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是高欢》 第1章 我的哥哥是高欢! 第1章 我的哥哥是高欢! 许多年以后,高羽望着太庙里写着高祖神武皇帝的那个牌位,他不由想起了大哥第一次带自己杀人的那个午夜。 那是…… 熙平元年,十月。 怀朔镇。 “唔……” 躺于炕上的高羽忽然翻身坐起,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神情一阵恍惚。 这是给哥们儿干哪来了? 脑海中仿佛被瞬间塞入大量驳杂的信息,刺激的他头疼欲裂。 自己昨晚明明是跟几个已经成家平日里难得见面的朋友在路边摊小聚,微醺后回家躺沙发上玩着一款国产slg手游,免费抽到一张ssr的项羽卡后,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欧气高兴片刻,他便眼前一黑,一睁眼却发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慢慢的整理着脑海内的信息。 北魏,怀朔镇,高家? 慢慢的将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梳理清楚后。 高羽彻底傻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小一号’的双手,皮肤白皙的不像话,显然已经是另外一具尚未发育完全的躯体。 好消息。 自己穿越了。 坏消息。 北魏是他所处的朝代,那个上下五千年号称没有最乱,只有更乱,视百姓人命如草芥的‘南北朝’时期? 好消息。 自己姓高,后面为北齐奠基有着‘类高祖’之称的神武高皇帝高欢是自己的哥哥。 坏消息。 就北齐高家皇帝人均神经病的操作,很难不怀疑是不是什么家族遗传病,自己该不会也犯病拿人骨头当琵琶弹吧? 片刻后,高羽叹了口气。 “但凡让我晚穿越个20年,等到高王发家之后再过来,起码能安心当一富家翁吧?” “实在不行,一步到位穿越到五姓七望,那也是神仙日子,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是羊水,在这个年代才是极致的展现。” “现在这……” 放眼望去,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垫在身下并非是绸缎被褥,而是干草,身上盖着一张兽皮褥子。 这显然是高欢还未发家之时,甚至都还没有跟娄家之女成亲,不然以娄家的家资,怎么可能住的这么破烂。 合着穿越过来之前是牛马,穿越过来后还是底层牛马? 高欢虽对外自称是‘渤海高氏’,但无法改变目前高家是六镇军户的事实。 真以为是北魏初创时代人集团的‘良家子’身份? 孝文帝迁都洛阳后,被留下的六镇军户实际就已经变成了世代镇守边疆的‘奴隶’,生生世世只能在北境苦寒之地驻守的‘奴隶’! “不过就高王的能力,安心跟在他身边,后面也能当个富家翁,起码现在是个有盼头的牛马。” 高羽思索间。 吱扭。 房门被推开。 一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美妇人,一手端着木盘走进房内。 看着炕上的高羽,美妇人含笑开口。 “二郎,该喝药了。” 啊? 高羽一愣,但本能的脱口而出,“阿姊,我已无大碍,快些端走,气味甚是难闻,我难以下咽。” 阿姊? 这美妇人便是高欢的姐姐? 高娄斤? 难怪面容姣好,皮肤白皙,高家的dna在颜值这一块真没的说。 高娄斤不为所动,将陶碗端起后递到高羽面前,嗔怪道,“阿母早亡,你要是有个好歹,日后阿姊如何跟阿母交代?有何脸面去见阿母?” “还是谨慎些好,快快喝下。” 说罢,便对着陶碗吹了吹,才递到高羽面前。 高羽拗不过,只能将碗内药水一饮而尽。 看着面目扭曲的高羽,高娄斤调笑道,“二郎,切不可做此等妇人姿态,要是让万景看到,定会取笑你。” 话音未落。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高羽循声望去。 一美男子踏进房内! 身高八尺,双目炯炯有神,唇红齿白,长颈,高颧骨高鼻梁非传统汉人长相,虽一身粗麻布衣,却难掩其俊杰风度! 来人正是高欢! “二郎醒了?可好些了。” “阿哥!” 高羽十分激动,活生生的高欢就在自己面前! 刚要起身便被摁住。 高欢摇头道,“且坐着。” “我哪有这般软弱?阿哥莫要瞧不起人。” “谨慎些好,再叫镇上医工来看看。” 高欢和高娄斤对自己似乎格外照顾? 高欢再次开口,带着些许责备,“下次切莫逞能,烈马不是那般容易驯服。” 就在此时。 房屋门口再次传来一阵戏谑笑声,一矮壮少年倚靠在门框上,莫约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带嬉笑,虽年少,目光阴鸷,不像善士。 “哈哈哈,莫贺咄,快快起来,我等再去降服烈马!” “烈马如同女人,降服烈马,就如同降服女人一样,有经验后,自然会明白其中滋味!” “侯骨,你还敢提其此事?再敢带二郎去做此等凶险之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高娄斤听到如此露骨之词,并未含羞,反而起身面色一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侯景怒斥道。 “我不过是带二郎见见世面,迟早要经历这一遭,不能练就一身武艺,蠕蠕来袭,如何自处?” “那也无需你,大郎自会教他!” “阿姊好生不讲道理,怨我怨我,以后我定不会再如此行事。” 侯景怂了,不再嬉笑言语。 高娄斤看向高欢,斥责道,“大郎,都道长兄如父,如若二郎有个好歹,你如何自处?如何面对阿母在天之灵?” 高欢也低着头,认错道,“阿姊教训的是,以后我断不会让此等事情再次发生。” 门口的侯景冲着高欢挤眉弄眼仿佛在调笑,大哥也被教训了吧。 高欢一瞪,侯景又再次变成乖宝宝的模样,颇为滑稽。 将俩人训斥一顿后,高娄斤叹了口气,“我知你对二郎照顾有佳,有些事情二郎也迟早要应对,但……终究还是细细照看些好。” 说罢,她拿起木盘转身离开。 等到高娄斤离开后。 侯景来到炕前。 高羽这才发现,侯景走路一瘸一拐,看来史书记载是真的,侯景天生长短脚,左脚比右脚长一截,走路姿势就像‘瘸子’似得。 这一脸凶相,倒是能想象出未来‘宇宙大将军’的样来。 “阿姊越来越凶了,真乃妇人之见。” “明明我等也是好心,谁知那马如此刚烈。” “好了。” 高欢高声制止侯景的埋怨,又转头看向高羽,柔声道,“二郎,我知你想为阿哥减轻负担,阿哥很欣慰,但日后切不可做出如此行径……不然,阿哥如何自处?” 高羽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为什么这个‘倒霉蛋’会躺炕上。 高羽一直被高欢和高娄斤照顾的很好,哪怕是在怀朔这苦寒之地,也不曾吃过苦,从双手就能看出来白白嫩嫩一看就没干过粗活。 高羽这家伙不想当个温室里的朵。 在侯景的撺掇下,试图学习骑射,好在日后跟着高欢一同出城‘打猎’。 怀朔苦寒之地,洛阳朝廷腐败不堪,对六镇基本是不管不顾的态度,送过来的物资一年比一年少,层层克扣,军镇上的军户活的跟贱民无异。 不外出打猎备用,平常人家根本熬不过北境的寒冬。 高家家贫,没马。 但高娄斤的夫婿是镇狱队队长尉景,仗着这层关系,可以接触到军马。 况且六镇本就是设立来拱卫北魏边境,防止柔然南下入侵,军户日常也会接受相关训练。 结果…… 高羽运气不好,找到一匹烈马,刚骑上去就被拱下来,摔倒在地上。 才有了如今这番模样。 高家姐弟的关爱并不是作假,高羽不由心头一暖。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他。 确实被照顾的很好。 “阿哥放心……我断然不会再这般鲁莽行事。” “嗯,你知道就好。” 高欢点点头,起身道,“万景且去将医工请来为二郎看看,我得回城门继续巡守,以备与人口实。” 说罢掏出些许铜钱交于侯景。 “一口水都没喝上,也罢,我且再为二郎走一遭!” 侯景接过铜钱后便起身跟着高欢离开。 ps:后太武以其无知,状类于虫,故改其号为蠕蠕(北史·蠕蠕传) 及神武生而皇妣韩氏殂,养于同产姊婿镇狱队尉景家(北齐书·本纪卷一) 神武既累世北边,故习其俗,遂同鲜卑。长而深沉有大度,轻财重士,为豪侠所宗。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少有人杰表,家贫。(北齐书·本纪卷一) 侯骨字万景,魏之怀朔镇人也,始魏相高欢微时,与景甚相友好(南史·侯景传) (本章完) 第2章 塞北苦寒之地的生存法则 第2章 塞北苦寒之地的生存法则 莫约一刻钟的时间。 侯景便将镇上的医工带到家里来,一番诊断后,医工点头道,“好生卧床休养即可,已无大碍,无需再开药方。” “你可好生看仔细了,要是二郎出了什么差头,我断然饶不了你这老匹夫!” 侯景一把抓住医工的手,上前一步厉声威胁道。 “你……” 医工老者又气又怒,面前少年看着岁数不大,个头不高,膂力却惊人,发起狠来面露凶色,甚是吓人。 况且侯景在怀朔镇上颇有‘恶名’,也不敢多说什么,得罪这种小混混是真犯不上。 “阿哥且莫无礼,人家为我看病,自当以礼相待。” 高羽连忙制止。 一股认知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自古以来,医生、司机、厨子都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对象,人家是真的掌控着你的生命。 自己未来的便宜侄子高澄,不就是得罪了自家厨子被人弄死了? “所以说阿姊,贺六浑将你保护的太好,又做此等姿态,我!怀朔蛮夷!不知礼也!” 侯景满不在乎,倒也松开了手。 医工起身就想走。 高羽连忙起身,来到侯景身前伸出手,侯景看了看不情愿的将之前高欢给他的铜钱拿了出来。 “还想将点酒吃,看来是没有这个口福。” 拿到铜钱后,高羽细一打量,才发现手中铜钱制式不一,他将铜钱交给医工,医工一开始也不敢收,高羽送他到门口,再三坚持下他才收下。 看着虽未发育完全,但却一表人才的高羽啧啧称奇。 “怀朔蛮夷之地,高家一落魄军户竟也能培养出此等后生,可惜,可惜。” 送走医工后,高羽这才看到如今‘高府’的全貌,哦,不对,这是自己姐夫尉景的家。 自己从小就和高欢一起被老爹高树生放养在姐夫家里,由高娄斤一手拉扯大。 母亲韩氏生下自己后便身亡,高娄斤其实扮演了半个当妈的角色,这也是高欢那么敬重和怕她的原因。 四周由土墙围起,有一正门,院内有五间土房,看着不咋样,但占地面积倒是不小,自己住的这件土房虽然小,但……好歹是单人单间。 也不能不把队长不当干部。 回到房间内。 高羽看向侯景,还是想着要询问一点更基础的细节。 侯景略微年长于他,所以高羽叫他阿哥。 “景哥,我阿哥去做什么了??” 侯景看傻子似得看着他,旋即暴怒而起,“好个老匹夫,居然戏耍我!二郎哪里好了,这怕不是摔出脑疾!我饶不了他!今天不打的他满地找牙,都对不起我侯万景之名。” 高羽连忙拉住他,这才发现侯景虽然岁数不大,但气力却不小。 手掌上还有不少老茧,一看平日里就没少操练。 “景哥,景哥,你莫要冲动,我真没事……” 将侯景劝阻下来后,高羽解释道,“你也知道,阿哥和阿姊平日里不肯将一些事情告知我。” “嘿。” 侯景倒也没有细想,咧嘴一笑,“所以说阿姊和欢哥都是妇人之仁,你再这样下去都要成废人了!如何保护自己。” “贺六浑平日里在城门巡逻,除去校场操练外,也会随队外出巡逻,防备蠕蠕南下。” “你这小子,我前日里和你说的,你都忘记了?” 高羽尴尬的摸着头,继续装傻,“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哎,也是……贺六浑和阿姊不让你接触这些,你不知道也不怪你。” 侯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羡慕高羽被保护的很好。 在这苦寒之地,活下去都是个难题,亲情和关心很多时候是很奢侈的东西。 此刻的侯景还不是祸乱南朝的宇宙大将军,不过是一十四五岁的少年罢了。 他接着说道,“但他们能护你一时,难道还能护你一世?待你成年之后,总归是要独自面对这些!现在尽早开始操练,还不算晚!” 高羽点点头。 他倒也认可侯景的说法。 高羽对北魏也就知道个‘孝文帝改革’,还有个‘河阴之变’,似乎是个什么权臣把朝廷的大臣都杀光了,但也不清楚细节,主要南北朝这一段太多人物都是鲜卑名,十分拗口。 但他清楚,高欢是乱世豪杰,他迟早要面对乱世。 在乱世。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好歹得有自保能力,不求弓马娴熟,但基础的骑术和射术得掌握。 尤其是骑马! “景哥说的很有道理。” 高羽点头道,“我会好好劝说阿哥,阿姊,我已壮,该为家里做些事情了。” “有这想法,倒也不辱没叔公给你取‘莫贺咄’之名!” 侯景很是满意! 显然对高羽懂事的行为相当认可。 “好了,既然你已无碍,我且先走,回家吃饭去也!” 侯景当即起身走出房间。 来到院内,高娄斤正准备烧火做饭。 “万景要去做什么?” “留在这怕阿姊嫌我,我回家去。” “便是嫌你,也没少见你来。” 高娄斤没好气的说道,“不如留下,等我夫和大郎回来,一同就食。” “不了不了,下次吧。” 侯景摇头道,“阿姊这些天照顾二郎辛苦了,我又怎敢叨扰。” 高娄斤的岁数都够当侯景的妈了,对他也相当可以,非但准备了粟米和珍贵的胡饼,还拿出不少肉食和珍藏的谷物酒。 怀朔在塞北苦寒之地,这里无法种植谷物,内地的谷物酒只能从往来客商那边购买。 相当珍贵。 厨房传来阵阵胡饼的香气以及淡淡的酒香。 侯景咽了咽口水还是抵挡了口舌之欲,转身离开。 不一会。 高欢和尉景便回到家中。 高羽也见到自己的姐夫。 “二郎可好些了?让医工看过了吗?” 尉景关心的询问。 “景哥叫镇上的医工来看过了,已无大碍。” “无碍就好,以后切不可鲁莽行事。” 高羽发现,尉景对自己也挺好的。 说实话…… 别说在古代,哪怕是在现代社会。 结婚不久,岳父就把一大一小俩小子扔给女婿养,还几乎没有太好的嫁妆。 高家怀朔一落魄军户家能有什么家产? 尉景愣是一点怨言都没有,还相当客气……这姐夫相当可以了。 也难怪高欢后面对其寄予高官厚禄。 虽说侯景走了,家里不用招待客人,但高娄斤还是相当舍得的准备不少胡饼,粟米饭和肉食还有鸡蛋。 这饭食对怀朔苦寒之地来说已经是相当难得。 但对习惯了现代美食的高羽而言…… 没有各种香料,调味品,科技与狠活,是真不习惯呐,吃在嘴里寡淡无味。 “二郎多吃些,好补补。” 高娄斤将炒好的鸡子往高羽碗里夹,顺带将煮好的鸡蛋也放他碗里。 “够了,够了,阿姊、阿哥和姊夫也吃。” 过度的溺爱,高羽都有些不好意思。 高欢和尉景却是笑着摇摇头。 一家人其乐融融一番后,高娄斤起身收拾,高羽也跟着起身想要帮忙。 却被高娄斤拦住。 “胡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高羽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现代社会,而是在古代…… 尴尬的收回手,高欢开口帮忙解围,“二郎回房间好好歇着吧。” 随后高欢和尉景对视一眼,俩人十分默契的来到房间外面,来到院子中间。 高欢抬头看着天,叹了口气。 “这风不小,天也冷,今年怕不是要害白灾。” 白灾。 就是雪灾,也是生活在塞北草原最害怕的天灾,一场白灾下来,家底不够厚,都不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家底厚,一场白灾下来基本血条也得见底。 尉景点点头。 生活在这苦寒之地,能活下来的人,什么都见过,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能够推断出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极端情况。 不一定会发生。 但…… 未雨绸缪总归没有坏处。 “这个冬天不好过,希望不会害白灾,不然很难……” “姊夫?” “这一季的军饷、俸禄都还没发,再过一个月客商们都会陆续离开,眼下家里也没有多余兽皮去购买货物。” 俩人对视一眼,尉景的意思很明显。 怀朔这边大部分生活物资需要从往来货商那边交换,马上就要入冬,货商都会离开这边,不能提前囤积物资,真闹白灾的话就是等死。 “阿哥,姊夫!” 高羽突然从俩人身后走出,“可是要外出打猎!” “如果是的话,不妨带上我,我虽不如万景那般骁勇,亦能贡献一份力!” “二郎,你怎么出来了。” 高欢大惊,却连连摇头拒绝。 “阿哥!为何非要轻视我!” “不是轻视你。” 高欢也没做过多的解释,摇头道,“你还小……平日里也没操练过,等你武艺,弓马娴熟后,再随我出去‘打猎’也不迟。” “无需弓马娴熟,我亦有办法助阿哥猎杀野兽!!明天我且证明给阿哥看!” 高羽十分自信! 他可没少看《荒野独居》之类的野外求生视频下饭,一些捕猎陷阱,他还是知道的。 可别小看现代人的智慧啊! “二郎似乎变了。” 尉景轻笑道,“长大了。” 高欢却摇摇头,“打猎过于险恶,对他来说还为时尚早。” “姊夫,情况真有如此糟糕的话,我看……必须得提前做准备,到时候我联系万景等人,你也去联系其他人等。” “正好昨日我出城巡逻时发现一蠕蠕营地,莫约百来号人,他们并没有发现我,谋划得当我们定能一举拿下!” 高羽并没有听到这段对话。 高欢等人口中的‘打猎’,可不是外出巡猎野兽。 古代社会苦寒之地的生存法则很简单。 抢! 保证在残酷的天灾来临时,自己不死才是生存之道。 (本章完) 第3章 忽有狂徒昼磨刀 第3章 忽有狂徒昼磨刀 翌日。 高羽起的很晚。 他尚未婚配,没法造人,也不是豪族门阀,有好酒美姬作陪,夜生活枯燥的很。 纯粹是刚穿越过来不适应这作息,并且一直在琢磨捕猎野兽的事情,睡的比较晚而已。 但跟现代社会的晚比起来,高羽这作息就是在养生。 “没有钢丝圈……也许可以用麻绳,皮筋来代替做陷阱,但古代没有复合弓,我也没碰过啊。” “嘶……头疼。” 高羽承认自己确实托大,逼装早了! 穿越可不是参加节目,可以选择带上十项工具。 “二郎醒了?可是头又疼了??” 高娄斤听到房内动静,便推门进来,满脸担忧。 “没有。” 高羽摇摇头,“阿姊莫要担心,我已无碍。” 说罢,高羽翻身从炕上站起,原地蹦蹦跳跳的来证明。 高娄斤这才放心下来,“那便出来吃点东西吧,我将胡饼给你热一热。” 高羽来到院内简单洗漱一番,冷水冲脸,又从院内杨树枝条上扯下一小截,将枝条咬破后用以刷牙。 怀朔缺乏生活物资,寻常人等可用不起珍贵的盐巴来刷牙漱口。 胡饼差不多就是现代的馕,从丝绸之路的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属于是珍贵的粉食,从吃也能看出高娄斤对高羽有多宠爱。 哪怕这已经是寻常人家难以获取的珍馐,高羽吃起来还是如同嚼蜡,就跟现代吃挂逼面似得,跟好吃完全不沾边,图个饱罢了。 囫囵几口后,就着水吃完。 高羽起身便问,“阿姊,阿哥现在何处?” “这个时辰,想来是在校场操练。” “校场在哪,我去找他。” “你去校场作甚?” “那……我去找景哥。” 高羽可不敢说要跟高欢他们出去打猎,不然高娄斤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去,只能另找借口。 高娄斤点点头也不劝阻,她将‘高羽’养的性格有点内向,在怀朔军镇上很容易受欺负,穷山恶水出刁民,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够凶横刁蛮难以存活。 好在侯景等人平日里十分照顾‘高羽’。 甭管是不是看在高欢的面子,起码是照顾到了。 侯景虽然年岁不大,但在镇上颇有‘恶名’,哪怕是寻常成年男子碰上也怕他那股狠劲,高羽成天跟他待在一起,别人也不敢为难高羽。 “路上小心,记得切莫跟万景再去做凶险之事!” “放心吧,阿姊!” 高羽满口答应,走出宅院。 将‘高羽’的记忆理清后,他对怀朔镇的地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径直的朝着侯景家的方向走。 走在巷道上,他四处打量着。 这边是怀朔镇军户居住区,就是平民区,都是以土房为主基本见不到木质建筑更别提高房楼阁,对怀朔来说,木材可是相当珍贵的材料,寻常人等可用不起,得是镇上大户豪族才用得起。 莫约半刻钟,高羽来到记忆中的地点。 明显比高羽家要小很多,院门还关着。 难道不在家? 高羽刚想要上前去敲门,忽然身后传来开门声,侯景对家院子里走出来一名妇人。 “哟,这不是高家二郎嘛?几日不见,又俊俏不少。” 这妇人穿着粗麻布衣,没有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但却结出一对硕果,随着她快步走动,一跳一跳。 走近之后,她嬉笑着在高羽脸上捏了一把。 手掌有些粗糙,皮肤一般,但样貌却算得上颇具姿色,一双眸子润的出水来,看出高羽的窘迫以及短暂在硕果上停留的视线。 妇人更近一步,几乎就要贴在高羽身上。 “二郎何须偷偷摸摸,不妨与我进屋内好好玩个耍子……” 也不知道该说塞北民风开放,还是高家基因太好,自己长的太帅,刚才来的一路上就不少女子盯着自己看,眼下这个更为奔放,就差直接投怀送抱。 “嘿,你这荡妇!!” 一声怒喝,将俩人都吓了一跳! 侯景快步走来,嬉笑着伸手就要去抓妇人的手,这妇人却一个闪身躲开。 “二郎体弱怎么遭得住你折腾,不如我随你去屋内?” “呸。” 妇人一改之前妩媚勾人的模样,眉头一竖,张嘴就开骂,“你也配与二郎比?也不瞧瞧自己,貌如野篦!” 高羽目瞪口呆。 民风何其彪悍,一般妇人敢指着侯景这长相的人骂? 但下一秒,怀朔镇民妇却上演一波川剧变脸,又变成勾人的模样,轻声细语,“二郎有机会记得来找我玩个耍子,夜里我给你留门。” 随后转身一扭一扭的走了,那臀浑圆,扭动似钟摆一般来回晃动。 侯景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戾色,“荡妇,迟早办了你!” 随后看向高羽,“二郎来找我何事?” 高羽点头道,“昨日阿哥他们说要外出打猎,所以我就来找你请教一二。” “这样啊,你先进来。” 侯景转身带着高羽来到院内,不忘将院门关上。 高羽这才发现侯景院内有其他人在。 “可是对门的俏娘子又在调戏二郎。” “二郎生的俊俏,我要是妇人我也会行此事。” “要不二郎从了对门的吧,我看这娘子颇具姿色,她要是邀我,我断然不会拒绝,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调笑,这群人平日里都跟着高欢、侯景混的小兄弟,年岁有大有小 高羽细一打量。 发现这群人席地而坐,脚边堆放着大小不一的铁质甲片,铁质甲片上方有一小孔,众人都拿着麻绳穿过小孔,将甲片连成一块。 这似乎是古代的铠甲? 高羽穿越前喜爱玩历史类的战争游戏,对这方面还算有点了解,铠甲并非像现代衣服那样成套成套,在古代铁质铠甲就是这般,将一个个分割成块的甲片用皮筋或者麻绳连接起来。 北魏应该是‘两裆甲’, 就是前后两大片,用肩带连接穿上,可以护住前胸后背,还能保留不错的灵活性。 不愧是民风彪悍的军镇。 军户家里居然能有铠甲? 说好的古代私藏铠甲,等同于谋反呢?? 高羽也只能理解为,怀朔为边境军事重镇,所以对这方面管的没有那么严苛? 侯景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面,坐在一个类似木质折迭椅的凳子上,两个四方形的木框折迭交叉,上面绑着麻绳,叫做‘胡床’或者‘马扎’。 侯景坐下后,从地上捡起环首刀,从一旁木桶中舀出些水来洒在刀刃和磨刀石上。 吱吱。 刀刃和磨刀石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配合上侯景的一脸凶相,这整个一变态分尸杀人魔。 高羽脑海里面顿时浮现那句。 忽有狂徒昼磨刀! “二郎你要请教什么?” 高羽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景哥可否给我准备一些皮筋,麻绳。” “你要这作甚?” “不是说要外出打猎吗,我亦知晓一些陷阱制作,定可助你等顺利捕获野兽!我使弓不够娴熟,也只能用此等办法助你们。” 侯景一愣,周遭其他人也都楞了。 进而一同发笑。 高羽反倒是懵了,“何故发笑。” 他还以为这群人是纯粹看自己年龄小,所以小看自己。 “二郎真要同我等外出‘打猎’?” “那是当然!” “哈哈哈哈哈!” 侯景继续大笑,摆摆手继续磨刀,“无需此等陷阱,我们捕猎的野兽用不上,到时候你自然知晓!” 说着。 他将环首刀竖起来,阳光照射下打磨后的刀刃泛着渗人的冷芒,刀身上残留的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明明是水珠…… 但却给人一种血的既视感。 滴滴答答的声音,冲击着高羽的心。 提醒着他。 这是古代,是乱世,他活在塞北苦寒之地! (本章完) 第4章 披甲,出城! 第4章 披甲,出城! 高羽总觉得侯景等人有事瞒着自己。 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打猎之前磨刀他能理解,这制作铠甲是几个意思?? 古代铠甲在不使用的时候就是将麻绳或者皮筋解开,堆成一块一块的保存起来,要用的时候才会串联起来。 什么凶猛的野兽居然要穿铠甲? 不过转念一想,谨慎点也好……披甲虽然麻烦费力,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也懒得继续想。 就高欢等人对自己的宠爱程度,还能害他不成? 打猎的时候跟着出去就是。 高羽走到众人身旁也席地而坐,“那我也来助你们制甲,让我也贡献一份力。” 看着身边的人串联,他跟着有样学样即可。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院门被推开。 高欢从外走进来,一抬头却愣住。 “二郎,你为何在此?” “阿哥?” 高羽放下手中甲片,连忙起身解释,“昨夜你不是说要外出打猎?我来景哥这边等你。” 高欢看向一旁侯景,侯景冲他点点头。 高欢也没说什么,“既是如此,那这一次你也随我等前去,但不可擅自行动,需跟在我身侧。” “阿哥放心!” “哈哈哈哈,二郎,那你需得做好准备,莫要被野兽吓住。” “区区野兽,我何惧之!” 众人只是一味大笑,高羽权当他们是在取笑自己。 高欢环视院内,开口打断众人,询问道,“一切可准备妥当?” “贺六浑你且放心,早就准备妥当。” “又不是第一次,贺六浑又何须多心。” “今年怕不是要闹白灾,确实得出去打猎一番。” “希望此次运气好点,能多点收成。” 众人七嘴八舌,兴致十分高涨,也急切的不行! 高家情况尚可都要担忧无法应对白灾,他们又何尝不是,军镇建在苦寒之地,本就需要靠朝廷源源不断的提供物资。 现在朝廷物资给养不力,他们只能自力更生。 “还不到时候。” 高欢摇头道,“且先随我去酒肆一聚!” “好耶,好耶!” “又有酒吃!” 一听要去酒肆胡吃海喝,众人顿时欢天喜地,将皮甲、铠甲藏于屋内后,一行人鱼跃而出! 街上众人远远看见了,大多都低头躲着走。 不远处酒肆小工看见,连忙告诉老板,“坏了,店家!侯骨带人来了!!” 老板也很紧张,抬头追问,“还有何人?” “贺六浑也在其中。” “那无碍。” 老板顿时松了口气,“且去筛酒,贺六浑为人豁达大度,有他无须担心侯骨等人。” 高欢带着一众兄弟来到酒肆,店家将肉食和酒全部端了上来。 这也是高欢每次外出‘打猎’的固定项目,可能一个意外就会有人回不来。 除此之外…… 他还需要跟人碰头。 高羽则好奇的打量着周遭,面前陶碗内的酒水看上去颇为浑浊,肉眼能看到不知名的漂浮物,将陶碗拿起,带着些许温热。 “二郎,愣着作甚?此乃人间绝味,其中滋味无法言说!” 侯景催促道,他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一脸陶醉,微闭着眼睛享受口中余味,仿佛品尝到仙露一般。 高羽也学着喝了一口。 微酸,口感厚重,度数不高,估计也就跟啤酒差不多,倒是不难喝。 “二郎,又做此等妇人状,要这样!” 侯景又是一碗酒下肚。 高欢也十分喜好饮酒,经常呼朋唤友,为人还豪爽大方,轻财。 到手的那点军饷都用来请客了,因此兄弟们都极为仰仗他,但高欢自己其实相当‘清贫’,连匹马都养不起,全家就指着尉景的俸禄生活。 俸禄不够或者遭遇天灾,就得自己外出‘打猎’来补贴家用。 酒肆外。 商队头领带着两名随从停步在此,随后走进酒肆内。 看到高欢等人,靠近过去。 高欢见到后,立马起身相迎。 “高家大郎,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等也才到。” 俩人客套寒暄片刻后,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 高欢亲自为其斟满一碗酒水,“老地点,老时间,老规矩。” 商队并未多言,闻听后只是淡然一笑,将碗中温热酒水一饮而尽,“某,恭候佳音。” 高欢也露出些许笑容,又亲自为其斟满酒水。 高羽瞧着有些奇怪,这商队头领看着跟高欢一个年纪,居然如此年轻? 却也没有多言。 ……………… 这酒吃到日落时分。 回家路上,高羽不由好奇的询问。 “阿哥?刚才那人是?看着好生年轻。” “从秀荣来的商队头领,合作过几次,唤做刘懿,字贵珍……是个豪杰。” 高羽听后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只当是高欢的朋友,只是豪杰这个评价却让他想起高欢提起侯景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青年气度雍容,在他看来跟侯景可无半点相似。 但年纪轻轻却能成为商队之主,想来肯定是有几分本事。 俩人回到家中。 高娄斤闻到俩人身上的酒气面色突变,她看了高欢一眼,旋即拉着高羽走到一旁,低声询问。 “二郎,你与大郎去酒肆吃酒了?” “对,还有景哥等人。” 高娄斤仿佛知道了什么,进而追问,“可曾听到他们说什么?” “没有,阿哥他们只是喝酒吃肉,还教我喝酒。” 高羽将见商队头领和外出打猎的事情隐瞒下来,高娄斤似乎并不希望高欢他们带着自己去打猎。 高娄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叮嘱,“既然饮酒,今夜便好好歇息,听说最近可能有蠕蠕来劫掠,你阿哥和我夫晚上会外出巡逻,你听见声音也无需理会。” 高羽点点头。 高娄斤则拉着高欢到另外一侧前去问话,高羽索性便回到房间里。 别看古代的酒水度数不高,但喝的量在这里,也能醉人。 醉意上来,高羽便躺在炕上,脑海里满是外出打猎的画面! 马上就要乱世! 到时候为了自保可能要杀人见血? 在真要面对这种情况之前,先外出打猎,射杀野物来锻炼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有必要。 高羽不会晕血。 但他一个现代人……真没接触过什么血腥画面,甚至在网上看到一些恶心的车祸现场之类的视频和图片都是快速跳过,美帝的b级血浆片也完全不看。 更别提上战场,杀人。 多么陌生的词汇。 “希望……不会有那一天吧。” 高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白天侯景磨刀的画面,真渗人。 思来想去半天,高羽迷迷糊糊的入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隐约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以及金属碰撞的声音。 “二郎,二郎?”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两眼一抹黑,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房门处斜射进来的月光,却也无法驱散房内的黑暗。 一阵刺骨寒风涌入屋内,倒是让他清醒不少,定睛一看原来是高欢。 “二郎?” “阿哥?” “你且将这些穿上,将此衫穿在内,再穿上铠甲。” 高欢轻声叮嘱道,随后将一件厚实的粗麻衫递交给高羽,高羽起身后走到门边才发现,这粗麻衫形状也酷似两裆甲,看样子是用来内衬,防止金属甲片剐蹭到自己。 他费劲的穿好后,转身将炕上的铠甲拿起。 接触到甲片的一瞬间,手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高羽很纳闷,这铠甲少说20-30斤,穿戴在身上,应该会对行动造成一定影响,但自己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走路脚步依旧轻盈,不像负重的人。 他走出房间后,抬头便看到高欢站在院内,不过高欢身上仅仅只是棕色皮甲。 “这么一看,二郎气力倒也不小。” 高欢开口称赞,同样的岁数他可没法像高羽这样,穿着20-30斤的铁甲走路还能如履平地。 高羽也很纳闷,但这是好事,他颇为得意。 “那是自然!” 高欢没多说什么,只是表情严肃的叮嘱道。 “二郎,出院之后,切记噤声,莫要高声喧哗,跟在我身后即可,无论看到何人,何事都不能言语。” 高羽点点头,也能理解。 古代都有宵禁。 尤其是这种军镇,管的肯定尤为严格。 但让高羽想不通的是。 也没听说过大晚上出去打猎的啊? 他也不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但抬头一看月亮还挂在天上,肯定距离天明还有很长的时间。 夜晚真能看见猎物么? 还是说狩猎的地方比较远,需要走远路?? 高羽不清楚,也没多过问,只是跟在高欢身后,走出巷道后来到另外一片住户区队伍里又来了几人,高羽有印象,但却叫不出名字。 想来也是高欢的朋友。 直至一行人来到城门处,有人在值守,其中为首一人举着火把迎面走来。 高羽这才发现,为首这人是自己的姐夫,尉景。 “姐夫,可安排妥当?” “大郎放心,今夜西门城墙值守的都是自家兄弟。” 高欢点点头,旋即挥手示意。 高羽连忙跟着众人登上城墙,一路来到城楼处,有几人明显在此等候。 高欢与几人对视后点点头。 高羽这才看到,这几人手中都攥着很粗的麻绳,麻绳的另外一头绑在类似竹篮一样的器物上,随后便有人钻进里面,城墙上值守的几人将此物举起放到城墙外,然后慢慢的松动手中麻绳,直至里面的人落地。 循环反复几次后,高欢和高羽俩人是最后一批来到城外。 ps:刘懿,字贵珍。 北齐北周这一段史书里面,因为存在大量鲜卑人脱字代名,比如刘懿在《北齐史》传记里就记载的是刘贵,但现代出土的墓志铭考证他本名叫刘懿。 侯景的本名是侯骨,字万景,史书中直接用侯景记载。 后面所有出场人物,都以在史书中常见的名字称呼。 (本章完) 第5章 月正圆,杀人夜! 第5章 月正圆,杀人夜! 落地后高欢清点一遍人数确认无误,这才转身拉了拉麻绳,上面的人便将麻绳等收了回去,高欢则点燃火把往前带路,不忘再三叮嘱。 “噤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不远处也有火光。 走近一看才发现侯景等人早已在这边等候。 拢共二十来人,二十余匹马,每人身上都披甲,不过铁质甲片仅有五具,除了高羽以外,还有另外四人披铁甲,其余包括高欢、侯景在内都是皮甲。 高羽顿时明白过来。 肯定是高欢将自己的铁质铠甲让给了自己。 “阿哥……这铠甲。” “无需多言,你第一次‘打猎’,稳妥点好,切记到时候要跟在我身边。” 高欢摆摆手,再三叮嘱道。 高羽则好奇的追问,“不是外出打猎吗?为何人人披甲,何等野兽需要如此小心?” “哈哈哈哈,二郎,你到时自然会知晓。” 侯景大笑,随后将一匹马牵来,“二郎!上马!将我等教你的本事使出来!!” 高羽伸手抚摸着面前骏马的鬃毛,一手扯住缰绳,仔细一看马背上套着马鞍,马腹两侧有可踩踏借力的马镫! 三国时期就已经有单边马镫,到了北魏已经衍生发展出双边马镫,具装铁骑战力相当了得,也为后面隋唐骑兵战力大爆发奠定基础。 高欢等人都看着他。 高羽轻轻拍了拍马背,如同本能般的踩上马镫用力站起跨坐在马背之上,十分平稳。 “看来上次的苦没白吃,这不就会骑了吗!” 高羽都惊呆了! 他没有任何骑马的经验,但不知道为何……身体就是有着下意识的本能,仿佛自己早已熟练的掌握了各种骑术! 无法解释,但他却很高兴! 这可是好事!! 他牵住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儿在他的控制下围着众人转了个圈。 众人无不啧啧称奇,不由称赞! “难道二郎是天生勇武!这骑术不教自会?” “哈哈哈,这可是真正值钱的本事!贺六浑,你可以无忧矣!” 侯景也瞪大眼睛凑过来,好奇的打量着高羽,这还是上次那个刚一上马就被撅下来的倒霉蛋嘛? 高欢同样也已翻身上马,他开口提醒,“等事成后再称赞也不迟,众人速速衔枚,我等速去速回,切莫闹出太大动静!毕竟我等是私自外出……”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翻身上马。 几人拿着火把在前带路。 高羽看着周边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更懵了。 到底啥猎物啊?? 而且借助着火光,他发现马口中都衔着嚼子,并且马蹄都被粗麻包裹起来。 在他愣神间,身侧的侯景递过来一根小木棍。 “二郎将此物咬在口中,切莫松口。” 高羽接过木棍,侯景则已经将手中木棍横放咬住。 人衔枚,马裹蹄! 这真是去打猎?? 不知多久,高欢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众人顿时将手中火把尽数熄灭。 “比卢骨,尸突合力,万景,独孤乞,你等四人去前面摸哨,务必将哨兵清除,绕到营地背面后,你等汇合便亮起火把为号!” 被点名的四人点头,从马上下来后,半蹲着前行,旋即消失在夜色中。 高欢随后又点了四人,这四人都背着马弓,将他们分作两队,派往左右两侧,“切勿使人遁走!” 交代完毕后,高欢看向剩余的人,吩咐道。 “其余人等随我在此等候,若万景等人出现意外,你等便大声喊杀壮大声势,让蠕蠕以为大军来袭!随后与我一同冲杀过去!” “冲进营地后,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不能放走任何一人!” 高羽彻底傻眼。 他再傻也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打猎? 这分明是来偷袭驻扎在怀朔附近的小型柔然营地! 难怪全员披甲,难怪众人的行为那么怪异,听他说要制作陷阱捕猎,笑的那么开心。 合着? 是他会错意了?? 高欢来到高羽身旁,面色凝重,“二郎,切记跟在我身侧。” 随后将一把环首刀佩戴在高羽的腰间。 高羽下意识的点点头。 而当他真反应过来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残酷场景,他不由吞咽口水,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不安。 夜晚寒风刺骨,他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 剧烈的疼痛感仿佛在告诉他,这并不是做梦! 他抬头一看。 一片乌云将天上那一轮圆月遮住,视线变得越发昏暗。 顿时一阵狂风大作。 高羽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全是猎猎作响的风声。 但…… 他仿佛看到侯景从手持环首刀将放哨之人给击杀,冰冷的刀刃划开了对方的咽喉,血液喷涌而出。 高羽整个人的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呼啸的寒风不断吹着,让高羽四肢都被冻得有些麻木。 再次抬头时,远远看向营地方向,原本一片漆黑此刻却亮起了微弱的火光。 高欢大喜! 这意味着营地外围的哨兵已全被清理,他们能够悄悄的接近营地,留给营地内柔然人反应的时间很少! 这一次的行动危险性将大大降低!! 留下三人在原地看守马匹,高欢带上包括高羽在内的十余人向前出发。 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高羽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焦虑以及恐惧,一手死死的握住腰间刀柄! 众人全是半蹲着往前慢慢推进。 近了,近了。 面前的毡包,毡帐轮廓清晰可见,营地的入口处摆放着鹿角,防备的十分到位,匍匐在地上隐约能看到鹿角后的隐蔽处有人的倒影,显然里面也有人在放哨! 高欢耐心的等待着,不一会。 营地内有一人来到鹿角旁吹了一声口哨,随后左右张望仿佛在等待有人回应他! 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柔然人可能是猜到什么,转身就想要往营地内走去! 就在这一瞬间! 高羽一愣,原本在他身侧的高欢,不知何时,宛若毒蛇一般已悄无声息的已经到了营地口哨兵的身后。 高欢突然暴起,不给哨兵任何反应的机会,左手死死捂住哨兵的嘴巴,右手掏出一把切肉用的牛角尖刀在哨兵脖子上一抹,旋即死死将其控制,直至哨兵彻底不再动弹! 高欢轻轻的将尸体放置于地上,继续朝前方摸去。 他显然十分有经验,对于柔然人在营地内暗哨的布置十分了解,不一会便将营地内暗哨悉数袭杀! 清理完暗哨后,高欢回到营地口,挥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高羽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个快速从地上爬起,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提刀跟在众人身后。 高欢将人,俩俩分作一组,不言语,只是通过手势来指挥,众人顿时心领神会,朝着不同方向的毡帐轻步走去。 分配好任务后,高欢看向高羽,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摇摇头,便独自一人前往右前方的毡帐。 高羽独自一人站在营地中,风声猎猎,他却依稀能够听到刀刃刺破人体的闷响。 不一会,率先进入毡帐的两个人走出来,手中环首刀上沾满血迹,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 高羽用想的都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乌云飘走,圆月再次浮现! 高羽视线清楚不少,能看到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 高欢也走了出来,脸上沾了不少血迹,没有任何停顿再次前往另外一毡帐中。 过了片刻,剩余没有清理的毡帐越来越少,意味着营地内活着的柔然人也越来越少。 就在披铁甲的俩人走进一毡帐内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 里面传来一阵高喊,高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整个营地却接连响起相同的高喊声,静悄悄的营地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好几个光着身子的柔然人从毡帐内冲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往营地外跑去。 高欢一看已经暴露,也不再隐蔽,大喊一声,“杀!不要放走任何一个活口!” “杀!” 众人同样跟着大喊,举刀开始屠杀着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柔然人。 高羽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画面,耳边全是刀刃划破身体的闷响以及婴儿的啼哭声。 高欢一刀将一名柔然人直接穿胸而过,随着刀刃抽出,这人血液喷涌,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高羽吓的连忙转身! 却正好看到一妇人怀抱着襁褓从毡包中跑出试图逃离。 刚走出门口,却被人迎面一刀砍在脸上,这人动作麻利,见妇人倒下后立马连补数刀连一同到底的婴儿都不曾放过! 高羽彻底懵了,地上那个女人脸上骇人的刀口以及满脸的血和她绝望、不甘、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 当啷 高羽手中的环首刀滑落在地上,他已经被眼前骇人的画面吓到六神无主! 哪怕在之前已经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真当见到这一幕,还是会被吓到。 “二郎,小心!!” 高欢一脚将面前的柔然人踹开,看到有一柔然人手握刀刃冲着高羽冲了过去,急切的大喊提醒!! 这人一手握刀,朝着高羽横劈过来! 铛的一声! 高羽只觉胸前传来一股巨力,毫无防备的他,一个趔趄连退好几步,胸口处传来剧痛,他不由闷哼一声。 再一抬头,便看到这人双手握刀直劈下来,但随着一阵闷响,面前这人原本凶戾的眼神顿时黯然无光,双臂瘫软下来,刀刃随之掉落。 是侯景从背后一刀将其刺死! 侯景靠近后,怒喝道,“二郎!你欲寻死耶?切莫走神!捡起刀来,随我杀人!!”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高羽,惊魂未定,慌慌张张的将地上的刀刃捡起,双手死死握住!! 这…… 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本章完) 第6章 直面死亡的恐惧 第6章 直面死亡的恐惧 厮杀声,哭喊声不绝于耳,渐渐的声势越来越小,显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就在此时。 几道黑影如同利箭一般冲出营地,原本被柔然人圈养的马匹在受惊后挣脱绳索四散而逃,刚好有几批就在营地口的鹿角外! 这几名冲出包围圈的柔然人,冲到马匹侧面,一手拍在马屁股上,随后双腿用力一跃便来到马背上,试图逃离!! “快!快将他射死!不要让他遁逃!” 高欢连忙大喊!! 在袭击之前,高欢便已经安排专人清扫外围,就是防止有人逃跑!! 马背上弓手搭弓射箭,瞄准了奔逃的溃兵。 咻!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命中。 一个、两个,冲出来的柔然人尽数倒下,但却有一人例外,驾着马疯狂往外逃窜。 就当弓手试图再次试图搭弓射箭时。 却只见侯景也已骑于马背上,手中马鞭用力一甩,马儿吃疼当即飞快的朝着溃兵所逃的方向冲了过去,并且很快便追了上去!! 俩人并辔而驰。 高羽远远看去,所看到的画面再次冲击着他的内心!! 只见。 侯景拉近距离后,一手牵住缰绳,一把抓住柔然少年的衣服,旋即怒喝一声!! “给我过来!” 那名柔然少年,硬生生的被侯景从马背上拽了过来,随后横放于自己面前,抬手就是一马鞭抽打下去,让这名柔然少年顿时失去抵抗。 “好!万景勇武!” “不亏是万景!有万人敌之勇!” 营地内响起一阵叫好声,众人无不惊叹于侯景的勇武! 高欢却在这时来到高羽身旁,十分担心。 “二郎,刚才没伤着吧?” 高羽木讷的摇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此处的甲片上能看到一明显的刀痕,铁甲尚且如此,要是皮甲的话,不说被毙命,但肯定会留下外伤。 “万幸。” 高欢这才松了口气,“我早跟你说过,打猎凶险,这下……你应该清楚我为何不让你跟来吧。” 这时。 侯景已经骑马返回营地,高坐于马上的他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随手将被他生擒回来的柔然少年丢在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也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怨毒的盯着每一个人,侯景扬起马鞭抽了下去,在少年脸上留下一条血淋淋的伤口,惨叫声响彻营地。 高欢见状拍了拍高羽的肩膀,随后上前去吩咐道,“搜索各个毡帐,定要小心谨慎,确保没有活口后,去清点物资,将受惊逃跑的牛羊马匹追回来,切记,莫要深追!” 众人开始俩俩一组的钻进各个毡包内,进行善后工作。 侯景看了一眼高羽,随后来到高欢身旁。 “将他杀了吧。” 高欢指地上的柔然少年,侯景却露出森冷的笑容,“不如叫二郎来杀!” “万景!” “欢哥,既然已经带二郎随我等出来,那就务必让他成长起来!以后我等免不了要继续出来劫掠以及随军镇出迎蠕蠕,难道你想二郎在战场上,又如同刚才一般,手足无措?” “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杀人!就跟睡女人一般,过了那道坎,他便不会再有任何畏惧!” 高欢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侯景说的对。 生在六镇军户家,世代都要为兵,为大魏镇戍边疆。 高羽迟早要面对比这更为残酷,更为凶险的情况! 高家非《定姓族》后的高门望族,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欢哥要是不忍心,便将此事交予我吧!” 高欢点点头,刚想叮嘱点什么。 侯景却提前开口,“欢哥放心,我说过,我亦将二郎视作骨肉兄弟,断然不会加害于他!” 高欢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此处。 营地中,只剩下侯景、高羽等三人。 侯景将刀刃交还给高羽,指着躺在地上的柔然士兵,说道,“二郎!过去杀了他!” 高羽不断的摇着头。 侯景见状也不勉强,转而来到柔然少年身前蹲下,又是那森冷的笑容。 “蠕蠕,想活命吗。” 少年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并不言语。 侯景却不当回事,指着一旁的高羽说道,“杀了他,我就放你离开,不然……” 侯景恶狠狠的盯着这名少年,语气森森的威胁道,“我就杀了你!” 高羽看着面前俩人,却听不懂侯景在说什么。 地上的柔然少年咽了咽口水反问。 “当真?” “当然!我亦可对天起誓!” 求生的欲望让柔然少年一手握刀站了起来,看着面前毫无战斗力可言的高羽,他舔了舔嘴唇,高羽的眼神在他看来就像是他射杀的猎物一般,柔弱无力。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身后,侯景已经将环首刀重新握在手中,阴翳的眼神正死死盯着他的脖子。 高羽只见面前柔然少年双手握刀,眼神凶狠的朝着自己冲来。 铛! 高羽下意识的举刀格挡,刀刃相交,柔然少年手中的刀刃直接脱手而飞,自身也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容稚嫩,岁数比自己还小的高羽。 何等神力? “杀了他,莫贺咄!!” 侯景大喊! 高羽只需要将手中刀刃刺下去便能夺走柔然少年的性命。 可他高举着刀刃,看着地上柔然少年惊惧的面孔,却迟迟下不去手。 电光火石之间! 柔然少年突然面目狰狞的大喊,从长靴中抽出一把牛角尖刀,如同猎豹一般朝着高羽刺了过来!! 高羽惊恐的看着寒光凛冽的尖刀朝着自己刺来,整个人在发抖! 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 不! 他不想死! “啊!!” 他双手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刀刃向前砍去。 柔然少年整个人顿在原地,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飞起来了一般,他能看到自己的尸体,以及在自己背后挥刀的侯景。 侯景也一脸懵,他这一刀其实落空了! 是高羽一刀将柔然少年首级斩落。 人头落地。 噗! 无头尸体喷涌出一道道血柱。 高羽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紧接着便是一阵血腥味涌入鼻腔之中,重物砸在他身上,他的双手也很快便传来一阵温热。 他双眼瞪大,瞳孔不断收缩,柔然少年的无头尸体倒在他怀中,血液不断从脖子处涌出,场面极为骇人。 “啊啊啊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上的尸首一把推开,整个人惊恐的往后不断倒退着,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却最终还是被地上的尸体绊倒,再次重重摔倒在地。 脑海中,妇人,婴儿,少年的惨状不断倒放,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他。 腹中如同翻江倒海。 yue!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断的干呕。 脖子处滑腻,他颤抖着举起双手一看,手上沾满了鲜血,浓烈的血腥味继续刺激。 他再次弯腰干呕起来。 高欢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 看到高羽气力如此之大,同样也惊讶不已。 看到高羽不断干呕,连忙快步走出来。 “我让你教他杀人,你为何要这样!” 高欢气恼的对着侯景一阵拳打脚踢,侯景只得连连闪躲,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二郎不肯,那我只能如此行事,贺六浑,难道你也要似阿姊那般妇人之仁?” 高欢动作一顿,却还是气恼的踹了侯景屁股一脚。 “滚去跟他们清点。” “嘿。” 侯景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高欢神情复杂的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至高羽的状况好转片刻后,这才来到高羽身旁。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残酷吧,惨烈吧,这世道就是如此。” “莫要记恨万景,他行事虽然凶狠,但却不无道理。” “似我等军户,想要在这世道活下去便只能如此行事。” “这……便是我等的宿命。” (本章完) 第7章 大丰收后的分赃 第7章 大丰收后的分赃 高欢不清楚自己安慰的话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很多事情他能护高羽周全,但就像侯景所说,无论高欢、高娄斤再怎么保护,总有些事情高羽需要独自面对。 他也想到自己曾经第一次杀人时,也茫然过,但反应没有高羽这么大。 只当是高羽天生心善。 “二郎在此歇息。” 高欢转身前去跟其他人一同打扫,清点战场。 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高羽相当疲惫,但寒风如刀,却又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勉强站直了身体,他回头看向其他人。 侯景等人正说说笑笑,杀人对他们来说仿佛就跟杀鸡一样,柔然人在他们眼里与牲畜无异。 杀了,便杀了。 能怪他们残忍吗? 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们发起谴责吗? 高羽心里没有答案。 他从物资充沛的现代社会而来,虽然是底层牛马,却也不曾体验过饿肚子的感觉,也没有见过真有人被活活饿死,冻死,所以做不到感同身受。 这一刻他有些茫然,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如此的不知所措。 刚才的经历对他这个‘现代’灵魂来说,造成的冲击难以估量。 其余人等费了不少时间,将走散的牛羊、马匹追回来不少,又从毡帐中搜到不少兽皮,弓箭、铁器。 清点一番,高欢等人甚是欣喜! 这次收获颇丰! 牛羊二三百来头,马匹四五十,甚至还有两头罕见的骆驼,这足以从商队那换到足够多的生活物资! “却不曾想到此部落如此肥硕!” 清点完毕后,高欢将高羽拉出营地,其他人则用火折子点燃火把扔向毡帐,一把大火烧了完事。 众人齐齐翻身上马,驱赶着成群的牛羊、马匹往约定的地点前进。 高羽坐在马上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大河奔流之声。 他远远看去,前面不远便是一条大河,从北向南流去,从怀朔的地理位置来看,大概率最终会汇入黄河。 这么一想…… 怀朔难怪成为六镇之一。 依山傍水,虎踞龙盘。 这种地形在风水书中,可是形胜之地,必定酝酿豪杰! 众人靠近河流后,纷纷下马饮水,高羽也下马冲到河边疯狂的搓着双手和脸,哪怕河水冰凉刺骨也没有让他的动作停下半分。 他将手上、脸上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后,仿佛有了心理安慰一般。 但低头一看铁甲残留的血渍,将他的心理安慰再次击碎! 无论他怎么冲洗,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他已经背上了一条人命! 高欢走来将手中皮囊的塞子拔掉递给高羽,“二郎,喝些奶酒,热热身子。” 冷静下来后。 手上、脸上全是水珠,在寒风吹拂下,高羽冷的一激灵。 接过皮囊,一股很浓的腥味。 这应该是从先前柔然部落营地中获取,也不知道是马奶酒还是羊奶酒。 高羽也不管那么多,猛的灌了几口,体表温度恢复不少,冰凉的寒意也驱散不少。 随后又将皮囊还给高欢,高欢也举起皮囊猛灌几口,旋即起身道。 “速速上马,我等前往约定地点再好生歇息。” 众人当即再次翻身上马,继续驱赶着牛羊、马匹往另外一个方向赶路。 此时原本悬于天上的圆月即将落下,显然已经快要天明时分。 一晚上的折腾,众人已经是人困马乏! 但所有人都强打精神,甚至连甲都未曾褪下。 交易完成之前,众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好在没有赶路太久,便找到了商队驻扎的营地。 商队营地外围的放哨之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用口哨提醒后,营地迅速亮起火把驱散周遭的黑暗,营地的布置与柔然部落无异,该有的防备一点都不少。 高欢等人来到门口时。 商队头领刘贵已经在此等候,他隔老远便看到成群的牛羊还有马匹,当即满脸堆笑。 “哈哈哈,看来此次收获颇丰啊!” 高欢连忙下马相迎,笑着抬手恭维道。 “托仁兄的洪福,此次收获确实颇丰,路上耽搁了些许时间,辛苦仁兄在此等候多时,还望见谅。” 刘贵不以为的摆摆手,当即热情的拉着高欢的胳膊就往营地里带。 “我早已准备好美酒,众位兄弟也快快请进,让我等共饮一杯!” 高羽也已经下马,来到营地门口时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 腹中顿觉一阵饥饿感袭来,不由加快脚步。 营地中的篝火旁立着两个木架,木架上是已经烤好的全羊,而商队的其他人则搬来几个陶罐端来陶碗。 高羽跟着众人一同围着篝火席地而坐,冲天的火光驱散着众人体表的凉意。 接过旁人递来的陶碗,高羽将陶碗中的温酒一饮而尽,温热的酒水入腹中后,驱散着他过度耗费心力后的疲惫,手脚也不再有冰到麻木的感觉。 “好酒,好酒~!” “天上仙露也不过如此吧?” “哈哈哈哈,还好此次打猎顺利,众兄弟们都安然无恙啊!” 袭击柔然营地,就等于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 高羽借助着火光这才看清楚…… 有好几个人身上都被留下了伤口,商队中有人取来草药敷在伤口处,随后包扎好,但万幸的是没有人丢了性命。 “恭喜众兄弟打猎顺利,让我等共饮一碗!” 同样席地而坐的刘贵举起陶碗,众人也都纷纷举起陶碗将酒水一饮而尽! 高欢就在刘贵的身旁,在喝完酒后。 他凑近低声说道,“这次行动虽然顺利,但亦有几位兄弟受伤,且后面极有可能害白灾,此次交易,希望仁兄能够提高收货价格。” 不给刘贵拒绝的机会。 高欢进而说道,“等熬过这个冬天,下次再交易时,我等可以少要一点,用以补偿仁兄此次的损失。” “这是什么话?” 刘贵摇头反问,“贤弟难道觉得我是那种锱铢必较的鼠目寸光之辈?” “此次交易在原有价格上,我再多给两成!” “如此!那我便替弟兄们谢过仁兄。” 俩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众人也能听到谈话内容,听到刘贵愿意多给两成后,众人脸上都不由露出些许笑容。 即便是后续不来雪灾,谁又会嫌弃过冬的储备物资太多呢? 双方当即叫人去外面清点货物,然后将牛羊、马匹、骆驼以及一些铁器尽数交给商队的人登记。 随后开始分食面前的烤全羊。 高羽还在等呢。 高欢当即递给他一条肥硕的羊腿! 闻着肉香,高羽咽了咽口水,他原以为双手染血,背负一条人命的自己需要很多时间来调整情绪。 可…… 在饥饿感的驱使下,那还管那么多。 接过羊腿,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高欢见状,露出些许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开口道。 “众兄弟,此次的收获,我等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分,大家可有异议?” 无人开口。 众人对高欢极为信服,自然不会有异议。 就在这时。 原本在吃肉的侯景却开口提出异议,“这次应该多分一份出来给二郎,二郎亦有出力。” 高羽一愣,吃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 高欢闻言,面无表情的摇头拒绝,“二郎,不曾出力,此次行动没有他的份。” 侯景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却被高羽伸手按下。 高欢他们这伙人有着大家都认可的赃物分配比例。 如果因为自己贸然打破了这个比例的话,很容易闹成分赃不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侯景那样将自己视作兄弟。 高羽能够理解高欢的想法。 一看氛围有些尴尬,当即起身开口道。 “此次行动能够大获成功,一则仰赖阿哥等人谋划周全,二则仰赖众哥哥们奋勇杀敌,我何功之有?” 众人神色各异,高欢依旧面无表情,但却多看了高羽几眼,转而去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二郎说笑了,能跟着出城便算是有功劳。” “对对对,我似二郎这般年纪可没有出城截杀蠕蠕的这番胆量。” “二郎亦有杀敌,确实该分一份!” 前去清点货物的刘贵也听到了高羽的那一番话,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低声跟身旁的随从道。 “不曾想高家二郎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气量,不失为一豪杰!” “有意思,有意思!” “收获此等豪杰的友谊,区区两成而已,不算多。” (本章完) 第8章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第8章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天色渐明。 高羽等人在营地内喝酒吃肉过后。 高欢示意高羽将铁甲褪下,其余着皮甲的人也纷纷将皮甲褪下,换上平日里穿的便服。 孝文帝虽然强推汉化改革,但对怀朔这些塞北军镇没有任何影响,军镇这边日常着装依旧是传统胡服。 与中原汉人大为不同。 都是清一色的左衽窄袖短衣,有点酷似现代的紧身衣,除此之外便是裤子。 生活在草原地区为了便于骑马,下身穿的是合裆长裤。 褪下来的铠甲被高欢集中收集起来后,放在一木箱内。 处理完一切后。 商队一分为二,刘贵吩咐其随从带着大部队去赶着牛羊、马匹等牲畜南下。 刘贵则亲自带着一小分队往军镇方向赶。 高羽、高欢等人全部都扮做是商队的随从护卫,顺利进入怀朔城中。 “二郎,你且先回家去,莫要让阿姊担心。” 高羽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分赃的时候,反正也没他的份,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高羽一路飞奔至家中。 原以为高娄斤会狠狠的训斥他一番,却不成想高娄斤只是颇为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旋即感叹一句,“二郎已经长大了。” “忙碌一晚,回房歇息去吧。” 不需要过多的说明。 高娄斤虽为女子,但也是从小在军镇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之前护着是因为不想高羽过早的面临过于凶险的事情,但眼下既然已经发生,那也就没有追究的必要。 她亦清楚。 似高家这等军户只能如此行事乞活。 ……………… 高欢等人和刘贵来到其商队在镇中的一处宅子里。 这宅子是商队用于存放货物的地方。 双方早已不是第一次合作,一切都轻车熟路。 早在昨日出城之前,刘贵便已经提前在此处提前准备好了需要交付给高欢等人用来过冬的盐巴、布帛等生活物资以及少量铜钱和银器。 刘贵又唤人抬进来一些物资,毕竟他答应这次收货多给两成。 高欢和侯景等人熟练的将货物分好。 按照原定的比例。 高欢、尉景、侯景等为首的人可以拿两份,其余人皆是一份。 不单单是出城劫掠的这群人。 还包括昨天夜里出城时,值守的人以及武库那边也需要给一定分成。 看似收获颇丰,但分的人数一多,实际到手的东西也就那么点,就这还是高欢找刘贵说情多要了两成,不然实际到手会更少。 分配完毕后。 众人纷纷喜笑颜开的拿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离开这边。 侯景站在高欢身侧,等到众人走远后,低声问道,“贺六浑,你之前为何拒绝要给二郎分一份?” “二郎昨夜有何功劳?” “再怎样,他也跟我等出城。” 高欢摇摇头,反问,“那你觉得众兄弟们为何服我?就因二郎是我弟,我就偏心,以后如何服众?不要贪图眼前小利,此次亦算二郎成功入伙,以后总会给他分的。” 侯景张了张嘴也没法反驳。 他很清楚大家服高欢。 一来是他重情重义。 但光靠重情重义这个可没法让所有人完全听命于高欢。 关键还是靠相对的公平。 高欢没有仗着带头大哥的身份欺人,掌控着物资分配的权利,却没有为自己营私获利,这才是众人服气的原因。 高欢不是画饼的老板,是真给手底下人吃饼的老板。 “我也是想让你多分一成,这样就有足够的聘礼去找韩家妹子……我之前可就听说,韩家一直在给妹子张罗结亲的事情。” 一向处变不惊的高欢,听到侯景的话,眼底不由得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高欢便摇头道,“此乃我自己的私事,我自会想办法。” “韩轨那厮甚是可恶……” 侯景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阵脚步,转身一看是刘贵,当即闭口不再言语。 “东西甚多,不若我遣人帮大郎送回家去?” 东西确实多。 需要分配给为首几人的东西都在这,仅靠高欢和侯景俩人可没法带回去。 高欢客气的抱拳,“那就麻烦仁兄了。” 一行人回到家中,将东西悉数搬进宅子里。 尉景等其余为首的几人早已等候在此。 侯景看见高娄斤后,不由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大有情况不对撒腿就跑的架势。 高娄斤却也没有跟他计较,而是张罗着众人进屋,转身又去厨房端来提前筛好的酒水。 “哈哈哈,好酒!我粗略一看,此次收获不小啊!” “大郎和万景辛苦了,来!让我等共饮一碗!” 以往男人喝酒的时候,高娄斤都会识趣的离开。 但这次她却没有走。 看了一眼高欢后,高娄斤走到尉景身后,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 尉景当即开口。 “此次收获确实不少,即便是害白灾也无需忧惧。” 肩膀上再次被人按了一下,尉景回头看了一眼,不由面露难色。 俩人之间的小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侯景跟高娄斤对视一眼后主动开口道,“兄嫂可是有话要讲?” 高娄斤接过话茬,点点头,“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还望众位兄弟帮点一二。” “嫂嫂且说,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大郎如今已是二十有一,镇上其余男子似他这等岁数,孩子都已经有了,但大郎如今却还未娶亲……我母早亡,阿耶又在外随军戍卫,大郎娶亲之事,理应由我这个阿姊来负责。” “你们也都知晓,我家大郎跟韩家之女,互生爱慕之心,但韩家要价颇高。” “此次收获颇丰,还望众位兄弟能够借给我家些许布帛,以资大郎娶亲聘礼,待到来日手头宽裕,定当加倍奉还。” 气氛有些沉默。 但也仅是片刻,没等侯景继续唱双簧,便有另外一人起身道。 “我还当是何事,我亦将大郎视作吾弟,要多少,嫂夫人开口便是!” “大郎确实该娶亲了,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高欢起身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尉景伸手拦住。 借钱的事情。 高娄斤早就跟他通过气。 高欢眼下虚岁已经21,在这个时代,妥妥的大龄剩男。 确实是早就该娶亲生子的年纪。 但无奈家里也确实穷,再加上高欢为人爽快,自己手里的一些钱经常用来请客吃饭,更是剩不下什么。 能来尉景家的,都有官职在身,家里的状况比高欢手底下那些弟兄要好不少,借钱当然得找不差钱的人借。 将借钱的事情谈妥后。 高欢、尉景等人起身将众人送走。 关上门后。 高欢刚欲开口,却被高娄斤给打断。 “此事你无需再言,之前你总以二郎还需人照顾为由推脱,如今二郎已壮,你也该成家了,难不成你想要我高家一直无后吗?” “大郎,我也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了。” 话已至此,高欢也不推脱,“那便谢过姊夫,阿姊。” “我等是一家人,何须言谢?” “我与你姐去清点一番,然后列出一份礼单与你,随后我在随你去韩家下聘。” …………………… “滚!滚出去!” “贺六浑,你若再敢靠近我家一步,休怪我不念同泽之情!!” “百年……为何如此?” “似你一落魄军户之子,家徒四壁,缺衣少食,难不成要我妹嫁过去陪你清贫度日吗?我与阿母自会为智辉寻一富足人家!你赶紧给我滚!如若你还有良心,就不要耽误智辉!” 韩轨愤怒的推搡着高欢,看也不看高欢送上的礼单,直接一把撕碎。 高欢没想反抗,只能是被韩轨一路推出院门。 大厅内。 尉景神色尴尬的看向一老妇人,开口道。 “我家大郎与令媛情投意合……” “阁下,请回吧。” 老妇人直接下了逐客令,态度相当决绝,“我儿的话便是我的意思,我家自会为智辉寻一良人为夫君。” 尉景闻言,便也不在言语,起身离开。 待到尉景离开后。 一少女急切的跑来,年龄虽小,莫约十二、三岁,但却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一双眸子颇具灵性。 少女便是韩家之女,韩智辉。 “大郎,大郎呢?” “阿母,大郎去哪了?” 老妇人面色一冷,厉声道,“不许再提贺六浑此人!以后也不许你再去见他!在你成亲之前不许踏出家门!这等落魄军户之子,只会耽误你!” “若能与大郎在一起,我情愿一生清贫!” “够了!给我回屋里去!” “阿母……阿母!!” 韩智辉哭的是梨带雨,却依旧无法改变什么。 韩轨回来后,看到自家妹妹如此伤心,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当即开口安慰道。 “莫要责怪阿哥和阿母,我等皆是为了你好。” ………… 从韩家出来后。 高欢神情颓然,无法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令他备受打击。 尉景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劝说道。 “大郎,切莫放在心上……” “过些时日,也许韩家会改变心意。” 高欢苦笑一声,开口道。 “姊夫,百年说的也没错,似我这等家境确实会耽误智辉。” “此,我所不欲也。”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神情便恢复自然。 “就到此为止吧。” “还是先回去,二郎昨夜险些出差错,想来他已睡醒,回去需仔细检查一番。” ps:上党太妃韩氏,为韩轨之妹。高欢微时,欲聘,而韩轨不许。及高欢贵,韩氏夫死,故高欢纳之,生上党王高涣。《北史后妃传》 ps:韩轨,字百年,太安狄那人也。少有志操,性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北齐书·列传·卷十五》。 (本章完) 第9章 可识的娄家之女? 第9章 可识的娄家之女? 高欢和尉景俩人回到家中,发现高羽还在房间里面睡觉,便也没有叫醒他。 “姊夫,你且将借来的钱物还给众兄弟,我还需去城门值守。” 尉景点点头。 高娄斤听到对话,从房内走出却已不见高欢的身影。 “夫君,下聘礼之事如何?” 尉景苦笑着摇摇头,将韩家的反应简单的说了一遍。 高娄斤神情几度反复,最终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我早就让你去劝说,让大郎平时莫要大手大脚的请客,不然何至于被人如此嫌弃。” “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大郎平日十分注重义气,他人又怎会愿意以大郎为首呢?若不是看在大郎的面子,我家又何至于每次外出归来后分到如此多的货物呢?” 高娄斤好不气恼,“也就多分了些许,以大郎为首又如何?不还是无法摆脱军户身份。” 六镇军户在100年前,确实是香饽饽。 北魏最初定都在平城,为了防范北边柔然袭扰,在塞北建立六镇拱卫首都。 起初,大量鲜卑‘代人’集团的贵族将自家子弟送往六镇。 因为六镇是最容易获得军功从而升官的地方,并且也能在交战过程中缴获大量物资,还能免除赋税、徭役,享受北魏皇帝赐予的各种优待。 北魏早期还保留着大量草原部落的制度。 官员没有俸禄,收入全靠对外战争缴获的物资,对于鲜卑贵族以及汉家豪族来说自然是要在前线才能保证自己获得足额物资分配的权利。 可随着这些年。 北魏彻底掌控北方,并且在长期跟柔然交战的过程中彻底将柔然给打服,柔然已经臣服,多次遣派使者求和,双方之间已经很少爆发战事。 拱卫首都的六镇地位便十分尴尬,六镇不再是贵族眼中的香饽饽,反而成为朝廷发配罪员流徙之徒的地方。 尤其是在孝文帝迁都后,朝廷的重心整体南移,六镇便是弃子,从拱卫京师的重镇一下子成为了边疆军镇,地位能一样么? 军户身份世袭,且不能转变,六镇军户便也彻底实质性的沦为朝廷留在边疆的‘奴隶’。 尉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身逢乱世,高欢能让一众人对他服气,也许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现在? 北魏与南梁维持着相对和平,天下的态势相当稳定。 高欢的做派也仅仅只是能在众人口中留下一个好口碑罢了。 …………… “阿姊,你今天为何突然随我前往镇上?” “阿耶新送于我的几处草场缺人,我随你来镇上寻几个有经验的军户,让他们为我家奴仆,为我在草场放牧。” 怀朔镇外的驿道上。 娄昭君与其弟娄昭并辔而行,俩人身后跟随着成群的随从,前方也有家仆为其开道。 娄昭打趣道,“就只是为此?我前日可听二姐说,贺拔家家主要带其三子阿斗泥来访,想要为其子说亲,你今日却偷偷跟我出来,阿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我才不管。” “别人都道贺拔三兄弟勇武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上次一见,我深以为然,阿姊为何如此看不上他?” “一粗野武夫,如何配得上我?想要当我的夫君,定然得是当世俊杰,豪杰,还得样貌俊朗!” 娄昭君与马上神态傲然。 “不说这事,来,让我看看你最近骑术可有长进!” 娄昭君扬起马鞭,重重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疼的长啸一声,往前飞奔!! “定会叫你大吃一惊!” 娄昭见状也策马扬鞭追了上去!! 马儿飞奔卷起阵阵沙尘,很快俩人便来到怀朔镇城门外,用力一拽缰绳,座下骏马扬起前蹄旋即便停了下来。 “居然能追上我,不错不错。” “阿姊莫要轻视我,下次!下次我定会超过你!” 娄昭不服气的挑衅道。 俩人等待片刻后,几名家仆,婢女也快马赶上,后面运送货物的随从们也很快便追了上来。 一行人在城外阵势相当大,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高欢此时就在城门上值守。 看着长长的队列从城外进入,门口那些原本要出城的人,都十分自觉的低头将路给让开。 “贺六浑?这是何人出行,如此大的阵仗?” “想来是娄家之人为其在镇上的商铺运送货物吧。” 高欢略作思索后给出答案。 娄家为怀朔本地的鲜卑豪族其祖上立过大功被封为真定侯,原姓匹娄,孝文帝汉化改革后,赐汉姓为娄,其牧场内的牛羊马匹不计其数,家僮、奴仆更是以千计。 在怀朔此处,娄家算得上是家世极为显赫。 一旁与他一同值守的人听闻后,不由瞪大了眼睛。 “也不知道此次娄家是否招收家仆,不然我定要去试一试,与娄家为奴也好过天天在此值守。” 高欢调笑道,“为何要与人为奴?” “军户又何曾不是与人为奴?起码去娄家当家仆不至于被饿死。” 高欢当即默然,因为他知道这话并非是玩笑,娄家虽为豪族,但却经常周济平民,乐善好施,,与中原汉人豪族无异,十分重视在本地的‘郡望’。 每年冬天怀朔镇上被饿死,冻死的底层士卒可不少,在娄家起码不用担心这个。 俩人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城门左侧。 这人却突然拉着高欢的胳膊,指着下方的正准备从城门而过的娄昭君道。 “快看,快看,这女子甚是好看!当真是个美人儿。” 高欢往前一步,探头出去一看。 女人总是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极为敏感,娄昭君抬头一看,刚好与高欢对视。 她楞住了。 双目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少女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翻起阵阵涟漪。 “阿姊?阿姊?” “啊?” 娄昭君回过神来,却也顾不得身旁的娄昭,而是喃喃自语道,“何等俊朗,我从未见过相貌如此俊朗之人,这……便是我夫君该有的模样。” “阿姊你说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我未来的夫君!” 娄昭一脸懵。 未来夫君? 他顺着娄昭君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隐约看到值守之人来回走过的身影。 “哪里有人,阿姐为何突然神神叨叨的?” 娄昭君再抬头一看,果然不见了高欢的身影。 她连忙急切的从马上下来,一路往城墙上奔跑过去。 值守的人都知道是娄家之女,也没人敢拦。 娄昭君来到城墙上举目张望,还是不见高欢的身影。 仅仅只是四目相对,少女的一颗芳心便再也按捺不住。 “快!快叫人过来,帮我打听一人。” ……………… 高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从房内走出来的时候,天还没黑,不过已经是日落时分。 高娄斤听见动静后,第一时间走了出来。 “二郎睡醒啦?可是肚子饿了?” 高羽摸了摸肚子,虽然在商队分赃的时候吃了不少羊肉,但无奈长身体的时候,消化的快,眼下确实饿的不行。 高娄斤当即给高羽热了些胡饼充饥。 “阿哥和姊夫呢?” 高羽吃着胡饼,好奇的询问。 高娄斤便将俩人去韩家下聘被拒绝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的高羽是一头雾水。 韩家之女? 不对吧? 高欢的老婆不应该是娄家之女么? 难不成是穿越过来之后,世界线发生变动了?? 按捺住心头的疑惑。 不一会。 尉景和高欢俩人便一同回到家中,高羽又跟着吃了些肉食才回房去休息。 晚上的时候,他主动找到高欢。 “阿哥?韩家之女的事情……” “你是如何知晓此事?” 高欢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摆手道,“想来是阿姊告知与你,无碍,人家不接受我的求亲,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岂能事事如我所愿?” 说的轻描淡写,颇为洒脱。 但还是能够感受到高欢言语中的些许忧伤。 高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过了片刻后,他才缓缓提出自己的疑惑。 “阿哥,除了韩家之女外,你可曾认识娄家之女?” “娄家之女?”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高欢又是一愣,脑海中回想起在城楼上与那名妙龄女子的四目相对。 当真是一名美人儿。 他摇摇头,“不认识。” “似我这等军户,怎会认得娄家之女?” ps:神武明皇后娄氏,讳昭君,赠司徒内干之女也。少明悟,强族多聘之,并不肯行。及见神武于城上执役,惊曰:“此真吾夫也。《北齐书·列传·卷九》 (本章完) 第10章 怀朔严冬寒,路有冻死骨 第10章 怀朔严冬寒,路有冻死骨 高羽傻眼了! 不认识娄家之女? 去找韩家之女下聘礼求亲? 该不会真是世界线改动了吧?? 别啊!! 高羽记得很清楚! 高欢之所以能够这个极其看重出身的时代,从一介落魄军户最终成长为权倾朝野的东魏高王。 娄家之女的嫁妆是他的起步资金,而娄家身为豪族的关系网也是高欢后面去投奔尔朱荣能够被奉为座上宾的重要因素! 娄家! 是高欢完成阶级跃迁的重要台阶,是进入豪族圈子的敲门砖。 进了圈子才有机会上权力的牌桌,才有资格执掌权柄。 “怎么了?” 高羽的反常,让高欢十分好奇,追问道,“你为何如此反应?” “没有。” 高羽摇摇头,又怕高欢怀疑,只能强行打趣道,“我只是听说娄家乃怀朔豪族,想来娄家家主应该有儿有女,似阿哥这等俊朗,万一……娄家之女看上了阿哥,非阿哥不嫁呢?” 高羽不是历史通,但一些颇为有趣的历史盘点视频他看过不少。 他很清楚。 高欢作为‘软饭硬吃’的代表,那可是在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都可以入选总统山的存在。 娄昭君这位豪族千金,仅仅只是看了高欢一眼,便非高欢不嫁,就是馋他的身子和颜值。 毕竟从后续娄昭君对自己的几个皇帝儿子的态度来看,也能看出来。 娄昭君是个妥妥的‘颜控’。 北齐最有名的‘英雄天子’高洋,仅仅只是因为没有遗传高家高颜值的dna以及小时候有皮肤病,从小便被娄昭君嫌弃的不行,高洋最后成神经病一来有遗传的因素,二来也跟他所处的高压环境也有关系。 高欢认识娄昭君前就是一长得很帅的落魄军户。 大概率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高欢虎躯一震,帝王之气迸发。 就很简单。 一个长得帅,一个颜值控。 “你倒是会想。” 高欢哭笑不得,倒也没有多想,转而叮嘱道,“既然你已随我外出,那以后定要多加研习武艺。” “放心吧,阿哥。” 高羽拍着胸脯保证! 一觉睡醒后,高羽便早就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这是在物资匮乏的古代,身为底层为了存活必然要这样行事。 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他! 自保乞活,何错之有? “那你好生歇息,夜里我还得去城门值守。” 高欢起身就走。 高羽坐了片刻后,又躺回了炕上。 仔细琢磨过后,高羽这才回过味来,猛的翻身坐起! 他太过于纠结高欢和娄昭君认不认识。 需要认识吗? 史书记载这俩人是一见钟情,听上去很离谱,可作为在现代社会见识过的人,高羽比谁都清楚…… 长得帅就是能让人白给,甚至是倒贴! 多少少女失足,只为赚钱养男人? 他只需要找个机会,让娄昭君看见高欢,让俩人完成宿命的见面不就行了? “明天还得去找侯景问问娄家的事情,然后再详细的计划一下……” ………… 高羽没能如愿。 他去找侯景的时候,侯景已经跟随军队外出前往周边的戍堡换防。 怀朔并非是孤零零的一座军镇,而是以军镇为中心,往外延伸建立了许多戍堡来拱卫,还有一些村落以及似娄家这等豪族在自己地盘上所建的坞堡。 侯景的爹前两年便死了。 身为六镇军户,家里必须要出一男丁入伍,爹死了,就儿子顶上。 只是前两年侯景岁数小,便让其作为候补兵员留在军镇上接受训练,如今岁数见长已经成年自然就会被外派参加各种轮值任务。 “侯景可是史书留名的宇宙大将军,将来还要去南梁霍霍萧菩萨,应该不会有事。” 正所谓秋高马肥,并且马上就要步入严冬! 这个时间点正是北方游牧民族最喜欢南下劫掠的时间。 很容易就爆发战争。 一旦爆发战争,那么生死便是未知的事情,战场上谁又能说的准呢。 又过了好几天。 本就天气就寒冷加刮大风,终究还是下起了大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开。 好在雪势并不算大,没有到害白灾的地步,但还是冷的不行。 高羽穿越前身为一名90后,家境不算富裕,小时候也算吃过苦,以为自己能抗的住。 但真当自己亲身体验古代塞北苦寒之地的冬天后,才明白自己小时候的那种程度哪能叫吃苦? 一对比,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饿了有一口吃的,冷了能烧炭取暖。 可眼下! 那是真叫饥寒交迫。 家里的存粮不多,所以每天吃的份额都固定,就这……高娄斤还是硬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一点让正在长身体的高羽可以多吃一点。 但缺少油水,根本就不顶饱。 高家算是不错了,过的虽然紧巴,但还是能够勉强度日。 进入最冷的腊月,整个怀朔宛若一座地上冰窖。 屋顶,巷道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高羽在道上缓步前行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忽而狂风大作。 高羽算是体验到什么叫做‘六镇寒风朔如刀’,寒风刮在脸上,如同被刀割一般。 他拉紧了头上的毡帽,高娄斤特意在毡帽的下沿处缝上许多羊毛用以取暖,造型有点类似现代的狗皮帽子可以将耳朵裹住,身上的皮袄子也是在袖口、衣领处都缝上羊毛,尽可能的让风吹不进去,扣紧毡帽后,他又将双手缩进衣袖里,尽可能保存热量。 他之所以顶着严寒出门是为了给正在城门值守的高欢送些吃食,没有外出值守、作战,军队可不管吃的。 六镇军户基本是‘自费’当兵,只不过以前可以通过跟柔然的战争抢物资,但柔然遣使求和后,双方很少爆发战争,六镇除了自身屯田外,还极为依赖朝廷的补给,但朝廷补给被层层克扣,底层士卒便只能自给自足。 风越来越大,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出巷道,来到大路上。 入眼便是另外一番场景。 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好几个衣不裹体的人蜷缩着身子聚在一起取暖,露在外头的脚趾已经冻得乌青,开裂,脸上沾着一层厚厚的冰霜,显然已经是彻底失温成为一具尸体。 远处蜷缩的几人也是离死不远,听到高羽的脚步声,一蓬头垢面的女人抬起头,虚弱至极的她眼里却充满了求生欲看向高羽的怀中,颤颤巍巍的朝着高羽伸出手,因为过于虚弱张口却发不出声。 因为高羽将热好的胡饼就揣在怀中,大概是胡饼的香味被这个女人闻到。 细一看才发现,女人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一名衣不裹体的孩童,孩童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这一幕幕都强烈的冲击着高羽这从现代而来的灵魂。 一咬牙! 高羽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张胡饼递给这名女子,又取出几枚铜钱放在她手中,他很清楚一张胡饼和几枚铜钱在这严冬没什么大用,但……他就是于心不忍。 女子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接过胡饼张嘴就咬了一口。 下一秒。 高羽楞了。 女子将胡饼嚼碎后并没有咽下去,而是如同鸟类给雏鸟喂食一般,嘴对嘴将口中的胡饼慢慢的送入孩童口中。 高羽鼻头一酸,索性扭过头去。 大步往前走,再也不敢停下脚步往道路两旁看。 将胡饼送给高欢后,高欢察觉到数量少了一张,但却没多说什么。 他也知晓高羽嘴馋,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二郎且回去吧,路上小心。” 高羽点点头,原路返回,再次路过那个拐角处时,却不见了女人和孩童,连带着旁边的几具尸体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士卒集体运出城外丢到外面乱葬岗统一处理去了。 (本章完) 第11章 侯景出事了! 第11章 侯景出事了! “今年这个冬天,不好过啊,还好下雪之前,我们外出了一次。” “是啊,也不知道阿耶和万景会如何。” 高娄斤看向外面,脸上不免露出担忧的神情。 冬天都难熬,柔然人更难熬,活不下去就会南下开抢,对于在戍堡值守的人来说是最危险的时候。 过完年后。 噩耗传来! 原本躺在炕上的高羽,听到屋外有人在哭。 他穿好皮袄。 走出门一看。 发现高娄斤正掩面而泣,尉景在一旁安慰,而高欢则双手捧着一件破旧不堪的皮甲。 事后。 高羽才知道。 高树生战死了,有柔然部落南下劫掠,正好是在高树生值守的戍堡附近,活不下去的柔然人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虽然被逼退,但怀朔军也损失惨重。 高数生的尸体甚至都没能找回来,所以只送回来一件皮甲。 高羽还好,毕竟从他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没见过高树生,哪怕是融合原身的记忆也对高数生这个‘父亲’记忆很少,只是依稀有印象高树生似乎是在韩氏去世后,又娶了新的老婆。 为高树生守灵时。 高羽还怕高欢会过于伤心,开口安慰道,“阿哥莫要过于伤心,毕竟……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 高欢默然片刻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道,“对啊,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 作为六镇军户之子,高欢早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 …………… 怀朔的冬天冷,入春也更晚一点。 直到三月末,冰雪才渐渐消融,气温也渐渐的升高。 高羽快步走在路上。 昨天吃饭的时候,高欢便告诉他,侯景回来了! 他必须得赶紧找到侯景,然后计划让高欢和娄昭君偶遇! 饿过,冻过后。 他已经不管那么多。 他只想赶紧抱上富婆嫂嫂的大腿。 正在长身体的年龄,不想挨饿,那就让自己的哥哥去出卖色相吧! 只是这种事情,光靠他一个人不行,还是得叫上侯景一起帮忙。 来到侯景家门口。 高羽刚想抬手敲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开门。 难道是对面身材丰腴的泼辣娘子又要调戏自己?? 对这位泼辣的娘子,高羽印象深刻。 并非是对方身怀大雷,而是其彪悍、泼辣的性格,敢指着侯景的鼻子骂,何等彪悍? 高羽转过身一看,却发现侯景嬉皮笑脸的在系裤腰带从里面走出来,颇为恋恋不舍的回头叮嘱,“荡妇,今夜记得继续给我留门!等夜里我再来收拾你!” 说完。 他一抬头才发现高羽也在,当即走来,上下打量一番后,伸手拍了拍高羽的肩膀。 “哟,莫贺咄,有些时日不见,壮实不少啊!” 高羽确实长高了不少,毕竟是长身体的年纪,突然串高一点都不奇怪。 并且高娄斤也尽量满足高羽的胃口,让他不像其他军户家的孩童那般,一副营养不良,导致身体发育受限,弱不经风的样子。 相当壮实。 “你这是?” 高羽看了看身后还未闭上的房门,略显诧异。 他可是记得对门的娘子,当初指着侯景的鼻子骂,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要不你也进去,正好让你体验一下男女之事的滋味。” 侯景倒是挺讲义气,不吃独食,好似在回味什么,旋即提议道,“这荡妇倒也有些本事,也能让她教你,其中滋味,你尝过后便知晓,就是怕你身子骨弱,经不住她折腾。” 高羽翻着白眼,“她不是看不上你么?还骂你貌若野篦,莫不是你用强?” “嘿。” 侯景咧嘴一笑,本就样貌丑陋,这一笑更是猥琐至极。 “她家那个短命鬼死了,不是靠我家给她分些吃食,她哪能活到今天?贞洁可换不来饱腹的粟米,何须我用强?” 这下高羽知道原由了。 他也懒得管这事,自己都天天在饿肚子,哪有闲心去管这种事。 仓廪实才能知礼节。 饿肚子还管个屁的礼节,尊重他人命运。 他也懒得继续细问,当即拉着侯景推门走了进去。 “景哥,你可知道娄家?” “当然知晓,本镇豪族,便是镇将见了娄家家主都得客客气气,出门相迎。” “都说娄家颇有家资,我想知道……到底富有到什么程度?” “嘿,东市有一半店铺都是娄家经营,他家牛羊、马匹成群,难以计数啊,你难道不知军中也有不少士卒想去娄家当一家仆?” 高羽也没有明着问,而是旁敲侧击的问了很多事情。 他需要理清头绪后,再做详细的计划。 不过侯景也不过一寻常士卒,对娄家的了解也不多。 只知道娄家之人常年都是住在自家所建的坞堡内。 目前来看。 去东市是最有可能偶遇娄昭君,毕竟侯景说过,每年开春娄家都派遣商队来给镇上商铺补充货物,也许娄昭君会跟着过来? 待了一会后,他便先行离开回家。 翌日。 高羽再次来找侯景,却发现家里没人。 “难道是还在对门的娘子家里?” 高羽便直接去敲门。 不一会。 门被打开,曾经调戏过自己的娘子,身材依旧丰腴,但面色憔悴不少,看到是高羽,她显然误会了。 “二郎……可是要进来?” 说着,憔悴的脸上还浮现一抹红晕,眸子变得极为水润,语气也不由娇滴滴起来。 被猪压多了,突然来了个小帅哥,当然得把受的委屈补回来! 甚至都恨不得主动拉着高羽往屋内走。 高羽哪有这想法连忙摇头婉拒,转而询问。 “我来寻万景,他不在此处吗?” 提及这个名字,这娘子的脸色明显一黑,语气也变得极为冷淡,“那野篦昨天大半夜就出去了,未曾回来。” 出去了? 还是大半夜? 高羽都懵了,他连忙转身跑回家。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一熟悉的身影。 去年劫掠柔然部落时,就见过,当时是跟侯景一同去清理外哨的人,唤作比卢骨。 比卢骨神情焦急,甚至都顾不上跟高羽打招呼,便直接推门而入。 急切的大声喊道。 “贺六浑!快快出来,侯骨出事了!!” (本章完) 第12章 来自齐神武的降维打击 第12章 来自齐神武的降维打击 “贺六浑,快快出来,侯骨出事了!” 听见院内有人高声大喊,高欢很快便从屋内走出。 看着比卢骨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切模样,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高羽,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看向高羽。 “二郎,且去倒一碗水来。” 高羽闻声,连忙去厨房找到一陶碗然后装上一碗水回到院内。 高欢拍了拍比卢骨的肩膀,“莫要着急,先饮完水,再慢慢说。” 比卢骨接过陶碗一饮而尽,在高欢的安抚下,他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这才将事情说出。 “侯骨遭人捉去了!” “抓起来了?” 高羽听后大惊,连忙开口补充,“我方才去寻万景,从他家对门的娘子口中得知,他昨天夜里便出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高欢沉吟后问道,“被谁人所抓?” “是被娄家之人所抓,我逃跑之时,侯骨已被娄家之人打了个半死,贺六浑,现在我等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赶紧去救万景啊!!” 高羽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可是宇宙大将军啊,高低也是张ssr卡,都被人打个半死,当然得赶紧去救。 “那好,我这便去叫人!!” 比卢骨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先留步!” 高欢却连忙制止,他眉头微皱当即拉住比卢骨,追问道,“娄家家风严格,断然不会纵容家仆无故抓人,万景到底为何被抓??” 比卢骨看了看高羽,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昨日我等在侯骨家吃酒,突然有人提及过些时日便是二郎生辰,侯骨便说,听闻娄家在镇上的牛马市内新来了一批好马,他要趁夜色偷一匹马来,赠予二郎,然后便……” 高羽一愣。 啊? 偷马是为了给自己当生日礼物? 高欢闻言后,略作思索,开口道,“若是如此,断然不可声张,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现在……” “我去找娄家之人谈。” 高欢极为有担当的说道,“我将万景视作骨肉兄弟,更何况此事与二郎有干系,须由我去处理。” “你先回城门去值守,切记要叮嘱其他兄弟,莫要声张此事,若是闹大,万景性命断然难保!” 比卢骨点点头。 这边是高欢在这群人之中的威望,都很信服他。 送走比卢骨后。 高羽便开口,“阿哥,我也随你前去,深究起来,此事因我而起!” “不。” 高欢摇摇头,“你且在家中等候,终究是万景不占理,去的人多反而乱。” 高羽也深以为然,他能理解高欢不让人声张的原因。 娄家在怀朔郡望很高,高欢低调的去说好话赔罪,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要是闹的人尽皆知,娄家为了自家颜面,也要杀鸡儆猴! 都跑去偷人家的马了,要是就轻易放过,那岂不是是个人都能去他娄家‘打秋风’? 小人畏威而不怀德! “那阿哥,你快去吧。” 高欢依旧摇头,“二郎,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需冷静应对,不要冒冒失失的做出决定,凡遇事需戒急戒躁。” 高羽闻言,颇为羞愧。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牛马,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认知上的优越感。 但现在来看,他差太多了,那一点优越感荡然无存。 不过却证明高欢不愧是位列‘本纪’的齐神武,能驾驭宇宙大将军等诸多恶人悍将! 人家不一定有自己杂七杂八的知识储备多,但处理问题的能力却要比他强太多。 高欢看到他的羞愧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小,上次你没要分成,能说出那番话,不被眼前小利所诱惑,便已是常人难以企及。” 高羽冷静下来后,仔细一琢磨。 娄家抓的侯景,那么高欢就得去找娄家要人。 那就是有见到娄昭君的机会咯? 也许…… 命中注定的相遇就是今天呢? 他仔细打量着高欢,随后开口提议道,“阿哥,去之前先洗把脸。” “这是为何?” “你就听我的吧。” 高羽强行拉着高欢到一旁,给他接水好好的冲洗了一把脸,眼下气温还不算高,冷水一冲,高欢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妥妥大帅哥!! 高欢虽然一头雾水,倒也极为配合,擦干后,便从院内走了出去。 去吧! 我的高王! 展现你帅逼魅力的时候到了! ……………… 怀朔,东市。 牛马市为市集里专门贩卖牲口之地,娄家在此处拥有着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铺位。 道路上。 有仆从在前为其开路。 后面娄昭君和娄昭姐弟俩依旧是高坐于马上。 “我听人说,市集有人收的一匹宝马,今天特意带你来看看,若是满意,便赠与你!” 娄昭君指着不远处的马厩说道。 娄昭闻言却翻起白眼,“阿姊又拿我做借口?阿父前日便说,贺拔家主今日会再次登门造访求亲吧?” “我早说过,阿斗泥乃粗鄙武夫,配不上我!再说……我心里早有夫君的人选!” “是你之前托人打探消息的那个?” “正是!” 虽说只是一瞬间的四目相对,但高欢俊朗的容貌早已深深刻进了娄昭君这个顶级‘颜控’的心里,从此茶饭不思,每每回想起那日的场景,都不免心神荡漾。 从那日起,她便一直在托人打探高欢的消息。 “也不知是何人让眼高于顶的阿姊如此着迷,我也甚是好奇!” 俩人交谈间,已经骑马进入到自家铺位内。 为首的店家连忙前来相迎。 “见过小娘子,见过少主。” 俩人当即翻身下马,一旁立马有随从接过缰绳拉着俩人所骑的马匹去一旁精心照料。 “听闻你收到一匹好马,快快牵来给我们看看。” 娄昭君也不废话。 话刚说完,却听见右侧传来阵阵哀嚎之声。 循声望去,看到一人躺在地上,哀嚎之声正是从此人嘴里发出来的,不由好奇询问。 “这是怎么了?” 店家连忙解释,“此人夜里来偷马,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偷马?” 娄昭君闻言,快步走了过来。 地上的侯景听到有脚步声,也顾不上疼痛,抬头看了一眼。 看见侯景‘貌若野彘’的长相,娄昭君面露嫌弃之色,心生厌恶,后退了几步。 随后唤来左右吩咐道,冷声道。 “去,拿麻绳来,将此人给我吊在门口!” 岁数还小的娄昭颇为于心不忍,开口道。 “阿姊。” 娄昭君却抬手制止,“你别说话。” “去,把他给吊起来!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我娄家偷马!” “让整个东市的人都看到,来我娄家偷马,便是此等下场!” 店家一拱手,当即叫来几人,不顾侯景的痛苦哀嚎,用麻绳捆住了他的双手,随后几人用力,将他直接吊在摊铺的门口上。 顿时便引来周边所有人的围观,议论。 店家见状,指着被吊起来的侯景,厉声威吓道。 “此人夜里来我铺里偷马,被我抓住!若再有人敢动此心思,此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说罢,便转身离去。 高欢此时已经来到围观的人群中,他抬头看了一眼侯景,连忙加快脚步。 来到门口后,他对着一旁的帮工道。 “请去里面和店家通报一声,就说贺六浑求见。” (本章完) 第13章 未来夫君找到了! 第13章 未来夫君找到了! 这帮工嗤笑一声,十分轻蔑。 “你是哪里来的贱民?店家正在接待我家小娘子与少主,哪有功夫见你,去去去去!” 抬手就欲要将高欢往外推。 高欢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捏,帮工顿时惨叫一声。 高欢也是久经行伍之人,膂力亦远超常人,深知对付此等难缠小鬼,就得直接武力镇压。 威吓见效后,当即厉声道,“你到底去不去与我通报!” “我这就去。” 帮工吃疼的连连点头,转身朝着里面跑去。 侯景还保持着清醒,听到高欢的声音,他睁开眼皮,正好高欢也在抬头看他。 “万景你且再忍耐片刻。” 侯景被吊在半空,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艰难的点点头。 摊铺内。 店家早已将娄昭君要赠与娄昭的骏马给牵来。 这马通体乌黑,皮毛柔顺光亮,神态昂首挺立,肌肉线条优美,娄昭看到的第一眼便喜欢的不行,直接上手抚摸着柔顺的毛发,忍不住称赞道。 “当真是一匹骏马!” 娄昭君也极为认可。 他俩自小便在自家马场游玩,阅马无数,饶是如此眼前这一匹也称得上是一匹良驹骏马! 店家一看俩人如此满意,当即谄媚一笑,“自古英雄配好马,我家少主虽年幼,却已颇具英雄之气!” 他当下便唤来帮工,将马笼头、马鞍、缰绳等工具拿来。 就在这时! 一身凌乱的脚步响起,门口那名帮工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店家……店家!”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店家皱起眉头极为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有何事?” “门外有一人自称贺六浑说要与你相见。” 听闻高欢的名字,店家不由一愣,“贺六浑?他来此处作甚?” “似乎是与那偷马贼有关。” 这帮工当即添油加醋一番,“我本想赶走那厮,他却拳脚相加,威逼我进来通报。” “贺六浑是何人?居然敢来我家要人?” 娄昭君也听到俩人对话,听到帮工说高欢来要人,不免觉得好笑,“偷了我家的马,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看来是我家往日里过于良善,让这群人误以为我娄家好欺?” “去,将那贺六浑给我带进来,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有何底气敢来找我家要人!” 店家连忙摆手,帮工当即转身去外面叫人。 娄昭君进而问道,“你认识那贺六浑?” “认得。” 店家倒是不敢有隐瞒,“此人乃镇上军户,为人相当仗义,因此不少地痞流氓与士卒将他视作大哥,听他号令。” 听得此般描述,娄昭君倒是对‘素未谋面’的贺六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帮工来到外头叫高欢跟自己进去。 从刚才跟帮工的对话中,高欢得知里面除了有店家外,还有娄家的少主和小娘子,他刻意放慢脚步,脑中却在思考如何应对。 但也仅仅只是多争取到片刻,他便被带到了娄昭君等人的面前。 高欢昂首挺胸,没有丝毫怯懦,而是抬手抱拳高声道,“见过小娘子,见过郎君。” “贺六浑,你放肆!区区一军户,竟敢直视我家主人,小娘子!” 店家一看高欢如此‘无礼’,当即大声呵斥! 娄昭没说话,反而是打量着眼前的高欢,一看他不似寻常军户那样看见自己便战战兢兢,又长的如此俊朗,不由心生好感。 娄昭君更是直接呆愣在原地,她不曾想到自己寻而不得,朝思暮想的未来夫君,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不禁心头一荡,脱口而出,“是你?” 高欢也认出了娄昭君,当时在城门上的匆匆一瞥,也让他对娄昭君记忆深刻。 当即含笑,“在下贺六浑,见过小娘子。” 高欢仅仅只是轻轻一笑,娄昭君心头不禁又是一荡,双目含羞,竟不敢再与高欢对视。 娄昭一懵懂少年不懂,只觉得往日里英姿飒爽的阿姐为何会突然露出此等小女人的姿态。 但店家可是人精,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并没有言语,而是让娄昭君来主事。 可一看娄昭君还在犯痴半天不曾说话,店家当即轻咳一声,恭敬的请示,“小娘子,少主,此事还需您二位做主。” 娄昭君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俏脸一红,但还是很快收敛起笑容问道,“你为何而来?” “乃是为了门外偷马贼而来!” “你也知他是偷马贼?就是被我打死,也活该。” “当然,当然。” 高欢一抱拳,先是顺着娄昭君的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小娘子,你且听我说……” 高欢顿了顿说道,“我自小便从阿父口中得知,娄家乃我怀朔望族,极具族望,常乐善好施,寒冬腊月也常建义仓施粥,提及娄家我怀朔镇民无不感恩戴德,推崇备至!” 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给扣上,彩虹屁吹起来! “偷马贼名唤侯骨,自小便是在怀朔长大,其父在抵御蠕蠕南下时,奋勇杀敌,最终战死沙场,留下侯骨孤儿寡母,他小时候亦受过娄家恩惠,我等兄弟私下谈及此事,侯骨都会说,若是没有娄家施舍,他无以至今日,娄家亦对他有再生之恩!” “还望小娘子念及他家为我大魏戍边有功,高抬贵手,饶他一命,侯骨膂力过人,若让他葬身此处可惜,不如让他继续随军上阵杀敌,亦可视作护佑娄家周全,再说……他已吃过苦,受过罪了,在外被吊了许久,足以杀鸡儆猴了。” 娄昭君听闻这些话,倒是十分开心。 这就是娄家在怀朔郡望的体现。 又看到高欢言语谈吐,不似常人,心中更是欢喜! 她立马反问,“既是对我家感恩戴德,为何又来偷马?难道就是这样报答我家的再生之恩?若是人人都以此报恩,我娄家可受不起。” “他又与你是何关系,你要来掺和这事?” “侯骨虽不是我血亲,但我亦将其视作骨肉兄弟,况且此事也与我有关。” “哦?” 娄昭君来了兴致,追问,“与你何干?” “侯骨来偷马乃是为了赠与我家二郎做生辰之礼,细究起来,还真与我家有干系。” “若是要马,与我来说便是,何必来窃?” 娄昭君一直在细细的打量着高欢,越看越是欢喜! 都没细听,只是听到说偷马与高欢有关系,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见众人以及高欢都错愕的看向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尽管已经在很努力的给自己找补,但还是乱了分寸,“既……既然如此,容我思量一二。” 高欢耐心的等待着。 他只觉得娄家之女似乎挺好说话,而且对自己颇有好感? 脑海中不免浮现之前高羽调侃的话语。 “似阿哥这等俊朗,万一娄家之女看上,非阿哥不嫁呢??” 高欢连连摇头,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侯景的命还悬而未决呢。 他一看娄昭君迟迟不开口。 当即主动开口道,“若是小娘子觉得不解气,我愿与侯骨一同受罚!” “不用……” 娄昭君又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得知侯景跟高欢关系甚密,原本看到侯景还心生厌恶的她,突然就觉得侯景也没有那么坏嘛,一想到侯景站在高欢身边,似乎侯景也变得没有那么的难看。 但…… 她之前在下人们面前已经放出狠话要将侯景吊死,以儆效尤! 若是就这么放俩人走,如何维护在家仆面前的威严? 她又偷偷打量着高欢,之前只觉得高欢帅气逼人,但细一看,高欢身高八尺,举手投足间破具行伍之气,又想到高欢说他家世代都在怀朔镇守。 想来也是弓马娴熟。 当即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她指着被带到一旁的骏马,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箭垛! “你说偷马贼之父也是为国戍边战死,那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既然你们日后还思为国戍边,那我便以骑射考考你!你骑上此马,射那边的靶子,十中其四,我便放了你等,还将此马赠与你二人!” 听闻此话。 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确定是惩罚?不是奖励?? 娄昭君继续说道,“若是十不中四,那你二人从此便与我家为奴仆,替我在草场放牧,以赎其罪。” 啊? 店家都惊呆了,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合着生死未知的侯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保住一条命? 再说…… 替娄昭君在草场放牧,这是多少底层军户做梦都想要谋求的差事? 长得帅就真这么管用吗? 这也太让人心理不平衡了吧! 店家也必须承认高欢确实帅,往这里一站,那就是鹤立鸡群。 高欢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起码侯景性命无忧。 他当即答应下来,“这有何难?还烦请为我取弓来!” 娄昭君一个眼色,旁边的婢女便去取弓! 娄昭就算再不谙世事,也回过味来,走到娄昭君身旁,低声询问,“阿姊……这个该不会就是你寻找的那个人?” “正是!” 娄昭君那是越看越欢喜! 上次对视,还只是看到高欢超出常人的颜值。 刚才这一番对话,那是对高欢又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貌比潘宋,还如此讲义气,根本不似一般军户家生出来的人。 完美符合她对未来夫君的一切要求! 是个帅气逼人的豪杰! (本章完) 第14章 富婆嫂嫂 第14章 富婆嫂嫂 “确实有几分本事,如此讲义气,颇具胆色,也不失为一豪杰。” 娄昭虽然年少,但生在豪族,平日里也是吃过,见过的。 似镇上一般的军户。 只要听到他是娄家之人。 要么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不敢与之对视,生怕惹恼了他,招来祸事。 要么谄媚至极,百般讨好,妄图得到他的赏识。 可以理解。 这是底层的生存之道。 老实人怕惹事,心思活泛的便想要顺着杆子往上爬。 但见多了终归是会心生厌恶,就像富二代身边见多了女舔狗,突然有个不舔自己的女人,反而会更加容易赢得关注。 不过还得多观察。 他之前也见过不少人会装作‘不攀附权贵’来博取一个好名声,以此为敲门砖,待到真的进入权贵之家后,只会更加无底线的谄媚,跪舔。 就侯景这事。 换做寻常人知道是偷娄家的马后,还敢来求情要人? 怕不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扯上关系。 而且高欢表现出来的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莽夫,看他给侯景求情说的话就知道了,没脑子的人能说出这话? “我的眼光何时错过?” 娄昭君那已经是重度‘恋爱脑’,高欢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张弓,开口言谢。 如此简单的一个行为,在娄昭君‘情人眼里出西施’般的顶级滤镜下,看出来高欢人格魅力上的闪光点! 高欢接过弓,是一张马弓,而非步弓。 二者的区别就在于马弓更加轻盈,费更少的气力便能拉开,哪怕眼下已经发展出双边马镫,更方便骑射之人在马上借腰腹之力,但跟站在地面射箭还是会有区别。 随后便是驯马! 高欢伸手抚摸着骏马的马鬃,之前便给这匹马套好了马笼头和马鞍,高欢走到侧面,一手拽住缰绳,一手扶着马背,用力一跃,便翻身坐在马背上! 围观众人,尤其是被高欢教训过的帮工,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这马可还未被驯化。 然而。 高欢稳坐于马背上,胯下骏马十分温顺,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而高欢本人,昂首挺胸,一手持弓,搭配上他那顶级的颜值,妥妥就一淘宝卖家秀。 “好!” 娄昭君心神一荡,忍不住开口称赞,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娄昭君也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眼神中全是对高欢的欣赏以及喜爱! 将箭囊别在马鞍上,高欢用力一拉缰绳,驾着骏马转了个方向。 娄家这摊铺确实很大,有足够的空间让高欢展示骑射,左侧摆放着10个草垛,垛上挂有圆形标靶。 高欢调整着呼吸,随后转身看向娄昭君,“那我便开始了!” 娄昭君微微颔首。 高欢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吃疼的马儿开始往前飞奔,原本还端坐的高欢,瞬间跟着颠簸起来,眼看着离箭靶越来越近,他左手持弓,右手从箭囊中抽出一箭,搭在弓上,用力一拉便将开始瞄准! 骑射最大的难处就在于马在奔跑的过程中,不断的上下颠簸会使得人的重心不断的上下移动。 除了需要足够的膂力拉开弓弦,还需要极强的腰腹力量来稳住身体的核心,确保命中率。 这也是为何神射手向来是军中精锐,而善骑射,那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第一箭射出,成功命中! 高欢很清楚这不算什么,毕竟最开始是气力最足的时候,考验还在后面!! 果然! 第二和第三箭全都落空。 娄昭君看见,不由心头一紧,双手握拳,生怕高欢完不成这个挑战。 但一想,俩人的赌约,如果高欢完不成,就得去草场给她放牧一年,那样岂不是天天都能相见? 她反而变得纠结起来。 又不想高欢在众人面前现眼,又希望高欢能去草场与她放牧! 而在走神间。 高欢又射出一箭,再次命中!! 最终…… 高欢还是完成了这个赌约,刚刚好是十中四。 娄昭君为他松了口气,但心下又不免有些失落。 “不错。” 娄昭点点头称赞,“换做是我,也就十中三、四的水准。” 娄昭君就不爱听这话。 埋汰谁呢? 啊? 就算是自己亲弟,也不能当着自己的面埋汰她未来夫君! 要知道娄昭也不过才十二、三岁而已,跟高欢差着岁数呢。 不过这也是娄昭自小便接受弓马训练,并且相当有天赋。 高欢驾着马儿走来,翻身而下,抱拳道,“幸不辱命,小娘子,可否先遣人将侯骨放下?” 娄昭君点点头,“走吧,我们去外面将人放下来。” 众人移步到门口,依旧有很多人在围观,看热闹似乎也是自古以来的事情,还有不少人认出了被吊在上面的是颇有恶名的侯骨。 不少人颇为窃喜,我打不过你侯骨,难道娄家还杀不了你?? 店家叫人松开绳索,慢慢的将侯景给放了下来,此时的侯景已经虚弱至极,勉强睁开眼,便看到站在自己旁边的高欢对他点点头,当即放下心来。 娄昭君看到众人在议论纷纷,往前一步,双手负于身后,高声道,“念及贺六浑与你兄弟情深,且往日为国戍边有功,这次我便绕了你,若再有下次,定不轻绕!!” 高欢躬身行礼,同样大声道,“谢过娄家小娘子,回去后,我定会多加管教,断然不敢再犯。” 他特意站在侯景身旁,就是为了此刻,轻轻踢了地上的侯景一脚。 侯景也很聪明。 强忍着疼痛,翻身跪在地上,将姿态给足,大声求饶,“谢过娄家小娘子再生之恩,我已知悔,再也不敢了。” 娄昭君之所以要来外面说这段话,也还是在为娄家找补。 侯景虽然被放了。 但也被打了个半死,还是高欢前来求情。 其他人还得掂量掂量。 你有侯景这么能抗打吗? 真被抓起来了,危难时刻,有高欢这样的兄弟来救你吗? “既是如此,我便先将其带回家去。” 高欢准备背起侯景走人。 娄昭君却主动开口,“我家在镇上亦有医馆,贺六浑,不如我遣人带上医工为他医治?” “我等有罪之人,岂敢麻烦小娘子。” 高欢摇头拒绝。 就在他转身想要将侯景背起来的时候,却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高羽。 原来高羽实在是不放心,也好奇今天到底高欢能不能见到娄昭君这才跟了过来。 娄家小娘子,那肯定是娄昭君了! 看这架势! 俩人肯定已经完成见面了!! 富婆嫂嫂来了! 高王就能发家啦!! 富婆嫂嫂来了! 正在长身体的自己终于不用再挨饿,挨冻啦!! “二郎。” 高羽闻言连忙上前。 高欢则介绍道,“这边是家弟,侯骨窃马,就是为了赠与二郎。” “二郎,还不速速谢过娄家小娘子雅量,放过侯骨?” 高羽当即上前躬身行礼,“谢过娄家小娘子。” 娄昭君好奇的打量着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高羽看样子跟身旁的娄昭差不多岁数,俩人个头也差不多,但皮肤白皙,五官俊朗,只不过脸上的稚气未消,可以断定,长大以后也是如高欢一般的大帅哥! 本就颜控的她,又得知高羽是高欢的亲弟弟,爱屋及乌,更是喜爱。 高羽也偷偷打量着娄昭君。 这位自己未来的‘嫂嫂’,面容姣好,看着不像是会有‘精神病’的人。 但北齐高家皇帝人均神经病的操作,只能是遗传解释吧? 不是高家的基因里自带,那就是娄家那边自带。 未来自己会不会也成神经病,还真就不知道…… “样貌倒是俊朗。” 娄昭君夸奖了一句。 高欢可没忘记快要死了的侯景,连忙提醒。 “二郎,带上万景回家去医治。” 高羽点点头,跟高欢俩人将侯景扶起来后,背在自己的背上。 侯景虽年少,但身子骨却极为壮实,高羽背起来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走路都是如履平地! 虽然很好奇娄昭君和高欢会发生什么。 但只要这俩人见上面,后面就无所谓了。 高羽还是得先去医治侯景,便先行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 高羽虽然加快脚步,但却没有让后背的侯景过于颠簸。 侯景似乎也缓过气来,声音虚弱,但不忘调侃,“不成想,我侯骨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莫贺咄,谢过了。” “万景何出此言,你,我不是兄弟吗?” 侯景可是为了给自己送生日礼物而去偷马,而且平日里对高羽也相当不错,确实如他跟高欢说的那句。 ‘我亦将二郎视作骨肉兄弟’。 不说偷马这事。 之前还不吃独食,想着将自家对门娘子送给高羽快活呢。 侯景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高羽则很快便带着他回到家中,唤来高娄斤先照顾他,自己则动身去为侯景寻找医工。 ps:娄昭,字菩萨,代郡平城人也,武明皇后之母弟也,昭方雅正直,有大度深谋,腰带八尺,弓马冠世《北齐书·列传·卷十五》。 (本章完) 第15章 你看,你又急 第15章 你看,你又急 话说。 高欢原本打算跟着高羽一同走。 却被娄昭君给留了下来,重新又带到了摊铺之内。 让帮工和店家退下后,娄昭君开口,“贺六浑,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高欢摇摇头,“不知是何事,劳烦娄家小娘子提醒一二。” “之前我答应你,若你能骑射十中其四,我便放了侯骨。” 高欢点点头。 “还有一事,我还允诺将此马赠与你!” 娄昭君指着一旁被高欢骑过的黑马说道,“现在我便将此马赠与你。” 高欢连连摆摆手,“我万不敢接受。” “怎的?” “小娘子能饶侯骨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又岂敢贪恋如此骏马。” “我娄家之人,言必行,刚才我当着众人之面说要赠与你,难道……你欲要令我成为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娄昭君这话一出。 高欢便再也不敢开口拒绝,别到最后,人家好心送礼,自己却那么不识趣。 是高欢不喜欢骏马吗? 怎么可能。 在古代社会,骏马那就是现代的豪车。 美女、豪车,就是男人一辈子的终极追求! 霸王项羽,史上留名的两件‘宝物’,一乃乌骓,二乃虞姬。 主要是高欢摸不清娄昭君的脾气,俩人仅仅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为何会对他如此厚待? 总不能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帅就被优待吧? 哪有这种好事。 似这等良驹太过珍贵,也难怪高欢谨慎多疑。 “那便谢过娄家小娘子。” 高欢再次躬身行李,随后便牵过缰绳拉着黑马往外走。 “贺六浑!” 眼见高欢即将离去,娄昭君情急之下,开口叫住了他。 高欢满脸疑惑的停下脚步。 娄昭君也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再将高欢给留下来,只能是胡乱捏造一句,“莫要怠慢了此等骏马。” “请娄家小娘子放心,我定会细心照料。” 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开。 眼见高欢走了,娄昭君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唤来自己的贴身婢女,在婢女耳边叮嘱几句,又从怀中取出玉佩将戴在手上的一枚银手环取下交给婢女。 婢女离开后,娄昭君收回幽幽的目光,看到一旁娄昭戏谑的神情,不由脸一红,但还是开口道。 “怎样?我认定的夫君,如何!” “称得上是一样貌俊朗的豪杰。” 娄昭回想着刚才高欢的神情举止,也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那是自然!这不比阿斗泥之辈强?” 娄昭不想扫兴,但他还是小声提醒,“阿姊,贺六浑终究是一军户,他怎能娶你?阿耶是不会同意的。” “我的婚事自当由我做主,阿耶管不了我!” 娄昭君态度相当坚决。 娄昭委婉提醒,“不是我说,贺六浑家境应该十分清贫,不然不至于还只是一普通军户,连队主都不是,嫁到他家?他如何养家?别说婢女、家仆,就刚才赠与他的那匹骏马,指不定他转身便会高价卖给他人。” “我自有草场,我养他又有何不可!” 娄昭瞪大眼睛。 好家伙。 似娄家这等望族之女,嫁给一军户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结果还要倒贴嫁妆? 寻常人等听到,只会觉得是痴人说梦。 甚至是梦里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总之!你别管,回去以后,不许将今日之事告诉阿耶!我自有谋划,你可别坏了我的好事!” …………… 高欢牵着黑马走在路上。 一直在思索娄昭君的事情,听着旁人的窃窃私语,侧过头看了一眼。 当真是一匹好马! 然而…… 在他人眼里求而不得的骏马,却成了高欢手中的烫手山芋。 偏偏这还是娄昭君送给他的,他还没法拿去卖了换钱物。 可能俩人以后也没有了见面机会。 万一。 万一真的再见,娄昭君追问骏马的下落,他怎么回答? 想到此处,高欢就觉得一阵头疼,但目前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刚到家门口,还未曾进门,却听见身后有人高喊。 “高家大郎,且留步!” 高欢回头一望,这才发现来人正是之前站在娄昭君身侧伺候的婢女,岁数与娄昭君一般,容貌平平。 等到对方靠近后,高欢询问。 “不知有何事要交代?” 婢女被高欢盯着看,跟她那要‘倒贴’的女主人一样,不由红了脸,好在她够清醒,连忙从怀中掏出玉佩与银手镯。 “此乃我家小娘子贴身之物,托我转交赠予你。” 平日里素来处变不惊的高欢面对这情况也不由懵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 将玉佩等交给高欢后,婢女还不忘开口道,“我家小娘子还有句话托我转告。” “她说上次城楼匆匆一瞥,她便倾心于君,今日一见,心中更是欢喜,愿得君一人之心,从此白头不相离!” 说罢,婢女看向他。 “大郎可有话要带给我家小娘子?” 之前还能言善道的高欢,此刻是真被娄昭君这又赠马,又直勾勾表明心意的行为给整不会了。 他长得帅,确实颇受女子喜爱。 怀朔汉夷杂糅,但还是以草原民族的人居多,鲜卑、柔然、敕勒、羌等部族皆有,民风开放,彪悍! 女子表达爱意也更为大胆直接,不似中原汉家女子那般含蓄。 可…… 似娄昭君这样,他也是头次遇见。 但高欢很快便清醒过来,没有被这天上掉馅饼般的‘奇遇’给冲昏头脑。 而是躬身行礼,“请代我转告,贺六浑谢过小娘子赠马,倾心之情,但无奈我只是区区军户之子,实在不敢高攀,似小娘子这等尊贵身份,当另寻一英才,豪杰!” 婢女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我定会将话带到。” 高欢目送婢女走远,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和银手镯,置于怀中,转身牵马进屋。 高羽就在院内。 他刚才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阿哥?娄家女子既是倾心于你,为何要拒绝?” 高欢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 你看,你又急。 能不急吗? 这可是关系到后面会不会继续饿肚子的事情! 再说! 娄昭君的嫁妆那可是高欢人生的第一桶金! “似我等军户身份,何以高攀娄家之女?” (本章完) 第16章 她给的太多了 第16章 她给的太多了 高欢不过是一军户,按照大魏律制,军户只能与军户通婚,也就是说他只能娶同为军户家的女子。 孝文帝汉化改革中以《定姓族》通过律法规定,汉族门阀中‘崔、卢、李、郑’,与改姓为‘穆、陆、贺、刘、楼、于、尉、嵇’的鲜卑贵族为尊。 只有这些豪族出来的人才能担任‘清官’,所谓‘清官’并非是说为官清廉,而是不需做实事,只需在皇帝面前高谈论阔便可快速升迁的官职,《世说新语》中就有这么一个词汇叫‘清谈误国’ 并且…… 律法还有条文规定这些豪族只能互相通婚,不允许与其他未入高门之列的人通婚。 生理意义上的进行种族隔绝。 娄家虽未入‘高门’之列,但家世也颇为显赫,娄家的女子是与其他豪族联结的顶级政治资源,怎么可能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 高羽还是有些懵。 史书上记载的很清楚,娄昭君对高欢一见倾心,然后就倒贴给高欢结婚了。 怎么自己面对的状况却是高欢反而对娄昭君没那么上心? “可是阿哥嫌弃娄家之女样貌不行?” “这是哪里的话?” 高欢摇摇头,“娄家之女样貌甚好,非寻常女子所能企及。” “既是如此,为何要拒绝?娄家之女倾心于阿哥,阿哥亦对其心生喜爱,此乃郎有情妾有意。” 高欢哭笑不得,却还是耐着性子反问。 “二郎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话?” “什么话?” “就是今日,就在此处,我出门去救万景的时候。” 高羽略作思索,当即便想起来,“凡遇事,需戒急戒燥?” “对。” 高欢点头道,“除此之外,还有遇事需谨慎行事。” “若有与你毫无瓜葛,干系之人,忽然赠厚礼于你,你会如何想?” “定然是有求于我?” “若是家世显赫之人,忽然赠厚礼于你呢?” “…………” “娄家之女,何等尊贵,若委身下嫁于我,确实能令我平步青云,但……怎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多少豪族欲于娄家结为亲家,多少豪杰、英才倾心于娄家之女?” “就算我相信娄家之女是真的倾心于我,但我也断然不敢接受她的好意,婚姻之事她亦无法为自己做主,我若不知分寸,胆敢心生非分之想,便是取祸之道!” 高羽张了张嘴,却也无法反驳。 眼下是一个极为看重‘出身’的时代,出身决定了一切。 哪怕是黄巢落榜后,天街踏尽公卿骨的一路打进长安,按着‘族谱’给豪族玩消消乐,将门阀世家杀了个干净。 之后还是会看出身,要门当户对,不过是‘隐性’的种族隔绝,不会像这个时期一样放到明面上来说。 高欢的谨慎不无道理,娄昭君在娄家能有多大的话语权呢? 她愿意嫁给高欢,娄家家主会同意本该与其他豪族结亲的女儿去嫁给一个对本家毫无帮助的底层军户? 若真是嫁了,娄家反而会成为他人笑柄。 万一被逼急了,对娄家而言,找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直接给高家销户,很难吗? 高欢也不纠结这件事情,转而问道。 “万景如何了?” “已经叫医工看过,刚才阿姊也为他上过药,正躺在我房间歇息,虽受伤严重,但多是皮外伤,只需修养些时日,并无大碍。” “那便好。” 不一会…… 尉景便回到家中,看到家中的骏马,十分惊讶。 但得知事情的原委后。 高娄斤和尉景俩人的反应与高欢如出一辙。 并没有因为娄昭君对高欢的倾心而欣喜,觉得有了翻身的机会,反而都觉得高欢做的没错。 吃完饭后。 高羽和高欢俩人将侯景给送回家里,那些兄弟们也都在此等候。 看到高欢真将侯景从娄家手中救了出来,一个个对高欢更是心悦诚服。 回到家中。 夜里。 高羽躺在炕上,苦恼的不行,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他不知道娄昭君和高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俩人最终如愿结婚。 另外一间房内。 高欢同样也颇为苦恼。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娄昭君赠与他的骏马。 第二天。 高欢正准备去城门值守,刚走出家门却看见昨日来传话的婢女等候在此。 看见他后,婢女主动上前“见过大郎。” 高欢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礼道“可是有何事?” “请大郎随我来。” “我还需前往城门值守……” 没等高欢把话说完,婢女便解释道“已与城门令事先知会过,今日大郎无需前去值守,尽管放心与我走吧。” 高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那便劳烦在前引路。” 他跟着婢女离开了军户们所居住的区域,一路来到镇上官吏们所居住的区域,随处可见高台阁楼。 随后俩人停在一宅院前。 婢女躬身道。 “我家娘子听闻大郎还与姊夫住在一起,想来是不便养马,便令我将此处宅院赠予大郎!” 处变不惊的高欢,直接傻眼。 他并不知道。 这…… 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第二日。 婢女再次找来,依旧是说与城门令说过,不需要他去值守。 带着高欢来到昨日的宅院处,直接将门给推开,原本无人的宅院。 内里居然站在数十家仆与婢女。 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大郎。” 这名婢女再次说道,“我家娘子觉得宅院需有人打扫,大郎也需有人服侍,从此之后,这些家仆、婢女便全部赠与大郎。” 高欢人都麻了。 第三日。 婢女带着人送来美食、美酒以及布帛甚至还有珍贵的丝绸。 第四日。 婢女则带人运着几车箱子送来,里面装有十万钱! 第五日。 婢女再次前来。 这次赠与金百斤! 第六日。 婢女又来了,这一次她送来地契一张,是镇外不远处一草场的地契。 婢女口述,此处草场有牛羊马匹成群,已经遣人专门照料,高欢只需过去认领即可。 第七日。 可能是习惯了。 高欢甚至连出门的想法都没有。 果然。 又一次等来了婢女。 不过这次仅有婢女一人。 她双手奉上一卷《礼书》,刻意叮嘱道,“此物甚是珍贵,大郎定要细细观看,切莫给于他人。” 高欢接过《礼书》。 娄家的家财肯定用的起珍贵的纸张,只不过如今没有线装书,婢女送来的《礼书》是如竹筒样式一般,卷起来,外面用布袋包裹。 高欢拆开,将里面的《礼书》拿出来后。 这才发现一张小纸条掉落在地上。 他捡起来一看。 错愕的目瞪口呆。 纸条上写了几句话。 “上次匆匆一别,我便茶饭不思,这几日赠礼于大郎,聊表心意,为表明我倾心于大郎之意,今遣人送来此书,不知大郎可否知晓我的心意?” 高欢往下一看。 纸条的下方写的正是娄昭君的生辰八字。 (本章完) 第17章 史书留名级别的倒贴 第17章 史书留名级别的倒贴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高羽等人也全都看在眼里,但都没有多说什么。 大家都很清楚。 高欢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人,而且头脑十分清楚,这件事如何处理让高欢自己来决定最好。 再说。 本身也就是高欢的私事。 高羽一开始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现代人,对古人在认知层面有着降维打击的能力,可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后,他对高欢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能够在史书留名,最终一路从底层军户一跃成权倾天下的高王,真不是善善之辈,他那点所谓的‘认知’和‘见识’一遇到事情的时候,跟人家压根没法比。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待结果! 虽说史书中,关于北朝这一时期的历史记录在很多人物传记里有诸多矛盾之处,但都统一记载了,娄昭君对高欢一见倾心,最终成为高欢的发妻。 相信史书就完事了! 夜里。 高欢手里拿着写有娄昭君生辰八字的纸条,眉头时而舒缓,时而紧皱,表情也极为纠结。 他知晓自己即将做出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决策! 退一步,继续以怀朔军户的身份苟活于世上。 高树生已经战死。 那么高家需有人顶上外出值守与柔然作战,自己可能会像高数生一样不知道何时就死在一次与柔然的作战中,甚至连完整的尸首都不一定能留下。 进一步,那便是用命去赌,去博,去攀附娄家! 思考良久,高欢面露狠色,眼神也不再迷惘,纠结,转而是极为坚定! 他本就孑然一身,何必瞻前顾后?何必惜身? 既是赌博,那便需要有赌本,他唯一的赌本便是这条命! 成了! 他便从此一飞冲天! 吱扭。 高欢刚在心中下定决心,房门便被人推开,高羽出现在门口,“阿哥果然未曾入睡。” “二郎?可是有事?” “算是吧。” 高羽直接走进房内坐在高欢身侧,他自己也琢磨了半天,回想着这些天高欢说的话。 一直将娄昭君捧的很高,还有便是觉得自己军户的身份过于卑微。 难道这就是让高欢犹豫的症结? 他今天便是为了帮高欢解开这个症结而来。 坐下后,高羽道,“阿哥可是还在为娄家之女的事情所犹豫不决?亦或是觉得自己区区一军户配不上?” 高欢没有言语而是等着高羽将话给说完。 “阿哥其实不必纠结于此,昔汉昭烈帝,在市集不过区区一织席贩履之辈,但逢人便说乃汉室宗亲之后,阿哥亦可学之。” “我高家如今虽为一落魄军户,但亦传代至今,祖上必然显贵,阿哥完全可以自称为渤海高氏之后,娄家还能真去找高家求证不成?” 高羽就是现代人的思路。 无论古今,社会总是在淘汰那些活不下来的人。 往上追溯几代谁还不是个达官显贵之后呢? 古代更是如此! 就这个生产力水平,祖上不阔,没有家产的积累,怎么可能一直往下传宗接代? 古人面对天灾来临时的抗风险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 渤海高氏在这个时代算不上‘高门’,充其量跟娄家同一水准,真要有心攀附人家也不会像‘卢、李、郑、崔’那般计较。 娄家信不信不重要,先把自己的‘身价’抬高再说,就像汉高祖刘邦一样,身无分文也有‘贺万钱’的脸皮和胆量! 高欢颇为诧异的看着高羽,第一反应便是谁教高羽这么说话的? 但…… 似乎以兄弟俩的交际圈,也没人能教高羽说出这番话。 自家的二弟,只是年少,但就这胆识却已是了得,他似乎还是小看了自己的二弟。 