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刀长四十米[七零]》 第1章 1974年,夏! 丰宁钢厂家属院。 丁果没想到一本小说的后劲会有这么大,看过的文字都能变成语音在她脑子里沸腾,甚至还配备了对应角色的语音包。 比如此刻,就是中年妇人的语音包,语重心长,感情也十分充沛。 “为了你回城,咱家这次可欠了不小的人情,你爸年底还计划竞争车间主任呢,你说欠下这么个大人情,咱都拉不下那个脸跟人家争,你爸是宁愿放弃前途也得让你回城啊。” “那孩子就脑子不大灵光,除此旁的哪儿都好。就人家那家世,若没这个短处你哪儿够得上?” “君君虽不是我生的,可跟亲生的没差别,那就是你亲妹子,你陪着嫁过去俩人互相有个照应,妈也放心。” “你虽然不在妈身边长大,但妈知道你是咱家里最懂事最孝顺的孩子了,听妈的,你嫁过去……” 这么一段感情充沛的话,听得她感激又内疚,还带着局促不安。 仿佛融合了书里那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配的情绪,胸腔里的奉献精神呼之欲出,恨不能肝脑涂地以回报父母对她的付出。 这么想着,也无意识地张了口,似被什么牵引着,轻声低喃道:“谢谢爸妈,让你们费心了。妈,我答……” 对面坐着的中年夫妻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岳红梅还得意地冲丈夫挑了挑眉,怎么样?她就说大女儿好拿捏吧。 稍微给她一点疼爱,她就能为这个家赴汤蹈火。 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还是这样,没变! 岳红梅脸上已经率先绽放了一个欣慰地笑,连要夸赞大女儿懂事、听话的言辞都准备好了。 只是要让她失望了! 丁果答应的话没说完就突然打了个激灵,半合的眼睛睁了开来,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奶奶的,她怎么还顺上台词了? 遂没好气地骂了句:“答应你大爷啊!” 意识同时回了笼,视线也聚上了焦,然后就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妇震惊错愕的脸。 “呃……” 她的梦话不会是说出口了吧? 丁果顿时尴尬抠地,歉意道,“抱一丝啊,说梦话了!” 这怎么在咖啡厅里睡着了呢? 说完掩嘴打着哈欠准备开溜,刚要欠身,对面那两张脸却双双笑了起来,那个妇人语气嗔道:“你这孩子,我说着话呢你咋就睡着了,这是睡懵了吧?当还在火车上呢!” 中年男人也哈哈笑了两声,佯装责怪的语气跟妇人道:“我就说孩子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肯定累坏了,先让大妮儿去睡一觉,偏偏你这急性子……” 妇人嗔了男人一眼:“我这不是几年没见我大闺女了么,就想跟我大闺女说说话,好好亲香亲香。” 两人一唱一和搭配默契。 丁果却有些茫然。 叫谁大妮儿呢? 她视线左右一扫就将周围的环境收入了眼底。 顿时升起些不好的预感,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这哪儿还是咖啡厅啊? 面积不大的客厅,发黄的石灰墙,墙上的木质相框和相框里排列着的各种黑白合影、样式老旧的桌椅板凳沙发……清晰的不似梦境。 丁果压着心慌重新将视线放到对面两人身上,打量他们的着装打扮。 中年妇人一头齐耳短发,偏分,额前用两个黑色小卡子固定着,露着光溜溜的大额头。 上身穿着没什么版型的碎花短袖棉背心,腿上穿着条肥肥大大的黑色裤子,脚蹬一双黑布鞋。 男的穿着微有些褪色的蓝色工装,胸前印着‘丰宁钢厂’的字样,剃着平头,皮肤微黑,目含精光。 像七八十年代的工人打扮。 ‘丰宁钢厂’‘君君’‘大妮儿’、‘嫁过去’以及七八十年代的工人打扮…… 丁果心慌的越发厉害,似乎有非科学事件在她身上发生。 “一定是噩梦!”丁果这么安慰着自己,并悄悄在大腿上狠拧一把,尖锐的疼痛并没有让她多清醒一点,反而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呀!”岳红梅一声惊叫,拍着胸口看向对面直挺挺倒在沙发上的大女儿,惊魂未定。 这两人都有些发毛。 就刚才,大闺女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那眼神说不上的古怪,吓得两人大气都没敢喘。 “梦魇了,肯定魇着了,这死丫头在火车上不会两天两夜都没睡吧?老丁,快快,快来帮我抬一下。”岳红梅定了定神,一叠声地催促。 脸上还残余着因为惊吓而涌起的红晕。 丁志钢也抓起旁边的毛巾抹了把脑袋上沁出的汗,道:“你甭动了,我来。” 他刚才也被大女儿突然转变的眼神给骇的不轻,瞬间出了一层汗。 起身过去,两条胳膊没怎么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一掂,道:“这孩子在乡下守着庄稼地咋也不吃饱啊,一把骨头。” 岳红梅嫌弃:“她傻呗,守着庄稼地都不长肉,可不是傻。” 却双双忘了大闺女时常寄回来的粮食。 将人送回卧室放好,两口子出来关上门,对视一眼,丁志钢又抹了把头上的喊,埋怨道:“你呀,嘴太急!” 岳红梅也知道她着急了。 本想扮演慈母来着,但看见大闺女进门时那缩头缩脑上不了台面的鹌鹑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嫌弃的不行。 想着就大女儿这面劲儿,稍稍打点感情牌她指定能答应,索性早说完早利索,也省得为了这事还得先讨好她、伺候她。 就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有让她伺候的资格吗? 岳红梅:“潘家这不是在等信儿嘛,咱光托人找关系把人弄回来就忙活个把月,我怕拖太久了那边又出啥幺蛾子。” 她说着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瞥见地上鼓鼓囊囊的包袱,捏着鼻子嫌弃地拿脚往远处推了推,道:“反正不管怎么样,君君给咱争来这么个攀龙附凤的机会,无论如何也得抓住。” 提到君君,岳红梅一脸柔和地笑:“也就是君君,这要指望里头躺了的那个,你这辈子别说师长,你什么长都够不上。” 丁志钢摸出根烟点了,沉默着。 妻子这话有理,出息的孩子才能找着出息的对象。 大女儿这性子他是不指望能给他找个出息的女婿让家里沾沾光了,但念君不一样。 念君虽不是他亲生的,但也是从小养大的,嘴甜会说话,还特别争气,竟然自己谈了个首都的高干子弟。 那孩子爸是部队的师级干部,妈是文工团的一个什么主任,那孩子本身也优秀,模样更是出挑,跟念君很是般配。 这要是真能结成亲家,家里其他几个孩子都能跟着沾光。 他也能借这个光。 别说竞争车间主任了,就是分厂厂长他也敢想一想。 建国和建设的工作都不是很理想,一直想调动一下,可他的人脉实在有限,便一直这么僵着。 若跟潘家的事成了,以他们家的人际关系,调动个工作还不简单? 建党和丁香毕业后可以进部队当兵,有潘家这层关系在,不说好地方随便挑,那肯定不会安排到边疆受苦去。 而且这俩孩子在部队的升迁也有指望啊! 若他俩自己再争气点,当上个大领导,他老丁家那可真是鱼跃龙门,彻底跨越一个阶层了。 这么憧憬着,丁志钢夹着烟的指头都微微有些颤抖。 但转瞬,就想到了潘家提的条件。 也是这桩婚事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潘家的大儿子幼时烧坏了脑子,智力有点问题,如今潘家提出,君君想进他家门,得给他家大儿子带个媳妇过去,要手脚勤快,智力健全的好姑娘。 君君自己占了个好的,剩个傻子介绍给谁?谁又能愿意,不骂他个祖宗十八代才怪。 可那是高干家庭啊,他丁志钢做梦都攀不上的阶层,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不抓住,实在不甘心。 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下乡的大妮儿。 这个大闺女自小不在身边长大,说感情么,肯定有,毕竟是亲的;可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不见得。 属于在身边时没觉得多稀罕,离开家这么些年也没多想,仿佛只占了个他‘女儿’的名头。 让亲闺女嫁给傻子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心,但心底想搭上潘家的念头更为热络,灼的他难受。 哎,要是潘家没提这不合理的要求该有多好! 丁志钢惋惜地叹着气。 见男人沉思着又拧起眉头,岳红梅眉眼微微沉了下,捞起旁边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凑近轻声道:“老丁,你可是怨我?大妮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安排我也心疼,可她那性子你也知道,好人家够不上,寻常人家对咱家没助力不说,进门肯定被婆婆和男人压的死死的,即使受了欺负也不会回来说。 但她要是嫁到潘家就不一样了,人家那样的高干家庭,婆婆肯定不是那种乡下恶婆婆。再不济,还有君君呢,君君多会哄人高兴啊,有她转圜着,大妮儿这日子孬不了。 我知道这个决定好说不好听,可你得想想咱家这几个孩子的以后。建国谈的那个对象人家里可是市革委会的,你想两家坐下来谈亲的时候矮人家一头? 再一个,这也是为了大妮儿好,就她那性子甭管嫁给谁都做不了家里主。潘家不同,等她公婆百年之后那个傻子不由着她搓扁揉圆?他们那个小家还不是她当家做主……” 丁志钢想到大闺女的性格也是叹了口气:“下乡这几年真是一点长进没有。” 第2章 (修文,改动不大,不用重复看)系…… 那对夫妻一出去丁果就睁开了眼,揉了揉掐过的地方,微微嘶气。 穿书确定! “这倒霉事儿怎么就让我摊上了呢!” 穿书因素是什么?是她打的负分还是因为跟书里某角色重名? 丁果自觉是后者。 她在评论区说自己跟某角色重名时还有姐妹盖楼:穿书警告,建议背诵全文。 这种玩笑很常见,她一笑置之,并不当回事。 可谁能想到她居然真穿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角色。 怎么说呢? 书里的‘丁果’,刚满月就被亲妈岳红梅送回乡下交给婆婆带,却抱了个别人家的女婴回去抚养。 对外声称是一个对她有恩的干姐妹难产去世,男方家里嫌是个丫头片子,想送人,她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决定抚养这个女孩。 呸,狗屁的干姐妹,明明是岳红梅白月光的孩子。 对方并未去世,而是因为犯事下放劳改去 了。 那男人的妻子陪着吃了几年苦,后来跑了,书里没有下文,不知道是作者忘了,还是丁果看的没那么仔细,忽略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色的结局。 总之,那男人就是岳红梅的执念,以至于不惜冒险抚养对方的女儿,对其宠爱有加,并取名‘念君’。 也是有够痴情的! 说回女配‘丁果’。 十三岁,奶奶去世,‘丁果’被接回城。 此时家里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大弟、二弟以及父母后添的一双儿女只认养女这个姐妹。 对原主则是各种嫌弃,称呼‘乡下来的’‘那个土包子’‘乡巴佬’等等。 父母也嫌她行为举止太乡气上不了台面,时常呼来喝去。 ‘丁果’知道家里人不喜欢她,她藏起心底的伤感,包容着弟弟妹妹们的无礼,低眉顺目的给一大家子当牛做马,包罗了全家人的衣服、卫生以及一日三餐。 她想用勤劳来获得认可,殊不知却让她的付出变得愈发理所当然。 16岁时,街道来家里动员上山下乡,彼时家中符合下乡资格的有四人,‘丁果’、比‘丁果’晚出生十分钟的大弟丁建国、养女丁念君,以及比‘丁果’小一岁的二弟丁建设。 街道上催得紧,让他们赶紧表态,好歹得先走一个。 都不需要费劲劝说,父母只简单表示‘你是家里长女,又是弟弟妹妹们的姐姐,应该做个表率’,并以一种殷切的、委以重任的目光注视着她,‘丁果’便有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家人需要的责任感,忙不迭点头报名下乡了。 送走‘丁果’,家里能量突然强大了! 也不知丁志钢两口子怎么运作的,大儿子、二儿子先后安排了工作,连养女都被‘丁果’父母塞进本市的纺织厂,还当了一名小干事。 一家人继续和和美美过日子,只有女配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 后来,养女谈了个高干子弟,家世很好,属于丁家踩着梯子都够不上的那种。 可男方父母看不上丁家,奈何儿子又喜欢,无法将两人拆散,便出了个难题:丁念君想进他们家门,就得给他们另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儿子带个媳妇过去。 丁志钢两口子不想放弃这门亲事,遂想起了在乡下当知青的大女儿,商议过后把人接回城,稍微打了点亲情牌,‘丁果’就一脸奉献精神地点了头,随养女一起嫁去了首都,她嫁给傻子,丁念君嫁给了一表人才的如意郎君。 ‘丁果’贯穿全文的口头禅是:‘只要家里好,我咋着都行’或者,‘只要xx好好的,我无所谓,咋着都行’,仿佛是没有自我的提线木偶,一生都被得不到的亲情牵绊着。 嫁人后,‘丁果’伺候傻子丈夫,伺候公婆,包揽了所有家务。 男女主前几年只负责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后面开始联手创业,生的孩子都是‘丁果’在照顾。 后来娘家这边小侄子、小侄女陆续出生,她成了专职带娃保姆,最后却养出一堆小白眼狼…… 不光配角让她看的肝疼,连主角和主角一家她也不喜欢。 尤其是岳红梅,对白月光爱的延续太过偏执。 除了牺牲大女儿当陪嫁,还从小就给几个儿子、小女儿灌输‘丁念君是全家的宝,当哥哥的要爱护妹妹,弟弟妹妹要保护姐姐’这种思想,总之一切以丁念君为尊。 连丁志钢都中了她的邪,将丁念君这个养女当眼珠子疼。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过度宠溺下长大的丁念君就有些恃宠而骄,自私自利。 ‘丁果’嫁给傻丈夫,一生无子,她甚至不觉得自己亏欠‘丁果’什么。 因为,是父母把人从乡下接回来、是父母劝她嫁的,她从未亲口对‘丁果’说过什么。 她是没明着说,可她给丁志钢和岳红梅描绘了一张蓝图,接着又问起在乡下的丁果…… 全程没提让丁果陪嫁这话,却字字都在表示这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后来还表示,‘丁果’不喜欢可以不嫁,刀又没架在脖子上逼她! 这是书里后期某个情节中她理直气壮的话。 若不是一直期待这个跟自己重名重姓的傻大妞能出现令人乳腺通畅的翻转,丁果早就弃文了。 结果看到最后,丁念君因为事业有成,成了两边最有凝聚力的那个,周围亲人环绕,长辈们与有荣焉,小辈们承欢膝下…… 而这个配角呢,望着这一幕竟然欣慰的笑了,随后转身进厨房给女主煮燕窝去了,依旧在付出。 “她欣慰个毛啊!”丁果整个人都不好了,怒刷负分,还骂了作者。 哪成想竟得到了穿书报应,好,很好,让她过来亲手毁剧情是吧? 丁果冷笑! 她抬起手,摸上脖子,脖子上传来的粗糙质感让她顿了顿,将那只手放到眼前打量。 一只满是老茧的手。 糙的能直接当搓澡巾了。 丁果重新掐住脖子,面无表情,语气阴恻恻地威胁:“我不管是哪个祖宗十八代死绝的玩意儿把我弄过来的,竖起你招风的狗耳朵给我听好了,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我就自杀!劳资蜀道山,三、二……” 【别骂了别骂了,‘外耗’系统正在激活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管他什么外耗内耗系统,有就行。 丁果撤回‘搓澡巾’,闭眼休息。 这副身体坐了两天两夜火车,到家后被嫌腌入味儿了,又匆匆忙忙去洗了个澡,饭没吃上一口,水没喝上一滴,就被迫听亲妈在那儿叨逼叨,没怎么休息,这会儿累了,睡会儿。 她睡着了,正在激活的系统松了口气。 系统:……别说,你还真别说,还真没选错人。 这宿主是一点不内耗啊,有火气她是真发。 * 傍晚。 一辆辆二八大杠汇成的车流从钢厂涌出,走过一段长街,骑过一座石拱桥,穿过家属院门前那条长长的土路,呼啦啦涌进家属院,车把一拧,拐向不同的方向。 丁念君不是钢厂工人,从她单位一路回来正赶了个车流末尾,却也正好让放学回来的一对双胞胎兄妹一眼就看到了她。 “大姐,大姐你等等我们。” 十二岁的丁建党将帆布斜挎包抡的飞起,跑得一脑袋汗,追上了前面的丁念君。 丁念君从车上下来,转头笑地温柔,拿出手帕给丁建党拭着额头上的汗,嗔道:“瞧你跑这一脑袋汗,还有啊……”她点点丁建党的鼻尖,嗔说道,“要叫二姐了,咱们大姐回来了,可不许再调皮。” “我才不要喊那个土包子大姐,我的大姐只有一个,就是你。”丁建党扬起黝黑的笑脸,一脸坚定。 比他晚五分钟出生的丁香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捂着肚子喘地上下不接下气,但不耽误她表达自己的立场:“我也是,我只有你一个大姐,我跟丁果都不熟。” 丁念君瞪了她一眼,语气罕有的带了恼意:“那她也是咱大姐,听话!” “哎呀,不说这个了。大姐,顶峰哥啥时候再来丰宁?他上次说要带我跟丁香去看电影呢。”丁建党笑嘻嘻地问。 提起潘顶峰,丁念君脸上飘过一丝红晕,嗔了弟弟妹妹一眼,道:“两个小讨债鬼哟,他那点工资都花你们身上了。” “他要娶我们的大姐,这时候不讨好我们讨好谁?”丁建党跟丁香两人挤眉弄眼地打趣,嘿嘿直笑。 丁念君脸上却闪过一丝黯然,情绪明显低了下去,转身推着车子往家走,一弟一妹忙跟上。 “都说门当户对,你们顶峰哥家不是咱们能高攀的,也不知道……”她咬住了唇,不再言语。 不知道爸妈有没有跟丁果提,依丁果的性子她应该会同意吧? 丁念君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老实巴交的脸,谨慎胆小、不善言辞,却十分好指使。 印象里,只要在家里她永远都在忙,她的身影在厨房、在水池边,在各个卧室、客厅,手里不是拿着家里人要洗的衣服,就是抹布、扫帚。 不争不抢,亦从不抱怨。 但就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她心底扎的最深的一根刺,亦是她最想抹除的那根刺。 丁念君甩甩头不再想,她抿起唇,继而失笑。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呢,她都这么大了还怕什么? 丁建党和丁香不 清楚丁念君翻转的心思,两人一左一右,打诨插科的逗她开心。 “我姐长得这么漂亮,顶峰哥家里肯定同意。” “就是,咱家条件也不差啊,五个工人呢。” 第3章 (修文,删了些废话,改动不大,不需要重…… 沉默过后的统子升起一丝委屈。 虽然觉得宿主说得有理,但它就是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情绪,甚至开始自责。 它错了吗?它选宿主时是不是要经过宿主本人的同意? 可它的程序里没有这个设定,从来都是先斩后奏啊。 这不是它的原因,有本事找它领导给它改设定去! 为何要为难打工统? 片刻后倏然一惊! 它、在、内、耗、吗? 宿主让它内耗了!! 统子顿时激灵了下。 这不正是它们外耗系统的宗旨吗: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 宿主做到了啊,她都能让系统内耗,对付那些烂剧情里的渣渣岂不易如反掌? 这么一想,系统顿时又精神了。 这个宿主虽然难缠了些,但是个优质宿主呢! 不过它权限实在有限,破例额外支配的东西并不多,所以飞快调整好情绪并语气急速地道:“只有三个呢宿主,您的新手礼包发放完毕,请自行查看!” 说完马上自闭,它决定了,不管宿主怎么喊它它都要假装不在家! 丁果笑了下,慢悠悠翻了个身,让汗湿的后背通通风,手上依旧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突然放缓语气,道:“对了,有件事儿想求你帮个忙。” 宿主说话的语气温柔极了,还非常有礼貌,外耗系统瞬间忘记要自闭这件事,下意识搭腔:“什么事儿?” 都用上‘求’了,可见是很难办的事! 它是不是可以趁机提条件收回一个礼包? “就是……”丁果嘴角轻轻勾起,“麻烦你帮我把那个世界的躯体做成标本弄过来,我当个纪念,无聊时瞻仰一下我逝去的容颜!这不难吧?” 系统:…… 它搭什么腔呢,她为什么就不能死机呢! 谁家好人会提这种要求? 接下来是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十分钟后,脑海里才响起系统的略显低沉的声音:“宿主,您已经入土为安了,请节哀!关于补偿,最多只能给四个礼包,再多真申请不下来了!” 丁果并不意外。 看过穿书穿越小说的都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躯体如果没有灵魂互换,多半都会嘎。 要不然就直接身穿了! 她只是想挫一下小系统的优越感,这孙子太嚣张了,自作主张把她弄到这边,她稍微提点要求便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类的样子,很难忍住不收拾一下。 行叭,眼下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也争取到了自己的利益,那她就踏踏实实在七十年代活下去。 嫁傻子是不可能嫁的,让她像原主一样当老黄牛伺候一家老小更是不可能的,既然她成了书里角色,那就把剧情改了,爆改、魔改,怎么痛快怎么改。 毕竟也回不去了不是么! 先为自己默了个哀,这才不紧不慢的查看获得的礼包。 但嘴上不得闲:“让你们公司帮我多烧点元宝,哦,手机和电脑也烧点过去,还有漂亮衣服,再烧几个帅气青壮的模特儿,给我解解闷儿捶捶肩什么的。” “对了,再烧辆玛莎拉蒂,劳斯莱斯也行,我在下头开,光有帅哥,没辆车也没面儿。” 系统:……说得好像你真去了阴曹地府似的。 嘴炮的功夫,第一个礼包已经打开了。 看见里面的东西,丁果愣了下。 一块搬砖?一张信用卡、一瓶喷雾、一个……最后这个才算是穿越/穿书人士必备法宝:空间。 统子悄悄翘起了二郎腿,傲娇地轻哼一声。 颤抖吧无知的小人类,好好瞧瞧咱这高科 技。 要什么元宝,要什么模特儿,要什么蒂什么斯的,这些神奇宝贝它不香吗? 丁果自是发现了不同。 搬砖不是她认知的搬砖,看备注:[武器,可融合在掌心使用,让对方感受来自灵魂的战栗,对宿主产生畏惧!] 是挺超凡脱俗的,但在丁果看来有点鸡肋,她学过几年散打,真遇上需要动手解决的事情不用搬砖也能让对方感受一下来自灵魂的战栗。 再说,哪儿那么多需要动手的事啊! 信用卡也不是实际意义上的信用卡,而是:[消耗目标的信用值,降低周围人对目标的盲目信任!注:用在同一个目标身上冷却时间为一周。] 这个还不错,勉强说得过去,但冷却时间太长。 喷雾自然也不是普通喷雾:[喷在身上,提升宿主的亲和力] 丁果撇撇嘴,她是过来毁剧情的,要什么亲和力? 系统不知宿主心中所想,下巴昂的越发高了。 这种超凡脱俗的道具、已经完全脱离科学范畴的物品,宿主平生见都没见过吧? 你就说,这礼包给不给力? 膜拜吧,平凡的人类! 但为什么没在这个人类身上看到它想看到的情绪? 激动呢?兴奋呢?尖叫声在哪里? 丁果不震惊是假的,但她更善于在震惊中挑刺,淡定道:“也就空间还说得过去,其他…不提也罢!” 系统:……你就犟吧! 吐槽完,丁果去拆第二个礼包。 [小音箱(开启小音箱可倾听方圆五十米内的声音,每日限用三次)] [放大镜(对目标使用可放大对方的缺点,并自主决定展示给谁看,每日限用三次)] [冰红茶(健康养生饮品,无限量提供)] “这礼包里怎么只有三个补偿物品,是少放了么?还有,这瓶红茶是凑数的吧?音响和放大镜为什么要有使用限制,是因为你们的研发水平太低无法突破更多次数吗?这个问题大概多久能解决?还是你们就止步于此了?” 丁果说着取出冰红茶喝了几口,甘甜清冽,味道倒是不错,但怎么个养生法,得喝一段时间才知道。 系统:……深呼吸,继续深呼吸! 但还是好气。 它还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嘲笑:你得意啊,你为什么不得意了?是没有‘得意’这种情绪设定吗? 呼……不气,气死了会被其他统子继承它巨额点数的! 可又透着一种莫名的欣慰是怎么回事? 它是不是病了? 丁果挑完刺拆开了第三个礼包,一阵无语。 “越来越敷衍了,你糊弄新鲜鬼呢!” 第三个礼包里有什么呢? [打狗棒:遇到危险时拿出打狗棒,身上会出现凶煞之气,吓退对手]。 真遇到危险用什么打狗棒,她的左勾拳、右勾拳不好用吗? 鸡肋物件! 第二个是:[一枚硬币。] ——当你拿不定主意时用它抛正反面。 丁果气乐:“你咋不顺便给只鞋,我迷路的时候还能扔鞋找找方向!” 说话间拆开了第四个礼包。 顿时,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礼物只有一件。 [一只鞋:迷路时可用来寻找方向!] 丁果笑出声:“很好啊,求锤得锤!” 天杀的,她跟系统竟然合上拍了。 这笑声让系统听得心惊肉跳:死机,赶紧让我死机,哪怕炸了都行! 礼包看完,丁果倒没忙着进空间,因为空间这种神奇之物才是她真的抗拒不了的,担心到时候自己太激动再把系统这孙子得意死,所以她要淡定,装个bei。 不紧不慢地摇了摇蒲扇,翘起二郎腿,道:“耗子啊,现在礼包也拆完了,东西么,就那么回事吧,现在该说说你自己了,给你的宿主大人我做个自我介绍!” 系统:你才是耗子,你全家都是耗子,大耗子! 呸,还‘大人’,大清都灭亡多少年了,表脸! 完全不想搭腔。 这个宿主虽然某些方面很优质,但也太扫兴啦,那么神奇的好东西,她是怎么做到鸡蛋里挑骨头的? 刚才它二郎腿都翘起来了,但居然翘了个尴尬。 啊啊啊越想越气,真的好气!! 它对宿主进行了单方面声音屏蔽,并为自己点了一首人间歌曲进行播放:《莫生气》! 摇头晃脑地听了起来。 迟迟没收到回应,丁果‘噗嗤’笑出声,“德性,还耍上小脾气了!” 不搭理她,她自己看。 毕竟还是有点好奇这个系统的作用的。 系统不止可以以语音的形式出现,带着脑内显示面板,意念一动,面板就在虚空出现,上边是相关介绍。 【名称:外耗系统!】 【宗旨: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 【通过让别人内耗,宿主可获得内耗值,内耗值可在系统商城兑换东西。】 “还有商城?” 丁果打了个哈欠,同时移动视线,看到了一个商城图标,意念开启,顿时被一排排的兑换列表晃花了眼。 一斤大米2点内耗值;一斤面粉2点内耗值;一斤玉米1点内耗值;六斤红薯/份,3点内耗值;一斤五花肉8点内耗值;一斤牛肉7点内耗值;一斤羊肉5点内耗值;一斤豆油7点内耗值;一斤豆腐1点内耗值;一斤鸡蛋5点内耗值;一斤红糖6点内耗值;一个肉包子1点内耗值、四两炸酱面2点内耗值、4两/份的红烧肉11点内耗值、鸡块面6点内耗值……等等等等。 琳琅满目。 丁果越看眼睛越亮。 作为一个不爱下厨的外卖党,能直接吃现成的简直不要太美滋滋。 “内耗值哪儿获……” 没嘀咕完,就看到了左边正在滚动的收入列表。 ‘您获得2点来自’外耗系统‘的内耗值。’ ‘您获得1点来自’外耗系统‘的内耗值。’ 第4章 (修文,微修微调)你可真是个老六…… 屋里一静,刚才的热闹温馨像被按了结束键,彻底消失。 三双视线一起看向这个几年未见,对他们来说有点陌生的、真正的大姐。 一双嫌弃、一双排斥,还有一双打量。 仿佛认为她的出现或者说存在,破坏了这个家庭原本的幸福安宁。 丁果也看向对面三人,第一眼就锁定了身材高挑的那个女孩。 书里的女主,丁念君。 丁念君穿着条白色波点裙,哦,这个年代好像叫布拉吉。 扎着两条马尾,马尾没梳在脑后,而是朝前梳着,一左一右搭在肩上;额前一排弯弯的刘海,不厚重,有点像后世的空气刘海。 在这个年代,这身打扮时髦又靓丽。 容貌也漂亮,白白净净的瓜子脸,柳叶弯眉,一双漂亮的杏眼,对得起钢厂大院一枝花的名头。 不过她突然想起书里一段描述,就是原主嫁进潘家虽依旧包揽了所有家务,但因为吃得好,油水足,营养跟得上,竟慢慢长开了些,皮肤也白了。 有一天婆婆看着买菜进门的原主惊呆了下。 总之大致意思就是,原主婆婆头一次发现刚嫁过来时那个又黑又瘦、总缩着脖子收着肩膀,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大儿媳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甚至暗暗将两个儿媳妇的脸做了下对比,发现丁果比小儿媳丁念君还漂亮。 自那之后,原主婆婆就想方设法的减少了原主出门的次数,只让她在家伺候傻子丈夫。 丁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从穿过来到现在还没照过镜子呢。 一会儿得看看她有多好看。 “大姐你回来了,欢迎你回家!” 丁念君微吸了吸起,带着得体的微笑走近,视线扫过丁果干枯的头发、微黑又粗糙的皮肤、身上洗到发白的蓝布汗衫、裤子以及脚上那双带着豆粒大小破洞的布鞋,友好地朝她伸出了自己白皙娇嫩的手,眼底带着些隐秘的期待,望向丁果。 期待什么呢?期待从丁果脸上看到熟悉的窘迫。 就如13岁那年,丁果跟在爸妈身后进门,她也朝丁果伸出了手,而那个穿着补丁衣服,扎着两条油乎乎麻花辫的女孩脸庞瞬间涨红,窘的手脚无措,最后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伸过来跟她握了握,并操着一口浓重的老家口音,小声道:“俺还是头一回跟人握手。” 望过来的那双眼睛里有羡慕,有自卑和怯懦。 她享受这种羡慕,鄙夷这种自卑和怯懦,并不同情,甚至在之后想尽办法加深了那双眼睛里的羡慕、自卑和怯懦。 这次,才从乡下回来的丁果还会先在衣服上擦一擦才敢跟她握手吗? 丁果的手动了。 丁念君笑容甜甜的正要迎上,却见对面抬起的手转了个弯,双手环胸,将胳膊抱了起来。 她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丁香早在丁果出来时就如临大敌,此时冲过来把丁念君拉走,嫌弃地捏着鼻子瞪着丁果,嘴上跟丁念君说道:“大姐,你搭理她做什么,一身土腥味儿,你不嫌她脏啊。还有……” 她扬扬下巴,冲丁果道:“喂,谁让你进我跟大姐的卧室的?” 丁念君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嗔了丁香一眼,并将人扒拉到身后,低声斥责:“别这样说,还有要改口,这才是咱们大姐。”接着再次冲丁果扬起笑脸,“大姐,香香年纪小,又被我们宠坏了,不懂事,你可别介意。” 说完往让出身后的沙发,“大姐,别光站着了,过来坐!” 丁果笑了下,没动,好整以暇地继续打量丁念君。 嗯,看书时女主的一些作为就很令她不适,果然,她的感觉没错。 这举动,这番话,都茶的很高明嘛,一面挑拨了自己和丁香的关系,一面宣誓了她的主权。 若真是原主站在这儿,面对这种无形中的排外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吧。 啧,也不一定。 圣母向来比较宽容。 思量间,丁香已经不高兴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不满地瞪着丁建党,小声嘀咕道:“上啊,之前不是说好了,团结一致,共同对外!” 还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上!” 丁建党进门前是信心满满来着,但刚才看见丁果从屋里出来,瞥见她眉间流露出的不耐烦,突然就有点怂了,这会儿被丁香怂恿,才硬着头皮站起来,大声道:“那什么,你回来归回来,但我们的大姐只有一个,就是念君姐姐,你别想让我们叫你大姐,哼!” 说完重重坐了回去。 “建党,别这么没礼貌。”丁念君转头瞪了丁建党一眼,又转回去一脸地歉意地苦 笑,“大姐,他们就是孩子心性,主要是跟你不熟,等熟了就好了,你可千万别介意,别跟他俩计较,你就是我们的大姐,谁也越不过你去的!” 看着书里的角色活灵活现的给她演戏看,丁果这才笑起来:“你说得对,两个小破孩我跟他们计较什么?倒是你,让我很欣慰啊!” “啊?欣、欣…慰?”丁念君愣了下。 丁果笑望着她,道:“是啊,你一个养女比我亲弟亲妹都有礼貌,可见爸妈在你身上是用了心的,把你教的很好,不错,值得表扬!” 丁念君俊俏的小脸瞬间白了。 养女! 这是她最排斥的两个字。 她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养女,知道为了她,妈妈将亲生的大女儿送回了乡下。 当时很是难过了一阵子,想不明白这么疼她的爸妈为什么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觉得命运不公。 可父母宠她,哥哥疼她,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尊敬她,喊她‘大姐’,慢慢抚平了她的难过,让她无忧无虑快乐成长。 但在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忍不住想那个因为自己到来而被送回乡下的丁果,忍不住想,丁果是怎么想自己的,是恨,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 直到几年前,乡下奶奶病逝,爸妈将他们那个大女儿接了回来。 当时她很是惴惴不安了一阵子,怕爸妈真正的长女回来她就成了边缘人物。所以总忍不住当着丁果的面跟爸妈撒娇、装病、装胃口不好,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只围着自己转,以此来证明自己在父母心里的重要性。 她不光拢住了爸妈,还拢住了除了丁果以外的兄弟姐妹、大院里的同龄人、班里的同学…… 本来她就长得漂亮,性格活泼讨喜,又是城里长大的孩子,有她这个姐姐/妹妹/伙伴在,谁会喜欢土里土气又木讷的丁果? 看着丁果在这个家里越发沉默,沉默到几乎没了存在感,她只能在心里默默说声对不起。 她真的太害怕失去爸妈、大哥和几个弟弟妹妹了。 这是她的家人,从她记事起就围绕在她身旁的家人。 她跟他们没有血缘的牵绊,生怕经不起命运的考验,怕哪天睁开眼她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这种心惊胆战,都是回来后的丁果给她造成的! 好在,没过几年丁果下乡了,家里恢复了往日的温馨,丁果就像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家里的人,终于离开了。 尽管这么想不太合适,但在丁念君心里,丁果就是突然出现来横插了一杠子,而后退场。她不在,家里和谐极了。 丁果的离开,又让她恢复了无忧无虑。 但‘养女’这两个字始终深深扎在她心里,碰不得,提都提不得。 就好像这两个字一出来,她所有的美好就只是泡影,吹口气就能散。 可现在,她认为的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却当着她的面说出了这两个字,揭开了她心里血淋淋的伤疤。 丁念君胸脯微微起伏,又难过又生气。 丁果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依旧笨嘴拙舌不会说话? “宿主,来了,开始了,丁念君情绪波动好激烈哦,她内心开始扭曲了~”脑内传来耗子兴奋的报数声,“2点、3点,哇,7点、4……” 再来点,它的名字就能从收入列表上下去了,贪心宿主加油! “闭嘴,收入我自己会看,别聒噪!”丁果意识内冷喝,“要是影响了我发挥,最少两套四合院!” 系统:“……” ‘您获得5点来自’外耗系统‘的内耗值。’ 客厅里,丁香终于抓住了攻击的点,跳起来冲丁果尖声道:“喂,你说谁是养女,你骂谁呢!” 岳红梅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忙出来问:“咋了?你们在说啥呢?” “妈,她……” 丁果笑盈盈打断丁香告状的话,道:“妈,我夸念君妹妹呢,说她虽然是咱家的养女,但对我这个大姐比我亲弟亲妹可有礼貌多了,您教的真好!” 岳红梅愕然:“你、你这孩子……”这是夸人? 可,丁果说念君有礼貌诶,还夸她教的好。 岳红梅张了张嘴,说不出斥责的话。 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丁香急的跺脚,不满地告状:“妈,你别听这个泥腿子胡说,她说大姐是养女,她这是骂人呢!” 是了,为什么非得要强调养女? 倒也上升不到骂人的程度,只是这么说很不合适。 岳红梅心疼地看了君君一眼,纠正丁果道,“大妮儿,以后不能这么说……” “呃,先打断一下啊!”丁果抬手制止,纠正道,“首先,请叫我丁果!‘大妮儿’是奶奶对我的昵称,她抚养了我,这是她老人家对我的专属称呼,没有抚养我的人,你们不配这么喊,谢谢。” 纠正完称呼,这才继续笑道,“好,说回丁……” 她看着丁香,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丁小六,抱歉,忘了你叫啥了,算上你念君姐,你在家行六,就喊你老六吧,你可真是个老六!” 第5章 (修文,微修微调)丁建设简直要气…… 丁建国和丁建设上班的地方相邻,但离家远,回来略晚。 刚到楼下就看见了在等他们的小弟、小妹。 丁建国笑着喊了声:“建党,香香!” “大哥、二哥,你们可回来了。”丁香眼睛又红又肿,还包着一泡泪,抽噎着告状,“乡下回来的那个就是个疯子,她欺负我,还骂大姐是养女。” 她死都不认丁果是她大姐,丁念君才是她大姐,哼,气死那个乡巴佬。 老五丁建党在旁边点头:“可吓人了。” 哥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小妹说的是跟他们同父同母的大姐丁果。 前段时间爸一直在活动,要把人从乡下调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虽是亲大姐,可从感情来说他们更喜欢丁念君这个妹妹/姐姐,对丁果只觉得陌生,甚至有点排斥。 