出结论:“这是个宝贝!” 腓力二世这才放下心来,挥退这些英灵,迫不及待就将宝冠取出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铛!铛!铛! 随着耳畔庄严的钟声在书房中响起,仿佛整个世界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凝滞了一瞬,所有英灵、鬼神都要为之侧目。 当腓力二世从王座上站起身来时,强大的威势弥散开来,天空在他面前都矮了一截。 连平时在他面前最桀骜的重臣都下意识深深低下了头,不敢去直视这位“全世界最尊贵的君主”。 腓力二世看向哪里,哪里的大臣就单膝跪地抚胸行礼,看向窗外时,有鸟飞过也必须要向他行注目礼。 这种感觉简直棒极了,这一刻他仿佛真的成了至高无上的主宰者。 忍不住畅快大笑: “哈哈.啊哈哈哈” 众所周知,在西大陆国王的权力并非绝对,他们的直接权力仅限于自己的“王室领地”。 其他地区都由各级封建领主统治,国王只能算是众多贵族中的第一人而已。 就算某些有钱、有权、有兵的大贵族不买他的账,他也很难直接跟他们翻脸,更不要说剥夺爵位了。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威风。 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了“皇帝”两个字。 只有像东方那个古老的帝国一样实行中央集权,扫平所有实权贵族和藩国,皇帝才能执掌每一个人的生杀大权。 让太监说一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能让权臣上吊自尽。 那才是腓力二世晋升高序列后所掌握的权柄【王权】的终极形态——【皇权】!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一条即使不谋求罗马正统,也有可能完成晋升一品至高的途径。 ‘对了,那位写出了海权论的新任梅迪纳塞利公爵也是一位东方的藩王,应该十分精通这个。 我或许可以真地请他做顾问,借助他的知识和力量帮助我完成帝国改革和晋升仪式。 我好像在东方的情报里看到过一个名词,叫千古第一阳谋——推恩令? 反正有【王权】和【金玺诏书】这些权柄在手,世界上没人能够诓骗我。’ 兴奋之下,他身上生理性的严重忧郁症和焦虑症、痛风、关节炎、消化系统缺陷.等等哈布斯堡家族的遗传病似乎都有所好转。 取出一瓶炼金术师莱昂专供给他的红药液一口灌进了嘴巴里,有些飘飘欲仙。 但心中对权力、对永生的强烈欲望却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炽烈。 “不够,更多,我还要更多!” 王澄已经从扶摇那里得知了三十六种外丹法不死药的副作用。 不仅有强烈的成瘾性,一旦失去了外丹的来源,长时间停止服药就有可能转化成没有理智的仙渣,吃的越多,转化就越快。 此时,腓力二世对红药液的本能渴望,加上王澄东海国的武力威慑及“献礼服软”,终于还是压倒了对帕列奥罗格公主的执着。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海军元帅,却张嘴忘词,稍微卡顿了两秒钟,才想起这个亲弟弟的名字: “唐胡安,由你负责跟那位新任梅迪纳塞利公爵联络,就按照你建议的计划执行。 可以让他共享地狱之门计划的浅层情报和收益。 但他也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国际贸易中心月港和平湖港为帝国的商业和传教活动提供便利。 如果情况乐观,可以考虑后续再加深合作。 对了,把能实现即时通讯的【双面镜】之一送到他手里,看在他能为我献上至宝的面子上,我有事要亲自问他。” 后者虽然觉得腓力二世的卡壳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恭声应命: “是,陛下。” 此时现场还没人意识到,只要至尊宝冠佩戴者超过三十岁,达到大昭“老夫”的级别,老年痴呆症就会百分之百产生(315章)。 而今年腓力二世刚好三十五岁。 就像是高序列神学职业者照样不能抵御遗传病和其他肉体上的病痛一样,二品的【皇冠骑士】也不能免疫病理性的肉体损伤。 最多也只能靠着强大的灵性削弱一点至尊宝冠的效果。 另外,红药液只是一个炼金术师的偶然发明,跟千年外丹法【五脏归真丹】没法比,对寿命的延长远逊色于后者,对身体的强化作用自然也是。 至少不能帮腓力二世免疫老年痴呆症,刚刚最初级的症状“健忘”已经开始在他身上显现。 腓力二世率先走出书房,心里默默酝酿着天才一般的“集权”大计。 身后其他权贵在对他前所未有的尊敬之余,却也不由自主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得到【至尊宝冠】的渴望: “我的宝贝~!” 这种渴望一时半会连他们自己都难以察觉,只是一个个眼睛都亮的有些吓人。 同一时间,远在东海国的王澄身为这顶铝制王冠的创造者,又借用了第一件装脏物【特里尼达号】环球航行的权能,在上面留下一缕气息。 当腓力二世在西大陆戴上王冠的瞬间,就跟着有所感应。 从研究那一份蓬莱岛《过洋牵星图》的间隙抬起头来,遥遥看向西方,唇角勾起,对着空气向腓力二世问好: “你好,未来的.盲目痴愚之主! 哈布斯堡的遗传病里本来就有生理性的抑郁、焦虑、多疑和情绪淡漠,你们跟老年痴呆症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后续病情加重大概率也没人会怀疑到宝冠头上。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算是为马尼拉死去的两万余百姓先收一点利息,你后面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就像是熬夜健身会让人得到一具健壮的遗体一样。 铝制至尊宝冠和红药液中仙毒的组合,也能加速让这位野心勃勃的君主变成一具.失去理智的强大肉块。 越努力就会疯的越快。 大昭王朝,玉京城。 几经上三品大战又几经翻修的仁寿宫中,一群来自内阁和六部的绯袍大员默默静立。 一层层写满金色云篆雷文、玉字赤书的纱幔垂落,遮住了坐在了后方法台上的绍治皇帝。 自从那日【五脏归真丹】出炉,景王韩载圳突然变成了广泽王韩钦煜,以一招【轮管天盘】背刺了这位社稷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过他现在的样子。 所有人记忆里都只有他鸡皮鹤发,行将就木的苍老模样,下意识笃定他已经时日无多。 除了极少数已经证明了忠诚的绝对心腹之外,谁也不知道纱幔后其实是一个头发乌黑,精神矍铄,真真修得身形似鹤形的中年道人,正默默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 眼中却隐现冷光: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趁着朕渐渐老迈,急于炼成不死仙药的这段时间,龟山书社、宗室、勋贵、盐商、韩钦煜一个接一个跳出来找死。 让我将这朝堂清理了一遍,比以前干净多了。 如今朕终于快要‘老死了’,隐藏最深的奸臣应该也要坐不住了吧?” 这位人间至强的一品【丹鼎道士】,靠着金铜仙人承露盘施展分丹之法,留下后手,初步练就羽化仙法,延寿一甲子。 就算等到这群大臣中最年轻的一个活活老死,他绍治皇帝照样风华正茂。 只不过,此时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当他俯视着每一个人的时候,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朝生暮死的蝼蚁。 随着肉身仙化、寿命仙化,渐渐脱离朱家天命,连他的心态都开始一点点向着非人转化。 叮! 随手敲响了玉磬,示意手持一份闽州治急报的“协理京营戎政”兼正二品兵部尚书张鏊开始议事。 后者连忙在行礼后,越众而出,举起手中的军报对众人沉声道: “徐阁老,六部诸公,刚刚七州总督胡汝贞向兵部转呈了闽州治正三品镇海卫指挥使王富贵的奏疏. 他说数日前在吕宋岛马尼拉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大屠杀。 弗朗机人用大炮将大昭商人的集中居留地‘涧内’轰为平地.侨民大溃或逃散,瘐死山谷间,横尸相枕,计损二万五千人,存者三百口而已 这些侨民多为我闽州治、粤州治海商及其后裔。 镇海卫指挥使言其从逃亡月港的幸存者口中得到消息时,屠杀已然结束数日,血流漂杵,惨不忍睹。 下官当即出窍神游,亲自远赴东南核实过,此事不虚。” 说完又向着纱幔后的绍治皇帝深深一拜: “陛下,今日徐阁老和六部诸公都在这里,臣请派出我大昭舟师严惩弗朗机红毛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嗡. 听到马尼拉大屠杀的消息,纵使是在御前,众臣也忍不住一片大哗。 纵使从成祖时期开始,海外侨民就被视作无君无父之辈,朝廷向来不管他们死活,但一次性被屠杀两万多大昭苗裔也实在是骇人听闻。 而且还是被西洋人有针对性的屠杀,不杀别人,偏偏杀大昭人,简直欺人太甚。 按照常理,哪怕是正常人出于同族最朴素的情感,也不能坐视不理。 但是,有人却对当场提出了异议: “张尚书言重了。 商贾本就是四民之末,此等海商尤甚,他们皆为弃家游海,压冬不回,父兄亲戚,共所不齿的奸民、贱民。 这些人不顾禁令,自蹈险地,被人屠杀也实乃咎由自取。 我泱泱天朝岂能因区区贱民而兴起兵戈?” 众人扭头看去,说话之人赫然便是站在最前面的徐少湖徐阁老。 (本章完) 第355章 第八次下西洋:王澄率队,钦差总兵 第355章 第八次下西洋:王澄率队,钦差总兵 徐少湖会有这样的态度倒是也不奇怪。 这段时间中枢风云变幻。 内阁首辅严介溪受那无法无天的“儿子”严东楼/韩钦煜拖累,以至于被皇帝查没家产,削官还乡。 本来团结在他身边的整个严党集团,先是被韩钦煜带走了一众高层骨干,后面又被白鳞卫清洗了一次,已然大厦倾覆,树倒猢狲散。 严党高层只有为皇帝献上两味五庙神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忠诚的七州总督胡汝贞,得以在这场政治风波中独善其身,屹立不倒。 至于,内阁中的另一位袁炜袁老先生则患病卧床难以理事,告老致仕的流程都已经启动了。 这就导致本来被皇帝猜忌,遭受重创的清流势力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他徐阁老的价值和不可替代性自然直线上升,已经成了这大昭王朝唯一的擎天白玉柱。 顺利从小阁老严东楼那里取过接力棒,将两京二十四治担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加上绍治皇帝将死,唯一的储君是他的学生,这腰杆一下子就挺了起来。 还有一群清流士绅站在身后,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挑战“海禁”祖制? ‘我们清流士绅才是海贸的主力,这些移居海外,不受我们控制的侨民海商都是从清流口中夺食的竞争者。 当然是死的越多越好!’ 他也不怕别人看出他有私心。 因为在场大多数重臣都点头赞同,显然想法一致。 “徐阁老所言极是,不可为贱民兴刀兵。” 这等将海外侨民视作弃民不管不顾的态度,竟然是这个时代中枢的主流观点。 众臣一一提出自己的意见,理由总结起来就三条: “国家战略重心内向,农业才是根本,大家没有海外扩张的需求和动力,打了弗朗机人也没有什么好处; 朝廷对白银贸易十分依赖,冒然反击会破坏与弗朗机人这个大财主的经济关系,用《海权论》的观点来说,这可是纯粹的贸易顺差; 最后,沿海卫所实力如何众人心知肚明,打倭寇的时候大多都是在陆地防御,哪有去跨洋击贼的能力? 一旦被击败,最后的虎皮都要被扯破了。” 徐少湖最后总结道: “依老臣之见,陛下向那弗朗机总督下一道诏书,让他们自己核查,严惩凶手便是。” 这一次,不等主张用兵的兵部尚书张鏊再次出列。 偏殿中便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年轻人,对他反驳道: “徐阁老,此言差矣!” 落后半步之人是身穿蟒袍,脸色透着病态青白色的【鬼神妒】陆云尘。 显然,在这个以皇帝为中心的帝制时代,没有任何功劳比直接拯救皇帝的性命更大,所谓:“功大者无过救驾”正是此理。 这不仅是“功”,更是“恩”,是皇帝必须用最隆重方式报答的“私恩”。 加上陆家的地位本就特殊,从爷爷辈就是绍治最信任的“自己人”。 陆云尘救驾之举自然被绍治皇帝视为“忠诚世袭”的典范,是陆家对他个人效忠的延续! 厚赏陆家,就是在肯定他自己最核心的亲信圈子,证明他身边还有可信之人,统治依旧稳固。 于是,陆云尘在战后第二天就被火速擢升。 如今已然是超品忠诚伯,白鳞卫指挥使。 而且不是跟他爷爷陆文孚那样死后追封忠诚伯,而是与国同休的世袭爵位,彻底将忠诚伯的爵位焊死在了陆家。 此外,还被赐穿蟒袍、玉带,允许在宫中骑马,其寡居多年的母亲也被封为诰命夫人。 金银绸缎、田庄园囿这些常规赏赐更是数量惊人。 甚至绍治皇帝在听说韩淑书的存在后,觉得既然她也姓韩,便属意命某位宗室亲王收她为义女,赐封郡主,玉成好事。 反正【鬼神妒】陆云尘这一脉注定绝后,命理上的缺陷比生理上的还麻烦,连不死药都救不了,这也算是绍治皇帝对他的补偿。 按理说,一家独大的清流这个时候应该跳出来反对。 但他们只要一想到晚年快老死的太祖皇帝是何等的凶残嗜杀,便不由担心会引来绍治皇帝死前最后的疯狂。 谁也不敢当那个出头鸟,最后真让陆家成了本朝炙手可热的第一勋贵。 陆云尘只靠“忠诚伯”这忠不可言的三个字,就有资格在国家大事上发表意见,一身权势与过去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拜见皇帝后对众臣慷慨陈词: “徐阁老,诸位尚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即为君父,那些海商便亦是陛下的子民。 在沿海和山海咒禁之间的广大缓冲区,若是没有他们这些采水人用血肉抵御邪祟,又如何有你我的太平富贵? 弗朗机人杀人时,可不会觉得那是什么弃民。 下官在月港当过差,接触的弗朗机人商人也为数不少。 他们普遍认为海外侨民跟他们一样都是对南洋的殖民者,是朝廷的内应,随时都有可能跟朝廷的大军里应外合将他们赶下大海。 故而,在他们眼里,自己杀的是大昭的斥候和先遣军! 弗朗机人这是在向我大昭宣战,在挑战陛下对南洋诸藩属国的宗主地位。 乃至是挑战六十四藩属国朝贡体系和《二十四节律》,动摇山海咒禁啊。” 说完朝着皇帝一拜到底。 “请陛下圣裁!”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一场屠杀被陆云尘从数万普通侨民,上升到了国格和绍治皇帝的面子问题,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在绍治一朝,没有什么事情比绍治皇帝的面子更重要! 而且只要对那些狂妄的弗朗机人稍微有所了解,就会知道,陆云尘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单就弗朗机人的态度这一点却是实情。 他们的野心毫不掩饰。 陆云尘身后还跟着绍治皇帝如今唯一的儿子,已然自动成为储君的裕王韩载坖,看到气氛僵硬起来,便恭声提议道: “父皇,不如召镇海卫指挥使上殿,听听他怎么说如何?” 绍治皇帝虽然从未见过王富贵一面,对他的印象却十分深刻。 从去东海国诛杀贼首毛海峰开始,到护卫湄洲城击杀筐蛇尾,再到种植高产作物,无意间诛杀众多五色鼠妖为他解围。 最后前几天广泽王背刺时,背后还有他的功劳。 陆云尘没有贪天之功,而是告诉了绍治皇帝,是王富贵在调查“龟山书社”时,无意间发现了那个汲取龙气,控制闽州官场的【龙胤】就是韩武圭。 他的父亲韩钦煜也有嫌疑,才偷偷埋下一只火药桶,让陆云尘在关键时刻救了皇帝一命。 绍治皇帝正想找个机会赏赐王富贵,便颔首道了一声: “准。” 以【社稷主】的权柄丢出一道符诏,召唤王富贵的阴神出窍,瞬间降临御前。 王澄早就得到了老陆的传讯,懒得去跟那位徐阁老和其他保守派辩论自己这种海商到底是不是贱民、奸民。 朝着绍治皇帝一拜,只用一句话就击穿了他的心理防线: “陛下,臣的恩师出身山海会,乃是上三品【直岁堂官】,刚刚他在南洋的眼线得到了一个消息。 咒禁长城出现了第一条裂缝,在南洋形成了秘境,被弗朗机人占据、研究。 已经发明出了一种名叫【红药液】的炼金药剂,跟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一样,拥有都助人延寿的神效!” “你说什么?!” 纱幔后的绍治皇帝呼吸瞬间粗重。 他只是初步开始服食外丹,就已经有些难以抗拒那种骨子里的欲望。 偏偏装着“心”的【康塞普逊号】就在港口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想炼丹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本来还在发狠要是让他知道谁偷走了自己的不死药,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没想到短短几天后就从王澄这里又得到天大的好消息。 再也没有过去那种玩弄权术,居中平衡群臣的兴趣,乾坤独断道: “镇海卫指挥使王富贵听旨! 朕封你为钦差总兵和宣威正使,跟当年的三宝太监同权,调集水班诸将和庙军鬼卒,从沿海二十四卫中抽调战船组建舟师。 朕允你海外拓殖之权,可便宜行事,建立新的宣慰司、官厂,务必为朕拿下南洋仙药! 另,从内帑中拨付白银五十万两以供军需。” (本章完) 第356章 龟山暗谋,裕王有请 第356章 龟山暗谋,裕王有请 听到绍治皇帝下旨组建新的“宝船舟师”开启第八次下西洋,还任命自己为钦差,王澄不由心头大喜。 这就是针对性话术的厉害。 “三句话让皇帝为我了五十万两!” 无论是他还是社稷主都根本没有去提那惨死的两万五千侨民,因为在皇帝眼中那就是个数字。 两个人一个直击关乎皇帝切身利益的问题本质,另一个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 反正只要王澄能带领朝廷的舟师抵达南洋夺取仙药,到底是杀个人头滚滚,还是全不管不问,皇帝什么都不会管。 这也算是一啄一饮自有天定。 