高羽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细说。 谁知,高欢只是看了他一眼,道,“何须自称,我家祖上便是渤海高氏,二郎何以数典忘宗?” 高羽一愣,随后一琢磨,便笑了。 “该死该死,想来是我上次从马上跌落尚未痊愈,竟然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 高欢也跟着笑了笑。 ……………… 翌日。 高欢早早的便出了门,骑着娄昭君所赠与的黑色骏马一路出城直奔娄家坞堡所在之处。 面对看门的家仆直接表明身份,娄昭君这些天出手如此阔绰的赠礼,娄家家主必然知晓。 果然。 高欢被放行,来到坞堡内部见到了娄昭君他爹,娄内干,也没有过多客套的废话,直接阐明来意,将地契归还,并且说明所赠布帛、钱、物尽数都放在怀朔城内的宅院里,自己没有动分毫,原封不动的归还。 “感谢娄家小娘子的美意,贺六浑区区一军户,却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说罢,高欢便离开此处,甚至是将那匹黑色骏马也交给娄家家仆,自己则骑上从好友那里借来的马而归。 娄内干见高欢离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图眼前小利,深知其中利害,倒是有些手段和心性,可惜只是区区一军户。” 回去的路上。 高欢并没有策马狂奔,他在等…… 这其实是他的一场赌博! 直接上门表明身份退还赠礼,娄昭君肯定会得知。 若她真如书信内容一般完全倾心于自己,短时间内定然会再次找上,此事还能慢慢图谋。 若娄昭君得知此事后,不再联系自己,那边证明只是一时兴起,不值得搭上自己乃至高娄斤和高羽的性命。 以命为赌本,自然要谨慎行事! 而就在高欢从城门处入城时,却见一婢女拦在自己身前,婢女躬身道,“我家娘子有请,还请高家大郎赏脸一见。” 这婢女,高欢熟的不能再熟。 俩人天天打交道。 他内心只觉欣喜若狂,娄昭君果然找来了!! 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翻身下马后,跟随婢女来到了前些天娄昭君赠与他的宅邸门前,婢女将门打开,便看到有一女子在大厅内等候。 高欢将马交给婢女,直接走了进去。 还没走近大厅,便听到幽幽的抱怨之声。 “难不成大郎已有心爱的女子,为何要如此待我?” 抬头一看,娄昭君面容幽怨的看着自己。 高欢却只是躬身行礼。 “难道大郎连话都不愿与我说?如此厌恶我?” “岂敢。” 高欢摇摇头道,“我亦知晓娘子的心意,但实属无奈,还请娘子体谅一二。” “有何无奈?” 娄昭君抓住了重点,追问道,“你家贫,聘礼我自会替你准备,阿耶不许,我自会去说服他,无奈在何处?” “娘子乃老爷心爱之女,老爷自是不会对你如何,可我高家不过一军户,若是老爷追问,我如何应对?我不能因为自己而害阿姊、二郎丢了性命,所以只能如此行事,为求保全性命罢了。” 娄昭君恍然大悟! 她这下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仔细一琢磨高欢所说的话。 心中更是欢喜!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郎君! 愿意为兄弟出头,时时刻刻顾及家人,似这般有情有义的郎君,便是上天为她所挑选的如意夫君!! “有这般难处与我说便是!我只问你!若是不会发生大郎所忧虑之事,大郎可愿娶我!!” 北魏虽然推行汉化,尤其是孝文帝之后更是玩了命的搞汉化,连皇族的姓氏都从‘拓跋’改为‘元’。 娄家作为一豪族自是要效仿,但身处塞北草原汉夷杂糅之处,很难真正汉化成中原汉人的习惯和模样。 换作汉人女子,即便是真心喜欢也断然不敢像娄昭君般这么直白。 她直勾勾的看着高欢,心神荡漾。 高欢没有立马回答,他沉默的每一秒,对娄昭君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和打击! 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高欢居然还不同意?? 高欢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条,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将纸张呈现在娄昭君面前。 “若我无意,为何归还全部赠礼,唯独将此物偷偷留下。” 这便是写有娄昭君生辰八字的纸条!! 娄昭君的情绪一下子从失落变成欣喜,情绪上的巨大转变让她一瞬间都楞了神,回过神来,直接飞扑到高欢怀中。 她将头埋在高欢胸口处,轻声道,“大郎且放心,我自有办法说服阿耶,我未来的夫君只能是你!!” 高欢并不清楚…… 娄昭君的这一切行为,直接将他成为华夏古代‘软饭硬吃’的总统山级别的人物。 ………… 别过后 高欢再也没有见过娄昭君和她的婢女,每天依旧是正常的前往城门值守。 高羽这几天则是天天跑去看望侯景。 过了好些天。 突然来了一群人堵在高欢家的门口,为首之人直接推门而入! “贺六浑!贺六浑!” 高欢匆忙从屋内走出,立马便反应过来。 “贺六浑在此。” “随我们走一趟吧,我家主人有请!” 高欢当即与这群人离开。 高娄斤见状,惊慌失措,惴惴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高羽却安慰道,“阿姊莫要担心,阿哥自会妥当处置!断然不会出事。” 一直到日落时分,家门被推开,高欢脚步虚浮,勉强站直了身子,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酒味。 高羽等人连忙快步上前将他扶住。 “阿姊、二郎、姊夫莫要担忧,我并无大碍,只是多吃了些酒。” 高娄斤这才放下心来,让高羽和尉景将高欢搀扶进屋内躺下歇息。 高羽并没有过多追问其中细节。 但娄家之人来将高欢带走,高欢回来时却是醉酒的状态,肯定不是坏事。 那不就是事情成了? 高王即将获得第一桶金,自己也能跟着获利,起码不用饿肚子了! (本章完) 第18章 何等神力! 第18章 何等神力! 夜里。 高羽依旧是在琢磨后面的事情。 按照眼下情况,高欢跟娄昭君成婚只是时间的问题,与史书记载无异。 那么…… 可以预见的是,不久后定然是会天下大乱。 六镇起义是迟早的事情,在怀朔过了一个完整的寒冬后,高羽便清楚,朝廷如果继续严苛盘剥,六镇的军民必然活不下去。 从古至今,底层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最终会指向一条路。 他不清楚乱世来临的具体时间,但肯定不会太久。 想要在乱世立身,还需要让自己这具身体锻炼起来,弓马娴熟,武艺超群才行,光指着跟在高欢身后混也不行,高欢又不是一上来就身居高位,那也是一步步摸爬滚打。 中间肯定也会遇到凶险万分的事情,真到这种情况,那就是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自己能掌控才能带来绝对的安全感。 “等到高王跟娄昭君成婚后,我也得开始行动起来,一边精习武艺,弓马,一边也要学习语言、文字这些,要让自己全方位的武装起来!” 高羽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短期目标,那便是在乱世来临前,武装自己! 好在他这具身体似乎是相当有潜力,无论是之前出城劫掠时对骑术的无师自通,亦或是后面都能感受到这具身体仿佛是天生神力! 这便够了! 冷兵器时代,力气大就是猛将的唯一标杆! 常人拉不开的弓,你能拉开,常人批不了的重甲,你能披,这就够了! “那就先苟在高王身边,安心发育吧!” ……………… 为了训练自己的胆量,高羽托高欢给自己在东市寻了个屠宰牲畜学徒的活计。 过了月余,高羽已经心如磐石,宰鸡杀牛已然手熟。 又过了些时日。 被打个半死的侯景也已经恢复如初,火气很大的他恢复之后便去了对门寡妇的家中。 这些平日里跟高欢相交甚好的弟兄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偷马的侯景也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他当时被打个半死,吊在空中怎么可能知道? 高羽也没有去说,哪怕一切都稳中向好,但娄昭君没有和高欢最终成婚之前,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来到侯景家门口,抬手敲门。 没有任何意外,侯景嬉皮笑脸的从对门家中走出,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显然火气发泄了不少。 “莫贺咄,你找我何事。” “昨日便和你说好,教我射箭。” “哦,想起来了。” 侯景笑着跟他一同回到自己家中,练习射箭并不需要去校场,家中也行。 侯景家小院子的左侧角落便堆放着草垛,草垛上便是箭靶。 从屋内取出一张弓,弓身很小,侯景道,“我最初练习射箭,便是用此弓。” 他来到高羽身旁,将弓交给高羽,随后开始叮嘱要点,“射箭绝非难事,只要膂力足够,便有成为神射手的基础!” “剩下无非是唯手熟尔。” 高羽听了猛翻白眼,跟他搁这搁这呢? “你先用力将弓拉开,切记,拉住弓弦的手莫要放开,弓箭切忌空放,如此循环往复几次,先适应一下拉开弓箭的感觉。” “拉弓时需用力,没有些气力可没法射箭。” 高羽闻言,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左手握弓举起,侧过身子。 这还是他头一次摸弓箭,看着这弓不大,应该也不会太难拉开吧? 深吸一口气,右手捏住弓弦,按照侯景所说的用力将弓弦往后一拉。 侯景在一旁看着。 这弓弓力莫约6斗,他倒是不觉得高羽拉不开这弓,上次出城劫掠时他可记得很清楚,高羽一刀将柔然少年斩首。 虽说是面临绝境时的奋力一击,但却足以说明问题。 高羽并不清楚这弓力有多大,反正就是用尽全身力气使劲的拉开! 十分轻松的便将弓给拉开,进而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原来是高羽用力过猛,超出了弓身的极限张力,而且侯景这张弓显然有些老化,弓身直接断裂开来! 高羽有些懵,右手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弓身断裂开后,进而弹到他右手手肘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印子。 嘶。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身旁的侯景也懵了,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莫贺咄,你没事吧?” “你说呢?” 高羽没好气的说道,“这弓怎么如此不经拉。” 侯景一看他没事,便放下心来,笑骂道,“我让你用力拉开,也没让你使上吃奶的劲头啊,真要这般想吃,去对门便是。” 调侃归调侃。 侯景却极为心惊。 何等强劲的膂力,要知道高羽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呢。 侯景已经是公认的膂力惊人,但他在高羽这个岁数可没法做到这样。 让高羽恢复便可后,侯景开口道,“想来是我小瞧了你,此弓对你来说还是太轻,也罢便让你用我平日里训练的步弓。” 侯景再次从屋内取出一张弓,弓身明显比之前那张弓大了不少。 高羽接过后,感受了一下,也重了不少。 侯景则在一旁教道,“拉弓射箭并非与敌人对砍,需要放松一些。” “左臂放松些,后背需挺立但身体不要紧绷,右手捏住弓弦,不要空放,反复拉弓试试。” 侯景这次不用担心。 因为这张步弓弓力有一石,哪怕是在军中,也非寻常人等能够拉开! 再一看高羽。 他听从侯景的教导,放松了身体,右手捏住弓弦开始反复拉开。 又一次让侯景心惊不已。 哪怕刚才拉断弓弦已经让他对高羽的膂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可真看高羽拉一石步弓面色竟还如此轻松,还是对他冲击极大!! 侯景也是来了兴致。 立马转身又从自己屋内取出第三张弓,此弓弓身极大,都快赶上高羽的个头了。 “此弓乃我日常用来锻炼膂力所用,弓力两石,你且试上一试。” 高羽接过这张步弓,重量比之前那张弓还重,沉甸甸的。 高羽也是来了兴致。 他知道自己天生神力,但力气大到什么地步,两石的弓,差不多也就是两百多斤的拉力。 史书中留名的将领,通常都有一个标准,能拉强弓! 他要是也能拉开两石强弓,在这个时代就是‘勇武’的核心标准! 史书中的六镇猛将,那可一个个都跟人型高达似得,不够‘勇武’如何跟这群人在战场较量! 连做两个深呼吸后。 高羽再次左手握弓,右手捏弓弦,腰腹带动整个右臂连同发力,几乎是咬牙将弓弦给拉开,又反复两、三次。 这才力软筋麻,拉不动弓弦。 侯景彻底傻眼,目瞪口呆,双目失神的看着高羽,喃喃道。 “何等神力,何等神力!!” 高羽心中顿时一喜,‘天赋’如此高,只要日后勤加练习,哪怕是在乱世,也足以自保! 一连几日,高羽都缠着侯景教他射箭的技巧。 在侯景的指点下,他的箭术突飞猛进。 用侯景的话来说,是军中神射也不过如此,因为高羽不单单是力气,他还射的准! 从他人处借来马匹,甚至是骑射之道也无师自通! 短短几日,侯景已经没的教了。 就在高羽满心欢喜的回到家中,却看见高娄斤、尉景和高欢坐在大厅内,看见他后,也将他唤了过去。 待到高羽落座后。 高欢直接开口。 “姊夫,阿姊,二郎,我欲明日与娄家下聘,到时姊夫与我前去,阿姊和二郎便在家中等候消息吧。” (本章完) 第19章 最为关键的一步! 第19章 最为关键的一步! 第二天。 高欢和尉景一同出城前往娄家的坞堡。 娄昭君倾心于高欢,逼迫娄内干同意婚事的事情在整个娄家都传开了。 留在坞堡内的家仆也都改变了对高欢的态度,一个个笑脸相迎。 大厅内。 娄内干扫了一眼高欢和尉景,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聘礼礼单,反复了好几次。 尤其是一直盯着高欢,看到高欢一脸淡然的模样,心中更是气的不行。 礼单上所列举的聘礼。 商铺、草场、牛羊、马匹、丝绸、布帛、钱…… 地点、数量全都跟他心中所想完全一样,甚至一点意外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娄内干会如此熟悉? 因为这些东西,全都是他这些年提前为娄昭君所准备的丰厚嫁妆,作为娄家之女出嫁,定然要风风光光,陪嫁的嫁妆也得极为丰厚才对得起娄家的身份。 在古代,女子陪嫁嫁妆的丰厚程度代表则在家里受重视的程度,越是厚嫁的女子,在夫家说话便越有底气! 结果? 现在高欢用着他给自己女儿准备的全部嫁妆用来下聘? 高欢自己是一分钱都不出,完完全全的白嫖是吧?? 更气人的是…… 这些算作是高欢的聘礼,那他还得再额外筹备一份嫁妆。 就自家女儿对高欢上头的程度,嫁妆送过去跟直接给高欢也没有任何区别。 相当于高欢这家伙。 就靠着一张脸,里外里吃了他娄家两次! 合着娄家这些年积攒的家业,全都要便宜高欢这个军户之子? 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叫人来将高欢千刀万剐,以泄心中怒火。 最终还是作罢。 毕竟娄昭君以死相逼,保高家所有人的性命,高家的性命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但事关自己女儿的性命,他便只能如娄昭君所愿。 娄内干总共有两子,三女。 其长子娄拔一度官至南部尚书,但英年早逝。 长女娄信相,次女娄黑女均已出嫁。 娄昭君和娄昭属于是娄内干老来得子,日日陪在他身边,从小便让他喜爱的不行。 而且。 娄家大女婿段荣喜好钻研《易经》,尤其擅长观星象,当年娄昭君夜里出生时,段荣夜观天象后便断言,此女,日后定贵不可言! 娄内干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可眼下? 他忽然怀疑,自家大女婿当年夜里是不是吃酒吃多了,醉酒下说的胡话? 嫁给一军户,如何贵不可言? 但…… 将这些天与高欢打交道以及派人调查到的一些关于高欢的日常事迹。 抛开是个军户之子的身份不谈。 高欢平日里的为人、行事,心性、手段都是难得的豪杰,就这没皮没脸的程度倒是颇有‘高祖之风’。 娄内干将礼单放下,虽说是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但依旧没给高欢好脸色看,冷哼一声,开口讥讽。 “我娄家名下的商铺、商队内也有不少极善经商之人,但与贤侄相比,这些人差的远了,日后或许该让贤侄来代为经营。” 这不就是在嘲讽高欢空手套白狼么。 尉景略显窘迫,但高欢却假装听不出话中音,反而还谦虚的笑道,“丈人过奖了。” 进而又问道,“礼单已经过目,丈人可满意否?” 楼内干气的不行,高欢现在的一切行为和言语在他眼里都像是在冲自己炫耀一般。 管谁叫丈人呢? 谁特么是你丈人? 他冷笑道,“贤侄所备礼品,如此‘丰厚’,我自是满意至极。” 说到‘丰厚’二字时,娄内干加重了语气,心里却在滴血。 额滴,额滴,这都是额滴家产啊! “想来丈人是同意我与小娘子的婚事了?” 娄内干反问,“我还能反对不成?” “也罢,也罢,你且先回家去,过两日我会遣人将小女生辰八字送过去,再寻人择一良辰吉日。” “丈人无需担忧,良辰吉日我早已叫人帮忙算过。” 娄内干一听这话眼前一黑,涵养再高也绷不住,表情极为失态。 合着娄昭君早就已经把生辰八字都提前告诉高欢了? 就这么急着跟这个小白脸成婚? 过了良久,娄内干才缓过神来,摆摆手道,“既是如此,你也先请回,容我家准备一二,另择一日再商议婚事细节。” “婚嫁乃人生大事,何况以娄家之尊下嫁,是得重视。” 尉景连忙赔笑说好话,将姿态摆的极低。 大厅外有一人在偷看,看到高欢和尉景起身准备离开后,便转身跑到内院,家仆、婢女看到此人纷纷避让行礼。 这人便是娄昭。 娄家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家主! “阿姊,阿姊!” 推开房门,娄昭径直走进房内。 娄昭君看到他,当即追问,“怎么样?” 娄昭笑着说道,“应该是成了,你是没看到阿耶刚才的模样,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闻言,娄昭君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如此失态,这不正是她一手造成的么? 得到答复后,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想到终于能如愿以高欢成婚,她心下欢喜的不行,少女怀春。 ……………… 高羽以前不懂得什么叫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眼下他知道了,并且他就是‘鸡犬’之一。 娄家之人很快便来将一座宅邸赠予尉景,为一座三进院落,跟住在院落建有高台阁楼的镇将、贵人们没法比,但对比之前已经是极大的改善了居住环境。 非但如此,还送来珍贵的绫罗绸缎,遣人为高羽、高娄斤等人量身,显然就是为了日后结婚时做准备。 来祝贺的是镇将、周边豪族等,总不能真让高家的人穿的那般寒酸吧? 最重要的还是。 赠予了高欢马匹、钱粮,让高欢终于不再是一底层士卒,而是升职为队主! 北魏的军制沿用魏晋时期的军制。 最基础的便是伍长、什长,每五十人为一队,设队主一人,十队由一将统领,持幢一人。 幢是军队内的旗帜,每十队五百兵便可得一面幢旗,因此五百人俗称为‘一幢’,统领一幢人的将领也被称为‘幢主’。 虽说孝文帝汉化改革很激进,但以古代的行政效率,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全面普及。 尤其是怀朔这类边疆军镇,还保留着大量草原部落的旧制度。 草原部落的军队制度其实就可以简单理解为‘加盟制’,所谓的可汗其实就是实力最强占有股份最多的大股东,而小部落则是小股东,军队都是自己的私兵,跟随可汗出战,按照所做贡献也就是入股的股份来分成。 怀朔这边想成为队主很简单,养的起一队人就行,这一队人就是队主的私兵部曲,开销基本由队主承担。 孝文帝改革后,开始给官员发放俸禄,军队也发军饷,但……层层克扣下来,指望朝廷养活那就是等死。 这也是六镇为何还要保留草原部落制度的原因之一。 军镇可养不活那么多兵,谁养活,谁来当军官,外出作战可以享受分红。 连带着侯景等人也跟着受益。 侯景成了高欢手下的伍长,而队副则是由比卢骨担任。 高羽什么都没捞到,因为北魏规定,男子15岁才算成年服全役,高羽这岁数都还没成年,高欢也不着急让他进军队,况且军户家庭只需出一男丁服役。 就像之前高树生没战死,高欢便不用外出轮换,在城门值守即可。 真要说起来。 高羽最大的收获便是…… 终于可以真正的开始大口吃肉,不再饿肚子。 在身体成长的黄金时期,给自己打下一个扎实的基础,让自己日后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ps:南部尚书属于北魏汉化前的一个官职,当时北魏设东、南、西、北四个尚书,品级是正三品。 但在孝文帝汉化改革后,对中央朝廷的官职全面遵循汉制,四部尚书的官职被取消其职能渐渐被分给了,户部尚书、度支尚书……这些部门。 (本章完) 第20章 群贤毕至,隋唐祖源 第20章 群贤毕至,隋唐祖源 正是长身体的年龄,高羽的饭量也大的吓人。 在这个底层平民缺乏足够‘蛋白质’的时代,高羽已经实现了每天‘蛋白质’摄入量的自由! 拥有一个超远常人的强健体魄搭配上他令侯景都惊为天人的天生神力。 他觉得…… 在乱世来临时,自保应该不难吧? 囫囵几口将碗中剩余的肉干给吃完,高羽连忙起身,就往外走。 “二郎,这是要去何处?” “我去校场练习骑术、射箭。” “记得早些回来,莫要逞强……” “阿姊放心吧。” 高羽转身就走。 没几步便迎面碰到家仆,婢女,他们都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向高羽行礼。 原本娄家只是赠予了宅院给尉景,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娄昭君的意思,总之又遣来了十余名家仆、婢女伺候日常起居,极大减轻了高娄斤的负担。 来到校场正好与侯景相遇,俩人一同进入。 “二郎,你天赋异禀,何须如此勤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士卒也不似你这般勤奋。” 侯景是真被高羽给卷怕了。 怀朔边镇因为经常被柔然袭扰,民风尚武,喜好武艺很正常,怀朔镇上的平民几乎都略懂一些拳脚,骑术、箭术。 但也得有个度吧。 高羽这没入伍的人,比他们这群入伍服役的正规兵训练还刻苦是几个意思? 只能说…… 侯景小看了现代高强度享受‘996’福报的社畜,到底能卷成什么地步。 在现代没有背景、资源,卷死了也就只是个高级社畜。 到了古代如今也算是有背景,有资源,而且肉眼可见的即将迎来乱世! 乱世带来混乱,而混乱则是阶梯,是旧有秩序被打破,新秩序建立,权利的牌桌换玩家的重要时刻! 当然得拼一把,成为牌桌上的玩家,成为秩序建立者和规则的定制者! “正是因为颇有天赋,才需日常勤加练习,不枉上天赠予我的天赋,若是荒废天赋,怕不是要遭上天惩罚。” 高羽的回答,让侯景哑口无言。 遇到这种天赋型选手还当卷王,你能说什么呢?? 高羽的骑术,箭术成长的非常快,他的终极目标就是如吕布那样,《三国演义》中给吕布杜撰了太多虚构的故事,但唯独听起来最像是虚构的‘辕门射戟’,反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过人的天赋再加上足量的肉食补充蛋白质,高羽力气更是大的惊人! 军营之中流行‘角抵’,就有点类似现代的相扑,是军营中士兵之间互相比拼力气的一种游戏。 高欢队下五十人,无一人能与高羽抗衡。 ……………… 也不知道是不是娄昭君催的紧。 总之娄家那边筹备婚事的速度很快,并且知会怀朔当地豪族、官吏以及周边沃野、武川等地方的豪族、官吏。 这便是娄家的声望,娄家嫁女,都得来祝贺! 怀朔保留了大量的草原习俗,不会真的像中原那般要严格遵循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的步骤。 娄家身为豪族,本该要讲究些。 可因为娄昭君的倒贴行为,一上来就把生辰八字给了高欢,还贴心的帮高欢把聘礼都给准备好。 属于是一步到位了。 高欢早早的就找人根据他和娄昭君的生辰八字算好了良辰吉日,又与娄家约定好了娶亲的日子。 娄家又将一座五进院落赠予高欢以充门面,规格比之前赠予尉景的还要高,在四进院的侧面有一座三层阁楼,高台阁楼可是豪宅的重要标准之一。 8月,也就是约定的娶亲之日! 高欢带着长长的娶亲队伍出怀朔前往娄家所在坞堡迎娶娄昭君! 将娄昭君接回,便是大摆宴席与高朋来宾们庆祝。 府邸门口有家仆,看到来贺礼的客人都会大声通报其身份。 “镇将段长来贺……” “副将杨钧来贺……” “戍主葛荣来贺……” “司马子如……” “贾显智………” “刘懿…………” 高羽不由感叹这便是娄家的威望,这些高官、豪族哪个不是冲着娄家的面子来的? 不然就高欢如今区区一队主也配镇将亲自来贺? 镇将。 便可以理解为是刺史! 孝文帝改革后,各州刺史被削减手中的实际权利,专管民政,无权干涉军事。 被削权后的刺史还不如镇将呢。 六镇的镇将是正儿八经的军政一把抓,就有点类似唐朝的节度使,在所辖区域就是土皇帝,权利大的没边,不过六镇在苦寒之地,镇将权利再大,也不足以让人眼红,更是让皇族宗亲望而止步。 不然正常情况下,朝廷会将皇室宗亲遣派到各州任要职来牵制刺史,以防地方刺史手中的权利过大而作乱。 这里面很多人的名字听起来还挺耳熟的。 北魏六镇起义后,北魏分裂成东、西魏,实际上就是以高欢为首的怀朔与宇文泰为首的武川争权夺利,眼下是高欢大婚,觉得听到的来客名字熟悉也算正常咯?? 来贺的人群中,有三人,样貌相似,个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勇武过人的猛将。 其中年岁较小的那人,恶狠狠的盯着高欢,语气极为不善。 “娄家之女竟然看上了这么个貌若妇人的小白脸?听说还是个落魄军户之子,身份低贱的一钱汉?我哪里不如他!!” “阿斗泥莫要冲动!阿耶再三叮嘱我等,不可在今日闹事!” “似娄家小娘子这等貌美女子,洛阳不是随处可见?阿斗泥你又何必过于在意?” 三人正是赫赫有名的贺拔家三兄弟!! 长子贺拔允,二子贺拔胜,三子贺拔岳。 贺拔家祖上也是极为显赫,家主贺拔度拔承袭了祖上龙城县男的爵位,贺拔度拔一直为三子贺拔岳说亲,来了好几次……贺拔岳也对面容姣好的娄昭君甚是喜欢。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谁知道突然冒出个高欢?? 尤其是知道高欢的出身后,更是将被高欢‘横刀夺爱’之事视作奇耻大辱!! 他居然会输给一个貌若妇人的小白脸? 还是个低贱的军户之子,一钱汉? 三人不远处。 有两名少年聚在一起交谈。 “我观贺六浑此人面相便知其定然贵不可言,难怪能以军户之子的身份迎娶娄家之女!” 独孤信遥指人群中的高欢笑道。 这位算得上是华夏史书中‘最强岳父’总统山级别的人物 “观其处事便可知,此人乃是个豪杰!” 李虎也在十分认同。 像是普通军户看见这么多高官、豪族,大多都是惴惴不安,手足无措。 而高欢根本就不受任何影响,谈吐有度,与人谈笑风生,就是以平等的身份在应对这些人,哪里能看出半点拘谨不安? “此等心性确实难得。” 独孤信点头道,他目光随意一扫,便停留在一少年身上! 这少年皮肤白皙,貌美若妇人,与高欢颇为神似,独孤信不由一愣神,“那是何人?此人面相更是贵不可言!若我有女,当嫁给此人!” 李虎闻声望去解释道,“好像是高家二郎。” 随后才反应过来,调笑道,“此人与我等差不多岁数,如何与你为婿?你尚未婚配,怎会有女?” 独孤信跟着笑了笑,当即换了个说法,“若我为女子,当嫁给此人!” 李虎闻言更是笑的乐不可支。 类似的议论在宴会上的每一处发生。 毕竟…… 对于这些豪族、高官而言知晓高欢过去的事情并不难,越是如此……他们心里就越会琢磨,娄家为什么会将小女儿嫁给高欢? 肯定是高欢有什么过人之处。 对于习惯了利益结合的他们而言,很难想象……娄昭君这个‘颜控’就是看上了高欢的帅气。 但仔细观察过后,这些人精也确实都看出高欢的不凡之处。 尤其是那些上了岁数的人精们,他们这辈子见过的人太多,观察言行便能将一个人看的七七八八。 宴会结束后。 高欢总算是迎来了入洞房的时刻。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高欢便清楚……自己赌对了!! 高羽没有留在高欢家里。 而是回到了尉景和高娄斤的家中。 高欢攀附上了娄家,也获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自己终于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生怕历史线有任何的变动。 他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心中拿下决心! 先定个小目标。 培养一批自己的私人部曲! (本章完) 第21章 三年! 第21章 三年! 又过几日。 高欢来到尉景家中,找到了高娄斤。 “大郎,可是有事?” “阿姊,我与昭君商议后,还是决定让二郎随我二人住在一起,古人云,长兄为父,长嫂若母,如今阿耶、阿母都已过世,该由我来抚养二郎长大成人。” 高娄斤觉得有些奇怪,“你二人才成婚不久……” “无碍。” 高欢摇头解释道,“二郎心性远超同人,颇有天赋,我想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也会为其另寻名师。” 高娄斤点点头,没等她开口,高欢进而补充道。 “阿姊与姊夫成婚多年却无子嗣,虽然姊夫平日没有怨言,但我亦清楚……这些年你们二人无子嗣的原因不就是为了照顾我和二郎吗?” “如今我已成婚,亦有家资抚养二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怀朔军镇的儒家风气没有那么盛行,但不代表着这边就不重视生育后代。 这也是高羽觉得尉景这个姐夫当的没话说的原因。 尉景和高娄斤成婚多年没有子嗣,又不是身体方面有原因,纯粹是没想要。 高欢和高羽从小就是被这俩人拉扯大,家里有俩半大小子,还生个出来怎么存活? 这事便一直搁置。 如今高欢发达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来报答二人之前的恩情。 “既是如此,那便按你所说的办,待二郎回来时,我告知他。” ………… 高羽就这么被高欢接到了家里面。 顶级颜控的娄昭君对自家虽年少,但却帅气逼人的小叔子自然很有好感,对高羽嘘寒问暖,照顾周到,并且还从自家找来名师为高羽授课解惑! 让娄昭君觉得诧异的是…… 高羽居然完全不抗拒读书。 要知道怀朔地处边疆,民风尚武、彪悍。 贺拔家这样的豪族子弟虽然会被送往洛阳的太学中学习,但对贺拔家的子弟而言,去太学不过是拓展交际圈,结交官人以及镀金。 他们并不是很喜欢读书,反而更加喜好骑马、射箭。 高羽却不同,虽然每天依旧勤加练习骑术、箭术,却也会抽出时间研读书记,就连教课的老师都对高羽的态度赞不绝口!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卷王! 高羽那就是拿出了高三备考,冲刺高考的学习态度。 他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虽然融合了‘高羽’的记忆,但‘高羽’也没念过书,仅仅只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文字的演变眼下正是楷书彻底成型的时间节点,从东汉后期楷书便开始渐渐成型,王羲之、王献之都是楷书大家。 到了北魏时期楷书已经发展的很成熟,成为日常文字彻底取代了隶书。 除此外,还要学习柔然、敕勒等部族的语言,这个倒是好学,毕竟怀朔就是一个汉夷杂糅的地方,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语言并不难。 军营中,高羽闲暇时也会手捧一卷书反复阅读。 侯景看到后,不由调侃道,“莫贺咄,难不成你想学汉人豪族那般研习、注解经义?这可不是我等军户该做的事情。” 没等高欢开口制止,高羽却反问,“谁说非得注解经义才能研读书籍?” “我等军户需外出作战,奋勇杀敌,难不成书籍还能助你杀蠕蠕?” 高羽则笑了笑。 “为何不可?勇武如汉寿亭侯关云长,也时时手不释卷。” 侯景哑口无言,魏晋时期形容一个将领武艺了得,通常都是用‘勇比关张’来形容。 但侯景还是颇为不服气,“那自然是应该看兵书才对,也不该看史。” 高羽却摇头,“万景,你可知,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我且问你,柔然与百年前的匈奴何异?不都是从草原南下劫掠?当时驻守边疆的汉军与我等六镇军户又何异?不都是抵御牧民南下劫掠?” “日月底下无新事,史中记载了百年前先人们处事的智慧,多加研读,融会贯通,便可六经注我!” “以后遇事不至于慌乱,而是能冷静应对,事缓则圆,能做到这点,便能助我等成事!” 侯景再也无法反驳,细一琢磨后,还十分认同,“确实有些道理,看来今后我也得研读书籍。” 高羽之所以愿意跟侯景浪费口舌解释。 主要还是他记得,史书中记载侯景这人挺聪明的,原本没读过兵书被人嗤笑,他马上就去研读兵书,很快便能举一反三,将那些嘲笑过他的人都辩的哑口无言。 侯景这可是高欢阵营中的顶级ssr,能快些成长,也能在乱世来临时成为一大助力! 毕竟侯景又不是脑袋尖尖,空有强健体魄的纯武夫。 反倒是一旁的高欢听到二人对话,不由错愕片刻。 他觉得…… 自己似乎小看了自家二郎? 这份心性、见识哪里只是远超常人? 毕竟从刚才对话中,侯景还拘泥于个人勇武以及战场杀敌,可高羽透漏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学习如何‘御人’! 所图甚大,所图甚大!! ……………… 日子一天天过去。 高羽也在飞速的成长中。 个人武力不必多提,往往军中有人‘角抵’,旁边都会有人起哄打赌,但都知道高羽的力气大,他要与人角抵时,甚至连打赌的人都没有,没悬念还打赌干嘛?? 语言、文字更是都已经精通。 不会再像第一次出城劫掠时,侯景跟柔然少年对话,他完全听不懂的情况发生。 甚至…… 高羽还练的一手好字! 在古代,字就是人的脸面,练的一手好字总归是不会有错。 随着岁数的增长。 高羽的个头也在飙升!! 身高已经与高欢持平,俩兄弟都是身高八尺! 容貌也越发的俊朗,皮肤依旧白皙如妇人,明明高羽在军营中的训练强度高的很,只能感叹高家的基因确实是强悍!! 一年,两年、三年! 这几年老天爷倒是给面子,并未出现白灾。 柔然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少发生南下劫掠的事情。 尉景与高娄斤终于是诞下一子,而高欢和娄昭君却还没动静。 至于高羽? 他则还在干着最初的老本行! 外出‘打猎’! ps:《南史卷八十列传第七十》,魏末北方大乱,乃事边将尒朱荣,甚见器重。初学兵法于荣部将慕容绍宗,未几绍宗每询问焉。后以军功为定州刺史。 (本章完) 第22章 木兰 第22章 木兰 神龟二年(519年)。 北魏孝明帝元诩在继位后改年号熙平,去年又一次改年号神龟。 依旧是天明时分,依旧是那支熟悉的商队,为首之人依旧是刘贵。 只是从前与其打交道的是高欢。 如今为首之人乃是高羽! 在高羽的带领下,又一个南下放牧的小型柔然部落被劫掠,成群的牛羊马匹被驱赶进刘贵商队的驻扎营地。 众人围坐在篝火前享受着全羊宴。 仆从为众人斟满酒水,高羽迎着火光高举陶碗,大声道。 “众兄弟们!让我们共饮一碗!” 众人将酒水一饮而尽,刘贵则恭维称赞道,“多亏二郎勇武,此番收获颇丰。” 高羽却抬手摇头道,“此番收获颇丰,一则是仁兄洪福齐天,该有此收获,二则是众兄弟们齐心协力,奋勇杀敌,我何功之有?” 听着与三年前初次见面时如出一辙的话语。 刘贵暗暗感叹。 真乃豪杰! 高欢成婚之日,刘贵也参加了宴会送上值万钱的珍贵贺礼祝福。 他很清楚高家这几年的情况。 从一落魄军户攀附上娄家这等豪族,可谓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小人得志后很容易会变成得意忘形的猖狂模样! 但这几年他跟高家兄弟依旧在打交道,却未从两人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变化,这等心性更加坚定了他最初的判断! 高家两兄弟都是豪杰! 与这等豪杰结交下深刻的友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跟刘贵商定好收货的价格后,一行人依旧是换上日常着装,扮做商队随从回到城中。 高羽也沿用了之前高欢定下的规矩。 为首之人拿两成,其余人分一成。 按理说,高欢得到了娄昭君丰厚的嫁妆后并不缺钱,但高羽却还干着外出‘打猎’的行当。 原因也很简单。 养兵很费钱,尤其是养精兵。 队中士卒吃喝用度全都仰仗高欢,想让人刻苦训练,那就得给足待遇。 娄内干虽然同意了高欢和娄昭君成婚,但又不是举全部家财来投资高欢,人家有娄昭这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顶多就是看在娄昭君的面子上帮衬一、二,怎么可能帮高欢养兵? 要养兵的情况下,高欢当然不能坐吃山空得想办法来增加收入。 况且带着自己队下的人出去劫掠柔然部落,也算是练兵的一种方式。 还有便是尉景、侯景等人也都要有日常开支,都需有额外的收入来养家。 从刘贵处离开,高羽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牵着留下来的一匹品相不错的棕色马儿将一张弓挂在马上前往东市。 高欢手底下的士卒已经从最初满额的50人,拓展到如今接近100人。 随着高羽也已成年并且多次带人外出劫掠成功,积累了一定的威望,高欢早就告诉他。 今年会让他当什长,兵员由他亲自挑选。 怀朔镇上都是军户,高羽便想着看能不能在集市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一些有天赋的少年招纳进自己的小队。 进入集市内后,高羽自己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也不大声叫卖。 就在此静候有缘人。 不一会便有一精壮男子来问。 “可是卖马?” “正是。” “要多少钱或是多少布帛?” “看缘分,若是你与我有缘,此马分文不要赠予你。” “有这等好事?” 高羽看了这精壮男子一眼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挂在马上的步弓取下,然后上弦。 “若你能拉开此弓,便与我有缘,此马便免费赠予你。” 精壮男子一看,这弓身如此大,想来就知道难以轻易拉开! 但他也是行伍出身,颇有力气,便要一试。 高羽又问了一句。 “可曾开过弓?会用弓否?” “嘿,我入伍时,你怕不是还在娘胎里哩。” 既然知道学过射箭,那肯定清楚弓箭不能空放,高羽也不再多言。 精壮男子伸手从高羽手中接过步弓,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左手握弓,右手捏弦,深吸一口气后,气沉丹田,腰腹带动右臂用力往后一拉! 弓弦微动,往后拉了一点,但距离真正的拉弓射箭的程度还远着呢。 此时,精壮男子已经憋的是面红耳赤,旋即怒喝一声。 “给我开!!” 但却再也无法拉动弓弦半分,最终力竭。 高羽见状不由摇头道,“倒也有些力气,可惜……没能拉开,证明你与我无缘。” 高羽像是在惋惜,可在这精壮男子看来,却是在嘲笑自己。 面上挂不住的精壮男子当即大声嚷嚷着争论,“你这小儿,不想赠马何必找此借口戏弄我?” 他的嚷嚷声引来了大批人的围观,有热闹可看,就像是身体内dna中蕴藏的本能被激发一般。 不管是谁在争吵,都得去帮帮场子! 高羽瞥了这人一眼,“我与你说的清清楚楚,若你能拉开此弓,我便将马赠予你,你自己气力不济,拉不开弓,为何恼怒于我?” 精壮男子听得围观之人的窃窃私语,自觉脸上挂不住反驳道,“这弓怕不是得有一石八斗,需是军中勇士才能拉开,寻常人如何拉的开如此的硬的弓?你这不是名为赠马?实则戏弄吗!!” 围观众人这才细细打量,对此深以为然! 怀朔可是军镇,哪怕是普通人也常年跟马匹、弓箭打交道,自然清楚一石八斗的强弓有多恐怖。 高羽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跟这人浪费口舌,也不再说话。 而是从精壮男子手中将步弓夺过。 同样是左手握弓,右手捏弦,都不需要做什么深呼吸的前置动作来蓄力,如吃饭喝水一般就将弓弦给拉开到足以射箭的程度。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在众人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 高羽反复的将弓拉开好几次,后面几次高羽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面部表情也不似开始那般轻松,直至力软筋麻才停下来。 “你说错了,这弓不是一石八斗,而是两石的强弓。” 这精壮男子面红耳赤,最终羞愧的转身就走,不敢再做纠缠。 众人一听这话,更是连连惊叹。 “多少?两石??” “我的天老爷欸,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力气,当真是佛陀、罗汉转世!” “便是军中猛将也不过如此吧?” 听得众人的惊叹,高羽只是笑笑。 两石咋了,这是他前两年用来练用的强弓。 现在他练力气用的可都是两石五斗的强弓。 看热闹的人一多,消息传开便有更多人知道东市有人免费赠马的事情,又有几人在明知道是两石强弓后,还要咬牙上来尝试。 都没能达到拉开弓弦到足以射箭的程度。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没有热闹可看,人群也渐渐散去。 高羽肚子都有些饿了,便想着回家去明日再来碰碰运气。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 突然有人开口。 “听说此处免费赠马?” 闻言,高羽抬头一看,只见皮肤略显白皙,样貌颇为英俊的少年郎走到他面前,看样子岁数与自己差不多,长相看着挺中性的。 高羽来了兴致! 他笑道,“当然,不过此马只赠有缘人。” “哦?” 这少年眉头一挑,也来了兴致当即追问,“如何算得上是有缘人?” 高羽举起强弓道,“若你能将此弓拉开,便是与我有缘。” 若是能在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情况下,能拉开此弓,便证明膂力惊人。 保底也能成为军中的神射手。 这等年轻有潜力的士卒,正是他心中最佳的目标! “且让我来试一试!” 少年看到步弓后,并没有退缩,反而是从高羽手中接过步弓。 左手握弓,右手捏弦。 “切记,拉弓不可空放。” “莫要小瞧人,我家阿耶教过我射箭的要领!” 一看又有人前来挑战,不少人有凑过来看热闹,还不断指指点点。 “这般年少?我看是拉不开。” “嘿,这小儿怕不是不知道此弓多大?” “细皮嫩肉的怎会有力气?怕不是还在吃奶哩。” 这少年没有被环境影响,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从握弓发力的姿势来看,确实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 但终究是两石强弓,他拉的极为费力。 “给我开!” 少年怒喝一声,俊俏的脸涨的通红,咬着牙,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 高羽一愣。 这少年居然真的将弓拉开到足以射箭的程度! 虽然很快便力软筋麻,但……这已经是今天唯一一个,而是岁数还这么小! “好!” 高羽忍不住为其喝彩,“真乃神力!” 原本还看戏的众人一看这少年居然真将弓给拉开,顿时一个个惊为天人。 虽然是费尽全力才拉开一下跟高羽没法比,但这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少年站在原地恢复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抱怨道,“你这弓到底多大?怎么如此难拉!” 高羽笑着说道,“不多,乃是两石强弓。” 听闻后,少年瞪大了眼睛,“难怪,难怪……” 高羽当即表示,“既然你能拉开此弓,便是与我有缘,此马赠予你了。” 说罢,便将马儿的缰绳交给对方。 如此爽快,反倒是把少年给整不会了,他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还不曾知晓你叫什么?” 高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来买马,是要外出经商?还是要服役参军?” “阿耶岁数大了,不能劳累,我得替父从军。” 高羽点点头。 军户的规定就是每家必出一男丁服役,确实有不少军户之家,在岁数大了或者受伤没法服役后让子嗣代为服役。 参军好啊! 要的就是你参军! 高羽笑着说道,“你可唤我莫贺咄也可唤我高羽。” 这少年低声呢喃两句,突然猛的一抬头,“你便是高家二郎?” “正是,不知你叫什么?” “唤我做木兰即可。” 高羽一听这名字,有点想笑。 你咋不叫木兰呢,不过也就暗暗腹诽,毕竟木兰就是个虚构的人物,谁会当真呢。 “木兰,你若要参军不如来我阿哥队下,我看你膂力惊人,我阿哥定然不会亏待你。”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缰绳。 木兰哪还好意思拒绝? 祂笑着说道,“既是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甚好,甚好,到了服役的日子,你在军营报我的名字即可。” 木兰点点头。 俩人又闲聊几句后,木兰便说还要去买其他东西,暂且与高羽别过。 没成想运气这么好。 竟然能遇到这样一名膂力惊人的少年。 最主要年龄小,便于调教! 这便是自己想要的部曲! (本章完) 第23章 北齐三杰之首 第23章 北齐三杰之首 马已经送了出去。 高羽没有继续在集市这边逗留,而是回家去了。 他现在是又累,又困,又饿,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后面还是娄昭君遣家仆过来将他叫醒,高羽稍微洗漱后,才前往大厅。 “阿哥,嫂嫂。” 他先行礼打招呼,娄昭君笑着说道,“二郎何必如此客气,快快坐下吧,昨天夜里甚是劳累快多吃点。” 娄昭君也知道高羽经常会带队出去劫掠,自食其力。 对自家这个长的帅气,又知分寸的小叔子极为喜爱,尤其是眼下她和高欢还没孩子。 高欢则开口问道,“听说你今日去了集市?” “对。” 高羽点头道,“阿哥不是说让我为伙长自行挑选兵员与我为一伙吗?” 伙长就是什长,一个意思。 伍长就是管理五个兵,什长管十个兵,也就是两伍。 而在军营之中。 做饭是以十人为一个单位,这个计量单位就是‘伙’,军营中一伙就是一起吃饭的人。 《木兰辞》里面就有一句‘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忙’就是这么个意思。 现代里面的‘伙’是一个纯粹的数量单位,古代则还表示一定的人际关系。 “我便想去集市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招揽到有天赋的人,今天运气还真不错。” 他将今天在集市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娄昭君听闻后,不由大惊,“与你岁数无异能开两石强弓?我阿弟从小便弓马娴熟,也不过能拉开两石强弓而已。” 高欢也颇为动容,军中能拉开两石强弓的人不多,并不是完全没有。 但考虑到木兰的年龄,那就相当恐怖了! “若真是如此,赠马一匹便能结交此等英雄少年的友谊,也算值得。” 何止是值得,那是血赚啊!! 怀朔地处边疆,随时都要与柔然作战,勇猛的武力才是给自己提供安全感的最大依仗! 高羽看了一眼娄昭君,又看了看高欢。 “阿哥,嫂嫂,我有一事相求。” “自家人,什么求不求的。” “可否借我几匹马,我接下来几日还想去集市试一试……” 今天赠马给木兰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年纪轻轻便能拉两石强弓,这件事情肯定会成为围观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高羽也算是‘千金买马骨’。 明天再去试试,万一又遇到些有天赋的人呢? 反正又不亏,遇不到也不需要赠马。 “几匹马而已,何须言借?嫂嫂赠予你便是!” 娄昭君依旧是那么的阔气,她也很懂得照顾高欢的感受,明明自己就能做主却还是看向高欢,“夫君,你觉得如何呢?” 高欢点点头,“该是如此。” “那便谢过阿哥,嫂嫂。” 高羽再次起身行李感谢,随后便转身要走,不在这当电灯泡影响俩人腻歪,哪怕成婚已经过去三年,娄昭君跟高欢依旧如同刚热恋的小情侣一般。 高欢却叫住了他,“再过六日,随我一同前往五原郡。” “去那边作甚?” “为你嫂嫂阿姊之子段韶庆周岁。” 高羽点点头,也没多问。 娄昭君是娄家最小的女儿,在她上面有两个姐姐。 长女娄信相嫁给的是五原郡的段家,其夫君为段荣,其祖父段信在十六国时期为北凉大将,但北魏灭北凉后,段家身为豪族被举家迁徙到五原郡。 虽然没有成为八大姓那般的‘高门’,但段家在五原也是如娄家一般的具有很高郡望的豪族。 次女娄黑女嫁给了统万镇的窦家,其夫君为窦泰。 统万镇前身是统万城乃是十六国时期夏朝的首都,北魏灭夏后,将统万城改为统万镇在此设立夏州,这座城一直会延续到高粱河车神时期,打跑了后面会建立西夏的党项人后将其拆除。 窦泰祖父为统万镇镇将,也跟段家,娄家一样,乃是北魏边疆之地的豪族。 这也是娄内干一开始打死不同意高欢跟娄昭君婚事的原因。 前两个女儿嫁给的都是具有郡望的豪族,结果……就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个军户。 不过娄信相也不愧是娄家的长女,豪族家的长女,是最顶级的政治资源,嫁给段家也能看出来。 五原郡就是在河套平原,黄河‘几’字弯的那一横,在阴山和黄河之间,依山傍水! 同为豪族。 在膏腴之地的豪族跟在苦寒之地的豪族那也是不一样的。 ………… 高羽第二天依旧是牵马挂弓出现在集市。 有了昨日‘千金买马骨’的宣传效果加持后,确实有不少人来进行尝试。 但…… 要么就是完全拉不开,要么就勉强拉开一点,达不到高羽的要求。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高羽也只能作罢,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太贪心。 能拉开两石强弓,放在军中那也是精锐中的精锐,有这本事的人早就进军营或者被豪族拉拢去成为私兵部曲。 他能够遇到木兰已经是走大运。 要不是木兰要替家中老父从军的话,他可能一个都遇不到,也不能太贪心。 六日后。 高羽随高欢出发。 北魏设立六镇拱卫最初的首都平城,分别是、沃野镇、怀朔镇、武川镇、抚冥镇、柔玄镇和怀荒镇。 沃野镇的位置最好,刚好也是在河套平原的黄河主流的边上,也就是‘几’字型的那个一横,以沃野千里为名,怀朔则是沿黄河支流建立,五原郡刚好就在怀朔和沃野的中间。 也不需要进入五原郡城内,段家为豪族与娄家一般,在城外自有属于自家的坞堡,其规模其实不亚于五原郡的城池。 段荣乃是段家嫡长子,娄信相是娄家长女,她为正妻诞下的便是嫡长孙,乃段家未来的家主! 来为其祝贺的人同样很多。 高羽就是个小透明,他又不像高欢那样好歹还有个‘娄家女婿’的名头,娄家女婿的弟弟这名头可不值钱。 但身为家属,他倒是跟着娄昭一同进入内院去看了一眼小孩子。 今天段家为嫡长孙庆周岁,也要举行‘抓周’! ‘抓周’,乃是自南朝那边豪族传来的习俗,随后便很快也在北魏这边的豪族中间流行起来。 宴会结束后。 亲朋好友们都一同来到内院。 婢女早就已经在床上摆放好了笔、墨、纸、砚、印章、木剑……各类物品。 娄信相抱着刚满一周岁的段韶过来,可能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段韶好奇的四处张望。 当即便有人开口。 “见众人却不惊,此子将来定前途无量!” 顶级马屁精。 高羽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也就古人信这玩意。 一岁的小屁孩能懂什么? 无非就是什么玩意亮闪闪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便会去抓什么,不过也能理解,图个心安嘛。 娄信相将段韶放在床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段韶慢慢的朝着前方所摆放的各种物品爬了过去。 最终。 段韶的小手抓起毛笔挥舞了两下。 段家之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少人已经开始吹嘘。 “类父,类父啊!!” 段荣就是出了名的喜欢研究《周易》之类的书籍,抓毛笔意味着将来有文采,饱读诗书。 然而…… 就在众人交谈时,段韶又回过头一把将手边的木剑也给拿了起来。 众人无不惊叹!! “一手握笔,一手持剑,岂不是寓意此子日后定能出将入相!”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恭喜恭喜啊。” “…………” 对于极为迷信的古人而言,小段韶的行为简直就是神迹!! 段家之人都已经乐开了!! 高羽倒是突然就想到…… 段韶? 好像是‘北齐三杰’之首吧? 难道说…… 冥冥之中,抓周这玩意真有点说法? 总之…… 小段韶在抓周礼上的行为,让本就是嫡长孙的他,更加贵不可言! 也会成为其他豪族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高羽也仗着家属的身份,亲手抱了抱未来的‘北齐三杰’之首。 在段家停留三日后,高羽便跟着高欢回到怀朔。 他不信邪的又牵着马去集市尝试过几次,但无奈……再也没有走运碰到似木兰那般极有天赋的英雄少年。 时间很快来到3月末。 这日,高羽回到家中,在大厅便迎面碰到高欢。 他还纳闷今日高欢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高欢却提前开口。 “二郎,明日军营会来一批新服役之人,你可随我去挑选你心仪的士卒。” (本章完) 第24章 强兵 第24章 强兵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按理说高家为军户,有高欢入伍为兵,高羽并不需要入伍。 但高羽很清楚…… 马上就要面临乱世,提前入伍进军队培养核心的私兵部曲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在六镇起义引发的乱世来临之时,必须有一直战斗力强悍的武装力量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拳头硬才是真的硬! 不过高羽没有走正常流程入伍。 而是高欢走关系,找到怀朔的兵曹直接给高羽登记造册。 早在去年年满十五,也就是北魏规定男子成年的年纪时,高羽便已经是北魏怀朔计入名册的正式兵员。 吃过饭后。 高羽提前回到了房中。 他盘腿坐于书案前,拿起毛笔、纸张,沾墨后便在纸张上写下‘计划’二字!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即将正式进入军营,他必须先提前计划好。 虽说他目前只是为一伙长,但身为高欢的弟弟,未来他必定能独领一军。 古代军队没有无线电通讯,将领想要指挥士兵,需要的便是手底下的军官一层层将自己的军令传递下去。 有着足额的基层管理便能极大提升一个政体的行政效率,而拥有着足够的军官便也能极大提升军队的效率。 兵仙韩信领兵号称‘多多益善’,但韩信也不是靠一个人来指挥千军万马,靠的也是无数军官层层执行下去。 高羽整理好思路后,在纸上写下。 强兵二字。 他不单单要训练士兵的作战素养,同时还会教他们识字。 也不需要教会全部,能够认识一场常用字,让其脱离‘文盲’的程度就行了。 毕竟…… 教他们识字,那彼此之间就不仅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自己还能算他们的‘授业恩师’。 “希望乱世不要来的那么快,再多给我一些准备时间!” ……………… 翌日。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高羽随高欢前往校场,其实在路上便已经看到不少或披着皮甲或披着铁甲,年龄不一的男子前往校场。 北魏沿用的是‘世兵制’,毕竟本身草原民族就是全民皆兵,但六镇这边随着孝文帝迁都,地位一落千丈后,朝廷又给养不足,渐渐自发的衍生出‘府兵制’的雏形。 也就是军户家的男丁,除了必备的轮值外。 闲时也会如普通农户一般去务农。 但这也使得军户的负担大大增加,又要务农,又要当兵,实际过的跟贱籍的奴隶无异。 韩家当初拒绝高欢下聘。 并非是高欢下的聘礼不够丰厚,觉得高家家贫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更多还是希望给韩智辉找个正常男子结婚,好彻底摆脱军户的身份。 军户服役,需自带武器,装备。 大多数都是自备一件‘两裆甲’,至于是皮甲还是铁甲就看自家家境,高羽也看到好几个自备军马来服役的人。 《木兰辞》形容的就是南北朝时期,北边军户参军前的真实写照。 其实参军也有很严格的选拔流程,最终所追求的目的无非就是将体弱者淘汰,留下身强体壮的男子在军营之中,由兵曹带人验明身份后,登名造册。 不过六镇保留着部分草原部落的制度,队主、幢主可以自行来挑选一批人,剩下那批没被挑上的需要经过一定考核流程。 怀朔地处边疆,民风尚武又靠近草原,骑射是最基本的。 无非就是有的弓马娴熟,有的仅仅只是会骑马和会射箭,熟练度不一样。 这种军镇平民的战斗力也许比正规军还厉害,就像大宋打西夏的时候,民团的战斗力可比正规军还要厉害。 高羽很快便找到了木兰。 挺好找的。 服役的人群中,年少的人不少,但像木兰这般皮肤白皙,样貌俊俏的却是凤毛麟角! “木兰!” “莫贺咄!” 高羽表现的极为热情,张开双手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阿哥,这便是我与说的那位少年英雄!” 高欢打量了一番,高颜值人群总是会互相吸引的,他露出一抹笑容,“果真是少年英雄!” “见过高家大郎……” “无需这么客气,日后便是同袍,唤我队主即可。” 木兰当即行礼,“见过队主。” 高欢随后跟给高羽交代了几句后便先行离开。 就如同当初带高羽外出劫掠杀人一般,进了军营之后,如何识人、如何御人,这些都是需要高羽自己去琢磨的事情。 哪怕已经是攀附上娄家,目前的高欢也不可能让高羽上来就身居高位,还得高羽自己从基层开始慢慢摸爬滚打。 高欢又何曾不是这样呢。 “木兰不如与我在此亲自挑选日后一伙的同袍。” 木兰点点头。 俩个面如白玉的少年在军营中就显得很突兀,跟身旁的人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 高羽则在细细打量着。 哪怕是在怀朔这样的边疆军镇,民风普遍彪悍,大多数年少者初入军营也都是一脸茫然,甚至面露惧色。 当然…… 怀朔的兵员除了军户外,还有被迁徙至此地的流民罪犯。 高羽也看到不少身材魁梧,匪里匪气的人,从眼神就能判断出手上高低有过几条人命。 这类人难以管教,但单论战斗力来说的话,要比那些普通军户家的少年们要强上太多。 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区别可太大。 心理层面那道关卡才是最难跨过去的。 高羽一连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符合自己标准和要求的人。 不免有些失望。 “莫贺咄,若是挑不到你看得上的人,不如去旁边军市瞧瞧?兴许奴隶中有身强体壮者呢?” 闻言,高羽一愣。 对啊! 他差点忘记这茬儿了! 除了怀朔城中的集市外,军营旁边也有商人在此开设随军的军市。 这里面能买卖的东西那可太多了! 除了有铠甲、弓箭、骏马等以外,最重要的便是‘人口买卖’,也就是奴隶! 有男有女,其中不乏一些从西域那边劫掠来的胡姬。 “也对,木兰且随我去军市看看。” (本章完) 第25章 刘桃枝 第25章 刘桃枝 军市。 顾名思义便是在军营旁边开设的集市。 随军商人自古以来便有。 毕竟军队在前线缴获了各种战利品,奴隶、奇珍异宝,这些又没法随身携带。 这时候就可以去找随军商人换便于携带的钱物。 什么前线危险不危险的,能赚钱就行! 当利润有10%时,就足以让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就有人敢于铤而走险…… 华夏这片土地自古以来便清楚商人逐利到底有多么疯狂。 北魏的规定所缴获战利品分成三份。 给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比如俘虏两个奴隶,没法分成三份,那就只能去换成钱物然后再分成三份。 随军商人能做的事情还很多,还能充当古代的‘物流’。 云梦县睡虎地出土所出土的两件木牍,秦朝士兵黑夫和惊的家书其内容便是让家里人给他们寄衣服和钱物,只能是通过随军商人的渠道送过来。 高羽和木兰走出军营后,翻身上马往军营的西边赶了莫约三四里路便看到一个规模不亚于军营的小型营地。 营地十分热闹,人来人往。 俩人牵着马往里走,这还是高羽第一次来军市,他颇为好奇的四处张望。 军市内果然是卖什么的都有。 铠甲、弓箭、骏马、铁器、布帛……种类繁多。 当然也有贩卖人口的。 奴隶们或被关在囚笼中或是双手被麻绳捆住系在一根木桩上。 有男有女,其中不乏一些五官明显不同,高鼻梁,深眼窝,金黄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珠,一看就是从西域那边抓来的胡姬,一个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目光呆滞,已经彻底没了人样。 看到高羽和木兰俩人经过,这些等待被卖的奴隶便看着俩人,一些稍微聪明点的胡姬甚至会让自己更加衣不蔽体一点,以此来展现自己的‘卖点’,希望能被带走,被买走虽然也不能当人,但起码有口饱饭吃。 品相样貌良好的胡姬也不会沦落到军市上来贩卖,这些说白了就是给一些有点小钱的军户用来泄欲的。 高羽对她们没啥兴趣,他只想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士卒! 路过一摊铺,这里面有一群身材十分精壮的男子,黄发青眼,引起了高羽的注意,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长相特征倒是有点像钦察人的祖先,忽必烈选亲卫就喜欢用高加索地区的钦察人,身材魁梧,体魄强壮,战斗力十分惊人。 店家一看高羽来了兴致,当即迎了上来,谄媚的笑道,“这位郎君可是要买家奴?这些尽可挑选!这些可都是十分健壮的奴隶。” “你们想离开这吗?” 高羽用敕勒、柔然、鲜卑、汉语全部都问了一遍。 奴隶们纷纷抬头,看向他。 高羽转身从马上取下一张弓,旋即上弦。 一旁木兰看到又是这个套路,不由翻起白眼,合着高羽挑人就只会拉弓这一招是吧? 高羽没有过都解释,依旧在上弦。 这并非是之前在镇上集市里用的两石强弓,而是正常的六斗马弓,以这群精壮奴隶的体魄正常情况下,拉开肯定没压力,但他们现在饿着肚子,那就得费点劲了。 “谁能拉开此弓,我便带谁走。” 说着,高羽做了下示范,他轻松的将手中弓箭拉开。 一般来说弓箭拉满是莫约二三十寸的拉距。 “切记不可空放,谁愿意来一试?” 高羽问道。 奴隶们互相对视,那几名身材魁梧的奴隶纷纷点头,高羽让店家为其解开手上的麻绳后。 果然不出意外。 这几名魁梧的奴隶,哪怕是饿肚子十分虚弱的状况下,拉开六斗马弓也并不是很费劲。 看来自己真的是撞大运了! 似这等魁梧奴隶很多商队会自己留下来当护卫或者豪族也喜欢买这种战斗力强的奴隶来当私兵,保护自己周全。 没成想自己居然在军市上遇到了。 高羽立马拍板跟店家说道,“这几个我全都要了!” “郎君虽年少,但眼光着实不错,这些可都是奴隶中的抢手货。” 这些年带队出城劫掠,高羽自己也积攒了不少钱物,虽然贵了点,但买几个奴隶不成问题。 就当高羽准备转身离开时。 奴隶人群一个个头不高看着年少的奴隶主动开口。 “郎君!能否让我一试?” 这少年虽然虚弱,却双目有神,不似其他奴隶那般空洞,麻木。 木兰打量着他,不由摇头,这么瘦弱肯定拉不开。 高羽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而是将弓交给他。 少年握弓,捏弦,学的还有模有样,但无奈力气实在有限,也仅仅只是能拉动弓弦的程度。 就当高羽以为这名少年也要放弃的时候。 只见这少年发出一声怒喝,原本是右手捏弦,但他居然强行用手指头勾住弓弦,用力的往外拉!! “啊!!!” 肉眼可见弓弦已经勒进肉里,手指皮开肉绽,弓弦被染的通红!! 少年依旧没有松手,而是咬着牙,拼尽全力。 但无奈。 他太瘦弱,也不是吃饱饭的状态,哪怕是爆发极限也没能做到,最终力竭。 这少年依旧不死心,连忙下跪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的手指已经皮开肉绽,再试,怕不是手指难保。” “若是不能离开,迟早也会死,保全手指又有何用?我只想活下去。” “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高羽看着这奴隶少年坚毅且决绝的眼神,便同意下来。 少年稍作休息后便再次动手拉弦,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一抽一抽的倒吸凉气,但他却依旧咬牙坚持,再次用已经受伤的手指勾住弓弦。 有骨子狠劲。 高羽见状便开口制止。 “够了,你通过了我的考核,跟我走吧。” 军中并非力气大、块头大一定战力强悍,真到了战场上,还需有与之匹配的强大心理和意志! 夫战,勇气也。 少年直接楞在原地,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再次下跪砰砰砰的磕头。 “谢过主人,谢过主人!” 店家也很开心,当即阔气的摆手,“这个奴隶就当我赠予郎君,日后要是在战场上有收获,记得多多来照顾生意。” 这奴隶少年,店家也有些印象,经常逃跑,十分难管,打死不免有些可惜,还不如送高羽个人情。 “那便谢过店家。” 离开军市。 高羽看着跟在身后奴隶开口问道,“可有姓名?” 那几名精壮的胡人男子纷纷摇头,少年却开口道。 “回主人,我有个小名,阿母尚在时,唤我做桃枝,我姓刘。” “那以后我便唤你做刘桃枝。” “谢主人赐予我姓名,谢过主人。” 依旧是下跪后砰砰砰的磕头。 高羽其实挺不习惯的,但他也清楚自己买下了他,那刘桃枝日后便是自己的奴隶,只能依附自己存活。 “以后无需下跪磕头,也不要唤我做主人,唤我郎君吧。” “知道了,主……郎君。” 他又指着那几个精壮男子用敕勒部族的语言道,“以后我叫你刘一,你刘二,你刘三,他刘四,记住了吗?” 这四名奴隶也同样下跪磕头,“谢主人赐予姓名。” 高羽只能再次用敕勒部族的话跟他们解释一遍。 “知道了,郎君。” 将这群人带回镇上,高羽又将些许铜钱交给刘桃枝,让他带着刘一等人去镇上吃一顿,清洗一番后,换一身衣服去军营找自己。 高羽压根不怕刘桃枝带人逃跑。 他们一群奴隶能跑哪去? 没有验传他们连城都进不去。 至于存活? 古代的人出生在哪里,一辈子便在哪里,除非是像曹操那样干强制移民迁徙的缺德事,不然是不会走的。 这种情况下,村里哪怕只是多来了一条野狗,村民们都能清清楚楚。 往山里跑? 古代没有现代化改造,山里全是毒蛇、猛兽。 想要活命就只能听他的。 “莫贺咄,你为何看上了刘桃枝?” 木兰不免有些好奇。 高羽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见此人有股子狠劲,便给他个机会,他能抓住此机会,是他的本事。” 木兰本想反驳。 但脑海中却忽而闪过,刘桃枝明明手指已经皮开肉绽,却已经咬牙勾弓弦的疯狂行为。 若真是战场上厮杀。 他有这份对自己的狠劲吗? 他似乎明白为何高羽会将刘桃枝买下来了。 (本章完) 第26章 小型长矛投射器 第26章 小型长矛投射器 一晃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高羽已经渐渐适应军营生活。 除去木兰和刘桃枝等五名奴隶外,后面又从此次征召服役的士卒中补充了三个成年男子过来,凑够十人为一伙。 刘桃枝等奴隶是贱籍,没法登记造册成为军户。 但并非无法参军,可以成为军中的苍头奴。 苍头奴平日里负责搬运、打杂,会战时便是消耗敌军气力的炮灰,当然主要还是负责后勤运输等体力活。 刘桃枝他们虽为苍头奴,但高羽还是让他们与高欢队下士卒一同训练 军中操练,分单操和会操。 单操主要是训练个人技能,包括队列、武艺、旗号等等,频率很高。 会操频率低一点,因为需要士卒们聚在一起,训练各种军阵。 高羽也就管一伙人,主要是以单操为主,也就是精进个人武艺为主,再细化一点便是以箭术、骑术为主。 跟中原内地军营训练注重的点不一样。 原因很简单。 怀朔地处边疆,主要的敌人是北魏鲜卑入主中原后,取代其生态位成为新一代草原霸主的柔然,以及取代柔然之前生态位的东、西敕勒(高车)。 同为草原民族,没有人比鲜卑更懂怎么打草原部落。 训练有素且成建制的步兵方阵确实可以抵御骑兵冲锋,但草原部落的骑兵压根就不和你玩冲锋。 草原部落讲究的是个‘狼群战术’,先远远的射箭袭扰,当你露出疲态的时候,便一拥而上。 对付这种以高机动抢一把就跑的袭扰打法。 要么修长城,尽量的压缩草原骑兵的活动范围,让他们的高机动性发挥不出来。 要么就是用骑兵来对付骑兵,用机动性来对机动性,比如汉武帝举全国之力砸锅卖铁的给霍去病整出个骑兵军团便直接踏破匈奴王庭。 北魏选择的是后者。 六镇经过这么些年的迁徙、移民,已经是汉夷杂糅的局面,但还是以鲜卑人为主,留在六镇的鲜卑人又没有前往洛阳等地被同化,都还保留着自幼便练习骑射的习惯。 而被迁徙过来的汉人也被同化,属于是人人皆会骑射。 所以六镇军营中也基本都是以骑兵为主辅以部分步战士卒,而军中操练便也以骑射为主,步战为辅,至于军阵演练更是极少进行。 “握弓之手要稳,腰腹收紧巩固核心,射箭时,屏气凝神,瞄准目标!” 高羽手握步弓,他现在已经舍弃了最初的射箭姿势。 他一开始跟侯景学射箭的时候,是直直的站立,侧过身子如同奥运会上那些选手射箭的姿势一般。 但到了军中,有经验老练的神射手教给他更有利于射箭的姿势。 那便是上身前倾,弓腰,撅臀,这样能够有效的防止扰弦,能极大提升命中率。 说罢! 高羽望着远处的箭靶,将箭矢射出! 咻! 箭矢精准命中箭靶靶心,赢得一片喝彩! “好!” “伙长真乃神射!” “就是我阿耶也做不到。” 高羽距离箭靶莫约四五十步,对军中神射而言,这个距离不算什么,可对跟他同龄的这群人而言,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木兰也对高羽心悦诚服。 他膂力非凡能年纪轻轻便拉开两石强弓,但力气大不代表射的准。 同样的距离,他也只能做到勉强射中箭靶,想要如高羽那般精准命中靶心还差的远呢。 …………… 高欢就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 “二郎买的那几名奴隶,倒是颇有些气力。” “嘿,那几人与我角抵都能坚持许久,确实非常人。” 侯景也在一旁,有些羡慕…… 他也去过军市,却没有高羽这样的运气。 就在俩人闲谈时,比卢骨快步走来,禀告道,“队主,嫂嫂遣家奴送来一张强弓和少许箭矢,说是要转交给你。” 闻言,高欢点点头,随后吩咐,“万景你去将二郎叫来,比卢骨你将强弓和箭矢拿来。” 不一会,侯景便带着高羽来到高欢的身旁。 “队主,你唤我何事?” 在工作场合,高羽一般尊称高欢的职务,要在人前树立其威严。 “你之前让工匠帮忙做的强弓已经做出来了。” “哦?拿来与我看看。” 比卢骨很快便拿来一张长弓,跟刚才高羽用的弓箭外形略有不同,虽然都是反曲复合弓,但高羽手中的强弓上下两侧弓弰极长,且带一点反曲。 这造型便是有着小型长矛投射器之称的‘清弓’。 高羽不懂怎么制作弓箭,但他穿越前看视频下饭的时候,有看到过类似的内容,对清弓的造型有点印象。 他便找到娄家的工匠,画出大致的造型,又简单描述了一下,便让工匠仿制,前两年仿制出来的威力差了许多,高羽便又提出改良的意见。 也不知道第三版仿制出来的清弓,能不能完美复刻历史上清弓的威力! “莫贺咄,此弓改良过后威力有多大?” “能穿甲!” “便是寻常弓箭也能穿甲。” 侯景不以为然,甚至是嗤笑。 高羽也笑了,“此穿甲非彼穿甲。” 侯景以为只是普通的穿透铠甲,高羽表达的可是贯穿铠甲,要不说清弓是冷兵器时代发展到极致的‘大杀器’呢! “劳烦阿兄拿一副铠甲来。” 皮甲、布甲都只能说是披甲,纯铁甲才能称之为铠。 随后高羽又让比卢骨将拿来两裆甲套在草人上,自己则去旁边牵来一匹马,随后持弓翻身上马,一旁的侯景则递来一根特制的箭矢。 远比寻常箭矢要重,也是高羽让工匠特别制造,重量莫约三四两重,前面的箭头比寻常箭矢要大上一圈! 高羽调转马头,拉开一定距离后,旋即双腿用力一夹,右手猛的拍了下马屁,驱使着胯下骏马往前快速奔跑!! 双边马镫让他便于在颠簸的马背上借力稳住腰腹的核心,依旧是之前射箭的姿势,并非直挺挺的坐着,而是弓腰,身体前倾。 他拉开弓弦,提前进行瞄准! 当距离草人十步内的距离后,高羽屏气凝神,来了一波清军最有名的‘五步射面’! 咻! 箭矢破空射出。 接下来的画面,众人无不惊愕! 只见射出箭矢。 直接贯穿套着铠甲的草人,箭头连带着一部分箭身裸露在外面,也就是草人的后背,相当于直接贯穿两层铠甲! 饶是一向处变不惊的高欢。 面对这样的画面,也呆若木鸡。 这……这要是射在人身上,怕不是会被这箭矢直接钉在地上? 高羽看着众人的表情,不由一脸得意! 懂不懂什么叫做小型长矛投射器啊! ps:各位看官,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多发书评互动,我也是第一次写历史文,不免会有些疏忽,如果有还望各位读者指正。 (本章完) 第27章 柔然生变,出征! 第27章 柔然生变,出征! “这……这……” 高欢惊讶的无以复加,过了好半天才惊叹道,“竟然能贯穿两层铠甲?” 高欢等人也算久经行伍之人,他们可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有人能持弓贯穿两层铠甲!! 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得是弩箭,可弩箭上弦那般费劲,跟拉弓就射效率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况且射箭在马上可以到处跑,弩手只能是躲在重步兵身后等对方迎面冲锋才能发挥作用。 要知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之所以明文规定‘私藏甲胄’等于谋反,无外乎披甲,尤其是披重甲的人在战场上基本等于开无双,寻常刀枪、箭矢根本难以将其击杀,只能等其力竭。 董卓咋死的? 李肃等人持长戟根本没有伤其要害,最后是围攻之人避开被铠甲护住的躯干部位,直接捅脖子才弄死董卓。 能贯穿铠甲,就等于是可以射杀这群在战场开无双的人。 倒是个好兵器。 高欢心中赞叹不已。 这俩人也看出这弓威力不小, 高羽则看着手中的清弓,那叫一个爱不释手,突然就理解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得到绝世神兵后的心情!! 不愧是各方面都发展到封建王朝顶峰的产物,就是这武器也是冷兵器时代之最了。 高羽翻身下马,十分得意。 “万景,现在你觉得我这弓如何?” “…………” 侯景还能说什么呢? 他第一反应就是上手想要拿过来亲自体验一把。 却被高羽闪身避过,他急的大喊,“莫贺咄,快快让我也试一下此弓的威力!!” 高欢却伸手将他给拦住,“此弓威力甚大,待到必要之时再显其威力。” 只是粗略一试,高羽让工匠改良造出来的弓箭便有此等威力。 若是日后再精进一番,那还得了?? 高欢也知道仿制弓箭并非难事,但那也要等到以后,等他们用这弓在战场上立下功勋后再说。 怀朔的军中情况就可以视作是草原部落,大部分队主、幢主,虽然名义上是受上面的管教,但手底下都是属于自己的私兵部曲,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能增加自己的股份,让自己在分战利品的时候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拿走更多的蛋糕。 考虑的永远是自己,他人死活与我何干? “万景你也无需着急,日后我定会让娄家工匠多多造此神弓,迟早的事情。” 侯景只能作罢,他也明白高欢的忧虑,确实不能让军中其他人发现。 只是这‘日后’怕是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弓箭制造一般都是以一年为工期,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出来。 不过掌握了方法,后面批量制作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高羽倒是觉得没必要那么慎重。 制作弓箭的流程固定,材料也就那几样,等到日后用清弓在战场上显威,别人也会想办法仿制。 这玩意也没啥技术壁垒。 况且,想要达到贯穿两层乃至三层铠甲的效果,需要特制的四两箭,射这种箭矢可没法像连珠炮那样连射,没那么大的力气,并且也不可能在箭囊中携带太多这类箭矢。 还得是神箭手来拉弓射箭才行。 所以不太可能是射杀普通士卒,杀鸡焉用牛刀? 历史上的清军‘五步射面’专门针对、猎杀前线的将领,类似队主、幢主,督伯之类的基层将官,更高级别的将领也不太可能出现在前线,不是所有高级将领都喜欢学颜良、文丑那样,不坐镇中军,反而跑到前面去浪给别人当背景板。 但能大规模射杀基层将官也很强了。 没有这些基层将官传达和执行军令,普通士卒根本就难以发挥足额的战斗力,甚至是直接士气崩盘,进而变成大规模溃散。 高羽没有在此逗留,而是跑回去监督自己伙下士卒射箭、骑马。 高欢也离开,有军令官来传令,所有队主以上都需要去军中大帐议事,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夜里。 高欢回帐后,将高羽叫来,随后遣退众人,只留下高羽。 一看没有外人,高羽的称呼也都变了。 “阿哥?可是有事?” 高欢点点头,“你可知我为何会着急让你入军服役?” 高羽摇摇头。 高欢便也不隐瞒,“前些日里,丈人遣家仆来告知我,柔然内部生变,让我尽早做准备,若是能出征,定要奋勇杀敌,立下功勋。” 娄内干对高欢的态度就很明显。 认可高欢有能力,能够给与亲自支持以外的一切帮助。 豪族有着内部的消息渠道,得到消息的速度甚至比边军还要快。 事先告知,便是告诉高欢,有一个可以建功擢升的机会,机会摆在眼前,自己去争取。 “就在刚才,副将杨钧已正式传令,让我等全体做好出征的准备,甚至还要征召更多军户入伍,待到朝廷派来的大员一到,六镇便全体出征北上,防止蠕蠕南下。” “如此大张旗鼓,真只为防备蠕蠕?” 高羽很快就察觉到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高欢很是满意,但话却说的大义凛然,“蠕蠕与我大魏乃是世仇!今,天祚大魏,蠕蠕自生内乱,自当北上征讨,以报不世之仇!” 高羽翻着白眼。 就佩服古人这一点,明明是趁人病要人命的趁机去劫掠一番,偏偏还能说的这么有正义感。 要师出有名。 “何时出征?” “待到朝廷大员一到,便即刻出征。” 高羽点点头,而高欢却还有话要说。 “刚才副将杨钧已擢升我为幢主,军令明日会到,届时……你便升为队主。” 高羽也没细问。 高欢寸功未立,却先擢升,只能是娄家在背后发力了。 区区一队主可没法捞到太大的功劳。 况且,一队士卒的人数是五十人,但高欢队下所辖之人早已过百,之前是无名有实,现在是名副其实罢了。 没过几日。 军营之中便又征召来一群军户。 像怀朔这样的边疆军镇,还是保留着大量草原部落习惯的军镇,人人从小都接受过军事化的训练,人人皆兵! 没有那种完全不懂军事技能的‘新兵’。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常年服役的军户外出轮值戍守,打过仗,杀过人,见过血。 而新来服役的,虽然有一身军事技能,但却没有杀过人,心理层面最为重要的那道坎没有跨过去。 高羽正式成为队主后。 第一时间便将木兰提拔为队副兼伙长。 木兰一看就颇有家资,当即便从家里带来九名家仆扈从,木兰可是自备铠甲、武器和马匹服役,他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具甲铁骑’。 具甲铁骑出征就是需要有很多扈从,帮忙日里保养武器装备,照顾马匹。 上战场了也得跟随,帮忙运送装备。 具甲铁骑都是等靠近战场后才会披甲,不然披着那么重的盔甲赶路,还没到战场呢。 便人马俱疲,哪还有战斗力? 木兰就属于是带资进组的资源咖,而且个人能力还极强,很有天赋。 高羽能不看重且重用他么。 又过半月。 怀朔镇外驿道上。 有大批骑兵在前方开路,骑兵身后则是一队队步卒手持军旗,迎风招展的军旗上大书‘李’字! 朝廷派来此次都督北讨诸军事的将领。 乃是三朝元老,陇西李氏出身的大将军李崇。 (本章完) 第28章 怀朔民风彪悍 第28章 怀朔民风彪悍 “报!” “大都督!我军先锋距怀朔不足五里,请将军示下。” 一传令斥候来到李崇面前禀告。 年过六十的李崇,早已须发皆白,但双目有神,声若洪钟,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 他远远望去,随后下令道,“全军在城外就地驻扎。” 随后又唤来自己的副将、长史等,一行人轻装进入怀朔城内。 以段长为首的镇将早已在此等候。 李崇可是朝廷特批,假持节,都督北讨诸军事,镇将这种土皇帝在名义上也得受到他的管制。 这一次朝廷令六镇齐出,但是李崇却来到了怀朔,坐镇指挥。 原因很简单。 如今柔然之主乃是豆罗伏跋豆伐可汗(意为威名远扬之王),其名为郁久闾丑奴。 郁久闾丑奴称得上是草原的一代雄主,他登上可汗之位后,南面与北魏缓和关系,遣使求和,西边则复仇高车(也称敕勒),击杀高车王,重新夺回了西域的实际控制权,掌控了丝绸之路,柔然国力得以大增。 因此…… 柔然王庭如今也是在靠西边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不去六镇中最靠西边的沃野? 因为沃野北面实际是高车部族的活动区域,反而是旁边的怀朔、武川距离柔然王庭最近。 不过郁久闾丑奴跟历史上的所有雄主晚年都一样,迷信,他迷信草原的萨满巫术,对一名叫‘地万’的年轻巫婆极为宠信,在地万的教唆下,他近年来处死诸多亲信大臣,致使自身的统治基础被动摇! 而朝廷得到的消息便是。 丑奴之母联合众大臣与丑奴之弟阿那瓌正在发动叛乱,欲要推翻丑奴的统治,扶持阿那瓌上位。 眼看柔然国力日益增长,又要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 得此良机,肯定要出征一鼓作气将柔然彻底给打趴下! 草原上的可汗之位不断易主,一个草原霸主倒下,总会有新的部族崛起,但少说也得个几十年,对中原朝廷来说,这就够了。 在自己任上不出事,至于几十年后,自己已经长眠于地下。 要相信后人智慧。 ………… 段长府邸内。 将李崇奉与主位上,镇将段长开口恭维,“听闻都督久经沙场,乃世之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崇则是自嘲的摆摆手,“段将军过奖了,老夫今垂垂老矣,何以言勇?” 客套完毕,李崇便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具体的情况,“不知北讨蠕蠕之事,段将军筹备的如何了?” “已派遣轻骑斥候北上探查,蠕蠕确实正处内乱,还未分出胜负……” “我已两次征召军户,按册点名,如今兵马齐整,只待都督一声令下,便可全军拔寨起营!北讨蠕蠕!” “如此甚好。” 李崇满意的点点头,段长等人已经将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做好,意味着他就不需要操那么多的心。 年近古稀,要不是朝廷非要派他来,李崇还懒得折腾呢。 三朝元老,身居朝廷高位,他早就没了进步的空间,再进步的话,那便只能是洛阳皇宫里的那个位置。 “我先回营整备,随后遣人通知各镇,还劳请段将军随我等前往军营,商议北伐之事!” “定当听从将军号令。” 李崇、段长等人离开府邸,前往李崇在怀朔外的扎营之处。 入军营时,李崇看到一群人在纵酒嬉笑,不由皱起眉头。 他这次从洛阳出发,军中来了大批虎贲军、御林军的人。 虎贲、羽林乃是中军,负责拱卫首都洛阳,孝文帝采用《定姓族》后,还是给那些没能成为高门的鲜卑人留了一条上升渠道,那便是进入虎贲、羽林中靠军功来升职,虽然不能像‘高门’那样轻松升职到高位,但起码保留了一个上升的渠道。 这次对柔然作战,中军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跟着混军功的绝好机会,柔然自己在内乱,跟着大军杀过去,高低也能混到不少的功劳,便能向上升职! 因此。 不少中军的人随李崇北上来到六镇,甚至托关系也要随军出征。 回到行营里。 段长主动开口询问,“那伙军士乃是何人??” “见笑了,乃是虎贲、羽林军人,此次随老夫出征北伐。” “哦。” 段长点点头,随后说道,“大都督,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怀朔军民平日只知为国戍边,不知王道教化,洛阳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中军诸位身份贵不可言,还望将军多加看管,以免怀朔军民不小心冲撞了中军。” 李崇比谁都清楚中军这群人是什么德性,自然也能听懂段长话语中的提醒。 他摆摆手道,“不碍事,来之前我便已经叮嘱过,段将军请放心。” “如此甚好。” 一行人走到行军地图前开始商议北讨的具体事项。 ……………… 咻! 箭矢破空飞来,正中野兔的脖子。 咻咻咻! 又是几发箭矢射来,不断奔跑逃逸的野兔接二连三被射中。 高羽坐在马上,远远望去,不由满意的点点头,一旁侯景也坐在马上,不由称赞道。 “莫贺咄,这个木兰箭术倒是十分了得,那几名胡人射术也不错!你队中精锐不少啊。” “那是自然!” 高羽十分得意! 今日是他主动带着手下部分士卒外出打猎,打猎、围猎,都是古代练兵的方式之一。 毕竟诸如野兔之类的动物,十分灵活,比在军中射不会动的草垛、箭靶要更加适合精进箭术,如若能够遇到野猪这种,更是能极大锻炼士卒的胆量! 在军营中,他便看出自己买的几个中亚的白人奴隶箭术不错,一看也是从小便练骑射! 这么一看果然! 侯景则是纯无聊顺道跟着高羽一同出来,高欢升职幢主后,侯景便被提拔为军中督伯,就是军中的督战队。 军中对此有严格规定。 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有不进者,什长杀之,什长有不进者,督伯杀之! 不一会。 木兰等人便带着打猎得到的猎物来到高羽身边。 刘一等奴隶下马后单膝跪地,将野兔双手奉上。 “此乃你等猎杀所得,便归你等所有。” “谢过郎君!” 刘一等人顿时欣喜不已,当即磕头拜谢。 高羽见状也懒得纠正,由他们去吧! 他看向木兰,不由称赞,“箭术精进不少啊,再练个三五年,怕不是就能追上我了。” “…………” 木兰直翻白眼,最讨厌装逼的人。 偏偏他还没法反驳。 “好了,且随我回营!” 高羽一声令下便调转马头。 结果没走多久,便迎面碰到一支商队,对方看到高羽等人十分警惕,当高羽表明身份后。 商队的领头之人当即也表明身份,这支商队是娄家的。 “既然顺路,那便一同前行吧。”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莫约三四里路,刘二却突然下马,趴在地上,旋即起身道,“郎君,前方有小股骑兵正在朝我等逼近。” “难不成也是军中之人外出打猎?” 无论如何,他还是让众人打起精神,谨慎一点终归是没错的。 不一会! 视线内可以看到确实有一群骑兵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而且径直的挡在了商队前进的路上,强行将高羽等人逼停。 高羽勒马停下,高声道,“尔等是何人?” “哼,你无需知道,速速将财货留下,或可留你们一条性命!” (本章完) 第29章 杀!杀!杀! 第29章 杀!杀!杀! 来者不善啊。 高羽眉头一挑,看着面前这群人,莫约三四十骑。 不是,哥们儿? 这群人脑子有问题吧? 高羽带人外出打猎练兵,各个都是负甲携弓,这都敢抢? “听不懂话吗?放下财货,我便饶尔等一命。” 领头之人再次催促。 说的是汉话,跟怀朔本地汉人的口音还不一样,显然是外来的。 高羽再一细看,他们虽各个披甲,但衣甲光鲜,甲片上没有明显的擦痕,衣服上甚至连泥巴都没有,寻常贼匪哪来如此干净的衣服和铠甲? 更离谱是有超过半数人弓都没上弦。 抢银行枪不上弹夹,就靠比比划划吓唬人是吧? 高羽可以断定。 眼前这伙拦路冒充贼匪之人,是从北征军军营中跑出来的,只有从洛阳富饶之地来的这群人才能衣甲如此光鲜。 至于为什么军队之人会跑出来当劫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抢才是常态,不抢反而是史书罕见的存在。 没等高羽说话,一旁商队的头领却表明身份。 “此乃娄家商队,我奉劝诸位还是不要放肆,速速退去,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哈哈哈。” 对面骑兵一阵嗤笑,为首之人更是轻蔑至极,“什么狗屁娄家?没听过,便是郑、李、崔家来,今日也得将财货留下!” “若是不留下又当如何呢?” 侯景不知何时悄悄来到高羽身侧,出言吸引对方注意力后,又低声提醒,“莫贺咄,对面不过三四十骑,却敢拦住我等,怕不是有诈?” 高羽也一直在疑惑这一点。 对方却直接抽出腰间大刀,开口厉声威胁,“尔要尝尝吾刀锋利否?” 原本放晴的天空,不知从哪儿飘来一朵云将太阳给遮住。 双方对峙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高羽和侯景俩人对视一眼,以极快的速度抽弓射箭! 咻咻! 只见两发箭矢飞射出去,正中为首之人和其身侧一人的脖颈 如此近的距离,箭矢直接贯穿对方的脖子,这俩人瞪大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便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偏将!” 对面之人全部惊恐、错愕的看着倒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的牙门偏将! 高羽看到,简直想笑。 作为拱卫首都的中军士卒,本应是大魏最为精锐的武装力量,但遇事之后居然是这种反应? 没有第一时间反击,反而是注意力全部都在死人身上? 真到了战场上也是一群送死的货。 洛阳武备荒废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咻咻咻! 高羽又连珠炮般连射三箭,每一发箭矢都精准命中脖子,又放倒了三人! 木兰、刘一等反应极快,同样拉弓射箭,这才是军中士卒该有的反应! 高羽之所以提前动手,是因为他已经看到有一伙人正在快速朝这边靠近,不清楚数量,但全部都是步卒! 难怪这群人三四十骑便敢直接拦路,但却不直接动手。 合着在这玩缓兵之计呢? “杀!贼匪竟然冒充中军劫掠!” 又射出一箭后,高羽将腰间环首刀抽出,大喝一声便直接带头冲了上去!! “杀!!” 今天随高羽出来打猎练兵的可都是他队中精锐,各个声若洪雷。 纷纷气势汹汹的大喝一声,抽出环首刀跟着冲了过去! 刚才一轮射箭,便已经放倒对方不少人,就是这种情况……拦路的这伙中军还是没回过神来,一个个呆若木鸡,明显就已经是大脑彻底失去思考能力,被吓破了胆! 他们在洛阳那边骄横惯了,又许久不经战事,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跟天天刀口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乞活的边镇军户差太多了!! 高羽架马冲锋,眨眼便冲到对方面前,双手握刀挥砍,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他惊人的膂力结合之下,竟然一刀将马上之人直接斩首!! 噗呲! 人头跌落,无头尸首喷射冲天血柱! 高羽瞬间被喷了一脸血,但此时的他经过三年不断外出劫掠的锻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被吓到握不住刀,看见死人会被吓吐的小菜鸡! 血腥味涌入他的鼻腔,反而越发刺激着他体内最原始的本能! “杀!!” 中军剩余存活之人,看着满脸是血,却一脸兴奋表情的高羽,一个个仿佛看见了鬼神一般,吓的肝胆俱裂,惊恐的情绪在不断蔓延。 何等神力。 一刀便将人斩首! 有两个胆子小的,更是直接被吓的从马上跌落,裤裆一湿,连滚带爬的哭着往后跑! “啊啊啊!!!” 他们是跟着外出来劫掠商队打秋风的,不是来送命的! 高羽可不会放过他们,手中环首刀左右挥砍,又斩两人! 侯景也不遑多让,他刀刀朝着人脑袋砍去!!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冲锋! 拦路的三四十骑弹指间便有十几人坠马,皆是面庞脖颈中箭,血流汩汩,眼见是不活了。甚至还有数人被受惊的马匹掀落,一时之间不得起身,剩下的十多骑反应过来,面色大怖,飞快的驾马逃遁而去。 高羽也没去管这伙溃逃的骑兵,对方真要跑,自己这么点人也拦不住。 “万景,木兰,随我继续冲杀远方步卒!切勿恋战!” 这边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远处正在靠近的步卒们也都是一脸懵。 这跟想象的画面不一样啊。 说好他们只要掩杀过来,便能轻松拿下商队,然后杀人灭口呢? 为首的偏将等人就这么被斩杀了?? 高羽身后仅仅只有七八骑跟随,但这五六十步卒却无一敢有反抗之心。 眼见高羽等人骑马冲杀过来。 一个个吓得转身就跑! 高羽一刀再次斩杀一人。 既然已经开了头! 不反抗,也是要死的哟。 “杀!!” “杀!!” 木兰等人每次挥刀都跟着高羽一同大喝,声若洪雷,吓的这伙步卒肝胆俱裂,纷纷扔下兵器,只顾转身逃跑,生怕跑慢了就会成为高羽的刀下亡魂。 一行人仿佛是狼入羊群,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仅仅只是一波冲锋便彻底让其成为溃兵。 娄家商队的人全都傻眼了。 领队更是惊愕的呆愣在原地,看着远处不断斩杀步卒的高羽,喃喃道。 “何……何等勇武,纵是鬼神降世也不过如此。” (本章完) 第30章 惹祸了 第30章 惹祸了 彻底失去抵抗想法的溃兵甚至连毫无战斗力的农户都不如。 惨叫声此起彼伏。 高羽勒马,胯下骏马猛地停下后扬起前蹄,随后转过头来。 剩余步卒已四散而逃,他当即下令。 “穷寇莫追!” 之前就已经有骑兵遁逃,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追击这伙溃兵没有任何意义。 侯景、木兰也当即勒马而归,一行人快速回到了商队所在的位置。 之前从马上坠落的士卒被刘桃枝等人看管起来,高羽走到他们身前。 这伙人一看是高羽,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他们可是近距离看到高羽一刀就将一人斩首的画面,实在过于骇人。 “尔等乃是何人!” 无人回应。 一旁的侯景直接从靴子里抽出牛耳尖刀朝着士卒的大腿猛的扎了进去。 士卒发出一声惨叫,只顾哭喊着求饶。 侯景语气森森的嘲笑,“吾刀锋利否?” 一边笑,还一边加大手上的力量,让这名士卒惨叫连连。 高羽伸手制止了他,再次开口,“回答我!尔等是何人!” “回……回郎君,我……我等乃是虎贲军士卒。” 果然! 跟高羽的猜测如出一辙,这伙人就是随李崇出征捞军功的中军士卒。 侯景却不由嗤笑,“中军?不是我大魏精锐吗?似你们这等货色也能入中军?” 将牛耳尖刀抽出,擦干上面的血迹后,侯景继续嘲讽,“若我是尔等,必定先远射袭扰,然后带骑兵冲杀!” 高羽闻言,深以为意。 要是真如侯景所说的这样,他说不定都只能带人骑马遁逃,这伙中军士卒无论是事先处理,还是后续迎敌的反应都过于太不堪,完全没有所谓‘天下精锐’的样子。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也不是第一次抢劫,显然之前在洛阳劫掠商队都是这么操作。 在洛阳周边抢劫也太简单了吧?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得知对方中军的身份后,高羽便清楚惹祸了,必有后患! 现在得赶紧想到应对的办法。 “万景你带人在此打扫战场,尸体莫要烧毁,连带着与这几人一同带回营中。” 随后又转身看向商队头领,“你速速遣人将此事告诉你家家主,如实禀报即可!” 交代完一切后。 高羽便翻身上马,“我即刻回营与幢主商议对策!” 旋即快马加鞭的赶回军营之中! “二郎,你这是……” 高欢看高羽一身血迹,不由询问道。 “阿哥,出事了。” 高羽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高欢。 高欢听到杀的乃是中军士卒,不由一惊,但他并没有方寸大乱,而是开口道,“你处理的很对,你先留在帐中等候,此事非你、我二人能应对。” 让高羽在军帐中等候,自己同样快马赶往娄家坞堡。 亲自找到娄内干。 此时,娄内干已经得知商队的遭遇,又见高欢前来,当即怒而拍桌。 “真是好大的胆子,中军又如何?欺负到我娄家头上来了!又要我娄家为军队供粮,又要劫掠我家商队,是何道理?” “贤婿,你且随我去军营!找段长讨要个说法!!” 娄家虽不是高门望族,但也是中等豪族,更是怀朔地头蛇。 就如同之前侯景偷马时,娄昭君一开始便下令要将其当众吊死,杀鸡儆猴一样。 自家商队被中军劫掠,自己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真以为娄家好欺负? …………………… “报!大都督出事了!!” 一名亲卫慌慌张张的冲进李崇军帐内。 李崇正站在行军地图前,不由皱眉,呵斥道,“何事令你如此慌慌张张?” “乃是牙门偏将陆忠。” 李崇倒是有些印象。 陆姓乃鲜卑姓‘步六孤’汉化后改姓而来,是鲜卑八大高门姓氏之一。 不过陆忠是陆家分支下的分支,不然也不至于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跑到边疆来靠混战功擢升。 “他怎么了?” 亲卫便将从逃出来的那几名骑兵口中所得知的事情告诉李崇。 一听陆忠带着百来人反而被区区商队护卫反杀,李崇大怒! 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从溃兵描述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寻常商队护卫,各个披甲负弓,以少击多还如此从容,需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精锐士卒才能做到。 大概率是边军的人,也唯有边军还能保持如此战斗力! 似中军这等在洛阳繁华地,早就已经武备松弛,疏于训练,更是久未经历战事,才会一上战场就被人当牲畜一样宰杀。 李崇捻着胡须,略作思索后说道,“将陆忠麾下士卒给我看管起来,严禁将此事外传!若有人问起,便说陆忠乃是外出侦查遇柔然部后殉难!” “喏!” 亲卫转身出帐。 而军帐之中,一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开口感叹,“不曾想钟离之役后,我大魏中军武备竟荒废至此。” 此人乃是李崇帐下长史,唤作魏兰根。 李崇闻言不由苦笑,“久居洛阳繁华之地,又远离战场,如何不荒废?” 北魏以马上得天下,一统北境后,离散诸部,开始由草原部落向中原王朝政权转变,尤其是在文明太后和孝文帝前后两代人大刀阔斧的改革下,整个北魏上层贵族早已全面汉化。 虽然孝文帝将崔、李等四姓列为‘高门’,在朝廷内许以高位。 但有一点汉人无法染指! 那便是军队! 北魏军队由三部分组成。 拱卫首都的中军,镇守边疆的外军以及各州郡的常规守备力量。 中军全员皆为鲜卑与早期投靠鲜卑的高车、匈奴等部落之人,外军也以鲜卑为绝对核心,仅仅是在迁都后,六镇才有被发配过来的汉人罪犯入伍,但也基本都是让其从事后勤等任务。 北魏统治阶级始终将武装力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从未放权给中原汉人。 可问题鲜卑作为统治阶级享受着特权,尤其是跟随前往洛阳的鲜卑部族,在膏腴之地享受荣华富贵,谁还乐意天天苦哈哈的训练? 吃苦! 他们太爷爷那一辈,早就跟着拓跋珪把他们该吃的苦给提前吃完了! 魏兰根刚欲开口。 却看见亲卫再次入帐。 “又是何事?” “报,大都督,怀朔镇将段长请大都督去营外相见!” 李崇心里暗自感叹,坏事了。 他最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问道,“除了段长外可还有他人?” “还有数百具甲铁骑随行,另有一老者与段长并立,看穿着……不像是军中之人,” “我知道了。” 李崇略显无奈,起身道,“随我出营接见,严令禁止军中士卒观望,勒令其归营!” 亲卫则询问,“需不需要点一队甲士随同出营?” 李崇摆手道,“不用。” “喏” (本章完) 第31章 对峙! 第31章 对峙! 军营外。 高羽站在高欢身侧,眼神却在打量着身旁的‘具甲铁骑’! 人、马皆披甲。 忽而狂风大作,为了安抚受惊的马匹,具甲铁骑们纷纷用力勒住缰绳,整齐划一的动作,更显其威严 营门大开,李崇与其副将、亲卫等骑马而出。 段长在马上行礼道。 “甲胄在身,无法行礼,万望大将军恕罪。” 李崇眼中既透着羡慕又带着些许恼怒,这才是军中精锐该有的样子,而不是他军营中那些整日不好好训练,却酗酒嬉笑的废物,但段长甚是无礼,带具甲铁骑来示威吗! 羡慕也好,恼怒也罢,李崇深知,眼下的情况不好处理。 他当即厉声道。 “未得军令,却率军前来,段将军意欲何为?” 段长连忙解释,“乃是有要事禀告,大都督莫要误会。” “既是如此,为何不进营中禀告?” “此事干系甚大,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才请将军出营相见,望将军海涵。” “到底是何事,值得段将军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我军营?” 段长看了看一旁的娄内干,开口道,“有贼匪冒充中军劫掠娄家商队,被我军士卒击溃,可从俘获的溃兵口中得知……他们乃是将军麾下中军之人。” 李崇早已知道,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反问道,“可有证据?” 段长一挥手,便有士卒将被活捉的几名溃兵给带了上来,还有被高羽所击杀的陆忠等人的尸首。 “他们亲口承认的。” 李崇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高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麾下士卒乃皆是中军精锐,各个都是良家子身份,绝无可能干出这等勾当!” 楼内干听闻却冷笑连连,出口讥讽,“人证、物证聚在,大都督的意思是我们在诬陷中军?” 李崇也冷笑一声,“人证、物证?在何处?” 娄内干可不惧他,甚至还出言讥讽,“大都督岁数与老夫无异,目力和耳力却衰败至此?刚才段将军的话没听见吗?” “老夫的身体无需你多心,这伙人确实乃我军中士卒,但他们浑身是伤,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屈打成招?” “现在我就在此处,你们如实回答,到底有没有劫掠娄家商队!” 这几名溃兵一开始是懵的,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哭喊改口,“我等皆为中军士卒,岂会干贼匪的勾当?大都督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他们将我等扣押起来,严刑逼打,再三逼迫,我等为求活命才说出那些话。” 李崇进而笑了一声,“真相大白,娄家家主可还有话说?” 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即便这群士卒再怎么不是东西,他再怎么厌恶这群人,这时候也必须站出来维护中军士卒! 此事已经不单单是简单的对与错,而是涉及立场! 这次北征柔然,他是假持节,都督北讨诸军事的大将,但六镇军队又不是他的嫡系,从洛阳带来的这批中军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是威慑六镇,令其听命于自己的底气。 他必须要维护中军,才能让中军站在他这一边。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便下令将陆忠麾下士卒看管起来的原因,不希望事情闹大。 若是娄家的人不找来,那皆大欢喜,对外宣称陆忠被南下的柔然部落所杀,将事情糊弄过去。 如今娄家的人找上门来,他便只能打死不承认劫掠商队这件事情,将中军维护到底。 当然…… 他也不希望跟娄家这些怀朔本地的豪族起冲突,似娄家这等豪族在怀朔本地经营多年极具郡望,又与周边豪族联系颇深,得罪一家便是将整个怀朔周边乃至六镇的豪族全部都给得罪,那这仗也就难打了。 …………… 军营之中! 李崇虽严令士卒回营待命,但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了出来,正远远观望。 刚好听到跪在地上的中军士卒在那哭喊说被屈打成招。 当即便有人怒而起身! “怀朔这群贱民竟敢如此欺人太甚!真当我中军无人?” “就是!我们乃陛下亲封虎贲、羽林!替陛下宿卫洛阳,此次为报世仇不远万里来怀朔征讨蠕蠕,这些低贱军户不思感恩还敢如此欺人,该死!” “杀!杀了这群卑贱的府户!” “陆偏将平日里颇为仗义,这般好的儿郎竟然被斩杀,我等需为他报仇!!” 中军这伙人本质上也是‘军户’,不过他们是洛阳的军户,朝廷对军户都是统一管理,住也都是在一个区域,颇有点‘大院子弟’的意味,很多人从小便相识。 有人带头拱火后,情绪便在士卒中蔓延开!! 莫约二三百士卒纷纷披甲持枪就要往外冲,但在军营门口被李崇亲卫拦住,但仍在躁动。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引起军营外众人的注意。 李崇心里咯噔一下,这下是真祸事了! 若处理不当,还没出征柔然呢,自己人便先内讧火并,他这个大都督也定将大祸临头! “杀!为陆将军报仇!” “交出杀人者,饶尔等不死!” 中军士卒一个个群情激奋!! 段长身后的具甲铁骑尽显其精锐本色,见状,纷纷第一时间持槊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发起冲锋。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高欢却拉着高羽退至众人身后,神仙打架,可不是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参与进去的,需得避免引火烧身。 眼看双方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军营外即将血流成河! 段长突然大喝一句,“都给我停手!” 旋即他策马上前来到李崇身旁说道,“大都督,此番您率大军前来,似娄家这等怀朔豪族皆捐供粮草,忠君爱国之心,拳拳可见!” “万不可令其寒心呐。” 段长直接言明利害。 李崇面色几番转变后,转身看向身后中军士卒厉声道,“尔等难道要违反军令吗,速速给我归营!” “眼下北讨蠕蠕才是当务之急!” “此事在得胜归来后,我定当上奏朝廷,到时自有朝廷来主持公道!!” 喝退中军士卒后。 李崇这才跟段长说道。 “段将军,今后你,我各自约束手下士卒,莫要再生事端。” “至于是否劫掠娄家商队,日后定有公论!” 说罢,他对着地上的几名溃兵道,“将这几人收押看管起来,段将军,老夫就不送了。” “恭送大都督归营!” 段长又看向娄内干劝说道,“事已至此,此事便作罢吧。” 娄内干倒也没多说什么。 他此番前来是要表明态度,纵使是中军之人,他也要讨个公道,他娄家不是没有脾气,任人拿捏的软蛋! 态度表明即可。 总不能真怂恿怀朔镇军跟李崇麾下的北征军打起来吧? 娄家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本章完) 第32章 一钱汉 第32章 一钱汉 “好险,好险。” 高羽差点以为双方真要打起来,毕竟具甲铁骑们都已经是冲锋的姿态,这种情况下,双方很容易擦枪走火真的打起来。 高欢却皱起眉头,“此事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嗯?” 看着满脸疑惑的高羽,高欢为其解释道,“此事并没有彻底解决,双方各执一词,各有所顾虑,所以各退一步罢了。” “你看,大都督已经下令归营,但任有不少士卒拖拖拉拉,不肯归营。” 高羽当即远望,还真是这样。 这群中军士卒似乎在骂骂咧咧,完全没有令行禁止的模样,李崇的军令对他们来说似乎不是那么管用?? “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中军士卒不肯善罢甘休啊,这几日还得小心提防才行。” ……………… 大草原上的风似乎永远都刮不完。 风中隐隐能闻到饭菜香味。 甑中粟米饭已经蒸好,士卒们排队挨个领取饭食,搭配以咸菜、豆豉佐食。 “这都是什么猪食,是让人吃的吗!” 取到饭后,一士卒不满的骂骂咧咧,“肉呢!! 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附和,“此等饭食如何下咽!” 旋即又有人开口道,“听说是那娄家为我中军供给粮草,就用此等饭食来糊弄我等?” “甚是可恶!怕不是娄家借机报复,他们在家吃香喝辣,我等北讨蠕蠕不还是为了护他们的家产??” 不满的情绪在士卒中蔓延! 军中能有多好的饭食? 不过是找个借口抱怨罢了。 如高欢所预料的那样,中军和怀朔军队的冲突矛盾并没有被化解,只不是被捂盖子一般强行压下去。 “若是陆将军在,我等此时定有美酒好肉!” 一人走到众士卒身旁,看样子也是一名偏将。 “寇将军!” 此人与陆忠同职,也是牙门偏将,唤做寇文。 其祖上本姓名原为‘若口引’,孝文帝《定姓族》后汉化改姓为‘寇’。 孝文帝在《定姓族》时,除了将‘穆、陆、刘、于……’等勋臣八姓与汉人四姓同列为甲等高门外,还将其他部族根据过往所立功勋以及当时在朝廷内所担任的职务高低。 这群人被分为‘丁、丙、乙’。 后面三等,虽不如甲等高门显贵,但也是贵族阶级,中军之人大多出自‘丙、乙’这两等。 这也是为何中军士卒各个骄横的原因。 家里各个都算是贵族阶级,进军队是来熬资历,混军功方便日后擢升的。 “陆将军平日里多讲义气!这般好的儿郎却被那娄家戕害,死状何其惨烈!” 寇文叹了口气,“尸首分离啊,死都不能留全尸。” “那娄家甚是可恶!若是在洛阳!我等定要告到朝廷去,让陛下为我等做主!!” “就是!我等皆出自羽林、虎贲,乃是天子亲卫,出征代表的是天子颜面!陆将军外出找娄家借粮,来为我等改善伙食,那娄家不给也就罢了,竟然还诬陷陆将军扮做贼匪劫掠!” “我中军找他们索要粮食,何须扮做劫匪?其心可诛啊!杀了陆将军不够,还要坏其名声!!” 士卒们依旧群情激奋,他们在洛阳如此骄横都无人敢管。 娄家算什么东西? 寇文却摇头,反而添油加醋道,“什么劫掠?明明是那娄家之人觊觎我等铠甲,明抢罢了!尔等难道没有发现……被大都督看押起来的几名士卒,明明是披甲出去,回来却被扒光了吗?” “对对对!我也发现了!” “大都督这都不为我等做主?” 却只见一名士卒面露不屑,“呸,狗屁的大都督,李崇这该死的一钱汉,指不定心里想看我等出丑哩。” 寇文见状当即提议道,“众位兄弟,你们想不想替陆将军报仇!!” “自然要报仇!” “定要让怀朔这些卑贱军户清楚,我等中军不是那么好欺的!” “…………” 但也有小心谨慎之人,“怕是不妥,大都督再三严令,禁止我等出营。” “谁要听那狗屁一钱汉的军令?我就不信他敢将我等怎样!我等乃是天子亲卫!他不敢处置我等!” “就是!你这怂货不敢就赶紧走开,别在这碍事!” “说谁怂呢!陆将军平日待我不薄,我自当为其复仇!” “可娄家亦有私兵部曲,如何去找他们寻仇?” 寇文却笑道,“何须找上门去?” “我早已打听好了,距军营莫约五十里处,乃娄家牧场,今夜我等便出营,将牧场牛羊、马匹以及放牧之人尽数斩杀!以此藉慰陆将军在天之灵!” “到时死无对证,大都督也无话可说!” “好!” “今夜我等便出营,为陆将军报仇!!” …………… 月明星稀。 约二三百中军士卒,莫约三四十人骑马,既不衔枚,也不裹蹄,大摇大摆的往西北方娄家牧场赶去。 “寇将军,将放牧之人杀死,牲畜杀死大半,留下一些带回军营用以日后改善伙食吧!” “怕是不妥,若娄家之人再次找上来,这不就是证据吗?” “哼,谁说这牛羊马匹就必须得是他娄家的?就不能是我等钱买的?” “就是就是!” “也罢。” 寇文轻笑道,“料他娄家老儿也不敢与我等为敌,便是让他知道又如何?” 一行人就这么星夜赶路,甚至连往前方派遣斥候探查都没有。 殊不知。 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不远处草地上,爬起一道身影,往后跑了一段距离后,解开拴住马匹的绳子直接翻身上马,策马消失在夜色之中! 娄家牧场外! 高羽就在此等候,身旁还有一壮硕的少年。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刘三一路飞奔到高羽面前,下跪禀报。 “郎君!二十里外有大约二三百人正在朝此方向进军。” “阿哥真乃神机妙算!居然真如他所言!” 高羽顿时惊为天人,高欢说这群中军士卒会来报复,还真就来了?? 娄家有两处牧场在中军营寨附近。 他与娄昭带娄家私兵部曲在此镇守,而高欢则带侯景等人在另外一处镇守。 “那还等什么?众人随我出击迎敌!这伙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我娄家好欺?今夜便让他们试试我手中刀刃锋利否!!” 娄昭当即下令就要带人出击! 高羽却制止了他。 “何须正面迎敌,你与我带人伏击即可,这次便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本章完) 第33章 轻松伏击 第33章 轻松伏击 刘三带回来的消息,对方二三百人。 在占据先机的情况下,还跟人玩正面硬碰硬,也就脑袋尖尖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决策吧? “阿昭,若是正面厮杀,难免会有损伤,培养部曲不易……” “也是,是我太冲动了” 娄昭也是一时上头,高羽稍作劝说,他便改变主意,“那你我埋伏左右,将其包围!大声喊‘杀’为号!” “如此甚好。” 高欢跟娄内干说出中军可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会伺机报复,娄内干也深以为然。 因此对靠近中军营寨的两处牧场极为重视,各遣千余部曲镇守。 娄昭分出五百部曲令其听候高羽差遣,俩人便出发,前往约定的伏击地点。 高羽也再次遣刘一等人出去探查对方的行踪。 这群中军不但军纪涣散,各个骄横,上战场也如同儿戏一般,居然连斥候都不派遣,真就默认了娄家完全不防备? 刘一等人源源不断的为高羽带回情报,高羽可以说对中军之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跟娄昭约定的伏击地点是牧场东南方三里,这里便是中军前进的方向,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很快! 高羽便看到行军队列,中军举着火把,而高羽等人则隐藏在夜色之中,对方浑然不觉。 高羽远远看去,这才发现中军士卒已经人人披甲。 也是。 此处离娄家牧场不过数里地,提前披甲乃是正常。 中军这就属于是烂了,但烂的不那么彻底。 “莫贺咄,何时下令?” “莫急。” 高羽摇头,他十分耐心,得到行军队伍彻底进入包围圈之后,他才下令,“举起火把,随我大声喊杀,壮大声势!” 早在之前,他便已经将五百人分成五队,安插在不同的方向,为的就是可以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身侧的刘桃枝当即点燃火把。 高羽则翻身上马,木兰等人也纷纷上马,随后大声喊道。 “杀!!” 以他们为中心,周边的喊杀声此起彼伏,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此伏击! 而另外一侧,娄昭听到喊‘杀’声后,也命令其部曲点燃火把,翻身上马冲杀过去!! 原本正在行军,毫无防备的中军士卒们。 突然听到周边的喊杀声,并且亮起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围了过来! 顿时慌了神,惊慌失措的乱作一团!! 寇文还算有些能耐,虽然也被吓懵了片刻,但死死拽住缰绳控制胯下受惊的马儿,随后下达军令,“我等人人披甲,勿要慌乱!随我朝北面冲杀突围!!” 他刚从腰间抽出环首刀下达军令。 咻! 便只见一发箭矢从侧面射来,正中他胯下军马的脖颈,马儿吃疼便直接将寇文给甩飞出去。 又是数发箭矢射来,射中马匹,制造一阵混乱。 军马吃疼的胡乱往外狂奔。 中军士卒本就惊慌失措,被发狂的军马撞击,不少人直接摔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 高羽等人还未彻底靠近,中军便彻底乱了阵脚。 惨叫声此起彼伏。 木兰都傻眼了,“这便是我大魏中军?如此不堪吗?” 他都还没动手呢,这就已经开始自相踩踏起来,这种人真能去跟人人皆兵的柔然作战? 作为威慑全国的核心武装力量衰败至此,难怪北魏后面会乱起来。 高羽连忙大声喊道,“速速放下兵器,饶尔等一命!!” 听到高羽的喊话,慌乱中的中军士卒连想都没有想,纷纷将手中兵刃丢到一旁。 高羽耐心的等到娄家部曲靠近彻底将其包围后,才策马上前与娄昭汇合! 娄昭也是一脸轻蔑,“这便是中军?连我家部曲都不如。” 俩人下马后,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被围的中军,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地上还躺着不少被踩踏的士卒在‘哎哟哎哟’的不断哀嚎。 这种战斗力还跑来边疆参加北伐,真就纯混军功的呗…… 但现实就是这样,真跟柔然打起来,这群人不一定上战场,但论功行赏的时候,这群人反而会分走大头。 这便是如今的世道。 不看才能,只看出身。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伙人?” 高羽看向娄昭问道。 娄昭眼中闪过一丝凶狞之色,“不如全都杀了!我看中军谁还敢欺我娄家!” 说着就准备下令,却被高羽抬手制止。 “兹事体大,需慎重,不若将其押回牧场,再遣人骑快马去通知你父与我阿哥。” 之前自己不过是杀了中军数人,差点惹出大祸! 这要是一口气把二三百中军全部杀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 中军,乃是皇帝亲卫,死在战场上不算什么,可要是死于内斗,事情必定会捅到洛阳那边去。 自己如何脱的了干系? 娄昭有娄家保,他可不觉得娄内干会保自己,高欢眼下也不过一幢主,如何保他? 别到时候自己被推出去当替罪羊,那才叫憋屈呢。 “也对,那便依你所言。” 娄昭当即叫来几名部曲,让他们分别前往另外一个牧场和娄家坞堡告知消息。 听到俩人的对话。 靠得近一点的中军士卒纷纷抬头看向高羽,眼中慌乱、惊恐却又带一点感激,高羽可是确确实实的救了他们一命。 压着这伙中军回到牧场内。 不一会,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高欢单人快马的赶了过来,没有带任何人。 脸上神色颇为急切。 冲进来后,直接问道,“你们是如何处置那伙中军的?” 高欢料到中军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 “我本欲杀之而后快,莫贺咄劝说,让我等你和阿耶前来定夺。” 听到这话,高欢顿时松了口气,脸色也恢复如初,他叫上高羽来到毡帐外。 看了高羽一眼后,拍着他的肩膀称赞道,“二郎,此事你做的很对!”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赶过来。 就是生怕高羽和娄昭俩毛头小子做事真不考虑后果,直接把中军给杀了。 那就是真闯祸了。 还好。 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他再次看向高羽,不由发自内心感叹,“不枉我一直教你,遇事不能急切,需谨慎,最忌意气用事。” “阿哥的教诲我自然牢记。” “你且先回帐中歇息片刻,我去看看那伙中军士卒。” 交代过后。 高欢便径直离开。 高羽也转身回到帐中。 (本章完) 第34章 高家兄弟乃是豪杰! 第34章 高家兄弟乃是豪杰! 娄昭一看高羽走进来,好奇追问,“姊夫与你说什么了?还偷偷背着人。” 自从高欢迎娶娄昭君后,娄昭便对高欢极为敬重,他就觉得自家姊夫非常人。 “夸你年纪轻轻,却勇武非凡。” “那是自然!” 娄昭十分得意,可一看高羽那戏谑的表情,便又有些没底气,“也没有那般厉害,照你还是差上些许。” 他又不是没跟高羽比过箭术、力气,骑术,纵使他从小便弓马娴熟,但在高羽面前还是不够看。 俩人在帐中等了片刻,高欢才走过来。 高欢进来便招呼着高羽跟他走,旋即叮嘱道,“阿昭,你可回坞堡歇息,事情我已经处置妥当。” 高羽则让木兰带着刘桃枝等人归营,而他则跟着高欢走了。 兄弟二人并辔而行。 高羽还是有些不放心,“阿哥,我等皆离开,中军士卒如何处理?” 高欢直接回答,“我已将他们悉数释放。” 高羽很惊讶,“为何放了他们?” 高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过头看着他,顿了片刻后才开口。 “二郎,你当时阻止娄昭杀人,想必心中也是有所忌惮,从中军士卒行事来看,便知其在洛阳也是这般骄横,非寻常人家。” 高羽点点头,表示认可。 “若杀了,消息定然传到洛阳,举朝震惊!届时,无论你最初是否为求自保,杀人者都将偿命以平息众怒。” “若是继续扣下,那交给谁呢?今日军营外对峙,双方已势同水火,若再闹出此事如何收场?只能是放走他们,这世间诸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们也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 高羽也明白这番道理,“可若是中军士卒不识好歹,再来报复呢?” 高欢这次回答的斩钉截铁,“咱们礼数已经尽到,再来滋事,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滋事,杀了也活该! 高羽看了看高欢,他试探性的开口道,“中军士卒多骄横,军纪涣散,非但无视军令外出找娄家寻仇,便是去镇上也为祸军民,镇上平民与军中士卒多有抱怨。” “中军如此骄横,军力却衰弱至斯,恐难控扼天下,此非社稷兴旺之兆,假以时日,天下定然有变。” 高欢听闻后,倏地侧头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良久后,他才轻声道,“君子当藏器于身。” 这句话最重要的其实是后半句,以待时变! 纵观古今,似高家兄弟这等出身,想要趁势而起,必须得是乱世,乱起来才有机会。 高欢不知道吗? 他故意话说一半,就是在提醒高羽。 需耐心以待时变,时局不变,那便继续藏器于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高羽心里也很明白,时局对个人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他比高欢更清楚的是……未来几年必定天下大乱! 他不由想起曾经读过的一首诗。 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他也想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的天地安危两不知。 奈何他穿越到了北魏末的六镇,到了这个时间点! 乱世的残酷血腥,高欢子嗣的疯乱癫狂,他无法躲避,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会无情的将每一个人裹挟进来。 便只能为自己在这乱世存活下去,竭尽所能! ………… 兄弟二人找到段长。 高羽先将如何伏击中军将士的事情说了一遍,段长也如最初高欢一般,连忙询问,“尔等如何处置的中军士卒?” 听到高羽说劝说娄昭将中军看押起来后,面色这才缓和一点。 而当听到高欢说已经将中军士卒放回去后,段长这才彻底眉头舒展,看着他们二人,由衷称赞。 “你兄弟二人气度雅量,处事有度,有康世之才,将来定然贵不可言!” 显然。 高欢最终放人的决定,就是段长最希望的处理方式。 若真是还继续扣押,来询问他如何处置,他反倒是左右为难,若是不管,无法面对本地豪族,若是管了,难不成再带具甲铁骑去找李崇兴师问罪? 放人便是最好的处置。 ………… 北征军营寨内。 “报,大都督,私自出营的那伙士卒找到了。” “在何处?” “他们刚刚归营。” “可有伤亡?” “全员归营,仅有数十人受伤。” “将寇文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问话!” 寇文跌落马下,所幸没有被踩踏,因此没有受伤,只是颇为狼狈。 李崇冷冷的看着他,拍桌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军令,私自带人出营寻仇。” “大都督,末将该死,末将有罪,还望大都督看在家父面子上,饶了末将这回吧。” 寇文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已然没了之前的骄横。 李崇强忍怒气耐着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高羽和高欢对中军士卒的处置,也如段长一般的反应。 听完后,李崇当即下令。 “明日!你与今夜出营的军士全部给我滚回洛阳去!” “是是是,末将明日就走。” 让亲卫将寇文带出帐中,李崇又看向另外一名亲卫下令,“明日你带人监督,将这伙人给我赶回洛阳去!” 亲卫听闻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开口,“仅仅只是赶回?” 李崇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为大魏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事他都未曾错过。 按照以往李崇军中的规矩,违抗军令可是要杀人立威的,便是中军之人,李崇也照杀不误! 可这次? 李崇面对中军士卒再三违抗的军令的行为,仅仅只是将人赶回去? “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军令!” “喏!” 李崇无奈的叹了口气。 早个十年,二十年,似寇文这种人,他第一时间就会杀之立威! 但…… 眼下他已经年近七十,似他这个地位在这样的年龄,谋求的不过是安稳落地,颐养天年。 今年早些时候,他便多次向朝廷上表请求解除他的所有职务,允许他辞官归故里,是朝廷不允许,甚至还要他此次带军出征讨伐柔然,哪怕他再次上表言明自己不堪军旅,朝廷也一定要他带军出征。 低头看着握书的手不断颤抖,李崇也只能自嘲的感叹,“垂垂老矣。” 一旁坐于案前的魏兰根却称赞,“这高家兄弟倒是有些能耐,不似一般军户。” 李崇也深以为然。 不杀中军,还放了这伙中军,这般处理可以说是中军、外军、豪族三方都希望看到的局面。 魏兰根进而开口,“自我大魏孝文皇帝迁都改制后,朝廷选拔官员,越来越不看其才能,只看出身,似高家兄弟这般人杰,终其一生也不过为幢主、军主,似寇文这等人,将来却能在朝廷身居高位。” “六镇军民多是鲜卑,其祖上与洛阳中军为一脉。” “今,六镇军民要在塞北苦寒之地坚守,甚至被豪族、将领当做奴仆使唤,而洛阳中军却在膏腴之地享受荣华富贵。” “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乃取祸之道啊。” “大都督,班师回朝后,不如向朝廷进言,改弦更张,将镇改为州,将六镇军民全部改籍,允许其自由流动,这般才能平复六镇军民内心的怨愤,彻底解除北境后患。” 李崇听闻却叹了口气,“祖宗国策使然,积弊成疾,乃至今日,徒之奈何?” 朝廷中又不是没有能人看出北境六镇的隐患,改镇为州的提议朝堂上早就有人商议过。 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因为不具备可行性。 最简单的,如果不是朝廷严令禁止六镇户民随意流通的话,谁乐意世代在苦寒之地驻守?谁不想在中原膏腴之地吃香喝辣? 中原的土地早就被瓜分了,六镇军民南下安置在何处? 不能妥善处置,那就只能是继续沿用祖宗之法。 当然,魏兰根也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一看李崇没兴趣,便也不再提此事。 而是给出新的提议,“这几日的事情,已经让怀朔军士看出中军武备荒废,外强中干,日后怕是难以控制,不若……遣人去武川,令武川遣一将带军士过来与大军汇合。” “届时,怀朔、武川互相掣肘,大都督军令才能畅通,” 李崇略作思索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善,我即刻便遣人传达军令!” (本章完) 第35章 武川来人 第35章 武川来人 那私自出营的二三百士卒,度过了一个惴惴不安的夜晚。 各个鬼门关前走一遭后,才反应过来。 李崇那是大魏鼎鼎有名的世之名将,军纪严明,他们几次三番挑衅李崇在军中威严,怕不是会拿他们立威?? 好在直至第二天,也没有军令再下达,只是李崇一名亲卫过来盯着他们收拾行李。 走出军营后,这伙人才松了口气,也没了往日的骄横,夹着尾巴做人。 他们现在明白为什么李崇一再强调,边疆不比洛阳这句话的含义,边疆的人那是真敢对他们下死手。 此刻。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 走! 赶紧走! 宁愿不要这军功,大不了升职速度慢一点,也好过在这鬼地方丢了性命。 在洛阳继续当人上人不好吗? 众人只顾低头赶路,人群中却有一少年放缓脚步道,“诸位,我有一番提议,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达奚武,你要作甚?又要去寻仇?” 达奚武摇摇头,“非寻仇,乃是去怀朔军营谢恩!” “恩?” 寇文冷笑一笑,“我等不上表朝廷,不与他们计较便是最大的恩情,还谢恩?恩从何来?” 达奚武面色轻蔑,都懒得正眼看这货,直接回怼,“谢高家兄弟不杀之恩!” “笑话,大都督都不敢处置我等,他们不过区区怀朔一低贱府户,哪来的胆量!” “这话你可以去问问陆忠将军,寇将军你还能活着回洛阳享受荣华富贵,日后还有擢升高位的机会,难道不该谢过高家兄弟吗?” 寇文被怼的脸色大变,气急之下,他直接开骂,“我等乃中军,乃是天子亲卫,身份何其尊贵!自降身份去与一军户道歉?若是不怕中军同袍日后取笑,你们自己去吧!” 达奚武停下脚步,看着远去的众人,不由嗤笑。 “中军尽是这样虫豸,难怪武备荒废至此。” 不过还是有莫约三四十人停下了脚步围在达奚武身边,他们昨日也不过是在群情激奋的情况下一时上头,真冷静下来后,觉得达奚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待到那伙人走远后,达奚武才接着说道,“似高家兄弟这种人杰,日后在六镇定当有所作为!与其结仇不智!” “可我等几次寻衅,去了的话,会不会被羞辱?” “哈哈哈哈,那你便太小看此等人杰的气量,若要羞辱,昨夜扣押我等的时候便可尽情羞辱,何须等到此刻?我只问一句,你们去还是不去?” “去!” 以达奚武为首,这伙人便来到怀朔军扎营的地方,直接表明来意。 营门值守的士卒便找到高家兄弟。 一听是中军士卒前来,高羽下意识便要拿弓,以为对方又要来挑事寻仇。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不知这伙中军士卒有何企图?” 高欢则说道,“出去一看便知,想来也不是寻仇,若要寻仇不会这般行事。” 高羽点点头,俩人便来到军营外。 看到二人后,达奚武上前一步,单膝下跪,抱拳行礼,“谢过高家郎君不杀之恩,我等一夜未眠,羞愧难当,今日特来谢恩道歉,万望郎君能原谅我等之前的过错。”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 高羽连忙上前将达奚武扶起,“本就是误会,能说开便是好事,诸位又何须言谢。” “二郎客气,昨夜惊鸿一瞥,我便知二郎勇武,日后有机会定当与你较量一二!” 这伙人只是谢恩后便离开,并没有逗留。 目送这伙中军离去的背影,高欢感叹道,“中军也不全是虫豸,还是有些豪杰的,达奚武便是个豪杰。” “二郎,你看,小人与豪杰的区别就在这里,豪杰的气量是十个小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日后结人识人,你都需慎重。” 高羽点点头。 ……………… 又过数日。 怀朔西边,有武川镇副将屈翼在得到李崇的军令后,带大军前来! 屈翼身后有三个精壮男子,各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看便是勇冠三军的军中猛士! “不曾想三年后,我竟又来怀朔。” “阿斗泥,你还不曾放下??” “不曾拿起,何来放下?不过是感叹罢了。” 这三人便是在武川军中赫赫有名的贺拔三兄弟。 别说是武川,整个北境六镇对贺拔三兄弟的勇武都是赞不绝口,李崇更是在军令中钦点一定要带上贺拔三兄弟。 行军到约定地点后,屈翼命士卒在原地安营扎寨。 自己则带着贺拔兄弟等人前往北征军大营找李崇。 一行人来到北征军营寨中李崇的帐中。 “见过大都督!” 众人下拜行礼。 “不必如此多礼,久闻武川勇武冠绝六镇,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末将早就听闻大都督乃世之名将,仅从我等入营后所见,军纪严明,士卒勇武,大都督不亏是我大魏柱石!” 李崇以及亲卫等人,面色一滞。 死了几人,赶走一批人后,军纪确实严明不少,营中士卒再也不敢过于骄横。 李崇看向贺拔兄弟中,不由称赞,“想必你等便是贺拔家的三子?” “喏,见过大都督!” 三兄弟回答的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其挺拔勇猛之姿,更是令李崇欣赏! 军中勇士就得是这样!! “既然你等已经到来,大军择日便可北上出征。” 说着。 李崇叫屈翼来到行军地图前,指着怀朔镇正北方一处点了一点说道,“三天后,大军起营拔寨,在此处汇合。” “喏!” 李崇又遣人将军令传达给段长。 三天后!! 北征军、怀朔军、武川军,三军全员起营拔寨。 北上! 到达约定地点后。 三军安营扎寨,彼此离的并不是很远,只待李崇再次下令。 而李崇则没有着急,他还需要传令给沃野、怀荒等军镇,令其一同北上。 毕竟朝廷下达的命令便是此次六镇齐出,要趁着柔然内乱的时候,狠狠的打柔然一次,起码要让北境在未来十年内,不再被草原牧民所袭扰。 高羽依旧是每日都在教队中军士射箭、骑马。 也会教其识字,哪怕是刘桃枝这伙奴隶也都跟着一起学识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队中士卒除了木兰外,多是不识字的状态。 也正常。 军户人人皆兵,乃是为了求生,骑射是在边镇活下去求生的本事。 认字有什么用,在边镇可换不来饱腹的粟米、肉食。 因此基础都很差,但高羽也会不厌其烦的反复教导,尤其是刘桃枝等人。 这几名奴隶可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各个勇武,加以培养,日后等到自己壮大起来,他们便能出去替自己领军。 (本章完) 第36章 怀朔无人耶? 第36章 怀朔无人耶? “说是北讨蠕蠕,为何大军行动如此拖沓?大都督难道就不怕贻误战机吗?” “闭嘴,阿斗泥!” “大都督乃是我朝名将,久经沙场,他岂会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迟迟不动,定是有别的考虑。” “我也不过是与阿哥你们私底下发发牢骚而已,在家中我还能带仆从外出打猎解闷,这些天在军中甚是乏味。” 贺拔三兄弟的勇武除了天赋外还有便是日常勤加练习,从未荒废过个人武艺。 打猎便是精进武艺的最佳选择,还能解闷,古人娱乐消遣的方式不多。 就算有美姬作陪,也架不住天天折腾。 “若你无事,便出去教军士箭术、骑术。” “也罢。” 贺拔岳拜别两位兄长后,来到军营中。 他三兄弟都为幢主,各领一幢兵,其中大多都为他贺拔家私兵部曲,只有少量军户在他幢中。 武川尚武的风气比怀朔更浓,人人皆兵,军中皆勇士。 也用不着将官特意教骑射。 他在营中巡视一圈,看到有士卒在射箭,看到其射中靶心后,贺拔岳也会为其大声喝彩! 见有士卒互相角抵更是手痒难耐,恨不得亲自上阵较量一番。 但武川军中,鲜有人能与他匹敌,他也懒得与寻常士卒去较量。 “哎,甚是无趣。” “郎君,若是想要寻乐子,不如去军市逛一逛,我听刚归营的士卒说……中军、怀朔与我军中士卒在那角抵赌博,场面甚是热闹。” “哦?” 贺拔岳一听便来了兴趣,“当真?” “当真!郎君可以去看看,若是遇到他军勇士,还能上前较量一番,以壮我武川军威!以扬郎君勇武之名!” 贺拔岳当即唤来几名部曲一同骑马出营,直奔军市而去! 三军营寨就是一字排开,李崇中军主帐居中,怀朔、武川分列左右,而军市则在中军营寨正后方约十里的地方。 贺拔岳才靠近,便听到军市内喝彩声起此彼伏,好不热闹! 贺拔岳便加快步伐,很快便看到上百人正在围观角抵,他靠近一看,便看两精壮男子在互相较量,其中一男子看着腿脚似乎有疾,行动不是很方便,但力气却极大。 只见其双脚站稳后,下盘坚若磐石,双手握住对手的裤腰,双眼瞪大如铜铃,双臂其发力,臂膊上青筋暴起,怒喝一声,“给我起!!” 用力一甩,便将对手给甩出圈外,获得了胜利!! “好!!万景勇武!” “不愧是我怀朔军中勇士!” “万景真乃神力,已经连赢五人了吧!” 更有甚至直接开口嘲讽,“中军,武川还有没有人敢上前与万景较量!若是无人,此次北讨蠕蠕,当以我怀朔为首!” 