丁建设是丁念君最忠心耿耿的拥趸,顿时炸毛:“她有病啊一回来就骂人,让她滚回去!” 丁香带着哭腔道:“她就是有病,二哥,你说怎么才能再把她弄走?我不想她在咱家。” “你们小声点。”丁建国看了眼那边的邻居,沉声道:“别胡说,这也是她家,你们就是再不高兴这也是她的家。” 丁香扁了扁嘴,还是忍不住嘟囔道:“让她在乡下多好,爸妈干嘛要把她弄回来!” 丁建国张了张嘴,没再说劝慰的话。 是啊,爸妈干嘛要把丁果弄回来? 尽管这样的念头很不合适,但他还是跟小妹一样在心底闪了闪。 有血缘关系是不假,可没感情就是没感情。 丁建国:“她变化这么大么?” 对那个比他早出生十分钟的姐姐,他固有的印象就是永远垂着脑袋,缩着肩膀,说话很小声,看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 这让他觉得这个姐姐很上不了台面。 曾经还有同学在班上学丁果走路,学她缩着脖子细声说话,那怪模怪样的姿态惹得班上同学哄堂大笑,让他很没面子,为此,他回家吼了她。 但丁果只是慌的手脚无措,并一个劲的跟他道歉,可这样只会让他更看不起,甚至有点厌恶。 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回来就骂人? 丁建设是个火爆脾气,道:“走,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丁建国:“别没大没小,她是咱们大姐。” “才不是,念君姐才是我们大姐。”丁香、丁建设和丁建党异口同声地说。 丁建国哭笑不得:“那她是我大姐啊,她比我早出生十分钟呢。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你们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不重要。 念君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虽说念君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并不影响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 丁果出生不久就被送回了老家,因为老家离得远,也就爸妈偶尔回去,他只在奶奶去世那年跟爸妈回去过一趟,顺便将丁果接了回来。 他们幼时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也不能怪他们偏心。 兄妹四人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楼。 丁建设一进门就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丁果。 丁果正在看自己的‘进账’,不怪耗子兴奋,确实收获颇丰啊! ‘您获得4点来自’丁念君‘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念君‘的内耗值’ ‘您获得5点来自’丁香‘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念君‘的内耗值’ ‘您获得2点来自’岳红梅‘的内耗值’ ‘您获得1点来自’丁志钢‘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香‘的内耗值’ ‘您获得……’ 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接近四五十的入账了。 耗子兴奋的不行,这狗宿主虽贪心,但战斗力猛啊,不愧是能让它内耗的人。 丁果也开心,系统商城可不是只能换吃的,除了四合院不能直接换,衣食住行包揽了‘衣食行’,照这趋势下去,不久之后她就能直接提辆二八大杠了。 正欢快地晃着脚,就听到了开门的动静。 循声转头望去。 凭借原主留下的模糊记忆,隐约认出来这是比她小一岁的丁建设。 作者给了他一个脾气火爆的人设,是丁念君最忠实的守护者,丁念君指哪打哪。 三十岁时,还为了丁念君跟人打架坐了两年牢。 另一个,就是比原身晚出生十分钟的丁建国了。 不一样了! 丁建国在触及到丁果视线的一瞬间马上就判断出了不同。 一个人有没有变化,变化多大,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这个大姐变化似乎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他有点相信小妹说的刚回来就闹的家里不平静了。 这是意识到自己不公平的待遇,想找平衡吗? 找平衡可以,但她不能让君君下不来台。 那是陪伴他成长的妹妹,虽非父母亲生,可在他们心里胜似亲生。 丁果若还是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大姐,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们会给予她基本的尊重,不说关系能有多好,但自会有一分客气。 毕竟大家都长大了嘛,不会再像几年前那样动不动就呵斥她、故意取笑她,说些伤人的话。 可她若想排挤念君,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因此,丁建国便没上前打招呼,他认为有必要让这位大姐认清他们的态度。 但丁建设却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丁果,蛮横质问:“这地方是你坐的吗?赶紧给我起——开!” 丁建国皱眉,虽不想表现的太亲近,可建设这么直接也不合适,便想制止:“建……” 袖子却被丁香拽了拽,不满地瞪着她。 就等着二哥回来收拾这个乡巴佬呢,大哥拦什么拦。 丁建国无奈笑了下,算了,随他吧,左右也不过是几句难听的话,若能让大姐加快认清形 势也不错。 丁果缓慢仰头,迎上丁建设那张装逼脸,淡定开口:“这个家里有哪儿是我不能碰的?丁小四,你给我搞清楚,我是先从妈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除了爸妈,我凌驾于你们所有人之上,懂? 这些年我不在家,没尽到一个当大姐的责任,疏忽了对弟弟妹妹的管教,才让你们变的这么没大没小没教养!” 她说着话站了起来,扬起一个笑,道:“不过没关系,教程现写都来得及,第一课,先教你一个礼貌……” 丁果说完抡起胳膊扇了过去:“对大姐要尊重,明白?” 啪! 清脆的耳光让屋里一静。 丁建国愣了,丁建党和丁香也呆住了。 因为不愿意面对丁果,在厨房帮忙的丁念君和丁志钢两口子也齐齐僵了下。 外头很快响起丁建设暴跳如雷的声音:“你、你他妈敢打我?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打的……” 丁香回过神,心头隐秘地升起一丝兴奋。 敢打二哥,这个乡巴佬要翻天啊。 谁不知道二哥是家里脾气最火爆的,在大院里打架都是出了名的。 敢惹他,等着被二哥打成猪头吧。 啪! 第二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丁建设没说完话,比上一个还响亮。 刚才忘记用‘搬砖’了,补一个。 理由么,现成的! “对着大姐说脏话,从哪儿学的这些臭毛病?” 丁果转了转手腕,原来还是有需要动手的事儿啊。 打的有点爽。 就是这‘搬砖’加不加没太大区别啊,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系统却兴奋地道:“宿主,搬砖有效的,他怕了,他怕了!” “我、我、你……”丁建设简直要气疯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也说不上是为何,在第二巴掌扇过来时他竟然升起一抹畏惧,捏起的拳头犹犹豫豫举到一半就没了气势,想打又迟迟不敢落拳,就那么僵在半空,像捏着一个笑话。 丁果可不管这个,敢对她亮拳头就得继续挨打,手快地将第三个耳光扇过去,给丁建设扇的转了半圈,耳朵里嗡嗡作响,嘴角有一丝咸腥滑出来,耳边同时传来丁果的厉声冷嗤,一顶帽子扣下:“长姐如母,你这个不孝的狗东西,反了你了!” “你、你、你他——”站稳的丁建设捂着红肿的脸,气得浑身哆嗦,可心底又蔓延出一股他不想承认的怂。 他为什么要怂?不应该啊,但就是怂了,他控制不住啊! 这种不想怂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怂,把他生生气出一包泪,表情愤怒的像要吃人,却也仅限于在表情上。 丁志钢在厨房听不下去了,冲出来呵斥道:“胡说什么,你妈还活着呢!” “哟——”丁果拉着长腔讥讽一声,笑道,“活着呢?那刚才您儿子耍威风的时候怎么没活着?这会儿倒是活过来了。” “你!”丁志钢气结。 刚才他们两口子在厨房小声分析过,大女儿之所以突然翻脸大概是被让她嫁傻子这事刺激到了。 丁果若还是以前的性子,他们倒没觉得怎么样。 可这么一闹吧,突然就有些理亏了。 所以她发脾气就发吧,等她把火发完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慢慢劝说。 哪成想居然开始打人了。 “甭管咋说你也不能打人,看给你弟打的。”岳红梅也从厨房出来,看着二儿子脸上肿起的五指山和嘴角的血丝,心疼坏了,嘴快地说了句,“早知道不接你回来了。” 丁果爽完就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闻言笑道:“你们可以不接我回来啊,但你们不是有算计嘛!” 第6章 (修文,微修微调)爱消失的这么快…… 整个丁家人都被镇住了! 还是丁果扔空盘子的声音太响亮才让他们回了神,集体朝那油汪汪的盘子望去,别说红烧肉了,连点肉末子都没有。 岳红梅心疼得不行,没好气地说:“你、你没吃过东西啊!” 咋这么没出息呢,这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得看什么东西,粗粮我吃过,但这么好吃的红烧肉没吃过。”丁果将嘴里的肉咽下,笑眯眯地,“在乡下哪儿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啊,妈,这可是你为我接风准备的,不会心疼了吧?” 她当然心疼,心疼的不行,但对上大女儿似笑非笑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没好气道:“不心疼,我是怕你噎着!” 丁果莞尔一笑,气死人不偿命:“谢谢妈,妈可真关心我,您放宽心,再来一盘我都噎不着!” 说完筷子一伸朝中间的大葱炒鸡蛋奔去,狠狠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满足地摇头感叹:“唔——城里真是太幸福了,没想到咱家里日子居然这么好,爸妈你们应该早点把我接回来……唔,好像不 行,毕竟之前用不到我!” “咳咳,大妮儿来喝点汤。”丁志钢拿过旁边的空碗亲自舀了碗海带豆腐汤递过去,眼神警告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吧嗒! 丁果将筷子往桌上一放,一改刚才真真假假的虚笑,冷冷地盯着丁志钢,郑重道:“我再重申一次,‘大妮儿’这个名字,你们不配叫!” 谁叫她跟谁翻脸,哪怕小绿头龟也不行。 “大姐,过分了啊,一个名字而已,爸凭什么不能喊?”丁建国皱眉道,“还有你这是什么态度!” 丁果抬眸冷冰冰地望过去:“怎么才叫不过分?还有,你不过也跟老四一样是个没担当的东西,还轮不到你来指摘我的是非!好啊,你觉得一个名字而已是吗…我记得你以前也有个小名,是爸妈本着贱名好养活叫了一阵子的,是吧,猪蛋儿?奶奶咽气前可是惦记着想见见你这个大孙子呢,一口一个‘猪蛋儿’‘猪蛋儿’的喊呢,结果到咽气也没见着你这个孙子,你可真是个孙子啊,是吧,猪蛋儿?” 丁建国是家里长子,平时在弟弟妹妹面前也十分有长兄的风范,弟妹们也尊重他,结果现在居然被人当面说是个没担当的东西。 还有那个小名,从他六七岁被同龄的小朋友取笑过后就哭着不让家里人喊了,若丁果今天不提,他几乎忘了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个名字。 脸色一时涨红:“……你、你!” 眼见着还要吵,岳红梅忙道:“好了好了,吃团圆饭呢,吵什么吵?大…丁果你是做姐姐的,不能让着点弟弟妹妹,就说这红烧肉,你弟弟妹妹都没吃一口呢,你说这像话吗?” 丁果嬉皮笑脸道:“我想让来着,可我一想到他们吃了这么多年妈做的饭,我几年也没吃上一顿,就有些没收住,怪都怪妈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 说完抄起筷子又夹了一大块炒鸡蛋送进嘴里。 唔,以前看年代文时,穿过去的猪脚尝到这个年代的鸡蛋、粮食,每每都要感叹那种天然食材的香是后世不能比的,看得多了,她都觉得这种描述太腻,能有多香啊,每个穿越主都得强调这么一回。 今儿切切实实尝到了……她也腻味地感叹一下:就是香啊,真香! 肉香十足,鸡蛋的香味儿也足,它们是真的香! 她在品尝美味的时候,丁念君终于开口了,柔声道:“大姐,我们倒是没什么,这里还有爸妈呢,爸妈辛苦一下午都没尝上一口。” 如同清风拂山岗,这话算是轻轻柔柔地吹进了丁家人的心里,一个个顿时熨帖极了。 岳红梅转头慈爱地望过去,还得是她的君君。 丁志钢也噎着一口气,觉得大女儿虽然在撒火,可也太上不了台面了,跟君君简直没法比,也不怪他偏疼这个养女。 “就是!”丁香嘟着嘴,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 丁果挑眉。 来了,女主再不开口,她都以为是不是耗子偷偷给女主下哑药了。 丁果又吃了口鸡蛋才潇洒地摆摆手,道:“妹子你想多了,亲爸妈心疼我还来不及呢,哪儿会计较这一盘肉!是吧爸、妈?你们不会真计较吧?我可是打小就没怎么吃过你们做的饭,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牺牲这么多,现在咱们终于一家团聚,你们不会连盘肉也心疼吧?” 丁志钢、岳红梅双双气结,他们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还真就心疼那一盘肉吧! 可就是心疼啊,君君一口都没沾着。 此时的丁念君已经顾不上肉不肉了,她被丁果话里的‘亲爸妈’给刺了下,小脸白了又白,眼圈微微泛起些红,委屈地看着丁果,声音哽咽着说:“大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知道我不是爸妈亲生的,我占了你的位子,可我也不想啊,我比谁都希望自己能是爸妈亲生的孩子。 你心里对我有怨言你冲我一个人发火就好了,做什么总阴阳怪气的惹爸妈不高兴,还打了建设,把好好的团圆饭搞成这样你就满意了,你对得起爸妈的辛苦吗?” 不意外的,她这一番唱念做打,顿时让在场除了丁果之外的所有人心疼的直抽抽,并齐齐仇视丁果。 丁建国先不悦地瞪了丁果一眼,转而语气坚定道:“大妹,你没占谁的位子。还有,亲不亲的不在那一层血缘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好的妹妹!” “姐,你也是我最亲的姐,我永远只有一个大姐,就是你!”丁建设捂着脸表态,说这话时还挑衅地看了丁果一眼。 念君姐多好,就知道疼他,这个乡下回来的他才不稀得认。 一双小的也赶紧表态,还狠狠地瞪着丁果,仿佛丁果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最心疼的莫过于岳红梅了,她冲丁果扬声道:“你别没完没了!” 丁家人的维护极大的满足了丁念君心底那种自私的占有欲,她泪眼朦胧地看向对面的丁果,企图从丁果脸上看出一丝丝挫败的心伤,谁知,看到的却是她在大快朵颐。 一家人气得吃不下饭,但丁果胃口极好,她将最后一块大葱炒鸡蛋里的鸡蛋塞进嘴里,这才抬起头,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丁念君,慢条斯理地道:“我说什么了?你不是爸妈亲生的这事大家都知道啊,这又不是秘密,我怎么就阴阳怪气了呢?打丁小四是他不懂礼貌,我这做长姐的不能教育了?你说爸妈辛苦,我认,他们为了某种目的费劲巴拉地把我弄回来,确实挺辛苦的。” 见丁志钢两口子脸一僵,又要截她的话头,丁果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继续说道:“我说妹子啊,你老这么敏感可不行!是不是嫌爸妈给你的疼爱不够呢? 爸妈多疼你啊,为了你把我扔回乡下;现在又为了你把我接回城。我就这么说吧,若以后有需要为了你牺牲老二、老四、老五、老六的时候,爸妈也绝对毫不犹豫的继续卖亲儿子、亲女儿。 只要你能好,你能顺心如意,他们可以放弃所有亲生的孩子,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说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知足,一提养女你就生气,一提养女你就扎心,一提养女你就哭,可你就是家里的养女啊,你犯得着敏感吗?你这是哭给谁看呢?非得让他们把心挖出来剁碎了、一点点捻给你看你才知足,才信任他们对你的感情?” 说完悄悄针对丁念君使用了信用卡,又端起面前的海带豆腐汤喝了一口。 丁家人倒不会信她这通嘚啵嘚,但此消彼长嘛,降低了丁家人对丁念君的盲目信任,那自然就会暂时信了她这番鬼话。 唔,海带汤好喝。 貌似在这个年代,海带还是稀罕物呢,鲜,太鲜了,虽然她不爱吃豆腐,但她爱吃海带啊…… 她在美滋滋的同时,屋里的气氛也悄无声息地变了。 首先最有感觉的是丁志钢,他没来由地就被一种不满的情绪填满了心头。 是啊! 他对这个养女不好吗? 好的不能再好了,比对他亲生的孩子好了不知多少,为这,厂里同事,家属院的邻居没少在背地里说他傻,这丫头总哭个什么劲呢? 仔细想想。 这丫头似乎不止一次因为身世的事吧嗒吧嗒掉眼泪。 他们也知道,小女孩嘛,无非患得患失,怕他们不要她,不疼她了,想争个宠。 可她哪儿用得着争啊,他们这做父母的把所有宠爱都给了她呀,怎么还不满足! 以前觉得是小女儿心态。 这会儿怎么突然有点腻味了呢。 还有大女儿说什么他们以后还会为了君君卖亲儿子亲女儿,这不就是在点他们么,嫌他们为了个养女把她送回乡下。 他心口一酸,不是滋味极了。 岳红梅心头是有挣扎的,但她挣扎不过卡子的威力,突然以一种复杂的视线看向了这个她最宝贝的女儿。 她对君君可真是掏心掏肝的付出啊,君君就算不信任老丁,不信任其他兄弟姐妹,但不该不信任她啊,她还要怎么做君君才能满足? 头一次,心里有些委屈起来。 委屈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认可。 丁建国也皱起眉头,大妹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他们这么疼她、小心翼翼地维护她,她怎么还为自己的身世哭哭啼啼的? 多少有点不懂事了! 说起来,大姐又有什么错呢? 丁建国抬头,看向对面呼啦呼啦喝海带汤的大姐,眼底挣扎了下,算了,还是很嫌弃。 大姐没错,但对她没感情就是没感情。 丁建设则是直接说出口的,哪怕两边脸都肿了,也拦不住他的心直口快,冲丁念君道:“大姐,爸妈对你够好了,你也太不知足了!” 第7章 (修文,微修微调)身后的小老六哭…… 丁念君心底漫上无边的恐惧,急急解释道:“不是,我没有,爸、妈,大哥、建设、建党、香香,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想替爸妈抱不平,爸妈辛辛苦苦给大姐做饭,结果——” 丁果咽下一口汤,眨巴着眼道:“不平?你难道不认为这个家里最不平的人是我吗?我下乡四年,今天刚回来,爸妈给我做顿接风宴你就替他们抱不平,那这二十年爸妈给你做过多少顿饭?你这么懂事,这么心疼他们,你是少吃一口了还是帮着做家务了?我记得当年我在家的时候你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今天爸妈给我做这一顿饭你就在那叭叭的,你咋这么虚伪呢?” 况且这顿饭到底给谁做的,大家心里有数,她不过是为了给众人添堵才表脸的硬往自己头上扯罢了。 丁念君被骂懵了。 要说刚才哭还有点演的成分,那这会儿眼泪是真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带着浓重的哭腔道:“我没有,我、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真的没有,爸、妈,你们相信我,我真不是……” 她都哭成这样了,怎么还是一个上来安慰她的也没有呢? 丁念君慌乱又茫然。 她不知道丁家人还在信用卡的效果笼罩中,都拧着眉头在反思。 尤其丁志钢两口子。 他们甚至开始纳闷君君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不体面呢! 他们给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今天不过给大女儿做一顿接风宴,她就装模作样地心疼父母了,以前咋没见她…以前倒是心疼过,可她只是嘴上哄哄,从来没伸手做过家务,现在连她替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是攒着带回来让岳红梅给她洗。 正如丁果说得,这孩子在家里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丁志钢心底还升起些许愧疚,顺带着对妻子都有了一点点埋怨。 报恩,报个什么恩呐,当年帮念君找个不错的人家抚养,他们定时过去看看,给点钱,给买点衣服不行吗?非得抱回来亲自养,为这还把他们的亲女儿送回了乡下老家…… 丁建国也在天人交战,他突然觉得从乡下刚回来的这个大姐说得很对,念君是不是真的有点……虚伪! 不不不,不应该这么想大妹,她只是被家里人娇宠惯了,倒也上升不到虚伪的高度。 丁建设捂着脸,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以前觉得大姐不干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爸妈宠嘛,可今天怎么…哎呀,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突然觉得大姐不完美了。 岳红梅亦再次罕见的对大女儿这番话产生了认同。 她给君君做了二十年的饭呐,君君是哄的她挺高兴,可从没在实际行动上表达过对他们的心疼啊。 饭还是她来做,衣服还是她负责洗,总之每天下班回来就是做不完的家务活,经常累的她腰都直不起来…… 想到这里,心底又闪过几次挣扎,君君干什么活?君君是用来疼的…哦,老天爷,她怎么又开始不平,又开始觉得大女儿说得对了? 君君吃了她二十年的饭还不信任自己对她的这份疼爱,她真的好委屈,越想越委屈,红了眼眶。 但内心又闪过一抹挣扎…… 这股反复纠结的力量连系统都忍不住赞叹:“啧啧,你妈爱这个养女真是爱得深沉啊!” “毕竟是你姥姥她白月光的女儿!”丁果叫妈是演戏,但不想从耗子嘴里听到这层关系,直接抄了个便宜,并顺口嘲讽:“还有,承认你们出的东西质量次不丢人,还神奇的东西呢……我都不稀得笑话你们,哈哈哈哈!” ‘您获得5点来自’外耗系统‘的内耗值’ 再说丁念君,依旧没人来哄,没感受到往日熟悉的亲情环绕,她四下望去,依旧只能看到大家怀疑和不满的眼神,再次如遭雷击,小脸白的丁果都不忍看了……不忍只看一眼,她多看了好几眼。 啧啧啧,可怜见的。 小白莲花也不过如此嘛! 丁念君坚持不住了,自小被亲人维护惯了的她受不了这种冷待,抽噎了两下,梗着脖子倔强道:“我没有,我不是!” 说完哭着抓起衣架上的包跑了出去。 * 这顿饭最终以丁果撑的打嗝,丁家人郁闷/气饱,丁念君离开,宣告结束。 随着丁念君离开,信用卡作用逐渐淡化,丁家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自责中,是不该对念君产生怀疑的自责。 家里一阵兵荒马乱。 岳红梅急得嘴角泛白沫,喊着大儿子:“建国,快去纺织厂看看君君是不是回宿舍了……等等,你拿点粮票和肉票,路过国营饭店看有没有君君最爱吃的牛肉水饺给她打上一份,这孩子没吃饭呢……” 丁建国也是一脑门子汗,抬起胳膊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刚才他是疯了吧,怎么能那样想大妹呢。 丁建设则是不顾脸疼,对着丁果咆哮:“都怪你,你就是个搅家精!” “对,都怪你!”丁香再次气哭了,抹着眼泪道,“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才那么说我大姐,我恨死你了,呜呜……” 丁志钢那股愧疚也散去了,君君虽非他亲生,可也是养在身边二十年呀,这孩子懂事又漂亮,从小就给他长脸。 现在再认真想想,他还是不后悔抚养君君一场! 心头思绪这么翻转着,朝丁果投来谴责的一瞥。 岳红梅送走大儿子,转身看向丁果,表情说不出的失望,怒道:“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极端。 老实的时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这在乡下不知怎么开了窍,竟变得这么胡搅蛮缠了。 丁果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家子:“应该是你们满意了,若你们心里不是对丁念君一点怨念没有,怎么可能会被我的话影响呢?平时都端着、装着的,今天我大发善心把你们的真实想法勾出来了,都痛快了吧?不用谢我!” 丁志钢老脸梆硬! 别人他不知道,但大女儿说中了他的心事。 在同事阴阳怪气说他亲生的不养,养抱来的时,他是对念君产生过不喜,但这种念头也只是闪了一下,后头该对孩子怎么好还是怎么好,关心疼爱那是一点不打折的。 难道说,当时的那点小怨念还在心里藏着,只是今天恰好被大女儿翻了出来? 丁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拖着哭腔反驳:“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丁果挑眉:“没有什么?没有穿丁念君剩下的衣服?”说完她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叫不醒你们这些装睡的人……” “你够了,别没完没了了!”岳红梅忍无可忍地呵斥道,“哪家日子不是这样过?你问问哪家不是大的穿小了衣服给弟弟妹妹穿?这叫事吗?” 丁果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冲丁香挑了下眉:“听见了 吗小老六?以后我穿小的衣服都给你穿。啧,当老六真可怜!” 摇头感叹着回了卧室。 身后的小老六哭的更大声了。 岳红梅气的眼前发黑。 丁志钢点了根烟吧嗒吧嗒抽着,陷入复杂的情绪中。 一忽儿觉得不该不信任念君,一忽儿又觉得大女儿说得有点道理,念君再好,到底不是他的种…… 就这么翻来覆去的,嗖嗖给大女儿上内耗值。 脸比刚才更肿了的老四埋头生着闷气,深深自责,自责不该跟念君姐说重话,自责地使劲揪自己头发。 但他只要内耗,那收入就是丁果的。 老五这个智障也在内耗,他不解,他为什么会怀疑大姐? 大姐那么好,不久前才刚刚掏出香喷喷的帕子帮他擦了汗…… 啊啊啊啊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然后,他就加入了小老六的哭哭团。 岳红梅一个头两个大,最后瘫坐在沙发上,饭也没心思吃,话也没心思说,闭着眼吸气。 卧室里,丁果点进面板查看收入:“哦豁~” ‘您获得3点来自’丁建国‘的内耗值’ ‘您获得4点来自’丁念君‘的内耗值’ ‘您获得2点来自’岳红梅‘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香‘的内耗值’ ‘您获得4点来自’丁建党‘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建设‘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志钢‘的内耗值’ 一家人整整齐齐。 咔嚓! 屏幕上响起截屏的声音,系统:“盛大场面啊,我得保存下来!” 感受着耗子不太寻常的兴奋,丁果倏地想起一个疑惑:“我搞他们,一是因为对原主这个角色恨铁不成钢;二是看书时就不喜这一家子,如今我成了‘丁果’,自然要踹翻原有的发展路线,怼死这一家子,怎么痛快怎么来。你一个系统跟他们多大仇多大怨,看着他们受气咋比我还兴奋呢?他们全家人挖你家祖……用杀毒软件杀过你?” 系统:……狗宿主总能找到清奇的角度来骂它! 系统:“我心随宿主,我这是替宿主高兴呢!” 丁果:“呵呵!” 现在人也骂了,装bei装到这会儿也够了,她要去看看自己的空间了。 过去关好门,也没问系统怎么进入,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小说吗? 踩着穿越前辈们的经验挨着试就可以了。 倒也没怎么试,意识默念了句‘进入空间’,人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第8章 (修文,微修微调)空间商城采购…… 眼前一晃,丁果站到了一处宽敞明亮的客厅里。 落地玻璃窗,让屋里光线十分充足,客厅里配着全套的沙发、茶几和餐桌。 不止有客厅,还有还有卧室、厨房、餐厅和洗手间。 丁果一溜参观过去,很是满意。 卧室宽敞,有床、床头柜、台灯、壁柜,唯独缺了床上用品。 厨房和餐厅挨着,餐厅摆着一套桌椅,厨房里配着灶台、燃气灶,没有锅碗瓢盆。 看到燃气灶,丁果忍不住好奇问了句:“你们的燃气从哪儿供应?” 卧室里的台灯还能解释是用电池的,这燃气呢? 系统忙道:“我们是超级能量哦,用程序设定好即可无限供应!” 丁果只点了点头,就不甚感兴趣的去了卫生间。 甭管它什么能量,她大概率不会在这儿施展。 毕竟商店里那么多现成的美食呢! 看厨房,还不如看见卫生间让她更开心一些。 洗手台、淋浴、马桶、超级新能源洗衣机,带烘干,这套设施她很满意。 也是目前对她来说最实用的场所。 这时候都是公用卫生间。 根据书里描述,旱厕,一个厕所内设三个蹲坑,上厕所的人在上面蹲在,排队等候的人就站坑前的空地上,一边听着排泄声一边跟蹲坑的人聊些家长里短,一个下来一个上去,毫无隐私可言。 如今能有个独立卫生间简直再幸福不过。 还有洗衣机。 对用惯了洗衣机的人来说,让丁果回到手搓衣服的时代实在很难适应。 现在衣服薄还好说,等到了秋冬季洗衣真是难题。 由奢入俭难啊! 淋浴也不错,钢厂的浴池也是公共的,大家同样坦诚相见。 且洗澡也不方便,需要澡票,澡票都是定量发放的,并不能随心所欲想去就去。 从卫生间出来,丁果去了屋外。 整套房子被绿油油的草坪环绕着,几条整齐的石板路连着外面的主路,主路两侧种满了漂亮的鲜花,她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阵阵花香。 不远处还有座八角亭,亭子旁边那是…貌似是口井。 丁果踩着草坪溜达着绕了一圈,走到凉亭那里停了下来。 凉亭里一组石桌、石凳,旁边还放着一把躺椅,这配置不错,深得她心。 水井? 丁果也是老书迷了,看着空间里配置的水井,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某些穿越者带的空间里的灵泉。 “这井……” 系统:“宿主,井里是神奇泉水哦,饮用能调理身体健康、延年益寿,用它洗手洗脸还能美容养颜呢。” 丁果挑眉,果然是灵泉设定。 不过…… “所以你在礼包里放瓶冰红茶不是多余吗?” 系统:“……口感不一样,冰红茶也很好的,像宿主刚才吃了那么大的油水,是不是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就是因为宿主提前喝了冰红茶。” 丁果顿了下。 对哦,这副身体肚子里可没什么油水,乍一吃油大的东西非跑肚子不可,但她居然半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喝神奇泉水也会有这个效果吧?” “有的!” 所以为什么要重复? 丁果挑了下眉。 系统想了想,终于想出个反驳的点:“冰红茶不能洗手洗脸!” 丁果一个白眼送给它,准备离开。 空间跑不了,随时都能来,但是若错过外面什么热闹就遗憾了。 “宿主!”系统实在憋不住了,宿主太粗心,该发现的还没发现呢,赶忙道,“客厅墙上有个操作面板,你去看看,有惊喜哦!” 客厅墙上还有操作面板? 丁果倒是没注意。 她快步进屋,找到操作面板,按了下屏幕下方的触屏远点,面板亮起,她发现了系统说得惊喜。 “时间流速?可视窗口?” 外界与空间内的时间流速比例是1:3,外面一分钟,空间内3分钟。 通过可视窗口她还看到了外面的卧室,视角有点像安装在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头。 如今卧室里空无一人,还隐约听到一点客厅里的动静,似乎是小老六的哭声。 系统喋喋不休地道:“宿主,这可是最新版本的空间,可视窗口不受时间流速影响,看到的画面不会扭曲,极大的方便了宿主对外面动静的关注。还有还有,进空间的落脚点也可以通过操作面板自己设置哦。” “操作面板能移动吗?” 系统:“能,可以摘下来拿在手里!” 丁果点了点头,如此倒还不错,但她习惯找茬,不找难受:“为什么不能做成意念的?你们技术又不够了吗?” 系统:…… 既然能观察外面的动静,她就不着急了,这里面温度体感很舒服,晚上可以考虑进来补个觉。 去凉亭里坐在躺椅上,点进商城采购生活用品,买点牙膏牙刷、毛巾、内衣裤袜什么的。 原主有,但这不是换了瓤子嘛,她在这方面又是个矫情的,打算全换新。 牙膏牙刷不便宜,一套下来居然12点内耗值。 丁果根据自己看年代文的经验,结合商城物品定价,估摸出1点内耗值相当于1角人民币,这组牙膏牙刷算下来就是一块二。 嗯,丁家给她提供的‘资金’还蛮有花头的。 扎实啊! 牙膏牙刷直接买了两组,一组放空间,一组拿到外面用。 购买当即到货,看着刷头略大、毛也不是软毛的牙刷,她吐槽:“耗子,就没有好点儿的?” 牙膏也是这个年代特有的铁皮牙膏。 系统:“宿主,总要符合当前这个年代的特色 嘛。不过宿主放心,牙刷看着像硬毛,用起来的感觉却是软毛的,不会伤到牙龈。从咱店里出去的东西宿主就放心用吧,一用一个不吱声!” 丁果:…… 接下来又买了毛巾、搪瓷盆、香皂、擦脸油。 买完点进鞋帽区看衣服和鞋子。 连衣裙、衬衣、背心、裤子、布鞋、运动鞋、皮鞋、凉鞋、拖鞋,种类不少,款式也够丰富,也都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色。 丁果越看越满意,她这是背了个移动百货大楼啊……唔,说百货大楼夸张了,但总体能满足她的日常需求。 连衣裙价格从一百七八十点内耗值到三百多点内耗值不等,合计约十几元到三十几元。 衬衣根据材料不同价格也有高有底,有四五十内耗值的,换成人民币约四五块钱;也有一百五六的,合计十五六块钱。 看了看账户余额,再买两身价格便宜点的衣服、鞋子完全足够。 收入列表还在持续滚动,只是速度没有刚才那么快了,每隔两三秒才往上动一下。 像三百多内耗值的连衣裙就算了,选了条一百多内耗值的浅蓝纯色连衣裙。 一件白底深蓝格纹衬衣,灰色裤子,合计一百内耗值左右。 塑料凉鞋一双、塑料拖鞋一双、布鞋一双。 最后看着‘存款’,又买了件棉布小背心和棉布裤头。 今天耗子联合丁家全体差不多给她提供了近六百点的内耗值,这一通买买买,就剩了点吃饭的钱。 哦,还想买床上用品,不过现在穷了,再出去赚点。 丁果看了眼窗口,卧室没人,她悄悄现身,出现在逼仄的卧室中。 之前就觉得闷热,但在没有对比的情况**感一直处于闷热的状态还没觉得有啥,现在在空间里贪了凉快,再出来简直热一跟头。 丁果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小老六已经不哭唧唧了,还有筷勺碰碗边的声音,哟,这是开始吃饭了啊。 丁果拢一把枯草头发,明天就去剪了它,也不值当买头绳了,她低头看看床上打着补丁的床单,过去拽着床单边稍微一用力嗤啦撕了根布条下来,将头发绑好,拉开门走了出去。 除了不在场的丁建国、丁念君,其他五位一看见她,吃饭的动作一顿,脸齐齐一黑。 丁果恍若未闻,露出标准的八齿笑:“才吃饭呐!” ‘您获得3点来自’岳红梅‘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建党‘的内耗值’ ‘您获得5点来自’丁香‘的内耗值’ ‘您获得……’ 丁家人并不搭理她并向她砸了一堆内耗值。 滚动速度这不就上来了嘛! 真好,默默奉献的丁家人。 丁果走到原主带回来的那个大包裹旁边,拖着转身要回卧室。 身后传来小老六不满的嘟囔声:“妈,我真的要跟这个乡巴佬睡一间卧室吗?” 岳红梅低声斥道:“行了,别一口一个乡巴佬的……” 丁果这时也转了头,笑道:“你不愿意跟我住一间卧室啊?那太好了,你睡客厅吧。” 说完进门,把门一关,吧嗒将插销插了起来。 外头传来岳红梅的声音:“丁果,你妹瞎说的,她不睡卧室睡哪儿?”说完转头瞪了丁香一样,低声道,“你惹她干啥?” 丁香嘟嘴,又红了眼眶。 她就是不想跟丁果睡一张床上嘛。 第9章 (修文调整,挪了部分后续情节,已看过的…… 丁果已经进了空间。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理原主带回来的行李。 先拎出来一个自己用布缝的旧包,里面装着原主的介绍信、户口页和回城证明等相关证件,还有少量零钱和几张全国粮票。 把包放到旁边继续整理。 一条打着补丁的旧床单,两条摸着已经有点发硬、同样打着补丁的被子。 衣服也不多,每季就两套替换,不是蓝棉布就是军绿棉布的,都洗的褪色发白,还打着补丁。 但原主是个勤快人儿,衣服倒是叠得整齐、洗得也干净,但因为火车上味太大,给这些衣服都腌进去了,丁果连同床单一起送去卫生间。 点进商场花了4个点买了袋洗衣粉。 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倒入洗衣粉,按下开关,洗完后会自动烘干。 