要不是王澄用自己的旗舰【特里尼达号】召唤走了社稷主的五庙神藏,恐怕真没有这么容易让绍治松口,还一次性给出这么大的权力。 王澄正要领旨。 “不可!” 身边,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徐阁老,以与甲之年完全不匹配的速度猛然一个箭步抬手制止。 “嗯?徐阁老莫非你对朕的安排有异议?” 法座上,一道仿若数九寒冬的森寒目光,瞬间穿透纱幔落到了他的身上。 徐少湖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打湿了官服。 虽然他并不知道绍治皇帝其实已经吃过不死药,几十年内都不用担心会老死。 但无论吃没吃,此时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没吃的时候需要吃仙丹给老迈的肉身续命,吃了之后则需要吃更多仙丹继续修行羽化仙法,消除仙瘾。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阻止他派人开启第八次下西洋,趁这段裂缝刚刚生成还算可控的黄金时期搜刮仙药,掐灭他最后的生存希望。 皇帝死之前一定会带着那人一起走,还要顺便捎带.那人的九族! 此刻,身上担着两京二十四治的徐少湖,笼罩在实质性的龙威中,感觉浑身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快要被压趴在地。 这个时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容禀,老臣并非反对派出舟师下西洋,为我大昭宣德化而柔远人。 只是老臣深知,远洋出航是何等危险,海盗、风暴、暗礁、瘟疫、邪祟.哪个不能动辄要人性命? 但这镇海卫指挥使王富贵不过弱冠之龄,又如何能担当此等大任?代表我泱泱天朝指挥舟师出使南洋? 老臣以为应当选派老成持重的国之干臣,才能为上万将士的性命负责,为陛下寻得仙药。 否则,第八次下西洋失败事小,耽误了陛下修行得道才是大事!” 这位内阁次辅终究服侍绍治多年,同样清楚他的软肋是什么。 就跟王澄刚刚的话术一样,选择直击要害,从源头坏了王澄的好事,誓要将这份莫大的权力牢牢握在自己人的手里。 如果运作的好,坏事还有可能变好事。 老头眼眸低垂,掩饰住心里的情绪,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阴神出窍而来的“王富贵”。 “当初此子在东海国害我弟子姜文渊不得不狼狈逃亡时,还只是一个六品白水郎。 今日一见,却已然是四品【五庙神藏】之境。 要是再任由你组织宝船舟师,继续一飞冲天那还了得?老夫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下一个南洋总督就该姓王了。 比那七州总督胡汝贞的害处还要大十倍。” 徐少湖心中回想着王富贵的情报,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这个小人物就成长为了实力惊人的一方豪强。 身为正三品镇海卫指挥使,手握月港和镇海卫官商勾结的“半官方海事集团”,军力、财力雄厚碾压多数京卫; 同时还是月港三位大船头之一,在广大的疍民、海商和采水人群体中一呼百应; 更是闽州治都水官,除了沟通水精妖龙、地祇鬼神,兴风起云、致雨济旱之责,还负责联络镇海大将军和蹈海将军。 只看上次天草四郎入寇,所有被招安的海商、海盗都卖他一个面子,让来就来,毫不含糊,便知混江湖的人情世故被他给玩明白了。 到了今天,在由水班职官和采水人组成的各方海上势力中,除了建国称王的靖海王王澄,他王富贵毫无疑问当属第一! 目前唯一的缺陷就是本身的境界还只有四品,达不到上三品在世鬼神掌握权柄,号令一方的威势。 但是,瞧瞧【鬼神惊】这个外号,还有几乎追平【鬼神妒】陆云尘的晋升速度,就算傻子也不会怀疑他能不能晋升上三品。 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此人已然势大难制,还是跟陆云尘一伙的铁杆‘帝党’,必须尽快除掉。 我怀疑龟山书社之所以接连暴露,根子就出在他跟陆云尘身上!” 这种事情自由心证,根本不需要证据。 徐少湖主观认定,这才是清流士绅最大的敌人之一,已经到了必须出重拳打击的地步。 王澄自然注意到了这老头身上的恶意。 知道自己在陆云尘和举主陆家身后躲了许久,早就到了“木秀于林”,需要自己直面风雨的程度。 可还不等他向皇帝自证实力,陆云尘已经站了出来。 他当然不能看着自家兄弟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毫不客气地对徐少湖反驳道: “徐阁老,您老说王指挥使不过弱冠之龄,担不起大任,那么请问谁才是您口中的国之干臣? 他可懂番邦语言?明西洋习俗?会舰队指挥?能辨《过洋牵星图》? 还是跟宝船舟师遗民‘山海会’打过交道,在南洋有硬邦邦的人脉关系? 最起码也得有丰富的航海经验?亦或是会打水手最基础的五十种绳结吧?” 徐少湖坐拥24万亩上等良田,是一个最典型的土地士绅,他哪里会懂这些专业的知识? 再说,大昭已经实行了快两百年海禁,航海人员早就断代了,他上哪去找这种专业人才?只是单纯为了抢权罢了。 今天先把水搅浑,搁置钦差人选,到后面他有的是办法搞一个最符合各方利益的人选上马。 陆云尘却一点也不给他机会。 抬手一指王澄,对自家好兄弟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王指挥使精通东、西弗朗机语;倭语;云蒙语;尼德兰语;不列颠尼亚语;乃至南洋的南岛语系等等至少八国语言。 那位靖海王号称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王指挥使就是第二人! 主修山海会的【过洋牵星术】,自己就是最厉害的舟师火长,绝不会让舟师在沧溟大洋里迷航。 论航海术,当初他还未授箓列班就能缴获五峰旗的风帆战舰,自己带着一帮疍民就开回月港,连下官这一身航海术都是王指挥使所授。 若论海战经验,他刚刚入道七品就能带领月港百姓杀退倭寇进攻,后续战绩更是不需我一一说明,大家全都有目共睹。 再者,他本就是出身由前七次宝船遗民组成的山海会,自己就是嫡系传人。 有志不在年高,霍骠骑封狼居胥也不过21岁,难道汉武帝的臣子可以做到,我朝德比文景的道君皇帝就不行? 如果王指挥使在您的口中都担不起大任,那您的那位国之干臣想必要比他强上三五倍吧。 下官愿以身家性命为王指挥使作保,不如您也为那位国之干臣作保,现在也请上来给陛下看一看如何? 要下官说,都怪龟山狗贼窃取了《郑和宝图》,否则只需找个庸碌之辈按图索骥,也可成功,咳咳咳.”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忍不住剧烈咳嗽吐血,差点溅徐少湖一身。 最后一句话更是让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生怕被心情不妙的皇帝误会。 “这作保?” 徐少湖也心肝一颤,再也不敢多说。 鬼神妒、鬼神惊这对人杰堪称大昭双壁,谁敢自夸在这个年纪比他们更强? 不对,就算找遍清流所有只会吟诗作赋,风雪月的老爷们,也找不到一个会指挥大舰队的人才。 年轻人不行,年龄放宽到七老八十的也不行。 什么是清流? 正事不干,只对别人指指点点的,那才是正统的清流言官。 “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都是楷模,更多的人其实是“临危悲呼水太凉”。 就算他作保替自己人拿下了钦差之位,到时候一个外行瞎指挥内行作战,万一打输了,没有得到仙药。 他老人家还得跟着一起死,这如何使得? 毕竟,龟山书社怎么可能让绍治得到不死药? 不然死了的那三位上三品在世鬼神不就白死了吗? 事关自己性命,徐少湖也终于冷静下来,朝着绍治皇帝一拜: “是臣老迈,考虑不周,既然陆指挥使愿意为王富贵作保,那老臣也没有异议。” 心里却有了第二套方案。 “回头选一位达到上三品在世鬼神境的副使,还有数位龟山书社的骨干人马塞进远洋舟师。 首领【立春】之下的第二个节气【雨水】就很合适。 他虽是上三品【儒士】,却皈依了圣十字教会,是正儿八经的教徒,有教名的那一种,可以提前跟弗朗机人通风报信。 让他里应外合去将王富贵坑杀。 之后也不用故意让任务失败,只要拖延时间,慢慢把绍治拖死,再带回仙药,自然皆大欢喜。 其实老臣也想长生不死啊!” 等到徐少湖偃旗息鼓,以王澄为主的第八次下西洋终于定了下来。 社稷主恢复冷静的声音传来: “你有半个月时间做准备,持朕圣旨去调集各方人手,组建远洋舟师,入冬之前必须出发。 朕会下诏给沿海州县,一切都以第八次下西洋为重,大小官吏不得拖延。” 王澄朝他一拜: “臣,王富贵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托。 愿立军令状,若是拿不回不死仙药,必提头来见!” 王澄这个东海王兼梅迪纳塞利公爵不方便下南洋,但王富贵这个镇海卫指挥使刚好合适,不必束手束脚。 跟三宝太监一样的钦差总兵、宣威正使权势有多重? 理论上就算打着大昭的名义在外面再建二十四治,甚至去新大陆开疆拓土都没问题。 当年三宝太监从大海盗陈祖义手中夺得了旧港宣慰司,转手便安排随行的海商施进卿入主。 这套变公为私,资产重组的手段,任谁也不会比他这位【水衡都尉】玩得更溜。 正好跟四海贸易公司和联合果品合流。 打下官厂、宣慰司、甚至小国直接交给自家的公司去经营统治。 反正除了水班职官、采水人,还有活不下去的流民,也没有多少权贵敢来这种穷乡僻壤,厉瘴之地搏一个富贵。 以前对权贵们最严厉的惩罚,也不过是发配岭南而已。 而下西洋活动重新启动,便标志着海禁松动,到时南洋总督之位非他“王富贵”莫属。 “一手运动员一手裁判员,到了南洋,谁能跟我斗?” 随后,王澄跟着众臣退出仁寿宫,正要阴神归窍,突然被一个太监叫住: “王正使,裕王殿下有请。” (本章完) 第357章 佛骨舍利,四方云动 第357章 佛骨舍利,四方云动 王澄在偏殿见到了那位大昭王朝的唯一继承人裕王韩载坖。 比起从前的落魄,此时衣着华贵,气色极佳,浑身都是年轻人的勃勃朝气。 那句名言“当你成功的时候,身边全是好人”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什么找自己,王澄脸上不动声色,以王富贵的身份老老实实上前拜见: “臣,王富贵拜见裕王殿下。” 韩载坖的态度热情到有些过分,不等他弯下腰,便上前一步将他扶起。 说出的话也让他大感意外: “王正使,听说你跟《海权论》作者靖海王私交很好?可否替孤在私下里引荐一二,让孤认识认识这位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若是能送我一套世德堂带签名的周边模型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澄始料未及,没想到除了西大陆的伊丽莎白之外,这位天底下有数的贵人竟然也是自己的书粉。 突然就有了一种跟书友线下面基的既视感。 只不过,现在大昭做主的还是绍治皇帝,私交藩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十分谨慎道: “殿下也知道臣为闽州治都水官,干的就是与海商、海盗打交道的差事。 我与靖海王有公事来往,自然不可避免也有一些私交,转达您的意思倒是没有问题。 想来靖海王也不会拒绝您的要求。” 听到他的话,韩载坖满脸都是“我懂,我都懂”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换了一个话题: “王爱卿,你觉得靖海王解除海禁的主张怎么样?” 王富贵作为钦差总兵、宣威正使,天然就应该是开海派,对这一点不需要向任何人掩饰。 斩钉截铁道: “这自然是大好事。 海禁只是禁了平头百姓和民间商贾,对那些手眼通天的世家豪门没有多少影响,反而加剧了他们的垄断,巩固了他们在走私产业链中牢不可破的上游地位。 朝廷连一分一厘的好处都得不到。 臣敢断言,若能压服那些士绅豪族,成功开海。 允许沿海疍民、采水人、海商脱离贱籍自由往来于海洋陆地,承认海外至少150万侨民的子民身份。 东南市舶定可像赵宋时一样,一跃成为‘天子南库’,不会比现在的国库太仓银逊色丝毫。” 裕王眼睛发亮,默默颔首。 知道自己想要在父皇驾崩后开关,重点还是在龟山书社身上,只有撑住他们的反扑才能做成此事。 眼前这位钦差总兵、宣威正使就是自己将来能大展拳脚的外援。 但现在只能止步于学术讨论,不敢越雷池一步。 随后又问了几个读《海权论》时遇到的问题。 王澄本就是作者,自然是对答如流。 除了一类主观题:“请问作者写这句话表达了什么样的感情和深意?” 这些问题他属实是回答不上来。 只能说,阅读理解是出题人的理解,跟原作者本人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殿下,时间不早,臣该归窍了。” 两人虽相谈甚欢,但王澄终究还只是四品,哪怕有汉始皇帝王神炁护持,也不能出窍太久。 临别之时,裕王忽然从兜里取一枚早就准备好的佛骨舍利递到他的手中,郑重道谢: “孤已经从忠诚伯那里听说了,广泽郡王府的火药桶是你埋的。 若是当初那逆贼成功刺杀父皇,孤也定然活不了。 说起来你也是孤的救命恩人,孤一直想要赏赐你些什么,聊表心意。 此为佛祖释迦摩尼的一截指骨舍利,虽只是刚刚擦着一国之宝的边,但只要佩戴在身上,应该足以让你在遍布邪祟的南洋全身而退了。” 王澄下意识接过那根洁白如玉的指骨,立刻感觉阴神都随之一暖,出窍的时间都延长了不少。 用奇货可居扫了一眼。 【奇货:释迦摩尼佛的左手食指第一截指骨(世间留存的极少数佛骨舍利之一,一国之宝)】 跟圣子的遗物真十字架一样,佛祖的骨舍利也被拆的七零八落。 而且大多都已经毁在了历代的灭佛、乱世还有神道大战里,仍留存于世的寥寥无几。 在神州境内,释迦牟尼的真身佛骨舍利包括指骨、顶骨、佛牙和佛身舍利等等,主要分布在法门寺、南直隶大报恩寺、玉京灵光寺、云居寺等地。 这些舍利承载着全世界各大派别的佛门道统,每一颗舍利都有十分强悍的威能。 虽然这块小小的指骨舍利,在所有现存的舍利子中威能应该属于末流,但在王澄眼中它的价值却不在于其本身。 更重要的用途应该是建造一艘【白骨重楼舰】! 每一艘天工宝船都要配套一国之宝,而白骨重楼舰需要配套的符应镇物正是佛祖释迦牟尼,或者同一级大能的骨舍利。 跟【血河浮屠舰】差不多,各自建造核心部件【血浮屠】和【白骨佛龛】,剩下的只需要海量的普通血肉和白骨就可以建成。 而这一次下南洋,他恰好要大开杀戒! “臣多谢殿下赐宝。” 王澄向裕王真诚道谢,又表了一番忠心后,才握着佛祖指骨回归肉身。 睁开眼睛,看着掌心里的佛骨,目露精光: “若是能在建成【白骨重楼舰】之后,得到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几天后,北方鞑靼人首领俺答汗的金帐中。 套着景王韩载圳肉身的广泽王韩钦煜,跟一个小麦色肌肤头上扎着许多小辫子的美丽少女同坐。 上首则坐着草原真正的主人俺答汗。 “父汗,小婿在大昭的内应传来了消息。 确定南洋又出现了不死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请父汗调兵,小婿愿为父汗取得仙药,让您也能长生不死。” 韩载圳本身只是一位五品【丹鼎道士】,修行了羽化仙的外丹法之后,对丹药的渴求比社稷主更甚。 纵使严党倒台,他苦心经营多年,也依旧保留下了许多表面看起来不起眼的关键内应。 靠着这些耳目、心腹、爪牙很快就得到了朝廷开启第八次下西洋,夺取不死药的情报。 立刻带着【昆仑秦刻石】来找他的便宜老丈人俺答汗。 要知道这座刻石是当时寻药的痕迹之一,承载着一部分历代帝王寻求长生的祈愿。 只要触碰此石,就能辨识、定位仙药,若在此石周围250步范围内种药炼药,药效还能平添两成。 恰巧【昆仑秦刻石】是始皇帝寻找仙药的陆地最西端,如果再能得到始皇帝命徐福去海上寻药的诏书,锚定最东端。 必能借着历朝历代社稷主寻找不死药的强烈祈愿,得到一件囊括天下山海的《仙药宝图》。 甚至还能在山海咒禁内外来去自如。 这也是他敢去亲自寻药的最大依仗。 俺答汗如今也已年过五旬,不再年轻,精力大不如前,几乎没有犹豫便同意了他借兵的请求。 “好,贤婿,若真能得享长生,你我翁婿便联手南下擒龙,再造天下无敌的云蒙帝国!” 本体已经72岁的韩钦煜大喜,毫无心理障碍地对他拜谢: “遵令,小婿定不会让父汗失望。” 另一边,手里刚好掌握着始皇帝东海求药诏书的倭国王室,也在得到消息后,紧锣密鼓地筹划出海。 倭主正町和他的亲妹妹兼王后普光女王跪坐在用屏风挡住的廊侧上。 一群满脸凶悍的死囚犯,正不断向着庭院中汇聚。 全员都是七品及以上的神道职官,武士、阴阳师、巫女、忍者、神官、虚无僧、琵琶法师.应有尽有。 一片肃穆中。 噗! 正町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异响。 没等他寻找源头。 王后身边服侍的【屁负比丘尼】便土下座道歉: “对不起,陛下,这个屁是我放的。”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的认知都被修改,坚信这个屁就是她放的。 完美缓解了尴尬。 正町脸色一松,点点头,对身边的公卿示意了一下。 后者这才上前对所有囚犯道: “罪人听着,只要你们能从南洋找回不死仙药。 陛下就会给你们颁发赦免状,免除死刑释放你们的家人,甚至还有可能让你们位列公卿!” (本章完) 第358章 仙药逐人命,利益共同体 第358章 仙药逐人命,利益共同体 前来面见倭主的这些犯人,身体都被咒绳捆缚,早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无论是否愿意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 听完那个公卿的许诺,只是稍微骚动一阵便重新安静下来。 随后,普光女王手持八尺琼勾玉,来到这些囚犯面前,在他们的额头上一一烙下黑色的勾玉印记。 “啊——!” 除了额头上的皮肉之外,连灵魂深处都传来剧烈的灼痛,所有囚犯都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 在瀛洲神道中,将灵魂划分为“一灵四魂”,也就是:直灵和荒魂、和魂、幸魂、奇魂。 倭语中“玉”又与灵魂的“灵”发音一样,因此八尺琼勾玉被广大的神道信徒们认为具有控制灵魂的力量。 