侯景恢复气力后,也是狂妄大笑,“可还有人敢来与我角力!” 围观众人无一人敢应声,侯景已经连赢五场,对自己有信心的人早就上场与其较量,剩下都是自知不如侯景之人。 侯景开心的不行,连赢五人,他赢了不少钱物,这可比冒着生命危险去劫掠柔然部落要轻松的多。 “好大的口气!” 贺拔岳一听怀朔军士如此嚣张、狂妄,当即大喝一声,“我来与你较量一番!” 他直接脱去上衣,露出其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虎背熊腰,一身横肉极为壮硕,侯景已经足够壮硕,但在贺拔岳面前看上去要比起小上一圈。 “我武川人人骁勇,何时轮得到怀朔之人逞能!” 武川士卒一看是贺拔岳,各个气势高涨!! “竟然是阿斗泥!” “阿斗泥来了!壮我武川军威!” “赢我武川几名普通士卒罢了,阿斗泥才是我武川军中真正的勇士!!” 侯景等人脸色一变,原本还气势高涨的怀朔军士一个个顿时都没了声音。 贺拔三兄弟之勇,六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阿斗泥?” “正是,可还有胆与我较量?” 贺拔岳十分自信,在他看来侯景虽然也有些力气,但照他还是差的远! 身后随行的几名部曲更是嬉笑道。 “不如速速认输,免得丢人。” “就是,免得说我家郎君欺负一腿脚不便的跛子。” “哈哈哈哈,怀朔军中无人,竟让一跛子逞勇!郎君你身份尊贵,还是别跟这跛子置气,就算赢了也不光彩,还会折损您的威名!” 侯景大怒,死死的盯着那几名随从。 身体上的缺陷是他最在意的事情,是他的逆鳞! “有何不敢,让我来领教一下阿斗泥之勇!” 这种情况下,侯景就算自知不敌,咬牙也得上,就为争这一口气!! 输了是能力不行,怂了那便是没有胆量。 六镇人人皆兵,人人尚武,最瞧不起没有胆量的懦夫! 不单单要迎接挑战,还要重注买自己来彰显自己的信心和气势。 “那便来吧!” 贺拔岳轻蔑一笑。 从二者的神态就能看出实力差距。 侯景如临大敌,贺拔岳却压根没怎么认真,压根没把侯景当盘菜。 “啊!” 侯景大喝一声,壮自己的声势,他如猛虎下山般朝前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贺拔岳的裤腰,试图借助冲击力一鼓作气将贺拔岳推出去!! 哪知。 贺拔岳双脚宛若扎根于地下,面对如野篦冲击而来的侯景,丝毫不动。 反手同样抓住侯景裤腰,怒喝一声。 “啊!给我起!”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侯景双脚离地,被贺拔岳以同样的姿势侧身甩了出去。 围观之人连忙让开,生怕被撞上。 侯景也是停不下来,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一脑袋撞在路旁的马粪堆上。 一股恶臭直冲他脑门。 侯景怒而起身,却发现贺拔岳正在大笑,怒而回击道。 “若不是我与人连番较量,衰了气力,怎会输给你??” 武川军人听到他嘴硬的话更是出言讥笑嘲讽,要将之前被怀朔军人嘲讽所积蓄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 “哈哈哈哈!” “早就说你这跛子不是贺拔郎君的对手,非要吃马粪才甘心?” “跛子吃马粪!不曾想军中也能看到此番有意思之事。” “论勇武,我武川冠绝六镇,此番北讨蠕蠕当以我武川为首!!” 贺拔岳身为获胜者自然客气,没有理会侯景的嘴硬,反而大度的抱拳解释道,“你颇有气力,我亦认真对待,不曾想会如此……见谅,见谅。” 他确实没想要羞辱侯景,纯粹就是手痒跟侯景较量一番而已。 但…… 身后武川军士的喝彩声,让贺拔岳颇为享受! 他站在圈内声若洪雷的大声喝道,“可还有人与我较量!” 环视四周,中军士卒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怀朔士卒一个个怒目而视,却没有人敢出来与之较量! 贺拔岳再次大声喝道,“怀朔无人耶!若无人敢与我较量,那!此次北讨蠕蠕当以我武川为首!!” “威武!” “阿斗泥威武!!” 侯景气的咬牙,也顾不得将脸上马粪处理干净,便对一旁随行而来的同伴道,“去!速回军中将莫贺咄叫来!” “定要挫挫这群人的锐气!” “让其明白,何为天生神力!!” ………… “哦?军市竟然如此热闹!” 高羽跟木兰等人也来到军市外! 他主要是想转一转,看能否继续走运再次挑选到如意的奴隶,刚一靠近就听到里面声势浩大的喝彩声。 “想来是有军士在角抵吧?” 木兰笑道,“走走走,前去看看,是何军士卒如此勇武!” 高羽等人刚欲往里走,便看到一熟悉的面孔,唤做屈突合力,之前外出劫掠时便有他,如今也在高欢麾下为一队主。 “二郎!你来的正好!!” 屈突合力不曾想在这里能见到高羽,当即喜笑颜开。 “嗯?可是有事?” “快!快随我前去,武川阿斗泥欺人太甚!万景已败给了他,需得是你出手,才能挽回我怀朔军士的面子,才能挫败武川的锐气!!” 高羽一愣,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屈突合力也只是拉着他不断往前走。 好不容易靠近后。 正好看到贺拔岳站在人群之中,大声喝道。 “我最后再问一次!怀朔无人耶?” 侯景一眼便看到屈突合力,还有其身后的高羽! 心下大喜!! 当即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引来众人的注意。 而那几名曾经出言讥笑他的人,更是继续嘲讽道,“怕不是吃马粪把脑子吃坏了?” 侯景目光阴鸷的看了这几人一眼,旋即出言道,“谁说我怀朔军中无勇士!可有胆与我家二郎较量!!” 侯景直接跑到高羽的身旁。 高羽都懵了,闻到一股臭味,不由皱眉,“万景,你与人角抵,为何会如此狼狈?” 侯景却不做多解释,指着贺拔岳道,“莫贺咄,上!去挫挫他的锐气!壮我怀朔军威!” 怀朔士卒对高羽也都有所耳闻。 军中谁人不知,高家大郎长袖善舞,高家二郎勇武无双? 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 也来了气势,齐声高喝! “请二郎!壮我军威!” (本章完) 第37章 力拔山兮! 第37章 力拔山兮! 高羽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侯景推着走到了贺拔岳面前,被众人围观。 身后怀朔军士们依旧在不断的齐声高喝! “请二郎,壮我军威!” 听的人那叫一个热血澎湃,高羽心知无论自己是否愿意与贺拔岳较量,这次角抵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他打量着贺拔岳。 昂首挺立的贺拔岳确实有自傲的资本,龙行虎步,虎背熊腰,肌肉虬结,一身壮硕的横肉妥妥标准的猛将模板,就这身材披甲持槊上战场,一个打一百个不成问题。 贺拔岳其实也在打量高羽。 心里不由产生极其厌恶的情绪! 跟高欢那个小白脸一个德性,肤白若妇人,样貌俊朗,一副标准的面首长相,体态只能说是匀称,但跟虎背熊腰完全不搭边。 脸上的轻蔑完全不加掩饰,“怀朔真无人耶?竟然指望这样的人与我较量?” 身后的部曲随从们那更是嘲讽拉满! “怀朔武备荒废至斯?军中又是跛子,又是女人?” “我未曾听闻军中允许女人入伍,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的如此俊俏?” “似你这种小儿,我劝你还是快快滚回去吃奶吧!” “这是哪家贵妇人养的面首?难道不知军营是男人待的地方吗!” 刘桃枝、刘一等几名奴隶一看对方如此出言不逊,一个个怒而拔刀就要冲上去,却被高羽制止。 高羽摇摇头,“军中禁止私斗,莫要生事,退回去。” 刘桃枝等人这才愤愤不平的退回到人群之中,但一个个都愤怒的盯着对面那伙出言不逊的人。 他神色淡然,轻声道,“我怀朔军士,在战场上靠勇武杀敌,不靠嘴,只有市集妇人才喜好与他人争吵,不曾想武川号称勇冠六镇,军中却如此多聒噪妇人?” 武川军士各个面容一滞,顿时变得极为愤怒,在人人尚武的环境中,被人骂像个娘们儿一样,那可是极致的羞辱。 贺拔岳却大喝一声,“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这才将武川士卒给压下去,旋即他看向高羽说道,“哼,倒是同你兄长一样,能说会道,既然你以言明战场需靠勇武杀敌!” “那我问你!可有胆量与我角抵!” 高羽轻笑,“有何不敢?” “那便上前来较量!我不欲与你逞口舌之能!” 高羽也当即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皮肤确实白,明明他平日操练的强度远比常人,但高家的基因就是这么无解。 没有贺拔岳那一身横肉看着唬人,这便让贺拔岳极为轻视他。 “呵,似你这样的,便是三个一同与我角抵,也不会有胜算,若是不想当众丢脸,趁早认输,免得受皮肉之苦!” 高羽没有说话。 身后的侯景却笑了,高声道,“不劳烦阿斗泥为二郎担忧,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到底谁会当众丢人,还不一定呢。” “哼,手下败将,还敢言勇?” 贺拔岳还是脑袋有些尖尖的,稍微细心一点就应该发现……为什么侯景这群人明明看着高羽的身材如此不靠谱,却还一个个那么笃定高羽会赢。 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觉得高羽就跟高欢一样,是个只会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来军中也不过是仗着娄家为靠山混军功。 “来吧!” 贺拔岳极为轻蔑的冲高羽勾了勾手指,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轻视。 高羽也不恼怒,双方互相僵持了片刻,谁都没有先冲过去。 贺拔岳嘲讽道,“若让我冲过去,你怕不是要吃些苦头,赶紧攻过来吧!” 高羽依旧没有理会他,而是在暗暗蓄力。 突然! 高羽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气势汹汹,声若洪雷的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不对! 贺拔岳能感受到高羽气势的转变,这可不是寻常士卒能有的气势,手上起码有几十条人命! 他稳住下盘,极为谨慎的迎接着高羽的攻势! 同样也是大喝一声,以壮自己气势! “啊!!” 俩人一接触。 贺拔岳心惊万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就直接被冲出圈内。 这小白脸哪来这般大的气力! 他再也不敢小看高羽,稳住下盘后和身形后,他双手握住高羽裤腰。 侯景见状,不由嗤笑,“二郎的气力,军中无人能敌!阿斗泥居然敢小看二郎!等着赢钱咯!” 他刚才找木兰借了一笔钱,重注高羽能获胜。 侯景压根就不觉得高羽会输。 他承认,刚才那一番较量,贺拔岳的气力确实罕见,但……跟高羽比起来,那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嘿,我还不曾见谁能在气力上胜过莫贺咄。” 木兰同样也是重注高羽能赢,跟高羽朝夕相处这么多天,他比谁都清楚自家队主个人武艺和体魄究竟有多么逆天! 侯景当即带头喝彩! “二郎威武!!” 怀朔士卒一看高羽占据上风,同样跟着大喝! “二郎威武!!” 武川这边贺拔岳的部曲因为看不到贺拔岳的面部表情有多狼狈,还以为贺拔岳是在戏耍高羽呢。 “郎君,戏耍够了,就将这小白脸给扔出去吧。” “哈哈哈哈!既然这小子要当众丢人,郎君就如他所愿!” 他们怎会知,贺拔岳此时已经是力气使尽,才能勉励维持自己不被高羽给推出去! 贺拔岳大喝一声! 青筋暴起,腰腹带动双手用力,想要将高羽给抬起来,他算明白,推是推不回去了,高羽体重轻,将他抬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 高羽宛若双脚生根站立后便不动分好。 双方僵持片刻,贺拔岳气力难以为继,高羽能感受出来,他甚至还有余力称赞一句,“传闻贺拔兄弟勇冠三军,倒是也有些气力,居然能让我使出六分力,非等闲之辈,难怪万景会败于你手。” 贺拔岳听闻楞了一下,才使出六分力? 瞧不起谁呢?放你娘的……! 他刚欲恼怒,却不等他有所反应。 下一秒! 只见高羽大喝! “啊!给我起!” 高羽瞪大双目,咬紧牙关,俊秀的五官变得狰狞扭曲起来宛若地狱鬼神,青筋凸起,宛若一条条虬龙环绕于体表。 在所有人错愕,不可思议直至惊恐的眼神中! 只见。 原本还在与高羽僵持的贺拔岳,双脚渐渐离地,整个人腾空起来! 高羽竟然强行用力将贺拔岳给拦腰托举起来! 玩了一波后世被誉为摔跤之神卡列林的摔跤绝技—卡列林托举!! 时常与高羽角抵较量的侯景等人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由脱口而出。 “就是这一招!” “啊!!” 高羽再次大喝! 腰腹一甩,双手用力便将贺拔岳给直接扔了出去!! 众人躲闪不及。 被巨大的冲击力给冲倒数十人! 侯景等人当即大声喝彩!! “好!!” “二郎威武!!” “二郎威武!!” (本章完) 第38章 真乃天神也! 第38章 真乃天神也! 怀朔士卒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只知道忘情的跟着侯景不断的高声大喊!! “二郎威武!” “二郎威武!” 声势震天,引来众多人围观,角抵之处。 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见刚才那一幕的人无不在惊叹! 高羽宛若战神在世,站在场中接受喝彩洗礼,而一旁则是极为狼狈的贺拔岳与其部曲随从,形成完美的反差! 贺拔岳整个人都还是发懵的状态。 他自小便天生神力,长大后在军中角抵更是鲜有敌手。 贺拔三兄弟勇武之名传六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正儿八经靠着自己的实力争来的名气! 可现在? 勇冠三军的他在引以为傲的力气方面居然输给了这么个‘弱不经风’的小白脸?? “听闻阿斗泥天生神力,居然会输给这么‘瘦弱’的少年?” “看来贺拔三兄弟勇武之名,有点言过其实。” “不曾想勇冠三军的贺拔兄弟竟会如此狼狈?” “这……这也太不济事了吧?” 围观之人的窃窃私语,每一句都像是无形的巴掌扇在他脸上!! 贺拔岳脸色一阵铁青,极好面子的他,在此处丢尽了面子!! 而身后部曲也已经回过神来,纷纷询问,“郎君,没事吧?”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在贺拔岳听来是那么的刺耳,他羞愤的红着脸,一把推开部曲,“给我滚开!我自己能起身!” 看到贺拔岳重新站起来,脸上带着恼怒的表情。 高羽不欲与其起争执,之前就跟中军起冲突,如今武川的人刚来,他又跟武川的人起冲突的话,不成他人眼里的刺头了? 当即主动抱拳行礼道,“郎君果然气力非凡,在下乃是侥幸获胜,承让。” 要你来装好人? 贺拔岳更加恼怒,只觉得这话极其刺耳,尤其是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让他极为不自在! 怒喝道,“力气大不算什么,战场杀敌,靠的是骑射,是持槊冲锋,有胆量便于我继续较量一二!” 侯景可算逮到了机会,“只有妇人才输不起,贺拔岳,你何故如此姿态!” “你这跛子!不必在旁出言讥讽,有胆量便于我上马较量,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贺拔岳是真的彻底破防了! 这不摆明输急眼了吗? 这人便是贺拔岳? 高欢的一生之敌,宇文黑獭不就是贺拔岳的手下? 高羽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他转身拿起自己的上衣穿好,旋即说道,“角抵不过是军中之戏,郎君又何必耿耿于怀?军中禁止私斗,怀朔、武川皆为我大魏子民,皆是六镇袍泽,何必为争一时之气,逞一时之勇而自相残杀?” 撂下这么一句。 高羽便不再与其纠缠,而是转身离开。 “万景,你也莫要继续出言激怒他,若是惹出事端如何收场?速速与我离开!” 侯景嬉笑一声,跑过去将赢得的赌注拿走。 便跟着高羽转身离开。 贺拔岳怒视着高羽离去的背影,依旧在不服气的嘴硬,“若是好男儿就立即与我上马决斗!分出个胜负!” “军中禁私斗,郎君请自重。” 高羽远远的回了一句便再也不搭理他。 二人之间形成鲜明对比,就连不少武川士卒看向高羽的背影都充满了敬意。 六镇尚武,贺拔兄弟能以勇武名传六镇,高羽今日同样也能以力挫贺拔岳而得名!! 军人的思维还是很单纯的。 谁拳头大,谁就是大哥,谁就有理!! 贺拔岳一看众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即恼怒的推开身旁众人,也骑马走了。 他的部曲随从更是灰溜溜的快步跟了过去。 ……………… “莫贺咄!你小子力气又见长,那阿斗泥可非等闲之辈!” “那是。” 高羽点点头,“我与其较量,他竟能让我使出六分气力,真是生平仅见,难怪你等都不是他的对手。” 侯景等人神色古怪。 妈的,好烦装逼的人,偏偏高羽还真不是装。 一般他在军中与人角抵,侯景都得带上俩人才能与他抗衡。 刘一等奴隶眼中除了崇拜还是崇拜,一个个喃喃道,“我家主人,莫不是天神降世!” 高羽猛翻白眼,“叫郎君!” “好的,主……郎君!” 角抵之事传的极快,军市中众人皆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高羽等一行人。 高羽生怕贺拔岳继续纠缠追来,只能是加快脚步带着众人走出军市。 刚从军市出来。 便看到有一队人驱赶着大批牛羊往军市走。 领头之人,骑着马儿慢悠悠的往前,手中还抱着琵琶在弹奏。 曲子悠扬。 过后更是唱了起来! “天苍苍……野茫茫……”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音调高亢,十分动听。 高羽等人驻足在原地,听的入了迷,直至歌声渐远才回过神来。 歌词如此熟悉,还是敕勒话唱的。 唱的乃是大名鼎鼎的《敕勒歌》,要不说少数民族能歌善舞呢。 高羽不由好奇一问,“刚才歌唱之人是谁?” 众人皆是摇头。 高羽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是一行人回到了军营之中! ………… 随着前往军市的士卒回营,高羽与贺拔岳角抵较量获胜的事情被士卒们添油加醋的形容一番。 便流传出众多版本,有说高羽是天神降世,有说高羽是佛陀转生,更离谱的说当时本来俩人势均力敌,却天降异象,狂风大作,隐约看见有一条龙飞进高羽体内,高羽最后才如有神助! 若不是佛陀护法金刚,怎会有这般的龙象之力? 要不说每个当皇帝的在史书上都能留下‘神话’故事呢…… 后世只知南朝四百八十寺,却不知道佛教在北方同样盛行,崇尚佛教的氛围丝毫不比萧菩萨治下的南梁差。 世间无尽苦楚,不得解脱,所以普罗大众信佛者甚多。 高羽原本正在休息。 却听见帐外一阵嬉笑打闹,出来一看。 原来是段长亲卫送来几只已经烤好的牛羊,还带来了数十罐好酒。 “镇将听闻高队主在军市扬我怀朔军威,特遣我等来送好酒好肉,赠与高队主!” 高羽都傻了。 传这么快? 连段长都知道了?? 他当即行礼,“谢过将军美意,那我便收下了。” “哈哈哈,高队主勇武非凡,乃我怀朔不世出的勇士,将军让我传话,日后战场上还望高队主奋勇杀敌,不负勇武之名!” 亲卫等人离开后。 队下之人全部围了过来。 高羽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只是一挥手,“既是将军所赠,那便大家一起分食吧!” 其他队主的士卒看的那叫一个眼馋和羡慕,怎么自己就不是高羽手下的士卒呢!! 高欢也很快便找了过来。 “怎么吃肉吃酒不叫我?” 侯景冲过来也跟着吃肉吃酒。 而高欢则用眼神示意高羽跟自己进入帐中。 俩兄弟进帐后。 高欢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刚才我已问过万景,二郎,此事你做的很对,没有冲动上头与那阿斗泥纠缠。” “我时常牢记阿哥教诲,况且有中军之事在前,我也不想惹事。” 高欢十分欣慰,“你每每遇事都能冷静思考,我亦十分欣慰,不过……日后再遇到此事莫要上前逞能,被表做军中勇武,日后行事便会为这‘勇武’之名所困。” 高羽点点头。 人设,名声,这两样维持起来成本其实相当高昂。 高欢想要表达的无非就是让高羽不要被‘虚名’所累。 又过两日。 总算是有军令传来! 李崇下令! 明日三军会操,讨个彩头,以壮军势。 会操过后便北上征讨柔然! (本章完) 第39章 二郎神射! 第39章 二郎神射! “咚,咚,咚!” 军营内旌旗迎风招展,外围沉闷的战鼓声仿佛每一下都敲击在军士们的胸腔上。 怀朔、武川、中军三方精锐尽出! 李崇披全甲立于台上检阅大军。 放眼望去,怀朔、武川的士卒各个披甲执锐,昂首挺立,精神饱满的面容上充满着肃杀之气,而在赶走一批闹事的中军后,剩余的中军在他的操练下也总算是有点精锐的模样,起码在气势上不输给边军之人。 李崇一抬手,身旁立马有人打出旗号,擂鼓的士卒们看到后纷纷调整鼓音,无需言语,仅听从鼓音,三军士卒便整好队列,整齐划一的动作带动着身上铠甲的甲叶子铿锵作响,相当震撼人心! 高羽也是头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大军集结。 再一看李崇一手叉腰,一手放在挂于腰间的佩刀上,身上的红色大氅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这是只有军主以上级别的将领才能佩戴的物品,也是无数人想象中猛将的标志性佩戴物品! 段长、屈翼分列李崇两侧,他们跟李崇是同样的装扮。 “众将士!此番北征蠕蠕,朝廷令我带中军携六镇精锐齐出,为上不负陛下所托,下不负大魏子民之望,此次出征定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我大魏北境之患,让六镇军民从此再不被柔然袭扰!” “在大军出征前,三军会操!” “此番会操,怀朔、武川、中军各选其军中骁勇之士,比拼武艺,以壮我军威!” “最终获胜者所在之军,可为此番北征先锋!” 这话一出,怀朔、武川两军军士纷纷动容,眼神炽热。 六镇可是保留着草原部落的习性,大军出征谁能当先锋,就意味着谁拥有先手抢战利品的权利。 战利品这玩意谁抢到,就算谁的。 反倒是中军士卒不是很感兴趣,北征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混军功,战利品能抢到最好,抢不到也不强求,钱物这玩意,只要能活着回到洛阳,待到职务擢升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去捞钱,战场上拼什么命啊? 反正最后的战报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卖命的事情让六镇的人去干就行了。 李崇率先开口! “在会猎开始之前,先从各军骁勇中再择三人比较一番,为众军士做个表率!” “厍狄干,杜宇,云弘文,出列!!” 中军士卒队列中,前排的士卒往后面口口相传,被点名的三人走到台下,高羽正好站在怀朔军队列的前方不由好奇打量,从身材来看各个虎背熊腰,对于武备荒废的中军而言,这三人已经是难得的勇士。 尤其是中间唤作厍狄干的那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孔武有力,远远都能看到起手上的老茧,显然是极善射箭之人。 屈翼也跟着开口。 “贺拔允,贺拔胜,贺拔岳,出列!!” 鼎鼎大名的贺拔三兄弟也从武川军中走出来,龙行虎步,面容威严,他们三人也都身披大氅,相当威风。 气势上瞬间就压过中军之人。 三兄弟勇武之名传六镇,武川士卒看着他们无不昂首挺胸,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段长也往前一步,看向怀朔军士,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高羽身上! 他大声喊道。 “斛律金,葛荣,高羽!出列!!” 好吧。 昨日夜里段长便遣人跟高羽事先说过这事,高羽本想推脱,但……勇武之名已经传出去,又怎么推脱得了? 既然叫到自己,那就坦然应对! 高羽面不改色的走出队列,跟在斛律金和葛荣身后,三人同样来到军阵前列! 葛荣他见过几次,高欢结婚时,就去送过贺礼。 至于这个斛律金,他倒是听说过,其祖上乃是率部众归降的敕勒族人,被封第二领民酋长,而后便一直承袭祖上的军职,据说也是弓马娴熟,而靠近后一看,更是觉得这人很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前几天在军市外唱《敕勒歌》的那个领头人吗。 九人站在队列前方,从左往右看,前面都还好,唯独到高羽这边画风却突变。 其他人各个都皮糙肉厚,唯独高羽细皮嫩肉,不像是个久经行伍之人。 不免引来一阵窃窃私语。 李崇、屈翼二人也看向高羽,高羽在军市中角抵力挫贺拔岳的事情,三军将士皆有耳闻。 军中传闻过于离谱,而眼下看到后,又不免有些错愕。 贺拔岳如此魁梧真会输给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小白脸? 贺拔允,贺拔胜俩兄弟也都一脸错愕,小声问道,“阿斗泥,你真输给他了?” 贺拔岳脸色极为不自然,眼中怨愤不平,他依旧耿耿于怀,倒是也没矢口否认,“确有其事,别看他貌若妇人,着实有些气力,我不如他,不过战场上光气力大有何用,一看他细皮嫩肉便知其不善射箭!” 李崇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尽管很诧异,但他也清楚人不可貌相,毕竟军市角抵那么多人看到,不可能是假的。 “好!各个英武非凡,不愧是我大魏军中骁勇!” 李崇之所以在出征前大张旗鼓的组织军中精锐会操。 一来壮军威,调动士卒们的气势。 二来打的猎物也能充作军粮。 高羽等九人纷纷给自己的弓箭上弦,而其余人则四散而开,将场地让给他们。 高羽并没有特意带清弓过来,而是带了一张日常用的一石五斗的步弓。 看众人上好弦后,李崇遥指远处的空中!! “尔等皆是军中神射,寻常箭靶无法体现尔等非凡箭术,天上大雁便是尔等的箭靶!” 眼下正是4月初,大雁从南方飞回来的季节,天上确实有成群的大雁不断的飞过。 王公贵族自古便有弋射飞禽作为娱乐消遣的习惯,弋射是指箭矢末端系上绳子,将箭矢射到空中用绳子缠绕住飞禽的脖子、翅膀将其束缚从而抓住。 这种无需神射,只要能拉开弓将箭矢射到空中就行。 但李崇可不是让他们玩弋射,而是让他们用箭矢直接射中飞行中的大雁,难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尔等皆在自己的箭矢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以做标记,届时则以箭矢上的标记为准,看哪军之人,射下的大雁最多!” 李崇大声问道,“可有信心!” “定当不负大都督重望!!” 九人回答的铿锵有力,旋即纷纷从自己的靴子中抽出牛耳尖刀在箭矢上刻字,高羽很快便做好标记,侧过头一看厍狄干茫然的楞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识字,最后还是他身旁的人帮他在箭矢上刻字。 众人准备完毕后,齐齐抬头看向空中! 正好有一中型雁群飞了过来,粗略一看,莫约六七十只大雁。 “就是此刻!!” 李崇也看到这群大雁,当即下令,“射此雁群!” 高羽等人纷纷拉弓瞄准,每个人的造型都与《射雕英雄传》中郭靖拉弓射雕的姿势如出一辙! 正所谓。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咻咻咻!! 众人齐齐射箭,箭矢破空而出,朝着空中雁群疾驰而去!!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很快便看到有四五只大雁从天上掉落,并非全中。 本身射天上的飞禽就需要有一定运气成分,万一射箭时突然刮风,便会影响准头。 贺拔三兄弟射完箭后,一个个志得意满,虽然斥候还没有报来消息,但他们十分确信,自己的箭矢不会落空。 很快便有人大声喊道! “中军厍狄干射落一雁!!” 中军士卒纷纷为其喝彩。 “怀朔军斛律金射落一雁!!” 这话一出! 怀朔士卒不由泄了气,目之所及仅有四五只大雁被射落,那不就是贺拔三兄弟人人箭无虚发? 他怀朔终究是落了下风。 果然!! “武川军贺拔允、贺拔胜、贺拔岳射落三雁!!” 哗! 众军士一片哗然,武川士卒人人情绪高亢,自发的齐声高呼!! “贺拔郎君威武!!贺拔郎君神射!!” 贺拔岳三兄弟傲然立于原地,享受着众军士们的喝彩!! 李崇、段长等人却没有说话,他们站在台上视野开阔,可以看的很清楚…… 其实仅仅只有八人射箭,高羽一直维持着拉弓的姿势,迟迟没有射出箭矢!! 贺拔岳也发现了还未射箭的高羽。 不由大声嗤笑,“哈哈哈,角抵能胜我不过是有些许蛮力罢了,我就说这小白脸箭术不行,莫不是怕射不中丢脸,连箭矢都不敢射出去?” 贺拔允、贺拔胜俩人也看了过去,虽没有言语,但脸上的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就这? 便是有一身神力又如何? 连射箭的勇气都没有! 六镇最鄙视这等懦夫!! 怀朔士卒都不理解,而武川士卒一个个则跟着大声的笑了起来! 高欢、侯景等人可十分清楚高羽的箭术有多厉害,高羽迟迟不射箭定然是有所图谋!! 就在李崇打算开口询问时。 一直在瞄准的高羽终于是将手中箭矢射出!! 箭矢划破长空朝着空中的雁群疾驰而去!! 之前被射落五只大雁后,雁群受惊,此时剩余的大雁便乱成一团。 因为众人全部都盯着高羽,所以当他射出箭矢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飞出去的箭矢转移到空中!! 下一秒! 所有人目瞪口呆,原本还吵闹不已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 箭矢直接贯穿两只大雁。 两只大雁从空中掉了下来! 这次…… 可无需前方斥候报告!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高羽。 一箭射落两只大雁! (本章完) 第40章 骑射无双高二郎! 第40章 骑射无双高二郎! 无数道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双雁自由落体掉落到地面上! 大雁的尸体掉落地上,仿佛狠狠地撞击着现场所有人的胸腔! 炸了! 就连为北魏南征北战,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李崇看到这一幕,也极为罕见的失态! 最后还是前方斥候的声音将众人精心! “报!!!怀朔军高羽一箭射……射落两雁!” 显然斥候看到两只大雁尸体的时候,也懵了,说话都磕巴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抬高音量,大声通报! 哗! 众军士一片哗然! 厍狄干、葛荣等人纷纷侧头看向高羽! 原本气势渐消的怀朔士卒们,仿佛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般,变得极为亢奋。 侯景更是带头高呼!! “高郎威武!高郎神射!!” 引得众军士无不跟着喝彩,就连不少中军之人以及小部分武川的军士都忍不住跟着一同喝彩!! “高郎威武!高郎神射!!” 一箭双雁啊!!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今日! 他们却有幸见到这般神迹,如何能不亢奋,不跟着激动! “哈哈哈哈!贺六浑!我就说莫贺咄的箭术,莫说是六镇无人能敌,便是天下也无人能出其右!!” 高欢心中也极为震撼,但脸上却无任何表情,“二郎之勇,我亦知晓。” 台上!! 段长那叫一个得意,恨不得鼻孔朝天,他看了表情极为憋屈的屈翼后,笑着开口。 “大都督,屈将军,我怀朔军士骁勇否?” 屈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僵硬的恭维,“不曾想怀朔军中士卒竟有此般神射!” 李崇则捻着胡须点点头,“老夫久经沙场,也未曾见过如此神射!有此勇士,此番北征何愁不能平定蠕蠕!!” 高羽倒是神情自然,甚至心里暗自可惜。 他原本想要一箭射落三雁,奈何只是寻常步弓,弓力不济,要是能给他一张两石以上的强弓,在雁群受惊聚拢的时候,找机会一箭射落三雁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李崇当即大声喊道,“你便是高家二郎??” 高羽抱拳行礼道,“正是!” 李崇点点头,他这才想起来之前陆忠等人便是死于高家二郎之手,而寇文等人夜袭娄家牧场也是被高家二郎带人全员俘获。 现在一看,也不能怪中军太菜,而是高羽这家伙过于神勇了。 “前几日我便听闻你天生神力,今日一看箭术非凡!假以时日定将成为我大魏的一员猛将!!” “谢大都督夸奖,我日后自当尽心竭力报效大魏!为我大魏戍守边疆!” “好!” 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高羽身上,尤其是武川的士卒看高羽的眼神都极为尊崇。 这让贺拔岳极为不爽,他也算是回过神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家伙!故意让我等先射雁群,雁群被射后自然会受惊,他在最后一箭双雁,坐收渔翁之利!!” “真乃小人行径!” “高家兄弟果然都是小人之辈!只会耍些阴谋诡计!!” 贺拔允、贺拔胜一听这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射雁群,先射有优势,但如果是为了一箭双雁的话,就得后射,等到雁群受惊才会有机会!! 刚才那种情况,换做是他们来,他们也能做到!! 在他们眼里,就是高羽这小白脸,把他们全给算计了!! 贺拔岳心中不忿,看着神情自若的高羽,更是气的不行,当即上前一步开口! “大都督!就算他射落两雁,那也是三对三,打了个平手!” “我武川军中从未有打平的说法,要么胜,要么负!既然较量就定要分出个胜负!” “站立射箭不算什么本事,到了战场上还得骑射当道,末将斗胆请大都督再设立一比试项目!就比骑射!” “不知,怀朔军敢应战否!” 贺拔岳挑衅的看向高羽! 台上。 李崇左右看了看,屈翼也跟着开口道,“贺拔岳所言极是,六镇尚武,从未有打平的说法,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较量,就定要分个胜负!” “不知道怀朔士卒可敢应战??” 怀朔和武川虽为六镇同袍,但也是互相竞争的关系。 六镇苦寒之地,生活资源极为匮乏。 你多拿走一点,就等于别人少了一点,自然要争! 李崇眯着眼,他让武川遣军队过来,为的就是让怀朔、武川互相掣肘。 眼下怀朔军势正威,而武川却气势渐消,就此作罢的话,武川军中肯定会心生不服。 但他也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 想了想便开口道。 “那便这样吧!中军已经败了,就不参加后续骑射较量,武川、怀朔各遣一弓马娴熟之人,来比较骑射的本领!!” “来人!抬箭靶来!!” 李崇遣人抬来草垛,垛上挂着箭靶!! 两侧按照一定距离各列十个草垛,也就是二十个的草垛,随后在终点处的正前方又放置一草垛。 拢共二十一个箭靶!! 众军士看到这阵仗不由窃窃私语! 军中寻常练骑射,也就是只有单边箭靶! 而李崇却左右都设立箭靶,显然是要上去比较的人左右同时开弓,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总共二十一个箭靶,也就是要拉弓射箭二十一次!! 就算是军中神射,也未必会有如此气力,连续拉弓射箭! 葛荣和斛律金俩人笑着冲高羽抱拳,“我二人虽弓马娴熟,但远不如高郞,此番较量便由高郎替我怀朔军士壮军威吧。” 高羽点点头,也没拒绝。 而另外一边。 被推举出来的是贺拔岳! 贺拔岳虽然是三兄弟里年龄最小的那个,但其武艺却是三兄弟中最高的那个! 李崇又遣人牵来俩人的马! 高羽和贺拔岳俩人纷纷翻身上马,立于马上。 贺拔岳神情自傲道,“大都督,末将先献丑了!” 无视身旁的高羽,贺拔岳调转马头来到出发的位置,旋即双腿用力一夹,用马鞭猛地抽了一下。 马儿嘶啸一声便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贺拔岳行动十分迅速,在还未靠近第一个箭靶时,便提前从箭囊中抓出五六支箭矢,想要轮番左右开弓,就得在马上连珠射箭,不可能一根箭矢一根箭矢的往外拿。 就得是一把抓出数根箭矢射出,然后不做调整继续抓出箭矢,循环往复。 贺拔岳的骑射相当了得,轮番左右开弓,看的人是目不暇接!! 而众人远远望去!! 所过之处,箭靶上均留下箭矢。 不过眨眼的功夫,贺拔岳便已经左右开弓射出二十箭,粗略一看十中七八,已经是极为骁勇的表现! 引来围观士卒们的一阵喝彩!! 而马上,贺拔岳的气力已经到达极限,他怒喝一声,再次勉力拉开弓弦,射出最后一箭!! 这最后一箭更是直接正中靶心!! “好!!” “郎君果然骑射无双!” “这般骑射技艺,军中怕是鲜有人能与之匹敌!不愧是贺拔郎君!!” 军士们喝彩之声不断! 毕竟…… 贺拔岳展现出来的勇武确实是非常人所能及!! 贺拔岳驾马回到原处,脸上神情极为得意,一路听到军士们的称赞,更是令他内心欢喜,他自己都觉得这一次发挥的比往日训练还要好,堪称超水平发挥,绝对能赢下这番较量,再让他来一次,恐怕都不能发挥的如此完美。 贺拔允、贺拔胜俩人也都纷纷为其大声喝彩! 他俩人亦觉得贺拔岳发挥极佳! “高家二郎?该你了。” 贺拔岳挑衅道,“也让我等武川军士看看,怀朔军中骁勇之人骑射到底如何?” “那我也献丑了!” 高羽驾马向前,用力的抽动马鞭后,胯下骏马便往前飞奔!! 骑射的最大难点便在于如何稳住身形,毕竟马背上不断的颠簸,身体重心在不断的变化,如果要拉弓射箭的话,就必须要稳住自身的核心。 好在北魏时期双边马镫已经在军中普及,便于骑射之人在马背上更好的借力!! 众人远远看去! 高羽下身虽随着马儿的奔跑不断上下颠簸,但整个上半身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他也如贺拔岳一般,直接从箭囊中一把抓出数根箭矢。 咻咻!! 高羽以极快的速度左右开弓射出两箭。 没有任何调整的空间,便继续连射后续箭矢!! 所过之处,箭靶上均留下了他射出的箭矢,众人一看……高羽射出箭矢的精准度明显高于贺拔岳! 贺拔岳在前六箭还能保持射中靶心位置,但后面气力难以为继后,射出的箭矢要么脱靶,要么便是无法保证准确度!! 而高羽呢! 箭箭中靶,箭无虚发,没有一发箭矢脱靶!! 来到最后的箭靶前!! 高羽的气力也渐渐耗尽,但没有贺拔岳那般狼狈!! 他最后抽出一箭,这才发现……是原本搭配清弓使用的四两重箭!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一箭射出! 啪! 只听得一声闷响! 原来! 高羽所射出的箭矢竟然直接贯穿了最后箭靶的靶心! 哗!!! 众人再次惊愕万分! 一个个难以置信的看着马背上的高羽!! 二十一发箭矢连射,箭无虚发,箭箭上靶,最后更是还有余力射箭贯穿箭靶! 士卒们当即自发高声喝彩!! “高郎骑射!天下无双!!” “高郎骑射!天下无双!!” (本章完) 第41章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求追读) 第41章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求追读) “高郞神射!天下无双!” “高郞神射!天下无双!” 士卒们自发的喝彩,震耳欲聋,令人十分痴迷,高羽都不免有些飘飘然。 尤其是一抬头便能看到贺拔岳等人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他们的认知中,就不可能有人做到二十一连射,箭无虚发,甚至还能将箭靶贯穿。 高羽所展现出来的骑射技艺是超出他们认知的存在。 毕竟…… 就连久经沙场,见过无数勇武之人的李崇也失神片刻,足以说明高羽的骑射有多震撼人心! 难怪很多上位者都喜欢听下面人的彩虹屁,确实上头啊!! 高羽驾马回到台下,冲着贺拔岳抱拳道,“看来……此番骑射较量,贺拔郎君运气又稍逊我几分,承让承让。” “你!” 高羽的谦让,在贺拔岳眼里看来那就是在赤果果的挑衅!! 他都自认为已经是超水平发挥,结果高羽轻飘飘的一句运气不好? 埋汰谁呢? “阿斗泥!” 贺拔允连忙一把拉住自家弟弟,生怕他再一冲动真惹出事来。 人家高羽胜不骄,赢了也十分客气,又没出言挑衅,贺拔岳要是一直揪住不放,未免显得自己心胸太过于狭隘。 士卒们的喝彩声渐渐停息,段长十分自傲,轻笑一声,“论骑射,我怀朔军中亦有骁勇!哈哈哈哈!” 段长越是得意,屈翼就越是憋屈,偏偏还没法说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的。 高羽赢的光明正大,甚至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哪怕不爽他也得承认。 论骑射。 高羽堪称勇冠六镇,甚至是世间无敌手! 看来这次出征,要被怀朔压一头了。 高羽没有跟贺拔兄弟们过多纠缠,而是下马冲着台上的李崇等人行礼后,便牵着马儿回到原处。 斛律金和葛荣二人,眼神灼热的看着他,葛荣更是满嘴恭维,“哈哈哈,今日过后,高郞勇武之名定当传遍六镇!日后我也当向高郞多多请教骑射技艺,还请高郞不吝赐教。” 高羽谦虚的笑道,“若是来找,不敢推脱。” 斛律金也称赞一句,“真神射也,从今日起再也无人不晓高郞神射之名!!” 毫无疑问。 这场军中会操,高羽成为了最大赢家! 另外一侧。 贺拔允依旧在劝说自己情绪失控的弟弟。 “阿斗泥,眼下是在军营,非自家,休得胡闹!高家兄弟与我等并无恩怨,一直与其纠缠,反而会损了你的名声!” “谁说无恩怨!娄家女之事,怎么不算恩怨!” 贺拔允、贺拔胜俩人一愣。 合着你小子之前说不放在心上,其实一直对娄昭君拒绝贺拔家提亲,转身下嫁给一个普通军户之事耿耿于怀? “那也与高家二郎无关。” “与他无关?嘿,可与他兄大有关系!我与他人较量从未如此狼狈过,我不服!战场之上除了骑射,还有持枪槊冲锋,我便要与他比一比马上枪槊的功夫!!” “况且这小子与他兄一般,我最厌烦他人假仁假义的模样。” 贺拔允很无奈,贺拔岳这明显是输上头了。 他只能劝说道,“角抵之事便证明高家二郎天生神力,如今他骑射功夫又非同一般,枪槊功夫又能差到哪儿去?你强行与人比较,若是赢了,说不上多光彩,若是输了,岂不是自取其辱?” 军中较量,赢了可以像高羽那样谦虚,展示自己的大度。 可若是输了还喋喋不休,只会让人觉得心胸狭隘,输不起,这是很掉价的行为。 贺拔岳却摇头道,“输了便输了,输了,那是我技不如人,日后我便勤加练习精进武艺,但若是因为觉得不如他便不敢与他较量,此等乃是懦夫行径!” 打不过是能力问题,怂了那可就是态度问题! 战场厮杀,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贺拔胜进而问道,“那……若是你再输他,往后便心服口服?” 贺拔岳却脱口而出,“输了我也不服,我就是不服!” 贺拔允、贺拔胜俩兄弟十分无奈的对视一眼,也不再劝阻贺拔岳。 台上,李崇正要宣布结果。 “比试结果已出,怀朔军当为……” “大都督!末将有话要说!!” 贺拔岳直接高声打断,让李崇极为不悦,但三军比试,怀朔又拔得头筹,气势正旺,还需武川军来牵制怀朔。 他强压怒火,耐着性子问道,“贺拔郎君还有何话要说?” 军中士卒纷纷看向他,怀朔和中军士卒的眼中充满着鄙视,就连一向视贺拔兄弟为骄傲的武川士卒也都觉得贺拔岳有点输不起了。 贺拔岳无视他人眼光,语气坚定的说道,“战场之上,除了骑射外,还需持枪槊冲锋!论骑射,是我败了,但我还想与高家郎君较量一下马上枪槊的功夫!既然是军中技艺较量,那便全部技艺都较量一番!” 高羽都无语了。 不就是高欢抢了娄昭君嘛。 至于这么追着咬么? 又不是他抢的娄昭君。 人群中,侯景也讥讽道,“这阿斗泥心胸竟然如此狭隘。” 高欢还能说什么呢? 高羽明显就是在替他受过,若高羽不是他弟弟,贺拔岳未必会这么纠缠不休。 台上,李崇有些左右为难,他其实挺想答应,让武川军找回点面子,打压一下怀朔。 但这样就显得有些太偏袒,太刻意。 这时…… 葛荣却突然上前一步,军中会操本就是扬名的好机会,葛荣在怀朔军中亦有勇武之名,但之前射雁空了一箭,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贺拔兄弟勇武之名传六镇,若是能在枪槊较量中赢下一局,他便能扬名! 况且贺拔岳刚才与高羽比较骑射,连射二十一箭,气力定然有所损耗。 葛荣当即开口道,“末将也想领教一下武川军士的枪槊!” 李崇看向段长,段长一看是自己人开的口,便没有说什么。 李崇当即说道,“今日还要围猎,时候不早了,怀朔、武川双方既然有心较量,我也不好扫兴,但我有言在先!此番是最后一次较量,无论结果如何,双方都不许再找事端!” 李崇当即遣人去找来黑衣又在枪杆头绑上布帛沾石灰。 只是较量又不是生死搏命,不可能让他们真刀真枪的对打。 士卒取来黑衣后套在他们的甲胄上,又将枪杆交给他们。 李崇便再次开口,“便以擂台较量的形势,尔等商量由谁先上场出战!” 贺拔岳都没跟两位兄长商议,便直接翻身上马,单手持枪杆,还真别说…… 远远看去,这身行头相当唬人。 高羽这边。 葛荣迫不及待的抢先开口,“此番较量乃我提议,便由我来打头阵吧。” 他同样翻身上马! 高羽和斛律金闪身到一旁给俩人腾出空间! 葛荣直接驾马狂奔,朝着贺拔岳冲了过去,贺拔岳却十分淡定的立在原地,俩人很快便纠缠在一起。 枪杆碰撞发出‘邦邦’的闷响,斗的是你来我往! 交手也就十几回合,葛荣身上黑衣的胸口处便已经是留下五处白点。 这要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 葛荣早就已经被贺拔岳戳出几个窟窿来。 “好!贺拔郎君威武!!” 武川士卒依旧卖力的为其喝彩! 葛荣则是扬名不成,反而羞愧难当,只能双手抱拳,“贺拔郎君枪槊果然了得,我输了。” 贺拔岳神情自傲,立于马上! 高羽本想上,一旁的斛律金却拦住他,“我先上吧。” 斛律金同样上马后,策马狂奔向前与贺拔岳打斗在一起,俩人枪杆舞的是虎虎生风,互相在马背上闪转腾挪。 斛律金显然比葛荣强上不少!! 与贺拔岳缠斗二十多回合都不落下风,二人身上黑衣均无白点! 贺拔岳道,“你到有些本事。” 旋即大喝一声,双臂一用力,让斛律金躲闪不急,胸口被贺拔岳用枪头狠狠地搠了一下,差点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 武川士卒再次气势大涨,大声喝彩!! 斛律金倒也不纠缠,他很清楚……刚才那一下若贺拔岳使的是长枪马槊,他早已被捅了个透心凉,直接认输。 “贺拔郎君果然勇武,在下输了。” 贺拔岳一人一马一枪连战两人得胜,气势已经达到顶峰,他直接用枪头指向高羽,“高家二郎,速速上马来战!我等你很久了!!” 高羽也不废话当即翻身上马,单手持枪往前冲去!! 啪! 俩人的枪杆在空中对撞,枪杆头上的石灰都被震落不少。 “啊!!” 贺拔岳怒而大喝,随后枪出如龙招招朝着高羽的要害处去,高羽或躲闪,或招架,在让贺拔岳轮番进攻几次后。 抓住贺拔岳气力不济之时,手中枪杆架住了贺拔岳的枪杆,随后用力一挑,大喝一声,“啊!!” 将贺拔岳枪杆挑飞后,用力横扫,直接将贺拔岳从马背之上抽了下去! “好!” “高郞勇武!!”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怀朔士卒们,可算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各个齐声喝彩!! 贺拔岳体格是真不错,跌落下去后,第一时间便翻身站起,高羽却直接用枪头对准了他的脖子! 显然! 胜负已经分晓! 结果。 没等高羽开口。 贺拔岳面色大怒道,“可恶!若不是我先战两人衰了气力!又怎会如此!” 你嘴硬,你还有理了? 高羽也是被他连番挑衅给弄烦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贺拔岳确实颇为勇武,正好借他们三兄弟来检验一番,自己的武艺到底强悍到了何种程度!! 他也不跟贺拔岳废话。 直接举起枪杆对准了贺拔岳身后的两位兄长! 高声道。 “天色不早了,节约时间,你们三兄弟一起上吧!我何惧之!” ps:跪求各位追读到最新章节。 (本章完) 第42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求追读) 第42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求追读) 贺拔允、贺拔胜俩人先是一愣。 紧接着便各个怒不可遏! “好生狂妄的小子!” “好胆!真以为有点武艺便能小觑天下人耶?” 高羽这话一说出口,那就是在挑衅他们兄弟三人! 什么叫他们三人一起上?? 勇冠六镇的贺拔三兄弟,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以三敌一,以多欺少来欺负你一个小儿? 就算真赢了,也一点都不光彩。 反而会被他人耻笑! 高羽却不做多解释,厉声道,“我不欲逞口舌之勇!要么你们便三个一起上与我来战,要么便就此认输作罢,是不是狂妄,尔等一试便知!” 校场上!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高羽的话清清楚楚听在耳中! 武川士卒一个个怒火冲天,贺拔兄弟作为勇冠武川之人,羞辱他们,不就等于是在羞辱整个武川军吗? 今日集结的都是军中精锐,都是极有血性之人,怎能忍受此般羞辱! 纷纷大声喝道! “贺拔郎君,教训下这狂妄的小子!” “真当武川无人耶?” “可恶!竟敢口出狂言,贺拔郎君速速壮我武川军威!” 怀朔士卒也不甘示弱,纷纷出声以壮高羽声势! “高郞威武!!” “我怀朔骁勇才是勇冠六镇之人!!” “从今往后,论勇武,当首推我怀朔军士!!” 贺拔三兄弟反倒是被架住了,武川士卒所望,就算他们不想以多欺少,这时候也必须得上!! 贺拔允当即提枪上马,怒喝道,“好小子,既然你要如此狂妄,今日我三兄弟便出手教训教训你,让你明白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兄长还与他废什么话!!” 贺拔岳也已经重新翻身上马,怒气冲冲的便驾马朝着高羽冲了过去,欲要将丢的面子找回来!! 贺拔允、贺拔胜连忙也驾马向前,欲要和贺拔岳一起形成围攻之势!! 高羽看着前后朝自己奔来的三兄弟,也不敢大意,既然已经放出豪言,那就得赢下这一场对决!! 他同样驾马朝前狂奔,不能让这三兄弟以一敌三,毕竟他又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同时迎战三人,得是逐个击破才行! 好在上头的贺拔岳给了他这个机会!! 高羽继续用力的抽了一下马儿,尽可能让马儿的冲击力到最大,同时,双腿稳稳夹住马背,稳住自身腰腹核心,双手暗暗蓄力,使出全部气力,手持枪杆猛的迎面砸了下去!! 啪!! 贺拔岳当即横过枪杆试图挡下。 而当双方枪杆接触的一瞬间!! 贺拔岳手中的枪杆竟然硬生生的从中间弯曲下去,俩人的马儿本就有巨大冲击力,再加上高羽使出全身气力!! 也就是这枪杆的材质经过特殊处理,若是寻常木头,怕不是就直接会被砸断!! 饶是如此!! 贺拔岳也只觉得仿佛有千钧之力在手中枪杆上,待枪杆复原后,在他手中不断的抖动,他面目通红,咬牙大喝。 “啊!!” 这才勉力没让手中的枪杆跌落,但此时……他双臂已是力软筋麻,使不上任何气力!! 高羽眼看贺拔允、贺拔胜俩人袭来不再管贺拔岳,而是继续驾马向前,迎战二人! 俩兄弟配合的还挺好! 贺拔允如同高羽之前一般,手中枪杆迎面砸下来,迫使高羽只能将手中枪杆横架来挡,贺拔胜趁机将手中长枪直直的刺了过来!! 高羽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旋即一手架枪挡住,另外一只手则强行捏住贺拔胜的枪杆。 “哈!” 贺拔胜连忙欲要将手中枪杆给抽回来,却发现枪杆被高羽捏住一端后无法动弹分毫!! “好!!高郞神力!!” 士卒纷纷喝彩! 高羽一人便架住贺拔允、贺拔胜,三人坐在马上,借助枪杆互相角力,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贺拔允则暗暗心惊。 要知道…… 他们三兄弟单独拎一个出去就已经是军中鲜有敌手,二人一同上场便是直接无敌手,高羽竟然能同时应付他和贺拔胜,难怪贺拔岳一人难以力敌! 但现在可不是赞叹其勇武的时候,即便是以多欺少,即便是胜之不武。 他们兄弟三人这次也一定要将高羽拿下! 不然,以多欺少都无法赢下来的话,他们三兄弟还有何面目在军中立足? “阿斗泥!!” 贺拔允大喝一声,想要提醒贺拔岳赶紧放下面子,现在最重要的是赢! “阿斗泥你还在发什么愣?” 贺拔胜为了与高羽角力,脸色涨的通红。 他们二人都以为贺拔岳是不想要以多欺少。 可他们哪知? 贺拔岳此时双臂力软筋麻,根本就抬不起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此刻没有余力再次向前!! 稍作调整恢复了些许气力后,贺拔岳这才调转马头冲了过来,势要将高羽直接搠下马去!! “啊啊啊啊!!” 高羽也是面目狰狞,强行使力,左手猛的松开,贺拔胜一时调整不及,失去重心,旋即立马双手握住枪杆往上一顶,强行将贺拔允的枪头给顶开。 一手抓紧缰绳让马儿调了个方向,这才惊险的避开贺拔岳的奋力一击! 四人的缠斗让围观之人看的是热血沸腾,气氛高涨!! 怀朔、中军、武川士卒均已忘了这是分胜负的较量,而是真的当做战场厮杀!! 台上的李崇看的更是心惊。 “高家二郎何其勇武,以一敌三竟不落下风!!” 段长都已经看懵了,他也不知道高羽能够猛到这种程度! 人群中。 侯景、高欢俩人亦是如此!! “莫贺咄……何其神勇!难不成真乃鬼神转世耶??” 高欢没说话,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 不由想起与高羽说的那番话。 “假以时日,天下定然有变!!” 若是……若是天下有变,以高羽之勇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场内! 贺拔三兄弟已然是心中大骇! 三人表情十分凝重,再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贺拔允悻悻然道,“今日无论输赢,我三兄弟都已颜面无存。” “不曾想高家二郎,竟然勇武至斯。” 贺拔岳深知此事乃因他不服而起,但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兄长,与我一同驾马向前!先赢再说!!” “好!便与他较量一番!” 三兄弟同时驾马向前,高羽同样也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大意。 “阿斗泥,我二人架住他,你再趁机出手!” 贺拔允、贺拔胜二人依旧是之前的思路,二人持枪,双臂发力猛的砸下,逼迫高羽架枪来挡,无法闪躲!! 这时候只需贺拔岳再次趁机出枪便可取胜!! 可到了关键时候。 贺拔岳一看三人在互相角力,若是自己此刻出手赢了又有和光彩?? 他大喝一声,同样猛的将手中枪杆砸下!! 三兄弟同时大喝发力,猛的往下压!! 高羽只感觉仿佛有千斤之力在往下压,压的他手中枪杆已然弯曲,压的他只能勉力支撑,整个人都被迫压到马背之上。 呼吸难以为继,胯下马儿更是守不住这力在不断嘶叫!! “啊!!!” 高羽双眼瞪大如铜铃,俊朗的脸充血到通红,咬牙怒喝一声,腰腹一扭,将身体内的全部气力一股脑的使了出来,双手往上一顶!! 贺拔兄弟三人,被高羽往上这么一顶,各个手中长枪往上扬,完全无法设防!! 就在此时!! 只需要高羽横扫,便能将三人打落马下。 但其胯下马儿在四人互相角力之时已经到达极限,悲鸣一声后,竟直接侧过翻倒在地上,连带着将高羽也给摔了下来!! 但高羽落马后却反应极快的持枪欲要上前!! “够了,都停手!” 李崇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引来所有人注意力。 高羽也顺势停手,傲然立于贺拔三兄弟的马前与其对峙! 恰逢狂风大作,卷起漫天沙尘。 高羽站在地面一人持枪与马上三兄弟对峙的画面刻印进在场所有人的脑海!! 中军这边厍狄干看着高羽勇武的英姿,喃喃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怀朔军中,所有人都仿佛在看神佛一般的眼神看着高羽,敬若神明! 台上! 李崇等读过史书的人。 看到此场景,已是瞠目结舌。 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太史公书中的一句话!! 武川军中。 独孤信怔怔的望着高羽的英姿! 喃喃自语道。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ps:发书以来没求过什么,到现在只恳请各位读者不要养书,一定要看到每天的最新章节。 这样我才能冲击后续的推荐,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剧情也可以跟我互动,我尽量都安排到。 (本章完) 第43章 高郞之名传遍三军!(求追读) 第43章 高郞之名传遍三军!(求追读) 所有人都目光灼热的看着高羽。 贺拔兄弟的勇武之名可是早就传遍六镇,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名不副实。 刚才短时间的较量大家都清楚。 不是贺拔兄弟太菜。 葛荣、斛律金那也是军中小有名气的骁勇,在贺拔岳面前也就勉励支撑二十个来回就被击败。 总不能是葛荣和斛律金陪对面演戏吧? 唯一的答案! 高羽太猛了! 已经猛到可以力战贺拔三兄弟而不败。 要知道高羽眼下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轻轻,身体都还未发育完全,还有着巨大的上升空间! 现在都已经猛的可以力斗三兄弟不败,再大几岁不得直接赢了? 这已经是超出所有人认知的勇猛。 “难不成高郞真是佛陀护法金刚转世??” “便是古之项王也不过如此吧?” “就是关、张一同上,高郞也定能获胜!” 台上,李崇心惊之余,又不免有些头疼…… 本来还想着让武川军挫一挫怀朔军的锐气,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今日较量结果一旦传开,就是武川军在怀朔军面前也得低一头。 “尔等皆是我大魏军中精锐,尔等的勇武众人有目共睹,若是因为较量受伤,那便是我军的损失,留着气力日后去战场上杀蠕蠕,建功立业吧,今日的较量便到此结束!!” 李崇都发话了。 高羽顺势收回枪杆,猛地将枪杆直直的插入地面,旋即冲着马上的贺拔兄弟三人抱拳行礼道。 “刚才乃是一时冲动之语,还请贺拔郎君见谅,恕我言语冲撞之罪。” 高羽起初也以为贺拔岳是心胸狭隘的人。 可刚才明明贺拔岳可以趁着自己被贺拔允、贺拔胜架住的时候用枪杆搠向自己,但他却没有趁人之危,而是选择光明正大的要和他的哥哥们一起从力量上将高羽压倒。 高羽便清楚…… 贺拔岳此人,并非是心胸狭隘之人,纯粹就是极好面子,喜欢与人争强好胜,还很嘴硬武夫一名罢了。 这样的人挺纯粹,也没什么坏心思。 贺拔允也颇具气量,他也将枪杆插入地面后,冲着高羽抱拳,“高郞气度雅量,不计较我兄弟三人以多欺少,勇武非凡,也让我兄弟三人明白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哼。” 贺拔岳却冷哼一声,“输了便是输了,还废什么话,回去之后我自会勤加研习,精进武艺,日后再来与你较量一二!” 说罢! 贺拔岳直接头也不回的驾马离开此处,极好面子的他,真不知道留下该如何面对武川军中士卒。 索性不如驾马离去! “阿斗泥!!” 贺拔允没能叫住他,无可奈何的驾马到台前,旋即翻身下马,下跪行礼,“阿斗泥不识礼数,还望大都督赎罪。” “无碍。” 李崇倒也懒得去计较,也没法计较。 贺拔家与娄家一样不好得罪,都是世代在六镇经营的良家豪帅,他不敢得罪娄家,自然也不敢得罪贺拔家。 贺拔允却十分给面子,“末将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 李崇点点头,他又看向高羽,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开口称赞道。 “高郞真乃少年英雄,老夫驰骋沙场多年,似你这般勇武还是头一次见到。” “谢大都督夸奖。” “既是如此骁勇,战场上定当勇猛杀敌,为我大魏戍边。” “喏!” “你且先去归队。” 让高羽回到士卒中去,李崇旋即一挥手,身旁的持旗手便再次给出旗号,擂鼓手远远看见后便齐齐擂鼓。 “咚咚咚!” 士卒们迅速的完成集结。 李崇当即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全军出发!会猎开始!!” 军中精锐纷纷上马,前去围猎!! 围猎便是士卒骑着马从将猎物从四面八方往一个包围圈内驱赶。 怀朔士卒看到高羽勇武的表现后,一个个气势高涨,围猎时各个勇武非凡!! 最终。 清点猎物时,还是以怀朔军士获取的猎物最多。 李崇当即下令。 此次北征柔然,由怀朔军来担任先锋。 怀朔军无不欢欣雀跃,先锋军意味着只要能够逮到柔然大军,那么就有大批战利品可以供怀朔士卒掠取。 要知道。 北魏六镇除了沃野镇在河套平原的后套地区可以种植粮食外。 其余五镇所在之地都是干旱或者半干旱地区,根本无法大规模种植农作物,只能是放牧营生。 以前柔然没被北魏打怕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外出征战柔然掠夺资源,可自从柔然认怂北迁遁入漠北深处,想要大规模的洗劫柔然部落就不太可能。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朝廷出粮北上找柔然劫掠一番,当然得好好抓住机会! ……………… 回到军营中。 高羽便成了怀朔军中的大熊猫,随着大批士卒归营将高羽力战贺拔三兄弟之事传开。 怀朔士卒无不为之惊叹!! 军营中的‘神话’传说又多出不少。 “就在关键时刻,再次刮起大风,又是一条神龙钻入高郞体内,高郞才如有神助!!我就说……高郞肯定是佛陀的护法罗汉转世!!” “你放屁!刮大风时,我隐隐听见有鬼神在低吟,高郞明明是鬼神附体!不然常人怎么能以一敌三,力战贺拔三兄弟?” “你们都是胡说的!刮大风时,我瞪大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是天上有仙人再为高郞护法!助他一臂之力!” 靠着这些士卒添油加醋的加工各种神话故事。 高羽直接就被披上了一层神话色彩。 “莫贺咄!难不成你真是鬼神转世?” 木兰的资格和级别不够,没有前往参与会猎。 高羽要不是前几天在军市角抵力挫贺拔岳的话,大概率也不会得到段长的赏识。 因此,木兰、刘桃枝等人也只能是从他人口中听说。 越听越心惊。 索性来找本人求证。 “是是是,我乃佛陀护法转世,鬼神降世,天上仙人亲传弟子。” 木兰没说话,只是翻着白眼,显然不信这种胡话。 高羽却笑道,“嘿,你还不信?今夜我定当与鬼神沟通,让他去你梦中亲自与你说说我和他的关系。” “去去去,莫要吓我!” 木兰还是挺紧张,古人对于鬼神之说可是充满了敬畏。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高羽也懒得过多解释。 要说最得意的当属高羽队下的那些士卒们,直接一句,“我队主乃高郞!” 便能收获众士卒的艳羡和赞叹! 那叫一个暗爽! 而段长也很快便再次遣人给高羽送来美酒好肉以作嘉奖。 高羽也不客气。 见者有份,分与众人吃食。 怀朔军中只要谈及高家二郎,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本章完) 第44章 抓到一条大鱼? 第44章 抓到一条大鱼? 三军会猎,将士卒们的士气全部都调动起来后。 李崇便下达军令,全军拔寨起营向漠北进军! 同时又下令,让‘东三镇’,也就是怀荒镇、抚冥镇和柔玄镇,三镇军队同样向根河河谷进军,此乃柔然王庭所在,尽量将柔然王庭的部众给逼到西边来。 以沃野、怀朔、武川三镇军队为主力,以逸待劳征讨柔然! 自从穿越来后,高羽便每年都会带队出去劫掠南下放牧的小型柔然部落,也算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但那都是小规模的部队作战,人数不过百人。 像这种三军加起来拢共数十万人的大军出征,他还是头一次体验,什么都好奇,也会拉着有出征经验的士卒询问。 毕竟…… 大军出征,行军路线如何安排,粮草辎重怎么安排? 李崇作为世之名将,他的一切安排肯定都是有各种考量,高羽会从自己掌握的信息里面去换位思考李崇为何会这样做,为何会这样安排。 尽可能的学习,为日后天下大乱,自己亲自率军积累经验。 怀朔军为先锋在前方开路。 出发数日后,沃野镇也遣来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汇入大军队列之中。 ………… 一晃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时间来到5月份,气温升高不少,草原上竟然下起了连日的阴雨,极为磨人。 起初。 士气正旺的时候,段长还会每日派遣数支小股精锐部队外出检索,但始终无所收获。 从行军地图上来看。 大军都已经北上四百余里,却始终找不到柔然大军,再加上阴雨持续数日,不免让人心烦意乱! “这群该死的蠕蠕到底躲到哪去了?” “蠕蠕本就内乱,又得知我军大张旗鼓的北上,肯定是遁入漠北了呗。” 高欢倒是没有理会众人的抱怨。 而是看向高羽。 自打高羽展现其非凡的勇武过后,高欢便对他的期望更上一个台阶! “二郎,这几日你外出检索可有收获?” 高羽摇摇头,“别说是柔然部落,就是连野兽都不曾见过。” 若是能遇到野兽,还能将其打死带回来改善伙食。 可连野兽都见不到踪影,回来后军中每日提供的伙食就是粟米和咸菜,仅能果腹罢了。 高欢闻言,沉默了片刻后道,“此次北征怕不是最终会无功而返。” 高羽不由反问,“为何如此?” “这几日你难道未曾发现?大军的行军速度放缓了许多,更重要的是……每日提供的军粮份额在不断减少,想来是后方粮草不济,无法供应大军。” 十几万大军在这茫茫草原上。 每日人吃马嚼的,消耗极大!! 怀朔、武川军中本就没有多余存量,李崇所率中军带了不少粮草,沃野军也带来部分粮草,但如果要供应全军还是力有不逮。 粮草供应主要还是得仰仗娄家这些当地豪族供应。 但军队外出劫掠可以抢战利品,有收获,娄家这等豪族却无任何收获,干嘛要尽心尽力的供应全额粮草? 归根结底还是柔然人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大规模南下劫掠过,这些豪族根本就没有支援朝廷军队讨伐柔然的动力。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大都督回去怕是无法交差。” “那就不关我等的事了,顾好自己即可。” 高欢摇摇头。 朝廷的事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又攀附不上李崇,干嘛要替他操心呢?? 众人只能在帐中打发时间。 又过数日! 阴雨天总算过去,迎来了一个万里无云的晴空! 段长早早的便遣人将高欢等召集到他的军帐中传达中军行营传来的军令,得到军令后,高欢第一时间回去点了高羽在内的一百士卒,令其做好准备出营。 李崇的军令很简单,继续检索。 沃野、怀朔、武川各出1000精锐游骑往前方检索柔然部队。 打先锋的怀朔往北方检索。 沃野往西,武川往东,中军与三镇主力则坐镇中央以为后援。 高欢带了一百人,葛荣、斛律金等怀朔军中骁勇各带了一百人,商量过后。 高欢带人往西北方向前去,每人都配备了五匹马,带足了十一二日的干粮,节约一点支撑十五六日不成问题。 行军四五日后,一伙人往前推进了四百余里,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高欢看着一望无尽的草原,再次下令分兵,“比卢骨、屈突合力你等率五十人跟随我。” “万景你等率士卒跟着二郎,切记不要深入,如若遇到蠕蠕大军的踪迹,定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 “喏!!” 众人再次一分为二,往不同的方向继续前进。 高羽等人又前行进一日,还是无所谓收获,所带的干粮已经到了极限,毕竟还得留足回军营的干粮。 侯景不由骂骂咧咧起来,“难不成蠕蠕全都死绝了?怎么一个都不曾看到!” 高羽却劝说道,“遵循军令继续往前检索便是,搜寻不到便回应去看看其他人是否有收获。” 高羽也没办法。 这茫茫漠北草原,想要找人那不就是大海捞针,大军也只能每日往前推进后,不断的往四面八方派遣游骑探查。 又行进片刻。 高羽隐约听到前方似乎有厮杀声!! 侯景第一时间下马,趴在地上倾听随后十分兴奋,“就这动静,预计三四百骑!!” “指不定是遇到蠕蠕了!!快,快上前去!!” 侯景当即上马就要驾马向前! 高羽却制止了他。 略作思考后,下令道,“万景、木兰、刘一,你等随我前去探明情况,刘桃枝你带人在此处等候。” “喏!” 高羽穿戴好铠甲,带上弓箭、马槊,当即带着侯景等四人四骑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很快! 便在前方看到有两伙蠕蠕人正在厮杀。 一方在追逐,另一方一小股人马似乎是在遁逃,被追杀的极为狼狈。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但遁逃那伙人,所跑的方向正是己方所在的位置。 若是停留在原地,肯定会迎面撞上! “莫贺咄?怎么办?” 侯景提议道,“我看两伙蠕蠕人数一般,不若我等迎上去,将其杀溃,抓几个回去,便能清楚蠕蠕大军在何处!!” 高羽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当即下令,“刘一,你回去带人过来,全员披甲,给弓上弦!” 得到命令后,刘一立马转身回去叫人,而高羽和侯景等人则耐心的留在原地等候刘桃枝等人的到来。 就在高羽下令后不久,便看到远处已经有一伙士卒朝着蠕蠕人冲杀过去! 从他们出现的方向来判断。 想来是沃野镇的人? 高羽大喜! 有自家军队帮忙,定然能够减少自家士卒的伤亡。 ps:抱歉哈,第一次写大军前进,伺候刺探军情等内容,耽误了许久。 (本章完) 第45章 破六韩拔陵 第45章 破六韩拔陵 高羽粗略一看,对面两伙人加起来莫约三百骑左右。 他倒是不怕。 但这次带出来的可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士卒,甚至是为日后提前储备为自己领军的军官,要是在此处有折损的话,他也要心疼许久。 很快刘一便将刘桃枝等人给带了过来。 “那我们上吧!” 侯景显然急不可耐,想要上去厮杀一番。 高羽却摇头,“再等等,待到沃野镇军与其短兵相接时,我等再充作奇兵大声喊杀,迷惑对方,挫其气势!” 侯景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调侃道,“倒是越来越有几分贺六浑的风采,似你这般勇武还需用这等阴谋诡计?” 高羽瞥了他一眼道,“勇武不代表做事不需用脑子,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既然此刻是我领兵,那么我就得为麾下士卒负责,只顾个人逞能,却不顾士卒死活,我所不欲也。” “还有,万景,你且记住,兵法非阴谋诡计!便是霸王用兵,也讲兵法。” 侯景哑口无言,也不再说话,反倒是刘一等奴隶一个个感动的不行。 在怀朔这种草原部落的环境下,可找不出第二个似高羽这种将他们这些奴隶也视作‘人’的主人。 高羽再回头一看! 沃野镇军队已经跟追杀的那伙柔然士卒短兵相接,而被追杀那伙人也第一时间回头,而并非是逃跑。 竟然不怕沃野镇的军队,难道这伙柔然人是南下叛逃的? 来不及细想,高羽便下令道! “众将士!随我冲杀敌军!” 高羽猛的用马鞭抽着马儿,在察觉到这边有动静之前,全员便更换了新的战马。 马儿活力十足!! 嘶叫一声后,便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高羽等人全员一手牵住缰绳,一手握住马槊,将枪杆后端夹在腋下,俨然是冲锋的姿态! “杀!!” “杀!!” 在高羽的带动下,各个声若洪雷,大声喊杀!! 原本正在厮杀的双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给吸引。 仅仅五十骑,却仿佛有万马奔腾,所过之处卷起漫天黄沙,让柔然人根本分不清虚实! 沃野镇领军之人也很鸡贼! 他奋力的将面前柔然士卒给砍下马后,大声喝道,“乃是我军支援到了!杀了这群蠕蠕!!” 沃野镇士卒各个士气大振,杀的这群柔然人丢盔卸甲!! 柔然士卒们的斗志显然已经崩了,当高羽冲杀到他们面前时,这伙人正在试图逃跑,压根就不管身旁的同袍,全都抱着死道友不贫道的态度,亡命狂奔。 “死!!” 高羽夹紧马槊,巨大的冲击力,让马槊直接捅进一名柔然士卒的身体里,随后他猛的一用力! 硬生生的将这名柔然士卒从马背上给挑了起来,随后一抖,便将这名被捅出个大窟窿的柔然士卒丢在地上!! 侯景等人也已经冲了过来,瞬间就截断了柔然士卒,来回冲杀,惨叫声起此彼伏!! 高羽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歇,再次用马槊将一柔然士卒挑飞,这柔然士卒的尸体连带着又将数名柔然士卒给撞倒! “好个勇武的郎君,尔等是何人?” 似乎是沃野镇军领头之人。 “我等乃怀朔游骑,尔等呢??” “哈哈哈!我等乃沃野游骑,唤我做破六韩拔陵即可!”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是降归北魏的草原民族部落,具体是何部族就不清楚了。 只要确定是友军就行。 高羽欲要再次用马槊挑飞一人,却见这柔然士卒死死的抓住他枪杆,而另有两人抽刀砍来,高羽只得弃了马槊,从腰间同样抽出环首刀,躲过一人挥砍后,与另外一人对砍! 铛! 刀刃对砍,迸出阵阵火星,高羽挥动刀刃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刀刃击落后,没有丝毫停顿,一刀将其斩落马上! “杀!!” 每击杀一人,他都大声喊杀,麾下士卒各个气势高涨,很快便将这伙柔然士卒给杀的七七八八。 而高羽很快便来到几名柔然士卒面前,这几名士卒虽恐惧高羽的勇武却没有退缩,反而将身后之人死死的护住! 高羽一细看,被他们所护住之人,看着十分年轻,跟高欢差不多的岁数,穿着也跟其他柔然士卒不一样,显然地位十分尊贵。 就当高羽再次准备上前冲杀时。 被护住的男子大声喊道! “这位勇士请停手,我乃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将我带回去,你便能立大功!!” 柔然可汗? 怎么会这般狼狈? 但看起衣着以及有贴身护卫保护,确实是身份不一般。 高羽不敢有丝毫放松,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在骗自己,当即挥刀左劈右砍,将这人的贴身护卫悉数击杀!! 这人表情大变,惊恐的看着高羽,说话都磕磕巴巴。 “这……这位勇士,我真乃柔然可汗!” 高羽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刘桃枝、刘一!” 他大声将几人给叫了过来,“尔等将其给我看管住,若是他敢逃,无需请示,就地击杀!” “喏!” 这才转身去跟着其他人收割战场。 而另外一边! 破六韩拔陵也在奋勇杀敌,看见高羽这般勇武,不由称赞,“真乃勇士也!” “我只听闻武川军士卒勇冠六镇,不曾想怀朔士卒也这般骁勇!” 沃野镇的军队是后面才来,压根就没和其他镇的军队汇合在一起过,自然也不曾听闻高羽的勇武事迹。 很快。 厮杀声便渐渐停歇。 除了遁逃的几骑外,剩余的要么死,要么在地上没死透,不断的哀嚎! 破六韩拔陵令麾下士卒抓来一名柔然人,又令其他人打扫战场,自己则在此处审问。 “蠕蠕,尔等到底是在追杀何人!!” 都不需要严刑逼问,这柔然士卒为了能活命跪在地上便将一切都交代了。 哪来那么多硬骨头? “我等乃是遵从可汗之命,追杀阿那瓌。” “阿那瓌是何人?” “乃先代可汗之子……” 闻言,破六韩拔陵不由眼前一亮!! 当即挥刀便将这柔然士卒给杀了! 他不需要知道详细的内容,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抓住了一条大鱼即可! 可汗之子四个字就足够了! 就在他兴奋之余,余光却瞟到不远处的高羽等人,高羽也在逼问柔然士卒。 那…… 岂不是高羽也会知道抓住可汗之子了?? 破六韩拔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他不想与人分享这天大的功劳,怎么办? (本章完) 第46章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第46章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此次北征大军十数万人,在这茫茫草原逛了将近一个月没收获。 即便仅仅只是抓到柔然斥候掌握了柔然人的行踪,对急于跟柔然人进行会战的李崇而言都已经是大功一件! 更别提抓到的可是柔然可汗之子!! 草原上的可汗那就是中原王朝的皇帝,柔然之子那就是皇室血脉! 这得多多大的功劳?? 破六韩拔陵的眼神变得炽热,而在他身旁的从弟,破六韩孔雀则偷偷的打量着远处的高羽,“头领,我看这伙怀朔士卒才五十骑左右,我等人数乃是对方一倍有余!” “不若……” 破六韩孔雀以手作刀,意图十分明显! “他们有马,怕是无法全歼,况且……领头之人颇为神勇。” “神勇又如何?围起来诛杀即可!跑了也不怕,将可汗之子带回去,我等便是立了大功,死人还能起来为自己叫冤?况且似他们这样的人,往日里可没少欺辱我等!甚是可恶!” 破六韩拔陵微微颔首,冲破六韩孔雀使了个眼色,破六韩孔雀顿时心领神会,开始去召集部众! 六镇同样也是阶级分明! 镇将这个名义上的土皇帝权力最大,但自从孝文帝迁都后,镇将虽然依旧是朝廷指派的地方大员,但实际权力已经大不如前,起码就指挥不动自己下一阶层的人。 镇将之下,便是六镇设立之初,代人集团以及汉家豪族的强宗子弟亲率部曲过来,唤做良家豪帅,这伙良家豪帅世代在六镇耕耘,早已是当地实际上的‘土皇帝’,如今的镇将也需仰赖他们。 似娄家、贺拔家、宇文家这些人便是良家豪帅的典型代表。 再之下,才是似破六韩拔陵、斛律金这种率部族归降的匈奴、高车等部族,他们唤作酋帅,其地位仅仅只是他们麾下的牧民要高一点,没有任何政治优待,反而身上背负着极大的赋税压力,属于是六镇被压迫最狠的一群人。 本来六镇是这三个阶层组成,但孝文帝迁都后,六镇成为犯罪官员和罪犯的迁徙地。 这些罪员、犯人跟降归部族的牧民成为了六镇最底层,被压迫最狠的一伙人。 此番北讨柔然,像娄家这样的良家豪帅家族压根没有任何动力,反而是破六韩拔陵这些降归部族的人才是最有动力外出抢劫的,因为不抢的话,生活过的就太苦了,只能勉强度日。 这么大的功劳,他们又怎么会愿意跟高羽他们共享? ……………… “竟然真是可汗之子??” 高羽同样从柔然士卒的口中得知了这关键的信息!! 侯景立马如鹰一般上身不动,脑袋却回头看了不远处的破六韩拔陵众人一眼,脸上满是凶宁阴狠之色,低声提议道,“此乃天大功劳,莫贺咄!不如趁机将沃野军那伙游骑给……” “怕是有些不妥。” 高羽有些迟疑,这几年的经历,他早已融入了怀朔当地的环境之中,草原部族就是纯粹的丛林法则,强者为尊,适者生存,强者通吃一切! 他的顾虑在于…… 己方人太少,定然无法将其全歼,肯定会有人跑出去。 如果禀告上去的话,虽然自己可以一口咬定是对方袭击自己。 但还是有些不妥。 主要高羽这阵子惹出来的事太多了,杀了中军士卒,又让武川军士倍感挫败,这边再杀沃野镇的人,很难收场。 但高羽再一细想! 侯景得知这条消息的时候,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杀了对面,独占功劳! 那…… 对面那伙人,不也是一样的想法? 六镇可能武力值上有所差异,但其生存环境可是如出一辙,可不存在某个镇尊崇王道教化,所以道德水平要高一点。 高羽当即下了决定! “万景,木兰,刘桃枝,令众人做好准备,随我迎敌!” 木兰脸上神色连番变化后,眼神坚定的点点头。 当高羽回过头时,才发现破六韩拔陵已经聚集部众,朝着己方缓缓逼近,但脸上却带着人畜无害的‘真挚’的笑容,隔老远就大声喊道。 “哈哈哈,感谢怀朔同袍的支援,此番我等立了大功!!” “不知尔等姓名,乃是何人的部下?回营后,我等定当前往怀朔军营与诸位共饮美酒!!” 高羽也面带笑容,与其虚情假意道,“是尔等发现蠕蠕,重创蠕蠕军队,我等岂敢贪天之功!” “何须归营,我马上便备有好酒,兄不若过来与我此刻共饮!!” 俩人都试图降低对手的警惕心! 但…… 高羽却抢先出手! 他以极快的速度从箭囊中抽出箭矢,旋即搭弓射箭,根本就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目标正是这群匈奴酋卒的首领,那个叫破六韩拔陵的壮汉。 正所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箭矢破空而出,朝着破六韩拔陵飞了过去! 破六韩拔陵本就心怀歹意,以己度人,自然一开始便有所防备,见到高羽一直右手按弓便心生不安,等看到对方捻动箭矢,警觉大生,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子。 眼前只看到一道黑影须臾便至。 左耳处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惨叫连连,伸手一摸,根本感受不到耳朵的触感,反而是沾了一手的血液!! 也是天命,这一箭高羽本是瞄准破六韩拔陵的脖颈,结果只是射掉了对方的一只左耳。 顿时惊出破六韩拔陵一阵冷汗,要是自己反应慢半拍,怕不是已经魂归西天!! 高羽眼见没能射杀,心里虽有惋惜,动作却并未迟疑,口中大声喊杀,手上立刻催动战马,带着士卒们往前冲杀! “杀!此人乃蠕蠕内应,随我诛杀叛徒!” “杀!!” 破六韩拔陵这才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破六韩拔陵,一手捂着残耳,满脸血水,他此时也顾不得耳朵的伤口,怒不可遏的喊道! “杀!给我杀了他们!” “先杀为首那人!能杀此人者,赏牛羊百头!!” 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还装什么?? 话音刚落,便有匈奴人张弓搭箭,眨眼间,便有二三十支羽箭射向高羽。 高羽闪身躲避,但数量太多,难以尽避,身上甲胄顿时插上了七八只箭矢,好在身上披着重甲,这些箭矢只是轻箭,难以洞穿,当无大碍! “郎君,接槊!” 此前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警惕,高羽并没有拿槊。 而身后的刘一大喊一声,便奋力将自己手中的马槊扔给高羽,高羽凌空接过马槊,将枪杆夹在腋下,摆出标准的冲锋姿态! 他大喝一声,驾马迎面刺向前方!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中的马槊直接贯穿一名匈奴士卒的身体,手腕一抖,便将其尸体挑飞,破六韩拔陵身边数十骑已然围了过来,要将其围杀! 高羽架起马槊,宛如神佛降世,左驰右突,手里的马槊上下飞舞,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一槊一个,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转瞬间,包围他的数十骑,便有半数已成为他槊下亡魂! 破六韩拔陵见状极为胆寒,但仍不死心的大喊指挥道,“砍马!砍他的马!!” 但纵使他喊破喉咙,也无一人敢上前去挑战宛若鬼神般勇武的高羽! 平日里的骁勇,在高羽面前一回合都支撑不了便成为槊下亡魂,此等勇武,对于这些手上沾了人命的士卒而言,也过于骇人,尤其是高羽已经杀红了眼,俊朗的面容变得极为狰狞,这伙久经沙场的士卒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生怕招惹到这浑身弑杀气息的‘野兽’,成为高羽的下一个目标!! 高羽一下子就盯上了破六韩拔陵,高羽先前的勇武已然令其神魂大冒,脊骨发寒,此时哪里还敢与其对视,吓得他连忙调转马头,催马便逃,根本就不敢继续留在原地高羽这杀胚为战! 直接弃了自己的部众,头也不回的跑了! 其麾下部众一看,也纷纷调转马头,生怕跑晚了片刻,便会成为高羽的槊下亡魂! 高羽见状,用力拍打马儿,旋即将手中马槊举过肩膀,呈投矛的姿势,扭动身躯,蓄满力量,腰腹一甩带动着右臂奋力将手中马槊朝着破六韩拔陵掷去!! 破六韩拔陵方才见高羽箭术不凡,心生大怖,逃跑之时直接一个镫里藏身,将自己藏在马腹之下,以防再被对方的箭矢射中。 也是运气。 只见! 掷来的马槊直接贯穿了破六韩拔陵胯下骏马的脖颈,马匹嘶鸣一声,四蹄弯跪,如金山崩倒,玉柱折断,伏毙在地,破六韩拔陵更是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跌落后,破六韩拔陵根本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挣扎起身,头也不敢回望一眼,继续狂奔,还好这时破六韩孔雀驾马追上,将其一把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才让破六韩拔陵避免被侯景等人包围。 高羽又连射数箭,那叫破六韩拔陵的匈奴人酋帅身影已然隐于逃命的众骑当中,他这几箭虽是箭无虚发,亦未能将其射中。 侯景等人欲要继续追杀。 高羽见状当即大喝,叫停了试图追击的侯景等人。 “切勿追击!查看是否有死伤,将死者尸首带上,伤员也一并带走,此地不能久留!!” 之前追杀阿那瓌的柔然士卒就跑了不少人,高羽也不清楚是否会有柔然人的部队会快速过来,必须得先离开这边。 除此之外…… 他还需要赶紧带人回军营去面见李崇! 抢个先手。 跟李崇告状,把罪责全部推给破六韩拔陵等人。 这玩意不就是谁先说,谁有理?? 更何况! 阿那瓌在他的手中,这功劳便是他的! (本章完) 第47章 飒露紫 第47章 飒露紫 高羽下达完军令后,刚欲调转马头去找阿那瓌审问更多细节问题。 却听见一声悲鸣后,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莫贺咄!” “主人!” “队主!” 众人脸色大惊,尤其是刘桃枝等人更是第一时间发了疯似得往高羽的方向跑。 刚才高羽身上插了数根箭矢,看着相当骇人,他们还以为高羽受了重伤呢。 高羽却连忙翻身站了起来,大声回应。 “无需担忧我,我没事,速速清理战场。” 刘桃枝已经跑了过来,一脸担忧的打量着他,“郎君,你真没事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清点战场。” 高羽瞪了刘桃枝一眼,旋即抬脚踹向他的屁股。 嗯。 与往日的力度丝毫不差,刘桃枝这才放心,喜笑颜开的走开,继续去清点战场,众人也才放下心来。 高羽身上插了不少箭矢,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披了重甲,里面还穿着高欢令娄家工匠特意给他打造的软甲,那么远的距离寻常箭矢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他之所以摔倒,是自己胯下骏马已经无力支撑。 高羽这才发现……刚才破六韩拔陵那伙人的一轮箭雨下来,不单单是他身上中箭,马儿身上也中了数根箭矢,出来刺探军情马肯定没法披甲,就连人也是发现情况后才会披甲。 没有防护的情况下,面对箭雨,中箭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高羽蹲下来,查看着情况,有一根箭矢插在马的脖子上,两根箭矢在插入马腹,显然已经是神仙难救。 心中不免有些伤悲,伸手抚摸着马儿的鬃毛。 这匹马是最开始侯景去娄家想要偷的那匹,后面被娄昭君送给高欢,高欢还回去以后,又被娄昭君给送了过来。 后面高欢觉得自己跟娄昭君的缘分因‘侯景偷马’而起,而侯景偷马是为了给高羽庆生,根因在高羽这边,而且高羽十分勇武,高欢便将这批骏马赠予了他。 这几年高羽每次出去劫掠柔然都是骑的这匹马,力战贺拔三兄弟时还是骑的这匹马。 感情十分深厚。 但他也清楚眼下时间要紧,不是悲伤的时刻,便唤来几人陪自己一同拿起马槊在原地疯狂的挖坑,不一会便挖出一个大坑来。 此马最大的特点便是虽然通体黑色,但鬃毛处有一抹紫色的毛发十分显眼,高羽起初来了恶趣味便将其取名为飒露紫! 却不曾想…… 此飒露紫的命运也如出一辙。 马儿在最后的弥留之际,还是睁眼看着他,竟流泪,留下两行泪痕,高羽伸手为其合眼,泪水温热,旋即趴在其身体上,轻声道,“飒露紫,待我日后功成名就,定来将你迁葬!” 旋即便将飒露紫的尸体置于坑内,又亲手将坟坑给填平,取下插在身上的三根箭矢立于坟头。 而这时。 侯景等人也已经围了过来,刘桃枝则为其牵来了一批战马。 高羽当即翻身上马,“速速离开此地!回去禀报军情!!” 众人当即策马扬鞭的加速离开。 ……………… 回去的路上,侯景特意来到高羽身旁,谨慎的提醒。 “莫贺咄,此人真乃蠕蠕可汗之子,此番我等立了大功一件!回去后定要及时上报大都督!镇将都不能通知,不然这份功劳还能有几成算在你,我的头上,可就不知道了。” 高羽却摇头,“越级上报,乃是军中大忌!大都督北征后终归是要回洛阳述职,你,我可无法离开怀朔,你若这般行事日后何以面对镇将?” “况且……我等与沃野镇游骑起了冲突,也需仰仗镇将为我等撑腰。” 无论古今,越级上报都是大忌,高羽这个社畜都懂这个道理,他可是亲眼见过自己同事越级上报后怎么被领导穿小鞋,最后受不了只能辞职。 县官不如现管。 他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 “那不若你先回营禀报,我带人在外看守蠕蠕可汗之子?” “不用。” 高羽说道,“你令士卒回营后,对外出之事闭口不谈,不允许走漏风声,我去找阿哥禀报。” “行。” 高欢也带兵在外,高羽其实也不知道他是否在营内,但眼下情况紧急,若是高欢不在,那他就自己去面见段长。 高羽等人直接是急行军,昼夜不停,人马不歇,带出来的战马折损大半。 仅仅了三日便回到军营中! 高羽回营后,立马询问同幢士卒,高欢可回来,士卒告诉他,高欢昨日便回营了。 因为没有找到水源补充,水尽后被迫提前回营。 高羽这才直接前往帐中找到高欢,将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之。 高欢听后,猛的起身,旋即在帐中来回踱步。 “二郎此事你处理的很好,你容我思量一二。” 高欢立于原地思考片刻后,似乎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他当即转身从旁边搬来一个箱子,将其打开后。 高羽才发现里面放着十来个金饼。 “本来还想遇到蠕蠕后以钱物激励部曲勇猛杀敌,看来眼下这钱物有更大的用处。” “难不成……阿哥要将钱物赠予镇将?” 高欢笑了笑摇头解释道,“这些年我一直遣人打听洛阳贵人的事迹,刘贵每次与我见面都会给我传递一些情报。” “我适才想起,中原有一首童谣,其内容乃是……” “陈留、章武,伤腰折股,贪人败类,秽我明主。” “大都督便是陈留公!” 高羽大惊。 他记得史书中记载高欢去过洛阳,回来以后没多久便天下大乱。 合着…… 高欢娶了娄昭君后便已经在为前往洛阳攀附贵人做准备了? “不过你,我需要先去禀报镇将,我兄弟二人不能越级上报。” 他当即带着高羽前往段长的帐中。 段长一看高羽回来了,十分激动的追问,“可是有重要军情??” “对!” 高羽回答道,“末将发现了蠕蠕军队的踪迹,并且还抓回一人!” “何人?” “此人自称乃是蠕蠕可汗之子阿那瓌!” “当真?!” 段长一听这话,再也淡定不下来,惊讶的起身追问,极为失态!! 高羽又将于沃野镇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哼!你做的对!” 段长大义凛然的呵斥道,“这伙匈奴降卒,不好好为我大魏戍边,竟然还想杀害同袍抢功!此事你兄弟二人无需担忧,就是闹到大都督那去,也不怕!!” “快!快将阿那瓌带来,我亲自带其去面见大都督!!” 高欢却劝说道,“将军,此事毕竟事关怀朔与沃野二军纷争,二郎需亲自面见大都督诉说实情,毕竟……诸多细节只有二郎知道。” 段长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看了高欢一眼。 这才说道,“所言极是!” “是我疏忽了,快快,带上阿那瓌,我等一同前往中军大营面见大都督!!” ps:魏累世强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是府库盈溢。胡太后尝幸绢藏,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余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余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崇伤腰,融损足,太后夺其绢,使空出,时人笑之。(《魏书》卷九十三列传第八十一) (本章完) 第48章 玉面金佛原理 第48章 玉面金佛原理 走出段长营帐后,高欢拉着高羽的手到一旁低声叮嘱。 “二郎,此事你只需咬死乃是沃野士卒想要杀同袍,抢功劳即可,其他事情我自会处理。” “对了,与镇将前往中军大营时,你尽量延缓一下时间,我先行去打点一二。” 高羽点点头。 以高欢一个幢主的身份,正常情况下,根本没资格面见李崇。 但既然高欢说行,那就肯定能行。 段长很快便带着亲卫从帐中走出来,“高郞,我等现在便去面见大都督。” 高羽却‘装傻’,开口询问,“将军,是否要将末将队下之人都带过去?毕竟他们都是亲历者。” “无需那么多人,人一多,七嘴八舌吵吵闹闹,反而容易将事情搞混,你与我前去即可。” “那……末将这就去将阿那瓌带来。” “你还未曾将其带来?” “末将在此处等候将军军令,不敢擅自行动。” “…………” 段长很无奈,只能摆摆手,“速去将阿那瓌带来。” “喏!” 得到军令后,高羽这才去找到侯景等人,将阿那瓌给带了过来,经过几日的昼夜行军,阿那瓌已经是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不是高羽等人有意折磨他,而是他不适应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因此虽衣着华丽,但面色憔悴。 磨蹭了片刻,终于将阿那瓌带到段长面前。 段长看了一眼,只是从穿着便能判定此人即便不是可汗之子,那也是个贵族,寻常草原牧民可没法穿的这般华丽。 他没多说什么,示意身旁亲卫看押阿那瓌旋即挥手。 “走吧!耽误了许久,我等速速前去面见大都督!!” 段长急不可耐,也难怪他会这般失态。 高羽、侯景这等六镇军户立下再大功劳,都无法离开六镇,但段长不同啊! 镇将乃是朝廷指派,北魏的规定是中央官员三年换职,而外面的地方大员五年一换,段长自然要为自己接下来的仕途考虑。 在前往中军营地的路上,高羽也尽量在延缓时间。 总算是来到中军营地内,段长急冲冲的在前带路,高羽则四处张望,正好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欢低着头躲在旁边的中军士卒身后,冲高羽点点头,又使眼色。 高羽便清楚…… 事成了! 当即加快脚步跟上段长,带着阿那瓌与其一同进入到李崇的帐中! “报,大都督!我有紧要军情禀报!” “哦?是何军情,竟然需要你亲自前来?” 李崇显得很是惊讶。 可当听到段长说抓住可汗之子的时候,表情却十分淡定,显然是早就已经知道段长会禀报的内容。 高羽则在李崇的行军地图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木盒。 段长确实很挺高家兄弟,开口就是。 “沃野镇降归酋帅破六韩拔陵,竟敢妄图贪天之功,想要袭杀我军士卒抢功,还请大都督为我怀朔军士做主啊!!” 李崇不动声色的捻着胡须,看了高羽几眼,问道。 “此事当真?” 高羽当即抱拳道,“当真!我与麾下士卒看到一股蠕蠕军队在追杀此人,当即便上前迎敌,恰好这时破六韩拔陵也带人过来,当他得知此人便是蠕蠕可汗之子后,当即翻脸试图袭杀我等,要不是末将与麾下士卒拼命反抗,怕是早就遭遇不测了!” 李崇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意思很明显。 你当我不知道你有多勇武? 搜便整个六镇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同时力战贺拔三兄弟的猛人,还遭遇不测?? 破六韩拔陵那伙人能逃走就偷着乐吧。 “我知晓了,尔等休要将此事说出去,我自会秉公办理!绝对不会让尔等立下大功的勇士心寒。” 旋即李崇看了看阿那瓌又看向高羽笑道。 “前些日子高郞勇武已是传遍三军,今日你又生擒蠕蠕可汗之子,此番北讨蠕蠕,你当记头功!” 高羽却十分谦逊的表示,“此番外出刺探能有此收获,一则是天祚大魏,合该我大魏此番痛击蠕蠕,以报世仇,二则是大都督、将军指挥调度有功,才能擒拿此人,我何功之有?” “哈哈哈哈。” 李崇和段长二人听闻他这番说辞,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爽朗的笑声。 眼中充满了欣赏之色。 小伙子很有前途啊。 “诶,高郞谦虚了,我定当如实上表朝廷,朝廷也自会赐予你嘉奖!” “这几日你昼夜不休,急行军归营,想来是累了,就先回营帐歇息去吧,好生修养,待我问明蠕蠕大军所在,还需你上阵杀敌!” “喏!” 高羽抱拳,便先行离开了李崇的营帐。 以他如今在军中的地位,不过区区一队主,接下来李崇要和段长说的军中机密,他可没有资格留下来听。 他出营后,便起码回到怀朔军营地内。 虽然很疲劳,但还是强打精神找到高欢,想要询问一番。 高欢也没隐瞒。 “我将金饼赠与大都督后,又说,听闻大都督崇尚佛学,我家中还有一座玉面金佛,是娄家商队在西域所得,传闻是当年鸠摩罗什法师在西域时的遗物,也不知真假,似我这等不懂佛学之人,只会浪费此宝物,待到大军回怀朔后,会将其转赠给大都督这般崇尚佛学之人,才不枉费这尊玉面金佛。” 高羽笑了! 看来斯蒂庞克和玉面金佛原理,不论古今中外都通用啊! “让阿哥破费了,都赖我,处事过于急切。” “二郎何须自责,自从入军服役后,你遇事处理十分妥当,便是我也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出色,况且你我乃是兄弟,阿父、阿母亡归后,阿姊、你、我便是彼此的依靠,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我处事还是颇为操切,还需多在阿哥身边多多学习。” 高欢笑了笑,旋即道,“急行军数日,你还是先去歇息吧,别累坏了身子,放心休息,若是有事,我也会妥善处理。” “嗯。” 高羽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等到他睡醒的时候。 大军得到军令正在拔寨起营。 从高欢口中得知。 阿那瓌就是有意南逃,寻求北魏朝廷的庇护,李崇从他口中得知一处蠕蠕大军的驻扎营地! 李崇当即下令全军出击!! 行军七八日后,前方游骑便传来蠕蠕大军的具体行踪!! 李崇当即下令、怀朔、武川、沃野三镇主力迎敌,中军为后援,又令高羽等军中骁勇拢共5000精锐骑兵为奇兵,待到双方前军接敌后,便从侧面冲杀一举将柔然大军给击溃!! 高羽还以为是大军对冲! 结果…… 他们这伙奇兵还没冲到呢,柔然大军便仓皇逃窜,从数量来看,这显然只是一小股追杀的柔然军队,人数并不多。 但赢下这一场后,李崇从柔然俘虏口中得知,王庭大军早已遁逃漠北深处。 正好粮草不济,打了一场胜仗也能向朝廷交差,李崇犒赏三军后,便下令班师回营! 这虎头蛇尾的北征。 让高羽颇为摸不着头脑。 合着就击溃一小股柔然军队就可以宣称‘大胜’班师回朝了?? 这军功也太好刷了吧? 他也懒得去深究那么多,反正自己生擒阿那瓌,已经是立下大功,后面朝廷的嘉奖定然少不了自己。 (本章完) 第49章 何其不公! 第49章 何其不公! 北上草原的时候行军磨磨唧唧,回去的时候各个倒是健步如飞,走的飞快! 尤其是中军那伙人,恨不得马不停蹄的赶回洛阳。 眼下抓住了蠕蠕先代可汗之子,又‘大胜’蠕蠕大军,致使蠕蠕王庭大军仓皇逃窜,遁逃漠北深处! 反正大都督让人快马加鞭的捷报露布上是这么说的。 立下这等不世之功,不赶紧回去找朝廷领赏,难不成要继续留在这漠北陪六镇这群臭要饭的天天吃风沙? 高欢的‘玉面金佛’确实管用。 过了数十日,都未曾听到军中有人提及破六韩拔陵的事情,想来是李崇拿钱办事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 破六韩拔陵就算是再不爽,还能带人来怀朔这边强行要人? 别说他一个地位不高的降归部族酋帅,就算是沃野镇将来了,段长也用强硬的态度应对,抓住阿那瓌可是实打实的大功劳,岂能容他镇之人染指? 草原部落的习性,谁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真理。 不服? 有种过来干一架呗。 沃野、武川两军的士卒都被李崇一道军令,让他们各回各家,免得徒生事端。 中军则跟着怀朔军士卒一同南下,中军在怀朔停留‘数日’。 李崇离开时对前来送别的段长道。 “高家兄弟乃是人杰!段将军慧眼识豪杰,重用这兄弟二人,才能让此番北征事宜如此圆满,回朝之后我定当如实禀报尔等所立的功绩,朝廷自当秉公奖赏!” “哈哈哈,那就有劳大都督提我怀朔将士美言。” 说罢,段长用眼神示意,其亲卫便牵来一辆马车,上面堆放着数个木箱。 李崇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断的拍着段长的肩膀。 “多谢段将军的美意,老夫先就此别过了!” “恭送大都督!” 段长停留在原地,恭敬的目送李崇大军远去。 一旁的亲卫则开口道,“即便将军送上此等豪礼,也不知此番北征功绩,能有几成落到我等头上。” 另一旁的亲卫则笑道,“与我等何干,将军反正迟早会离开此处,便是怀朔军民有异议,也烦不到将军头上。” 段长没说话,只是转身带兵回到怀朔内。 高羽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高欢那边。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娄昭君得跟高欢腻歪半天呢,自己就不去当这个碍眼的电灯泡。 而是先行来到尉景家中拜访。 “二郎,我听闻你此番在军中,勇挫贺拔三兄弟,又立下赫赫功劳?” 尉景问道。 一旁的高娄斤却十分心疼,“什么勇挫,什么立功,不都是二郎拿命去博?我情愿二郎无事…………” “妇人之见。” 高羽则笑道,“阿姊无需多虑,我好的很,你看!不是还与从前一般无异吗?”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想来二郎是饿了,你且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吃食。” 高娄斤当即起身去准备吃的。 而尉景则趁机问了高羽不少军中的事情,高羽则是大致的说了一番。 在这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直至中午高羽才回到高欢这边。 有家仆禀报,高欢和娄昭君也第一时间就出来见他。 嗯。 娄昭君容光泛发,脸上笑的十分开心,想来是得到了足够的滋润。 高欢没多说什么,而是令人准备宴会,又遣人去将侯景、比卢骨等他麾下亲信给叫来。 就如同从前成功劫掠柔然部落后,回来都要去酒肆庆祝一番。 如今,北征柔然得胜归来,也要好好庆祝一番。 没多久。 侯景等人便一同前来,众人席地而坐,家仆则将好酒、肉食尽数摆放在桌案上供众人享用。 几碗酒下肚后。 侯景大笑道,“此番北征,二郎抓住那蠕蠕可汗之子阿那瓌,当是头功!就是不知朝廷会如何封赏!!” “此等功劳,想来定有重赏!” “如今整个怀朔、武川、沃野谁人不知莫贺咄勇武之名!” 这一番彩虹屁下来,高羽颇为受用,主动举起陶碗,“还需仰赖众位哥哥。” 高欢这时却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 “似我等怀朔军户,纵使立下大功,也不会受到太多封赏,毕竟……我等是在边境,而非中军那般在洛阳,能直面朝廷啊。” “中军有何功劳?一直躲在后方,难不成他们还要占大头?朝廷应该不会如此不公。” “贺六浑忧虑之事倒也不无道理,朝廷待我等若是公平,又怎么严令我等军户不许离开怀朔?将我等世代囚禁在此等苦寒之地!!” 高羽懂得高欢的担忧。 职场上很常见嘛。 埋头做事的就是不如整天巴结在领导旁边动嘴的,功劳的划分本质还是谁离分配者近,谁就能拿到更多,谁离权力中心越近,谁能说上话,谁就可以占大头! 高欢给李崇送重礼,不单单是要平息高羽杀了破六韩拔陵不少部众这事,更多的也是希望李崇这个可以回朝廷述职的大都督能为他们说上几句话。 “若有重赏,定然是很快便有结果,就先等等看吧。” 又过一个月,时间正式来到6月末。 满心欢喜期待着朝廷封赏的六镇军民们,却迟迟没有等待嘉奖的消息。 反而是一些消息灵通之人,却听到了其他的消息! 例如,在中军回朝之后,朝廷当即便犒赏中军,此次北上征讨的中军将士全员都有嘉奖! 可对于立下真正功劳的六镇军民们的封赏。 却只有简短的俩字。 再议。 显然朝廷是在使用拖字诀,明面上也不说不赏,但具体赏什么不知道,问就是还在商议中。 随着消息渐渐传开,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事。 军中抱怨之声四起,纷纷埋怨朝廷对待六镇不公!! 对朝廷的愤恨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不满的情绪在不断积蓄,就只差一把火来点燃这个炸药桶。 “士卒议论、抱怨,尔等不必理会,朝廷不公,还不允许他人埋怨两句?” 段长压根就没有下令严禁军中私议朝廷之事。 他也懒得管。 给李崇送的那份豪礼还是管用的。 他马上就会从怀朔调离,前往中原州郡担任刺史,具体的调令还没下来,也不知道最终会前往哪个州郡,但不管哪个州郡,哪怕襄阳、淮水等直面岛夷的一线,也比塞外苦寒之地强。 只要能离开怀朔这鬼地方,哪里不是天堂? 段长回到自己镇将府邸中。 唤来家仆。 “去请高家大郎、二郎来我府中一聚,就说我要宴请他们兄弟二人。” (本章完) 第50章 前往洛阳的契机 第50章 前往洛阳的契机 前往段长府邸的路上,高羽还纳闷。 “段将军为何要宴请我兄弟二人?难不成是朝廷嘉奖来了?” “不知。” 高欢摇摇头,叮嘱道,“待会宴上切记谨言慎行,总之不要乱说话。” 高羽点头应允,祸从口出嘛。 兄弟二人很快便来到段长府邸前,通报姓名后,家仆便领着二人来到府邸内,段长已经在大厅中等候俩人,看见兄弟二人后更是亲自出迎。 “哈哈哈,可算把你兄弟二人给盼来了!” “将军客气了。” 客套的寒暄一番后,段长便领着二人来到大厅。 段长居于主位,高欢在左侧,而高羽则坐在高欢身侧。 不一会,家仆们便端来美酒肉食,甚至还有数名貌美胡姬上来跳舞助兴,跳完后还来服侍兄弟二人喝酒。 这可是高羽头次遇到此番阵仗。 但…… 他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被小寡妇逗一逗便手足无措的箫楚南。 面对这般温香软玉,当然是既来之,则安之! 这些胡姬显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无论是舞蹈动作,还是依偎在旁喂酒,动作都拿捏的十分到位,勾人心弦。 一名胡姬面色含春,双目含情,依偎在其身侧,又玩命的用大雷挤压着高羽的一只胳膊,随后轻启红唇,娇滴滴的道,“请郎君饮酒。” 高羽自己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一手很自然的搂住这胡姬感受着肌肤的细嫩以及硕果的手感。 “哈哈哈哈。” 段长一阵大笑后,连连称赞,“好!不愧是我怀朔军中骁勇!若是二郎喜欢,这几名胡姬你带走便是。” 高羽胡乱编了个理由给拒绝了。 无功不受禄,还不知道段长叫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又闲聊几句后,段长轻咳一声挥挥手。 胡姬、家仆便纷纷退下,大厅内只留下三人。 高羽明白,显然段长这是要说一些不能传出去的话了。 段长看着二人道,“想来,你兄弟二人对于此番北征大胜后,朝廷对我等的嘉奖之事也有所耳闻?” 高欢和高羽俩人点点头,早就已经传开了的事情,要说不知道那也未免太假了。 “二郎,你立下头功,却未受嘉奖,反倒是中军之人,寸功未立,却备受嘉奖,心中可有不忿?” “为大魏戍边,乃是我身为大魏子民的职责所在,不敢贪图奖赏,我亦相信朝廷会妥善处理!不会亏待有功之士!” “哈哈哈哈。” 段长笑了数声,“二郎无需担忧你的奖赏,大都督在胡后面前,极力美言,朝廷已经准备册封阿那瓌为蠕蠕王,你乃迎接蠕蠕王南归的头号功臣,对你的嘉奖会随同蠕蠕王的册封诏令,一同颁布。” 啊? 蠕蠕王? 阿那瓌不是可汗之子么? 啥时候成蠕蠕王了? 自己不是抓的他么?回军营的路上急行军还被折腾的够呛。 啥时候是迎接他南归的? 不过高羽也懒得细究,有嘉奖便好,只能说大哥这玉面金佛不白送。 李崇虽然贪财,但好歹拿了钱是真办事啊。 “那便谢将军提拔之恩。” 高羽还是那么的滴水不漏。 段长也跟着笑了笑后,旋即说道。 “我特意屏退左右,实乃有私事想要托付你兄弟二人。” “我再过数月便会离开怀朔前往中原州郡任职刺史,此乃朝廷给我的嘉奖,听闻此话后,是否心中更加替怀朔军民不忿?明明我亦没有立下任何功劳,却依旧擢升?” 一看俩兄弟没有接话,段长也不强求,而是接着自顾自的说。 “我何尝不知朝廷待六镇军民极为不公?尔等从小便在怀朔长大,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不公的态度早已有之,近些年来盘剥更甚!” “朝廷亏待六镇,还有功不赏,却奖赏中军那群酒囊饭袋之徒,只会让怀朔等六镇军民对朝廷心生怨愤,假以时日,这怨愤必将酝酿大祸!届时,难不成指望中军这群酒囊饭袋之徒来平息六镇骁勇的怒火?中军……有这个能力吗?” “你兄弟二人乃是当世豪杰,有康济救世之才,将来定然有所作为,届时若真时局有变……还望你兄弟二人念及旧情,保全我段家子孙。” 高欢和高羽俩人对视一眼,高欢微微摇头,示意高羽不要说话。 显然。 段长所有的话都是在为最后进行铺垫! “今日将你兄弟二人请来,便是为了日后的私事,也想问问你兄弟二人,可有何要求?在我权责之内,定然应允!” 高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将军这般看好我兄弟二人?” “不看好又怎么会以子孙相托?” “你兄弟二人若是还有顾虑,尽可回去商议。” 高欢也不客气,当即起身抱拳,便带着高羽先行离开了段长这边。 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准段长的态度。 回到府中。 高欢同样屏退家中奴仆,与高羽俩人私自商议。 “二郎,你觉得将军所欲为何?” 高羽摇摇头,“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欺骗我等?我兄弟无家底,有何值得将军诓骗的?” “所言甚是。” 高欢也是这样的想法,他略作思考后问道,“二郎,你可有何想法?” “段将军所言,并非危言耸听,中军衰败至斯,朝廷昏庸,赏罚不公,苛刻对待六镇军民,此乃衰败之象,定然酝酿大祸,进而天下有变!” “不若请段将军擢升我等在军中职务,招收精锐士卒!” “一旦天下有变,进,我兄弟二人可学汉高祖,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剑谋取天下!退,亦可拥精兵保全自身!” 六镇起义是必然的! 在怀朔生活三年后,高羽比谁都清楚……这破地方的生存环境到底多险恶,而朝廷到底又对六镇的剥削有多严苛。 自古以来! 这片土地的底层人民但凡活不下去了。 自然会有‘陈胜吴广’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揭竿而起,搅乱天下大势! 高欢点点头,他认同高羽的推断,但他还是出言劝说。 “虽天下有衰败之象,但……时局到底何时有变,你我尚未可知,我想了想……可以向将军索要一官职。” “什么官职?” “函使!此官职是明面上六镇户籍可以离开六镇的唯一途径!不若借此机会,去洛阳看看,能否攀附贵人提携我等,有贵人提携,方可做事如有神助!也能去天子所居之地看看,到底……我大魏朝廷上的虫豸到底昏聩、奸佞到何种地步!” 自从孝文帝正式迁都洛阳后。 六镇地位大不如前,便开始有人大规模的逃离此地。 后面朝廷便下了严令。 禁止六镇户籍之人外出,若是私自逃跑,便派遣官兵抓回去。 就连外出经商、游学都不许,相当于是彻底堵死了六镇之民的上升通道,还将六镇之民世代囚禁在这苦寒之地。 贺拔家已经是六镇有名的良家豪帅,但也仅仅只是能将贺拔三兄弟送去太学,去洛阳结交一番达官贵人,拓展其圈子,时间一到贺拔三兄弟还是得乖乖回到武川戍边镇守! 至少目前明面上。 除非是有高官贵人相助改户籍,不然……永远都无法离开六镇。 而高欢想要的官职。 函使,就是明面上可以正大光明离开六镇前往洛阳的一个官职。 就是个小吏,长途奔波将怀朔公文送往洛阳,然后再回来。 高羽想了想,也确实是有道理。 他不知道天下什么时候会乱,如果真的能够像高欢说的那样,在洛阳攀附一权贵,对兄弟二人在乱世来临之前积攒家业,那也是巨大的助力。 “阿哥所言极是!” “嗯,明日你我便去找将军!” ……………… 第二天俩兄弟便找到段长,高欢说出自己的要求后。 段长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意,不由笑道,“果然是豪杰,你兄弟心思之缜密,非常人难及。” 说罢,他又看向高羽,“二郎如今已壮,还未婚配吧?我倒是还有一女……” 高羽连连摇头,“谢过将军美意,如今我不过一队主,何以高攀将军之女?” 开什么玩笑? 只要天下大乱起来,拥有自己的势力,什么五姓七望不得排着队给他送女人来巴结?? 盛世,你跟我讲门第。 乱世,那略通拳脚和杀人之法的我可就要跟你比一比拳头了。 他高羽的正妻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当的。 好在段长也不强求,而是应允下来。 “既然你兄弟二人已下定决心,那……我便成人之美,就由你兄弟二人来担任今年的函使吧,大郎为正使,二郎为副使,正好下个月便能出发将上半年的公文送往洛阳。” “谢过将军,将军之恩,没齿难忘!” ps:乃峻边兵之格,镇人浮游在外,皆听流兵捉之,于是少年不得从师,长者不得游宦,独为匪人,言之流涕。(《魏书》·《袁翻传》) (本章完) 第51章 朝廷嘉奖! 第51章 朝廷嘉奖! 段长确实做到了在自己权责之内,尽量送俩兄弟顺水人情。 担任函使,就是明面上六镇户籍之人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离开怀朔的机会,这也是为数不多镇将就能做主给于的职务,无需上报朝廷。 也越发断定了他对高家俩兄弟的评价。 “高家俩兄弟所图甚大,如潜龙在渊,只待时变便可乘势飞龙在天!” 换做寻常眼界浅短之辈,肯定索要的就是眼前之物,索要职务,索要钱物,索要兵员。 而高欢和高羽却索要了一个机会。 眼界高他人太多。 ……………… 离开段长府邸,高欢拉着高羽回到家中,又唤家仆将娄昭君给请来。 高欢依旧是那个穷光蛋,家里的一切开支,用度,皆是来自于娄昭君名下的家产,他的一切钱物都是娄昭君提供的,甚至是养麾下一幢兵的费用也是娄昭君资助。 “将军已经答应我,令我兄弟二人担任此次送公文的函使前往洛阳。” 高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娄昭君,这才是高家目前掌握经济大权的人。 想来,高欢昨夜便跟娄昭君事先沟通过。 “看来段将军确实很看好夫君和二郎,既是如此……出发前应该做好妥善的准备!” “夫君,若是这几日无事,不妨陪我回一趟坞堡,面见我阿耶,二郎若是有空也可与我等前往,阿昭昨日便遣人过来说想要与你一见,与你再次较量一番。” 高欢当即点头答应,高羽也点点头。 俩兄弟去洛阳本身就是想要找个门路,无权无势又无人脉,自然一切都得用钱物开道,如果能够得到娄内干的认可,或许还能借助一下娄家在洛阳的人脉。 但凡涉及到钱物,那就得看娄昭君的意思。 第二日。 高羽便跟随高欢和娄昭君前往了娄家的坞堡。 他们一进坞堡,娄昭冲高欢和娄昭君行礼后,便急不可耐的拉着高羽去练武场。 “莫贺咄!听说你勇挫贺拔三兄弟!!快快!与我较量一番!” 高羽自然应允,反正接下来的事情也用不上他。 娄昭与自己年龄相仿,也勇武非凡,非寻常士卒所能敌,假以时日也定能成为贺拔三兄弟那般勇冠三军之人。 但…… 跟自己比起来那就差太多了。 与之角抵,轻松获胜。 比箭术,轻松获胜。 骑射,同样是轻松获胜。 各个项目比了一圈,全部都是被高羽轻松碾压,娄昭不由备受打击。 “可恶!可恶啊!明明从前的差距没有这般大,为何总觉得我差你越来越多。” 高羽却跟他皮了一下。 “那你就继续苦练,苦练多日后,你终究会发现……” “我会与你拉近差距?” “不……” 高羽摇摇头,笑道,“你会发现纵使苦练,也无济于事,便是苦练一辈子,你也难以与我力敌,死了这条心吧!” 娄昭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被高羽给耍了,气的他刚想要动手吧,又发现自己打不过高羽,只能在那干瞪眼! 嚷嚷着高羽教他的那句。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话是这么说,可我与你年纪相仿啊……” “…………” 娄昭干脆就闭嘴不说话了,打不过又说不过,只能生闷气,不过气性去的也快,没多久他又拉着高羽教他骑射如何提高命中率。 俩人在练武场待了许久,后来还是家仆过来传消息。 俩人这才去清洗一番后,一同前去拜见娄内干。 具体发生了什么,高羽不清楚…… 他只知道,吃完饭后,从娄家坞堡离开时身后多了两辆马车,而马车上堆放着数个箱子同时后面还有上百匹骏马! 斯蒂庞克和玉面金佛原理得多用,这原理百试不爽!! ………… 又过半月,时间来到7月份。 高欢和高羽已经准备出发离开怀朔,前往洛阳。 临近出发前。 高羽找到高欢,“若是我二人离开怀朔,麾下士卒怎么办?由谁来管理?” 俩兄弟只是担任今年的函使,并非是舍弃军职来专门当函使,这也是段长利用职务之便给的顺水人情。 “我二人离开后,万景来代管,他这性格去了洛阳容易惹事,洛阳可不比怀朔,况且也能以此机会来锻炼锻炼他。” 高欢对侯景还是相当看好,正好给他一个积累如何管兵的机会。 高羽点点头。 宇宙大将军肯定有潜力的呀。 不然哪能侯入南梁,带着八百部曲就霍霍萧菩萨呢。 “那我便让木兰帮我代管士卒好了。” 此番前去沦落,兄弟二人还得带上部分部曲,高羽肯定是带刘桃枝等几名奴隶,高欢则是将比卢骨等人给带上。 高羽相当看重木兰。 一来此人武艺非凡,非寻常的军中骁勇。 二来对自己十分忠心,便是让其跟自己一起对抗中军,也不犹豫。 木兰对于自己,就是二游中的看板娘,手游新人福利的ssr啊! 他自然要精心培养。 一切准备妥当,高欢还特意在家中陪了娄昭君数日,毕竟夫妻二人这一别怕是就要小半年见不到面。 就在临近出发的前几天。 段长再次遣人来将兄弟二人叫到自己府上。 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看到俩人后,便爽朗大笑。 倒是让俩人都摸不着头脑。 “不知将军有何喜事?” “非我之喜事,而是你兄弟二人的喜事!” 嗯? 这番言论更是让俩人摸不着头脑。 段长也没有故弄玄虚,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份公文,“朝廷对二郎迎接蠕蠕王南归的嘉奖已经下来了。” “果真?” 高羽大喜,朝廷偶尔还是当个人的嘛。 高欢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抢先一步问道,“将军,此消息……” “大郎无需忧虑,公文只有我看过,他人并不知情,我特意将你兄弟二人叫来我府邸当面宣读公文内容,就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引来他人嫉恨。” 北征柔然,朝廷将本该给六镇的奖赏一拖再拖,却大肆嘉奖全程划水的中军,已经是让六镇军民怨声载道。 若是这个时候传出消息,朝廷重重嘉奖了高羽。 那不等于是给这群无处发泄怒火的人树了一个靶子? 中军远在洛阳,六镇军民没有任何办法。 高羽可就在怀朔。 原本还大喜的高羽,听得俩人对话后,也是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好一个转移矛盾。 本来是六镇跟中军、朝廷的矛盾,简简单单的一个封赏,便让六镇的怒火迅速转移到他一人身上!! 何其歹毒! 段长将消息隐瞒下来,对高羽不亚于再造之恩! 将军的恩情,还不完啊!! (本章完) 第52章 军号:玄甲! 第52章 军号:玄甲! 可恶! 好刺眼! 差一点眼前的段长在高羽眼里就要化身成太阳了。 “谢过将军。” 高欢恭敬的行礼拜谢,这份恩情确实比让他们当函使还要大。 “诶,无需这般客气。” 段长笑着摆摆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我将具体封赏告诉你兄弟二人吧。” 段长也没有念前面那些废话,直接就进入正题。 “赏赐怀朔军士高羽,擢升怀朔马军主,兵员定额五百,赏布帛百匹、金二十斤,婢女十人。” 马军主,其实就是军主,军主这个职务南北朝时期开始设立,其下设有军副,所统兵力无定员,自数百人至万人不等,除了统帅步卒兵的军主外,还有马军主,水军主,又因任务不同又有帐内军主、游荡军主、伐蛮军主、前军军主等名目…… 马军主,其实就是统领骑兵的军主! 也就是说…… 朝廷这一波封赏,让原本只是队主的高羽,一口气擢升两级,一跃成为一军之主! 以高羽这个年龄,不单单是擢升那么简单,而是超擢! 哪怕仅仅只是五百人,但却是独领一军,这是相当高的封赏,难怪段长要将消息压下来,这奖赏传出去的话,其他人得眼红成啥样? 高羽楞住了,高欢也是片刻的错愕,没想到朝廷给的嘉奖竟然这么丰厚? 而段长却没有停下。 “高欢擢升马军主,兵员定额一千,布帛百匹,金二十斤,婢女十人。” “侯景、木兰,赏布帛五十匹,金十斤。” 高羽想了想。 也就是说…… 抓住阿那瓌的功劳,目前来看就是被他、高欢、侯景、木兰、段长给分了?? 段长拿到最大的功劳后续调任刺史,高欢是自己的领导,所以奖赏丰厚一点点,自己的奖励也不差,而木兰、侯景则只有钱物奖励。 该说不说。 高欢的玉面金佛是真不白送。 大都督拿了钱,是真办事啊,就六镇的封赏到现在都还是再议、拖欠的状态。 他和高欢的嘉奖就已经下来了。 洛阳得去,确实得找个门路让朝中有人替自己说话,可能只需要在朝会的时候提一嘴,本来没有的嘉奖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高羽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六镇这边,队主以上的职务,都得是自己来养兵,朝廷虽然给了他五百兵员定额,但……也没说装备从哪来啊。 “大将军……末将军中士卒的马匹,装备?” “朝廷并没有这方面的奖赏。” 段长摇摇头,但是紧接着他又说道,“此番能立下这般功劳,还得是你兄弟二人,所以……我可以给你兄弟二人补充奖励,从怀朔武库中划拨你二人,马甲百套,弓五百张,箭矢一万支。” 将军的恩情是真还不完啊! 这马甲就是具甲铁骑所要用的铠甲,极为昂贵! 一百具马甲就能组建一支百人的具甲铁骑兵团! “至于如何分配,你兄弟二人私下商议,不过……我还是劝你们一句,具甲铁骑虽战斗力强悍,但想要维持却极为昂贵,便是以娄家家产,也是十分费力,你兄弟二人好自思量。” “谢!将军!!” 兄弟二人当即拜谢!! “此乃你兄弟二人自己争取的功劳,无需谢我,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段长笑道,“随后又说,再过几日你兄弟二人便要出发前往洛阳,现在就将军号定下,我先遣人登记造册,我调任后,有军书登记,也不怕下一任镇将不认账。” “至于麾下士卒,大可等你们从洛阳回来后,再从军书上慢慢挑选即可。” 高欢点点头,他略作思索后直接开口道。 “我军军号便取名‘射声’吧。” 射声,意为极其善射之人。 “二郎呢?” 高欢没有越俎代庖,段长也没有。 在古代! 冠名权是一个很重要的权利和象征,一般是不容他人染指的,亲自冠名的军队,日后就是高羽的核心嫡系,这军中之人都是高羽的核心部曲! 高羽也在思考,很快便浮现一抹笑容。 飒露紫都偷了,那就干脆彻底一点!! 大不了功成名就后,给李虎一些封赏,权当补偿嘛。 “我想好了,我军军号便取名‘玄甲’吧。” 段长点点头,当即便遣人给兵曹下达命令,让其将高欢和高羽两个军的编制先登记造册,完成注册手续,即便是现在不招人也无所谓会被取消编制。 “一切皆以打点妥当,剩余之事,你兄弟二人私下商议吧。” “谢过将军!” 俩兄弟现在确实需要捋一捋思路。 火速从段长家离开,回到自家的时候,段长已经遣人将朝廷所奖励的钱物都送了过来,包括那二十名婢女,高羽看了一眼。 上次陪自己喝酒的那个胡姬都在这里面呢。 想来朝廷的这些上次就是下一道命令,具体奖励的物品还是得有怀朔镇这边出。 至于似胡姬这样的姬女,达官贵人家里都有……举办宴会的时候就会令其上来跳舞助兴甚至是陪酒。 这也相当于是颜面,越是达官贵人,家中的姬女便越有容貌。 不过在他们眼里,这些姬女便是再有美貌也不过是货物罢了,随意转赠。 高羽自然是将布帛、金、婢女都准备给娄昭君,他一直住在高欢家里白吃白喝甚至队下的士卒开销也是娄昭君帮忙出的,权当是补贴。 但…… 娄昭君得知擢升军主的消息后。 却摇头。 “二郎既已是一军之主,地位已经非同一般……你且放心,日后嫂嫂定会帮你打点妥当,这些婢女便先在安排在府中吧。” “谢过嫂嫂!!” 随后又将家仆屏退后。 高欢便开口道,“将军所赠的马具,皆是便全部划入你军中。” “阿哥……” “似你这般勇武应该清楚,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现在有这般机会,组建一支效忠于我们的核心精锐部曲。” 高羽便也不再客气,反而叹了口气,“哎……若是赠于我满额马具该有多好。” 高欢和娄昭君却摇头劝说,“具甲铁骑虽骁勇,但养护却极为昂贵,你麾下这一百具甲铁骑,嫂嫂来替你想办法……但这已是极限,其他四百士卒便取用寻常游骑吧。” “这……谢过阿哥,谢过嫂嫂!!” 一百具甲铁骑啊!! 让高羽自己来养,根本就养不起。 但娄昭君却直接表示出钱…… 有个有钱的嫂嫂真好。 “这些乃是后话,眼前之事是明日出发前往洛阳,再出发之前……先去找万景等人,将事情嘱咐好,才能安心离开。” 高欢直接去找侯景。 早在段长那边的时候,兄弟二人将军副人选都已经提前想好了。 高欢选的侯景,而高羽则是选的木兰。 兄弟俩人兵分两路,顺带着将给与俩人的封赏也带了过去。 “木兰,你乃队中除我之外最为骁勇之人,此番我升职军主,便第一时间定你为军副!” “那……我便谢过军主提携之恩?” 高羽笑了笑,“你我二人相识于微末,何须这般?” “明日我将前往洛阳,我离开后……你先不要张扬我升职军主之事,先在军中观察,若是看到有潜力的士卒便记住其名字,待我回来后,便亲自前去招揽。” “喏!末将听令!军主可还有其他事情交代?” 高羽抬脚就踹向他屁股,被木兰笑嘻嘻的躲开了。 “个人武艺休得荒废,待我回来之后……我可要亲自检验!” “那是自然!!” “那……军中之事便托付于你!拜托了!!” “喏!” 木兰收敛起笑容,极为认真的行礼。 交代完一切。 数日后 兄弟二人便告别众人,出发前往洛阳! (本章完) 第53章 少年出怀朔 第53章 少年出怀朔 这还是高欢和高羽第一次离开塞北。 对于户籍在六镇的人来说,除非是真的像兄弟俩人这样捞到当函使的机会,不然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六镇所辖的区域。 不过,对于古代的普通人而言,出远门也不算什么好事。 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以及路上所会面临的贼匪、毒蛇猛兽,稍微岁数大一点,身子骨虚一点可能会就此丧命。 北魏朝廷设有驿道,前进路线跟着驿道走就行。 出怀朔后,跟着怀朔旁边的黄河支流一路往南来到黄河的‘几’字弯处,也就是河套平原地带,到这里跟着黄河继续往东走到云中,这里是众多黄河支流交汇处,到达云中之后便可以南下。 随后便是途径肆州、并州、汾州最终到达洛阳所在的司州。 肆州、并州、汾州这三个州的辖区主要地界就是山西。 当函使虽然可以离开六镇,但这一路的奔波还是够折腾人的,尤其是正值7月的炎炎夏日,越往南边,气温便越发炎热。 “郎君,喝水。” 刘桃枝等人端来饮水,一路奔波,众人正在驿舍歇息,顺便更换赶路所用马匹,然后准备继续前进。 驿舍也就是驿站,只不过北魏时期没有驿站这个叫法,驿站是源自于蒙古语中的‘站赤’。 高羽喝了口水后,起身往前望去,这些天的经历让他对古代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基本就是几十、上百里才有一个群聚的村落,其余全是荒无人烟之处。 这种情况下,看不到人反而是最正常的,毕竟无人区里面最怕看到的就是人。 哦,还有往来的商队,正常人谁会没事往六镇那个鬼地方跑呢? 六镇算是单边围城,外面的人压根就不想进去,里面的人拼了命却无法从中逃离。 高欢也起身来到高羽身旁看向远方。 “还是得加快行程。” 他们这一趟可不是外出游山玩水,而是有公务在身,得赶紧先到洛阳。 稍作休息后。 一行人离开驿舍,而驿舍的不远处便是逆旅。 朝廷官方的驿舍只负责给过往的官吏提供食宿以及更换马匹的服务,寻常客商可没法使用,不过有专门供往来客商住宿的逆旅。 刘贵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贵原本是按照惯例跟着自家商队前往怀朔,但当他得知高家兄弟要前往洛阳的时候,便将商队托付给他人,立马就跟着兄弟二人出发,说是到了肆州秀荣川后要给兄弟俩引见一位贵人。 唤做尔朱荣,字天宝。 尔朱荣乃是尔朱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其祖上也是降归北魏的契胡部族酋帅,比较幸运……因为最初部落规模并不是很大,在拓跋珪统一北方对原有的草原部落实行‘离散诸部’,尔朱氏却成为幸运儿,并没有被‘离散诸部’。 随后便世代在北秀荣川扎根,在当地声望极高! 直至尔朱荣的祖父,尔朱代勤这一辈彻底发家! 其外甥女乃是拓跋晃的皇后贺兰氏,这个贺兰氏皇后是个孤儿,尔朱代勤乃是其舅舅辈,尔朱氏一跃成为了显贵的外戚势力。 拓跋晃之子上位后,给自己舅舅家的待遇拉满,一口气给尔朱氏免去百年赋税!! 尔朱代勤受封第一领民酋长,随后又官至肆州刺史,最终封爵梁郡公! 免税百年啊! 古代遭受了严重的天灾也顶多就是免税三年到头了。 借着拓跋晃之子文成帝拓拔濬送来的这股东风,尔朱氏也一下子便彻底发家起来,成为肆州最为显赫的豪族。 “你兄弟二人何必如此着急呢?” 刘贵不解,“便是早到洛阳,也无嘉奖。” “早到总比晚到好啊,这终归是我兄弟二人的公务。” “也是……是我孟浪了。” 刘贵轻笑道,“那我等便继续上路,我粗略一算,还有数日便能到达秀荣川,届时我便带你兄弟二人去与天宝一见,他最喜欢的便是结交似你兄弟二人这般的人杰,豪杰!” “那便先上路吧。” 众人当即翻身上马,顺着驿道继续南下。 连续赶路七日后,总算是抵达秀荣川,高欢和高羽俩人在驿舍内稍作歇息,又洗去一身风尘后,便决定暂时停下脚步,与刘贵一同前去拜访尔朱荣! 这些天的路上,刘贵也将尔朱氏的大致情况给俩兄弟说的很清楚。 高欢听闻后,对尔朱氏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因为从刘贵口中得知。 每次北魏有对外战事,明明尔朱氏已经被免去百年赋税,却依旧会主动给朝廷提供大量精良马匹,装备、粮草。 孝文帝对这群未被‘离散诸部’的领民酋长做出了规定,每年冬季都需要前往洛阳朝拜,学习朝廷的规章制度,开春后可以离开,毕竟夏天的洛阳对这群习惯了草原气候的人来说,太热了,这南下北上的时间点如同大雁一般,这些领民酋长又被称作‘雁臣’。 尔朱荣之父,尔朱新兴,每年冬天去洛阳,都会从自家牧场里挑选众多骏马一同带过去,到了洛阳就送给那些权贵,整个就一‘豪车批发商’,每年冬天固定给洛阳的权贵发福利,送‘土特产’。 这种不独吞免赋税红利的行为,也让尔朱氏虽然富有,但却不至于被权贵们盯上。 “你兄弟二人乃是人杰,尤其是二郎,其勇武之名已是传遍六镇乃至整个塞北,无需这般拘谨。” “既然是去拜访,自当要尽到礼数。” 像尔朱氏这样的豪族,都有自家的坞堡,不会住在城内。 高羽等人从城内走出,在前往尔朱氏领地的路上,也算是开了眼界!! 在怀朔。 娄家就已经是顶级豪族,其牧场里的牛羊、马匹都要以山谷来计数。 可尔朱氏更甚! 不单单是以山谷计数,其牛羊、马匹竟然还要以毛色来划分,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横!! “此等豪族,便是嫂嫂家也比不上吧?” 高羽看着面前满满一山谷的白色骏马,是真的被深深震撼到,毕竟是免税百年带来的发展红利,确实离谱…… 高欢看到后也不免一惊,这等家资,别说是怀朔,哪怕是六镇也无一豪族所能匹敌。 一行人不急不慢的来到坞堡外。 看门的家仆显然认识刘贵,而当得知刘贵是带人来拜访尔朱荣的时候,却被家仆告知。 “我家郎君,前些日子便出发前往洛阳了。” 刘贵楞了片刻,随后无奈摇头,“既是如此……那便谢过了、” 三人转身便走。 却在门口看到俩小女孩从面前嬉笑打闹。 “小姑姑,小姑姑!你等等我!!” 俩小女孩都如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虽然年幼,但却能看出将来定是美女胚子。 高羽好奇的打量着两名女童。 这俩女童也好奇的看着他,旋即打闹着跑远了。 刘贵则介绍道。 “岁数大的便是天宝之女,另外一个想来是万仁之女,万仁此番也应该是随天宝前往洛阳。” 万仁,乃是尔朱兆的字,是尔朱荣的从子,也就是侄子。 “观其女神态,便可知……尔朱荣此人应当容貌俊朗之人。” “哈哈哈,这倒是没错,不过天宝虽样貌俊朗,但比你兄弟二人还是要稍逊半分。” “既然此刻他不在秀荣,那我等还是继续上路,前往洛阳吧。” ps:有读者弄了个群,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对后续剧情提意见什么。 群号:1042810192 (本章完) 第54章 朝堂之事 第54章 朝堂之事 高羽还挺失望。 秀荣川离怀朔并不是很远,像尔朱氏这么富有的豪族,天下大乱的时候只要当家人脑袋不是尖尖的那种,必定会成为乱世的大腿!! 真要天下大乱了,第一时间从怀朔杀过来投奔似乎也不是个坏事? 先抱紧最粗的大腿,然后再徐徐图之,以观时局嘛。 但很可惜,没能见到这位刘贵口中的豪杰。 “虽然无法得见,但还是谢过贵珍的美意了。” 刘贵可是直接不管自家商队,非要陪同南下带着俩人去结交豪杰贵人,虽然最终没成功。 但这份心意得受。 “仁兄之美意,定不相忘!” 高羽也抱拳行礼感谢,别看刘贵只是带着兄弟二人去,但……如果没有刘贵提供这个渠道,他兄弟二人怕是连尔朱氏的坞堡大门都进不去,门路很重要! 刘贵却摆摆手,“都是旧相识,何必这般。” “既是如此……那便就此别过吧?待我兄弟二人归来时,或许有机会与尔朱荣一见。” “怕是无缘,前年天宝便袭承其父梁郡公之爵位,后被封直寝、游击将军,需常年在皇宫中担任禁军宿卫陛下,前些日里是朝廷准他归乡看望其父,此番一去怕是又数年不得归秀荣川。” 说白了。 朝廷也不可能真的对尔朱氏彻底放心。 ‘雁臣’都需要将子嗣送往皇宫担任禁卫,就是去当人质,实质上被朝廷扣押的质子,作为人质哪来那么多的自由。 “这样吧。” 刘贵提议,“我随家中商队南下,陪同你兄弟二人前往洛阳,找机会或可见天宝一面。” “那……便谢过了。” 等待了刘贵几日后,一行人便再次启程,从肆州一路南下到并州,随后来到并州治所晋阳,高羽等人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的山上远眺。 远远望去,其规模之雄壮,一看便是一座难以攻克的坚城,毕竟是战国时期赵国的都城。 高羽更加好奇的是…… 这城中远远看去有无数高楼耸立,这些高楼的外形便是佛塔。 他只知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但就这一路看来……在进入肆州后,一路上遇到的佛寺就开始多了起来,在靠近晋阳之后,佛寺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他记得……历史书里面不是记载拓跋焘展开了大规模的‘灭佛’运动么? 怎么,北魏境内竟还有这么多佛塔? 寺庙的香火旺盛,烧香拜佛之人多不胜数! 他不由好奇一问。 “怎么会这么多佛塔?寺庙?” “晋阳不算多……待你进入司州,到洛阳后便清楚何为僧众寺庙多如牛毛。” 刘贵笑着说道,“毕竟宣武帝生前便极为崇拜佛学,当今太后胡氏之所以能在后宫脱颖而出,最终显贵,据说也是因为极其尚佛,而在当今陛下登基后,太后要还愿,更是加大了崇尚佛学的力度。” 宣武帝是515年驾崩,也就是高羽穿越来的前一年。 眼下朝廷上的皇帝,乃是元诩,如今才十岁还不能亲政,因此当下朝廷乃是太后听政,权力在胡太后的手中。 她极为崇尚佛学的话。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高羽突然想到,当时高欢送给李崇的玉面金佛,还特意编了个故事。 不会这玉面金佛最后被送给胡太后了吧? 就在众人欲要启程的时候,刘贵却开口提醒,“若要继续南下……你二人所带的马匹,怕是无法带过去。” “为何?” 高欢和高羽压根没离开过怀朔,也不清楚这其中门道。 刘贵稍作解释。 过了晋阳后,气候会变化,北方的马匹会水土不服,没有精神,掉膘,显得不健壮,从而影响其市价。 因此…… 为了保证马匹进洛阳马市的价格,一般从塞外来的马,都会在晋阳养上一段时间再南下 “这……我还真不知。” 但高欢很快便下了决定,“既是如此……那这百匹骏马便劳烦贵珍帮我卖出全部换成钱物。” “何须卖出,我按市价全部收了便是!” 刘贵让商队中留下一部分人在晋阳照看马匹,其他人则继续南下! 路线在这里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一路向南,而是向西先进入汾州后,然后再顺着驿道一路南下进入司州,也就是洛阳所在之地!! 改变确实大! 更为炎热,在晋阳城外还能看到有放牧的人,但过了晋阳后,便再也看不到。 反倒是这一路上的佛寺越来越多,难怪刘贵要用‘多如牛毛’来形容。 不知道拓跋焘泉下有知会不会气死? 他大费周章的灭佛,结果……如今北魏境内这佛寺却多如牛毛! 进入司州后,众人便放缓了行程,不再像之前那般急切,毕竟距离洛阳也就几日的行程。 ……………… 洛阳,皇城太极殿内。 小皇帝元诩端坐在案前,而在其身侧便是坐朝听政的胡太后。 