她回去继续整理。 两身冬季棉服,一身略厚点儿的,一身薄的,里面的棉花摸着都有些结疙瘩了,想来也起不到多少保暖作用。 她记得书里原主的三婶给她寄过新棉裤棉袄、棉被,但都被原主换钱买成粮食喂白眼狼了 白眼狼不能光吃东西不干活。 丁果将棉裤、袄和被子堆一起,抱着出去,拉开门,很自然地冲吃饭刚吃到收尾阶段的岳红梅喊:“妈,抽空把我的棉裤棉袄和被子拆洗了。” 岳红梅那口海带汤差点没呛着,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丁果,一脸错愕,没好气地道:“你、你是在指使我吗?你自己没长手啊!” 记忆里,丁果从来没说过让她干嘛干嘛的这种话,岳红梅不适应极了。 丁果将被褥、棉裤棉袄往沙发上一搁,转头冲岳红梅伸出两只巴掌,来回翻着给她看:“瞅瞅,好好瞅瞅,看这茧子厚的快赶上城墙了;再看看手背,看到上头这印子了吗?这都夏天了,我连年的老冻疮痕迹还没消呢,这像是二十岁女孩子的手吗?看着这样一双手你心虚不?就问你、还有我爸,你们心虚不?” 说完转身回去,临进门前还理所应当地喊了声:“棉花我要新的!” 哐当关门,反插,回空间凉快。 ‘您获得4点来自’岳红梅‘的内耗值’ ‘您获得4点来自’岳红梅‘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岳红梅‘的内耗值’ ‘您获得5点来自’岳红梅‘的内耗值’ 岳红梅那小半碗海带汤怎么也喝不下去了,气得哐当放下碗,看着丁志钢,道:“老丁,你说她这是要干啥?一回来闹到家里鸡犬不宁!你不管管?” 丁志钢也没了胃口。 他想不通,之前多么老实的一个人性格变化怎么这么大呢! “就不该弄她回来,白搭那些人情关系了。”丁建设因为脸疼,吃饭吃得慢,时不时龇牙咧嘴的,嘟囔道。 丁志钢两口一起陷入沉默。 要不是为了那个事能费这个劲吗? 但现在人回来了,事情非但不如预料的顺利,还把家里闹了个人仰马翻,可已经不可能再把人送回去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两口子对视一眼,岳红梅眼神坚定。 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费了那么多人情关系把她弄回来,就得让她发挥身上最大的价值。 丁志钢垂下头,他心亦然。 丁果作为他们的长女,就该为家里牺牲,为弟弟妹妹们铺路。 她只是嫁个傻子而已,换来的可是一大家子的利益。 空间里,丁果将烘干完的衣服整理了一遍,挑了身补丁最多的长袖长褂放到了一旁,其他叠了起来,一会儿带出去。 砰砰! 有人敲门。 丁果看了眼可视窗口,带上衣服闪身出去,没忙着搭腔。 “丁果,开门,你锁着门干啥?” 是岳红梅的声音。 丁果含糊道:“睡了,我两天两夜没怎么睡呢!” 岳红梅:“你别插门啊,香香还得睡觉呐。” 丁果嗤笑:“说了让她睡客厅就让她睡客厅,我不惯她这些毛病。” 外头传来丁香不高兴地声音:“那是我的房间,凭啥我睡客厅,要睡也是你睡。” “行了,你少说一句。”岳红梅低声斥了句,又拍门,“丁果,香香年纪还小呢,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丁果撇撇嘴:“年纪小不是没素质和不懂礼貌的理由……” 砰、砰! 门被人大力砸了两下,传来丁志钢的怒斥:“丁果,你别没完了,我们体谅你下乡辛苦今晚上都顺着你,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团圆饭也让你闹了个人仰马翻,别蹬鼻子上脸啊!怎么说你也是当大姐的,跟妹妹较什么真?她今年才十二,还是个孩子……” 吧嗒,门开了! 丁果披散着头发,目光幽深的盯着他,盯的丁志钢心里直发毛,皱眉道:“你弄这幅鬼样子干啥?” “十二岁是个孩子啊……”丁果回忆着小说里关于 原主为数不多的幼时情节,幽幽地道,“我十二岁的时候也是个孩子,但我那时候在干嘛呢?在替你尽孝,在替你给你卧病在床的老娘端屎端尿,丁志钢,你这个做亲儿子的没尽到的孝心我替你尽了,别说顺着我,你供着我都是应该的,还有……” 她冷冷地瞥了在岳红梅身后缩头缩脑的丁香一眼:“不让她进来是保护她,就她这张破嘴,我怕我忍不住扇她!” 说完哐当关了门,吼一句:“再敢拍门我把房子给你们点了!” 客厅里一片哑然。 丁志钢脸色一阵难堪,涨的通红。 难堪是因为丁果说的话让他一阵心虚。 十二岁的丁香还人事不懂,十二岁的丁果在给他去世的亲娘端屎端尿的伺候。 心虚归心虚,这话他也不爱听,那是丁果的亲奶奶,从小将她养大,她尽孝不应该吗? 不过,因为母亲卧病在床时他没回去伺候,对此老二、老三家的都颇有微词,当时岳红梅就把丁果的功劳扒拉过来一半,大致意思是丁果的付出算替他们尽了一半的孝。 没想到丁果居然记在了心里,居然真就认可了。 可当时就是一句场面话而已…… 岳红梅生生气哭了:“造孽呀!” 这是弄了尊瘟神回来啊。 丁香吓懵了,懵过之后跟她妈抱一起哭。 丁建国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又怎么了?” 你瞧,这个‘又’字就用的很生动。 丁志钢张了张嘴,没好气道:“还不是香香,你说你好好的惹她干啥?” 丁香眼泪吧嗒的更凶了。 岳红梅擦擦眼角,推开小女儿,一叠声问大儿子:“没啥,君君回宿舍了吗?你给她买饺子了吗?她还生我们的气呢?” 丁建国摇摇头,愧疚又心疼,道:“君君说她不生我们的气,她就是伤心我们不信任她。牛肉饺子没有了,倒正好有红烧肉,我给君君打了一份,还买了份白米饭,君君吃了一半,说、说不如妈做得好吃,剩下一半我吃了。” “君君就是懂事!”岳红梅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心疼的不行。 她在逼仄的厨房里汗流浃背一下午做的红烧肉,君君一口没吃不说,还惹她哭了一回。 越想越对丁果不满。 “哥,大姐生我的气吗?我当时真是昏头了才信了……”丁建设咕哝道,神情惴惴不安。 丁志钢让丁果闷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闻言呵斥道:“把称呼给我改回来,真是惯得你们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丁果是你们大姐,君君是二姐,不准再乱喊。” 丁香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她才不喊丁果大姐呢,这辈子都不喊。 丁果人在空间,很满意收入列表上的滚动速度,并由此判断,这一大家子心情极其不好,他们不好,她就爽了。 把新买的衣服、内衣裤洗了烘干,又去冲了个澡,从里到外换了一身新,拿着操作面板坐在凉亭里半合着眼睛等头发自然干,等着等着就在躺椅上睡着了。 空间很智能的自动调整为夜间模式。 这具身体大约是真累了,等丁果伸着懒腰睁开眼时,发现足足睡了十五六个小时。 随着她睁眼,空间又变成了白天模式。 丁果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穿书的事,此时正在获得的空间里。 取出红茶喝了几口,捞过操作面板打开窗口看了眼外面。 外面还是夜间,但小卧室拍的还挺清楚。 起来去打了山泉水洗手洗脸刷牙,去花园溜达,边溜达边琢磨丁家人。 根据书里的描述,丁念君跟潘顶峰两人互相爱到了骨子里。 毕竟是男女主,又是一见钟情的设定,感情肯定是有的。 同样也因为是男女主,所以感情之路才充满了坎坷。 潘家看不上丁家,他们有自己看好的儿媳人选。 同一个大院、家世般配,是书里用来给女主添堵的女配之一,男主家的常客,跟潘母关系很好,丁念君第一次登门时潘母就特意请了那个女配过去,想让丁念君知难而退。 男女主为此闹了点小别扭,只是这点小别扭非但没破坏两人关系,反倒让两人更加离不开彼此。 若跟女配家结亲,潘家肯定不会提出‘给傻儿子捎带个媳妇’这种要求。 可偏偏男主不喜欢女配,只爱丁念君,眼见着女配抓不住儿子的心,潘家父母只好继续给小情侣设障碍,这不就提出了买一赠一的苛刻条件,只是他们也没想到丁家居然真舍得,竟把大女儿送了过去。 潘父潘母对丁家的这份厚颜无耻也是叹为观止。 第10章 (修文调整,将部分情节提前,已看过的…… 岳红梅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顶着一对乌眼青走到丁果房间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咬牙切齿地无声骂了一句,出门去上厕所。 这个点厕所里已经有人蹲着了,是楼东头的邻居,叫盛桂华,看见她进来,笑问道:“听说昨天你家大闺女回来了?” 一提这个,岳红梅心里就开始犯堵,没好气地说了声:“回来个讨债鬼!” 盛桂华惊讶笑道:“咋能啊,你可别不知足了,你那个闺女懂事老实又勤快,以前在家里时咱大院里谁不夸!” 岳红梅瘪了瘪嘴,提起裤子走人,撩下句:“可说呢,那会儿多老实,这几年也不知在乡下跟谁学了个泼妇相,昨晚差点没把家里桌子掀了,我该她的!” 她拐出厕所时还听里头盛桂华说了句:“真的假的?不能吧!” 昨晚她家君君哭着离开不少邻居都看见了,今天少不得要被人问这问那,那她就要跟大伙儿说说丁果的不讲理了,省的像几年前那样谁见着她谁说她有福,生了个好闺女、又勤快又懂事之类的,还有那多事的明里暗里让她对亲闺女好一点。 她听烦了那些话。 她自家日子想咋过咋过呗,都是家里孩子,她想疼谁疼谁呗,轮得到其他人嚼那个舌根子。 现在倒正好让大院里的人知道知道,丁果变成了啥德性。 回到家,岳红梅压着火气洗手洗脸,进厨房给一大家子做早饭。 丁果已经回了卧室,躺在床上不紧不慢的摇着蒲扇,冷不丁收到一波入账,点开一看,全是岳红梅的,不多时就给她贡献了四五十点,而且还在持续滚动。 “大早上的内耗啥呢?” 岳红梅可不内耗么,她在厨房忙活,越想大女儿越觉得糟心。 以前单位同事和大院邻居没少在明里暗里嘲讽她,都觉得她放着亲闺女不疼不爱,稀罕个抱回来的,有点傻。 本来她跟大女儿感情就不算深,因为她受这些嘲讽,心里更是不喜这个过于木讷,上不了台面的大女儿。 一堵心,可不就贡献内耗值么。 六点半,挨着拍门叫起床。 丁建设的脸已经没有那么红肿了,只是表情仍有些不自然,看见丁果出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丁果眯了眯眼,丁建设没来由一哆嗦,转身冲了出去。 早餐是玉米面和白面混合做的面条,一碗黑乎乎的咸菜丝。 这年头家家口粮紧张,都习惯了省着吃。 但书里提过,丁家人对自己精简,却对丁念君不精简。 丁念君那份口粮并不往家里交,每个月直接交给单位食堂。 工资也不交,全在她自己手里,想咋花咋花。就这,岳红梅还时不时贴补她肉票和钱,生怕她在外头吃不好。 只要丁念君回来,早餐必定是炝锅白面面条外加一个荷包蛋,桌上也不会有咸菜,而是岳红梅精心调制的凉拌菜。 午餐、晚餐要么白面馒头、要么香喷喷的大米饭,桌上必定有 精心烹饪的小炒,红烧肉更是桌上常客,时不时还会有顿水饺。 每每这时,丁志钢两口子、丁建国、丁建设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集体一脸欣慰。 丁香、丁建设倒不欣慰,也不嫉妒,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爸妈的这种偏爱,这种习惯让他们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丁果:就……挺有毛病的! 丁建国和丁建设两人单位远,快速扒拉完就起来准备去上班,丁建国走之前看了丁果一眼,又将目光移开,不知道对谁说道:“我换下来要洗的衣服在床头上搭着,打扫卧室时别乱动我桌上的东西……” 说完拿上斜挎包,背着出了门。 丁果眼皮都没抬,就着咸菜条不紧不慢地吃着面。 嫌弃归嫌弃,却不会浪费粮食,而且她发现自己碗里的面比其他丁家人都少。 “吃完饭带上回城证明和户口本,去把你的粮食关系办上,早点把粮食关系转过来。”岳红梅硬邦邦地说,“家里粮食不够吃。” 丁果放下碗,似笑非笑:“怪不得我碗里就两根面条,原来是粮食不够吃了啊?我就纳闷了,我之前寄回来那么多粮食填补你们,没听你们说句感谢的话也就算了,怎么我回来才吃两顿饭家里粮食就不够吃了?” 岳红梅:“你……” “行了,你妈就是想叮嘱你别忘了去办粮食关系,家里管你饭还是管的起的。”丁志钢不想再跟这个大女儿针锋相对,甚至,有意想缓和下关系,“你也别总这么梗着个脖子,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要是没歇够就先在家里歇两天再去办,不着急的。 一会儿吃完饭把家里卫生打扫一下,给建国他们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一洗,收拾完了乐意出去逛逛就出去逛逛,不乐意就在家里歇着。” “粮食和菜都在厨房放着。”他努力扮演着慈父,试图找点温馨的话题,笑说,“我记得你炒菜炒得不错,中午让我们尝尝你的手……” 丁果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一放,打断他的话:“我去办粮食关系!” 说着就站了起来。 岳红梅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寒酸的简直没眼看,尖声道:“你就没有件体面点的衣服啊?” 要是让丁果穿着这么一身从家属院走出去,她都不敢去想明天邻居和同事看她的眼神。 丁果拿出一块崭新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似笑非笑道:“家里粮食不是紧张么?我准备要饭去!” 两个小的见丁果又要发癫,起来一抹嘴拿着书包跑了。 出门后丁香烦躁的甩着书包:“真穿的跟要饭的一样,太给家里丢人了,我死都不认她这个大姐。” 丁建党应声虫道:“我也是!” 家里,岳红梅只觉得脑仁疼,沉着嘴角想骂人,丁志钢轻咳一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大了,也该打扮打扮了,这样,一会儿给孩子拿点钱和布票,让大闺女出去买身衣服。” 听这话,岳红梅不光脑仁疼,心口也开始疼。 那布票她要给君君攒着呢。 潘家那孩子说了,只要能说服丁果跟着一起嫁过去,他马上劝家里先给他跟念君订婚。 若计划顺利,算着也就今年的事,那一应的票据不得提前就开始攒? 只是没想到这大闺女去时好好的回来成刺头了,平白要多出些许波折。 见丈夫给自己使眼色,她想了想,终归还是要继续劝大女儿答应的,不出点血是不行了,遂拉着脸起身去屋里拿钱和票。 进卧室时,她听那个讨债鬼大闺女说:“爸,还是你疼我,我可有几年没逛过咱丰宁的百货大楼了呢,我也去看看百货大楼里的衣裳有多好看,我也买条布拉吉穿,我还没穿过布拉吉呢……” “买什么布拉吉?”岳红梅不乐意了,君君穿布拉吉她也要穿布拉吉,那布拉吉是谁穿都好看的吗? 她拿了几块钱、几张布票过来,“去扯块布回来自己……” 这回丁志钢主动打断了她的话,他看见大闺女沉了脸,还眯了眯眼,那眼神一看就是要发疯的前兆,赶紧截住,瞪了岳红梅一眼:“扯什么布,大闺女想买啥衣服买啥衣服,多给孩子拿几块钱。” 岳红梅心疼的不行。 百货大楼里一身布拉吉可不便宜,少的十几块,中不溜的都上二十了,再好点的得三十多。 她还想着再给君君买条好点的裙子呢。 这一下让她拿出十几、二十几给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大女儿,她心疼的滴血。 但见丈夫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遂咬了咬牙,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狠狠心又进屋拿了几张布票,拿了几块钱,凑了个二十整,忍着心疼出去,绷着脸道,“省着点花。” 丁果扬起笑脸:“谢谢妈,这钱买完布拉吉,应该还能买双皮鞋吧?” 岳红梅尖声道:“你还想买皮鞋?” 丁果低头,示意这两口子看她脚上的布鞋。 刷的已经发白到快要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鞋子,前头还有俩大洞,大脚指头和二脚指头在朝他们敬礼呢。 岳红梅眼前一黑,她确定了,丁果就是故意的,故意给他们添堵。 她堵了,丁果后头的滚动列表就通了,滚动飞快。 丁果当然是故意的,这可是她精心挑选的搭配。 但知道她故意的又如何,岳红梅和丁志钢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穿着这么一身出去。 岳红梅压着气看向丈夫,丁志钢微微点了点头。 衣服都买了,难道还差一双鞋? 岳红梅只好转身又去拿钱。 一双皮鞋最便宜的也六七块呢,她不舍得。 咬咬牙拿了五块钱,再加一张布票,出去硬挤出个笑脸,道:“大…丁果啊,这时候穿皮鞋可闷的慌了,听妈的,买双松紧鞋穿,咱院里好多姑娘都爱穿呢,买松紧鞋花不了这么些钱,剩下的你拿着留着买零嘴儿吃。” 这些钱买完布拉吉再买双松紧鞋绰绰有余。 让她剩几个零花也好过继续添钱给她买皮鞋。 丁果接过来塞进口袋,似笑非笑道:“咱院里这么多家里都有养女呢?养女穿小皮鞋,漂亮的布拉吉,骑二八大杠,亲生的都跟我似的,为家里抛头颅洒热血,早上只给两根面条,不等放下饭碗就饿了。” 岳红梅让她噎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早上她盛面条时确实故意给丁果碗里少放了点,但也不至于只有两根。 丁志钢都有些不耐烦了,瞪了岳红梅一眼,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想想又拿了粮票、肉票和工业券,一股脑塞丁果手里,但还是努力给自己妻子找补:“你妈是担心你昨晚吃了大荤早起肠胃不舒服,不敢让你多吃。呐,没吃饱是吧?拿着这些钱和票去国营饭店买俩包子吃,皮鞋想买就买。” 第11章 (修文调整,末尾增加了新内容,看过的…… 丁念君一上午都心神不宁,丁果的变化之大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潘家那边的态度…… 这一刻,丁念君无不遗憾父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家里没权 没势没背景。 虽然在钢厂他们家是不少人家羡慕的对象,五个工人,这日子比谁家都好过。 可等她认识了潘顶峰、走进了军区大院,见识了真正的高干家庭,才清楚自家的弱小,差距之大。 难道要放弃么? 可只要一想到让她跟潘顶峰分手,她心底就跟被刀子拉一样,疼的她眼眶酸涩。 “不行,不能放弃!” 至于换人,重新找个家庭条件困难、勤劳能干的女孩,想必也能找到,但她不想。 丁果是她心里的刺,想消除心里这根刺就要一直把丁果踩在脚底下,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可现在事情脱离了掌控,让她说不出的烦躁,工作都分了神。 心里这么拧巴着,就在丁果后台那里体现出来了。 此时的丁果已经跑完了知青办、又去粮食局递交了材料。 接下来就等这几个单位审核,把粮食关系转过来。 在知青办时,她隐约记得知青办也负责知青回城后的工作安置问题,就顺势问了一嘴,结果对方翻了个白眼:“前年回来的还在等工作呢,你们不要总指望组织,也要自己想想办法,让家里帮着使使劲。” 说完还小声嘟囔:“一个两个都指望我们安排工作,哪儿有那么多工作岗位安置哟!” 书里是说过这时期工作安排特别难,如今有了组织上给的准信,那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继续啃老了,啃死那俩老王八! 所以,她是天选的啃老人? “哈哈!” 丁果收住笑,站到了一家名为‘人民理发馆’的门前头。 这年头理发店也是国营的。 价格便宜的让丁果眼睛发亮。 毕竟是习惯了洗剪吹三四十、随随便便烫染就能过百、甚至大几百的人,她满打满算才穿过来一天,这种价格差距的冲击还是蛮明显的。 光剪不洗一毛五,洗剪吹两毛三,还可以用‘澡票’换一次洗剪吹。 早知道再问岳红梅要张澡票了,还能省下两毛三分钱。 理发馆里有人正在理发,丁果在旁边等着,并见识到了这个年代笨重的吹风机。 她甚至还觉得新鲜,新鲜这种书里并没有特别具体提到过的物件居然都活生生的依着这个时代的特色出现在她面前。 包括理发的老师傅灵活的、上下翻飞的手,还有坐在椅子上的路人角色。 这好像真是一个鲜活的世界,作者只描述了其中一个小角落的框架,其实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要更精彩、生动。 等待无聊,她就看了眼后台,顿时挑眉。 丁念君居然给她贡献了这么多内耗值。 “君君加油啊,我能不能骑上二八大杠可就靠你了。” 正胡思乱想着,轮到她了。 理发的老师傅撩着眼皮问了句:“光剪,还是洗吹剪。” “洗吹剪,帮我剪短一点。” “留这么长剪了不心疼?” 丁果笑道:“跟枯草一样,有啥好心疼的,剪了好好养一养,也凉快。” 她指挥着老师傅将头发削到了耳朵以上,后脑勺也往上推了推,老师傅:“再短就成小子头了。” 丁果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五官轮廓分明,皮肤有些黑黄粗糙的巴掌小脸扬唇一笑:“那就这样吧,等头发养好了再留起来。” 老师傅拎起笨重的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干。 丁果闭着眼,听着吹风机在耳边嗡鸣,一颗心逐渐踏实下来。 管他什么书里,管它是不是虚构的世界,她来了,这世界就是真的! 离开理发馆,丁果找了个没人角落进入空间。 被汗打湿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碎头发渣子,进空间洗澡、洗衣服,而后坐在凉亭的躺椅上喝着清清凉凉的泉水,等头发自然干了才打开可视窗口看了一眼,闪身出去。 这么热的天出来一趟她不可能这么快回去,绕去了去百货大楼。 结果一进去,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 因为百货大楼里挂着的衣服居然跟系统商城里的一模一样。 丁果满意点了点头。 系统在这个细节上做的倒是不错。 逛完百货大楼,丁果又去体验了一把国营饭店的‘良好’服务态度,什么也没买就转身出来了,找了个能藏身的地方进了空间。 进去就是为了看物价,以及了解相应的要给多少粮票之类的,顺便收获一记服务员的白眼,也算体验了这个时代特有的风土人情。 这会儿就着国营饭店服务员那记白眼的余威,她打开商城开始点餐。 今天中午她要大吃一顿。 但下班回到家的岳红梅却差点把肺气炸了。 早上的空碗都在桌子上散着,地也没扫,更没有饭菜的味道传出来。 “丁果、丁果——” 里里外外喊了一圈,人不在客厅,卧室里也没人,岳红梅冲着进门的丁志钢发火:“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早上还让我给她钱买衣服、买鞋,她连个碗都不刷。” 丁志钢也皱起了眉头,心底对大女儿的作为亦有些不满:“这是气还没消呢,行了,往常咱回来也是现收拾,你要实在不想做我回厂里食堂买点现成的。” “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火气,你说咱们让也让了,要钱,钱也给了,咱们该她的啊……” 这话说完她心里没来由一虚,丁志钢也有片刻沉默,还真该她的。 没抚养她,这时候却还要让她牺牲自己来成全君君和他们丁家,可不是该她的? 岳红梅也不再说话,转身乒乒乓乓收拾着,去厨房做饭。 丁志钢跟进来帮忙,想了想劝道:“她下乡应该吃了不少苦,回来看着念君那么光鲜亮丽,有脾气是应该的,咱们既然想让她配合咱们完成那件事,就得忍忍。” 岳红梅心头火气消了大半,却还是有些憋闷:“我是怎么也想不通,原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变成了个无赖。” 尤其想到有那么个闲人在家里,她还得下班回来伺候,这叫什么事儿。 不光她想不明白,丁志钢也是想破头都想不通。 另一边,丁念君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一下班就去了邮局,拨通了潘顶峰办公室的电话。 首都政府办公厅,潘顶峰正在给领导写要发言的稿子,听到电话响,接了起来。 “顶峰,是我!” 听到对面的声音,潘顶峰眉眼一片柔和:“念君!” “顶峰……”听到了日思夜想的人的声音,丁念君昨晚受的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声音不由哽咽。 电话那头,潘顶峰眉头皱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丁念君不想让潘顶峰知道丁家人昨晚对她那古怪的态度,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大姐昨天回来了,但她好像对我有些敌意,我们之前说的事可能要泡汤了。” “怎么会?”潘顶峰一惊,“我记得你跟婶子都说过,说你那个大姐老实又听话,这件事是十拿九稳的。” 丁念君:“原本是这样,可也不知道她在乡下受了什么刺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昨晚好好的团圆饭都让她毁了。” 潘顶峰沉吟两秒:“念君,那个提议任谁乍一听都很难接受,你让婶子等你大姐火气下去了再好好跟她谈谈,我可以给她补偿。” 丁念君咬住了唇,她一点也不想给丁果补偿。 丁果能借她的光嫁进高干家庭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自己不要求她感激涕零,还要给她补偿? 若真给了补偿性质就不一样了,成了她丁念君欠丁果的,她凭什么要欠丁果的?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在她面前都矮一头! 但她不想反驳顶峰,不想让顶峰不高兴,忍着心头的不愉快道:“那我让我爸妈再好好跟她谈谈。” 潘顶峰:“好,我哥也不是天生痴傻,他只是小时候摔坏了脑子,所以应该不会影响下一代。她嫁过来与她来说并不完全是坏事,我妈对她肯定也会有补偿……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有事要忙。” 挂了电话,丁念君付了电话费,走出邮局。 顶峰家那个傻大哥是不是天生痴傻有什么重要? 她只是不希望丁果过的太舒心。 * 空间里,丁果花了4点内耗值买了二两纯肉水饺、一份价值10点内耗值的木须肉,一斤苹果,看到有粽子,还买了俩粽子。 原身太瘦了,一看就是那种营养不良的瘦,得好 好养养。 吃完饭,下午坐车在市内逛了一圈才返回家属院。 踏上门前那条土路时,她身上多了个崭新的军绿斜挎包,包里鼓鼓囊囊,是她今天‘买’的衣服鞋子。 脚上穿着崭新的塑料凉鞋。 走上土路,丁果瞬间收获一票打量的视线。 她也没装的太腼腆,借原身的记忆认出了几张熟面孔,喊着‘婶子’‘大娘’或者‘奶奶’。 大家也友好的回应着她,只是眼神里透着些异样的打量。 中午儿子/儿媳回来吃饭,提到了丁家这个大闺女。 起因是岳红梅上午在厂里到处跟人吐苦水,说她跟老丁心疼大女儿在乡下吃苦,费劲巴拉地把人弄回来,结果竟弄回来个女痞子,打弟骂妹,她跟老丁都不敢教育,说丁果一句她就有十句等着,气得她心口疼。 大家听了都觉得不可置信,所以此刻看丁果,就多了些探究。 第12章 (修文调整,增加了一点新内容,看过的…… “婶子你们这可误会了,大家不知道,我爸妈接我回来是让我给我们家那养女当搭头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教顿时一静,对丁果的说法有些稀罕。 “搭头?啥搭头啊?” 还特意强调他们家那养女,明显有火药味啊。 几个婶子大娘们对视一眼,眼底顿时燃起浓烈的八卦。 旁边闲置了一个马扎,不知道是谁的,丁果自来熟的拖过来坐下去,加入了大娘大妈的聊天大军。 “我们家那个养女不是谈了对象么……” 她从系统商城买了份瓜子,借着背包做掩饰掏出来挨着分了一小把,磕着瓜子开始嘚吧嘚,一经的把丁志钢两口子为了攀附高干家庭,为了给丁念君铺路让她嫁给傻子的事毫不遮掩地秃噜了出来。 直说的口干舌燥后才留下被震惊的吃瓜群众拍拍屁股回了家里。 婶子大娘们这通瓜可算吃通畅了,吃得满面通红两眼放光,哎哟,这可得赶紧回家说说去…… 真没想到啊,丁志钢那两口子看着人模人样的,攀附心居然这么重,为了攀附首都的高干家庭,连亲生女儿都能卖啊。 还有那岳红梅,都要让亲生的闺女嫁给傻子了,还指望闺女听话温顺呢?没把家砸了都是丁家大妮儿脾气好。 丁果悠然自得的回了家。 傍晚,家属院不少人家门前或屋后都飘起不浓不淡的炊烟。 岳红梅嗅着邻里邻居家里飘出来的柴火燃烧的味道,听着各种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尽管觉得大闺女性情大变后应该没那么容易妥协,但还是抱着一丝微妙的希望,希望进门洗手就能吃饭。 脑子里这么想着,就没注意一路过来一楼那些老太太悄悄对她的指指点点。 岳红梅跟丁志钢前后脚进了门,那点微妙的希望并没有发生,看着坐在沙发上悠闲吹着风扇的丁果心口狠狠一闷。 而家里,也没闻到任何灶火的气息。 不满的质问冲到嘴边,身后时刻观察着她神情的丁志钢忙轻咳一声打断,率先开口,看向丁果笑问道:“下午几点回来的?这是买的那衣服?” 丁果回来就把衣服换了,换了那身短袖白衬衣和黑裤子。 丁志钢没说完就注意到她剪了头发,眉头微微皱起,“好好的怎么把头发剪了?” 岳红梅此时也看到了丁果发型的变化,她本就克制不住的嫌弃之情借机爆发,尖声道:“你剪头发干啥?还剪这么短,弄个跟个男孩子一样。” 这还怎么让人家相看? 丁果歪头看过来,道:“头发长在我头上,我想剪就剪,你们这么大反应,难不成傻子家对发型还有要求?” 夫妻俩一噎。 是没要求,但姑娘家哪有把头发剪这么短的,哪比得上辫两条大辫子像个姑娘样,看着质朴又文静啊。 不过剪都剪了,也没法再接回去,岳红梅压了压心头的不满,挤出一抹笑,语气尽量和蔼地说:“你呀,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傻子家?人家可是首都高干家庭。那样的家世,要不是那孩子脑子有点毛病,你想进还进不去呢。丁果,我知道这么说你不高兴,可你怎么不想想当高干家庭的媳妇多风光呢?” 下午潘家那孩子亲自给她打电话了,说他愿意给补偿,只是希望跟君君的事不要再起波折。 这孩子是真好,这么看重君君,帮着想办法不说还提出自掏腰包给丁果补偿。 在她看来补偿不补偿的无所谓,等丁果嫁过去见识了那个阶层,见识了首都的繁华,她只有感谢君君的份。 可两个孩子愿意为了他们的感情之路努力、付出,这让她很是动容。 只要他俩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比什么都重要。 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岳红梅感慨着,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敛了情绪。 但有顶峰这番话在,她心里不光有了底气,还微妙的多了丝‘大闺女没见识,眼光太短浅’的鄙夷,好东西塞她手里她也握不住,哎,天生穷命啊! 她见丁果这回没马上怼她,觉得有点希望,趁势坐过去,一边吹着风扇凉快,一边语重心长地道:“你也别急着生气,听妈好好给你分析分析……” 这次丁志钢没再拦,因为顶峰那孩子下午给岳红梅打电话了,那孩子也着急事情的进展,所以还是再试探试探丁果的态度吧。 他去厨房做饭。 客厅里,岳红梅越说越上头,一副掏心掏肝为你好的语气,道:“旁的先不说,嫁去潘家,进门你就能当家做主,那个孩子脑子有点问题,还不是你说啥是啥,给他拿捏的死死的?你公婆肯定也看重你,痴傻儿子好不容易找上的媳妇,还不得放手里捧着,成天哄着你?” “你找个普通人家能过成什么日子?普通人家家里的男人有啥出息?家里指不定还会有妯娌、姑嫂矛盾,想过个安生日子都不容易。嫁去京城就不一样了,他们家就兄弟俩,你跟念君当妯娌,自然不用担心妯娌矛盾,念君不是刁难人的那种姑娘。 你仔细想想这日子是不是很舒心?别觉得妈是把你卖了,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还能真害你不成?傻闺女,要不是念君跟顶峰谈上,你想够这样的人家蹦着高儿的也够不上。” 岳红梅越说越高兴,仿佛真的给亲闺女准备了一瓶子蜜,只要她点头,就掉蜜罐里了。 “别一提你就梗着个脖子,你没去过首都,不知道大城市的繁华,你也没见过高干家庭什么样儿,你以为人家跟咱家一样,一家几口挤在不大的房子里呢,人家家里住的可是独栋二层小楼,气派着呢,想不到吧?你还傻儿吧唧的不愿意,要是真错过了,这辈子你就后悔去吧。”岳红梅笑着拍拍闺女的胳膊,以示慈母的亲昵,自信地道,“好好想一想,别这么一根筋,等你想通了,妈相信你肯定会答应的!” 丁果嫌弃地挪了挪胳膊,转头疑惑道:“你是凭什么有的这种自信?” 岳红梅:…… 感情说了半天,白说了。 岳红梅没好气地撂下一句:“死脑筋!” 转身去了厨房。 一进去,丁志钢看向她,岳红梅摇了摇头,丁志钢眼里闪过失望。 丁建设没回来吃饭,找丁念君去了,岳红梅为此很高兴,她就喜欢家里几个孩子围着君君转。 丁建国则多看了丁果两眼。 他觉得丁果知道这些心里应该不好受。 四年前就是这样,那时丁果经常注视着他们跟念君打打闹闹,眼底充满渴望,又有些落寞。 不过那会儿年龄小不懂这些,只觉得这个从乡下回来的大姐一身土腥气,跟她在一起很丢人,没人愿意跟她玩。 后 来长大了才明白,她是很想亲近这些兄弟姐妹的。 不过昨晚她那么对待念君,他们怎么还能跟她亲近起来。 若她还能变回以前那个大姐,说不准哪天大家也都愿意跟她说话了。 吃过晚饭,丁建国进屋拿衣服准备去洗澡,突然在房间里喊了起来:“我衣服咋没洗?” 他拿着脏衣服大步出来,不满地看了丁果一眼,转头跟岳红梅道:“妈,我衣服没洗,屋里卫生也没打扫!” 岳红梅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没好气道:“我也是刚下班,下了班急急忙忙给你们一家老小做饭,你问我问谁去。” 说着也看了眼丁果。 她比谁都希望丁果能跟以前一样把家务活包了,这样她也能轻松轻松。 瞧,吃完饭一撩碗就坐回沙发上吹风扇去了,这腚就那么沉。 丁建国面色沉了沉,走到丁果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声道:“大姐,我想我应该跟你谈谈。” 丁果:“有屁就放!” 丁建国:…… 他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道:“你在家闲着没事,帮妈打扫打扫卫生,给大家洗洗衣服不行吗?” 丁果拨弄了两下因为粗糙有点炸毛的短发,道:“我闲着没事闲着多好,干嘛要打扫卫生,给你们洗衣服?” 她抬眼:“丁念君在家干活吗?” 又攀比,又攀比! 丁建国怒道:“君君干不干活跟你有关系吗?” 丁果起身,啪的一个巴掌甩过去:“我干不干活跟你有关系吗?一个没担当的废物也来指责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丁建国除了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火辣疼痛,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因是家里长子,父母看重他,弟、妹们尊敬他,从小到大别说挨巴掌,连一指头都没挨过,谁承想今天倒是让这个只比自己早出生十分钟的大姐甩了一巴掌。 “丁、果!”丁建国脸色涨红地一声怒吼,目眦欲裂地瞪着丁果……继续瞪着丁果。 此刻他感受到了丁建设昨晚的那种郁闷:莫名其妙的畏惧和不想承认。 倒是丁志钢恼了,怒喝道:“丁果,怎么又动手打人,没完了是吧!你的教养呢?” 岳红梅刚端着碗筷进了厨房,听着动静赶紧出来,就看见大儿子被打了,正憋的满脸通红,她心疼的心尖尖都在颤,但丈夫已经介入了,她便压着气转身去投凉毛巾,身后传来丁果慢悠悠地声音:“抱歉啊,从小没有爹妈教,没学会教养这东西!不过你们也不用想着教我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夫妻俩表情一僵,心口双双一颤。 饶是再不喜这个大女儿,这话还是戳了他们一下。 然后,想呵斥她,帮大儿子讨回公道的念头就这么消散了。 第13章 (修文调整,本章有一部分新内容,看过…… 肖红是丁建国的第一任妻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嫁了这么户人家。 丈夫过于偏心丁念君,以至于肖红曾经一度认为丁建国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有那种心思。 这点上倒冤枉了丁建国,他的确只把丁念君当妹妹,只是从小被岳红梅洗脑,习惯了无脑维护。 但肖红不这么认为,一旦有了这种认知,每回只要丁建国站在丁念君那边,或者帮她说话,肖红就攒一肚子火,为此差点抑郁。 某次吵架后,因为肖红不满丈夫又向着没有血缘的妹妹,骂了丁念君两句,丁建国震怒,甩了一妻子巴掌,吼出了:“你凭什么这么说念君?你连念君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肖红心顿时凉透了。 而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计划生育风声传出来时肖红刚好怀了二胎,找人看了说又是个女儿。 当时他们已经有个女儿了。 丁建国老思想,又自持长子身份,觉得在传宗接代这件事上他也得肩负起来。 便动员肖红引产,引完产调养好身子在政策正式实施前怀个儿子。 肖红不同意,跟丁建国大吵一架,丁建国不高兴,开始对肖红冷暴力,想以此逼她就范。 最后这个孩子终归是保下了,保下的原因则是丁念君的劝说。 她只轻飘飘劝了一句,丁建国就改变了主意。 肖红虽感激丁念君劝丁建国留下了这个孩子,却也心寒到了极点。 在他心里,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丁念君。 