于是在千年的祈愿中,这枚勾玉就真的拥有了类似的能力。 最后普光女王又将勾玉的背面,烙印在了队伍最前面一个脸色像铁一样冷硬的上三品中年武士手心里。 赋予他掌控这些死囚灵魂的权力。 又将那一道盖着传国玉玺的符应镇物【始皇帝求药诏书】送到了他的手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倭主正町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山田卿,这次的寻药任务,还有王室延续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这道神州始皇帝的诏书还是第一次离开皇居,在任务完成后,它能带你平安穿过咒禁长城。 记住,不要让朕失望。” 中年武士山田吉亮单膝跪地,沉声保证: “陛下,臣赌上山田家十代当主的荣誉,必会为您献上仙药!” 然后起身带头走出皇居。 那些死囚犯都被此人身上惊人的煞气震慑,无论实力高低都没有任何人胆敢在他面前放肆。 只因他是这一代的【山田浅右卫门】! 山田家族世袭“山田浅右卫门”之名,明面上主要从事刀剑的鉴定与买卖。 暗地里却还有一个非常特殊且残酷的工作——“试刀”,也称“胴切”,即用人体包括死囚尸体和活人来测试刀剑的锋利度。 并根据斩切效果给刀剑评定等级。 大致是将将尸体摆放在专门的试刀石上,甚至将几具尸体迭放在一起,测试一刀能砍断几层。 砍断一层的称为“一胴”,两层的称为“二胴”,一般来说能达到“三胴”的就属于宝刀行列,而每一柄“天下五剑”仅凭本身的锋利都能达到十胴以上。 所以这一家族又有“首切浅右卫门”或“人斩浅右卫门”的可怕称谓,兼职担任刽子手。 山田吉亮作为这一代的【山田浅右卫门】,官职叫腰物奉行,拥有在路边拿宝刀随意砍杀平民试刀,而不需要“赔钱”的资格。 注意,不是杀人偿命,而是连武士“斩舍御免”的赔钱都不需要。 妥妥拥有杀人执照。 传承至今,整个家族已经砍死了超过五万人,几乎历代山田浅右卫门都能晋升上三品。 山田吉亮带队走出大门时,皇居外面已经黑压压聚集了大批直属于他的庙军鬼卒【拔刀队】。 这些主力庙军鬼卒簇拥着山田吉亮和一群实力高强的死囚犯职官登上几艘大船,拔锚扬帆出海。 如果从高空中俯视整个瀛洲岛,就会发现除了王室的队伍之外,还有不止一家倭国大名也派出船只都进入了南洋航线。 事实上,王室手里那份蓬莱仙岛的《过洋牵星图》卖出去了不止一份。 不仅王澄的手里有,几乎所有实力还可以的大名都有一份。 显然,他们其实比王澄和弗朗机人都更早发现南洋裂缝。 这就是倭国所谓“万世一系”的好处。 倭主都出自同一个家族,传承没有断绝,深知每一次神州改朝换代时,都会导致山海咒禁出现裂缝,只是出现的具体地点不同。 而倭国王室每一次都会派出死囚探索蓬莱仙岛,还会在岛上留下特定的符应镇物,每当岛屿出现时都会发出信号。 他们手中积累的情报可是远远不止徐福留下的《过洋牵星图》这么简单。 倭主正町看着八咫镜中倒映出的出航景象,低声自语: “按照历代祖先探索的经验,蓬莱仙岛危机重重,要是没有足够多的炮灰分担压力,根本就不可能深入岛屿内部。 这独食可不好吃,也算是便宜这些乱臣贼子了。 朕仔细研究过历代收集的情报,发现了一个规律,时间越往后,蓬莱仙岛距离咒禁长城的距离就越近。 很多次裂缝之所以出现,其实都是被那座移动的仙岛给撞出来的。 而且仙药的数量似乎也呈现出越来越多的趋势,每次探索者在死前传出来的情报都证明了这一点。 大多数仙药更是表现出了主动追逐人类的特性,甚至具有一定的智能,会反过来猎杀人类。 这就更需要众多死囚和炮灰当诱饵,让我们捕猎仙药。 朕有预感,这次可能是我们距离仙药最近的一次。 不是【五庙神藏】那样拿到一种根本无法使用的种类,而是只要生吃下去就有用的极品。” 说到最后已是满眼火热。 旁边的王后普光却蹙了蹙眉头: “陛下,其他人基本上都出发了,只有东海国没有任何动静。 总感觉那个拒绝了我们招揽的靖海王,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们已经开出了最高的价码,给予了对方合法入主瀛洲,无限扩张实力的天命。 可他之前不仅拒绝了倭国体制,借机争夺天下人、幕府将军,成为新任倭国国王的机会,如今连不死药都不感兴趣。 真是让人费解! 大昭册封的藩王又如何,各家藩属国国王哪个不是对大昭称臣,在国内称帝?大昭又能管得了哪个? 这人难道还真是个大昭的死忠不成?” 他们此时显然还不知道,王澄早就跳出了他们划定的游戏规则,从背后默默抄起了名叫“大昭”的棋盘,要让东、西二洋重新回忆起被宝船舟师支配的恐惧! 正町倒是不怎么在意东海国的反应。 这位穷了太久的倭主野心没有王澄那么大,也没有大昭这个世界第一强国做后盾。 事实上,任何领主大名在统一倭国全国成为天下人之前,都没有那个实力去南洋去瓜分地盘。 他们都只想得到一份仙药。 流行近亲通婚的哈布斯堡家族有各种遗传病,难道号称万世一系的倭国就没有? 前者目前最多只是生出一群精神病,后者则是撞了大运,最主要的遗传病是体质孱弱,外加生育功能障碍! 经常一脉单传,皇位由旁支入继,到现在都快要绝嗣了。 就比如他们兄妹生了十四个孩子,已经夭折了十一个。 正町握住了普光的手: “妹妹,没有关系,等我们成为了真正的万古仙族,这瀛洲的大小诸侯终将敬我们如敬真神!” 闽州治水师衙门所在的福宁州。 王澄被半师俞龙俞志辅的儿子五品【虎贲将军】俞咨皋送出家门。 后者看着意气风发的王澄,不知道第几次发出感慨: “王师弟,没想到眨眼之间你不仅晋升四品,还成了我的上官,这次下南洋可要好好关照你家师兄啊。” 王澄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 “俞师兄,咱们自家兄弟何必跟我客气? 只要你不怪我选你加入舟师,去那南洋厉瘴之地冒险就好。 对了,这个拿着。 天气凉了,给老夫人买点补品,做几件衣裳,只是,记着别跟俞老将军说。” 然后挥挥手潇洒离去。 等目送王澄走远,俞咨皋才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 发现那是一份联合果品公司的股权转让文书,无偿赠予他百分之二的股份。 当他看到每月分红的份额,还有过去几个月的财报时,心脏顿时“咯噔”一跳。 一张脸瞬间涨红,捏着几页薄纸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王师弟干的到底是什么买卖? 一个的月分红竟然堪比父亲这位二品武将大半年的俸禄,而且还不是缩水小半的折色。 财报还说,现在只是开始,未来经营状况良好,分红还会逐年递增。” 俞咨皋呆呆站在门口好一会儿,脸色不断挣扎。 按照他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本心其实是想要用最大的毅力追上去把文书还给王澄的。 可回头看看院子里那些晚年伤残,无依无靠的俞家军老兵;满头华发却一年到头都难见多少荤腥的老母 衣服洗到发白都不舍得做一身新衣,头上发簪都只是普通银质三条簪的妻子;还有窄小逼仄的宅院;多地等着接济的阵亡将士遗属. 这一步却怎么都迈不出去。 最终将那几页仿若比山还要重的文书贴身收进了衣襟里,伸手用力按住,脸上且喜且忧: “不管师弟干的什么买卖,他这条船到底是官船还是贼船,我家怕是都下不去了。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然后扭头就走向了刚刚在福宁州开业不久的四海钱庄分号。 据说这家钱庄总号在月港,大掌柜是水班【直岁堂官】沈老,财力极为雄厚,一开业便是元、亨、利、贞中元字辈的大钱庄。 联合果品的利润分红全都走这家钱庄。 王澄也没有打道回府,而是又去了同在福宁州的戚虎府上。 “这是小弟一番心意,请姐夫笑纳。 如今姐姐有孕在身,拿来给她贴补一些家用。” 他知道俞龙戚虎做事风格不一样,这次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给自家干姐夫戚元敬送上一份同样份额的股权文书。 俞龙戚虎都是那种对手下豪爽,家无余财的人。 两人都是高级武官,俸禄虽然不低,一年的俸禄折色之前都有五百两以上,也有一些约定俗成的灰色收入。 但俞龙性格刚直,钱财大多都散给了生活困苦的下属,戚虎虽然刚柔并济,但为了得到文官集团支持,却也不得不在官场上开销巨大。 总之一个比一个缺钱。 事实上,已经分到联合果品股份的远远不只是他们两位。 从七州总督胡汝贞开始,到俞志辅、戚元敬,还有上次在抗倭庆功宴上王澄以戚虎小舅子身份认识的沿海各州治总兵官,几乎人人有份。 只是分到的股份大小各有不同。 至于联合果品能喂饱各位沿海官将,兼上三品在世鬼神的主要营收业务是什么? 那当然是这第八次下西洋的军购大订单! 王澄先用“钦差总兵”的身份批款,再用“靖海王”的身份收钱,再用联合果品的外壳当散财童子,悄无声息就编织出一个庞大的军工利益集团。 舟师中需要的精英水手、基层军官、庙军鬼卒;某些能在履历上添一笔重彩的镀金岗位. 舟师未来在南洋的预估收益;关键时刻诸将官的睁一只闭一只眼等等等等。 在他们这些掌握了大权的军方卫所高层手中,由钱、权、人组成的旋转门转得飞快! 在组建全新舟师的过程中,王澄这个钦差总兵不仅没有受难为,反而得到了各方人马的全力配合和支持。 用公家的钱办自己的事,最终撬动起来的力量,又何止仅限于内帑里的那区区五十万两? (本章完) 第359章 纸上谈兵入手,西游释厄刊发 第359章 纸上谈兵入手,西游释厄刊发 戚元敬展开文书看了一眼,便如他所料大大方方地收了起来,可比俞咨皋痛快多了。 只是同样忍不住满脸惊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澄一阵: “富贵,我本来还想提醒你,你年纪轻轻骤登高位,成了真正的掌权者,必须明白权力的核心之一便是对稀缺资源的分配。 千万不可目中无人,觉得只靠一个皇帝给的名号就能压服那些骄兵悍将。 要学会和光同尘,雨露均沾,在当今大昭的官场尤其如此,你姐夫我也是吃过大亏才明白这一点。 不仅是官将,到了南洋对普通士兵、庙军鬼卒也要拿出一套激励措施。 土地、钱财、女人都不要吝啬,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别人的,慷他人之慨,何乐而不为? 我倒是没有想到,不用我叮嘱,你对此道的体悟便已如此之深。 建立了一家.叫公司是吗?就把所有利益相关方都绑到一起,形成一个牢固的利益共同体。 我猜你给了他们股份之后,他们一定把自己能做主的那部分兵器和物资采购份额全都给了联合果品对不对?” 王澄呵呵一笑: “这还不是借了姐夫你的势嘛。” 戚元敬摆摆手: “我哪有这个本事,你不必给我脸上贴金。 要借也是借了胡总督的势,此公为了汲取足够的愿力和影响力晋升二品,主动接过了在七州推广玉米、土豆和红薯的任务。 跟你捆绑的程度比那些外人想象的还要深。 若非我知道你是月港军户出身,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那种家学渊源,累世官宦的世家子了。” 王澄笑而不语。 其实其中起作用的不只是胡汝贞,连位高权重的白鳞卫指挥使老陆,和储君裕王也有份儿。 前者是铁哥们不用多说。 “王富贵”帮后者牵线搭桥,联系上了他的偶像“王澄”之后,他们的通讯比起远在西大陆的伊丽莎白更方便。 好像“笼中鸟”一样,前半生都困顿京师的韩载坖对外面的广阔世界无比向往,看了他的《海权论》头号梦想就是要成为航海王。 王澄则盛赞他这位【神机道士】的神机法脉代表了未来生产力的方向。 还将不少工业化的配套攻关项目,外包给了他这位找遍东海国都没有一位的五品神机道士。 自然也少不了他的一大份股权,只是属于单独设立的四海装备公司,任何外人都不知道。 韩载坖欣然笑纳。 毕竟他一日不当皇帝,一日就只是个闲散王爷,只能领取朝廷有限的俸禄过活,日子同样过得紧巴巴的。 如今跟王澄搭上了线,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 不仅能借着攀东海国的神道工业科技树提升自身道行,还能用自己的双手赚钱,赚大钱。 一点也没有觉得这其实是对大封建主的“劳动改造”和“认知修正”。 渐渐将他变成一个自食其力的伟大工人阶级。 而且,可能是过去压抑的太久,韩载坖如今找到了全新的宣泄渠道,由衷觉得女人哪有这些新技术好玩儿? 连徐少湖刚刚送给他的两个胡姬都没碰。 甚至在跟王澄的通信里说: “要是父皇真能得享千秋万代,我做一个东方的亨利王子,像西弗朗机那位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同行一样,引领一次时代潮流也挺好。” 故而,这段时间干的格外起劲儿,接连帮他们攻克了好几个技术难关。 王澄和戚元敬闲谈的功夫,王夫人亲自给他们端上两杯茶。 王澄连忙起身接过茶盘: “姐姐有了身孕,自该好生休养,哪能继续这样操劳?” 刚刚还威风八面,教授王澄为官之道的戚元敬,也一个箭步上前搀扶住了爱妻。 “富贵说的对,这些活儿都交给下人干便是,不小心动了胎气怎么办?” 王夫人婚后十余年无子,靠着击杀还童仙得到三官垂青顺利怀孕,此时已经渐渐显怀。 肚子里正是戚元敬命中五子中的第一个儿子。 她先对王澄笑了笑,又回头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夫君一眼: “我可是四品剑侠,哪有这么娇气? 戚元敬,你只要别去找那几个妾室鬼混,偷偷气我就行了。 以前我拿你没辙,如今我可是有了富贵这个本家兄弟撑腰,等他晋升上三品看你还敢不敢背着我出去拈惹草。” 戚元敬只得陪着笑连连告饶: “不敢,不敢。夫人都是对的。” 王月娇没怀孕的时候,他就怕老婆怕的要死,如今肚里有了儿子,在家里真是口含天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王澄给了姐夫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心里暗道还是自家的阿绡姐姐和狐狸姐姐好啊。 从钱眼里取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丹药,帮戚元敬解了围: “姐姐,小弟这里得了一瓶上好的安胎药,特地拿来孝敬您,您试试效果如何。” 戚元敬抢先一步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 这位上三品在世鬼神的灵觉何等敏锐,立刻发现了这瓶药的不凡,满脸惊异: “我自认对药理有几分了解,多少能看得出好坏。 富贵,你这不会是一品丹鼎道士炼的宝药吧?” 王澄神秘一笑: “暂时保密,反正吃了肯定没坏处,以后还有。” 他即将下南洋,墙外世界的情报自然是重中之重。 而最直接的情报来源就是扶摇。 虽然没有主动跟这位【五岳通宝】之主进行交易。 但虚构的“世界交易系统”已启动,扶摇可以用手中闲置的东西从法财库中换取物资,同时还为她提供鉴定服务。 正是由于鉴定服务无偿提供,扶摇这段时间遇到什么东西都习惯性的鉴定一下。 就算王澄没有直接对钱眼对面的世界进行观测,却通过奇货可居渐渐摸索出了一点情报。 只是对方似乎大多数时候都行走在荒凉的野地里,连树皮都看不到几块。 能鉴定的主要还是对方杀人越货后法财库里的库存,其中倒是有不少惊喜。 就比如这瓶【泰山磐石丹】。 跟墙内世界发展到极致的性功体系一样,她那边也把命功发展到了极致。 许多肉身上的问题对他们来说都根本不值一提,随便一瓶武道人仙法产出的安胎药放在这边的世界,都是千金不换的至宝,就算是一品丹鼎道士也练不出来。 王澄只是用粮食计价,给她标上一个难以抗拒的价格,便将那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女孩轻松拿捏,立刻开启“卖卖卖”模式。 虽说也收了一堆破烂玩意儿和一张好人卡,但他绝对不亏。 王澄送完礼,又聊了几句,正要告辞。 王月娇突然拉住他,从怀中掏出当初戚元敬缴获的一国之宝【纸上谈兵】,硬塞到了他的手里,殷切叮嘱道: “富贵,你姐夫本想主动请缨,为你担任上三品的护道副使,却被内阁驳回,还不知道他们要安排什么人随行。 此去南洋万分凶险,这东西你拿着保命,自己多加小心。 若实在事不可为,记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宝贝显然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跟有没有股份和安胎药这等重礼没有任何关系。 王澄心头感动,双手接过宝贝对他们深深一拜: “多谢姐姐、姐夫挂怀。这锚定了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的【纸上谈兵】我就收下了,正好能派上大用场。 你们放心,若长生仙道有路,定然少不了你们的一张仙籍。” 两人只当他在玩笑,互相挽着手笑眯眯地应下: “行啊,我们等你回来,亲自跟我们说这个好消息。” 另一头,王澄正在视察地官法界的工厂。 最后的一批风帆战舰还在加班加点地建造。 建造标准差不多是:“如果战舰建造费是10,那么以舰载火炮为主的武备则费2-3,包铜皮的价格要费1。” 四级舰就是可以进行远洋航行的最大吨位。 按照不列颠尼亚的造价大概是26000镑,换算成银两大概是15600两。 而目前数量最多的主力舰型是五级舰,造价大概是10000两,给宝船舟师“王富贵”的售价要加两倍。 王富贵也是豪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如今宝船早就落后于时代,舟师出发之前至少要凑齐十艘新造的风帆战舰才能保证基本战斗力。 燧发枪、野战炮生产线也在加班加点。 工人主要都是违抗了【王化肇始令】,敢跟五峰旗一等人争夺倭女妾室的倭人。 他们到了这里根本不用再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 稚童的心理,大人的年龄,老人的身体,孙子般的工作,一个人就已经四代同堂了。 还有牛马般的岗位要求、鸡狗一样的作息,猪羊一样软弱的性格,不仅四世同堂,而且还六畜兴旺呢。 “按照工期要求,订单都可以完成。 我们这些【朝奉郎】出身的海商可是有职业道德的。 虽然赚钱但东西也要保质保量,不然跟那些杀千刀的史密斯专员又有什么区别?” 王澄背着手刚刚走出地官法界,就发现国宾馆上空炁剧烈沸腾,地官的【仙都火雷宝光炁】倾泻而下。 顿时大喜。 “老吴成了!” 