眼下乃是朝会的时候。 “六镇封赏已拖了数月,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大臣纷纷看向殿中为首之人。 乃是当朝太傅、太尉,领门下省诸多事务的清河王元怿,直白一点,是如今权倾朝野的顶级宗室权臣。 “不是已经嘉奖过中军与迎接蠕蠕王南归的功臣了吗?六镇军民的封赏你们看着商议便是,掌握分寸即可。” 众人看向胡太后。 而风姿绰约的胡太后一双美目却停留在元怿身上,这眼神十分勾人,下方的官员却对太后和清河王之间的眉目传情装作看不见,好在胡太后也没有太过分,收回眼神后看向殿中群臣。 “清河王所言甚是,这也是朕的意思。” 元怿看向群臣,大声问道,“可还有要紧政务需禀报??” 没有人搭话,朝会便散了。 胡太后对朝中政务十分感兴趣,因此群臣走后,便要带着小皇帝回显阳殿。 显阳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宫殿。 她原本是想要将今日朝会所呈上来的奏疏都浏览一遍,这时……却有宫女禀报。 “征西将军张彝之子张仲瑀说有要事禀报,要奴婢将此奏疏转呈太后。” 胡太后从宫女手中接过奏疏,这奏疏用蜜蜡封口,完好无损,是密奏,胡太后当即面无表情的屏退左右后才将其拆开,粗略看了一眼奏疏中的内容。 当即大骇! “去,去将清河王请来!就说有要事要商议!” 群号:1042810192欢迎加群讨论剧情 (本章完) 第55章 苦一苦六镇军民 第55章 苦一苦六镇军民 清河王元怿乃是孝文帝之子,从小就聪慧伶俐而且长的好看,跟自己哥哥元恪的关系也好。 孝文帝死后,元恪刚一继位,元怿就被封为侍中,领门下省。 元恪死后,其幼子元诩继位。 自古,主少国疑。 元怿作为宗室中辈分高,又极有能力的人,自然会成为胡太后这孤儿寡母的在朝堂上的依仗。 元怿能够走到权倾朝野这一步。 靠的就是1%的努力,9%的天赋至于另外90%靠的什么? 长得好看,胡太后每次看见他都内心,欢喜! 从太极殿走出,元怿正在跟吏部尚书李韶、度支尚书等人一同商议给六镇具体封赏的事项。 “奖赏之事,拿捏好分寸即可,朝廷也不富裕。” “可……朝廷大肆中军,还嘉奖了立功的那几人,若是不给于六镇军民足额赏赐,怕是会激起怨愤。” “这不正好给六镇军民树立了一个榜样吗?朝廷就是会重赏有功之人,下次再北征蠕蠕,六镇军民定当奋勇杀敌,六镇军民苦,我们都知道,但朝廷诸多事宜都需要钱,先苦一苦六镇百姓,骂名我来担着。” 这时,一宫女快步走来。 元怿等人一眼便看出这是贴身伺候胡太后的婢女。 李韶等几位官员不再多言,反而一个个极为识趣的冲着元怿躬身行礼,便说下去处理公务。 元怿则跟着婢女转身前往显阳殿。 到殿门口的时候,婢女就不再跟着,元怿走进一看,只有胡太后坐在案前,皇帝元诩并不在,而胡太后身边并无其他婢女。 他明显错愕了片刻。 今天玩这么大? 可再一看胡太后的表情不像是要找他‘欢喜’的样子,当即开口询问,“太后,有何要事?” “又无他人,你过来便是,何须这般拘谨?” 元怿这才上前,胡太后则将那份密奏递给他。 元怿接过奏疏一看,仅仅只是粗略一撇,跟之前的胡太后一般,露出惊骇之色。 奏疏最为核心的便是‘求铨别选格,排抑武人,不使预在清品’,就是请求朝廷在改变官员的选拔标准,禁止武人晋升为文官。 胡太后和元怿都惊骇的原因就是……这等于撅了朝中武人的根,尤其是中军,这是要彻底断绝中军这伙人的上升通道。 “想必乃是征西将军之意,其身体有恙,便由其子呈交密奏。” 征西将军张彝,出身清河张氏,乃是三朝元老,年轻时还参与过孝文帝的迁都事宜被重用,但在宣武帝元恪时期因为与当时的外戚权臣,孝文帝皇后,宣武帝生母之兄高肇争夺陈留公主,得罪了高肇,便将其停职。 在高肇掌权期间,张彝得中风后直接偏瘫了,胡太后联合领军将军于忠铲除高肇等人夺回权力后,便重新启用张彝,封其为征西将军,其子也得到重用。 长子张始均为尚书郎,其次子张仲瑀乃给事中,这些可都是无数人眼馋不已的清要职位,也就是其奏疏中要求禁止武人升迁的职务。 元怿一眼便看出其中问题所在!! 清河张氏,虽然也算是颇有名望的豪族,但可不是‘崔、卢、李、郑’这四大高门。 朝廷明面上的官员职位数量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 清河张氏就跟‘代人’集团中那些‘乙、丙、丁’姓族,互为直接竞争关系!! 这些‘乙、丙、丁’姓族的鲜卑人,基本都在中军里熬资历,等着升官。 表面上看似是文武之争,实际上是北魏朝廷的政治资源被上面汉家四大姓,鲜卑八大姓吃了大头后,底下的人为了为数不多的政治资源进行的倾轧。 “不对!想来不单单是征西将军的意思,他只是负责牵头的。” “朕也想到了,所以才叫你来商议。” 这事往更深一点追求,那就是汉人跟鲜卑之间的矛盾,如果闹大的话……难以收场。 元怿一时之间也难以定夺,毕竟张仲瑀敢于上这道奏疏,虽然是密奏,但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再一细想,可能这事的诱因便是此次北征柔然闹的。 阿那瓌被带回洛阳后,朝廷册封其为‘蠕蠕王’,中军士卒占了奖赏的大头,大批中军之人得到擢升,一下子占了太多坑位。 “不如将广平王等宗亲召入宫中一同商议,此事干系甚大。” “善,那你便去召集宗亲吧。” 元怿当即遣心腹将高阳王元雍、广平王元悌,江阳王元乂……全部都召入宫中,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孝文帝之子,都是三十多岁出头,唯有广平王元悌,其父死的早,他便承袭了王位,仍是少年。 元怿屏退左右,将密奏给众人阅览,看完后…… 每人脸上的表情都各异,元乂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若有所思,他是宗亲也是胡太后的妹夫,眼下是领军将军,执掌皇宫内的禁军,但却跟元怿不对付,索性也就不发表言论。 反倒是不通政务,毫无经验的愣头青元悌在看完后,当即开口发表意见。 “我觉得征西将军之子张仲瑀的这道奏疏言之有理,此番提议合汉家制度,清要之职,本就该清贵之士担任。” 元雍看了他一眼,元悌平日就喜欢与汉人士族交往,属于是汉化很彻底的元氏宗亲,刚娶的妻子便是出自汉家四姓之一的荥阳郑氏,相州刺史郑道昭之女,郑大车。 “此乃国之大事,需谨慎,我倒是觉得祖宗之法无需改变,维持现状即可,要是同意此提议,如何面对中军士卒?” 元悌躬身行礼,反驳道“叔父之言,我不敢苟同!中军士卒日益骄横,数月前北征蠕蠕,想必各位叔父都清楚,到底功劳是谁的,但中军士卒却夸大功劳,大肆揽功!” “为何中军士卒敢这般行事,还不是有恃无恐!不若借机敲打一番中军。” “况且……中军士卒素无学识,不堪清要之职,若是令其擢升高位,只会误国!!” 眼见众人各有各的看法。 元怿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决定暂且先将这道奏疏留中不发。 众人散场后,元乂找来一心腹,低声叮嘱了几句。 翌日! 张仲瑀上密奏之事,洛阳皆知!! (本章完) 第56章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 第56章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 “父亲!祸事了!!” 张仲瑀急急忙忙的冲进房内。 “何……何事,慌慌张张,成……成,成何体统!” 中风不单单是让张彝偏瘫,需长期卧榻,连带着还有很严重的口吃,但他也是个狠人,愣是不要婢女搀扶,硬生生靠自己翻身坐起。 “密奏之事泄露了,现在朝野皆知!不……是整个洛阳市井皆知!该怎么办?” “你……你慌张什……么,无需忧虑,可……可还有其他消息?” “还有消息说,广平王似乎赞成同意奏疏上之事。” 张彝没有立马说话,而是在思考。 这件事前前后后都透着奇怪,密奏为什么会被泄露呢,毕竟也没有在朝堂上当众议论,而且为什么还要把广平王赞同这件事情给泄露出来呢?? 元悌才承袭爵位两年,在朝堂上根本没有任何势力。 应该不至于有人算计他才对。 “无需忧虑,一切照旧即可,对了……你去广平王府上拜见他,随后再带他来府里见我,无……无需遮遮掩掩,光明正大邀请,岂能忧惧一群武夫?” 一看张彝如此安然淡定,张仲瑀也没有了之前的慌张,转而询问。 “父亲,难道您的意思是……广平王或可成为我等之助力?” “你且去拜访便是。” 张仲瑀当即前往广平王的府邸拜见,很快便见到了元悌,表明来意后得到了元悌的接见。 俩人交谈几句,元悌便开口道。 “武夫尽是些不学无术之辈,不读圣人之书,如何懂得管理国家,你父子二人之言,我深以为然,我定会劝说陛下与太后。” 有宗亲助力,张仲瑀大喜当即行礼,“家父行动不便,无法亲自上门拜访,还烦请大王与我走一遭。” 元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着张仲瑀前往他家拜访。 完全不在意……洛阳街道上无数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而元悌去张家父子府邸中与其见面的消息也在洛阳中不胫而走!! ………… “可恶!这狗娘养的张家父子,我中军士卒何曾招惹过他们,竟然要这般对待我等!” “陛下、太后又没同意,想来他们也是不允,不然怎会将奏疏留中不发?” “何其愚蠢之言!太后若是无意,又怎会将其密奏内容泄露出来?摆明就是在试探我等的态度!若是此番我等皆默许的话!看着吧……很快便会有诏书下达,届时尔等便一辈子在中军厮混吧!” 北征柔然时在中军担任牙门偏将的寇文正与一群中军士卒议论此时。 他情绪激动,一直在鼓动士卒们的情绪! 他急啊!! 这次北征柔然,落到他头上的好处并不算多,主要是职务没有得到提升。 这好不容易眼巴巴的靠着这次北征柔然的机会,把压在他头上的那些人给熬走了。 结果眼下?? 告诉他车门已经焊死了? “我等祖上谁家没有为大魏立过赫赫战功!朝廷不说优待我等,眼下竟然还要如此偏心!何其不公!” 就在这时,有一士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元悌前往拜访张家父子的消息传来。 寇文得知后,更是情绪躁动! “看吧!太后分明就是看我等中军士卒不敢有怨言,在试探我等,今日是广平王,明日便会是清河王!再过几日……朝廷定有明令下达!诸位……到时候我等便等着一辈子在中军当武夫,然后在哪次出征时死在沙场吧!” “届时,我等与六镇贱民何异?立了战功却得不到足额封赏,六镇贱民无法离开六镇,得不到封赏也就算了,我等可是世居洛阳,以后便看着同族同宗之人擢升高位,我等只能以浊官任职,低人一等,你们甘心吗!!” 寇文不断的强调不公平,仿佛就是在给这群洗脑一般。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凭什么之前中军的人就可以晋升高位? 凭什么他们现在就要失去轻松升职的通道?? 能轻松升官,为什么非要在中军这边拿命去拼呢? “狗娘养的张家父子,走!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可是……没有陛下诏令,我等……” “事情已经提出来了,还找张家父子作甚?现在就是要让朝廷看到我等中军士卒的态度!!” “不若这样…………” …………………… 高羽一行人总算是来到司州地界! 人烟明显比之前要多不少,而且越是往南边……完全就是换了一个天地。 之前在晋阳周边的时候还能看到不少草原的装扮以及牧民,而到了司州的地界后…… 高羽等一行人这草原上的装扮,就显得‘格格不入’,遇到他人总是被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毕竟对于这边的人来说,高羽等人那就是奇装异服。 这让高羽极为不适应。 众人也只顾着赶路,这边的一切情况都还不了解,等到了洛阳之后再通过刘贵的关系联系到尔朱荣,慢慢梳理门路才最为重要!! “这佛寺果真是多如牛毛。” 要不说六镇军民不满呢。 六镇在塞北苦寒之地为国戍边,朝廷还要找机会克扣俸禄、粮饷,立了功也不给封赏。 朝堂上的达官贵族们却一个个生活却极尽奢靡。 看着大大小小的佛塔、寺庙,据说胡太后还派遣工匠去陇西等地雕刻佛像,高羽叹了口气,奇观误国啊!! 又到了驿舍,众人进去稍微歇脚,更换马匹,顺后边打算继续上路!! 按照刘贵的说法。 以现在的速度再有三四日便能抵达洛阳。 总算是要到达目的地了!! 又过两日。 终于要结束这风吹日晒在马上奔波的生活。 众人不免加快些许脚步。 就在此时…… 远处突然传来厮杀声以及惨叫声! 刘一当即下马趴在地上,旋即禀报道。 “郎君!听这动静,莫约四五十骑。” 高羽和高欢当即对视一眼。 不是。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 这么嚣张的嘛? 光明正大的在驿道上玩抢劫? 难怪去怀朔的中军士卒一个个都跟个土匪似得。 合着洛阳周边的土匪就是这么豪横,中军士卒只不过是有样学样?? “上马,刘桃枝,刘一……你几人随我前去查看!所有人弓上弦!” “喏!” (本章完) 第57章 危急时刻! 第57章 危急时刻! 驿道上。 一规模庞大的车队正在行驶。 莫约二三百人,有武装护卫在前方为其开道,也有一队武装护卫跟在后方保护。 被护在车队中间最大的那辆马车,光是看外表就极为奢华,其车厢顶盖上的装饰所用之物,皆是玉石、黄金打造,马匹与车厢链接所用的绳索,乃是用五色丝织结而成, 车厢外有数十名婢女在侧,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马车的车厢也称作‘舆’,这辆需要用六匹马并列拉动的马车,其顶盖除了有昂贵,精美的装饰外,还有一层薄薄的纱幕垂下。 这也暴露了这马车主人的性别。 古代女子乘坐马车才会用纱幕将车厢四周都遮挡住。 “停车。” 一旁婢女听到后,当即大声道,“王妃有命,停车!!” 整个车队当即停了下来,车队最前方一人匆匆骑马赶来,旋即下马,单膝下跪行礼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一嫩白的纤纤玉手掀开了车厢的帘幕,这帘幕由珍珠串联而成,被拨动碰撞后发出脆响,婢女则伸手将遮挡车厢的纱幕掀开一侧。 跪下的护卫头领根本就不敢抬头直视车内貌美年轻的女子,一直都低着头。 这少女看着岁数不大,大约二八年华,肤白,貌美,最引人注目的乃是那双狐媚眼,虽目光青涩但却勾人心弦,有着别样的风味。 此刻,少女面色微怒,声音却极为甜美悦耳,如林间的黄鹂般。 “马车为何会这般颠簸?” “回王妃,想来是走的太快所致,此地离洛阳不过百里,我想着加快点速度,争取明日便抵达洛阳,王妃毕竟是金贵之躯,早一日抵达洛阳,便能少受一日路途奔波之罪。” “颠簸的我难受,慢一点,也不急这一日?” “遵命。” 吩咐完后,护卫头领当即翻身上马回到车队的前面,继续带着车队缓慢的朝前行驶。 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有马蹄奔跑之声渐渐走远。 在这车队的必经之路上。 有莫约百人,全员皆用一块黑布将自己的脸部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中都透露着肃杀之气,一看就是经常接受操练,并且外出猎杀野物,甚至是杀过人才能露出这般眼神来! 一人快马来到众人前。 “报,广平王妃的车驾马上就要到了。” “嗯……按照计划行事,切记!截杀些许家仆、护卫、婢女,手脚麻利点,莫要留下任何把柄,还有切忌伤到广平王妃。” “哈哈哈,一群平日看家护院甚至还要农耕的护卫,能有何战斗力?” “就是,我等即便是不披甲,也能轻松将其击溃。” “可惜……听说广平王妃样貌美艳。” “闭嘴!此乃王妃车驾,可不是寻常商队,记住我等此番行事的目的!不要有其他念想。” 百来号人当即分成两队,一左一右的隐匿藏身在驿道两侧的树林中。 半个时辰后。 已经能够听到车轮滚动,碾压路面发出来的声响。 领头身旁之人,开始给另外一片树林中的埋伏的人打旗号,双方以旗号沟通,约定好从左右一同杀出! 车队之人根本毫无防备,一头便钻进了包围圈之中! 但是这伙人行事却跟一般劫匪不同,没有等到车队行驶过半后再出击,而是等到前方护卫走到中间后,便只听见一声口哨! 一阵箭雨过后。 “杀啊!!” 两侧埋伏之人,当即大声喊杀,其声势浩大,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第一轮箭雨便射杀了数十人,车队护卫一个个都惊恐的楞在原地,唯有少数几人,反应的很快,抽出腰间刀刃大喊。 “莫要惊慌,随我迎战贼匪!保护王妃!!” “保护王妃!” 双方顿时短兵相接,厮杀声,惨叫声混做一团。 原本躺在丝绸所制席铺上休息的郑大车,听到前方的动静,顿时大惊失色,她连忙起身掀开前面门帘,远远看到有一个眼熟的王府护卫被一刀斩杀后,更是容失色,六神无主。 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她,何时见过这般场景?? 好在这时,原本在车队后方的护卫也尽数都冲了过来,护卫车队的人有一伙是广平王府的护卫,还有一伙是郑家自家的私兵部曲。 一看前方的护卫被彻底杀溃,已经有贼匪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郑家部曲中为首之人,唤作杨君贤,他一看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丝毫混乱。 他直接抓住一名同样被吓得容失色的婢女命令道,“你,上马车,待在里面扮做娘子!” 随后又冲着郑大车抱拳行礼道,“娘子,形势所迫,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请您下马车,我带人护送您骑快马逃离!” 郑大车已经是六神无主,哪还有心情思考,当即慌慌张张的从马车上下来,让那名婢女坐上去。 随后在杨君贤等人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往后面跑去! 前方已经彻底被冲溃了!! 蒙面人们已经在朝着马车这边冲杀过来,其余人只能继续迎敌,但都不是对手。 截杀大部分护卫后。 这伙蒙面人在郑大车的马车前停了下来,好几个人看着那些不敢动弹的婢女露出贪婪之色,但他们也知自己干的事情乃是掉脑袋的勾当,也仅仅只是用贪婪的神色打量着这几名颇有姿色的婢女。 换做是平时,这几名婢女的下场可想而知,早就被拖到一旁树林供人快活去了。 “将这几名婢女留下,马车内应该是广平王妃,切忌惊扰了她。” 吩咐完这一切后,领头人问道,“可有人员折损?” “仅有几人受了轻伤,将伤员带走,将没死的护卫卸掉兵刃看管起来,再遣几人带走几车货物,切忌暴露身份,我等乃是为财截杀的贼匪!” “刚才有人逃走了怎么办?” “去,追过去,再截杀一部分,然后撤离!” “喏!” 有数十骑当即快马加鞭的追了过去,很快便追上了逃走的杨君贤等人。 一看有人追来,杨君贤一咬牙。 “娘子,且先逃,莫要回头!我等自当护你周全!!” 他猛的用马鞭抽了一下郑大车胯下骏马的屁股,马儿吃疼的朝着前方飞奔而去,他们全员转身停下准备迎敌! 而追来的数十骑抽出兵刃便冲杀过来。 并且还有一人脱离队伍,朝着郑大车也追了过来!! 郑大车不太会骑马,只能听从杨君贤的话,死死抓住手中的缰绳避免被摔下马。 可眼看着身后的骑兵渐渐逼近。 她惊恐的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人手中的兵刃已经举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渗人的寒芒。 死亡的恐惧正在逼近。 容失色的郑大车,惊惧的闭眼大叫。 便听见‘噗嗤’一声! 是箭矢贯穿身体的声音。 她猛的睁开眼,发现身后追击之人已经被箭矢贯穿脖颈,但其挥砍动作已经做出,刀刃还是砍在马上。 马儿吃疼的扬起前蹄,没有任何防备,失去重心的郑大车直接就被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啊!!!” 尖叫声响起。 就在下一秒! 想象中的跌落后的疼痛并没有,反而是落入了一道温暖宽广的胸怀之中。 郑大车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 她抬头一看。 在阳光的照耀下。 只看见一张帅气的侧脸。 而当少年低头看向她,帅气的脸庞映入眼帘,俩人四目相对时。 郑大车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第58章 郑大车(求追读!求追读!) 第58章 郑大车(求追读!求追读!) 明明是在颠簸的马背,明明才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可当看到这帅气少年的脸庞后,郑大车却呆愣住了。 高羽也低头看了她一眼,岁数不大,却很漂亮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嗯,还挺有份量,不逊色段长送给他的那些胡姬。 但此时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他勒马停下。 刘桃枝则下马查看了一番,这才将死人脖子上的箭矢给拔出,箭矢十分珍贵,没有损坏肯定要回收重复使用,将箭矢放入高羽的箭囊中,他询问道。 “郎君,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先问下情况。” 前方依旧还有厮杀声,想来战况激烈。 此番南下洛阳,他是当函使来送公文的,又不是带着大军来马踏洛阳,自然不可能披甲,仅有腰间环首刀和一张普通马弓。 刀剑无眼,没披甲就没法强行开无双,要避免受伤的风险,必须得谨慎行事。 他看向怀中的郑大车,开口问道。 “这位娘子,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故?能否与我细细说明?” “小娘子?” 高羽连唤数声,郑大车这才回过神来,原本被吓得惨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红晕,她也才想起后面还有自家部曲在为了自己厮杀呢。 “前方有贼匪截杀,郎君既然这般勇武,还请郎君出手,救我家奴、护卫,事后定有重谢。” 仅仅是从这少女身上的华服便能看出其非富即贵的身份。 高羽略作思索后道,“刘四,你回去禀报情况,让阿哥遣人过来,我带人继续查看情况。” “喏!” 高羽随后又让刘桃枝将追击之人的马匹牵来。 “刚才情况紧急,才有多有冒犯,还请小娘子见谅。” 高羽松开搂住郑大车的手,尽管有些不舍,但郑大车还是换到另外一匹马上。 人数不多,高羽也没法继续分人保护她,只能是叮嘱,“待会若是厮杀,小娘子可莫要靠近,刀剑无眼,免得生出变故。” 旋即便继续骑马向前赶路,果然看到地上有不少尸体,还有几名护卫在原地。 杨君贤看到郑大车又返回,也顾不上地上同伴的尸体,当即赶了过来,又一看高羽等人皆是胡人装扮,不由戒心大起,大声威吓道。 “尔等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还不放了我家娘子,你可知她是何人!!” 高羽都懒得搭理他,只是看向郑大车。 郑大车则皱眉冷声呵斥,“住嘴,此乃我救命恩人,若是没有这位郎君,我只怕早已遇害!” 杨君贤这才放下戒心,连忙好声道歉,“是我猛浪了,还望郎君见谅。” “无碍,忠心护主,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 高羽摇摇头。 这伙人确实忠心,宁愿留下来断后也要护自家主人周全。 “前方是何情况?” “不知,但厮杀声已经渐渐停歇,又无人追来,想来是那伙贼人抢到足够财物后,惧怕我等带救兵前来,所以遁走了?毕竟此处离洛阳不远。” 高羽思索后,吩咐道,“继续向前,小娘子身份尊贵,便在此处等候吧。” 郑大车却立马摇头,杨君贤可给不了她安全感,连忙驾马死死跟在高羽身侧道,“事后定有重谢,还望郎君护我周全。” 高羽也很无奈,只能带着她继续向前。 确实已经没有了厮杀声。 靠近之后才看到马车旁边,有很多已经倒地的尸体,车队原本的护卫正在清理。 众人连忙靠近,杨君贤则直接上前去询问。 郑大车一看,少了数辆马车,当即便说道,“想来那伙贼人抢到财物后,已经遁逃了。” 而很快,杨君贤又带来一人。 唤做祝文宇,乃是广平王府的护卫头领,最开始被冲杀的时候,他也是少数反应极快之人,并没有丢了性命。 他靠近后,一看高羽一身胡人打扮,又跟郑大车并立,当即怒斥! “你乃何人,竟敢如此大胆!与我家王妃并立!还不速速退下。” 王妃?? 高羽一脸错愕扭头看向郑大车,他猜到这少女身份尊贵,但不曾想……竟然是王妃?? 难怪这车队护卫人数如此之多。 郑大车却没给祝文宇好脸色,反而一脸怒容,“若不是这位郎君护我,尔等回洛阳后全部等着被砍头吧!此乃我救命恩人,还不跪下道歉!” “王妃……看其装扮便知其乃……” “跪下!” 一看郑大车真生气了,祝文宇再不情愿也只能连忙跪下认错。 高羽也很无语。 你说…… 有必要一看自己胡人的装扮就瞧不起人么? 也是,哪怕是洛阳的奴隶,面对其他地方来的人都能骄傲的挺起胸膛来上一句,我洛阳的,你哪儿? 难怪看自己就像是看臭要饭的一样。 眼神中的鄙夷那是发自内心,不像是装的。 “郎君还望你见谅。” 郑大车连忙向高羽解释,生怕高羽生气了。 “无碍。” 高羽大度的摆摆手,“既然无事……那我等便先离开了,还有公务在身。” “郎君有何公务?” “前往洛阳送公文。” “既是如此,郎君不若与我等一同前行,毕竟郎君救了我的性命,待到洛阳后,我夫君定会重谢报答!” “举手之劳而已。” 祝文宇也在一旁搭腔,“既然这位郎君还有公务在身,不若让他先去处理公务,朝廷之事要紧,我等自会护王妃周全。”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 一提,郑大车便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指望你等,我怕是这辈子都到不了洛阳了!” 祝文宇只能低着头。 郑大车这才靠近一步,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高羽,央求道,“还望郎君护我周全,若是再有贼匪截杀,也只有郎君这般勇武之人才能护我,无需担心公务,到洛阳后,我自会遣人为郎君说明情况。” 这时。 高欢等人也已经赶了过来。 “此乃我阿哥与随行人员,我去跟他们说一下。” 高羽转身来到高欢身前,将情况说明,尤其是郑大车的身份说明后。 高欢不由眼前一亮。 “护送,此乃王妃,便是再紧急的公务也不如护王妃周全要紧。” 高羽顿时心领神会! 对啊。 本身俩兄弟来洛阳就是为了找个攀附权贵的门路。 这要是能一步到位,攀附到皇室宗亲,岂不是一步登天! ps:新的一周冲击三江的关键时刻,求各位一定要追读到! (本章完) 第59章 塞北的蛮夷(求追读!求追读!) 第59章 塞北的蛮夷(求追读!求追读!) 宗亲也分‘三六九’等。 但能够居住在洛阳的宗亲,肯定跟皇室没有出五服,不算是那种特别边缘的宗亲。 毕竟真正边缘的宗亲早就被赶出洛阳了。 自己救下王妃也算大功一件,指不定就有什么重赏呢。 他当即带着高欢一同来给郑大车回话,郑大车看到更加成熟一点的高欢,明显也十分诧异,开口便夸了一句。 “你兄弟二人皆是人杰之表。” 高欢不卑不亢的抱拳行礼,“谢王妃夸奖。” 郑大车点点头,当即看向高羽,眼波流转后追问,“刚才所说之事。” “王妃金贵之躯,便是再大的公务也不如王妃的安危要紧!我兄弟等人定会护送王妃安然无恙的返回洛阳,此乃我等之职责!” 高羽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谁不爱听阿谀奉承呢? 郑大车顿时喜上眉梢,但良好的家教还是让她绷住表情,况且还有这么多家仆、护卫在呢,她调整好表情后,同样大义凛然,“国家大事也很重要,我个人安危何足挂齿!” “只是洛阳近在眼前,也不需急这一日,不若便结伴同行,你兄弟亦可护我周全。” “喏!” 高羽这仿佛在行伍中的回应方式,让郑大车一愣,紧接着便捂嘴轻笑,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高羽好奇的问道,“还不曾知晓你兄弟二人从何而来,姓甚名谁。” “我唤做高羽,也可唤我莫贺咄,此乃我兄长,唤作高欢,亦可唤做贺六浑,我兄弟二人乃是从怀朔而来,担任函使送公文前往洛阳。” 人群中传来阵阵窃窃嬉笑声,虽然似祝文宇这种也是汉化后的鲜卑,但久居中原,早已不用鲜卑名,各个都有汉人名字。 原本一看高家兄弟二人相貌堂堂,又如此勇武,还十分自卑,但现在?? 一个个都不由骄傲的挺起胸膛,看向高家兄弟的眼神也带着些许鄙夷,面露轻蔑之色。 果然是塞外的蛮夷。 祝文宇这下是更不爽了! 不是。 他平时连直视郑大车都不敢,高羽凭什么跟郑大车面对面并立而站,还搁这谈笑风生?? 俩臭外地的来洛阳要饭,还姿态摆这么高? “尔等笑什么?” 郑大车哪能不懂这带着讥讽意味的笑声是什么意思,不由眉头一皱,众人这才纷纷低头不敢再笑。 郑大车再一看,高家兄弟二人既不恼怒,也不窘迫,反而神情自若,兄弟二人皆具雅量。 本就对高羽极具好感,现在更甚了! “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那伙贼匪有没有走远,还请王妃上车歇息,我等清理道路后,便继续出发,以防生变。” 他趁着郑大车没开口,强行插话道。 由头找的也不错,郑大车也无法反驳,便点点头,回到她最初的马车上,上马车时,她又忍不住偷偷打量高羽一眼。 祝文宇冷冷的看了高羽一眼,这才招呼着其他人将地上的尸体搬开,埋是不可能埋的,只能是堆放在一起一把火烧掉。 指挥着其他人将尸体集中堆放。 有护卫将尸体上的箭矢拔了出来,没有损坏的箭矢价值不菲,就算不自己用,清理过后也能拿去换钱物。 “这伙贼匪想来有点实力,箭矢倒是挺精致。” 护卫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祝文宇一愣,他当即停下脚步,一把从对方手中将箭矢夺过来。 原本还想要张口骂骂咧咧的护卫一看是自己的头领,当即不敢多言,只能继续处理尸体,心里却早已将祝文宇骂了个狗血淋头。 祝文宇仔细的打量着这箭矢,举起箭矢对着光线一看,箭杆笔直浑圆,极为精致,但这就是一个极为不寻常的信号!! 寻常贼匪哪里来财力制作如此精良箭矢? 而且……这箭矢的制式统一。 祝文宇不动声色的来到杨君贤身旁,“刚才有一伙贼匪不是追了过去吗?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我等自然是拼死护卫王妃,不过当时确实有一骑追了过去,但王妃安然无恙的跟着高家兄弟归来,想来是被那位少年郎君击毙了。” 祝文宇得知关键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走到高羽身旁。 “高家郎君,听说刚才有一贼匪追杀王妃,被郎君所击毙,不知……那贼匪的尸首如何处理的?” “刚才顾着过来支援,应该还在路旁。” 第60章 天下之中,洛阳!(求追读,求追读! 第60章 天下之中,洛阳!(求追读,求追读!) 高羽并没有过于靠近,而是跟车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即便是休息,吃饭的时候,一伙人也都是离的远远的。 这是高欢的意思,王妃身份尊贵,他们还是离远点好,更何况那群护卫一个个眼高于顶,免得跟他们起冲突。 不过…… 休息的时候就有婢女来送精致的糕点,而吃饭的时候,婢女也会送来美酒,好肉。 想来是郑大车的意思。 高羽自然来者不拒,将美酒,好肉分与众人。 刘贵神情暧昧的打趣道,“不曾想沾了二郎的光,也尝一尝王妃平日里的吃食。” 高欢却极为谨慎,示意道,“此乃王妃,慎言。” 刘桃枝则一遍吃着肉,一遍用冷冷的目光扫了不远处的车队护卫一眼,仿佛在看一群死人一般,“这王妃看我家郎君的眼神不一般,若是在怀朔,直接杀了这伙人将王妃掳回去给我家郎君当暖床丫头,也唯有高门女子才配给我家郎君暖床。” 刘一等人咧嘴一笑,“年龄相仿,王妃之躯,给我家郎君暖床倒也不错。” “这群护卫,一个个样子货罢了。” “要不是郎君拦着,我便能一刀一个!” 高羽待他们恩重如山,护卫白天嘲笑高羽,在他们眼里那就是死罪。 只要高羽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当场抽刀砍死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们也算跟着高羽外出征战过,手上谁没沾人命? 自然不会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更别提以高羽的勇武,一人便能搞定这支车队的所有护卫。 “闭嘴,少说些胡话。” 高羽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就当我等没有救过王妃,救命之恩,王妃可以提,我等绝不能提!” 刘贵不由暗暗吃惊。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怎么觉得高羽这家伙,待人处事方面越来越接近高欢了? ……………… 本来就距离洛阳不远。 两日后。 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洛阳城外! 高羽等人骑着马来到北邙山上,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洛阳城!! 众人无不惊讶,高羽也惊讶的不行,喃喃道,“何其壮观,何其雄伟!” “洛阳不愧是天下之中!” 一座极为雄伟的坚城,远远望去城墙极高,外有宽广的护城河,想要从外面打进去,感觉根本就不太可能,除非是城中水绝,粮尽。 而高羽还看到。 城中有无数高台阁楼,竟然修的比城墙还高,远远望去仿佛直插云霄,要不说还得是洛阳的爷会享受生活呢。 怀朔那边段长的镇将府邸,也就一座四层的阁楼罢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也难怪那伙护卫一听自己等人来自怀朔,骄傲之色便溢于言表。 高羽当即快马追上车队,下马后行礼道。 “前方便是洛阳,想来此处不会再有贼匪不长眼,来冲撞王妃的车驾,我等还有公务在身,便就此别过。” 郑大车掀开幕帘,婢女则帮她掀开纱幕。 “你等还是随我一同入城,免得进城门的时候遭人刁难。” “那便谢过王妃。” 高羽又转身回到后方,带上高欢等人追上车队。 众人是从城外的景明寺,走宣阳门进入洛阳,进城的时候,守卫并没有阻拦车队,但是却拦住了高羽等人。 高羽都解释了自己是随王妃入城的。 还是被拦住,最后还是郑大车的婢女前来,守卫才放行。 高羽十分不解,“就因为我等穿着胡服就被区别对待?” 刘贵笑着解释道,“不单单是发饰、胡服,还有你的口音,虽然你说汉话,但你说的并非是洛阳正音,哪怕你穿着汉服,如汉人一般束发,只要一开口,他们还是会刁难你等。” 好吧。 洛阳的爷才是爷,在他们看来。 高羽等人都是一群臭外地的来洛阳要饭罢了。 进入城内。 车队便停了下来,婢女将高羽等人带到郑大车的马车前,掀开纱幕。 郑大车问道,“尔等接下来如何安排?” “回王妃,我等会先去寻一落脚之处,然后再去送公文。” 洛阳本来是给他们这群函使提供住宿的,但……那已经是过去式,因为达官贵人们占地修府邸、阁楼,朝廷也不管,所以他们这群函使便只能自己找住处。 郑大车当即提议道,“我在洛阳内有一空置别院,不若尔等先去那边歇脚,也方便日后我夫君感谢尔等救我,又护送我到洛阳之恩。” 高欢却开口道,“谢过王妃美意,只是我等卑鄙,不敢如此行事。” 郑大车摇摇头,看了高羽一眼笑道,“不必那般计较,难道连报恩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夫广平王可不是这般寡恩之人。” “那便谢过王妃,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郑大车唤来一名婢女交代了几句,便又回到车厢中,车队继续朝着前方行驶。 从宣阳门进来,便是铜驼街,乃是洛阳中间大道。 铜驼大街之上,人流如织,车马似龙,叫卖之声不绝如耳,一派繁华盛景。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安定祥和的神情,这是高羽在怀朔从未见过的,仿佛换了一个人间。 高羽不由汗颜。 他刚穿越来的时候以为南北朝是乱世来着,不曾想北魏竟然也能有这般治世之景。 但转念一想,怀朔等边镇之民可没有这般心情,这般繁华却与六镇无关。 洛阳虽好,也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高羽冷笑。 洛阳歌舞宫房暖,六镇朔风霜雪寒。 等着瞧吧。 婢女带着高羽等人来到一座宅邸前,虽然空置,但里面该有的都有,而且还有婢女、家仆在这边每日清扫。 高欢等人放好行李。 他开口道,“二郎,北征蠕蠕时你终究是得罪了中军之人,此番前去送公文,不若就我一人前去。” “你在洛阳也得少露面,还是要尽量避免生事,洛阳不比怀朔,我等身份卑贱,应当更加小心谨慎。” 高羽点点头,高欢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管最后如何处理的。 但是他跟中军的梁子是结下了,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高欢取出公文然后带着另外两名随从走了出去,高羽则被留了下来。 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看了一眼…… 郑大车说是别院,但这府邸里同样修了一座五层高的阁楼。 明明是站在院内,但举目望去,全是高耸入云的阁楼、佛塔。 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句。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只有亲眼见证后,才知道……古人的诗文并不全是夸张,这多写实。 他又从婢女的口中得知,西南方最高的那座佛塔,便是胡太后下令,修建的永宁寺。 “要不是我不懂佛经,不然高低要去寺庙里浪了一下,然后借此由头见见太后。” 高羽对佛教唯一的记忆。 就是六祖慧能力压五祖弘忍首席弟子神秀的那首偈语。 神秀作的是。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而慧能作的是。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所以神秀只能当首席弟子,而慧能却能接过五祖的衣钵。 但在眼下这个时间点,这两首偈语随便写一首出来,自己估计就会被认为佛学大师? 可惜…… 他也就只有这点知识储备,一多肯定就露馅。 还是远处看看景象就好。 ps:这一周的成绩至关重要……还请大家追读到最新章节不要养书。 上架必定爆更回报! (本章完) 第61章 欺天啦!(求追读!求追读!) 第61章 欺天啦!(求追读!求追读!) 高羽远眺片刻,想着高欢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自己正好借这个机会在洛阳转一转。 比卢骨一看他要外出,当即提醒,“莫贺咄,贺六浑叮嘱过切莫外出。” “无碍,我自会谨慎。” 这可是天下第一的洛阳,怎么能不逛一逛,洛阳这么大哪那么容易遇到中军,还是跟自己结仇的中军。 比卢骨见高羽非要出去,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来。 刘贵则起身说要出去找熟人联系尔朱荣,他一路跟着南下洛阳最大的目的还是要给俩兄弟牵线搭桥跟尔朱荣见上一面。 高羽带上刘桃枝等人离开别院,领略一下洛阳的风土人情,顺带熟悉一下地形,天下大乱以后指不定自己就要马踏这群洛阳的爷呢。 ……………… 广平王府。 元悌已经收到消息,郑大车的车队到了王府门口,当即唤婢女为自己换上一身华服。 俩人新婚燕尔,郑大车归宁回来,也算是小别胜新婚。 没一会。 自己朝思暮想的美艳娇妻便出现在眼前。 “大(dai)王!” “七娘!” 郑大车在家中排行老七,所以元悌唤她做七娘。 他本想与郑大车温存片刻,特意早早的就屏退婢女、家仆,可余光却瞥到祝文宇也跟着进来了。 能够成为护送郑大车的护卫头领,祝文宇是元悌十分重视的心腹。 平日里脑子活泛,怎么今天却这么没有眼力见的非得在这里当电灯泡?? 元悌不免有些恼怒,开口呵斥 “你跟着进来作甚?” 祝文宇一看元悌生气了,但事情干系甚大,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大王,两日前,王妃的车队在回洛阳的路上,遭遇贼匪截杀。” “什么?何方贼子竟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洛阳周边劫掠王府的车队!” 元悌大惊,随后十分紧张的看向身旁的郑大车,紧张的询问,“七娘不碍事吧?” 他这一问,倒是让郑大车又想起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回忆,那种面临死亡的恐惧,让她身体本能的颤抖不已。 再一看元悌紧张兮兮的模样,她倒是恢复的很快,但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柔弱,“危急时刻,恰好有人相救,妾,并无大碍,就是护送妾归宁的护卫们,死伤不少。” 元悌看向一旁的祝文宇。 他则详细的解释,“确实死了不少护卫,当时事情紧急,为了保护王妃安危,来不及下葬,只能暂行权宜之计,将他们的尸首火化。” 元悌点点头,思索片刻后道,“既是为了保护七娘而死,理应厚待其家人,你再遣人去将这些人的骨灰取回厚葬,才能不辜负其忠心护主。” “待其骨灰取回后,便由七娘来操办他们的葬礼吧。” 郑大车点点头,“他们皆是护我周全而死,妾,应当如此。” 她又接着补充道,“救妾一命的那伙人,乃是从怀朔来到洛阳送公文的函使,妾已将他们安置在别院那边,还请大王重重赏赐,答谢他们对妾的救命之恩。” “既是救命之恩,该重谢。” 元悌了解来龙去脉后,对着祝文宇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滚蛋。 可祝文宇却仿佛没有看懂他的意思,元悌耐着性子再问道。 “可还有其他事?” “有,贼匪劫掠之事还另有隐情,需借一步说话。” 元悌皱了皱眉,但想到祝文宇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略一犹豫后,便点了点头。 “七娘先去后院等我,我稍后就来。” 郑大车点点头,便离开了这边。 元悌这才问道,“说吧,到底是何要紧的事情,竟然还要七娘回避。” 祝文宇深吸一口气,旋即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大王……从尸体上取下的箭矢制式来看,这伙贼匪非寻常之人。” “救下王妃的那伙人,击毙了一名贼匪,这名贼匪所用的兵刃乃是……” 元悌皱起眉头,一看祝文宇还在迟疑,不由呵斥,“乃是何物?” 祝文宇一咬牙道,“乃是中军才用的横刀!结合制式统一,精良的箭矢,我怀疑这伙贼匪可能是……中军之人。” “拿来与我看看” 祝文宇便跑到外面将横刀和箭矢拿了过来,递给元悌。 元悌如之前祝文宇那般将箭杆对着光线,果然浑圆笔直,再接过横刀,仅仅只是一眼便看出这横刀的样式。 轰!! 元悌仿佛遭遇雷击一般,差点直接摔倒,还好祝文宇眼疾手快的将他搀扶住,才避免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过了片刻,元悌才站稳身形,他此刻内心已然是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复!! 眼神是又惊又惧!! 惊讶和惧怕都是源自于中军!! 元悌虽然暂时不能一口咬定是中军之人干的,但心里已然笃定了八九分,毕竟他平日无冤无仇,只有最近在太后前的那番言语,算是得罪了中军武人。 不曾想到,中军的人竟然敢这么胆大妄为,看到自己支持张家父子的奏疏,就外出截杀王妃的车队?? 他可是宗王!! 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 但很快! 所有情绪都被一股由心里迸发的怒火完全占据!! 欺天啦!! 这群该死的武夫竟然真敢对宗室下手!! 这股怒火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止不住的在颤抖,他要报复,他要让这群该死的武夫付出代价,而且是惨痛的代价!! 祝文宇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种消息实在过于骇人! 中军袭杀宗亲王妃的车队,这要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要被牵连,甚至是掉脑袋!! 元悌连做几个深呼吸,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他说道,“你做的很对,切忌不要走漏任何消息,就当是无事发生!” “那……那名贼匪的尸体呢?” “妥善保管起来,我有大用!还有这兵刃,箭矢,也要一并保管好!” 祝文宇当即离开,去处理元悌传下的命令。 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尽管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自家大王必定会报复!! 那么自己带回来的就是关键证据!! 后续甚至还会重重有赏呢。 “该死,应该说这疑似中军士卒的贼匪乃是我击杀的才对!” 祝文宇暗自懊恼。 刚才郑大车也不在,走之前也只说是高羽救了他们,具体怎么救不还是他说了算? “可惜,要便宜那塞北蛮夷了。” 将祝文宇支走后。 元悌站在原地脸色几经转变后,下定决心!! 他必须得再去找张家父子! 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洛阳刚传开他支持张家父子的消息,就有疑似中军士卒的人去截杀郑大车的车队。 这不摆明就是针对他来的吗!! 这群该死的武夫,自己要是露出些许软弱的话,还真当他广平王是好欺的?? 唤人准备好车驾,元悌便第一时间出发,也顾不上去安慰脱险不久的郑大车,眼下的事情要紧,等自己回来再说。 后院这边。 郑大车等了许久也不见元悌来。 当即唤来一名婢女去前面看看,结果得到的消息是。 “王妃,大王他已经出门去了。” “出门了?” “可有说出门去做什么?” “并无。” 郑大车难掩脸上的失落。 什么要事能比她这个王妃重要? 她可是刚刚从娘家归来,而且差点死在路上。 元悌在朝中又没具体职务,平时也就喜好结交汉家名士,研读经典,能有什么要紧事。 去见汉家名士,比来安慰新婚妻子还重要吗?? 失落的回到自己房内,郑大车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股无名怒火,一手便将身旁一尊价值不菲的越窑青瓷瓶摔到地上,落了个粉碎! 婢女们一个个吓得站在原地,噤若寒蝉,她们可从未见过自家王妃生这么大的气。 这青瓷瓶可是从南方岛夷那买来的,北方并无这等精巧货物,郑大车往日里爱惜的很,今日却摔了? 郑大车挥挥手,屏退婢女,脑海中却不由浮现,那一名俊朗少年的话语。 ‘王妃金贵之躯,便是再大的公务也不如王妃的安危要紧!’ “大王,为何你就不能如高家二郎那般重视妾……” (本章完) 第62章 奸臣自己跳出来了!!(求追读!) 第62章 奸臣自己跳出来了!!(求追读!) 元悌火急火燎的赶到张彝的府邸。 其长子张始均和次子张仲瑀都在尚书省内处理公务,眼下并不在家。 下人通报过后,便一路领着元悌来到内院,张彝已经强撑着病体坐在那等他到来。 “老……老夫身体有……恙,无法起身相迎,万望大王赎罪。” “无需计较这等小事。” 元悌摆摆手,也直接坐了下来。 “不知大王匆匆而来,有何要事?” 元悌点头道,“确有要事,而且干系甚大,只能私下交谈。” 张彝可是人精,顿时心领神会,将将所有人屏退后,只剩下了他与元悌二人。 “闲……闲杂人等皆已离开,大……大王请说吧。” 元悌依旧不放心的左右看了看,这才如实相告! 一想到要说的这件事情,原本被压抑的怒火,再次蹭的爆发出来,坐不住的他起身站了起来。 “这群该死的中军武夫!竟然在两日前截杀我妻的车队!” “什……什么?” 张彝惊的直接站了起来,十分错愕的看向元悌,差点摔倒,又连忙坐了回去,抬头急切的追问,“可……可是当真??” 元悌便将之前祝文宇说的事情转述了一遍,提到了关键证据。 张彝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在那思考,过了片刻后才开口,“大王英明,处……处理的极为妥善!” “老夫会找人前往大王府上,确认那贼匪是否为中军之人!” “若真是那群兵痞所为,朝会上我定当状告陛下与太后,让其为我做主!!” 张彝却摇头道,“中军之人不会承认的,即便那贼匪被确定是中军之人,即便这横刀、箭矢皆出自中军,他们一口咬定也没办法,毕竟中军人数众多,不能以偏概全,况且……中军军械流出在外的也不算少数。” “按照将军所言,我被如此欺辱!反倒是拿这群武夫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彝笑了笑,“大王莫要激恼。” “这人只要出自中军,虽不能证明中军有意要戕害大王,但亦可证明中军军纪涣散,目无王法,胆大妄为!而且军械外流,都证明需要严厉整顿中军!以此为由老夫在上奏疏,恳请陛下与太后彻底将武人隔绝在‘清品’之外!!” “征西将军的意思是……?” “朝会之时,大王可以放心与陛下、太后诉苦,喊冤,老夫会与犬子一同为大王说话,借此来整顿中军!” “好!” 元悌思索过后,发现自己遗漏了关键所在! “我回去后,就将救下我妻的那伙怀朔函使以报恩之名,暂时看管起来!那中军贼匪便是他们所击杀!” “中军若要以我与他们有隙来抵赖,我便可将怀朔函使带过去,这伙人从边镇而来,与中军素未谋面,届时,我看中军如何抵赖!!” “善!大王不但英明神武,还才思敏捷,老夫佩服!” 元悌大笑,“将军老成谋国,不愧是我大魏栋梁!” ……………… 高羽没有忘记高欢的嘱咐,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的佛寺转了转。 进去拜佛烧香贡献香火的人络绎不绝,他倒是对拜佛没兴趣,只是转了一圈,很快便又回去。 刚一回来,便一脸错愕。 只见高欢光着上身,整个背部都是血淋淋的鞭痕,比卢骨等人正在为其上药。 “阿哥,这是??” “无碍,事情已经过去了。” 高欢显然不想多言。 高羽没有继续问,而是对着跟随高欢前去送公文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去外面院子。 他先出去,等了片刻后,便听到脚步声。 他详细询问后才知道…… 就是被歧视了。 高欢正常将公文送给令史麻祥,这人赏赐肉食给高欢,高欢习惯性的席地而坐,便被麻祥以此为由,说他不尊长官,叫人抽了高欢四十鞭子。 “这不就是存心滋事?” “人家是令史,为之奈何?” 不等高羽细想,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原来是祝文宇带着人来到王妃别院这边,说是广平王要重重的赏赐他们,先让祝文宇等人带来一批护卫和婢女伺候他们。 这让高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别院不是本就有婢女和护卫吗? 祝文宇并没有解释。 留下美酒,好肉又叮嘱他们这两日不要外出,几天后广平王要接见他们,便先行离开。 元悌与张彝商议好一切后,这才回到王府。 忙完后,他便想着要去安慰安慰郑大车,毕竟她差点丧命,乃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郑大车并不知道详情,但他心中亦有些许愧疚。 并且也想与小别的妻子温存。 “七娘,我……” 隔着帷幕,传出郑大车的声音。 “大王归来了?妾有些些许疲惫,无法起身想迎,望大王见谅。” 元悌十分疑惑,郑大车怎么突然这么冷淡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真是奇怪。 想不到答案,一看郑大车如此倦怠,便说道,“舟车劳顿,又遇变故……那七娘便好好休息吧。” ………… 太极殿内。 胡太后依旧是坐在小皇帝元诩的身侧,听下面的人汇报近期的政务。 清河王元怿扫视一圈后,问道,“可还有政务奏报?” 众人没有接话,都看向了朝廷中,站在前列的张彝! 张彝因为中风,很少会来参加朝会,但今日张彝却由其子搀扶着来到朝堂上,想到前些日子张仲瑀密奏的事情,显然都在等着他开口。 元悌则是与张彝对视一眼后。 上前一步,深拜于地,大声喊冤!! “陛下!太后,还请您为我做主啊!!” 胡太后都懵了,她问到,“广平王有何冤屈?” 元悌也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跪在地上,旋即开口道,“我要状告中军!我妻荥阳郑氏女归宁返回洛阳的途中,被一伙贼匪截杀,幸得有人相救才保全性命,而那伙贼人便是中军之人!!” 哗!! 朝堂大臣一片哗然!! 元悌的话语不亚于一颗平地惊雷! 元怿很是震惊,胡太后也是震惊不已追问,“可有证据??” “我府上护卫缴获了箭矢、横刀,这横刀制式只有中军才用,还请太后为我做主!!” 说着便有宫中侍卫去殿外将元悌所准备的证据带了过来。 元怿一看……心中也是大骇,这横刀确为中军所用的制式,胡太后虽然不懂,但她看到元怿的表情,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不由也是心中大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整个太极殿陷入一片寂静,以崔光为首的几名老臣皆不言语。 反倒是领军将军元乂却站了出来,反驳道。 “单以此物怕是不能当做证据,证明是中军所为吧?毕竟中军军械流出在外的也并非少数。” “那领军将军的意思是我冤枉中军了??” “诶,我可没说。” 元乂笑着反驳,“我只是说光凭这些证据,并不能证明就是中军所为,况且……中军人数众多,就算被击杀的贼匪是中军之人又能证明什么呢?他一人能代表中军?” “你……” 元悌起身怒目而视。 元怿却伸手拦住他,“在殿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广平王不会无故冤枉中军之人,领军将军所言也有道理,此事还需深入调查。” 元乂却笑道,“中军祖辈皆为功勋,受天子诏命,拱卫洛京,怎会这般行事??” “依我看!想来是朝中有奸佞,想要祸乱朝政,将拱卫洛阳的中军搅乱!乱我军心,到底意欲何为!” 元怿显然不想将事态继续扩大。 他眼下两眼一抹黑,具体情况完全不知情,所以想要赶紧解散朝会,拉着元悌好好问个清楚!! “好了,此事干系甚大,需要谨慎处理,我自会派人细致调查!” 他话音刚落!! 张彝却上前一步,“老臣,有话要说!” 然而…… 不等张彝开口。 元乂却大声打断。 “好哇!奸臣自己跳出来了!征西将军张彝便是那欲要祸乱朝政的奸臣!!” ps:为函使六年,每至洛阳,给令史麻祥使。详尝以肉啖神武,神武性不立食,坐而进之。祥以为慢己,笞神武四十。(《北齐书》·《本纪·卷一》) (本章完) 第63章 不要东拉西扯了!(求追读!) 第63章 不要东拉西扯了!(求追读!) 太极殿内。 所有文武大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张彝看了元乂一眼,反问,“老……老夫还未开口,江阳王便直言老夫是奸臣,难道……在领军将军的眼中,朝会上奏议的行为就是奸臣行为?” “那这太极殿内,何人不是奸臣?” “而且,这奸字,乃是一个女字和一个干字组成,老夫至今都还只有一个糟糠之妻,不知江阳王现在有几房妾室?论奸字,怕是还轮不到老夫。” 这该死的老狐狸! 元乂被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抬头一看众文武都在憋笑,仿佛他刚才在这太极殿内上蹿下跳的行为如小丑一般。 元乂恼怒的咆哮,“不要在这东拉西扯了!” 清河王元怿看到死敌吃瘪,心中暗爽,但表面上还是在维持秩序。 “俩位皆是我大魏栋梁,江阳王何必动怒,且先听征西将军上奏之言再下定论。” 元乂只能退回去,但却怨恨的看着元怿。 长得帅了不起啊? 不就是靠着爬上寡妇床得到的权力。 给劳资等着! 张彝顿了顿,继续调整避免在这朝会上频繁出现口吃的状况,他也算是个狼灭,天天在家训练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不丢脸。 “江阳王所言,看似有理,实则不然!” “对中军之人不能以偏概全,但是!中军祖上皆功勋,如今却衰败已极,竟然有人外出装作劫匪劫掠过往行商,此之败类,难道江阳王就能断言,只此一人尔哉??” “还有!中军才用的箭矢,横刀,竟然出现在市井之上,这难道不该严查吗!!” “中军武备荒废,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外出征战,不立战功,却在回朝后大受封赏!这难道都是谣传吗?陛下与太后这般优待中军,中军却还如此军纪涣散,胆大妄为,目无国法!” “这样的中军,难道不该严查,不该敕令管教吗!” 张彝深吸一口气后,大义凛然的说道,“臣再次请奏!” “朝廷日后在选取官员时,定要铨别选格,排抑武人,不使预在清品!清贵之职,首重人品,次重学识,焉得无赖子居其位也哉!如此这般,方能固我大魏国祚,绵延万世!” 哗! 太极殿内一片哗然! 元乂听闻张彝此奏,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他不再辩驳,拱手施了一礼,退回了褥垫,正襟危坐,垂下首来,似乎是被其说服,无言以对,只是谁也没瞧见他低垂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喜意。 如果说之前张仲瑀上密奏,还没有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的话。 张彝今天这一番言论,算是彻底把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也算是彻底跟中军的人结下梁子!! 抑制武人,不就是针对中军吗? 边军的人立再大功劳也不可能升职清品,只有中军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中军本来是当初孝文帝安抚那些落选高门的鲜卑中等豪族们的举措,如今张彝却要彻底将中军的晋升通道给堵死! 断人财路,不异于杀人父母! 元悌也跟着一同开口喊冤,“还请陛下、太后还我一个公道!必须要严查中军!” 小皇帝一脸懵,胡太后则有些左右为难。 她跟元怿欢喜过后,也商量过这事,俩人都拿不准主意,毕竟事关中军……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但张彝之言,亦是有理。 本来还想着拖一段时间。 可谁想到郑氏女居然被截杀,元悌还拿到了关键证据,拖已经不可能了。 元悌可是宗王! 事关天子颜面,不管是不是会牵扯到中军,都要拿出态度了! 不然…… 以后谁还拿天家当回事?? 天子威仪那可是事关统治根基的事情,马虎不得! 元怿也是头疼的不行,到底是哪个瘟神降临洛阳,怎么突然朝堂上就这么多事全部都集中爆发了? 他看了看崔光、李韶、李崇等位高权重的汉人大臣,都不说话,完全不发表任何言论和意见。 心中十分恼怒,他就不信,张彝敢如此大胆,背后就没有这些世家在背后捣鬼。 还是得靠自己! 元怿朗声道,“征西将军所言之事,干系甚大,还需我与陛下、太后以及朝中宗亲、大臣们商议过后再行定夺,至于……广平王所言之事,查!必须严查!” “洛阳乃是天子脚下,国之表率!竟然有人敢光明正大的截杀宗室之人,必须要严查!” “我自会遣人去广平王府上调查,若死的那名贼匪真是中军之人,定要重罚!” “若是无其他事情,今日的朝会暂时就先到这吧。” 张彝和元悌都没有继续说话,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前几天商议的时候,张彝就清楚这件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只要元悌死死的咬住这一点,那么朝廷就肯定会倾向于同意这点! 毕竟…… 这件事情确实过于惊骇! 在洛阳周边袭杀宗亲,形同叛逆,中军这般大胆,这满朝文武谁会不自危呢? 日后是不是要进这洛阳,进这太极殿,显阳殿来劫掠一番? “陛下、太后英明!” 朝会散去,张彝对着身旁的元悌轻声道,“广平王,此事已经成功大半!” 元悌也点点头,“老将军谋划得当!真乃我大魏的国之柱石!!” 俩人相视一笑后,旋即离开这太极殿。 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崔光、李韶等人走到了元怿的身旁。 须发皆白,已是古稀的崔光开口道。 “清河王打算如何处理征西将军的奏议?” “此事干系甚大,还是再等一等,先将广平王妃遇袭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崔光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崔光当即提醒道,“清河王,此事不能久拖,朝廷需要立马做出决断!!” “今日朝会之事,短时间内定会传遍洛阳!” “中军士卒也会知晓朝会内容,朝廷如果迟迟不做决定,那么……中军士卒将终日惴惴不安,处于惶恐中,时间一久,定会生变!清河王需慎重啊!” 元怿点点头,“车骑大将军言之有理,但中军祖上皆是我大魏功勋,都是良家子出身,可能会有那么几个作恶,但大多数都是好的嘛。” 李崇捻着胡须,继续劝解道,“清河王,朝廷迟迟不下判决,如悬颈之刃挂于中军头上,士卒在惶恐的情况下,很容易走向极端,到了那时,悔之晚矣!” 崔光也跟着开口,“清河王,勿谓言之不预呀。” “诸位放心,我自会与太后商议!” 崔光等人也不再多言,行礼过后,也都纷纷离开了太极殿。 反正他们是提醒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后续还得看胡太后和元怿自己的决断。 而太极殿外! 元乂唤来一名心腹亲卫,对其叮嘱几句后,这亲卫便匆匆的离开。 元乂一抬头便看到元怿往北边,也就是显阳殿的方向走去。 目光阴翳,恶狠狠的道。 “等着!” “此番谋划过后,我必取而代之!” “这太极殿,终将是我说了算!这大魏!终将是我说了算!!” (本章完) 第64章 中军躁动!(求追读,求追读!) 第64章 中军躁动!(求追读,求追读!) 高羽在别院处,待了几日。 每天都会有王府的人送来美酒、好肉过来,就差送些美姬过来了。 这日子过的确实比怀朔惬意许多。 此间乐,不思怀朔也! 高欢这次被鞭打,伤的不轻,休息数日也还不能下床,好在有婢女服侍他,服侍高欢还是婢女眼中的抢手活,能跟大帅哥相处,一个个都争抢着去服侍。 高欢让婢女将高羽给唤来。 婢女看着高羽也是心中窃喜,洛阳样貌俊朗的人多,但像高家兄弟这般俊朗的人儿,可不多见。 高羽来到床榻前,关心道。 “阿哥,可好些了?” “不碍事。” 高欢摆摆手,旋即说道,“我本想等我伤愈后,与你一同前去拜访大都督,但我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还是你独自去拜访大都督吧,毕竟大都督十分欣赏你之勇武。” 李崇可以说是目前兄弟俩明面上的唯一门路。 而且。 大都督拿钱是真办事啊! 自然要去拜访。 反倒是这广平王和王妃,口口声声说有重谢,但过了几日也不见答谢,只是每天给好酒,好肉,跟‘重谢’一点都不沾边。 “也可。” 高羽起身就准备行动,高欢却再次叫住了他,细细叮嘱。 “二郎,洛阳不比怀朔……乃达官贵人聚集之地,你我兄弟身份卑鄙,若是遇到不合心意之事,暂且忍下,日后定有‘涌泉相报之日’,你可知否?” 高羽点点头应允下来。 当即便起身叫上刘桃枝以及与之前与高欢一同去送公文的两人,找别院家仆备了一辆马车,询问李崇府邸所在之处后便准备出发。 刚要出门,便有数人拦住去路。 高羽牵着马,看了那人一眼,“尔等是何人,为何拦我??” “我乃广平王府护卫,奉命在此保护郎君。” “我等要外出拜访。” 这俩护卫却不为所动。 “我等接到的命令便是护卫郎君,以防郎君不测……” 高羽只是微微一笑。 一旁的刘桃枝已经抽出牛耳尖刀抵住了这护卫的喉咙。 “放肆!还不退回来!” 高羽怒道,“王府护卫岂是尔等能冒犯的?还不速速认错!” 刘桃枝冷冷的看着他们,但还是行礼,“得罪了。” 这护卫已被吓的六神无主。 高羽依旧是笑呵呵的走到俩人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结果这护卫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刘一等人忍不住嗤笑。 高羽开口道,“多有冒犯,还望恕罪,我乃是要去拜访陈留公。” “请……请郎君自便。” “那便谢过了。” 高羽当即转身,就带着刘桃枝等人离开别院。 刘桃枝出声询问,“这广平王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竟让人监视我等,还阻我行止……” 高羽也在思索,他也有些不解,他见那些侍卫似乎也没有恶意,他想起先前救王妃时,那位王府侍卫头领见到贼匪遗留兵刃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暗地猜测,应该是这里面有些隐情,不过他又想事不关己,索性先放到一边,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来到铜驼街上,他放缓脚步,叫来跟高欢去送公文的俩人叮嘱道。 “去,将那令史麻祥的行踪以及住所给我摸清楚。” 虽然高欢说是日后涌泉相报,但他可没打算管这个,先打探了消息再说,万一呢? 两人互相瞧了一眼,眼里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喏!” 交代完毕后。 高羽这才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了李崇的府邸处,十分奢华,远远便能看到府邸中高耸的阁楼。 来到门口,高羽早早的便下马,步行而来,亲自上前敲门。 不一会。 看门的门子便从中走出,看到高羽等人一副胡人装扮,甚至都不等高羽开口。 便极为嫌弃的驱赶。 “走走走,哪来的塞北蛮夷。” 果然…… 就算是看门的,在外地人面前也能拿出自己是洛阳爷的范儿来。 这样的情况,进入洛阳后,高羽见过太多,也不恼怒,而是行礼道,“我乃陈留公北征蠕蠕的旧识,今日特来拜访,劳请通报一声。” 这门子嗤笑,“我家将军怎会与塞北蛮子相识?莫要来此处攀附,走走走,将军此时不在家!” 高羽也不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饼子连带着名刺一同递了过去。 这门子接过银饼子,态度这才有所缓和,将名刺接过去后说道,“将军此时并不在府上,你另择他日再来拜访吧。” “那便等将军回来时,劳请替我转告一句,就说怀朔贺六浑、莫贺咄兄弟前来拜访。” “知道了。” 高羽这才转身带着刘桃枝等人离开。 而这门子,将银饼子收好后,直接便将高羽的名刺扔到路边。 回去的路上。 刘一颇为愤懑,“该死的,不过看门犬尔,这要是在怀朔……” “好了。” 高羽直接打断,意有所指的道,“会有机会的……”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有个北魏的权臣率众马踏洛阳举办黄河‘潜泳大赛’把整个朝堂的公卿们挨个玩了消消乐。 刘桃枝等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 高羽突然猛的一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酒肆。 “郎君怎么了?” “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去打探一下?” “不用,应该是王府的护卫。” 高羽摆摆手,这护卫不敢拦着自己,便让他们跟踪自己记录行踪吧。 就在高羽等人走后。 酒肆中,有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还真是怀朔那厮!走走走,继续跟上去!” ……………… “今日朝会上,广平王与张家父子,沆瀣一气,栽赃尔等中军士卒截杀王妃,欲要以谋乱之罪,对尔等中军士卒进行大肆捕杀,以此来恫吓尔等,使尔等不敢逆其奏议!” “江阳王已经尽力在朝会上替中军的兄弟们说话,但独木难支啊,尔等还需自救!” 元乂的心腹亲卫已经赶到中军士卒聚集之地转告朝会上的内容,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 中军大多都是住在洛阳内,需值守,操练时才会外出。 “可恶!我等祖上皆为大魏立下赫赫功劳!陛下、太后为何对我等功勋之后如此不公!” “要诛杀我等,直接下令便是,何须找这无由的罪名!!” “就是!我等怎敢以下犯上,去截杀皇室宗亲?这么明显的栽赃,朝中文武大臣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果然只有江阳王才心系我等中军士卒!!” 中军士卒一个个怒不可遏,群情激奋,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寇文就在人群之中。 相比他人,他神情忐忑,惴惴不安,日里话最多的他,此时却不敢开口。 心中更是大骇! 该死的! 穆勇的身份竟然暴露了? 这要是朝廷层层盘查,肯定会查到他们的头上。 那日与他外出截杀郑大车的几名士卒,眼中都是惊惧,跟其他受冤屈,而愤怒不已的中军士卒格格不入! 众人都散了之后。 几人来到寇文家中商议。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真被查出来的话,我等怕是九条命都不够哇!” “寇将军,你倒是说说,我等该如何自处??” “慌什么!” 寇文大喝一声,“没见其他人都愤怒不已吗?这几日……我与尔等皆去走亲访友,串联他人,一同向朝廷喊冤!我就不信朝廷真敢一次性处置那么多中军士卒!他们不敢激起我等怨愤!” “好!” 众人都以为然!! 就在这时。 有三人来到寇文家中。 “将军!有好消息!!” “什么消息?” “前几日我与你说起过怀朔那厮在景乐寺附近出现过?今日我等又在路上看到了他!” “当真!!” 寇文先是一惊,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眼下有要命的事情,先不去管他,等过了这一遭再说!” “尔等可知他住在何处?” “住在广平王的一处别院里。” 听到广平王这三个字! 寇文眼中闪过怨毒之色。 仇上加仇!! (本章完) 第65章 惨绿少年 第65章 惨绿少年 高羽并没有刻意在街上逗留太久,直接就奔着王府别院去的。 回来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外出归来的刘贵,俩人打了个照面。 “怎样?” 高羽好奇的询问,刘贵出门就说是要去找尔朱荣来着。 刘贵摇摇头,“天宝托人给我传话,说江阳王元乂下令,最近几日殿前禁军除了必要守卫宫阙的职责外,除有领军将军手谕,皆不可外出,围者军法处置,他没法出来。” “那倒是可惜……不过总归是有机会。” “嗯。” 跟刘贵闲聊两句后,高羽来到高欢的床榻前。 “二郎,没见到陈留公吗?” “没有,陈留公不在家。” “想来你是被陈留公府邸的门子刁难了吧?” 高欢可是亲自体验了洛阳的爷到底有多看不起他们这群从六镇来的蛮夷,从进洛阳开始就一直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注视,各个都恨不得用鼻孔来看人。 去送个公文,就因为坐着吃肉就被鞭打四十下。 令史麻祥明明可以直接化身农场主用鞭子抽他,却还非要以高欢先抬左脚进门的这个理由,来找茬。 他真的……哭死。 “确实是难以沟通,不过我递了个银饼子给他,让其帮忙转交名刺,我就回来了。” “嗯,似我等身份卑鄙之人,在洛阳行事受点气是正常的,你也无需放在心里,今日受气,为的就是他日不再受气。” “阿哥,此道理我亦知晓。” 兄弟俩又交谈几句后,高羽便从房间里面离开。 准备等那两名去探查麻祥行踪的人归来,他不想让高欢知道这件事情,他来处理即可。 可没等来那俩人,却等来几名披甲执锐的甲士。 在洛阳城中披甲? 莫不是中军来寻仇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拿弓,但还是冷静下来,不过一只手已经放在自己腰间的环首刀刀柄上,死死的握住,只要稍有不对劲,他便提前发难! 还不忘用眼神提醒刘桃枝等人做好准备。 不过当看到祝文宇的时候,高羽便松了口气。 那几名甲士跟祝文宇交谈几句后,祝文宇便走了过来,“郎君,这几位弟兄是奉命调查王妃车队被截杀的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高羽点点头,起身跟了过去。 一行人来到外面,有一辆马车,甲士将马车幕帘掀开后,里面是一具尸体,还带着些许恶臭,高羽不由一皱眉。 “此人是否是当天截杀王妃的贼匪?” 高羽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用手比划遮住了他半张脸,旋即回答道,“当日那名贼匪截杀王妃的时候用黑布蒙住半张脸,我当时并没有确认其具体长相,不过我比对了一下,还有其脖颈上的箭上与当日情形吻合,当日袭杀王妃的贼匪,盖是此人。” 甲士没有多问,得到答复后,便纷纷翻身上马,带着马车离开了此处。 祝文宇并没有跟着一同离开,反而是继续开口道,“郎君,这几日我家大王一直在处理要事,所以没能及时答谢尔等,今日……大王特意在王府内大摆宴席,由我来请郎君赴宴。” 洛阳的达官贵人里面还是有好人的嘛。 高羽都以为这广平王一连数日都不见他们,是不想答谢呢。 “稍等。” 高羽回到别院内跟高欢沟通了一下。 高欢一身伤,显然没法一同前去赴宴,他想了想又叮嘱,“二郎,你一人前去即可,王府规矩多,带太多人反而容易出事,切记,广平王无论给出怎样的赏赐,你只谢恩便是,便是不赏,也不要有怨言,反而应当感谢大王、王妃的招待之恩。” 高羽笑着点点头。 他唤来婢女略微清洗一番,洗掉一身的风尘,在旁服侍的婢女看的是目不转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准备妥当后,高羽这才来到外面,跟随祝文宇等人一同骑马前往广平王的府邸。 ……………… 进入广平王府邸后,祝文宇特意站在高羽的身侧,想要看高羽这没见过‘世面’的塞北蛮夷,看到王府后会露出怎样惊讶的表情。 可高羽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神色淡然自若,仿佛这豪宅在他眼里十分的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这让祝文宇大为失望,想来是这塞北蛮夷在那贫穷的苦寒之地待久了,便是好东西放在这种蛮夷面前,他们也不识货。 哼。 果然是蛮夷! 祝文宇也不再看高羽的笑话,反而是挺起胸膛,一脸得意! 元悌的宗王院落奢华广大,非是那处别院能比,进来之后,路途七折八弯,要不是有侍从领路,他说不定要迷路。 高羽虽面色泰然,但心里也难免啧舌,这洛阳的势家高楼巨室,靡费不知亿万,怀朔许多人却无片瓦遮身,甚至活着都是艰难,差距简直难以用道理计。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元悌在元氏宗王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元雍才是宗亲里面最为富有之人,据说元雍开一次宴会,便要耗费十数万钱,其府邸的高台阁楼甚至比皇宫里面的还要高,这种僭越的行为,小皇帝和胡太后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纵容,默许的态度也是离谱。 很快。 高羽便被带到了广平王的面前。 高羽远远的便看了元悌一眼,其样貌也算俊朗,双目有神,有一股子少年英气,称得上是一惨绿少年。 而郑大车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 上次救她时,情况紧急,高羽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特意打量她。 今天一看。 郑大车出身顶级高门,生来养尊处优,从未沾染俗务。她面容绝美,肌肤赛雪,吹弹可破。 端坐之际,身姿优雅,胸前饱满,绸缎所织的曲裾深衣似乎都难以束缚,隐隐有呼之欲出之势。而她的腰肢纤细,只堪盈盈一握。 细枝挂硕果。 有点东西! 郑大车仿佛也感受到了高羽打量自己的视线,脸蛋微红,也不知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还是摸了腮红,水润的眸子倒映的是高羽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见过大王,见过王妃!” 高羽略微躬身,抱拳行礼道。 元悌也打量着他,看高羽身高八尺,昂首挺立,双目炯炯有神,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不由称赞道,“好!果然如王妃所言,真乃少年英雄也!” “谢大王,王妃夸奖。” “前些日里,大王有要事处理,所以怠慢了郎君,今日特意邀请郎君过来,且先坐着吧。” 一婢女当即带着高羽来到左侧坐于案几前。 案几上摆放着十余件食器,其中几样高羽都没见过…… 难怪洛阳的爷看不起他们这群臭外地的,是真懂得享受生活。 随后。 又来了数名婢女,排成一排,手中拿着勺子之类的物件,随时供给高羽使用。 最离谱的是,还有一婢女跪坐在高羽身侧,看样子是专门服侍高羽吃东西的。 元悌和郑大车一直看着高羽。 见他脸上始终淡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俩人都是饱读书籍之人,对高羽的评价不由高了一分,光是这份气量、胆量,便不是常人! 广平王挥挥手,便立马又有仆人端着吃食,进来,摆放在案几上。 高羽身侧的婢女当即为其斟满一碗酒。 “来!本王先谢过高郞对王妃的救命之恩!” 元悌举起杯子。 高羽仔细看了看,感觉像是玻璃杯?? 而他身侧的婢女也为其斟满一杯酒,这酒的颜色与高羽平时吃的黄酒不一般。 他将酒一饮而尽后,这不是葡萄酒嘛?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高羽在怀朔沾了娄家的光,勉强也算吃过,看过,可真跟元悌这样的宗王一比,自己确实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数月前,陈留公北征蠕蠕得胜归来后,在朝会上直言怀朔有一少年英雄,我近日才得知原来是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元悌生平最为仰慕战国的魏公子。 眼见高羽乃是少年英雄,便动了招揽为门客的念头,想要让高羽在王府内为他所用! 毕竟…… 高羽如今不过是个军户,整个大魏谁不知道,六镇军户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摆脱军户之桎梏。 此事对旁人困难,但对他这个宗王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他想着等眼前中军的事情处理完后,再去找清河王元怿求个请,把这事给办了。 之前跟征西将军张彝联手,想来中军之事多半成了,毕竟近侍刘腾今日已来详细询问过那日王妃遭劫之事,中军那里,想来也少不了查询。 中军那些武夫,哪里经得住查。 此事必成!他心里不由暗自得意。 嗯……助其脱籍之事,也不必提前与之言说,就当做是给高家兄弟救七娘的答谢。 到时候这兄弟二人得此大恩,还不对他纳头便拜? 想及此处,他脸上笑容更盛,杯中美酒不由多饮了数杯。 (本章完) 第6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6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番饮酒,寒暄过后。 元悌又叫来数名姬女跳舞助兴,这质量可比段长送给他的那些胡姬要高太多了。 而且接受专业的训练,每一个舞蹈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勾魂夺魄。 交谈几句,从言语中。 高羽感觉这广平王就有点少年侠气,言语间对战国时信陵君故事颇为推崇,言谈间,颇有招揽之意,他不好拒绝,只能跟着赔笑。 宴会完了之后,元悌并没有提及到底要赏赐何物,只说是过几日高郎便知,似乎颇为神秘。 高羽自然不好追问,只觉得对方称不上阔气。 就这还奢谈魏公子? “谢过大王、王妃招待之恩。” “你且先回去,在别院暂住几日,待我忙完手头之事,再行赏赐!” 不是,刚吃饱,就画饼? 真吃不下了。 当然……高羽也就在心里暗暗腹诽一下,表面上还是得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 元悌一招手,便有婢女前来送高羽离开。 颇为不舍的收回自己的目光,郑大车对元悌未曾赏赐自己救命恩人有些不满,便装作不在意的开口询问,“大王想要如何赏赐高郞?” “待到眼前事结束后,我便去找清河王求请,为其改籍,去其军属,招揽其进王府为我所用。” 郑大车不由瞪大眼睛,内心欢喜,“当真?” 又连忙改口,“这般少年英雄,当为大王臂膀,为大王之助力!” 元悌倒也没有留意到郑大车情绪上的转变,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不错,这等豪杰自然需为我所用!” ……………… 中军校场之上。 众多中军士卒在此处聚集,元乂的心腹亲卫又一次来到军中给他们传来最新的消息! “尔等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刚才江阳王得到消息,太后遣去广平王府的禁卫已经确认了劫掠广平王妃车队贼匪那人的身份,马上就会遣近侍带着贼匪尸首来营中确认。” 这话一出。 中军士卒无不变色!! 当即有人喊冤。 “我中军平日与广平王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等!!” “可恶!我中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陛下、太后就真要这般无情吗!” “我中军平日里就算再怎样,也绝无这个胆子去劫杀宗王车队,定有是小人进谗言!在陛下、太后面前挑拨!” “征西将军与其子,着实是可恶!!” “狗屁的征西将军,卑鄙的一钱汉,当年我先祖就应该一刀剁了这狗娘养的!!” “就是!陛下与太后为何不站在我等鲜卑同族这边,为何非要听信那卑鄙一钱汉老儿的谗言!!” “还有那广平王!” “慎言!广平王可是宗室……” “宗室又如何!” 中军绝大多数士卒无不感到冤屈和愤怒!! 他们平日里确实会外出干点违法的勾当,最多抢一抢汉人高门,那也是甚少为之,底线自然是有,宗亲便是他们从未敢想的!! 人群之中。 寇文脊骨生寒,心脏似乎马上就要跳出,但脸上还得装作与同袍一样的愤怒!!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元乂的心腹等到中军士卒发泄完心中委屈后,这才开口道。 “众位稍安勿躁!这些日子江阳王一直在太后面前为中军的弟兄们说话!江阳王一直在努力!大家也要相信江阳王,绝对会劝谏太后,不会冤屈任何一位中军的弟兄们!!” “中军才是我大魏的柱石!” “要不是诸君在,天下焉能对我大魏称臣宾服?” 中军将士听得此言,更是激动。 “好!!” “江阳王不愧是宗王翘楚!!” “哼,我看这朝堂当以江阳王为尊才是!!” “江阳王不比清河王要明事理的多?始终站在我等鲜卑同族这边!” “江阳王,贤王也!” 元乂的心腹心中暗喜。 眼下元乂为领军将军,掌管宿卫皇宫的禁卫! 如今若是能够借此机会拉拢中军,让中军为自己所用的话!! 那么! 大魏的朝堂。 终将是元乂说了算!! 这也是元乂这些天在朝会的时候上蹿下跳非要帮中军说话的原因,就是为了拉拢军心,甚至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这群中军生事! 趁着其他人还没来。 元乂的心腹当即快马离开了校场这边! 很快。 胡太后亲自下令,近侍刘腾带着数十名禁军甲士,带着一辆马车来到校场内,还将今日到校场的所有中军士卒都叫了出来集合! “奉太后诏令,严查广平王妃被贼匪截杀一事,所有人挨个上前来确认死者是否为中军之人!!” 刘腾是个宦官,语调尖尖的。 中军士卒便挨个来到马车旁边观看这具尸首,很快便确认其身份。 这也无法隐瞒。 毕竟穆勇确实就是中军之人。 得到确切的答复后。 刘腾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道,“来确认一下,这箭矢,横刀是否为中军所用,谁是平日里看管中军军械的人,出来回话!!” 有数人上前,查看过后,都点点头,也算是确定这就是中军采用的军械。 刘腾看了几眼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的他的态度。 这可把这几人给吓坏了!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会把情况往最极端的方向想。 “刘侍中,您得帮我等说话啊!我等都是冤枉的啊!!” 中军的制式军械流露市井的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 这些人也不可能明着说出来,毕竟上下牵连的人太多,甚至不乏位居高位者,都是一个利益链上的。 只能是不断向刘腾求情。 刘腾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理会面前的几人。 而是看向一旁负责记录的官吏,“将情况如实记录,然后转呈给太后。” 说着。 便头也不回的从校场离开。 只留下一群惶恐不安的中军士卒,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 寇文见状,一咬牙! 若是让朝廷继续查下去,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 还不如就此拼一把!! 他当即大声喊道!! “众位兄弟们,且听我一言!!” 安静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开口,顿时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寇文继续说道! “眼下,张彝那老贼与广平王联手,已经是确定要将劫杀王妃的罪名扣在我等的头上!欲加其罪何患无辞?谁知道穆兄弟是不是被他们害死栽赃!” “劫杀宗王,可是要夷灭三族的!” “必须要让陛下、太后听到我等的声音!知晓我等的态度!” 当即便有人道。 “我等还能如何处之??” 寇文环视四周,见众人面色激动,人心颇为可用,他咬着牙齿:“明日,我们……” (本章完) 第67章 大的要来了!(求追读!求追读!) 第67章 大的要来了!(求追读!求追读!) 太学内。 北魏朝廷同样在洛阳内设有太学,入学的都是各州郡豪族世家的子弟。 最不济也是贺拔家这类在六镇混的很好的良家豪帅。 眼下。 太学生们正在对张彝上奏之事,讨论的热火朝天。 前阵子张仲瑀密奏的事情虽然闹的满城风雨,但毕竟是封事,也就密奏,虽然市井上流传的传闻不少,但并没有在太学的学堂里引起大规模的讨论。 可张彝本人在朝会上公然提出,就是将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来讲。 太学生们自然要对朝廷眼下热门的话题进行一番‘议论键政’,毕竟太学生们就是朝廷储备的干部人才库。 将来可都是要预为清品的。 “征西将军乃是三朝元老,国之柱石!此番奏议,如若能实行,称得上是社稷之福!陛下太后,足可与孝文、文明二圣并祧。” “征西将军说的本来就没错,一群粗鄙武夫,既无学识,也无人品,如何能担的清要之职?” “我观陛下和太后还有所顾虑,这等奏议不该直接在朝会上就同意吗?” “嘿,你族兄不就在中军内任职吗?你居然也会同意这等奏议?” “正是因为了解我族兄,才越发觉得征西将军奏议言之有理啊!我族兄从小便不读圣人书,若是让他担任清要之职那才叫祸事了!” 这次的利益之争。 本质上太学生们也是受益者,毕竟张彝的提议里,要求清要之职,首先便看重人品和学识! 这两个选拔条件,太学生们都完全符合,自然就会跟张彝等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就类似推恩令一样。 族兄弟又如何? 大家都要进步,但如果挡了自己的路,那你就是个粗鄙武夫! “不若!我等可以联名上奏,恳请陛下、太后同意此事!不可让征西将军和广平王孤军奋战呐!!” “对!联名上奏!让朝廷也看到我等太学生的态度!!” 越说越来劲,还真就有人坐于案几前开始提笔,洋洋洒洒的一篇奏疏很快便完工。 “来来来!都来署名!” 不少人真就凑了过去,想要为张家父子助力,帮忙砍一刀! 角落里一青年不为所动,反而嘴角带有些许讥笑。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何其愚蠢!” 此人唤作崔暹,字季伦,出身自汉家四大姓之一的博陵崔氏第三房。 崔暹侧过头便看到一皮肤略黑,虽年少,但样貌老成之人,仿佛完全没有被这吵闹的环境所影响,而是依旧在埋头看书,不由主动询问。 “知行,你为何不去署名?” 贾思勰抬头看了看崔暹,又看了看其他正在署名的太学生,不急不慢的反问,“季伦你为何不去?” 崔暹闻言大笑。 “我可是听闻中军士卒多有抱怨,我等太学生再一联名,真把中军士卒给惹恼了,干出什么不忍言之事,朝廷一清算,那才是祸事将至!武夫确实不能治国,但……武夫可以灭国!中军士卒足有十数万,一旦奋起,京洛之间,谁能来平息其怒火?” “你倒是看的明白。” 贾思勰笑了笑。 恰好这时,为首的几名太学生走到俩人面前。 “来来来,季伦、知行,你二人也署名吧。” 俩人对视一眼后,都摇摇头道,“我等既非朝廷官员,岂敢妄议国事?” 这几名太学生冷哼一声,也不强求,转身便去找他人。 “一群蠢货还在沾沾自喜。” 崔暹也不欲跟这群人争论,反而提议道,“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这群蠢货若真将奏疏呈上去,怕是会招来祸患,在朝廷妥善处理之前,还是不能继续来太学了。” “知行,明日不若与我一同去金市,寻几名貌美胡姬饮酒做乐如何?” 金市,并非是买卖黄金的地方,而是专门设立给那些从西域而来的胡人交易货物的市集。 诗仙李白的诗中就提到过。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贾思勰略作思索,他这几日读书读的昏天暗地,确也需休息,旋即一笑点头道,“季伦相邀,怎敢拒之?” ……………… 尚书省内。 与其他正在处理公务的尚书郎不同。 羊侃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桌上堆积的公文,他看都不看,反而是看到他人在处理时,面露不屑! 他巴不得政务堆积处理不及时导致北魏亡国,南梁顺势北上光复汉家呢! 这时,有一人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道,“子衡,我听说太学里面的学生们,正在准备联名上奏,支持征西将军的奏议呢。” 张始均闻言,愣了片刻后,旋即笑道,“我父子之奏议,一心为公,全无半点私心,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又何足奇哉?” 羊侃撇撇嘴,依旧是十分不屑,尤其是听到‘一心为公’时。 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鄙夷。 好好的汉家男儿,为何偏要给鲜卑人卖命呢,还如此自得。 张始均可能是察觉到他的眼神,看着羊侃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由开口。 “祖忻,我观你在这坐了许久,结果一件公务都不曾处理?” “你年纪轻轻便身居尚书郎,将来定然光耀门楣,身居高位,这般行事如何对得起陛下与太后的提携之恩?” 羊侃却不以为意,甚至都懒得解释。 起身后伸了伸懒腰,“这不是显得诸位同僚能力强嘛!何况我本就不喜处理公务。” “对了,明日我不来点卯了,劳烦子衡帮我转达一声。” “你要去作甚?” “舍妹前几日随家人到了洛阳,正吵闹着要我带她在洛阳游玩,我拧不过她,只能应允下来。” 略作解释后,羊侃便四顾无人般,直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无视身后张始均的挽留。 “这祖忻太过放肆!此番行为,与中军那群武夫何异?如何对得起泰山羊氏的门风?” 无人回应他,毕竟羊侃自打当了尚书郎后,便一直是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羊侃这个尚书郎都是靠着军功拿到的。 嗯,所谓的清贵之职,尚书郎不巧正好包含在内。 ……………… 洛阳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不少中军士卒被寇文在校场上那一顿挑唆,心里更加惶恐,各种压力如泰山迫顶,不由自主的开始走街串巷,访问亲友,暗中串联,约好明日清晨,在校场内集合。 寇文则找来人写告示。 深夜里。 寇文这伙人便在中军士卒所居住的区域开始四处张贴告示,其内容无非就是朝廷待中军不公巴拉巴拉的。 并且同样写下了觉得朝廷不公者,明日校场集结,大家一起去讨要一个说法。 禁军营地之内。 暮色刚现,江阳王便顶盔贯甲的住进了禁军大营,之后营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外出。 元乂的心腹们不断给他送来最新的消息。 “大王!中军士卒暗中串联,想要明日上街游行,您看我等……” “传令下去!杀牛百头大飨三军……全军将士今夜裹甲而眠,没有我的手令,不得擅自行动,还有……勿要走漏消息,违者军法处置!” “喏!” 中军的行动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有些消息灵通的高门大户们听闻后反应不一。 有的对其不屑一顾,有的连夜出城住进了城外的别墅。 张彝父子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勿忧!一群乌合之众,我就不信他们敢造反!” 此夜,父子安然。 ps:马上就要高潮剧情,望大家多多发本章说互动,还有记得追读最新章节哟! (本章完) 第68章 火烧尚书省!(求追读!) 第68章 火烧尚书省!(求追读!) 临近天明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但仅仅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便停了。 又是一个艳阳天,阳光照射下地面残留的雨水尽数蒸发,整个洛阳宛若蒸笼一般,变得极为闷热,也让人越发的心烦意乱! 昨天夜里的走亲访友,暗中串联再加上寇文等人张贴告示的行为,确实鼓动了不少中军士卒!! 归根结底还是朝廷迟迟没有下决议,中军士卒人人惶恐,人人自危,不安的情绪在不断的蔓延,再加上有寇文这等有心人的挑唆。 整个中军现在就是一个高压锅! 寇文在人群之中,粗略的一看,整个校场人山人海,最少也有千人以上,甚至超过两千。 这还是来的。 背后暗地里支持的,至少是这个数字的十倍以上。 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敢站出来闹事的。 他心中窃喜,这个人数便是朝廷事后追责也定当会‘法不责众’,朝廷明白了中军将士的态度,什么铨别选格、什么劫杀宗王,为了安抚中军,他就不信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旧事重提! 今日过后,他或能趁机在中军士卒中捞取一波声望,下次升职定然有他! 人群焦躁不安,寇文便清楚机会来了。 他当即大声喊道。 “众位兄弟,今日能来校场者,皆是我中军的血性儿郎!!” 有人开口说话,便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即便有人询问,“何时行动?要不要披甲,要不要带兵刃??” “这怕是不好吧?我等又不是要造反……只是想要个说法。” “不披甲执锐,如何让太后和陛下看到我等的态度!!” “哼,在洛阳内披甲上街?尔等真要造反吗?我可不跟尔等干这掉脑袋的勾当。” “没骨气的东西,若是怕,何必要来校场?” “反正非要持械披甲的话,那我就回家!我不干了!” 众人开始争吵不休! 张彝说的对。 中军确实不敢造反,毕竟洛阳城内还有拱卫皇宫的禁卫,禁卫可不像他们这般武艺荒废。 这聚齐起来的中军,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毫无组织,纪律,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引发争吵。 眼看着还未上街,就要内讧,寇文当即大声控制住局势! “够了!都给我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心里也有些暗恼怒,都已经事到临头,哪有退缩的道理,但他也知道,现在决不能内讧,今日能聚集这小两千人可不容易,一旦散去,可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铨别选格这事对其他来说只是上进之路堵塞,但对他来说,可还有劫杀宗王之罪,这是绝对隐藏不住的,一旦进入诏狱,什么口供问不出来? 不用说他手底下那些兄弟,三木之下,就是他自己进去了都要一口咬死是自己干的,恨不能早死。 寇文瞪着眼睛,还真有那么点气势,将人喝住后,他开口道,“不能披甲,也不能执兵刃,拿木棍即可!毕竟我等所求只是要朝廷严惩征西将军,是清君侧,并非是要造反。” 寇文又不蠢。 上街闹事,虽然恶劣,但朝廷事后追究也不会重罚,大概率就是个法不责众。 要是披甲带兵刃一起上街,那在朝廷眼里可就是正儿八经的谋反叛乱,情况能一样? “对!我们是清君侧!不是造反!” “寇将军所言有理。” “对啊,我等要针对的不过是征西将军父子,没必要闹的那么大。”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确实不敢将事态闹的太过严重,也不敢闹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好!我等这就准备出营!” “去哪?” “这事是张彝跟广平王引出来的,罪由其出,自然是找他们理论!” “广平王毕竟是宗王……” “不行!去找张彝那老匹夫不就显得咱们是报私愤?咱们是要朝廷知道咱们的态度,可不是为了私愤!” “那……那去……去尚书省!既是要朝廷知道我等态度,自然要去尚书省!更何况征西将军之子率先密奏,他就在尚书省!便先找他要个说法!” “好!” “走走走!” 上千人手持木棍,浩浩荡荡的走出校场营门,刚一上街,便引得整个洛阳鸡飞狗跳。 所有人纷纷避让,生怕招惹上这群上头的武夫! ……………… 郑大车一大早便唤来贴身婢女精心打扮了一番,又遣人去准备美酒,好肉,备好了数架马车,载上了许多金宝丝绸。 元悌看到自家仆从忙前忙后,不由询问缘由。 “王妃,你这是?” “大王,既然你有招揽高家郎君之心,妾自然也要出力相助。” 元悌不解反问,“如何相助??” “大王一时半会没法去找清河王求请,这些日子又忙于政务,终究还是怠慢了高家郎君,妾身今日便以荥阳郑氏女的身份前去感谢其救命之恩。” “一来彰显我郑氏之德,二来也可证明大王心里还是挂念着高家郎君的,岂不美哉??” 郑大车有理有据,她是王妃,但娘家可是四大姓的荥阳郑氏。 元悌以她夫君的身份感谢救命之恩,她自己也要再行感谢。 还有一个无法言说的缘由,那便是昨日一见之后,郑大车心里对高羽想念的紧,就想着去看看高羽,这才以答谢为由头,说出了这番话来。 元悌深以为然,“还是王妃考虑的周到,需要我一同前往吗?” “不可啊,大王!” 郑大车连连摇头,“今日乃妾身以荥阳郑氏女的身份前去,大王若随我一同前往,便是以大王为尊,怕是不妥。” 元悌听了也觉有理。 “既是如此,那便如王妃所言。” 郑大车很快便收拾好一切,坐上马车后便带着婢女、家仆一同往别院的方向行去。 车队行至半路,却听到远处有不少平民神色慌张的往这边跑来,似乎身后有凶猛野兽在追击一般,而更远处的地方则有吵吵闹闹的声响。 马车内的郑大车不由皱眉,掀开幕帘问道,“为何这般吵闹??” 很快便有家仆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王妃,大事不好了!中……中军的人要造反啦!!” 郑大车大惊,“此事当真??” “当真啊!我也是从平民口中得知,中军士卒聚集在一起往皇城那边去了,王妃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造反? 怎么可能! 皇宫内有众多精锐禁卫保护。 郑大车冷静下来后,一想就知道造反这个说法不可信,顶多就是中军聚众闹事。 回王府? 她不由想起了那日在洛阳城外高羽的勇武。 顿时有些目眩神迷。 更何况,她深知这次中军闹事可能跟自己夫君有所牵连,说不得那群胆大之徒被猪油蒙了心,胆大包天把王府都给围了! 毕竟,他们可是真的劫杀过自己。 她当即下令。 “快!速速前往别院!王府的护卫岂能护我周全?前往别院,以高家郎君的勇武,便是中军来寻事也可无忧矣。” 家仆一愣,别院哪里有王府安全?自家主母怎会这般愚蠢? 但他一个家仆只能按照郑大车的命令行事。 当即驾着马车就往别院的方向赶去。 ……………… “报!!大王!中军士卒已经行至东掖门外,奔着尚书省去了!!” 元乂听到消息后,并不着急,摆摆手道,“无碍,不要管他们,我等只需护卫陛下与太后的安危即可,严令!不许私自行动!违者军法处置!” “诺!” 这边元乂稳坐钓鱼台,静待事情进一步发酵!! 而另一边。 中军士卒示威的队列越来越壮大! 从校场出来时也就千人左右,在街上转了一圈,也不见有人阻拦,那些胆小之人,一看人数众多,便也跟着混了进来,人数又多了数百。 中军的人没有任何阻拦便直接来到尚书省外,而尚书省也是大门紧闭,在里面处理公务的人,各个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该死!这群中军武夫竟真敢如此行事!!” “他们……他们哪来的胆子?” 很快! 外面便响起叫骂之声! “张子衡,你这卑鄙的一钱汉,给我滚出来!” “我们何错之有,要被尔等如此针对!” “狗娘样的,有胆量上奏疏,却无胆出来面见我等吗!!” “…………” 一看尚书省依旧大门紧闭。 不少怒火中烧的士卒纷纷将手中的木棍奋力扔了过去!! 而那些半路混入其中的士卒们没有木棍,之前从路边捡了不少砖块石子也一并扔了过去,砸在尚书省的大门上,砰砰作响! 吓的里面的官员们胆战心惊!! “子衡今日并没有来尚书省,谁去与这群武夫说一声?” 无一人回应。 疯了吧? 躲在里面还害怕这群武夫上头冲进来呢。 这时候主动开门出去跟一群上头的武夫讲道理?? 就这群不读圣人书,能动手就不动嘴,脑袋尖尖的武夫跟你讲道理? 中军士卒在外叫骂半天,也得不到回应。 “妈的!冲进去!” 不知谁大喝一声,众人顿时有了指路明灯,此时鲜血上涌,哪里还畏惧尚书省官邸所代表的朝廷天威,用力顶撞之下,尚书省的大门登时便被推倒。 尚书省里的清贵官人,吓得四处奔逃。 中军把尚书省里里外外搜了一圈,果然没找到张彝儿子,有人觉得不解气,不知谁点起了一把火,竟然把尚书省的官衙给点了! 熊熊烈火,浓烈的黑烟升腾而起,整个洛阳城,四处可见。 “去张彝那厮家里!” “也去广平王府!” 寇文见到这群乌合之众竟然胆大包天把尚书省都给点了,吓得腿都有些发软,不由生出了几分退意,反正事也闹了,朝廷也知道了他们的态度,再搞下去,可不好收场。 但见众人此时已然上头,他哪里敢说退的话。 他突然想到前几日手下跟自己说的话,心里顿时涌上一计,连忙开口,“广平王毕竟是宗王,咱们不好找他算账,但咱们可以找他王妃要个说法,毕竟冤枉我等劫杀的正是广平王妃!” “我知道王妃现在正在广平王的一处别院,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找张彝,一路去找王妃!”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王妃所在,他只是信口开河。 正好趁这个机会找那怀朔蛮子,新仇旧怨一起算!张彝是朝廷大员,广平王是宗亲,闹出事来,朝廷不一定不会处理,但只是一处别院,应该不是问题。 “好!就听寇将军的!” ps:兄弟萌,名震洛京要来了,来点本章说互动和月票吧!求追读嗷! (本章完) 第69章 张庆宾!我屮(求追读!求追读!) 第69章 张庆宾!我屮……(求追读!求追读!) “洛阳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吵闹?” 高羽原本正在跟高欢商议准备何时回怀朔的事情,却突然听到别院外传来的吵闹之声。 刘桃枝冲进房内,汇报情况。 “郎君,不知道洛阳城内发生何事,大批百姓正在疯狂逃窜!” 高羽与高欢对视一眼后,连忙起身,“我去查探下情况!” 这些达官贵人们修的高台阁楼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高羽连忙来到阁楼的最高一层,远远看去。 果然,能看到大量百姓如无头苍蝇一般不断逃窜,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趁机放火作乱,更远处黑烟升腾,隐约可见还有火光,还有一行车队朝着别院的方向浩浩荡荡的驶来,仔细一看大头的那辆奢华马车,似乎是之前他见过的广平王妃乘坐的那辆。 他心里已然知晓洛阳怕是发生了大变。 高羽又连忙飞奔到楼下,在正门这边看到了仆从护着神色慌张的郑大车从外跑进来。 “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 看到高羽,郑大车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王妃,这是?” “中军士卒不满朝廷决议,正聚众闹事,已经波及整个洛阳城!” “这么严重?” 高羽大惊,连忙下令,“全员给弓上弦,将别院大门紧闭!防止宵小趁机作乱!” 他又指挥着别院内的家仆,一同将马车推倒用来堵住别院大门。 毕竟没有确切的消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趁乱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看着处变不惊,有条不紊指挥众人防守的高羽,郑大车是彻底放心下来。 ……………… “大王!不好了!!” “何事令你如此慌慌张张。” 元悌放下手中的太史公书,他正读魏公子列传读的惬意,瞧着惊慌的部下,皱着眉训斥道。 祝文宇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说道,“中……中军士卒反了!!” “什么?” 元悌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旋即摇头,“不可能,中军那群武夫没这个胆子!” 又有一家仆跑了过来带来最新的消息。 “大王,中军士卒不满朝廷决议,正在街上聚众闹事,听说奔着尚书省去了!” 元悌来回踱步,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好!这群该死的武夫定是冲着征西将军之子去的!待会说不定还要去征西将军府邸闹事!” “老将军身体有恙,如何经得起这群武夫的折腾!” 元悌少年意气,方才正看信陵君往事看的热血上头,想也没想,转身便将自己平日里极为喜爱的一柄宝刀拿在手中,旋即对着祝文宇道,“你带齐护卫,与我一同快马前去征西将军府邸,以防不测!” 祝文宇直接傻眼,连忙劝阻,“大王!您身份尊贵,不可以身犯险啊!那群武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元悌却大怒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呵斥道,“征西将军与我一心为国,如今他有难,岂能见死不救!我此时怎能趋避!” “我乃朝廷敕封的宗王!光天化日之下,中军不敢动我分毫!” “况且京城大乱,陛下与太后岂能坐视?” “勿要耽搁,速去备马!” 尽管祝文宇觉得还是有些不靠谱,但自家主人已经下令,他也只能遵从。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后,点了十几名护卫陪同元悌一同快马往张彝府邸而去。 半路上,祝文宇连忙提醒,“大王,王妃她……” “中军就算胆大包天,敢来寻我报仇,也只回来王府,王妃既去了别院,想来当是无事。”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来到张彝府邸处,报明身份后,其家仆这才开门将众人给迎了进去,旋即又连忙将府邸大门紧闭。 张家府上的家仆们,一个个惶恐不安,都以为要大祸临头,可当看到元悌前来后,倒是一个个安心不少。 这可是宗王! 元悌当即快步来到院内,张家父子三人都在这边。 张始均与张仲瑀俩人明显颇为惶恐,坐立不安,而张彝则神情泰然。 元悌看见后不由称赞。 “见过大王。” 三人行礼后,张彝明显也有些诧异,“大王万金之躯为何来此?” “我听闻中军那群武夫前往尚书省闹事,想着他们应该是要去找令郎,甚至还会来找将军,我便提前来将军府邸,护将军周全!” “选格之事,原本太后与陛下还在犹豫,此番过后,当无迟疑!” “大王!!!” 张彝神情激动,当即起身就要拜,却被元悌拦住。 他老泪纵横,“大魏有您这样的宗王,真乃天祚大魏!天祚大魏啊!!” 就当元悌欲要开口时。 便听到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阵阵污言秽语的叫骂! 中军士卒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张彝府邸外,上千军士将其宅院团团围住,又见其大门紧闭,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就开骂了! “狗娘养的老东西,给我滚出来!给我等一个说法!” “再不开门,杀你全家!” “老东西,我今日必杀你全家!!” 随着言辞越发的激烈,中军士卒叫骂声也越来越大,声势震天!! 吓得府邸内的家仆们,瑟瑟发抖,六神无主。 元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当即怒而起身,“这群该死的武夫!我出去会会他们!” “来人,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家仆们哪敢听他的。 张始均和张仲瑀也连忙将其拉住,劝阻道,“大王!您乃宗王,身份尊贵,不可以身犯险啊!!” 张彝也连忙劝说,“大王,让这群武夫逞逞口舌之快,且忍一时之辱,朝廷自会替我等收拾他们!” 可元悌少年心性,豪气顿生。 他奋力挣脱开来,说道,“我身为宗王,难道还怕他们不成?不开门也罢,祝文宇,你等我助我爬上院墙,我要教训教训这群不知死活的武夫!” 他不顾众人阻拦,大步往前走,祝文宇等人也只能快步跟上。 靠近院墙时便听到砰砰砰的撞击声。 外面的中军士卒正在用砖块石子不断的砸门,许多石块甚至飞过院墙,落到院内。 “大王,危险,咱们还是……” 元悌冷眼瞪着祝文宇。 “送我上去!” 祝文宇等人无奈之下,连忙蹲下,以手做梯,助元悌攀爬到院墙之上,元悌刚露出半张身子,便见外面黑压压的全都是人,一眼望不到边! 军士们凶神恶煞,犹如恶鬼。 之前还热血沸腾的他顿时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内心不由惶恐,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难不成这群人真要借机造反? “我乃……” 嘭! 元悌只来得及说出两字,便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点,迎面有一块石块直勾勾的飞了过来,一头正中他面门之上。 下一瞬! 又有茫茫多的碎石跟着飞了过来。 在他露出半截身躯的时候,便已然成了外面那群中军的靶子。 元悌被砸的失去知觉,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挺挺的从院墙上摔落下来! 门外中军显然已不满足只用石块砸。 “冲!这老狗不敢出来,我们便冲进去!” “冲进去!活捉张彝老狗!” 众多士卒翻墙的翻墙,撞门的撞门,甚至还有直接推墙的。 区区一个宅邸,哪里抵挡得住上前军士。 面对这群凶恶愤怒的中军将士,家仆们哪里敢做抵挡,顿时作鸟四散。 张彝依旧毫无惧色,妥当的安置着。 “你二人去内院待着,我去见见这群乱贼!” “父亲!不可啊。” “去!” 张始均原本还想劝一下,却被张仲瑀拉着离开这边躲进了内院。 张彝拄着拐,起身来到外面。 氛围剑拔弩张,看到张彝竟然独自一人来面对,中军士卒反而是停了下来,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彝鄙夷的看着他们,冷哼一声。 “不是吵着要见老夫吗!老夫此刻便站在尔等面前!” 张彝年轻时也是上过战场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竟然压制住了中军士卒的气势! “你们不顾朝廷体面,强闯尚书省,如今又闯上卿府邸,就算今日杀了老夫,也是死罪!” “尔等今日所为,更是印证老夫先前所奏!” “不得预为清品!” 中军士卒闻言均是脸色一变。 马上便有一身材魁梧,面露凶色,看着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 在身后士卒的注视下。 他快步来到张彝面前,扬起右臂,抡圆了一巴掌扇向张彝! 啪! 耳光声响起! 张彝直接被一巴掌给扇倒在地,左脸红肿,还被扇掉了两颗牙齿。 没等他开口,这人却怒视着他,开口骂道! “张庆宾!我屮你妈!” “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一个一钱汉,论祖上,只配给我先祖当奴隶!也敢在我等鲜卑功勋之后面前耀武扬威,大言不惭?” “还敢扬言要断绝我等擢升清要之职的念想?还敢扬言要陛下与太后诛杀我等?” “劳资今天就先处置了你这条老狗!” 不给张彝任何反应的时间,这人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立马跟着盲从,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对倒在地上的张彝拳打脚踢! 张始均和张仲瑀并没有回到院内,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后,张始均慌的是六神无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二郎,你且快走!这群武夫已经疯了!” “大兄!” “我……” 张始均看向外面时面露惧色,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我得回去救父亲,你莫要管我,赶紧跑!” 他一把将张仲瑀给推开! 自己大步的冲到众军士之前,大声喊着。 “各位中军的弟兄,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是我提议向陛下上奏。” “家父年老体衰,经不起折腾,各位有什么怒火,便都冲着我来吧。” “饶了我父亲吧!” ps:始均、仲瑀当时逾北垣而走。始均回救其父,拜伏群小,以请父命。羽林等就加殴击,生投之于烟火之中。及得尸骸,不复可识(《魏书》·《崔光传》) (本章完) 第70章 我乃怀朔莫贺咄!(求追读!求追读! 第70章 我乃怀朔莫贺咄!(求追读!求追读!) 中军士卒此刻都已经红了眼,这一看还有个不怕死的竟然敢主动过来! 立马便围了过去,顿时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张始均乃是一文人,体弱如何扛得住,顿时便被打的不断哀嚎,很快便没了动静! 不过他确实是帮张彝吸引了火力。 可倒在地上的张彝,双目含泪,颤颤巍巍的伸着手,浑身疼的说不出任何话语。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子为了保护自己,被活生生打的口吐鲜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双目通红的张彝,胸腔中气血翻涌,一口气没缓过来,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殴打了好一会儿。 中军士卒们这才停了下来,也不知道从哪又找来的火把。 “将这老狗的府邸烧了!” “对!烧了!” 中军士卒纷纷将火把扔了过去,随后又将昏迷的张彝与张始均抬进大厅内,转身就走。 就当做一回善事,帮这俩父子火化。 又过了片刻,张仲瑀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伸手一探…… 张始均没了鼻息,张彝却还活着。 他强忍着悲痛将张彝背了起来,又在几名心腹家仆的帮助下,翻墙躲到旁边的沙门寺中。 ………… 寇文带着精心挑选的一众人往王府别院赶去! 除了有与他关系甚好的亲朋好友外,便是一些火烧尚书省时没有完全上头的人,他带人走的时候就是挑中这一批还残存理智的人,方便自己的管控,不至于让事态发展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让那伙去张彝府邸闹的人挑头。 他则带人远离是非之地,顺便报怀朔受辱之仇! “哼,那混蛋你给我等着!” 寇文不由加快了脚步,而城中百姓远远看了便躲,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生怕惹上祸事!! “阿兄!那边为何冒烟了。” 一女童骑在羊侃脖子上,遥指远处。 羊侃一看那个方向,便清楚那是尚书省所在的地方。 难不成中军那群混蛋真造反了? 好啊! 羊侃内心无比欢喜,他巴不得大魏乱起来,钟离之战让大魏元气大伤,若是中军再闹上一闹,岂不更好? 大梁的天子乃一代雄主,到时只需挥军北上,便能驱逐鲜卑,光复汉家江山! 克复两京,还国河洛。 不远矣! 正当他美滋滋的遐想的时候。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眼尖的羊侃一眼便看出乃是中军的士卒,虽然自己武艺高强,但还需要保护自己的妹妹,不能硬碰! “苌楚,抱紧阿兄,莫要松手!!” 将妹妹背在背上,羊侃看向一旁的墙壁,后退几步后,猛的向前冲用力一蹬! 只听蹭蹭几声,便如履平地一般翻越墙壁,进入到景乐寺内躲避。 无视了院内的僧众与避祸的百姓,羊侃快步往佛塔那边走去,他还想要攀登到高处观察更为细致的情况。 ………… 高羽将一切防备的措施都准备妥当后,又让郑大车躲到阁楼之中。 “王妃身份尊贵,乃千金之躯,还是谨慎一点,以防生变!” “高郎也小心一点,朝廷定会有所反应,等候禁军处置便可。” “谢王妃关心。” 交代完后,高羽离开此处,来到院内。 刘桃枝等人已经将弓上弦,高羽接过弓,将两只插满羽箭的箭囊挂在腰间。 很快! 便听到一阵喧闹的叫喊之声,俯身顷耳一听,光是从脚步声便能听出其人数,恐怕不下数百之众! 而刘一已经从院墙上翻身下来禀报。 “郎君,来了四五百人,但都没有披甲,也无兵刃,手中只有棍棒!” 高羽点点头,他也松了一口气,没披甲就行! 他也不清楚这伙中军士卒到底是不是冲着别院来的,依旧在等! 脚步声渐渐停歇。 外面响起叫骂之声。 “王妃!你为何要冤枉我等!” “我等祖上皆是鲜卑同宗,广平王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等!” “我家世代为大魏流过血!为大魏立过功!今日只要一个说法!!” 对比之下便清楚。 寇文所带来的中军士卒明显就要理智一点,根本不敢在言语上冒犯宗王,只敢大声为自己喊冤。 寇文藏在人群之中,他并没有挑头,他之前就是随口胡编。 中军闹的动静这么大,广平王和王妃肯定是躲在王府里面避祸,怎么可能没事跑到一别院来? 哪怕仅有四五百人。 其声势也十分唬人! 郑大车躲在阁楼里,听见这叫喊声顿觉心惊肉跳,有些坐立不安,再一看身旁的婢女也是同样惶恐不已,她走到窗户旁远远的看了一眼,高羽正站在大门前,心里不由安定下来。 “尔等慌什么,高家郎君自会护我等周全!” 寇文眼见气氛已经到了,当即拱火提议道! “广平王和王妃不敢出来见我等,我等便进去见他!” “怕是不妥吧,毕竟是宗王……” “我等又不害他,只是要一个说法!” “寇将军所言极是!” “快将门打开,不然我等可要冲进去了!” “破门!” 旋即示意。 身旁众人将手中碎石奋力的扔了过去,有的越过围墙,有些击在大门墙壁,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 刘桃枝等人脸色一变,看向高羽。 这些中军数百人,他们加起来算上王府的护卫也就二十多人。 一旦冲突起来,就算再勇猛,恐怕也凶多吉少。 高羽却面无惧色,说道,“这些人连王妃都敢冲撞,已经不是普通的中军了,必须要出重拳震慑他们,不让他们乱来!” 他略作思索后,便有了想法! 他来到院墙下,后退几步旋即猛的发力往前跑,奋力一跃,两脚在墙壁上连蹬两下,便如飞虎般翻到院墙上!! 刚站立! 便听到有呼啸之声。 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抓,才发现是一砖块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眼看还有人要扔!! 高羽反应极快,瞬间便从箭囊中抓出一把箭矢,闪身避开掷来的石块,同时弯弓搭箭。 连珠炮似没有任何停顿,一连射出六根箭矢。 每一箭都射中一人,箭无虚发! 而且基本都是冲着人的脖子,胸口,面门射击。 中箭之人纷纷倒地不起,其中俩人更是脖子上中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便有六人横死当场。 中军士卒无不恐惧万分,惊恐的看向一人横弓立在院墙上的高羽。 一时竟都说不出话来。 场面为之一寂! 面对乌泱泱的数百中军士卒,高羽只是冷笑环视,毫无惧意,再次抽出一根箭矢,拉满弓弦,奋力的朝着中军身前数步射去。 只见! 箭头没入地面数寸,箭羽不断的抖动! 下一瞬,高羽厉声大喝! “尔等欲要反耶?!” “我乃怀朔蛮夷莫贺咄是也!广平王妃玉驾于此!奉王妃口谕,敢越此箭半步者,死!” ps:郑大车跟这段剧情没有太大关系,顶多算是事后结算奖励的附加项。 (本章完) 第71章 好像射死路边的一条野狗 第71章 好像射死路边的一条野狗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飘来厚厚的云层遮挡住阳光,但洛阳依旧燥热。 “报!大王!中军围住征西将军府邸了。” “大王!广平王别院也被围住了!” “大王……” 手下亲卫几乎是不间断的在一直往回传递消息。 元乂依旧不为所动! 直至,一道熟悉的身影,被禁军军将领着,快步走来,正是近侍刘腾。 “见过大王!” “不必多礼。” 元乂这才笑着起身相迎。 “大王,太后与陛下遣我来问,洛阳城中到底发生何事?” “请回禀陛下与太后,吾刚刚得报,中军内有宵小聚众为乱,放火烧了尚书省,我即刻便遣禁卫前去将犯事之人尽数缉拿,听候太后、陛下发落!” “有劳大王了!” 刘腾见元乂全副武装,心中一惊,江阳王这可不像是刚刚才得到消息的样子,不过总算是可以松口气。 他深深的看了元乂一眼,这才转身回去禀告消息。 目送其离开后,元乂来到大帐外,开始传达命令,不一会,便有六名披着重甲的人来到其面前,纷纷行礼道。 “见过将军!” 元乂点点头,随后点名,“尔朱荣!” “末将在!” 一面洁白,仪表堂堂的男子当即朗声回应! 此人便是刘贵一直想要介绍给高家兄弟认识的尔朱荣,作为契胡雁臣的他,眼下正在禁军内担任游击将军。 “你带五百精骑前去广平王别院,将闹事中军士卒给我扣押起来!” “喏!” 尔朱荣抱拳听令! 元乂颇为志得意满,眼下就是捞取功劳的时候,这场中军引发的洛阳闹剧,终将迎来收场,而他,就是拯救洛阳的最大功臣! 尔朱荣也很满意,这次从秀荣川回洛阳,他又给元乂献上百匹骏马,这些投资在眼下都会得到回报。 元乂点点头后又开口道。 “厍狄干,达奚武,你二人随尔朱荣一同前往!” “喏!!” 三人当即就离开,带上人马就准备出发!! 元乂掌握着详细的信息,清楚前往广平王别院的中军士卒人少,大头在张彝那边,有上千之众。 这得他亲自出马!! “其余人,随我前往征西将军府邸!” ……………… 崔暹反应极快的避过朝着自己要害部位刺来的一记劈砍,旋即反手一剑刺向面前趁机作乱的浮浪子! 样貌老气的贾思勰也不甘示弱,手中长剑一刺,便同样搠死了一人! “尚书省方向怎会升起这般大的黑烟!” “他们说中军反了?!” “不知,但见这些浮浪子敢趁机来金市趁机劫掠闹事,中军即便没反,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小心!” “无妨!” 俩人一边交谈,一边互相配合,三两下便将涌进酒肆,想要趁火打劫的五六名恶少年尽数击杀,几位美貌胡姬之前还被吓的缩在墙角,现在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崔暹还不忘恭维道,“知行兄,好武艺!” 贾思勰也来了一波商业互吹,“君子六艺!季伦兄,你也不差。” 俩人相视一笑,博陵崔青州贾氏皆列名门,他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之辈,平日里除了研读圣人书外,亦习武艺,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出将入相,这可是这两汉之后世家子们的行为世范。 不说上阵杀敌,但顺手宰了几名浮浪子还是很轻松的。 “此处不宜久留!” “然也!” 崔暹提议后,俩人当即便冲到酒肆外,抢下两匹马便快马加鞭,也不管会不会撞到人,直接从西市这边冲了出去。 眼下洛阳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家家闭户,街道上除了三五成群的恶少年们之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影! 二人反倒是可以享受寻常只有宗王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在这洛阳城内策马狂奔!! 转过几个街头后,俩人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这才放慢速度。 贾思勰遥望尚书府方向黑烟滚滚,烈焰冲天,心情有些沉重,“此次中军闹事动静不小,朝廷日后追究起来,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受牵连。” “不然!” 崔暹却摇了摇头,“知行兄,可还记得昨日我在太学说的那话?中军足有十数万之众,皆是鲜卑良家子出身,盘根错节,情况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置他们何其难也!” “不处置他们,朝廷威望何在?” 贾思勰虽觉好友话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觉得朝廷为了维护尊严,不可能轻饶这些闹事的中军,不过他并不想与好友争论,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于是便接着道。 “眼下形势并不明朗,我等还是不要在这街道上逗留,以免招来祸患,此处离我住所并不远,季伦兄不妨随我前往,待到诸事皆定后,再回去。” “那我便谢过知行兄!” 俩人骑马又转过几个街角后,入了一个里坊,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高喝。 声音大若黄钟大吕,虽隔数十百步,亦可闻之。 “我乃怀朔蛮夷莫贺咄是也!广平王妃玉驾于此!奉王妃口谕,敢越此箭半步者,死!” 崔暹和贾思勰不由对视一眼,连忙下马偷偷的打量着声音来源处! 远远望去! 一身着胡服的少年,持弓立于院墙,居高临下,睥睨四周,他面前则是乌压压的数百名中军士卒。 但二人诧异的是。 数百名中军士卒竟被这少年一人震慑喝退,真无一人敢上前越界!! 崔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真英雄也!” 贾思勰反应慢了半拍,同样点点头。 “我先前只觉当阳断喝乃小说家妄语,今日见此,方知不虚也!” 离得比较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中军无一人敢向前,可是被他们清楚的看在眼中! 俩人不由纷纷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院墙上那名自称‘怀朔蛮夷’的少年! ……………… 景乐寺内的佛塔上! 羊侃背着妹妹,挤开人群,来到窗前,亲眼目睹高羽连珠射以极快的速度射出六矢,箭无虚发! 而且每一箭都命中要害部位! “彩!真丈夫也!”他忍不住大声称赞! “真乃神射!这年少箭术竟如此了得!真想与他较量一番。” 而当他听到高羽大喊震慑中军士卒时,却又不免面露怏怏之色,连声叹息。 “可惜是鲜卑子……” 羊苌楚清澈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有些兴奋的说着:“阿兄,这鲜卑箭术好像比你还厉害!” 羊侃听闻面色顿时一变,不由脱口道,“放屁!” ……………… 数百士卒之中! 寇文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高羽。 这该死的怀朔蛮夷! 他左右张望,这才发现这几百中军士卒竟真被高羽一人吓住了!! 一来是高羽箭术匪夷所思,手段又狠如霹雳,连珠射还箭箭射中要害,只是眨眼的时间便射了六箭,六人应声毙命,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中军士卒的认知。 二来是高羽在中军内是颇有威名的,并不是查无此人。 北征柔然时,中军去了不少人,他们可是对高羽的勇武有着最直观的感受! 哪怕是没有跟随李崇北上征讨柔然的中军士卒,也或多或少听过怀朔有一少年一人独斗贺拔三兄弟,不落下风,甚至差点取胜的事迹。 “是他!那个怀朔高二!” “这般出神入化的箭术,想来便是他……” “我听北征蠕蠕归来的人说过,这人十分勇武。” “何止是勇武!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说一句弓马冠世,枪槊无双都算不上过分!” “那咱们……” 一看这些人心生退意,寇文也顾不上自己说话是否前后矛盾,当即开口! “他再勇猛也是一个人,怕个卵子!” “就算让他射,他能射几箭?!” “咱们一拥而上……” 高羽见人群中竟然有人敢继续煽动,当即再次抓出一根箭矢,拉满弓弦。 “让我等……” 寇文神情激动的大声鼓动,却只听见破空之声。 身子猛然一震。 脖颈处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他发觉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随着吐气声,嘴巴里只能吐出一个接一个的血泡。 艰难的扭头,惊愕、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院墙上的高羽。 这该死的怀朔蛮子! 竟然真敢…… 寇文瞬间倒下。 高羽不急不缓的又从箭囊抽出五六支羽箭,搭在了弓上,他目光凛然,杀意如刀,声若惊雷。 “煽动人心者,亦死!” (本章完) 第72章 闹剧收场,立下大功! 第72章 闹剧收场,立下大功! 中军士卒无不惊惧的看着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的寇文。 又看了看立于院墙之上的高羽。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全部都愣在原地,不敢妄动分毫。 而平日里与寇文私交甚好的几人,同样也是随寇文一同出城劫杀郑大车的几人见状却不甘心,竟然不怕,反而学着之前寇文的话鼓动士卒。 “他只有一人!” “寇将军平日待大家如何?有血勇的随我为将军报仇!” “报仇!” “咱们这许多人,被一个怀朔蛮子唬住,我等往后何以在洛阳立足?!” 眨眼间。 便有十数人朝着高羽所在的院墙这边冲了过来,其余士卒似乎也被这言语所煽动,互相对视,神色间颇为意动,变得蠢蠢欲起来动。 找死! 高羽没有言语,如同点名一般,只是连珠炮似得将手中箭矢射出,手中箭射尽,便又从箭囊抓出了一把,一侧箭囊内的羽箭几乎抓尽。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 试图冲过来的十数人便尽数倒地。 最近的已经冲到了墙前数步的距离,似乎再有一口气,便能冲到墙下。 依旧是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正中要害。 要么当场毙命,要么虽然没有直接死,但鲜血汩汩而出,聚成血泊,就算活着,也只剩下半口气,没得救了。 恐惧的情绪再次蔓延,所有人都下意识退了几步,生怕成为高羽的箭下亡魂!! 而刘桃枝、刘一、比卢骨等人也都纷纷攀爬到院墙上,刘桃枝迅速从自己箭囊中取出一半箭矢补充到高羽的箭囊内。 所有人都学着高羽的模样,抽出箭矢搭在弓上。 高羽一个人时,这群中军都不敢妄动,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七八人,望着那七八张拉满弦的长弓,所有人都不由开始缓缓后退。 这时! 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高羽循声望去。 只见数百精骑气势汹汹的朝着别院这边冲了过来。 全员披甲执锐,好不威风。 “不好!难道是中军的援军来了?” 高羽大惊,这些人一看就是精锐,甚至还披甲! 但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围别院的这些中军不披甲呢?说实话,要是这些中军负甲持械而来的话,他还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就当他思索之际,精骑头领已经开口大喝,报明身份,“我乃禁军游击将军尔朱荣!奉江阳王、领军将军之令,前来捉拿聚众之中军士卒!” “若有胆敢反抗者,格杀!” 尔朱荣带兵靠近,将已经丧胆的数百中军团团包围,中军闻言后也不敢反抗,扔下手里棍棒,束手就擒。 尔朱荣扫了眼别院门前这一地的尸体,十分惊讶,又看了看院墙上持弓的高羽几人,发现对方亦在打量着自己。 没等他开口。 身后的达奚武却惊呼,“高家二郎!” 厍狄干显然也发现了高羽,又看到地上中军士卒的尸体,当即便明白过来,为什么人多势众的中军士卒却连别院大门都进不去。 “高家二郎?” 尔朱荣也一愣,不由想到好友刘贵跟他提及的怀朔高家兄弟,难道这高家二郎便是? 来不及细想,他还需要先处理眼前之事。 “厍狄干,尔朱兆,你二人带兵将中军士卒先看管起来!” “喏!” 交代完过后,尔朱荣才驾马来到院墙下。 “你便是高家二郎?” “你便是尔朱天宝?” 俩人皆是一楞,也不需要再说什么,显然对方便是自己内心所想的那个人。 眼见局面已经被控制住。 高羽便让刘桃枝等人先跳下院墙去通知刘贵,熟人见面更好说话,他终究只是跟尔朱荣第一次见面而已,两人并不熟悉,有熟悉两者的互相引荐,自然最好。 达奚武也凑了过来,“不知高家二郎可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中军里少有的豪杰!” 达奚武没想到高羽对自己评价竟然这么高,不由发出爽朗的笑声。 寒暄两句后。 达奚武便跟着尔朱荣上前去查看具体的情况,当看到死者中有寇文的时候,达奚武不由愣神片刻,这未免也有些太巧合了吧? 高羽跳下院墙,又带人将堵住大门的马车给搬开,让家仆开门。 他则转身回到内院。 郑大车可能也是看到禁军的人来了,已经从阁楼上提前下来,看着高羽眼神中多了几分异样,方才她在高楼上看的清清楚楚,脑海中全是高羽一人一弓便震慑住了数百中军的画面。 “高郞何其神勇!” “谢王妃夸奖,禁军已经来人,还得王妃出面与其交涉。” “嗯,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交代完后,高羽便转身要去找高欢商量对策,恰好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刘贵。 刘贵略显激动,“二郎莫慌,天宝与我乃是挚友,我且先出去与他见面,待会再来与你引荐。” 高羽点点头,旋即快步来到高欢的床榻前。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高欢便率先开口,“不曾想中军士卒这般骄横?竟然敢围广平王别院,还叫嚣广阳王给他们一个说法?” 高羽摇摇头。 他们现在完全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消息渠道,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高欢接着开口,他倒是很谨慎,“无论怎样,洛阳局势如此混乱,还是得早日离开为上策。”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天气炎热,阿哥身体不便远行,还是得多待几天。” 高欢闻言也是叹息一声。 心中对之前鞭打自己的令史不由更恨了几分。 随后,高羽将自己射杀不少中军士卒的事情告诉了高欢。 高欢只是点头。 他很清楚,不杀人怎么可能震慑的住闹事的中军,要是让中军冲进来,除了广平王妃中军或有忌惮,他们几人可能都难逃一死。 这次他反而不像在怀朔那样担忧,细细一想,就放下心来,道,“无论如何……中军士卒围攻广平王府,又有王妃在此,咱们是为了保护王妃,维护朝廷尊严,不得已才杀人,朝廷当不会怪罪。” 兄弟俩交谈间。 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 刘贵带着尔朱荣来到房内,主动的介绍道。 “天宝,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高家兄弟,怀朔豪杰!” 尔朱荣早已见过高羽,再一看高欢,虽然有伤在身,略显憔悴,但也是样貌俊朗,不似凡人,不由跟着称赞,“闻名不如一见,果然是人杰!” 高欢欲要起身,尔朱荣却摆手。 “既然身体有恙,便无需这般讲究。” 