是以,在二胎出生后不久提了离婚,自己要走了两个女儿的抚养权。 肖红也是丁家唯一没压榨过原主的人。 当然,关系也没有多亲厚。 不过这时候丁家可挺看重肖红,刚结婚那一两年丁家也捧着她。 毕竟肖红家里有个在革委会上班的叔叔,但后来这个叔叔被人恶意举报下放了,肖红在丁家的日子就水深火热了起来。 “人渣啊!”丁果鄙夷丁建国的人品时,脑子里猛地划过一道闪电,“租房子!” 她赶紧梳理了下书里的时间线,没错,原主被接回城的这个时间不久,丁建国跟肖红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只是家里没有小两口子睡觉的地方,因此,丁建国在这不久之后就开始到处找房子。 可是这年代房子哪儿那么好找?他所在的单位宿舍也紧张,别说单人宿舍,多人宿舍都没有。 丁建国跑断了腿也没能如愿。 最后还是潘顶峰托这边的战友帮着找的。 “是哪个收购站的工作人员家里的房子来着?” 薅丁家的羊毛是很爽,但她觉得搬出去自己住更爽。 这卧室小老六早晚得回来住,一米二的床睡俩人,怎么都不舒服。 而且,羊毛远程也能薅。 至于肖红…丁果屈指轻轻敲着床板,脑子转的飞快。 肖红的叔叔并不是真犯了什么错误,后来平反了。 因为平反时已经取消了革委会,被安排去了某街道供销社,后来供销社也取消了……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这个火坑就别跳了吧!” 丁果倒不是想救赎谁,她只是不想让丁家开心。 书里肖红跟丁建国结婚后,岳红梅没少因为跟革委会领导沾亲带故而翘尾巴,丁家也没少沾光,只不过有潘家衬托着,肖家那点光没那么明显而已。 结果人家一出事,他们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次日早上依旧是重复的粗茶淡饭。 丁建国沉着脸,一早上也没给丁果一个眼神,快速吃完跟丁建设一起去上班。 岳红梅尽管心里憋着火,但也没再指使闲置在家的丁果干活,收拾了用过的碗筷,急急忙忙去上班了。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大闲人丁果拎了个马扎找婶子大娘们聊天去了。 介于昨天的瓜让大家吃得很兴奋,大家对她特别热情,是以丁果没怎么费力的就套出了昨天突然被热心大妈说教的原因。 “小 丁啊……” 丁果给奶奶、婶子、大妈们纠正好了对她的称呼,看在瓜子和昨天大瓜的份上。 有个奶奶语重心长地就昨天的事劝她:“这事可不能答应,答应了就是一辈子啊。” 大家扯到昨天的那个瓜上,其实是想继续套点热乎新鲜的内容尝尝。 丁果也没让大家失望,她叹了口气,道:“昨晚我妈还不死心地又劝我来呢……” 她故意顿了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周围瞬间探过来好几个脑袋,眼神如饥似渴,有个奶奶甚至还帮她拍脚边的蚊子,贴心极了。 丁果这才慢悠悠开了口,并将岳红梅昨晚的那番话渲染了一下,道:“我妈说嫁个傻子好拿捏,我过去就能当婆婆的家做公公的主,将来他们家产都是我们丁家的。” 旁边的一个婶子忙扯了她一下,道:“可别听你妈胡说八道,这是忽悠你呢。你也说了人家是高干家庭,那样的家庭能把家产给你们丁家?” 再说了,给了丁家也落不到大妮头上。 “你家那个养女可是个精的,你俩一起嫁过去能让你当家做主?别傻了!” “是啊,人家不光有个傻儿子还有个正常儿子呢,能让傻儿子的媳妇当家做主?你妈那人真是……” 周围几人纷纷道。 丁果坚决拥护她妈:“可能我妈说的也不全错,万一他们全家都傻呢?主要是吧,我妈看不起普通家庭的男人,说都是些没出息的货……” 吃瓜众人:…… 有被映射到。 搓了把火,留出空间让大家尽情畅谈,丁果就拎着马扎走了。 岳红梅早上一上班就被安排去别的单位帮忙了,是以并未听到厂里传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 丁志钢在车间高低是个小领导,没人好意思跑去他跟前八卦,是以,中午丁志钢进门时脸上还带着笑。 他自己回来的,岳红梅没回来。 “丁果,上午你妈被借调去别的单位了,离家远,回不来,我从食堂打了两份菜,今中午就咱爷俩吃。” 说这话时多少有点心虚。 岳红梅被借调走了不假,但离家并不远,她这不是惦记着君君嘛,去纺织厂看君君了。 但不好跟丁果说,怕她又发疯。 至于丁香和丁建党,中午在学校吃,也不回来。 丁志钢努力表达一个慈父的亲昵,笑道:“你妈这人节俭惯了,趁她不在咱爷俩偷着吃顿好的,看,全是肉菜。” 说着将饭盒打开,一个土豆片炒肉,一个辣椒炒肉,肉还不老少,大师傅很舍得放油啊,炒的油汪汪,看着就很有食欲。 丁果眉头挑了挑,总觉得这小绿头龟没憋好屁。 她先讥讽道:“我妈是节俭了大家,幸福了丁念君一个。” 丁志钢表情僵了下,努力温和着找补:“念君不常回来住,她就一周回来一次,可不得好好给她补补么。” 丁果笑道:“全家人省吃俭用一礼拜就为了每周给养女补一次?她到底有什么需要补的?爸,我瘦还是丁念君瘦?” 丁志钢愣住了。 念君是因为苦夏小脸才尖了点儿,但大女儿是真的瘦,瘦骨如柴的那种瘦。 望着大女儿没二两肉的那张脸,丁志钢讪讪笑道:“是、是不如你瘦……” 丁果噗嗤笑了:“讽不讽刺?” 丁志钢张了张口,顺势道:“你现在这不回来了么,咱就好好补补,肯定能养白白胖胖的。那啥,丁果啊,今天家里没别人,爸有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跟你说说。其实,你也别对念君那么大敌意,当年这是你妈的决定,毕竟是你妈恩人的孩子,那个恩情很大,几乎可以同等于救命之恩了。 她救命恩人去了,就留下这么一个骨肉,你妈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说她知道了,若不搭救恩人的孩子,她这一辈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至于把你送回乡下,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同时照顾两个孩子还能勉强,同时看三个孩子,真照顾不过来。” “甭管咋说,我们是亏了你,可你妈也有你妈的苦衷……” 丁果挟一筷子辣椒炒肉尝了尝,眉头动了动,好吃。 看来钢厂效益很好,伙食很不错嘛。 边吃边听丁志钢叨逼叨,在听到‘苦衷’二字时忍不住噗嗤笑了。 啥苦衷?没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呗? 丁志钢刚抄起筷子准备夹菜吃,闻言笑问道:“你笑啥?” 他见桌上没有馒头,放下筷子起身去厨房拿了几个二合面馒头出来。 饭桌上,丁果将两个菜都尝了一遍,味道都不错。 这么好吃的菜不吃独食可惜了! 见丁志钢坐下准备一副开吃的样子,她突然道:“爸,你有没有问过我妈,丁念君到底是谁的孩子?” 丁志钢要去夹菜的动作一顿,道:“不是说了么,你妈她一个干姊妹的孩子啊,怎么了?” 丁果就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意,然后不说话,低头吃菜。 这一看就是表情里有话的样子,弄的丁志钢饭也吃不下去了,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就说,弄这幅样子做啥?” 丁志钢说着,又准备伸筷子,丁果才开口道:“西北农场,张胜凯,我妈年轻时暗恋的人,他妻子叫于少芬,人家一不是我妈的干姊妹,二没有死,不过…于少芬从西北农场逃了,具体逃去了哪里,我不清楚。” 因为书里没写。 但她知道时间线,确定这时候于少芬已经离开了西北农场。 她眨巴眨巴眼,笑问道:“这说法,您是头一回听吧?新鲜不?” 第14章 (微修微调,内容前移,看过的宝子可以…… 岳红梅还不知道自己老底被她不待见的大闺女揭了,下班后绕去国营饭店打了两个菜,满面笑容的骑车去了纺织厂宿舍区,让人帮忙喊了声。 丁念君听说她妈来了,高兴地冲了出去:“妈——” 一个喊‘妈’,一个喊‘君君’。 母女俩一对视,双双红了眼眶! 活似生离死别一样。 “还生妈的气不?”岳红梅擦了擦眼角,看向面前的这张小脸,从这张精致的小脸上依稀还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一种说不上的滋味在心口蔓延,又酸又涩。 “妈,我怎么能生你的气呢?你跟爸对我最好了!”丁念君拽着岳红梅的工装袖子嘟嘴撒娇,“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大姐相处,一时嘴笨惹了大姐不高兴,好好的团圆饭也破坏了。” “不怪你,不怪你,那就是个搅家精,不知道她在别扭个什么劲,甭搭理她,等过去这几天,看让你爸教训她!”岳红梅说完意味深长地一笑,“对了,顶峰给我打电话了……” 丁念君不知道潘顶峰还给妈打电话了,顿时紧张了一下,忙问,“妈,顶峰跟你说什么了?” 岳红梅揶揄地嗔道:“ 还能说什么,为你俩的事焦急呗,生怕娶不了你进门!” 丁念君面色微微一红,轻声道:“妈——” “好了,不逗你了,顶峰说呀,让我们好好跟你大姐谈谈,只要你大姐能点头,他愿意给补偿!” 果然! 丁念君心底一沉,悄悄掐了下手心,妈不会已经跟丁果谈过了吧? 难道她真的要在丁果面前落入下乘? 但她面上不显,故作期盼地笑问道:“那大姐同意了吗?” 岳红梅摇了摇头:“我还没提,她现在这个拧劲,要跟她说了那尾巴不得翘上天?我寻思先不提,再说她是你大姐,一家人要什么补偿!”还叮嘱道,“你也别直接傻不拉几的跟她提,实在劝不动她的时候再说。” 丁果心里一松,轻轻点了点头,她亲昵的把头靠在岳红梅肩膀上,道:“妈,你对我真好,你放心,等将来你跟爸退休了,我就把你们全接到首都去享福。” 岳红梅心里一暖,君君真好,没白疼她这一场。 伸手点点丁念君的额头,眼神望着虚空,低声呢喃着:“什么享福不享福的,都不重要,只要你幸福就行,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图,就图你一辈子都好好的,好好的……” 丁念君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踌躇道:“对了妈,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岳红梅好笑道:“跟妈还有啥不能说的?你尽管说!” 丁念君咬了咬唇,思量着道:“大姐对嫁人的事这么抗拒,她在乡下会不会已经……” 话遮遮掩掩,但岳红梅已经脑补了一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厉声道:“她敢,乡下能有什么好人家,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她把买的红烧鱼和一份炖肉往丁念君怀里一塞,道:“这事得马上解决,我回去问问她,甭管她找的泥腿子还是别的知青都必须给我断了!我说呢,这丫头怎么一听让她嫁人就跟疯了似的……” 钢厂家属院! 两份菜全进了丁果的肚子里,吃饱喝足把盒饭一推,就转身回了屋。 客厅太呛! 把老丁同志刺激大了,坐那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眼神空洞,表情怅然。 丁果取出冰红茶喝着消食,准备去空间凉快。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她一激灵,手里红茶差点掉了。 小绿头龟愤怒摔门而去了? 她猜错了,因为外头响起了岳红梅的大声质问:“丁果,丁果你老实跟我们说,你是不是自己在乡下谈对象了?我说你咋这么抵触嫁人这事…哎呀呛死了,大中午的你怎么抽这么多烟?” 岳红梅没说完的话被浓郁的烟味儿呛噎在喉咙里,没注意到丈夫的情绪,不耐烦地道:“去去去,门外抽去,真是的……” 丁志钢没动,抬头幽幽地朝她看了过来。 岳红梅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愣道:“怎么了这是?丁果又作妖了?她又干啥了,她人呢?丁果……” 丁志钢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嘶哑:“你老实跟我说,念君到底是谁的孩子?” 岳红梅脸色微变,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定了定神才恢复淡定:“打一开始不就跟你说了吗?我干姊妹的孩子,她……” 丁志钢咬着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到极致的声调,但还是颤的厉害,道:“还骗我,我就这么好骗是不是?我问你,张胜凯是谁?” “……” 岳红梅顿时两眼一黑,大脑出现了片刻空白,耳朵里也响起一阵尖锐的嗡名声,脸色煞白。 他怎么会知道张胜凯,老丁怎么可能知道胜凯? 不应该啊! 妻子变色的脸和错愕慌乱的神情让丁志钢忍不住闭了闭眼! 石锤了啊,大闺女没骗他! 他的妻子,他自以为感情恩爱的妻子在精神上给他戴了绿帽子,还让他养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也跟个王八一样对那个孩子疼爱有加,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付出了无数心血。 丁志钢只觉得一阵阵眩晕,手里的烟头何时掉的都不知道。 见丈夫面色发绀,岳红梅着实吓的不轻,她慌乱解释道:“不是,老丁,老丁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你误会了!” “我还要怎么不误会!”丁志钢心底的情绪再也压不住,猛地站起,目眦欲裂,脖子上青筋暴涨,使出了吃奶的劲撕心裂肺地吼出这么一句质问,“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老丁……” 结婚这么多年,岳红梅还是头一次被丁志钢这么咆哮怒喝,有些心惊胆战,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听我解……” 啪! 一记耳光,客厅里传来片刻静默。 岳红梅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丈夫:“你打我?” 丁志钢在甩出这一巴掌后也愣了下。 他不打孩子,也从来没打过岳红梅,但是,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精神上的也不行。 丁果说得对,念君,思念谁呢? 这个每天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在偷着思念谁呢? 丁志钢不敢深想,一想他就忍不住抓狂,就想发疯。 他沉声道:“你为了养别的男人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送去乡下,你把别的男人的孩子当宝,把我们亲生的女儿当草,岳红梅,你真是好样的!” 养张胜凯的孩子,仅仅是因为岳红梅没能如愿嫁给张胜凯,爱屋及乌,就在人家下放后养人家的女儿。 真他妈搞笑啊! 丁志钢摔门而去。 岳红梅瘫坐在了沙发上,红肿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她不明白老丁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张胜凯跟她都不是一个村的,她娘家村里都没人知道这件事,老丁是怎么知道的? 丁果在看后台。 后台的内耗值滚动飞快,先前是丁志钢的名字霸榜,此时换成了岳红梅,丁志钢的名字成了夹杂其中。 如果用车速来形容,大概有…30迈,但在丁果眼里太慢了,得滚出残影才行。 一个惊天秘密被揭,一个知道自己被心爱的妻子在精神上戴了绿帽子,居然才30迈。 不行,得提提速。 于是她就拉开门走了出去,明知故问道:“妈,爸打你了?爸脾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动手呢?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岳红梅别看刚才冲进来一通喊,但此时早忘了家里还有个人,冷不丁被吓一跳,没好气地道,“跟你没关系!” 她遮遮掩掩的起身去脸盆那里,一看盆里的水有点脏,道:“去给我打盆水!” “好嘞。”丁果好脾地应着,端着脸盆出门,出了门后在走廊里回头冲自家门口方向大喊道,“妈,我爸肯定不是故意打你的,那一巴掌你别往心里去,毕竟我爸今天中午还给我打了肉菜回来呢,不像你,好东西都留给养女吃……” 听她在走廊上这么嚷嚷,岳红梅顿时气得两眼发黑,吼道:“你给我滚回来!” “诶,回来了!”丁果悠扬的应了一声,端着那小半盆脏水转身回去,进门还嘟嘟囔囔,“让我帮你打水,走到半路又让我回来,你可真难伺候!” 岳红梅气得一噎,咬牙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瞎嚷嚷啥?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吗?” 丁果据理力争:“不外扬你以为人家就不知道了?你把亲生的送出去抱个养女回来,这家丑满钢厂谁不知道?” “这算什么家丑?”岳红梅下意识道,说完顿时一阵心虚。 丁果可不管她心不心虚,幽幽道:“就算以前不算,以后也会算了,你在精神上出轨,给我爸戴绿帽子这事……” “丁果!”岳红梅不妨让大女儿拿这件事说到脸上,臊的面皮涨红,作势要去打她,“你满嘴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你妈,你不能这么说我!” 丁果偏身躲过她那一巴掌,站定后冷笑道:“我认你,你才是我妈;我不认你,你就是路边一大娘。” “……” 这死丫头真是来讨债的吧? 自己是她亲妈,她非要活活把自己气死吗? 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妈的! 老天爷啊,她往后这日子可要怎么过! 岳红梅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眼角落下两道滚烫的泪水。 第15章 (微修微调,内容迁移,看过的宝子不用…… 丁果神清气爽地回了卧室,一进门就打开了后台,不 错,终于出残影了! 外头,岳红梅躺了会儿,去厂里请了假,回来就去了卧室,哐当把门一关,躺床上发呆,琢磨着怎么圆这件事。 她跟老丁过了大半辈子了,不能到了这个年纪闹夫妻不和,那可真成丑闻了。 还有丁果那个讨债鬼……岳红梅闭了闭眼,她觉得丁果克自己。 她没回来前,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家里一切都是她说了算,日子怎么过也全凭她来安排,再顺心不过。 可丁果一回来就把家里闹了个鸡犬不宁。 君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哭着跑出家门。 更别说让老丁也知道了君君的真实身份。 “搅家精,克星,早知道还不如让她死乡下别回来。”岳红梅脸色铁青,愤愤咒骂。 骂完了,又开始不安,这事怎么跟老丁交待,怎么让老丁接受这件事啊! 丁果在空间的凉亭里躺着看后台暴涨的数值:“破600了…破700了,这夫妻俩简直太给力了。” 系统也在边上呐喊:“740、760、780……800,漂亮!” 丁志钢接受不了这个刺激,岳红梅则是惶恐又不安,这两口子持续在她后台霸榜,疯狂滚动,无人能敌。 隔壁,岳红梅一时没想出个所以然,反而越发心神不宁,索性爬起来去厨房和面,这回也不往里掺玉米面了,蒸两锅纯白面的大馒头。 和好面醒着,出门买菜。 除了青菜和肉,还特意高价跟人换了条鱼,准备做丁志钢最爱吃的炖鱼。 蒸馒头、洗洗切切,忙得一身汗。 期间喊丁果让她出来帮忙,丁果都装聋,没给任何回应。 岳红梅越发气得心口疼。 父母都吵架了,这孩子也不说懂点事出来帮帮她,真是的,早知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初生下来还不如直接掐死。 丁志钢下班回家看着桌上的菜抿了抿唇,沉默不语地拿上毛巾和脸盆出去打水洗手洗脸。 下班/放学回来的小老四、小老五和小老六不明所以,面对一桌丰盛的饭菜开始欢呼。 小老六欢喜雀跃地高声问道:“妈,是不是念君姐回来了?” 暴躁人设小老四也转头看向他妈,眼睛发亮:“妈,念君姐今晚要回来?” 众所周知,家里平常可不会吃这么好,只有念君姐回来妈才会整上这么一桌子。 准时出来觅食的丁果顿时两眼放光,哎呀呀,这时候怎么能提他们的念君姐呢?这不是妥妥的给她送钱嘛! 没见你们妈浑身紧绷的都开始同手同脚了吗?没见你们爸脸越来越黑了吗? 丁果笑眯眯地添柴,让火烧旺些,道:“咋地,你们念君姐不回来家里不兴吃鱼吃肉了?” 小老五是个智障,理所当然的话脱口而出:“那当然了,念君姐都不回来吃什么鱼肉!是吧爸、妈?” 这是家里的惯例了,多少年都是这样,旁人谁都羡慕不来。 说完挑衅地看了丁果一眼,言外之意就是这是念君姐才有的待遇,你想跟念君姐比,没门! 岳红梅却心口一堵,狠狠瞪了丁果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讨债鬼就是故意的。 “就是,有些人就别……”丁香也准备讲两句气气丁果,就听她爸吼道:“还吃不吃饭了?不吃滚去写作业去!” 说完坐下来拿起筷子和馒头开始吃饭。 丁香冷不丁被吼的哆嗦了下,这才发现家里气氛异常,顿时不敢再吭声。 丁建设愣了愣,诧异道:“爸、妈,你们怎么了?”说完看向丁果,怒道,“你是不是又惹爸妈不高兴了?” 丁果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又欠抽了?” 丁建设气噎,脸顿时一疼,狠狠瞪着丁果。 丁果歪了歪嘴,开始吃饭,伸筷子在鱼肚子上狠狠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这鱼炖的真好…… 丁建设重重哼了一声,看向丁志钢,道:“爸,是不是丁果又说我念君姐坏话了?这人就是个搅家精,她就是嫉妒我念君姐……” 丁志钢叫‘念君姐’这几个字刺的心口发闷,啪地一摔筷子,气道:“念君姐念君姐,她是天王老子吗让你成天挂嘴边上,离了她不能活了是吧?” 丁建设愕然。 岳红梅低下头,委屈的眼眶通红! 一顿饭除了丁果,其他人吃的都挺消化不良的。 吃完饭,丁建设见丁果起身回了卧室,咬咬牙跟了进去,哐当一关门,恶声恶气地质问:“丁果,你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你跟爸说了念君姐的坏话?” 否则爸不可能对念君姐那么大意见! 丁果转身,看看他身后关好的门,笑的异常灿烂:“门插上了吗?” 丁建设皱眉:“插门干啥?” 丁果笑眯眯地蛊惑:“你把门插上,插好了我跟你说,这事儿可大了……” “毛病真多!”丁建设骂骂咧咧转身上插销,再转身时就见丁果手里多了根棍子,冲他笑得一脸邪恶。 丁建设心头陡然升起一阵胆寒,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要干嘛……”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好似丁果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让人看一眼就浑身发毛,双腿都不自觉一软。 就…没等开战他就又怂了,甚至比昨晚还怂! 慌不迭地转身想去开门,拉了下没拉开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亲手上了插销,手忙脚乱地去开,越慌越拨弄不开,嘴里色厉内荏地嚷嚷着:“你你你别胡来啊……” [打狗棒:拿着打狗棒,身上会出现凶煞之气,吓退对手]。 光吓退对手怎么能行? 丁果扬起打狗棒就抽了下去。 “嗷——” 客厅里,丁志钢又点上了烟,岳红梅低眉顺目地打扫卫生,两个小缩成鹌鹑样在写作业。 突然,一阵鬼哭狼嚎从丁果房里传出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岳红梅正找不着说话的节点,听着里面的动静,下意识怒斥道:“丁果,你又干嘛呢?” “妈救我,啊——”丁建设的嚎叫传来,岳红梅就着这个节骨眼去看沙发上的丈夫,“老丁,你看看丁果……” 丁志钢不想理妻子,但也不想让儿子挨打,过去拍门,吼道:“丁果,怎么又动手打人?” 丁果握着打狗棒开门,目光冰冷,那一身的煞气虽不是实质般能肉眼可见,但却是直击灵魂的震慑。 丁志钢都忍不住缩了下,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凉意,声音下意识放低,语气不自觉温和下来:“大晚上的别闹了,再吵着邻居!” 丁果:“那就好好教教你这废物儿子一个礼貌,以后再这么没大没小,我把他腿打断。” 说着转身回去,把腿软的跟面条似的的丁建设一脚踹出来,哐当关上了门。 丁建设瘫在地上,浑身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满脸恐惧。 太可怕了,丁果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就是在她把手里的棍子扬起来的时候,他莫名就被吓破了胆。 整个丁家人都碎了,更碎的是丁香,她看看自己的卧室,再看看父母的卧室,她今晚去哪儿睡? 爸妈之间气氛这么压抑,她不敢去父母屋里睡;可丁果又把二哥揍了,而且刚才开门时的样子感觉比恶鬼还可怕,她也不敢回卧室。 小老六抬起胳膊抹起了眼泪。 她太苦了! 丁建国一脸春色的哼着歌从外面进来就发现全家人除了丁果全坐在客厅里发呆,气氛沉闷而诡异,他因为约会的好心情顿时沉了下来,看着爸妈拧眉问道:“丁果又闹了?” 说着怒气冲冲地四下打量:“她人呢?” 没看见丁果,就想往她卧室去,却被丁志钢拦住了:“你给我回来!” 他担心大儿子冲进去挨打。 刚才也不知怎么了,对上大女儿他竟然有点不敢直视。 再说,他跟妻子置气也不关丁果的事。 怪不得啊,怪不得前天晚上大女儿说同情他。 同情?呵,同情…… 丁志钢涌上阵阵羞恼,恨意滔天。 丁建国并不知他爸的良苦用心,以为自己猜对了,不由分说道:“爸,她从回来就没个消停,把家里搅的人仰马翻 ,你还打算护着她?” “不是她,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丁志钢忍无可忍地怒吼道,“老二是个眼瞎心盲的,你是不是也被猪油蒙了心?我跟你妈闹别扭跟丁果有啥关系?一个个动不动就把锅往丁果头上扣,不分青红皂白就去吼她、质问她,她怎么你们了?她是你们亲大姐,是跟你们流着同样血脉的亲姐姐。” 都因为岳红梅,若不是她为了养别的男人的孩子把他大女儿送回乡下,哪至于亲姐弟不像亲姐弟,跟那野男人的孩子倒一个塞一个关系好,对亲爹亲娘都没这么维护。 “那、那是因为啥啊?”丁建国被他爸这吼懵了,再看看那边蔫头耷脑的丁建设,表情有些讪讪道,“这不是从她回来家里就没个安宁,我就以为是她又闹幺蛾子了。” “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丁志钢不耐烦道。 这种情况丁建国哪儿敢走? 在他爸身边坐下来笑劝道:“爸,你跟妈闹什么矛盾啊?跟我说说到底是因为啥,有啥事咱们一起说开,一家人还是得和和睦睦的,这日子才顺心对不对?” 岳红梅不愿被公开处刑,她想着,这事还得先私下把老丁劝住,而后再慢慢跟孩子们透露,依着几个孩子对念君的喜爱,相信应该很容易接受念君的身份的。 第16章 (微修微调,不用重复看)公开处…… 屋里顿时一静! 丁建国愕然地看过去:“……爸?” 丁建设几个也愣了,大气都不敢出。 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们爸掉过眼泪呢! 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岳红梅心里慌的不行,她又急又恼,过去拉丁志钢:“老丁,老丁,你当着孩子们的面这是干啥呢?” 非得这样是吧?就非得要当着孩子们的面揭开? 她就是再有不是,就不能夫妻俩私下解决,这么一弄不是让她下不来台么! 丁志钢委屈啊,他那么在意自己的妻子,多少年了,自诩夫妻恩爱,还生了这么多孩子,结果妻子竟然对他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瞒了他整整二十年啊。 二十年,他替妻子暗恋的男人养了二十年孩子,这是怎样的屈辱啊! 难怪大女儿会用‘同情’这两个字,大女儿是不是没少在背后偷偷笑话他? 扎心啊,老扎心了! 丁志钢都恨不能一头撞死。 “妈,你跟爸到底怎么了?”丁建国焦急道。 得是多大事才能把他爸逼成这样。 岳红梅想含糊过去,刚开口说了句:“没你们什么事……” 后头某间卧室门就拉开了,丁果抱着胳膊,靠着门框,道:“我简单说一句,就是你们妈在精神上给你们爸戴绿帽子了。” “丁果!”岳红梅目眦欲裂大声喝止,那神情,恨不能吃了丁果。 丁果掏了掏耳朵:“你声音再大点,把这层楼的邻居都喊过来,让大家都听一听。” “……”岳红梅扶住了额头,这个讨债鬼,这个死丫头! 几个小的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楞在那里。 消息太炸裂,炸的他们脑瓜子嗡嗡的。 “你放屁!”丁建国先回神,指着丁果的鼻子骂道,“你满嘴胡说什么,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抽你?” 丁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往旁边墙后一伸,再探出来时多了根棍子,劈头盖脸朝丁建国抽了下去。 刚才抽丁建设时她都没这么用力,这回抽丁建国用足了力气不说,还照脸上抽了两杆子,打的丁建国满屋乱窜,嗷嗷叫唤,同样生出了丁建设十分熟悉的胆寒,怂的只敢鬼哭狼嚎,没有半分还手的胆量。 “清醒了吗?嘴巴里的屎咽下去了吗?放干净了吗?” 打狗棒效果很好,不光抽了丁建国,还同时震慑住了其他丁家人。 小绿头龟都不敢哭了,岳红梅也不敢呵斥,丁建设更是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两个小的吓的眼里包着一泡泪都不敢落下来。 丁果收了手,丁建国才一脸惊惧的瘫到地上,脸上一左一右两道高高肿起的印子,鼻子也在流血。 刚进门时一脸春色,这会儿满脸精彩。 “万事开头难,我帮你们把头开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聊吧,不用谢我!”丁果说完拿着棍子回卧室收起来,又转身出来,上衣口袋里多了把瓜子。 她这回出来倒没惊天动地,找了个角落往马扎上一坐,咔吧咔吧嗑着瓜子充满期待地看向丁家人。 屋里一阵诡异的安静。 良久后丁建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顾不上满身的疼痛,艰难地看向岳红梅,哑声道:“妈?” 岳红梅一脸难堪地别过头去,艰涩道:“哪、哪有那个死丫头说的那么难听!” 但也差不多是吗?丁建国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又看向他爸,“爸?” 丁志钢又抬手捂住了脸,肩膀有规律地耸动起来:“嘤嘤嘤嘤嘤嘤……” “……”丁果就着哭声磕了粒瓜子。 那边,丁建国难受的想去捂脸,手一碰到两个脸蛋就疼的‘嗷儿’了一声,改为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怎么会这样? 爸妈恩爱了这么多年,妈怎么会…… 晴天霹雳呀! 不过,精神上是怎么给爸戴绿帽子的?他有些想不通,正要问问具体,丁建设在旁边弱弱发了句言:“精、精神上戴绿帽子,也、也没啥吧?” 他妈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的老头儿? 那只是喜欢,应该没有实质上的其他吧? 丁志钢猛地抬头蹬向二儿子,不可置信地吼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角落里传来丁果幽幽的质疑:“爸,你二儿子这‘没良心病’得了多久了?” “你能不能闭嘴!”岳红梅没好气道。 没她在里头挑拨事情到不了这一步。 丁志钢指指脸盆架子上的毛巾,丁建国忙过去投了毛巾来让他爸擦脸,试探着问道:“爸,到底、到底是啥情况?” 丁志钢本来是没脸说,毕竟太丢人了。 他刚才动情一哭,也属实是因为没忍住,现如今都摊到孩子们面前了,丁果又说了出来,索性摊牌吧。 他憋屈着把丁念君的身世一说,最后冷声道:“我把她养到大,也算对得起她了,如今她也已经长大成人,我也不求她回报什么。以后、以后家里…你们亲兄弟姐妹团结的好好的,就甭让她回来了!” 说到最后,心里又是一堵,养了二十年呀! 养只狗都有感情了。 岳红梅眼前一黑,失声道:“老丁……” 几个小的也再次如遭雷击,有些慌乱。 他们认为这是妈的错,又不是丁念君的错,那时候念君还小,她能知道什么呢?她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啊。 丁香又抹起眼泪,她舍不得念君姐。 丁建设:“爸……” 丁建国作为长子,自知此时要肩负起劝和的责任,便语重心长道:“爸,甭管咋说念君也喊了你二十年的爸,她是咱家养大的,就跟亲的一样,你舍得吗?妈瞒着你是不对,可、可你们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妈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是不是?她照顾你、照顾咱们这一大家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消消气,让妈给你认个错,咱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行不行?” 周六,也就是后天晚上肖红就要来家里吃饭,要是爸妈一直这么拧着,到时候让肖红看出什么,他在肖红那里还有什么脸面? 岳红梅感动的热泪盈眶,还得是大儿子,这会儿丁建国在她眼里无异于就是高山,是她的依仗。 丁志钢心情就不一样了,他抬头呆呆地看着大儿子。 你老子我,给别的男人养了二十年女儿,你就让我这么轻飘飘揭过去? 丁建国让他爸 看的面皮一红,脸上的那两道印子越发火辣辣的疼了,嗫嚅道:“爸……” 噗嗤! 角落里传来笑声:“你可真孝顺!” 岳红梅/丁建国齐齐转头怒喝:“丁果!” 岳红梅咬牙切齿,恨不能过去撕了这个死丫头。 丁建国吼着补了一句:“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吼完这句他都有些想哭了,他这里努力劝和,这个大姐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跟他作对,非得搅和,气死他了。 丁果好脾气地点点头,道:“好好好,我不添乱,你继续尽你的孝。” 丁建国:…… 大女儿讥讽的话让丁志钢对大儿子越发不满,但这是他大儿子啊,他再生气能怎么着? 丁志钢深深地吸了口气,没给大儿子继续‘表孝心’的机会,摔门回了卧室。 丁建国看着关上的房门,痛苦的看向他妈,语气里也难免有些埋怨:“妈,你当初怎么……” 岳红梅心头发虚,越虚越想狡辩:“我当初啥想法都没有,就是不忍心看着君君跟她爸妈去下放……” 对,就是这个理由,念君那时候都还没出满月,那么小小的一团就要跟着父母去下放,怎么能受得了奔波的苦? 等赶到他们下放的地方还有命活吗? 这个念头一起,岳红梅顿时觉得理直气壮了不少,她成功安慰好了自己。 “我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有你大姐说的那么龌龊,这死妮子净胡说八道。” 说话都带足了底气。 大孝子当即表示了认可,点了点头道:“要是这样,爸那边也能好说话一些。” 那个人已经下放了,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爸何必要跟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吃醋呢? 非硬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说出去好听吗? “念君就是咱家抱养的一个养女,旁的什么牵扯也没有。妈,爸现在在气头上,可能有些钻牛角尖,你一会儿回屋也别跟他顶,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忍着,明天我再劝劝吧。”丁建国道。 不能耽误后天他这边的事。 岳红梅知道大儿子在努力帮自己斡旋,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不跟他吵吵,我瞒着是不对,可我也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啊。” 想到这里,岳红梅腰杆又略微直了些。 除了瞒着这件事,她也没做对不起老丁的事,他那么大火气干啥。 中午他还打了自己一巴掌呢。 安抚好岳红梅,丁建国又转身威严地瞪着丁建设几个…并自动略过丁果,道,“出去不准胡说八道,听见了吗?要是谁敢出去胡说八道,我扒了他的皮。” 几个小的连连点头。 他们当然不会出现说这些话,饶是丁香和丁建党年纪小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儿,说出去得叫邻居们笑话。 这瓜丁果吃的乏味。 书里也没特别描述小绿头龟性格这么包子啊。 大儿子都那么‘孝顺’了,他都不舍得赏俩肉火烧过去,哎,难怪,在书里如同牵线木偶一样被岳红梅牵了一辈子,叫往东不往西,叫打狗不骂鸡,慢慢把自己活成一个没什么个人思维的背景板。 第17章 (维修微调,增加一点新内容,在前半段…… 这一晚,除了丁果以及比较没心没肺的丁香,其他人都顶着两个乌眼青。 但今天早餐丰盛,岳红梅居然用葱花炝锅煮的面条,还做了两道凉拌菜,丁果吃得很是满足。 她满足了,脸上带着两条印字的丁建国就不满足了。 是以,等吃过早饭一大家子都离开后不久,丁建国又反了回来。 他壮着胆子想找丁果谈谈。 “谈什么?”丁果靠着门框,微微抬眉看着他。 