王澄预料的没错,就在《西游释厄传》刊发的同一天,积累无比丰厚的吴承恩率先突破神道,晋升上三品在世鬼神! (本章完) 第360章 灵台大觉仙,龟山景教徒(4400) 第360章 灵台大觉仙,龟山景教徒(4400) 这一刻,整个国宾馆都陷入虚实交织的未知状态,幻想和现实之间的界限被轰然打破。 铛铛铛. 漫天华光中,西天灵山的浩大佛钟被护法金刚用力敲响,无数彩衣飞天纷纷扬扬洒下天。 东方天庭洞开天门,仙人乘龙、驾鹤、踏云环绕诸天,天音阵阵,地涌金泉。 九幽之下,火一样的曼殊沙华随风摇摆,无数阴官阴将朝着此间深深一拜. 皆为登神者贺! 而在那一方虚幻世界的中央,果山蓦然插入云端,一块顽石轰然炸裂,巨响声闻百里,金光直冲云霄,整个东海国境内几乎都能看到。 同一时间,今日在整个儒家文化圈中刊行的《西游释厄传》中,也跟着响起了吴承恩欢愉的声音: “吾道成矣!” 此公无需像其他人那样专门培养海量信徒信奉自己,也无需朝廷给予的三品官位,背靠大树。 精纯无比的翰墨书香气和每一个读者的愿力,便沿着一本本小说汇聚到吴承恩这位作者的身上。 许多都在书肆中闲逛的科举学子、文人墨客或者寻找新素材的说书先生全都霍然扭头,看向那些还泛着油墨香气的新书。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我等鸿运当头,竟然遇到了【小说家】晋升在世鬼神的成道之作?!” “听说第一批首印的版本被在世鬼神的晋升科仪和香火愿力洗练,放在家中就可以辟邪。 悟性高绝者可得书中的异术、绝活,借此机缘便是拜入那位在世鬼神门下也不是不可能。快抢啊!” “伙计,把店里所有的《西游释厄传》都给我包起来!” 不需要任何刻意宣发,仅仅是吴承恩登神科仪的异相,便让所有世德堂名下的书肆为之沸腾。 第一批印出来的神魔小说转瞬就被一抢而空。 各地的【说书人】都敏锐地抢占到了先机,在第二批小说到货之前便在各大茶馆酒楼中开讲。 用口技迷惑观众五官,演绎出来的西游释厄传让人身临其境,比电影还要精彩震撼,接连引发万人空巷的盛况。 吴承恩体内的那一道四品法箓【都章毕印箓】,也在万众祈愿中化作一道霞光湛湛的红色神敕! 由地官赋予了他独一无二的神号——【灵台大觉仙】。 只要看过、听过他小说的那些读者,全都自然而然得知了这个神号,下意识诵读一遍:“灵台大觉仙。” 立刻感觉自己灵台清明,文思泉涌,仿佛有天成文章被自己妙手偶得,迫不及待就要将虚幻的灵感化作现实的作品。 这便是吴承恩晋升在世鬼神后获得的独有权柄——练假成真。 能打通心灵和现实的媒介,帮助凡人将心中所思所想,不打任何折扣地变成实实在在的作品。 若是同为【小说家】的神道职官默念此名,就算一口气开三五本小说,也能本本都文思泉涌,绝不卡文。 就站在国宾馆门前的王澄看着渐渐从金光中走出来的人影,也不免心生赞叹: “老吴晋升的这份声势,比起我当初所见到的那个【炼金术师】莱昂高出了不知多少层。 这跟小说家的灵应【虚实】有关,一分本事被就能发挥出十分的光影特效,也跟他文以载道,借《西游释厄传》开创出一条金丹大道有关。 此界的辟道二祖之一总该有些牌面。 就是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能从《西游释厄传》里悟到几分内丹法的精髓了。 当然就算悟到了,没有墙外的命功资源也是白瞎。” 王澄借着吴承恩这【练假成真】的权柄,自己同样有所感悟。 丹法和真炁自行运转,顷刻之间便又在自身【龙虎阴阳派】基础上,悟出一门借阴阳调和恢复伤势的辅助法门。 无需墙外武道人仙法的资源,也能激发活人本身的自愈能力,缓慢修养肉身和神魂上的伤势。 王澄没想到老吴突破自己还有意外惊喜。 “不错,不错,当初给社稷主提供材料,测试外丹法最开始就是为了治愈师父身上的伤势,验证过有仙毒的外丹肯定是没法再吃了。 东边不亮,西边亮,可以请师父试试这一道法门。 若能治好此伤,跟师娘一起入我门来,金丹大道也指日可待。 师父才四十二岁,正是拼搏的年纪,蜗居月港躺平实在太浪费了。” 很快,半空中的那一道红色神敕重新落入地上的人影体内。 伴随一声定场诗响起,那道人影一步踏出金光笼罩的国宾馆: “杖锡西来拜法王,愿求妙典远传扬。金芝三秀诗坛瑞,宝树千莲蕊香。 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立行藏。修成玉象庄严体,极乐门前是道场。” 佛光收敛后,现出一位身穿破旧百衲衣,手持禅杖的苦行和尚。 双手结出定印,低声再诵一偈: “定住心猿则悟空,拴住意马变化龙。戒贪戒色共八戒,戒杀戒痴是悟净。 身心纯净同如来,心之所在为西天!咄!” 身体微微一晃,瞬息一化为五。 当前一人,面容赢瘦,尖嘴缩腮,身躯则是个不足四尺的矮小猢狲,却身披金甲,手握如意金箍棒, 抬头呲牙一笑,浑身爆发出战天斗地的骇人气势。 第二人,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手握一柄寒光森森的九齿钉耙。 第三人,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眼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手握一根梭罗宝杖。 最后一个,则是一匹如龙似蛟的神骏白马。 五人站在一起,一股子煞气腾腾,无人能挡的锋锐气势便直冲天宇,似要将这天都捅出一个大窟窿。 给人感觉不像是慈眉善目的西游僧人。 反而是唐三葬、孙刑者、诛八界、杀务尽,一起组团上演: 《你们三个,一路上都给为师搜仔细点》、《八戒,退至为师身后》、《把经书捡起来,把经书捡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澄参与了这本小说的定稿,把自身理念和感悟也灌注了进去的关系。 倒是意外契合吴承恩的执念:追求大道,为众生开辟新路,涤荡人间邪氛,不使沈坤惨剧重演。 这还没完。 实质般的气势升腾而起,身后勾勒出一道道神威凛凛的神佛虚影,仿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突破虚实的隔膜,降临人间。 王澄靠着奇货可居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吴承恩基于自身权柄,演化出来的斗部神通——【斗战凌霄】。 除了这师徒四人加一马,还能召唤西行路上所有曾经为他们护法的神佛助战: 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一十八位护教伽蓝、二十八宿、雷公电母、风婆雨师、哪吒三太子、二郎神、托塔李天王 老吴只要自己一个人就能送给对手一次刻骨铭心,酣畅淋漓的九九八十难! 你问一群神佛送的为什么会是八十一难? 啧,那就要问问那些.有后台的妖怪们了。 吴承恩身体一晃,漫天神佛回归书中世界,自己也变回了青衣老者的样子。 他虽不是天班职官,身上却学贯佛、道、儒三家,等境界追上去,未必比那位用【降三世明王身】兼修三家的广泽王韩钦煜逊色。 看到王澄,吴承恩立刻上前道谢: “若非贤弟之功,老夫恐怕到现在还浑浑噩噩,不识何为真何为假,断然没有今日的造化。 这次算是幸不辱命,赶在宝船舟师下西洋之前突破上三品。” 王澄自从接过组建舟师的任务后,就跟吴承恩商量过,要请他去南洋助拳。 这次不仅是朝廷组建舟师,他的四海贸易公司和联合果品也会组织庞大的舰队随行,接收宝船舟师打下的地盘,吃下最大的一块蛋糕。 吴承恩被好吃好喝养了这些时日,正愁对东海国没有用处,没有任何犹豫便欣然应允。 成功突破上三品,行动安全性随之大大提高。 王澄也不跟他客套: “吴道兄,辛苦。 这次劳烦您陪同咱们两家公司的舰队,还有第八次下西洋的宝船舟师走一趟。 尤其注意一点,宣威正使王富贵与我乃性命之交,请您帮忙多多看护一二。” 吴承恩自然清楚“性命之交”这个词的分量,脸色一正: “分内之事,贤弟尽管放心。” 王澄在过去这段时间积累的人脉和势力渐渐开结果,终于有了离开新手村,冲出东海这个最弱之海的资格。 而且吴承恩的价值远远超出他自己的预料。 弗朗机人成本巨大的直接统治是殖民1.0;交给不列颠尼亚的代理人间接统治是殖民2.0;而吴承恩这位小说家却是王澄预想中殖民3.0乃至4.0的关键推手。 能让诸国精英自带干粮和搜刮的财富,主动投入到东海国这个“文明灯塔”的怀抱,不需要武力殖民也能坐享其成。 “老吴啊,等到我们的工业硬实力崛起,让全世界都讲神州话都不是梦想。” 可惜,对王澄来说,也不是所有消息都是好消息。 玉京城郊外。 细雨蒙蒙,方山县的山野间,静静伫立着一座小庙。 外表主体像是本土佛土,但在细节处却又有不同。 带十字形镂空的照壁、刻字的大秦景教流行神州碑、正堂中没有供奉神佛而是供着一座十字架证明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十字庙! 跟许多人想象中的不一样,圣十字教会并不是随着东西弗朗机大航海开启才从海路进入神州,而是从大唐时代就已经传入。 最初由东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堡牧首聂斯脱里于西历428年创立,经过波斯和陆路进入神州。 与老家教派最大的区别是为了适应神州,允许崇拜祖先,外加主张吃素。 景教也就是圣十字教会的“聂斯脱里派”,与当时同样传入神州的祆教、摩尼教并称为唐代“三夷教”。 经历唐、宋、云蒙时起时落,云蒙时代因色目人追捧达到顶峰,到现在已经衰落到了极点。 京城郊外的这座庙始建于晋代,最初是佛寺,名为崇圣寺。 唐代时,寺庙被改建为景教寺院,辽代又改回佛寺,云蒙帝国时期再次重修,顺帝赐名十字庙,再次恢复了景教的传统。 礼拜堂中,一道清癯的人影手持圣十字教会信徒标志性的玫瑰念珠不断转动,默默念诵经文。 身上心光浩荡,弥漫着金色的圣贤文字,代表着他本身上三品在世鬼神的超绝境界。 却与十字架上有些微薄的圣光共鸣,证明他是一位虔诚信徒。 文士跪在地上,向那位教会的唯一神祈祷: “主啊,世事多艰,为了士绅阶层的生存,我们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去年我们和两位【神捕】埋伏围攻靖海王,同道战死两人,我也刚刚养好伤势; 今年书社刺杀社稷主,又战死了三位同道,连首领立春都受了重伤。 不知主的救赎何时才能到来啊?” 当初多位上三品在世鬼神,配合由王本固紧急抽调来的两位按察司上三品【神捕】一起围攻靖海王。 即使准备很充分,还有大批庙军鬼卒以兵道密卷列阵配合,成功击杀王锃,还是有两位在世鬼神战死,剩下的几人也身受重伤(177章)。 此人便是其中之一,也是龟山书社核心成员中唯一的幸存者。 祖籍在刺桐港,回乡丁忧时加入了那场围攻,最终靠着景教留下的圣遗物,侥幸捡回一命。 如今丁忧结束后回到京师,需到吏部报到,通过审核后等待重新任命,便暂时借住在这座十字庙中。 他完成每天例行的祈祷,站起身来幽幽叹了口气: “我圣十字教不知道何时才能在神州大兴?我辈如何才能启蒙大众皈依吾主? 在我看来,圣十字教世界最完美的地方就在于,教会至高无上,君主权力受限,而且还没有我们这些士绅豪族最厌恶的农民起义。 大家互相联姻,和和美美,有许多贵族家系都能延续千年而屹立不倒。 唉!如果神州也能变成这样就好了。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言语间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还有毫不掩饰的傲慢。 也将他的学术主张暴露无遗: “以儒释耶,补益王化,左右儒术,救正佛法”,试图以圣十字教会的教义补充,甚至修正儒家学说和佛教的“不足”。 只可惜他的学说比龟山书社更见不得光,一旦暴露出去,恐怕立刻就会招致三班职官的全体围攻。 只能在神前偷偷排解苦闷,不敢对任何人言明,只希望弗朗机人和东婆罗多教区能早点打进来,帮助他们建立起对绅士权贵来说无比美好的地上天国。 嗖! 这时,突有两道流光射入礼拜堂,被他抬手接在掌心。 只见一道来自吏部,是他丁忧结束后的新任命: “宝船舟师第八次下西洋的护道副使。” 一道则来自龟山书社,是他接下来需要完成的任务: “伺机联络弗朗机圣十字教会,坑杀宣威正使王富贵,为龟山书社夺取不死仙药!” (本章完) 第361章 财运缠身,临行赠礼 第361章 财运缠身,临行赠礼 时间飞逝,距离大舰队出发的日子进入倒计时。 被军工复合体收编的沿海总兵衙门、卫所,都将王澄点名要的人马、船只、物资不要钱一样送到了镇海卫。 超百艘大船浩浩荡荡停泊在锚地里,大大小小的硬帆、软帆从港口一直延伸到天际。 舟师中比例极高的庙军鬼卒、三班职官加起来足足有一万两千人。 虽然逊色于郑和前七次下西洋时的两万七千人,却也不需要像他那样走那么远,这支队伍已经足够横行南洋了。 而且,王澄去各大卫所挑人的时候,还用奇货可居专门把各地的兵员都扫了一遍。 许多身怀特殊命格还未曾发迹的潜力股、天生异相之人、或者怀才不遇的优秀人才全都被他给一网打尽。 比如:有人身怀自己都从来没有发现的【方肛相】。 顾名思义,他的后门不是圆形而是方形,这种人物能吃常人所不能吃之苦,生命力极为顽强。 历史上那位曾经受过胯下之辱的兵仙韩信,就拥有这种天生异相。 王澄做主推荐他就职靠吃苦晋升的【盐人】。 还有的人身怀【马阴藏相】,那物什隐藏而不外现,故称阴藏,有此相者不惧任何妖精邪魅的蛊惑,遇上此类邪祟可以像砍瓜切菜杀个七进七出. 在别人那里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到了王澄这里,你有什么特长全都一目了然,通通物尽其用,安排的明明白白。 理所当然,这些优秀的种子被他拐走,将来全都是他“南洋总督”的班底,保证有借无还。 “呦,崔兄也来了,家中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原来是张贤弟,家母甚好。还要谢谢你上次送我的老山参呢。 这次都在你家王大人麾下效力,有您这王大人面前的红人在此,为兄心里可是踏实多了。” “哈哈,山参吃完再找我要。 我家大人都记挂着各位袍泽呢,时时叮嘱我逢年过节万万不可落下任何一家。” 【银匠】张文领了王澄的手令负责在锚地巡视。 经过当初在总兵衙门的历练,人脉极广,跟谁都能相谈甚欢。 甚至谁家里什么情况都如数家珍,这支舟师虽是从各地抽调的散装班子,倒也不需要太多磨合,到处都是熟人。 这就是王澄当初派出张文和七八个培养了很久的精锐,进入总兵衙门的好处(199章)。 从王澄负责的顶层建设,到张文他们负责中下层的邀买人心,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毕竟,输了才叫结党营私,如果赢了,那叫众正盈朝、借壳上市! 以前种下的种子,今日开结果,而且远比想象中更加艳丽。 而且,王澄飞黄腾达,张家兄弟自然也火速升官,如今都是理论上可以指挥千人的千总官。 反过来催化他们的忘磨命和吉良命,先后晋升六品。 这就是一县之才,得到贵人相助,风云际会下也能成长为一国栋梁的典范。 王澄自己也派出了一群护法灵将们与麾下人马巡查、谈心,力求将整支舟师的情况都烂熟于心。 本体则闭门不出。 在凤麟斋的小院里,抓紧时间提升实力,汲取了自己的第三件装脏物——一国之宝【聚宝盆】。 一口道炁落入泥塑神胎中,化作了金色双肺的模样。 这件宝物身上凝聚着华夏人最朴素的情感“发财”,动静虽然没有前面两次那么大,提升的效果却简单直接——【多财多亿】: “拥有在其一生里财运缠身的命运,一辈子都不为金钱所困。 出门捡钱、抽奖必中、做生意必发财,从此过上富裕优渥的生活,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份财运最契合【水衡都尉】的权能本质,与王澄“兼并天下”的计划堪称绝配。 “有它相助,等到我晋升在世鬼神,就不再是终产者的天下财富尽归于我。 而是天下财富八斗,我独占一石,你们全都倒欠我两斗。 也只有金融资本才能做到这一点。” 恰恰大昭的所有庙军鬼卒有一个隐藏属性:“昭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出征之前得到这种财运,毫无疑问是一个好兆头。 时间飞逝,出发的日子终于到来。 王澄梳洗一番,换上那件墨色麒麟袍走出自己的小院。 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师父沈雨亭也走出他的院子,正一手扶墙,一手扶腰,嘴里:“噫嘶哈嘶哈” 看到王澄出来,不由老脸一红。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了腰,刚走一步,又忍不住: “噫嘶哈嘶哈” 在他身后走出一位银发碧瞳,风姿绰约的大美人,身穿宝蓝马面裙,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异域风情。 赫然便是师娘卡珊德拉的【菩萨相】。 前两天才乘坐圣遗物【赫梯黄金战车】回到了月港,这段时间一直借助王澄传授的调和法门帮师父养伤。 显然是临行前也不忘用功。 王澄先是拜见了师娘兼丈母娘,又对沈雨亭眨眨眼睛: “师父,您老人家伤势怎么样了?还需要多久能恢复上三品的实力?” 沈雨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陈年旧伤哪有那么快?没有命功相助,效率还是低,想恢复怎么也得三五年。 好处是现在至少不用担心随时会原地归西了。” 王澄失望: “师父啊,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仙二代。 让别人打了小的,来的老的,我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望师成龙,您老还是要多努力啊。 要不然就要换成我先晋升,以后就要变成小婿罩着您老人家了。” 沈雨亭被这逆徒气的吹胡子瞪眼,正要脱下鞋子追打。 王澄身后的院子里,沈月夜叫了一声: “爹!你就知道欺负我家富贵这个老实人。” 一个箭步跳过来,伸手护在王澄身前。 沈雨亭拿漏风的小袄也没辙,见状只能悻悻作罢。 还是师娘最体贴,抱了抱老头,回头跟王澄和沈月夜柔声道: “富贵、如意,我们走吧。” 她们母女两个这次都要跟着王澄一起去南洋。 沈月夜的【菩萨蛮】加【牵星官】科仪需要跨越千山万水去击杀目标,影响力越大越好。 师娘卡珊德拉则需要猎杀触犯教法的圣十字教信徒,以最完美的姿态晋升上三品。 都得去南洋才有着落。 沈雨亭眼看妻儿女婿刚刚团聚没两天又要分别,不由叹了口气,也理理衣衫亲自送他们去往码头,不忘语重心长地对王澄叮嘱道: “当初为师暴露身份准备跑路的时候就跟你说过。 