高羽迟疑片刻后,还是看向尔朱荣询问道,“到底是何事,竟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尔朱荣左右一看,小声道,“我也不用瞒着尔等,此番中军士卒聚众闹事,放火烧了尚书省和征西将军的府邸,征西将军与其长子生死未卜,据说……广平王似乎也被牵连,如今还生死不知。” 高羽和高欢俩人惊愕不已。 放火烧了尚书省和公卿府邸? 广平王生死未卜? 中军是真不怕死啊? 这不就等于把朝廷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几脚不过瘾,还要吐几口口水,简直是脸面丧尽,朝廷这次怕是要掀起滔天大狱,大开杀戒了。 尔朱荣进而说道,“高郎无需担忧。” “此番朝廷定会严惩中军!你虽然射杀了些许士卒,但一是为了保护宗亲,二是死的都是乱贼,非是有罪,而是立功!朝廷定然会不吝嘉奖!” “某身兼军令,还要回去向江阳王复命,耽搁不得,来日有空,定当再行拜访两位!” 说罢,尔朱荣抱拳行了一礼,也就离开了。 (本章完) 第73章 名动洛京! 第73章 名动洛京! 尔朱荣带着禁卫押着中军士卒走了。 郑大车似乎也是听闻广平王元悌生死未卜的消息,大惊失色,也急匆匆的从别院离开,想来是回王府去确定消息的真假。 原本还热闹的别院,反倒是显得冷清起来。 “不知道这场骚乱,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高欢蹙眉思索片刻,看向刘贵,拜托道,“还烦请贵珍阿干去街上打探消息,总得清楚这洛阳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等才能从容应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毫无头绪。” 高羽刚刚杀了不少人,此时不宜外出。 打探消息刘贵比刘桃枝这些人要更加合适一点,他本就是商贩出身,行走塞外中原,有自己的关系网络,擅长与人打交道。 刘桃枝他们也更适合杀人,不适合干这些精细活。 “咱俩何必客气?那我便去打探一番,大郎也勿要忧虑,天宝都说了,二郎乃是功臣,朝廷自会给予封赏。” “希望如此吧。” 高羽是不抱多大的指望。 广平王当初还口口声声说有重谢呢。 这答谢还没送到,却先落了个生死未卜的下场。 难不成是被克的? 郑大车看长相不像是克夫啊。 见刘贵就要离开,高欢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若是城里戒严,就速速回来,以防不测。” “放心,我自省的。” ……………… 这场由中军士卒所引发的骚乱,看着声势浩大,还火烧尚书省、征西将军府邸。 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场仅仅持续半天的闹剧。 江阳王元乂带着禁军甫一出动,便轻松将事情平定下来。 太阳甚至都还未完全落下,元乂便已经遣人去皇宫向胡太后禀报,洛阳城已恢复往昔的平静,只剩下些许收尾,待一切处理妥当,自会亲自来拜见。 得知骚乱平定,一直提心吊胆的胡太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口称赞,“江阳王不愧是宗王翘楚,不枉朕那般看重他,由他统领禁军,江阳王在,朕始心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的清河王元怿闻听此言,脸色十分难堪。 他跟元乂一向不和,眼下元乂在这一场闹剧中收获巨大的政治声望,威胁的可是他的位置。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办法在后续的朝会上来挽救。 第二日。 洛阳便恢复如故。 市井百姓该干嘛干嘛,酒肆照常营业,金市里的胡姬们打扮的同往常一般枝招展,媚笑迎客,要不是那些烧为平地的屋宇,似乎根本看不出昨日发生过中军骚乱的样子。 不过…… 酒肆中众人谈论的话题却不同往日。 “昨日中军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知朝廷会如何处置。” “定然是会严惩,我听说尚书省和征西将军府邸被烧毁,征西将军之子被活活打死呢,张公都重伤垂死,若是不严惩,朝廷颜面何存?” “我想也是!” “据说广平王生死未卜呢,还是宗王呢!” “这也说不准!若是严惩,必然牵连甚广,中军岂不人人自危?” “…………” 贾思勰和崔暹二人也在这酒肆中,听到诸多市人言论。 洛阳乃天子脚下! 洛阳里哪怕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对朝堂之事也能指点一二,甚至还分析的煞有其事,仿佛家里真有人在朝中颇有背景,有许多小道消息一般。 毕竟能够在洛阳生活,家里谁没个当官的亲戚呢? 平日里交往,总会不经意间得知一二。 贾思勰给崔暹满了一碗酒,笑道,“季伦,那人与你昨日说的,倒是仿佛。” 崔暹摇了摇头,“我之所以那般认为,中军人数众多,关系复杂只是一端,至于另一端……”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压下身子,嘴唇微动,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胡后非文明太后也!” 闻听此言,贾思勰脸色顿时一惊,连忙说道,“慎言。” 他昨日听崔暹说朝廷恐怕不会严惩中军之言语,其实并不以为然,但他今日听闻此言,顿时茅塞顿开,这垂帘的若是那位敢弑君的文明太后,怕真要大开杀戒,不杀个洛阳血流成河怕是不会罢休,至于这位胡后,恐怕不敢冒险。 一旁,诸多酒客的言语不断飘来。 “我听闻昨日有一怀朔骁勇,一人喝退数百中军士卒,护广平王妃周全,你们听说了没?” “倒是有所耳闻,想来定是言过其实!一人怎能抵挡数百人之众?” “非也!此事乃我亲眼所见!” “哦?说来听听!” “我当时就在景乐寺的佛塔上,看的清清楚楚!那怀朔儿郎,高呼‘我乃怀朔莫贺咄,敢上前者,死!’,吓的中军无一人敢前半步!” “我隔壁家便是中军士卒,他亲口跟我说!那怀朔儿郎射杀数十名中军,骁勇无比!” “胡说!昨日闹事的中军都被抓捕,你那邻家哪里知晓的?” “你听错了!我说的……我说的是禁军士卒……就是抓捕中军的!” 贾思勰和崔暹二人对视一眼。 在这市井中,似这种离谱传闻反而是最容易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人尽皆知,毕竟高羽昨日所做的事情对于这些普通百姓而言,实在太过于有传奇色彩。 尤其是整个北魏从上到下都十分崇拜佛教,对鬼神之说尤为相信,不少人都觉得高羽这般勇武肯定是佛陀护法金刚转世呢。 “这怀朔莫贺咄,眼下是名动洛京啊。” 崔暹笑道,“处处都在谈及他昨日一人喝退中军之事,大丈夫当如是!” 贾思勰则说道,“昨晚我听一位同乡说起,此人勇武早已名传六镇,说是骑射无双,枪槊冠世,此前北征蠕蠕时,陈留公也对其大加赞赏。” “嘿,似这等人杰,我定要前去结交一番,知行兄可要与我一同前往?” “善。” 贾思勰先是答应,后又一笑,调侃道,“崔兄出身簪缨之门,门第显赫,怎会生出主动拜访这位怀朔鲜卑?” “英雄于门第何干?” ……………… “贺六浑与莫贺咄来了洛阳,竟然不来拜访老夫?” 洛阳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昨日高羽一人震慑中军数百人之事迹,李崇自然也听闻了高家兄弟来洛阳的事情。 他对此是颇为不满。 一旁的魏兰根看了看后,从怀中掏出之前被门子扔掉的那份名刺递了过去。 李崇一脸错愕。 魏兰根解释道,“前些日子高家二郎便来拜访过,只是当时门人与其说您并不在家,是以未能见……” 他没有把话给说透,但李崇立马便明白过来。 自家看门的平日里蛮横惯了,公门巨眼,又怎么会瞧得上从塞北来的六镇军户。 李崇略显尴尬,“高家兄弟,确实知礼数,此番他们又立下大功,护广平王妃周全,朝议之时,老夫到时该帮他二人美言几句才是。” ……………… “高欢?高羽?从怀朔而来?” 崔光捻着胡须,眼睛一眯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难不成其祖上是渤海高氏?我记得……该不会是东阿侯之后吧?” 崔光接近古稀之年,早早的就在朝堂上身居高位,经历的事情也多。 他不由想到当年在永安殿内暴毙的献文皇帝拓跋弘,也就是孝文帝拓跋宏之父。 当时都传献文皇帝乃身体有恙暴毙而亡,但也有消息说乃是文明太后发动政变动的手,宫闱秘史,时过境迁,谁又能说得准呢? 在献文帝拓跋弘还是太子时,高欢的祖父高谧因其父东阿侯高湖的缘故,一上来便是担任秘书郎侍奉太子读书,可以说是拓跋弘的绝对心腹和近臣。 但随着拓跋弘的暴毙而亡,高谧也被牵连获罪,剥夺一切官职、爵位以罪员的身份被发配到了怀朔。 “似乎是故人之后啊……” 他看向身旁的家仆,“去,打探一下高家兄弟的消息。” ……………… 元乂十分得意! 中军辛辛苦苦的闹事折腾,最终却被他摘了桃子。 “中军现在定然更加惶恐不安,去跟他们说,就说有江阳王在,当勿虑!” “喏!” 一旁亲卫得令后转身便要去传消息。 尔朱荣一看没有旁人,当即提议,“大王,此番足以收获中军之心,如此一来,禁军、中军皆在大王掌控之中!大王何不……” “慎言!” 元乂摇摇头,“不急,何必急于这一时?天宝你还年轻,未来会有机会攀登高位的。” 尔朱荣连忙施礼,“末将永远效忠大王,不敢有二心!情愿一生侍奉将军左右!” 元乂笑着摆摆手,“我亦知天宝忠心,无需忧虑。” 他突然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听闻昨日广平王别院有一怀朔少年,骁勇无比,一人挡住数百中军,此事当真?” “当真。” 尔朱荣没有隐瞒,据实以报,“那少年唤做莫贺咄,大王若是有兴趣可以唤厍狄干、达奚武一问,他二人北征蠕蠕时与莫贺咄有过交际,深知莫贺咄武勇。” 元乂点点头,“既是这般骁勇,当为我所用……待到朝会再议。” ……………… 蠕蠕王府。 “怀朔莫贺咄……” 阿那瓌听闻自己部下的禀报,脑海里顿时回忆起高羽单骑突阵如入无人之境的场景,那可是他亲眼所见,丑奴的卫士无一不是草原上的勇士,那叫破六韩拔陵麾下的沃野精骑也当得起一声悍勇,但在那人马槊之下,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若得此人,柔然可汗岂非吾囊中之物!” 说来也郁闷,阿那瓌虽然被大魏册封成了蠕蠕王,但他数次请求派兵送他回草原争夺可汗之位,但朝廷一直没能同意。 不过他正在使力,江阳王已经收下了他的厚礼,想来自己回草原的日子不远了。 想及此处。 阿那瓌定下心来,此人定要招揽! ps:待会还有,大家莫急…… (本章完) 第74章 渤海高氏? 第74章 渤海高氏? 刘贵打探过后,也为高羽等人带回来最新的消息。 高羽等人听闻之后,皆是一惊! “不曾想……中军士卒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高欢难以置信。 刘贵却笑道,“终究是闹不出太大的乱子,便被江阳王带禁军平定,反倒是二郎……” “我?” “今日你是不曾外出,洛阳市井百姓皆在议论你昨日一人喝退数百中军之事,现在怀朔莫贺咄之名,洛阳城里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永宁寺的大和尚还说你乃佛陀的护法金刚转世。” 高羽大惊! 当初在怀朔那边有人编神话故事来吹捧他也就算了。 这可是在洛阳! 这种传闻,怕是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朝廷砍的。 似乎是看出他的忧虑。 刘贵连忙安抚,“二郎莫慌,当今太后信佛,这等传言未必就是坏事,指不定还要亲自接见嘉奖你呢。” 洛阳虽然恢复如故,但朝廷局势却暗流涌动。 中军聚众闹事,明面上造成的动乱看似不大,半天便被元乂带禁军平定,第二日仍旧歌舞升平。 可带来的政治影响却极为恶劣! 可以说朝廷若是不能妥善处置的话,那么将威严扫地,进而影响统治根基,这是朝堂上所有有识之士,都知晓的。 待到诸事皆定后,胡太后便立马召集洛阳城中文武百官功勋公室进行朝议。 她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中军的事情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再拖的话,只怕会发生更糟的事情。 将小皇帝抱在身前,胡太后看着正襟危坐的诸位大臣,破天荒的主动开口。 “朕今日叫诸卿前来,正是要商议出对中军究竟如何处置,诸君可有什良策教我?” 崔光、李崇、李韶等人自然是明哲保身,没有任何言语。 事关中军。 说严惩? 那就是得罪中军,征西将军张彝的下场可是整个洛阳人尽皆知,自己被中军士卒打个半死,烧毁府邸,其长子更是被活活打死,还被扔进火中,尸骨无存。 元悌乃宗王。 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他们可不想以身犯险,他们当初劝元怿的时候就直言过。 “勿谓言之不预。” 现在预了。 你问我。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该。 是元怿自己非要拖拖拉拉,才酿成今日之大祸,怪得谁人? 说息事宁人? 怎么? 身居高位,他们还是汉臣,非是国人,还要帮中军说话,想要文武串联? 想要借机收拢中军人心? 接下来是不是要谋反,叛乱,让自己更进一步? 自从司马懿指着洛水发誓后,这些上了年纪,极具威望的大臣们在朝廷里就很难做人。 想要能够善终,最好的方式就是装蠢。 毕竟,垂垂老矣嘛。 崔光等人不说,底下其余的那些大臣们也不敢说。 胡太后眼见半天无人回应,极为气恼,怒斥道,“尔等身居高位,个个自诩国之柱石,眼下中军竟做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迹,火烧尚书省,蔑视朝廷,袭击宗王,残害公卿,无视国法!” “国之柱石,便是这般为国吗!” 往日里她看元怿内心都颇为,欢喜! 但这次涉及到统治根基,她哪还有心思去欢喜,指着元怿道。 “清河王,你说该如何处置中军!给了你这么多时日思量,总该想出妥善处置的办法了吧?” 元怿面露难色。 这些时日,他有没有时间思量,胡太后能不知道? 看着旁边元乂那似有似无的笑容,看着闭目养神的崔光等人,元怿心中也大为恼怒! 该死的! 他一咬牙,心一狠,开口道! “中军士卒,目无法纪,蔑视天威!” “必须严惩!” “严惩,才能彰显朝廷威严法度不可侵犯!” “若不严惩,天下必轻天子!疑太后!欺国家!” 大臣们面色各异,但依旧还是没有人说话。 这时。 太极殿内不合时宜的响起一阵大笑,众人一看,原来是元乂发出来的。 元怿强忍怒气反问,“江阳王可是有不同见解?直言便是,何故发笑。” 元乂笑道,“我笑清河王自小便被夸才思敏捷,眼下却如此少智!说出这般昏聩之言,徒惹人笑。” “你!” “清河王可知洛阳周边中军有多少人?这些年来互相通婚、联姻,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坐的众多公卿,谁家没有几位中军的亲朋故旧?如何严惩?清河王可否告,汝要杀几多人?” 元怿对元乂的质问不屑一顾。 “治乱怎能惜命!” “今中军尚畏惧朝廷,即便动乱亦未敢披甲执锐,人数亦少,这才轻易平定,不严惩,朝廷威严全无,若有下次,亦能平乎!” 元乂冷笑了一声,“清河王看来是笃定大开杀戒,中军将士只能伸颈以待了?反正吾可不敢,本王麾下所掌禁军不过万余,虽然精锐,但可控扼不了整个中军!” 闻听此言,元怿顿时一窒。 他瞪着元乂,咬着牙齿,过了好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吐出一句惊人之语。 “这有何难!调六镇强兵入洛……” 只是话还不等说完。 作为汉臣之首,之前一直装死的崔光突然起身,毫不客气的将清河王打断,他看了清河王一眼,道:“清河王不读书耶?岂不闻后汉董卓旧事!”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清河王元怿。 元怿说的这话其实也没错,怕控制不住中军,不敢对中军下重手,那把六镇那群蛮子调来不就行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一个新问题。 谁来控制这群蛮子呢? 元怿当然是读书的,他听了崔光的这话,也是面色变得煞白,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江阳王元乂见此,脸上笑容更盛。 他道:“此番中军之所以闹的这般大,究其缘由,也是因为朝廷关于选格之议拖而再拖,悬而未决,令中军士卒人人恐慌才会酿成此大祸!” 元怿知道自己已经辩论输了,但心里还是不服,便胡搅蛮缠道,“那依江阳王的意思是,中军做出这般事情,目无朝廷法度,令天家威严扫地,不但作出任何惩罚?是不是还要嘉奖,封赏啊?” 元乂笑着摇头,“此乃清河王之意,非是我的想法。” “够了!” 胡太后怒斥一声,“此番平定中军闹事,江阳王居功甚伟,若是有话便直说。” 元乂这才抱拳行礼,“中军之事,确要严惩,但只严惩为首,煽动人心者!其余被煽动者一律无罪!” “广平王妃之事乃是穆勇个人所为,不能以偏概全,中军与此事无关!” “至于征西将军所言选格之事,更是无稽之谈,文臣武将,皆为我大魏忠臣,怎能区别对待?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征西将军上的奏议。” “我亦痛心征西将军之遭遇,张公一片公心,但……如今遭遇,是他祸由自取,朝廷念起忠心,可加以体恤重赏。” “如此这般,既能以儆效尤,亦能平复中军躁动之心,中军士卒也定将对陛下、太后感恩戴德,日后忠心拱卫洛京,不敢生变。” “不知……清河王可否同意我的奏议?” 元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冷哼一声,“一切都需太后与陛下定夺。” 胡太后看了元怿一眼,眼中满是失望。 崔光等人则是看了看元乂,互相对视一眼,却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胡太后略作思索后。 觉得元乂说的很有道理,又是自己的妹夫,自家人怎么会害自己? 当即应允,“便按照江阳王的奏议行事吧,此次中军闹事,江阳王处事得当,应当嘉奖,还需遣人去广平王府查看,令最好的医工为其医治!!” 元乂此时却再次开口。 “太后,此次还有一人立下大功!需要嘉奖!” “中军士卒除了冲撞征西将军府邸外,还有一波人围了广平王的别院,当时王妃就在别院内!是这名英雄护了王妃周全!保全天家颜面,自然该赏!” “哦?” 胡太后追问,“是何人?” “此人乃是从怀朔而来的函使,唤做莫贺咄!” “乃是鲜卑?可有汉名?” 李崇这时候却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太后,此人便是之前北征蠕蠕时,迎接蠕蠕王南归的功臣,鲜卑名唤作莫贺咄,汉名唤做高羽,乃是高家二郎!” “此子十分骁勇,勇武之名传遍六镇!” 崔光也跟着开口,“似这般勇武之人,臣提议改其户籍,他必感朝廷厚恩,再将其调入洛京,以供陛下、太后驱策!” 元乂颇为错愕。 这俩老狐狸难道也想拉拢高羽? 但…… 胡太后眯了眯眼,她心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发问,“姓高?可是渤海高氏?” “是!” 崔光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忘记了一件十分紧要的事,但太后已然发问,他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道,“其祖上乃是东阿侯,后因获罪被流放怀朔。” 胡太后却仿佛应激了一般。 面色狰狞的一口回绝! “此事绝无可能!” (本章完) 第75章 大魏失其德! 第75章 大魏失其德! 胡太后的话称得上极为失态,整个太极殿内都回响着她近似咆哮的声音。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崔光见此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这事倒是他大意了。 本以为去年高皇后在瑶光寺被赐死之后,这笔陈年旧账应该算是了结了,没想到胡后竟然仍旧记恨在心。 胡太后出身安定胡氏,当初能够进入后宫,还是得益于她的姑姑。 胡太后的姑姑很早便入了沙门当尼姑,而且十分精通佛学,同样崇佛的宣武帝便请其为自己讲佛经,通过这一层关系胡太后才成为宣武帝的后宫妃子。 而当时宣武帝的皇后名叫高英,宣武帝笃信佛教,较为怠政,便把朝政大权全权委托给了高英的叔父高肇,官至司徒。 征西将军张彝当初跟高肇抢陈留公主,才被罢官免职,甚至是被逼的中风、瘫痪。 高肇、高英其祖上乃是在孝文帝时,从高句丽那边过来的,自称渤海高氏,说是因为晋末战乱时被迫跑到那边去避祸的,现在中原安定,回来认祖归宗。 当时兵荒马乱,真实与否谁也说不清了。 后来高氏显贵,渤海高氏也认了他们归宗,但离谱的是,宣武帝让高家将祖坟从平成迁回渤海蓨县,也就是渤海高的祖地,高肇却拖拖拉拉,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不过高家的其他人去世后倒都是回渤海安葬的。 而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 高英死活生不出第二个男孩,反倒是生了个女儿。 胡太后则生了个男孩被立为太子,也就是元诩。 当时高皇后几次欲要将胡太后置于死地,都没能成功,最终宣武帝元恪身死后,元诩继位。 胡太后便立马联合当时的领军将军于忠、高阳王元雍等人发动政变,将高肇、高英的势力铲除掉,才得以掌权。 因为‘高英、高肇’的缘故,胡太后听到渤海高氏这几个字,自然想起了她当初朝不保夕的日子。 一听高羽出自渤海高氏,自然会应激。 崔光等人见状便不再多说,元乂也闭口不言。 眼见众人不再言语,胡太后也平复了情绪,她显然也是知道方才失了仪态。 不过她也不在乎。 她是太后。 全天下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祖宗之法不可变,若是此番破例为其改籍,那其他六镇之人可不可改?此事不能开先例。” “不过他护卫广平王妃有功,保全了天家颜面,确实该赏。” “赏其金百斤,胡椒十石,金经五卷,布帛丝绸两百匹,牛羊百头,婢女二十人,另赐锦衣玉带珍馐美酒。” 这奖励确实丰厚,胡椒乃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珍稀香料,价比黄金。 十石胡椒在洛阳西市的价格,差不多也得百斤黄金。 要是卖到建康,能翻十倍。 金经也并不是几卷佛经,而是永宁寺里的大和尚们抄写在金箔上进献给胡后的宝物,在北魏这个尚佛的氛围里,这五卷佛经的价值,可能也不低于黄金百斤。 至于布帛牛羊奴仆自不必论。 看来胡后并没有蠢到家,对于高肇高英的痛恨,并没有迁怒到其他人身上,虽然高羽没能改换军籍,但好歹是得到了厚赏,甚至太后因为方才失仪,为了不被人说她刻薄,还在赏赐上加重了不少。 朝会散去。 崔光、李崇、李韶几人则聚在一起交谈。 “太后糊涂哇,江阳王已掌禁军,如今又收获中军之心,禁军、中军全部由他掌控,洛阳安危,在他心念之间,日后谁能与其抗衡?若是其有不臣之心……怕是又要迎来浩劫。” 在元乂站出来第一时间帮中军开脱的时候,他们就看出来了这一点。 但可惜…… 元怿也好,胡太后也好,政治嗅觉太不灵敏了。 竟然完全看不出来。 “江阳王终究是太后的妹夫,倒是清河王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他们能看出来,但不会去提醒元怿,得罪人的事情他们可不干,况且清河王这都看不出来,那也是死有余辜。 崔光反而还有另外一层忧虑,他眉头紧皱。 “天下怕是此后要多事了……” 李崇不动声色,低声说道,“今日之祸,自高祖而始,非吾等能涉也。” 北魏高祖,便是孝文帝。 对此崔光自然清楚,说实话,他们这些山东士族,也是因孝文帝的改革才能有今日,在孝文帝之前,汉臣哪里有今日的地位? 但…… 崔光只能摇头。 他们可都是饱读经书之人,十分清楚…… 朝廷软弱,中军衰败,边镇与中央的矛盾不断的积累,加深,这便是大乱之世开启的前兆! 而埋下这些祸患的。 正是拓跋宏。 乱世欲来,自然该早做打算。 盛世文章,乱世刀枪。 他们这些簪缨戴冠之家可是经历过汉晋乱世的人。 比任何人都清楚乱世的可怕。 崔光想了想,提议道,“陈留公于高家兄弟有提携之恩,不若主动邀请他们到你府上一聚,我等也好借此机会见一见这等豪杰,将来或许……” 李崇也是机灵鬼,马上就明白了崔光的想法,他笑了笑,点道,“确实得见一见。” ……………… 朝廷这次行动,确实雷厉风行。 朝议之后的第二天! 便将十名煽动、蛊惑人心的中军之人押到东市腰斩弃市,以儆效尤,其余参与骚乱的士卒也都无罪释放。 这种大棒高高举起,轻轻拍下的处罚。 也让原本惴惴不安,惶恐的中军士卒们放下心来。 高羽等人也是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就这!?” 当刘贵带回这个消息的时候,高羽一脸错愕,简直就难以置信! 高欢也觉得离谱,他小心的看了看屋外,低声道。 “昔年汉高祖混一宇内,欲要定都洛阳,娄敬就劝进,说自古有德者才能立都居于洛阳,高祖何等人杰,马上就明白了娄敬话外的意思,最后才决都长安,临关中而控天下。” “高祖尚不敢为……” “如今……大魏已然失其德!” 高羽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接了一句。 “大魏失其德,天下共逐之?” “二郎,慎言!” 此德当然非彼德,洛阳地处天下之中,沃野千里,天底下没有比这还好的土地,只是以晋观之居高临下,以冀视之一马平川,一旦天下有变,岂可守之? 高羽却撇撇嘴,不以为意道,“阿哥放心,并无外人。” “那也当谨慎,此事我等内心知晓便可,不能随意说与他人听。” 高欢摇摇头,但脑海里面却浮现的是当初跟高羽夜谈时的对话。 “中军如此骄横,军力却衰弱至斯,恐难控扼天下,此非社稷兴旺之兆,假以时日,天下定然有变。” 难道,凛冬真的将至了吗? ……………… 尔朱荣身为禁军之人。 甚至比高羽他们还要更早知道朝廷对中军的处置。 “朝廷这般处置,失天下望。” “不行……我得寻一机会回秀荣川!得早做打算!” 尔朱荣当即拿起绢帛,写下一封亲笔信,随后又唤来自己的心腹,令其快马加鞭将亲笔信送到自己父亲尔朱代勤的手中。 早做准备,总归是没有错的。 ……………… “当今太后果然不如文明太后远矣,此番处置……” 崔暹摇头叹了口气,“只怕大乱不久矣!” 贾思勰没有说话,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好好好好!” 羊侃得知朝廷的决议时,直接就笑嘻了。 “阿兄,何以如此雀跃?” 羊苌楚很是疑惑。 “朝堂之上果然尽是些无能之辈。” “魏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ps:待会还有,待会还有,马上送到。 (本章完) 第76章 可有表字?不如叫 第76章 可有表字?不如叫…… 得知朝廷的决议后。 高羽便不再惧怕中军的报复。 他乃太后亲口承认并且给予嘉奖的功臣,况且对中军的大棒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毕竟腰斩弃市了不少,眼下正是夹着尾巴的时候,哪还有胆量出来寻衅滋事? 若真有不怕死的来寻仇,他也无需再有顾虑,直接出手弄死就行。 从始至终。 他怕的不是中军,怕的是朝廷追责。 因此,高羽便想要去东西二市看看能不能买点稀罕玩意带回怀朔去,当做礼物送给怀朔的朋友们。 未来这叫什么来着? 伴手礼? “我眼下行动不便,二郎帮我在集市上挑一些珠宝。” 娄昭君出身富贵之家,怎么可能缺珠宝首饰。 高欢当然也知道,但这是他的心意,证明哪怕离开怀朔,他心里也挂念着娄昭君。 高羽当即应允下来。 刚要出门的时候,刘桃枝却走了进来,禀报道。 “郎君,外面有一人自称是陈留公家仆,送来请帖,说陈留公邀郎君前往其府邸一聚。” 高羽与高欢对视一眼后,高欢主动说道。 “既是陈留公相邀,定然不可怠慢,二郎将之前备好的薄礼一并带上,聊表心意,就说我行动不便无法亲自拜访,万望陈留公见谅。” “嗯。” 高羽点点头。 对于这个拿钱办事的大都督,高羽还是挺有好感的,总比拿钱不办事的人要强上千百倍吧? 唤来婢女助自己清洗一番后,又令刘桃枝等人备好马车带上厚礼。 便准备出发前往李崇的府邸! 结果…… 马车刚从别院离开,仅仅拐过一个街角,便被迫停了下来。 面前有十数名年轻女子牵手挡在他车驾面前,眼睛目光如火的盯着马上的高羽,眼睛睁的滚圆,细细的打量着他。 当着高羽的面‘窃窃私语’。 “这便是那怀朔高二郎?” “真俊朗少年!怎会生的如此肤白!” “潘安之貌我只听有传闻,但高郞样貌,今日亲眼所见!” “郎君这般年少,不知可否婚配……” “怎么?不若你上前问上一问?或可拉着高郞入马车内……” “你!” “怎地?你可不愿?那我……” “不行!” “听说高郞杀人如麻,不知其在榻上是否也骁勇?” 高羽很无奈。 当面‘蛐蛐’人是吧? 当面‘开车’是吧? 这群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说好的女子要矜持呢!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女流氓们都这么不收敛的吗? 他对这群少女不好用武。 高羽只能拱手行礼,“各位娘子,还请让开,在下还有要事需办。” 有一胆大的女子,样貌不错,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她大大方方的走到高羽面前,突然伸手在他手上摸了一把,旋即笑嘻嘻的跑回人群之中。 这少女的动作并不迅疾,高羽本来是能够闪避的,但他有意无意的忘了。 “娘子!” 少女们又是一阵娇笑。 不过她们好歹是让了一条路出来。 高羽这才得以从此处逃离,可途经人多之处,他都会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年轻少女们围观,以至于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好不容易才来到李崇府邸处。 报明身份后,一家仆进去禀报,另外一家仆则带着高羽进入院内。 李崇的府邸规模丝毫不比广平王的府邸差,相当豪华。 来到内院,高羽这才发现…… 李崇的身旁还有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观其气度、穿着便能知晓其地位不在李崇之下。 高羽当即行礼。 “见过陈留公与诸位大臣!” 李崇摆摆手,“不必多礼,我与你介绍一番,此乃车骑大将军崔光,此乃度支尚书李韶,此乃吏部尚书崔亮……” 好家伙。 果然各个都是达官贵人。 高羽当即恭敬行礼。 崔光等人面带微笑的打量着他,见其容貌非凡,双目神采奕奕,不由顿生好感,“果然是少年英雄!” “年纪轻轻便为我大魏立功,日后定然显贵。” 高羽可不敢得意忘形,反而十分克制,谁知道这群老狐狸突然要见自己心里有什么打算? 自己只是一个怀朔的蛮子。 而这些人可都是高不可攀的高门世族。 他想起了哥哥的教诲。 万事都要谨慎,天下可没有掉馅饼的时候。 当然了,对此高羽是有些许不同看法的,毕竟自己大哥不就捡到天上掉的馅饼了吗? 大郎可,我二郎为何不可? 一番寒暄过后。 崔光突然开口询问,“此番朝廷对中军的处置二郎如何看?” 高羽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说了一番永远正确的废话,“在下身份卑鄙,岂敢妄议朝政?朝廷决断皆是出自太后与诸位大臣之手,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崔光等人只是笑了笑,进而又问道。 “我等本想让太后为你改换户籍,从怀朔调入洛阳,可惜太后不允,对此决议,你心中可有怨言?” 高羽连连摇头,一脸惶恐,“岂敢!太后为国家计,看的乃是大略,小子只是怀朔蛮夷,哪有什么见识,只需紧跟朝廷教诲,尽心尽力为我大魏戍守边疆,让蠕蠕不敢南下牧马,也就心满意足了!” 眼见高羽油盐不进。 崔光只好道,“你能这般思量,便是好事,我与你祖上乃是故交,东阿侯曾对我有擢拔之恩……” “啊!” 高羽恰到好处的啊了一声,然后一脸惊讶的看着崔光,他这声啊虽有表演的成分,但吃惊倒是真的,他知道自己祖上是东阿侯高湖,他们家也是因罪被贬谪迁徙到怀朔的,但对自己祖上曾经的旧事,倒是不清楚了。 见高羽这幅表情。 崔光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突然改口询问,“不知二郎有表字?” “还未及冠,未有表字。” 崔光却捻着胡须笑道,“既然是故人之后,老夫斗胆,为你取一表字如何?” 高羽闻听此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陈留公却有些生气,他喝道:“小子好不晓事!孝伯乃清河崔氏,天下仰望,他为你取字,之后谁不敬你!” “小子谢过崔公!” 高羽哪里还不知道,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崔光哈哈一笑。 “二郎勇力过人,人也有城府,济世之贤才,将来成就定然非凡,论语里说修己以安百姓,尚书里说在知人在安民……” “大丈夫之功业,在济世在安民,世济则民自安,不若……老朽便为你取表字世民何如?” 啊? 高羽一愣。 高世民?怎么不是高济安呢? 而且,这不合适吧? 飒露紫、玄甲军,他已经薅了二凤不少羊毛了。 要是连表字都薅了。 未来二凤可就真要活在他的影子里了。 做人还是不能过分到这个程度。 再说…… 谁要帮大魏济世安民了? 自己可是一直在以待时变,就是要当反贼的。 (本章完) 第77章 潜龙在渊 第77章 潜龙在渊 高羽细一琢磨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怕以他贫瘠的历史知识,也清楚古人取表字,基本都是对名含义的延伸。 武侯诸葛亮,字孔明。 孔明就是亮的寓意。 当然也还有其他的方式,比如寓意相反、意思的引申、关联等等。 比如程朱理学的朱熹,熹字的含义是光明,但他却字元晦。 又比如孙策、孙权兄弟,一个字伯符,一个字仲谋,前一个字体现的是长幼次序,后一个字是名的同义。 崔光可是出自清河崔氏这般的顶级高门豪族,威望甚高,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难道大司徒是看出我身怀异心,在提醒我? 不可能啊! 我可一直老老实实温温顺顺的。 高羽略微迟疑后,一咬牙行礼道,“小子虽是怀朔蛮夷,不通教化,却也识过一些文字,读过一些诗书,尝闻圣人言名以正体,字以表德,又闻名成乎礼,字依乎名,崔公这‘世民’二字,似乎与小子之名……” 无甚相关。 虽然没说出来。 但高羽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这字不合适吧? 崔光轻笑了一声,“二郎说的不错,字依名以表德。德者,志也。你名为羽,羽者飞也,振翅而起扶摇上也,无拘自在也。飞者莫大于鹏,无拘莫过于鲲,扶摇而上,鲲鹏之志也。此志非济世安民何为?何言字不依名?” 妈的。 闻听此言,高羽心里暗骂一声,比口自己可说不过这些人,这都能让你串起来? 而且什么叫‘鲲鹏之志’? 这不就摆明暗示自己是个反贼,有不臣之心? 高羽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想要‘世民’这个表字,主要是他自己听到了都差点绷不住,给二凤留条活路。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崔公,这字意象太大,小子怕是负不起,小子只想为大魏戍边,此生能在墓碑上写上一句魏故征北将军之墓便心满意足了,鸿鹄……不是,鲲鹏之志,何敢言之?要不公再为小子取一个小一些的?” 这其实算是颇为无礼的话了。 先不说长者赐不敢辞,就说先前高羽谢过了崔光为其取字,已然算是答应了。 现在给你取了,你又不要,还想让人再给你取一个,你当清河崔氏天下仰望的崔孝伯是什么贩夫走卒么!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 别人不要面子啊? 但崔光并未生气。 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着问了高羽一句,“不知二郎年齿几何?” 高羽道,“今岁十六。” 崔光点头,笑着道,“这样吧,离弱冠尚有四载,四载之后,届时你若是对老朽取的‘表字’仍不满意,老朽再为你取一个可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高羽只好点头。 “谢过崔公!” 李崇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得,都清楚崔光取这样一个表字是为了啥。 见两人话毕,当即主动开口将话题给带了过去。 吏部尚书崔亮开口道,“太后令我想个对策,用以调和文武,畅通官吏进退之事宜。” 高羽大惊,这等朝廷机密也是他能旁听的? 但崔亮似乎完全不介意他在场,依旧在说,“老夫苦想数日,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名为停年之格,无论文武,不问其贤愚,授予官职只看其年资先后,如此一来诸事可平矣。” 说罢,崔亮轻笑一声,“高郞觉得此法如何?” 高羽憨笑摇头,“小子愚钝,不过怀朔蛮夷,国家大政,岂可妄论,但既是崔公冥思苦想所得,想来定然是好的。” 在高羽看来,崔亮这确实是一个平等讨好所有人的办法。 这玩意就跟自古以来立贤和立长之争,最终都清一色的认定立长才是正统的理由一样。 毕竟一个人贤与不贤,是否有才能,评判标准很难量化统一。 但是年龄,资历是可以量化统一的。 这样的方式更加有助于朝廷的稳定,也算是一个各方都可以接受的办法,也不需要去争什么功劳,安心等着就是了。 只要自己的资历积累的足够多,一旦有空闲官职出来,按照序列排队,到你了,自然就能立马补上。 谁也不吃亏。 这次张家父子和中军士卒之间的矛盾,归根结底还是朝廷的官职少,坑位少,都想要强夺更多的政治蛋糕才导致的么? 后世几百年后,到了盛唐,‘贤相’李林甫也搞了个类似的,叫循资格,跟崔亮这停年格相差不大,当时评价是‘中外迁除,皆有恒度’,可见这方法并不算一个坏方法。 高羽又逗留片刻后,这才从李崇的府邸离开。 崔光捻着胡须,轻笑一声,“这小子,倒是油盐不进呐。” 李崇等人也深以为然,但也没当回事。 结个善缘嘛。 只有李韶不声不响的从怀里掏出一把蓍草,随手一扔,几人纷纷望去,蓍草显示的卦象,竟然是乾卦初九。 崔亮几人有些惊讶的互相看了几眼。 李韶出身陇西李氏姑藏房,治的便是易经。 这一卦的爻辞。 初九,潜龙勿用。 意为龙在渊,不得展其力也! 李韶不动声色的用手一抹蓍草,淡淡的说道,“我刚学,不太通。” ………… 高羽回到别院后,将与崔光等人的对话说给高欢听。 高欢对高羽装蠢的行为深以为然。 高欢才不会相信崔光一句他兄弟祖上对其有提携之恩就觉得崔光是真来报恩的,跟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打交道,谨慎小心总归是不会有任何错。 别看高羽眼下名震洛京,在这些真正手握资源的高官眼里,也不过就是个颇具勇武、胆大妄为,能闹腾的小虾米罢了。 事实证明。 靠近权力中心确实好办事。 朝廷很快就兑现胡太后的承诺,将给高羽的嘉奖送了过来。 尤其是20名婢女,皆是从掖庭调拨的,这质量比段长送给他的胡姬要高多了,段长送的胡姬那就是明着勾引人,明着骚。 但朝廷送来的这20名婢女,气质内敛,像是良家女一样,知书达理,更能刺激男人。 她们一来便接管了高羽等人的日常起居,倒是让原本王府别院的婢女们心生不满,但也只能暗自羡慕不已。 又过一日。 高欢的伤势好了不少,现在起码已经能够下床行动,再过数日便可恢复正常,然后启程回怀朔。 高羽原本在院内练习箭术。 一婢女却过来禀报。 “郎君,门外有两名自称太学生,慕名而来想要求见郎君的士子。” 太学生? 高羽将弓递给婢女,稍作清理。 读书人好哇! 卖个面子给读书人,结个善缘,将来自己真有地盘了,不是,是代天子牧疆,还得指望这群读书人帮自己治理内政。 打下地盘还得能够消化,吸收才行,靠的就是这些内政型人才。 即便来求见的太学生没这个能力,那自己也得热情出迎,在读书人群体里面留下一个好名声! 只待天下大乱! 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自然会来投奔,古代社会的名气就值钱在这里! 届时,最为完美的状态便是。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 高羽快步来到大门这边,远远的便看到俩人,一人样貌俊朗,一人样貌老气横秋,但高羽很清楚,越是这种其貌不扬的人,可能越有真本事。 “在下高羽,见过二位。” 这俩人看其样貌便是中原汉人,高羽便报上自己的汉名。 “见过世民兄。” 高羽一愣? 啊? 不是,昨天崔光才给自己取表字。 今天就连太学生都知道了? 他连连摇头解释,“在下还未及冠,崔公虽赐字,但不敢接受。” 崔暹和贾思勰也没纠结这个,而是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乃崔暹,字季伦,出自博陵崔氏。” “我乃贾思勰,字知行,青州贾氏。” 二人之前只是远远一见,如今近距离一看,高羽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望之便似人杰! 高羽热情的拉着二人往里走,又叫婢女将胡太后赏赐的珍馐以及从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美酒,都拿上来招待二人。 崔暹、贾思勰对高羽的好感不由翻了几倍,高羽如此高规格接待,可以说给足了面子! 一番交谈后。 二人也并没有逗留太久,本就是慕名而来跟高羽见一面罢了,见过了,很满意,乘兴而来,得兴而去,这本就是他们这些世家子的风格。 从别院离开。 崔暹不时的回首相望,“真乃少年英雄,与其相处交谈,如沐春风。” 贾思勰却调笑,“季伦兄若不舍得离开,大可再去拜访。” 崔暹摇摇头,“拜访一次便可,日日来访,岂不成吃白食的了?” 他又叹了口气道,“与高郞一见后,我便知晓,这天下必然大乱!” “中军武夫已经是待遇极高,却还是会因为‘选格’之事大闹洛京,似高郎这般人杰,却终身只能在怀朔这等苦寒之地,六镇该有多少个高郎?这班人没有任何擢升渠道,朝廷这般不公,但有事起,怕是会酿成大祸!” 贾思勰也深以为然,不过他却没有想那么远,而是说道,“我等好生读书,静观这天下大势即可,若真有时局变动那天……” 二人对视以后,纷纷读懂对方心中所想。 又过一日后。 高羽突然接到了一张请帖。 署名是蠕蠕王阿那瓌。 “他邀请我干什么?” ps:抱歉啊,下一章可能要等等 (本章完) 第78章 射箭助兴! 第78章 射箭助兴! 明面上。 高羽是迎接蠕蠕王南归大魏的功臣,阿那瓌要举办宴会,邀请高羽这位‘恩人’是很合理的行为。 但高羽当时带阿那瓌回军营的时候可把他折腾的够呛。 旁人不知,他自己还不知道? “其实也不必那么忧虑,我等身在洛京,又非蠕蠕王庭。” “就是不知这蠕蠕王宴请我有何目的。” “无事献殷情……” 一旁的刘贵却笑道,“二郎眼下可是名动洛京,蠕蠕王慕郎君美名,宴会邀请也是正常,先前陈留公大司徒不也宴请了二郎?阿那瓌虽是王爵,却也比不得这些世家。” 高羽一想也是。 谨慎总归没错,但也没必要谨慎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去喝一顿酒么。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赴宴。” ………… 羊苌楚眨巴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兄可是要外出打猎?为何不带上我。” 羊侃已经换上一身华服,里面套了一件戎衣,打扮一番后,模样十分俊俏。 主要是昂首挺胸,双目有神,展现出来的气质特别加分,非常人所能及。 不协调的是,他带了一张比羊苌楚还要高许多的大弓,就跟他这一身华服极为不搭配,显得很另类。 羊侃整理一番,低头弯腰,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解释道,“非是外出打猎,而是去赴宴。” 羊苌楚更为不解,“哪有人带弓赴宴。” “今日乃是蠕蠕王在其府邸举办宴会,据说那日佛塔上见到的鲜卑儿似乎也会赴宴!” “我欲与其一较高低!” 羊侃憋着一股气。 自从衣冠南渡后,中原被胡人占领统治许久后。 怕不是许多汉家儿郎都已经忘却曾经汉人也十分骁勇,一汉当五胡,可不是戏言。 凭什么在洛京,这天下之中,以勇武扬名的是一区区鲜卑儿? 比射箭,他自小到大,还没服气过谁。 他要借此宴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汉家儿郎同样骁勇难挡。 羊苌楚瞪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眼前浮现起了那一日的场景,她有些兴奋的说道:“阿兄说的可是那个叫莫贺咄的?” 羊侃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都这么些天了,她怎么还记得那个鲜卑的名字? “然也!” “阿兄还是别去了。” “为何?” “阿兄不是那鲜卑的对手。” 羊侃有些生气,他有些不满的瞪着自己妹妹,“到了宴会之上,一试便知。” 羊苌楚眼珠转了转。 “阿兄,也带我去赴宴可好?” “不好,你乃女子,怎能前去?” 羊侃摇头拒绝,随后哄她,“阿兄回来再与你说宴会之事。” 羊苌楚撅着嘴巴,小脸委屈巴巴的,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羊侃带着随从乘坐马车出发后,她轻哼一声,“将我的弓拿来!” 婢女很快便拿来一张‘弓’。 造型与寻常竹弓几乎无异,但弓弦上中间带着一个弹囊,其实就是给儿童女子练习,玩耍用的弹弓,说是玩耍也不尽对,弹弓的威力其实并不弱。 “哼!阿兄定然会输!他就不是那莫贺咄的对手!我从小便见他射箭,岂会不知?” “回来之后我定要好好嘲笑他,让他不带我去!” 羊苌楚怨念十足的一边碎碎念,一边玩着弹弓,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离着她十几步远的一个干葫芦,竟然被射出去的石子,打的粉碎。 ……………… 高羽没有准备车驾,而是独自骑马前去。 朝廷给阿那瓌封了个侮辱性极大的‘蠕蠕王’,毕竟‘蠕蠕’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 当年拓跋珪几乎是把柔然当野怪刷,但凡是在其他战场吃了瘪,转头就要去暴打柔然一顿,从柔然身上爆金币,然后接着干其他人。 爆了金币还不过瘾,非得觉得柔然人跟虫子一样,所以给柔然取了个侮辱性极强的‘蠕蠕’当做代称。 结果眼下朝廷直接册封阿那瓌为蠕蠕王。 是真不怕人家怀恨在心呐。 不过虽然册封的王号极为轻蔑,但给的待遇很高,蠕蠕王府邸规模极大,便是与广平王府相比也不差分毫,再加上阿那瓌身为汗子,草原上来投奔的人并不少,毕竟草原好贵种嘛!所以在洛阳城里虽然算不上巨富,但其实并不缺钱。 高羽翻身下马,正好遇到一马车驶来。 这马车光看外表就极为奢华,车上描画极繁,装饰品皆是用珍贵玉石金珠打造,来人定然身份显赫。 果然。 一身材魁梧,样貌英俊,年龄与高欢相仿,穿着华服的男子从马车内走出。 羊侃一看骑着马的高羽,不由来了兴致,细细打量了一番。 不得不承认,确实英俊,难怪传闻其在洛阳街道上出行,会被女子牵手拦住围观,再现当年潘岳故事,这模样,就算他自己,也逊其半分。 但可惜…… “怎么就是一鲜卑呢。” 羊侃惋惜,他将自己带来的弓放在马车内。 尽管内心里很瞧不起鲜卑和柔然,但身为豪门望族,这点涵养和礼数还是要尽到。 哪有赴宴带弓的? 至于之后如何在酒宴上跟这鲜卑较量,他自有妙策。 羊侃报明身份后,便跟随仆从走了进去。 高羽则在后面听着。 “羊?这个姓氏倒是极为罕见呐。” 别说是古代,就算是高羽穿越前的现代社会……这也是个极其罕见的姓氏,他记得好像晋朝有个皇后就姓羊,叫羊献容?还是羊献蓉? 如果这人跟那位羊皇后是出自一家的话。 为什么没有跟着衣冠南渡? 高羽不懂,也懒得去深究,同样报明身份后也来到院内。 阿那瓌亲自在外迎接,看到高羽后,他不由眼前一亮,爽朗的笑着拉住高羽的手。 “之前匆匆一别,不曾想再次相见,却是在洛阳,昔日郎君风采,吾每念,无不神往……眼下郎君已成名动洛京的英雄少年了!” 听到这番吹捧,即便是高羽,也有些赫然,“大王过奖了……” 阿那瓌笑着将其迎入其中。 宴会的规格极高,各种珍馐以及葡萄美酒,还有貌美胡姬翩翩起舞为众人助兴!! 待到一支舞跳完后,阿那瓌笑着举起手中的夜光杯。 “本王谢诸位能赏脸来我府邸一聚!” “我来为诸位介绍一番!” 阿那瓌起身指着他左侧的一中年男子,其气度雍容,但又不似文人那般柔弱,反倒是颇具行伍之气! “此乃齐王,萧宝夤!” 萧宝夤拱手回礼。 他是南齐明帝的第六子,政治斗争失败后北遁到大魏这边,大魏朝廷便封其为齐王。 他跟阿那瓌的处境相似。 都是从他国叛逃过来的皇室宗亲,北魏朝廷养着他们也是为了日后对柔然、南梁动兵的时候,能够拥有大义,直白一点……按照后来某些游戏玩家的说法,就是可以造宣称。 又介绍数人都在朝中任有官职,介绍羊侃的时候。 高羽才知道,这人是出自泰山羊氏,是兖州那边的豪族。 阿那瓌很快便来到高羽的面前。 为众人介绍。 “此郎便是近日一人震慑数百中军,名震洛京的少年英雄,莫贺咄!” 众人目光也纷纷看向他,神态各异。 高羽连忙起身行礼。 这一圈介绍下来。 就他是个没背景,没身份的‘蛮夷’。 “饮胜!” 介绍完一圈过后,阿那瓌又回到主位上,再次举起酒杯,与众人将酒饮尽。 他拍拍手,示意随从再次招来一群胡姬跳舞助兴! 但…… 羊侃这时候却突然高声道! “诶,此等舞蹈日日观看,何其无聊!” “我提议,不若……咱们射箭以助酒兴,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ps:大家不要急…… 差不多交代完这边,就回怀朔去了。 (本章完) 第79章 心服口服 第79章 心服口服 “数日前,景乐寺佛塔上惊鸿一瞥,高郞一人持弓喝退中军的英姿,令我神往。” “今日正好借大王宴会之机得见高郞,在下斗胆提议射箭以助酒性!” “大王府上亦有不少草原骁勇,我自幼便听闻柔然勇士箭术惊人,也想讨教一二。” 羊侃一番侃侃而谈后,起身看向阿那瓌,抱拳行礼道。 “兴致使然,还望大王恕我唐突孟浪。” 众人也都看向阿那瓌,今天这场宴会乃是由他举办,他才是主人。 阿那瓌把玩着酒杯,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早便听闻羊家郎君,年纪轻轻便随父征战,屡立战功,见到高郞这般骁勇之人,手痒难耐亦是人之常情。” 他对着身旁的几名亲卫道。 “既然羊家郎君想要见识我柔然骁勇箭术,尔等去取弓来。” 随后又遣人在院内立好箭靶,距离宴会厅莫约四五十步的距离,这距离算不上太远,本身就是用来助兴的,对善射之人来说,这距离基本上不会出现脱靶。 羊侃笑了笑,“诸位皆是骁勇,用寻常弓不够尽兴,我带有一宝弓,非勇士不能开,不若便用我所带宝弓来较量!” 羊侃示意立于他身后的童仆前去马车内将他特意带来的弓取来。 高羽一挑眉。 这是有备而来啊。 总觉得羊侃是为了比试射箭才来参加的宴会,真就为了这口醋,包了一顿饺子呗? 阿那瓌点点头,“那便依羊家郎君所言。” 很快。 羊侃的随身童仆便取来一张大弓,弓被上了红漆,弓身上还用金线勾画猛禽,粗略一看便知是一张好弓! 宴会上皆是在战场厮杀过的人,各个箭术了得,对弓也十分熟悉。 羊侃这弓,弓身极大,起码也是两石乃至以上的强弓。 阿那瓌起身道,“既然今日是我做主,那便由我麾下骁勇,先行献射。” 他眼神示意。 便有一身材魁梧,体型彪悍,穿着胡服,结着辫发的草原壮汉起身。 “某,拭目以待!” 羊侃嘴角含笑,将手中宝弓交给对方! 这汉子冷哼一声,在他们眼里羊侃就是在挑衅,自然不会给羊侃好脸色看。 旋即有人递来一支箭矢,这汉子也知手中强弓难以拉开,所以深吸一口气后,将箭矢搭在弓弦上准备射出。 众人都看了过来。 却只见这汉子脸部涨的通红,只能勉强拉动弓弦,根本就没法将箭矢搭上,更谈不上射! 挣扎片刻后,便气力耗尽,再也拉不动了。 “你这是什么弓,这般难开。” 这汉子一脸惊容,极为恼怒,越发觉得羊侃就是故意的。 来寻他们难堪。 阿那瓌又看了羊侃一眼,却抬手制止了自己部下,“退下,不得无礼,自己气力不济何必恼怒他人?” 在其示意下,来了一名更为精壮,虎背熊腰的汉子。 这汉子光是看其双眼,便知是从尸山血海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骁勇,寻常人怕是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同伴吃了瘪,这人也不敢大意! 屏气凝神后,倒是奋力将弓箭给拉开,但…… 从其不断颤抖的手便能看出已经是极为吃力,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来调整,只能是勉强将箭矢射出,自然不可能上靶,但比之前那个要强上不少。 “彩!确实骁勇!” 羊侃这话倒是发自内心,能拉开此弓还能勉强射出箭矢,军中普通的骁勇都难以做到,需得是勇冠三军的万人敌才行! “可恶!假借助兴,实则戏耍我等?” 阿那瓌的手下自然不乐意,他们就是觉得羊侃在嘲讽他们。 阿那瓌抬手制止他们,眼神隐含怒意,这丝怒意转瞬即逝,脸上又露出笑来,说道,“此弓乃羊家郎君之物,还是由羊家郎君来为我等展示此宝弓该如何使用吧。” 说罢,阿那瓌的眼神却落在高羽身上。 “某献丑了。” 羊侃也不拒绝。 当即接过宝弓,一旁的童仆也递来箭矢。 嘣! 羊侃渐渐地收敛起笑意,同样是深吸一口气,动作迅速且熟练的搭弓,满开,旋即松弦,箭出。 咻! 箭矢的破空声清晰可见,众人远远望去。 啪! 箭矢精准命中箭靶中心。 “好!” 羊侃的贴身童仆们纷纷为自家郎君叫好助威! 羊侃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高羽,旋即再次接过箭矢,重复之前的动作! 不过…… 这一次可以看出。 羊侃也与第二个出场的阿那瓌亲卫一样,手臂的气力难以为继,只能勉力支撑,所以一直在抖。 但羊侃还是强撑着将箭矢射出,只不过……这一次箭矢仅仅只是勉强上靶,稍微再偏几分,便会脱靶。 露出些许笑容,羊侃抱拳行礼道。 “此弓乃我平日里练习气力所用,功力三石三斗。” “什么!”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阿那瓌的骁勇亲卫,竟然连弓都拉不开。 三石三斗啊! 羊侃竟然能用这样的强弓连射两箭而不脱靶,难怪年纪轻轻便能以战功跻身尚书郎这等清要职位。 阿那瓌也略显错愕,他不曾想到羊侃一汉门世家之子竟然能有这般骁勇。 看着这群柔然人错愕的表情。 羊侃别提多爽! 我汉家儿郎,就该如此骁勇,就该一汉当五胡! 可当他看到高羽面目平静如水的时候,心中不免有气。 好个鲜卑,竟敢这般瞧不起自己?? 阿那瓌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不欲让羊侃独美,也想称一称高羽的本领,便含笑道,“即是射箭以助酒兴,坊间传闻高郎弓马冠世,不妨让我等开开眼。” 高羽很无奈。 怎么这群人非要逼着他装逼呢? 他是真不想跟人比较,逞能,主要怕遇到那种心胸狭小之辈,生出嫉妒之心。 输了不服气,还非要纠缠自己。 羊侃等的也是这个机会,也跟着开口,“还望高郞赐教。” 高羽还不能不给面子,他略做思索后,当即起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从羊侃手中接过弓箭,沉甸甸的份量便知道三石三斗并非虚言。 高羽刚欲转身,却看到阿那瓌不知何时已经拿着箭矢来到他的身侧,亲手递来箭矢。 高羽也不客气,接过箭矢后。 直接搭弓射箭。 行云流水。 似是毫不费力。 这真是刚才那张三石三斗的强弓? 咻! 箭矢精准命中靶心! 随后又从阿那瓌手中接过箭矢,再次射出,依旧还是靶心! 众人看的是目不暇接,各个惊愕不已! 原本还坐在案前享受胡姬侍奉的萧宝夤也不由地起身凑过来近距离看! 羊侃也愣了。 阿那瓌一看高羽还有余力,再次递来一根箭矢。 高羽接过箭矢,他迟疑片刻后,将箭矢射出,箭矢依旧上靶,但却‘射偏’了寸许。 高羽这才将弓交还给羊侃,抱拳谦虚道,“我已力软筋麻,开不得弓了,咱们算个平手如何?” “好!” 阿那瓌大声为其喝彩,其亲卫也各个叫好! 草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高羽这般神勇,他们是打心底里佩服! “不愧是高郎!” “来!兴致已到,不如共饮一杯!” 羊侃拿着弓,愣在原地,脸色略微有些难堪。 他乃是洛阳有名的骁勇,中军、禁军中也鲜有敌手,所以才会这般自傲! 不曾想今天却在高羽手上栽了个大跟头。 他可不信高羽的鬼话。 什么力软筋麻,什么气力难以为继?什么平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高羽没有用全力,前面几人射箭后,都是涨的面目通红,高羽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显然…… 只要高羽想的话,第三箭依旧中靶恐怕并不是什么难事。 终究是他小觑天下英雄了。 他也转身从案几上拿起酒杯,郑重的冲着高羽敬酒,而后一饮而尽。 “当不得平手,是我输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高郞的本领,某心服口服!” ps:第二章很快送上,也希望大家多来点本章说互动一下嗷! (本章完) 第80章 铁血皇汉羊侃 第80章 铁血皇汉羊侃 高羽同样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这羊侃倒是输得起,其气量非一般常人所能企及,称得上是一豪杰。 高羽有心结交,便主动为其斟满酒水,自己也为杯中添酒,主动举杯。 “羊家郎君亦是勇武,此处施展不开,他日定当好好较量一番!” “好!” 高羽先前便已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若有心要羞辱他的话,毫不保留,全力拉弓射箭便可。 眼下又主动示好,羊侃亦觉得高羽乃是心胸豁达之人,自己反而相形见绌。 阿那瓌这时候也发出爽朗笑声。 “你二人皆是大魏的英年才俊,英雄惜英雄,互相欣赏乃是人之常情。” 他又唤来美姬起舞,宴会的氛围又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待到宴会散去。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阿那瓌却主动踱步到高羽身旁,十分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开口便又是一通彩虹屁。 “今日得亏有高郎相助,不然……我颜面难存。” 崔光给高羽取了个字,短短半天的时间便洛阳人尽皆知。 今日宴会之事,定然也会在短时间内传遍洛阳。 若是没有高羽出来力压羊侃的话,阿那瓌确实是会很没有面子。 “大王客气,射箭以助酒兴,又不是存心比较。” “高郞还是这般谦虚,可惜……若我身边有似高郞这般勇武之人相助,何愁可汗之位夺不回来。” 嗯? 高羽立马提高警觉。 这摆明是话里有话啊,他不接茬。 阿那瓌见状左右看了看后,压低声音说道,“他日我定会北归草原,夺回柔然可汗之位!” “届时……还请高郞助我。” 高羽并不想掺和阿那瓌草原上的浑水,天下大乱在即,他回怀朔还要厉兵秣马,为将来做好准备呢,便打了个哈哈,“大王乃是柔然可汗,只需振臂一呼,草原上的英雄便云集而至,回归王庭如探囊取物,何须用我。” 阿那瓌却摇头,“寻常骁勇哪能与高郞比?高郞一人便可胜过十万……不,高郞一人便可胜过百万精兵!” 你一个草原蛮子,咋那么能说会道? 谁都爱听阿谀奉承,谁都爱听好听的。 高羽也不例外,他笑了笑,“大王谬赞了,我何德何能……” 阿那瓌直接开口打断,说道,“高郞何必谦虚,你之勇武,他人不知,我可知之,那日草原之上,某可是亲眼见过的。” “我已备好薄礼,明日便遣人送到高郞府上。” “待到我夺回汗位,定然不会亏待!” 你看…… 又送礼。 就算是这样,高羽也没法答应,“此事还需朝廷下令,我可无权擅自带兵外出,我便是答应你,也无用。” “这有何难?” 阿那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话说完,他亲自将高羽送到府邸门外,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毕竟阿那瓌好歹是大魏册封的王爵。 高羽只是怀朔镇一位管五百兵的军主罢了。 高羽刚要骑马回别院,却又听见背后有人唤自己名讳。 “高郞且慢!” 一回头,这才发现羊侃的马车竟还没有走,他站在车侧,以手抚轼,看那模样,似乎是在特意等自己出来? “高郞若是不嫌弃,便乘坐我的马车,由我送你回府吧。” 高羽本就有心结交羊侃,这等高门豪族之子,能结交一个就算一个。 指不定将来天下大乱,这些豪族能散尽家财来投资自己呢? 诶! 趁着自己现在名动洛京,多多跟这些人结个善缘总归是没错的,总之若非必要,最好是不要结仇,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更何况像羊侃这种自身骁勇,又心胸豁达之人,更是需要好好结交一番。 高羽来到其车上。 不由感叹,真豪华啊,车厢内空间极大,是由丝绸制作的软榻。 羊侃主动开口。 “不意鲜卑中竟有高兄这等豪杰,今日是我自取其辱了。” 高羽神情古怪,为自己辩解道,“羊郎大概误会了,我非鲜卑,乃是汉人,祖上获罪后被发配到怀朔,先辈乃是渤海高氏。” 羊侃先是一愣,进而欣喜,他不由抓着高羽的手。 “此言当真?” 看羊侃这样子,高羽略显诧异,不懂他为何如此激动,“羊郎不是尚书郎么?难道不知朝堂中事?” 羊侃略显尴尬。 他才不肯替北魏出力呢,在尚书省天天摸鱼,纯在混日子,哪里会去关心朝堂上的事情? 更何况尚书省被中军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这段时间他都没去点过卯。 他倒是知道高羽的汉家名,不过鲜卑有汉名再正常不过了,洛阳城里的鲜卑谁没有汉名,甚至超过半数只有汉名,连鲜卑名都没取。 压根没想到高羽竟然真是汉人,毕竟对方可是自称怀朔蛮夷的。 不过得知对方竟是汉家子倒是个好消息。 羊侃笑的很开心。 “好好好!” “不想天壤之中,竟有高郎!” “汉家有望矣!” 这哥们儿? 该不会是个铁血皇汉吧? 这发言很危险嗷! 他硬着头皮提醒道,“羊郎,慎言……” “无碍。” 羊侃压根就不在意,摆摆手道,“被人听去也无妨,告到朝廷又如何?逼急了,我直接渡江!” 这可是真把高羽给整不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羊侃却问道,“既是我汉家儿郎,为何要自贱,取鲜卑名?” “我出生便在怀朔,怀朔乃汉夷杂糅之地,不取鲜卑名,不便生活。” 羊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歉,“是我唐突了。” “无碍。” “早知高郞是我汉家儿郎,我早就该前去拜访!不过也不算晚!刚才在蠕蠕王那边喝的不甚尽兴!高郞不若前往我宅,继饮达旦!” 高羽犹豫片刻后摇头道,“羊郎……” “诶,何必那般客气,我略年长你几岁,不嫌弃唤我做兄亦可。” “羊兄盛情相邀,我本不该拒绝,奈何我还需回去有事说与我阿兄听……不如另择他日,我定带上我阿兄一同前来拜访。” 羊侃也不强求,将高羽送到了别院处。 两人再拜方散。 羊苌楚一见他回来,当即飞奔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缠着他,“阿兄阿兄!王府发生何事?快说与我听!” 没等羊侃开口呢。 她就古灵精怪的调笑,“我猜,阿兄定然是输给那鲜卑!” 羊侃爽朗一笑,“确实是我输了。” 嗯? 羊苌楚一愣。 自家兄长是个什么脾气和德性,她比谁都清楚。 输谁都不能输胡人。 怎么输给一鲜卑,反而还这么高兴? 羊侃却笑着解释道,“那高家郎君,非是鲜卑,实乃我汉家儿郎,此番阿兄虽输了,但却交了一位好朋友,自然欣喜。” 羊苌楚眨巴着眼睛,她这下总算是明白为何羊侃如此高兴。 但也不免十分好奇。 当即撒娇道,“阿兄!将王府之事说与我听嘛……” “好好好。”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本章完) 第81章 这大车,我高二郎亦可骑得! 第81章 这大车,我高二郎亦可骑得! 阿那瓌似乎也略懂‘玉座金佛’原理。 转天就给高羽送来几车‘薄礼’,无非就是一些宝玉金珠丝绸布帛之类的东西。 哦,还有数十名貌美胡姬。 高羽头都大了。 送那么多女人给他干嘛? 他又不是瓦学弟。 胡太后送了一批,阿那瓌又送一批,这别院都快装不下了,更别提怀朔那边还有当初段长送的一批呢。 高羽想了想,找到刘贵,拜托他帮自己找找销路,这批婢女他打算卖掉换钱,还得养兵呢。 也不可能真的全部都指望富婆嫂嫂帮自己养兵。 好在这次来洛阳收了不少礼,高羽都觉得回怀朔以后,看能不能自己出钱走娄家、刘贵的渠道,也组建商队来赚钱。 但这样怕是从别人嘴里抢食,嫂嫂刘阿哥待自己挺好,他不知怎么开口。 只是所谓精锐。 那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他也两难。 又过旬日。 高欢也基本痊愈,他叫来高羽,想要商议回去的事情。 “是该回去了。” 高羽点点头,这一趟洛阳行收获颇丰,“我已托贵珍兄,将我获得的那些赏赐中不便带走的换成了钱物。” 高欢看着他,不由笑了笑,颇为感慨。 以往在怀朔,是他护着高羽周全。 可眼下。 整个洛阳,谁人不识高家二郎? 高羽已经成长到,无需事事都向他请教,反而是可以自己妥善处理的地步。 壮矣! 他心理既有慰藉,亦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那我等便准备,后日出发离开洛阳。”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欢又提醒道,“离开之前,你记得去广平王府拜访道别,毕竟我等在这别院住了许久,离开之际,理应感谢大王和王妃。” 高羽脑海中也顿时浮现当初那位颇有好慕魏公子的惨绿少年。 据闻广平王先前受伤不轻,不知醒了没有。 前些日子,诸多宴请,琐事缠身,他也没来得及去探望一二,反而是王妃感念他相救,多番遣人送来吃食酒水,入秋转凉后竟还送了新缝的厚衣。 多可怜的人啊,却落到这般田地。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天杀的扫把星给克的。 ……………… 广平王府内。 元悌自从被救回后,便一直没有苏醒,维持着如‘活死人’一般的状态,进食都需家仆将流食用细竹筒插喉送入,十分可怜。 但能保住性命,已属天眷。 郑大车每日都悉心照料,却不见任何起色。 看着卧于床榻上的元悌,郑大车一脸愁容,心情十分沉重。 前来看病的医工,也是不断摇头,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说,反正就是无策。 将医工送走后,郑大车不由叹了口气,低声呢喃。 “大王,你让妾……如何是好?” 她不过二八年岁,跟元悌也是新婚燕尔,却遭遇这种变故。 偌大的王府需要她一介女流之辈来上下打理,何其难。 每每想到自己面临的难处,郑大车的脑海中总会浮现那名怀朔少年英雄的身影。 更是加深了她的背德感。 丈夫昏迷不醒,她理应全身心的照顾才是,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念想,她的家教不允许她如此,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思绪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 甚至在夜深人静时,她都会想。 “若是……” 不够坚强的女人遇到困难,总是下意识想要寻求自己认为可靠的男人来为自己提供避风港。 婢女走了进来。 “娘子,高家郎君在外求见。” 听到这名字,郑大车猛一抬头,身子不觉间竟站起。 俏脸微红,语气急切。 “快!快将其请进来……不!先让二郎稍待。” 贴身婢女都是从娘家带来的,郑大车也顾不上自己的失态,来到铜镜前坐下,见到自己未施粉黛的脸上满是倦色愁容,连忙又唤来两名婢女为自己细细梳洗,又取出一身刚织好的石榴长裙换上,她下意识的,就想以最好的一面去见高羽。 怎能让他瞧见我憔悴的模样。 高羽跟在婢女的身后,在厅堂上待了好一会,方见到广平王妃。 一身绛红长裙,行走间摇曳生姿,十分美艳动人。 他主动行礼道,“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我还要感谢郎君当日救命之恩。” 郑大车也对高羽拜了拜,起身莞然道,“多日不见,不曾想高郞已然名闻洛阳了。” 她虽然足不出户,但消息却灵通的很,闻听了一些高羽之事。 “此番来王府,路上可遇到女子拦你?” 高羽略显尴尬,回答道,“不曾有。” “不知大王如何?我本该早早的来拜访才是。” 提及元悌,郑大车俏脸上不免又露出些许愁容,“太后遣宫内最好的医者来诊治,法子使尽,依旧不见好转。” “大王多好的人啊。” 一看郑大车的表情,高羽不由安慰道,“大王这般英杰,自有佛陀保佑,王妃且安心。” 郑大车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高羽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表明了来意,“今日特意来拜访,一来是想要看看大王如何,二来则是向大王和王妃辞行。” “辞行?” 郑大车大惊,连忙追问,“去哪?” 反应这么大? 高羽略显错愕,但还是回答道,“我阿哥伤势已经康复,此番来洛阳的公务也已经完成,自然是要回怀朔去。” “这……怎么走的这般匆忙。” 郑大车明显急了,她挽留道,“不若再多住几日?” “谢王妃厚爱。” 高羽摇摇头,“已经在王府别院叨扰许久……我等必须要在年底前回怀朔交掉差事,否则会有重罚,实在不能再耽搁了。” 郑大车刚欲开口,婢女却再次来禀报,“王妃,公主来了。” 公主? 郑大车连忙起身。 “高郞且先在此等候,我先外出迎接公主。” 高羽哪还敢坐着? 连忙起身在一旁等候。 不一会郑大车便带着一名约十岁左右的华衣女童来到里面,看见高羽后。 郑大车主动介绍,“此乃高郞,公主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来者便是建德公主。 其生母便是胡太后曾经的死敌,高英高皇后。 胡太后发动政变将高家彻底铲除,便将高英的女儿抢过去亲自抚养,她是当今陛下元诩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年纪都跟元诩同龄。 元淼凑近之后,主动的打量着高羽,不由笑道。 “自然听过,你便是传闻中在洛阳街道上会被女子牵手拦住,貌比潘安的高郞?” 高羽连忙行礼道,“见过公主,那都是谣传。” 元淼眨了眨眼睛,认同的点点头,“今日一见,没有传言那般俊朗,寻常尔。” 嗯? 高羽猛地一抬头,略显错愕。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有说自己长相一般般的。 很好!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不过高羽并没有反驳。 “哈哈!” 见此,元淼拍手而笑,笑个不停,边笑边道,“适才不过相戏,其实容貌还算尚可了,清河王也比不上你。” 清河王是洛阳有名的美男子。 显然她方才就是故意捉弄高羽,这让高羽很不爽,气的牙痒痒。 将来等我马踏洛阳时,看你还敢不敢戏我。 郑大车一看高羽被捉弄的略显狼狈,当即主动过来拉着元淼去后院看元悌去了,还不忘叮嘱,“高郞稍候片刻。” 高羽在这边等候了许久。 郑大车才匆匆赶来。 她看着高羽,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高郞救我两次,我都不曾感谢,今日……高郎便在王府内住下吧,我自当备好谢礼,以答谢高郞的救命之恩。” 高羽连忙起身,“王妃不必这般客气,能让我等在别院住上许久,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高郞这般生分,难道要让妾成为那种不懂谢恩的薄情之人吗?” 郑大车一脸的幽怨,话语甚至带着些许哀求,“就一晚,还请高郞暂住一晚,容我答谢。” 这着实是有些盛情难却了。 高羽也有顾虑,瓜田李下,古人所慎,广平王还昏迷不醒呢,郑大车却非要留自己一个男人在王府过夜,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但他也并不想错过。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点点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王妃。” 郑大车的脸色这才转阴为晴,露出一抹笑容,她当即唤来婢女令其去给高羽准备房间。 目送高羽离去的背影。 郑大车轻咬着下唇,一脸娇羞的模样,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又唤来两名从郑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在其耳边轻声叮嘱。 高羽等候了许久,便有婢女送来珍馐、美酒。 酒足饭饱没过多久,又来了三名婢女,说要服侍他去洗漱。 泡完澡后,已经是夜幕降临,一轮残月挂在天上。 高羽回到房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思来想去。 就这? 留我一晚就这? 我名声都不要了,就这? 就在这时。 他忽然听到床下似有响动,刚要下床查看一番。 便见床榻下竟然钻出了一个婢女。 这着实吓了他一跳。 “嘘。” 这婢女突然上前用纤纤玉手捂住他的嘴。 高羽彻底傻眼,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婢女不就是郑大车吗? 她什么时候躲到床底下的? “王妃这是……” 昏暗的烛火下,郑大车面色通红,双目含羞。 “高郞两次救我,奴奴日思夜想,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救命之恩……” 难道说? 郑大车仿佛鼓起莫大的勇气,如归鸟般扑到高羽怀中。 高羽只觉一阵温香软玉,下意识便一手将其搂住。 她又接着说道,“还不曾告诉高郞奴奴的闺名,奴奴乃荥阳郑氏,闺名大车。” 啊? 高羽一脸惊愕,低头看着怀中满脸羞意的郑大车。 “你……你就是郑大车?” 高羽如此大的反应,反倒是令郑大车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轻咬着下唇微微点头,“难道……高郞听过你奴奴的闺名?” 当然听过! 你可是南北朝时期少有可以名留青史的女子。 一生经历可谓非凡。 真是唱罢阴山敕勒歌,老高小高推大车。 郑大车见高羽直直的盯着自己,害羞的将螓首埋入他怀中,感受着这令自己安心的厚实胸膛。 感受着怀中的躯体快速升温。 高羽哪还管你这个那个的? 直接将其拦腰抱起! 半个时辰后。 高羽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不免好奇的问道。 “我能问问,为何会叫大车这般奇怪的名字吗?” 郑大车缓了片刻,回头诧异的看着他,“二郎不曾读书?” 高羽皱眉,这叫什么话,我可是夜读左传手不释卷的。 “此话怎讲?” “奴闺名大车,取自诗经王风里的大车之篇……” 好嘛。 不愧是出自高门豪族,这名字居然这般有讲究, 郑大车缓缓讲诗句诵出,“……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高羽茫然道,“这诗什么意思?” “没什么。” ps:洛阳结算的附加项也拿了,真回怀朔了。 (本章完) 第82章 离洛 第82章 离洛 砰砰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将睡梦中的高羽给惊醒。 查水表? 他下意识的拿起衣服就要穿上,连带着将一旁的郑大车也给惊醒。 她揉着惺忪睡眼,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 好在门外的婢女已经开口。 “郎君,王妃令我等来服侍您起床。” 高羽这才松了口气。 “二郎无需忧虑,此乃奴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 高羽穿好衣服,起身去开门,两名婢女飞快走进将房门给带上。 说是来服侍高羽,倒不如说是帮郑大车收拾。 看着郑大车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婢女们不由暗暗心惊。 简单的收拾一番,郑大车依旧是穿着婢女的衣服。 郑大车轻声道,“时候尚早,二郎继续歇息吧,妾身先行离去,好为郎君准备谢礼。” “不是已经答谢过了?” 高羽有些不解。 郑大车却俏脸一红,嗔道,“二郎两次救奴奴性命,奴奴自是要送上一些钱物,不然外人岂不道我郑家凉薄?” 旋即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跟着两名婢女离开。 天未亮,但高羽却完全没了睡意。 重新躺回床上,残留的气味告诉他昨晚的事情并不是假的。 得知郑大车的身份后,高羽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也就迟疑了片刻,实在是没办法,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管不了许多了。 他一个龙精虎猛的小伙子,总不能那时候了都缩回去吧,实在是做不到。 送‘人’又送钱物? 高羽脑海中下意识就想起自己对元悌的第一印象。 “当真是……惨绿少年。” 又过半个时辰,再次有婢女前来敲门,送来了早膳,同时也带来了消息。 “郎君,我家娘子说她身体有恙不便相送,令我将这封书信转交给郎君,用过早膳后,郎君若是要走,可以说与我听,我自会安排仆役将王妃准备的厚礼一并送上。” 高羽将书信收好,放在胸口,草草的用完了早膳。 便要准备离开。 他看着面前郑大车贴身的婢女,凑到其耳边,低声道,“望你转告王妃,就说……假以时日,我定当会重返洛阳来……见她。” 再回洛阳。 自然不是虚言。 高羽亲眼见到了洛阳乱象、朝廷的虚弱,他更加坚定,北魏这虚假的繁荣终将被戳破,而且就在不远的将来,少则一二年,多则三五载。 天下如干柴,就少一粒恰好出现在合适时刻的火星。 便能化作燎原之火。 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到那个时候,他将无需再顾虑朝廷的威胁,也将彻底从怀朔那座牢笼中脱离出来。 天下大乱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公卿之女,王公贵族之女又如何? 这些高门豪族不得上赶着给自己来送女人? 婢女点点头。 高羽当即翻身上马,除此之外……还有四辆马车跟在他身后一同前往别院,这都是郑大车所送上的谢礼,荥阳郑家,确实大气。 王府内院的阁楼上,郑大车站在窗前远远的望着高羽离去的背影。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昨夜的场景。 脸上一阵娇羞,紧接着似乎是想到什么,神情落寞的叹了口气。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 回到别院,高欢并没有问那么多,昨日王府便有人来通知自己弟弟将在王府过夜,他现在对高羽完全的放心。 知道高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反倒是刘贵调侃一句,“二郎此番洛阳之行,收获不小啊。” 高羽跟着笑了笑,“确实。” 收获确实多,各方都给他送礼,又在洛阳积攒了不少的名望,怀朔高二之名,恐怕很快就要天下皆知了。 嗯,还当了回大车试驾员。 不得不说。 站起来蹬的体验,就俩字。 欢喜! 稍作休息后,高羽便跟高欢说道,“先前我答应羊家郎君会前去拜访,阿哥伤好了,便与我一同前往吧。” 随后又看了看刘贵说道,“还请贵珍帮我联系一下天宝阿干,见一面顺便道别。” 刘贵点点头。 交代完这一切后,高羽跟高欢稍微收拾一番后,便动身前往羊侃府邸拜访。 畅饮之后,得知高羽要走,羊侃的反应跟郑大车一般,甚是不舍,“二郎且等上两日,届时我定有厚礼相赠。” 高羽一头雾水。 觉得羊侃的反应有些怪怪的,不过等两日也无所谓,他确实还有很多人要拜访。 崔光给自己取了表字,洛阳人尽皆知,虽然自己没接受,但承了人家的情,要离开肯定得去拜访。 李崇、李韶、崔亮等人都需要前去拜访一番。 礼数要尽到。 接下来两日,高羽和高欢俩人前往崔光、李崇等人的府邸拜访,辞行。 刘贵那边也带来消息。 尔朱荣带着达奚武、厍狄干以及尔朱兆一同来到别院这边拜访。 当高羽说要离开洛阳回怀朔的时候。 尔朱荣和尔朱兆等人都十分遗憾。 “可惜,我等明日需值守宣阳门,不能擅离,无法出城相送。” “无碍,总会有机会再见的。” 高羽若有所指的说道。 酒足饭饱后,高羽便叫来刘桃枝、刘一两人,这两人做事一向细致谨慎,他向来放心。 “你等今日便先行出城,去北邙山……” 吩咐完后。 又将独孤乞尸突合力两人给叫来,“那人行踪已经彻底掌握了吧?” 独孤乞嘿然一笑。 “二郎放心,连他外宅在哪都一清二楚。” “好!今夜宵禁前动手,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人发觉。” “放心,都是熟手。”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 高羽也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安心休息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 高羽便早早的起来,胡太后和阿那瓌送的一些婢女都被他换成了钱物,但还是有不少无法换成钱物的,只能放在马车上一并带走。 高欢看了看人群,来到他身边问道,“刘桃枝等人呢?” 高羽却神秘一笑,“我让他等昨日便提前出城等候,阿哥莫要担忧。” 高欢不清楚高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脸狐疑,倒也没有多问。 来到铜陀街上,比卢骨等人也带来一辆马车汇入到车队之中。 他来到高羽身旁,没有言语,只是对他点点头。 高羽便清楚,事情圆满完成。 走的还是宣阳门。 尔朱荣见到高氏兄弟的车队,并未奇怪,他昨日那般说便是想要让二人从宣阳门出城,他好再为二人践行,而高氏兄弟也果然如他所料。 酒水他早已备好。 又是一番畅饮。 有尔朱荣的照拂,高氏兄弟的车队自然不会遭到检查。 高欢高羽二人一行顺利出了洛阳城。 离城十里,送别亭处。 高羽远远的瞧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除了他早就安排先一步出城,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刘桃枝二人之外,竟然还有崔暹、贾思勰,羊侃……以及羊苌楚。 (本章完) 第83章 送全图挂是吧? 第83章 送全图挂是吧? 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但并不像之前刚来洛阳时那么炎热。 反而阵阵微风吹拂,让人只觉惬意。 高羽远远的便提前翻身下马,快步向前,同时发出爽朗笑声,拱手行礼道。 “见过祖忻兄,见过季伦兄,见过知行兄。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话语被一稚嫩清脆的声音打断。 羊苌楚嘟着嘴,轻哼一声表示不满,“高羽,为何不与我打招呼。” 高羽哑然失笑,有模有样,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见过羊家小娘子,这般可否?” 羊苌楚却也端端庄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同样拱手作揖。 “见过高郞。” 众人相视一笑,这两人的一番表演,倒是消解了众人伤感的气氛,羊侃看向高羽,叹了口气,颇为不舍的拉着高羽的胳膊。 “可惜没能早日与高郞相识,相见恨晚,还来不及深交,便要分离。” 高羽笑道,“羊兄何须感伤,假以时日,定会再见的。” “难矣!”羊侃只是摇头。 对此高羽也无奈,他知道古代无论交通还是通信都十分不便利,这一别,短时间内可能很难再相见了,就算是通信,大概也要以年为单位计算了。 崔暹和贾思勰二人对羊侃也略有耳闻,早在高羽来之前,三人便在这亭中以高羽的话题为桥梁,互相交谈了一番,三人皆是才学不凡,自然相谈甚欢。 “高郞所言极是,定能再次相见,我亦觉得……这日子并不远。”崔暹嘴上说着定能早日相见的话,但语调却是低沉的。 贾思勰为人比较沉默寡言,他摇着头,道,“再过几日,我也准备回青州了。” 此言一出。 让此番离别更添了几分伤感。 几人刚刚相识不久,马上便要天南海北,再见之日,更显渺茫。 高欢这时也走上前来,崔暹贾思勰二人先前并未见过高欢,并不相识,高羽便为二人介绍。 见到容貌俊朗的高欢,二人不由心生好感。 无论古今,长得好看就是会给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羊侃拍拍手,身后的童仆便拿来一罐好酒以及数个极为青色瓷盏。 泰山羊氏乃是山东豪族,颇有家资,羊侃生活也极为奢华,这一点从他的日常用度便能看出来。 他亲自为众人斟满酒。 这时。 羊苌楚却俏生生的开口,她也从童仆那要来一瓷盏,明明个头不高,却将酒盏举起,“阿兄,我也要喝!” 高羽见此不由笑了起来,“小娘子这般豪爽,可惜却是女儿身,若是男子,当为豪杰。” “哼!上次说女儿身不能射箭,这次却说女儿身不能饮酒?”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 他之前上门拜访的时候,便一直缠着要自己教她射箭,因为她没见过箭术比羊侃还高超的人。 高羽拗不过,当时便调侃了两句,没想到小妮子还挺记仇? “好好好!” 高羽笑着主动从羊侃手中拿过酒坛,亲自为羊苌楚斟满酒。 羊苌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人小鬼大的她双手高高的将瓷盏举过头顶,“来!咱们共饮一杯!” 众人听得皆是一笑,也配合着她,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 度数虽然不高,但显然对从未接触过酒水的小姑娘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羊苌楚小脸挤成一团,颇为滑稽,再次引来众人发笑。 显然,对她来说。 酒并非美味。 崔暹又为几人斟满酒水,他举杯邀饮。 “悠悠世路,乱离多阻。济岱江行,邈焉异处。风流云散,一别如雨。”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这是王粲送别蔡睦时作的名篇,可以说名垂千古,羊侃、贾思勰二人显然读过,听闻此诗,又参身离别,更显伤怀,两人泪水盈眶,没有说话,同样将酒水饮胜。 高羽没有读过这诗,但他能感受到到诗里的离别悲意,他是一个乐观的人,不愿见几位朋友伤心,脑海里似有灵光闪过,忽然福灵心至。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说实话,他都忘记了这首诗是出自哪里,由谁而作,甚至全诗他都不记得了,但这两句诗就是脱口而出。 他只记得这两句了。 言罢,亦是将盏中酒水饮尽。 当他再看向几人时。 包括自己哥哥高欢在内,四人同样用十分讶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崔暹第一个回过神,他左右一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后不管不顾,直接蹲在地上,捡起一个石子,竟然就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高羽一看。 见对方在地上写的,正是自己方才吟的那两句诗。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此句妙绝矣!妙绝矣!可以佐酒矣,当浮一大白!” 羊侃眼里神采连连,他言毕,竟然直接把那酒坛托起,扬首而饮,只是片刻,便将酒坛中剩余的酒水,尽数饮尽。 “痛快!” “不想二郎除了武艺高强之外,竟还有这等才华!”贾思勰脸上露出由衷佩服的神色,“此句即便比之南朝谢宣城鲍参军亦不逊色。” 啊!? 高羽听到几人的赞美,他十分的不好意思。 他张嘴想要说这诗不是他写的,是他抄的,但又实在想不起是谁写的,只记得是一首唐诗。 无奈之下,他只能默然。 离别之酒饮罢。 终于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 “那!诸位,就此别过了!” “且慢!” 羊侃突然叫住他,身后童仆牵来一辆马车。 高羽神情古怪,又送礼? 羊侃从马车上搬下一个木箱,打开,箱子里密密的放着堆迭扎起来的纸卷。 是书? 高羽有些疑惑。 羊侃解释道,“此乃我在家中手抄郦公为《水经》做注的一部大书,神妙无方,妙处简直难以言尽,原本是想借来抄写,以便自己闲暇时阅读,是以抄的也不迅疾,前日闻听你要走,便连夜抄完赠你,这书对你或有大用。” 贾思勰和崔暹二人不由一脸错愕。 高羽也错愕不已。 魏晋南北朝在九年义务教育的历史课本上估计也就几页的内容,而郦道元的《水经注》便是其中的内容,足以见其含金量。 《水经注》是过去加未来几百年内,最完善的一部地理学著作,可以说极言天下地理水文山川形胜,有这东西在手,那不就等于是玩rts游戏输入密码,开了全图,不会有战争迷雾笼罩自己的视野? black sheep wall! 当然。 这说的有些开玩笑了。 但无论如何,羊侃所赠的这份礼物,价值简直难以用钱来衡量。 便是数千具甲铁骑都不换。 “这太珍贵了。” 羊侃却坚持,“不收便是瞧不起我!” 高羽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十分恭敬的对其行礼,“谢过羊兄!” “何足挂齿!” 他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若要谢,便谢苌楚吧,这书最后几卷,是她帮着抄完的,来的时候,还喊自己手疼呢。” 高羽再三拜谢。 他想了想似乎自己回什么礼都无法与这份厚礼相提并论。 他转身从马上将自己的弓取下来。 与当日羊侃在阿那瓌府邸宴会上拿出来的那张珍贵雕弓可没法比,就是一张寻常的步弓。 他低头看向羊苌楚。 “羊兄所赠,我无以为报,便以此弓赠予小娘子,待到你能拉开此弓之日,我便会再来教你射箭。”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羊苌楚接过这几乎与她等身高的长弓,握在手中,比例极为不协调,颇为滑稽,但她却很认真的说道,“我家在泰山郡,你可别找错了。” 高羽这次却没有再笑。 而是拱手拜别。 “千山万水我去也,不必相送了!” 众人也没有再往前相送,而是驻足在原地,目送。 待到高羽等人渐渐走远后。 崔暹却好奇的问道,“羊兄对高郞期望甚高啊。” 羊侃哈哈一笑。 “复汉家者,必此人也!” 崔暹贾思勰两人闻言皆惊,一脸骇然的看着羊侃,这等话语,怎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来!? 高欢并不知道这一箱子书是什么,当高羽跟他解释之后,高欢也是一脸错愕。 自己这弟弟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这年头可没有印刷术,一部大书写出来,要流传只能靠传抄,最多也就是在相熟的人哪里传抄一下,外人怎么可能闻听的到? 但让他更为错愕的事情还在后头。 来到北邙山上,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洛阳。 刘桃枝等人带路来到一个足有一丈五尺的土坑前,这便是高羽特意让他和刘一先出城来北邙山上先一步挖的。 “二郎,这是?” 高欢不解。 高羽却笑着摆了摆手,独孤乞同样笑着牵来一辆马车,将帘幕掀开一看。 里面放着一个麻袋。 将麻袋打开。 从里面倒出了一个人来。 令史麻祥手脚被麻绳束缚,口中也被用布团堵住,一脸惊惧的看着他们,呜呜呜的似乎是想要求饶。 “此人仗着官职故意刁难阿哥,这仇我可是记着呢。” “阿哥,便由你来处置吧!” 高羽很早就派人去跟踪麻祥,调查他每日的行踪,为的就是在离开洛阳时将他给绑了。 高欢先是看了看自己弟弟,自己弟弟竟然心思缜密到了这个地步,做这等好大事,连他都被瞒过去了,紧接着又看向自己的两位心腹。 独孤乞连忙说道,“我们不敢跟大郎说,是怕大郎不愿报复。” 高欢只是笑了笑,“我怎会怪你们,我不愿报复,是不想在洛阳城里生事,现在既然出了洛阳,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罢,他看都没看令使麻祥一样,只是摆了摆手。 “坑都挖好了,埋了吧。” 麻祥不断的挣扎欲要求饶,却根本发不出声,更不用说阻止刘桃枝等人将他从马车拖拽出来,扔进土坑内,接着将一旁的土又重新填回踩实。 不用半个时辰,已无人能看出这里曾被挖过一个坑了。 而高羽则趁着这个时间,倚马回望。 洛阳城繁华如昨。 “下次我再来时……” 一切都处置妥当后。 众人策马北上,目标怀朔! (本章完) 第84章 大嫂为何是大嫂 第84章 大嫂为何是大嫂 对高羽等人而言,回怀朔。 便是再走一次来时路。 兄弟二人必须要马不停蹄的快速赶回怀朔,老天爷可不等人…… 真要等到下起大雪,那才叫折磨人,若是一不小心感染风寒,在这个时代可是要人命的病,能不能活全靠运气。 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只有夜里会在驿舍歇脚外。 到秀荣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雪,刘贵在这里便与兄弟二人道别。 天上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终于到了。” “是啊,终于到了。” 自七月出发到如今十二月底,正正好好是半年的时间。 怀朔虽然是塞北苦寒之地,但对兄弟二人而言,妻儿老小皆在此处。 怀朔才是家。 二人相视一笑。 高羽倒是不急,但高欢却归心似箭,娄昭君还在家里等他呢。 其实本可以让比卢骨等人脱离大部队,快马加鞭的先行两日回来传消息。 但却并没有这样做。 高羽是想要劝说高欢,让高欢给娄昭君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女人这种生物,无论老幼,无论性格,都吃这一套。 若是早早的就遣人告知,也就谈不上惊喜了。 结果…… 不需要他劝说,高欢就是这样想的。 要不说高欢能够成为软饭硬吃界总统山级别的人物呢。 确实是拿捏的死死的! 从城门进入时,在城门值守的士卒一眼便认出二人! 整个怀朔。 谁人不识高家大郎和二郎? “大郎!二郎,这是从洛阳回来了?” “去了一趟洛阳,越发的贵气逼人。” 多是一些恭维的话,高羽依旧谦虚低调的抱拳回应,还不忘取出些许铜钱给他们。 “这可是从洛阳带回来的铜钱,众位兄弟大冷天的值守辛苦,待会去换些酒吃,也沾沾我大魏国都的贵气。” 众城守不由喜笑颜开,连连称谢。 进入城内后。 高羽看出高欢归心似箭,便直言,“阿哥且先回去见嫂嫂,我先去拜访阿姊和姊夫二人。” 这可是真正的小别胜新婚。 自己这个当弟弟的,不得懂事一点? “二郎有心了。” 高欢笑着点点头,“那你且先去,我先回家看过昭君后,再去阿姊府上拜访。” 高羽则来到尉景的府邸前,看门的家仆一眼便认出了他,连忙笑脸出来相迎。 “尔等将马车送去我阿哥府上交给其家仆后,也去吃酒寻乐吧。” 高羽取出不少钱给了刘桃枝和刘一等人,安顿好他们后,才下马进入府邸内。 家仆早早的就进去通报,因此高羽刚一进来便看到高娄斤在等他,一旁还有两名婢女陪同搀扶。 高羽仔细一看。 原来是高娄斤怀孕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看来…… 之前并不是姐夫尉景不给力,纯粹就是考虑到家里有俩半大小子,怕养不活才没有着急生子。 “二郎。” “阿姊小心。” 高羽连忙上前,府邸上的家仆虽然会清扫院内积雪,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古代这医疗条件,万事需谨慎。 “我哪有那般娇弱?” 高娄斤哭笑不得,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帮他拍了拍肩上的积雪,“这一路舟车劳顿,怕是饿了吧?” 她当即转身遣婢女去让人准备吃的东西,又让人端来火盆和取来一件可以裹住身体的羊毛大氅。 充分展示。 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有一种饿,叫做你妈觉得你饿。 高羽体验着这难得的温情时刻,高娄斤对他和高欢而言,既是阿姊,又是半个妈的存在。 “大郎可是先回府去了?” 高羽点点头,“阿哥说待会再带嫂嫂前来拜访。” “大郎怕是还不知道,昭君也有身孕了吧?” “啊?” 高羽大惊! 高欢和娄昭君的长子? 那不就是史书中记载,被厨子干死的倒霉蛋侄子? 高澄。 ……………… 高欢确实归心似箭。 刚踏进院门。 便听到妻子婢女的禀告,“娘子正在卧榻休息。” 听到这话。 高欢心里顿时一惊,连忙询问,“可是病了?” “没有,娘子有身孕了。” “先不要禀报了。” 高欢听后顿时大喜,挥手屏退了女婢。 他蹑手蹑脚的进入到房间里面,看到娄昭君确实是侧卧在床榻之上。 但娄昭君的睡眠很浅,听到响声后,翻了个身。 依旧还能听到脚步声,她便一脸怒容的想要呵斥,结果一睁眼…… 却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呆愣片刻,这才欣喜的开口。 “夫君!” “昭君!” 高欢激动的将娄昭君搂入怀中,他双手很自然的放在娄昭君的肚子处。 小腹已经隆起。 一向沉稳冷静的高欢,在见到娄昭君怀有身孕后,也不免变得手足无措,整个人小心翼翼的抚着自己妻子的小腹。 这反差的模样,引来娄昭君一阵娇笑,她主动靠在高欢怀中。 “夫君你出发前往洛阳不久后…………” 娄昭君如小女人般将这半年内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高欢。 其中包括。 她为高羽准备了一座崭新的府邸,安排好家仆、婢女等。 “我还为二郎准备了一处牧场,并且为他筹措了一支商队,都是娄家的老人,日后……便要靠他自己了。” 说白了就是分家,之前她没有身孕可以把高羽当半个儿子养,但现在有了身孕,情况就不一样。 但她却提前给高羽置办好了家产。 “段长将军数月前已经离任,之前的副将杨钧升任了新的镇将,妾身便出钱帮万景寻了个外兵史的差事,他颇有能力,又是夫君的臂膀助力……” 听着娄昭君的絮絮叨叨。 高欢内心极为感动。 这是何等的贤内助?? 他不在时将一切都打点的井井有条,出钱,出力,各方面都照顾到。 “昭君!” 紧紧相拥片刻后,高欢变戏法似得从怀中取出特意从洛阳带回来的玉镯,亲自将玉镯戴在娄昭君的手上。 娄昭君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主动扬起左手,“好看吗?夫君?” “自然是好看至极。” 两人温存片刻后,高欢便遣人去准备宴会,又遣人去通知高羽等人。 在宴会上。 高羽也知道自己去洛阳的这半年里,怀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由对自己的富婆嫂嫂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难怪娄昭君会被视作是北齐鲜卑势力的代表,能够扶持好几个自己的儿子上位当皇帝。 也难怪……被称作‘英雄天子’的高洋面对自己老妈会这么束手无策,甚至最终被逼成神经病,只能用‘嗜杀成性’的方式来维持自身的统治威严。 宴会结束后。 高羽回到娄昭君为自己准备的新府邸里。 他坐于案前,为自己磨墨。 凡事。 预则立,不预则废。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必须为自己接下来的发展做一个大致的计划表。 不单单是练兵,还要赚钱养兵。 他拿出纸笔,开始盘算自己这一次洛阳行后所积攒的家底。 “胡太后赏赐……” ……………… 一年后。 神龟三年。 洛阳再次爆发政变! 一年的谋划,江阳王元乂终于是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跟清河王元怿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在朝廷上俩人已经势同水火,找到机会就互相攻讦。 元乂便与刘腾勾结,趁着胡太后前往嘉福殿时,元乂将小皇帝元诩带到显阳殿掌控起来,又将闻讯赶来的元怿给直接扣押,将其除掉后,又将胡太后彻底软禁。 随后再联合其他宗王如元雍等人,彻底掌控洛阳局势,将元怿的党羽彻底清除, 不到一年的时间,洛阳便再次发生动荡。 元乂取代元怿成为新一代权倾朝野的权臣,成为此次政变最大的获益者。 同时以小皇帝元诩的名义,宣布大赦天下,并且更换年号为正光! 因此,今年也是正光元年。 阿那瓌自从来到洛阳被封‘蠕蠕王’后,便一直在讨好元乂,不断给他送礼。 眼下终于是等到了元乂掌权的时候! 他唤来一名亲卫,将自己亲手所写书信交给亲卫后叮嘱,“将此信送至怀朔高家二郎手上!” 随后。 他又唤来婢女服侍自己更换华服。 带着一车厚礼前往元乂的府邸! 出门时。 阿那瓌眼神炽热的看向北方。 他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汗位! (本章完) 第85章 缺人才啊! 第85章 缺人才啊! 正光二年。 阳光和煦,又是一个惬意的午后。 明明是一个适合小憩的天气,军营内的氛围却热火朝天。 无数士卒守着一块长方形的场地驻足围观,还有不少人在摇旗呐喊,似乎是在看一场十分激烈的较量! 场地中人数众多,显然并非是军中常见的角抵。 拢共二十二个人,一头,一尾各站着一人,这俩人身后有用木头架设的门框。 而场地中的二十个人,则在疯狂的争抢着地上的圆形球体,你来我往抢的十分激烈! “抢啊!木兰快射门!” “漂亮!抢的好,刘一快往前传球!” 高羽也是场地内的一员,他一个灵巧的走位闪过试图阻拦自己的士卒,旋即大声喊道,“刘一,速速传球!” 闻言,刘一右脚一抽,来了一脚完美的传中。 宛若一辆高速行驶的坦克一般,高羽利用强健的体魄和冲击力将试图干扰自己起跳的两名士卒给强行挤开,旋即双脚发力,猛的起跳到空中,头一甩,便将皮球顶进门框内! 霎时间! 场边围观的士卒无不欢呼! “高郞威武!” “还得是看高郞!” “区区两人便想阻拦高郞,太天真了!” “高郞箭术高超,乃是神射,不曾想在这足球上亦是神射。” 不少士卒笑嘻嘻的从赌桌上拿走自己赢下的钱物,而赌输了的士卒们一个个无比沮丧,但却又期待着下一场的开始,嘴里面骂骂咧咧的无非就是定要赢回来。 “军主威武!” 场上扮演高羽队友的人便是他麾下精锐中的精锐,纷纷冲了过来将高羽围住庆贺。 这足球是他无聊的时候‘发明’出来的。 华夏古代很早便有蹴鞠的记录,但是蹴鞠跟现代足球除了都是用脚踢之外,有着本质的区别,身体对抗没有那么激烈。 高羽便想着将足球发明出来。 简易的足球很好制作,就是猪尿泡吹气后外面用皮革包裹住就行,十分有弹性,也不会轻易损坏。 至于踢足球嘛。 一来,可以解闷,打发无聊的时间,古代的娱乐活动过于匮乏。 二来,也能起到一定程度的练兵效果,强度肯定比蹴鞠要高的多。 只是让高羽没有想到的是…… 他原本也就是带着自己军中的士卒们一起玩,但很快便在整个怀朔风靡,连带着旁边的武川、沃野两镇也学了去,甚至偶尔三镇之间还会互相遣人切磋,较量。 这样既能分胜负,却也不至于太伤和气。 过了把瘾,高羽准备去旁边歇息片刻,当即招招手,“万景,你来替我。” 侯景对踢足球亦是痴迷的很,连忙快步跑入场内,还不忘大声的冲着场边喊。 “众位弟兄!速速下注赌我赢!” 木兰却不爽的回怼,“万景何其狂妄?待会我定会先入一球!!” “哼,待会你便知我是否狂妄。” 还没开始,俩人就顶上了。 麾下士卒连忙给高羽端来一碗水,高羽一会抿一小口的慢慢喝完,也如同身旁士卒一般,不断的大声为场上的人喝彩! “看来这效果确实不错啊。” 不曾想这足球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高羽便有了其他的想法,在他心中美式橄榄球更加适合在这军营中当练兵之法。 毕竟从规则上来看,美式橄榄球其实更像是两军对垒,对抗也更为激烈。 找个机会可以尝试让麾下士卒先试一试。 “木兰,提前往前冲!不要站在原地傻等,动起来!” “都跑起来,好好练,过些时日与武川士卒较量谁要是掉链子,我绝不轻饶!” 高羽化身教练在旁边疯狂的指挥。 这时,身后却有士卒赶来禀报。 “军主,有家仆送来书信。” 高羽闻言,当即起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案几上摆放着一个木盒。 挥挥手让士卒退下,高羽坐在案前,将木盒打开。 里面除了有书信外,还有其他东西。 不过高羽首先还是将书信拆开,是羊苌楚给自己写来的书信,高羽细细的浏览一番却被最后一段言语给逗笑了。 “…………近日,君赐吾弓,吾已能勉力挽之。待些时日,必能满引。君前之所言,幸毋相忘!” 倒是个挺有个性的小姑娘。 木盒内,除了书信外,还有便是羊苌楚根据《水经注》做的舆图。 她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显然,这位羊家的小娘子定然十分刻苦的钻研了制图六体的学问,不然是绘制不出如此精美的地图的。制图六体是晋人裴秀首次提出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总结的制作地图时应该遵循的方法。 所谓六体,具体便是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这些原则从比例、方位、距离、地形等多个维度规范了地图制作。 可以说,除了没有近代以来制图的经纬、投影概念外。 这六体制图之法,已经是古代能做到的极限了。 “羊家小娘子的恩情……难还呐,日后定得还她点什么。” 贾思勰、崔暹、羊侃其实都给他来过书信,都是借商队之手千里迢迢送来。 以古代的交通条件,若是从洛阳那边送来保底得有半年起步。 像羊苌楚这封信从泰山郡那边送过来,距离她写信的时间估计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了。 将书信和舆图放回木盒内好好保管起来。 高羽若有所思的念叨着,“算算时间,刘桃枝应该要回来了。” 在富婆嫂嫂的帮助下,高羽也组建了自己的商队,第一次前往西域经商,是娄家商队的老人负责‘传帮带’。 高羽也需要派遣一个心腹跟着一同前往‘干中学’。 刘桃枝便是最佳人选。 他心思活泛且对自己忠心耿耿。 而刘一他们脑袋尖尖的,虽十分骁勇,但不适合干这个,只能跟在自己身边当亲卫。 从洛阳回来之后。 高羽不单单是用从洛阳得到的赏赐组建自己的商队,经商赚钱。 同样也在招兵,练兵。 当初北征柔然迎回阿那瓌后,朝廷便擢升他为马军主,兵额五百,段长又在离任之前动用手中权力赠与高羽和高欢兄弟二人一百具珍贵的马甲。 高欢将马甲全部给了高羽,让高羽组建一支一百人的精锐具甲铁骑。 这些时日里,高羽便一直在招兵,怀朔也有很多人冲着他的勇武慕名而来。 但无奈。 具甲铁骑非寻常士卒所能担任,须是勇冠三军的骁勇才能担任。 这等精锐,高羽的态度是宁缺毋滥,宁愿不满额,也不能降低标准,毕竟每养一名具甲骑兵,都是一笔不小的销。 高羽耗费这么久也才收了五六十勉强符合他要求的勇士,除去具甲铁骑外,另外四百轻骑倒是已经满额。 想到这,他不由叹了口气。 “缺人啊!尤其是能替我带头冲锋陷阵的悍勇。” 高羽手下只有一个木兰达到了他对勇将的要求,这显然不够,他打算将这五百人分成轻重骑兵两部分,这样便需要至少两个将领,现在只能是他先兼任一个了。 ………… 沃野、怀朔的交界处。 惨叫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彭乐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左冲右搠,如虎入狼群,很轻松的便将一支小型商队的护卫和头领全部击杀。 “快,不要管地上的尸体,赶着马车速速逃走!不然那伙镇兵又要来了。” 劫匪们手脚麻利的将马车带走,彭乐则带着部分人留下来断后。 待到车队走远后,彭乐这才带着人匆匆撤离。 不一会,沃野镇的镇兵们便赶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为首之人不由骂骂咧咧。 “该死!又被这贼匪跑了。” 手下当即有人提醒,“军主,再往东边数十里地便是怀朔镇,我们将这伙该死的贼匪赶到怀朔去便是,日后就让怀朔之人头疼去吧。” “也是,打扫一下,咱们归营!!” 士卒们笑嘻嘻的将地上死人身上的一切东西都扒光后,将尸体堆放在一起,扔上些柴火便一把烧掉。 他们心善,见不得这些人曝尸荒野。 另外一边。 彭乐正带着手底下的人清点这次劫掠的收获。 “他娘的,怎么就这么点货物?若是每次都只能抢这么点东西,弟兄们迟早得饿死!” 彭乐骂骂咧咧的一脚将木箱给踹翻。 “沃野镇这群狗娘养的,怎么就偏偏盯着我不放。” “继续劫掠终究是难以为继……” 彭乐看向东边,喃喃道,“还是得找个靠山才行。” (本章完) 第86章 哟,西域来的稀罕物 第86章 哟,西域来的稀罕物 “阿惠,看这里,看这里,看看叔父给你买了什么?” 高羽变戏法似得从怀中掏出一个拨浪鼓,蹲下来后左右摇晃,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很快便引起阿惠,也就是高澄的注意。 去年高澄出生后,高欢便为其取名澄,阿惠则是小名,娄昭君本想给高澄取一个鲜卑名,但高欢以朝廷下诏改姓为由不许,此事遂罢。 眼下高澄已经一岁出头,勉强能自己走几步,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的护着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后便跌倒在地上。 但因为注意力全都在拨浪鼓上面,小高澄倒也没哭,反而是爬了过来。 高羽顺势一手将他抱起,继续转着拨浪鼓来逗他。 将高澄逗地傻笑个不停,不断的伸着小手想要将拨浪鼓抓住。 逗弄一会后高羽才将他交到旁边的婢女手中。 娄昭君和高欢从内院里走了出来,看见高羽在逗弄高澄,娄昭君嘴上‘嫌弃’道,“这么小便如此调皮,将来还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 高羽却笑着称赞,“小时候调皮点才好,将来定然会有出息,我记得阿哥和阿姊说过,我小时候亦是这般调皮,将来阿惠定然骁勇。” 高羽这一番夸奖,听的娄昭君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夫君,二郎你们先忙,我将阿惠带回内院。” 主动从婢女手中接过高澄,娄昭君给兄弟二人腾出谈话的空间。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便移步到宴会厅,府邸中的家仆们正在准备宴会。 从洛阳回来后。 高欢整个人便发生了转变,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的娄内干,总之……娄内干就是赞助他,可以说是倾其所有,散尽家财。 高欢没有干别的事情,只是动不动就开宴会,邀请怀朔四周颇具名望的年轻才俊来府中参加宴会。 而当他人问及时,高欢则是回答,“当今朝堂为政若此,事可知也,财物岂可常守邪?” 高频率的宴会举办,确实结识了不少人。 怀朔省事司马子如,中山人贾显智,怀朔户曹史孙腾…… 这些人家里都颇有背景,比如……贾显智自己虽然没有官职,但其父乃是沃野镇长史,其兄贾显度如今在薄骨律镇为别将,薄骨律镇是在沃野和夏州的西边,黄河‘几’字型,左边那一‘丨’。 大概就是现代的银川那一块。 不一会,便有人来拜访。 孙腾、司马子如俩人同时到来,显然就是约好一起来拜访的。 “不曾想今日二郎竟然也在?那今日定然得不醉不归!” “二郎,我听闻数日后,武川镇要遣人来较量一番,可有信心?我定然重注压你获胜。” 高羽冲俩人行礼,同样笑道,“区区武川,何足挂齿?放心重注!至少三球起步,事后记得分我两成。” “还是二郎会做买卖,无需本钱,便要收我两成。” 几人说说笑笑。 很快又等来侯景,侯景也将木兰、比卢骨等人都给带了过来。 人一多起来,宴会便会热闹,再有美姬上来跳舞助兴,宴会自然变得更为热闹了。 推杯换盏,一直到日落时分。 高羽才从高欢的府邸离开,自己的家仆早早便驾着马车在外等候将他接回府上,回府后,自有婢女们服侍他沐浴更衣。 酒水喝了不少,有些晕沉,这个时代的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架不住一直喝。 第二日。 高羽还是在迷迷糊糊的宿醉状态中,被婢女叫醒。 “郎君,郎君……” “何事?” “有人来报,说商队归来了。” 高羽也顾不上头疼,立马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快,快备衣!” 婢女们伺候他洗漱后,高羽也换好一身衣服来到外面,便看到一熟悉的人影正在等着自己。 “刘桃枝!” “郎君!” 虽然一年多未见,但刘桃枝见到高羽后,还是第一时间下跪行礼。 高羽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这一年多的时间,刘桃枝变化极大,身材又高大了几分,餐风露宿,皮肤则变得黝黑沧桑,完全不像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 能看出这一路西去,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西去行商路途,诸多艰难险阻,苦了你了。” 刘桃枝双目通红,涕泪横流,欲要再跪,却被高羽拦下。 他倒是没有急着询问刘桃枝有何收获,而是唤来仆从。 “去,速速备好美酒、饭食。” “不管是何事都无需着急禀报,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刘桃枝点点头。 待到仆从送来肉食和美酒后,他便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 吃了半饱后。 刘桃枝这才开始跟高羽诉说他这一路的经历。 其实走的就是汉武帝时期打通的西域商路,将丝绸等轻便贵重货物带到那边去交换其他商品。当然,这条商路也不是汉武帝打通,在刘彻通西域之前,这条商路就一直存在,并且十分成熟,东西方的商品交换的历史比通西域的历史长久的多,这在后世考古学的无数证据里已是定论。 高羽之所以瞄准了丝绸之路,当然丝绸之路是后世直到近代才有的称呼,现在没有这个说法。 主要是为了两个东西。 一是。 二是。 古印度有着成熟的制作蔗的工艺。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 说是‘合法违禁药’都不为过,甜食就是有成瘾性。 没有生物能抗拒甜食。 包括草履虫。 若是能够掌握这门技术,那真就是手握用不完的金山银山,剩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了制的工艺后,甘蔗哪里找?这也是一个问题。 至于,当然是为了纺织,为了未来必定统治世界的布,他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帝国》,对对世界的影响颇为了解,从这本书里,他也知道,南亚次大陆那个地方,自古就有种植。 要是能够弄到种子培育的话,也是必定能够收获大批财富的宝物。 “我等跟随娄家商队一路西去,耗时半年抵达了郎君所说的犍陀罗国,我也在当地的集市上,找到了郎君所说的‘石蜜’。” “可曾学到制做‘石蜜’的工艺?” 刘桃枝摇摇头,“我要学,但那边工匠死活不肯教给我等。” “所以……” 嗯? “在返程的时候,我便叫上几人,将会制石蜜的两名工匠给绑了回来。” “好好好!” 高羽连连称赞! 要不说刘桃枝这小子脑袋活泛呢! 要是换做刘一那几个莽夫,估计被拒绝的当场就直接抽刀把那工匠给砍死了。 “那两名工匠你可有好生招待?” “郎君且放心,这一路上,我都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二人。” “人呢?” “眼下他们正在府外,我这就去将他们带进!” 高羽点点头。 整个人不免变得极为亢奋! 若是真能弄到蔗的制作工艺,他哪还用担心养不起兵? (本章完) 第87章 贫瘠,穷苦之地 第87章 贫瘠,穷苦之地 犍陀罗是梵语的音译,意译为芬芳之地,历史悠久,远可追溯至古印度的十六古国,近曾经是大月氏人所建立贵霜帝国的夏都。 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扼守通入南亚次大陆的兴都库什山口,是欧亚大陆商路的关键连接点,自古以来便是东西方贸易的重要中转站。 同时也是佛教圣地,是世界上最早出现佛像的地区,犍陀罗风格深刻的影响了中国的佛造像艺术,后世的玄奘法师西行求取佛经时亦会经过这里进入天竺。 刘桃枝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便带来两个人,穿着与怀朔平民无异的胡服,但其长相却是标准的‘三哥’。 刘桃枝皱着眉头呵斥一声,大概是说的‘梵语’。 这俩工匠十分听话的就给高羽跪下,刘桃枝则乘机介绍。 指着左边那个高瘦的阿三道,“郎君,这人唤做伐苏,另外一个唤做迦尼卡。” 高羽点点头,他大概明白这俩名字是刘桃枝直接音译过来的。 “你问过他们石蜜怎么制了么?” “问过,但他俩说必须要见过主人后才能说出。” “他们是怕说出来被你灭口?” “这……” “罢了,那我就亲自问一问他们,你跟他们说……” 没有生物能够抗拒甜食。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间点。 唐代以前的‘甜味’来源无非就那么几个。 用谷物做的麦芽,也就是饴,有个成语叫含饴弄孙,就代表着古代人民质朴的理想,有吃,膝下儿孙满堂。 要么就是野生的蜂蜜。 大名鼎鼎的袁·路中悍鬼·冢中枯骨·仲氏皇帝·东汉蜜水先生·术,临死前要喝的‘蜜水’,就是用野生蜂蜜兑水。 要么就是自带甜味的水果,诸如,枣,甘蔗之类的。 是唐朝二凤遣使者去印度地区学习制法后,才学会了如何提炼粗,也就是‘石蜜’。 南方萧菩萨那边可能会好点,但北魏这边市面上肯定是极度稀缺这种‘甜品’,若是高羽能够弄出来的话……绝对是暴利! 刘桃枝跟这俩人再次沟通。 两名犍陀罗工匠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刘桃枝当即脸色一变,黑着脸,吓的这俩三哥瑟瑟发抖,一脸惊恐之色,生怕被杀了。 “他们说什么了?” 刘桃枝连忙向高羽解释道,“这二人说方法可以告诉我们,但是他们一路观察便知道,我们所处的地方,并不能产出甘蔗,没有甘蔗便无法制作‘石蜜’。” 高羽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北方没法种甘蔗。 刘桃枝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叩首,“是我失职了,望郎君恕罪。” “起来吧,能将此二人带回,你便是大功一件,何错之有?” 高羽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他知道除了甘蔗以外,甜菜也能用来制蔗,但甜菜这玩意经由阿拉伯人从欧洲传过来的,那时候大明都快亡国了。 一看刘桃枝依旧惶恐,高羽便开口,“你将这二人带下去,好生供养,让他们将制做石蜜方法详细的写下来,妥善保存,不得外泄。” “是。” “对了,可有带回石蜜?” “有一辆马车载的全部都是石蜜。” 高羽满意的点点头。 商队赚钱就是赚差价,石蜜在犍陀罗地区可能价格也就一般,但到了中原那就是价值千金,毕竟是产自西域的稀罕物,魏晋时都是作为贡品进贡,皇室王公们得到赏赐才能品尝少许。 待到刘桃枝等人离开后,高羽不免叹了口气。 “怀朔……非丰腴之地啊。” 他倒是想赚钱。 但怀朔就是一座塞北的军镇,土地贫瘠,没有多少生产能力,无法自给自足。 在这不用说种甘蔗了,就算是种粮食,也没多少产量。 “若是日后有地盘了,最好是与南梁交界,只要能购入甘蔗,便可制成蔗卖往建康,南人有钱又奢侈,蔗肯定供不应求,这样一来,我便等于拥有了一台核动力印钞机。” 不过眼下嘛。 高羽要做一个试验。 单纯往洛阳卖石蜜最多就是赚个辛苦钱,而且从西域到中原距离如此遥远,不卖珠宝香料,卖石蜜,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所以他必须得弄出点市面上没有,只有他能提供的玩意。 蔗里面带有大量的杂质,所以呈现褐红色,但去除掉杂质后便能褪色变白,也就是白。 物以稀为贵。 尽管口感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白在卖相上就要远胜蔗。 对于像元雍这种喜欢炫富斗富的宗王来说。 自己有,别人没有才能彰显其尊贵的身份,就得赚这些‘冤大头’的钱。 穿越前,高羽每天下饭的时候会开各种奇奇怪怪的视频,其中就包括有up主用宋应星的《天工开物》里面记录的技术来复原各种物品。 其中,关于这一部分的争议比较大。 因为…… 按照《天工开物》里的‘黄泥水淋法’,根本就无法复原出来。 公认的解释就是,宋应星可能确实看别人用过类似的方法来制作白,但他没有搞懂里面的门道,也可能是制的不愿意跟他说明白,所以《天工开物》里的方法似是非是,无法制出白。 这个up经过查阅各种史料,才把这个错误搞明白。 以现代的观点来看,红制白,实际上就是脱色,而用黄泥浆,那必然就是利用的吸附脱色的原理。 但水淋能够充分吸附吗? 现代红脱色,要用活性炭用等离子树脂等强力吸附剂配上离心机才能分离的颜色杂质,在古代能只靠水淋就脱色?这怎么想就怎么不对。 所以,用天工开物的这个古法来做红脱色的实验,失败是必然的。 因为方法就不对。 好在那个up主各种考证,最终真的把古法给复原了出来,实际上这个古法本身就没失传,在海南一些地区的土法制里,仍然是用这个工艺来进行最后的脱色的。 而这个方法,并不叫黄泥水淋法,而是叫封泥法。 宋应星在写《天工开物》时,很可能将制时滴漏杂质的过程当成了“冲淋”,才犯下了这个错误。 好在高羽前世时看过这个方法。 眼下他就要尝试复刻,将白做出来。 ps:前三个是封泥法,也是现在有些地方还在用的古法,确实可以进行红脱色。第四个是天工开物的黄泥水淋法,现代经过实验验证是不可能给红脱色的。 “……二月梅雨作,乃用赤泥封之,约半月后,又易封之,则油尽抽入窝,至大小暑月,乃破泥取,其近上者全白,近下者稍黑,遂曝干之,用木桶装贮”《兴华府志》 官取之再行烹炼,辟鸡卵搅之,令渣滓上浮,复置瓷漏中,覆土如前,其色加白,名洁白也。《南产志》 蔗苗于五、六月,首年太嫩,三年太老,惟次年为上。硖煮之期,以蔗分先后,若早砍则浆不足而少,砍之必自十二月始,至四月止,硖多泥土,煮一次去渣,再之上清,三之下清,乃成。入■〈石屚〉待其凝结,用泥封焉,半月一换,三易而后白。始出■〈石屚〉晒干,舂击成粉,入篓须半月为期,未尽白者曰尾。并■〈石屚〉再封,盖封久则白,封少则缁,其不曾封者为红。《淡水厅志》 (汁)尚黄黑色,将桶盛贮,凝成黑沙。然后以瓦溜置缸上。共溜上宽下尖,底有一小孔,将草塞住,倾桶中黑沙于内。待黑沙结定,然后去孔中塞草,用黄泥水淋下。其中黑滓入缸内,溜内尽成白霜。最上一层厚五寸许,洁白异常,名曰西洋,下者稍黄褐。《天工开物》 (本章完) 第88章 又要北上? 第88章 又要北上? 高羽让家仆将筛子、泥土等需要用到的东西给自己取来。 便开始了自己的试验。 一旁帮忙的家仆们尽管很奇怪自家郎君的行为,但谁都没敢多嘴,只是听从吩咐照做就行。 高羽一口气准备了四个坛子,底部开口,上部封泥,接下来等候就行。 短则一个月,多则三四月,应该就会有结果。 如果实验可行。 那么如此反复几次,便可以得到白,这也是古代唯一可行的红脱色制白的方法,其他的方法,在古代条件下,都是不可行的。 这也是为何古代白的价格始终高昂的原因。 直到近代。 在现代工艺下采用更好的脱色剂,才让白的价格直线下降,最终走入千家万户。 他旋即对着家仆和厨子下死命令。 “尔等将这几个坛子给我看好了,若是出了半点差错……” 高羽目光凛冽的扫视一圈,吓的仆人们连忙保证。 有自己的好大侄当反面教材,高羽也不会一味的吓唬他们,他也知道要善待自己身边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人物,比如慈禧就曾经在寒冷的冬夜让侍女给侍卫送饭,侍卫们感动的五体投地,恨不得为老佛爷效死。 “若是做得好,我自然重重有赏,这锅里剩余的石蜜,尔等分食了吧。” “谢郎君!谢过郎君!” 一个个连忙跪下磕头谢恩,如获至宝。 对他们而言。 不是高羽赏赐,这辈子估计都不知道甜到底是什么滋味。 吩咐完这一切后。 高羽又遣人给高欢、高娄斤那边各送去一坛石蜜。 倒也不是他小气,如果实验不可行,他还要进一步的改进实验,还需要更多的实验材料,如果实验可行,那他想要制作更多的白,手上就得留足更多的原料,去一趟西域可不容易。 现阶段在怀朔他根本弄不到甘蔗,只能是精打细算,一切都要等到他制出白再说,只要能做出来,他便可以卖到洛阳去,甚至是卖到建康去。 找索虏岛夷里的‘冤大头’们狠狠的宰上一笔。 忙活了大半天,高羽依旧还是来到校场,回到府上甚是无聊,不如在校场看他人踢足球解闷,最主要也是看有没有新的骁勇来投,可以成为自己麾下的具甲铁骑。 又过数日。 这天。 高羽正在校场中为即将到来的切磋做准备。 武川那边会来人跟自己麾下的士卒来一场足球较量。 原本武川在六镇中最为勇武,但自从高羽的横空出世,力挫贺拔三兄弟后,武川便在怀朔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找到机会,便要明里暗里的较量一番。 这次较量,在整个怀朔,可以说是万众瞩目,高羽自然是要赢。 “传!传!让足球动起来!人再快也不如球快!” 高羽在一旁大声的指挥着,全然没有察觉到高欢正朝自己走来。 他走到高羽身旁,开口道,“二郎。” “阿哥?” “杨将军遣亲卫前来,传唤我二人与其见面,说有要事要商议。” 杨将军。 便是之前怀朔的镇副将杨钧,段长去其他州当刺史后,杨钧便顺理成章的升职成镇将。 “尔等继续在此训练,我有要事处理。” 交代完毕后。 高羽便与高欢一同骑马出了校场,直奔镇将府邸。 甚至都不需要报明身份,杨钧府邸的家仆便笑着迎上来,帮二人牵马,又有人带着兄弟二人来到府邸内。 “见过将军!” 俩人纷纷抱拳行礼。 “诶,大郎,二郎无需这般客气。” 杨钧同样也是笑脸相迎。 高欢背后乃是怀朔地头蛇娄家,而高羽则是名传六镇声震洛阳的当世关张,怀朔军中士卒无不将高羽视作偶像。 他这个镇将想要得到军镇的支持,像高家兄弟便是他要拉拢的对象,他也确实一直在拉拢,对二人示好。 “不知将军唤我二人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杨钧也没有隐瞒,开口便如实相告,“朝廷发来公文,令怀朔遣兵将送蠕蠕王北归草原,重登可汗之位。” “北归?” 高欢和高羽俩人互相对视一眼,高羽不解道,“蠕蠕……不是有新可汗了吗?贸然出兵,仅凭咱们怀朔一镇,恐怕……” 两年前。 北魏朝廷正是趁着柔然人内乱,由李崇亲率六镇之兵北上征讨,大胜而归,上报的捷报上称缴获牛羊几十万头,这也是朝廷迟迟不发赏赐的原因。 毕竟几十万头牛羊朝廷可一头都没要,六镇收获这么丰盛,好意思管朝廷要钱? 当时便是阿那瓌与其生母联合那些对丑奴不满的部族发动叛乱。 只不过,阿那瓌失败后南逃,正好撞上高羽被抓了回来,高羽也因此成了朝廷口中‘迎接蠕蠕王南归’的最大功臣。 这次叛乱虽然没有成功,但却极大的打击了丑奴的势力。 丑奴之后亦死于其弟示发之手。 去年的时候,阿那瓌的堂兄婆罗门再次发动叛乱,诛杀示发,成为了新一任的柔然可汗,号为‘弥偶可杜句’,柔然语为寂静之王。 “我向朝廷禀报过,但是今日朝廷新送来的公文,便是让我准备送蠕蠕王北归蠕蠕王庭。” 高羽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显然阿那瓌买通了如今的权臣元乂。 去年洛阳的宫闱政变,高羽等人通过刘贵的消息渠道,后面羊侃也有给高羽写信,都说过这件事情。 江阳王元乂执掌禁军,又在前年中军闹事的那次动荡里,收获了中军士卒之心。 中军也是唯元乂马首是瞻。 因此,元乂诛杀了原本的权臣清河王元怿,又将胡太后幽禁在嘉福殿,彻底掌控朝政。 难怪去年阿那瓌便遣亲卫给高羽送来亲笔书信,提前知会高羽。 原来是早就已经打点好一切。 杨钧笑道,“朝廷在公文中明言,要二郎随蠕蠕王北上,看来二郎先前在洛阳的所为,让朝廷都念念不忘啊。” “算了算日子,蠕蠕王之前便已派斥候来怀朔通禀行程,不日便会亲临。” “叫你兄弟二人前来也是让尔等提前做好准备,有何需求也尽早说与我听,我自当尽力替尔等筹备。” 从杨钧府邸离开。 高羽随高欢来到其府邸内。 高羽率先开口,“阿哥,此事怎生处置才好?如今蠕蠕那边是何情况,我等完全不知,朝廷这般匆忙让我等送蠕蠕王北归……” 高欢没有马上回答。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才有些猜测的说着,“倒也不是一点消息也不知,很难获取情报本身也是一种情报,你还记得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是何时么?” 高羽听自己大哥这么一说,马上就想到了上次六镇齐出,柔然人北逃后的一段时间。 但他马上就有了新的疑惑。 “可上次是柔然人集结北遁后不久便又重新南下,这次朝廷可没有再征柔然的想法,他们为何还要……” 高欢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聚众集结除了要遁逃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动大兵!” 听闻此言,高羽顿时一惊。 “柔然人难道要南下?” “你想什么呢。” 高欢笑了笑,为自己弟弟详细解释。 “现在柔然弥偶可杜句可汗刚刚继位,根基不稳,哪有胆量跟大魏为敌?况且此时距上次六镇齐出不远,六镇军威尚在,柔然人即便有这个想法,怕是也没有这个胆子。” 高羽更是不解,“那为何……” “既然不是咱们这边,自然是其他方向了,柔然人的北方更为苦寒,人迹罕至,当不是这里,东边虽有些小部落,但也称不上大敌,即便柔然人要动兵,也不至于全体集结,那么只能是西边了。” 西边……也就是西域那边么? 那边有什么? 不等高羽细想,便又听到自己哥哥继续分析道,“西域最大的势力就是嚈哒人了,就连西极大国波斯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嚈哒人跟柔然素来交好,当初我朝在西域的盟国悦般便是柔然人跟嚈哒人联手灭掉的……柔然此举,怕是跟嚈哒人有关系了……” 听到自己大哥的这一番分析,高羽对自己阿哥的崇敬不由更是上了一层楼。 怎么自己大哥不声不响的,对远在天边的西域都如数家珍? 这时。 忽然有家仆来报。 “主人,门外有自称蠕蠕王使者的人来访。” 两兄弟对视一眼。 “快请!” 乙居伐进得屋来,满头大汗,显然是一路疾驰赶来的,他先是要了一瓢井水当头,后又咕咚咕咚灌了两瓢水,方才缓过来。 他擦了把汗,才对高欢高羽两兄弟行礼,“在下乙居伐,乃柔然王之弟,此次前来正是奉汗王之命来见大郎二郎的。” 他说的是汉话,虽然没有阿那瓌说的好,但也算通顺,只是有些口音。 高欢不认识乙居伐。 不过在洛阳时,高羽倒是在阿那瓌的宴会上见过对方,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跟对方交谈。 乙居伐显然认得高羽,他看向高羽眼神充满崇敬。 “可汗先遣我来是向二郎先一步告知,让二郎勿要忧虑,柔然此时已经大乱,弥偶可杜句可汗集结部众大战高车兵败,生死不知,此次北归,正当天时!” “高车?” “正是!嚈哒人遣弥俄突之弟伊匐率众还国了。” 弥俄突是高车候倍(储君)穷奇之子,后来高车的候娄匐勒。 高车就是敕勒,候娄匐勒汉话意为天子,而弥俄突这个候娄匐勒正是嚈哒人所立,而他弟弟伊匐正是新一任高车的候娄匐勒。 竟然真是嚈哒人搞出来的事? 高羽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阿哥,一脸惊讶,而高欢神色如常,毫无异色,仿佛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ps:初,高车王弥俄突死,其众悉归嚈哒。后数年,嚈哒遣弥俄突弟伊匐帅余众还国。伊匐击柔然可汗婆罗门,大破之。”《资治通鉴梁纪五》 (本章完) 第89章 哪来的黑耗子? 第89章 哪来的黑耗子? 高欢面无表情,让偷偷观察的乙居伐看不出任何端倪。 “消息我等已经知晓,看你一路奔波劳累,不若先去歇息,我等静候大王到来便是。” 高欢拍拍手,唤来家仆准备好酒好肉招待。 乙居伐感谢告退。 待人走远,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高欢若有所思的开口,“这蠕蠕王,心思缜密,非常人能忖度啊。” 高羽点头认同。 阿那瓌明明远在洛阳却对草原的形势了如指掌,去年便遣人送来亲笔书信,今年时机到来才动身。 显然也是在‘待时而动’。 若是柔然没有乱起来,阿那瓌即便是可汗之子又如何? 可汗之子又不止他一个。 眼下柔然被高车击败,婆罗门生死未卜,柔然各部族群龙无首,便是绝佳时机。 高欢叹息了一声,“假以时日,怕是将来会成为大魏的心腹大患。” 高羽则是无所谓,他嗤笑一声。 “阿哥担忧这个干什么,到那时怕大魏都没了。” 高欢则是摇头。 “草原强盛非中原之福……” ………… 阿那瓌来得比料想的日子要更快。 他也无奈。 时间不等人,他不想拖沓过久,他必须要趁着草原的人心还在,趁着高车没有拉拢收服溃散的柔然部族,趁着柔然人还有一战之力之前,迅速举起王旗,宣称汗号,招降纳叛,聚集部众,然后再与高车决战。 时间既要紧,因为拖不得,但也绝不能急,因为输不得。 对阿那瓌来说,柔然可经受不起第二次大败了。 再败,威望,人心荡然无存。 蠕蠕王驾临怀朔,作为镇将的杨钧自然要亲自出城迎接,高羽等人随侍在侧。 阿那瓌终究是朝廷明面上敕封的朔方郡公、蠕蠕王,哪怕这‘王号’不是啥好词,带有轻蔑的意味,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王爵。 双方一番客套寒暄后,杨钧便为其举办了一个盛大宴会进行招待。 宴会结束,休息一晚。 第二天阿那瓌便将手底下数百心腹全部散入草原,以便向草原的部族们广传消息。 ‘敕连头兵豆伐’可汗阿那瓌将要回到他忠诚的柔然王庭,愿意效忠可汗的勇士们速速来怀朔集结,追随可汗再跟高车人决战,报仇雪恨!待到功成,不吝厚赏! ‘敕连头兵豆伐’意为‘把揽’,可以意译为‘统治一切’,汗名即‘统治一切之王’。 随后阿那瓌便亲自找到高羽,笑着说道,“此番还需高郞助我。” “大王何言若此?” 高羽看不出喜怒,恭谨道,“朝廷既有旨意,我定当尽心竭力护大王周全,大王乃可汗血脉,振臂一呼,当能云集景从,届时驱逐高车,光复王庭,称雄草原,如拾草芥!” 阿那瓌又道,“若我重掌王庭,定然会重谢于高郞。” 高羽神情不变,继续道,“某不过奉朝廷旨意行事罢了,大王该谢的,当是当今天子、太后、江阳王。” 阿那瓌闻言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继续说话,便起身告辞。 高羽没有留在府邸里,而是出发前往校场,练习了许久箭术武艺后,他刚准备稍微休息一会。 侯景却兴致冲冲地跑来找他。 “莫贺咄!” “万景?何事令你这般欢喜?” 侯景嘿嘿一笑,“贺拔家那三兄弟,果然是孬种!” “此话怎讲?” “他三人上次带人前来大败而归,这次却没再敢来,来者另有其人。” 高羽想了想。 对侯景的这番说辞不置可否。 贺拔岳在他心中可是究极铁头娃,输了就要找回场子,百折不挠,这种人就是死了,也压根就不可能认怂,这次没来,想来当是别有他因。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这次武川镇带队当是何人? “武川的人来了?咱们看看去。” 高羽跟着侯景一路行来,刚好看到武川来的人,正在校场旁边准备安营扎寨。 一般这种比试,会先让远道而来的休息两日,养精蓄锐,才会进行切磋,示以公平,他们怀朔镇前往武川前往沃野时亦是如此。 城中百姓届时便会闻讯而来,甚至还要买票才能靠近观看,热闹非凡,甚至还有各种赌局,参与的人数不胜数。 高羽远远的便瞧见有俩名颇为英武的年轻人正在调度他人搭建帐篷,而在这二人身边,还跟着一位皮肤黝黑瘦小的少年。 这三人站在一起气质上就很违和。 “那三人是谁?” 侯景顺着高羽所指的方向望去,他对武川沃野两镇的名人颇为熟悉,旋即说道,“乃是宇文家的人,最高的那个是宇文肱的次子宇文连,稍矮一些的是三郎宇文洛生,哦,最小那个,像个黑耗子的是宇文家的幼子宇文泰。”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 高羽不由一愣。 “那便是宇文泰?” “怎的?你与他相识?” 侯景颇为奇怪,宇文家最有名气的当是三郎宇文洛生,年少任侠,轻财重义,为武川当地豪侠所宗,可以说是‘小高欢’,他奇怪的便是为何高羽不问宇文三郎反而问最没名气的宇文泰。 “不认识。” 高羽摇摇头,再次远远的张望。 那就是宇文泰? 宇文黑獭! 这么一看,还真是人如其名。 又黑又小,远远望去确实像个大黑耗子似得,挂不得叫黑獭。 这瘦小的样子,不像是豪族家养出来的孩子,宇文泰的两个哥哥看着就正常的多,谈不上样貌俊朗,但也颇具英武之气。 难道宇文泰是天生就这样? 就是这小子最终继承了武川军团的政治遗产,建立西魏与高欢分庭抗礼,彻底奠定后三国时代,三足鼎立的格局?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人杰表’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宇文泰警觉的四处张望。 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目光充满恶意,却又找不到这目光的来源,只能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 武川的人来了之后,意味着两镇的球赛即将开始。 