看着这样的丁果,丁建国心头发憷,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能不能先放下成见,不要总给我跟妈拆台,总给我们火上浇油,让爸妈先和好行不行?” “两百块钱!” 丁建国皱眉:“什么两百块钱?” 丁果:“封口费呀!就白封啊?白封你说个毛线,滚!” 说完要关门。 “等下!”丁建国抬手挡住,咬咬牙道,“五十!” 时间紧迫,他必须在明天晚上之前让一家人和好,免得到时候爸妈冷脸,丁果说话阴阳怪气的,让肖红觉得受到了怠慢。 “两百不二价,要么答应要么滚,自己选!” 看,这就是他亲姐,只是让她别乱说话,居然就开口跟他要两百块钱,她怎么不去抢。 丁建国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一百五,我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都在妈那里,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成交!”丁果痛快点头。 丁建国噎了下,肉痛的掏了一百五十块钱给她,咬牙道:“你要说话算数!” “放心放心,赶紧滚吧!”丁果笑眯眯接过钱,粗略数了数,一百五。 用来当房租能租好久了。 丁建国肉疼的转身离开。 丁果高高兴兴的回屋换了身衣服。 大清早就有人来给她送钱,真好。 揣着巨款直奔纺织厂,去给丁念君下达她被驱逐出家门的好消息,传递完好消息,就找房子去。 * 纺织厂,丁念君正坐在办公桌前咬着笔杆思绪纷飞。 也不知怎么了,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丁果一天不答应随她一起嫁去潘家,她这颗心就一天也无法安定下来。 昨天下午顶峰又给她打电话了,重新商量策略。 潘顶峰在电话里这样说:“让她跟我哥假结婚,一年内我想办法让她离婚,补偿三百块钱给她,再给她一个首都工人的名额,这个补偿够丰厚了,也表现出了我们的诚意,好好跟你姐谈谈,她应该会答应的。” 丁念君心头当然不想让丁果赚这个便宜,三百块钱,还得再给她一个首都工人的名额,她配吗? 不过她不会反驳顶峰,先答应下来,等丁果真嫁给顶峰他那个傻大哥,她有的是办法让丁果离不了婚。 可前提,还得先让她答应。 只要一想到要在丁果面前许这个诺,丁念君心里特别愤愤不平。 正想着,有同事从外面进来,道:“丁干事,你家人来找你。” 丁念君眼睛一亮,神色顿时雀跃地像开了花儿,道:“谢谢你啊刘干事。” 不过这个时间段来的会是谁啊?不会是大哥吧!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真好。 大家越是心疼她,相反的就会越不喜丁果,不知道丁果看着她的亲人这么在乎她嘴里的养女,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她脸上挂着笑,脚步轻快地跑出去,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百无聊赖的丁果。 丁念君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调整了下情绪才又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喜,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大姐,没想到你能过来看我!” 丁果转头,冲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你没想到的事儿多了,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丁念君心里顿时一轻,难不成爸妈已经把丁果说通了? 这种乍起的喜悦还没涌到心头上,就听丁果问道:“你知道你真实父母的身份吗?” 丁念君脸色微微变了,心头再次涌上愤恨。 她并不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她根本不在意这个,但她知道丁果说这个不外乎就是又要特别说明她养女的身份,她现在恨极了这两个字,甚至于丁果还没说出口,只是暗示一下,她就开始不舒服了。 垂在两侧的手微微紧了紧,丁念君眼眶泛了红:“大姐,我知道你对我意见很大,是我不好,占了你的位置,你怨 我是应该的……” 丁果赶紧打了个手势:“停停停停,这儿也没别人,不用对着我装绿茶……咱扯跑题了,说回你亲生父母。” “你亲爸是岳红梅年轻时爱到骨子里的暗恋对象,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在知道你亲爸妈要被下放劳改时特特回去为爱抱养了你。 她一时冲动为蓝颜,却对老丁同志撒了个弥天大慌,现在老丁同志知道他头顶青青草原,已经在家跟老岳同志翻脸了,并且放出一家之主名言:以后家里只留他亲生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就不用回那个家了!” “简单点概括就是:你被老丁同志逐出家门了!” “惊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不可能!”丁念君尖锐反驳道。 她脑子里如同惊雷劈过,嗡鸣声一片,脸色也异常煞白,身体如同一朵小白花摇摇欲坠,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往下落:“你胡说,你胡说,爸不可能不要我……” 还有她亲生父母是被下放劳改了? 她怎么能不知道劳改的意义? 受批判的人,犯了错的人才会劳改呢,她不可能是劳改犯的女儿! 她也不能是劳改犯的女儿。 若传到潘家耳朵里,她跟顶峰还有希望吗? “你骗我,你胡说八道,你在吓唬我!”丁念君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牙齿咯咯打着颤,头脑一时有些失去了理智,带着哭腔道,“你在乡下偷着找对象的事不是我说的,是妈说的,你不能这么编排我,我亲妈跟我妈是结拜姐妹,她生前救过妈,妈是为了报恩才……” 丁念君以为昨天妈听了她的话回去戳穿了丁果,丁果以为是她撺掇的,怀恨在心,所以今天才跑来吓唬她,但这消息着实让她慌乱,一时口不择言就说了出来。 只是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丁果冷眉冷眼的看着她:“原来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你还给我造这种谣了?” 还她下乡偷着找对象的事不是她说的?不是她明说的吧? 看过全文的丁果可是很了解她的说话技巧呢。 这一巴掌让丁念君回了理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失了分寸,顿时又一阵慌乱,捂着脸道:“我没有……” 啪,又一巴掌扇过去,给她左右两边的巴掌印搞对称了,丁果才道:“你都能不打自招,还说自己没有?” 丁果揉了揉手腕,目光瞥见不远处的门卫频频往这边看,她歪了歪嘴,道:“我也懒得再跟你说什么,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再给我造谣,我会让你吃到自己的回旋镖。” 说完转身离开。 但带给丁念君的晴天霹雳却余威仍在,半天都回不过神。 “丁果骗我,她骗我,她一定是故意来吓唬我的。” 丁念君思绪一团乱麻,抱着肩膀蹲了下去,也不知道在这儿蹲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关切地声音。 “君君?你、你怎么在这儿?” 丁建国上班后一直不在状态,他担心爸一时冲动直接打电话给念君下通牒,那让君君怎么接受的了,实在放心不下,就请了假过来看看。 一路上想着,如果君君不知道,他就暂时先瞒一瞒;如果君君知道了,也能及时安慰安慰她,让她不至于太独孤。 哪成想刚才到门卫那儿让帮着喊人,人家朝这边指,他才发现念君居然在厂门口不远的地方蹲着发呆。 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丁念君听到丁建国的声音,眼泪一下蜂拥而出,泪眼朦胧的抬头,然后彼此看着对方脸上左右对称的红印子同时愣了下。 丁建国先反应过来,暴怒吼问道:“谁打的你?!” 丁念君则满脸关切的焦急:“哥,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大姐……”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因怒极脸色涨红,一个表面充满关心,却在不动声色的给丁果上眼药。 丁建国心底确实对丁果意见很大,但他能怎么办?也不知道丁果哪来那么大震慑力,她一动手他就不敢动了。 “先别说我,谁欺负你了,告诉大哥,看我揍不死她!”丁建国愤怒道。 这个妹妹虽然不是亲的,但也是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能遭受这种欺负? 丁念君咬紧了唇连连摇头,甩的泪花四溅,却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这让丁建国心头恼怒更盛,拉着她就要去厂里,道:“你不说,我去你们厂里问,我看看到底哪个小杂种连我妹妹都敢打……” “哥,大哥,不是厂里人……”丁念君忙拽住丁建国的胳膊,隐忍而委屈道,“我、我说就是了,不过你不要怪大姐,是我又说错了话大姐才……” 丁建国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下坠,不可置信地转头,焦急的声音都有些发飘了:“你说谁?丁果打的你?她、她为什么跑来打你?” 丁果那么痛恨念君,那念君身世的事是不是已经捅出来了? 可她才收了自己一百五十块钱答应他不再火上浇油的! 丁建国语气焦急是因为担心丁果来戳穿念君身世的事,但听在丁念君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种味道。 因为那晚丁家人突然对她的不信任,导致她有点敏感,心头也是一沉,泪眼朦胧地看着丁建国,道:“哥,你、你是在质疑我吗?你不信我?” 第18章 (修文,一大半新内容)打听房子…… 因为是丁果,是他的亲妹妹,所以这个大哥就又要质疑她了吗? 丁建国拧着眉心心不在焉地顺着丁念君的话道:“信,我当然相信你。” 他虽心不在焉,但说出的却是心里话,他不相信念君相信谁? 他只是为丁果收了钱不办事的行为而有些气闷。 一百五十块钱,那可是一百五十块钱啊,能给君君买好几条裙子了。 丁念君觉得丁建国有些敷衍,她咬了咬唇,视线紧盯着丁建国的面部表情,嘴上劝道:“哥,大姐现在脾气古怪,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要为了我去得罪大姐,别跟她起争执,更不要跟她动手。你毕竟是男人,力气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万一不小心伤着大姐,我可是要愧疚死的,我就是挨了两耳光而已,我没事的……” 丁建国心思混乱,还分神想怎么开口试探丁果有没有说出念君身世这件事,甚至还又分了点神想着,他现在哪儿敢对丁果动手?丁果不打他都是好的,所以这个仇他都没法替丁念君报。 几下里一起分神,就顺着丁念君的话点了点头。 丁念君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不过是客气一句,这个大哥居然就顺着答应了。 真讽刺。 平日里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亲姐姐在乡下,如今丁果回来了,他们一个个明面上护着她,心里还不是在意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缘关系。 搁平时别说她挨打了,以前大院里或者学校里有调皮男孩子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故意揪她头发,大哥都能冲上去把人牙齿打掉一颗。 这才是对她的维护。 而不是只点点头。 丁念君心里难受的厉害,眼底有些冰冷。 丁建国也在翻江倒海,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直接问问比较合适,他收回纷乱的思绪,问道:“丁果有没有跟你说别的?” 丁念君不想搭理他。 但想到丁果说的那番话,还是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才哽咽道:“哥,她说、她说我不是妈干姐妹的孩子,她说我亲生父母是……” 她咬住了唇,说不下去了。 丁建国脑子里轰的一声,闭了闭眼。 到底还是说了。 他不解丁果为什么这么恨念君,她恨妈,他还能理解,恨念君干嘛? 那也不是念君能左右的,为什么非要这样伤害她! “哥,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爸、爸他真的不要我了吗?”丁念君看着丁建国的反应,心头恐慌到了极点,原来丁果没有骗她。 不行,她不能是劳改犯的孩子,绝对不行,这会毁了她一辈子的。 丁建国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哄小孩一样哄骗她,还笑说道:“当然不是真的,我妹妹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劳改犯的孩子。爸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这些传言,连个证据都没有就胡乱猜测。” 但他心底发沉,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可妈当时的反应就是证据。 君君的亲生父 母真的是已经被下放的劳改犯。 丁建国心底涌上密密麻麻的心疼,心疼这个命苦的妹妹。 他伸手摸了摸丁念君的脑袋,继续安慰道:“你也别胡思乱想,爸是生妈的气,并不是生君君的气,爸那里的工作我来做。” 丁念君脸色再次变了。 从丁建国不怎么会安慰人的话里她品了出来,爸看来真说过不再让她回家这种话。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快回去上班吧!” 为了表示自己这个大哥对她的认可,也间接表示那个家依旧对她的认可,丁建国说完又补了句,“明晚你肖红姐来家里吃饭,你也一起回来,咱们好好吃个团圆饭。” 丁念君心头微动,脸上挤出一个笑:“好的哥,明天晚上我一定回去。” 明晚肖红姐去家里,当着肖红姐的面,她爸应该不会撵她走吧?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离开丁家。 目送丁念君回了厂里,丁建国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去了钢厂。 跟丁果那个混不吝没法讲道理,只能去跟他爸谈。 丁果这边溜达着去了离家比较近的柳子弯街道的废品收购站。 这时候的废品收购站真能淘换到好东西,很多珍贵的文物都是在废品收购站发现的。 也是各种年代文里主角挖宝的地方。 丁念君也不例外,嫁去首都后在首都某废品收购站淘到了一副徐悲鸿的真迹、一个汉代青瓷什么东西和一个元代的什么瓶,价值不菲。 不过现如今她改变了剧情发展,不知道丁念君还能不能按书里的时间线嫁去首都。 一个点对不上,后面其他的时间线都会跟着错乱,女主还会不会有那个际遇。 丁果知道自己没那个眼界,也不一定有那个运气,并没动淘宝的心思,打听到房源赶紧搬出去才是正经。 没有发现宝物的眼睛,但她认得各种书籍、杂志啊。 丁果跟这边看门的大爷打了声招呼,就进来自己挑选了。 年代文必备的高考环节她也要掺和一波的,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三年多,从现在开始准备她肯定也能考进国内顶尖学府吧? 况且她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学习就不错,上的虽然不是最顶尖的那两所,但也是985学校。 原主学习也不错,只可惜学的那些知识并没有让她明白多少事理,学成了个老黄牛。 挑了些课本、小说、杂志,看着日期比较近的报纸也选了一摞,之后拿到办公室那边办手续。 这时候的废品收购站并不是只有一个看家的大爷,人家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婶子,丁果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往桌上放了两块奶糖,笑眯眯地跟人家打听家里有没有空余的房子。 用的借口就是家里兄弟要结婚,但住房实在紧张,她得给未来的小两口腾地方,就想出来打听打听。 这婶子看了眼桌上的糖,失笑道:“姑娘你不用这么客气,你问我,我要是知道还能不说?不过房子是真没有,我家八口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要是知道谁家有空余的房子,我自己就问过去了。” 丁果有些失望。 那看来守门的大爷那里也没有空余的房子了。 不然一个单位的同事这婶子能不知道? 大婶把糖推回去,道:“这糖齁贵的,拿回去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丁果就当结个善缘了,道:“婶子,刚才我看了一圈,没怎么见着高中的课本,您这儿要是收到了能不能帮我留一留?要是有书页完整点的小说、连环画啥的也帮我留留,我以后一个月过来一趟,您看行吗?” 这婶子倒是好说话,东西卖给谁不是卖?而且收来的这些废书也不是常有人来买,放着也是放着,索性一口答应了下来。 最后还给丁果便宜了点,总共花了一毛五。 路过门口时,还是问了问看门的大爷,确定没有空余的房子这才离开。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收进空间,又去了下一个废品收购站。 距离远,她还坐了一段市内公交,来到丰宁东区的平口街道收购站。 照例挑了一堆书、报纸、杂志。 但这次有别的收获。 她没有碰上古董字画的运气,但碰上了一张金丝楠木的瘸腿桌子。 这玩意儿将来也不便宜,发不了大财,也能发点小财。 只是她没有冒然下手,桌子重量不轻,她一个人根本扛不动,现在虽然有脚力车,可也不是满大街都是,而且,让人家给她拉哪儿啊? 卸在半道上?万一不凑巧碰上个管闲事的红袖章,她要怎么解释,怎么把东西收进空间? 所以只能先惦记着,等找到房子再来买。 结账时,丁果照例打听了一番,结果依旧未遂。 “难道这时候人家的房子还没空出来?” 不过还有废品收购站,左右她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挨着逛上一边,打听不到房子,多买点书籍也不错。 因为目标范围小,所以,在丁果找到第三处废品收购站,又送出去两颗奶糖后,有了眉目。 第19章 (修文,一小半新内容)老家来信…… 这边负责登记收购、售卖废品的年轻嫂子飞快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妹子你真想找房子?” 丁果知道有门,眼睛一亮,忙点头:“嫂子,这事做不了假!” “我叫许桂红,妹子怎么称呼?” “丁果!” 许桂红低声道:“我妈那边刚腾出来两间房子,带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做饭的棚子,也搭了厕所,准备租出去,因为带着院子,一个月要六块钱。” 书里简单描述过丁建国租的那房子的情况,自然也清楚是个独门小院,不过房租好像一个月五块钱。 “嫂子,啥时候能去看看房子?”丁果忙问。 “现在就行,我骑车来的,我带着你过去看看。” 许桂红很热情。 这年头租房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租,只能暗搓搓打听,还得避着人,不然遇上那黑心的一个举报也是招麻烦。 所以能碰上个主动来问的,那简直是老天开眼。 许桂红生怕丁果跑了,忙拿上钥匙就出了门,跟门卫上打了个招呼就骑车带丁果去了她妈家的那套小院。 一整个看下来,丁果很满意,然后开始讨价还价。 许桂红觉得五块太低,足足少了一块钱呢。 但丁果说她一次交一年的租金,许桂红想了想,便肉疼的点了头。 丁果生怕中间起什么波折,当场起草了一式两份的租房合同。 许桂红瞧着稀罕,尤其看到租房到期前毁约的一方要十倍赔偿时,不禁笑道:“你还怕我不租给你了?你就放宽心吧,我妈三年以内都不会回来的,回来也是住我小哥家里,再不济还有我呢,哪儿能就半路把你撵出去?” 丁果防的当然不是许桂红,防的是潘家在这边的关系。 谁也不知道潘家在这边的人脉跟许桂红什么关系,万一对方为了巴结或者不得罪潘家,央求许桂红把她撵走腾房子,好给潘家交待呢。 保险起见还是签个合同比较稳妥。 许桂红觉得好笑归好笑,但仔细读了两遍,发现这合同也算是变相保护了她这边的权益,毕竟若是丁果中途退租,丁果也要赔她钱的。 虽然真出现中途退租的事,她为了避免麻烦也不会闹的太难看,但小姑娘这么不放心她这边,那签就签吧。 合同签好,丁果付了一年的房租,许桂红把钥匙交了,说了下附近打水的地方以及周边环境,就急急忙忙回单位了。 丁果关好门,将许桂红交给她的这套钥匙和锁收进空间,从商城又买了套新的。 之后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越看越满意。 房子找到了,下一步就是工作。 她倒不是那么爱上班,找工作是为了把户口迁出来。 丁果的空间里放着原主那条破床单,她拿出来撕成几块当抹布,又从商城买了脸盆架、脸盆、扫帚簸箕、水桶这些,从空间打了水,开始打扫卫生。 忙到三点多,锁门去坐公交。 这边离钢厂宿舍有点远,这时候的公交也没有后世那么便捷,等她回到家的时候都下午四点半多了。 这个时间,土路上乘凉的人们已经回家准备晚饭了,所以倒是难得安静。 路过传达室时里面的大爷喊住了她。 “你 是老丁家的大闺女吧?你大名叫啥?” 丁果笑道:“大爷,我叫丁果,你叫我丁果就行。” “还真是你的信……” 大爷从旁边拿过一个信封,确认了下上面是收信人是丁果无疑,给她递了出来:“你的,汇阳来的。” 汇阳? 丁果心头一动。 原主的老家就是汇阳县红星公社下头的杨家窝大队。 “谢谢大爷!”丁果礼貌道了谢,拿着信离开。 到家出了一身汗,丁果将门反锁,先进空间洗澡换衣服,之后坐在空间凉亭的躺椅上将信拿出来看。 收信人是‘丁果’。 只是此丁果已非彼丁果。 丁果大约能猜到是谁寄来的。 应该原主的三叔一家。 原主的三叔一家对原主不错,很是关心疼爱,不过原主跟二叔家里关系一般。 她之前骂丁家人时提过原主二叔、三叔以前往城里寄粮食的事。 看过原书的丁果知道,二叔给丁志钢他们寄粮食是为了巴结丁志钢这个大哥,指着他能把自家的儿子、女儿都弄到城里来当工人。 可这年头工人哪儿那么好当的? 丁志钢之前也就受丁念君这个女主光环影响,能量突然大了那么一下子,给除了丁果之外几个符合年龄的子女都安排了工作。 三份工作,也就丁念君的还不错,丁建国和丁建设的工作都不如意,总想给他们换一换或者动一动,但一直没能如愿,还是后来沾了肖红和潘家的光才有了变动。 家里多了两条关系,丁志钢也没拉拔还在乡下的侄子侄女,一直等到丁念君跟潘顶峰开始下海做生意了,才给了原主乡下二叔家的后辈一个机会,将他们带了出来。 在这之前,因为付出迟迟没有得到回报,原主二叔一家也就没再往城里寄粮食。 三叔一家不同,他们往这边寄粮食就只是为了‘丁果’。 担心原主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回来不受待见,寄点粮食过来,希望丁志钢两口子对原主好一点。 后来原主下乡了,三叔一家对丁志钢这个大哥很是不满,也没再往城里寄过粮。 原主一直跟三叔一家有联系,这几年没断了书信往来。 三叔家还给原主寄过钱和东西,但原主太傻,也或者说是太想讨好丁志钢他们,这些钱和东西最后都被她换成粮食寄来丰宁,结果喂出一堆白眼狼。 原主准备回城前,担心三叔他们再给她往下乡的地方写信,在出发的前几天就拍了电报告知,没想到回来才两三天就收到了汇阳的来信。 这时候的邮递根本没有这么快,说明他们收到电报就写信往丰宁发了。 丁果将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顿时被满纸张形同狗爬的字给震了一下。 好在原主有看信的记忆,认得出这些狗爬字,借着这个记忆,丁果勉强将上面的内容看完了。 执笔的是三叔家的大儿子丁大勇。 丁大勇不光字不好,文笔也不怎么样,却透着一种质朴的可爱。 他信里每句话开头写得最多的几个就是‘俺娘说’、‘俺娘让我问你’‘俺娘又说了,让你……’,偶尔出现一个‘俺爹也说’。 应该是三婶口述,他执笔记录的。 从头看到尾,大致意思就是原主爸妈终于想起来当回父母了,给她办了回城。 由衷的替她高兴。 又问回城后家里人对她怎么样,叮嘱她腰杆要挺起来,她可是老丁家的亲骨肉,别整的她才像抱养的似的。 也叮嘱她学着机灵点儿,千万别再傻乎乎的付出。 又问她工作有没有着落,等一切安排好了让她回信跟家里说一声……在末尾还拉拉杂杂说了些村子里的事,说了今年麦收的收成之类的。 丁果忍不住替原主感到庆幸,在被亲爸妈、亲兄弟姐妹凉薄对待的时候,还有三叔、三婶这一家子对原主关爱着。 只是后来原主嫁给傻子的事让三叔三婶知道了,对其恨铁不成钢,加上首都离汇阳更远,慢慢就断了来往。 原主后来还给三叔家寄过钱,但被三婶退回去了,她觉得原主太让他们失望,没救了! 丁果认同这个说法,可不是没救了么,巴巴的奉献了一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丁念君想提拔丁家老家的人时,被三叔三婶一家阴阳怪气嘲讽了一顿,说她是卖了老丁家的亲骨肉换来的今天的幸福…… 丁念君很忌讳这个说法,气得不轻,就没拉拔那一家子。 三叔一家也成了书里不大不小的反派。 在书里,跟女主作对的基本都不会有好的下场,这一家也不例外。 三叔最后摔断了腿,三婶老年后中风了,丁大勇和他两个弟弟也是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待在杨家窝,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被自己的儿子女儿埋怨他们不懂变通,甚至连他们的爷爷奶奶也埋怨上了…… 的确,丁大勇兄弟仨跟他二伯家几个被丁念君惠及的堂兄弟比起来,过的着实很寒酸。 倒是丁果看书时觉得原主三叔一家是书里难得的正常人,对这一家子很是喜欢。 丁果将信放在旁边,脑子里回忆着原主的写信风格,构思、模仿。 但这风格她肯定要慢慢改过来,包括要从信上展现自己的性格。 慢慢来吧,给他们一个适应过程,免得将来吓到他们。 那么善良的一家子值得她温和对待,不能跟对丁家人一样秋风扫落叶了。 除了风格,还得延续原主的字。 好在原主的字写的不错,跟她的字有点接近,凭借着这副身体的肌肉记忆,只要别写得太快,问题不大。 丁果从商城里买了本笔记本,撕了几页纸开始慢慢写信。 原主之前就一直用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先延续这个细节吧。 在信里,丁果先按之前的风格写了几段,慢慢开始义愤填膺地说爸妈让她回城是为了替丁念君铺路,让她嫁给一个傻子。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生气,还故意写错了几个字以表示她心底的愤怒。 同时,在最后也没替丁志钢遮掩,将他头顶有草原这件事写在了信上。 写完信,丁果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跟原主之前的风格出入不大才放心的折好,等明天去邮局寄出去! 第20章 (修文,较多新内容~)那是另外…… 心虚的人格外爱表现。 岳红梅今天依旧去的借调单位,一下班就骑车冲去副食品店买东西,肉没买着,买了点鸡蛋、蔬菜,回家做饭。 晚饭也不再似以往那么寒酸,一个清炒菠菜,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西红柿鸡蛋汤,主食就是大白馒头,还熬了小米粥。 饭桌上气氛沉闷,除了丁果吃得津津有味,其他人在这种沉闷气氛下根本没多少胃口。 饭毕,丁志钢看着岳红梅,沉声道:“建国他对象明天来家里,你明天好好置办几个菜,该招待还是要把人招待好。” 丁建国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今天他去钢厂找他爸谈,苦口婆心劝了一个多小时。 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老夫老妻过大半辈子了,不值当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人闹矛盾,要是让邻居看出端倪,白白给人增加茶余饭后的话题。 丁志钢很沉默,最后他虽然没明确答应跟他妈和好,但也说了句:“这是你的人生大事,爸心里有数,放心吧,明晚人家来家里咱们肯定得招待好。” 毕竟大儿子这个对象的家世还是很不错的,若是能成了,家里也可以借上力。 至此,岳红梅也松了口气,老丁终于肯跟她说话了,激动的喉间有点发哽,道:“借调单位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明天再帮一上午,下午请假回来好好忙活忙活。” 饭后岳红梅去收拾桌子,丁建国找准机会跟丁果算账,他冷声道:“你说话不算数,钱还我!” 丁果嗤笑:“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丁建国压低声音道:“你答应我放下成见,不再拆台,不再火上浇油,为什么要去告诉念君她的身世?” 丁果冷笑:“你是不是脑子傻了?我答应你不在爸妈和好这件事上火上浇油,不在这件事上给你拆台,跟养女有什么关系?”她接着问,“今晚爸妈商量明天招待你对象的 事我拆台了吗?” “可……”丁建国气结,他当时让丁果放下成见,是包括对丁念君的成见,虽然没明说,但也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啊,这个大姐就是无赖,他后补道,“包括念君!我的意思是你要放下对念君的成见。” “哦,那是另外的价钱!”丁果笑了下,“我对她成见比较大,钱少了可放不下。这样吧,一千块钱,我以后不喊她养女,爸妈想把她接回来我也保证不反对,你舍不舍得给?” 以女主和岳红梅的手段,再加上这几个孝子贤孙合力斡旋,一个丁志钢扛不住,早晚得捏着鼻子认下,让丁念君重新回归家庭。 还不如先从冤大头这里捞一笔实在的。 “一千?”丁建国气得脸色涨红:“你怎么不去抢?” 丁果笑道:“你以为我现在在干啥?” 丁建国气走了,丁果失望地撇撇嘴,看来鸠儿在丁建国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嘛。 哎,她是不是要价太高了? 丁果捞起蒲扇,拎上个马扎子准备出去乘凉,顺便跟家属院的婶子大娘们唠唠嗑。 结果从楼上下来没多久丁建国就追了上来,并把人拉到一边,道:“两百!” 噗嗤! 丁果笑了下,然后讽刺道:“你亲爱的念君妹妹可真便宜。好狗不挡道,滚开!”说完踹了丁建国一脚,绕过去准备离开,又被丁建国拦下。 “你别太过分,两百不少了。” 丁果眯了下眼:“注意你的言辞,别逼我扇你,滚开!” “三百,我真没那么多钱了。明天我对象过来,不出意外接下来就要商量结婚的事,我总得留点老婆本。”丁建国不想让一家人散了,如果能花点钱让丁果消停下来跟念君好好相处,这钱该花。 丁果故作思索了下,不情不愿道:“七百不能再低了!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丁念君,她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位子,三百块钱就想让我不讨厌她,是她太贱还是我太好说话?七百,给你留三百棺材本。” 这件事跟念君就没有关系……丁建国下意识又想替丁念君说话,但怕惹怒丁果,只好生生忍住,甚至都没计较丁果说的‘棺材本’。 他才多大就棺材本了? 算了,这不重要。 最后两人又经过一轮讨价还价,最终丁建国答应给丁果五百。 丁建国手里没那么多钱。 他上了四年的班,头一年一个月才二三十,第二年之后涨到三十五,第三年工资才涨到四十,今年又涨了点,四十五一个月,都算不上高收入人群。 加上这几年他没少在丁念君身上花钱,所以拢共也没攒下多少。 去找丁建设拿了三百,拢共凑了五百。 “以后别总在念君面前说养女了,念君真的很在意她这些家人,很忌讳这两个字。其实你只要放下成见,好好跟念君相处,你就会知道她真的是个好妹妹。她以后也会很在意你这个大姐的。”丁建国这次给完钱长经验了,觉得方方面面都得叮嘱道,“在爸妈面前也别提……” 丁果就当他放了个有臭又长的屁,数完钱冲他笑得灿烂地道:“放心,保证不提。” 不提她就不是养女了么? 那个鸠儿! 丁建国肉疼地看着丁果把钱装进口袋,别开了视线,多看一秒心都在滴血。 大概是此时的丁果太好说话给了他什么错觉,总觉得可以趁机再说点什么。 “明天下午你帮妈做做饭,还有,你现在没有工作,也别光在家里闲着,帮妈做做家务啥的,女人哪有不做家务活的?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丁果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她将钱装好,抬头冷冷地看过去,伸出手在他脸上啪啪拍了两下:“一天没扇你就忘了自己姓啥了是吧?谁给你的勇气敢来教育我?” “……”丁建国差点没气死。 这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呢? 丁果歪了歪嘴,转身离开。 丁建国气得半晌都没缓过来。 * 次日下午两点多,岳红梅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门,热的满头大汗。 “丁果——” 她进门就喊丁果,想让丁果出来帮忙干活。 “晚上建国他对象来家里,你出来帮妈收拾收拾这些菜。” 她过去拍了拍门。 没人应。 又拍了几下还是没人应,就试着推了推,门一推就开了,家里哪儿有丁果的影子? “这死妮子,搅家精,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丁果自然是在她自己的小家里。 她早上出来去了趟邮局,就打捞东西去了。 昨天为了找房子高效率的把丰年几家收购站转了一圈,所以哪家有能用的二手家具她心里门清,今天就又绕了一遍,雇了拉力车把看好的家具拉到了组的房子里。 包括那张金丝楠木的桌子。 她担心有跳蚤啥的,现在正集体摆在院子里暴晒除虫。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坐车回了钢厂大院。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左右,乘凉的婶子大娘们还没散,看见丁果过来,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有个婶子一脸打听的神情跟她说话:“丁果,下午我从窗户里看着你妈大包小包的买了老些东西了,你家养女今天回来?” 院里的人也都知道老丁家的惯例。 平时粗茶淡饭,只有丁念君回来吃饭岳红梅才正儿八经地伺候。 丁果笑眯眯地道:“我家那个鸠儿回不回来不知道,今晚我大弟他对象要来。” 她这人只要收了钱就说话算话,说不再提养女两个字背地里也不提,很有职业道德。 “鸠儿?” 丁果解释道:“她占了我位子,是鸠占鹊巢!” 大家好笑不已。 “鸠儿,这名字不错,哈哈。” 大家笑着,丁果道:“婶子大娘们你们玩着,今晚家里待客,我得回家帮我妈忙活忙活,虽然在她心里我只能嫁给傻子,但毕竟也是我妈,这么热的天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忙活……” 说着还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个婶子道:“让你嫁傻子,给你大弟找个不不傻的,你妈这个心偏的呀。” 丁果就又不想走了,她想坐下唠两句,道:“也不能这么说,我爸妈主要看重家世。听说我这个未来弟妹家里有革委会的亲戚……算了不说了,闹心。” * 丰宁制衣厂。 肖红一下班就冲回宿舍换衣服。 舍友打趣道:“去你对象家吃饭?” 肖红笑着点了点头,脸上有一丝羞赧的红晕。 舍友道:“你不是说你未来的大姑子从乡下回来了吗?今晚好好观察观察,希望是个好相处的。” 肖红眼神也暗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个未曾谋面的未来大姑子品性怎么样。 反正她不喜欢丁建国的大妹丁念君,怎么说呢…无法形容。 见过几次,人长得倒是漂亮,性格也活泼讨喜,但就是有种她说不上来的别扭,不喜欢。 但偏偏建国和丁家人都特别宠丁念君,建国更是觉得他这个大妹天下第一好,再没人比他这个大妹更好的了。 她还不好说什么。 要是未来的大姑子也这么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她真要好好考虑考虑跟丁建国的婚事了。 第21章 (替换了新内容)这两口子还不知…… 丁建国带着肖红进了门。 丁志钢两口子热情地招呼过后,肖红便将视线落到了屋里那张陌生面孔上。 她转头看向丁建国。 丁建国心里七上八下,他已经被丁果的翻脸不认人给整出一点心理阴影了,但面上强笑道:“这是我大姐丁果。” 说完忐忑地看着丁果,道:“大姐,这是我对象肖红。” 他真的很怕丁果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让他下不来台。 