成大事,要以阳谋立身,阴谋防身,做人讲道义,做事有手腕,心中要有佛,手中更要有刀。 做好事本身是没有错的,‘天下为公’四个字是最大的道理,永远不会过时,但一定要先有手段。 为师曾经在南洋遇到了上座部佛教国家暹罗僧王龙婆僧” 王澄听到这里时,下意识便是脸上一喜: “我就知道您老人家在南洋混了这么多年,一定有不少了不得的人脉,这位龙婆僧是您的故交旧友吗?您老临行还要送给我一份大礼?” 却见老头咧嘴一笑,残忍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不,我是说,这是咱们家的大仇家,师父这一身伤就是出自他手。 你到了南洋一旦遇到他,就立刻带着你师娘和师姐赶紧跑路!” (本章完) 第362章 弹道也是道,枪法也是法,银河也是 第362章 弹道也是道,枪法也是法,银河也是河 “我们老沈家始终勘不破‘没有雷霆手段,莫行菩萨心肠’这句至理,每每做好事,付出的代价都极为惨痛” 王澄随后就从师父口中听到了一个他当初年轻气盛,为救南洋峇峇娘惹,出手降妖伏魔,最终却棋差一着反过来被魔伏的故事: “由百余年前宝船舰队遗民、多年以来的南洋侨民和当地南岛土著通婚生下的孩子叫峇峇娘惹,男的叫峇峇(baba),女的叫娘惹(nyonya)。 龙婆僧的一个弟子龙庇僧在海上遭遇大邪祟袭击,身受重伤流落到咱们山海会的满剌加官厂,被一位上了年纪的娘惹救了性命。 这家人心地善良,拿出家中存粮和不多的银钱购买药材,一直照顾他直到康复。 此人却意外发现救他的那位大娘身怀贵命【官星临旺格】。 此格对自己无效,却能大旺子孙,让后代飞黄腾达,只是需要在死后葬入吉地才能生效。 于是假意拜那大娘为干娘,然后偷偷杀了大娘全家,又用南洋流传的【种生基邪法】将之活埋进了一片风水宝地。 截取了这一家后人本应大富大贵的气数。 此事被我偶然撞破,最后跟那个龙庇僧动起手来,他第一时间便召请了背后的师父龙婆僧助阵。” 沈雨亭回忆起一生中最惨痛的往事,摇头苦笑: “当时为师才刚刚突破上三品不久,而那僧王龙婆僧却已经享受暹罗全国供奉,修持多年,有着三品巅峰的深厚道行。 手中还有一件专门用于斗法的强大符应镇物。 幸亏当时我们各自起坛隔空斗法,有【聚宝盆】用本身的位格帮为师挡了一下,不然连这条命都捡不回来。 此后为了躲避仇家,不给处境艰难的山海会召灾,才避居大昭多年。 就是不知道那龙婆僧如今的境界到了何种地步,又是否洞察了我的身份。 就连他那个恩将仇报,成功借走大运的恶毒弟子龙庇僧,具体成长到了哪一步都不太好说。 更何况,咱们知道不死仙药有上瘾的副作用,但这种副作用在某些寿元将尽的老怪物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龙婆僧虽是暹罗佛王,但年纪也已经不小,难保不会到香料群岛深处插上一手。” 沈月夜也是第一次得知这段秘辛,听得是火冒三丈: “竟然恩将仇报,真是畜生! 人离乡贱,弗朗机人、暹罗人,怎么只要出了神州,什么人都能来欺负我们这些侨民?” 王澄表面答应师父暂避他们的锋芒,心里却默默将这两个名字记到了自己的一本本上。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码头上。 锚地中除了超过百艘的四百料、五百料主力战船,刚刚由东海国交付的十艘五级风帆战舰。 还多了一支挂着东海贸易公司和联合果品公司旗帜的私人大舰队。 后者的规模只是比前者略小。 其中一部分是来自东海国的疍民精锐,脱掉了军服,摇身一变就成了四海贸易公司和联合果品的公司舰队。 还有分别来自徐惟学、彭老生、郑十娘、林道乾等海商、海盗麾下的人马,这些人也是联合果品的主要股东。 两支舰队加起来足有超过两百艘战舰,两万多百战精锐,还有被王澄偷偷伪装成了旗舰【五峰旗号】的天工宝船【蜃楼云龙舰】! 王澄看到这支舰队,腰杆瞬间重新挺直: “奇货可居面对境界更高的对象看不到太详细的信息,看到真名却毫无难度。 我这身伪装连社稷主都看不出来,只要舟师里知根知底的大昭人不主动说出去,谁又知道王富贵跟沈雨亭的关系? 要是真的在正面战场遇到那对龙婆僧师徒,无需老吴出手,本官也要让他们这些恶僧,领教领教我家的“道法”。 正所谓:弹道也是道,枪法也是法,再配合天官法界‘银河也是河’的三倍弹幕,在世鬼神来了也得死! 我攒下来的这些火器虽不能助人长生,却可以断人长生!” 这时,公司舰队以大师兄章权、庖厨张三叔为首的各分舰队指挥官已经提前一步上岸等着他们。 吴承恩则作为一张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底牌没有现身人前。 章权身边还跟着他傍的那位富婆,疍家贼、红旗帮大船头四品【蛊师】郑十娘。 一身鲛绡材质的艳丽襦裙,抹胸极低,大大方方露出大片白皙丰盈,全身上下戴着许多华丽的银饰,银光灿灿,夺目至极。 在风流天成,艳光四射之外,却又额外多出了几分温婉的母性。 多日不见,如今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竟然也有了身孕。 王澄拿奇货可居一扫,发现这竟然还是一对龙凤胎,不得不赞叹大师兄实在是走了狗屎运: “老大,你这剧本根本不对啊。 资深舔狗舔到最后竟然应有尽有?只要稍微运作一番,也不愁将来会被前夫哥生的‘大公主’扫地出门。 你让被富婆包养的其他人情何以堪? 可惜,听说三师兄郑钱被家里按着脖子娶了一妻二妾,留不下血脉就不给放出来,只能缺席这次金蟾法脉难得的相聚了。” 沈雨亭的灵应【听雷】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郑十娘腹中的动静。 “权仔,好小子,你行啊!” 由衷对首席大弟子道喜后,不忘对他传授自己多年经营婚姻的经验: “以后身份就不一样了,凡事要多顺着孕妇,不要惹十娘生气,以免动了胎气。” 却因为一家人都瞒着他,根本不知道人家章权专业干的就是这个,玩的可比他老人家多了。 章权听着沈雨亭这些连挠痒痒都不算的小儿科,背起手抬头仰天四十五度,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感慨道: “师父,您教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沈雨亭也不生气,只是对这又一个逆徒正色道: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惹得郑十娘还有身后的师娘、沈月夜咯咯直笑。 这时,看到王澄到来,以五品【虎贲将军】俞咨皋跟以前出使瀛洲合作过的【楼船将军】李泾江等人为首,朝廷的官将们也迎了上来。 双手抱拳,齐齐对他行礼: “拜见宣威正使王大人!” 王澄抬手虚扶: “各位请起。” 上前站在码头上,从钱眼里取出绍治皇帝颁给他的那道圣旨,以钦差的身份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绍承天命,抚驭华夷,夙夜孜孜,惟怀永图。 昔成祖遣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布国威于浩渺,扬德化于殊方,今闻南洋有灵药潜光,仙芝隐耀,特命王富贵为钦差总兵官兼宣威正使,总掌八下西洋诸事” 他的声音在风雷二气激荡之下传遍了整个港口,让两支大舰队的所有人马都听得清清楚楚。 核心内容总结就是: “皇帝封王富贵为钦差总兵和宣威正使,与三宝太监同权。 授予海外拓殖之权,可便宜行事,建立新的宣慰司、官厂,务求为皇帝拿下南洋仙药。” 船员们在被选拔加入这第八次下西洋时,所有人就已经知道了这些。 只不过,占舟师绝大多数的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以自己过去在二十四卫当兵的经验判断,即使自己豁出命去为皇帝办差,也不可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 毕竟连俞龙俞志辅这种英雄人物都不止一次被人冒领功劳和赏赐,更何况是他们? 朝廷的信用早已破产。 好处是上官的,命是自己的,如何选择还不是一目了然? 虽然不敢抗拒皇命,但这次出行的积极性有多少也实在是有些难说。 正当他们以为王富贵这位钦差只是例行走个过场,自己也配合着演演戏的时候。 却见他收起圣旨,脚尖点地当空一跃,神光爆闪之间化作一条十余长的威严青龙。 “吼——!” 云从龙风从虎,一声长吟,四面八方便有风云汇聚,天上当场下起了蒙蒙细雨,朦胧烟雨映得那夭矫青龙越发神威凛凛。 看起来与真正的纯血蛟龙几乎毫无区别。 要不是他们许多人都见识过王澄的这一手【化蛟】绝活,都差点跪在甲板上纳头便拜了。 接下来王澄对他们说的话堪称为石破天惊: “诸位袍泽,请听我一言。 大家可能都已经听说过,前些时日有胆大包天的龟山书社逆贼刺王杀驾,万幸天佑陛下,逆贼才没有得逞。 据我所知,龟山书社的目的是要篡夺天子权柄,维持海禁,闭关锁国,改科举制为九品中正制。 问题来了,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出身绅士豪族,得享富贵,为什么还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做这些事? 因为他们在抗拒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要关起门来,让自己的家族绵延千秋万代,永远做权贵和人上人!” 许多基层的兵将还是第一次听说龟山贼子的主张,全都不由脸色一变。 他们中大多都处于王朝体系的底层,是被统治者,要是被人切断了上升渠道,子子孙孙岂不是永远都要当牛做马再无翻身之日? 公司舰队里的许多疍民也是第一次知道,要将自己按死在山海之间当炮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群体。 两大舰队全都有些骚动起来。 “但是!” 不出意外的,他们从王澄口中听到了转折。 “但是,这个时代早就已经变了。 而且跟过去千年神州的王朝兴替截然不同,是大航海,是地理大发现,是西升东降,是诸国并立,更是一场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一百多年前,三宝太监的宝船舟师还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船舶,三宝太监下西洋时,沿途国家闻风而降,争相称臣纳贡。 但短短百年之后,西方的风帆战舰早已经悄悄取代了宝船的地位,将势力范围一路推进到了咱们的家门口。 如果我们按照龟山书社所想,永远闭关锁国,不跟着一起变。 当泱泱天朝大梦初醒的时候,四周怕是早就已经到处都是别人的殖民地了。 甚至实力飞速膨胀的弗朗机或者其他国家,也会选择暴力打破国门,将我们神州苗裔也变成他们的奴隶! 奴役我们的兄弟,欺辱我们的姐妹,驯化我们的子女,屠杀我们的同胞,甚至让我们的妇女给他们养的狗哺乳! 这一切已经在南洋,在我们那些同胞的身上真实发生。 若是有朝一日这一切发生在我们自己的家人身上,你们答应吗?” 王澄借口中的【乖龙珠】喷吐蜃气,在整个舰队上空呈现出了他当初亲眼看到的,无数大昭人尸骸被乌鸦啄食的凄惨景象。 此时已经感同身受的兵将们骇然发现,要是自己不反抗,不仅有可能世世代代做士绅老爷的狗,将来还有可能做洋人的狗? 不禁个个双眼赤红,怒吼声震百里: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不需要王澄引导,他们就自己想到了破局的答案: “出海!出海!出海!” 等到他们的情绪稍稍宣泄,王澄才又额外添上了一把火: “现在,我们很多人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在今天这样一个千年未有之大变局里,对我们这些军户、贱籍出身的人来说前所未有的友好。 不在于它对底层多么温柔,而在于它对士绅豪门也同样暴戾! 因为在这场大航海时代的洪流中,一切游戏规则都在改变,任何人都没有应对经验。 在此期间,任何人胆敢抵挡世界潮流,都只会被浪头拍得粉身碎骨。 尤其对士绅豪族来说,每一次巨变都意味着一次洗牌,而二代继承人又远远没有一代的能力。 他们注定一代不如一代,最后手中的笏板落地,被下一位弄潮儿拾起,开始新的循环。 而我们作为这第八次下西洋的参与者,恰恰便是这浪尖上最新一代的弄潮儿。 各位!土地、财富、珍宝、力量、名望、甚至是长生不死药,全都在我们身边的那片大海里,等着我们去夺取。 二代父辈名望大,我们亲手打天下! 试问在这一次的时代巨变里,赢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一场演说既搬出了救亡图存的大义,又有让每一个底层兵丁看到了阶层跃迁的机会,众人的呼吸一下子便粗重起来。 没人敢喊出来,但每一个人心里都在呐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本章完) 第363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363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更重要的是,王澄这一次不是画大饼,也不是打鸡血,而是直接拿出了实打实的激励政策: “诸位袍泽,你们看到那边四海贸易公司和联合果品公司的舰队了吗? 开遍沿海州府的四海钱庄,还有刚刚帮咱们换装的燧发枪兵工厂就属于这两家公司。 本官向各位承诺,我们此行的战利品,包括缴获的船只、货物、土地、奴隶.等等都会现场估价,折算成实实在在的黄金白银。 海上以战舰为单位团队作战时,各舰大船头分得一成半,各级官将分两成半,普通船员分四成,剩下两成收入公中。 赏银可以现场领取,也可以委托四海钱庄直接把钱寄回家里。 并且当场记录对应军功,按律升赏,或者换取陛下专门为我们开放的酬功宝库:绝活异术、符应镇物、十万海珍.等等应有尽有。 若有‘伤病’自愿留在咱们打下的宣慰司、官厂,也能置换土地、仆从,下半生安享富贵。 就算不幸阵亡,积攒的功劳也会移交给你们指定的继承人。 本官王富贵向天妃娘娘立誓,照章办事,决不食言!” 王澄当了这么长时间靖海王,早就有所感悟。 集体的利益有限,你掌握着分配蛋糕的权力,最终就一定会有人得利,有人失利。 得到利益的人越多,影响力越大,那这个组织就越成功,你这个领导者也就会越成功。 只要握住了最忠诚最核心的枪杆子,其他任何的杂音全都无关紧要。 所以,王澄对待这些未来核心班底和致胜联盟的原则就是: “大哥吃肉你们喝汤? 不不不,这份荣耀我不会独享,你们也跟我一起吃肉!” 这些大昭中下层士兵当惯了上官的奴仆,谁又何曾见识过这么丰厚的奖励机制? 要不是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大昭的军服,心里在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后,第二句就该喊:“为总兵大人效死”了。 肉眼可见的,整个大舰队的精气神都为之一变。 这还没完,启航之前,王澄还带领诸兵将跟当初的三宝太监一样,例行上表告祭天妃娘娘。 “维 绍治四十年岁次辛酉十月壬午朔越十二日癸巳 钦差总兵官宣威正使臣王富贵等,谨以玄醴玉帛之仪,敢昭告于敕封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弘仁普济天妃之神: 伏以 紫府垂光,沧溟浩荡。臣等恭承帝命,远使西洋。宝舰连云,将破鲸波之险” 一张青藤纸刚刚在火焰中焚化成烟,随着香火没入举头三尺。 呼——! 头顶便香火之气大盛,神光漫卷之间,一条通体银白的神龙降下云端。 这赫然便是【落星湖龙君】、【青岚湖龙君】、【宴夫人】宴云绡! 朝着王澄眨眨眼睛,吐出一道由天妃娘娘赐予的“赤符金书”。 这代表着一品天妃娘娘对他们此次大规模出海的许可和护佑。 “臣,王富贵拜谢娘娘垂青!” 纵使王澄身后诸兵将深知此等场合应当肃静,看到仪式化的流程竟真的得了神应,也忍不住生出一片骚动。 众所周知,在神州大地上当以一品社稷主为尊;到了海上则以水班鬼神,尤以一品天妃娘娘为尊。 一道赤符金书入手,他们无异于拿到了免死金牌,纵使海上风浪再大,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这天命的味儿可实在太重了。 就算整个二十四卫上下都知道,眼前这位跟大昭王朝年岁差不多大的宴夫人,其实是他王大人还未过门的老婆。 能从水阙仙班拿到这“赤符金书”,八成是他走了后门。 但别人就算想走,也没这个门子啊。 于是,诸将忍不住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总兵大人效死”后面再加一句:“狐鸣呼咳,白龙赐符:大昭兴,富贵王。” 正对着天妃使者,也是自家大老婆大礼叩拜的王澄眼前突然一,出现了岳父宴公的身影。 对他谆谆叮嘱: “晏清啊,老夫向来主张神州一定要走出咒禁,去看看沧溟大洋深处到底有什么,又在发生着什么变化,当缩头乌龟是决然没有出路的。 当年,你家五代始祖邦彦公和三宝太监一起率领宝船舟师出去的时候,曾经给娘娘上表。 叮嘱后人,若是他们没能回来,下一支宝船舟师一定要比他们当年更强才行。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们就是最后的宝船舟师,再也没有什么后来人了。 直到今日你率队启航。 但你手中的宝船只有一艘,万万不可逞强突破咒禁范围去往墙外。” 王澄朝他一拜,承诺道: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知道厉害。 这次最多只探索秘境裂缝,在突破上三品在世鬼神并且凑齐足够的天工宝船之前绝不主动去往墙外。” 宴公微笑颔首: “甚好。 对了,你爹让我给你带句话,等你从南洋归来便将你和云绡、沈家丫头的婚事办了吧。” 王澄自无异议,再拜顿首。 起身后,对着阿绡姐姐点点头,手持金符一马当先登上蜃楼云龙舰变成的【五峰旗号】。 一声令下:“拔锚启航!” 不过这个时候,副将俞咨皋却突然汇报: “禀告正使大人,朝廷安排的那位上三品副使还没有到。” 王澄闻言,面色一冷: “好大的官威,让舟师上万人等他一人?” 打开怀表一看,距离一开始定的最后启航时辰还差三分钟。 “军法官何在?过时不至,该当何罪?” 有官将应命道: “下官在。禀正使,主将聚兵,若有兵将过时不至,无论官阶,立斩不饶!” 不过,军法官话音刚落。 天上便有一道流光破空而至,化作一个中年士大夫,朝着王澄歉然拱拱手: “下官在路上救助触礁失事的渔民,差一点误了时辰,正使应当不会怪罪下官吧?” 