怀朔镇内的百姓们,观赛热情十分高涨! 没办法。 平日里是真的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尤其是怀朔这等贫苦之地,大家平时都过的苦哈哈,好不容易新出现一个娱乐活动来消遣,自然会被追捧。 更何况还能赌上一把。 彭乐其实早就已经带着数名亲信伪装成商队来到怀朔,看着怀朔镇的百姓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往城外走,当即拦住一人。 “城外发生何事?这么多人出去。” 被拦住的人满脸不乐意,一看彭乐不像个善士,老老实实的回答,“今日武川与怀朔要切磋足球。” “足……足球?” 彭乐一脸懵。 “尔等是外地来的?” 彭乐反应极快,“我等是外来的客商,初次来到怀朔,这足球是何物?还切磋?” 这人显然急着出去,也顾不上解释那么多,“足球就是蹴鞠,但跟蹴鞠大不相同……尔等外出一看便知,去晚了,可就买不到票了。” 彭乐没有阻拦,任由其离去。 他这几日一直在打听各种消息,也在调查高羽的行踪。 他先前听闻过怀朔高二勇冠六镇名动洛阳的名声,但传闻嘛,总归会有夸大,只有亲眼见过才能让他确定,对方值不值得自己投效。 他知晓高羽一直在对外招收骁勇之士。 传闻无一人不对高二郎敬服。 “走!去找高郞!” 他带着亲信来到校场外,对值守之人报明来意,便立马有人去通知高羽的侍卫。 很快便从校场内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卒,上下打量着彭乐问道,“你想要入我军主麾下?” 彭乐不置可否,“我等是慕名而来。” 对此侍卫也不以为异,毕竟勇士都有傲气,这样的他这些日子里可见得多了,但真能被军主称为勇士的,可不多。 他便道,“看你样子倒是颇为勇武,想来有些本事,军主最喜欢骁勇之人,尔等随我去见军主。” 彭乐没有接话,而是跟着这名士卒找到高羽,此时高羽正准备带人外出,听到自家侍卫禀报,不由好奇的看向彭乐。 这人身材魁梧高大,壮硕的不似凡人,而且一脸横肉,眼神中透着凶狞之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彭乐也在打量高羽,见高羽皮肤白皙,貌若妇人,心中不免犯起嘀咕。 那传闻真是真的?不像啊! 而一旁的亲信更是小声道,“这便是勇冠六镇的高郞?肤白若此,与妇人无异!” 彭乐却瞪了他一眼。 他反应的挺快,发现端倪,若高羽没有真本事怎么可能让部下如此敬服? 人不可貌相! 行伍中,强者为尊。 而且,这几日的打听,他也听别人说过,高羽样貌极为英俊,城中少女无不为之倾心,他心里预先也有了准备,但这也太英俊了一点了。 一点勇士的样子都没有。 高羽也是察觉到对面这伙人怪异的面色,也很无奈。 高家基因太强悍了,他也没办法。 长得帅也不是我的错啊! 甚至他为了防止再被以貌取人,高羽特意令工匠为自己和麾下具甲铁骑打造恶鬼面具,但那玩意也得是外出征战时用,总不能平日里也戴着面具吧? 彭乐主动叉手行礼。 “吾乃安定彭乐,听闻高郞要招勇士,自忖有些力气,便带众位弟兄们前来试上一试。” 听到这话,高羽眉毛一挑,什么叫试上一试? 不等高羽开口。 一旁的木兰便急切道,“尔等先在此候着,军主还有要事要理,待到事毕,再来考校尔等的武艺。” 彭乐瞪了木兰一眼,见其同样皮肤白皙,却站在高羽身侧,不由反问,“尔是何人?偌大的口气,敢让我这样的勇士等候?怀朔高二就是这般招揽豪杰的?” “此乃我军的副军主。” 彭乐眼珠子一转,当即轻蔑的挑衅,“难不成,高郞麾下是谁越貌若妇人,谁便能身居高位?亏我还以为高郎乃当世豪杰!罢了!罢了!” 说罢,转身欲走。 闻听此话,木兰当即勃然大怒,“好大的狗胆!” 一旁的军士自然是看好戏的神色,他们可是清楚副军主的武艺何等惊人。 木兰一步踏出,脊背猛然发力,拳头如同砲石一般朝着彭乐袭去。 “嘿!来得好!” 彭乐早有预备,面不变色,只是冷哼了一声,脚下一跨,腰腹一扭,身子便极为迅速的一闪一转,不但躲过拳击,更是转过了身来,手臂倏然一抬,一下擒拿住了木兰的手臂。 木兰反应同样迅疾,当即便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彭乐的小臂。 俩人顿时僵持在原地,互相角力。 “倒是有几分力气!” 彭乐一看木兰竟然能与自己角力一二,当即收敛起轻视之心,加大力气! 高羽看出这汉子气力不小,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木兰虽然还能勉力支撑,但脸涨得通红,显然马上就要气力耗尽,而那彭乐却是一脸轻松,显然未竟全力。 在这么多士卒面前,高羽自然不会让木兰折了颜面。 他直接上前一步,分别抓住俩人的一只胳膊,死死钳住后,不由分说,略一用力,便将二人分开。 “这位朋友,给高某一个面子,暂且罢手,何如?” “你……你……” 彭乐难以置信的看向高羽。 他可没有提前卸力,力气甚至都加到了七八成,却仍是被硬生生给分开了,甚至还同时分开了另外一人,他向来以自己的神力为傲…… 可…… 高羽的气力却远在他之上。 难怪怀朔人人皆称高郞‘骑射无双,枪槊冠世’。 看来不是虚言。 那自己这次来投,岂不是来对了? 彭乐连忙收回力气,后退一步抱拳行礼,“适才失言,还望见谅。” 木兰亦暗暗心惊,不曾想眼前这汉子气力竟这么大,当真是真勇士,怪不得方才脾气那么大。 他也不计较,同样叉手,“好说,好说。” “这位朋友,木兰方才之言,非是小觑诸位……” 高羽这才笑着解释,“……而是我等急着出城与武川士卒切磋足球,委实紧迫,诸君若有兴趣也可随我一同前往,待到与武川赛罢,我自会亲自宴请诸位,届时再作商议如何?” 彭乐哈哈一笑,对着高羽再施一礼,“高郎所邀,安敢辞!” (本章完) 第90章 捉生将 第90章 捉生将 怀朔镇城外。 氛围热火朝天,大多数都是冲着来看球赛的,亦有很多人就是冲着赌球而来。 甚至得到消息后,千里迢迢从沃野镇赶来的人。 “可还有要下注的,球赛一开,便停止下注!” “我我我,我压高郞定能独中三元!” “上次贺拔兄弟带队都无法获胜,今日我怀朔必定能赢三球以上。” “…………” 耳边全是百姓们的叫喊声,亦有士卒也在看热闹或是开盘。 下注的方式五八门,看的彭乐一愣一愣。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 “快看!是高郞来了!!” 哗! 人群仿佛跟炸开了锅一般,乌泱乌泱的如同潮水般朝着这边涌来。 怀朔民风淳朴开放,便是少女也没有那么的忸怩和娇羞,宛若现代社会里追星的那些狂热粉丝。 彭乐暗暗心惊。 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是低估了高羽在怀朔这边的名望。 被划分出来当做球场的区域内,四周早就已经挤满了人,还有不少士卒在维持秩序,外加检查门票。 宇文连听见外面的骚乱,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外面发生何事?” 宇文洛生笑道,“想来是高家二郎来了。” 宇文泰第一次来怀朔,不免好奇的询问,“这高家二郎出行,竟有这般动静?” 宇文洛生呵呵一笑,“这算什么,据说高郞在洛阳外出时,洛阳的少女妇人瞧见了,都会牵手阻拦,只为能一睹高郞芳容。” 宇文家乃是武川当地良家豪帅,有着自己的消息网,自然也知道洛阳发生的事情。 他这话里带上了几分调侃,惹得武川众人哈哈大笑。 高羽很快便带着麾下士卒入场,主动来到武川之人的面前。 宇文连当即笑脸相迎。 “一听场外动静,便知是高郞驾到。” 接着,又主动自我介绍,“见过高郎,我乃宇文连,这是我家三郎唤做宇文洛生,此乃四郎宇文泰。” 宇文洛生和宇文泰也跟着行礼,“见过高郞。” 高羽同样叉手行礼。 “早就听闻武川宇文家郎君各个都是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时不时的会瞟一眼面前的小黑耗子,哦,不对,应该是黑獭。 光从外表来看,很难想象如此不起眼的人能最终继承武川的政治遗产,确实不能以貌取人。 宇文泰心里也在嘀咕。 自己三哥宇文洛生的名气最大,但这怀朔高二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互相寒暄一番后,双方便拉开阵仗准备开赛。 彭乐来时球场边已经围满了人,即便他身材高大,也不方便观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兄弟跟随。 不过土匪出身的话可不管什么规矩。 二话不说,手臂一伸,立时就展开了力气,他身前的人群登时被他推挤的东倒西歪,硬是被他从后面拱到了最前面,那些被挤到的人自是愤怒,但一想到方才那股不可阻挡的巨力,又见到彭乐一伙凶神恶煞的模样,最终还是吐了口唾沫,忍下了这口气。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看了一会,彭乐算是明白过来为何之前被他拦住的那人会那般说话,这足球看着跟蹴鞠确实大差不差,但又有许多区别。 身体对抗明显要激烈许多,不同位置的人分工合作,甚至其中还带有多人之间的互相配合,为了保持整体阵型,所有人必须要同时进退移动,队伍左移,那么右侧必须也要同时左移,队伍后退,前面的也必须跟着后退,一旦形同不相一致,立时便有漏洞,很容易就被打穿。 若是能以此来演练军阵之法…… 身旁士卒们的欢呼将彭乐惊醒,原来是场上高羽已经率先打入一球。 这球完全没有什么配合,完全是高羽靠着一身蛮力硬生生挤开两人合围,身上又挂着两个人单骑冲阵,不讲道理的方式打进的。 不远处的一座望塔。 杨钧带着阿那瓌在此处远望,球赛的场地离的并不远,高耸的望塔上自然是绝佳的观赛地点。 阿那瓌不由称赞,“果然勇武,便是四人也拦他不住。” 杨钧跟着笑道,“那是自然,塞北六镇谁人不闻怀朔高二之名,莫说四人,便是千军万马,高郎怕是也视为垒卵。” 阿那瓌脸上微笑点头,心里却盘算起来,该如何拉拢高羽,他想的可不仅仅是只让高羽跟着自己夺回草原。 最终。 怀朔赢下这场较量,以8-5的比分,不多不少,刚刚好赢三球。 跟贺拔三兄弟不同。 贺拔兄弟喜欢仗着自己勇武强行蛮干,但这次宇文兄弟,尤其是宇文洛生指挥有度,甚至还能看到许多精妙配合,他更加强调团队的配合。 但奈何高羽球技过于高超,最终还是被打穿了。 从这也能看出性格的不同之处。 高羽早在休息的时候,便来到场边唤来一名亲卫,令其去自己府邸将刘桃枝叫来。 球赛结束时,刘桃枝已经在场边等候。 “你带着那名唤作彭乐的汉子与其同伴先去我府上,切记要好生招待。” 刘桃枝点点头。 很快便找到彭乐,“郎君令我带诸位先行前往府邸,诸位请随我来。” 彭乐起身询问道,“不知你是何人?” “郎君的仆从。” 彭乐却在暗暗思索,从称呼上来看,郎君显然是比称军主显得关系更为密切一点,毕竟军主乃是工作场合才会称呼的植物。 想来……此人是高羽的心腹。 “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高羽之所以要让刘桃枝将彭乐等人先行带走,主要还是球赛结束后,按照惯例会在军中举办盛大宴会,售出的门票所得会换成美酒、好肉,大家同乐。 一直到日落之后。 高羽才回到自己府邸上。 唤婢女前来助自己清洗一番,趁此,他细细思索。 这彭乐膂力惊人,竟然连自己手下最为骁勇的木兰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比之贺拔兄弟,恐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这般勇武之人,身份来历自己一点不知。 高羽又如何敢轻易相信他? 要知道高羽玄甲军中的具甲铁骑,那可都是能查到身份的,正儿八经的怀朔良家子,祖上世代为兵,清白的很。 思来想去,高羽还是觉得这彭乐怕是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什么亡命徒。 不过高羽自己都是要当反贼的人了,亡命徒他倒是也不在乎。 只要能为我所用。 “得想个妥善的法子,将他安置,又不能伤其心,终究是主动来投奔我,难办,难办……有了!” 高羽换了一身行头,找到彭乐等人。 十分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歉意,“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怠慢了诸位,还望诸位见谅。” “是我等来的唐突了,况且高郞好酒好肉的招待我等,又岂敢有怨言。” 高羽笑着一摆手,主动询问,“可有表字?” “我表字子兴。” 高羽点头后恭维道,“今日校场一试,便知子兴勇武非凡,想来手下的弟兄们也不会差到哪去。” “似子兴这般勇武之人前来投靠,我本该授予职务。” “但……子兴寸功未立便授予高位,又恐招来旁人非议。” “不若这样,我令子兴暂为我麾下捉生将,直接听命于我,君之部下随之,不隶属他人……” “过些时日我便要送蠕蠕王北归柔然王庭,此行必有大战,待到归来,再论功行赏如何?” 彭乐当然知道高羽这是在试探自己。 他自负本领,对此亦无不满,只是开口道,“除却今日随我这几位,还有些许弟兄同样仰慕高郞,也想来投奔。” 高羽也不问人数,“只要足够勇武,尽管前来。” “那便谢过郎君。” 高羽也松了口气,他也担心彭乐有意见。 既然能通,那就一切都好说。 他不由笑着道,“若是想要跟我军中士卒拉近关系,子兴亦可带领众位弟兄也踢足球。” 彭乐却说,“今日球场上,某观看许久,军主勇武自不必说,只是某有一事不解。” “何事?” “场上之人我观之都是勇士,这么多勇士争一个球,多为不美,何不每人发一球,人手一个,便不需要再行争抢,岂不美哉!” 这话真把高羽给问住了。 这彭乐怕不是是个傻子吧? (本章完) 第91章 有脑子的武夫 第91章 有脑子的武夫 能招揽这等骁勇,足以令高羽开心许久。 他也没指望这短暂的接触便能将彭乐彻底收服,又不是老刘家那种人型自走‘魅魔’属性,看一眼就100忠诚度锁死,而后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那种。 但他清楚。 对彭乐这种亡命徒来说。 只需要给足待遇,给足前途,他们自然不会背叛自己。 翌日。 高羽将彭乐等人安顿好,彭乐则遣自己的心腹去城外将没有一同跟来的部众带来汇合。 彭乐作为由高羽直接统辖的捉生将,享受到了亲卫的待遇,一直跟随高羽前后。 他确实也在细细通过各种方式来观察高羽的‘本事’。 光力气大可没有用。 武夫不用脑,一辈子都是武夫,如果只是力气大就能成事,他哪还用投奔别人,他之所以来投奔不就是为了有个靠山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 若是这靠山仅仅只是一座小山丘,又谈何遮风挡雨! 彭乐观察半日,便看出高羽麾下士卒确实有诸多骁勇之人,尤其是被编入具甲铁骑的那五六十人。 这些都是慕名而来加入高羽麾下,对高羽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尊崇。 便是嬉笑打闹,高羽也并不介意,看上去没什么架子,再加上这如妇人一般的长相,甚至都很难威慑到他人,在他眼里,豪杰得长自己这样,让人看一眼就怕。 彭乐不免有些失望,毕竟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的道理,哪怕寻常人也懂。 他决定再观察观察。 过了午后。 高羽将麾下士卒全部召集,彭乐这才知道高羽定下规矩,每半月便会检校一次士卒武艺,当做考核。 高羽乃是马军主,所率领的士卒皆是骑兵。 因此…… 考核内容是以骑射为主,但还会辅以其他内容。 高羽完全就是用唐代武夫的标准来要求自己麾下的士卒,各种兵器都要会用。 骑马、步射、骑射、枪槊…… 除此之外还需负甲、翘关,考验耐力和气力。 “检校项目竟这般繁杂?” 彭乐得知后不免极为惊讶。 而一名具甲铁骑却极为自豪的回答,“那是自然!我等军主麾下士卒,是怀朔第一等的精锐,便是镇将的甲骑,也比不得我们!” 这时。 已经有人摆好十个箭垛,并且替高羽牵来马匹,给弓上弦。 彭乐来了精神! 显然,高羽要在检校之前亲自示范一遍! 高羽翻身上马后,挥舞着马鞭猛的一抽,马儿吃疼的长啸一声后便飞速奔跑,高羽一把从箭囊之中抓出数根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箭矢射出,然后反复! 箭无虚发,而且每一发箭矢都正中靶心! “军主神射!” 士卒们齐声高呼。 而高羽展示完骑射过后,便又有人搬来一训练所用十字型木人,将一根长杆交给高羽,杆头被布帛包裹,沾上石灰。 高羽站在离木人莫约两步的距离,双手持木杆,朝前右脚朝前做出跨步的姿势,旋即大喝一声,手中长杆不做任何停顿连刺三下。 木人的面门、脖颈、胸口等要害之处皆留下白点印记。 高羽这才开口。 “规则照旧,开始检校!” 彭乐也从士卒口中得知,高羽检校的标准。 具甲铁骑之人,骑射需十中七,刺枪需枪枪中要害之处。 寻常游骑,骑射需十中四,刺枪的标准也会放低一点。 “若是……达不到呢?” 士卒则回答道,“若是具甲铁骑,第一次检校失败,鞭打左右腿各五下,第二次检校失败,鞭打十下,第三次检校失败,便不再担任具甲铁骑,调入副军主所统领的游骑队列。” “寻常游骑若是进步神速,则可升入具甲铁骑队列。” “是否过于严苛?” “哪里严苛?” 士卒反驳,进而解释,“军主有令,即便是他自己,若不能十箭十中,亦行军法,而且倍之!” 听了士卒的话,彭乐悚然而惊! 这下他才明白,为什么高羽麾下号称非骁勇不得入,为何要求这般严苛,却还有那么多士卒趋之若鹜。 他跟着看了许久,具甲铁骑们全员达标,不过高羽还是让刘一在自己身旁做记录。 具甲铁骑拢共五六十人,他便以十人为一单位,设置什长。 每次检校。 全员成绩加起来,综合最高的可以得到美酒,好肉这类犒赏,以此作为激励。 寻常游骑也是如此。 “倒是赏罚分明,难怪只是检校,士卒却各个争先。” 彭乐改变了对高羽的看法。 高羽也来到彭乐身旁,“子兴刚来不久,想来还不适应,不过下次检校子兴与部下皆要参与,若是武艺不济,到时可莫要怪我无情。” 彭乐连忙点头,“既是军主所立下的规矩,我等自然要遵从,请军主放心……若是我带来的弟兄武艺不济,无需军主出面,我自会将其赶走,绝不会因为我等而拖累玄甲军骁勇之名。” 高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木兰凑了过来,笑着提议道,“子兴兄可要一试?” 气力大只是有个好底子,战场厮杀需要的是精通诸多兵刃以及掌握杀人技巧。 昨日比气力,木兰逊色于彭乐。 这让一向只输高羽的木兰颇为不服,他想要借这个机会看看彭乐其他的本事。 “副军主之令,怎敢不从?” 彭乐面色一凛,正色道,“某虽不才,却愿一试!” 短暂的观察,彭乐也清楚高羽的玄甲军,信奉强者为尊,想要得到认可,那就得展现出非凡的武艺。 他一个外来的,想要不被轻视,就得展现自己的本事。 高羽当即亲自为彭乐牵来一匹马,并且递一张弓给他。 彭乐也不推辞,开始展现自己的实力。 他骑射同样了得,虽做不到高羽那样箭无虚发,但亦是十中其八,枪槊功夫也极为出色。 引得围观士卒无不为其喝彩! 木兰见状,不免有些沮丧,他各方面都被彭乐比了下去,让一直以为只输高羽的他,备受打击。 高羽却拍了拍木兰的肩膀宽慰,“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木兰,你切记永远不要小觑天下英杰,战场上需个人勇武,但也忌个人逞勇。” “人力终有殆时,想要战场获胜,还需指挥调度,你乃我亲自所选的副军主,代表着我对你期望甚高,勿要让我失望。” 木兰一咬牙,重重的点头,“高郞你且放心!我定然不会辱没玄甲军副军主之名,亦不会给你丢脸。” 高羽这才满意的点头。 有压力是好事。 他对木兰有信心,些许的挫折与打击,定会让木兰进步。 剩下对游骑的检校,高羽便交给了木兰来处理。 他则回到自己府邸内,找到刘桃枝,要安排其尽快再次带领商队出发。 没办法。 高羽这种养兵方式开销极大,眼下更是入不敷出,嫂嫂虽然赞助了一部分,但他练兵的要求可比寻常将领要求高的多,比如寻常士卒三五日一操,而他麾下的士卒则是一日一操,十日方才一休,这样一来,他必须得保证麾下营养足够。 这是一笔极大的销,即便他有着先前的诸多赏赐,临时尚且够用,但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而眼下他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指望商队。 所以也就只能把刘桃枝当生产队的驴来用了。 就在高羽叮嘱之时。 家仆却来禀报高欢遣人来请他去府邸一聚。 高羽连忙骑马赶到高欢府邸这边,见到高欢后,高羽不由询问。 “阿哥,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高欢示意他先坐下,这才开口道,“明日我会遣人将两千头牛羊送往你的牧场。” “我知你养兵极为费钱,所以不必跟我客气。” “这也是昭君的意思。” 高羽也不矫情,“谢过阿哥与嫂嫂。” “再有些时日便要送蠕蠕王北归柔然王庭,你麾下具甲铁骑还不曾满额?” 高羽摇摇头,“不过这两日倒是有骁勇来投奔。” 说着他便将彭乐的事情告诉高欢。 高欢在得知详细情况后,不由反问,“你真确定这彭乐是痴男子?” “不妨……再细细思之?” “若真是愚人,怎会这般缜密的先带几人来查探情况,之后才做决定?” 高欢这么一提醒。 高羽倒是想到些端倪。 想必那日这彭乐是故意激怒木兰,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有个展示本领的机会。 而且彭乐的亲信对其言听计从,甚是尊崇,若真是愚笨之人,怎么可能成为一群亡命徒的首领。 高羽算是彻底回过味来。 合着,彭乐这家伙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傻? (本章完) 第92章 知人善用,识人之道 第92章 知人善用,识人之道 “初来投靠,有戒备之心亦是人之常情,但似故意装愚笨这等行为……” “这名唤做彭乐的汉子,想来是心腹难得之人,二郎你且用之,也需防之。他若求名,你便予其名,他若求利,你便赐其利。” 高欢看向高羽,谆谆教诲,继续提醒。 “二郎你勇武之名传六镇,两年前又震动洛京。” “之后想必会有各种人冲着你的名望来投靠你,为你效力,此乃你之助力,亦是你的凶险。” “你需要用心分辨,何人忠,何人奸,何人有实干,何人只是夸夸其谈。” “一人力寡,人众力多,你亦要知晓,若我等欲在将来谋取功名……那无论何种人,我等皆要用之,纵使是夸夸其谈之辈,亦有其用处,纵横之才,巧舌如簧,上可摇社稷,下可乱人心!你也读史,想必你亦知晓,青史留名的英杰们,各个皆是知人善任之辈。” 高羽点点头,躬身行礼,“谢阿哥指点。” 高欢却摇摇头,“你我兄弟二人,无分彼此,何必如此见外?” 不得不说…… 高欢确实又给高羽上了一课,也是。 如果没有这样的能力,高王又怎么能留下偌大的名声?生持魏武朝天笏,死授条侯杀贼戈…… 不过有了高欢的提醒后。 高羽也觉得,自己日后对待这些慕名而来的人,确实得多留个心眼。 毕竟…… 不是每个人都像木兰那样,与自己结交于微末。 也正是这一点,高羽才会那般看重木兰,委以重任。 翌日。 高羽待彭乐还是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去特意戳破,自己心里知道这小子是在故意装蠢就行了。 而彭乐的心腹也带来二三十人。 高羽一看便知道这伙人指不定是哪个山头的贼匪,毕竟身上那股劫匪的气质与特性过于明显,跟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全然不一样。 高羽将这伙人编入彭乐麾下。 只要够骁勇,够勇武,他才不管这伙人之前有没有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古代社会计较这个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别的不说,他高羽杀人越货的事情一件都没少做。 又过数日,时间来到七月。 夏日炎炎,连带着怀朔的气温也升高不少,倒是不至于像在洛阳那般闷热。 高羽正在营帐中,坐于案前盘算自己的收支情况。 目前他麾下可没有内政型人才,只能靠自己,好在他所掌握的数学知识还够用。 刘一突然进来禀报。 “郎君,校场外有人自称蠕蠕王亲卫,说要面见郎君。” 高羽点点头,当即起身来到校场外,这才发现来者确实是当初在洛阳时,阿那瓌举办的宴会上能拉开羊侃那张三石三斗强弓,且勉励射箭上靶的骁勇亲卫。 这亲卫对高羽极为恭敬。 “见过郎君,我家可汗王有请。” 高羽便与其一同骑马出发,过了片刻才发现……这亲卫并非是带着自己前往杨钧为阿那瓌准备的府邸,而是带着自己前往城外。 “这是要前往何处?” 亲卫解释道。 “回郎君,可汗举起汗旗,广发诏令,可汗之弟秃突佳今日带了一支部众前来响应大王号令。” “其部众在北边,距离此处五十里地驻扎,可汗已经先行过去,令我请郎君前去,说是要商议军情。” 高羽这才点点头。 哪怕阿那瓌是朝廷敕封的蠕蠕王,现在柔然跟大魏是合作关系,杨钧也不敢让听到消息,从草原赶来的柔然部族过于靠近怀朔。 应该是早就跟阿那瓌说过,驻扎集结的地方要跟怀朔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 自己要随阿那瓌北上,确实得去了解一下情况。 耗费半个多时辰,高羽跟随亲卫来到其驻扎点,远远便看到有许多白色毡帐,前来归附的部族人数不少。 报明身份后,二人来到营地内。 阿那瓌笑着从毡帐中亲自出营,他对高羽向来是礼遇有加。 “久等了,高郞。” 主动拉着高羽的手就走到毡帐中,又亲自为高羽斟满一杯马奶酒。 “一路奔波,高郞先饮一杯。” 毡帐内还另有三人,见阿那瓌以可汗之尊,竟对一中原汉人这般‘低声下气’,不免极为惊讶。 “谢大王赐酒。” 高羽也不客气,直接就将这马奶酒一饮而尽! 阿那瓌大笑后,主动介绍道,指着一矮壮汉子道,“此乃吾弟,唤做秃突佳。” 又指着秃突佳身旁二人介绍。 “此乃跟随吾弟前来投效的阿史那部。” “这是其族长唤做土门,此乃其弟室点密。” “阿史那部可是突厥的大族,能征善战,人人皆为勇士。” 这么年轻便为一部族之长? 高羽不由多看了这兄弟二人几眼,突厥他是知道的,这名号可比柔然名气大多了,后世一段时间内中原的大敌,好像曾经是柔然人的锻奴? 观其神态便知是心思缜密且极为勇武之人。 而且。 还叫阿史那? 他隐隐约约记得,逼天可汗李二凤签订渭水之盟,又被缓过气的二凤抓回长安跳舞的突厥可汗就是阿史那部的吧? 突厥是隋唐时期,北境草原漠北的霸主,那他们的前任草原霸主柔然就是他们灭掉的咯? 他历史不好,知道的不多,但他会推理。 考虑到后面突厥那么猛。 要么是这兄弟二人,要么是其子嗣后代肯定有不小的本事。 再看看眼下阿那瓌对这兄弟二人的态度。 见高羽盯着阿史那兄弟,阿那瓌笑道,“高郞可是看上这兄弟二人?若能助我夺回王庭,阿史那部便是予你又何妨?” 他进而说道,“还不速速拜见高郞。” 秃突佳连忙起身抱拳行礼,而阿史那兄弟二人则是直接跪下叩拜。 “见过高郞。” 高羽连忙将兄弟二人搀扶起来,“无需这般客气。” 又看向阿那瓌,摇头道,“我是魏人,要草原上的部众又有何用?再说现在还寸功未立,又有何面目得汗王的封赏?” “兵凶战危,大王还是先与我说说,柔然王庭现今是何状况,也好早做对策。” 阿那瓌一个眼神。 阿史那土门便开口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全盘托出。 高车已经进入了根河谷地,占据了柔然王庭,并且还以利诱之策招降了不少草原上的部族,比先前刚还国时还强盛了不少,想来也是收到消息知道阿那瓌已经举起可汗王旗,正在招降纳叛,要打回来。 不过这也正常,草原上的部族本来就是墙头草,谁强就跟谁。 匈奴人来时就是匈奴人,柔然人来时自然就变成了柔然人,现在高车人来了,那再成为高车人也不奇怪,将来即便再来什么突厥人契丹人蒙古人,说不得他们摇身一变,亦成了突厥人契丹人蒙古人。 说不得将来汉人来了…… “不好办呐!” 高羽听闻这消息后。 不由皱起眉头。 这次北上想来情况不会太过于乐观。 毕竟高车这一手拉拢,分化。 阿那瓌最终能招揽到多少部众,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这样的话。 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本章完) 第93章 上架感言!!! 第93章 上架感言!!! 接到通知啦,明天中午12点,本书就要上架了。 首先说下大家最最最最关心的更新问题! 上架当天是肯定会爆发的!!! 后续便保持一日三更的节奏。 如果是我擅长的撸啊撸文,我敢更嚣张的承诺,但……历史文是真怕,我只敢说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尽可能多更,绝对不水! 所以! 各位衣食父母们,拜托多多支持正版,给个首订,这对本书后续真的很重要! 然后说下为什么会写这本书吧。 因为我不想重复的去写撸啊撸内容真写吐了,朋友就劝我换个题材试一试,说不定就有意外惊喜呢。 最开始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写年代文,一个是写三国历史,毕竟三国大家耳熟能详,对于一个第一次写历史文的萌新来说最好入手,凑巧的是当时构思三国剧情的时候,主角也设定是渤海高,结识阿瞒,走阿瞒的路,让阿瞒成为真正的大汉征西将军。 朋友又跟我说,三国那么多珠玉在前,你能写出什么新意呢? 不如就写个冷门点的朝代,说后三国时代也是三国嘛,进而给我推荐高欢,因为正好历史区的几位大神都在写魏晋南北朝,让这个时期有流量,有关注度。 一开始听到高欢的名字,我是懵逼的。 啊? 这人谁啊? 然后就去查资料,看视频。 卧槽? 这哥们儿有点猛吧? 高欢是不是渤海高氏不重要,就像前文里面写过高皇后一家也自称渤海高氏,那个时代兵荒马乱的,走丢很正常,你发家起来了,你敢开这个口,别说渤海高氏,崔氏这些大族同样也会认你。 在那个门阀垄断上升阶梯,可以说是中国版‘种姓制’的时代里,高欢的出身不会比老朱高多少。 就是这么一个穷小子,靠着一张顶级帅哥脸,靠着巧舌如簧,极其柔软的身段,便在一众猛人中杀出,力压群雄,为儿孙奠定北齐基业。 高欢是顺利的,这一路发家就像是开挂了一样,顶级白富美倒贴。 高欢又是不顺利的,他始终没能解决内部鲜卑和汉人的矛盾,导致这个问题贯穿整个北齐始终,高家皇帝有神经病吗? 我个人的看法是没有,纯粹就是在那个位置上面被逼疯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高王拿嘴当屁股发誓的反噬(doge)? 正好在这里回应一下前面争议比较大的点吧。 第一,到底谁是主角? 肯定是高二凤啦,毋庸置疑的嗷。 至于后面是兄终弟及?还是大侄子,二叔来揍你啦?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就不剧透了哈。 第二,就是主角第一次杀人那里。 看本章说就知道争议有多大,借用一位读者本章说的内容。 逻辑上合理吗? 合理。 但看的就是不爽。 说不上多毒,主要就是类似的内容古早网文写过太多,现在看到就很反感。 这只能说作者在历史区没有经验,不懂得通过穿越前的身份设定来规避这一点。 至于会不会吐,那就众说纷纭,我参考借鉴的是许三多,还有黑社会里面,吉米仔玩分尸,师爷苏直接吐了,加钱哥也不断的搓洗胳膊和脸来缓解内心的情绪。 第三,是不是为了郑大车强行包了一碗饺子? 是,也不是。 第二卷的内容一开始是根据史书上高欢去洛阳的经历来设计的,但如果只是跟着高欢去了洛阳,那会显得内容很单薄,至于什么宗王宴会上吟诗出风头,那这样的剧情就更老套了。 主角要想有参与感,要融入进这一段历史,那就得是被卷入中军事件中,成为参与者。 历史上,中军是烧了尚书省和张彝的府邸,把张彝打了个半死,他大儿子回来救爹被活活打死,然后扔进火中。 我稍微威力加强了一点点,诶,让中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把一个宗王弄成植物人,谁让他老婆是郑大车这个史书上都有名字的奇女子呢。 本书到目前为止也不算完全跟着时间线走,起码草原这边已经改变了原本的时间线。 六镇起义后,时间线更是会进一步被打乱,很多事件会加快,毕竟总不能真让主角50来岁才当皇帝。 写完草原这边,节奏就会加快,马上就是六镇起义,主角和高王兄弟俩人,还有武川群雄们,都将从名为六镇的囚笼中挣脱出来,龙入大海! 更精彩的剧情在后面等着大家! 最后再求一下。 诸位首订支持一下吧。 (本章完) 第94章 干大事岂可惜身?(第一更,求首订! 第94章 干大事岂可惜身?(第一更,求首订!) 高车人刚刚击败婆罗门可汗,柔然势颓。 他们自会携大胜之威,威逼利诱其他草原部落对其臣服,用屁股一想也知道,定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而阿那瓌离开草原这么久,谁知道他这‘可汗’的名头到底能为自己招揽到多少部族? 就算是加上中原的册封,效果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好。 这事,很难办。 高羽又是朝廷点名要求护送阿那瓌北上的人,其他人可以不去,唯独他不行。 除非他马上造反。 阿那瓌显然早就知道了此时的情况十分严峻,但现在又听到,眼神里仍是闪过几丝忧虑,他看向高羽,“不知高郞可有高见?” 高羽不动声色,“大王雄姿英发,机谋百变,人处洛阳,竟可运筹于帷幄,料敌于千里,此番讨贼,当是自有明断。” 阿那瓌听了这话,差点气笑了,“世民何出此言?莫非气我向江阳王点名要你随行?” 闻听此话高羽眉头一皱,不悦道,“我字不是世民。” 阿那瓌神色略一尴尬,但转瞬即逝,他叹气一声,语气诚挚的说道,“好吧,高郎,我亦是无奈,君之神勇,我无比爱惜,此番北上凶险万分,我实在需要高郎助我。” 事已至此,高羽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在下先前与大王所言并非虚情,我既与大王北上讨贼,必会全力以赴,这一点大王当可放心。” “好!” 阿那瓌神情自是兴奋,他搓着手,兴奋道,“有高郎助我,何事不成!” 这时,却又听高羽开口。 “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 “高郎尽管道来!” “此事我要先与阿哥商量后,才能请于大王。” “无妨。” 言罢,阿那瓌似乎觉得自己先前过于看重高羽,显得有些冷落了来投奔自己的突厥阿史那兄弟,他便扭头笑着说道。 “此番北讨高车,亦需尔等出力!” 阿史那土门与阿史那室点密两兄弟对视一眼,纷纷下跪效忠,“阿史那部愿成为可汗手中最锋利的兵刃,为可汗扫平一切仇敌!” 阿那瓌对两人反应十分满意,便许下重诺。 “好!待到击溃高车之日,我定会在王庭周边择一处肥沃草场赐予阿史那部,阿史那部族将永远得到王庭的庇佑!” 看来给手下画大饼,是统治者的必修课。 阿那瓌当即下令宰杀牛羊,用来招待高羽,强行让高羽在这边住了一晚。 高羽走进阿那瓌为其准备的毡帐打算休息。 这才发现,这毡帐内别有洞天,四周的案几上摆放着数盏油灯,提供的光源将毡帐内的黑暗驱散不少,虽然称不上太亮,但视物自是无碍。 帐内有一张草原上少见的雕矮榻,极其精美,大概是进口的中原高级货,想是阿那瓌为了拉拢他特意准备。 “这蠕蠕王倒是为的大好人。” 不等高羽休息,便有人进入毡帐内,他抬头一看,进来的是两名貌美的女子,皮肤雪白,看上去岁数还不大,对他极为恭敬,不得他令,头都不敢抬。 “可汗令我二人前来服侍郎君歇息。” 还要用上美人计是吧? 高羽喝了不少酒,本就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身纯阳气,这哪忍得住? “郎君?” 这两名貌美胡姬能察觉到明明高羽正是兴致高涨的时候,便鼓起勇气,主动上前为其更衣,却不想被高羽伸手拦住。 昏暗的灯光下,高羽仔细打量了片刻。 端的是身姿袅娜,曼妙无双,尤其是其中一人红唇妖艳欲滴,一人纤腰只手可握,当真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一试,软柔嫩弹。 果然是极品,蠕蠕王倒是好品味。 高羽笑了笑。 “不急,来,郎君先教你们点好玩的。” 说罢,一指‘樊素口’,“喏,你先过来,趴下,往前……” 一夜狼藉。 翌日。 高羽拒绝了阿那瓌的再三挽留,请辞后快马单骑返回怀朔,想到自己离开时阿那瓌一脸失望的神色,他不由嗤笑,这蠕蠕王把他看成什么人了,他向来洁身自好,寻欢平日只当调剂罢了。 男子汉大丈夫功业当马上取,哪能留恋温柔之乡? 嘿!你别说,啧啧!那樱桃小嘴…… 回到怀朔。 高羽先去校场巡视了一趟。 今天是高羽规定的休息日,所有士卒可以休息一日,用来恢复体力,缓解疲劳。 高羽定下的训练规格严苛,但也深知需要张弛有度,士卒们也是人,也都需要有喘息的时间。 每到休息的日子,高羽都会让牧场那边送来宰杀好的牛羊,当做加餐犒赏麾下全体士卒,而且是不限量供应,结婚的全家都可以来,吃多少都行。 这也是为什么他练兵极为耗费钱财的原因之一。 也是麾下士卒如此敬服他的原因。 可不仅仅只是因他勇武。 高强度,但同样也给远超怀朔其他军的规格和待遇,便是高欢的射声军的待遇也不如高羽的玄甲军,而且是远远不如。 “美矣!这高郞果然慷慨!我等皆是初来投靠,却能得享此等待遇!” “难怪怀朔人人皆想入高郞军中,为其效力。” “往日,我等也是劫……” 彭乐眼睛瞪的溜圆,配合上他凶恶的表情,极为唬人。 “闭嘴!吃肉也堵不住尔等的嘴?高郞也是尔等能直呼的?往后一律用军主称呼!” “还有不许再提往日之事,谁敢再犯,休怪吾不念及往日兄弟情谊!” “既然知晓军主麾下待遇极高,那日后便多加研习武艺,舍弃掉尔等身上那股匪气,若是考核之时不达标,无需军主出手,吾自会逐之!” 手下见自己头领如此,再也不敢多言。 彭乐也享受着美酒,好肉,心里也打消些许顾虑。 高羽没有因为他们是新来的,就特意区别对待,反而礼遇有加,一视同仁,设身处地一想,谁会拒绝为这样的军主效力呢? 这样养出来的部下,哪会不为其效死? 从校场离开后。 高羽来到了高欢的府邸上。 见到娄昭君也在,高羽连忙行礼。 “见过阿哥,见过嫂嫂。” 娄昭君笑了笑,“二郎何必如此多礼。” 虽然知道高羽特意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要商量,但高欢却也没有示意娄昭君先离开。 高欢对娄昭君没有任何隐瞒,凡遇大事,皆共商方定。 原因无他。 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够拥有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最大的功臣就是娄昭君,是她带来的嫁妆给了高欢启动资金,又是后面她源源不断的从娄家那边薅羊毛来帮兄弟二人养兵。 高欢和高羽前往洛阳的时候,也是娄昭君在为高欢稳定大本营,出钱帮侯景这些与高欢情谊深厚的弟兄们买官职。 似侯景等人对娄昭君那也是尊崇有加,不敢有丝毫的无礼。 不会因为其妇人的身份,而有丝毫轻视,高欢一党能有今日,说是拜其所赐,并不是一句大话,而是实话。 娄昭君是高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二郎,听闻你昨日与蠕蠕王的亲卫一同出城,前来归降的部族可有带回事关王庭的情报?” “我来便是要与阿哥说此事。” 高羽便将自己从阿史那兄弟那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 “高车人已经进驻根河谷地,占了王庭,草原部族多有望风而降的,高车的伊匐候娄匐勒(天子)也以重利拉拢分化柔然部族,蠕蠕王正在忧虑呢。” 高欢略微皱起眉头,“高车人倒是有些手段。” 草原部落的首领,大多不具备长期眼光,因为草原的生存环境所注定,可能一场天灾人祸便撒手人寰或是导致自身实力下降被其他部族取而代之。 似这等大胜之后,肯定是要犒赏功臣,给牛羊,给奴隶,给草场,给部众,要兑现战前给自己手下承诺的战争红利。 但高车人却没有急于贪图享乐,而是反手拉拢被击溃的柔然部族。 不说让其为自己效力,只要说服对方不响应阿那瓌的号召即可。 “若是这样的话……” 娄昭君听闻后,也皱起眉头说出自己的看法,“蠕蠕王胜算不大,高车人只需要让部分部族不来归降,那么其他有心归降的部族便会有担忧,选择观望。” “那最终,蠕蠕王还能召集多少草原部族为自己而战?召集的人数越少,便越少人来投奔,甚至投奔的,可能都会散去。” “若是这样,即便二郎再骁勇,可万夫不当,但在高车十万控弦面前,怕也无太多胜算。” 娄昭君的担心不无道理,主要还是到现在阿那瓌号召的部众不多。 从数量上来比较,胜算渺茫。 更别提他们早就知晓,高车人有嚈哒人协助,那可是让西方大国萨珊波斯都不得安息的强敌。 高欢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高羽,开口问道,“二郎,依你之见,我等该当如何?” 高羽略作思索后,开口道,“嫂嫂之言不无道理,但却忽略了一点,人数对于打仗固然重要,但打仗并不是仅仅只比人数。” 不待娄昭君开口,高羽便接着说道。 “我亦觉得此次北上看似艰险,但又不会那么艰险。” 娄昭君皱眉思索,还是不解的追问,“此话怎讲?” “兵法云:兵贵在精,而不在多。” “草原部族,人心难齐,两军对垒,最忌讳的便是人心不齐,高车看似招揽了众多归降部族,但这些部族又岂会真心归降?” “柔然毕竟称霸草原多年,余威尚在,一旦局面有变,怕是这些部族便会倒戈。” “而来投奔阿那瓌……蠕蠕王的,明知弱势而来,必然忠心。” “高车人看似势众,但十指不能紧握,甚至还要互相提防掣肘,这样怕是不能挡住五指攥起来的拳头。” “蠕蠕王看似人少,但却能协力,众人齐心,可破万难。” “此战胜败,以现在的局势来看,高车人虽然占优,但蠕蠕王也并非没有胜算,只是小一些,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到事临,焉知成败!” 高羽这一番分析,高欢听的不由点头。 娄昭君的心思活泛,立马便听懂高羽所要表达的意思,但她终究是女儿身,即便知晓其中道理,还是不免担心,“这样会不会过于凶险?” 想要以弱胜强,怎么可能不凶险? 高欢却主动开口,“确实凶险,但蠕蠕王既然想要成大事者,又岂能不以身犯险?干大事而惜身,他也成不了事。” 说罢。 他极为满意的看向高羽。 起码在这件事情上,高羽跟自己的看法一模一样,俩兄弟都想到一块去了。 高羽能想到其实挺简单的。 他只是想到了一些历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 史书上记载的所谓‘联军’,很多时候,这些‘联军’最终是给人少的那一方当背景板的存在。 刘邦在彭城时何等意气风发,还号称诸侯联军六十万呢。 不照样被项羽数万人轻骑突进给杀的抛妻弃子,要不是夏侯婴驾的驴车飞快,怕是就没有后来的那位酒酣击筑唱大风的汉太祖高皇帝了。 数量能唬住无胆之人,却唬不住真正的勇士。 他怀朔高二,便是真正的勇士! 到这里,他也总算是说出自己主动找过来的真正原因。 “我此番前来,便是想要与阿哥说,你我二人中,此番当由我一人随镇将等人北上,阿哥应当留在怀朔。” 一听此言,高欢马上明白了高羽的意思,眼眶顿时一红,泪水竟盈了上来。 “一来,此番北上极为凶险,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阿哥有妻有子,不能以身犯险,若是有个好歹,让嫂嫂、阿惠日后如何自处?我无家无室,自是无碍。” 听得这话。 娄昭君猛地抬头看向高羽,不由脱口而出。 “二郎……” 高羽却摇摇头打住,继续说着自己的理由。 “二来,如今我兄弟二人底子薄,不能将家底全部赌上,阿哥留在怀朔继续经营,若是……我在前线真折了跟头,也还能回来东山再起。” 风险对冲。 若是真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 赌也就赌了。 但在娄家无上限的资助下,高家也算是积攒了点家业,这时候就不能像赌徒一般,无脑梭哈。 “其三,这次朝廷点将,我不能推却,而阿哥不同。” “最后,我自负勇力远胜于大哥,单骑走免之术已然熟稔,数百人亦拦我不住,即便事有不济,能全身而退的几率定然大阿哥许多。” 高欢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最终却颇为欣慰的笑了,“二郎能这般思量,我无忧矣。” 这次。 确实是高羽比他想的更为长远,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去。 娄昭君更是感动的双目通红。 这弟弟没白疼。 处处都为哥哥、嫂嫂着想。 “过些时日,阿哥可以称病,蠕蠕王颇为看重我,我私底下与他交通,再让其从怀朔挑选其他勇士随同一同北上即可,此事当不难。” 都已经商量好了。 高欢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那便依照二郎之言。” “嗯。” 高羽点头道,“明日我便出城去见蠕蠕王。” 高羽走后。 便只剩下了高欢和娄昭君。 娄昭君幽幽的叹了口气,“二郎这般为我夫妻二人思量……” 倒也不是说亏欠。 娄昭君对高羽也确实没的说。 给钱,给人,还帮忙养兵,可谓是照顾到方方面面。 “一家人无需这般。” 高欢摇摇头,语气决然道,“二郎勇武非凡,便是打不赢高车,也足以自保。” 娄昭君知道这是夫君非是安慰她,而是在安慰他自己。 千军万马当中。 即便一人再勇武,怕是也无法自保,当初西楚霸王千军辟易,万夫莫敌,一旦被围,结果如何? 翌日。 高羽便再次出城面见阿那瓌。 阿那瓌对高欢不甚了解,只是听说过也有些名气,但并不以武力见长,便是跟着一同前去也起不到多大的助力,他需要的是能战场杀敌的骁勇。 在他看来,只要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高羽不跑就行。 当即答应下来会主动去跟杨钧说明情况。 高羽粗略一看,仅仅过了一日,似乎又有其他部族前来投靠,毕竟毡帐又多了许多。 想来,可汗王旗的号召力比他预想的还是强上不少的。 不由对这次北上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能人多,谁愿意人少呢。 (本章完) 第95章 大军开拔,北上!(第二更,求首订! 第95章 大军开拔,北上!(第二更,求首订!) 阿那瓌说到做到,很快便知会杨钧。 而杨钧得知消息后,还特意将高羽请了过去询问。 他自然不会知道兄弟二人之间的商议,还以为高欢是真的身体有疾,不便随军出塞,还关心的问了几句,高羽只得应付一二。 “既然大郎无法出征,那便让敕勒族的第二领民酋长斛律金带部众随我等北征吧。” 斛律金祖上便是降归北魏的高车(敕勒)部族,斛律本就是高车人里面的大姓,带着高车人去打高车人。 这很合理。 毕竟熟悉嘛。 高羽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七月下,时间来到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但塞外还是能感受到一点凉爽。 怀朔城外的驿道上。 又有一支大军风尘仆仆的赶来。 站在高处,达奚武远远的看着怀朔城,颇为感慨。 “此番来到怀朔,总算是可以与高郞好好聚上一聚了。” 其身旁的便是厍狄干,依旧是那般沉默寡言,其虽然没有言语,眼睛却亮了一下,他不由亦眺望起了怀朔城,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在洛阳城结识的那个英武少年的身影。 俩人本来已经被调入到禁军之中,负责宿卫皇宫,监管城门,只是元乂深知二人勇武,也有心重用,便引为心腹,提拔他二人去了中军。 这一次,送阿那瓌回柔然王庭,便令其从中军中挑选三千精锐随朝廷使臣一同北上。 中军虽然武备荒废,但数量摆在这里,也并非所有中军士卒都摆烂,还是有不少想要建功立业之人,挑挑拣拣,凑出三千精锐不是难事。 此次的使臣乃是临淮王元孚。 出发前,朝廷便有旨意封其为北道行台,持节,总揽此次北征一切事宜,原本阿那瓌也是要跟着这行人一起来的,但毕竟时间不等人,阿那瓌要招揽草原部众,心急如焚,自然先来一步。 朝廷也知道高车刚击败柔然,气焰正盛,但依旧还要送阿那瓌回去。 一来是,阿那瓌的‘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没白送,令江阳王元乂极为欢喜。 二来是,作为曾经的草原霸主,哪怕已经入主中原许久,鲜卑人可太清楚,一个新崛起的草原霸主会做些什么,柔然人好欺负,可不代表代之而起的也好欺负。 对北魏来说,还是柔然可爱一些。 毕竟漫长的时间里,柔然已经证明过自己确实不行。 而且新晋的草原霸主,无论他自身愿意不愿意,一旦整合完草原诸部势力后,必定会立马南下开抢。 与其让高车人来抢自己,还不如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先下手为强。 中原素来爱好和平。 柔然这么乖巧听话的北边邻居,被恶霸高车抢了房子,大魏自然为邻居伸张正义,胖揍恶邻,帮其夺回家产! 以彰显大魏的天威。 这便叫伐不义。 高羽早早的便随杨钧一同出城前来迎接,回想上一次朝廷的人来怀朔,自己连出城迎接的资格都没有。 眼下却已经可以站在镇将身侧陪同。 阿那瓌同样也在这边。 这些日子,前来投奔的部族不少,反正据阿那瓌所说他已经有了四万多控弦可战之兵,比高羽预想的要多不少,也算为此次征讨高车增添几分胜算,就是不知这数字的真假。 元孚令中军士卒在城外安营扎寨,自己则带着麾下属官武将骑马前来。 “拜见临淮王!” 元孚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架子,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更像是不喜武艺,更喜读书的书生。 高羽很纳闷。 这等文弱宗王也能领兵? 朝廷还不如让李崇再次领兵呢。 陈留公虽然比较贪,但其业务能力是真没的说,最主要拿钱是真办事啊! “我已备好接风宴席,临淮王、可汗请随我来……” 而达奚武和厍狄干趁机来到高羽的身旁。 “高郞!” “见过高郞。” 达奚武神情激动,语气也更为亢奋。 厍狄干则沉稳许多,不急不躁的抱拳行礼。 高羽当即回礼,不免也有些好奇,“你二人不是已经入了禁军吗?此次怎会前来?” 达奚武笑着解释,“去年我二人便又被江阳王调回中军了。” 哦? “原来如此。” 高羽略作思索便反应过来,无需达奚武多做解释。 去年正好是元乂发动政变的日子,他已经掌控禁卫,自然要遣心腹去彻底掌控中军才能安心。 达奚武和厍狄干本就勇武,又是中军出身,派过去最为合适。 其中内幕不便明说。 达奚武眼见高羽反应如此快,亦不由暗暗心惊,高郞果然聪慧不凡。 宴会上除了高羽,斛律金也在,毕竟他已经得到杨钧的军令,让其召集部众里能战的骁勇之士随同北上。 元孚带了几名属官。 行台这个职务,其实就可以视作是一个临时的移动‘尚书省’,被称为行台的人,总揽当地一切军政大权,其麾下属官也是完全按照尚书省来设立。 同样设有,左右仆射,行台丞…… 组织架构极为完善。 而在宴会结束后。 高羽本想将厍狄干和达奚武带到自己府上再好好招待一番。 却被一儒雅的中年文士叫住。 厍狄干和达奚武连忙行礼,“见过左仆射。” 高羽也跟随行礼。 这儒雅的中年文士,高羽有些印象,之前元孚做过介绍,称其为崔彦玄,就是不知出自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 崔劼看了看高羽,更为细致的自报家门,“我出自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 高羽不由反问,“不知左仆射与车骑大将军、大司徒崔公是何关系?” “乃是家父。” 高羽连忙追问,“崔公近来可好?” 崔劼叹了口气,摇头道,“家父……家父去岁偶然风寒,归家将养了数月,虽愈,然毕竟年事已高,精神渐颓,食亦锐减,我来时,精神倒是好了些许,还嘱我问二郎近来情状,可有议婚呢。” 闻听此言,高羽脸色不由赧然,他可没想到他这种小人物,竟然还能得到大司徒的关心,毕竟他这两年可没关心过人家。 于是惶恐道。 “岂敢!岂敢!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大司徒挂碍!崔公乃我大魏柱石,汉家栋梁,大魏历代先王自会庇佑,据其安康,若有机会我定当去洛阳亲自拜见。” 崔劼微微一笑,“家父已经回清河了。” 高羽脸色不由有些尴尬。 崔劼也看出高羽三人要结伴而出,他倒也没有继续跟高羽谈下去。 当即拱手与三人道别。 高羽带着厍狄干和达奚武来到自己府邸上,唤家仆备好美酒、好肉,又唤来府上的美姬跳舞助兴。 几杯酒下肚后。 高羽主动询问,“怎么不见天宝前来?” “天宝身体有疾,回秀荣休养去了,无法随军出征。” 身体有疾? 自己阿哥也是用的这个由头,就是不知道尔朱荣是真有疾,还是假有疾。 ………… 阿那瓌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内。 秃突佳和乙居伐刚才已经替他清点完毕,满打满算也就堪堪四万挽弦。 北魏虽然给予不少粮草、军械支持,但人却给的很少。 仅有三千中军,怀朔这边杨钧给他的答复是高羽麾下五百士卒,斛律金麾下两千五百部众,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六千,不过这六千士卒,皆是勇士,他亲自查看了一番,确属精锐,战斗力定然不弱,算是个好消息。 但这两日前来归降的部族带来的最新消息。 高车已经在柔然王庭号称聚兵十五万,论兵力多寡,足足是他这一边的三倍有余。 数量实在是过于悬殊。 阿那瓌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一咬牙,猛地起身,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不能再拖了,愿意忠心为我效力的部族早已赶来,这几日已无人来投奔,剩下的要么是早已归附高车,要么就是些望风而动的墙头草,不值得期待。” “若继续拖延下去,于我怕是大不利!” “来人!” 他大喝一声,等候在门外的秃突佳等人连忙进入毡帐内,“你代我去询问临淮王,时间不等人,五日后大军出征,可否。” 很快,他便得到临淮王回报。 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是自然的事情,从洛阳离开的时候,他跟江阳王便约定好了,虽然临淮王是北道行台,总览军政,但实际具体战事,都是由他负责的,毕竟此次出征的主力可是他召集的草原部族,北魏只是辅助。 他又唤来自己的两位兄弟乙居伐和秃突佳,私下叮嘱。 “你二人选派亲卫去散播消息,就说大魏遣来数万精锐助我,我已聚兵十万,决意北上与伊匐决战!” 阿那瓌也不清楚高车到底有没有十五万。 前来归降的部众又不是亲眼所见,也是从其他地方听闻而已。 散布谣言谁不会? 口口相传,今日是十万,明日便是二十万,不消数日便能传成百万大军挥师北伐。 不说让一些望风而动的部族听到消息就来投奔自己,但至少也要稳住他们,让他们不会被高车吓破了胆,从而归附高车。 他又遣人去令资历老威望高的萨满祭祀做准备,出征之前,他还要祭天,铸金人! 镇将府邸。 杨钧招来高羽斛律金。 “临淮王、蠕蠕王已经发下军令,五日后大军开拔,北上。” “你二人这两日便点好士卒,出城在中军营寨旁,安营扎寨,等待后续军令!” “喏!” 回营后,高羽第一时间召集士卒,做出征的准备。 好在之前他便跟麾下士卒说过此事,即便不说,出征之事在怀朔也并非秘密,大家早就有了准备,得到出征的指令,并无慌乱,一切如常。 交代完这一切后。 高羽被高欢叫到了府邸上,他亲自为高羽斟满一碗酒。 双手死死的捏住高羽的胳膊,情真意切的叮嘱,“二郎,我知你勇武非凡,自视极高,但此次北上十分凶险,无论如何,你切记要妥善自保,事不可为,不可强来!” “阿哥放心,我自省的!” 高羽重重的点头,拿起碗,一饮而尽! 娄昭君则让婢女拿来一件红色大氅,这是她为高羽此次出征,亲手缝制而成。 同样也是再三叮嘱。 “二郎莫要忘了,阿惠日后还要由你来教他骑马射箭呢。” “嫂嫂放心,我定会安然归来!” ……………… 三日后。 中军与怀朔军便将营寨转移到柔然部众的旁边。 草原部落都信奉萨满教,出征前都会让老萨满,祭祀腾格里,也就是后世蒙古人嘴里的长生天。 然后铸金人,来占卜吉凶。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中原如此,草原亦如此。 高羽等人并没有前来观看。 但…… 他们得到消息。 阿那瓌铸金人成功,其麾下部族皆士气大振! 柔然部众们叫喊声,声势震天! 第五日。 全军,拔寨起营! (本章完) 第96章 亦可成为一代雄主(第三更,求订阅! 第96章 亦可成为一代雄主(第三更,求订阅!) 阿那瓌嘴里的所谓控弦,仅仅指能上马作战的男性。 其余的老幼妇孺皆不作数。 大军开拔时,阿那瓌便下令诸部,除了留下照看老幼的必要人员外,其余的都要跟着大军一起北上。 一边行军,一边放牧,行军速度并不算太快。 总体上是往柔然王庭的方向逐步靠拢。 王庭在的根河谷地,大致是现在的乌兰巴托附近,那里河湖遍布,水草肥美。 与上一次随李崇征讨不同,这次是跟着阿那瓌北上,柔然人已经称霸草原上百年,身为坐地虎的柔然可汗对这里的地理自然了然于胸。 哪里的地形高低,哪里有水源,河流的湍急与否哪里有树林,哪里水草这个季节最肥……这些东西柔然人并不太需要去侦查,可以说,在地利上,阿那瓌认为他是强于高车人的。 随着越来越深入王庭,每日派出的斥候游骑也越来越多。 游骑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探查高车人的动向。 大魏的军队不多。 中外二军加起来六千之数。 每日里随着柔然人一起安营扎寨。 彭乐与其手下约莫三四十人,按十人一伙,拢共四伙人,他们都没法言明来历,没法计入军册,算做是高羽的私兵,可以看做是高羽的私人部曲,只听从高羽的号令。 扒拉着碗中的粟米,李四瞧了瞧,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 “你们听说了没?我听他人说,敕勒人聚兵数十万众,数倍于我,此次怕是……” “闭嘴!” 彭乐当即怒目而视将其打断。 李四算他的心腹,自称祖上乃是陇西李氏的分支,彭乐也就权且一听。 李四所说之言,多半是从军市传来的,本身也不算什么机密。 阿那瓌麾下都是从北边归降而来,总会带来各种各样的消息,口耳相传之下,只会愈发夸张。 李四讪讪一笑,“我也就是说与众兄弟听听罢了,头领何必这般动怒。” “尔欲寻死耶?军法无情!被人听去,说到军主耳中,定尔个扰乱军心之罪,斩于辕门,便是我也救你不得!” “我又不与他人说,提前言明,众兄弟也好有个准备不是?万一……” 彭乐也不再多说什么。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会有惶恐的心理亦是人之常情。 他们之前也不过就是干些杀人越货勾当的贼匪,杀过人,也见过血,自诩见过世面,但与真正的精锐相比,差的太远了。 不亲自在数万大军里待上一待,很难单纯用语言来描述两者的差别。 彭乐扭头看向其他地方。 高羽麾下士卒们则完全不似他们一般惶恐,尤其是其麾下的那些具甲铁骑,行止坐卧,皆有常度,他甚至都没瞧出这些人跟在怀朔时有什么不同。 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该睡睡。 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纵使高郞再怎么骁勇,其麾下具甲铁骑也不过五六十,面对几百人甚至上千人,我都不怀疑高郎能一击而溃,但若是十万大军……?” 彭乐心中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高羽巡视营地,查看麾下士卒的状态。 他得到的消息比手底下的士卒更加细致,阿那瓌私底下跟他说过最新的消息,可以确定的是……高车人聚兵至少十五万,后续有没有其他部落继续投靠,那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大军北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高车人肯定也在主动寻找他们的位置。 十数万之众,人吃马嚼,高车也扛不住。 己方能知道高车人的兵力,那高车人自然也能知道他们。 高车人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他们现在必然想尽快进行决战,以多打少,还有之前大胜之威,焉有败理。 高羽把营地巡视了一圈,绝大多数士卒的状态都还不错,不枉他这两年来杀的那一头头牛羊,只有彭乐那伙人显得惶恐了些,这也在他预料当中。 他掐了根草刁在嘴里,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写写画画。 他只是一个管着五百士卒的军主,军略大事跟他无甚相关,不过他闲着无事时总是会思索一番,想的未必对,但也算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以少胜多,并非绝无可能。 除了需要将领、士卒各个骁勇外,也需借助地利来创造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作战环境,双方都是骑兵,这一点是相同的,对方的人数是己方的数倍,这一点大劣,那么地利上,就必须是不利于对方能够全面展开的地形。 根河谷地河流密布,不缺森林。 对于熟悉地形的人来说,这样的地方,并不难寻找。 想到这里,高羽不由抬头看向北方,在阳光的映射下,金光闪闪,那是阿那瓌金顶汗帐所在。 “不知蠕蠕王到底有何谋划……” ……………… 每日都有游骑归营,也有游骑散出。 阿那瓌站在舆图前,手指指着目前自己所在的方向。 眼下柔然大军是顺着粟水而上,前日归营的游骑便带回消息说,他们在弱洛水南三百里处与高车人的斥候打了个照面。 阿那瓌又把手指按在了弱洛水,然后下拉。 高车人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了。 今日游骑又带回来消息,他们抓了个舌头,审问出消息,高车大军分兵,主力南下,余部打算迂回。 如同围猎。 阿那瓌觉得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高车人显然也发现了他的方位。 将他当成了猎物。 高车人有人数优势,可以从多个方向施加压力,进行驱赶,将他能够活动的区域不断缩小,直至合围,草原上围猎,这种方法百试不爽。 阿那瓌当然看穿了伊匐的心思。 脑海中不由想起数日前,他将众人召集到汗帐内商议时,高羽说的话。 “兵法云:善战者当致人而不致于人,大王自幼便在王庭长大,想来对这里的地形极为了解,应当挑选一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敌的地形进行作战。” 看似是高车在驱赶着他被迫来到这。 倒不如说…… 是他主动在让大军往这边靠近,就是想要找一个绝佳的地点,进行最后的决战。 看着舆图,一个念头逐渐在他的脑海里成型,风险很大。 他仍在犹豫。 翌日。 阿那瓌下令大军在原地休整一日,又遣人召集众将。 杨钧便带着自己的亲卫、高羽和斛律金来到柔然大军营帐,中军则是元孚带着崔劼、达奚武、厍狄干等人。 汗帐内。 除阿那瓌外,还有前来投靠的各部落酋长。 一看这情况,高羽便清楚……肯定是已经知道了高车大军的位置,阿那瓌要开始调度和布置大军,准备与高车人迎战了。 叫他们前来,应该就是下达军令。 “见过大汗。” “无需多礼,请坐。” 阿那瓌扫视两侧,最终目光停留在坐于最末的高羽身上。 高羽现如今的军职身份,的确有些不入流。 阿那瓌也没有废话,直接便开口说道,“诸位,游骑已经探查到高车人的方位,高车人亦发现了我军的踪迹,正分兵对我军进行夹击。” “不消旬日,两军必要交战。” 诸人神色各异。 “今日唤诸位前来,便是想要请教,诸位可有良策?” 众人互相对视,并没有人贸然开口。 高羽也知自己身位卑微,这里没自己开口的份,若是阿那瓌不主动问他,他索性也不开口。 见众人默然,阿那瓌站起身来,瞟了一眼在他右侧的弟弟秃突佳。 秃突佳心领神会,给一旁的阿史那土门使眼色。 阿史那土门起身下拜。 “我军虽人少,但皆是精锐,以一当十,只需大汗一声令下,全军定当奋勇,足以破敌!” 有人开口,其余部落的酋长也一个个跟着开口。 阿那瓌却不动声色,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待到酋长们都安静后,阿那瓌看向元孚,“不知临淮王可有良策?” 元孚连忙摇头拱手,“我不善兵事,大汗不妨问问旁人。” 他本来就是被元乂赶鸭子上架派遣过来的。 确实是不懂。 进入草原之前,他还有些热情,但这些日子连日行军,一路待下来,热情早就冷却,得知马上要跟高车交战,心里甚至生出了几分惶恐。 阿那瓌看向杨钧,“不知道将军可有计策?” 杨钧连忙起身。 “若是知道高车所在,大王不妨派遣精锐骑兵前往高车营帐袭扰,以疲其兵,令其无法安歇。” 阿那瓌点点头,“将军疲兵之计,不失为一良策,此消彼长,却能增加我军胜算。” 实际上他对此不以为然。 高车人跟他们都是骑兵,人数数倍于他们。 即便骚扰,也很难取得效果,不过这法子权且一试倒是也无妨,万一呢。 旋即。 阿那瓌突然来到高羽面前,主动问道。 “不知高郞可有良策教我?”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高羽倒也没有怯场,直接起身。 他早就设想过无数次,在脑中不断的推演。 “高车人倍于我,又携此前大胜之威,眼下士气正旺,贸然前出与其迎战,不智。” 这是屁话。 在座的人只是看了高羽一眼后,马上就收回了目光。 阿那瓌继续追问,“那依高郞之见呢?” “大军应当徐徐退之,每日减灶,以骄其兵。” “高车心中定然轻视我军,再择有利之地引其深入,再做决战。” 所有人都看向高羽。 几人不由颔首,这说的倒也是有模有样,虽然算不上多高明,但也算是可行之法,之前只是听闻怀朔高二勇猛无双,没想到还懂些兵法。 “有利之地……” 阿那瓌听后点了点头,之前他跟高羽交谈时,高羽便跟他说过,敌军倍于我,士气也盛于我,想要取胜,必须要在地利上占据优势。 他对此深以为然。 他想了想,进而问道,“如何布阵呢?” 他刚问出口,有些后悔,怕让高羽觉得尴尬。 毕竟高羽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主,平日里管的也只有五百士卒,这种大军布阵的事,恐怕非是对方所长。 他所看重的,也是高羽万夫莫敌的勇武,而不是军略。 但高羽确实思考过。 并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他回忆穿越前看过的一些战史记忆,他印象中,很多以少胜多的决战,经常会用到一种叫做斜击的战术。 他将自己几日来的冥思苦想和盘托出。 “我军人少,敌军人多,又都是骑兵,即便选择不利于敌军全面展开的地形,那敌军靠着人数,依然是占据着优势的。” 这话不错。 敌军不能全面展开,但也能跟你一样展开,敌军人多,厚度就比你厚。 “不过……却可以使用‘斜击’的战法。” 这话,倒是让阿那瓌产生了兴趣。 高羽依然在说。 斜击战术,有点类似‘旋转门’,被冲击的一侧并不是笔直后退,而是像被推的旋转门那样,逐渐将力量集中到另一侧,截断敌军,如同格斗时用左臂暂时挡住敌人的全力进攻,敌人露出漏洞,然后一记右勾拳抡圆了悍然击出,一拳ko。 这个战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被冲击的一侧军阵不能乱,不能散,必须得稳住阵脚,起码要等到己方的‘右勾拳’挥舞出去才行。 要是一上来就被冲散的话,右勾拳还没打出去,就已经被包围了。 那就是全军覆没。 这时帐内的众人不由眼前一亮,他们在脑内筹度了一下,纷纷觉得这个战术确实很精妙。 不过…… 他们也看出其中端倪。 如何让高车人主动去冲击你想让他们冲击的那一侧呢? 可汗王旗! 况且战场凶险,面对敌军的凶猛进攻,本来这一侧兵力就少于另一侧,士卒要是害怕,直接溃散了怎么办? 必须得是可汗之尊,才能稳住士气。 阿那瓌是柔然可汗,身份更为尊贵,直言让他去当肉靶子,不明智。 因此…… 高羽也是说到这便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斜击战术似乎是说动了阿那瓌。 他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高羽有顾虑,毕竟话说到这一步,再愚笨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含义,况且他并不愚笨,反而很聪明。 以身犯险。 战场上的事情,谁也不能打包票,没有十全十美,一定成功的计策。 很可能薄弱的一侧就是挡不住高车人的冲击——这本来就是自然之理,能轻易挡住,还需要他这个可汗亲自过去坐镇干什么? 高羽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阿那瓌,看的出其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他不由想到历史上的官渡之战。 也是以少打多。 在最关键的时刻,曹操可是亲自带兵冲杀,才在绝境中为自己拼得一线生机。 便是‘遗臭万年’的袁绍,在与公孙瓒的界桥之战时,亦有摘下头盔,亮明身份来激励士卒的不惜身之举。 但也有高粱河时,赵二亲自到最前线提振士气,结果中箭后跑路,直接把宋军带崩了壮举。 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那瓌敢吗? 高羽收回了目光。 “不为非凡之举,不立非凡之功!” 阿那瓌一咬牙,语气决绝,“便如高郞所言!决战之时,由我高举汗旗引诱高车大军来攻!” 妈的! 高羽闻听此言,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什么叫如我所言? 谁他么说了。 (本章完) 第97章 决战,犒赏三军!(第四更,求订阅! 第97章 决战,犒赏三军!(第四更,求订阅!) 阿那瓌这话,掷地有声,宛若惊雷。 厍狄干、达奚武二人也是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这个蠕蠕王,起码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另外一侧的阿史那兄弟反应极快,跪倒在地,眼眶通红,甚至还用力的挤出几滴泪珠。 “大汗!阿史那部全员愿为甲胄,誓死护卫大汗周全,恳请大王令阿史那部与大王共进退同生死!” 其余部落酋长见此也立刻表态。 甭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被阿那瓌的勇气所折服。 起码士气是提上来了。 阿那瓌拿出了身为草原之主该有的气度。 他亲自将麾下酋长挨个搀扶起来,接着又目光灼灼的看向高羽,之前他只知高羽有万夫莫敌之勇,没曾想对方在兵法上也如此让他叹服。 这等人杰,竟然只能在边镇做区区一军主? 何其不公! 此等英才,当为我所用! 此战若胜,他定当不惜代价进行招揽。 阿那瓌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大喊道,“来人!上酒!” “高郞所提之战法,深得我心,此战若溃高车,高郞当为首功!” 说罢! 他从一旁亲卫手中取走酒罐,亲自为高羽斟满。 高羽倒也不客气,爽快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谢大汗赐酒!” ……………… 轰隆隆。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此起彼伏,其声响仿佛阴雨天的闷雷。 伊匐在亲卫的簇拥下,纵马而来。 越居连忙下马,跪在伊匐马前。 伊匐面无表情看着他,话语中却蕴含着恼怒,“越居吐豆发,数日以来,你一直在追着柔然人的屁股跑,今日可有给我带来好消息?” 越居乃是伊匐之弟,也是高车王族血脉,与伊匐乃是血亲,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吐豆发。 高车部族里,军事统帅便被称为‘吐豆发’。 越居惶恐不已,连忙替自己辩解,“请候娄匐勒(大汗)放心,阿那瓌跑不掉的!他们已被咱们逼得走投无路,一路逃往鹿浑海去了。” 根河与弱洛水是两条草原上的大水,在地图上呈现如河套平原一般的‘几’字型,只不过不像河套平原那么平坦呈‘一’字形状,而是显得脑袋有些尖尖的,更像一个‘人’字。 弱洛水汇入根河,而根河最终会汇入于巳尼大水,也就是北海。 后世称之为贝加尔湖的便是。 两水之间土地肥沃,正是草原王庭的腹地,鹿浑海便位于其间。 柔然大军从南边过来,高车大军是从北方南下。 这些天的行军,等于双方现在互换了位置。 柔然到了西北方向,高车大军反而是在柔然的东南方。 闻言,伊匐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 这是他多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等于说柔然人一头钻进了天然的包围圈内,不枉费他十几万大军兵分几路如围猎一般不断的驱赶柔然大军。 越居也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位哥哥喜怒无常,好在今天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如天神的候娄匐勒!游骑已经探查了柔然人驻扎过的营地,比起上一次,其灶火数量,减少了足有三四百,想来是阿那瓌手下的部落觉得没有胜算,开始大规模逃亡了!” 伊匐点点头,而一旁一名皮肤白皙,深目高鼻,须发浓密带着尖顶头盔的人开口。 这便是嚈哒人派来协助伊匐的,唤作巴图。 他高车语说的比较别扭,到最后索性直接说起了匈奴话,“柔然人主动往死路走,怕不是有诈,还是得多加小心才是。” 伊匐却不以为然,是不是有诈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柔然人。 只要找到了柔然人。 无论对方有什么奸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也有消息渠道得知,南边的中原大国其实只派遣了几千士卒,草原上投奔的部落看到阿那瓌的实力不如预想,然后叛逃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很合理。 草原部落,可不讲仁义礼智信。 谁拳头大,他们听谁的。 再说! 十五万打五万,优势在我。 伊匐当即下令。 “全速追击!传令给那几只偏师,让他们与我合围柔然人!莫要给阿那瓌部越过根河,获得喘息的机会!” ……………… 阿那瓌驾马来到一处小丘,居高而望。 远远望去能看到根河如蜿蜒盘旋在草地上的银色巨龙,河水奔腾朝着北边流去,最主要是在河流旁边是长着茂密森林的缓坡丘陵,有森林跟河水阻碍,中间最多只能展开大概七八万人,这样以来,高车大军便无法全面展开,让他们人数多的优势不能得到完美发挥。 这便是他所挑选的决战之地! “全军安营扎寨!” 又过一日,游骑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高车人大军已经距此不远了,大概再有一日,便会追上他们。 阿那瓌当即下令,他让亲卫将各部落酋长叫来,又遣人去将中军、怀朔军之人给请来。 再次来到汗帐,高羽来的路上顺道观察了地形,心里对阿那瓌更是刮目相看,对方果然对王庭周遭的地理了然于胸,选的决战地点,的确适合。 待到众人入座后。 阿那瓌表情略显严肃,开口道。 “今日唤诸位前来,便是要做战前最后的部署,明日便是决战。” 阿那瓌声若洪钟,气势十足。 “届时我自会帅本部一万骑于左翼竖起汗旗,高车人见我旗号,必然向此冲杀。” “秃突佳、乙居伐,你二人率领本部精锐坐镇中军,随时准备配合右翼,截断高车军阵!” 布置完柔然这边之后。 阿那瓌看向右侧,魏军此番前来诸将,皆列于此。 多日行军奔波,元孚精神十分萎靡不振,开始彻底摆烂,索性以不通军事为由天天在自己营帐内看书,当起甩手掌柜,将军事指挥的权力下放给达奚武和厍狄干这两位中军的头领。 “我会派两万精锐与魏军汇合,尔等便是军阵的右翼,等到高车大军全力猛攻汗旗之时,尔等便趁机杀出!” “得令!吾等谨遵大汗军令!” 阿那瓌这时却看向了高羽。 作为魏军的一员,得令后的高羽正要随着同僚退出军帐。 “高郞且慢。” 高羽听到阿那瓌突然叫住自己,有些奇怪,“不知大汗可还有何吩咐?” 阿那瓌看了看高羽,又看了看阿史那兄弟吩咐道。 “土门、室点密,令你兄弟二人亲率本部两千五百骑暂且编入高郞麾下!大战开始,高郞之令,便是吾之军令!尔等必须听从!”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高羽,虽然眼神中有些不解,但还是当即应了下来。 高羽有些不解,“大王,此是何意?” “阿史那部乃是我帐下最骁勇的战士……” 阿那瓌这才跟高羽说出自己的想法,“二郎你带领麾下五百骑,并阿史那部共计三千,无须跟随右翼大部,可择一右侧小丘潜伏,待到右翼主力斜击之时,再择机出击。” 高羽闻听此言,脑内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阿那瓌的想法。 斜击战术看起来很美好。 但实际上,两侧向来都是防备的重点,只要高车人不傻,在侧翼必然会安排专门的骑兵防守,一旦右翼的主力斜击遇阻,不能取得突破,那么承受最大压力的左翼随时都会崩溃。 而高羽要干的,就是右翼的预备队。 所谓择机,即是如果右翼的斜击效果好,那么高羽随时都可以加入冲阵,如果右翼的斜击遇到阻碍,那么高羽便需要提供冲破最后阻挠的动力。 成则升天,败则地狱。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高羽的这只战略预备队不起作用。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 显然。 阿那瓌就是要将高羽这把最锋利的刀用在最重要的时候。 吩咐过后。 阿那瓌拉着高羽的手,言语恳切,眼中仿佛有万千言语,但最终还是只化作了一句话,“二郎,我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了。” 高羽神情十分郑重,“定然不负大汗所托!” “好!” 阿那瓌环顾四周,想到即将决战,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传我命令,宰杀牛羊,取出美酒,大飨三军!” 犒赏三军。 给普通士卒也分发平日里吃不到的肉食、美酒,便是告诉士卒,接下来要拼命了! 死前也可以饱餐一顿。 给足好酒,便是激励士卒的胆量! 高羽回到自己的军营这边,带来了珍贵肉食和美酒。 “今日,敞开了吃!就当做是我等大胜后庆功宴前的开胃小菜,待明日凯旋,一醉方休!” 他也没有特意说太多激励的话语。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支由他精心培训了快两年的精锐士卒,也该展示一下了。 阿史那两兄弟很快便带着自己的部众来跟高羽汇合。 夜里。 阿史那土门将阿史那室点密叫到自己营帐内。 “此番大战,凶险难料,我不曾想可汗举起王旗也只能号召不到五万控弦,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们兄弟二人深知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的道理。 只是阿那瓌的号召力比他们想象的弱了点。 “若是战事不利,你便斩下我的头颅,带领部众前去归降高车,就说是我以酋长之名强迫部落为可汗效力。” “阿哥!!” 阿史那室点密双目通红。 高车大军的营寨,伊匐也在做战前布置,同样犒赏三军。 翌日。 天还未亮,高羽便带着麾下五百骑并阿史那部,率先出发,消失在森林丘陵之间。 (本章完) 第98章 成败在此一举,诸君随我冲杀!(第五 第98章 成败在此一举,诸君随我冲杀!(第五更,求订阅!) 天空刚刚浮现一抹鱼肚白。 高羽带着自己麾下如今拢共是三千多人正在赶路。 除去四百游骑以及阿史那部的两千五百勇士外,他麾下的六十名具甲铁骑每人都配有三名苍头奴。 这也是魏军此次出动的唯一的具装骑兵。 怀朔有五百甲骑,归属镇将直属。 但这些甲骑是重器,等闲不会动用,况且出动一次具装骑兵成本很高,朝廷没拨发物资,怀朔也出动不起。 具甲铁骑其实就跟欧洲那边中世纪的骑士一样,都是需要携带扈从,从某些方面来说,苍头奴从事的跟骑士扈从没啥区别。 高羽麾下的具甲铁骑每人五匹马。 两匹走马赶路,两匹驮马负责铠甲军械,另外还有一匹最为精良的战马,用以冲锋。 五匹马、三个苍头奴以及三重重甲,这便是养一个具甲铁骑的最低配置,更别提对具甲铁骑而言,战马甚至是消耗品。 如果没有娄昭君的资助,以高羽的家产养这么多具甲铁骑,早就已经破产了。 到达指定的位置后。 高羽当即下令,“披甲,做好准备!” 主要是为了防止有高车的骑兵也来到这边玩侧面突击,他与麾下具甲铁骑也都先披上一层甲,余下的两重甲等冲锋之前再披,用以节约体力。 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大战的来临。 ………………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 阿那瓌在其亲卫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军阵靠前的位置。 今日天公作美,大片的云层将阳光隔绝。 他远远望去,能看到远处有一条‘黑线’正在朝着自己的军阵移动过来,随着双方的距离渐渐靠近,目之所及处,乌泱泱的无穷无尽。 不过。 他挑选的地形确实有效的限制了高车人的布阵。 但即便如此……看上去还是极为骇人! 情报所说的众十数万,并非虚言。 脚下的大地随着无数战马的奔腾,仿佛也跟着震动起来,马蹄声、喊杀声甚至已经将战鼓声都给盖住。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阿那瓌心中生出一股惧意,想要转身就跑。 自己真的能够挡住对方的冲锋吗? 强忍住内心的惊惧,阿那瓌知道……身边的士卒都在看着自己,若是自己流露出畏惧,士兵会便会把这畏惧放大十倍。 甚至对方大军还未接近,本部士卒便会望风而降。 深吸一口气,阿那瓌一手放在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刀柄上,将刀抽了出来,旋即举过头顶! 大喝道! “举起汗旗!” “草原上的雄鹰!我的子民们!拔出利刃,随我迎敌!” “这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王庭!” “夺回王庭!” 身边的部众受到可汗的话语的鼓舞,纷纷抽刀大喝! “夺回王庭!” 可汗王旗迎风招展,色彩鲜艳。 冲在最前的高车骑士们显然已经看到了那面硕大的可汗王旗。 擒杀阿那瓌者,可为部落之主! 这是伊匐在战前许下的重诺。 不需要有人指挥,高车的军阵在前方骑兵的带领下,冲锋的大军开始整体往右侧倾斜,也就是柔然人的左翼,阿那瓌的所在。 高车大军的正后方。 伊匐并没有以身犯险,他现在是整个草原的主人,已经没有必要像先前那样带头冲锋了,而嚈哒派来的精锐与他自己的亲卫组成的护卫的方阵,将他保护的很好。 嚈哒人提醒过他,这地形于他不利。 但伊匐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婆罗门率领着比这多一倍的柔然人都被他给击败了,那时候的自己,尚没有如此多的部众,更何况此时,在他的眼里,无论阿那瓌有什么阴谋诡计,都避免不了其败亡的命运。 他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战术,只需要平推过去,自然土崩瓦解。 此战,优势在我! 远远看着柔然人阵前的那杆代表草原之主的王旗,伊匐不由生出一股恼怒,“我才是草原的主人!” “打出旗号,主攻柔然人左翼。” 在高车大军的后方,尚有三万多归降的草原部众,这些人跟柔然人关系密切,思虑再三,伊匐没将他们编在头阵,他一是怕这些人临阵倒戈,也是怕这些人不禁打,被打溃时带崩了自己的大军。 索性便将其留在这,让他们瞧一瞧高车人的勇猛。 而自己带人亲自看住他们。 看着同样也发起冲锋的柔然人,伊匐轻蔑一笑,“困兽之斗罢了。” ……………… 这是高羽第一次看到以万计数的骑兵对冲的场景,上次跟李崇北征,压根就没有发生太大规模的战斗,最后只是一次五千骑兵的冲锋,柔然人甚至都没做什么抵抗,便宣告结束。 但此时却完全不同。 哪怕离着正面战场有一定距离,只能远远的观望,战场那边传来的厮杀声惨叫声,依旧清晰可闻。 地面甚至都在微微震动。 高车人似乎觉得他们已是胜券在握,所以并没有派骑兵检索四周,起码高羽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试图绕后的高车骑兵。 可能真就是觉得平推过来就能轻松获胜吧。 “不好,可汗王旗那边乱了!” 攀在一颗树干上的木兰的突然开口提醒。 高羽闻言一惊,连忙也爬上了一棵树。 距离很远,他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但却能看到高举的可汗王旗正在不断往后移动,旗帜左右摇动,几次险些歪倒,不过看这个情形,离着倒下去的时间不远了。 显然。 高车人的冲击太猛,阿那瓌有些撑不住了。 再看另外一侧。 被视作决战兵器‘右勾拳’的右翼主力压根就没能将高车人的大军拦腰截断,而是被高车人布置在左翼的骑兵纠缠着了,高车人不是傻瓜,他们当然知道侧翼薄弱,自然会对着重防护。 不好! 若是左侧抵挡不住溃散的话,大军就真的全部完蛋了! “军主,眼下我等该如何?” 木兰询问。 阿史那兄弟对视一眼后,也看向高羽。 高羽事先也料想过,战场上的情况恐怕不会像预想的那样乐观,但也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阿那瓌的左翼就已经快要被打崩了。 战局瞬息万变,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犹豫。 “左军抵挡不住了,右军攻势受阻,该咱们了……甲骑披全甲,所有人上马!” 苍头奴们开始动手帮具甲铁骑们穿戴重甲,之前便已经穿了一层,现在还需要再披两重甲。 甲共三重,再将马甲套在战马身上,俨然就是一辆重型装甲坦克。 高羽动作很快。 甲胄很快便穿戴完毕,拄着接近两丈长的马槊,扫视众人。 “诸君!建功立业正在眼前!” “我向诸君承诺,我将会冲在最前,永远立于诸君身前,带领诸君冲杀!我若退,诸君可杀我!诸君若退,余人亦可杀之!” “此战若胜,这份荣耀我不会一人独享!” “彭乐!” 他大喝一声! 披了一层重甲的彭乐当即上前。 “末将在!” “擎起我玄甲军军旗,随我身旁,人在旗在!倘旌旆委地,汝尚未死,我必杀汝!” “喏!” 彭乐大喝一声,寻常士卒需双手才能握稳的军旗,他单手便可握住! “木兰!” “末将在!” “若彭乐死,汝来擎旗!” “喏!” “军旗所在,便是尔等冲杀的方向!” “喏!” 全员都已经上马,做好冲杀准备。 具甲铁骑则是跟高羽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将雕刻成恶鬼的面具拿出来,罩住自己的面门! 阿史那兄弟在侧方远远看去,不由极为惊骇! 纯黑的盔甲配合上这鬼脸面具,压迫感十足! 高羽率先来到小丘之上! 恰好! 这时一阵大风吹过。 将印有玄甲二字的丹帜军旗吹得猎猎作响,同时也吹动了高羽身后的红色大氅! 高羽单手将手中马槊高高举过头顶,大喝一声! “玄甲军!” “喏!” “随我冲锋!” “万胜!” “万胜!” 伴随着隆隆战马,声音直冲云霄。 ps:存稿彻底被榨干了,但是放心……待会还会有,一定会写完这段高潮剧情。 (本章完) 第99章 无双鬼神!(第六更,求订阅) 第99章 无双鬼神!(第六更,求订阅) 催动战马缓步启动,小跑,加速,沿着小丘的缓坡,在重力势能的加持下,速度越来越快。 如先前所说。 高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彭乐手持军旗紧随其后,然后便是刘一、刘二等贴身亲卫,而后便是他最为倚重的那六十名具装甲骑,再后,人越来越多。 居中的乃是他麾下那四百游骑,由木兰率领,而阿史那部的两千五百骑兵人数最多,被他安排在最后。 除了高羽怀疑这些突厥人的战斗力之外,还因为他们人最多,放在最后方便及时保护两翼。 若是能站在高处。 便能瞧见三千人阵列竟然形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而高羽便在这箭头的最尖端。 胯下骏马的速度提到了最快。 直如风驰电掣。 柔然跟高车双方大军厮杀在一起。 高羽所率领的三千人从侧面突然斜地里杀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力,高车骑兵的注意明显都放在可汗王旗的左翼。 人人都想着生擒柔然可汗。 随着距离高车大军的位置越来越近。 高羽耳边已经只剩下呼啸的风声,震天的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和隆隆作响的马蹄声,双方加起来足有十万骑的冲杀,在这样的环境下,想通过言语来交流和沟通任何信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 他是安插在侧面的奇兵。 没有太多复杂的任务,也无需各种军阵变化。 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冲过去! 如果说高车大军冲杀的军阵是一条巨型蟒蛇,那高羽所要做的就是带领麾下士卒,从侧面杀出,化作利刃将这条大蟒直接拦腰斩断! 当然。 高车人的军阵要厚实的多,并不是一只‘蟒蛇’,也难以冲破的多。 不过在高羽的眼中都一样。 在即将接触敌方大军之前,高羽便提前下压重心,整个人几乎是趴在马背之上,一手持马槊,用胳膊夹住马槊的枪杆,将其牢牢的固定。 “啊!” 高羽大喝一声! 整个人化身大运牌泥头车带着身后的具甲铁骑便从侧面狠狠的撞进了高车人的军阵。 高车人没有任何防备。 只听到噗嗤一声,在高羽面前的高车骑兵,便被他直接从战马上捅穿离鞍,都不需要他太用力,手腕只是轻轻的一抖,尸体便借着惯性从马槊上飞了出去。 飞出的尸体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又将一名骑兵从马上砸落下去。 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便死在后面跟着冲锋而来的马蹄之下,被活活踩死! 整个高车军,面对高羽的带头冲锋,如同波辟浪开,被硬生生从军阵当中凿了进去,而后高羽率领的三千精骑四面驰骋纵横出击,将敌阵彻底搅乱! 周遭的高车士卒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冲杀,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而当他们扭头一看。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群玄甲鬼面,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鬼神,还不等有所反应,便发现自己怎么飞了起来,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啊啊啊啊啊!” 在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突然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当即有人被吓的肝胆俱裂,满脸惊惧的瞪大双眼,便直挺挺的从马上摔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被吓晕还是吓死了。 “杀!” 已经彻底冲进混乱的军阵之中,高羽手中的大槊似游龙般上下飞舞,左突右搠,如虎入羊群! 无一人能当他一合。 “杀!” 身后的彭乐勇猛异常! 在一手持军旗的情况下,另外一只手却还能抽出长刀,挥动兵刃击杀敌军。 脸上带着的鬼面并不影响甲骑们的视线,他们手中的长槊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的收割着高车人的生命。 高羽兑现着他之前的承诺,他始终冲锋在最前方。 刘一等亲卫也是骁勇非凡,策马紧跟在主人身侧奋勇杀敌。 军旗所在,便是郎君所在! 郎君没有倒下,他们岂敢倒下! 跟着郎君杀敌即可! 木兰跟在稍后的位置,骑兵数量茫茫多,哪怕前方高羽等人如收割机一般疯狂收割高车人的性命,但四周依旧有数之不清的高车人,似乎怎么杀都杀不尽。 木兰手中亦是一杆马槊,使的同样是虎虎生风,每一次刺出,必能取走一条性命。 高车人的大军面对高羽的冲锋,就如同的用黄油去接热刀,根本就不可能阻挡哪怕一瞬,整个厚实的军阵,竟然被他逐渐拦腰切开、撕裂、乃至于斩断。 最为震撼的还要是跟在最后面的土门和室点密二人。 他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 这世上竟然有这种怪物存在。 兄弟二人在马上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仅从对方惊愕的表情便能读懂内心所想! 难怪…… 阿那瓌对仅仅只是一军主,麾下只有五百人的高羽这般看重! 这高家二郎,难不成是无双鬼神? 高羽不可思议的勇武极大的振奋了兄弟二人的信心,阿史那部的骑士紧紧跟在玄甲军后面扩大战果,四周的高车人不断的溃败,逃跑。 还投个屁的高车人? 有此‘鬼神’! 高车安得不败?柔然焉能不胜! “杀啊!!” 高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冲到了什么位置,他不断的挥舞着马槊,不断的杀死出现在眼前的敌人,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直至眼前突然一亮。 高羽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然已经没了高车骑兵的身影。 只有一个可能! 自己带人硬生生的凿穿了高车人的军阵?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想那么多,也没有时间给他去看这一次冲阵下来,到底有多少玄甲军倒在军阵中。 他必须掉转马头,再冲一次。 直至把高车人彻底冲垮。 高羽高高的举起马槊,“诸君随我再次冲杀!” …………………… 阿那瓌回首一箭,便将朝着自己追来的高车士卒给射落马下! 他虽为柔然可汗之子,但草原上的男儿,自幼便学习骑射,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下。 即便是可汗之子,若武艺不精,也会被人瞧不起。 更不用说受到拥戴。 得到汗位。 阿那瓌自己亦可算做骁勇! “该死!右翼大军难道还没有杀过去吗!” 茫茫多的高车骑兵不断追杀,让阿那瓌只能疲于应对,但身陷重围的他,根本就不清楚战场的其他方向到底变成什么样。 眼看着本部这一万骑兵的数量越来越少,逐渐形成溃逃之势。 他自己都没想到,高车人的冲锋如此的凶猛,自己的左翼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不远处,正在逐渐追近的高车士卒一个个红着眼睛,面露兴奋之色,直勾勾盯着自己。 阿那瓌内心无比绝望。 吾命休矣! 他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了高羽袭杀破六韩拔陵部众的画面。 千军辟易,万夫莫敌。 要是把高郎留在身边…… “再坚持片刻!再坚持片刻!高车人就要……” 哪怕内心已经绝望,阿那瓌还维持着可汗的尊严,他没有胆怯,反而不断的高声呐喊,也不知道自己的部下能不能听到,他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维持士卒们的士气,尽可能的争取更多时间。 噗! 阿那瓌感到自己脸上突然溅上了几滴液体,而后便见到自己的一名侍卫被射穿了脖颈,自己脸上的液体,正是对方的血水。 而这名护卫之前正擎着自己的可汗王旗。 看到倒在地上的那杆鲜艳的旗帜,阿那瓌只感到万念俱灰。 完了! 柔然一族百年基业,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 但很快他突然察觉到,怎么原本还如潮水般朝着自己涌来的高车骑兵们数量在不断减少? 他回首一看。 高车人怎么在往后退却? 发生甚么事了? 阿那瓌来不及想太多,他知道一定是高车人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突然撤退?一定是自己先前的安排起到效果了! “随我杀敌!” 阿那瓌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兴奋的跳下马来,捡起可汗王旗,高高擎旗。 带着余部,对着退却的高车人发动了反击。 ……………… “该死!” “数量怎会这么多,蠕蠕王那边真能顶得住吗?” 达奚武使马槊刺死一名高车骑兵后,急切的看向可汗王旗所在的地方,但一片混乱,根本就无法看清。 厍狄干面无表情,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击杀冲过来的骑兵。 右翼面临的压力确实小很多,火力全部被左翼吸引过去。 但他们想要迅速贴上去,对高车军阵进行计划中的斜击却没有那么容易。 高车人对于自己侧翼的保护早有准备。 刚刚靠近,高车人便分出数千骑兵跟他们缠斗在一起,而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多,他们几乎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之前既定的战斗构想。 但再拖下去,怕是蠕蠕王那边…… 无比焦急的达奚武突然发现。 原本还在不断高速往前冲杀的高车军阵似乎就像是被从源头截断了的河流一般,速度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混乱,甚至还有许多人开始掉转马头往后逃窜。 厍狄干突然开口,“高车人内部乱了!” 难道? 达奚武瞪大眼睛,脑海中浮现了那名持弓立于院墙之上,喝退中军的英勇少年身影! “定然是高郞带具甲铁骑冲破了军阵!” 他不知道高羽是怎么带着几十个具甲铁骑和区区三千人就击穿数万大军的军阵,但现在似乎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说得通。 竟然恐怖如斯吗?! 来不及再想。 战机稍纵即逝。 “杀啊!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速速随我冲杀高车军阵!” 从高处望去。 被寄予厚望的右翼骑兵们,没了高车人的纠缠,终于化身成为了‘右勾拳’,向着已经发生了骚动的高车军阵挥出了完美的一拳。 对着腰子。 狠狠插了进去! ……………… 伊匐出神的看着前方。 身旁的亲卫突然一声惊呼却将他从成为草原霸主的幻象中惊醒! “不好!前军出事了!” 伊匐远远望去。 片刻前,他还能看到己方骑兵不断的朝前冲锋,似乎彻底击溃柔然人就在眼前。 可眼下? 他竟然看到不少己方骑兵正在退却,如同逆流,而且人数越来越多,他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柔然人正紧跟在后一路追杀,极为显眼。 他惊愕不已。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看来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眼下却已经发生了! 明明刚才形势还是一片大好…… 怎么突然就一瞬间崩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 不等伊匐有任何的反应! 身旁的嚈哒人巴图却极为警惕的提醒,“小心身后那些草原上招降的部落。” 之前这些人温顺如绵羊,但那是因为高车人威武雄壮,但现在,高车人似乎溃败了…… “可汗的王旗就在那!可汗忠诚的子民是时候迎回了咱们的王了!” “杀死高车人,迎回可汗!” “…………” 不消片刻。 原本被安排在大军后方的草原部落们,果然露出了自己凶恶的本性,他们有三万多人,若真有心反叛,前后夹击,如何抵挡得住? 伊匐彻底慌了神。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平推过去就稳赢的局面。 为何在短短时间里,优势就荡然无存,他还要面临被两面夹击的危险? “快跑!” 巴图反应极快,怒喝一声将慌了神的伊匐给惊醒,“逃得性命,总有重来的机会!” 无论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必须接受眼前的败局,大军的军阵彻底混乱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军溃败了。 太快了!太快了!崩盘快得好像就在一瞬之间。 后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从前方逃回来的溃兵,一脸惊恐的大喊,“鬼神来了!鬼神来了!” “长生天的鬼神使者下凡了,要来诛杀我等。” “魔鬼!魔鬼!” 一传十,十传百…… 在这慌乱的军阵中,已经慌了神且被吓破胆的高车士卒们,口耳相传,添油加醋! 到最后。 竟然演变成,长天生在庇佑阿那瓌,所以遣鬼神使者下凡来收他们的命! ……………… 高羽不记得他击穿了高车人的军阵几次。 只是他胯下的战马再也支撑不住,哀鸣一声后,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将高羽也给甩了下来。 高羽此刻极为疲惫,在地上躺着缓了口气,才慢慢爬起来。 身披三层重甲,又手持沉重的枪槊,即便是他,气力条也已经几乎见底。 他喘着粗气,回首一看。 彭乐依旧紧紧的握着旗杆,但这时已经用上了双手,那名为‘玄甲’赤帜军旗依旧还在迎风招展,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为自己麾下士卒照亮回家的路。 陆陆续续有自己麾下的士卒聚拢过来。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 高车人号称十几万大军,却也只在顷刻间便化作了一群溃散而逃的乌合之众。 那些先前归降高车,又临阵叛逃的草原部落们,一个个那可是下死手,用这样的方式来向阿那瓌纳上投名状,来重新表明自己的忠心。 高羽休息片刻后,开始聚集残部。 他这次损失很大,具甲铁骑死了十几个,游骑更是死伤一百多。 阿史那部死伤超过五百。 高羽很想将阵亡士卒的尸体带回去。 但一路冲杀,数次破阵往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部下死在了哪里。 好在尸体就在这里不会移动,他得先将活着的人以及受伤的人赶紧带回去进行医治,之后再检索战场,寻找尸身也不晚。 土门和室点密兄弟二人,聚集残部后,便寸步不离的站在高羽身旁。 眼神中满是崇拜。 看高羽,就如同看神明一般。 跟着高羽反复冲阵后,这兄弟二人的眼里,高羽已经是神明在世,除此之外,这两兄弟实在无法相信人类能强悍到这种程度。 “郎君!已经清点完毕,可以回营了!” 土门主动牵来一匹马。 双方骑兵大战,漫山遍野除了尸体以外,剩下的都是马。 高羽休息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气力,便翻身上马,当即下令。 “玄甲军!随我归营!” “喏!” 高羽很快便带着士卒回到大营。 他策马而行,一身甲胄早已被血水浸染,营地内的柔然人见到他这样一副恶鬼杀神的模样,纷纷跪地叩首,神色间畏若神明。 刚入辕门,却发现阿那瓌以及众多部落酋长皆在汗帐之外等候。 随着高羽将脸上的鬼神面具摘下。 诸多部落酋长们,眼神满是畏惧,纷纷低头,弯曲双膝,跪倒在地,不敢抬头与高羽对视。 随后更是膝行到高羽马前。 齐声高喝。 “恭迎高郞归营!” 阿那瓌更是激动的来到高羽面前。 过于亢奋的阿那瓌,不断的踏歌而舞,手舞足蹈了好一会,最后竟然拜倒在地,双手恭恭敬敬的呈上了一碗酒水。 “高郎真天神也!此恩同于再造!请受我一拜!” ps:阿那瓌战高车于鹿浑海,高车众十数万,柔然左翼溃,军怖而走。当是时也,太宗顿右丘,引玄甲数十,斜击突出,纵横驰驱,往而复返,挡者披靡,手刃数百,敌阵七溃,高车遂大破。及还,诸族莫不畏服,膝行以迎,柔然王手舞足蹈,献酒以拜。《新齐书·本纪二十五》 (本章完) 第10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10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高羽坐于马上,高挺的身姿,使得他得低头,才能看到拜在自己马前,双手高高将一碗酒水举起的阿那瓌。 恰好一抹斜阳从他身后照来,背对着阳光的高羽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中。 为他增添了一丝‘神性’。 跪在地上的部落酋长们,偷偷抬头一看,被这一幕画面冲击的心中惊骇万分。 难道…… 这高郞真的是长生天派下来助阿那瓌重登汗位的天神? 还是,高郞便是长生天的化身。 若是这样。 阿那瓌尊贵的可汗之躯也不算什么,能亲自给‘长生天’奉酒,是阿那瓌的荣幸。 草原上的人都极为迷信。 这一次明明人数比高车人少那么多,士卒们依旧没有士气崩盘,还死死的硬撑着。 就是因为出征之前,阿那瓌铸金人成功极大提振士气的缘故。 也是为什么…… 士卒和部落酋长纷纷将高羽视作‘长生天’又或者说是‘长生天’派下来的使者。 这么绝境的劣势都翻盘。 只能是铸金人时,长生天就已经保佑阿那瓌一定能赢,在战局不利的时候,附身在高羽身上,奠定乾坤。 高羽顿了片刻才翻身下马,伸手将阿那瓌搀扶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大汗身份何其尊贵……” 要是换做其他时候,高羽肯定会第一时间就下马,怎么可能让阿那瓌这位柔然可汗在自己面前拜那么久? 之所以显得反应慢了半拍,不过是脑海中的思绪突然有些混乱。 这座大营里,上至柔然可汗下至普通士卒,都将自己视若神明,在他们眼里自己是在绝境之中,逆转战局的最大功臣。 可以说,这一仗,以少胜多! 随着高车溃散的部族到处逃窜,随着柔然人的部族在封赏后也会回到各自的封地,牧场,无双鬼神这个名头会伴随着这些人传遍整个草原,甚至是一路传到更远的地方去。 在这名利双收的时刻。 自己本应该开心。 可高羽实在高兴不起来,反而心情异常的沉重。 这是高羽第一次独自领兵作战,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跟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士卒们生离死别。 一将功成万骨枯。 脚下的尸骨,除了有敌人的,同样也有自己的袍泽。 他们不是自己玩slg游戏时的一串二进制数字符号,而是活生生的人,是一群跟自己长时间里朝夕相处的战友。 阿那瓌却没有察觉到高羽的情绪异常,依旧极为亢奋。 他可是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高车士卒活捉回去领赏,却不曾想高羽天神下凡直接逆转战局。 从阶下囚一跃成为草原霸主,柔然可汗! 生死之间是有大恐怖的。 “来,先饮了这酒!” 高羽也不推脱,下马,接过金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阿那瓌见状大笑,拉起高羽的手就想要往汗帐里面走,却发现高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高郞可是疲惫了?” “来人……” 高羽摇摇头,在阿那瓌不解的眼神中,后退一步,躬身行礼道,“大汗,我麾下士卒有不少伤员,正在等待救治,我还需带他们前去找医工医治。” “何须高郞亲自去?我自会遣人。” 阿那瓌却没当回事,当即就招手要叫人。 高羽却依旧摇头,十分固执的再次拒绝,“大汗,若是高车人已经遁逃,还请大汗派遣士卒与我一同回去打扫战场,我麾下士卒的尸首还在战场上,我需将他们带回来。” 阿那瓌不解,有些尴尬,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高羽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他以国士之礼待高羽。 又是主动为其踏歌而舞,又是下拜奉酒,高羽竟然这么冷淡的对自己? 为了几个普通士卒,竟然无视他这个草原霸主,柔然可汗的面子? 好在阿那瓌也没有发作,不过他的脸也冷了下来,下令道。 “来人!带人随高郞去清点战场。” 高羽这才躬身行礼,大声的感谢,“我替战死的玄甲军士卒,谢大汗之恩!” 说罢。 高羽便转身牵着马走出柔然大营。 ……………… 伊匐在亲卫和巴图等人的护卫下,疯狂逃窜,总算是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此时。 残阳如血,天空被染成一片血红。 伊匐哪还有半日前,那副君临草原,意气风发的霸主姿态?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将身上那套华丽昂贵的铠甲衣服全部丢弃。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风尘仆仆,极为狼狈。 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 明明是十五万打五万,他的兵力数量三倍于阿那瓌,并且一开始的时候,战场上呈现出来的情况,也确实是优势在他。 柔然的军阵差一点就被他麾下的骑兵给冲垮。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前方跑回来的溃兵会如同见鬼了一般,满脸惊恐的大喊‘鬼神来了’? “可恶!啊!!” 愤恨的伊匐抽出腰间的宝刀,不断的左右挥砍,来泄恨! 没等他发泄完,便远远的听见马蹄声! 草原上生活的人,对马蹄声极为敏感,厉害一点的,甚至能通过听声音来判断具体的数量。 巴图警惕的趴在地上倾听。 “约莫五十人左右,这个数量……应该不是追兵,难道是逃散的部众?” 伊匐已经是惊弓之鸟。 他刚刚才经历溃败,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归降的柔然部众看到他战局不利便立马原地倒戈,被前后夹击,不然他也不会这般狼狈。 他当即翻身上马,还让巴图等人纷纷将箭矢搭弓。 随着赶来的骑兵映入他们眼眼,伊匐这才松了口气,确实是自己人。 乃是伊匐亲自册封的吐豆发,他的弟弟越居。 骑兵冲阵的时候,越居便是在前方当率领督战队,在前线督战。 看见越居,伊匐便来气,直接一脚将跪在面前的他给踹倒,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不是让你在前线督战!你就是这样督战的?前面到底发生何事!” “说!你倒是给我说啊!” 越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但还是连滚带爬的回来解释。 “我也不知道,本来大军已经要生擒阿那瓌,但我军冲锋的势头突然被打断了。” “正当我要去前面探查情况,却看到众多士卒惊恐的往回逃窜,嘴里还喊着‘鬼神来了’,我带督战队斩杀数十名溃逃士卒都无法阻止其余士卒跟着一起跑。” “我远远的瞧见一支军旗名叫‘玄甲’的骑兵在冲阵。” “这支骑兵似乎是大魏的具甲铁骑,人马皆披重甲,而且人人带着鬼脸面具,领头之人勇武非凡,来回冲刺,反复将我军军阵击穿,这才致使我方士卒军心溃散,士气崩盘,最终惨败……” 伊匐听到这关键的信息,当即追问,“玄甲军?具甲铁骑?有多少?” “看不清楚,约莫四五十。” “多少?” “五六十……” 听到这数字,伊匐一愣,进而宛若癫狂的大笑,一把抓住越居的衣服,一脸凶狞,眼珠子瞪的老大。 “五六十?” “你的意思是……我的十五万大军!被区区五六十具甲铁骑给打崩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越居不断的摇头,生怕情绪不稳定的伊匐拿自己撒气。 伊匐努力的平复情绪,却越想越气,转过身去就要上马。 却没见身后的越居突然从腰间抽出兵刃,双手握紧刀把,猛的朝前一刺。 噗嗤! 锋利的刀刃顿时贯穿伊匐的胸腔。 伊匐猛的一转头,却发现在自己面前一向唯唯诺诺的越居,竟然露出了如豺狼般凶狠的表情,他难以置信的抓住越居的胳膊。 “你……” “高车没有这样的候娄匐勒,即刻起!我便是高车的候娄匐勒!” “似你这等没用的废物便在天上好好看着,我是如何率领子民们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肥美草原!” 越居怒吼一声,将刀抽出,又是一刀将伊匐砍翻在地。 血液喷涌而出,喷了他一脸。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巴图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 越居与其带来的士卒纷纷抽出兵刃指向巴图等人,越居厉声高喊。 “我才是高车的候娄匐勒!” 巴图与同伴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抵抗。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保护高车的候娄匐勒,至于谁是高车的候娄匐勒? 这并不重要。 “见过候娄匐勒。” 越居癫狂的发出大笑,哪怕此刻他周围不过百人出头,但只要夺回候娄匐勒之位,他便能学阿那瓌那样,举起王旗,招降纳叛! 他看向身后的方向。 “阿那瓌你且等着!” “我就不信长生天的鬼神会一直庇佑你。” “我迟早会带上大军杀回来,夺回属于我的草原!” ……………… 将伤员送去救治后。 高羽又带着木兰、彭乐等还能正常行动的人,带了几辆用来运送粮草的马车到战场这边。 将麾下玄甲军士卒的尸体挨个搬运到马车。 将近两年的朝夕相处,让高羽清楚的记得每一名玄甲军士卒的模样和名字。 每找到一具尸体,高羽的心情便会沉重一份,看着熟悉的面孔,往昔的音容笑貌依稀在眼前。 眼下却已经失去生气,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最终清点出来。 具甲铁骑阵亡十六名,游骑兵阵亡一百六十八名,彭乐带来的人,同样阵亡十三个…… 这伙人明明才刚加入玄甲军不久,却也没有临阵脱逃,而是跟随一起冲锋,悍然赴死。 彭乐没什么表情。 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他经历的太多,心中早已麻木。 但木兰却眼眶通红,最终还是没忍住,流出眼泪。 高羽默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在前面带路,而在一处熟悉的小丘下,高羽找到了自己那匹力竭而亡的战马。 他蹲下身子,趴在马儿的尸体上。 他只能感受到马甲的冰凉。 在太阳落山之前,高羽总算是将麾下士卒的尸体以及死掉的战马尸体都给带了回来。 大军回怀朔起码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些士卒的尸体不可能带回去。 只能是将其身上的衣服扒光,然后用火烧掉,将骨灰收集起来带走。 木兰和彭乐已经拿来点燃了的火把。 土门和室点密兄弟也赶了过来,他们的营寨就在玄甲军的旁边,没有得到阿那瓌的汗令,他们也不想主动归营。 跟着高羽亲自冲阵一次后,兄弟二人已经彻底被高羽所折服。 二人倒是很有眼力见,看出眼前的气氛十分悲伤,没有主动开口。 “军主。” 彭乐上前一步将火把递到高羽手中。 而在他们的身后,除去受伤需卧榻修养的玄甲士卒,但凡是能起身的,全部都来到了军营外。 高羽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士卒,又看着面前的尸体。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拿酒来。” 立马便有士卒拿来一坛酒。 高羽将酒倒在草原上。 “众位兄弟,是我高羽愧对你们,是我没能将你们带回去,这是我的过错!!” “我……我……” 一直积压着情绪的高羽,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但他却还是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旋即,仿佛虚脱一般,失魂落魄的跌倒在草地上。 玄甲军的士卒看了无不为之动容,跟着落泪。 土门和室点密二人后退了几步,旋即互相对视一眼。 在草原上,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没人会同情弱者,越是软弱,就越会被欺负! 尤其兄弟二人还是阿史那部酋长的血脉,往日里要面容俨然,要让任何人都看不出自己的想法。 可此时的高羽。 却将自己最为狼狈的一面展现自己的部下面前。 “高郞此举,莫不是收买人心?我听闻中原汉人便是这般……” 土门摇摇头,“慎言,玄甲军人人对高郞无不信服,何须用这般手段收买人心?” “或许……便是这般,才越发吸引这群士卒为高郞效死命吧。” ps:后面两章晚上会发出来,大家不要着急嗷。 (本章完) 第101章 非是有功,而是大祸! 第101章 非是有功,而是大祸! 柔然大营,阿那瓌的汗帐内。 少了高羽这个扭转战局的真正功臣,庆功宴是办不成了,但阿那瓌还是举办了一次宴会,因为他还要安抚那些新归降的草原部落。 因此没有邀请怀朔、中军。 就只是草原上的部落,除了早早就归降的部落外,最需要安抚的是那些战场上临阵倒戈,在高车人的的棺材上钉上最后一颗钉子的那些。 这些部落的人杀了大量的高车人当做投名状来重新投靠。 阿那瓌也十分‘大度’的表示过往不究,宴会上他表示诸部都是有苦衷的,是那可恶的高车人胁迫诸部,能够及时醒悟那就还是可汗忠诚的子民。 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归根结底还是…… 这场大战后,阿那瓌自己的实力消耗同样极大。 他可是亲自率领本部精锐在军阵的左翼当活靶子,吸引高车骑兵的冲锋,他麾下精锐死伤惨重,自然要‘过往不究’的尽可能拉拢更多的部落为效力。 即便是想要清算,那也得缓一缓,过了秋天不是? 秋后算账嘛。 秃突佳和乙居伐代替阿那瓌将各部落酋长送出营门。 阿那瓌则坐在案前,手里把玩着金酒杯,脑海里却在想着高羽的事情。 恰巧这时秃突佳和乙居伐二人又重新回到汗帐内,乙居伐大笑道,“此战可谓是一战便定乾坤,我看诸部酋长神态,皆言要誓死效忠大汗,往后便不会再有诸多忧虑。” 秃突佳也笑着拱卫,“不消数日,大汗便可带着我等回到王庭,君临草原,其他观望的部落得知消息之后,想必也会望风而降。” “大汗只需在王庭等待数日,其他部落自会亲自来请罪。” 阿那瓌不动声色的将金酒杯放下,面无表情的主动追问。 “诸部酋长具体是如何说的?” 乙居伐抢先开口,绘声绘色,还用手在比划,模仿那些酋长说话的神态。 “他们各个皆言,大汗乃是长生天选中的柔然可汗,草原之主,因此长生天才会庇佑大汗,在战局不利时,亲自遣使者下凡附身到高家二郎身上,令其大展神威,助大汗荡平贼寇。” “也有说是长生天不忍大汗这样的天之骄子失败,便亲自下凡借高郞之躯,出手扫清大汗重登汗位,回到王庭的一切障碍。” “更有甚者觉得,只要长生天的使者高家二郎在,便可护草原诸部周全,草原定然年年风调雨顺,草地肥沃,不再受白灾侵害,使我六畜繁衍兴旺,柔然王庭将在大汗的带领下,重塑往日辉煌。” 阿那瓌依旧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内心到底是什么想法。 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当真是这么说?” 乙居伐连连点头。 阿那瓌不急不慢的往金酒杯里倒满了马奶酒,又慢悠悠的将酒水饮尽。 秃突佳似乎看出些许端倪,看了一眼阿那瓌,迟疑片刻开口,“大汗可是有心事?” 阿那瓌轻笑一声,“我军大获全胜,一举歼灭高车,眼下我军声势大振,我能有何心事?不过……” “你二人觉得我该如何嘉奖立此奇功的高家郎君呢?” 乙居伐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道,“高家二郎骁勇非凡,如有神助一般,这般猛将,大汗不若以重利招揽,令其为大汗所用……” “今日一战,我军亦损失惨重,若能有高郞助力,定能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心生他念,大汗也能顺利的回归王庭,登上可汗之位。” 乙居伐的想法就很简单。 草原强者为尊,眼下阿那瓌携大胜高车之势,确实能威压草原诸部,但自身实力损失的也很严重。 忠心的本部骁勇死伤太多,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需要有人帮他度过这最虚弱的几年。 高羽便是不二人选。 个人骁勇,而且在柔然士卒的口耳相传下,高羽俨然已经就是‘长生天’的化身。 草原之上,没人敢对长生天不敬。 他接着说道,“大汗若要拉拢也很简单,许以高位便可,毕竟高郞在大魏不得其志,眼下才区区一马军主,心中定有不满!” “大汗若许以高位,定能收其心!” 阿那瓌依旧在把玩金酒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玩味,“倒也有些道理。” 秃突佳却开口,“此想法虽好,但却会留下祸患……” “哦?” 阿那瓌来了兴致,反问,“此话怎讲?祸患何在?” 秃突佳直言道,“似高郞这等豪杰,降服其心何其难也?” “烈马谁都爱,若能降服定能成为一大助力,可若是无法降服,便会反噬自身!” “高郞勇武非凡,仅仅几十骑便能突击数万大军,这等勇武,古今罕见。” “并且,今日一战后,无双鬼神之名定会传遍草原,他人会将其视作神明,视作长生天,其威望之高,怕是大汗也压不住……” “将高郞招揽到王庭,若日后他心生反意,何人能与之抗衡?中原汉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汗不可不防,届时,天有二日,诸部到底该拜何方?” 眼见阿那瓌看着自己,却没有打断自己的话。 秃突佳便知道自己说的话,深得阿那瓌之心,当然他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要是阿那瓌手下有高羽这样的英杰,那还需要他们吗? 眼下是阿那瓌最虚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他才能身居高位,自然要将高羽赶走。 “你二人能这般思虑,便是我最大的助力。” 阿那瓌叹了口气,“但……此番能大胜高车,高郞居功至伟……” 秃突佳却立马递来台阶,“高郞乃是受大魏朝廷之命,送大汗归王庭,击破高车。” “大汗即便是要谢,那也是谢大魏朝廷,与高郞何干?不过念其确实立下大功,大汗可以赏赐牛羊、钱物,奴隶,便是不给赏赐,他又能如何?” 乙居伐也回过味来。 看阿那瓌这反应,显然是更加倾向于秃突佳的话。 他连忙改口提醒,“大汗根本无需愧疚,难道大汗忘了归营时,高郞那般姿态吗!丝毫不顾及大汗颜面。” “大汗一直对其礼遇有加,何曾亏待过他,他竟然要这样对大汗?” “大汗不计较其大不敬之罪,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天大的赏赐!” 阿那瓌摆摆手,“你二人先下去歇息吧。” 待二人走后。 阿那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 又过两日。 高羽的心情平复许多。 这两日大军一直在原地休整,并没有其他的命令。 怀朔也好,中军也好,朝廷的命令是送阿那瓌回王庭,还没将其送回王庭,就没法回去。 不过击溃、打跑了高车人后,接下来的路途肯定会轻松许多。 起码不会再死人了。 厍狄干和达奚武俩人找了过来,高羽则在自己的帐内招待二人。 俩人看向高羽的眼神,那叫一个佩服。 毕竟…… 之前他们只是领教过高羽的个人勇武,对高羽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会有什么表现并不知情,但现在,他们可以说是亲眼见证高羽到了沙场上没有任何顾虑后,能勇武到何种程度。 便是古之霸王,也就这样了? “高郞此番立下大功,朝廷自会有嘉奖。” 高羽却不以为意。 朝廷? 算了吧。 这次可没有陈留公这般人物帮自己在朝中说话。 他也没有准备‘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 也不做什么指望。 以朝廷的尿性来看,大概率也就是口头嘉奖?给他画个大饼? “这等功劳,蠕蠕王也定有重重嘉奖。” 达奚武笑道,“不客气的说,高郞与那蠕蠕王,有两大恩!” “一为救命之恩!” “若是此番战败,我等即便被俘,高车人碍于朝廷之威,想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但那蠕蠕王若是落入高车人手中,必死无疑!” “二为复国之恩!” “若是败了,草原汗位易主!” “这恩比天还大!” 彭乐却颇为‘耿直’的来了一句,“大恩大德难以偿还。” 高羽连忙抬手制止这个话题,“恩情也好,功劳也罢,我等不过奉朝廷之令行事,无需时刻挂在嘴边,不然便是取祸之道!” “有功为何不能说?” “小恩小惠可以偿还,但成兴之言,又是救命之恩,又是复国之恩,这般大的恩情,让蠕蠕王如何报答?” “嘉奖少了,他人会觉得蠕蠕王刻薄寡恩,嘉奖多了,蠕蠕王还能给何嘉奖?左右为难不异于被架在火上煎熬。” 这两日高羽也听到不少消息,说是各军大营将他在战场上的事迹添油加醋一番,声望达到一个顶点。 再加上达奚武这番言论。 他便越发觉得自己必须得低调。 恩情过大,到了偿还不了的地步,恩人就不再是恩人,而是如仇人般的眼中钉,肉中刺! 彭乐偷偷瞟了高羽一眼。 看来自己的提醒是多余的。 也是…… 明明立下大功,这些天高羽却极为低调,严令士卒谈论突击战阵的事情。 达奚武闻言一愣,他一开始没有想到那么多。 可仔细一琢磨,这才明白过来。 营帐外,刘一来报。 “军主,蠕蠕王的亲卫来传消息,说要在大营举办宴会,叫军主与中军的两位将军过去。” 高羽点点头。 达奚武和厍狄干二人也起身。 三人快马赶到了柔然大军的营地这边。 他们到的时候,杨钧、斛律金都已经在汗帐内,就连许久未曾见到的元孚都带着崔劼来亲自赴宴。 还有便是各部落的酋长。 看到高羽出现,所有人齐刷刷的将视线集中过来。 ps:待会还有一章,别急。 (本章完) 第102章 必须得赏他点什么 第102章 必须得赏他点什么 三人连忙抱拳行礼。 “见过大汗。” 阿那瓌满脸堆笑,甚至起身相迎,走到汗帐门口无视一旁的达奚武和厍狄干,却极为亲热的拉着高羽的胳膊,亲自带到为他准备的上座。 高羽顿觉‘受宠若惊’,心里却在暗骂。 阿那瓌回到主位上,爽朗一笑后,开口道,“总算是等来了高郞,若是没有此战立下最大功劳的人,怎么算是庆功宴?” “来!诸位,随我一同敬高郞一杯,若无高郞奋勇杀敌,此刻我等怕早已成为高车的阶下囚。” 众人纷纷举杯,高羽也跟着举杯,不过他没有继续坐着,而是站了起来。 抢先开口。 “此番大获全胜,功劳并非全在我一人。” “一则是大汗乃草原之主,自有上天庇佑,洪福齐天,注定该有此胜,二则是各酋长、同袍奋勇杀敌,才得此胜,我何功之有?怎敢贪天之功。” “是我要敬诸位一杯,若无诸位同袍相助,我怕是早已成为草原上的一缕孤魂野鬼。” “请诸位受我一拜!” 高羽先是恭敬的朝着所有人一拜,才举起手中金酒杯,“我先干为敬!” 高羽可是时刻牢记。 《大明王朝1566》里‘老祖宗’吕方的教诲。 要三思。 眼下天下的秩序并没有被打破,他也没有打破秩序的实力,更不是秩序的制定者,既然在别人制定的秩序里,那就得谨慎。 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甚至是可以制定规则的时候,才能无所顾忌。 阿那瓌这么高规格的对待自己,还扬言自己是最大的功臣,要是再把所有功劳都扣在自己头上。 那自己岂不是被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这次大胜。 谁没功劳? 自己要是欣然接受,那才叫祸事了。 阿那瓌显然没想到高羽反应这么快,神情略微不自然,但很快便调整后,跟着举杯。 “来!” 众人也纷纷举杯将酒水饮尽。 元孚安安心心的当着吉祥物,倒是崔劼不由多看了高羽一眼。 他也是在洛阳朝廷内为官多年的老油条,自然能看出些许端倪。 难怪父亲会对此子评价极高。 识人对他们这种吃过,看过的官场老油条来说不难,尤其是看高羽这般年少的人,高羽虽年轻,却拥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谨慎。 立下大功,却不跋扈。 实属难得。 就崔劼平时接触到的那些年轻人,要是立下像高羽这样的奇功,怕不是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杨钧跟高家兄弟打交道多,倒是不觉得奇怪。 怀朔人人皆知。 高家大郎,心思缜密,长袖善舞。 高家二郎,骑射无双,弓马冠世。 但只有他这种跟高家兄弟经常打交道的人才清楚……高二这些年进步神速,为人处世方面已深得其兄之精髓。 几杯酒下肚后,阿那瓌则开始庆功宴最为重要的环节。 封赏! 这些归降自己的草原部落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冲着这个嘛。 这种事情本来最好是到了王庭安顿下来后再商议,但眼下大军营寨所处的鹿浑海其实已经算是柔然王庭的边缘地带。 柔然王庭并非是像中原王朝的都城那样,是一座固定的城市。 而是一个区域。 整个根河河谷都可视作柔然王庭,这边依山傍水,土地肥沃,乃是膏腴之地。 “土门,室点密。” 被点名的兄弟二人连忙起身。 他们可是第一个响应可汗王旗号召,前来投奔的部落。 “阿史那部随高郞凿破敌阵,功劳甚大,本来允诺在王庭附近择一膏腴之地划分给阿史那部做牧场,但我看你兄弟二人似乎对高郞极为仰慕。” “这样吧。” 阿那瓌笑道,“本来阿史那部世代为我柔然王庭的‘锻奴’,现今尔等立下大功,我便脱去尔等奴籍。” 土门和室点密对视一眼,难掩脸上亢奋之色。 他们之所以要雪中送炭,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当即跪下拜谢。 “谢,大汗天恩!” “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呢。” “若尔等有心为高郞效力,那我便在靠近怀朔的地方,划分一片区域给阿史那部做牧场。” “当然,尔等亦可选择在王庭附近放牧。” 土门有些迟疑。 在王庭附近的膏腴之地放牧,自然能够让阿史那部壮大,但却也是在阿那瓌的眼皮子底下。 脱去奴籍可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这王庭,柔然人能占,他突厥人为何就占不得? 这可汗之位,柔然人能坐,他突厥人亦可坐! 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大汗,此事干系甚大,可否容我回部落后与部落之人商议再给答复?” 阿那瓌点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便是其他草原部落也有封赏,高羽仔细观察,发现阿那瓌封赏的力度其实就是根据投靠的先后顺序。 越早投靠,越早表明忠心,在阿那瓌最式微的时候来雪中送炭的部落,都得到了极其丰厚的奖励。 至于后面看到情况不对劲才临阵倒戈的那些部落,就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也就得到一些牛羊之类的赏赐,草地肥美的牧场是别想了。 没有惩罚,对这些部落来说那便是奖赏。 至于那些到现在都还没有过来表明态度的部落,势必就会成为事后阿那瓌清算的对象。 随后阿那瓌又看向元孚。 “朝廷待我不薄,此番大战,中军、怀朔军亦奋勇杀敌,我也会有厚礼相赠。” 元孚倒是欣然接受。 最后。 阿那瓌的视线停留在高羽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旋即开口道。 “虽然高郞自谦,但此番大破高车,高郞当为首功,我也为高郞备好薄礼,还请高郞接受。” “难不成高郞想让本汗成那种有功不赏的薄情寡恩之人?” 高羽这下并没有再拒绝。 大家都已经拿到奖赏,就算阿那瓌给他的奖赏最为丰厚,也不会太让人妒忌。 他怕的是阿那瓌一上来就扣各种帽子,然后直接送上一份厚厚的奖赏,哪怕事后也会封赏他人。 但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谢大汗!” ……………… 洛阳,皇宫西柏堂内。 西柏堂就修建在太极殿的西侧。 起初,胡太后刚刚联合于忠发动政变将高式一党清除时,便是让元雍居住在这边帮忙处理政务。 后来胡太后宠信清河王元怿,元怿便成为了西柏堂的主人。 眼下。 元乂权倾朝野,诛杀了清河王元怿一党,自然也顺理成章的住到了西柏堂内。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随后一身披禁军精美甲胄,样貌英俊之人出现在门口。 “见过大王!” 尔朱荣入内后,躬身抱拳行礼。 他原本装病返回了秀容川,想要训练部众,好有备无患,结果还没几个月,元乂便数次派人邀自己回洛阳,他无奈,只好遵从元乂的意思回到洛阳。 不过也不是坏事。 毕竟洛阳才是权力中心,靠近权力中心才能得到最新的情报。 “天宝来了?” 元乂笑了笑,“无需这般拘谨。” 尔朱荣看元乂手中拿着公文,开口询问,“不知大王唤我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元乂对他极为器重和相信,不然也不会派人去秀容川再三邀请,听到此话,便笑着将手中的一份公文以及另外一封密信递给他。 “朝廷机密,末将岂敢……” “本王允许了,看吧。” 尔朱荣这才双手将公文接过,粗略的扫视着。 这是从元孚行台发回来的公文,说的是柔然人跟高车人决战的事情,记载的略微详细,因为元孚是让崔劼代笔。 尔朱荣很快便看到了关键的字样。 五万对十五万,敌军数倍于我,大破之! 以少胜多? 双方军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竟然赢了? 高车人竟然这般不堪? 不对…… 之前高车可是大破婆罗门所率领的柔然军队,同样是打柔然,前不久还赢的那么轻松,这次怎么人数多还打不过? 看到后面。 尔朱荣便了解原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高郞?” 元乂笑了笑,“你看看这个。” 示意他看厍狄干送来的密信。 元乂之所以将厍狄干、达奚武安插进中军,就是要让自己的心腹执掌中军,同时也能了解前线最新的情况,不至于被他人诓骗。 尔朱荣当即拿起密信。 厍狄干可不会写字,一看就知道是达奚武写的。 这份密信记载的更加详细。 详细的将高车与柔然大战的全部过程记录下来。 包括阿那瓌亲率本部士卒当诱饵,来使得‘斜击’战法得以成功实施。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高羽! “面对高车骑兵冲击,我军左翼大乱,就在军阵难以为继之时,怀朔马军主高羽率领麾下五十具甲铁骑悍然冲锋,来回突击数次将高车军阵彻底冲散。” 尔朱荣不由大为震惊。 多少? 五十具甲铁骑? “这……高家二郎竟有这般勇武?” 看着尔朱荣与之前的自己一样,看到这密信后,惊讶的模样,元乂不由笑了,“达奚武与厍狄干不会骗我,肯定是真的。” 尔朱荣其实知道高羽勇武。 俩人在洛阳还没见面之前,他就已经从刘贵那边得知,怀朔有两位豪杰,其中高二极为勇武,力挫原本勇冠武川的贺拔三兄弟。 洛阳又见高羽一人持弓喝退数百中军,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影响。 不曾想…… 短短两年。 那个名震洛京的少年,竟然已经勇武到这个程度? 尔朱荣也自恃勇武,麾下契胡精锐同样骁勇非凡,但他也不敢打包票,面对同样的情况,他能做到比高羽更好吗? “两年前,我便想招揽此子,可惜当时被太后劝阻……此番他再次立下大功,必须得赏他点什么了!” 元乂是靠发动政变才权倾朝野。 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自己掌控了禁军不够,还要让心腹去掌控中军就能看出来。 他要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为自己所用。 似高羽这么勇武的人,他恨不得立马就将高羽调入禁军内! “明日朝议,我便当众宣布此次战报,以及对高郞的嘉奖,改了他的户籍,让他入洛阳,进入禁军!” “不可啊!” 尔朱荣连忙抬手制止。 元乂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这表情。 仿佛在说难道你容不下他? “天宝可是有所顾虑?” 尔朱荣连忙解释,“怎会,我与高家二郎亦是故友,怎么妒忌他?” “我完全是为了大王考虑,我对大王,忠心可鉴!” 元乂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当即反问,“那你倒是说说看。” “大王,难道您忘记了?” 尔朱荣解释道,“两年前大王欲要将高郞纳入禁军,就遭太后反对,当时太后便明言,六镇之人,改换户籍乃是绝无可能之事。” 元乂却不以为意,“那不过是太后报私愤罢了。” 胡太后和高皇后之间的那点破事,洛阳几乎人尽皆知。 尔朱荣却再次提醒。 “即便如此,大王也不能忤逆太后的旨意啊,您……” 尔朱荣低声详细解释。 元乂脸色一变。 “这倒是我疏忽了。” 尔朱荣说的很直接。 胡太后能掌权,是因为她乃当今天子的生母,身份尊贵,并且天子年幼无法亲政才让胡太后临朝听政。 可他元乂呢? 表面上看似是他执掌了禁军,所以才成为权臣。 但朝中大臣之所以给他面子,表面上愿意配合他。 不还是因为元乂是胡太后的妹夫? 元乂权力的来源是胡太后。 若是元乂公然反驳胡太后明令过的事情,那不就等于是在否定自己的权力来源? 这情况就不亚于胡太后把自己的权力来源,小皇帝元诩给杀了。 不可能有人会蠢到这个地步。 “有天宝助我,实乃我之幸也。” “大王过奖了。” 元乂却还不死心,“明日朝议,我依旧会提及此事,还是得给高家二郎点赏赐,但不改其户籍,只给于官职即可。” “善!” “既能拉拢高郞,让所有人都知道高郞乃大王门下之人,又不违背太后的懿旨!” 元乂大笑。 “此事徐徐图之即可。” (本章完) 第103章 发战争财 第103章 发战争财 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没有云层的遮挡,阳光直直的落下。 高羽却丝毫不觉得热。 