丁果见他这幅上不了台面的瑟缩样儿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笑容大方地冲肖红伸出手:“肖红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也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肖红迎向丁果的目光,发现建国的这个大姐眼神坦然而清澈,一点也不像丁念君,眼底总含着些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很不舒服 。 “大姐!”肖红随着丁建国的称呼喊了声。 丁果笑容爽朗地道:“来沙发这边坐,今天可闷热了,坐这儿吹着扇凉快凉快……” 还给她拿了瓶丁志钢下班回来特意买的汽水。 丁建国都有些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大姐在肖红面前这么给他面子。 出来打完招呼准备进厨房的岳红梅和丁志钢也愣了。 一时觉得丁果又多了层其他的陌生。 毕竟这个大闺女一下午都没着家,好不容易回来了连颗蒜都没帮着剥。 两口子本也有些七上八下,生怕丁果嘴上长刺,不分青红皂白给肖红下面子。 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挺有长姐的样子。 “她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岳红梅进厨房后叹了口气。 丁志钢本不想说话,但想了想还是叮嘱一句:“今晚别招惹她,免得她又发疯。” 岳红梅很高兴丈夫能接她的话茬,忙应下来:“放心,为了建国我也不惹那个搅家精。” 可她又怕一会儿丁果再像那天晚上一样见着好菜不放盘子。 丁志钢语气不自觉冷了下来:“还不是你把好东西往那个…养女面前放,惹怒了她?一会儿摆桌时往丁果面前也放两盘好菜。” 这又让他想起岳红梅过于偏心丁念君的举动了。 偏心别的男人的孩子,不偏心他的孩子。 小厨房内,气压顿时低了不少。 岳红梅心头一虚,没敢再说话。 丁志钢其实也担心。 丁果发疯可没什么规律可言。 说白了,就是给他也整出心理阴影了,总这么悬着。 好在丁果不但没做出丢人的举动,还非常有餐桌礼仪,等丁志钢两口子拿起筷子招呼她才摸起桌上的筷子。 夹菜也不满桌跑,只吃面前的蒜薹炒肉和黄瓜炒鸡蛋。 招呼夏红时语气也落落大方。 好的让丁志钢两口子觉得有些不真实。 甚至在想,是不是以前那个乖巧的大女儿要回来了? 其实这就是一种贱性。 以前大女儿温顺乖巧时他们觉得理所当然,现在丁果时不时发疯,偶然表现好一点,两口子甚至都有点感激之情了。 当然,该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岳红梅也渐渐放松下来,热情地招呼夏红吃喝。 丁志钢也一脸如沐春风地和煦,温和着关心肖红家里长辈最近的工作、身体等等。 气氛非常温馨。 直到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丁念君没事人一样从外面进来,如同往常那般笑语晏晏地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随后,她仿佛像是才知道肖红来了一般,神色惊喜地笑道:“肖红姐来啦?哎呀,肖红姐我好想你哦……” 说完夸张地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了肖红的肩膀。 丁果没错过肖红眼底一瞬间的排斥和被拥抱时身体的僵硬。 她挑了挑眉。 丁志钢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直接失去了表情管理。 岳红梅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但她很快释然。 有肖红在,老丁肯定不会把念君赶出去。 至于其他的,等夏红离开再说。 遂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丁志钢注意眼下的情形。 几个小的则面露惊喜,想像以前那样开心地喊人,又心虚地觑了他们爸一眼,最终含糊着含了一声。 丁建国的额头上则是出了一层汗,心虚地看了他爸一眼,又忐忑地看了丁果一眼。 生怕丁果又不讲理的翻脸。 若是她再说话不算数,哪怕就是挨打,他也得把那五百块钱要回来。 好在丁果不但没有发难,反而还说出了屋里众人谁也不敢招呼的话:“行了,赶紧洗手吃饭,别闹客人。” 钱生效了! 丁建国松了口气,面露欣慰。 就是语气生硬了些,要是再柔和一点就更好了。 不急,总得给她一点学着跟念君相处的时间。 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丁果和念君和谐相处地未来。 不得不说丁念君演技也不错,仿佛跟丁果从未有过任何矛盾一般从善如流,笑容甜甜地道:“知道啦大姐!” 转身雀跃地去洗手。 转身时,遮住了眼底的委屈和恨意。 委屈是针对丁家人,她明显感受到了家里人的态度。 恨是对丁果和丁志钢。 一个不如她的意;一个漠视了这二十年的亲情。 喊了二十年的爸真是白喊了。 只是盆里的水有些脏,丁念君调整了下表情,端着出去换水。 肖红感激地冲丁果笑了笑。 她是真不喜欢建国这个大妹,她的做派总让她起鸡皮疙瘩。 刚才进门没看见丁念君她还松了口气,以为这次丁念君不回来了,没想到还是没缺席。 这边,丁念君端着水刚出来,就碰上了隔着三个门的邻居,郑秀花。 郑秀花的男人叫刘贵山,几年前因为跟丁志钢竞争车间小组长的位子闹的很是不好看。 两家关系到现在还有些僵。 但丁念君惯会做面子工程,饶是知道郑秀花跟自家关系不好,但平时遇上了该喊人喊人。 今天也是,她甜甜地笑着道:“婶子!” 郑秀花也是个有心眼子的,她不喜欢丁志钢和岳红梅,但小辈们喊她,她该回应回应,不然时间久了左邻右舍该说她不懂事了。 今天同样如是,只是今天答应完,冷不丁扬声道:“念君你可真是好命,自己找个好对象,让你姐陪你嫁个傻子,你养父母对你真是贴心贴肺啊!” 这两天岳红梅借调去了别的单位,加上丁念君身世曝光的事,她忙着伏低做小,晚上也没出去乘凉,还没被人问到脸上。 至于丁志钢,他毕竟是个小领导,加上同样因为丁念君身世曝光一事,他在单位也都是严肃着一张脸,没人跑他面前去碎嘴子。 是以这两口子还不知道已经满城风雨了。 走廊上郑秀花的讽刺清晰的传进没关门的屋里,两口子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都变了。 第22章 (捉虫)是不是等她嫁过来也必须…… 两口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丁果。 他们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件事是丁果透露出去的。 因为两口子知道自己十分小心。 连家里其他几个孩子都没透露,怎么可能往外透露? 平时私下商量这件事也都压低声音,为的就是防止左邻右舍谁家听了去。 甚至之前还商量过,丁果同意后就悄悄把人送去首都跟潘顶峰他大哥把证领了,就不用回丰宁了。 邻居们有问的就说老家她婶子给丁果在当地说了门亲事……总之就是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家属院的邻居们知道。 毕竟这事好说不好听,有些不光彩,那些邻居知道了只会在背地里讲闲话。 说白了就是既想当钢厂家属院的体面人,又不想让人知道这桩见不得人的交易。 但此刻,郑秀花的话打碎了他们所有的体面。 两人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显然也震惊丁果会去跟家属院的邻居聊这件事。 或者说,丁果怎么会跟家属院的邻居聊天? 在他们的认知里,丁果的变化似乎只有这短短几天的时间,短到两人还没适应,也没从之前那种潜意识的印象里出来,总下意识忽略些什么。 潜意识里的丁果木讷、不善言辞,遇上相熟的邻居打招呼也如同蚊子哼哼。 为此,四年前岳红梅还打过丁果一巴掌。 当时岳红梅带着丁果一起出去买菜,碰上了厂里副厂长的老婆,岳红梅忙殷勤地笑着让丁果喊‘伯母’。 丁果喊了,但声音太轻,岳红梅嫌她不够大方,在她后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让她大点声。 跟副厂长的老婆分开后还骂了丁果一路。 连去世的婆婆一起骂了,觉得婆婆没有把丁果教好,让她学了一副小家子气。 这种潜意识的印象很顽固,顽固到哪怕被丁果的发疯整出心理阴影了也没意识到丁果在社交方面的变化。 岳红梅咬牙。 她就说,丁果不可能安分了。 他们刚刚放松警惕就来了这么一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外面丁念君脸色也变了。 这肯定不是爸妈透露出去的。 甭说现在不会对外讲这件事,即使丁果同 意了这件事也会保密,妈还为此叮嘱过她。 到底好说不好听,让家属院的人知道了爸妈都会被戳脊梁骨的。 那郑秀花是怎么知道的? 是家里商量的时候被郑秀花听说了还是丁果自己往外说的? 她怎么好意思往外说这种事? 丁念君一时有些慌乱,尽量调整好情绪,扯出一个笑,含糊道:“没有的事……” 就匆忙越了过去。 郑秀花撇了撇嘴,一脸的鄙夷。 屋里,丁建国几个则是一脸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们怎么听不懂! 肖红有些震惊。 她听得清楚……让丁念君她姐嫁傻子? 丁念君她姐那不就是丁果吗? 可丁念君不是抱养的吗?丁果不是丁家亲生的女儿吗? 为了一个抱养的女儿,搭上自己的亲女儿…… 她朝丁果看去,正看到丁果嘴角隐隐勾起的讽刺。 肖红顿时头皮有些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头刘贵山家的说什么呢?”丁建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给肖红夹块红烧排骨,笑问道。 什么什么傻子的?谁是傻子啊! 岳红梅忙给他使眼色,嘴上道:“谁知道她说的什么……” 还朝丁果投去警告地一瞥。 丁志钢也看向丁果,眼含警告。 他已经决定不认丁念君这个女儿了,之前的计划…虽觉得可惜,但也不会再执行,丁果大可不必再提。 丁果不接两人的警告,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让大家内耗一把,那她就是傻了。 遂笑盈盈道:“念君不是谈了个对象嘛,人家高门大户,要求给家里的傻儿子带个媳妇过去,爸妈为了这个把我从乡下弄了回来,让我给念君当陪嫁,她嫁如意郎君,我嫁个智障。” 期间,岳红梅从桌子底下去踢她的脚,眼神充满警告。 丁志钢还重重咳嗽了两下,但仍然没能阻止将这件事说出。 两人脸色都有些难堪。 丁建国震惊了。 一是震惊爸妈会让大姐嫁傻子这件事;二是震惊…潘顶峰居然还有个傻子兄弟? 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哦,确切地说是意识到这个话题有可能会在肖红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的严重性后,脸色顿时涨红了,下意识反驳:“不、不可能吧!” 怎么能让肖红听到这样的事呢? 他抬眼朝丁果看去,给她使眼色,笑道:“姐,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肖红还在呢,她就不能先含糊过去私下再说? 真是,刚才见她接人待物这么落落大方,自己还有些感动,真是白感动了。 她私下说,他难道还会支持爸妈的这个决定? 毕竟自己是家里的长子,这样不光彩的事肯定会极力组织,否则除了肖红家里会笑话他,家属院的邻居也会看不起他们家。 可这内容又不包含在那五百块钱之内,他还无法用这个来约束丁果。 丁果挑眉:“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是开玩笑呢,除非是爸妈跟我开的玩笑,爸、妈,你们是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见丁果这样,丁建国心里一阵烦躁、难受。 这个亲大姐真是一点都不为他考虑。 肖红还在呢,她就非得要这时候较这个真! 不能先抹和过去等肖红走了再说吗? 岳红梅干笑道:“当然是玩笑,妈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说完狠狠瞪了丁果一眼。 她觉得丁果是故意的,说不定郑秀花吆喝的那句也是丁果安排的。 这个吃里扒外的搅家精,可真会挑时候啊。 “真的呀?”丁果夸张地拍了拍胸脯,道,“我确实当真了,哎呀,这两天都吓死我了,我琢磨着你们不可能心这么狠。以后可不能开这种玩笑,有关我的名声呢。” 丁果发疯虽迟但到。 两口子此时厌恶极了这个大闺女。 丁志钢脸阴沉沉的。 岳红梅神色不自然地干笑两声,生怕肖红会为此看不起家里,一时有些慌神,夹起一筷子炒菠菜放到丁香碗里,嘴上却说着:“肖红多吃点。” 丁香:…… 饶是炮仗脾气的丁建设都有些懵了,迟迟回不过神。 难怪这个泥腿子从回来就没个消停,感情是为了这事闹腾呢? 饶是他再讨厌这个大姐,此时也有些不理解爸妈的作为,为什么非要让丁果嫁个傻子呢?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怎么看他们一家? 倒是两个小的没心没肺,对此没什么感触。 肖红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惊色。 丁家远比她看到的还要复杂一些。 建国家条件算不错的了,五个工人,日子也是富裕的,可他爸妈居然为了攀附权贵要把亲闺女嫁给一个智障。 而且是为了一个养女。 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丁建国提起丁念君这个大妹时的眉飞色舞,以及自己见过的、丁家人对丁念君的那种无条件、无底线的宠爱,不知为何,竟觉得有点恐怖。 怎么说呢,就好像……这一大家子似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终身的使命就是对丁念君好。 那是不是等她嫁过来也必须得对丁念君好? 若她偏偏不对丁念君好呢?建国到时候是会站在自己这边,还是会站在丁念君那边? 肖红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 第23章 丁念君还是头一次在一个人脸上看…… 丁念君打了水回来,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等话题结束才深吸了一口气没事人一样走了进去。 洗了手,笑盈盈地坐到了丁香和岳红梅之间,无视屋里有些古怪的气氛,神色自若地跟肖红说话:“肖红姐,这趟出去了几天啊?” 肖红深深的被丁念君的厚脸皮折服了。 这姑娘是城府深,还是说在她心里让丁果为她牺牲一事无足轻重? 不然她是怎么做到跟没事人一样的? 不过处于礼貌,肖红还是笑道:“这次时间长,出去了半个多月。” 岳红梅感动念君的贴心,神色微松地也接过话题聊起来,道:“真是够久的,你爸妈也怪想你的吧?” 肖红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头一回离开他们这么长时间……” 丁念君从旁打趣,笑着看了丁建国一眼:“我大哥也成天魂不守舍的呢。” 肖红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这种打趣,尤其来自丁念君的,因为她太过刻意。 这种刻意让她一下就能猜出来丁建国并没有她说的那样,如此,就显得很虚假。 但屋里的气氛到底是圆了回来。 丁建国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琢磨着一会儿怎么跟肖红解释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在肖红这里落了面子,面子落下了,人就要不自觉矮一头,他怎么能在未来的伴侣面前矮一头呢? 想及此,心里不光对丁果不满,对爸妈也有了些怨怼。 好好的为什么要怂恿大姐嫁给一个傻子?不嫌丢人嘛! 难怪大姐在家里发疯。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么大的事爸妈居然都没跟他商量,还当他是家里长子吗? 这让丁建国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情绪。 察觉到丁建国情绪波动较大,确切地说正在疯狂内耗,丁果对丁念君使用了放大镜,展示给丁建国看。 [放大镜(对目标使用可放大对方的缺点,并自主决定展示给谁看,每日限用三次)] 放大镜效果一出现,丁建国马上就对丁念君产生了不满。 今天的不满有基础打底。 因为丁念君也没告诉过丁建国潘家有个傻子这件事。 自己可是她大哥啊,对她那么好! 丁建国感觉他的掏心掏肺都喂了狗。 甚至怀疑让丁果嫁给傻子这件事有可能还是丁念君提议的,即便不是她亲口提,那也是给了爸妈某种暗示的。 毕竟她不说、不提这件事,爸妈也不会知道潘家有个傻子。 想到这里,过往丁念君的某些言行举止逐渐在他心里清晰起来。 就是那种……当时觉得正常,认为是小女儿撒娇或者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暗示举动,此时都觉出了一些古怪。 丁建国头一次对丁念君的善良产生了怀疑。 放大镜还有两次机会。 继续用在丁念君身上,展示给丁志钢看。 结果就是,丁志钢突然将对大女儿的不满转移到了丁念君身上。 如果她不回来就不会碰上郑秀 花,不碰上郑秀花,就不会引出这个话题。 所以她为什么要回来? 却忘了自己根本没直接跟丁念君表明不让她回来这件事。 小绿头龟不想承认自己的矛盾。 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不想认丁念君了,可迟疑的态度也说明了他心底的犹疑。 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啊。 但此时,他实打实厌恶极了丁念君的出现。 包括她当时回来哭诉潘家提出的苛刻条件这件事,以及,她之前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起丁果,但为什么偏偏那次提起了在乡下的丁果? 她是不是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了丁果身上? 这养女心眼可真不是一般的多。 丁志钢看向丁念君,眼神里充满了浓郁的厌恶。 触及到这种视线,丁念君浑身冰凉,俏脸微微有些发白。 丁念君还是头一次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这么厌恶自己的神情。 甚至丁果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丁念君心口针扎般的难受。 最后一次,丁果把放大镜用在了丁建国身上,并展示给了肖红。 肖红突然就看丁建国不顺眼了。 之前觉得他模样标致,此时对那张脸也没那么喜欢了。 尤其她的脑子里放大了丁建国对丁念君的维护和提起丁念君时那过于开心的嘴脸,让她不舒服到了极点。 甚至想起了叔叔跟自己说过的话:“小丁同志模样倒是出挑,却不是个有主见的,而且这孩子虚荣心重,过于好面子,却偏偏自己没那个实力挣到这些东西,全靠附加条件来维持,若有一日这些附加条件无法满足他了,许是个变脸极快的。” 肖红就喜欢丁建国这张脸,她也没看出丁建国的这些缺点,即使这些缺点真的存在,她也没有太在意。 男人哪有不好面子的? 虚荣心……现在想想似乎真有一些,毕竟他特别在意的大妹是个容貌漂亮,事事出挑的姑娘,还谈了个家世不俗的对象。 大约因为这样很给他长脸,所以他提的比较多。 也常提到丁念君那个对象的家世。 每每说起此事那神情都充满骄傲。 好像一人得道鸡犬都跟着升天一样。 对家里小妹就很少提。 对当时还在下乡的大姐更是少之又少,甚至不愿意提。 这就是他虚荣的一面吗? 以前没觉出什么,现在感觉一个大男人常把这些挂在嘴边让她有些腻味了。 不过再怎么不满,她的教养也不会让她没吃完饭就起身离开,而是随着岳红梅的话聊了些家常,只是原本要说的请丁家择日去自己家做客这件事就压了下去。 一顿饭吃完,肖红得体地跟丁家人告别,离开前她特意多跟丁果打了声招呼。 想结个善缘,明天之后抽空单独跟丁果谈谈,具体问问丁家父母让她嫁傻子的事。 若是真的,那跟丁建国的关系要重新考虑了。 丁建国忙殷勤道:“我去送你!” 肖红并未推脱,她也想再看看丁建国对丁果及对丁念君的态度。 以前被她忽略的一些事,如今渐渐清晰。 想再确定一下。 丁建国带着肖红前脚出了门,岳红梅刚要找丁果算账,丁念君却噗通一声跪到了丁志钢面前,眼泪说来就来,扬起挂了两行泪的小脸,声音哽咽、语气委屈道:“爸爸——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丁志钢被这一记直球打懵了,心头一颤,本能的眼神有些游移。 丁念君居然知道了! 谁告诉她的? 丁念君跪着往前挪了两步:“爸,不管您怎么讨厌我,不喜欢我,但从我记事起,我就只有您这一个爸爸。哪怕后来我知道自己不是您亲生的,我也从未想过认什么亲生父母,您跟妈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您要是不要我了,我可就是孤儿了,爸爸——” 丁念君哭的梨花带雨,旁边岳红梅也瞬间泣不成声。 丁建设他们几个眼圈也红了。 丁志钢则别过了头,心底天人交战,有些纠结的痛苦。 一面因为想通了一些事对这个养女充满了厌恶;一面也确实无法一下割舍掉二十年的父女情。 但是耻辱感同时也在心里拉扯,让他一时难以抉择。 第24章 肖红找她 丁志钢心乱如麻之际,想到了大女儿,求救地看向丁果。 他此时非常需要有人能帮他做个决断。 对着丁念君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他下不了那个狠心说出不认她的那种话。 但他真的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件事。 哪怕暂时的也好。 而此时能满足他心意的非丁果莫属,毕竟这个家里就丁果最不喜欢丁念君,最盼着丁念君从这个家里剥离出去。 丁果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眼瞎看不懂丁志钢的神色,明显他自己也没确定到底怎么决定丁念君的去留。 这时候她拦着,将来他们一家团圆时她又成了那个恶人。 她收钱了,这件事上自然不会让丁建国抓住把柄。 虽然她一穿过来就做好了当恶人的准备,但没打算当谁的刀子。 小绿头龟他不配! 丁果居然没按照他的心意跳出来趁机踩丁念君,丁志钢有些诧异。 岳红梅也有些惊讶。 但她并没有完全放松,毕竟这个大女儿发疯没有规律,这会儿不作声,谁知道一会儿会出什么幺蛾子? 到底还是捏着一把汗。 各人心思都纠结,乱成一团麻,在丁果后台那里就很活跃了。 丁果:这倒不错,她一声没吭大家就开始在她后台比赛看谁滚的快了。 终于,丁志钢见丁果不接话茬,他又不想那么快在这件事上妥协,沉声道:“我不是你爸……” “爸——”丁念君声音凄厉地喊着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情的还以为丁志钢嘎了,她来个最后诀别呢。 “爸!”丁建设受不了了,他忍受不了念君姐这么跪在脏兮兮的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个小的也带着哭腔:“爸,别撵二姐走!” “老丁!”岳红梅也过去求情,“千错万错孩子没错,君君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喊了你二十年的爸,你就真舍得吗?” 丁志钢别过头。 他舍不得,但又过不了男人尊严那一关。 见他这样,岳红梅咬了咬牙,上前先把丁念君扶起来,冲她使了个眼色,道:“君君,你爸是在跟妈置气,不是生你的气。听话,你先回去……” 丁念君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着丁志钢,带着哭腔低声道:“爸,那我先回去了,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丁建设忙去送她。 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炸裂,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念君姐,没想到今天又爆惊雷,爸妈居然打算把丁果嫁给傻子,这个傻子还是顶峰哥的亲兄弟,之前从未听念君姐说过这事。 念君姐怎么不告诉他呢? 他想跟着出来问问。 只是,他念君姐以前没告诉他,现在也不想跟他谈这个话题。 因为这事儿突然被揭开打了丁念君一个措手不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没想好怎么狡辩。 因此,丁建设只将她送到主街上,丁念君就把他打发了。 “建设你不用管我,我没事的。但爸妈现在情绪不好,大哥去送肖红姐了又不在家,大姐对我意见颇大,这时候肯定不会安慰爸妈,你长大了,也该学着挑大梁了,你回去看着,我才放心。”丁念君泪眼朦胧地看着丁建设,声音还带着哽咽的嘶哑。 “念君姐……”丁建设大受鼓舞和感动。 如此懂事体贴的念君姐,爸是怎么狠的下心说不要就不要的! “我没事!”丁念君擦了把泪,强颜欢笑地叮嘱,“这几天我不在家,你替我照顾好爸妈,还有香香和建党。” 说完似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般,哭着骑车走了。 丁建设眼眶鼻腔酸涩的难受,抬手擦了把脸,转身朝家里跑去。 家里,丁念君一走,丁志钢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烦躁,憋的他难受,就把火撒到了丁果身上,吼问道:“是不是你跟大院里邻居胡说八道的?” 岳红梅也终于跟丁志钢站到了一条战线上,跟着厉声问道:“你跟他们胡咧 咧啥呢?你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夫妻俩暴跳如雷,丁果气定神闲:“原来你们也知道这是家丑啊,看妈那么积极,劝我时那话一套一套的,那眼神里的向往,这要不是年龄不对,感觉我妈都恨不能要嫁过去的样子。我以为你们都觉得这是很光荣的事呢,这么光荣的事不宣扬宣扬,怎么让别人羡慕你们呢。” “丁果!”岳红梅气得眼前发黑。 “你……”丁志钢也气结。 岳红梅噎了片刻,才又道:“甭管好事坏事,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说就行,你跟外头那些人说啥。尤其那刘贵山家的,他家跟咱家一直不对付这事你不知道啊。” 看书的丁果当然知道,但书里这个角色在这个时间段并不知道,刘贵山跟丁志钢因工作闹矛盾的事是在原主下乡以后了,她理所当然地不知道,并且一脸八卦地往前探了探身子,道:“不知道啊,快展开说说!” 丁志钢、岳红梅:…… 还展开说说,让你来听故事的? 但两口子的气焰却没有刚才嚣张了,因为他们也反应了过来,丁果不知道。 丁志钢噎来噎去,最后说了句:“以后少出去说家里的事!” 摔门回了屋。 岳红梅只觉得要崩溃了。 事情是一桩接一桩的不顺。 让丁果这么一搅合,丁家那傻子是怎么也不能让丁果嫁了,不然家属院这些邻居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们。 建国他们也不能抬头做人了。 饶是念君的对象再好,丁家也没有荣耀可言了。 那就只能重新选一个。 岳红梅脑子里开始翻腾着琢磨这件事,是从她娘家村里找,还是从丁家老家找。 思来想去,还是丁家老家合适,他们老家那地儿比她娘家那边更落后,也穷,她稍微从指头缝里漏点东西出去,有的是人家愿意把女儿给她。 不用丁果那个搅家精了,就她这个脾气,真跟着嫁过去,指不定要给念君和顶峰添多少麻烦呢。 越想越觉得合适。 只是,既然不用那个搅家精了,也不用供着她了,从现在开始,不干活就不给她饭吃。 想通了这点,她顿觉底气十足,吆吆喝喝着让丁果去刷碗、打扫卫生。 丁果懒得理她,她就跟叫魂一样,丁果就如她所愿去了厨房。 不多时,里头传来西稀里哗啦的声音,岳红梅听着声音冲进去,就看见家里吃饭的家伙什全碎在了地上,锅也倒在了台子上。 丁果则拿着家里的菜刀举在眼前头翻来覆去地打量着,似是要看出花来的样子。 哦,还用拇指刮了刮,似乎在试试刀锋不锋利。 一声尖叫掐在岳红梅的喉咙里,惊恐地看着丁果。 丁志钢听着声音从卧室冲过来,顿时两眼一黑,但看到丁果的举动时,他喉头滚动两下,转头冲着岳红梅咆哮了一顿。 丁果一发疯,岳红梅刚起来的底气瞬间瘪了回去。 只是第二天早上岳红梅没做早饭,给了两个小的钱和票,让他俩去国营饭店吃,她和丁志钢去单位吃。 丁建国他们自己有钱有票,也饿不着,就是丁果,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岳红梅打定主意要跟她别扭一阵子。 出门后咬牙切齿地道:“以后咱就吃食堂,家里不做饭了,两个小的放了学也去食堂吃。我看那个搅家精手里那俩钱能撑到啥时候,这回非治治她这个毛病不可。” 丁志钢这回没帮丁果说话,他也气恼丁果,恼她昨晚在丁念君的事上没帮自己解围,恼她气性太大,指使她干点家务就把盘子碗都摔了,更恼她把那件事说出去。 昨天还没觉得,但现在走在路上他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探究和鄙夷。 看到有人交头接耳,就认为在议论他跟岳红梅让亲生女儿嫁傻子的事,这么纠结着内耗着,没到单位呢,自己就羞恼成怒的涨红了脸。 丁果睡到自然醒,醒来简单收拾了下正准备去空间吃饭,就有人敲门。 门打开,是土路上一起聊过八卦的某个大娘,她忙笑眯眯地喊人:“大娘,进来坐!” “不了不了!”大娘往里探了探脑袋,小声道,“你自己在家?” 丁果见她这样,也一脸神秘地点了点头:“是啊大娘!” 大娘这才道:“你大弟那个对象找你有事,她说不想让你家里人知道,这会儿在主街跟前进路路口那儿等着你呢,让你过去一趟。” 昨晚的戏码和放大镜有效了。 “谢了大娘,我马上过。” 丁果回屋换了件衣服出了门。 第25章 工作信息 到前进路那边有点距离,路上,丁果吃了两颗煮鸡蛋垫垫肚子。 赶到路口那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肖红。 丁果笑眯眯地走过去。 肖红:“丁果姐!” 肖红比丁建国小几个月,在丁果这里如是,所以喊姐能喊的着。 只是昨儿还随着丁建国喊‘大姐’,今天就改成了‘丁果姐’,看来肖红是动摇了。 肖红确实动摇了。 昨天晚上试探了丁建国,找机会浅浅说了句丁念君的不是,丁建国就特别生气地纠正了她,维护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弄的肖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别看丁建国在家里受放大镜影响对丁念君有些不满,但当事人不在跟前,放大镜的效果就淡化了,他还自我反省一番,觉得自己又犯那天晚上的病了,不该那样去揣度念君的。 因为自责,所以肖红突然说念君的不是时他的维护之情就达到了顶点,甚至有点过于严肃地反驳了肖红,还顺势就‘让丁果嫁傻子’一事进行了否认,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让她不要多想。 为了转移肖红的注意力,他开始说起丁果的蛮横,以及丁果对念君有偏见的原因,期间也对丁念君多有维护,认为丁果的迁怒有些没道理。 肖红听得挺无语的,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看错了这个男人。 “他昨晚回去没找你吧?”肖红买了两瓶汽水,递给丁果一瓶,问道。 丁果接过汽水喝了一口,惊讶道:“为什么这么问?” 肖红:“他说…就是让你嫁傻子那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想回去找你详细问问。” 丁果挑了下眉。 丁建国回到家屁都没放一个,看了眼厨房里的满地狼藉,就灰溜溜回窝了。 丁建国确实计划想回家找丁果谈谈,试图让她把这件事定为误会,再辟个谣,将这事完美的圆过去。 但到家后见气氛不对,知道丁果又发疯了,便有些怂,没敢去招惹。 丁果冷笑:“误会?谁会拿自己的名声搞这样的误会?” 肖红很认同这话,她轻声道:“丁果姐,我能问问叔叔阿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丁果似笑非笑地看着肖红,先问道:“你现在对丁建国是什么想法?” 肖红一怔。 她是不想有想法了,但她拿捏不定丁果的态度。 如果自己说有了终止这段关系的念头,丁果会不会不高兴? 再怎么说,人家跟丁建国是亲姐弟,自己说白了只是个外人。 丁果想阻挠丁建国的这桩婚事,但也是顺其自然而为,并不会硬劝,否则万一不成,她又成了那个里外不是人的。 所以肖红想分手的态度坚决与否,决定了她掺和的力度。 她盯着肖红的神色,肖红咬着唇,眼底闪过几次挣扎,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道:“丁果姐,不瞒你说,我想、我以前可能看错了一些事情,现在我需要重新衡量跟建国的关系。所以,你们家里人让你……就是对与你未来的安排这件事的做法,与我的判断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告诉我真相。” 肖红把自己手里的汽水放到旁边的车筐里,很郑重地给丁果鞠了一躬,道:“丁果姐,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我肖红的人品,我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管我跟建国能不能走下去,我对你都是感激的!” 丁果转着手里的汽水瓶,盯着她看了半晌,忽而笑了,道:“你感不感激我并不在意,我只陈述这件事实,至于要不要跟丁建国继续发展,看你自己。” “事实就是,一个视养女如命,养女的一切大于天;为了养女的幸福,试图牺牲亲女儿的幸福;包括但不限于让其他子女事事以养女为尊,在那个家里,你可以忤逆长辈,但不能忤逆养女,否则就会成 为全家人的公敌。 另一个眼高于顶,总想改头换面带领全家奔个高层次,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偏偏自己没那个本事,那能怎么办?现成有个卖女儿的机会,自然是恨不能双手奉上。” 牺牲一个丁果,换来全家从上到下的精彩命运,结果感激的只有丁念君这个养女。 这就是书里那个不争气女配的命运。 肖红越听眉头越紧。 这性格怎么这么熟悉? 可不熟悉么,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她不再眼盲心瞎后看清的丁建国的面目么! 呵,还真是亲爷俩。 大热天里,肖红却打了个冷颤。 “丁果姐,谢谢你!”肖红从昨晚就萌生出来的那个念头越发坚定了。 “不客气!”丁果偏头笑道,“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好姑娘不跳火坑。” 肖红眼眶微涩,点了点头,笑道:“丁果姐,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丁果摆摆手,她还要去新房子那里继续收拾收拾,道:“不用了,你快回去上班吧!” 提到上班,肖红突然顿了顿,问道:“丁果姐,你工作有着落了吗?” 丁果现在手里有钱,倒是不着急上班,但若是能有现成的工作可以做,她倒也不会拒绝,正好能把粮食关系从钢厂家属院转出来。 虽然粮食关系还没办回来,但办回来也是落到钢厂家属院,这是她无法左右的。 丁果摇了摇头:“还没有,知青办那边没有多余的岗位,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羊毛她计划从丁志钢那里薅。 能给别的男人的孩子办工作,那应该也能给他自己的孩子办。 虽然她正在破坏他好大儿的婚事,虽然她要准备搬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但这不影响她薅丁家的羊毛。 一码归一码,各论各的。 肖红皱眉思索道:“我们厂倒是有招临时工的打算,不过是装卸工,丁果姐你要是不着急不妨再等两个月,二纺厂那边正在计划秋季招工的事儿,可以提前准备准备。” 这条信息在这个时候老值钱了。 不枉丁果阻止她跳场火坑,遂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她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问道:“装卸工什么条件?” 肖红惊讶:“丁果姐,装卸工特别累,而且还是临时工,工资也不高,并且不能保证转正!” 丁果笑道:“不是我做,我想帮我老家的堂弟问问。” 可以把三婶家的丁大勇弄到城里来。 自己也能多个帮手。 第26章 不速来客 “堂弟?” 丁果的堂弟,那不也是丁建国的堂弟? 肖红有些纠结。 有了跟丁建国分开的打算,除了丁果,她不想跟丁家其他人再有什么牵扯。 也不知为何,她对丁果竟有种莫名的好感和信任,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刚认识的丁果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似乎是冥冥之中的牵扯。 这个念头出现时她甚至笑了下,笑自己居然还迷信上了! 但这不代表她喜欢丁家其他人。 肖红对丁家人的那层滤镜自昨晚就消失了,越回忆之前跟他们接触的过程里的一些细节,越觉得他们充满了功利性。 比如,每次丁父、丁母都要拐弯抹角地问起她在革委会当领导的叔叔。 虽然也会问起她爸妈,问起家里其他长辈,但每次都不会绕过叔叔去。 当时肖红没觉得哪儿不对,现在想通透了才知道,人家问那一圈子都是捎带的,真正想问的还是她叔叔。 是不是她没有个在革委会当领导的叔叔,自己跟丁建国这事都不一定成?自己去丁家也就不会受到那么多礼遇了? 肖红想明白这个问题,郁闷了一晚上。 丁果倒是有点意外放大镜的作用在肖红这里效果居然这么好。 