王澄眼睛微微眯起,看到了此人的奇货可居: 【奇货:蒋际春,教名:阳玛诺,景教信徒。 始祖蒋旺随太祖起兵,获封武节将军骁骑尉,世袭刺桐港福全所正千户,家族连续九代人承袭此武职,后考中进士】 紧接着,怀中的【桑弘羊三问】微微一热。 让他读到了更多的内容。 【.龟山书社大中正,称号雨水,三位伏杀靖海王的在世鬼神中唯一的幸存者.】 王澄微垂眼眸,掩住心中的刺骨杀机。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连王本固的记忆里都不知道他当初找来的三位在世鬼神到底是谁。 没想到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再过几天就是老王一年的忌日,你来的正是时候。” 再抬眸时,眼中已经一切如常,对他和颜悦色道: “副使是为救助黎民才误了时辰,本官自然不介意。 蒋副使,请。” 蒋际春昂首走进【蜃楼云龙舰】上为他安排的官舱。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被王澄用大义、实惠和信仰三重手段拧成一根绳的大舰队,看自己的眼神是何等不善。 一秒六刀的冲动是藏不住的。 谁又看不出他这是在下马威,唱反调? 众人立刻就将刚刚王澄演说中的士大夫形象与他绑定到了一起。 王澄对众人挥挥手,止住他们的躁动,暗示到了公海再说,这才下令启航: “拔锚扬帆!第一站,目标吕宋马尼拉!” (本章完) 第364章 骨 肉 魂三位一体(二合一) 第364章 骨 肉 魂三位一体(二合一) 呜呜呜. 小冰河期一年比一年严重,现在仅仅是十月秋末冬初,东北风便夹杂着“北冥寒门”也就是北冰洋的森然寒气吹过了整个东海。 两百余艘大大小小的战舰乘风而行。 那些动辄几十米高的硬帆、软帆结成黑云,远远看去仿若神话中被赶山鞭驱赶下海的群山一样,浩浩荡荡压过海面。 东海之上冬季为强北风,夏季为弱南风。 而在三到五月、九到十一月的春秋季节为季风过渡期,风向多变,东、西、南、北风都有可能。 这段时间出航,对所有全帆装的西洋大型风帆战舰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只有那些因地制宜建造的硬帆福船,靠着“八面来风”的特性,才能在水文条件复杂的东海近海来去自如。 当然,那些战斗力最强的风帆战舰肯定也不能落下。 东海国那些地班【将作大匠】们,从弗朗机工匠手里学到的不仅是战列舰的建造技术,还有船首像的制作方法。 其中一艘船上还装备着从上次对马海峡大战中缴获的战利品,一座用魔化领航鲸头骨制作的船首像——北风之歌。 远比王澄一开始得到的那座头狮板【鬼头风】强得多,只要风向不是跟航向完全相反,就能对其约束、扭曲,进而帮舰队借力。 于是,八方云水聚,长风下南洋! 大舰队一路上神鬼皆避,万兽齐喑,没有遭遇到任何不长眼的宵小拦路。 也有可能是他们太大了,就算轧到了什么东西,也以为是减速带呢。 到了夜间。 王澄和重新戴上【艳后金丝面纱】的沈月夜一起登上船艉楼顶端,一座效仿天文观测台的三层“天盘”。 这种设施早在郑和第一次下西洋的宝船舟师旗舰上就已经设置。 当时除了舟师火长之外,还配有各品秩的水班【牵星官】十员,日夜轮班,能日看风云,夜观星斗,共同组成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导航系统”。 采水王家的五代始祖王邦彦当年便是上三品在世鬼神级的首席火长,一手【过洋牵星术】使的无双无对。 王澄站在高台上,遥望天上那颗自家始祖曾经也用来牵星定位的北极星,心头感慨万千: “历史就是个螺旋轮回,一百多年前邦彦公负责宝船领航,如今又轮到我来当宣威正使带队出航。 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老王家的一大步,仅仅是这一步就走了五代人,一百三十年! 咱们这支舟师纸面实力看起来还算不错。 但天工宝船和神道职官的质量和数量,与以前七次相比却判若云泥,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追上,满足去往墙外探索的资格。” 沈月夜深知采水王家一代代人背负的执念和使命,心中疼惜自家夫君,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安慰道: “三宝太监和邦彦公也是用了足足28年,前后七次远航从沿途搜刮了无数宝物、三千渊宝、十万海珍。 又大浪淘沙般锻炼了一批又一批人才,最终才达到了最强盛的实力巅峰,开启对墙外探索。 你不是说二次立国建起宗庙时,能感应到邦彦公还活着吗? 若是他知道由你这个子孙开启第八次下西洋,他一定十分高兴。 况且,我们可是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成长速度一定比他们当初更快。” 说着便展开了手中的一张《过洋牵星图》。 中央绘有一艘三桅宝船,船头指向东南,船的上方是北斗七星和北极星,下方则是灯笼骨星也就是常说的南十字座。 一条虚线连接起月港与马尼拉,途经澎湖、巴士海峡。在这四个航点处,还用简洁的标注写着每一个观测点的星辰高度参数,用于牵星定位。 事实上,他们手里不仅有王邦彦留下的秘卷道书《顺风相送指南正法》,还从龟山书社抢到了超过三分之二的郑和宝图。 其中除了二十多艘天工宝船的炼制方法之外,去往东方世界各地的《过洋牵星图》也是应有尽有,全部都是由舟师火长王邦彦亲手绘制。 涵盖了大昭沿海到南海、南洋、婆罗多海.一直到达黑色大陆东岸。 这张图正是其中之一。 目前大昭和沿线国家手中所有的《过洋牵星图》,都是去掉了许多隐秘信息的拓印简化版,由随着宝船遗民散居各地才传播开来。 而且在【奇货可居】的评估中,当这一套图纸被完全解封,就很有可能会与其他海洋探索的关键物品融合成极为强大的符应镇物。 夜风中,沈月夜身上的朱红石榴洒金裙衣袂飘飘宛若飞天,女孩用自带着三分妖娆的悦耳嗓音,念出了图上的标注与导航诀: “月港开船,北辰十三指,灯笼骨五指。用巽巳针(东南偏南方向),行驶四更。 见澎湖屿,北辰十二指,转辰巽针(东南偏东方向)。 至大洋中,北辰九指,灯笼骨九指,二星平齐,此乃巴士海峡也,转丙午针(西南方向)。 见吕宋山形,北辰七指半,灯笼骨十指半,入马尼拉湾,泊船。” 【菩萨蛮】和【牵星官】虽然融合成了【飞天】,但旧法位的本事非但没有丢掉,反而被大大加强。 顷刻之间便规划好了航线: 从月港出发,先向东南行驶,绕过红旗帮的地盘夷洲岛南端,进入巴士海峡,然后转向西南,直抵马尼拉湾。 沿途选取了四个具有代表性的航点进行星辰高度测量,就可以在晴朗的夜晚轻松定位导航。 他们两个都修行【过洋牵星术】,拥有一手【观星】绝活,两人的眼睛本身就是最精准的“牵星板”。 随意抬头看天,便异口同声地将导航指令下达给了整支舰队: “月港启碇,北极星十三指(约24.7°),灯笼骨星五指(约9.5°)。 启航基准点,船向东南,北极星渐低,灯笼骨星渐升,已行两更” 确保各舰船在夜晚轮值的船员能在夜色中校准航迹,也让各部门船员们能估算行程做好协调工作。 下完指令他们相视而笑。 找遍海上所有舰队舟师,怕是都找不出像他们这么有默契的大船头和舟师伙长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段时间对《金匮房中术》和《龙虎阴阳丹法》的刻苦修行,沈月夜早已六窍皆开,距离四品只差最后的科仪。 若是她只有【牵星官】这一个职官法位,单单是担任第八次下西洋舟师火长的履历,就足以让她轻松完成晋升。 神道植根于人道,这些改变人道历史进程的机会,就是神道修行的核心资源! 一次下西洋不知道会造就多少水班精英。 沈月夜双眸如水,偷偷贴近王澄身侧,猫儿一样略带沙哑的魅惑声线撩得王澄心肝儿都在发痒: “夫君,你靠着走了阿绡姐姐的后门才拿到赤书金符。 如今又借职务之便,给妾身安排了这等好差事,你让姐姐我怎么报答你好呢?” 说着还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王澄也不知道自家师姐这两天跟着那位颠倒众生的妖娆师娘,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心中直呼:“要我老命。” 幸亏狐狸姐姐一直戴着【艳后的金丝面纱】,别人记不住她的相貌和特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是王澄请来的技术专家。 否则,让别人发现东海国的王妃娘娘和大昭的镇海卫指挥使兼宣威正使.连夜对剧本,不,是对《过洋牵星图》。 那乐子可就大了。 只不过,王澄想起今晚还有正事,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职场贿赂: “沈火长,工作的时候请称职务,叫我正使大人!” 狐狸姐姐可爱地吐吐舌尖,知道今夜确实有正事要办,暂时放了他一马。 全舰队在微微调整航向,又航行一阵后夜色渐深,没有轮值的船员已经纷纷回到船舱休息。 王澄看向了脚下“五峰旗号”位于船艏的一间豪华官舱,脸上的煞气重新升腾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小旗,那个蒋际春现在在干什么?” 一身白裙清冷如仙的王小旗,瞬间浮现在他们的身边,对着两人甜甜一笑: “哥,二嫂。” 抬手一挥就用蜃气编织出了船舱内的画面,事无巨细全都纤毫毕现。 【雨水】蒋际春上任的时候只有一人,如今倒是多了不少明显用阴物炼制成的庙军鬼卒。 手握刀剑,脸色靛青,浑身透着阴冷肃杀之气,将他的官舱守得严严实实。 门窗、墙壁四周都贴上了符咒,中间放着一只水盆,水面倒映出了外面的景象: “王富贵和舟师火长正在连夜研究导航问题,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王澄明明给他这位副使安排了专门的座舰,他却要喧宾夺主,主动住到了他们的“五峰旗号”上。 殊不知,整艘船都是假的,每一块船板,每一根铁钉都是由蜃气所化,每一寸空间自然都遍布了舰灵王小旗的耳目。 蒋际春无论是用肉眼,还是用神通绝活看到的东西,其实都是王小旗让他看到的。 毕竟天工宝船的位格、体量还要在寻常在世鬼神之上。 他在位格压制下,完全没有发现这艘船的异常,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舰灵的监视之中。 沈月夜看着画面中的雨水,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富贵,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就算他自恃实力,不把咱们放在眼里,随手就能把咱们料理掉。 可既然要害你,哪有这样一上来就表露敌意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整个舰队孤立了吗?” “呵呵,这正说明了他所图甚大。” 说话的不是王澄,而是悄然来到他们身边的卡珊德拉。 这位走南闯北,仅靠一身美色便杀人无算的资深【菩萨蛮】,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心鬼蜮,显然比沈月夜看得更透彻: “历史上真正有效的阴谋、阳谋其实都不复杂,尤其是刺杀之道,没有人比我更懂此道。 我们不妨代入到此人的视角猜一猜他想干什么。 首先能考上进士的人绝不是傻瓜,每一个动作必定都有深意,其次他是隐藏的龟山成员,百分百不怀好意。 那么,此人一上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前摆明车马亮出态度,显然就是故意做给舰队中所有人看的。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既然副使公开跟正使不对付,那么之后凡是遇到任何决策,他都可以为了反对而反对。 一旦富贵出了差错,甚至因为错误决策,损失惨重,甚至陪上性命。 这支舟师立刻就会落入他这个因为被人孤立,成功把责任撇清,最终却做出‘正确决策’的副手之手! 就算把消息传输内阁中枢,那位徐阁老的定会全力支持他。 那时舰队已经远在天边,皇帝无人可用,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下来。 所以我才说他所图甚大。 这种策略到底是高妙,还是愚蠢,全看双方在产生分歧的时候富贵的决策会不会造成巨大损失,证明他这个反对者更适合领导舰队。” 沈月夜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之处: “娘,您是说这个龟山书社的【雨水】可能不会亲自杀人,而是会借刀杀人。 甚至早就已经联络好了弗朗机人? 他不仅要替龟山书社解决掉富贵这个敌人,还要用富贵和众多大昭兵将的血为他自己铺路,获得舰队主导权?” 卡珊德拉轻轻颔首: “这是最大的一种可能。 如果他只想单纯杀掉富贵,破坏这次下西洋,就应该按照你说的,跟富贵打好关系撇清自己暗中杀人的嫌疑。 现在的一系列反常表现都证明他不是只想杀人。 我见过许多触犯七宗罪之一‘傲慢’的信徒,他们习惯性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考虑的计划总是追求利益最大化,而不是成功率最大化。 我审判过的这种罪人不在少数。” 听到这话,王澄和沈月夜才突然想起来,这位师娘/老娘还是拜占庭王朝主保圣人圣海伦娜庇佑的【审判骑士】,兼对标直岁堂官的【裁决法官】。 同时,【雨水】蒋际春恰恰还是一位虔诚的景教徒,算是一头扎进了这位刺客的专业领域。 王澄眼睛一亮: “师娘,那您的晋升科仪岂不是” 卡珊德拉嫣然一笑: “是的,在他触犯教法的那一刻,就是我最强,他最弱的时候。 真十字架就是为这种罪人准备的。” 这样一来,这个龟山逆贼就更该死了。 最妙的是,此时大舰队经过一个白天加前半夜的航行,已经抵达公共海域。 距离任何一个有可能被《二十四节律》笼罩的大昭本土、藩属国,距离都有上百里。 在这些无法地带,就算是强行击杀他,大昭的官气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当然了,还有一个前提是脚下船只的所属国,也不能是大昭王朝,否则就会触发属地管辖。 王澄的一张脸被笼罩在船帆的阴影里,只有唇角咧开,洁白的牙齿闪烁冷光: “那可不巧了吗? 我这艘船上锚定的,其实是东海国的天规地矩。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本王.恕本王杀人无罪!” 然后对沈月夜点点头。 后者手掌一翻,取出一座洁白如玉的骨质佛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咒文。 里面没有供奉佛陀,而是供奉着一截小小的指骨。 正是白骨重楼舰的核心组件“白骨佛龛”和配套的一国之宝。 咔啦咔啦 刚一拿出来它便骨节乱颤,想要从四面八方抽取骨质,填补到自己身上化作一条白骨宝船。 同时,他们脚下的蜃楼云龙舰,还有隐藏在舰体深处的阴阳雷火枢机中,那一座充当阳极的【血浮屠】也跟着一起共鸣。 三者好像是天生一对半。 在这“嗡嗡”的宝船共鸣声中,王小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也升起一抹兴奋的潮红。 “哥,就是这种感觉。我觉得我还能变得更强。 一加一加一,一定可以远远大于三!三艘天工宝船合一,实力远超普通的宝船,达到质变。” 以送王船和九条龙魂炼制,配【乖龙珠】的【蜃楼云龙舰】;以白骨佛龛和无穷白骨炼制,配【佛骨舍利】的【白骨重楼舰】;外加以血浮屠和无数血肉炼制,配【纸上谈兵】的【血河浮屠舰】。 这三者各自代表:骨、肉、魂,构成生命要素的三位一体,暗合性命双修之理。 给他们一个不小的惊喜。 王澄摸摸王小旗的脑袋让她稍安勿躁: “我们这次出海,替皇帝找仙药不是主要目标。 地官法界里还藏着只缺少了一艘战舰的环球舰队,那些五庙神藏就是任务完成的保底选项。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新的仙渣,制成三座阴阳雷火枢机,就能替代作为阳极的【血浮屠】,解放这件关键宝物建造血河浮屠舰和白骨重楼舰。 给你再添两个妹妹。 我看这位这位在世鬼神蒋际春身上的骨头、血肉、魂魄就很合适当造舰材料; 【雨水】这个称号跟我也很般配,最后的命数刚好拿来送师娘晋升,一点也不会浪费。” 手段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到底是应该先下手为强,直接招呼老吴过来一起强杀此贼。 还是发挥【雨水】最大的价值,等他联络弗朗机人给出错误情报,当场触犯教法时再让师娘独立刺杀,完美晋升?” 虽然是跟其他人商量,王澄自己显然还是更倾向于后一种。 他感觉自己犯的就算不是七宗罪之傲慢,也想尽量追求利益最大化。 卡珊德拉和沈月夜觉得自己这一方反客为主占到先机,成功率没问题,也支持后一种方案。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雨水已经准备休息,在这启航的第一天晚上他显然是不会冒险联系弗朗机人了。 王澄也不失望,要当猎人就要有足够的耐心,回头对两人道: “师娘,师姐,我们也先去休.咦?” 霍然抬头,发现前方的海面上渐渐升起薄雾,雾中似有两点大红灯笼一般的刺眼红光骤然亮起。 鼻端一下子便充斥了臭鱼烂虾般的恶臭味道。 (本章完) 第365章 邪祟盈海,石人指路 第365章 邪祟盈海,石人指路 另一边,四海贸易公司和联合果品公司的舰队分成双列纵队,与朝廷的宝船舟师并行。 前者主要是由东海国的海军换装而来,后者则是各位公司股东拼凑起来的精锐私军。 在这出海第一天的夜晚,除了负责值守的官将,不少人都在四海贸易公司的旗舰【丹阳号】上小聚。 张三叔;章权、郑十娘夫妇;还有【公羊儒】徐有德、【赊刀人】彭无咎,以及担忧山海会境况,一同赶回老家的【针笔匠】孙天霸等等。 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定海神针般的人物——在世鬼神【灵台大觉仙】吴承恩。 本应作为主力军的【膏血造舟】林道乾和林金莲兄妹却不在这里。 只因那位渤泥国公主到底落谁家就在这几日的功夫,他们只派出了麾下的一部分人手加入到了舰队,主力都去了婆罗洲撑场面。 