呼啸的狂风卷起阵阵沙尘,以至于他只能眯着眼睛,甚至都不能开口说话,嘴巴一张便是风沙灌口,他可不想说一句话就吃一嘴的沙子。 风这么大,怕不是今年冬天会下暴雪。 护送阿那瓌渡过根河,进入到根河河谷最核心的区域,又护卫了其数日。 等来了当‘骑墙派’的草原部落。 阿那瓌在柔然王庭故址,又一次祭天,让老萨满为其铸金人,一次而成。 所有部落宣布臣服,阿那瓌证明自己乃天命所归,是长生天为草原各部落精挑细选的草原之主! 当时高羽也在场,他能很明显的看出,当铸金人成功后,那些部落酋长以及其随从看向阿那瓌的眼神都变了,是真打心底里将他当做草原之主。 ‘敕连头兵豆伐’意为‘把揽’,可以意译为‘统治一切’,汗名即‘统治一切之王’。 阿那瓌就此真正成为草原的敕连头兵豆伐可汗。 确定高车人没有再战之力后,元孚便找到阿那瓌要请辞,他又不是武将出身,而是自小便被娇生惯养的宗王,这次被元乂派来就纯属是赶鸭子上架。 跟着军队一路奔波已经吃了大苦头,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冬天。 他得赶在气温大幅度甚至是下雪之前,离开这漫天风沙的苦寒之地。 回洛阳,有貌美婢女为其暖塌且贴身照顾,不香吗? 在离开柔然王庭时。 阿那瓌私下将高羽叫到他的汗帐,想要拉拢高羽为自己所用,理由很也很直接。 “似高郞这等人杰,勇武非凡,世间难有敌手,却只能在怀朔为不入流的一军主,不如留在王庭,为我效力!” 这话说的很现实。 说得好听是马军主,麾下有五百人,却根本上不得台面,就是个没有品级不入流的职务。 高羽当即笑着反问,“若我在大汗麾下效力,大汗当如何用我?” 这个问题就很尖锐了。 高羽能够捕捉到阿那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挣扎,但阿那瓌确实算得上是一代雄主,当即表示,“若高郞在我麾下……当封王!” 这饼画的可就不是一般般的大。 封王啊! 高羽不由极为惊愕,这么舍得啊? 一上来就给这么高的待遇,不怕自己造反? 阿那瓌确实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秃突佳就指出过这个问题。 与高车人一战,高羽展现了非凡的勇武,基层士卒口耳相传,添油加醋又树立起超高的威望,阿那瓌要是招揽他,万一高羽心生反义,阿那瓌辛苦夺回来的汗位可就危险了。 能力强+威望高,向来是被上位者重点严防死守的对象。 尤其是有司马懿这个鲜明的例子。 司马宣王一家子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古代社会的仁义道德、君臣之间的信任以及皇权的神圣性给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李崇为什么一把年纪还被朝廷派出来带兵打仗? 陛下、太后自然不会对功臣薄情寡恩,给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什么? 你身子骨扛不住,死在了行军的路上? 那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身子骨不硬朗,朝廷给的天大恩情,你无福消受罢了。 到了后面的朝代,皇帝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不好直接赐死的人,一般就流放发配边疆,给自己一个体面。 但阿那瓌敏锐的发现高羽有一个‘弱点’,自己可以利用! 那就是高羽在草原上没有任何根基! 从没听说过一个人就可以造反的,能造反的人,背后都是有着各种势力盘根错节。 没有根基,背后没有其他势力。 高羽就是阿那瓌麾下的‘孤臣’! 自然就能轻易掌控和拿捏。 孤臣是很好用的手套,被弄脏了,换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不过…… 高羽拒绝了。 “谢大汗天恩,但我阿哥与阿姊等家眷皆在怀朔,若我不回去,让他们如何自处?” 高羽当然也能想到自己在草原没有任何根基这一点。 而且,柔然已经被打烂了。 连续两场大战,婆罗门战败,阿那瓌惨胜。 没有个十来年的时间,柔然根本就恢复不过来,况且草原部落有着天然的劣势,放牧这种生产方式,比农耕还更看老天爷给不给饭吃,下限太低了。 可能发展个一两年,突然遇到一场严重的天灾。 即便是扛过去了,前两年的积攒也会被彻底清空。 正是如此,在漫长的历史长流中,草原都是被中原暴打,落后生产力打不过先进生产力罢了。 阿那瓌也看出高羽没有留下来的意愿,什么阿哥,阿姊不过是借口罢了。 “王庭的大门永远为高郞敞开,若有朝一日高郞想通了,大可直接来王庭找我。” 高羽只能是拱手行礼继续婉拒。 这场对话最后也不了了之。 最终高羽离开柔然王庭的时候,也如愿拿到了阿那瓌给他的赏赐。 土门和室点密兄弟,最终还是选择率部落投靠高羽,阿那瓌也没有为难他们,他兄弟二人便带着部落一同随高羽南下,阿那瓌在这边划了一块区域给阿史那部当草场。 除此之外。 牛羊一万头,战马一千匹。 这可不是普通战马,而是从高车人那边缴获的西域战马! 西域战马比寻常草原战马,爆发力要更强,更加适合具甲铁骑这种需要在短时间内高速冲锋的兵种,缺点就是耐力比较差。 不过也无所谓了。 具甲铁骑就是战略武器,一锤定音的那种,要啥耐力? 就算马扛得住,人也扛不住。 披三重重甲,还要挥舞马槊,高羽这种天生神力时间一久都有些吃不消,更别提不如他的寻常士卒。 除此之外,还有俘获的高车人也有部分被分给高羽做奴隶。 高羽实在养不活这么多人,索性就把奴隶带到军市里面以便宜的价格卖给商人,全部换成钱物。 “郎君。” 土门快马来到高羽的身侧,高羽要求他像刘一他们那样称呼自己。 “嗯?” “此处便是可汗为阿史那部划定的牧场,特意来请示郎君。” “既是如此,那尔等便在此处安营扎寨,放牧吧。” “是!我这就去传令,待我安置妥当后,自会来找郎君。” 高羽摇摇头,“不必如此,你先安顿好部众,我若有事,自会遣人来找你。” “谢郎君怜悯,阿史那部愿生生世世侍奉郎君!” 高羽笑了笑,便让他先下去。 又将刘一给叫了过来。 “留下五千头牛羊,交予阿史那部,剩下的五千头牛羊和战马带回怀朔。” “喏。” 大军南下的速度不快。 不是众人不想快点回去,实在是快不起来。 阿那瓌又不单单是只给高羽赏赐,杨钧、斛律金也都有赏赐,更别提还有中军和朝廷的人。 阿那瓌确实是大出血,几乎是将整个柔然王庭都压榨干净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确实可以赖账。 但高车人可还没死心,柔然现在也虚弱的很,万一高车又从其他地方借兵打过来,阿那瓌可挡不住,还是得派人去中原搬救兵。 所以…… 阿那瓌可以先苦一苦归降的草原部落,背上些许骂名,毕竟携大胜之势和铸金人成功带来的威望,可以压制住手下的人。 但绝对不敢得罪大魏。 “不过,阿那瓌把柔然的家底几乎都搬空了,若是遭遇天灾活不下去呢?况且他还要兑现给其他部落的红利吧?” 就草原民族的尿性。 活不下去肯定要南下开抢,这是必然的。 为了活命哪还有这么多顾虑? “啧啧,不会明年这个时候,我就会接到军令北上迎击柔然吧?” 想到此处,高羽自己都有些绷不住。 不过倒也正常。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眼下利益一致彼此成朋友,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就再说咯。 ……………… “不知莫贺咄他们到底何日归来?” 高欢的府邸中。 依旧是例行举办宴会,司马子如、侯景等人一个都不少,全员到场。 “我听军市的商人说,莫贺咄现在可是名震草原!草原部落全部尊称其为‘无双鬼神’。” 侯景十分羡慕。 想当年他手把手教高羽骑马,还想手把手教高羽玩女人。 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 高羽已经化身‘地震王’,去哪就要震动哪里。 先是名震六镇,又名震洛京,现在又一战名震草原! 可他呢? 兜兜转转还是靠着娄昭君出钱,给他谋了个外兵史的差事。 “我也听闻此事,据说是……二郎带着麾下几十具甲铁骑就冲垮了高车十万骑兵的军阵。” “便是霸王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司马子如哪怕是眼下才谈及此事,依旧难以置信。 实在是匪夷所思。 “待到二郎归来时,我定要与其一见!” 蔡俊跟着开口。 他是侯景介绍给高欢认识的,也算是一个豪杰,还没有跟高羽见过面呢。 高欢举办宴会本就是为了拓展人脉,广交豪杰,到处为自己结个善缘。 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关系网,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能用得上。 主位上的高欢,亦是心惊。 他也早就知道高羽的武力非凡,上了战场肯定也是一员猛将。 但之前也只是心里面有个预期。 真得知高羽在战场上做出古之霸王那般逆天的壮举,还是会让他惊讶不已。 “若真天下大乱,以二郎之勇武与名望,或许……我等真能成事?” 高欢尽管内心激动,但面上还是极为克制。 他举起酒杯。 “来!为二郎扬名,共饮一杯!” “善!” 宴会结束后。 高欢送走宾客,回到内院。 娄昭君最近十分嗜睡,周边的人都猜测是不是又有喜,高欢打算过几日找医工过来诊断一下。 听到高欢的脚步声,睡眠很浅的娄昭君立马惊醒。 “夫君,可是二郎回来了?” 高欢摇摇头,“杨将军的亲卫倒是先行回来,大军估摸着还要数日才能到怀朔。” “能平安归来便好,听闻二郎此番在草原扬名?” 这阵子她身体不适,便很少出去活动,消息也不怎么灵通。 高欢便将听来的消息说给娄昭君听。 娄昭君亦是无比心惊,进而提议道。 “二郎眼下名望如此大……是不是该为其准备婚事?寻一望族之女,亦能为二郎助力。” “二郎心思缜密,自有打算,由他自己去吧。” ……………… 又过数日。 大军总算是赶在十月中之前,回到了怀朔。 中军被安排在城外安营。 元孚等人却被杨钧邀请到城内,杨钧要举办一场宴会为其送行。 此番护送阿那瓌回王庭成功,击败高车人,扬大魏国威,亦是大功一件,自然得讨好一下总揽本次一切事宜的元孚。 最终能有多少功劳落在杨钧的头上,不还得是看元孚怎么向朝廷禀报么? 杨钧也知道马上要入冬,元孚急着赶回洛阳,因此也没有磨蹭,提前遣亲卫回怀朔就是为了宴会做准备。 “杨将军请放心,老夫自会如实向朝廷禀报,此番能顺利护送蠕蠕王回归王庭,诸君皆是功不可没!” 元孚没什么野心。 从来都没有私底下跟高羽见过面,便证明他压根就没有想要拉拢的想法。 但凡有一点点野心,遇到高羽这样的少年英杰。 不说明着拉拢,但肯定也会如崔光他们那样,热情对待,结个善缘。 高羽倒也不觉得奇怪。 老老实实的当个宗王,享受荣华富贵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对生活在洛阳繁华之地的宗王而言,根本体会不到民间疾苦,自然也感受不到大魏这艘船即将要面临多大的惊涛骇浪! 宴会完之后。 高羽邀请厍狄干和达奚武二人在自己府上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便大清早的便出城相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下次见面又要等到几时,二位,珍重!” 达奚武和厍狄干抱拳回礼。 “二郎,珍重!” 而临走时,达奚武却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 “或许很快便能相见,二郎且等着,朝廷定有重赏!” ps:晚上还有还有,收完尾,就开启新的篇章咯。 (本章完) 第104章 好歹成官身了 第104章 好歹成官身了 朝廷重赏? 这次可没有陈留公这般好的人帮自己在朝廷里面说话了。 还能有什么重赏? 两年前六镇齐出,北讨蠕蠕的奖赏到现在都还没发呢。 六镇之人谁能想到,朝廷的一句‘再议’就真的再也没有下文了。 况且。 高羽后面也从跟羊侃、贾思勰、崔暹等人的书信中得知了一些内幕消息。 当初在洛阳,他喝退闹事的中军,保护郑大车,保全天家颜面,本来也是大功一件,但最后仅仅只得到一些物质层面的封赏,主要是因为胡太后亲自定性。 六镇之人不得改换户籍,谁都不能开这个口子。 有了胡太后的这条规定,六镇之人这辈子属于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那种,便是立下再大功劳,也离不开这囚笼。 “指不定又是给些钱物?也好……要是能趁机再弄到点马甲之类的就好了。” 高羽知道具甲铁骑很猛,就跟其他人知道他很猛是一样。 但具体猛成什么样? 脑海里面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具甲铁骑冲锋,就取得这样的效果,披三重重甲虽然累,但自己也跟开了高达一样,被包成铁皮疙瘩,寻常刀枪箭矢根本就连他的防都破不了,真就跟开了挂一样。 若是…… 这次他带领的是不是五六十,而是五六百具甲铁骑呢? 完全不敢想象。 不过高羽转念一想。 自己忙活两年,一百个具甲铁骑的名额都招不满人,况且养这五六十具甲铁骑就已经差点让他破产。 有更多的马甲,他也找不到这么多人,能有这么多骁勇来投奔,他也养不起。 送别达奚武和厍狄干后。 高羽第一时间就去尉景府拜见,向高娄斤报平安,捎带手将从柔然王庭带回来的青铜马青铜鸟给高娄斤和尉景的儿子,尉桀当玩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高欢还没勾搭上娄昭君,家里日子过的很紧巴,又恰恰是高羽长身体的时候,为了让他吃饱,很多口粮都是高娄斤他们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份养恩,高羽不敢忘。 高娄斤可能是已经为人母,越发像个老妈子,碎碎念,“二郎也该寻一良家女子成婚了,不若请昭君帮忙物色物色?” “妇人之见!” 好在尉景出言帮他解围,“二郎这般勇武,将来注定非凡,眼下已经是勇冠六镇,名动草原,寻常女子哪里配得上二郎?若是要娶,也得是望族之女,用家资为二郎助力!” 高羽只能赔笑,将尉桀交给一旁的婢女。 “我回来后,还未曾拜见阿哥和嫂嫂,我先过去了。” 高娄斤这才提醒,“对了,你嫂嫂最近又有身孕了。” 高羽愣了一下。 高王战斗力挺强悍啊,嫂嫂也乐意生,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也能理解。 多子多福嘛。 不能用现代人不结婚,不生小孩的思维来衡量古代人。 高羽很快便来到高欢的府邸内。 “见过阿哥。” 高欢点点头,不由多看了高羽一眼,感慨道,“二郎之名,现在六镇、塞北草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区区虚名罢了,换不来钱粮,也换不来骁勇。” “这虚名,亦是多少人求之不得。” “若是乱世,还能用这虚名招揽人才,可眼下……却连怀朔都出不去。” 高羽其实心里一直门儿清。 虚名有用吗? 有用。 古代的名声有大用。 但对于他眼下的境遇,也没有多大的帮助。 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用这虚名换一块稍微富庶点的根据地,那才是能图霸业的根基,而不是在怀朔这鸟不拉屎的穷苦之地,徒有虚名。 “你倒是看的明白。” 高欢很满意。 自己的弟弟,没有被虚名迷了眼,没有骄横,没有跋扈。 “阿哥可是忘记曾经我俩说过的话?” “君子当藏器于身,以待时变。” 高欢苦笑着叹了口气,“道理虽易,我等亦看到洛阳乱象,但……何时才能待到我等的‘天时’呢?” 高羽默然。 他确实记得高欢从洛阳回来后不久就天下大乱,但眼下从洛阳回来也已经过去两年,这天下却还没有乱。 “不会太久了。” 高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此番蠕蠕王虽然在我等的帮助下夺回柔然王庭,但其亦是元气大伤,若是今年天公不作美,降下大雪……” “你是说……柔然人可能反?” “有可能。” 自古以来,草原牧民活不下去了就南下开抢,中原农民活不下去,那就揭竿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人总要活下去。 “朝廷助其复国,柔然人假若真恩将仇报,届时,朝廷若是没有反应,怕是会激起民愤,进而……” “言之有理。” 高欢点点头,“你回来后,可有去拜见过阿姊和姊夫?” “我何时忘却过?” 高羽一笑,进而问道,“我听阿姊说,嫂嫂又有身孕了?” “叫医工来看过,确实是有身孕了。” 高欢脸上也难掩笑容,男人当爹之后,心态似乎都会发生一次转变。 他又看向高羽,说出了跟高娄斤一样的话语,“再有两年,二郎便是及冠之岁了吧?” 及冠之岁,一般就是指二十岁,不过古人是用虚岁来计,如果是现代的周岁,那就是十九岁。 “若有合适的豪族之女,或可考虑一二。” “再说再说。” 高羽也只能打哈哈,反正就是一个‘拖’字诀。 娄昭君在休息,他也不便拜访,而是到内院逗了会高澄,同样也将从柔然带回来青铜手办之类的玩意给他当玩具。 高羽这才起身拜别。 眼下他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此番大战,他麾下阵亡的具甲铁骑、游骑兵,他都让木兰一一登记,为的就是回怀朔后,他要亲自登门将骨灰遗物给人送回去,同时……还有各种赏赐。 他在冲锋之前向自己手底下的士卒们保证。 若此战成功,他绝对不会独享这份荣耀,名声之类的他没法分出去,但是阿那瓌给的牛羊、钱物他可以分出去。 南北朝时期的门阀世家不如魏晋时期那么鼎盛,但依旧掌控着几乎整个社会的资源。 高羽将来想要争霸,世家门阀是一个他绕不过去的坎。 若是走刘秀的路子玩统战拉拢,确实算是一个捷径,一统天下的进程可能会轻松许多,但一统天下后也势必会被处处掣肘。 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走石勒的路子稍微改进一下,采用军功入爵,拉拢大头兵,用武力先征服,待到天下皆定之后。 他有的是办法去对付世家门阀。 来到校场。 高羽令木兰下令召集部众。 哪怕是伤员除非是必须得卧榻的,也都被叫了过来。 高羽扫视着整齐肃穆的兵士们,大声道。 “儿郎们!与高车一战时,我便说过,随我冲锋陷阵,若此战大胜,我绝不会独享这份荣光!” 众人目光灼灼,呼吸都变得紧促。 彭乐等人也在校场,他的副手李四运气不错,还活着,不过右肩和左手受了伤。 他们都是老油子,不免诧异,“承诺事后奖赏,以此激励士卒的将领不少,但大多都言而无信,我原以为军主也是如此。” 彭乐瞪了他一眼,李四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倒也不枉费我弟兄们,誓死相随,这等人物,值得弟兄们效死命。” 高羽不过是个没有品级,连个杂号将军都算不上的人,玄甲军中自然不会有主簿之类的属官。 好在木兰读书,识字,能临时充当文书。 高羽早早的便让刘一提前将布帛等物带到校场。 奖励就是给布帛,给粮食这类生活必需品,也会辅以给五铢钱,不过商品贸易称不上发达的现在,尤其是怀朔,五铢钱反而没有实际物品来的受欢迎。 至于奖励标准,那就是‘节级超赏’。 第一,按照品级发放。 第二,整体的奖赏规则高于平均水平。 古代要想让士卒有战斗力,并且保持忠心。 说简单也简单。 给足待遇,给足粮饷,赏罚分明,便能让士卒为自己效忠。 但说难也难。 将自己到手的财物分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心的。 毕竟……自己真有一头牛。 彭乐被点名叫了出来。 “子兴,你带来的弟兄们……便由你来妥善处置吧。” 彭乐这群前来投靠的贼匪,又不是其他士卒那样的良家子,阵亡的人,家住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登门拜访? 高羽也不管彭乐是自己独吞还是怎么安排,反正该属于这群人的奖励,他一份不会少。 “喏!我定会秉公处置,定然不负军主所望!” 除此之外。 具甲铁骑还有更大的赏赐,每人都会额外再分到二十头牛羊,十匹丝绢。 这自然会引来他人的羡慕,但高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纯粹的平均主义不可取,就是要用这样‘区别’对待的方式来激励士卒们,人人都想成为高羽麾下具甲铁骑! 兵王。 是靠卷出来的! 高羽就是要让自己麾下士卒不断的卷,这样也能让已经成为具甲铁骑的骁勇不敢懈怠。 一旦整体水平提升上来的话,高羽只会将标准提高,原地踏步者就会被踢出去。 若真是因为原地踏步而被踢出来,那可就会成为全军的笑话。 给生者的奖赏发放完毕。 其他军的人得知高羽当‘散财童子’的事情,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一个个恨不得立马跳槽到高羽麾下。 谁会不想为一个真给好处的人效力? 而后。 高羽又带着木兰亲自去死者家登门拜访。 具甲铁骑阵亡者,再赐二十头牛羊,布帛二十匹,粟米二十石。 眼下能这么大手笔,是因为高羽麾下的人不多,再加上阿那瓌慷慨,才能让他这么阔气。 寻常游骑兵阵亡者,赐牛羊十头,布帛十匹。 高羽麾下的士卒大多都是怀朔本地的良家子,祖上世代为兵的军户,这些人基本都是在怀朔镇内的一个区域集中居住。 当其他军户家庭,看到高羽亲自登门慰问阵亡士卒的家属,又送如此厚礼。 一个个也羡慕的不行。 这事情很快便在整个怀朔传开了。 “高家二郎竟如此慷慨?” “谁人不知,玄甲军之待遇冠绝怀朔?便是镇将麾下甲骑也不如。” “可惜,若我晚生二十年,当为高郞效力!” “…………” 怀朔军户无比渴望加入高羽麾下! 也算是高羽千金买马骨。 ……………… 过了几日,杨钧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高家兄弟却乃当世豪杰……所图甚大啊。” “年纪轻轻,不贪财,不贪美色,却知广收人心。” “若是真有朝一日……” 一阵脚步声响起,杨钧抬头望去,是自己的亲卫来了。 “报,朝廷有公文发来。” 杨钧接过被密封的公文,拆开一看,不由神色颇为古怪,“有点意思……” “去,将玄甲军主高羽唤来。” “喏!” 亲卫在校场里找到高羽,言明情况后,便让高羽跟着他一同来到杨钧的府邸。 “见过将军。” 高羽主动行礼。 “不必客气。” 杨钧满脸堆笑,开口问道,“听闻二郎近日大肆犒赏士卒,慷慨之名,传遍怀朔。” 高羽心中一惊,难道杨钧会计较这事? 可能是看出高羽有顾虑。 杨钧当即笑着摆摆手,“二郎无需忧虑,我也是偶然听闻罢了,你奖赏麾下士卒,我无权干涉。” “那……将军唤我前来可是有事要说?” “对。” 杨钧神秘一笑,“乃是大大的喜事!” “喜从何来?” 高羽有些懵。 杨钧却指了指南边。 高羽顿时秒懂,“难不成是……朝廷有嘉奖?” “对!” 杨钧笑着说道,“你自己看吧。” 他将公文递给高羽。 高羽打开一看,前面照常是一些官方说辞,他直接找到最为关键的部分。 看到后…… 高羽自己也愣了。 杨钧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当即给他吃下一枚定心丸。 “二郎不用怀疑,此乃朝廷发来的公文。” 真不能怪高羽。 主要是这公文上的内容,让他着实是有些难以相信。 可以说。 是他立下这么多功劳以来,奖励最丰厚的一次,大大超出他的想象! (本章完) 第105章 荧惑守心,天下将乱! 第105章 荧惑守心,天下将乱! 看到公文上写的嘉奖内容。 高羽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达奚武和厍狄干离开时,达奚武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和话语。 不是? 这哥俩在朝廷里面这么说的上话吗? 就是上次的陈留公,也没能帮自己捞到这么大的奖赏吧? 能让高羽这么惊讶,自然是大大的嘉奖! 公文上核心的内容很简单。 “赏赐怀朔马军主高羽,金二百斤,婢女二十,弓一千张,箭矢两万支,战马五百匹。” 相当丰厚的奖赏,而且给的都是高羽急缺的军械。 至于婢女这玩意,就算自己用不上,也能去找军市商人换成钱物,若是从洛阳那边送来,从掖庭中培养出来的,那价更高! 一些颇有家资,但门第不高的望族就很喜欢买点掖庭培养出来的婢女充门面。 如果只是这样。 还不至于让高羽有些失态,真正的赏赐在最后面! “擢升高羽为殄夷将军。” 听着大概是个杂号将军,但……也是将军啊! 自己也有变成太阳的能力了吗! 士卒们也要哭着喊,将军的恩情还不完了吗! “将军,这殄夷将军是几品官职?” 高羽对于朝廷的官职品级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品级,官职,对他来说太过于遥远,又或者说是对六镇的军户们而言,太过于遥远。 六镇的镇将品级是正三品到从三品基本上跟州郡的刺史持平。 大魏境内的军镇并不是只有塞北六镇,只是六镇位置重要,被提及最多,因而六镇皆为上镇,而上镇镇将的品级便是正三品。 这已经是外放官员里最高的品级了。 似更高品级的官职,那就得是在洛阳为官才有机会被授予。 当然也得是‘高门’之人才有更大的概率被任用。 比如崔光便是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又被封平恩县侯,当然崔光的本官是大司徒,尊列三公。 车骑大将军,在孝文帝的《太和职员令》中,确定大魏朝廷九品十八阶体系,而其中又有规定‘将军,加大者’品级更高。 车骑将军是正二品官职,加上‘大’字后,便会升至从一品。 杨钧笑着说道,“殄夷将军乃是正八品官职,虽品级不高,但对六镇军户而言,何其珍贵……如今,二郎也算是个官身了。” 他还真没说错。 高羽确实是个官身了。 这要换在往常,高羽能庇佑其三族,人数不限,被荫者,不纳赋税、不服徭役、兵役。 正常来说,高羽应该自由了。 但…… 公文里面又特意强调,不改高羽户籍,令高羽留在怀朔继续为大魏戍守边疆。 是官身,但又还是军户。 怎么看怎么别扭吧? 官身不是应该没有属地限制的么?怎么还限制在六镇?朝廷这是彻底不当人啊。 高羽回到府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高欢。 高欢一开始得知高羽被封八品官职时,同样也惊讶不已,但又听到公文内特意做出此规定。 “确实是极为奇怪。” 高欢皱着眉头略作思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达奚武在离开时与你说过朝廷会有重赏?” 高羽点点头。 “达奚武、厍狄干在洛阳时还在禁军内,但眼下又回到中军统领士卒,想来是江阳王要遣心腹掌控中军。” “那便是江阳王有心要拉拢,招揽你。” “那既予我了官身,直接将我召到洛阳便是,为何还要这样?” 高欢却解释道,“二郎忘了?胡太后曾亲自下令,六镇之人不得改换户籍,江阳王眼下虽执掌朝政,权倾朝野,但其仰仗的还是太后,怎会公然违背太后的旨意?” 高羽这才恍然大悟。 这下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道公文会这么别扭了。 “八品官职,此乃喜事一桩,当庆祝一番!” 高欢是由衷的高兴。 兄弟二人相互扶持,高羽发展的好,自然也会反哺他。 “确实该庆祝一番。” 高欢当即便令人筹备宴会,又广发消息。 司马子如等人得到消息便来赴宴,贾显智更是千里迢迢从沃野赶来参加宴会。 蔡俊也如愿以偿的跟高羽见面。 “来!为二郎擢升殄夷将军共饮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庆祝! 而当这消息传开之后,来了更多的人想要加入高羽麾下为其效力。 杂号将军再怎么,也比一个马军主要强的多。 ……………… 洛阳。 中军是在十二月初才回到洛阳。 崔劼刚准备回府却被人拦住,乃是崔光遣人来唤他。 “父亲?您不是……” “江阳王得到消息,知道我的病情好转,便下令让我回洛阳继续为朝廷‘效力’。” 崔光苦笑。 身为汉家大族,威望极高的大臣。 他想要安享晚年怕是有点困难。 “不说这个,将你此次送蠕蠕王归王庭的事说与我听。” 崔劼当即一五一十的将详情说给崔光听。 崔光捻着胡须,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听完全过程后,点头道。 “高家二郎竟这般勇武……其行事又这般缜密,心思这般难测,若将来……” “找机会,多与高家二郎结点善缘,兴许将来便有大用。” 崔劼不由大惊。 自己的父亲竟然……这么看好高羽?? ……………… 正光三年(公元522年)。 去年击败高车,带军回怀朔时,呼啸的狂风便让高羽觉得可能会有大雪。 果然。 入冬后,便下了一场大雪! 几乎是刚开春。 阿那瓌便遣使者,上奏朝廷。 说雪灾令柔然损失严重,饿殍遍野,想请朝廷赐予粟米作为种子。 这要求就很离谱。 草原民族要种子。 江阳王元乂欣然应允,前来求种的使者,可是还带来了厚礼私下赠予元乂。 元乂也是个给钱就一定帮忙办事的人。 大手一挥。 便给一万石粟米作为种子,赐予柔然人。 7月中。 明明也是深夜,但高欢府邸却灯火通明。 内院的房子里能听到阵阵惨叫,婢女们十分忙碌。 高羽、段荣等人则在院内陪着高欢。 得知娄昭君不日便要产子,段荣便带着其妻与其子一同前来拜访。 只听得一声惨叫后。 房间内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之声,高欢顿时欣喜若狂的跑了过去!! 然而…… 擅长观星象的段荣却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繁星,神色不由骇然。 喃喃道。 “荧惑守心,帝位易主之兆,天下将乱。” (本章完) 第106章 风雨欲来 第106章 风雨欲来 正光四年(公元523年)。 初春的阳光和煦,万物复苏,刚刚经历了一个严酷的寒冬,怀朔获得了久违的温暖。 “冲啊!军主定要打入这一球!” “防守!防守!定要守住!” 校场内。 玄甲军与捉生军正在进行激烈的足球比赛,比赛进行的热火朝天,引得其他军的士卒过来围观,使得场面极为热闹。 彭乐仗着自己气力大,体型魁梧,得到足球后,便如同发狂的蛮牛一般,不断的往前冲撞,发挥着自己的身体优势。 高羽在发明足球的时候,更加侧重锻炼士卒,作为练兵方式的一个选择,自然不可能加入现代足球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则限制,除了不能用手、不能放铲以外,用身体强行冲撞是被允许的动作。 被撞到了也是活该,谁让你身体不如别人强壮? 其实高羽也尝试过橄榄球和马球。 但仅仅只是略微尝试一番便放弃,对抗确实激烈,但也太过于凶险,古代可没有那么好的医疗环境,所以便被高羽放弃。 硬生生将来夹击自己的二人撞倒后,彭乐也没有里胡哨的动作,拔脚怒射,破门得分! 士卒纷纷大声为其喝彩! 高羽也在旁边围观,他起身不断的拍手鼓掌,大声叫好。 这可把木兰给气坏了,当即大喊,“配合!配合!按照我所说的计策来应对这空有蛮力的莽夫!” 重新发球之后,由木兰率领的一方,来回传球,能看出些许端倪来,当在一侧吸引到足够多的防守人后,士卒一脚将足球传出来。 彭乐一看自家后防空虚,当即指挥着士卒去防守,怒喝道,“撞他!将其撞倒!” 木兰气力虽不如他,但也非寻常士卒能比拟,硬抗士卒的撞击稳住核心,木兰同样拔脚便射,扳回一球! 高羽身为端水大师,自然也起身为其鼓掌喝彩! 当木兰回位时,从彭乐身边经过,彭乐冷笑挑衅,“只会如妇人一般,真男儿就该硬碰硬!” 木兰却不理会他的挑衅,反而极为轻蔑的回应,“不会动脑的莽夫,若是在战场之上,你大营已被我占领!” 彭乐怒不可遏的瞪着木兰,“若是在战场,我早已取下你等首级,岂会给你口出狂言的机会!” 俩人在言语上谁都不肯吃亏,针锋相对,但却还是规规矩矩的选择用足球来较量。 这是高羽有意为之。 去年他被朝廷擢升为正八品的殄夷将军后,公文上并没有提升他所率领的兵额。 杨钧想到了自己的前任,前怀朔镇将段长干过的事情。 段长可为,他杨钧就不可为? 大手一挥,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跟高羽结个善缘。 将高羽麾下兵额提升到一千人,并且也顺带着从府库里面划拨一些军械赠予高羽。 高羽当即便将木兰从副军主提拔为玄甲军主,又令将彭乐从单独的捉生将提拔为捉生军主。 为了让二人能有个良性的竞争。 高羽必每月会举办一次足球比赛,获胜的一方会有铜钱布帛作为赏赐,并且在这一月内为高羽护卫营帐,失败的一方就只能看着。 能为高羽亲自护卫,对士卒而言那可是无上荣耀,是可以出去吹牛的谈资。 高羽欣赏着精彩的比赛,从比赛的方式也能看出二者之间的区别。 彭乐就是纯莽夫打法,讲究一个‘一力破十会’。 木兰则更为讲究配合,用战法来应对。 最终,玄甲军略胜一头。 彭乐个人虽然骁勇,但亦有气力衰竭,难以为继的时候。 况且,玄甲军士卒的整体素质要略微高一点,再有木兰调度,取胜也很合理。 “玄甲军,胜!” 高羽大声的宣布,玄甲士卒无不欢呼雀跃。 捉生军则各个沮丧的低着头。 “调度已然有模有样,做的不错,木兰。” 高羽来到木兰身边夸奖了一句,但也不忘叮嘱,“玄甲士卒本就是我精挑细选,你已然是占尽优势,却只胜两球,还得继续努力,切忌骄傲自满。” “我自会令士卒严格训练。” 高羽也不忘来到彭乐身旁鼓励,“能将玄甲逼入这般境地,捉生军进步神速,子兴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办事,我放心。” “不过人力总有殆时,何不学木兰那般,调度士卒,令士卒不是各自为战,而是为一整体?” “球场之道,亦是沙场之道。” 彭乐挠挠头,极为耿直的开口,“费那劲作甚,若真在沙场,我带人砍了他便是,没了主帅,对方士卒群龙无首,谈何调度配合?郎君在鹿浑海时,亦不如是耶?” 高羽哑然一笑,没想到这货竟然拿他来举例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鹿浑海之战那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哪能次次都如愿。 当时但凡自己冲阵受阻,恐怕免不了全军覆没之局。 旋即转身回到营帐内。 杨钧将他的兵额提升到一千人,但高羽依然没有满员。 他行的是精兵政策,麾下士卒待遇极高,真养不起那么多人,仅靠刘桃枝带商队出去赚钱依旧是入不敷出的状态,这些人已经是他从牙缝里挤出钱来才能维持了。 更别提自从去年之后,高欢便和高羽一直在不断的囤积粮食,为将来做打算,手中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物。 越是这个时候。 高羽就越发期望自己能有一个真正物产丰饶的根据地。 怀朔是真穷的鸟不拉屎,若不是朝廷严令的话,六镇之人怕是早就跑到中原富饶之地去了,谁乐意在这苦寒之地守边境。 “哎……缺钱啊。” 一看收支账册,高羽就头疼的不行。 “报,将军,刘一求见。” “进来吧。” 看着刘一,高羽主动开口问道,“阿史那部损失如何?” “土门让我回郎君,有郎君提供的粟米,阿史那部尚且能够度日。” 高羽点点头。 阿史那部宣布为其效忠,每年也会送来不少牛羊,但连着两个冬天大雪,对阿史那部也造成极大的影响,高羽还得给阿史那部送去粮草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要钱,何时才是个头? 人民的太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 处理完军中事务。 高羽便出了校场回自己府邸。 在内院转了一圈,唤来一名婢女询问,“阿岳可是又出去疯玩了?” “回郎君,大郎遣人过来,请郎君和小郎君过去,小郎君便先行一步过去了。” 高羽点点头。 阿岳,小郎君。 就是自己的堂弟,高岳。 自己的祖父高谧,身为拓跋弘的心腹,在其暴毙后便获罪被发配六镇,高谧生有两子。 高翻和高树生。 高树生有两子,高欢和高羽,高翻有一子便是高岳。 几年前高树生战死沙场,高欢为其办丧事的时候,高翻便带着高岳过来祭奠过。 祖上乃是发配过来的罪员,高翻那一支也没比高树生好到哪去,同样清贫。 后面高欢勾搭上娄昭君,偶尔还会送点钱物过去资助一二。 去年冬天大雪,高翻染上风寒后,一病不起,没能熬过正月,便一命呜呼,只留下高岳一人,高岳之母在生下他两年后便早已去世。 高欢得知消息后,便将高岳带回府上,亲自抚养。 高羽想着高欢已经有子嗣,不太方便,便做主将高岳给带回自己府上。 他刚欲起身出门,家仆却来告知,刘桃枝已经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 很快,一脸风尘仆仆的刘桃枝便被带了过来。 这几年他已经完全从军营脱离出去,帮高羽跑商,而且走的还是路途最遥远,最凶险的西域商路。 路途奔波,风吹日晒,明明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却皮肤黝黑,一脸沧桑,看上去如四五十了一般。 每次看到他,高羽内心都极为愧疚,但他手下是真没有其他可用之人,只能把刘桃枝当生产队的驴来使用。 “辛苦你了。” 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桃枝极为感动,他当即跪在地上,“为郎君奔波,何苦之有。” “起来吧。” 高羽将其搀扶起来,又让婢女端来一碗水。 “喝口水,慢慢说。” 刘桃枝喝完水后,这才开始禀报。 去年他从西域归来后,高羽便没有再让他去西域那边,而是将从西域带回来的玉石香料卖出去,全部换成粮食带回来。 其实商队除了可以赚钱外,还有就是带来各种消息。 高欢之所以消息灵通,就是因为娄家的商队南来北往,会源源不断的带来其他地方的消息。 “郎君,去年中原大旱,我此番前去有负郎君所望,没能带回多少粮食。” “中原大旱?” “嗯。” “很严重?” “是,一些地方人相食” 高羽听到这个消息,略微瞪大眼睛,随后点头道,“你已尽力了,无需自责,这次归来便不要再外出,留在府中好好歇息。” 安顿好刘桃枝后。 高羽抱着一罐刘桃枝带回来的蜂蜜,前往高欢的府邸。 来到高欢府邸内。 便听到一阵孩童的嬉笑打闹声。 “阿……阿哥,你们等等我。” 高羽一进内院,便看到高澄在追着段韶跑,眼下高澄虚岁已经五岁了,段韶的则是七岁,比高澄大两岁。 高羽第一次随李崇北讨蠕蠕之前,便跟高欢一同前往五原郡为段韶庆祝抓周,而高澄则是高羽和高欢从洛阳回来后的次年出生的。 段荣对星象之说深信不疑,自从去年在高欢家,夜观星象,说‘荧惑守心,帝位易主之兆,天下将乱’之后。 便让其妻娄信相带着其子段韶留在怀朔这边,娄信相和段荣都极其看好自己的妹夫,索性便经常将段韶放在高欢家里,让高欢帮忙照看。 高岳在一旁似乎也想加入,但又有些顾虑。 众人看到高羽前来。 高岳立马喜笑颜开,“阿哥,你来啦!” 高澄和段韶也停止打闹,笑着朝高羽跑了过来。 “姨夫,叔父!” 高羽也笑着蹲下身子,将俩人抱了起来。 俩人笑个不停。 小孩子嘛。 谁能带着他们疯玩,就觉得谁好。 将两人放下后,高羽从一旁的婢女手中将装有蜂蜜的罐子给打开。 “想不想吃?” “想!” “只能吃一点点。” 高羽将罐子递过去,高澄和段韶便伸手进去,将蜂蜜蘸在手指又放入口中,吃到甜食便开心的不行。 他一抬头一看到明明很馋,却又拘束的高岳。 “阿岳,过来吧。” 高岳也伸手,但只蘸了一点点。 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细腻,寄人篱下只能压抑自己的本性。 高羽十分无奈,“阿岳,多吃一点。” 高岳这才又伸手多蘸了一点。 “还要,还要!” 高澄和段韶不满足的抓着高羽的衣服,高羽只能让俩人再吃一点点,这才将罐子封上,让婢女去收好。 这时。 娄昭君也来到内院,她怀中抱着一女婴,粉雕玉琢,白白胖胖,跟个瓷娃娃似得。 而身旁的婢女怀中同样抱有一男婴,但这男婴形象就有点…… 一点都不白白胖胖,甚至有点黑,而且两条腿上皮肤褶皱。 这边是娄昭君去年诞下的龙凤胎。 女婴仿佛将吸走了全部的营养,导致男婴有些营养不良。 婢女只是抱着这男婴靠近了一点,便被娄昭君瞪了一眼,婢女吓得连忙离远了些,但婢女的眼中亦是带着些许嫌弃的目光。 这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高羽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 这男婴便是‘英雄天子’高洋。 其实在他看来,高洋完全就是营养不良,导致抵抗力弱,所以有皮肤病。 但他没法跟古人去解释‘抵抗力’这个词。 而且这是高欢和娄昭君的儿子,他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 不过……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高洋在历史上,他精心培养的汉人军团送完了之后,变成那个‘疯批’模样。 从小就是这样的环境长大,心理怎么可能健康呢? 只是他记得原本的高洋小名‘晋阳乐’,依此推理,那他应该是在晋阳出生的,怎么这个世界,这小子怎么这么早就从他妈肚子里钻出来了? 难道是自己的带来的影响? 此高洋还是彼高洋吗? 看到高羽,娄昭君脸上挂满笑容,“我一听动静,便知是二郎来了。” “见过嫂嫂。” 高羽连忙行礼。 “何必这般客气。” 俩人谈话时,高欢也走了出来。 娄昭君见状,当即便带着孩子们去另外一侧玩耍,高岳也被带走。 留下高欢和高羽兄弟二人。 对视一眼后。 俩人走进屋内。 高羽直接开口,“阿哥,刘桃枝回来了,他跟我说……去年中原大旱,大饥,人相食。” 闻言,高欢猛的抬头。 天时到了? (本章完) 第107章 赌上最后的威望! 第107章 赌上最后的威望! 高欢很快便调整好情绪,看向高羽问道。 “二郎,你如何看?” 高羽闻言,摇摇头,“中原大旱,粮食减产,那……朝廷送往六镇以为补给的粮草只会被削减,殊不知……六镇也已到极限了。” 六镇远在塞北,看似跟中原无关,但又紧密相连。 六镇是贫瘠之地,没办法做到自给自足,需要中原大量的运输物资过来才能保证日常生活,保证六镇这边不至于饿肚子。 中原粮食一旦减产,给六镇的供给必然被克扣。 如果只是这样,勒紧裤腰带,勉强还能度日。 老百姓的忍耐力和生命力比想象中的阈值要高许多。 坏就坏在。 怀朔……不对,是六镇已经连续两年冬天大雪,为了熬过寒冬,六镇军民已经是将自家积攒的余粮全部都给耗个干干净净。 六镇寒冬遇上中原大旱,这种气候异常的双重debuff迭加,神仙难救。 高欢知道高羽没有把话说完,倒也不急,耐心的等着。 高羽把最为重要的一点提了出来。 “连续两年寒冬,去年柔然人便已经只能艰难度日,要向朝廷索取粮种,但草原如何能耕种?又经历一个寒冬,柔然人怕是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高羽和高欢之所以下令囤粮。 就是因为去年进入冬天之前,草原依旧刮着大风,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们猜测依旧会是个寒冬。 果不其然! 自古以来,草原上的牧民一旦活不下去的话,就只有一个选项南下开抢,这是并不以人的好恶为取舍的,人活着最大的欲望就是生存。 阿那瓌即便在亲近中原,也不能避免。 如今来看的话。 高羽觉得各方面的条件都已经具备,距离六镇军民闹事起义,大概只差一个导火索。 而高羽判定,阿那瓌所率领的柔然人便是这个火星! “言之有理。” 高欢点点头,“你不妨遣人去阿史那部讯问一番,看看能否打听到柔然王庭的消息,有更细致的消息,我兄弟二人才能进一步谋划。” “我也需去拜访一下岳丈,让他也早做准备。” 兄弟二人的推测不一定准确,但囤粮肯定是不会有错,即便是没乱起来。 这粮食也能自己内部消化,还能放坏了? 好吧,粮食真能放坏了。 但他们又不是不吃。 二人当即兵分两路,高欢带人去娄家坞堡,高羽也亲自带人去阿史那部。 阿史那部已经宣布臣服效忠高羽,并且阿那瓌将他们牧场划分在靠近怀朔的区域,高羽每年都会抽时间去来阿史那部这边转一圈。 外出围猎练兵,也会带上阿史那部的骁勇。 当然…… 离开的时候也会带走一些牛羊,这是阿史那部供奉给他的,他也不白要,他知道这两年阿史那部日子不好过,他收了对方的牛羊,也会加倍给予粟米。 带着亲卫快马来到阿史那部的营地。 土门和室点密带着骁勇在营地门口亲自迎接。 “见过郎君!” 高羽翻身下马,将其搀扶起来,“不必多礼。” 不单单是骁勇,其部落中的少女、小孩也都会凑过来远远的观望,毕竟草原之上。 谁人不知‘鬼神无双’高二郎之名? 部落中的很多小孩,那可都是听着高羽化身‘鬼神’的故事长大的,其眼中充满了崇拜,少女们更多的是仰慕。 这待遇。 怎么感觉自己真成人民的太阳了? 土门亲自带着高羽进入营帐内,让其坐于主位,又为高羽等人斟满马奶酒。 “你兄弟二人倒是颇有本事。” 高羽称赞一句。 阿史那部被土门和室点密兄弟二人管理的井井有条,来的路上粗略一看,虽然这两年大雪灾,但也称得上牛羊马匹成群。 “这全都仰仗郎君之威名。” 还真不是土门恭维。 草原之上,阿那瓌身为可汗确实可以给各部落划分牧场,规定放牧的区域。 实际情况怎么可能会有构想的那么美好? 总会有地方肥沃,有地方贫瘠。 部落之间免不了摩擦,柔然王庭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各部落互相消耗,反而有利于王庭的统治。 阿史那部实力算不上草原部落中的顶尖,但却没有人敢来犯,确实是借了高羽的光。 跟高车那一战,几乎所有草原部落都在场,那可是亲眼看着高羽带着几十人就把对面数十万的军阵给冲垮了。 这些人眼里高羽就是不可战胜的鬼神,哪来的胆量跟效忠高羽的阿史那部起摩擦? 况且草原大的很,不值得为了这点牧场给阿史那部起冲突,更何况阿史那部也是出了名的勇猛,之前是给柔然人当锻奴,所以阿史那部武备精良。 寒暄两句后,高羽进入主题,“最近可有收到柔然王庭的消息?” 土门先是摇摇头,进而又开口,“倒是听到一些风声。” 阿史那部那么多人也不是全都一起活动,会分散成各个小部落在划定的区域内放牧,总会跟其他部落的人接触到。 “什么风声?” “似乎大汗正在召集部众前往王庭议事,具体就不得而知,大汗并没有遣人来通知我等。” 高羽大概明白了。 草原王庭一旦召集部众,那就不是小事。 看来。 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了! 眼见天色渐晚,土门便让高羽留下,并将自己的毡帐让出来给高羽留宿,高羽欣然接受。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他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套。 他如果不接受土门的好意,土门不会觉得高羽是在尊重他,只会在内心惶恐,不断的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没有招待好高羽。 古代社会讲究的就是一个尊卑有序。 自己坦然接受,土门才能安心,高羽在他的毡帐内休息,他会视作是一份荣耀,就像高羽麾下士卒,无不将为高羽护卫营帐视作一份荣耀是一个道理。 入夜。 高羽察觉到有人掀开营帐,他抬头一看。 两个妙龄少女走了过来。 高羽早已习惯了,招招手,凑近之后,捏着她们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眼。 一般般,草原上哪来那么多大美女,不过身材倒是婀娜多姿,肌肤雪白,也凑合吧。 “跪下来,张嘴……” ……………… 鹿浑海旁。 不少草原部落都在往此处汇集。 不少人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脑海里便是两年前与高车人的那一战。 也是奠定阿那瓌汗位的一战。 “长生天在上,既然选中阿那瓌为可汗,为何要连续两年降下天灾……” 高羽得到的消息并不够准确。 柔然人不单单是硬抗了连续两年的大雪灾,去年夏天的时候,不少部落的牲畜还爆发疫病,死了大批牛羊,为了防止爆发骚乱,阿那瓌只能从本部以及让其他部落从牙缝中挤出口粮来接济这些受灾的部落。 这其实让阿那瓌的威望大受打击! 两年前高羽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阿那瓌将击破高车所获得的大部分红利全部给了朝廷和怀朔,他压根就没有余力去兑付承诺给其他部落的红利。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后面能补回来就行。 结果雪灾加上疫病,一下子就崩了。 中原王朝遇到天灾,皇帝尚且需要下‘罪己诏’,祭天,请求上天原谅。 草原这边也差不多。 遇到天灾加疫病,那肯定是当可汗的有问题,所以才惹怒了长生天,让灾祸降临草原。 阿那瓌其实也察觉到下面的人对自己不满。 威望这玩意是会被慢慢消耗的。 之所以挑选在跟高车人决战的地方集合,也是想要让这群人回忆起两年前的事情,来增加一下自己的威望。 “大汗,不能再犹豫了。” 乙居伐开口劝说,“我巡视营地时,哪怕是士卒都多有怨言……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后果难料。” 秃突佳也劝说,“何必有所顾虑?中原又不是没来征讨过我等,大不了就继续往漠北深处遁逃,我就不信中原能一直追着我等不放。” 阿那瓌确实一直在犹豫。 眼下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抢的地步,再这么下去,底下的人迟早会造反。 他叹了口气道,“其中凶险,我又何尝不知?但……年年灾祸,各部落损失都很大,能战者甚少。” 六镇就是用来抵御草原民族南下的。 草原民族最头疼的就是攻城,面对坚固的城池,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那瓌眼下已经经不起一场失败。 一旦失败一次的话。 他的威望将彻底跌至谷底,对于反叛之事时常发生的草原而言,真到那一步会发生什么呢?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秃突佳这时候开口提议道。 “大王,不若这样……” 他凑到阿那瓌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脱出! 听得他的计策。 阿那瓌顿时眼前一亮,不由大声称赞,“好好好!此计甚妙!” “来人!召集各部落酋长,我有事要宣布!” 很快。 各个部落的酋长们便纷纷来到阿那瓌的汗帐内。 与两年前忠心臣服相比。 现在各酋长们的眼中可没有了敬畏! 阿那瓌假装没有看到而是开口宣布。 “年年灾祸,此乃我之罪过,眼下我等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我以可汗的名义起誓!各部落再咬牙坚持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定会让各部落不再受灾祸之苦,可汗的子民也不会再饿肚子!!” 这话一出口。 各酋长虽然极为诧异。 但还是纷纷表示支持阿那瓌。 这是阿那瓌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威望,立下的一个誓言。 信他一次又何妨? 若是到时候阿那瓌依旧无法兑现的话。 大不了就反了他! 草原从来不会缺主人,这个不行,换一个便是! 书名《人在阳间,你说我阴司当差十年?》 【你应老同学之邀,前往工地开坛做法,惹怒了工地上的恶鬼,被恶鬼附身控制登上天台,最终坠楼而亡。】 【你死后亡魂飘至阴间,成为了一只孤魂野鬼,你并未认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通过了地府阴司的考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阴司鬼吏!】 【你兢兢业业,在阴司当差十年,恰逢地府高层想要重新打通阴阳路,你被选中,回到了人间。】 ………… 陈阳:“不是哥们儿,我还没死呢!” (本章完) 第108章 饿死些许黔首罢了 第108章 饿死些许黔首罢了 洛阳。 西阳门。 元乂的宅邸便紧挨着西阳门,自从遣心腹掌控中军,前年又助阿那瓌大破高车,元乂在朝中的威望飙升! 从那时起,他便搬出西柏堂,来到皇宫外的豪华府邸内居住。 战战兢兢那么久,总算彻底坐稳位置,自然该享受享受。 而与他一同发动政变的刘腾则居于他宅邸的正北方,位于建中寺旁,便是刘腾的宅邸。 今日。 刘腾宅邸内人人披麻戴孝,灵堂上供奉着的便是刘腾的灵位。 元乂特意前来祭奠。 刘腾是他发动政变的合伙人,身为胡太后的近侍,是刘腾提供了胡太后的行踪,并且配合,元乂才能顺利的将胡太后幽禁在嘉福殿内。 如今刘腾病逝。 元乂不免有些惆怅,他在宫廷之中少了一大助力。 “所幸前两年,我便已经遣心腹掌控中军,不然……” 除了元乂外,其余在洛阳为官者,皆来吊唁,也有元雍这等宗王前来。 看着元雍等宗王。 元乂其实内心十分缺乏安全感,他终究是靠软禁胡太后,挟持小皇帝得到的权力,成为权倾朝野之人。 为了能够顺利掌权,他让渡了部分权力出去分给元雍等人。 如今刘腾病逝,他内心便又再度缺乏安全感,没了刘腾帮他在皇宫内盯着,他总觉得自己对于皇宫的掌控力会下降。 但转念一想。 “禁军,中军皆在我手,何须忧虑?” ……………… 皇宫内。 胡太后自从数年前被幽禁后,便一直住在嘉福殿内,宫女依旧会侍奉她饮食起居,吃穿用度也皆是最好,这方面她依旧是太后的待遇。 只是…… 失去了自由罢了,只能在嘉福殿内活动,每日做最多的事情,便是在佛像面前,烧香念经。 殿外。 小皇帝元诩带着近侍来到嘉福殿外。 “朕,拜见母后,特来给母后请安。” 母子二人无法相见,胡太后还是打算如往常一般,令宫女出去传话。 就在打开嘉福殿门的一瞬间。 原本跪在地上的元诩突然起身,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想要冲进嘉福殿内! 看守的禁军连忙想要遵从元乂的命令,进行阻拦,将元诩给拦了下来。 元诩极为愤怒,用眼睛瞪着二人,怒斥道,“尔等好大的胆子,朕乃大魏天子!是谁给尔等的胆子,阻拦天子!!” 一看这禁军准备说话。 元诩扬起巴掌,抡圆了扇在禁军的脸上,“滚!给朕让开!不然朕诛了你九族!!” 有了这一巴掌,两名禁军顺理成章的不再阻拦,但还是不忘给远处同为禁军的伙伴使眼色,同伴心领神会,立马跑出去传递消息。 元诩来到嘉福殿内。 没有想象中的母子情深,这母子二人其实感情相当一般。 当年元恪一直没有子嗣,等到胡太后生下元诩,为了防止元诩被后宫其他嫔妃,尤其是高皇后加害,元恪当即下令将元诩看管起来,每日必须由他指定的人前去照顾,便是生母胡太后也不能与其相见。 也因为如此,母子二人错过了培养感情最为关键的那几年。 “陛下,强闯进来,意欲何为?” “母后,刘腾死了。” 胡太后听闻这消息,也顾不上太后的威严,发出癫狂般的笑声。 “死的好啊!枉我那般信任于他……” 胡太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 要不是刘腾背叛她,她怎么可能会被幽禁在这嘉福殿内数年?? “母后,江阳王这几年执掌朝政,任人唯亲,宠信奸佞,致使朝堂之臣,怨声载道,民间百姓,民不聊生!朕欲要将其诛杀,迎回母后!” 胡太后大骇,她终究只是一妇人。 而且她当年成功政变诛杀过高皇后一家,十分清楚…… 这皇宫之中,谁是领军将军,执掌禁军,谁才能发动政变。 “我儿不可莽撞啊,禁军,中军皆在江阳王手中,你如何将其诛杀??” “我已私下与高阳王元雍等人商议好…………” 时间紧迫,元诩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后,便匆匆离开了嘉福殿。 眼下他确实还不能与元乂抗衡。 元诩刚刚回到显阳殿内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匆匆脚步,果然是得到消息的元乂赶了过来。 元乂一脸怒容,“陛下!为何不听我言,非要强闯嘉福殿?” 元诩却没了之前教训禁军的那副骄横,反而姿态极低的解释,“朕原本没想强闯,乃是听到太后在殿内哭泣,这才强行闯入,入内得见后,才知太后与我数年未曾相见,过于思念,才在听到朕的声音后,哭泣不止。” 元乂反倒有些尴尬…… 元诩进而说道,“昨日蠕蠕王便遣来使者,欲要率众南下,说柔然年年遭遇灾祸,草原之上饿殍遍野,上表欲要乞求朝廷施舍粮草,不知江阳王作何打算?” 听到这事。 元乂来了精神。 是的。 柔然使者来的时候,依旧是带来了大批珍宝贡献给元乂。 元乂是出了名的拿钱办事,自然要为阿那瓌说话。 他当即回答道。 “本王本想明日朝会再商议此事,既然陛下问起,本王的意思是,遣一宗王作为朝廷使者,前去接待,再令沿途各州筹集粮草以资助蠕蠕王。” “彰显我大魏天威,亦可安蠕蠕之心。” 元诩却反问,“江阳王可知,去年大旱,各州亦是饿殍遍野,百姓甚至需易子相食,江阳王却要朝廷凑集粮草资助蠕蠕?” 元乂摇头道,“陛下……些许黔首,饿死便饿死了。” “可似蠕蠕这等草原之民,若是活不下去可就要南下劫掠,到时动起刀兵,朝廷亦要为六镇筹集粮草御敌,耗费更大。” “眼下只需筹集部分粮草便能安蠕蠕之心,令其不敢起刀兵来犯我边境,岂不美哉??” “中原之民,再苦一苦,便是要骂,骂名也由本王来担着!” 元诩冷笑连连。 到底这大魏谁是天子? 但终究是没敢将这话说出口,而是服软,“那便依江阳王所言,明日再与群臣朝议。” 等到元乂离开后。 元诩这才怒而将面前的案几掀翻。 当了这么久的傀儡。 他受够了!! 身为大魏天子,他要夺回本就该属于他的权力! 【你应老同学之邀,前往工地开坛做法,惹怒了工地上的恶鬼,被恶鬼附身控制登上天台,最终坠楼而亡。】 【你死后亡魂飘至阴间,成为了一只孤魂野鬼,你并未认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通过了地府阴司的考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阴司鬼吏!】 【你兢兢业业,在阴司当差十年,恰逢地府高层想要重新打通阴阳路,你被选中,回到了人间。】 ………… 陈阳:“不是哥们儿,我还没死呢!” (本章完) 第109章 何人敢与高郞为敌? 第109章 何人敢与高郞为敌? 拿钱办事的元乂确实够效率。 翌日,元乂便在朝会上当众宣布这条消息。 “柔然遭遇天灾,饿殍遍野,蠕蠕王上表乞求朝廷赠粮赈济以解其危,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众臣没有人开口说话,眼下朝政就是被元乂一人把持。 他一个眼色,便立马有人站出来。 “大王英明睿断,自有主张。” 元乂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道,“自蠕蠕王北归王庭后,蠕蠕每年向朝廷朝贡牛羊马匹无数,其忠心天地可鉴,今,蠕蠕遭遇灾祸,朝廷自当要出粮草相助,如此方能彰显朝廷天威,蠕蠕日后也自当为我大魏忠心效力,此乃令蠕蠕之心臣服的天赐良机!” “令尚书左丞元孚,持幡替朝廷北上慰问蠕蠕王,沿途各州备好粮草随尚书左丞一同北上。” 之所以派元孚,是因为他跟阿那瓌算是‘故交’。 毕竟两年前护送阿那瓌北归柔然王庭的人便是元孚,当时他是朝廷特封的北道行台,名义上的北方最高长官,虽然他到了草原上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但名义上的功劳,他最大。 元孚倒也没推辞,目光倒也长远,开口提议。 “草原之民,心思难测,今遭遇天灾,才令其衰弱,待到其兵强马壮时,恐其生不臣之心!” 鲜卑人自己就是从草原上杀过来,建立的中原王朝,没有人比鲜卑人更懂草原上的这群人是什么德性。 草原之民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元孚倒也是真心为了大魏,继续说道。 “若想要让中原不再遭受北地边患的袭扰,当效仿昔汉光武,从朝廷派遣重臣随可汗所在,参察动静,借其闲地,听其田牧,粗置官署,如此方可令蠕蠕亲我,不敢欺我,亦不敢叛我,方为上策。” 不愧是读书人,而且还有不错的学习能力。 当年匈奴人也是草原霸主,不照样被光武帝刘秀管理的服服帖帖,供其驱使,元孚就是建议朝廷学习刘秀当年如何制衡匈奴,现在朝廷就怎么制衡柔然人。 一番话有理有据,似李韶这样的汉家大臣都不约而同的点头认可。 元乂却不当回事,反而驳斥。 “蠕蠕王,有心臣服于我,若朝廷真如尚书左丞这般行事,岂不是有损天威?再者,我大魏兵强马壮,六镇皆是骁勇之士,蠕蠕岂敢生出反叛之心?” 元乂当即拍板,让元孚即日出城北上。 小皇帝元诩全程在当看客。 元诩今年已经十四岁,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垂髫少年。 他能听出元孚的意见是个好意见。 草原之民本就反复无常,狡诈如狐狈凶残如豺狼,怎么可能会因为朝廷在他们遭遇灾祸的时候帮了他们一把就彻底臣服? 但他依旧没有开口。 他要的就是这次出乱子,最好柔然人闹起来! 将整个塞北给搅乱,到那个时候才能大大打击元乂的政治威望,自己才能有机会将其扳倒,亲掌朝政。 至于乱起来的柔然人怎么处理? 元诩倒是认可元乂话语中的一部分。 大魏兵强马壮,六镇就是为了抗击柔然人而设立的军镇,并且六镇人人皆骁勇。 到时候只需要自己以天子的名义,降下诏令,令六镇抗击柔然,将柔然人击败驱逐至漠北。 届时! 运筹帷幄,平定叛乱的政治威望就是他的。 他将亲政,再也不用将手中的权力分出去,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只能当傀儡天子,毫无威望可言。 朝会散去后。 李韶、李崇等人找到元乂,好心的出言提醒。 “大王,柔然人之言,不可全信,尚书左丞所言,实为良策。” 元乂依旧不搭理。 他总不能说自己收了阿那瓌的钱,并且阿那瓌给自己送的密信中,言辞恳切,甚至指天发誓说今生今世永为大魏之臣吧? 他确实也没把柔然人当回事。 要不是朝廷帮阿那瓌夺回王庭,眼下草原上还有没有柔然都得另说。 占据中原富饶之地,岂有惧怕一草原牧民之主的道理? ……………… 塞北草原。 阿那瓌已经聚众离开柔然王庭,在草原上行进,安营扎寨后。 将所有部落酋长召集到自己的汗帐中。 “我已得报,中原将派遣宗王携带粮草前来慰问,此乃天赐良机!” 这话一说出来。 各部落酋长们也都激动的不行,看向阿那瓌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敬畏。 能带领大家吃饱饭,顺带还能抢一把,那就是草原子民的好可汗,是草原子民心目中的太阳。 毕竟,眼下的消息就如同阿那瓌之前与他们谋划的一般。 立马便有人开口。 “若是这样,何不直接南下,沃野镇物产丰富,乃富饶之地……” 立马引来他人的附和。 要抢肯定也得是去富饶之地开抢,苦寒之地本身就够穷,能有什么东西给他们抢? 阿那瓌却呵斥,“何其愚蠢,何其短视,尔等莫不忘了,沃野,怀朔相聚不远。” “尔等欲要去沃野劫掠,那好……待到怀朔派遣兵将过来支援,尔等谁敢与高郞为敌,谁愿意带领部众前去阻击高郞?” “看着我的眼睛!” “回答我!” 阿那瓌怒而拍桌,来回扫视众人。 所有酋长纷纷低头,不敢回答。 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但他们可没有忘记高车人是怎么输的。 草原之上,再怎么骁勇的人,听到无双鬼神怀朔高二的名头,也得乖乖认怂,不敢与之为敌。 况且离的近的,还有个武川呢。 虽然没有像高羽这种无双鬼神,但草原上的牧民也都听闻过,中原的塞北六镇,论实力之强,武川为首。 他们是去劫掠发财的。 又不是脑子有病非得去挑六镇中最硬的骨头去啃。 那就不是去劫掠,而是去送死! 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 阿那瓌带着柔然人在地图上兜了个大圈子! 柔然王庭在根河河谷,根河河谷则是在怀朔镇的西北方,沃野镇的北方,但他却一路向东,到了六镇的东三镇,柔玄、抚冥、怀荒三镇的北方后,这才调头南下。 他们的行进路线在地图上约等于画了个‘7’字。 元孚得到消息的时候,一脸懵。 他在云中,本来想要向西行进去沃野慰问柔然人。 结果…… 传来的消息却是柔然人跑到东边去了?? 这不免让他觉得十分疑惑。 要真是遭遇天灾,部落内饿殍遍野,柔然人不应该是直接从王庭南下到沃野镇,距离才是最近的吗? 还特意跑那么远? 这到底是饿肚子,还是吃饱了撑的在草原上没事干,非要溜达溜达,消消食? 传来的消息是。 蠕蠕王阿那瓌,率领部众号称三十万南下。 阿那瓌比元孚更早一步到,他率领的部众距离柔玄镇不过三百里。 为了表现诚意,他特意在此处安营扎寨,表示自己没有异心,就算是这样,还是把柔玄镇的镇将于景给吓的不轻。 于景之父,乃是孝文帝的心腹重臣于烈,孝文帝还在世的时候,便是让于烈担任领军将军执掌禁卫。 而从于烈开始,于家也开启了执掌禁军几十年的辉煌。 于烈去世后,其长子于忠继续担任领军将军。 胡太后当初发动政变,联合的便是领军将军于忠,将高皇后一家彻底诛杀! 但…… 胡太后玩了个卸磨杀驴,政变成功之后,便一脚将于忠从领军将军这个政变的关键职位上给一脚踹开,让跟她关系更为亲密的妹夫江阳王元乂担任领军将军。 卸磨杀驴倒也不是说鸟尽弓藏,只是将于忠从权力中心洛阳一脚踹出去,派到其他州担任刺史。 于景也受到牵连,被安排到柔玄镇来担任镇将。 他于家从与皇家元氏紧密相连的显赫之门,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也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罢了。 “将军切勿忧虑,我家可汗对大魏之心,天地可鉴,早已约束部众,在原地等待使臣的到来,绝对不会骚扰柔玄,若是有人敢私下做恶,将军抓到后无需有任何顾虑,就地击毙,以儆效尤!” 阿那瓌同样派遣使者,带着牛羊马匹和玉石金宝来到柔玄镇内拜访于景。 姿态和身段摆的都很低。 于景也降低了警惕心,到柔玄当镇将,跟被发配了没什么区别,这穷苦之地,百姓们身上根本就榨不出油水。 阿那瓌也是在元乂身上尝到甜头。 深谙‘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原理,知道大魏上至宗王下至官吏多是这种拿钱便一定帮忙办事的‘好人’! 时间来到五月中。 元孚总算是来到了柔玄镇。 于景第一时间便遣亲卫去通知阿那瓌。 毕竟阿那瓌早就言明,他与元孚是旧识,他能夺回可汗之位,仰仗的便是元孚。 所以哪怕部落再苦,再穷,元孚来了他也要大摆宴席为其接风洗尘。 饿死几个牧民算什么? 对救命恩人就得好好报恩! 于景看来,蠕蠕王他没毛病! 要是元氏也如蠕蠕王一般懂得感恩,他于景何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 得知元孚到来后。 阿那瓌便知道,机会来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抢抢抢,民怨起! 第110章 抢抢抢,民怨起! 阿那瓌得到于景送来的神助攻,知道元孚已经到柔玄镇后。 再次将各部落酋长全部召集到自己的汗帐中。 早就已经商议好,眼下无非就是进行具体的安排和布置罢了。 “明日,各部落将老幼妇孺留下,带上能战之兵,每人带足十五日口粮,随我南下!” 草原上跟六镇一模一样。 只要开打,人人皆兵,除去老幼妇孺外,适龄男子皆可为兵,而且皆可骑射。 部落酋长各个目光灼灼,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泼天的富贵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阿那瓌同样是热血澎湃! 这是他兑现给各部落红利的一个机会,也是他重新树立可汗威严的机会,必须要好好利用! 令各部落酋长去准备后。 汗帐内。 秃突佳和乙居伐二人则还留在汗帐中。 真到了这一步,乙居伐还是有些忧虑,“若中原有防备,遣中军与六镇之兵,来围堵我等该如何?” 没等阿那瓌开口,秃突佳却开口道,“有何惧之,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何时不防备我等草原之民?鲜卑称霸草原时,也南下劫掠,抢了便走,遁入漠北深处,中原之兵面对茫茫草原,根本就不可能追猎我等。” 自古以来。 中原王朝对草原牧民,多是采取防御的姿态。 并非是打不过,而是划不来。 就算打赢了这群草原上的牧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草原上的土地占了也没法耕种,消化。 反倒是耗费巨大。 汉武帝为了支持卫青和霍去病俩人对匈奴用兵,是将汉朝自文景之治以来,三代人的积累一口气给全部用完,就这还差点把汉朝给彻底干崩,户口减半,很多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草原上没富饶的城池要守,真有中原大军打过来了,人家四散一逃,你人吃马嚼的,还能跟草原上的部落耗? 秃突佳也就是这个意思,大不了抢了就跑。 中原这边,聚集军队可不像草原部落这么简单,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等到大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跑了。 阿那瓌也点头,“已经到了这一步,成败在此一举,我等没有退路可言!” “中军武备荒废,若真敢追到草原上,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他怕的可不是中军,怕的是怀朔那个无双鬼神罢了。 翌日。 阿那瓌聚集部众,清点一番后,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人在原地驻守外。 总共十五万的能战之兵,各个带了十五日的口粮,率先南下!! 来到距离柔玄镇五十里的地方,阿那瓌再次下令安营扎寨,并且派遣使者进城,想要请元孚以天子使者的身份出城去慰问部众。 元孚虽然心中有些疑虑。 按理说不应该是阿那瓌先入城来拜见自己吗? 但转念一想。 两年前一同北上讨伐高车人夺回柔然王庭时,阿那瓌一路上对自己礼遇有加,这般好心的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既是如此,那于将军便带上亲卫随我一同出城慰问吧。” 于景欣然应允,他也想与阿那瓌这般好的人结交一番,看能不能再捞点好处。 元孚亲自持朝廷给的白虎幡,随于景一同出城前往柔然人大营所在的位置。 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人群中,少了一个阿那瓌的亲卫。 这名亲卫快马回到营地,将元孚和于景已经出城的消息带了回来。 “好!” 阿那瓌当即起身,他带上数名亲卫亲自过来迎接。 远远的看到元孚等人的车驾,阿那瓌驻足在原地,等到对方靠近之后。 翻身下马,主动的往前迎,姿态极低的跪拜。 “拜见大王!” 元孚持着白虎幡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阿那瓌这般有礼数,也浮现些许笑容。 难道…… 自己真把柔然人想的太坏了? 仔细一想,鲜卑人能够入驻中原,柔然人确实给了极大的助力。 每次鲜卑前方战事不利,就拿柔然人出气,刷士气,顺便爆点金币。 “大汗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元孚将其搀扶起来。 阿那瓌又看向于景,主动行礼,“见过将军,早就听闻将军勇武,今日一见,观将军仪表便知世人言将军乃世之良将,不是虚言!” “大汗过奖了。” 这彩虹屁拍的让于景大笑不止! 寒暄一番后,阿那瓌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大王,我营中粮草已经消耗殆尽,麾下子民皆嗷嗷待哺,不知大王此行可有带来粮草?” 元孚笑着开口,“大汗无需忧虑,朝廷已令各州筹备粮草,不消数日便能送来,我已先带了部分粮草前来,可解大汗燃眉之急。” 阿那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当即再次跪拜,“大王乃是草原之民的恩人,还请大王随我前往营寨一叙,我已备好酒宴,同时亦可令我麾下子民感受大魏天恩,今后定会对大王感恩戴德!” 元孚点头同意,当即上了马车,于景也与之同行。 一行人毫无防备的进了柔然人的营帐。 元孚在马车内没有反应,但于景好歹还不算那么蠢,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阿那瓌可是号称率领部众三十万人南下,为何营地内全是男丁,周遭一个老幼妇孺都见不到? 而且也压根就不是开宴会的氛围吧? 不等他开口。 前方的阿那瓌便回过头来,脸上全然没了之前那副讨好、谄媚的笑容,而是冷冷的看着他,旋即大声喝道。 “来人!全部拿下!” 四面八方顿时冲来众多士卒,一拥而上,于景的亲卫下意识还想要拔刀,却被秃突佳连射两箭,将其击落马下,也震慑了其他人! 于景先是惊愕,进而惊惧的大喊。 “大汗!尔等意欲何为,难道要造反吗!!” 听到外面的动静,元孚也是一脸懵的走出马车,没等他回过神来。 阿那瓌却已经驾马前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元孚哪怕再蠢也明白过来,他难以置信的指着阿那瓌,说话都不利索,“大……大……大汗,朝廷不曾亏待尔等,为何要如此。” 阿那瓌笑了,身体前倾,弯下腰来道,“大王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甚至还会有最豪华的车驾,令大王可以在里面读书,每日也会送上珍馐、美酒招待,但是……大王必须得跟着我大军南下!” 元孚惊惧不已,只能色厉内荏的威胁,“尔等就不怕朝廷怪罪吗!” “等朝廷怪罪下来再说吧。” “朝廷自会遣中军骁勇前来。” 阿那瓌却大笑,“中军?大王怕不是忘记了,我亦在洛阳待过数年,中军战力几何,我比大王要清楚。” 元孚瞪大眼睛,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这才想起来这件事。 阿那瓌确实是去洛阳见过,看过的人。 不再理会元孚,阿那瓌抽出腰间宝刀,高高举起。 “敕连头兵豆伐可汗的子民们!现在!我以可汗的名义下令,忠诚于可汗的子民们啊,跟随着可汗的脚步,南下!” 顿时! 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的各部落骁勇们纷纷发出了亢奋的喊叫声,阿那瓌已经将他们人性中的那股‘恶’给调动了起来! 草原之民谁不知道中原富饶,他们已经过了太久的苦日子! 该南下了! 也该让他们也去这富饶之地抢一把! 柔玄镇的守兵们看到北方铺天盖地的骑兵冲锋而来,直接傻眼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 “将军呢?” “将军外出了。” 于景不在,整个柔玄镇的指挥系统陷入瘫痪,好在镇副将反应够快,下令关闭城门,召集士卒上城墙做出防守姿态。 然而…… 阿那瓌压根就没有搭理柔玄镇,他仅仅只是将元孚带过来,堆放在城外营寨内的粮草抢走,然后分兵留下三万士卒在此处围困柔玄镇,将其团团围住,令其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随后带着剩余的十二万骑兵直接南下! 因为有元孚带来的白虎幡,阿那瓌利用元孚的身份南下的势头,势如破竹! 根本就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抵挡。 就是因为亲自到大魏的境内探查过,所以阿那瓌比谁都清楚。 北魏如今就是外强中干。 有战斗力的士卒全被安排在边镇,而中军在钟离之战后,精锐死伤惨重,战斗力大幅度下滑,成为了鲜卑人往官场晋升的跳板罢了。 都想着要去朝廷当官,谁会天天去训练? 更要命的是…… 除了中军和边军外,整个大魏的统治疆域内,各州郡同样武备荒废! 在孝文帝迁都之前。 各州郡确实都有鲜卑兵看守,目的是为了加强统治,防范作乱。 可自从孝文帝迁都,太和改制后。 孝文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将分布在各州郡的鲜卑部落兵全部都召集到洛阳,将其编入中军,拱卫洛阳,以钳制天下。 这样的构想其实很完美。 北边有六镇的骁勇抵御草原,洛阳则有精锐中军拱卫,顺带着在南边的前线与南朝对峙,抗衡。 被抽走了精锐的鲜卑部落兵后,各州郡便只能在自己的治所内招募民兵维持治安,这样的士卒维持治安都很勉强,若是遇到强敌来犯,基本上就是白给! 这也是孝文帝改制后。 最大的弊病。 一旦北边六镇被突破防线,草原牧民南下,便如入无人之境。 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们的脚步。 况且。 阿那瓌这次带部众南下就是为了劫掠,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攻城。 而各州郡的刺史也根本就不敢出城迎战,靠手底下这群平时只会务农,临时征召过来的农兵去跟草原骑兵在城外打野战? 抢去呗。 城外的黔首死了就死了。 豪族自有坞堡,也能自保,这时候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南下的柔然人就跟狼入羊群一般,予取予求。 甚至一路抢到了大魏的旧都,平城。 而这个时候。 洛阳这边才收到消息。 ………… “可恶!该死!” “我早便断定,柔然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果然作乱了!!” “江阳王!” 元诩第一次在太极殿内这么硬气,他站起来身来,愤怒的指着元乂,“这便是你所说的,柔然自会感谢我大魏天恩,永世臣服我大魏??” 元乂没有了往日的跋扈,看到消息,他先是不相信,进而恼怒。 如今被元诩指着鼻子斥责,更是略微有些惶恐! 他连忙下拜解释,“陛下,那该死的蠕蠕王,他诓骗了本王啊!” “这群蠕蠕,若不是大魏相助,他们早已成为草原上的丧家之犬,朝廷念其遭遇灾祸,民不聊生,出粮为其赈济,不思感恩,竟敢南下劫掠!” “陛下!不若让陈留公,率中军精锐北上!” “驱逐蠕蠕,不!此番定要将蠕蠕王抓回洛阳,定罪问斩,方能安天下之心!” 元乂越说情绪越发激动。 那是被人骗了之后的恼羞成怒。 他没想到阿那瓌竟然真敢这么胆大妄为,南下劫掠就算了。 还要一路抢到平城? 这可是大魏的龙兴之地! 大魏的历代先王宗亲,便葬于平城附近,要是这群柔然人更加大胆一点,挖坟掘墓,岂不是要断了他大魏的气运? 李崇原本还在看戏装死。 听到被点名。 他连忙出列。 “陛下与大王器重,臣不胜惶恐,然臣年岁已高,不堪军旅……还望陛下、大王怜悯,另择他人率军出战吧。” 元乂当即怒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朝廷许陈留公,高官厚禄,眼下朝廷颜面受辱,陈留公竟然还要推脱,这难道是陈留公的为臣之道吗?” “陈留公为北讨蠕蠕大都督,总揽一切事宜,速速领军北上,不得延误!” 李崇无奈,只能应允下来。 “此乃臣之失言,还望陛下赎罪,臣这便率中军北上,不破蠕蠕,誓不还朝!” “好!待到陈留公将那蠕蠕王抓来,本王定当亲率百官出城相迎!!” 柔然人打到了平城附近。 对大魏来说是真的不能忍了。 要是历代先王的陵寝真被柔然人挖坟掘墓。 那真就是颜面扫尽,威严荡然无存! 仅仅只是耗费数日。 李崇便集结中军完毕,号称十万精锐,北上征讨柔然! (本章完) 第111章 结束这场闹剧吧! 第111章 结束这场闹剧吧! 时间已经来到七月。 阿那瓌并没有攻打平城,只是遣一部分大军看住平城的守军,然后在周边村落开抢! 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 阿那瓌便让亲卫将元孚带到自己的面前来。 阿那瓌做到了他的‘承诺’,为元孚准备了一辆极其豪华的车驾,让其在车内读书,甚至还会送貌美姬女去服侍,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即便如此。 元孚每日依旧惶恐不安,眼下双目无神,面容憔悴。 “谢大王替朝廷招待我柔然子民,今日便就此别过。” “本汗还需率众回草原赈济子民,便由大王在此替我接待即将赶来的中军士卒吧。” “待大王回朝后,亦可替我向江阳王转达谢意。” “柔然部族将永远不会忘记江阳王的恩情!” 说罢。 便将车驾也留在元孚身旁,阿那瓌得意的大笑过后,当即率众撤退。 浩浩荡荡的大军见不到的首尾,柔然人不单单是抢粮食,牲口,甚至连适龄的强壮男丁和女人也一并带走。 抢钱,抢粮,抢牲口,还抢人! 只要是能抢能带走的东西统统一个不留! 一看元孚被放了。 于景惶恐不已,他连忙找到阿那瓌,乞求阿那瓌将自己给放了。 阿那瓌只是看着他。 “将军放心,似将军这等英雄人物,我怎么会杀你,你对我还有大用呢。” 于景咽了咽口水,不懂阿那瓌到底是什么意思。 外出的游骑也不断的给阿那瓌带回来消息。 他虽然封锁了柔玄镇,当大军南下劫掠,消息肯定会走漏,不过等到消息传开的时候柔然已经抢完跑路了 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柔玄镇的位置跟怀朔一样,在两镇的中间,左边是抚冥镇,右边是怀荒镇。 这两座军镇得到消息后,只是加强警备,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兵。 一来,没有朝廷的命令。 二来,被抢的又不是他们,只要防止柔然人不来抢自己就行。 去救援? 大军出征粮草,军械谁供给? 况且。 就算镇将有心救援,也指挥不动下面的人。 六镇镇将实际上已经是被架空的状态,手底下的良家豪帅们,即便是有朝廷旨意大多都阳奉阴违,更别提区区镇将军令。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魏,外强中干,一盘散沙罢了。” 阿那瓌极为得意。 这次南下可以说他确实运筹帷幄,就连各军镇之间,乃是互相为战都算计在内。 眼下只差最后一步。 回到柔玄镇这边。 阿那瓌留下的三万士卒依旧将整个柔玄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的人也没有想要突围,双方十分默契的僵持。 令亲卫再次将于景带来。 阿那瓌这才说出自己最终的目的。 “将军。” “大……大汗,有何事吩咐?” 于景磕磕巴巴,生怕惹恼了对方,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危险。 “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为我助力。” “何事?” “我即刻便能遣人送将军归去,但……还请将军归城后,将南门打开,我与麾下士卒亦想进柔玄镇内参观一二。” “若是将军不允,我麾下士卒怕是不喜,众怒难犯,届时,即便我乃可汗也护不住将军。” “将军亦可放心,我的子民绝对不会去将军府邸闹事,也无需忧虑,装作是我等强行攻下城门,亦不会有损将军之名,离开之时,我亦会为将军备下厚礼,将军也犯不着为了城中百姓,不顾自己性命吧?” 即便知道对方在放屁,但于景此时哪里敢不从? 连忙点头应下。 阿那瓌当即令人牵来一匹马,于景单骑跑回城门之下,守军从城墙上扔下一个竹篮将他给吊了上去。 阿那瓌远远望去,他很耐心的在等。 似于景这种酒囊饭袋,早被他看穿了,他相信于景会配合自己的。 这蠢货也不想想,开城门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事后暴怒的镇兵怎么可能饶你性命,最重要的是,我都放你回去了,你还能给我开门的话,真是傻到家了。 实际上,即便于景回去后不开城门,他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己带人撤退便是,本身赚他回城,就是想临走之前再捞一笔,能捞到固然好,即便捞不到,实际上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 果然! 一个时辰后。 回到镇将府的于景以镇将的名义,对城门防守进行调整让忠于自己的士卒前往南门,并且下令打开城门后便回到镇将府邸集合。 何其愚蠢! 眼看城门被开! 阿那瓌当即举起宝刀,“冲!进城!!” 柔然大军浩浩荡荡的冲进柔玄镇内,又是一阵劫掠。 不过阿那瓌赶时间,他也怕一直在追来的中军真黏住自己,下令大掠一番后。 便令大军撤离。 临走之前,他确实遵守诺言派人去于景的镇将府邸外送了些许钱物。 这才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北去! 柔玄镇内,一片尸横遍野,举目荒凉,存活下来的军户,百姓们双目无神,如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的看向南方。 他们世代为大魏镇守北境。 可眼下。 大魏呢? ……………… 李崇带着中军士卒,一路急行军快速支援到平城。 也见到了元孚,询问详细情况之后。 李崇心里咯噔一下。 他带的中军士卒号称十万,实际拢共也就三万人出头,而元孚说的消息,柔然人是倾巢而出,南下士卒便有十五万之众。 即便柔然人抢了很多粮草、牲口和人,行军速度很慢。 但……自己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中军能赢吗? 临时从六镇征调? 黄菜都凉了。 “该死!这江阳王为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全朝廷大局,当初我等便出言提醒,对柔然人要小心防范,若是当初听我等之言,怎会到今日这等局面!” 李崇很无奈,但他还是要做样子。 做给朝廷看,同样也是做给被劫掠的百姓们看。 草原之民胆敢冒犯大魏,大魏自会遣兵征讨! “下令!大军随我北上!” 不消数日。 李崇又来到了柔玄镇,看着柔玄镇的惨状,他大义凛然的下令继续往向北追击柔然人! 朝廷大军北上的消息最先是传到周边的抚冥和怀荒二镇,这两镇依旧在观望! 结果…… 仅仅是四日后。 李崇便带兵返回,宣称带兵出塞追击柔然三千里,大破之,得胜而归! 东边三镇的人听到这消息。 纷纷傻眼。 他们还等着中军大发神威,结果就这? 骗傻子也不是这么骗的吧? 出击四日便追击三千里? 昔日冠军侯霍去病,驱逐匈奴也不过是出塞两千里的程度。 而当远在怀朔的高羽收到消息的时候。 时间已经来到八月! (本章完) 第112章 烽烟起,六镇乱! 第112章 烽烟起,六镇乱! 怀朔几乎是在短时间内被高密度的信息疯狂轰炸。 阿那瓌包围柔玄镇尽可能减缓消息扩散的速度,又在柔玄周边不断派遣游骑兵截杀来往行商,可以说几乎是将消息的源头彻底封锁。 不过总会有漏网之鱼。 柔然人南下劫掠的消息最先是扩散到柔玄镇旁边的抚冥和怀荒二镇。 消息便从抚冥镇传到武川,武川又将消息传到怀朔这边,六镇本就是抵御草原牧民的第一线,互相之间会传递消息,也会互相救援。 杨钧刚接到从武川那边传来消息,说柔然人南下入侵。 几乎是前后脚,便接到朝廷发来的公文,同样也是说柔然人南下劫掠,让六镇集结兵力,配合大都督李崇北讨柔然! 实际上。 朝廷发出这道公文的时候,李崇已经带着中军出发了,而且还是一路急行军北上到平城,又迅速赶到柔玄镇,紧接着便是出塞‘追击’柔然人。 陈留公不单单是拿钱办事,业务能力也相当强悍。 柔然人南下劫掠的消息已经扩散,为了避免更加极端的情况出现,首先就是要消除百姓们心中的恐惧感。 不然…… 恐慌的百姓们四处逃难,柔然人十万大军南下劫掠,会被传成百万大军。 平城被围困,能传成洛阳已经被攻破,这样的谣言一旦传开,很容易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尤其是朝廷控制力相对薄弱的边境地区,可是真会造反的,稍有不慎,整个北境就会遍地烽烟四起。 他急匆匆的带人出塞四日便返回宣称‘出塞三千里,击敌,大破之’! 一来,他总得给朝廷个说法,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二来,也需要这样的消息来稳定人心! 似他们这等豪族之人,深知天下太平他们才能安逸的享受人上人的生活,天下大乱,那群杀红眼的武夫眼里可不管你是不是所谓的高门豪族,武夫只知道,豪族也是人,一刀砍脖子上也会死。 有心之人信不信,不重要。 老百姓相信,不再让恐慌的情绪蔓延,最重要。 前往杨钧府邸的路上。 高羽回顾这几日,不由摇头。 就古代这个信息传递的迅速,很容易就会出现信息差,多少载入史书的谋划,实际上玩的就是信息差? 等到有能力之后,一定要建立起自己的信息渠道,掌握的信息足够多,才能让自己永远做出最有利的决策。 “阿那瓌确实算得上一代雄主,胆子很大,但凡朝廷有一点点防备,柔然大军就得被活活饿死在草原上。” “江阳王的警惕心也太低了吧?也是……从小到大都是在洛阳这繁华之地,身边全是阿谀奉承之辈,阿那瓌在洛阳的时候姿态又那么低,江阳王自然不会把柔然放在眼里。” 血淋淋的教训,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来到杨钧府邸前,高欢早就到了,似乎是特意在等他。 兄弟二人并没有急着进去。 “二郎,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高羽点点头,不由笑着调侃一句,“大都督颇有胆量,带三万士卒便敢出塞追击。” 柔然人抢了那么多的粮食、牲口和人,大军的行进速度必然十分缓慢。 李崇出塞真有可能追上柔然人。 高欢跟着笑了一声,“乃为形势所迫罢了,不出塞何以面对朝廷,即便是追上柔然人也不会有大碍,阿那瓌带军一路劫掠至平城,所劫掠钱物、牲口难以计量,其当务之急是先回漠北深处消化此次收获。” 李崇就算追上,柔然人也不会搭理他们。 只会加速往漠北深处遁逃,毕竟阿那瓌也不清楚六镇的骁勇们有没有出击,不敢跟李崇做过多纠缠。 “阿哥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高欢特意等自己,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个。 高欢警惕的左右张望一番后,靠近低声道,“待会不管将军说何事,由我来应对,你切勿开口。” “难道阿哥得到什么消息?” “粮草。” 高羽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允。 兄弟二人这才转身走进杨钧的府邸内,杨钧早已备好宴席。 看到他二人后,杨钧满脸堆笑的亲自出迎,拉着二人亲自入座后,又主动为二人斟酒,显然就是有事相求。 几杯酒下肚,寒暄几句后。 杨钧便直入主题,他叹了口气,一脸忧愁。 “已至八月,今年朝廷未曾发来一粒粮米,这两年天公不作美,年年大雪,怀朔军民已无余粮。” 镇将就是军政一把抓,杨钧不单单要管理军队,同样也要管理怀朔的百姓。 说话时,杨钧一直在偷偷打量高羽和高欢,见二人不搭话,便只能开口。 “怀朔已有不少百姓吃不起饭了,我听闻你兄弟二人手中囤积有不少粮草……斗胆请你兄弟二人给本将个面子,借部分粮草与我,待到朝廷运用粮米过来,定当如数奉还。” 高欢和高羽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囤积粮草,并不是什么很隐秘的事情,杨钧当然知道。 高羽依旧没搭话,高欢却拱手道。 “我兄弟二人,自小便在怀朔长大,亦不想见到怀朔百姓饿殍遍野,但……所购粮草乃是为娄家所有,岂敢擅自做主?” “将军若真有心,不妨与我岳丈商议。” 杨钧叹了口气,“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寄希望于你兄弟二人,还望你兄弟二人怜悯怀朔军民。” 高欢不接话,反而是指向问题核心,“粮仓中不是还有许多存粮?” 怀朔内建有粮仓,里面可是囤积了不少粮食,自己不开仓放粮,来找他们兄弟二人玩道德绑架? 杨钧脸色突然一变,但又很快恢复正常,“粮仓内囤积的粮草,乃是为士卒作战预备之军粮,岂可做他用?此番用了,万一战事突起,又去何处筹集?” 眼见兄弟二人态度坚决,他也只得摆摆手,“也罢,我且再想想其他办法。” 高羽心中冷笑,极为鄙夷。 装什么呢? 归根结底不就是百姓饿急眼了,还能靠手底下的士卒去镇压。 要是士卒饿急眼了,是真会把他给宰了? 留足粮草讨好手底下的大头兵,不比讨好百姓要划算的多? ……………… 柔玄镇。 李崇带军南归,依旧是走的这边,柔玄镇城破被劫掠了一番,他得帮于景安抚一下百姓。 “大都督,末将有罪啊!” 于景跪在李崇的营帐内,涕泗横流,大声哭喊,“若是末将能早些察觉到蠕蠕王的狼子野心,我柔玄镇民岂会遭此浩劫。” 李崇连忙起身将其搀扶,“此事并不能完全责怪将军。” 归根结底还是朝堂上的决策者,也就是江阳王元乂的锅,是他一意孤行的要帮助柔然人。 只不过李崇不好明说罢了。 但他并没有察觉到于景眼中闪过的一丝暗喜。 信息差! 李崇只是知道于景随元孚出城接见阿那瓌时被一起绑了,他并不知道是于景令手下打开的城门,放柔然人进的柔玄镇。 在李崇的视角看来,柔玄镇被困住这么久,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柔然人,没能守住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景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道,“年年灾祸,我柔玄镇百姓早已家无余粮,又遭逢此浩劫,还望大都督怜悯柔玄镇军民,赐予些许粮草,助我柔玄镇民度过此难关……不然朝廷救济之粮还未曾送到,我柔玄镇民便要易子相食了。” 李崇面露难色,但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还好此次他带中军北上带了不少的粮草,还有余力可以接济柔玄镇。 于景大喜,连忙再次下拜,“末将替柔玄镇民谢过大都督!我亦会向城中百姓言明,此乃大都督之恩!” 李崇连连摆手。 得到李崇的应允,于景连忙遣心腹来军营中带了不少粮草入城内,押送到粮仓,严加看守。 李崇并没有逗留,他的粮草也不够了。 当即便带兵南还,想要赶紧回到朝廷。 就在回去的路上。 其长史魏兰根,再次找到他。 “大都督,北境年年灾祸,柔然人尚且被逼的要南下劫掠,六镇之民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我听闻朝廷今年没有给六镇送过一粒粮米,恐成大祸!” “朝廷对六镇压迫至斯,六镇之民已然活不下去了,回朝之后,大都督定要向陛下言明六镇之弊,趁早改镇为州,给六镇军民一线生机才是上策。” 同样的话。 几年前魏兰根跟着李崇去怀朔的时候,同样也说过。 当时李崇没答应。 但这次…… 他没有再拒绝,而是认同道,“回到洛阳,我自当亲自上奏,朝廷不能再这般压迫六镇之民了,今时非同往日,否则,变立至。” 柔玄镇内。 于景令手下心腹将粮仓严加看管起来。 “城中士卒每日所需粮草定要按时供应,不可令士卒心中生怨!” 于景很清楚,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拿刀的武夫。 他又唤来自己的一名亲卫,“夜里,你带人去粮仓运出少量粮食,明日去东市售卖……” 阿那瓌急着逃跑,对柔玄镇的劫掠倒不算太严重,只是草略,并未细索,于景知道城中很多百姓,家里还有钱物。 但…… 唯独没有了粮食! 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柔然人能刮一层油水走,他难道就不能吗? 搜刮钱物,找机会叫人给元乂送礼打点关系,他要离开柔玄这鬼地方。 如果说之前柔玄镇还算有点油水,被柔然人抢了过后,油水已经彻底被榨干了。 只要不在六镇这种穷苦之地。 中原任意一州,他去了都能从当地百姓身上将送给元乂的厚礼,十倍,百倍的压榨回来! 于家有权势的时候,他又不是没这样干过。 过了数日。 于景还在睡梦中,便听到外面极为吵闹,将他惊醒。 “发生何事?难不成是蠕蠕又打来了?” 他连忙穿衣出门,府中家仆却来禀告情况。 “是城中百姓聚众前来,说要向将军请命。” 于景顿时明白过来,当即将亲卫唤来,让他们全部披甲持弓,一切准备妥当后这才打开自己府邸的大门! 来的人不少,将他府邸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将军!我等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还请将军开仓放粮吧!” “望将军怜悯我等,开仓吧!” “………………” 百姓们知道城内粮仓里还有粮食,所以才聚众照过来。 于景连忙挤出几滴眼泪,“柔玄军民遭此浩劫,我亦于心不忍,但粮仓内的粮草也所剩无几,还需供给城中兵士,若蠕蠕再次袭来,还得仰仗各兵士奋勇抵抗,若是让士卒吃不饱,何人能护柔玄周全?” “再等一等,再等数日,朝廷的救灾粮草便会送来,届时,大家一定都能吃饱。” 这鬼话谁听? 人群中当即有人起哄,于景直接下令将其射死! 这才震慑住眼前的百姓们,将其轰走后。 于景回头下令,“再调部分士卒来我府邸守卫。” 以武力震慑普通百姓,这做法倒也没错。 但于景忘记了一点。 六镇的百姓可不是普通百姓,六镇与柔然一样,那可是人人皆兵,可不会像中原百姓那么容易被吓住。 而且。 六镇百姓谁人不与六镇士卒沾亲带故? 就在于景射杀数名请愿百姓的夜里,柔玄镇的百姓们开始互相串联。 “这镇将着实可恶,我等都要饿死了,他却还不开仓放粮。” “说得好听,朝廷今年何曾送来过一粒粮米?” “众位听我一言,我倒是听到一些消息,你们知道柔然人是怎么打进来的吗?” 突然人群之中有一老者站了出来! “明明柔然大军在城外只是围困,没有任何攻城行动,却在镇将回城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南门攻破?” “你的意思是?” “我听闻镇将回城后,便将自己的心腹调往南门,不消片刻,南门便被攻破,柔然人进城劫掠,为何镇将府邸安然无恙?还有!在东市兜售粮食的,亦是镇将手下的心腹!” 于景当时只顾着活命,压根就没有去细想,阿那瓌与他约定的事情到底有多么的不靠谱! 又或者说他觉得就算被城中百姓知道这件事情也无所谓。 他确实对六镇军民的不够了解。 翌日。 于景依旧在房中酣睡,其亲卫却慌慌张张的推门冲了进来。 “将……将军!大事不好!!” 于景从睡梦中惊醒,不由怒斥,“何事令你慌慌张张?” “百姓们聚众将粮仓给围了,人数比昨日来将军府邸还多了数倍,而且要么带兵刃,要么持弓。” “什么?” 于景大惊! 连忙起床,慌慌张张的带着亲卫来到粮草这边。 放眼望去,乌泱乌泱的全是人。 眼见百姓们齐刷刷的看向自己,于景知道自己不能软弱,当即板着脸,呵斥,“尔等欲要造反耶!速速给我让开!” 百姓们为其让出一条道路,于景也顺利来打粮仓门口。 “昨日我不是与尔等言明,朝廷救济之粮不消数日便会送来,为何还要聚众闹事!” “若此刻离去,我不做任何追究,若是负隅顽抗……” 于景面露凶色,冷哼一声,“格杀勿论!” 其身后亲卫纷纷将兵刃抽出,与百姓们对峙! 于景并没有察觉到。 身后的粮仓内。 杜洛周乃是柔玄镇一普通军户,这几日便是他跟着其他士卒在粮草看守。 外面的情况,他远远的看的极为清楚,他们也清楚于景的心腹前些日子里每天都会带粮草出去兜售赚取暴利。 “可恶!” 杜洛周愤愤的用拳头猛砸身旁的木桩。 “我等皆是出自柔玄,眼下却要向柔玄百姓刀刃相向,岂有这等道理!” “这人群中,谁能保证没有我等的家人,亲友?” 他越说越愤怒! 旁边的人则提醒,“小心点,别被将军听到,否则大祸……” “怕什么!难不成你要亲手杀害自己的亲人?还是说你想看着平日里出生入死的同袍,对你的亲人下手?亦或是你要对我等的亲友下手?” 眼见身旁的士卒们态度有所松动。 “与其眼睁睁看着我等家人被饿死或被杀死,不如……” 杜洛周成功将粮仓内士卒给说动。 他们纷纷抽出兵刃,想要去帮百姓们劝说于景。 身后的动静,引起于景的注意。 他回头一看,发现手下士卒竟然拿起兵刃朝他走来? 他怒不可遏的大声呵斥。 就在他和亲卫扭头的一瞬间! 人群之中。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杀啊!” “杀了这欲要饿死我等的狗东西!!” 这一身怒吼,彻底将百姓心中积压的情绪给引燃! 原本还在对峙的百姓,举起手中兵刃就冲杀过来! 于景瞪大眼睛,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失控的百姓们,没等他开口。 眼前便闪过一道寒光! 一人持刀,怒而砍向他脖子。 “呃……” 于景捂着自己的脖子,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无数百姓从他尸体上踏过。 他怎么都想不到…… 这群百姓竟然真敢对他这个正三品,朝廷亲封的镇将动手! 愤怒的百姓们夺下粮仓后,甚至都没有想着要先填饱肚子,而是怒而冲向于景的府邸。 将其妻儿老小,尽数杀了个干干净净。 全家屠光! (本章完) 第113章 杀镇将,开粮仓! 第113章 杀镇将,开粮仓! 八月末。 距离上次杨钧找高羽兄弟二人借粮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朝廷依旧没有送来半粒粮米。 反倒是怀朔东市上,粮米的售卖价格每天都在不断上涨,百姓们已经苦不堪言。 杨钧很急,他以镇将的名义给朝廷连发了几封公文,但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他可比于景聪明的多。 成为镇将之前,他就是在怀朔当镇副将,十分清楚六镇的民风何其彪悍,真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自己真该…… 叹了口气。 杨钧遣人把如今的镇副将葛荣给请了过来。 二人见面寒暄一番后。 葛荣主动开口询问,“不知镇将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杨钧叹了口气,“乃是为粮草发愁,朝廷至今不发一粒粮米前来,百姓家中已无余粮,为之奈何?” 葛荣不动声色,他若有所指,“高家兄弟不是……” “我早已试过,这兄弟二人油盐不进,不肯松口。” 杨钧摇摇头,他倒是想要强抢。 可以高羽和高欢在怀朔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名气,他怎么敢明抢? 况且,他也没有这个实力去明抢。 高羽手下的士卒勇武程度冠绝整个怀朔,而高羽本人更是怀朔第一猛将,更别提高家背后是娄家这个地头蛇,而娄家这等豪族的关系网又盘根错节。 “若是这样的话……” 葛荣开口道,“我怀朔百姓可不似中原之民那般良顺,若是活不下去,恐会生乱。” “我亦知晓此道理,所以才唤你前来商议一二,就是怕迟则生变。” “那就只能开仓放粮,每日限定其额度,能勉强度日,不被饿死,百姓便不会轻易生乱。” “可……百姓数量何其多,即便是控制额度,怕是也难以为继,再过数月又要入冬。” 葛荣心里也在冷笑。 六镇的粮仓囤积粮食不少,除非是像柔玄镇那样被柔然人抢掠了一番。 粮仓的设立本就是为了应对突发的变故。 粮仓内的存粮,起码足以支撑全城人吃大半年。 葛荣虽然不知道杨钧到底有什么想法,但他还是开口劝说。 “将军,末将劝你一句,士卒与百姓本为一体,彼此之间盘根错节,你若只想讨好士卒来维持秩序,怕是难以为继……如今上上策只能是一边遣人前往中原催促朝廷送粮草前来供应。” “若是将百姓逼急了,私下串联,怕是士卒也会跟着一起造乱!” “局面若到了那一步,将军再想挽救可就晚了。” 杨钧再三挣扎后,摆摆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翌日。 杨钧令人开始在城内赈济,但控制额度,每日只供应一餐,最低限度的保证不会有人饿死。 也不可能真让人敞开了吃。 葛荣得知这消息后,唤来心腹,交给其不少五铢钱。 “去……找几名城中的恶少年,让其散布消息,就说是我劝说的镇将开仓救济百姓,切记办事的时候,利索点,不要留下任何马脚,不能被人找出消息来源。” “喏!” 高羽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不知其中细节,只是感叹。 “镇将倒也不糊涂哇。” 高岳闻言抬头看向他,疑惑的看向他,“阿哥?” 高羽正在教高岳射箭,不过这小子天赋一般般,每日勤加练习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但好在足够勤奋。 他想了想,不由将杨钧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缘由说给高岳听。 “阿岳,你觉得镇将为何会同意开仓?” 高岳皱眉思考了许久,最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想来镇将明白,怀朔士卒跟城中百姓互为一体?” 高羽笑着点点头,“小小年纪便能想通此道理,阿岳倒是聪慧。” 得到高羽的称赞,高岳笑的合不拢嘴,极为开心,“与阿哥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来,继续练习,接下来……” 高羽猜测马上就要大乱了! 主要迭加的buff实在太多。 六镇连续两年大雪,中原大旱,柔然人又南下劫掠到平城,大大打击了朝廷的威望。 朝廷有粮食吗? 肯定有啊。 似元雍这等宗王,在洛阳与人斗富,举办一场宴会便要耗费十万钱以上,浪费的粮食更是不计其数。 但…… 洛阳的爷就是宁愿把粮给自己养的狗吃,也绝对不会施舍给六镇这群臭要饭的。 公家的是公家的,个人的是个人的。 怎么能混为一谈。 不然毁家纾难怎么会成为美谈。 …………………… 沃野镇。 沃野镇虽然是建在河套平原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 也就稍微比怀朔好那么一点点,但百姓们同样也已经到了极限。 城外一牧场。 破六韩拔陵愤怒的将腰间宝刀抽出来,左右挥砍拿草来出气。 不过他一只耳的形象看上去就颇为滑稽。 “可恶!明明每年征收粮草,似我等部落交的最多,眼下遭遇天灾,他们吃香喝辣,我等却要宰杀部落中珍贵的牛羊来充饥?” 身旁的破六韩孔雀也极为愤怒,“我等祖上降归鲜卑,不说享受荣华富贵,眼下与奴隶何异??” 六镇的权力结构就是这样分层。 镇将这个名义上的土皇帝权力最大,但自从孝文帝迁都后,镇将虽然依旧是朝廷指派的正三品大员,但实际权力已经大不如前,起码就指挥不动自己下一阶层的人,就如同杨钧也要看高家兄弟的面子一样。 镇将之下,便是六镇设立之初,代人集团以及汉家豪族的强宗子弟亲率部曲过来,唤做良家豪帅,这伙良家豪帅世代在六镇耕耘,早已是当地实际上的‘土皇帝’。 似娄家、贺拔家、宇文家这些人便是良家豪帅的典型代表。 再之下,才是似破六韩拔陵、斛律金这种率部族归降的匈奴、高车等部族,他们唤作部落酋帅,其地位仅仅只是他们麾下的牧民要高一点,没有任何政治优待,反而身上背负着极大的赋税压力,属于是六镇被压迫最狠的一群人。 沃野镇将在其麾下长史贾道监的建议下,倒是早早的就开仓放粮。 贾道监是高欢挚友,贾显智的生父。 不过…… 沃野镇这边,开仓放粮却是有选择性的发放。 优先给六镇眼中的‘良家子’,而对破六韩部这种部落酋帅的部众极为苛刻,甚至是不发。 这样的区别对待,自然会引发破六韩拔陵的不满。 “族人多有怨言,我等该怎么办??” 破六韩拔陵目露凶光,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狼一般,他咬着牙齿,“去,将周边部落酋长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其商量!” 破六韩孔雀与其亲卫,便快马与周边部落联系。 都是祖上降归大魏的部落,多是匈奴、契胡、高车等部族。 很快。 破六韩拔陵的毡帐内,便来了数人。 破六韩拔陵当即起身开口,“各位可有收到镇将送来的赈济粮草?” “哪来的粮草?反倒是找我讨要牛羊。” “我也一样,发军令来令我送牛羊千头入城内赈济,我部落的子民就活该饿死吗!” “…………” 众人群情激奋,七嘴八舌。 破六韩拔陵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一人,此人唤作卫可孤,亦是一名酋帅,其部落实力十分凶悍。 卫可孤察觉到破六韩拔陵的目光,直接开口道。 “有事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破六韩拔陵也不再隐瞒,他慢慢踱步,环视一周后开口提议,“想必大家也已得到消息,蠕蠕南下劫掠一路至平城,朝廷根本毫无办法!” “不是说大都督李崇……” 话没说完,破六韩拔陵却发出大笑,将其打断,“出塞三千里,将蠕蠕,大破之,这等鬼话,尔等会信吗?” “我等祖上归附大魏,大魏却这般对待我等,何其不公!” “对蠕蠕却又是出兵助其夺回王庭,又是给粮赈济,结果呢?蠕蠕不还是南下劫掠!蠕蠕能劫掠,难道……我等就不能吗!” “这大魏的中军到底还有无可战之兵,各位难道不清楚吗!” “蠕蠕可往,吾亦可往!” 话说到这! 破六韩拔陵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卫可孤接着开口,“那依你的意思是……” 破六韩拔陵却没有直接开口,他怎么可能那么放心,“我倒是有谋划,但……此乃杀头的勾当,还请诸位与我一同歃血盟誓,我才好将计划全盘说出!” “与其活活被饿死,不若趁早动手!” “这天下,鲜卑小儿取得,我匈奴儿郎亦可取之!” “…………” “好!” 破六韩拔陵当即令人宰杀牛羊,作为祭祀。 拉着众人一同歃血盟誓! 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明日,我等一同上表,言明愿供奉牛羊,不过此乃我等部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民意汹涌……必需镇将亲自前来接收,同时安抚民众,否则不能成行!” “届时……” 破六韩拔陵面露凶色,“我当亲自斩下其头颅,沃野定将群龙无首,趁机而入,取下城池,易如反掌!!” 约定之后。 破六韩拔陵当即遣人入城内送书信。 果然! 在第二天将沃野镇将骗了出来,就当镇将满心欢喜的想要接收牛羊时。 破六韩拔陵抽出宝刀,奋力一击,便将其头颅斩下。 随后一拥而上,将随沃野镇将一同出城的其他人全部都扣押起来。 ps:抱歉今天查资料耗费了太多的时间,第三更得在凌晨才能放出来,大家可以先休息,明早再看,qaq。 (本章完) 第114章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第114章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草原部落,攻城拔寨的能力并不强。 主要强在艰苦环境淬炼的性格与体魄,以及不得已之下的人人皆兵,人人皆可骑射。 破六韩拔陵极为有头脑,他并没有将所有人都尽数击杀,而是留了几个活口。 他认识贾道监,知道贾道监乃是沃野镇将的心腹。 “长史,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令人将贾道监带到自己的面前,破六韩拔陵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和善一点,只是这一只耳的造型,怎么看怎么别扭。 贾道监冷冷的看着他,倒也硬气,没有求饶,也没有色厉内荏的想要恐吓对方。 破六韩拔陵显然就是谋划已久,若是没有提前谋划,不可能一见面就直接对镇将痛下杀手。 “给我个痛快便是,何必多言。” “好!” 破六韩拔陵笑意更浓,将宝刀架在贾道监的脖子上。 感受着刀刃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刺痛。 人本能的恐惧死亡,贾道监的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也在发抖,但依旧没有求饶。 “草原的子民十分敬重不怕死的勇士!” 破六韩拔陵收回宝刀,旋即开口道,“长史,不如与我做个交易吧,事成之后,我自会遣人将长史送往西边。” 贾道监的长子,贾显度就在西面的薄律骨镇,破六韩拔陵的意思就是放他一家人离开。 “此话当真?” 面对破六韩拔陵给的求生希望,贾道监动摇了。 “当真,绝无戏言,我可指天对长生天发誓!” 在军镇为官,常年与这些草原牧民打交道,贾道监自然清楚对着‘长生天’发誓的含金量有多高,毕竟草原牧民人人信奉长生天。 “什么交易?” “带我等入城,助我等拿下城门。” 贾道监闻言,一脸惊愕的看向破六韩拔陵,他当即明白过来对方的想法,甚至还略微惊讶,一匈奴酋帅竟然这么有脑子? 就他对部落酋帅的固有印象,一个个都是莽夫,脑袋尖尖的,怎么会想出这种兵不血刃进城的方式? 六镇乃是为了抵御北边草原牧民袭扰而建立的军镇。 其城防坚固,尤其是沃野镇靠近黄河,护城河极为宽阔,若是想要固守的话,除非是城中粮尽,不然绝对不会轻易被攻破! 破六韩拔陵很清楚这一点。 强攻不可能,他麾下以及另外几个酋帅的麾下,都是草原牧民。 城外野战强悍,但论攻城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程度,甚至连个会建造攻城器械的工匠都没有。 万一城中军民,负隅顽抗,久攻不下的话。 他们反而是士气崩盘。 届时。 可能朝廷都不需要派来平叛的大军,卫可孤这些旧人会提前密谋用他的脑袋当投名状,再次归降大魏,毕竟……镇将是他破六韩拔陵杀的。 杀镇将只是立威的第一步。 想要真正的站稳脚跟,让这群人愿意跟着自己造反到底,必须得是一场大胜,攻下沃野镇,劫掠城中富人,将其家产用来分发,迅速兑现跟他一起造反的第一波红利,才能稳住人心! 眼见贾道监还在犹豫。 破六韩拔陵再次将宝刀架在他脖子上,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便已经划开他脖子上的皮肤,渗出血丝,厉声威胁道。 “我看在昔日情分才给长史一个活命的机会,长史真以为只有你才能带我等进城?” “我这一刀下去,沃野镇中无人会感激你,你的家人也会因你而受到波及,长史,还要考虑到何时!” 破六韩拔陵的一番威逼利诱,终究是击溃了贾道监的心理防线。 即便我不助他,其他想要活命的人也会助他。 我所求不过护自己与家人周全。 至于沃野镇的百姓? 大魏自会遣精锐前来为他们复仇。 “我愿助大王!” 破六韩拔陵得意的大笑,这才收回宝刀。 而在鬼门关走走一遭的贾道监被惊出一身冷汗,明明是炎热的天气,阳光就直接照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破六韩拔陵带着破六韩孔雀以及精挑细选的数十名骁勇亲卫! 卫可孤等人亦是如此,纷纷带上部落中最骁勇的士卒,随后又令大军在城外等候消息。 在破六韩拔陵威胁贾道监的同时,他还让卫可孤去威胁镇副将,双管齐下! 一行人便从沃野镇城的北门进入。 刚一进城门。 镇副将便下令,“今日北门值守之人,全部来我面前集合,我有要事宣布!” 尽管值守的士卒们疑惑不解,但军令如山,他们还是前来集结。 这时…… 破六韩拔陵等人已经率领其亲卫来到了值守士卒等人的身后,纷纷持弓。 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值守士卒们被一轮齐射便射死七七八八。 来的可都是各部落的骁勇,箭术非凡,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射中脖子这种要害部位,即便是值守士卒披甲都没用。 当即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引起恐慌,周遭的路人顿时四散而逃。 但破六韩拔陵已经无所谓。 “将城门守住,不消片刻大军便能到来!” 其实隐约已经能够听到万马奔腾之声,只要能拿下城门引大军入城,便是有人反抗,也能轻松将其覆灭! 卫可孤等人纷纷来到破六韩拔陵面前,下拜,“我等愿奉大王为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破六韩拔陵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那么他们为其效忠又何妨? 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后,破六韩拔陵将众人搀扶起来,“荣华富贵在等待着我们,我亦对长生天起誓,永不辜负诸位,若有违背此誓,便令我死于刀剑之下!” …………………… 洛阳。 显阳殿内。 殿内没有任何侍奉的婢女与近侍,只有元诩与元乂两人。 “明日,高阳王等人便会借机对您发难。” 听到元诩透露给自己的情报,元乂怒而起身,便要去找元雍等人。 元诩却连忙将其劝下,“今日朕将你唤来,屏退左右,便是要化解此前的误会,此前乃是高阳王他们诓骗朕,从中挑拨,令朕与江阳王不合,令我君臣二人,心生嫌隙,他们好取而代之。” “陛下!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魏忠心耿耿啊,那些小人竟敢挑拨离间!” 元诩依旧在安抚劝说,“江阳王乃国之柱石,朕心里清楚,但眼下遭逢大灾,又有蠕蠕南下劫掠,朝野内外人心动荡,若是再动刀兵,恐生大乱!” “那陛下的意思是?” “江阳王明日朝会假装不知,高阳王等人提出奏议,也一并准奏,以此来试探出到底朝中哪些大臣是与高阳王一伙的,日后便能分辨忠奸!” “可……若是……” 元乂还有所顾虑。 元诩则继续劝说,“禁军、中军皆在姨夫您的手中,领兵将领皆是您的心腹,您有何惧怕呢?” 元乂一琢磨,倒也是这么回事。 尤其是元诩这一句句‘姨夫’,更是让他彻底迷失。 对啊! 论关系,元乂可是元诩生母胡太后的妹夫,二者之间是亲上加亲。 “好!便依陛下所言,待到奸臣暴露后,再将其一网打尽!” 元诩假意赔笑,这时,他又突然开口,“姨夫,我日日思念母后,却不能与她相见,还请姨夫将嘉福殿外禁军撤走,让母后可以来显阳殿与朕相见,今,朝堂之事皆在姨夫,母后已无能为矣。” 元乂略显尴尬,但还是大义凛然的纠正道,“臣只是辅佐陛下,朝堂之事,皆在陛下!” “是朕糊涂了。” 元乂一看小皇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还忧虑那么多干嘛,当即答应下来。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岂有母子在世不相见之理,臣随后便将禁军撤走。” 元诩心中大喜,面上却不露声色的出言感激。 从显阳殿离开后,元乂将尔朱荣叫来,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他听。 尔朱荣闻言,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大王虽执掌中外两军,但还是需小心为上。” “陛下不及志学之年,小小年纪哪懂权谋,不过天宝所言极是,确实该小心为上,我会遣心腹近侍跟在太后与陛下左右,一妇人与小儿若无我帮衬,岂可成事?” 尔朱荣一想还是有点不对劲,但一看元乂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便也不想再惹其不快。 “大王英明。” ………… 翌日。 带中军回归的李崇出现在朝会上。 第一时间便有人站出来,正是高阳王元雍! “此次蠕蠕能南下劫掠,实为人祸!” 他话没说完。 元乂便大声将其打断,“陛下,臣识人不明,为蠕蠕王所欺,这才酿成此祸,臣愿请罪!” 朝堂上。 所有大臣包括元雍在内,无不错愕。 元诩却不动神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江阳王是被小人诓骗,罪不在他,念其往日之功,此次便免其罪责。” “不过有功当赏!” “高阳王之子,元泰此番随大都督出征,作战骁勇,擢升其为虎贲中郎将!” 元乂面无表情,但其他人依旧极为错愕。 虎贲中郎将,乃正六品官职。 看似品级不高,但可是能够实际掌控、指挥虎贲军的关键职务! 元乂竟然完全不反对? (本章完) 第115章 还有高手? 第115章 还有高手? 众人面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江阳王元乂。 别看之前是元乂联手元雍这些宗王,诛杀上一个权臣清河王元怿,好像两人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一样。 那不过是有共同的敌人,可以短暂的枪口一致对外罢了。 眼下。 元怿这个共同的敌人没了。 曾经亲密无间的政治盟友,转瞬便成为在朝廷里针锋相对的政敌。 元乂为什么能成为权臣? 他自己是领军将军掌控禁军,中军也被他遣心腹掌控,小皇帝元诩的这个任命,相当于是让高阳王元雍的势力可以插手进中军。 虎贲中郎将看似是正六品,品级不高,但属于是要害部门的官职。 可以指挥虎贲军士卒,元乂这都能接受? 朝会就这种极为诡异的氛围下结束,元乂并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反倒是把元雍给整一头雾水,下意识错愕的看向元诩,小皇帝什么时候这么有权势了? 元诩也没说话,只是冲他笑着微微点头。 朝会结束后,元诩在近侍和宫女的簇拥下回到显阳殿内,没多久便有近侍进来禀报。 “陛下,陈留公求见。” 元诩一愣,但还是点头让人将李崇带进来。 “拜见陛下。” “陈留公不必多礼。” 元诩知道自己要想重新掌权,像李崇这种身居高位的老臣是他必须要拉拢的对象,因此对这些老臣一直都十分恭敬。 “不知陈留公有何要事?” 李崇这才开口,“陛下,臣此次带军北上,亲眼目睹六镇军民苦不堪言,朝廷已经压迫六镇太久了,不如改镇为州,将六镇之民户籍全部改成平民,如此方为上策,不然恐怕会酿成大祸!” “六镇设立已百年,何时乱过?陈留公怕不是过虑了吧?” 元诩摇头道,“祖宗之法岂可轻易改变?若是将六镇之民迁入中原,谁人为我大魏戍守北境?难道陈留公想要看到似蠕蠕南下劫掠的事情再次发生吗?” “此一时彼一时,时过境迁,六镇早已不是百年前的状况。” 李崇一咬牙将话说的更加严重一点,“朝廷给六镇的给养越来越少,六镇本就在苦寒之地,无法自给自足,眼下已是民不聊生,对朝廷颇有微词……若是再放任不管……” “陈留公的意思是六镇会反?” 被这么一反问,捉摸不透小皇帝的意思,李崇反倒是不敢接着说话。 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皇帝是这样,那些宗王也是这样。 他们在洛阳这等繁华之地生活太久,压根就没有亲自去六镇那等苦寒之地看过,不懂当地百姓过的到底多么水深火热。 元诩轻笑一声,“陈留公无需忧虑,六镇互不相属,若是有个别镇真反了,朝廷内有似陈留公这样的世之名将,国之柱石,带中军骁勇北上平叛,难不成……六镇还能皆反?” 李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拱手道,“陛下英明,想来是老臣多虑了。” 元诩连忙安慰,“陈留公一心为国,忧国忧民,你所奏之事,朕自会思量。” 目送李崇离开后。 元诩露出玩味的笑容,正好他面前就是一份从六镇送来的公文,各镇将皆称辖区百姓们已经家无余粮,请求朝廷速速运送粮草过去。 “闹吧,闹吧,闹起来才好。” 柔然人南下劫掠一次便已大大打击了元乂的政治威望,逼迫其让渡出部分核心权力。 要是六镇也闹起来。 作为执掌朝政的权臣,元乂难辞其咎,届时他将吐出更多的权力! 将六镇送来的公文放到一旁,元诩起身下令,“朕要读书,去唤秘书郎前来!” 他来到位于显阳殿右侧的式乾殿,自己在里面等待片刻后,总算等来了自己要见的人! 秘书郎,就是高羽祖父高谧曾经担任过的职务,主要就是陪皇帝读书,也就是皇帝未来执掌朝政的核心班底。 两名翩翩少年来到殿内。 “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 元诩笑着冲俩人招招手,随后又对近侍说道,“尔等离远一点,朕要安静读书,不想被打扰。” 亲自走到殿门口张望一眼,确定近侍都走远后,元诩这才笑着回头。 “子攸,你今日是没瞧见,朝会上诸公卿宗王的那副模样。” 其中一名样貌俊朗的翩翩少年,无奈的摇头提醒,“陛下,慎言,需提防隔墙有耳。” 这人便是陪元诩读书的宗亲,元子攸,乃是彭城王元勰的第三子。 而另外一名少年唤做高乾,出自渤海高氏,是秘书郎。 元诩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何须那般忧虑,我已将近侍全部赶走。” 高乾则笑着开口,“朝会之事,我亦有耳闻,想来……再过些时日,陛下将铲除奸佞,亲自执掌朝政。” 元子攸点点头,“权谋之计,在于制衡,之前高阳王势微,今日朝会后,江阳王与高阳王之间势必会斗争加剧,陛下只需等二人斗到两败俱伤,再以天子之尊,收拾残局即可,届时,诸事皆定!” 元诩毫不顾忌天子威严,得意张狂的大笑,“有子攸和高郞助我,为我出谋划策,何愁大事不成!” ……………… 破六韩拔陵掌控沃野镇并没有耗费太多的精力。 六镇军民对朝廷的不满和怨气乃是经年累月的积累,从孝文帝迁都后开始,六镇的高规格待遇便每况愈下,最终六镇从大魏建国之初升职的快车道变成了连狗都不乐意去的苦寒之地。 这几十年来积累的怨恨,已经到了一个不得不发泄出来的地步。 眼下有人带头造反,直接就是一呼百应,连带着周边戍堡的戍主们都带着手底下的镇兵前来投靠。 破六韩拔陵来者不拒,打开粮仓犒赏全城军民,提振士气,收拢人心。 随后,破六韩拔陵便开始分兵去攻打沃野镇周围豪族自建的坞堡。 对于实力弱小,威胁不到自己的低层次豪族,他就拉拢。 而对于像段家这种家资丰富的沃野镇本地顶级地头蛇就一个字,打,夺其家产,以做军资。 段荣的父亲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去世,眼下段荣就是段家的家主。 段荣本人极其擅长星象学,也对星象之说深信不疑。 去年在高欢府邸内看到‘荧惑守心’的星象后,他便将家中的妻儿老小全部送到了怀朔那边。 这不。 得到破六韩拔陵袭杀沃野镇将,举旗造反后。 段荣第一时间便遣心腹部曲前往怀朔通知高欢,让高欢带兵前来接应自己。 自己则将囤积的粮草等物资带上,舍弃掉段家的坞堡,准备前往怀朔投奔。 破六韩拔陵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 段家的坞堡已经人去楼空,不过坞堡内有不少财物没法带走的,便被遗弃在这。 “大王,想来段家之人并没有走远,不若遣轻骑追击,或许会有所收获!” 卫可孤第一时间便开口提议。 破六韩拔陵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看向东方,明明左边耳朵已经被射掉,但依旧隐隐作痛,心中不由浮现当年差点被高羽给直接一槊戳死的画面。 沃野镇周边的豪族,他都调查过。 自然知道段荣娶了娄家之女,段荣往东边跑,显然就是去怀朔投奔娄家去了。 娄家的另外一个女婿是高欢,高羽便是高欢之弟。 “段家与娄家联系紧密,想来早已遣人去请救兵,若是贸然追击,遇上那高二,怕是追击的士卒有去无回。” 当听到无双鬼神怀朔高二这个名头。 卫可孤等人皆是脸色一变。 高羽勇武之名,整个北境草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再也没人敢提追击的事情。 破六韩拔陵倒也不纠结,当即下令。 “走!切莫让其他豪帅遁逃!” 沃野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了一个段家,还有其他豪族可以供他们劫掠。 破六韩拔陵深知,造反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眼下是自己势头正旺,麾下士卒士气最盛的时候。 消息的扩散不可避免。 那就要在其他地方和中原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的抢到足够多的钱物、粮草,壮大自己的势力! 既然沃野镇,自己举起造反的大旗,都能一呼百应,得到当地军民的支持! 那么…… 其他军镇定然也会一样! 毕竟六镇之间,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遁逃草原多没意思。 这天下他拓跋鲜卑坐的,难道他匈奴就坐不得吗? ……………… 段荣派出的部曲马不停蹄的来到怀朔镇,找到高欢,将情况大致的转述。 高欢听闻后,连忙起身。 他没有派家仆去传消息,而是直接来到校场内找到高羽。 “二郎,快带上士卒,随我出城,路上我再与你解释,切记就说我等出城乃是围猎练兵。” 高羽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但也照做! 当即让木兰和彭乐各点两百名骁勇带上两日口粮,随自己出城,高欢也让侯景带上他射声军带了五百人出来。 出城之后,俩人带军一路向西。 高欢这才将实情告诉高羽。 “沃野镇反了。” 高羽大惊,“反了?” “对,乃是一名唤作破六韩拔陵的酋帅,袭杀镇将后,不知用何计策兵不血刃的进城举起反旗,整个沃野镇境内军民纷纷响应,沃野全境皆反!” “破六韩拔陵?” “对,便是之前与你结仇的那个匈奴酋帅。” 高欢自然也记得这个名字。 为了帮高羽推脱罪名,第一次使用‘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原理也是那个时候。 “那我等眼下是?” “子茂遣人来求救,他带部曲正往怀朔赶来,带了不少粮草、辎重,怕有追兵,需要我等接应。” 高羽点点头,“那得赶快,防止破六韩拔陵带兵追击。” 俩人当即下令,快马往西边赶。 两人急匆匆的赶路,段荣也是带领部曲亡命狂奔,生怕身后有追兵前来。 待到双方相遇后,段荣这才放心下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但高欢还是不放心。 他叮嘱道,“子茂,令你带来的部曲切勿走漏任何风声。” 段荣点点头,当即回去传令。 随后一行人便往娄家坞堡赶去。 到了娄家坞堡后,高欢第一时间就让人去将娄昭君等家人全部接到坞堡内。 干系甚大,需要从长计议。 ps:待会还有 (本章完) 第116章 反还是不反? 第116章 反还是不反? 将家小全部都接回娄家坞堡后。 高欢又让人将自己核心圈子的心腹好友也都叫了过来。 当然。 名义上还是举办宴会,为的就是不引起他人的怀疑,既然身为镇将的杨钧都还没有任何反应。 高欢便可确定沃野镇造反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他需要利用这个信息差的时间,先将‘自己’人内部的思想统一一下,借着宴会的名义看看其他人的想法,人心齐,队伍才好带。 高羽手下除了已经在坞堡内的木兰和彭乐外,还有几人也被请了过来。 宴会的规模远超以往。 就在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娄昭君带着娄昭、段荣等人也来参加宴会。 彭乐一看这阵仗,不由小声嘟囔,“怕是有大事要宣布?” 令家仆将牛羊肉端上来后,高欢又屏退左右,哪怕反应再怎么迟钝的人,也都明白过来,显然高欢有事情要宣布。 也都顾不上享受美食,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坐在主位的高欢。 高欢倒也不急,而是举起酒杯。 “来,诸位,我等先共饮此杯!” 将杯中酒饮尽后,高欢这才将消息说出。 “沃野镇造反了,酋帅破六韩拔陵袭杀沃野镇将,举起造反大旗,沃野境内一呼百应,上下皆反,从者如云!”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一脸惊愕的看向高欢,努力的消化着这个骇人的消息。 造反? 比卢骨当即反问,“贺六浑,哪来的消息?沃野镇真反了?” 比卢骨等人的第一反应难以置信,造反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有些遥远。 高欢点点头,“并非戏言,子茂来此便是逃难,再过一、两日,想必怀朔上下也都会知道此消息,今日将诸位叫来,便是想看看,诸位……是什么想法?” “根据子茂之言,不消数日,破六韩拔陵便会领大军前来攻打怀朔,我等该如何自处?” 说完后。 高欢扫视着众人,高羽同样也是。 俩兄弟并不想率先表态,而是想要观望一下手底下心腹们的想法。 虽然这些人以两兄弟为首,但兄弟二人也没法搞一言堂。 随着兄弟二人的势力渐渐扩张,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必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沉默了片刻后。 屈突合力饮完一杯酒水后,开口道,“不若我等也跟着一同造反得了!我等自小便在怀朔长大,谁对朝廷没有怨言?朝廷对六镇军民压迫之甚,谁人不知?” 他一开口。 彭乐也极为‘耿直’的跟着开口,“现在有人起头,不如咱们跟着一同造反。” “以郎君的威名,只要举起反旗,定会有人慕名前来投靠,届时,大事可成!” 独孤乞等人也都是这样的看法。 道理也很简单。 六镇之民谁对朝廷没有怨言?谁心里没生出过反心?无非是之前不敢罢了。 但到了此时。 只沃野镇的消息一旦扩散开来,其他地方肯定会一呼百应,都会跟着造反。 破六韩拔陵已经将火给点了起来,整个六镇的民心就如同淋了油的干柴一般,稍微有点火星子,便会烧起燎原大火! 怀朔哪能幸免! 不少人虽然没有开口,但也一脸意动。 一直在喝酒的侯景却大声将众人的言论给制止。 “何其愚蠢!” 高欢看向自己的这位老友,“不知万景有何高见?” 侯景笑了几声,自顾自的开口,“这些年,我亦读了不少书,从先秦至今,造反之事并不罕见,但……我细细观之,发现个有趣的事情。” 孙腾闻言,连忙催促,“万景何必打哑谜,有话不妨直说。” 侯景看了看高欢和高羽后,这才接着说道,“诸位之中亦有人读过书,我想问一句,秦末最先揭竿而起,造反的是何人?” 木兰回答道,“陈胜吴广。” “好!” 侯景大笑一声后,接着问,“那最终是何人代秦,取得天下?陈胜吴广最终结局如何?” “大魏入主中原,统治已百年,根基何其牢固,诸位难不成以为区区一沃野镇造反,便能撼动大魏的根基?” “便是六镇皆反又如何?此等苦寒之地,粮草供应不足,朝廷只需派遣大军守住南下要道,便可活活将我等困死在这塞北之地。” 高羽不由诧异的看向侯景。 当初他也就劝说了侯景一句,没成想这小子是真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不单单是读书,还能融会贯通,达到真正六经注我的境界。 不愧是青史留名,让萧菩萨头疼不已的宇宙大将军。 彭乐却反问,“那依你之言,我等不该反?” “自然不该反,原地坚守,待到朝廷平叛大军前来即可。” “你便这样确信,朝廷能平叛?难不成忘了,不久前蠕蠕曾南下劫掠至大魏旧都,中原震动,大魏却束手无策?中军哪还有可战之兵?” 侯景却是摇头道,“此刻不反,不代表日后不反,我等完全可以据城固守,以观时变,若朝廷真那般不堪,我等再举起反旗又有何不可?” “此乃我个人浅见,大家尽可言明心中想法,一同商议。” 娄昭君这时也开口。 “我虽为一妇人,亦觉得万景之言颇有道理。” 娄昭君都出来开口表态,但高家兄弟二人却依旧没有急着说话。 木兰这时候却看向高羽,主动开口问道,“二郎,你是何看法?” 高羽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站出来了。 他不急不慢的说出心中想法。 “我亦觉得不能反。” 开玩笑。 他一个现代人哪能不知道,造反这种事情,急不得? 造反就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先割后反,进退两宜。 历史上但凡是带头造反的前浪们,都成为了旧势力的重点打击目标,和原有的统治者们互相消耗对方的实力后,最终便宜了后面的人。 这些人在历史上便叫做为王前驱。 “万景之言极为有理,除此之外,我等现在就反有何好处?” “抢?六镇皆为苦寒之地,有何财物珠宝给我等人劫掠?就算有些许豪族,若是这些豪族都跟着反了呢?怎么抢?” “不若据城固守,观察时局,观察朝廷的反应,看其如何应对!” 彭乐又反问,“若是造反大军聚众将我等围困如何应对?” “六镇擅野战,不擅攻城,咱们都互知跟脚,只要粮草、水源不断,我等便可一直固守。” 六镇其实就跟草原那边一样,论骑射野战是一把好手,但对攻城却并不擅长,主要北边的柔然人也没有城池给他们打。 朝廷自然也不会让六镇军民练这玩意。 不然练了想要干什么? 怎么? 练好攻城了,南下来打洛阳? 高羽这番话确实打消了众人不少的顾虑,侯景说的道理大家很容易理解,但现实问题就是万一人家来打自己,自己怎么守? 高羽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当然…… 高羽自己还有很多不能造反的理由。 比如他是明面上的官身,他在六镇的威望太大,他要是举起反旗的话,必然聚众甚多,朝廷肯定是要盯着他打。 他要的是破六韩拔陵这些人先帮他遮风挡雨,先把天下搅乱。 而不是现在自己手底下才这么点人,就提前站起来给别人遮风挡雨,那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他可不想为王前驱。 高欢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口道,“我与二郎看法无异,不知各位是何看法,若是与我兄弟二人同样的想法,不妨将妻儿老小尽数接到坞堡内暂住。” “毕竟……一旦消息传开,镇将等人是何想法,我等全然不知,即便咱们无反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等还需小心谨慎,以防祸生肘腋!” 原本还嚷嚷着要造反的比卢骨等人当即起身表示同意。 他们比谁都清楚。 高欢和高羽兄弟俩人脑子活泛。 如果脑子不够活泛的话,能从区区一军户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便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和势力? 他们也都是跟着兄弟二人混起来的,没必要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跟着干就行了。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便趁着消息还没传来,速速将家小接来。” 娄昭君也顺势开口,“我自会遣人妥善安顿,绝对不会亏待众位兄弟。” ……………… 夜里。 杨钧原本还在为粮草的事情发愁。 他的亲卫神色慌张,顾不上禀报,便直接闯了进来。 “何事?” 杨钧皱着眉头询问。 “将军……大事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沃野镇反了!” “什么?” 杨钧惊的连忙起身,抓住亲卫的胳膊,神情紧张的盘问,“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沃野镇将被杀,其余人纷纷响应造反,不消数日造反大军便会朝怀朔袭来!” 杨钧顿时感觉天塌下来了。 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稳,还好被亲卫搀扶住。 消息来的这么突然,他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 “该死!怎么今年这么多事?” 随后他又无比庆幸,消息是晚上传来的,有宵禁,城中百姓们暂时不会知道,起码不会引起恐慌,更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杨钧早先在怀朔为镇副将,这几年又为镇将。 他十分清楚六镇军民对朝廷有多么的不满。 