按说跟丁建国拉开一定距离后效果会减淡,时间越长,效果越会淡化,直至消失。 其实也不纯是放大镜的作用,肖红不像丁建国那样自幼就被岳红梅洗脑,多年对丁念君的维护已经根深蒂固了,甚至形成了条件反射,没那么容易清除。 肖红跟丁建国谈对象也仅谈了一年左右,有感情,却还没到爱的死去活来非你不可的那种程度。 这姑娘若是没看到丁家的另一面,跟丁建国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让她发现了震惊三观的问题,也会很果决地做出选择,就像书里她彻底心寒之后毫不犹豫带着两个孩子跟丁建国离婚一样。 放大丁建国的缺点就像拨开了她眼前的云雾,看到的丁家另一面就是原则问题。 效果自然也就出奇的好了。 丁果看懂了肖红的纠结,温声笑道:“你告诉我大致的招工时间就行,其他的我自己去问,我堂弟能不能应聘上就看他的运气好了!” 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这个堂弟跟丁建国他们不是一路人,我有好几个堂弟,但能让我愿意拉拔的并不多。” 丁家有丁志钢、丁建国之流,也有值得她去维护的三叔三婶一家。 肖红笑了,道:“丁果姐,其实是我有些偏执了,大致的时间是半月后,可以让你堂弟提前几天过来,具体信息等厂里工会那边定下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丁果性格坦率,她会纯粹的反感自己亲生父母、亲兄弟姐妹,而事实证明她的家人真的一言难尽。 谁家好父母会为了一个养女把亲生女儿嫁给傻子? 相反,她推崇的人一定也是跟她一样坦率的人。 自己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想通了这点,肖红心底也轻快许多。 丁果笑道:“谢了,那提前祝你分手快乐,下一个更好!” “噗嗤!”肖红笑了,这张充满青春气息的脸上多了一丝释然。 心底那点即将分手的小伤感都淡了几分。 毕竟谈了这么久,要说一下就没感情了也不可能,但好在也确实不是非丁建国不可。 两人道口分开,丁果去了新房子那里。 将家具继续摆在太阳底下暴晒,单独搬了一张桌子放到阴凉的地方,丁果从系统商城里买了砂纸,一点点将开裂的漆皮和一些不好清理的霉斑打磨干净。 除了金丝楠木和疑似是红木的家具,其他普通木材的家具都打磨了一遍,刷了新油漆。 金丝楠木桌子和那张红木橱柜,她用布子把所有的边角仔细擦拭干净,就收进了空间里。 如今家里有一张大方桌,这种方桌应该是配两把椅子的,但另一把椅子实在太破了,丁果就没收,所以现在是一张方桌加一把椅子。 还有一张可折叠的旧圆桌,看着旧,但没坏,打磨完刷了新漆,看着还挺像样。 一张高点的木凳子,一看就不是好木料,凳子面破的全是坑坑洼洼,但凳子脚是好的,不短不瘸,丁果准备做个垫子固定上去,一样能坐。 还有张普通木料的碗柜,有根腿断了,塞上几片碎瓦高度倒也正好。 此时还放在院子里,柜门大开着,暴晒杀菌除虫。 还差个床头柜、衣柜,慢慢淘换。 看着这些刚上完漆的‘破烂’,丁果感慨,曾几何时,她也这么会过日子了。 丁果回屋闪身进了空间。 忙活一上午出了一身汗,还满身的油漆味儿。 先喝了几口冰红茶,之后拿上换洗的衣服去洗澡、洗衣服,收拾完出来坐到客厅沙发上查看后台。 丁志钢和岳红梅正在列表上疯狂‘飙车’,这两口子今天可受煎熬了。 尤其是岳红梅,她一回本单位,憋了好几天的同事可不就来八卦她了。 岳红梅当然不会承认这事儿,但听个别同事连她在家里劝丁果的那番话都传了出来,什么嫁过去就能把那傻子拿捏的死死的,什么住二层小洋楼时,表情差点没绷住。 还有同事问她,是不是让养女穿皮鞋,亲生的女儿只舍得给买布鞋? 岳红梅差点没气撅过去。 丁果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那她跟老丁闹矛盾的事、念君的身世是不是也秃噜出去了? 想到这种可能,岳红梅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 其实这倒没有,丁果还要指着这个赚钱呢。 但以上种种就差点把岳红梅搞到崩溃,结果就是在丁果后台滚出了残影。 丁志钢一直严肃着脸,倒是没人来找他八卦,但他总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意味深长,这对看重面子里子,虚荣心极强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内心那个煎熬就甭提了。 另一个时不时蹦跶在列表上的人就是丁建国。 丁果决定不能嫁给傻子。 不光不能这么安排,甚至还要让这件事成为一个误会圆过去,否则他不敢想象肖家人知道父母会有这样的决定会怎么看他。 昨晚送肖红回家时她还特意问过这事儿,虽然他否认了,但他感觉肖红并没有全部相信,这让他很不舒服。 肖红居然不相信他! 所以今晚一定要找机会跟丁果谈谈,希望她看在那五百块钱的份上能把这件事揽过去,圆满地处理好,别让他为难。 但丁建国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 空间里,丁果点了一份黄瓜炒鸡蛋,一份宫保鸡丁,搭配着香喷喷的大米饭美美的吃了一顿。 这段时间她没亏了自己的肚子,也没亏了嘴,加上冰红茶和泉水的加持,脸上虽还是没挂多少肉,但皮肤好歹不似刚穿过来时那么黑黄粗糙了。 手上的陈年冻疮痕迹也淡了许多。 连头上那一脑袋枯草,刚才洗澡时摸着都没那么干涩了。 营养还要继续补,于是丁果从商城买了罐奶粉,给自己冲了一杯。 在这边待到三点左右,将院子里的家具收进屋里,关好门窗,坐车回了家属院。 到家没多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 “这个点谁会来?” 丁果过去将门打开,眉头顿时高高挑了起来。 第27章 潘顶峰上门 丁果看了眼跟丁念君并排站着的高大男人,一下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潘顶峰! 真是看重她啊,男主都亲自来了。 作为让丁念君一见钟情的男主,外形条件自不必说。 一米八的身高,身形颀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 生的倒是一脸正气,却不干人事。 为了自己的幸福搭上别人的一辈子。 “大姐,这是我对象,潘顶峰!”丁念君一脸娇羞地给丁果介绍,而后含情脉脉地看向身侧的高大男人,“顶峰,这是我大姐!” 潘顶峰一双眸子黑沉沉地望向丁果,朝她伸出手,自以为很礼貌地打招呼:“丁大姐你好!” “……” 这是什么倒胃口的称呼? 丁果无视了对方的举动,瞥一眼丁念君:“你对象你自己招呼。”潇洒转身回屋,朝卧室方向走去。 丁念君愣了,她没想到丁果这么不给潘顶峰面子,她到底知不知道潘家的家境,知不知道顶峰如今从事的工作? 潘顶峰错愕。 他总算体会到了念君在电话里的那种无力感。 这个丁大姐属实有些不懂礼貌。 “大姐!”丁念君忙开口喊人。 丁果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大姐,顶峰是专门来找你的,我们能不能谈谈?”丁念君面上带着一丝恳求,如同娇弱的小白花,楚楚可怜地望着丁果。 丁果又不傻,当然看出了这两人的意图,但她不爽,自然也要故意恶心两位。 这不就这一下下,丁念君就贡献了9点内耗值。 潘顶峰倒是还算淡定,暂时没在她后台出现。 丁果还抽空问系统:“耗子,潘顶峰会给我贡献内耗值吗?” 系统:“当然会了,这可是男主,书里跟原主有命运牵扯的。” 也是哦,原主在书里是他嫂子呢,虽然他对那个嫂子没什么尊重可言。 丁果看书时就不止一次发现,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想塑造原主与潘顶峰这个男主的地位差距,潘顶峰跟原主说话总是用吩咐的语气。 仿佛原主不是他大嫂,而是家里的保姆。 好吧,原主本人也不争气,表现的就像个保姆。 潘顶峰他妈不就是因为原主太勤劳,做饭手艺太好,后来把家里保姆都辞了么! 此时的潘顶峰内心不是没有波澜,但他的波澜不是内耗,而是对丁果的不认同。 说白了,就是在默默腹诽丁果。 觉得她不够礼貌,若进他们家,还要让岳姨提前教教她接人待物的礼节才行。 而且太瘦了,用他妈说的话就是无福之相,回头也得跟丁叔岳姨说一声,去首都前好好补一补,最起码不能是这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潘顶峰心里做好了打算,重新跟丁果打招呼:“丁大姐……” “打住!”丁果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呼,抬手制止,“换个称呼,你可以喊我丁同志,或者丁果同志,谢谢!” 潘顶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丁果为什么会介意一个称呼。 “丁同志,我们能坐下来谈谈吗?” 丁果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冲他挑了下眉:“谈吧!” 潘顶峰已经领教了她的不礼貌,见状也坐了下来。 丁念君咬了咬唇,去厨房拿待客的茶杯给潘顶峰倒水,结果别说茶杯,她连个碗都没找着。 丁念君又惊讶又茫然。 原本固定放餐具盒茶杯的地方空空如也,就一把木筷子放在那里,旁的什么也没有。 还有脚下的暖瓶,为什么只有壳,里面的暖瓶胆呢? 她不在的时间里家里又发生了什么? 这时,外面传来了潘顶峰的说话声。 “丁…同志,我想就几日前岳姨跟你谈过的事再详细说说。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 接着传来丁果漫不经心地嗤笑:“知道强人所难还从首都跑来游说,真是难为你了。” 被打断话,潘顶峰有些恼怒。 不管在大院里还是在单位,亦或是他跟随领导去各个地方出差,还从来没被人这样下过面子。 不过他也理解丁果的不悦,这件事上,毕竟是自己跟念君需要丁果帮忙,所以不管丁果的讽刺,继续开了口。 只是怕丁果再打断,索性省去准备好的客气话,直奔主题:“能不能这样?你跟我哥结婚一年,一年后我会帮你跟我哥把婚离了,我个人给你300块钱补偿,再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让你留在首都当工人。” 丁果翻了个白眼。 300! 丁建国为了不让自己阻止丁念君重回这个家还给了她500呢。 男女主这么伟大的爱情居然才值300,真够便宜的。 潘顶峰说完,很笃定地看着丁果。 这个条件还是足够有诚意的。 饶是丁果不会马上答应,应该也不会果断拒绝。 他静静等着丁果跟他讨价还价。 300块不是他的底线,他留出了足够的弹性空间,方便丁果跟他谈条件。 当然,也不是丁果想要多少他就会给多少,高度不能超过他的预期,而且他也要追加一些附加条件,比如丁果要有一个良好的教养表现,嫁进他们家后要尊重公婆,要尽好一个当儿媳妇的本分,更重要的是,未来这一年要把他大哥照顾好。 顺便要她为自己前几日的无礼跟念君道歉。 念君为了这事受了不少委屈,自己作为她的对象,在这些事上要维护到底。 潘顶峰衡量间,丁念君从厨房出来,问道:“大姐,家里的茶碗呢?” 丁果很平静地道:“全摔了啊,昨晚妈让我刷碗我不想刷,就全摔了。” 潘顶峰皱了皱眉,这脾气可不行,嫁进他们家必须得改。 丁念君则有些错愕,仅仅是因为不想刷碗?可丁果几年前在家时不这样啊! “大姐,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会 变成这样?连带着让她的事也生出这些波折。 “有什么不对吗?我不想做的事,不想答应的事,如果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烦我,那就毁掉好了。”丁果轻轻笑道。 话里有话啊! 丁念君脸色微微变了。 潘顶峰眸底也带了恼意。 丁果转头看向潘顶峰:“看来我妈和丁念君没向你转达清楚我的态度,那我再说一次好了:你家那傻子我不会嫁!” “丁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潘顶峰皱眉冷声道,“我大哥只是在幼时烧坏了脑子而已。” 丁果并不惧怕他这副德行,冷笑道:“那就不是傻子了?” “你……” “大姐!”丁念君焦急道,“顶峰很尊敬他大哥的,请你、请你不要这么说了。” 丁果一脸讽刺:“尊敬到不惜牺牲别人的名声?”她看向丁念君,“你说你怎么不跟你对象学学也尊敬一下你大姐我呢?不指望你尊敬,但你也不能祸害我啊,让我搭上自己的名声成全你的幸福,此刻还正义凛然地说潘顶峰很尊敬他大哥这种话,丁念君,你虚不虚伪?” 丁念君俏脸一白,慌忙看向旁边的潘顶峰。 潘顶峰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他没想到丁果这样牙尖嘴利,一时语塞。 丁果倒是没再用道具,她并不想破坏这两人的感情,反而希望他们锁死。 “行了,你们说完了,我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你可以带着你对象离开了,毕竟爸还没答应你重新回到这个家呢。” 不破坏他们的感情,但不妨碍她上个眼药……当然,若是丁念君对潘顶峰知无不言的话,就当她白说。 不过看丁念君瞬间煞白的脸色,就知道这眼药成功了。 潘顶峰诧异地看向丁念君:“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跟丁叔闹矛盾了?” 丁念君落下泪来,她没想到丁果会在顶峰面前突然把这事揭开。 不由想起丁果刚才说的话,她不想答应的事,要是一再烦她,她就毁掉对方。 所以她想毁了自己? 丁念君生怕丁果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拉上潘顶峰匆忙走了出去。 丁果哐当把门一关,坐回沙发上,眼底酝酿着怒火。 两分钟后,丁果出现在空间的客厅里,咬着笔杆,琢磨举报信的内容。 第28章 给丁果送去一个大大的惊喜…… 出了家属院,丁念君就上演了一出虐心大戏。 她双目失神地走在马路上,一脸悲戚地默默垂泪,任凭潘顶峰怎么问都摇头不说,在潘顶峰终于耐心尽失,恼怒地表示要回去找丁果时才被丁念君拉住了衣服,开口就是:“顶峰,我配不上你,我们、我们分手吧!” 说完转身哭着跑了。 于是,马路上上演了一场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戏码。 两人在无人的小巷子里热情相拥,你侬我侬。 “傻瓜,我当什么事呢,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再提分手。”潘顶峰担心被人看见,松开了丁念君,宠溺地安慰道,“这事不难办,你登报跟亲生父母那边断绝关系。而且你姓丁,从小是被丁叔和岳姨养大的,即便被人抓住不放,对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丁念君咬唇,她不想登报。 倒不是说她对亲生父母有血缘上的眷恋,她甚至厌恶极了自己会有那样一对爸妈。而是这件事本来只有几个人知道,一登报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对劳改犯父母么? 这让以前仰慕过她的同学怎么看她?让厂里同事怎么看她? 还有父母那里。 他们家在这边也有些人脉。 一旦登报,即便顶峰会帮她隐瞒,这件事也会传到潘父潘母耳朵里,她跟顶峰还有希望吗? “你无法选择自己的血脉,但可以选择让谁当你的父母,你登报就是认定了丁叔和岳姨,你就只是丁家的女儿,跟旁人再无任何干系。”潘顶峰柔声道,“也能宽慰宽慰丁叔和岳姨的心。” 主要是丁叔。 他没想到念君亲爹跟岳姨还有这样的渊源。 怪不得丁叔气恼,可这跟念君有什么关系?念君那时还小,她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的。 恋人的鼓励给了丁念君很大的勇气,红着眼圈点了头,乖顺道:“好,我听你的。” 这话极大的取悦了潘顶峰,他抬手揉揉她的脑袋,道:“那我们去趟钢厂,我找丁叔谈一谈。” 不知道潘顶峰怎么跟丁志钢谈的。 丁志钢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本来他就摇摆不定,那他之前指望鲤鱼跳龙门的关键人物来了,可不就顺坡赶驴跟丁念君来了个父女大和解,抱头痛哭,感人肺腑。 把岳红梅感动的不行,也在旁边哭红了眼。 念君就是有福,遇上这么一位良人,关键时刻能帮她遮风挡雨。 只是未来的女婿来的不凑巧。 家里的盘子碗刚被丁果那个搅家精摔了,还没添置。 晚饭打算在食堂解决,丁香和建党也会过来。 大儿子和二儿子就留在自己单位吃。 丁果饿死拉倒。 家里无法招待,那就只能去外面饭店吃。 也好,趁机谈一谈她的换人计划。 丁果都闹成这样了,如今全钢厂的人都盯着他们家,若还把丁果嫁给傻子,脊梁骨都得给他们戳烂。 只是没想到潘顶峰已经领教了丁果的伶牙俐齿。 听完他们见丁果的过程,岳红梅气得差点心梗。 “甭搭理她,那就是个搅家精,不嫁给你哥正好,真嫁过去我还怕她做出什么事丢你们家的脸呢。”岳红梅愤愤道,“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潘顶峰并未替丁果说话。 她不值得! 交谈两句,岳红梅去丰宁市委招待所定了酒席。 给丁建国和丁建设的单位去了电话,让他俩下班后直接去市委招待所。 至于两个小的,一会儿去学校接着他俩。 丁果还是饿死拉倒。 让她继续作吧,现在大家都烦了她,就算这时候她反悔想嫁给顶峰他大哥,顶峰还不一定同意呢。 丁建国一听潘顶峰来了心底就有些慌,担心他会去招惹丁果,影响了他的计划。 这潘顶峰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过等他赶去招待所,知道他们已经计划换人时,大大的松了口气。 换人好啊,就该换人,他绝对不能有个傻子姐夫。 都要换人了,丁果那边应该不会再计较,再抓着不放,那让她帮自己一把,将这件事揽过去弄成一个误会,最好当着肖红的面解释清楚,以免肖红对爸妈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满脑子想着让丁果帮忙,却想不到丁果又一次被家人排斥在外,他甚至没意识到这种情况的不妥。 等丁念君楚楚可怜地过来跟他和丁建设解释她跟潘顶峰的难处,以及找丁果帮忙的原因时,丁建国更是只顾着心疼大妹,将丁果彻底抛到了脑后:“真是个傻瓜,你应该早跟我说,我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还有潘家父母也是,念君这样好的姑娘都相不中,还嫌弃她的家世,真是势利眼。 “哥,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担心而已,你可不许生我的气。” “不生气不生气,就是以后有什么事可别再瞒着我了,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就这么看不起你哥?”丁建国宽和地笑道。 丁念君娇俏一笑:“知道啦!” 兄妹和好。 一顿饭宾主尽欢,正式定好了换人计划,谁也没提起丁果。 推杯换盏间,没人察觉到恍惚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身体里剥离而去。 更不知道今晚的这场聚餐给丁果送去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丁果吃完了晚饭,将写好的举报信润色了一遍,刚誊抄完,系统过于兴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宿主,剧情主线大偏移,踹翻了,彻底踹翻了。” 丁果翻了个白眼:“从我不嫁傻子开始不就 踹翻了?你是不是迟钝?” 系统这次挨怼并不心塞,且依旧十分兴奋:“那不一样的宿主,只要男女主和相关的主要人物不放弃就仍然有回到主线上的机会,顶多出些小偏差而已。但现在男女主和相关人物正式放弃了主剧情里那个最关键的决定,主线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偏移。” 丁果听出来了。 怪不得这个点了都没人回来,原来他们悄悄在外密谋大计。 除了这个,她还听出了另一条弦外之音。 “等一下,你前半句话的意思是,如果男女主和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不放弃让我继续嫁给傻子,我就还有嫁给傻子的可能是吗?” 这个可能不用想都知道,就是腌臜手段的算计了。 系统:“是的宿主,但你不按常理发疯,深深地把他们镇住了。” 丁果眯了眯眼:“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她要是知道那些渣渣还有这种算计的可能,她还可以更疯。 系统一缩,它不能提的,没那么权限! 不过此刻它知道怎么给宿主顺毛:“宿主,你成功让主线剧情彻底偏移,除了奖励一万内耗值,平替四合院的奖励也正式下来了,你是在首都有房的宿主啦!” 第29章 喷雾效果 丁果确实被安慰好了。 首都一套房,谁能拒绝这样的安慰? “我家在首都哪儿?地址发来。”丁果冲虚空勾了勾手指。 位置要是不好她可要闹了。 系统忙麻溜地报了地址,丁果眉梢都高兴地飞起。 房子在海淀区,饶是她穿越前不是首都人,也没在这样的大城市居住过,仅仅去玩过几次,也知道这地方错不了。 “很好,蛮有诚意。” 系统傲娇地尾巴翘上天。 房子落实了就得去看看,不亲眼丈量一番,有种没落袋的不真实感。 可这时候出行并不如后世方便,出门要开介绍信,还要有合适的理由,甚至连期限都有规定。 老丁家貌似是没有首都亲戚的……哦,不能这么说,不还有个潘家嘛。 只是这理由不合适她,她也不稀得拿潘家做借口,提那一家子再脏了嘴。 丁果开启头脑风暴,将知道的剧情梳理了一遍,想到了一个小细节。 从丰宁回汇阳的路线会路过首都。 既然决定要把三叔三婶一家带起来,还要把丁大勇带到城里来工作,那她索性回趟汇阳,中途在首都逗留几天,看看她的房子,也顺便逛逛这时候的首都。 想的正入神时,外头传来动静,丁家人回来了。 丁果闪身出了空间,躺到了床上。 丁建国此时才反应过来今晚的全家聚会没有丁果。 虽说商量的事要避开丁果,可这种全家聚餐独少她一人的局面还是让他有些心虚。 低声问岳红梅:“妈,家里还有吃的吗?” 岳红梅诧异:“你没吃饱?” 丁建国要找丁果商量事儿,可家里人刚刚忽略了她,他也忽略了这个大姐,这种情况下怎么好意思找她帮忙? 就想给丁果送点吃的,表达一下关心,也方便展开话题。 “不是我,是大姐……”丁建国才说一句,岳红梅就尖声道,“哪儿有吃的,家里盘子碗都摔了个精光咋吃饭?饿死拉倒!” 丁香有些幸灾乐祸,要不是怕挨打,她都想冲进卧室跟丁果炫耀今晚的丰盛大餐。 丁建设也拽拽丁建国的胳膊,低声道:“你管她干嘛?” 丁建国道:“我有事得让她出面。” 家里没有现成的吃食,他也不会做,这个点不光钢厂食堂已经关门了,就算国营饭店估计也没什么卖的了。 丁建设不以为意,小声道:“那就去提呗,白让她拿那么多钱。” 他都有些后悔给丁果钱了。 顶峰哥跟爸谈了谈,爸就重新接纳了念君姐,就算丁果想拦,她拦得住吗? 丁建国也心疼,早知道潘顶峰的话在爸那儿那么好使,他哪儿需要出那么大的血。 顶峰兄弟要是早两天来就好。 但他知道这钱给出去就不可能再要回来。 他也没那个胆子去要。 轻声安慰建设,也算是安慰自己:“不给钱她这会儿又闹怎么办?闹来闹去,只会让念君受委屈。如今念君回来了,大姐以后也不会再难为她,会跟念君好好相处。这几天家里事已经够多了,可不能再节外生枝,权当花钱买份安静吧。” 丁建设冷哼:“她最好说到做到。” 要是她再敢对念君姐冷嘲热讽,这钱无论如何也得要回来。 不过丁建国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去找丁果。 第二天早上岳红梅依旧没做饭,跟昨天一样收拾收拾就跟丁志钢去了单位。 丁建国还有些犹豫,被丁建设拽走了,不让他去充当那个好人:“当心妈不高兴,再说了,旁人不知道咱俩还不知道吗?能饿着她!” 确实饿不着她,但丁建国是想去刷脸,好让丁果帮她在肖红面前解释。 不用解释了! 他今天迎来了晴天霹雳。 家里,等丁家人离开,丁果去空间补了一觉,醒来后从商城里买了碗馄饨,买了两个大肉包子,一碗小米粥,吃饱喝足出门,先把举报信投了出去。 一封举报潘家父母阶级观念思想严重,看不上工人家庭,为了棒打鸳鸯,居然提出‘陪嫁’说法,嫁个正常人还说得过去,让人家好好的姑娘嫁个傻子。 嗯,她这可是替丁念君说话,想来将来丁念君真嫁去潘家,潘家父母见她有如此强势的娘家人,对她应该会格外好吧? 顺便抖搂潘家的阶级思想,希望他们改过自新,不要眼睛朝上看,也要看看工人家庭嘛。 第二封举报潘顶峰为了自己的私事,竟打算糊弄父母,提出假结婚一事,并不惜搭上一个女孩的名声。 还有他给的补偿条件。 她想问问潘顶峰的领导,如今那么多知青回城工作都没有着落,潘顶峰却能轻易许诺一个工作岗位,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私权? 该私权是谁给他的?直系领导?还是潘家?如果是后者,那么,潘家为什么会有这种私权? 她没指望这次举报能把潘家怎么着,毕竟是男主,家庭背景深厚,在首都有根基,加上小说男主光环加持,她这个外来者的能量还不至于一次就能把男主以及男主家庭掀翻。 但添个堵,让他们鸡飞狗跳一阵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邮局出来,丁果准备去趟街道办事处问问介绍信的事。 她给自己用了提升亲和力的喷雾。 为了检验喷雾的效果,先去了知青办,询问粮食关系的进展,得到了非常温和的回应。 效果不错,上次来可没看见什么笑脸。 她又问起工作,窗口的工作人员笑盈盈地望着她,不但耐心回答,还意外提供了两则招工信息:“运输公司那边刚送过来的消息,招三名押车工,下个月月初面试,但这工作女孩子不适合;食品厂招五个学徒工,半月后面试,你可以过去看看。” 丁果道谢离开后,工作人员突然拍起自己的脑袋,她刚才是怎么了? 这两条消息是内定的,已经选好了输送目标,为什么要告诉一个才回城没几天的知青? “小张你这是咋了?我刚才给你使了好几次眼色都拦不住你。”同事过来道,“不是优先考虑回来两年以上的回城知青吗?” 被称为小张的工作人员也懊恼地不行,道:“我刚才也不知道是咋了,就是觉得那个小姑娘特别亲切,就像我自家妹子,一不小心就多说两句。” “算了算了,她也不一定能面试上。” 再说,左右都是回城知青,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让他们自己竞争去吧。 丁果这边,意外拿到两条招工 信息,让她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地去了街道办事处。 有喷雾加持,街道办的人都和和气气的,还给她开了在首都停留五日的证明。 五天,在没有正经理由的前提下,已经是最大限度了,丁果很知足。 回老家待的时间是一周左右,毕竟不能耽误了这边的招工,运输公司和装卸工这两个岗位都可以让大勇去看看。 二纺厂那边的招工计划和食品厂的工作她也要去看看。 相比二纺厂,她更想去食品厂。 别看她不擅长做饭,但她擅长吃,关于吃这方面,她的理论知识可充足了。 就是忘了问问是哪个类型的食品厂。 她心情大好,但丁建国就不好了。 第30章 这话又扎了谁的刀子,她不说。…… “分手?”岳红梅脑子有些空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分什么手?” 丁建国双眼失神地道:“肖红说我俩不合适,不跟我处了。” 丁志钢也错愕,他刚划了根火柴准备点烟,被震的忘了点,直到烧着了手才猛地回神,将火柴扔到了地上,也不解地问道:“好好的咋不处了?” 岳红梅也回了神,尖声道:“她说不处就不处了?你俩都谈这么长时间了,咱这边的左邻右舍、她那边的邻居,谁不知道?她不跟你就不怕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人家既然提了,肯定不在乎这个。”丁建国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他想不明白,两人前段时间都开始计划订婚结婚的事了,这说不跟他就不跟他了。 “她说原因了吗?”岳红梅焦急问道。 丁建国摇摇头:“她只说觉得我俩不合适,没说为什么,但我猜着跟那天她听到的事有关!” 早知道他让肖红另选时间登门,为什么非让她那天来呢! 可换句话说,这事跟他,跟他们处不处对象又有什么关系呢?让丁果嫁傻子又不是他怂恿的! 丁建国抬起头,面色痛苦地看着爸妈,道:“我知道念君有她的难处,但你们为什么非得要选大姐,要让她嫁给潘顶峰的傻哥哥?有个傻子女婿很光荣么?” 他眼眶泛红,忍不住带了哭腔,压着声音冲爸妈咆哮:“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他是理解念君了,可现在谁来理解他? 丁建设坐在他旁边,拍了拍大哥的肩膀,给他安慰,同样也不理解,道:“哥,这跟肖红姐有啥关系?她为这生气生的着么!” 丁建国也想不通。 可若是不为这个原因那还能为什么? 自那晚后,肖红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冷漠了,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个事儿是不是真的,还对念君生了埋怨。 丁志钢两口子沉默,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当时觉得丁果性格老实好拿捏么? 但谁能想到她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至于光荣不光荣的问题,当时计划神不知鬼觉办这事儿的,又没打算对外透露。再说,等真跟潘家结了亲,那不就只有光荣了么。 大儿子还是太年轻。 可二儿子说得也对,肖红在意这个干什么?又不是让她嫁傻子。 他家建国一表人才,还是工人。 自家条件也不错,五个工人呢。 更别说念君对象的家庭背景。 将来念君嫁过去,肖家不也跟着脸上有光吗? 岳红梅已经认了这个理由,精准锁定目标开骂:“都怪丁果,她要是不跟长舌妇似的往外说,怎么能让肖红知道?”她起身,气冲冲地要去拍丁果的卧室门,结果门哐当一下拉开,丁果走了出来,冷冰着一张脸,讥讽道:“你怎么不说你们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报应到你们儿子头上了呢!” “我怎么就伤天害理了?”岳红梅不想承认这决定是错的,“你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当潘家的长媳人家还看不上呢,你自己是个没眼光的蠢货不代表别人蠢!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想嫁,人家顶峰还不稀得同意呢,你就等着后悔吧你。” 丁果眯起眼睛。 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啊。 只是不等细想,丁志钢的呵斥声到了。 “甭管咋着,这事你都不应该往外说。”丁志钢也起了火气,跟岳红梅站到了统一战线上,“自家事关起门来谈,你往外说啥?现在还连累了建国的婚事,我觉得你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搅家精。” 肖家这门亲事他非常看好,等两个孩子结婚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肖红叔叔家走动起来。 除了潘家那边,在当地这边有个在革委会当领导的亲戚,说出去也有面儿。 现在面儿没了,怎能不恼火? 就差捶胸顿足了! “搅家精这名头不错,我认了,以后我会努力让你们感受到这个名头的威力!”丁果挑挑眉,眨巴眨巴眼看向那边只会抱着脑袋的丁建国,道,“不过这责任我不认,肖红说了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没有吧!咱们就先假如一下! 假如是因为这个,那说明人家眼光不错,透过事情看本质,人家发现了你们这一家子本质都是坏的,及时止损,是个聪明姑娘。” 一句话气的全体丁家人恨不能吐血。 丁果还在叭叭:“若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可能就是知道了丁念君的身世由来以及抱养目的,人家觉得咱家这男女关系太乱了,担心上梁不正下梁歪,万一这东西遗传呢是吧?” 这话又扎了谁的刀子,她不说。 反正岳红梅脸黑了,丁志钢脸绿了,男人的耻辱感又上头了。 丁果继续叭叭。 “……你们也别生气,甭瞪我,我说的是假如,也是变相的在帮丁建国分析这事儿。”丁果很闲情逸致,她伸手往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把瓜子磕了两个,继续道,“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丁建国本身的问题。” “不可能,我有啥问题?”丁建国想也不想的反驳,“肖红就从来没说过我这那的不好。” 丁果挑眉。 这好大儿可真好,责任往他爸妈身上提时他没有任何反驳,往他最疼的念君妹妹的身世上说时他也不反驳,偏偏就不能是他自身的原因。 “哦,那意思就是你千好万好没有任何缺点,奈何却有对拖后腿的爸妈呗?”丁果翻了个白眼,上翻的眼珠子都透着满满的讽刺,“谁家大儿砸,可真孝顺!” 懒得再跟他废话,丁果把水搅浑准备回屋。 但小绿头龟几秒前不是才说她是搅家精嘛,那搅家精就是不分场合不分状况的瞎搅合,想了想冲丁志钢道,“我工作的事儿你上上心,要单位效益好,职位好的那种,总不能……是吧,你懂得!” 在丁志钢看过来时,她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 总不能帮别的男人的孩子安排了好工作,自己的种却不关。 说完哐当摔门回了卧室。 她相信丁志钢听懂。 丁志钢确实听懂了,脸都涨红了。 虽然重新接纳了丁念君,但这跟他的耻辱一点也不冲突,该内耗还是继续内耗,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红梅气得噎了半晌才尖声道:“还工作呢,你把家里搅的鸡飞狗跳,还想让我们给你找工作,门都没有!” 她这话音落下两秒后…… 砰! 卧室门从里面传来巨大的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砰、砰、砰! 丁志钢惊恐地站了起来,看着卧室门一下又一下的剧烈震动,头皮一阵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 岳红梅也被吓愣住了,脸色都变了。 砰! 最后一下,门终于倒了。 丁果拎着个木凳子站在那里,一脸煞气,望着岳红梅笑得异常瘆人:“如你所愿,门都没有了!” 丁家人:…… 丁果一发疯,丁家人全怂。 丁志钢不敢说话了,不敢归不敢,挡不住他会生气啊。 气得眼前头一阵阵发黑。 岳红梅更是气得浑身哆嗦,嘴唇哽的抖了半晌才吼出一句:“滚,你给我滚出去!家里没有你这样的祸害!” 丁建国几个咽了咽口水。 丁香觉得今晚她又得去爸妈卧室挤了。 第31章 抵达首都 “不用你撵这个家我也不打算待了。”丁果提着凳子冷笑道,“你嫌我是祸害,我还嫌家风不正,没得连累了我的名声呢。” 哐当! 凳子扔在地上,丁果转身回屋拎了一个手提包朝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了再气气那两口子。 两秒前才讽刺过岳红梅,这会儿就理所当然地道:“我那棉裤棉袄和被子别忘了做,棉花要新的。” 岳红梅都忘了生气了,愣成了雕像。 因为,她实在没遇上过这么无赖的人。 丁果又冲丁志钢道:“工作的事你尽快落实,否则你这几个崽子有一个算一个,我全让他们失业。” 丁志钢:……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觉得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着,胀痛的厉害。 其他崽子们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丁建国甚至都忘了失恋的伤痛,更别说去追究丁果犯没犯规的事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开门出去,砰得将门摔上,那声巨响,丁家人的心口窝齐齐震了那么一下,感觉魂都要震飞了。 下楼后,有准备出门纳凉的邻居看到了丁果,热络地跟她打招呼。 邻居:“丁果去乘凉啊?” 丁果摇摇头:“不是啊婶子,我妈让我滚,你也知道我这人孝顺,最不会跟长辈拧着来了……” 邻居这两天从丁果这里吃到了不少味道不错的瓜,闻言马上凑了过来:“咋着?你妈好好的发什么疯啊!” 大晚上的把闺女撵出门?这要是出个好歹可咋整。 丁果却不说了,一个劲地摇头,那婶子胃口被吊着,抓心挠肝地就差求爷爷告奶奶了,丁果才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别问了婶子,我们家那鸠儿她对象昨天来了!” 她没再说其他,但这婶子却自己脑补了一出精彩的大戏:养女的对象昨天来的,丁果是今天被赶出家门的…… 难道是强迫丁果嫁给傻子未遂,岳红梅连亲闺女都不认了? 这养女到底什么来头啊,让岳红梅这么护着。 “不是,丁果,你准备去哪儿啊?你这妈真是,这么好的闺女……” 丁果含糊着道:“今晚先去招待所对付一晚上,明天再说吧。婶子不用安慰我,我没事!” 这傻闺女,亲妈偏心成这样,能没事吗?心里能得劲吗? 婉拒了这个婶子让她去他们家住的邀请,丁果提着包一步步走远,背影都透着凄凉。 路过那条土路时,遇到有打招呼的人,丁果则一副隐忍地语气含糊了过去,并未再说。 但等她拐上主街后,先前那个婶子已经抵达了自己的舞台,提起了丁果。 大家这才恍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主题就是,为什么丁家养女的对象一来,丁家就彻底跟丁果闹翻了,还把人撵了出去。 