等大舰队解决完吕宋马尼拉,路过婆罗洲渤泥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见证他们的婚事。 孙天霸坐在小马扎上,抱着一只马口铁红烧肉罐头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朝着张三竖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赞叹道: “我愿称张三叔为天下第一【庖厨】!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您发明的这些罐头,简直救了天底下所有水手的半条命。 我在南洋的时候可是真吃过弗朗机人的水手餐。 跟你们形容一下就知道了,航海饼干里那些黑头蛆吃起来凉凉的,不像象鼻虫那样苦涩,已经算是珍馐一级的美食了。” 经常出海的采水人都知道,在远洋帆船上燃料稀缺,顿顿烧火做饭那是妄想,船员大多数情况下都吃不上热食,喝不上烧开的热水。 由于淡水都是一次性装满底舱的木桶,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变质发臭,那些西洋船员只能拿馊水搀着朗姆酒一起喝,或者干脆用低度酒代替饮水。 并不是他们真的嗜酒如命,实在是因为臭水难以下咽,还有很大可能让人生病。 平时吃的食物也只能用低劣来形容,被过度腌制可以百年不腐的肉类以及受潮腐烂的航海饼干是他们的主食。 每次吃饭的时候,船员都要忍受着极大地生理不适,才能将腐烂生蛆的食物塞进喉咙里。 孙天霸这话说的,让除了蛊师郑十娘之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有些犯恶心。 让他们吃个蚂蚱、蚕蛹、知了猴还凑合,天天吃蛆?呕~ 这蛆我们可吃不了。 万幸,在这次由王澄组织的远洋舰队里,这个问题被完美解决。 第一只铁皮罐头于东海国诞生,彻底改变了船员们的饮食条件。 “哪里,哪里。什么天下第一庖厨,老张我愧不敢当,啊哈哈.” 张三听得满面红光,习惯性自谦,眼角却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红衣童子。 王澄的护法灵将招财也坐在这里,要是不说谁都看不出来这是相当于四品职官的【巫蛊桐木人】。 跟正常孩子一模一样,甚至还能正常吃喝。 当然张三看的不是童子,而是王澄特地留在它体内,用来协调两支舰队的一缕意识。 因为这罐头还有其他的新式美食,可不是他自己的独立发明,而是在自家好大侄儿“循循善诱”之下才灵光乍现。 一开始也不是为了航海,而是因为流水线工厂里那些“四世同堂,六畜兴旺”的倭国工人们忙到完全没有时间吃饭。 于是王澄和张三叔两人一合计。 便以张三为主进行了一次餐饮改良。 实验了炸鱼、炸薯条、热狗、左宗棠鸡.等等快餐。 最终不限制中式西式,全都被他给融汇一炉,发明了方便、快捷,能让产业线工人们在最短时间补充体力的预制菜。 即使空出一只手干活,只用另一只手也可以吃饱。 随后再接再厉,为了给远洋船员们准备物资,又发明了更加重磅的玻璃罐和马口铁罐头。 主要有两大类:红烧肉、茄汁鱼、豆豉鲮鱼、菌菇肉酱、午餐肉等等肉罐头,还黄桃、荔枝、鸭梨等等水果罐头。 一下子就从原本一勺一锅烹饪出来的八大菜系,过渡到了大规模工业化餐饮。 应用于远洋航海要比西洋船员吃的那些腌咸肉,长了黑头蛆、象鼻虫的饼干强的太多太多。 靠着这份功绩,张三顺利晋升四品【五庙神藏】。 王澄还竖起大拇指,给予了他至高的评价: “三叔,将来咱们的雷火工业革命和远洋舰队扩张到哪里,您的影响力就扩展到哪里。 借着这两股东风,就算硬推也能把您推上上三品,成为全天下都有数的.食神!” 甚至连极为朗朗上口的“祈祷词”都帮他想好了。 由于当时做出成品的当天,按照西历是星期四。 所以就将这神州八大菜系之外的第九大菜系命名为:“预制菜疯狂星期四!”单单就这份愿力,拿来支撑一个两三品的神位绝无问题。 张三叔搓了搓生满老茧大手,满面红光,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和七弟董嫖一样,全都成了开创一脉的祖师。 只要想一想以后所有食品厂、肉联厂开工之前都要先拜他,就忍不住呵呵傻笑。 当然,在开创新赛道之后,禁忌行规还是要有的。 他跟王澄一起定下了四个字——以人为本。 工业化餐饮是为了服务大众,而不是让大众成为餐饮工业化的造富燃料。 否则以王澄对人性的了解,现在他们发明了罐头和各种预制方便食品,改天别人就敢给人吃:能量棒、营养液、不饿丸甚至是蟑螂蛋白块、尸体淀粉了。 王澄的想法倒是十分朴素。 整个采水王家都被王本固和【雨水】蒋际春他们灭门,叔叔、堂兄弟姐妹等人都成了靖王爷庙中的文吏、鬼将。 就连老父亲一辈的把兄弟们,大多数都跟黄远洲他爹一样倒在了功成名就之前。 活到现在的,就只剩下了张三叔和董七叔。 既然有能力自然应该扶他们一把,这是做人的本分。 张三全赖大侄儿的功劳有望在世鬼神之位,若非家中实在是没有漂亮女儿,否则一定得亲上加亲报答王澄不可。 “大侄儿扶我青云志,就算让我女儿当他的侧妃我也愿意啊!” 不过,他也有疑虑: “【庖厨】和【说书人】都属于外八门,上限不高,前路狭窄,极限差不多就是三品鬼神法相之境。 我们庖厨拜的祖师是灶王爷,这是道炁显化之尊神,不落人间俗流,不会跟我为难。 可我听说梨园之祖是那位【老郎神】唐玄宗,如果早死几十年,必定有资格竞争历史明君之位,对神州曲艺影响极深。 水班鬼神大多都被嵌到了咒禁长城上当墙砖,而天班和地班鬼神的去向却有些复杂。 千年时间过去,也不知道那【老郎神】还在不在?又会不会为难七弟?” 下意识扭头看向山海咒禁的方向。 “咦?这是邪祟:夜叉点灯?” 同样跟王澄一样轻咦一声,却是发现自己这个方向也有大雾升腾,两点血红灯笼似的光球正携带着刺鼻的腥臭味奔袭而来。 比大昭舟师那边的还要快。 嗖! 破空声至,却是一只体色湛蓝,面容丑陋的夜叉,瞪着两只血红的大眼睛从水中高高跃起,朝着【丹阳号】的甲板跳了上来。 这是东海上最常见的邪祟之一,常常跳上渔船索取鱼获,若是不立刻将船上最大最珍贵的那条鱼给它,它便会以渔民为食。 刺啦——! 霎时,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它便突兀地僵硬在了半空中。 先是浑身蓝色的皮肤,接着是浅蓝色的血肉、血管、筋络、内脏、灰白的骨骼全都被分割地整整齐齐,依次掉落进大海里。 最神奇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流出哪怕一滴血。 张三腰间一柄光洁如新的牛耳尖刀重新归鞘,头顶由【东厨司命炁】显化而成的法庙坛城【御膳房】缓缓消散。 这位四品庖厨竟是只用一招解牛刀法,就将那夜叉点灯轻松肢解。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哗啦啦. 海上雾气弥散,浪翻滚,更多的邪祟露出了身形。 涂红描金用于祭祀游神,却装满了人头的纸船“大鞋”;在落潮时分见到了就会撞邪暴毙的“婆婆石”. 有浑身破破烂烂载满了死人的“鬼船”;买走任何东西都是用自身福、禄、寿三火充当货币的“罗刹海市”. 各种见过的没有见过的邪祟应有尽有,在视线范围之内的数量都起码有几千只,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简直就是一场盛大的邪祟博览会。 其中不少还是相当于中三品的大邪祟。 好在,敢像夜叉点灯一样遵循“上船”这个杀人规则,主动跳上船头的倒是没有几个。 铛!铛!铛! 警钟敲响,许多已经入睡的船员被惊醒,纷纷冲上甲板。 “嘶嘶”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邪祟?” 雷光迸射,王澄一记麒麟尚方锏将跳向自家船头的夜叉炸成飞灰。 身边沈月夜展开手中的另一份郑和宝图。 翻过第一页:“延康末法,列仙争位! 凡俗之中,群魔乱舞,转生百巧,不信大道,淳浇朴散,三五失统,人鬼错乱 六天故气,称官上号.” 后面显露出宝船舟师历次出海时遇到的一条条记录: “.陆地和海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地理环境,人在这两种环境中的活动方式也不一样。 大陆为稼樯、畜牧与工商之区;海洋则是鱼盐、贸易与舟航之域。 大河文明依托大河流域发展出稳定的农耕经济与中央集权制度,而海洋文明则依赖沿海地区形成外向型的商业经济。 海洋物产丰富,有禽鸟木石之产,金锡盐铁之利,珠玑鳞甲之珍,民实资之。有此条件自然便于通番贸易,其利颇溥。 繁荣的海贸会滋生海盗,这是自然规律,就跟农耕国家天然会吸引游牧民族入侵一样。 山为阳水为阴,当生活在陆地上的大河文明试图大规模进入水域阴界,比海洋文明更容易遭遇诞生于本文明传统民俗的各种邪祟阻拦。 这也是自然规律! 因为随着大批出海者改变了自身的生活环境、民俗和生产方式,有可能从源头上杀死它们.” 眼前这种情况,前面的宝船舟师早就遇到过,而且还提前洞察了根由。 小规模海洋贸易一直都不是主流,大多只是私下里的走私活动。 如果有皇帝的圣旨,有从上到下的组织联动,以国家意志开始开拓海洋,就会遭遇各种邪祟拦路,武力迫使他们回归正轨。 恰如此时,雾气朦胧的海面上阴冷死寂,但所有人心底都隐约听到了千万个凄厉的哭嚎声: “不准出海!不准出海!不准出海!” 只是随着舰队众人醒来,头顶的阳气烘炉重新旺盛起来,邪祟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形成包围的邪祟队伍中,贴近咒禁长城的正东方向却突然裂开了一道缺口。 一个身高一丈五尺,粗十围的古拙石人正站在海面上,朝着【蜃楼云龙舰】和【丹阳号】所在方向各自招了招手。 (本章完) 第366章 仙人之资,三班归宿 第366章 仙人之资,三班归宿 嗖! 身为上三品在世鬼神的【雨水】蒋际春也听到警钟声,闪身来到了甲板上,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个正在招手的粗犷石人。 脸上先是升起一丝不可置信,然后便是难以遏制的狂喜: “这是始皇帝寻药的遗迹——【行山走水,石人指路】? 说明我们的舟师里有人拥有成仙之资! 它朝着我们这里挥手,难道说有成仙之姿的那个人会是我? 一定是这样,毕竟我可是舟师中唯一的上三品在世鬼神。” 王澄和沈月夜那边早把从龟山书社抢来的郑和宝图,还有准备弄他的白骨佛龛收了起来。 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主动询问道: “蒋副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王澄问话,又低头看到舰队的官将们也集中到了他们身边,蒋际春才渐渐回过神来。 心里正有满腔激动无处宣泄,难以克制人前显圣的冲动,面带自矜之色对众人说道: “唐代《酉阳杂俎》记载:莱子国海上有石人,高一丈五尺,粗十围。 传说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多次东巡沿海,派遣包括徐福在内的诸多方士入海寻找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求取不死仙药。 而崂山自古就临海而立、云雾缭绕,被方士们视为仙境所在,是传说中蓬莱仙山的一部分。 当年崂山山神被始皇帝天威震慑,拔山而逃进入东海,秦始皇派遣一位方士去追赶山,却没有成功。 但始皇帝口含天宪,说出来的命令成了这个世界永恒的法。 那方士追劳山不得,最终化为石人,获得了‘行山走水’之能,往来于山海之间,接引一切有资格成仙者。 带领他们去往仙界!!” 凑过来的俞咨皋和李泾江等人失声惊呼: “这石人是成仙之机?” 蒋际春脸上浮现难以掩饰的神往: “不错,正是成仙!成就形神具备的羽化仙! 尔等可知?《女青天律》在三官盟威建立之前的上古时代根本就不存在。 那个时候讲究弱肉强食,仙真、鬼神并列,就算那些已经死去的鬼神也可以肆意戕害凡人,无人能治,也无人能管。 那时鬼神确实是死而不亡,只是换了另一种生命形式,该吃吃,该喝喝。 那才是真正的阴阳混淆,天地无光。 直到天地大变,大汉时代《女青天律》降世,才在一定程度上分隔阴阳,让百姓在王朝鼎盛时可以安居乐业。 却也让三班职官无论道行高低,死后再也无法干涉人间,只能降福不能降祸,和死了也相差不大。” 对面丹阳号上的张三也高高竖起了耳朵,发现这个龟山反贼似乎正在回答自己的方才【老郎神】去向的问题。 “神道修行到上三品在世鬼神境,死后若能有幸‘死而不亡’享受祭祀,便会回归自己提前建设好的陵庙里,化作一尊困守一地的地祇。 从此他们都将无法离开自己的陵庙,一旦被大军伐山破庙就差不多必死无疑,守久必失,再强也没有办法。 但晋升上三品有两种方式: 在本职官道路上做出重大贡献,最好能影响一国乃至全世界;或者得到官身、吸引大批信徒供奉,以香火愿力为柴薪晋升。 有的做出巨大功绩、导信徒向善;有的则传播邪教,杀人无算,最终成了一方大害,也就是所谓的淫祀。 故而鬼神也有正邪之分! 国家强盛的时候,有女青天律压制淫祀邪神不敢使坏。 可当王朝更迭,人口死掉十之七八,《二十四节律》和《女青天律》也会衰弱到极点。 那些凶神恶煞和各路邪祟便会重新开始作乱。 那些因国家气运而登神,与王朝绑定在一起的鬼神,尤其是【社稷主】便会首当其冲,逃无可逃。 每次王朝更迭不仅黎民受难,同时也是一次神道浩劫。”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王澄不同,他听到这里时恍然大悟,龟山书社拼命对抗皇权,不仅仅是为了子孙,也是为了自己的身后事。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天班的朝廷命官,晋升时借了王朝气数,死后若王朝覆灭,许多人也要在神道浩劫中跟着王朝一起陪葬。 似乎确实只有肢解皇权,割据一地可解。 纵使皇朝更迭,我自岿然不动。 此时,蒋际春也终于说到正题: “《女青天律》不允许干涉人间,但没有说不允许干涉‘仙界’的邪祟和仙渣。 所以历朝历代在乱世到来之际,都有不少人去探索墙外,谋求真正的长生不死。 甚至死后的那些天班、地班鬼神,除了那像地缚灵一样被限制在道场中的地祇之外,大多也都去了墙外。 因为鬼神的变数都由信仰决定,活人的变数都由自己决定。 只要祂们能补足命功,夺身就舍一具自由自在的肉身,就有可能转入羽化仙道,真正长生久视! 而这秦始皇的石人便是接引者,有望成仙者深入东海自然就能看到,而无望成仙者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它。 本官身为舟师中唯一的在世鬼神,那石人一定是冲本官来的! 不必再去南洋找那条咒禁裂缝,只要跟它去往墙外就一定能得到仙药。” 说到这里,他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澄: “正使大人,你怎么说?” 王澄无语,心道: “真是自作多情。 就算是接引,它接引的也应该是我跟老吴这两位丹法二祖,跟你这拜了异教之神为主的区区景教徒有什么关系?” 嘴上也不直接反驳他,只是问了一句: “跟石人走的那些天班、地班鬼神,或许真的得了长生,正在墙外仙界逍遥快活。 但你可曾见过有任何一人重新归来神州?” 闻言,以为是自己得了仙缘的【雨水】蒋际春脸色猛然一滞,却依然强辩道: “许是仙界美妙,人间污浊,成仙者再也不愿重履凡尘。” 王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直到看得他心中发毛,才慢条斯理道: “可惜,我们的任务不是拿到仙药自己长生,而是带回仙药让陛下长生。 蒋副使看样子是完全没有把陛下的旨意放在心上啊。” 哗啦! 一句话出口,身边满船官将顿时纷纷避开蒋际春,如避蛇蝎。 绝杀! 一个官员可以坏,可以蠢,但利欲熏心到政治不正确,那就已有取死之道了。 当后者恍然惊觉不对,又看到随船的史官在航海日志上,记录了刚刚正副使之间的对话时,顿时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冷汗浸湿后背,连忙告罪: “岂敢,岂敢,这仙缘虽是下官的,但下官绝无罔顾圣旨之意。” 嘴上服软,心中却在暗暗发狠: “就算到了南洋,仙缘也是我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死?” 眼角余光掠过戴着面纱的沈月夜,落到师娘卡珊德拉身上。 “听说这个是那【直岁堂官】沈老的妻子? 到时,这等绝无仅有的西洋美人也该归我所有,帮助我们蒋家改善低贱的大昭血脉,更加接近至高无上的真神!” 王澄却没有再看他。 以《将军令》调和舰队军气,阳气烘炉前所未有旺盛起来,同时赤书金符高悬头顶。 夜色深沉的东海之上陡然亮起一颗辉煌的金色太阳。 在心中下令道:“王小旗,加速,给我撞过去。” “好嘞!” 下一刻。 【五峰旗号】带领大舰队不闪不避,集体加速,正面冲向挡在前面的那些邪祟。 嘭!嘭!嘭! 任你是寻常水鬼,还是自然现象般的邪祟、大邪祟,通通被他们当成减速带,一脚油门就碾了过去。 “都跟天妃娘娘亲自给我开的保单赤书金符说去吧!” 大舰队都已经这么用力了,它们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整支舰队从上到下毫发无伤,根本挡不住他们探索南洋的脚步。 此后一段时间,在金符庇护下,他们一路顺风,前后只用了十天便接近目的地。 舟师火长沈月夜再报最后一次指令: “目的地北极星七指半(约14.25°),灯笼骨星十指半(约19.95°)。 北极星已低,灯笼骨星高悬,明日即将抵达吕宋马尼拉。” 王澄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泰西大陆诸国,从十字军东征开始,到大航海时代,本质上都是随着我们的贸易指挥棒起舞。 大昭的武装海商才是这个世界应许的天命之主!” 然后通令全军: “某种程度上,我们要谢谢泰西诸国的洋人们主动杀到南洋,用自己的坚船利炮打醒了所有人。 明日,我们便请欧公子吃饼!” (本章完) 第367章 遗民泣血:递阴状,烧王告(重要设 第367章 遗民泣血:递阴状,烧王告(重要设定) 吕宋岛,马尼拉。 一股子恐怖尸臭味始终萦绕不去的大仑山中。 一个身穿破烂长衫,满脸都是憔悴悲恸之色的青年,怀里抱着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刚刚下过雨,满是泥泞的林间穿行。 