要是有人站出来同样举起反旗,他这个镇将就是被诛杀的对象,下场会跟沃野镇一般。 那么…… 眼下怀朔谁有这么大的威望呢? 杨钧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两个身影。 高家兄弟! 高欢和高羽,有威望,有能力,他们俩人要是也跟着一起造反的话。 必然要先杀人立威! 先杀谁? 自己怕是性命难保! 必须得先下手! ps:兄弟们,明日一定将更新时间提早,这两天查资料严重拖累我码字进度。 (本章完) 第117章 什么?都反了? 第117章 什么?都反了? 杨钧连夜让自己的心腹亲卫去高欢和高羽的府邸打探消息,他必须要了解到高家兄弟的行踪,到底要不要动手,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将亲卫派出去后。 杨钧坐在案前皱眉思索。 “高家兄弟会反吗?” 他心中并没有确定的答案,只是怀疑,毕竟这兄弟二人在怀朔……乃至六镇的名气都太大了,高家兄弟要是振臂一呼,所起到的号召效应那可比破六韩拔陵产生的破坏力要大的多。 人心隔肚皮,事关他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防,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除了高家兄弟,也不知葛荣是何心思……必须得在消息走漏之前,也对他防备一番。” 没办法。 正是因为杨钧太过于了解六镇之民,才会在得知沃野镇造反的消息后这么忧虑,甚至是变得神经质,所有人都成了他怀疑的对象。 主要是眼下恰逢怀朔连续两年遭遇大雪,朝廷连一粒赈济粮米都不肯运过来,不顾六镇百姓死活。 这也就算了。 偏偏…… 柔然人南下劫掠至大魏旧都的消息也没瞒住,朝廷在六镇之民眼中的威望已经大受打击。 身为世仇的柔然人,朝廷居然这么优待。 六镇为朝廷世代镇守边疆,现在饿肚子了,朝廷不管不顾。 是个人都会心生不满,在内心滋生仇恨。 很快。 亲卫便给杨钧带回消息。 “报,将军,高家兄弟二人今日已将城中的妻儿老小尽数接出城外,其麾下士卒亦将家中之人接了出去。” “什么?” 杨钧惊的连忙起身,整个人无比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 如果是这样。 那肯定是高家兄弟也知道沃野镇造反的消息,而且知道的比自己还要早,这才会提前将妻儿老小接到城外娄家坞堡,他们俩兄弟如此行事,难道是……真要造反? 想到这,杨钧心急如焚。 “不对……不对不对。” 杨钧皱起眉头,如果高家兄弟比自己更早得到消息,且他们真要造反的话。 应该是在白天他们得到消息时便像破六韩拔陵那样,把自己这个镇将骗出去杀了威慑他人,然后振臂一呼,以高羽、高欢的名气,群龙无首的怀朔镇势必会听其号令。 这种事必须要快。 高欢他了解的很,聪明绝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高家兄弟非但没有这么做,而是谨慎的将妻儿老小接出去。 这行为不像是要造反,反而像是在提防别人,要自保? 想到这里。 杨钧的眉头舒缓不少,“不若见一面……宴请他兄弟二人?邀请他兄弟二人前来与我面谈化解彼此之间的猜疑?” “也不行,似他兄弟这般谨慎之人,绝对会以为是鸿门宴,不会以身犯险来赴宴。” 他们俩兄弟白天就得到了消息,通知了亲信部属,却没有通知自己这个镇将,显然,他们并不信任自己,甚至是防备自己。 “若是这样的话……” 杨钧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不过在行动之前他还要先消除另外一个隐患。 “尔等先去歇息吧,明日去请镇副将来我府邸,就说我有要事要与其商议。” “喏!” 翌日。 葛荣显然还没有收到沃野镇造反的消息,他毫无防备的来到杨钧的府邸中。 “不知将军匆匆唤我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杨钧面无表情的看着,冷冷道,“情况紧急,本将要得罪了!” “来人!”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甲士鱼跃而出将葛荣给团团包围。 葛荣一脸惊慌失措,“将军为何要如此对我?” 难不成是杨钧知道自己偷偷散播消息,说之所以开仓放粮是因为自己的劝说? 杨钧也不是这般心胸狭窄之人啊。 还真有点关系。 杨钧确实知道,不过他一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葛荣在怀朔有再大的名望也与他无关。 可眼下,沃野镇造反,谁知道葛荣有没有事先与那边的人串联? 为何偏偏刚好是在沃野镇造反的时间点,葛荣就开始收买怀朔镇的人心? 时间点上太过于暧昧,杨钧不得不防。 不过自己唤他前来,他没做防备,直接便来,大概是未曾跟沃野镇的人有所联系的。 “还请副将配合一二,待到本将消除心中疑虑后,自会前来赔罪!” “带下去!” 甲士当即将葛荣强行带了下去。 随后,杨钧也准备出门,几名心腹亲卫准备陪同,却被他拦住。 “我要去城外娄家坞堡面见高家兄弟。” 亲卫们可都知道沃野镇造反的消息,连忙劝阻。 “将军贵为镇将,岂可以身犯险?” 杨钧摇摇头,“一旦沃野叛军打过来,若高家兄弟有心谋反的话,有这了解怀朔内情的两兄弟在,单说怀朔存粮的多寡这两人就门清,这样一来,纵使怀朔城池坚固怕是也难以坚守,到那时我亦难逃一死,若这兄弟二人无叛乱之心,亦需借其勇武退敌,我自无事。” “将军可手书一封,以军令让他兄弟二人前来,若是他们抗命,便是有谋乱之心,何须将军亲自以身犯险?” “高欢素来谨慎,眼下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他二人都不会来赴宴,只会觉得宴非好宴。” 杨钧神情决绝,“自高祖孝文皇帝以来,我弘农杨氏,世受国恩,如今宵小造乱,我自当以身为国,岂能贪生怕死!” 下定决心后,他又叫来亲卫叮嘱道,“尔等记住,从今日起,开仓放粮的额度增加,定要安抚城中百姓之心,以我的名义,加大城中巡逻人数,若是遇到有心之人扰乱民心,便将其逮捕,若是反抗,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若是日落时分,我还未曾归来,那便是高家兄弟有心谋反,尔等便去将镇副将放出,让其以讨伐叛逆为由,带兵出城围攻娄家坞堡,在沃野叛军与高家兄弟合流之前,先行出击,力争将高家兄弟击溃!” “届时,再让镇副将据城固守,等朝廷发兵前来平叛即可。” “若是有人来传我的号令,却没有用我的密号,尔等便视同我已遇害。” “沃野于大魏,不过是芥藓之疾,大魏覆手便可将其剿灭,无需过多忧虑。” 交代完这一切后。 杨钧选择一人一马出城,来了个单刀赴会! ……………… “镇将求见?” “还是孤身一人在外?” 高羽和高欢得知这消息后,不由错愕的对视一眼。 高欢连忙追问,“确定只有一人,没带大军前来?” “只有一人。” “去,将镇将请进来。” 高羽松了一口气,同时不由高看杨钧几分,“倒是有些胆量,竟敢一人前来。” “想来是将军也已经知道沃野镇之事……不过他就不怕我兄弟二人有造反之意?确实颇有胆量。” 高欢也点头。 杨钧很快被家仆带了进来,当他安然无恙的见到高家兄弟二人时,杨钧心中的疑虑便打消大半,知道高家兄弟多半是为了自保,并非有造反之心。 “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前来可是有事?” “我听闻你兄弟二人将妻儿老小接出城外,以为是娄家生了变故,特此前来探望。” “劳将军费心,并无事故发生。” 杨钧心中疑虑已消,索性也就直说,“想必你兄弟二人也已知晓沃野镇之事。” 俩人并没有否认。 杨钧接着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番前来,便是想探明你兄弟二人的心意,看来是老夫杞人忧天,似你兄弟这般聪慧之人,又岂会不明白……区区沃野一镇,根本就不足以撼动大魏根基。” “将军过奖了。” 杨钧确实只要知道高家兄弟二人暂时没有反意就行,起码高家兄弟也在等朝廷来平叛,这就够了。 若是朝廷大军平叛不利,别说高家兄弟会跟着造反,杨钧自己也约束不了怀朔其他的人跟着一同造反。 “沃野镇叛军不日定会打过来,届时,怀朔与娄家坞堡互为犄角,互相照应,你兄弟二人也无需回城中。” 他也不敢放高家兄弟回城,这样互相照应的现状便是最好的情况。 高欢和高羽点点头,“将军之计甚好。” “那我便先告辞,城中诸多布置,都需我亲自去安排。” 杨钧转身就走,眼下的他确实要与时间赛跑,必须赶在消息进一步扩散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目送杨钧离开。 高羽不免有些好奇,“城中百姓多对朝廷心生不满,若是百姓皆有反心,将军挡得住滔滔民意?” 高欢却笑着解释,“我刚刚得到城内的消息,杨将军今日便加大开仓赈济的力度,显然就是为了安抚民心,怀朔城中巡逻人数增加,若有人鼓动人心,就地格杀,显然将军要恩威并施,令城中百姓不敢心生反意。” 高羽扭头看向高欢,这就是有消息渠道的好处,明明不在城内,却对怀朔城内的情况了如指掌,但自己也只能羡慕一下。 顺便也感叹一下,娄家的消息渠道确实灵通。 看来自己也要想想办法,赶紧组建自己的消息网络。 ……………… 杨钧顺利回城内,其亲卫亦放下心来,报明情况。 “禁军,巡逻队抓到五名蛊惑人心之徒,已经缉拿看押。” “直接杀头,然后将其首级在全城传示,并言明再有蛊惑人心者,诛杀!若是有包庇者,连坐,全员诛杀!” “喏!” 交代完这一切后,杨钧将城墙值守的任务也都安排给他可以信任的士卒们。 随后才找到葛荣。 主动向其赔罪后,也知道了葛荣没有反意,便拉着葛荣一同开始谋划,如何布局城防,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柔然叛军。 然而。 就在当天的深夜里。 怀朔城外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单骑快马的来到城墙下。 “我乃武川镇将亲卫,快快让我入城,我有紧要军情禀报杨将军!” 城门自然是不可能打开。 怀朔守军放下一个竹篮将其拉了上去。 确定其身份后,这才带着他找到杨钧! 杨钧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安在作祟。 武川那边能传来什么军情? 难不成是柔然人又南下了? “有何军情?” 这名亲卫焦急的告知。 “杨将军,不好了!怀荒、抚冥、柔玄三镇上下皆反,已经打过来了!” (本章完) 第118章 重拳出击! 第118章 重拳出击! 杨钧也自诩是混迹官场的老江湖。 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可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极为失态,惊的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怀荒、抚冥、柔玄三镇上下皆反,已经打过来了。” 这名武川镇将的亲卫补充了更多的细节,“我家将军令我前来传递消息的时候,叛军前锋就已经离武川城不足百里,城外戍堡里的戍主与士卒,望风而降,眼下只怕武川已经被围了。” 六镇并非是完全孤立在塞北的六座军镇。 而是以军镇为核心往外拓展,建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戍堡,内有戍主带士卒镇守。 葛荣在成为镇副将之前,就是一名戍主。 东西相隔上千里,如果仅仅只靠六座孤零零的军镇,怎么可能严密的防备柔然人。 必然是在军镇之间以戍堡来进行串联。 难道大魏的天真塌了? 怎么都跟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同时造反叛乱? 杨钧脑袋里面嗡嗡的,但他还是很快调整过来连忙追问,“你过来传递消息,可有将消息走漏?” 亲卫连连摇头,“我家将军亲自叮嘱,只能将消息传给您。” “好!” 杨钧这才松了口气,“你星夜兼程辛苦了,带他下去先休息。” 杨钧的大脑飞速运转,现在的情况比他之前料想的更加严重。 好消息是武川镇将跟自己一样,没想过要跟着叛军一起造反,而是坚定的抵抗。 武川士卒历来骁勇,军镇城高墙厚,器械充足,真要据城固守的话,能够抵抗很长时间。 怀朔、武川可互为犄角之势,让东西两伙叛军没法合流,从而形成真正意义上围城,自己这边的压力也会小上很多。 坏消息就是消息势必会走漏。 他能管住城中的士卒和百姓可城外戍堡内的人呢? “来人!” 他当即唤来亲卫,“传我军令!” 他得先下手为强,用军令的方式让怀朔城周边戍堡里的人回城,至于更加外围的戍堡想来已经得到消息,现在已经来不及,无论他们造不造反都已经顾不上。 交代完这一切后。 杨钧来到屋外,抬头看着天空,不由叹了口气。 他现在就只能指望昨日派出去给朝廷传递军情的亲卫能够赶紧将消息传到洛阳去,朝廷赶紧发兵过来。 “武川也是自身难保,要面对三镇的叛军,压力比怀朔更大……” 还有一种可能他不愿意去想。 六镇反了四镇。 朝廷即便要镇压,只靠现在的中军,能够做得到吗? 他没敢深想下去。 他怕。 杨钧摇着头,高羽已经搬出城外,怀朔城中并没有特别骁勇的将领。 他还想着去找武川镇将将贺拔兄弟借过来,助自己抵挡沃野叛军,贺拔三兄弟虽然比不过高羽,但其骁勇也非常人能敌。 关二爷、张三爷联手都打不过吕布,也不影响这俩人乃是三国时期的万人敌。 楚汉争霸时那么多骁勇,也仅仅只是打不过霸王而已,但这世间又有几个霸王? “高家兄弟……” 杨钧一时之间犯了难。 东边也叛乱的消息,该不该告诉这兄弟二人呢? 他现在就怕高家兄弟知道东边三镇也造反了以后,会立马改变心意同样也加入造反大军。 毕竟仅沃野一镇造反和沃野、柔玄、抚冥、怀荒四镇一同造反给人带来的冲击可不是一个概念,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 “来人!” 杨钧再次唤来一名亲卫,叮嘱道,“你即刻出城,莫要在城内走漏消息,出城后你前往娄家坞堡将抚冥、柔玄、怀荒三镇皆已造反,并且已经围困武川的消息告诉高家兄弟。” “将军?” 亲卫不解,“若是将此消息告诉这兄弟二人……” “去吧,寻常百姓我能瞒得住,这兄弟二人如何瞒得住?” 杨钧也想通了。 沃野镇造反的消息,高家兄弟甚至比他还要更早知道。 那么东边三镇造反的消息,不消数日,甚至一两日,高家兄弟也能知道,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提前告知对方,不做任何隐瞒,显得自己坦诚。 若是高家兄弟真要造反,自己还能趁早防备。 ……………… 高羽是在睡梦中被家仆叫醒。 “大郎让我来叫你。” 高羽连忙穿好衣服,不敢有任何耽搁,深夜叫自己定有大事。 他很快见到了高欢,这才发现高欢身旁还有一名甲士。 “见过高将军。” 甲士主动行礼旋即开口,“我乃镇将亲卫,将军令我前来有要事转告,可否屏退左右?” 高欢挥挥手,家仆、婢女便纷纷退下。 只有三人在场。 这亲卫才开口道,“大郎、二郎,我家将军刚刚得到武川那边快脚递来的紧急军情,说抚冥、怀荒、柔玄三镇皆反,兵峰已临武川,武川正在拼死抵抗。” 高羽不动声色,发现高欢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了自己一眼。 兄弟二人交换眼神后。 高羽这才开口,“你且回去转告将军,就说情况我们已经知晓,自会妥善做好防备。” 亲卫有点懵,但还是退了下去,回城去传递消息。 见其离开后。 高羽微微皱眉,“不曾想东边三镇竟然也已经闹了起来,也不对……反而东边三镇闹起来才是正常。” 这两年遭遇天灾,六镇谁都无法避免,朝廷又不给赈济的粮米,柔然人又是从东三镇那边南下劫掠,那边可比西边惨多了。 要说情况恶劣,东三镇确实比怀朔这边更加艰难,百姓们也更加的活不下去,造反反而正常。 “二郎,依你看来,武川是否会坚持到底?” “会。” 高羽斩钉截铁,“武川之人与朝廷联系密切,自会拼死抵抗,怎会自降身份去当叛军?” 贺拔三兄弟可都去洛阳的太学待过,宇文家也差不多。 这几个在武川当地十分有声望的豪族联合镇将不反的话,武川的基本盘就能稳住。 况且武川士卒人人皆勇,战斗力十分彪悍,又是守城,叛军很难轻易将城攻破,双方大概率最终就是互相僵持。 高欢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的意思便是我等必须要坚持到底?” 高羽点头道,“就是六镇皆叛,也是各自为战,甚至各镇之间会互生肘腋,这样是很难撼动大魏根基的。” 高欢对此不置可否,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若是你在朝堂上主政,你当如何应对?” “这有何难?” 高羽笑道,“遣大军把守要道关卡,将叛军堵死在塞北,六镇各怀鬼胎,不可能没有嫌隙,否则的话,倒是可以绕道南下劫掠,朝廷敢野战的话那正好,不敢野战也能满载而归,可惜这种假设本就是妄想。再加上六镇本就缺粮,朝廷大军都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在城中固守,待到叛军粮草耗尽,士气低迷时,再出城击敌便可。” “况且,朝廷还能遣大臣北上联系蠕蠕王,许以重利,邀蠕蠕南下配合朝廷大军,南北夹击,叛军如何抵挡?除了蠕蠕,朝廷还能联系如高车之类的草原部落,共讨叛军。” 高欢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前不久蠕蠕才南下劫掠,你为何会觉得朝廷会找蠕蠕求助?” “草原遭逢天灾又遇瘟疫,朝廷许以厚礼,对草原各部而言诱惑极大,叛军可没有条件对草原各部许以重利。” “邀蠕蠕南下讨伐叛军顶多丢点面子,可若是让六镇叛军闹大甚至是南下进入中原,对大魏而言可是动摇根基的大事。” “要面子,还是要祖宗的江山社稷,孰重孰轻,朝廷应该分的清楚。” “其实我更希望……” 高羽话说一半没接着说下去,他其实巴不得朝廷拎不清呢,让六镇叛军南下,将整个中原彻底搅乱,他和高欢才真正的有机会趁势而起。 但一想这样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高欢懂他的意思,开口道,“等待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两年。” 沉默了片刻,高欢再次开口,“我亦认可你的看法,我等不能造反,起码暂时不能随大流造反,但叛军来势汹汹,二郎可有应对之策?” 高羽皱眉思索片刻,“首要在人心。” “光靠杨将军在城中开仓放粮和加强巡逻还不够,若只有沃野镇造反,如此这般再辅以杨将军之威望,确实能让城中百姓与士卒不生反心,但若是东三镇造反的消息也传开,六镇里反了四镇,朝廷本就不得六镇民心,人心难料。” “需主动出击!趁着东西叛军还未合流之前,我当领军先攻沃野叛军先锋。” “一来,沃野镇叛军士气正盛,我若将其先锋击溃,能令其士气大挫!” “二来,亦能以我大胜叛军之势,以壮城中军民士气,亦可安抚其心!” 高欢认可的点头,“二郎所言甚是,我等应当提前谋划。” “我这就遣游骑外出打探消息。” 高羽转身就去将彭乐给找了过来。 “将军找我何事?” 彭乐也是从睡梦中被惊醒。 “去,带上你麾下骁勇,与我一同出城打探敌情。” “喏!” 高羽并没有自己在坞堡内等待消息,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而在传递过程中,可能就会发生各种变故,并且语言的传递也会造成一定的误差。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自己亲自带兵去前线打探敌情,了解情况才是最佳的选择。 因为确定是在西面,所以无需太多人。 高羽拢共带了彭乐在内的五十名骁勇外出,每人带足十日口粮,一人五马,十人一队,往不同的方向去打探消息。 同时令木兰在坞堡内等候军令,让自己麾下士卒处在战备状态,收到消息就出兵。 怀朔与沃野之间相距并不算特别远,高羽仅仅行军一日,便与沃野镇叛军先锋派出的游骑兵打了个照面。 射死两人,随后活捉一人。 刘一将被活捉之人抓到高羽的面前。 高羽也不废话,“你是谁的部下,此番有多少大军前来?大军现在何处?” 再硬的骨头,被刘一他们折磨一番,也都得松口。 高羽也了解到大致的消息。 破六韩拔陵聚众号称二十万,这其中肯定会有不小的水分,但如果沃野镇上下皆反的话,势必大差不差。 沃野大军才刚刚出发,不过破六韩拔陵派其从弟破六韩孔雀率五千骁勇为先锋,提前赶来,据此已不足一百里。 先锋军就在高羽的正西方位。 了解到具体情况后。 高羽一个眼神,刘一便手起刀落送这个匈奴的游骑兵归西。 他看着正西的方向。 眼下已经是日落时分,敌方先锋肯定会找地方安营扎寨,这倒是一个突袭的绝佳机会。 “刘一,令你现在快马回坞堡,让木兰带上三百精锐快马前来,人马不歇,务必要在寅时前赶来!” “喏!” “刘二、刘三……尔等现在便去联系彭乐等人,让他们速来此处集结。” “喏!” 吩咐完这一切后。 高羽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刘四。 高羽想要有更加细致的消息,“走!随我继续向前,打探敌情!” “郎君……此举太过凶险,还需慎重啊。” “有何凶险?” 高羽却不以为意,想要拿到一手情报,就必须得承担风险。 刘四也没有再劝说。 而是已经做好准备。 若出现变故,他自会留下吸引敌军注意,为高羽逃跑争取时间。 (本章完) 第119章 我誓杀你! 第119章 我誓杀你! 高羽也是经历这么多事后,才明白为什么史书上多次记载二凤深入前线去了解情况。 说白了。 古代消息传递的效率太慢了,传递信息的准确度也不足。 想要掌控全局,就得自己以身犯险。 他带着刘四又往前继续推进数十里,运气不错,没有遇到对方外出的游骑兵。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再次往前探了十里左右,高羽看到远处有微弱的火光,想来就是沃野镇先锋军扎营的地方。 确定方位和具体位置后。 高羽这才没有继续深入,而是调转马头,快马往集合的地点赶去。 好在高羽手底下的士卒们都对高羽喜欢亲自去前线探查敌情,勘察地形的习惯十分了解。 赶过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高羽,也没有惊慌,而是清楚高羽肯定是深入前方打探消息去了。 “将军!” 彭乐等人都已经聚集过来,见到高羽后第一时间上前。 高羽扫视一番,除了回去报信的刘一几人外,其余皆在,没有人出意外。 “在此等候木兰带军前来,抓紧时间歇息。” 安排五人一组在周围放哨,每半个时辰换一次,高羽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已经精疲力尽的游骑兵们来恢复体力。 他自己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不敢让自己睡的太死。 打仗确实是十分折磨人的一件事情,饶是强悍如他此刻亦需要歇息片刻。 ………………… 营地内。 破六韩孔雀在主帐内,听手下的士卒给他传来消息。 “报,外出游骑有三人未曾归营。” 破六韩孔雀给游骑兵下的命令就是天黑归营,因为他只需要向东边进军,怀朔的军队也只可能在东边。 而不是像之前李崇打柔然的时候那样,因为不确定柔然大军的方位,需要全天候不间断的往外不断派遣游骑兵来打探敌军的方位。 “想来是已经遇害了。” 破六韩孔雀皱着眉头,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消息肯定藏不住,他也没指望怀朔的镇将完全不知情。 破六韩拔陵让他为先锋过来打头阵,主要还是趁机看能不能多招揽怀朔戍主加入,为自己所用,继续壮大叛军声势,最好能对怀朔也不战而屈人之兵,汇集两镇的军民继续一路向东推进。 破六韩拔陵目前想的是成为六镇之主,然后再携六镇兵锋南下,直扑中原富饶之地。 在破六韩孔雀先锋军出发的时候,破六韩拔陵便已经祭天成功,改元‘真王’。 实际上。 破六韩孔雀的营地内,眼下就有数百前来投奔的戍堡守兵,但他也不敢太过于放心,只能分派部分人手去监督,安排好营地周围的巡逻事宜后。 破六韩孔雀挥挥手,屏退左右,准备歇息。 时间来到寅时。 木兰带着三百精锐一路快马强行军,星夜兼程,卡着点赶到了高羽所在的位置。 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士卒们,高羽十分满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不枉费他平日里那么高规格的养着这群人。 “全员下马,歇息半个时辰,然后随我出发!” 木兰带人一路急行军前来,就算士卒是铁打的,他也得给一点时间让人恢复精力和体力,不可能完全不休息就立马出发。 半个时辰后,高羽一声令下,全员更换马匹,另外再带一匹战马进行最后的冲锋。 毕竟不是冲击军阵,而是趁其不备,发动突袭,高羽也没有让人带具甲前来,所有人包括他在内都是带着一件铠甲,轻装出行,要的就是机动性。 骑马向前推进十里地后,高羽下令全员提前披甲。 此时已经接近破晓时分,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驱散黑暗,漫天的星辰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如星河倒挂在天上一般。 远远的看见对方的营寨后。 高羽再次下令。 “全员更换马匹。” 士卒们整齐划一的动作,翻身下马,然后再上马。 “冲入敌营后,刘一你带人放火,焚烧其营帐,其余人等随我杀敌,一个不留!” “喏!!” 安排好一切后。 抽出腰间宝刀,高高举起,大声喊道。 “诸位兄弟,随我冲杀!!” 高羽双腿猛的一夹,用力挥动马鞭抽了一下,吃疼的马儿啸叫一声后,便朝着前方马不停蹄的狂奔。 拢共三百五十骑,以高羽为箭头,朝着沃野镇叛军先锋大营冲杀过去! “杀啊!” 营地内,不少士卒都是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突如其来的喊声之声,各个都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进而一个个光着身子惊惧的冲出营帐,使得整个营地变得混乱不堪。 破六韩孔雀第一时间冲了出来,他大喝试图维持秩序,却根本不管用,士卒们都跟无头苍蝇似得,在营地内乱跑。 他用刀砍死几个,这才震慑住部分士卒,“拿起兵刃,迎敌!” 但时间不等人。 高羽已经带兵冲杀到营地旁了。 戴着鬼脸面具的高羽一马当先的冲进营地内,面前正好有一慌乱逃窜的沃野镇叛军士卒,他握住刀柄,猛的用力一挥,借助着战马高速冲刺带来的巨大动能! 噗! 直接将其斩首。 一颗人头高高飞起,而无头尸体则如喷泉一般,不断的往外喷射着血柱。 极大的震慑了四周的沃野镇兵,让这些人甚至一时之间吓的忘记了逃跑。 尤其是当有人高喊一句。 “是无双鬼神来了!” “快看!鬼神!是无双鬼神!” 高羽这标志性的鬼脸面具,整个草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带着六镇绝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 恐惧在心中升起,进而开始在人群之中蔓延。 营地内的沃野叛军士卒们其内心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占据,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 跑! 没有人敢反抗,全都头也不回的往营地外夺命狂奔! “玄甲军,何在!” 斩杀数名士卒后,高羽大声喊道! 身后士卒们纷纷跟着大声回应。 “玄甲军,在此!” “杀啊!” 高羽等人如入无人之境,彭乐、木兰亦是勇武非凡,紧随高羽左右,他们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残缺的尸体,被砍断的头颅、手臂随处可见。 那些前来投靠的戍堡士卒们一看这情况,再次翻盘,纷纷抽出兵刃开始杀敌,在其戍主的带领下击杀匈奴人。 “杀啊!高将军前来救我等了!” “随高将军杀敌!!” 一内一外,双重夹击,彻底将破六韩孔雀的先锋军给打的士气崩盘,全都成了待宰的羔羊,仅有零星的反抗,根本无法左右大局。 而外围的方向,刘一已经带人开始纵火,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就在高羽一刀将身旁逃跑的叛军击杀时。 耳边传来一道破空之声,紧接着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道箭矢射入自己左肩,好在有铠甲护身,但刺痛感亦将高羽激怒。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眼中怒火中烧,杀气腾腾的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怒而举刀指着对方。 “今,我誓杀你!” 射箭之人,正是破六韩孔雀,他靠着自身的威望总算聚拢百来士卒,刚好看到戴着面具的高羽在不远处,当即便想着射箭将其击杀,来稳住局势。 没想到却射偏了。 尽管看不到高羽的表情,但高羽凶恶的眼神配合着脸上的鬼脸面具,更加显得吓人。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对视,破六韩孔雀便被吓得肝胆俱裂,彻底慌了神。 “挡住!挡住他!!” 连忙指挥自己的亲卫上前去干扰高羽,他则骑马便想要转身就跑。 然而…… 已经发狂的高羽,眼里只有破六韩孔雀,任何敢阻拦他的人都得死! 高羽左右挥砍,砍倒数名亲卫,木兰和彭乐快速跟来将其他亲卫分开,高羽一手猛抽胯下战马的屁股,加速追了上去! 破六韩孔雀惊恐的看着俩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并驾齐驱。 他下意识的挥刀砍去,高羽同样挥刀斩了过来。 铛! 一股巨力传来,令破六韩孔雀手中的宝刀被弹飞出去。 没等他有任何反应,高羽便已经一手抓住其衣领,怒吼一声,用力一拽。 “给我过来!” 仿佛是拎着一只小鸡崽一般,硬生生将破六韩孔雀给抓了过来,将其横放在自己马上,高羽一手将肩膀上的箭矢拔了出来,旋即握住箭杆,猛的向下一刺,箭矢直接贯穿了破六韩孔雀的脖子。 不断挣扎的破六韩孔雀,只能惊恐的睁大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响,随着高羽用力将箭矢拔出,再次喷射出一道血柱,将高羽的鬼脸面具彻底染红! 尽管一人一马深入人群之中。 但周边却无一人敢反抗。 甚至不少叛军士卒彻底失去反抗的想法,直接跪在地上,不断的哭喊求饶! 本来就不是对手,还被高羽袭杀。 看似有着五千人之众,数十倍于高羽的士卒,但根本就没有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 除了已经跑出去的人以外,整个营地内要么是已经成为尸体的死人,要么是战战兢兢跪在原地哭喊求饶的人。 (本章完) 第120章 首战告捷,士气大增! 第120章 首战告捷,士气大增! “长生天在上,无双鬼神饶了我吧,我降了!” “败了败了!饶命啊!” “…………” 高羽身边的沃野镇叛军各个都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可是亲眼看着高羽怎么生擒破六韩孔雀,然后用箭矢硬生生将其扎死。 那滴血的鬼脸面具,已经深深的刻入他们的脑海中。 将他们反抗的想法彻底击碎,甚至连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只敢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叛军彻底溃散,远一点还没被包围的,争先恐后的往西面的营门冲去,这时候谁跑慢了,谁就是前排,以至于西面的营门口挤成一团,甚至有人摔倒在地后,便被自己的同袍活活踩死。 高羽麾下的士卒们宛若死神,挥舞着镰刀不断地收割。 明明十倍于高羽,但这并非游戏,甚至哪怕是游戏,在组织度和士气掉光之后,战斗力也会清零。 这也是高羽为何要一直坚持精兵路线! 自己带出来的精锐,哪怕是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只需自己一声令下,也会毫不犹豫的对敌军发起冲锋!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交战很多时候往往就是靠着那股子狠劲和勇气坚持到最后的人会成为胜者。 高羽慢慢停了下来,他摘下脸上的面具让自己透口气。 而当他露出俊朗的外表时,周边的叛军一个个对他敬若神明。 传闻不是假的! 无双鬼神果然是长生天降世,不然怎么会在杀人时如恶鬼,杀完人后又如天上神仙那般俊朗! 一群已经失去抵抗的溃兵,其战斗力可能连田地里的农夫都不如。 高羽一抬手,下令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屠杀。 活人有时候比死人要好用。 况且,他也不清楚破六韩拔陵的大军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一战必须得速战速决。 “玄甲军听令!将生者全部带到我面前!” 骑着马的士卒们,瞬间化身成牧民,像是在驱赶牛羊一般,将这群叛军押送到高羽面前。 高羽粗略一看,起码有上千人之众,明明人数依旧是优势,却无一个敢反抗。 这时。 那伙见风使舵,跟着一起制造混乱的戍堡士卒们也纷纷来到高羽面前。 为首之人是戍主。 “见过高将军。” “你是何人?什么职务?” “我唤做胡云博,是戍堡戍主。” “为何要投身贼军?” 胡云博面色窘迫,但还是开口解释,“实属无奈,我麾下士卒不过三百,敌军人多势众,只能投降以求苟活。” 他偷偷打量高羽,一看高羽面无表情,进而一咬牙的下拜道,“投降军令乃是我所下达,将军要怪罪,怪罪我一人便是,我手底下的士卒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过是遵从我的军令罢了。” “戍主!!” 身后的戍兵们各个眼眶通红,纷纷开口求饶。 “求将军网开一面。” “我等愿与戍主同生共死,绝不苟活!” “…………” 倒是讲义气,看其麾下士卒的反应,便知并不是装的。 高羽其实能理解胡云博。 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戍堡可不是怀朔城那么城池坚固,戍堡内也没有太多的存粮,被围困数日绝对会被攻破。 届时。 想投降也没机会。 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乃是形势所迫。 “起来吧,尔等速速去找马,此地不宜久留,随我回城。” “至于尔等是否有罪,便由镇将来定夺。” 胡云博大喜,连忙叩谢,“谢将军不杀之恩!” 好歹也是几百人,送回去给杨钧,也能为守城增添一份助力。 安置完这伙人后。 高羽这才转身来到投降的叛军众人面前。 “尔等可想活命?” 蹲着的叛军互相对视着,随后又看向高羽。 彭乐当即骂骂咧咧的一脚踹翻一人,怒喝道,“耳朵聋了吗?回答我家将军!” “想……” 被彭乐一吓,叛军们才纷纷开口。 高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过了片刻才开口,“我可以放尔等一条生路。” 一看高羽不像是开玩笑,真的递给他们救命稻草,这伙叛军的眼中顿时燃起求生的希望!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恐惧死亡是人类刻在dna中的本能。 “这次饶尔等不死,滚回沃野镇告诉破六韩拔陵,当年射掉他一只耳的人是我,他若是敢来怀朔,这次就不是射掉一只耳朵那么简单了。” 叛军依旧不敢乱,高羽给彭乐使了个眼色,彭乐顿时将眼珠子瞪得溜圆,怒目圆睁,拿起马鞭就抽了过去。 “尔等欲要寻死耶?还不赶紧跑!” 高羽紧接着一摆手,玄甲军士卒为叛军让出一条通道。 最开始是人群后方的叛军开始试探性的起身往后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西边的营门跑了过去。 “木兰。” “在!” “带人去将其辎重,粮草烧毁!” “喏!” 随后高羽又看向彭乐,“子兴,带人去将敌军主将与其亲卫头颅割下。” “喏!” 辎重、粮草肯定是带不走了,不过自己带不走,也不能给破六韩拔陵留下。 交代完后,在营地外,高羽清点了一番。 此战没有人阵亡,仅有数十名士卒受了点轻伤,但并无大碍。 本就是攻其不备,叛军没有任何防备,再加上主将被高羽生擒击杀,士气崩盘的太快,根本就没有组织起像样的反击,自然也不会对高羽的士卒造成伤害。 待到木兰带人回来后。 高羽便下令撤退。 士卒们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可以适当舒缓片刻。 高羽看了看木兰,又看了看彭乐,这才看向身后的士卒,开口道。 “你们可知我为何要将那伙叛军放回去?” “将军仁慈,不愿也不屑对这群不敢反抗的人下手。” “这群叛军已经被吓破胆,纵使回去也没有再战之力,亦可消耗敌军粮草!” 而这时。 在高羽侧后方的一名年轻士卒却突然开口道,“将军放这伙溃军回去,是欲要扰乱叛军军心,挫其士气。” 闻言。 高羽侧过头看向他,这人乃是具甲铁骑之一,唤做林云,小伙子有些头脑。 高羽笑着称赞道,“对!兵法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叛军士气高涨,今,其先锋溃败,势必会乱其军心,对其士气造成影响。” “不错,战场之事需多用脑思考,尔等今后要以林云为榜样。” 被高羽这么一夸,林云明明之前还一脸疲态,眼下却仿佛突然来了精神,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眼中更是神采奕奕,骄傲的挺直胸膛,迎接同袍们艳羡的目光。 他们都是高羽一手带出来的,也是跟着高羽亲自冲锋陷阵。 忠诚度极高,而且对高羽敬若神明。 在他们的眼中。 高羽的亲自夸奖比任何奖励都要珍贵! 行军三个时辰后,高羽这才下令原地休整,随后又叫来刘一。 让他带数骑快马回怀朔向杨钧言明情况。 他之所以要主动出击,打破六韩拔陵的先锋军,为的就是用一场大胜来鼓舞怀朔城中军民士气,提振信心,不然……没有怀朔城在前面挡着,光靠娄家坞堡根本就抵挡不住这么多叛军的围困。 如果不提前去说明情况,自己就贸然带兵去怀朔城。 指不定就会被当成叛军来攻城。 ……………… 夜里。 杨钧得到亲卫的消息说高羽的亲卫要面见自己。 立马便起身面见。 刘一作为高羽的亲卫,杨钧自然是见过,也认识。 “高将军有何消息?” 刘一则禀报道,“我家将军带兵于今日破晓时分,袭击叛军先锋营地,大破之!斩其主将!” “当真!” 杨钧激动的抓着刘一,这是他这些天以来收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自然当真!破六韩孔雀的头颅已被我家郎君斩下,明日郎君会亲自进城献给镇将。” “好好好!高将军勇武!” 杨钧激动的连连称好,“你星夜兼程前来传消息,想必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令人将刘一带下去后。 杨钧当即下令! “去!传我军令,令镇副将葛荣明日与我一同带兵出城,迎接高将军凯旋归来!” 翌日。 午时初刻。 怀朔东门,无数百姓在这边驻足围观。 杨钧、葛荣、司马子如、孙腾……这些人全部都在东门列队等候。 高羽大破叛军先锋的消息,早就在整个怀朔传开了。 城门外! 高羽远远的便看见杨钧等人在外列队,连忙快马来到杨钧身旁,下马行礼。 “见过将军!” “哈哈哈哈,高将军不必多礼!” 杨钧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葛荣也顺势开口,“高将军果然神勇,有高将军在,怀朔何须忧惧叛军!” “有高将军保境安民,纵使叛军前来,怀朔无忧矣。” 众人一波彩虹屁。 高羽客气的笑了笑,随后说道,“将军,我已验明其身份,被我斩杀之人,乃叛军之首破六韩拔陵从弟破六韩孔雀,末将提议,令人将其首级,在怀朔城内传示百姓,以安百姓之心。” “善!” 杨钧捻着胡须笑道,“还请高郞亲自进城巡游,如此方能提振军民士气!” 高羽点点头,也不拒绝。 要是之前的话,他可能还会有所顾虑。 但自从杨钧单刀赴会,一个人去娄家坞堡内面见他和高欢,他便清楚,这位镇将是绝对不会造反的人。 世受天恩,自当以死报国。 这大概就是古人的魅力之一。 高羽再次上马,令麾下士卒将破六韩孔雀等人的头颅挂在马槊的枪杆上,高高的举着,从怀朔城中主干道慢慢游行,引来无数百姓围观议论。 “高郞威武啊!区区叛军在高郞面前亦如土鸡瓦狗一般!” “骑射冠世,枪槊无双!有高郎在,我等何须惧怕叛军?” “这便是玄甲军?以前只听传闻,今日一见真乃勇士也!” “………………” 毫无疑问。 高羽主动出击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他要做的就是稳定怀朔军心。 只要军心能稳,那怀朔守住的问题便不大。 在城中游行一圈后,他并没有过多停留,并非是不相信杨钧。 而是士卒们需要好好休息,他便先行带着麾下士卒先回娄家坞堡,他也需要跟高欢等人再次商议。 ……………… 沃野镇叛军大营。 被高羽放走的那上千人之中的溃军,确实回到营地中。 破六韩拔陵当即令人将这伙溃兵集中在营地之外。 他随便抓住一人,便询问具体的情况。 不但得知高羽的那番恐吓威胁,还知道了自己的弟弟也被对方斩杀。 破六韩拔陵顿时怒火中烧。 “啊!尔等不死战,竟敢逃回营来,乱我军心,来人!军法处置!!” 破六韩拔陵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但他也知道,先锋军被击败,破六韩孔雀阵亡的消息瞒不住,但也好过让这伙溃兵天天在营地内扰乱军心要强。 “高二!” 破六韩拔陵听到这个名字左耳便隐隐作痛。 那个让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的男人。 俩人之间,旧恨未了解,如今又添新仇! 破六韩孔雀颇有能力,而且是他的从弟,他极为信任倚重的心腹,高羽将其斩杀。 不亚于断了破六韩拔陵一臂。 卫可孤上前一步。 “士卒们说的无双鬼神,说的可是那怀朔高二?” 破六韩拔陵点点头,“正是。” “果真如此厉害!” 卫可孤眼珠子一转,偷偷的看了一眼破六韩拔陵之后,开口说道。 “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对这怀朔高二?不若让末将率大军前去,攻破怀朔,为孔雀兄弟报仇啊!” 破六韩拔陵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突然大笑。 “战死沙场乃是每个士卒的宿命,孔雀命不好,初次掌军却遇到那怀朔高二,证明他命该绝!” “怀朔高二,勇冠六镇,便是草原各部也对其崇敬无比,似他这般的人物,我等欲要成事,自然要拉拢!” “我自会遣人前去面见高羽。” “若得其相助,如鱼得水,有如神助,何愁大事不成?” 卫可孤暗道一声可惜,当即下拜。 “大王英明!” ps:更新的事情,大家不要慌,只要我有时间,缺的,少的,一定会补上。 只求大家给个订阅,追读,顺便赏点月票就行。 (本章完) 第121章 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 第121章 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 军心受挫。 但依旧不影响破六韩拔陵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怀朔,为了再次防止先锋军被击破的事情发生。 破六韩拔陵索性就不再派先锋军。 除此之外。 他还唤来自己的绝对心腹,带着有数百人之众,下达命令。 “去西边,去找高车人,去陇西,将消息扩散出去。” 破六韩拔陵确实是有能力。 他目前并不知道东边三镇其实已经造反了,消息还没传过来。 他不知道。 离六镇更远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就像皇帝在皇宫里表达的意思臣子们清楚,但出了皇宫和洛阳,皇帝是什么意思那就得是大臣们说了算。 信息的传递,只会随着传递次数的增加,传的越来越离谱,即便是网络通讯发达的现代社会,同样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情况,更何况是古代呢? 他让心腹传递六镇皆反,到了大魏的西北、西边就会传成整个北境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其他地方也乱起来,让其他地方同样有不满,有野心的人也揭竿而起。 让整个西北都乱成一锅粥。 分散朝廷的注意力,让朝廷在得知消息后,不至于只抓着沃野的方向打。 毕竟,大魏的统治版图在上任宣武帝元恪的手中得到进一步拓展,西陲边境被纳入版图不久,前后二十年不到,不像中原地区统治许久十分稳定,这种刚纳入版图的区域,民心不稳,很容易就会跟着一起造反。 宣武帝确实为大魏开疆拓土,但也留下胡太后这样的祸国妖孽,当然……他最大的问题还是与南梁的一场钟离之战将大魏的核心军事力量中军给彻底干崩了,导致大魏战力最强的中军后继无人,衰败不堪。 破六韩拔陵不单单是让人去散播谣言。 还要让心腹去说服西部的高车人,破六韩拔陵与其现任酋帅乜列河有点交情,若是能说动其跟着一起造反,亦是一大助力。 交代完一切后。 他当即下令,全军加速出击,势必要将怀朔率先拿下! 仅仅两日的时间,沃野镇叛军便来到怀朔城外,但杨钧早已下令将怀朔城外方圆五十里的百姓一律带进城内,城外村落的房屋烧毁,粮食、牲畜一律带走,坚壁清野,不给破六韩拔陵留下任何可用之物。 大军到来后。 破六韩拔陵令大军将怀朔包围,同时各个营地之间遣大量游骑兵来回巡逻,防止城中有人突围出去搬救兵。 安置妥当后。 他便遣人去城门下喊话,说要跟杨钧谈一谈。 杨钧根本不想跟他谈,压根就不讲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反而是站在城墙上,老当益壮的亲自拿过身旁亲卫的步弓,拉弓射箭将其射死,表明要坚守到底的决心。 破六韩拔陵远远瞧见,气的不断怒骂。 “这该死的老匹夫,城破之日,我必杀你!” 卫可孤在其身侧,泼上一盆冷水,“怀朔军镇城池坚固,我军缺乏攻城器械,怕是不好攻啊。” 破六韩拔陵又何尝不知? 不然他干嘛非要去劝降,不就是因为六镇大军野战能力彪悍,人人皆是可以骑射的骁勇,但攻城对他们而言却极为困难。 不仅如此,军中甚至连善于制造攻城器械的工匠都没几个,还需要现行招募。 “先将其围困,打造器械,挖掘地道。” 破六韩拔陵也只能拉开阵势,准备攻城。 不过…… 他同样再次遣心腹带人继续向东,他就不信,六镇的每个镇将都像杨钧一样会死守,当然……传过去的消息自然得是怀朔城已被攻破。 不消数日‘真王’便会带领大军杀过去。 安置妥当后。 破六韩拔陵这才准备去娄家坞堡找高羽。 高羽同样也选择固守,城外叛军人数太多而且人人皆是骑兵,贸然带兵杀出去,很容易被缠住,到时候能不能回坞堡内可就不是自己说了算。 没办法。 高羽手底下拢共就800人不到,高欢手下1000人,段家部曲和娄家部曲加起来倒是有几千。 可这些豪族部曲又不是职业士兵,战斗力参差不齐,大部分守御尚可,外出野战却会成为隐患。 固守才是最能保存实力的方式。 如今娄家坞堡内,一切都是以高欢为主,得知叛军来了后,高欢便下令宰杀牛羊,拿出珍藏的美酒,犒赏士卒,极大的提振士气。 高羽和高欢很快便得到亲卫传来的消息,说是自称破六韩拔陵使者的人在外面求见。 高欢略作思索后,点点头,“将他带进来。” 娄昭不由一愣,“姊夫,这样不会引起镇将猜疑吗?” 高羽却摇摇头解释,“镇将孤身前来拜访,我等都不曾将其扣押,怎会被这浅显的离间之计所骗。” 不一会。 破六韩拔陵的使者便被带了过来。 “见过高军主,高将军。” 显然破六韩拔陵在派遣使者之前还做了不少功课,知道虽然高羽个人勇武非凡,且名气更大,但高欢才是这群人真正为首的那个。 “有话便说吧。” “我家大王派我前来,想要邀请两位图谋天下,共成大事!” 眼见俩人没搭茬,这人便接着说道。 “两位皆是当世豪杰,整个六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朝廷却不知人善用,似二位郎君这般英杰,却得不到重用。” “我六镇军民世代为大魏戍守边疆,亦是劳苦功高,可朝廷是如何苛待我等?” “我来时,大王便交代我说。” “他与高将军曾经有些许嫌隙,但那已经过去,不若一笑泯恩仇。” 高羽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反问。 “我前几日可是刚刚斩杀大王的从弟。” “大王早就言明,战死沙场是其宿命,初次掌军便遇到勇武非凡的高将军,亦是他的命,若高将军有顾虑,我家大王亦可对天起誓!” 别管这些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但破六韩拔陵倒也有些气量,起码没有被私仇蒙蔽双眼,而是想着尽自己所能的拉拢高羽等人。 难怪能收服和掌控整个沃野叛军。 高羽却摇头笑道,“替我谢过你家大王的好意,但我祖上乃是渤海高氏,岂能自降身份,落草为寇?请回吧。” 高欢也开口,“请回吧,我等决意死守,绝不归降!” 这亲卫倒是识趣,一拱手转身就走,他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 “这破六韩拔陵倒是有些本事,怕是朝廷也难以轻易对付,不过其想要破城,怕是也难如登天。” 高欢只是看向南方,那是洛阳所在的方位。 “朝廷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不知朝廷会如何应对?” 另外一边。 亲卫将消息传回后,这个结果早就被破六韩拔陵所预料到,他也不气恼,转而下令道,“去!去怀朔城外叫喊,就说高家兄弟已经归降于我,城中率先开门投降者,赏千金,封王!” “喏!” 其麾下将领当即便带着近万人去怀朔城外叫喊。 怀朔和娄家坞堡之间已经被叛军隔绝,消息是真是假无法辨别真伪。 确实引起了城中百姓恐慌。 杨钧当即下令加大巡逻,又处死几名欲要作乱者,这才压了下去! “难道……高家兄弟真的反了?若是如此的话……” “绝无可能。” 杨钧当即打断葛荣的话,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葛副将,慎言,若再敢说出动摇军心之言,军法无情!” 葛荣惶恐,连忙解释,“我只是……” “高家兄弟不可能投降,前几日才刚刚将破六韩孔雀斩杀,即便破六韩拔陵真有这等气量,高家兄弟这等谨慎之人,也绝不会以身犯险。” “口口声声说高家兄弟已经归降,怎么不让他兄弟二人亲自来城下喊话?” “想来是那破六韩拔陵的小把戏,想要乱我军心罢了。” 杨钧说的斩钉截铁,态度不容置疑。 实际上也是装出来的。 消息传递被隔绝的情况下,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只能坚持到底,要是连他都相信的话,城中军心、民心必乱,还谈什么坚守? 当然…… 他更加倾向于高家兄弟没造反,就跟他说的一样。 何必那么费劲? 高家兄弟亲自前来,便能胜过千言万语! 安置好一切后,杨钧也看着南边。 算算时日,消息肯定已经传到洛阳,援军何时才能到来? ………………… 九月中。 朝廷开始接到一连串从北边传来的消息。 先是柔玄镇军民袭杀镇将于景的消息传来,没等朝议呢。 紧接着便是抚冥、怀荒的镇民也跟着一同造反了,这份消息是武川传来的,好消息是武川未反,固守待援。 结果…… 没开心多久。 杨钧遣人千里加急送来的前线军情同样也被送到了朝堂上。 沃野镇上下皆反,兵锋指向怀朔,不过依旧有好消息,怀朔也会坚守。 六镇中有四镇反叛,两镇坚守。 太极殿内。 胡太后虽然已经被放了出来,但宣光政变后,她对朝堂的掌控以及手中的权力早已大不如前。 虽然也会来太极殿内听政,但充其量是个吉祥物。 高阳王元雍站了出来,言辞犀利。 “陛下!这两年,年年遭灾,今年非但蠕蠕南下劫掠,六镇中四镇造乱,此乃上天为我等降下的警示,是想要提醒陛下,朝中有妖孽作乱!” 元乂怒而起身,呵斥道,“高阳王此言何意?” 元雍只是冷笑,“大魏此前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近两年却遭遇此天灾人祸,若不是朝中有妖孽,又岂会如此?我又没明言是何人,江阳王何必这般激动?” 元乂极为恼怒,却无法反驳。 偏偏时间点还真就对上了。 他发动宣光政变夺权之后,天灾连连,今年又遭人祸。 怎么他掌权之前,大环境那么好,他一掌权,大环境就立马急转直下? 总不能说是大环境针对他吧? 又或者说他才是影响大环境的那个人? 元诩见状,连忙开口,“今日朝会,是为了商议解决之法。” “陈留公多次北上,熟知六镇事宜,不知可有退敌良策?” 李崇叹了口气,若是早听他的给足赈济粮米,改镇为州,何至于此? 但他自然不可能对着小皇帝说这样的话。 而是开口道。 “此事需慎重,当遣心腹大臣带军北上镇压叛军,六镇之民非中原之民,六镇之民人人皆兵,朝廷需以雷霆之势将其叛乱镇压,不能让其成气候,不然……祸患无穷。” 元乂却将其打断。 “陈留公怕是过虑了,哪有这般严重?” 元诩连忙追问。 “江阳王可有计策?” 元乂躬身行礼道,“眼下已是九月,再有一月,塞北便会下起大雪,如今集结大军北上,到六镇最早也是冬月,岂有冒着风雪动兵的道理?” “六镇缺粮,难以为继,叛军纵使能熬过寒冬,只怕也是元气大伤!” “朝廷只需一道旨意,令肆州,恒州刺史把守要冲,使叛军无法南下劫掠。” “待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朝廷再派大军北上,届时,六镇叛军士气低迷,饥寒交迫,如何能战?大军平定叛乱便易如反掌!” 元诩点点头,深以为然。 李崇眼中忧虑加深,忍不住叹气。 这些人没去过塞北,太过于小瞧六镇能够造成的破坏力。 他提出计策,皇帝不采纳,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这大魏朝堂之上,放眼望去尽皆妖孽。 掌权的权臣只会为了争权夺利而争吵,小皇帝为了亲政夺权也是如此。 难道? 大魏真的要亡了吗? 就在大魏朝堂上依旧在争吵不休的时候。 十月。 六镇造反的消息传到了陇西地区。 莫折念生与其弟莫折天生二人,招揽部众,同样举兵造反! 凉州。 幢帅玉菩提等人,聚众扣押凉州刺史,同样举起反旗,跟着一同造反! 整个大魏的西北,叛乱四起,真正的乱成了一锅粥! (本章完) 第122章 武川求援 第122章 武川求援 正光四年,十月。 塞北又开始刮起了呼啸的大风,今年的冬天注定难熬。 武川面临的围困比怀朔还要严峻,柔玄、抚冥、怀荒三镇的叛军合流之后,一小部分选择南下,绝大多数选择往西边打。 东三镇的叛军思路跟破六韩拔陵如出一辙。 先裹挟民风彪悍,人人皆兵的六镇全部造反,六镇军民合流之后,再一同南下。 毕竟同为六镇之民,都知道朝廷对待六镇有多么不公,又不存在差别对待。 东三镇造反之势,如燎原之火一般。 想来西边三镇也不会差到哪去? 只不过…… 东三镇的叛军没有想到,刚到西三镇,就遇到了武川这块硬骨头。 劝降失败后,尝试强攻,不但失败,还被贺拔家,宇文家的人率领自家部曲杀出,给了叛军一个下马威。 武川也捍卫了自己六镇最勇武的名头! 极大提振士气,稳定城中民心。 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主要还是东三镇互不相属,表面上是联军,但实际上各自为战,各怀鬼胎,都不想让自己的实力受损,最终就成了如今对峙的局面。 武川城外。 有数名骑兵策马奔腾到城门下。 “快快接我上去!” 守城士卒一看,原来是贺拔三兄弟之一的贺拔胜。 城门自然是不敢开的,只能放下数个竹篮将其吊了上去。 贺拔胜回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他也一路来到镇将府邸内,愿意坚守的武川势力都在这边。 武川也并非是人人愿意退回城内坚守,只不过贺拔家、独孤家、宇文家这些在武川名望很大且实力雄厚的豪族没有造反。 所以武川镇将才能稳住军心。 武川镇将名唤张博垚,跟征西将军张彝算是族亲,同样出自清河张氏。 张博垚的境遇跟杨钧大差不差,是名义上武川的一把手,但实际权力不大,起码手底下这些豪族他就不太指挥的动。 “破胡,临淮王怎么说?”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贺拔胜,期待着他能说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坚守一个月迟迟没能等来朝廷的援军,武川这边便让贺拔胜带人突围,亲自南下去找肆州刺史,临淮王元彧求救。 独孤信为其端来一碗水,“先让破胡饮水,也不急于这一时。” 贺拔胜饮水后,缓了缓看向身旁的独孤信,“谢过期弥头。” 这才开口,“临淮王说无朝廷旨意,他不敢轻易动兵,也无兵可调,即便强行调兵,郡兵也不堪为战,他说让我等再坚守,朝廷已经得到消息,不消数日便会遣平叛大军前来。” 宇文洛生微微皱眉,“临淮王何其糊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等朝廷旨意?要是朝廷反应慢点,怕不是只能来为我等收尸。” “慎言!” 贺拔度拔摇摇头,“临淮王或许也有苦衷。” 皇族元氏重用宗亲,朝堂上,各州郡皆有元氏宗亲之人出任高位或担任刺史。 但也分亲疏,若真是被宠信的宗王,定然是如高阳王、江阳王那般留在洛阳城内为官,享受洛阳的富饶繁华。 被外派出来,还是外派到靠近边镇的地方当刺史,不至于说是被完全冷落,但信任度也有限。 身为宗亲,行事本就有诸多顾忌。 况且。 确实没兵可调。 孝文帝‘太和改制’后,将分布在各州的鲜卑骁勇全部调到洛阳充入中军,各州郡就只能自己在境内招募民兵。 平时务农,偶尔才训练的州郡兵哪来的战斗力? 更别提要北上出塞,去草原上跟人人皆兵的六镇骁勇打仗,那不是去纯送? 元彧只能防守,中军不来,他绝对不敢主动出兵。 什么都不做,等朝廷旨意不一定对,但起码不会被朝廷事后追责,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身为宗亲可以平庸,无能,但绝对要忠心,身为元氏血脉就注定只要忠心,这大魏江山的那么多官职总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众人皆是闭口不言,情绪也不免有些低落。 贺拔胜这才问道,“是又来人了吗?怎么城外叛军比之前还要多?” 独孤信解释道,“乃是从西边来的。” “西边?怀朔也反了?” 贺拔胜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那岂不是只有我武川一座孤城?” 独孤信摇摇头,“并非是怀朔反了,而是沃野镇反了,沃野叛军久攻怀朔不下,贼首破六韩拔陵便遣麾下大将卫可孤分兵前来与东三镇的叛军汇合,欲要先破武川,再合兵同攻怀朔。” “这……” 贺拔胜这才明白。 为何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武川镇内士气会低迷到这个地步。 镇将张博垚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叛军人多势众,为之奈何?” 张博垚已经开始后悔,早知情况会这么糟糕,还不如早早的就投降。 眼下。 他已经没有投降的机会。 贺拔家这些豪族有自己的核心武装力量,且极有名望,叛军肯定会接纳他们投降。 但自己这个镇将肯定会被杀头祭旗。 叛军最开始围攻武川过程中死的人,积累的怨气,最终都会算在他这个镇将的头上。 “还需去请援军。” 人群中,其貌不扬的李虎突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临淮王不敢派兵,恒州的广阳王自然也不敢,何处还有援军?难不成北上找蠕蠕吗?” 李虎摇头解释道,“西边。” 独孤信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怀朔?” “对!” 李虎点头分析道,“仅有沃野一镇之军围困,怀朔定然还有余力,唇亡齿寒这般浅显的道理,怀朔镇将肯定明白。” “眼下城中士气低迷,若能有援军前来,定能极大提振士气!” 话是这么说。 可谁去呢? 武川和怀朔一直明里暗里的较劲,彼此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 而且要去怀朔借兵。 最好的人选肯定是把名动六镇的高家二郎借过来,能提振士气,也能震慑敌军! 但是高家跟贺拔家之间的嫌隙。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停留在贺拔家之人的身上。 而就在这时。 贺拔岳主动起身。 “嫌隙因我而起,此次便由我去怀朔搬救兵吧。” (本章完) 第123章 走之前先干一下子 第123章 走之前先干一下子 众人神色各异,但还是惊讶居多。 这几年贺拔岳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头没以前那么铁,也不像以前那般咋咋呼呼,年龄的增长让他沉稳了许多。 “阿斗泥,既是要求援,也该我去才是。” 贺拔允主动站了出来,开口劝说,他是贺拔家长子,更有份量一点。 他深知贺拔岳极其爱惜自己的颜面,去求援,不说低声下气,但总归得是低姿态的说尽好话。 尤其是先前双方已经结怨。 万一言语上起了争执,难免又会再起冲突。 虽然贺拔允觉得高家兄弟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至于这么心胸狭窄,但万一呢? “还是让可泥去吧。” 贺拔度拔也是同样的看法。 李虎这时又开口,“怀朔的具体情况,我等也不知晓,高家兄弟眼下是何情况,亦是未知,也许他二人早已投奔了叛军也说不定。” 独孤信却轻笑一声,摇头道,“若是高氏兄弟已经降归那破六韩拔陵,怀朔城早就被破了。” “高大为怀朔豪侠所宗,高二以勇武称名怀朔,以高家兄弟在怀朔的名望,若他俩都投降,怀朔城中军心、民心如何稳得住?” 李虎哑然一笑,“期弥头心思缜密,我自愧不如,确实是我疏忽了。” 独孤信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真疏忽了吗? 贺拔岳这时站起身来,态度坚决的说道,“与高家结怨,乃是因我当初为泄私愤而起,自然也该由我前去,阿哥,阿父,你们无需劝我。” “眼下,大敌当前,破敌才是当务之急,我岂能因个人颜面而罔顾大局?” “况且……” 贺拔岳脑海中浮现了高羽和高欢的身影,“他兄弟二人素有贤名,为人豁达,又岂会因为些许小事而斤斤计较?” 众人皆错愕,就连贺拔度拔父子也错愕的看向贺拔岳,似乎没有想到之前那个视个人颜面如命的铁头娃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众人再也不反对,而是开始进行安排。 要协助贺拔岳突围。 好消息是,武川除了最开始如高羽一般痛击对方先锋军外,便一直龟缩城内拒不应战。 叛军围困了许久,士气同样不高,也麻痹大意。 贺拔岳突围就比贺拔胜之前要顺利的多,也更加轻松一点。 突出重围后,贺拔岳不敢有丝毫松懈,快马朝着西边赶去。 怀朔、武川之间联系颇为密切,贺拔岳对怀朔地形也相当了解,这小股突围的部队,很轻松便突破了破六韩拔陵所构建的包围圈。 武川这边叛军麻痹大意,破六韩拔陵又何尝不是? 围困日久而拿不下城池,手底下的士卒们也会疲惫不堪,尤其是眼下天气越来越冷。 贺拔岳特意等到夜里,才带人冲到怀朔城下,靠近的时候他就在大声的自报家门。 “勿要放箭,我乃武川贺拔岳!” 怀朔城墙上的士卒一看他才几十人,倒也没有那么警惕,但城门依旧是不可能开的,扔下一个竹篮,将贺拔岳先吊了上去验明其身份后,这才将跟随贺拔岳前来的人也都吊到城墙之上。 贺拔岳则已经先行前往镇将所在。 在亲卫的带领下,贺拔岳总算是见到了杨钧,连忙行礼。 “见过将军!” “阿斗泥不必这般客气。” 杨钧将其搀扶起来,又令人端来一碗水递给他。 但贺拔岳已经顾不上喝水,他再次下拜道。 “还请杨将军援助武川。” 杨钧一听,当即大惊,“难道武川……” “武川城还在。” 杨钧这才松了口气,他是真怕武川没抗住,届时便是五镇军民合流,围攻他怀朔一座孤城,到了那时,万事皆休。 “武川现状如何?” 贺拔岳当即将情况全盘告诉杨钧。 杨钧捻着胡须,一边听,一边思索,得知武川早就尝试突围南下去搬救兵,但临淮王元彧却没同意时,他也极为失望。 朝廷援军是怀朔和武川稳固士气的重大依仗。 结果? 被围困快两个月,朝廷的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 怀朔还好,城外只有沃野镇叛军,尤其是破六韩拔陵分兵之后,怀朔的压力进一步降低。 但武川人家可是硬抗三个半镇的叛军。 “大魏……” 身居高位者,要么是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要么就是明哲保身的不粘锅。 大魏的朝堂之上尽是这样的虫豸。 杨钧终究还是没将心中的埋怨说出口,而是起身来回的踱步,“我可以分兵给你,但高家兄弟并不在城中。” “那他们?” “在城外娄家坞堡。” 杨钧也懒得去细致的解释,但他同样也清楚,武川面临如此大的压力,必须得是高羽这个勇冠六镇的人前去才能提振其士气。 在寻常士卒眼中,高羽可是带领五十具甲铁骑便能击穿十万大军军阵的在世霸王。 高羽一人之名便可抵十万雄师! “既是这样……那我这就去拜访。” “你星夜兼程的赶来,想必已是人困马乏,而且还需商议,不急于这一时,先歇息片刻,养足精神吧。” 在城中歇息一晚后。 贺拔岳不敢耽搁,再次出城突围。 说是突围,实际上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拦。 娄家所建的坞堡便映入眼帘,其规模不亚于一座规模小点的县城,尤其是其外围城墙修建的极高,就跟贺拔家的坞堡一样。 毕竟是在塞北,主要防备的是北边南下劫掠的蠕蠕,面对蠕蠕的骑兵,将城墙修高修坚固,打造成要塞便足够了。 草原民族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他们不会在一个难以攻破的坚固城池前浪费时间,而是发挥他们的高机动性,到处劫掠。 因此…… 每次草原民族南下劫掠,城池中或者有自己坞堡的豪族们不会有太多损失,损失最大的还是城外村落的百姓以及过往行商。 用同样的方式进入坞堡内。 当得知是贺拔岳前来求见。 高羽和高欢二人罕见的愣了片刻。 兄弟二人猜到武川可能会求援,但确实没有想到是与二人有恩怨的贺拔岳孤身前来。 “见过二位郎君。” 贺拔岳极为有礼数,降低了自己的姿态。 “无需客套。” 高欢摇摇头,“不知贺拔郎君此番前来,有何事?” “乃是为求援而言。” 同样在场的侯景却冷笑一声,讥讽道,“武川士卒多骁勇,又有贺拔郎君这般勇武的人率领,何必向他人求助?” 高欢皱眉瞪了一眼侯景。 侯景这摆明就是在趁机数落,当初跟贺拔岳角抵被人摔了个狗吃屎,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不单单是在士卒面前极为狼狈,也确确实实的‘吃屎’了,一头撞在马粪上。 侯景一直将其视做奇耻大辱! 过去那么多年,偶尔宴会上被人提及取笑,侯景都会急眼。 高羽还以为贺拔岳被讥讽过后,会发作。 却没成想他极其克制的摇头,“人力终有殆时,武川将士便是再勇武,面对数倍于己的大军,也只能望之兴叹。” 铁头娃不头铁了,这是成长了? “昔日我年少,莽撞行事冲撞了大郎、二郎,现在我给二位赔不是。” 贺拔岳连忙欲要下拜。 高羽眼疾手快的将其拦住,“既是年少轻狂,又何须这般计较?我兄弟二人亦不是小气之人,过去的便由他过去吧。” 高欢也跟着开口,“二郎所言极是,不过求援之事,还需与镇将商议……若无杨将军首肯,我兄弟二人亦不敢轻易兴兵。” 贺拔岳看了高羽一眼,又看了看高欢。 三人相视一笑。 他这才开口,“来之前我便与杨将军商议过,是他让我来找你兄弟二人……说二郎带走多少兵马,他便从怀朔城中调派多少兵马前来助大郎守城。” 高欢看了看高羽。 武川必救。 若不是武川挡住东边三镇的叛军,怀朔怕不是早已经沦陷。 要不是扛不住的话,武川大概率也不会轻易过来求援,尤其还是贺拔老三亲自来,说明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便带麾下之人前去求援。” “将我射声军也带去。” 高羽摇摇头,“不妥,射声军当留在坞堡内,不若请镇将再分我一千人,凑够两千前去。” 救援归救援,但高欢麾下的亲信士卒得留下,以防万一。 “那我这就回城内与镇将说明情况。” 高羽却将他拦住说道。 “且慢,还需从长计议。” “离开怀朔之前,我等需先攻沃野叛军。” “为何?” 贺拔岳反问。 “若我等直接带兵离开,沃野叛军也会得到情报,若他们将贺拔郎君从怀朔求得援军的消息提前传过去。” “只怕等候我等的便是东边叛军布下的天罗地网!” “所以……离开之前,我们得先攻沃野叛军,扰乱其心,趁乱离开,使其摸不清我等行止,到武川时,若有机会,亦可攻叛军不备,也能提振一番城中军民士气!” 贺拔岳仔细一琢磨,高羽说的极有道理,要是能出其不意到达武川,的确可以尝试偷袭一下叛军,拿个小胜,出出这段时间以来的恶气。 这才点头。 “二郎所言甚善。” (本章完) 第124章 声东击西 第124章 声东击西 也是凑巧。 高羽和高欢早就商议好要在近期发动一场突袭。 一来是他们也察觉到破六韩拔陵最近对怀朔的围困有所松懈,巡逻游骑兵的频率和数量相较之前都降低不少。 也是。 拥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却久攻不下,士气下滑是必然的。 这种造反的叛军要么就是一鼓作气,势如破竹,一旦势头受阻,最初造反的那股亢奋劲头过去了,士卒们自己也会开始思考,造反能成功吗? 造反失败的话,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二来是兄弟二人也想给武川那边减轻压力,毕竟硬抗着三个半镇的兵马,无需了解详情,也能知道武川守军的压力有多大。 把破六韩拔陵打疼,逼他把分出去围困武川的兵力收回来。 甚至是主动邀请东三镇的人分兵过来助他围城,都能缓解武川的守城压力。 “那我们如何行事?” 高羽将此前的计划说了出来,“我们可以去西边敌军的粮道袭扰一番,得知粮道被劫,贼首破六韩拔陵必定遣大军前来救援,将敌军的注意力吸引到西边后,我等便快马离开怀朔,全去救援武川。” 区别就在于。 之前高羽是真准备带八百人每人带上半个月的口粮,去沃野镇叛军后方的粮道上来回袭扰,打游击战,要一直恶心破六韩拔陵。 现在就是袭扰一下,声东击西,有没有效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叛军的视线转移过来,然后让自己跟贺拔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兵前去支援武川,若真能这样的话,他还能有更多的谋划。 “那我……” “贺拔郎君无需心急,好好歇息一番,养足精神,夜里我自会遣人随你回城中。” 贺拔岳点点头,再次拜谢。 “我在此替武川的将士们谢过高郞。” 令家仆将贺拔岳带下去休息,高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贺拔郎君变化不小。” 侯景也是这样觉得,他看向高羽问道,“莫贺咄,此番需要我随你前去吗?” 高羽摇摇头,“你留在坞堡内协助阿哥守城即可。” 坞堡的安危同样也很重要,万一破六韩拔陵突然发狂猛攻坞堡,需要侯景这样的人才来指挥调度。 高欢这时转过身,“既然要出兵,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他说的准备是宰杀牛羊,犒赏高羽麾下士卒,在出兵之前要最大限度的提升士卒们的士气。 这次行事十分凶险,很有可能跟高羽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随着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塞北十月的夜晚,相较白天,气温骤降,昼夜温差极大。 早在戌时,高羽便让刘一带领数十人随贺拔岳进城找杨钧说明情况,同时召集士卒,双方约定好子时集合。 趁着夜黑风高,高羽带领士卒从坞堡内出发,他极为珍惜的一百具马甲也统统都带上。 这次的叛军并非是普通的流民组成,叛军全都是之前的六镇精兵。 战争是生死存亡之道,他必须要谨慎,全力以赴。 他不止要对自己负责。 更要对他麾下的士卒负责 到达集合地点后,高羽下令全员下马歇息等待贺拔岳等人,依旧是进行轮换,让少部分人负责在周围警戒。 “刘桃枝,你带人去北面…………” 将刘桃枝叫到身旁叮嘱一番,刘桃枝同样也是带着数十骑一路向北,消失在夜色之中。 又等了许久,听到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刘一则已经先单骑来到高羽面前。 “将军,镇将遣一千精兵随我等前去支援武川。” 待到众人靠近后,高羽这才看清楚,除了贺拔岳之外,另外两个为首之人他多少也有点印象,怀朔镇内能给他留下些许印象的人,那确实担的上‘精兵’二字。 “见过高将军!” “末将李敏之,末将刘荣,遵从镇将军令,听候高将军差遣!” “快快请起。” 高羽连忙将二人搀扶起来,观其神态和身姿,双目有神,说话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勇士。 李敏之和刘荣二人亦是激动万分,整个怀朔谁不渴望跟大名鼎鼎的鬼神无双高二郎一同并肩作战? 时间紧急,高羽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先让人将外围放哨的游骑叫回来。 随后又让彭乐带捉生军外出,去前方刺探军情,最好是能抓几个舌头回来了解更加细致的情况,本身捉生的意思就是抓活的。 他则带人往西边行军,绕过叛军设立在西边的大营,确定来到敌军的侧后方,这才下令全军下马歇息养精蓄锐,待到天明时分便发动进攻。 不过高羽自己并没有休息,而是带上数十名亲卫跟着自己在附近勘察地形。 他必须要对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才能确保在撤退的时候不被可能会支援过来的敌军所包围。 毕竟这又不是在玩电脑游戏,可以处在上帝视角将战争迷雾驱散,完全了解地形,并且自己的位置、敌军的位置全部都实时掌控。 要想万无一失,就得在开打之前,将这些前期工作都亲力亲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自己做出错误决策的风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只能尽可能做好自己能做好的。 战争无非就是看谁能掌握更多的有用信息,掌握的信息越多,所作出的决策不一定全对,但起码不会犯致命失误。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贺拔岳见高羽带兵离开,十分的诧异,拉住木兰询问了一番。 “高郞这是?” 木兰却见怪不怪,解释道,“这是我家将军的习惯,比起让游骑兵外出刺探,他更喜欢自己亲自去勘探地形。” 贺拔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差不多寅时,高羽才带人回来,下马稍作歇息,让自己养足精神。 一直到卯时三刻,他才下令全军上马继续往前。 彭乐也带回来好消息,他生擒到叛军的斥候,一番审问后,确定了叛军的粮道所在,跟之前得到的情报吻合,高羽当即下令出发。 到达埋伏点后,高羽依旧是往前派遣游骑兵,消息不断的传回来。 护送粮草的叛军即将到达。 “全员披甲,准备随我冲锋” 不一会,便可远远的看到有骑兵在前方开道,跟在骑兵后面的便是运送粮草的牛车。 破六韩拔陵倒是谨慎,押送粮草的护卫数量极多,但很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高羽所率领的精锐! 将先头部队放过去一段距离后,高羽当即下令。 “冲杀!勿要恋战,李敏之、刘荣。” “在!” “你二人带人焚烧叛军粮草,勿要给他们留下任何一粒粮米。” “喏!” “玄甲军!随我冲锋!” …………………… 破六韩拔陵正在睡梦中,其卧榻上还躺着两个美姬,久攻不下,他也只能将多余的力气每天都发泄在美姬的身上,昨晚又是鏖战一夜。 其亲卫跌跌撞撞的闯进他营帐内,他都没有第一时间惊醒。 “大王!大王!!” 昏昏沉沉的破六韩拔陵,翻身坐起,恼怒的他抓起身旁的酒杯就砸了过去,“何事令你这般慌张?” “大王!我军粮道被截,运送来的新一批粮草尽数被怀朔军焚毁!” “什么?” 轰! 破六韩拔陵这下彻底清醒过来,脑瓜子嗡嗡的。 他披衣散发,赤足走到亲卫面前,凶狠的抓住其衣领,“是何人押送的粮草?啊!我要将他军法处置!” 愤怒的发泄了好一会情绪。 破六韩拔陵这才穿好衣服,急忙走出自己的营帐。 显然粮草被焚毁的消息已经在军营内扩散,士卒们军心浮动,士卒们的精神头早就没有了刚开始造反时的那股子亢奋。 破六韩拔陵不由的眉头一皱,当即下令让亲卫将几名士卒斩首,将其头颅悬挂于营门口。 “若再有乱我军心者,下场便如他们一般!” 他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物来赏赐士卒,提振士气,甚至是粮草吃紧,可能要减少口粮的供应。 那就只能通过弑杀的手段,来威慑士卒。 随后又让人带兵出营,加强后方粮道的巡逻,最主要是要将在粮道上袭扰的怀朔军给抓住! 安排妥当后。 最早随他造反的沃野镇副将唤做伏卫风,他一看这情况,低声提醒道。 “大王,我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迷,军心浮动……不若遣人前往武川,令卫可孤带军回援,方为上策。” “既能提振士气,亦能令宵小不敢有不臣之心。” 破六韩拔陵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妥。” “怀朔一直固守,为何今日突然出击?” “定是其城中同样军心不稳,民心浮动,或许粮草也难以为继。” “且昨日有消息传来,说有人突围进城,是从东面来的,大概率是武川之人前来求援。” “若真是武川之人求援,那显然怀朔此番行动便是逼我将卫可孤调回,减轻武川压力,那我就更不能让卫可孤回来。” “再坚持数日,待到武川城破,东边大军前来,怀朔必下!” 听得破六韩拔陵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伏卫风连连点头,当即称赞,“大王果然英明,有大王这样的雄主,我等何愁大事不成!!” 这一通马屁拍的让破六韩拔陵极为开心,拉着伏卫风就要去营帐内喝酒享乐。 ……………… “勿要恋战,勿要追击,焚毁粮草,速速撤离!” 这一场伏击战高羽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将其击溃,押送粮草的士卒要跑便跑,他也懒得追击,巴不得这伙溃兵回到叛军大营继续去散播消息,扰乱叛军的军心呢。 令人放火焚烧粮草后,他便下令大军先往北边草原的方向撤离。 他则带人在后方断后,确定没有追兵前来,他才跑到大军的前方带路,又令刘一去前方联系刘桃枝等人。 他昨夜便让刘桃枝带人北上去联系土门和室点密。 在得知沃野镇叛军造反的消息后,高羽便第一时间让人去给土门传消息,让其带着部众北遁到草原深处,暂时不要被卷进来。 阿史那部也是高羽还未动用的一支有生力量。 昨夜他让刘桃枝传去军令,让土门带人在约定的地点埋伏好,他焚烧粮草后便会按照这条路线一路向北撤退,若是叛军追过来,土门所率的阿史那部骁勇便可作为伏兵取得奇效。 若是没有追来,那便与自己汇合,前往武川。 很快。 刘一便带着刘桃枝、土门等人前来见他。 土门极为恭敬的翻身下马,跪拜道,“见过郎君,我已经按照郎君之令,率领一千族中勇士在此等候。” 随着土门一声令下。 阿史那部的一千士卒也都纷纷下马,朝着高羽跪拜。 贺拔岳看的一愣一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无双鬼神的名头可就是高羽在草原上击败高车人时传出来的,草原部落对高羽敬若神明也是正常。 心中不免极为羡慕。 如今的高羽,不就是他想象中‘自己’该有的模样吗。 高羽粗略一看,没有见到室点密。 也正常。 阿史那部人数众多,他兄弟二人自然得留一个在族中为首处理事务。 既然身后并无追兵。 高羽便下令,“全军听我号令,随我去武川。” 随后他才看向贺拔岳道,“贺拔郎君,接下来看你的了。” 贺拔岳点点头,开始充当大军的向导。 (本章完) 第125章 武川群雄 第125章 武川群雄 十月二十七。 北风呼啸,尽管还没有正式下雪,但高羽估摸着今年的第一场雪也不远了。 下雪是好事又不是好事。 真下起大雪,这么冷的天,叛军势必会降低甚至是完全取消一切军事活动。 大冬天的。 都护铁衣冷难着,谁家好人会出来打仗。 但对被围困的武川和怀朔而言,没法外出获取取暖的柴火,这个冬天只会更加难熬。 更要命的是…… 下雪前没能等来朝廷大军,那么一旦开始下大雪,在积雪融化消散前,也别指望等来朝廷的救援大军。 怀朔、武川保底还要坚守四五个月,才有可能等到朝廷平叛大军前来。 真的能扛到那个时候吗? 高羽下意识的看向南方,他现在也只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消耗叛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武川、怀朔难熬。 叛军也难熬。 比拼的就是战略定力,看谁能熬到最后。 又行军一个时辰后,高羽这才传令原地休整片刻。 贺拔岳来到高羽的身旁,进言提醒道,“高郞,士卒连日行军,想来已经疲惫不堪,不若今日便在此安营扎寨,武川虽然凶险,但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接触数日,贺拔岳亦是心惊,就高羽行军的这个强度,哪怕是寻常的武川士卒估计都吃不消。 但其麾下士卒却愣是一点怨言都没有,高羽不下令,就一直行军赶路。 高羽轻笑,“贺拔郎君不必担心,我比你更了解麾下士卒。” 这可都是他精挑细选,重金养出来的绝对精锐,若只是用普通骁勇的水准来衡量和要求他们,那也太对不起高羽砸下去的这些钱了。 一看贺拔岳一脸窘迫之色,高羽开口为其解释。 “我何尝不想爱惜士卒,但贺拔郎君突围前往怀朔,想来东面叛军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在心中也会估算时日,猜测大概郎君何时才援军而归。” “正是如此,我等才需要抢时间,要在一个东面叛军料想不到的时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携大胜之势入城,方可稳定武川军民之心,提振士气。” 贺拔岳连忙起身行礼,“受教了,高郞深谙兵贵神速之道。” 高羽笑了笑。 兵贵神速的道理谁都懂,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学他这样玩高强度的急行军。 士卒有玄甲军精锐吗? 平日里的待遇有玄甲军的一半吗? 主将的威望有高羽这般高吗? 一样都不沾边,玩兵贵神速,大概率就是士气耗尽,士卒怨声载道,还没跟敌军开打呢,己方就已经士气崩盘了。 贺拔岳原定七日走完的路程,高羽仅仅了四日便走完。 于第四日的子时到达。 高羽下令原地休整,烧火取暖,给精神、体力双双都即将到达极限的士卒们一口喘息的机会。 这一路上。 高羽已经通过贺拔岳之口大概的了解到东面叛军大营的具体布置。 东面叛军不像西面的叛军那样。 西面叛军有着明面上的头领破六韩拔陵,毕竟破六韩拔陵早早的就举起大旗,改元‘真王’,卫可孤等人虽然自己的实力雄厚,但名义上还是遵照破六韩拔陵的命令。 东面没有像破六韩拔陵这样的人物,将叛军捏合。 谁都不服谁,索性也就各自为战,组成的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联盟,实则极为松散。 其整体的营寨布置,也采用简单的‘围三缺一’之策,难免的布防比较‘薄弱’,想要引诱武川从南面突围,实际上在更远的地方,埋伏了两支队伍,若武川真从南面突围,便会迅速被夹击。 眼下。 高羽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武川的西北方,在卫可孤和怀荒镇大营的中间区域。 需要在这二者之中挑选一个‘软柿子。’ “攻打怀荒镇的大营更为稳妥,那个唤做卫可孤的贼子极为谨慎,其麾下士卒也十分骁勇,突围时,我的几名亲卫便是葬身在其追兵手中。” 提及此事。 贺拔岳气的牙痒痒,但又很无奈。 手中的兵少便是这么憋屈。 高羽点点头,“既是这样……想来叛军并不知晓我已经带人到来,此乃天赐良机。” 贺拔岳深以为然,“不知高郎有何计策?” 高羽皱眉思索,虽然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自己手下终究人少,叛军人数众多,以少打多,便是行险,一着不慎,就有满盘皆输的可能。 不能被对方反应过来,不然敌方援军赶来将他们围住,即便是突围也会死伤惨重,甚至被缠住的话,进城都不方便。 只能被包围耗死。 “不若这样。” 高羽说出自己的想法,“劳烦贺拔郎君趁夜色入城与城内众人商议,我等约定卯时出击,两面夹击怀荒叛军的左卫营,勿要恋战,冲进营内引起骚乱后,若有机会便放火焚毁其辎重、粮草,若无,便趁乱回城中固守。” “对方人多,一定不能陷入重围!”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 击杀再多的人,也无法抹平双方之间悬殊的人数差距。 烧粮草,才是最好的方式。 没有足够的粮草,就没法过冬。 人不能饿肚子,尤其是手握兵刃的士卒,饿急眼了立马就会原地造反。 “此计甚妙!” 贺拔岳连连点头,唤来自己剩余的几名亲卫,高羽又准备给他配上数十名骑护卫,贺拔岳只要了十人,说是人多反而不方便入城。 目送他们消失在夜色之中。 ………… 寅时初刻,高羽已经下令让士卒们做好出战的准备。 却见夜色之中,贺拔岳又带着人返回。 高羽定睛一看,还有几个熟人,曾经在高欢和娄昭君成婚之日见过,后面和武川踢足球比赛的时候,也有过数面之缘。 贺拔岳身侧一人。 其容仪俊美,相貌堂堂,身长八尺,高羽自己就是鼎鼎有名的大帅哥,许多所谓帅哥的长相在他眼里,也就一般,但这位是真的很帅,论容貌俊朗的程度不输自己。 正是隋唐第一老丈人,侧帽风流独孤信。 独孤信身旁之人,容貌一般,但双目有神,孔武有力。 一个是李虎,一个是侯莫陈崇。 “见过高家郎君。” 众人当即主动行礼。 高羽也笑着回礼,“又不是不相识,何必这般客气。” 贺拔岳解释道,“我已将郎君之计转述城内众人,城中将士皆已做好出城杀敌的准备,倒是他们,非要与我一同前来。” 独孤信大笑,“六镇之人谁不想与鬼神无双高二郎一同冲锋陷阵?谁不渴望亲眼目睹高郎战场上的英姿?此等机会难得,岂能错过!” “正是,阿斗泥难不成想要吃独食?” 李虎和侯莫陈崇纷纷跟着出言调侃。 “区区虚名,诸位过奖了。” 高羽也是笑着摇头,“今有诸位豪杰前来相助,定能大破敌军!” 寒暄一番后,众人也都纷纷上马,由贺拔岳带着众人前往更适宜发动冲锋的地点。 天也渐渐的亮了,临近太阳升起的时刻,气温反而更低。 但将士们的眼神坚定,士气高昂,全都看着面前那道挺拔的身姿! 高羽就是他们的信心来源,只要有高羽在前面带头冲锋,他们就坚信自己会战无不胜! 眼看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高羽大喊一声。 “刘一,拿酒来!” 天寒地冻的,酒水确实能够驱散寒冷,从娄家坞堡出发的时候,高羽就特意带了不少的酒水,以做御寒之物。 刘一当即拿来几个皮囊,高羽分给众人,同时也下令! “儿郎们!这便是我等提前饮下的庆功酒!与我共饮,此战!必胜!” 玄甲军的士卒们依次接过酒囊饮下酒水,众人沉默不语,但明显能够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杀气正在这些人身上慢慢的聚集。 看着高羽几句简单的话语便能让士卒们的士气陡然提升。 独孤信等人无不惊愕万分,不由感叹。 “人人皆言,论士卒个人骁勇,我武川士卒冠绝六镇……今日一见,是我等孤陋寡闻了,若战场正面厮杀,武川无一军可与之抗衡。” “高郞真乃豪杰!” “…………” 贺拔岳却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这些时日的接触下来。 他自愧不如。 都说贺拔三兄弟勇武非凡,但那‘三英战吕布’之后,他们兄弟三人心里都清楚,若是战场上相遇,他们绝非高羽的对手。 昨天贺拔岳进城传消息的时候。 城中之人都还在庆幸。 高家兄弟没有投降,不然的话……他们是真没有信心在沙场上与高羽来一场生死较量。 高羽在旁人的帮助下,已经披上一层重甲,他麾下的具甲铁骑在与高车人的决战中,阵亡了十几名。 但经过两年时间的训练和补充,眼下具甲铁骑的人数总算是凑到了八十多。 其中有许多是草原上的勇士慕名而来投奔的。 具甲铁骑,人人皆披重甲! 除此之外。 每人都有一个专业雕刻打造的鬼脸面具。 高羽也不例外。 掏出鬼脸面具戴在自己头上,而一旁的刘桃枝也为其组装好马槊,递到高羽的手中。 此番是突袭,并非是冲阵,要的是机动性,所以高羽并没有披三重重甲,马具更是用不上。 但即便如此独孤信粗略一看。 顿觉一股实质性的压迫感扑面袭来。 鬼面、玄甲。 “有此骁勇,定能战无不胜,令敌军胆寒!” (本章完) 第126章 人的名,树的影 第126章 人的名,树的影 高羽一声令下。 旋即一马当先的率先冲锋。 他始终兑现着自己向麾下士卒的承诺,自己将永远带领他们冲锋,自己将永远冲在他们的前方为他们引路。 紧随高羽左右的便是刘一这些亲卫。 而后便是贺拔岳、李虎、侯莫陈崇等人,他们同样装备精良,身披重甲,将自己从上到下武装到牙齿,宛若一个人型高达一般。 高羽胯下的战马,乃是当初阿那瓌咬牙给的西域战马,传说中的大宛良驹,这种马的特点便是爆发力极强,冲刺速度极快。 转瞬间,高羽便已经来到怀荒叛军左卫营所在。 有点奇怪。 怎么营地内提前响起了厮杀声和惨叫声,难道是武川城内的人抢先一步赶到了? 高羽也管不了那么多,冲进营地内,手中马槊迎面便将一名仓皇逃窜的叛军士卒给贯穿,他手一抖将槊上的尸体甩飞出去,仗着胯下马儿带来的助力,手中一杆马槊左突右刺,耍的好不威风。 宛若一台高速冲刺的大运泥头车,极其野蛮的朝着营地内突击。 让叛军士卒绝望的是。 这样的泥头车不止一台,贺拔岳、侯莫陈崇、李虎甚至就连样貌俊朗的独孤信都武艺非凡。 “玄甲军何在!” “玄甲军在此!” 高羽不断的大喊,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身后的士卒们哪怕是在混乱的营地之中,也能找到自己所在的方位。 除此外。 高羽身后还有刘桃枝举着‘玄甲’的军旗,同样也能为玄甲军士卒指明方向。 第一轮的冲锋的势头渐渐停歇下来。 高羽一路上遇到的大多都是慌忙逃窜的叛军,鲜有抵抗,仿佛这营地内的抵抗力量都被吸引到另外一侧去了。 “想来是武川的士卒们先到了。” 高羽当即下令。 “李敏之,刘荣!” 被杨钧分派给高羽的两人当即策马前来,“令你二人带兵寻找叛军辎重、粮草,找到后放火焚烧,切记一旦听到号令,便立马带兵撤退,不得恋战!” “喏!” 得到军令的二人当即带领麾下士卒前去执行任务。 高羽则面向喊杀声最惨烈的方向,再次下令。 “儿郎们!随我前去为武川军的弟兄们解围!” 他双腿一夹,挥动马鞭再次让胯下的马儿朝前狂奔。 突入到营地居中的位置,高羽果然看到另外一侧已经是尸横遍野,遍地都是已经死伤的士卒们,并且那个方位已经看到有熊熊大火升起,显然是已经有人在营地内纵火焚烧。 “杀啊!” 怒喝一声,高羽使马槊将迎面刺来的两根长矛给荡开,趁着叛军士卒还没有恢复过来,手中马槊猛的横扫一圈,槊头锋利的枪刃划破叛军士卒的喉咙,令其手中的长矛落地后,只能双手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脖子,最终倒下。 贺拔岳也不敢示弱,侧身躲过欲要偷袭他的士卒,一手抓住长矛的枪杆,怒喝一声。 “啊!” 强行将长矛夺了过来,用马槊将其搠倒后,奋力将手中长矛扔出去,贯穿前方试图射冷箭的弓手。 有着两名万夫莫敌的猛将在前方冲锋开路,进攻势头摧枯拉朽,任何敢阻挡的叛军都会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高羽看到远处似乎有人被团团围住,当即带人冲过去破开包围圈,从侧面杀出。 打破了原有的僵局,武川之人远远看来,明显是认出了贺拔岳等人。 当即兴奋的大喊! “援军来了!儿郎们杀敌!” “哈哈哈,怀朔的援军到了!尔等受死吧!” “…………” 武川军明显士气大振,原本已经渐渐力竭,再次迸发出极强的战斗力。 最主要原本营地内叛军已经渐渐将这伙武川军给包围住。 结果高羽率领玄甲军从后方杀出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连带着让他们包围的想法落空了。 武川军顺着高羽打开的这个口子,迅速从包围圈里跑了出来! “阿哥!” 贺拔岳激动冲向贺拔胜等人,与其汇合。 高羽也远远的看了一眼,他连忙大喊,“待到回城后再叙旧不迟,敌人的援军怕是已经在路上,速速鸣金收兵,我等需迅速撤离!” 双方汇合之后,当即冲着营地外的方向冲去。 营地内到处都是营帐和各种障碍,骑兵的冲击力和速度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尤其是被迫停下来后,骑在马上反而很容易成为被集火的靶子。 怀荒好歹也是六镇之一,其勇武之名或许不如武川,但士卒的战斗力也极为彪悍,军事素质过关。 面对一开始武川军的突袭,经历了最初的骚乱后,很快便在幢主、军主等人的指挥下开始有序的抵抗,甚至一度已经将武川的人给包围起来。 得亏高羽制定计策的时候就提前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才让贺拔岳提前进城邀请武川的人约定时间跟他一起前后夹击,而并非是自己单独带着玄甲军来偷袭。 冲出营地外。 高羽看向东面,远远望去已经能够看到怀荒大营那边的援军已经支援过来。 “快!快撤退!” 而先前自己率军突击的方位,同样也已经燃起大火。 他带着人在营门口处断后,接应从营地内逃窜出来的友军,另外一个方向,李敏之、刘荣也已经带人从营地内跑了出来。 见状,高羽这才放下心来大喊。 “切勿恋战,撤退!” 高羽不断的大喊,除此外还有士卒在不断的击钲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断的回响,提醒着士卒们赶紧撤退。 营地内鲜有追兵追出来,似乎是都去灭火了。 但东面前来支援的叛军,已经拉近了不少的距离。 接下来便是疯狂逃窜的亡命时刻,要是被叛军缠住,无法顺利进城,那大概率就得死在城外面。 武川城的北门眼下正大开,最先逃窜的武川士卒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到城中。 但贺拔岳、贺拔允等人却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在城门处等待。 过了好一会才看到高羽等人的身影,而高羽身后跟着千军万马,众人无不揪心万分,生怕追军射出的箭矢将高羽留下。 好在。 有惊无险。 高羽等人同样冲入城内后。 士卒们顿时齐力将城门关上,又迅速的将翘关放下,彻底将城门紧闭。 城墙上的守军们,不断的搭弓射箭,用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将追军彻底拦截住,令其不敢过于靠近,趁机冲撞城门。 叛军这才撤退。 武川镇将张博垚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作为武川名义上的一把手。 他快步来到高羽面前,亲切的拉着他的胳膊。 “久闻高郞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 “将军过奖了。” 高羽连忙翻身下马行礼。 宇文洛生同样也在场,他大声称赞道,“略施小计,便令我军成功焚毁叛军粮草、辎重!不愧令无数草原部落崇敬不已的无双鬼神!” “玄甲,鬼面,玄甲军果真是精锐!” 四面八方响起了各种马屁之声。 无论认识与否,高羽摘下面具后都是笑脸相迎。 而不少城中的百姓们似乎也是听到消息,纷纷围了过来。 武川的人只听说过高羽之名,可未曾亲自见过。 这还是高羽第一次亲自来到武川城内。 百姓见到了,同样也是惊叹连连。 “这便是那名动六镇的高家二郎?” “勇武非凡的无双鬼神模样竟然这般俊俏?” “传闻高家二郎,貌若妇人,传闻竟然是真的?” “我听闻高郞当年在洛阳出行,洛阳的妇人女子会牵手拦住高郞车驾,只为见高郞一面呢。” “…………” 人的名,树的影。 高羽所收获的名望平时体现不出来太大的作用,但在这种时候,作用可就太大了! 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小挫了一下敌军的士气,张博垚等人一看之前原本还惶恐不安的百姓们,眼中已没了往日的惊惧,不由相视一笑。 把高羽请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起码短时间内。 城中军心、民心皆定! “今日能焚烧叛军粮草、辎重,高将军当记首功!来!前往我府邸为高将军庆功!” 张博垚拉着高羽便往自己的镇将府邸走,并且令家仆去准备宴席。 同时也令亲卫遣人去城中将今日所取得的战果向城中百姓们宣告,进一步提振城中士气,安抚民心。 到了镇将府邸门口。 高羽却率先挣脱,拱手行礼解释道,“感谢将军一番美意,还请给我点时间,我需先去查看麾下士卒的伤亡,再来赴宴。” 张博垚一愣,倒也没拒绝。 而高羽则找到贺拔岳。 “贺拔郎君,不知你手头是否宽裕?” “高郞有何要求,尽管与我说来。” “还请贺拔郎君遣人送些酒肉到我军营中,儿郎们随我奋勇杀敌,岂有我在镇将府邸参加宴会,而让他们在军营内苦等的道理?我想找郎君借些酒肉,待到平定叛军后,我自会遣人归还。” “高郞无需忧虑,随后我便令人将酒肉送到!” “那便谢过贺拔郎君了。” ps:能不能来点本章说互动一哈,兄弟萌,我也想抄一抄本章说qaq。 还是说兄弟们对这一段历史也不是很了解 (本章完) 第127章 六镇朔风霜雪寒,洛阳歌舞宫房暖 第127章 六镇朔风霜雪寒,洛阳歌舞宫房暖 武川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提前在城内校场划出一块区域给怀朔的援军安营扎寨,甚至连军帐都是现成的。 高羽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医工在为伤员疗伤。 木兰、彭乐正在令麾下督伯和队主统计情况。 “郎君,玄甲军阵亡二十四人,四十九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捉生军阵亡十九人,三十八人受伤,阿史那部……” 听着刘桃枝汇报的统计结果,高羽心中五味杂陈。 也是运气好。 武川的人先冲进叛军的左卫营中,吸引了叛军的全部注意,高羽所率的士卒反而成了从背后捅叛军刀子的奇兵,即便是这样伤亡情况都不容乐观。 这次还跟以往的情况不一样。 阵亡士卒的尸体他们都没法抢回来。 他从受伤的士卒们身边经过,每个伤员他都会亲自查看一番,也会鼓励的拍拍士卒的肩膀,这是他从吴起故事里学来的。 贺拔岳也令家仆送了酒肉过来。 将酒肉分发给士卒们,得到最多的是玄甲军中的具甲铁骑士卒,然后才是玄甲军中的轻骑,捉生军,阿史那部,最后才是李敏之和刘荣带来的士卒。 就算不按亲疏来论。 玄甲军跟在高羽身后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人,论功劳也应该是他们得到最多的奖赏。 况且,凭什么不按亲疏呢? 绝对的公平,就是绝对不公平。 不畏死跟在他身后勇猛冲阵的士卒就该得到应有的奖赏。 “儿郎们!” 高羽站在人群之中,环顾四周,神情庄重肃穆,“让我们共饮一杯,祭奠没能回来的人,是他们的牺牲才让我们能安然归营,我等是生死与共的同袍,我会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他们的子嗣就是我们的子嗣,他们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我对天起誓,终我一生,绝不相负!” “逝者已逝,不能让同袍们白白丢了性命,为了不辜负他们的牺牲。” “此战,必胜!” 士卒们无不为之动容,更有甚者已经是眼眶通红,泣不成声,但都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 纷纷跟着大声呼应。 “必胜!” “必胜!” 其声势震天,引来校场内其他士卒的观望,而靠的近一点的武川士卒看向人群之中的那道挺拔身姿,也不由心生向往。 这样的将军,怎能不让士卒心甘情愿的为其效力。 武川的士卒都被这氛围所感染,情不自禁的跟着一同高喊。 “必胜!” 就连镇将府邸这边,都能听到校场传来的声音。 正在准备参加宴席的众人,纷纷循声望向校场所在的方向。 “得高郞一人,果然胜过十万雄师,试问六镇之中,有谁能有这等威望来提振军心士气。” 独孤信忍不住开口称赞,“有高郞在此,又何须惧怕区区叛军贼匪?” 张博垚笑的合不拢嘴,城中士气低迷,人心浮动,令他们头疼许久。 如今高羽一来,却轻松解决了这个问题。 宇文洛生不由喃喃道,“大丈夫当如是也,黑獭,我等就该与这等人杰深交。” 在他身侧的宇文黑獭一脸若有所思,小声的念叨着,“高家……二郎。” 贺拔允、贺拔胜兄弟亦是心惊,这也是他们头一次亲眼见证高羽这人对士卒的感染力到底有多强悍,光靠怀朔来的那么点人怎么可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必然是武川士卒也被其折服,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怪昨天晚上贺拔岳对高羽赞不绝口,完全没了之前那副不服输的铁头娃姿态,这是真被打服了。 高羽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的时间,他很快便带着木兰、彭乐、李敏之、刘荣前来赴宴。 他率先来到贺拔度拔等人的面前,躬身行礼。 “谢过贺拔家主赠予酒肉,日后定当如数奉还。” 贺拔度拔大度的摆摆手,爽朗大笑,“我武川有难,请高郞前来相助,自当送上珍馐美酒感谢,高郞何须言谢?” 张博垚同样跟着点头称赞,“高郞一来便助我武川取胜,此番胜利,头功当属高郞。” “来!让我等为高郞共饮一杯!” 高羽却连摇头,环顾四周后,朗声道,“此番能大破叛军左卫营,是士卒们奋勇杀敌,我何功之有?岂敢贪天之功!” “我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哈哈哈哈,高郞谦虚了。” “诸多谋划全都出自高郞之手,我等不过是遵照计策,杀敌罢了。” “…………” 宴会上的众人纷纷笑的合不拢嘴,谁不爱听彩虹屁呢? 独孤信偷偷打量了李虎一眼,却发现后者也在看着自己,俩人不由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几杯酒下肚后。 贺拔允提议,“如今我军刚刚大胜,士卒士气旺盛,敌军则士气低迷,不若乘胜追击?过几日再次出城突袭一番?再挫叛军士气?”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没有人急着接话,宇文黑獭却突然开口,“不知高郞有何高见?” 嗯? 高羽看了他一眼,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足球比赛的时候。 一眨眼,黑獭从小黑耗子变成大黑耗子了。 高羽摇摇头,“不妥。” “今日之胜,主要在于叛军并不知晓援军的到来,才被我等突袭得手。” “吃了大亏后,叛军自会加强巡逻警卫,我军终究人少,叛军人多,这般消耗还是我等吃亏。” “我等应当继续据城坚守,马上便会下雪,还是待到严冬过去,来年开春积雪消融,朝廷平叛大军前来,最为稳妥。” 宇文黑獭连忙恭维道,“高郞高见!” 当即便主动饮了一杯酒水,高羽则冲他一笑点点头,同样也回了一杯酒。 其他人也都认可高羽的观点。 这次之所以能大胜,确实是因为高羽一路急行军,麾下的士卒也十分精悍,完全出乎了叛军的意料,才抢占了一个先机。 便是纵火焚烧,所造成的损失对叛军的体量来说,也不疼不痒,依旧无法左右战局。 对于武川和怀朔的人来说,继续坚守,等朝廷大军前来才是王道。 接下来的半个月,果然如高羽所料,之前还麻痹大意的叛军立马变得警觉起来,加强了巡逻和警卫的力度。 时间来到十一月,呼啸的北风带来了一场大雪。 一觉醒来,放眼望去,皆是银装素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高羽之前的担忧果然发生了。 城中缺乏取暖的柴火,百姓们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面对冬天的严寒气温,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抗。 身子骨硬朗的能勉强扛过去。 身子骨差一点的便是被士卒抬走集中焚毁的下场。 ……………… 洛阳,江阳王府。 大雪席卷了整个中原北境,洛阳也不例外。 屋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屋内却温暖如夏季,元乂欣赏着从掖庭培养出来的良家美姬所表演的舞蹈,一边美滋滋的喝着小酒,根本感受不到丁点寒冷之意。 看到屋外的大雪,他不由大笑。 “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定是个丰收之年。” 当即有人附和,恭维。 “大王洪福!” “对对对,正是大王执政有德,才会有此吉兆!” “…………” 听着身边阿谀奉承之言,元乂不免有些飘飘然,仿佛完全忘记,大魏的塞外北境已经烽烟四起,几近糜烂的近况。 高阳王府内与元乂这边如出一辙。 元雍的府邸修建的极为奢华,他正在与美姬们戏耍,用丝带蒙住眼睛,一个飞扑,顿时温香软玉在怀。 “哈哈哈,抓到你了!” 怀中的貌美侍妾,不由娇滴滴的看着他,“大王……” “快!快脱!” 侍妾眼神勾人,动作极为缓慢,神态宛若一名被强迫的良家女子一般,轻咬着下唇将身上的一件衣物脱下,彰显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引得元雍大喜,“来!继续继续!!” 玩闹片刻后,元雍这才搂着已经脱的差不多的两个美姬回到主位上。 看着案几上已经凉透了的各种珍馐,他一皱眉头,“来人,冷了怎么吃,赶紧给我换一批!” 婢女们连忙前来将案几上,各种牛羊肉撤走,被撤下来的牛羊肉,则被用来喂养府中的猎犬。 ……………… 夜里,尔朱荣的府邸内。 尔朱荣、尔朱兆等人正在围观。 一身穿异服的汉人,一手烧符纸,一手持桃木剑,脸上戴着鬼神面具,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是在跳大神一般围着面前的一团熊熊大火不断的转圈! 随着大火燃尽。 这汉人用手中桃木剑拨开灰烬,从中翻找出一块龟甲,待其温度降下去后连忙将其捡起来,用手抚摸着龟甲上的裂痕。 尔朱荣也跟着过来,神情略显忐忑又带着点期待的询问。 “如何?” 这汉人摘下面具,乃是一长须飘飘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道骨仙风的世外高人模样。 此人唤做刘灵助,之前在洛阳中为人卜卦,据说极为灵验。 尔朱荣虽常年在洛阳,但对卜筮,占卜等行为极为相信,便想刘灵助请到自己的府中,专门为自己行卜筮、占卜之事。 刘灵助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象,一脸神神叨叨的模样,开口道。 “心宿移位,紫微在北………” 听了刘灵助的话,尔朱兆极为兴奋,“北?秀荣川不就是在……” “慎言!” 尔朱荣内心也极为激动,但却连忙制止尔朱兆,他再次询问,“六镇战事最终会如何?” 刘灵助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朝廷大败,天下将乱。” 尔朱荣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极为激动,但很快又将内心激动的情绪平复下去。 不理会身旁尔朱兆的劝说。 反而是看向北方。 紫薇星便是帝星,紫薇在北,难道……我尔朱氏当代元氏鲜卑御天下? ……………… 崔光府邸内。 老态龙钟的崔光躺在床榻上,旁边是李崇、李韶等故友。 “不知北边战事如何?” 李韶摇摇头,叹了口气,“入冬后,想来叛军也不会有所行动,武川、怀朔依旧在坚守,就是不知这两镇还能坚守多少时日,城中还有多少存粮,军心是否稳定。” “陇西的叛乱呢?” “入冬后也没有太多消息,想来也要等到来年开春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一时之间众人皆无言。 他们可不像那些宗王那般没心没肺,李崇可是亲自去过塞北的人,他自然清楚……这次的叛乱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长仁,你还是在府中好些修养,莫要分心朝中之事。” 待到李崇等人离去后。 崔光令人将崔劼叫到自己面前,他自知时日无多,需要对身后之事提前安排,如回光返照一般,靠着自己翻身坐了起来。 “无论来年六镇之事结果如何,你都需在朝会上支持陈留公等人的奏议,对六镇采取改镇为州,安抚六镇骄兵,方为上策……” “若天下有变,你需派人多多打听,高家兄弟的行踪,静观其变,待到时机成熟……便给其资助。” ………… 泰山郡。 稚嫩的女童,眼下已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羊苌楚在院内射箭,她眼下已经不再用弹弓练习,手中乃是一把仿制高羽所赠之弓的复刻品,弓身更小,弓力也没有那么大。 “娘子好箭术!怕是郎君见了也要夸奖一番!” 羊苌楚轻哼一声,“阿兄夸奖有何用,他箭术不行。” 侍女不由瞪大眼睛,谁人不知羊家郎君膂力惊人,开两石弓如等闲,百步穿杨? 就这箭术还不行呢? 羊苌楚将手中之弓递给婢女,回到自己的屋内,不似普通女子的闺房,她的闺房大厅挂着的是一张略显老旧的步弓,并没有上弦,但羊苌楚却极为珍视,总会亲自保养一番。 婢女看了不免好奇,“娘子,这弓是何来来历?为何日日观摩?” 羊苌楚没回答她,而是单手托腮仿佛在想些什么。 “待到你能拉开此弓之日,我便会再来教你射箭。” “我家在泰山,你可别找错了。” (本章完) 第128章 存粮告急,叛军势起。 第128章 存粮告急,叛军势起。 正光五年(公元524年),三月。 开春后,塞北的气温渐渐回暖,积雪消融,呈现出一片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景象。 坞堡内。 人心涣散,士气低迷。 侯景有些发愁,坞堡内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若不是高欢和高羽提前屯粮,数千人人吃马嚼,在寒冬腊月的时候,存粮估计就会耗尽。 已经被围困超过半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短时间内情况不会有任何改善。 别说坞堡内的士卒、部曲,便是侯景亦觉得朝廷若是再不派大军前来,迟早要完蛋。 他来到内院,高欢正在逗弄高澄等人,而一直被嫌弃的高洋,也似乎有些好转,不过依旧是皮肤黑黑的,跟双胞胎的姐姐比起来,完全就是天差地别,更别提跟高澄比。 高澄虽然岁数小,但其五官样貌神似高欢,并且皮肤也很白,高家优良且强悍的dna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高洋磕磕绊绊的爬到高欢脚边时,高欢眉头一皱,但还是将其抱了起来同样逗弄一番。 但很快便转身递给身旁的婢女。 多可怜的孩子。 高欢和娄昭君对没能继承高家优良dna的高洋就是区别对待,就连坞堡内的婢女们偶尔都会对高洋露出嫌弃的姿态。 “阿惠,过来!” 侯景蹲下身子招招手,高澄笑着冲过来,侯景笑呵呵的用胡子扎他,没几下高澄便嫌弃的跑开。 高欢来侯景身旁,“万景,有何事?” 侯景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低声提醒,“坞堡内已经人心浮动了,我刚令人杀了几个家仆。” “无碍,胆敢祸乱人心者,直接格杀便是。” “不知莫贺咄那边情况如何。” 高欢遥望向东边,摇头道,“不清楚,上次传来消息已经是数月前,不过应该无大碍,若是武川失守,东边的叛军早就打过来了。” “只怕他们会比怀朔更艰难吧?” 高欢没有接话,眼下只能继续坚守,继续跟叛军互相僵持。 其他的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积雪已经消融,朝廷大军应该要来了吧? “万景,你带人去怀朔城中一趟,找杨将军探探底,怀朔城中到底还有多少余粮。” “我等需早做打算。” ……………… 朝廷并非是完全没有行动。 早在正光四年十一月,朝廷便已经下诏令,封临淮王元彧为大都督,都督北讨诸军事,总揽一切军政。 元彧也在第一时间便派兵将六镇南下的要道云中给占住,并且在今年,也就是正光五年二月初便派出两支大军,一支从五原北上,另外一支则从白道北上。 这一左一右,刚好是对应了怀朔与武川。 元彧可不像洛阳的那些人,他知道如今怀朔和武川面临的情况有多严重,所以便急急忙忙的派遣军队想要去解围。 结果白道这边,李叔仁大败,而五原这边,破六韩拔陵也率军大败朝廷平叛大军。 临时征召所组成的大军跟六镇的士卒们玩野战,纯粹就是在找死,结果也是死的很安详。 这两路大军连个浪都没有翻起来,甚至连消息都没能传到怀朔和武川内,以至于怀朔和武川的人一直都以为朝廷压根就没有派出平叛大军。 两场大败,令元彧被吓的再也不敢派兵出击,就死守云中,然后遣人将详细情况禀报给洛阳。 必须得是让中军的精锐前来,才有能力跟六镇的骁勇们掰一掰手腕。 至少元彧是这么认为的。 三月十六。 元彧派出的亲卫将消息传到洛阳,除此之外……陇西这边也有噩耗传来。 莫折念生兄弟所率领的叛军,已经致使凉州大半沦陷,兵锋指向秦州和梁州,距离完成‘断陇’只差一步之遥。 跟朝廷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个寒冬过去之后,叛军的势头反而越发强盛。 式乾殿内。 元诩根本没有心思读书,他看向身旁的元子攸和高乾,颇为茫然的问道。 “子攸,乾邕……难道朕真的错了吗?” “或许朕一开始就该按照陈留公的提议,重视这一次六镇之民的叛乱?” 轮番的的坏消息,已经让元诩开始渐渐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叛军的势头越来越大,并没有像去年朝议时说的那么轻松和简单。 去年朝议上。 元乂言之凿凿,叛军没有多少粮草,只要过了一个冬天。 叛军必然军心涣散,饥寒交迫,朝廷大军北上便能势如破竹轻松将叛军平定。 可眼下呢? 元彧的大军被六镇叛军轻松击溃,就像是踢死路边的一条野狗一样那么轻松。 六镇之兵如此凶狠,真的能轻易平定吗? 元子攸当即摇头反驳,纠正道,“陛下!千万不可有此念头,您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的威望,岂能轻易认错?天子何错之有?天子是不能下罪己诏的,下罪己诏是要亡国的,便是有错,那也是朝中大臣的错,朝政衰败至斯,边镇之民造乱,皆是因江阳王等人不行德政,明日朝会,陛下应当……” 原本还迷茫的元诩一听这话,不由眼前一亮,转忧为喜道,“有子攸相助,我无忧矣。” 翌日。 太极殿内。 元诩板着脸,语气森冷的开口道。 “去年蠕蠕王叛乱,江阳王提议令陈留公北讨蠕蠕,陈留公北讨回朝后,便向朕上表言明,请求改镇为州,朕当时以祖宗之法岂可轻易改变,拒接了陈留公的请求。” “朕日思夜想,想来定是当时朝廷内有人走漏了消息,令六镇之人生出非分之想,这才酿成如今之祸!” 众人皆偷偷打量着李崇。 李崇面色大惧,进而又无奈的闭上双眼。 天子要你背锅,岂能不背? 就如同元子攸所说的那样。 纵使有错,那也是臣子的过错,若不是你李崇非要在朝堂上提议‘改镇为州’,六镇的那群蛮夷怎么会突然造反? 还不是你李崇的奏表给了六镇不该有的希望! 元诩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并非是要怪罪,只是眼下六镇之叛军尚未平息,陈留公多次北讨,对塞北极为了解,朕欲要让陈留公再次带军北上讨贼,不知诸位大臣有何意见?” 谁会拒绝? 塞北蛮夷多凶狠,谁乐意带军去平叛? 谁爱去谁去,反正不要让他们去就行。 元乂和元雍二人难得的意见一致,高呼,“陛下英明!” 李崇暗自叹气,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连忙出列躬身道。 “陛下,臣去年率军北讨,亲眼看见六镇军民生活疾苦,这才提议改镇为州,让六镇军民感谢陛下天恩,以安其心,老臣昏聩,未曾想竟会酿此大祸,臣罪该万死!” “今,陛下非但不追究臣之过错,还准许臣带军北上,为国效忠,臣感激不尽,然……臣已年近七十,身体有疾,实在不堪军旅,还请陛下体量,另择贤臣。” 元诩的笑容戛然而止,冷冷的看着李崇。 “陈留公便是这般为国?” “此事既因陈留公而起,那自然也该由陈留公来解决。” 话说到这个份上。 李崇再也不敢拒绝,只能下拜谢恩。 朝廷当即封李崇为北讨大都督,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临淮王元彧受李崇节制。 开始征调中军,随李崇北上。 除此之外。 还有个高羽的老熟人也在军中。 崔暹被朝廷任命为抚军将军,随李崇一同北上。 当李崇、崔暹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云中时。 时间已经来到五月中。 怀朔、武川已经坚守大半年了。 同一时间。 柔然王庭。 “不知可汗何时发兵南下讨贼?待到平定叛军之后,朝廷另有重谢!” 朝廷同样也派出特使,突破重重包围来到阿那瓌的面前,前来求援。 阿那瓌却笑了。 去年南下劫掠之后,他一度惶恐,惴惴不安。 生怕大魏朝廷一怒之下再次北征,令他只能遁入漠北深处。 可谁能想到?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最令他头疼的六镇中有四镇反了。 朝廷面对六镇叛乱,非但束手无策,甚至还要遣特使前来低声下气的求他出兵,助朝廷平叛。 “诶,马上便要进入酷暑,岂可动兵?” “再过数月,待到秋高气爽草长马肥之时,本王定会亲自率兵南下,以解朝廷燃眉之急,助朝廷平定叛乱!” 朝廷越急,他反而越不能急。 等到大魏再多吃几场败仗,情况再糟糕一点。 他不就可以要到更高的价格? “军情紧急,还望大汗早日发兵……” “我也想早日发兵,奈何去年大雪,各部落损失极大,若无好处……便是我以可汗之尊,也难以令各部落随我起兵南下。” 特使一咬牙,“待到平定叛乱,朝廷一定会有重赏,还请可汗先召集部众可好?否则即便有赏赐,岂能运到塞北,给予大汗?” “先不说这些。” 阿那瓌不置可否,只是拉着特使的手,“诶,您一路奔波赶来,想必是劳累不堪,来人!备酒席!” 总之。 不见兔子不撒鹰。 ps:大家能不能助我月票上4000,我五一绝对不出去玩,在家里安心码字回报大家! (本章完) 第129章 急功冒进 第129章 急功冒进 李崇的行军速度很快。 他跟脱离百姓太久,从小便生活在洛阳这等繁华富饶之地的皇帝、宗王们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来过塞北,清楚这边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连年遭灾,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赈济粮米。 即便是中原富饶之地的州郡百姓都未必能够扛得住,更别提塞北军镇这等苦寒之地。 怀朔、武川据城坚守已经超过半年以上。 依照李崇的估算,这两座还在坚守的军镇也已经到达极限,若是再不救援的话,叛军显然就会攻破六镇最后的抵抗力量。 在柔然人奉诏南下之前,六镇叛军将再无后顾之忧,直接南下。 事态真发展到那个地步,才叫悔之晚矣。 六镇才刚闹起来呢,陇西那边的野心家就已经按捺不住跟着一同造反,李崇从洛阳出发的时候,齐王萧宝夤也带了一支中军精锐向西进军,目的就是赶在莫折念生彻底‘断陇’之前支援过去。 陇西这个地方,一旦‘断陇’再想打过去可就难如登天! 当年光武帝刘秀,集全国之力硬是围困了数年之久才艰难将陇西拿下。 最主要是一旦陇西丢了,那么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益州辖区也会连着一同丢掉,等于说……宣武帝元恪打下来的地盘,全都得吐出去。 若是六镇叛军真南下的话。 将会进一步刺激那些不安定份子和野心家,届时整个大魏全境都将烽烟四起。 李崇带着大军一路马不停蹄的直奔云中,也就是之前临淮王元彧重兵把守的南下要冲之地。 “见过大都督。” 虽为宗王,但朝廷诏令里,元彧的大都督之位已经被撸掉,他眼下就只是肆州刺史,必须得受李崇节制。 因此元彧主动出迎,面对李崇也极为恭敬。 论朝中威望,地位,人脉。 李崇这位国之柱石,并非元彧所能比。 “临淮王客气了。” 李崇弓身回礼,进而向其介绍自己的副手,寒暄客套一番后,便进入军营之中。 李崇居主位,他连忙询问道,“不知眼下前线战事如何?还请临淮王为我等说明情况。” 元彧便将之前的战报再次复述。 这些战报早在之前送往朝廷的公文中就已经言明,李崇早就知道了。 难道在自己来之前,这位临淮王就一点有用的军情都没能打探到? 李崇心中也略微有些恼怒,纵使害怕主动做事会被朝廷猜忌,又或是怕做错事,但也不至于不负责任到这个地步吧? 去年十一月就已经奉元彧为北讨大都督,这眼下都过去半年的时间,都不愿意派人出去打探点最新的情报和消息? 崔暹这个小年轻显然沉不住气,他都顾不上主次,抢先开口,带着一点质问的口吻。 “临淮王就没有近期的军情吗?” 抚军将军乃正三品的品级,李崇曾经就担任过此职务在外领兵,崔暹岁数不大却能身居此等要位,自然无需像他人那般拘谨,出自博陵崔氏便是他最大的底气和仰仗。 博陵崔氏和陇西李氏也有联姻之举,李崇与崔暹也有些渊源,也不会计较他的无礼。 元彧摇摇头,“上次兵败后,我怕贼军趁势南下,并没有再向北派兵,不过怀朔和武川应当还在坚守,若是已经城破的话,叛军怕是早就已经南下。” 崔暹很无语,这种回答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水池里面一定要有水?二楼一定要修在一楼上面? 他还是有所克制,总不能真指着一位宗王的鼻子骂,但崔暹重重的一声叹气,还是让元彧脸色略显尴尬。 李崇连忙出来打圆场。 “季伦切勿急躁,领兵在外,为将者第一要务便是戒急戒躁。” “是,还请临淮王恕罪。” “将军也是为国事忧心,些许急躁亦能理解。” 元彧连忙起身,找了个借口想要溜之大吉,“大都督和崔将军一路风尘仆仆,我这就去准备宴席,为二位接风洗尘,亦犒劳前来的中军士卒。” 李崇也跟着起身,“那便谢过临淮王。” 等到元彧走出军帐,崔暹便再也控制不住的起身跟李崇埋怨起来,“我大魏身居高位的一州刺史便是这样的虫豸,也难怪叛军的势头越来越盛。” “慎言!季伦,休得放肆!” 李崇猛的一拍案几,恼怒的瞪了崔暹一眼,进而教育道,“在太学读书这么多年,心性还是这般浮躁,枉你当初与高家二郎深交,却连其半分涵养都没有。” 崔暹窘迫,却也不敢跟李崇顶嘴,不过提到旧友,他脑海中也不由浮现出那翩翩少年的身影。 “洛阳一别,已四载,不知眼下高郞又是何等境遇呢?” 想着已经被叛军围困大半年的怀朔,崔暹又叹了口气,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估计高羽的现状不会太乐观,兵凶战危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倒是提醒了他。 “若是有高郎在,以其勇武,定能带中军士卒击溃叛军!” “伯父,不若遣大军先解怀朔之围,或是打破包围圈,迎高郎南归,再以高郞之勇,以为先锋,或可大破叛军?” 没有其他人在,崔暹甚至都懒得称职务,而是用关系更加亲密的称呼。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难不成季伦不曾听闻赵括之事?” “你先下去,监督士卒安营扎寨,看能否打探到其他消息。” 将崔暹打发走后。 李崇将亲卫唤来,令亲卫召集中军骁勇亲自去前方打探军情回来。 之前元彧已经败过一次,助长了叛军嚣张的气焰,使得朝廷大军士气低迷。 朝廷已经经不起第二场大败。 哪怕知道怀朔、武川已经危在旦夕,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急躁。 李崇在大营中足足等了七天,一直等到五月末。 总算是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叛军的主力主要是在围困武川,又或者说是武川挡住了叛军西进之路。 西边仅有沃野一镇的叛军在围困怀朔。 “既是这样……那不如大军从五原北上,击溃沃野叛军,再解怀朔之围。” “届时可北上联系蠕蠕,与其约定南下时日,便可两面夹击叛军,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平定此乱!” 崔暹说的振振有词。 李崇却没有说话,崔暹的话看似有理却有巨大的隐患。 朝廷大军北上,叛军必定也会得到消息,若大军真从西面的五原北上,叛军从武川方向抽一支精锐,跟沃野怀朔方向的叛军两面夹击,就凭借中军的实力,怕是会是一场惨败。 “集结大军随我上白道。” 白道也就是武川东南方的要道,往这个方向进军就是要吸引东面大军的注意力,缓解武川所面临的压力。 “崔暹听令!” “末将在!” “令你率步骑一万五,北上五原,切记大军到了五原便原地驻扎,没有本将军令不许冒进!” “是!” 下达军令后。 李崇便率领大军进驻白道,大军开拔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卫可孤等人的耳中,东面的叛军已经开始在商议对策。 崔暹则独自领军前往五原。 破六韩拔陵同样也得到了消息,并且卫可孤也将朝廷大军进驻白道的消息传给了破六韩拔陵。 破六韩拔陵站在舆图前,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进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大都督倒是好谋划。” 他令伏卫风带兵前往五原与崔暹大军对峙,临行前又叮嘱一番。 ………… 崔暹大军来到五原后,一开始谨遵李崇所交代的结硬寨,打呆仗的战术,无论敌军如何挑衅诱惑,他都不为所动,只要有他驻扎在这里,什么都不干,那叛军也不敢全力对付大都督所率领的主力。 崔暹每日会往外派遣大量斥候打探消息。 很快便得知叛军前来,在其北面安营扎寨,似乎是要与其对峙。 又过数日。 斥候突然回报。 “禀报将军,敌军大营空了!” “什么?” 崔暹惊的连忙起身,抓住斥候的胳膊追问,“此话当真?” “确实已经空了。” 崔暹来回踱步,在分兵之前,李崇特意私底下告诉他。 大军去白道,是为了将叛军注意力吸引过来,让崔暹在五原摆出固守的姿态是为了麻痹叛军,等到叛军注意力彻底被吸引过去后。 崔暹便可北上,尝试突袭西面叛军,解怀朔之围。 “难道……” “叛军已经看穿大都督的计策,西面大军已经支援过去,想要合围大都督?” “来人!传我军令,全军随我北上讨贼!” 一旁亲卫连忙提醒,“将军,大都督有令。”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再者,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传我军令!” 崔暹急匆匆的令大军开拔,来到叛军大营处,果然已经是空了。 “快!速速行军北上,先解怀朔之围!” 然而…… 就当大军一路行军,途径一片小丘陵时。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喊杀之声,茫茫多的叛军从丘陵之上冲杀下来! 破六韩拔陵亦在丘陵上坐镇指挥,得意的大笑道。 “陈留公,你的计谋怕是要落空了。” (本章完) 第130章 退无可退,不如一搏! 第130章 退无可退,不如一搏! 李崇带着大军进驻白道后,成功吸引了东面叛军的注意力,使得东面叛军不得不往南边移动。 甚至还派遣精锐游骑组成多支分队,从各个方向突围试图往武川城里面传递消息。 先不管能不能与武川的人一同夹击叛军。 起码也要让武川城内的军民们知道,陛下没有放弃他们,朝廷没有放弃他们,大魏没有放弃他们,帮助他们稳定住军心。 只要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李崇亲自披甲,在亲卫的陪同下,骑马来到前军的军营外查看情况,出了白道后,往武川城的方向便是一望无尽的草原。 这样的地形对擅长骑射打野战的叛军来说,极为有利。 “明日,再往前进军,佯装要强攻,将叛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李崇所率领的兵力,并非全是骑兵,而是步骑结合,他将精锐步卒大量的调派到前军,让前军突出,骑兵作为机动力量则在两侧随时准备接应,掩护,甚至突袭。 精锐步卒面对骑兵的时候,只要士气不崩盘,结阵迎敌,并不会惧怕骑兵冲锋,甚至还挺克制骑兵的冲锋,因为冲击骑兵比重装步兵要珍贵的多,用冲击骑兵换重装步兵极其划不来。 作为战场上进攻的决定性力量的冲击骑兵,不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消耗上。 只要将敌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便可遣人去给囤兵五原的崔暹送去军令,令其迅速北上先解怀朔之围。 解除怀朔之围后,朝廷势大,叛军势弱,便能遣使者去说动一直在观望的柔然人。 届时最理想的情况下,便可三面夹击叛军,一举将叛军击溃,彻底解除六镇的隐患,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还是打不过四镇叛兵,也能媾和招安不是,总好过现在这种情况。 又过两日。 前军已经彻底出了白道进入到塞北的草原地带,在李崇的军令下突出的很激进。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打窝不放足饵料怎么让鱼儿上钩? 每日回营的斥候源源不断的带来最新消息,李崇则根据收集到的情报,一直站在舆图面前推演叛军的走向,从而来做出应对。 手指指着舆图上所标记的叛军所在位置,李崇极为满意,他的一番调度已经初见成效。 “明日便可遣人快马传消息于季伦,令其北上了。” 坐回案前,李崇提笔便要手书一封亲笔信。 崔暹出了太学后,便进入尚书省担任尚书郎一职。 就是当初张彝长子张始均担任过的职务,专门给高门子弟准备的‘清要职务’,属于是文职。 此番朝廷任命崔暹为抚军将军,品级很高,但却要受李崇节制,说白了就是跟着李崇北上一起来混军功,拿到军功之后再熬个几年,熬点资历出来,便可外放担任刺史之类的实权官职或者是升职成朝廷中的公卿。 让崔暹这种从未踏足过军营的人一上来便担任要职掌兵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 但谁让人家出自博陵崔氏? 早在羊水这道人生的分水岭,就已经跑赢同时代99.9999%的人。 因此,李崇特意派遣心腹、亲卫陪同崔暹北上,又亲笔手书事无巨细,将一切能够考虑到的点都写下来,细细叮嘱。 崔暹这一支奇兵,一旦成功得手,那便是大功一件。 李崇写到一半。 却听见自己大帐外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很快……一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帐内。 此人唤做李智宇,是他早年亲卫的孙子,颇为聪慧,也多次随李崇征战,令李崇极为放心,因此特意派去协助崔暹。 可眼下? 李智宇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极为狼狈,身上还有多处伤口。 完了。 李智宇还没开口,李崇便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大都督……末将有罪啊!” 李崇连忙起身,来到他身前,追问,“到底发生何事了?” 李智宇面露愧疚,极其痛心的回答道“我军本来按照大都督军令在五原扎下军寨,可三日前,抚军将军得到斥候传回消息说叛军大营空了,抚军将军便下令全军出击,结果此乃叛军贼首破六韩拔陵设的陷阱,行军途中被叛军伏击,我军全军覆没……” 听到这噩耗,李崇差点眼前一黑,胸口积郁了一股邪火,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 他愤愤的抓起李智宇,怒斥道,“我不是早就言明,未得我军令大军不可北上吗!你为何不劝阻抚军将军?为何不拦着他!” 李智宇有苦难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末将,末将……” 李崇恼怒的将其一把推开,但那股上头的气性过了之后,他又很快平复了情绪。作为一个老将,他也知道他方才那话多有问题,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哪可能完全按照既定规划运行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是这个道理,但他在崔暹出发前千叮咛万嘱托,觉得会万无一失…… 他不应该觉得会万无一失的。 回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李智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语气也平缓了许多,“抚军将军呢?” “崔将军说他无颜面对大都督,此时正在云中。” “我知道了。”李崇点点头,没死就好,“来人啊,带他下去疗伤。” 他又快步回到舆图面前,看向一直被他所忽略的西面。 “破六韩拔陵……竟被他看穿了我的计策,三日前……” 李崇看着舆图上武川、怀朔两镇之间的距离,又看了自己标记的东面叛军所处的方位。 “不好!” “来人!快,快传我军令,令前军速速撤退。” 李崇的军令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突出的前军被东面叛军从三个方向合围,他眼里的中军精锐,其实也就比元彧从州郡内临时募集征调的农兵要强上那么一丢丢。 或许在洛阳校场内时,他们可以看旗号便迅速结阵。 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亲眼目睹成千上万的骑兵朝着自己冲杀过来,早就被吓破了胆,哪还有心思结阵不乱? 军阵一旦乱了,被冲击切割,步卒就是骑兵的待宰羔羊,随意宰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谁跑的快,谁就是前排。 丢盔弃甲,大量的粮草、辎重被叛军所缴获。 叛军原本围困半载,已经粮乏,这次算是李崇作为运输大队长,给叛军送上了最需要的给养,解决了叛军的燃眉之急。 看着前方传回来的军报,李崇面色几度转变,最终也只能看向北方叛军所在的方位,重重的叹了口气。 “竖子不足与谋!令老夫功亏一篑!” “传我军令,速速撤军!” 李崇连忙率领大军一路撤退回云中,将白道弃守。 回云中后。 李崇召来军中众将欲要商议对策,结果崔暹都来了,临淮王元彧却迟迟不见踪影,最后才得到消息……得知崔暹与李崇兵败后。 元彧便连夜出城,说身体有疾要去洛阳面见陛下。 得知这消息,李崇都气笑了。 显然…… 元彧觉得朝廷大军接连吃败仗,武川、怀朔肯定守不住,到时候叛军南下,他第一个就要遭殃。 毕竟李崇等人可以率大军离开,他这个刺史又不能跑。 索性在叛军南下前,找个借口溜之大吉,这刺史谁爱当谁当。 李崇都气笑了。 “云中乃是南下的关键要道,若是云中也丢,汾州、并州、肆州都会面临威胁。” “然眼下叛军势大,我军需避其锋芒,需留一人在此处镇守,诸君觉得谁最合适??”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不就是留下来等死么? 最终李崇拍板决定。 “费穆将军,久经沙场,便由你亲率大军坐镇云中,我会上表朝廷,奉你为朔州刺史。” 费穆成了这个倒霉蛋,但他没法拒绝,只能咬牙接下这个任命,还得谢谢李崇呢。 “谢大都督提拔。” 留下两万步骑给费穆,李崇便带着大军一路向东南,前往大魏故都平城,与恒州刺史广阳王元深(也可叫元渊)汇合。 随后又亲自上表说明情况,让崔暹带着公文回洛阳去了。 叛军这边。 原本士气低迷的叛军借助着朝廷这个充电宝和回血包,又重新恢复了状态。 之前大败李叔仁,眼下又接连击败崔暹、李崇大军,更是令崔暹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又缴获了大量的粮草辎重。 士气大振的叛军,当即便围着武川城,不断的在外叫喊,说朝廷平叛大军已经败了的消息。 一开始,武川城内还没当回事。 李崇带大军前来的消息确实已经传入武川城内,可过了大半个月,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聊无音信,再加上叛军推来的那一车车说是中军的首级。 别说城内的军民。 就连镇将张博垚等人都知道……叛军大概率没有骗他们,朝廷的平叛大军应该是真的败了。 武川城内众人士气低迷。 张博垚坐不住,令人将高羽全都给叫到自己府上。 “这几日巡逻队已经杀了近百名扰乱民心者,诸位可有办法?” 短短三两日便杀了近百人。 这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城中民心浮动,杀人都已经震慑不住百姓,一旦百姓们乱了,那么城中士卒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城中粮草已经见底,最多再坚持二十天,我等便会耗尽城中余粮。” 贺拔胜见状,起身道,“那就弃城向南突围,跟叛军拼了!” 这并不算是一个好办法,只能说是被逼到绝路后,逼不得已的选择。 张博垚也叹了口气,“叛军携击溃朝廷大军之势,士气正盛,又人数众多,我等兵少,强行突围怕是……” 贺拔胜却反驳道,“已经没有余粮,朝廷大军刚刚被击退,短时间也不可能前来救援我等,难道就在这城中等死吗?出城突围还有一线生机。” 这话也有一些道理,但即便是突围出去,也会损失极大,甚至是可能死在突围的过程中。 渐渐开始有不少人同意贺拔胜的提议。 “突围吧!眼下只能突围。”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城去跟叛军拼了!” “…………” 独孤信、侯莫陈崇等人的视线停留在高羽的身上,都想看看他会不会提出什么意见。 高羽还真开口了。 “我觉得,强行突围不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