空余的那只手里握着一枚朱砂斑驳的桃木罗盘,指针上绑着一根头发,貌似是在施法寻找什么人。 “爹,我想娘了。” 趴在他怀中的小女孩抬起头来小声倾诉着对母亲的思念,却用力咬住下唇,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正是女儿的这份懂事,让叶昭心头格外酸楚自责,轻拍她的后背,口中温柔安慰道: “囡囡乖,快找到了,爹爹很快就会找到你母亲了。” 只是看了一眼手中桃木罗盘的指针,心中升起一阵巨大的阴霾。 神州子民远比东、西弗朗机人更早进入南洋,后者最早来到这里的殖民者也不过是在四十年前登陆。 可早在赵宋时期,吕宋、爪哇、婆罗洲就已经有了众多神州移民的聚居群落,他们的祖上大多都是闽州治和粤州治人。 叶家虽然没有那么早,也在马尼拉定居了三代人,依旧传承着神州文化和习俗。 他本人更是一位地班职官六品【阴讼师】,在附近诸岛的侨民社群中都有不小的声望。 此职官法位的灵应名为【通幽】,能让死者开口,为阴魂伸冤。 只要为阴鬼伸张冤屈之后,就能得到一部分苦主生前的能力,甚至得到对方化身的阴鬼效力,反正在这个世界也没有阴间可去。 只是,当初那场弗朗机人发动的大屠杀来的猝不及防,他们一家三口不小心失散。 叶昭仗着自身六品职官的实力,才能带着幼年的女儿逃进了深山里,一直躲了一个月,等风头过去才敢出来。 万幸,这里属于热带,即使十月的晚上也不冷。 否则家境还算优渥的父女二人当了一个月野人,早就因为找不到吃的冻饿而死了。 当他和女儿前几天走出深山,准备用自己的绝活【寻阴问路】寻找失散的妻子时,意外却发生了。 罗盘以妻子的一根发丝为媒介施法,理应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寻阴问路】最终却给他指引了好几个错误的地点。 每次赶到目的地的时候都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个范围足足横跨了好几个山头,有时还显示“妻子”在高速移动。 叶昭处理的寻人案子虽然不算太多,以前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让他对自己的绝活都产生了深深怀疑。 “这门绝活以前帮我破过好几次大案,这次怎么偏偏就是找不到婉慧呢?” 若说他的妻子没死,几次借阴鬼扶乩都是大凶;若说他的妻子死了,却怎么都召不来对方的魂魄,找不到她的尸体。 不知道扑空了多少次之后,罗盘又换了一个方向,指引他们进入了一条河水依旧泛着可疑暗红色的河谷里。 最终停在了一颗半埋在河边泥沙里的森白头骨身边。 “婉慧!” 叶昭的心脏咯噔一跳,即使早有预料,这一刻依旧心痛到难以呼吸。 尤其是看到头骨上的惨烈痕迹,更是让他悲痛欲绝。 头骨眉心正中有一只弹孔,显然她死于一场近距离的处决式枪杀,否则火绳枪的弹孔不会这么精准。 此时骨头上面没有半点血肉,却连颅骨内部都遍布了尖锐鸟喙啄食过的痕迹,证明它的主人在死后遭遇了何等悲惨的待遇。 此时,空洞洞的眼眶瞪着天空,下颚大张,好像依旧在控诉苍天的不公。 “爹?” 小女儿感受到父亲剧烈颤抖的身体,想要扭头去看,却被叶昭一把捂住眼睛。 “囡囡,不要看!” 声音中带着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颤抖,那是痛、是恨、是悔。 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小女儿肩膀一抖一抖,先是小声啜泣,然后再也忍不住趴在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娘——!呜呜呜.娘.娘.” 叶昭用力抱紧女儿小小的身体,双目通红,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看到只剩一颗头骨的妻子,还有河道里被淤泥掩埋的其他白骨,挂在树上的人筋、毛发,以及附近到处都是的教皇国主保圣人之一【圣方济各】的圣徽旗帜。 他这位中三品的【阴讼师】,立刻就想明白了此前找人时一切异常的根由。 妻子婉慧显然早就在河谷上游被人枪杀,随后浑身的血肉就被圣徽召唤来的食腐鸟群啄食一空。 她也被这种恶毒的西洋仪式彻底拆散灵魂,魂飞魄散。 弗朗机人也怕这场规模庞大的屠杀会制造出一个恐怖的邪祟,重新回来找他们复仇。 叶昭的【寻阴问路】没有出任何问题,之所以之前会次次都扑空,是因为距离罗盘更近的“婉慧”,是她那被食腐鸟类啄食吞吃的一块块血肉! 直到下雨之后,她和许多同族残缺的尸骨才被雨水冲进河里,搁浅在了下游的河床上。 “红!毛!鬼!啊——!!!” 痛恨交加之下,叶昭眼角崩裂,流下两行血泪。 如果妻子婉慧只是单纯的死了。 他还有能耐靠着自己的职官法位,将化作阴鬼的妻子留在身边。 尽管普通人死后,理智和记忆都残缺不全,只剩下最强烈的执念,可终归还有一个念想。 而且南洋本地存在许多信奉万物有灵的【巫师】,他们掌握着各种奇诡的异术传承。 以后得了机缘未必不能把妻子供奉成拥有自我的守护灵,甚至区域性的地祇尊神。 如今被弗朗机人强行拆散了魂魄,就算在世鬼神来此,也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只要看看妻子婉慧的遭遇,还有这几乎阻塞河道的累累白骨,就能想见自己从小到大的亲人邻里会是什么下场。 此时叶昭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件事: “复仇——!!!” 倾尽自己所有也要让那些红毛鬼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位【阴讼师】好像濒死的孤狼,心底发出凄厉的悲鸣: “我要杀了你们这些杂碎!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可惜,弱者的眼泪毫无意义。 孤身一人的六品神道职官对付零散的巡逻队还成,却根本不可能撼动弗朗机人的整个马尼拉殖民地。 杀几个士兵对那些躲在棱堡里的高层来说,不疼不痒毫无意义。 叶昭将哭累了昏睡过去的女儿放到河边的一棵大树下,身后自动闪出一只阴鬼小心看护。 又取出自己的乾坤袋,从中掏出狼毫笔、一张青藤状纸、青铜香炉.等等布置好一座严整的法坛。 又将叶家历代传承的【阴讼师】一脉符应镇物,一州之宝【阴司朝天笏】摆放其上。 此宝锚定着人间“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的深切祈愿,凝聚着万民遭受人间不公后,渴求祈求苍天有眼,死后裁决的朴素伦理观。 他们这些【阴讼师】们一直相信,阴间曾经是存在的。 师徒门人间口口相传,这个世界并非一开始就是如今阴阳混同的模样。 而是由于先秦时的那一场天地大变,阴间才会消失不见,导致这一方天地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朝天笏的绝活便名为【递阴状,烧王告】! 由阴讼师发动时,可以用一张状纸向掌管阴世的阴天子状告人间不平事,由阴官伸张正义。 秘卷道书上说:“只要占住了公理,不为一己私利,就算只是一个七品阴讼师,都能求来阴官主持阳间公道。” 只可惜,历代先人虽然都有尝试,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世无踪的关系,纵使这绝活成功发动,也根本等不来什么阴司的审判。 唯一摸索出的规律便是,越靠近咒禁长城,越是到了王朝将倾的乱世,它的反应就越强烈。 而且从大汉开始,时间越往后,这朝天笏就越活跃。 这才给了【阴讼师】们一种阴世还会重现的缥缈希望。 “我们这些被大昭抛弃的侨民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朝廷视我们为奸民,山海会自顾不暇,除了祈求苍天有眼,我们又能指望谁给公道? 已经两千年了,阴世该重现了!” 叶昭以受害者的身份用自己的血泪写完状纸,开坛诵咒: “神王所告,无凶不闻。上摄六天,下统河源。五岳四渎,善恶速分。千千万万,来至我前” 将状纸在【朝天笏】面前焚烧,看着它随同青烟没入举头三尺之处。 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砰砰砰. 在青石板上磕得满头是血,口中祈求: “求阴天子慈悲,为马尼拉侨民主持公道!” “求阴天子慈悲,为马尼拉侨民主持公道” 不知道磕了多少下,直到头晕眼,满脸是血,形容凄厉。 但这【递阴状,烧王告】就跟以前任何一次一样,除了引得林间阴风呼啸,铁链拖动声大作之外,没有得到任何阴官的回应。 叶昭的血泪都已经哭干,目睹此景,支撑着他的最后一口心气也陡然消散,满脸惨然: “没用,还是没用啊! 这人间真就没有公道可言吗?” 就在这时。 他的耳畔忽传厉啸,却是一柄车轮巨斧突然从河谷上游,朝着趴在地上叶昭凶狠斩来,誓要将他拦腰斩成两段。 这位精神恍惚的【阴讼师】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突然浮现出五个男女老少各不相同的阴鬼,卷起一阵阴风,以【小鬼抬轿】之术带着他瞬间翻滚出去三丈远。 侥幸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巨斧继续向前将他身后的好几棵大树都给轻松斩断,又自动飞回一个脖子上戴着象牙饰品的巨汉手中。 叶昭抬头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却见不知何时一弗朗机陆战队军官,领着一队火枪兵还有一群本地土著仆从军,早就从四面对他完成了合围。 那弗朗机军官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讥讽,对左右笑道: “我就知道,大昭人有收敛亲人遗骸让他们入土为安的传统。 杀完他们全族之后,只要守着这些被曝尸的遗骸就一定会有收获。 你们看,咱们前后在这里蹲了一个月,果不其然先后杀了一百多个漏网之鱼,这次又逮到一个中三品职官。 他们个个都来找亲人的遗骸,个个都自投罗网,简直是要蠢死了,哈哈哈” (本章完) 第368章 王澄:收你们来了! 第368章 王澄:收你们来了! 那军官笑,身边的那些土著仆从军也都跟着一起笑。 刺耳的讥笑声衬着这满地白骨、树上的筋络、长发,好似一群完全没有是非观念,没有道德底线的凶残恶鬼。 吕宋群岛上的土著政权比新大陆上还要碎的多。 在弗朗机人到来之前,群岛上根本没有形成统一的中共集权国家,也没有阿兹特克、印加、玛雅那样的区域性部落联盟帝国。 而是先分成了互相侵夺土地的平地人和山地人,各自又分成了无数个被称为“巴朗盖”的社区。 一个“巴朗盖”通常由一个“达图”(首领)统治,构成一个独立或半独立的政治实体。 它们之间时而联盟,时而战争,都是南岛人种却一点也不团结,这就给了弗朗机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用四十年时间一点点经营至今。 如今马尼拉作为他们在吕宋殖民地和整个南洋的统治中心,只有上千弗朗机士兵,却驻扎着数倍于此的土著仆从军。 手提巨斧的那人,便是南洋诸国中的特有职官【象骑兵】,也称【长牙将】,虔诚供奉象神,向来以无可比拟的力量著称,冲锋陷阵无人能挡。 叶昭知道如果正面作战,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正要驱策五鬼用【五鬼搬运】带上女儿一起逃跑,却蓦然身体一僵,再也难以动弹。 眼珠转动,骇然发现刚刚自己烧王告磕头的地方,有一个枯瘦的土著老者手指沾着他的血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然后对他咧嘴一笑。 后者如坠冰窟: “是降头术!” 这老者毫无疑问便是南洋诸国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神道职官【降头师】。 这支队伍中多位职官的配置,倒是对得起马尼拉这个南洋殖民地首府的地位。 “都杀了吧。” 随着那军官一声令下,两个弗朗机士兵对叶昭举起了火绳枪。 又有两个土著士兵狞笑上前走向小女儿。 他们手握长枪,要将那个听到嘈杂动静,朦朦胧胧被惊醒的女孩,在枪尖上直接挑死。 还有一个士兵走到叶昭妻子张嘴向天的头骨旁,解开裤带,竟要在其爱妻的尸骨上撒尿。 “我一泡尿憋了很久,这里刚好有个尿壶让我用一用。哈哈哈” 同行者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发出一阵哄笑,好几个人也走上前去你推我挤。 “一起,一起。” 他们这些住在城中的南岛土著,早就对本地富裕的大昭侨民无比嫉恨,嫉妒他们的财富,痛恨他们抢走了本地人的机会。 以前他们拿大昭侨民没有办法,现在靠上了弗朗机人,当初大屠杀的时候就属他们最卖力,也从侨民多年辛苦的财富中得了一份好处。 抓住一切机会羞辱这些天朝上国的弃民,能让他们自卑又自大的自尊心得到巨大的满足。 眼看此情此景,被降头术制住的叶昭逆血冲冠,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牙齿都快要咬碎: “啊啊啊啊.你们不得好死!” 目光掠过那一枚到现在都毫无动静的【朝天笏】,彻底陷入绝望,就要迎来全家的终结。 “老天爷,你睁睁眼啊!” 嘭! 突然,一声爆响,却并非火枪激发。 而是两个举着火绳枪的弗朗机士兵突然炸成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凌空捏爆。 血肉、碎骨、化作肉糜的内脏当场炸了一起,也将那个弗朗机军官全身浇透。 他嘴巴大张呆立当场。 接着围在那颗头骨旁边的几个士兵听到动静刚刚回头查看,便也步上了同伴的后尘。 嘭!嘭!嘭! 当空炸成了一朵朵巨大的血,却没有一滴鲜血溅到那颗头骨身上。 只有小女孩面前的两个士兵运气最好,像是出手之人怕吓到了孩子,只是咔嚓一声捏碎了他们的脖子而已。 为首的弗朗机军官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攻击来自哪里,不由脸色大变,对着周围的空气低吼道: “什么人?” 然后就看到了手下陆战队惊恐的眼神: “天天上!快看天上!” 场中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看天。 却见他们头顶不过百米之处,忽然风起云涌,化作了一张年轻俊朗,却杀气腾腾的人脸,怒吼之声震动这一方山林: “杂碎,我是来收你们的人!” 海上,【蜃楼云龙舰】的船舱里。 王澄面前悬浮着一副古老的竹简,投射出灿烂的光影,化作方圆四十里范围内的战场态势图。 能精确看到马尼拉港中的每一座碉堡,每一门岸防炮,每一条可供行军的小路,以及守军中每一个人的职官品级。 这正是从干姐夫戚元敬那里得来的符应镇物一国之宝【纸上谈兵】。 王澄本来只是在战前例行侦查情报。 当初天草四郎突袭闽州治时,借单方面战场情报透明耍的一手把戏让他印象深刻,此时这一国之宝到了他的手里自是要发挥出最大价值。 可他瞧着瞧着,却突然听到自家【四海通宝】的钱眼里似乎有一个十分缥缈的声音在哭。 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源头,还以为是闹鬼了。 随后无意间就发现了林中发生的人间惨剧,顿时怒火中烧。 先是用它的核心绝活【纸上谈兵,纸外杀人】,随手捏死了几个不值一提的普通士兵。 又将自己的脸往那片立体地图上一扎,众人头顶的天上立刻便浮现出了那一张巨脸。 双方人马一看这等威势,还以为是路过的上三品在世鬼神出手。 “嘚嘚嘚” 一群弗朗机人和助纣为虐的土著脸色惨白,牙齿打架,两股战战。 而叶昭看到这张明显是自家同族的脸,脸上重新焕发生机。 虽然阴司朝天笏没有回应,但这位陌生的大昭在世鬼神却实实在在,而且明显没有把他们当成弃民,才仗义出手。 忍不住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用尽浑身力气朝着天空呼喊道: “求前辈尊神为我马尼拉死难的两万余同族主持公道,讨伐凶手,灭其宗庙,绝其族裔。 我叶昭今生今世愿当牛做马以报前辈大恩!” 弗朗机人和土著仆从军又一次听到叶昭口中的滔天恨意,却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当做可笑的笑话来听。 纷纷尖叫一声: “跑!” 上百号人各自选了一个方向亡命奔逃,一个个都恨不得再找出两条腿。 “哼,跑得掉吗?” 王澄激活【龙衣蟒袍】,右手化作一只青色的龙爪,朝着最集中的一一拨人马狠狠一拍。 顿时脑浆迸裂,血肉四溅。 这【纸上谈兵】并不能大幅强化使用者本身的力量。 本质上还是需要自身的实力够强,只有他的力量本身可以做到,才能通过【纸上谈兵】实现。 关键能力是可以做到跨越四十里的距离施加影响,只能我打你,不能你打我。 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恐怖了。 或许这种借道炁实现的超远程攻击,对如俞龙戚虎这样强大的神道职官不太好使。 但拿来点对点清理这些些没有结成军阵的杂兵却效果极佳,并不比在世鬼神对他们的优势稍小。 同时大喝一声: “【龙鲸锐士】何在?” “在!” 船上王澄的嫡系庙军鬼卒已经扩编到了两百多人,此时各自灌了一杯在大海上极为奢侈的蜂蜜水。 这些庙军鬼卒最适合在水上、神州南方和岛屿环境作战。 但一天之内必须要喝八杯蜂蜜水,才能维持巅峰战力,否则体力会迅速衰弱,打仗时对后勤压力不小(292章)。 好在,张三叔发明的【铁皮罐头】虽暂时只是一州之宝,却是后勤神器。 罐中内有乾坤,只要放入某一种食物,就能源源不断地复制,红烧肉、白米饭、酒水、蜂蜜水等等都可以。 上限:一次性可以放入三种。 如果给罐头通上电,就能大幅加快这个过程,让产量大增,供电足够满足一支小军队的后勤都没有问题。 毕竟,用二氧化碳合成淀粉、合成蔗都不是凭空幻想,而是基于科学原理,并没有打破能量和质量守恒。 神道工业也还有许多的奇门异术可以发掘,连扶摇的命功传承中也有一手喝西北风就可以存活的绝活。 以后不需要再靠土地种粮食,只用电和工厂就可以合成粮食,这才是工业化餐饮的未来! 一群虎鲸的虚影在众位【龙鲸锐士】身后浮现,滚滚军气注入王澄体内,共同结成军阵【百万如一】。 啪!啪!啪! 他抬手连拍三掌。 场中除了叶昭父女,再也无人能够站立,尽数化作地上的一滩肉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