不乏有人嘀咕,大晚上的怎么能把姑娘家撵出门。 虽然跟招待所那边说说也能住下,但少不了要被盘问几次,不够麻烦的。 丁家全体在丁果离开后终于缓缓回了神。 岳红梅看着倒在地上被砸烂的门,气得带了哭腔:“作孽啊!” 丁香小声说了句:“她去哪儿了?” 岳红梅没好气地道:“爱去哪去哪,死外头才好呢!” 丁志钢罕见的又有了点慈父心肠,呵斥道:“别胡说八道,谁造成的今天的局面?” 要不是岳红梅为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把他的孩子扔回乡下,导致丁果跟他们不亲近,她也不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这好像是个圈,怎么都能把事情的根由圆到这上面来的圈。 丁果再发疯,追其根由的发疯理由,总能绕到岳红梅抱养白月光的女儿的事上。 岳红梅就气短了,这种气短让她十分憋闷,也就越发恨上了丁果,越发觉得丁果就是克她,她不回来啥事没有。 可、可又是她跟老丁走关系跑手续的亲自把她调回来的…… 想到这里,简直憋闷的要喘不过气。 丁志钢让丁建国出去找找丁果,丁建国不想去。 他还一团糟心事呢。 让丁建设去,丁建设冷哼一声,一扭头,他才不去找那个搅家精。 虽然他不至于有他妈那样恶毒地期盼,但他打心底确实不希望丁果再回这个家,嘟囔道:“她一回来就鸡犬不宁,找她做啥?” 两个小的也是如此,都不希望家里再有丁果这个人。 丁志钢叹了口气,道:“她是你们血脉相连的……” “行了吧爸,她打我们的时候想过跟我们血脉相连了吗?刚才她骂我们的时候,还说你不给她安排工作,她就让我们全失业,她想过跟我们血脉相连了吗?嘁,谁爱去找她谁去找,反正我不去。” 丁志钢也沉默了。 想到丁果放下的这句狠话,那点慈父心态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算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真找不着地方住她就乖乖回来。 也该磨磨她的性子。 另一边,丁果找了个藏身的地方进了空间。 她的介绍信是去首都和汇阳的,上面不光注明了明确地点,还有这边街道办的名称。 要是住本地的招待所少不了要被追根问底,最后都不知道能不能住下。 而且这年头查介绍信一宿查好几回,住招待所里一晚上甭想睡个囫囵觉。 她知道这个,还是因为书里原主刚去首都的前几天就住在招待所里。 因为什么呢? 潘母知道她在乡下待的时间长,怕她身上有虱子,让她把自己彻底收拾‘干净’了再进潘家。 原主待在招待所里,晚上都没法睡个囫囵觉,时不时就有人来查一遍介绍信。 空间里时间流速慢,丁果睡到自然醒,闪出空间看了看,才半夜。 重新回到空间,躺在凉亭里看书、吃水果,喝冰红茶、逗系统。 熬到外面天亮,她确定附近没人后闪身出来,拎着包搭上第一趟公交,去了火车站。 丰宁没有直接到首都的车,先坐去‘武新’,从武新倒车去首都。 第一班去武新的车是凌晨四点多的,丁果没赶这班,她买的第二趟八点四十五的,这会儿还不到八点。 丁果就在附近转了转,熟悉了下丰宁火车站的周边环境,看着时间返回,检票上了火车。 她的手腕上多了块国产手表,沪市的牌子,从系统商城买的,不用票,也没花着她的真金白银,花的是她赚的内耗值。 都是这些天从丁家人身上挣的,你说不气他们能行吗? 车子抵达武新,丁果从火车上挤下来,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着人流出去,去购票大厅买去首都的票,只有下午四点多的了。 中间还有两三个小时的空余,丁果只好问着去附近的百货大楼转了一圈,也没买东西,就是开开眼界。 之后找了个角落闪身进空间睡了一觉。 晚上在火车上咣当了一宿,丁果下午补过觉了,没合眼,看了一宿的书。 第二天早上六点十八分,火车抵达了首都。 第32章 裴澈 首都的气温比丰宁要低一些,没那么热,体感特别舒服。 丁果拎着用来做掩饰的提包随着人流出火车站,走到空旷的地方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借着提包做掩饰取出冰红茶喝了几口,才将胃里的那股不适压了下去。 这一宿火车坐的,车厢哪怕开着窗户也仍然觉得憋闷,脚臭味儿 、汗味儿混合在一起,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身上都腌透了。 这会儿又累又饿,身上还发着阵阵酸臭,抬胳膊一闻,都想哕一口。 先找地方进空间洗个澡,吃点东西。 房子就在那儿跑不了,而且怎么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套房子,要有点仪式感,给自己收拾齐整再过去。 她开始四处打量,寻找合适的角落。 丁果下车的这个车站是西直门车站,也就是后来的北站,距离海淀区比较近。 火车站人多,犄角旮旯不好找,丁果转了一大圈才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 她实在懒得再找了,这会儿不光饿,还起了些困意,她想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美美地吃上一顿早餐,再倒头眯上一小会儿,然后以一个精神抖擞的状态清清爽爽地去参观她的新家。 闪进空间,丁果冲进洗手间把自己从上到下秃噜了一遍。 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洗着,她双眼呆愣发直地去餐厅桌前坐下,从商城里买了碗鸡丝面、给自己配了两个煮鸡蛋,吸溜吸溜地吃完人就撑不住了,漱了漱口,跟系统定了个闹钟,去卧室倒头就睡。 上午九点系统准时将她喊醒:“宿主,起床了!” 外面的九点,但空间流速慢,这小眯一会儿就睡了六个小时,精神恢复了大半。 喝了点清凉的泉水醒了醒神,丁果通过可视窗口确定外面没人后闪身出来,憋着气跑出了这个角落。 毕竟是系统安排的房子,大抵做过路线研究,充当了一下导航,指引着丁果坐上市内公交,在紫竹桥下了车,剩下的路就只能腿着过去了。 腿着就腿着,丁果正好也新鲜这个年代的首都呢,街边任何一景看在她眼里都觉得新鲜,当旅游赏光了。 有系统指引着,溜溜达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栋四合院门前头。 “就是这户?”丁果盯着面前这两扇有些掉漆、但一看用料就很扎实的木门,心口砰砰直跳,问系统道。 知道有这个奖励是一回事,但终于站在家门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此刻,才有了种真实感。 独门独栋的二进院子啊! 她在首都有房了! “是的宿主!” 丁果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短发,正了正连衣裙的领子,十分有仪式感的从空间取出系统早就交给她的钥匙,上前一步打开了上面的大铁锁。 吱! 木门的门轴大约许久没上油了,发出酸涩地拧响,但听在丁果耳朵里却半点都不觉得刺耳,反而十分动听,仿佛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 四合院,她来了! 丁果翘着嘴角,微微扬着精致纤巧的下巴,一步跨了进去。 进门是面影壁墙,左手边有个月亮门,拐进去就是第一进院。 第一进院的面积并不算大,也就比走廊宽上那么一点,但丁果还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用脚一步步丈量着,瞧了瞧第一进院的几间倒座房,越看越满意:“不错啊耗子,够意思!” 这种奖励给的,她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哪怕让耗子翘一下尾巴呢,毕竟将来还得指着它再给自己多整上几套。 系统傲娇地轻哼一声,非常受用! 夸完系统,丁果倒背着手进了二门。 只是,嘴角的弧度还没完全绽放,就忽的一收,视线凌厉地朝东边的墙头盯了过去。 有贼? “干什么的?”丁果眯眼,手里扣好了外人看不见的搬砖。 裴澈手里拿着从邻居家树上摘下来的风筝,刚缓缓坐到墙头上,正准备返回,就听到一声爆喝,吓得他差点一头栽下去。 “同志不好意思,我是住你家隔壁的邻居,我叫裴澈。风筝挂在你家树上了,我上来取一下,不过这位同志请放心,我是踩着墙头摘的,没进你家院子。” 墙头上,裴澈涨红了脸,他也很无奈。 邻居家这套院子自从转手后就没见过它的新主人。 哪成想自己今天上来摘个风筝,居然就让人家抓了个正着。 丁果说着话也走到了院子里,仰头瞧着跨坐在她家墙头上的男人,眉头微微一挑。 小模样还挺好看。 白皮脸,最起码比自己白。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鼻子高挺,两片薄唇,唇形也很漂亮。 这不比丁念君她那个剑眉星目的对象长得好看? 反正这小白脸是长在了她的心巴上,精准踩中了她的审美观。 可惜呀可惜,她皮肤还没恢复,脸上也没二两肉,还没出现书里对原主容貌描述的那种美。 不然她也来个互相的一见钟情了。 只是想想还是掐了这个念头,丰宁离首都挺远的,她毕竟不是女主,搞异地恋也能爱的死去活来,也就心里涩涩一下,理智上还是让自己尽快从对男色美貌的沉沦中抽离了出来。 不能发展,但能调戏。 丁果收起自己的凌厉,扬起笑脸,温柔地道:“没事的没事的,这墙头硌不硌的慌?回头我铺层垫子上去……” 裴澈不妨听到这么一句,那边的小崽子又在拽他裤腿,一个重心不稳,人就从丁果的视线里消失,那边传来了一声噗通,还有好几个孩子的惊呼吵闹声。 丁果嘴角抽了下:“……这咋还有孩子了?” 抬手轻轻扇了下嘴,下次坚决不能再乱调戏人了,这可是七十年代,再给她当成女流氓抓起来。 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她开始参观自己的新家。 转了一圈才发现有些许古怪,但是是好的古怪。 太整洁了! “耗子,你们打扫过卫生?” 这屋里屋外也太干净整洁了,总不能上任房主昨天才搬走,走之前才做了卫生吧? 系统:“宿主你说一键清洁?” 丁果眯了眯眼:“……你会一键清洁?” 那前几天她累的热的跟孙子似的收拾出租屋,打磨那些家具,它怎么提都不提一句? 耗子并没嗅到危险气息,很自然地道:“不会,我没有那个功能,是我们系统内部,经手一些东西时会进行一键清洁!” 原来是这样! 丁果撤掉了自己的怒气值,去看院子里的树。 一棵巨大的梧桐,两人合抱的粗细,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 角落里还种着几棵香椿树,但这个季节的香椿已然是不能吃了。 那边还有棵枣树,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枣花。 丁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等秋天的时候她可以来打枣子吃。 院子里树木不多,丁果继续看别的。 有压井,有葡萄架,葡萄架下还有一套石桌石凳。 丁果简直满意的不行。 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在她参观期间,隔壁飘起了饭菜的香味儿,好像在煎鱼,手艺似乎不错,闻着特别香。 丁果倒一时不觉得饿,光顾着兴奋了。 她从空间取出水桶和盆,准备接水打扫卫生。 干净整洁只是大方面,仔细摸一把厚实木床上的床板,还是落了一层灰。 要在这边住几天呢,卫生肯定得清理。 正忙着,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第33章 这该死的缘分 拉开门,是隔壁那个帅哥。 刚才丁果就看见了他耷拉在墙这边的那条大长腿,猜着他个头应该不矮,现在往自己面前一站,确实不矮,一米八往上,目测比潘顶峰还高。 骨架不算宽,不是那种魁梧型特别壮的身材,但肩、腰、臀比例特别好,身形匀称又挺拔,跟棵小白杨似的。 就是脸色…刚才打眼瞅着皮肤挺白,但毕竟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的没那么仔细,这会儿怎么瞧着有点惨白呢,是一种病态的白。 再瞧他额头上,还泛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身体不好啊? 丁果失望地叹了口气,嘴角扬起 笑,温和问道:“又有风筝落我家了?” 裴澈苍白的脸上瞬间一热,忙笑道:“没有没有,刚才实在太冒昧了,没吓到你吧?” 丁果笑道:“那倒没有,你刚才栽下去没摔着吧?” 这不会是来找她要医药费的吧? 裴澈顿时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笑道:“没摔着,都怪我那几个外甥太调皮,把我拽了下去,也没好好跟你道个歉。” 原来是外甥! 丁果同时也松了口气,不是她的责任就好,还以为这人经不住调戏,一个慌神栽下去的呢。 她满脑子跑飞机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裴澈往上提了提胳膊,丁果才看见他手上拎着个木质的食盒。 这种食盒可不多见…在后世不多见,她只在网上和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是头一次看见实物。 觉得新鲜! 她不解道:“这是……” 裴澈一脸歉意道:“我是过来赔礼道歉的,上午的事实在不好意思。” 这姑娘家大人又没过来,就她一个女同志,又刚好撞上那么巧的一幕,可千万别把他当成爱扒人墙头的变态。 裴澈往前递了递,道:“我想着您这刚过来家里应该没开火,这是我自己做的红烧鲤鱼,还有蒸好的米饭,希望同志不要嫌弃。” 丁果不妨还有这样的惊喜:“你会做饭?” 裴澈点点头,不好意思笑道:“厨艺一般,您别嫌弃就行。吃完就放这儿,我下午来取。对了,不知道同志怎么称呼?” 丁果:“我姓丁,单名一个果字!” “丁同志!” 说完往丁果手里一塞,仿佛生怕丁果拒绝,转身就走,就是走路姿势有点别扭,一瘸一拐的。 丁果压着笑,道:“行,那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裴澈回头一笑:“那谢谢丁同志了!” 这一笑差点晃花了丁果的眼,赶紧拎着盒子关上门,回了二进那边的主屋。 一条鲤鱼,一碗米饭,还贴心地放了筷子。 “看着还挺像样!” 丁果看着盘子里的红烧鲤鱼,还没尝,光闻着味儿就觉得应该错不了。 拿起筷子挑了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嘴里,“唔,好吃!” “长得好看,厨艺还这么好!哎,就是离的太远了,不然真适合娶回家当个煮夫。” 一条大鲤鱼让她吃的干干净净,一大碗米饭压的结结实实,一看就是个实诚孩子,半点不带虚的。 丁果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跟系统道:“我吃着比你们商城的成品好吃。” 系统:“好吃你就多吃点!” 丁果:…… 几天不挨削,耗子有点飘啊! 算了,她心情好,不跟耗子计较。 这个鱼做的有烟火气儿。 不是她夸张的形容,是真有烟火气儿,尤其是米饭,像是用烧木柴的土灶焖出来的。 米饭香混着一丝烟熏火燎的香气儿,是煤球炉子或者后世的电饭煲做不出来的那种味道。 商城的成品好吃么? 好吃! 每次取出来都是刚出锅的样子,香气扑鼻,但口感和香味儿都是一成不变的,永远都是一个模式,所以猛地一换口,味蕾马上就给了愉悦的反馈。 丁果拿到院子里把餐具清洗干净,琢磨着得回点礼。 人家来道歉是人家的礼貌,自己总不能真就这么大喇喇接了,啥表示也没。 若不然就她这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哪怕人真在丰宁,人也落不到她手里。 “耗子,二斤五花肉的回礼重不重?” 系统:“得看你饭量多大!” 给了这份回礼,要是那个小伙子懂礼貌,晚上说不定还来送饭。 要是只回半斤五花肉,估计他家宿主也就能得两筷子肉片,回礼多一点,懂事的小伙子也不会抠抠搜搜。 丁果翻了个白眼,她怀疑系统是不是视奸她的内心了?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从系统商城买了二斤五花肉放进食盒里,拎着过去敲门。 隐约听见里面有孩子喊‘舅舅,有人敲门’。 不多时裴澈一瘸一拐地出来,丁果道:“你腿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裴澈笑道:“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丁果点点头,没再多说,毕竟交情没到那个份上。 裴澈看到了她手里的食盒,道:“还说我去取呢。” 丁果笑道:“左右也没几步,我送过来一样。” 她递,他接。 裴澈马上反应过来手里食盒的重量不对。 是没吃完,还是放了别的东西? 但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打开看,只能提在手里。 不过她低估了丁果的直爽。 回礼这种事丁果当然不会遮遮掩掩,笑道:“其实你来拿风筝这事说开就好,真没必要特意道歉,况且还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就往里放了二斤五花肉,以后这事儿就过去了,咱谁也甭提了。行了你回吧,我出去一趟。” 二斤五花肉? “诶,别介,这不合适……”裴澈心觉这太贵重了,刚要拒绝,就见那瘦高个子的姑娘一甩那头短发,利落地转身走了。 他上午从墙头上摔下来牵扯到了腿上和肋骨上的伤,身手没那么利落,行动不便。再说了,追出去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 遂也没追,拎着食盒摇头笑了笑,关上了大门。 丁果逛了逛首都的百货大楼,了解了下这边流行的衣服款式、布料的样式、男女士胶鞋的价格等等。 她没花真金白银地买,等晚上去系统商城买,除了给自己添两身衣服,还打算给三叔三婶以及家里几个孩子买件衣服、鞋子。 之后坐车去故宫,买票进去逛了一圈。 傍晚拎着一网兜用来做掩饰的水果零食,回了胡同。 隔壁飘起袅袅炊烟,邻居又在做饭了。 不知道做的啥,喷香儿。 丁果中午吃得饱,这会儿倒是不饿,就是被这香味儿勾的直咽口水,索性闪身进了空间,隔绝了那股香味儿。 她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坐在凉亭上一边晾着头发,一边打开系统商城买东西。 三叔家有三个孩子。 全是男孩。 老大丁大勇,老二丁大柱,老三丁大林。 丁大勇比原主小三岁,今年17;大柱和大林一个14,一个10,都是半大小子。 给三叔和三婶一人买了身衣服,一人一双胶鞋。 没买特别洋气的,就是常规的蓝棉布衣服,板板正正,是新的就行。 给丁大勇买了身仿军装,一双胶鞋。 另外的两个堂弟买的海魂衫、仿军装裤,两双胶鞋,除外还各买了一支斜挎包。 按说,光给三叔一家买不给二叔一家买不好看。 但原主在老家时二叔一家对原主也不好啊,拿她当个使唤丫头,二婶还不止一次当着原主的面骂她,光指使原主干活。 二叔家要孩子比丁志钢两口子早,家里的大儿子比原主还大三个多月,小时候光欺负原主,当着原主的面就说原主爸妈不要她了之类的。 要是没有家里大人教,小孩子能凭空说出这种话? 那时他们都不嫌不好看,自己考虑那个干啥? 原主性格绵软,她可是个爱憎分明的,这趟回去就是要改人设。 除了衣服,还买了两罐麦乳精、两斤桃酥,一斤鸡蛋糕。 刚把东西收拾好,系统提醒她有人敲门。 丁果一个激灵就闪了出去。 隔着一个院子加一个空间,她还真没听见。 一溜烟冲到门口把门拉开,就看到了裴澈那张脸。 气色比上午看起来要好一些了,最起码没有那么苍白了。 看来上午从墙头上栽下去还真摔得不轻。 都摔那样了,居然还想着送鲤鱼来道歉,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人品也不赖。 “丁同志!” “裴同志,你这是……” 丁果明知故问。 帅哥是个讲究人儿,她回了那么一大块五花肉,对方不可能不表示。 而她,也确实稀罕裴澈这份厨艺。 裴澈又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笑道:“是丁同志太客气了,中午的鱼明明是我赔礼道歉的礼物,没想到丁同志又回了那么一大块五花肉。天太热,肉不好保存,我做了一大份红烧肉,请丁同志也尝尝。” 怪不得进门时闻着那么香,原来做的是红烧肉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着,手很实诚地接了过来。 “丁同志不用客气,我在家左右也无事,又喜欢厨艺,倒是要谢谢丁同志贡献的食材了。”裴澈笑起来很阳光,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比这四九城的景儿可要迷人多了。 丁果很想说,她还可以继续供应食材,但奈何脸皮没厚到那个程度,便大大方方道了谢,目送裴澈离开后关上了门,仔细插好,拎着食盒心情大好地回了主屋。 第34章 肉票、送站 爬了长城,又去逛了后海和天坛,今天的运动量简直超标。 中午就在长城上吃了早上剩下焦圈、麻酱糖饼和那份面茶。 下午,丁果拖着灌铅一样的双腿走进胡同,手上勾着个网兜,里面装了块新鲜的牛肉。 走到邻居家门口,一看早上挂的大锁没了,眼睛一亮,忙上去敲了敲门。 片刻后裴澈出来开门,看到丁果,笑问道:“游玩回来了?” 丁果点头:“多亏了你的旅游攻略,简直太省事了。喏,早餐加旅游攻略的谢礼。别推辞,这玩意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做,给我也是浪费……累死了,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往裴澈手里一塞,拖拉着两条腿回到自家门前麻溜开门进屋,哐当把门一关,挑了挑眉,奸计得逞! “哎!” 裴澈正在思索她说的旅游攻略,觉得这说法新鲜,不妨手里就被塞了个网兜,只来得及喊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了上门栓的哗啦声,不由失笑。 拎起手里的肉看了看,居然是牛肉,有些惊讶。 牛肉可不好买,不是肉票不肉票的问题,副食品店都不一定有货,想买得走巧路子。 丁同志也太大胆了。 可老拿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过意得去? 但脑子里响起了丁果刚才的话,这玩意儿她不知道怎么做…… 裴澈失笑地摇摇头,转身回了家。 不多时,裴澈这边就飘起了炊烟。 丁果到家先进空间洗澡换衣服,小眯了一觉,直到系统喊她,说有人敲门,才一咕噜爬起来闪出空间跑去开门。 不意外正是邻居。 看着打开门的丁果,裴澈不由一怔。 丁果今天体力消耗大,洗完澡没等头发晾干就睡了过去,这会儿可不就压出个奇怪的发型,好几缕头左一撇、右一撇的翘着,翘的那叫一个醒目。 脸上还有两道清晰的睡痕,在她右脸上打了个大大的√号。 裴澈忍着笑,道:“抱歉,不知道你在睡觉!” 丁果还不清楚自己这会儿的糗态,很大度地摆摆手,道:“没事,也该起了,不然晚上睡不着。” 裴澈眼底压着笑,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我做了孜然牛肉和砂锅牛肉,你都尝尝。” 丁果咧嘴笑着接了过来,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总让你忙活。” 说着客气话,手上动作却不慢。 裴澈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小心思都在脸上摆着,却又不让人觉得讨厌,很新奇。 他眼底眉梢都挂了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也是丁同志的食材送的好。” 丁果老脸一红,又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客气话,目送裴澈离开,她才忙关上大门,提着食盒飞快地回屋品尝美食。 砂锅牛肉就是炖的牛肉,给她装了一碗,另一份是孜然牛肉,依旧是压了结结实实一大碗米饭。 丁果没舍得把菜全吃了,尝了块孜然牛肉,就倒进自己的饭盒里,收进了空间。 砂锅牛肉里有汤,用来拌米饭正好。 光吃肉有点腻,丁果又从商城买了份蒜泥茄子搭配着,吃了个肚子滚圆。 饭后在院子里溜达着走了两圈消食,之后把餐具清洗干净,把食盒送了回去,这次没再放回礼。 不能再放了,她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第二天早上出门吃早饭…虽然有可能再次碰上裴澈,但她也不能为了忌讳这个就不出门吃早饭了吧? 拢共在首都这边也待不上几天,可不得趁着机会换换口味。 赶到昨天那家国营饭店,进门扫一圈,没看着裴澈。 这老小子难道也觉得尴尬,在躲着自己? 挑了挑眉,溜达着去窗口那边排队点餐。 她昨天吃着麻酱糖饼很对胃口,可以买几个。 轮到她时,刚要张口,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卤煮火烧爱吃吗?” 丁果转头,对上裴澈笑盈盈的眼,他道:“这顿我请了!” 丁果不想再装模作样的争竞,一摊手,实话实说道:“我可没肉票给你。” 裴澈猜着她就没肉票了。 多少肉票能扛得住她这么造啊! “说了我请!” 他冲窗口里面的人喊:“劳驾,两碗卤煮火烧,六个门钉肉饼。” 但丁果也没只让他买,还是点了几个焦圈、麻酱糖饼,吃不完带走。 吃饭时,裴澈道:“有个发小明儿结婚,我一会儿得过去帮忙,后天早上才能回来。这家国营饭店早餐做的不错,但中午的炒菜不如中关村那边的饭店,那家店炙子烤肉做的倍儿地道,你不妨去尝尝。那儿离动物园也近,吃完饭还能去逛逛……” 说着话,他往桌上放了一卷首都这边的肉票,往丁果手边推了推,笑道:“左邻右舍的,有事你言语,有些巷子能不往里钻就别往里钻,那些戴红袖章的大妈厉害着呢。” 他也琢磨过味儿来了,这姑娘可能不会做饭,也或者,家里就没备做饭的家伙事儿。 也是巧了,自己头一天的赔礼送的鲤鱼,可不就让精明的姑娘盯上了么。 但他并不觉得讨厌。 只是丁同志亏大了,那么大一块五花肉,昨晚又给了那块牛肉,买肉的钱和票折成饭钱来国营饭店能吃好几顿。 昨天那块牛肉,他猜着丁果应该是从黑市买的,那些地方是能淘换着好东西,但一不留神就容易折里头。 所以他就拿了几张肉票过来,并推荐了几个国营饭店,她不会做饭就去饭店里吃,看丁同志似乎也不是差钱的主儿,但缺肉票。 丁果当然不能要。 她送材料,他回美食,这样的有来有往可以接受。 互相请客吃点东西也行。 但直接收肉票就不合适了。 刚要推回去,裴澈道:“等过仨月你家的枣子红了的时候,要是你跟你家人没来首都,我能不能爬过去打几杆枣子吃?提前跟你打声招呼,撞上了别把我当成贼,这就当买枣子的钱了。” 随着两人之间越来越熟络,裴澈说话也放松了些,带了些京腔的劲儿。 丁果噗嗤就笑了。 瞧这情商! 人美嘴甜会做饭,丁果还能说啥。 只是枣子太远了,等离开首都前给他留袋水果吧,水果这时候也是稀罕物,就当买这几张肉票了。 这年头,没票真是吃口肉都难。 话说系统那儿也不印这些票,要是能她出点这票那票的就好了。 耗子直撇嘴。 好像它们家商城没肉似的,好像短了她的肉似的。 丁果大大方方拿了起来:“谢了兄dei!” 裴澈也笑:“甭客气!” 接下来丁果就到处觅食,逛了逛前门一带。 总之,这两天把她想逛的几个景点都玩了一遍。 等裴澈忙完发小的婚礼回来,丁果也准备启程去丰宁了。 第二天早上的火车,丁果头天晚上给邻居送了五斤桃子、一个西瓜过去。 裴澈再次惊讶丁同志能钻营。 他发小结婚,为了买点水果把四九城跑了个遍也没买到多少,丁同志居然拎了这么多过来 。 “不不不,丁同志,这太贵重了!” 丁果笑道:“枣子还有很长时间才熟呢,先请你吃桃子和西瓜吧,等秋天我来打了枣子再请你吃。” 裴澈有些不好意思,他就那么一说,又不是真馋那俩枣。 这不是觉着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占丁同志的便宜,才想从早餐和肉票上找补回来了么。 至于做的吃食,那就顺手的事儿。 这推来让去,还是丁同志吃了亏。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丁果锁好院门出来,就看见了正在胡同里抽烟的裴澈。 听见动静,裴澈丢了烟头,去推旁边的自行车,道:“走吧,先去吃饭,吃完我送你过去!” 丁果注意到他的车把上还挂着个布兜,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瞧着还挺坠的慌,在车把上来回晃悠。 人家特意等在这儿,是实诚实的打算送她,这会儿推辞就太矫情了。 丁果笑道:“早饭就算了,我早起垫吧了一口,送我到站牌那儿就成,我坐公交过去……” 裴澈:“车站总共也没多远,你等车的功夫咱就到了。” 丁果笑道:“那就谢谢热心的邻居了!” 热心? 裴澈一笑。 这词用他身上可真新鲜。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丁果隐约嗅到了葱油饼的香味儿。 是了! 早上她醒来洗脸刷牙时,好像就闻到空气中飘着葱油饼的香味儿。 但看看裴澈那边没飘烟火,又想起他早上也是去国营饭店喂五脏庙,就没多想。 现在不由她不多想了。 第35章 丁大勇 帅哥邻居早起给她做葱油饼? 哎呀,饶是丁果一向自恋,此时也忍不住老脸一热。 不能往这个方向想,一想就容易刹不住车,她可做不出凭一份葱油饼就连两人将来的孩子叫啥都想好了的这种事。 话说,叫啥好呢? 丁果翘着唇角涩涩了一路,在抵达火车站时立马收回思绪。 帅哥是用来养眼的,距离这么远也养不了她的眼,所以想想得了。 车站有寄存自行车的地方,裴澈直接这儿停的。 丁果看着自行车寄存处的牌子,眨眨眼,他存车干嘛? 还要送到站台上? 哪里是送到站台上?人家直接把她送到了火车上,还不知道啥时候找的关系,给她调成了卧铺。 钱当然是丁果自己补的,她脸皮再厚也没法在情况不明之前让裴澈给她花钱。 况且她也是不差钱的主儿。 一切安排妥当,裴澈在准备下车前才笑道:“丁同志,非常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等你回了丰宁,我能给你写信吗?” 没有紧张,没有磕巴,裴澈说得很自然。 最后这两天两人熟络起来,语气没有一开始那么一板一眼的客气了。 这年头说这话,信息量可就值得琢磨了。 丁果直视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倒是没从这双眼底看出令人怀疑的东西,挑眉笑了下:“当然可以!”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唰唰写下租房那边的地址,嗤啦撕给他,道:“我在汇阳待不长,一周左右就回丰宁,期待收到裴同志的来信。” 裴澈接过来,很珍重地收好,笑道:“我的信会准时到!” 说完,他把手里的布包递给了丁果,道:“我早上做了点葱油饼,煮了几个鸡蛋,你带着路上吃!” 丁果不由又想到了孩子……啊呸,帅哥真的早起给她做葱油饼了。 “要是刚才我拒绝你给我写信的提议,我还能收到这份爱……哎呀,时间快到了,谢谢你的葱油饼和鸡蛋,也谢谢你帮忙调的卧铺以及这几天的照顾,谢啦!”丁果笑眯眯地道。 裴澈听清楚了前半句,他知道这是丁果跟他开的玩笑,把布包往丁果那个床铺上一放,笑道:“甭管你给不给我留地址,这早餐都是给你做的。” 他转身大步离开,下车后找到丁果所在的车厢窗户,冲她挥手笑道:“丁果同志,一路顺风!” 瞧,都不是丁同志了,是丁果同志! 弄的丁果心里七拐八弯的,也冲他挥手:“谢了,再见!” 火车开了,她并没有探身伸脖子进行某种拉扯,很矜持地收手,在下铺坐了下来。 系统直撇嘴,发出意味不明的冷哼。 丁果理解为它算了,道:“你不懂,我这勉强也算两辈子吧!哎,两辈子没见过这么极品的、活的帅哥。” 那些电视上的明星帅哥不算。 长得帅,手艺好,还贴心。 话说,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所有女同志都这么贴心。 中央空调要不得! 啧,离得远也没法考察这事儿,算了,撩着解解闷吧,当真的不行! 捞过裴澈放下的布兜打开来看。 一摞厚厚的葱油饼,用这个年代包点心的那种牛皮纸包着,都透油了。 除了葱油饼,还有六个煮鸡蛋、三个洗干净的桃子,以及一个罐头瓶子,打开后闻了闻才知道是香椿芽做的酱。 帅哥邻居真不是一般的贴心。 这些东西的量,是卡着她的饭量准备的一天的伙食。 毕竟天气热,担心吃不完变质,只做了三顿的。 真贴心! 丁果早上是吃早饭了,但也扛不住这香味儿。 此时她这个车厢里没有别的乘客,倒是方便她的各种小动作。 打了井水出来洗了洗手,拿出两块葱油饼,往中间摸了点香椿酱,咬了一口。 油饼已经不酥了,软塌塌的,但很劲道,麦香混着葱花的香味儿,还有香椿酱的鲜香,特别好吃。 丁果眯起眼睛,越吃越觉得满足,越吃越觉得舒心。 “耗子,五分钟内,我要知道裴帅哥的全部资料……” 系统本来不想搭理,但考虑到狗宿主若在这儿吃了亏,一定会在别的地方从自己身上找回去,所以还是道:“男,25岁,单身,在职军官,小说边缘人物,跟男主认识,但交集不多,目前因公受伤在家休养,倒霉地…好巧不巧地让宿主撞上了!” 丁果其实只是无厘头一句,并没打算真想从系统这儿打听什么。 别看她心涩涩口花花,实则并未真正走心,不然在没想到这人在书里是什么角色时就问系统了。 没问,就是果姐仅把这事放在了表面。 但没想到耗子居然真说了,不光说了,还夹带私货地暗刺了她一句。 行,记小本本上了,找机会收拾它,眼下先琢磨帅哥的资料。 居然不是厨师,是个军官啊。 25岁,比她如今的身份大五岁,比她穿书前小三岁。 所以,肉~体上的帅锅锅,灵魂上的年下弟弟! “年龄倒是合适!”丁果嘴里还残留着葱油饼的香味儿,砸吧砸吧嘴,脸上荡开一个笑。 首都也没有直接到汇阳的车,中途倒了一趟,一天半之后,她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包出了汇阳火车站。 前半截坐卧铺舒服,后半截买的硬座,屁股都要坐平了。 最后一趟倒车时,她才给老家那边发了电报,告知自己的抵达时间,以及让堂弟来接站的事儿。 不接站不行,从汇阳火车站到红星公社的杨家窝大队没有公共汽车,而且那段距离不光远,还异常难走,她可不想腿着走上半天,搞什么悄咪咪进村给惊喜的戏码,还是让堂弟来接,最好带着交通工具。 丁果走出车站,按着原主的记忆寻找疑似丁大勇的那张脸。 毕竟从十三岁回丰宁后,就没再回过老家,就是原主本尊来,也得懵上一阵子。 好在书里有对成年后的丁大勇的描述,个头很高,身材魁梧健壮,皮肤黝黑。 反正是把他描述成了一个莽汉。 但那是 二十几岁的丁大勇,谁知道这时候的丁大勇是不是已经长成了书里写的那副模样。 丁果还没认出接站的人里有没有丁大勇,倒是有个瘦瘦高高,跟麻杆一样的男孩旋风似的朝她跑了过来:“姐,大姐!” 那声音洪亮的直击人的天灵盖。 是冲她来的么? 丁果宁神看去,顿时咧嘴笑了。 原来也没那么难认。 到底都是老丁家的孩子,几个堂兄弟模样虽不说七八成的像,但五官到底是有些影子在的。 毕竟丁志钢兄弟三个模样就很像,所以当侄子的脸上也有他大爷的影子。 但比他大爷的容貌敦厚,眼神清明,长相里就透着实诚,没有他大爷的趋炎附势和眼里透着的算计。 他大爷的…… 算了,她不骂了,总之,这堂弟比他大爷强,未来可期! 虽然书里很失败,这不他姐换瓤子了么,有自己带着,不可期也能变可期! 果姐很自信! 在丁果思量间,丁大勇已经冲了过来,眼里是掩不住的喜悦,嘴巴笑得几乎要咧到耳朵后头,黝黑的脸上是汗水冲刷出来的一道道泥印子,到跟前刹住步子,咧着的嘴突然一瘪,眼圈瞬间红了,说话带了哭腔:“大姐,你可算回来了,俺寻思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呢。” 第36章 三婶一家 丁果打量着丁大勇,十几岁的丁大勇,身高有了,皮肤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黝黑,却并不魁梧健壮,哭起来带着点傻气。 跟家里那几个白眼狼相比,丁大勇倒更像原主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一声大姐喊得真情实感,眼底的那种亲情眷恋也丝毫不掺半点水分,不枉她千里迢迢回来这一趟。 “傻小子,你们都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 “大妮儿,是大妮儿吧?”另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丁果循着声音就对上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这张脸存在原主的记忆里的,真是三婶彭桂花! 只是记忆里那张脸更年轻一些,面前的彭桂花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和常年劳作的风霜。 毕竟六年没见了。 彭桂花看到几年没见的大妮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几步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她,道:“你那个遭千刀的爹妈啊,好好的孩子咋给折磨成这样了呢。” 她抱住了丁果,像抱着一副干瘦的骨架,心疼的不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彭桂花生了三个儿子,没有闺女,特别稀罕乖巧漂亮的丁果,那份疼爱真不作假,她对她娘家那边的侄女都没这么稀罕,用老人的话说就是结缘,她跟大伯子家这个闺女有缘。 丁果鼻子也一下酸了,眼眶一热,回抱住彭桂花,带着哭腔道:“三婶,我好好的呢,没事!” 这是一种本能的共情,她没那么没心没肺。 一个中年汉子凑了上来,黑瘦的脸上带着憨憨的笑,眼眶微红,喃喃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叔!”泪眼朦胧中,丁果也认出了凑过来的这个汉子,三叔丁志城。 哭了一包,彭桂花顾不上擦脸上的泪,握着丁果细瘦的肩膀仔细打量她,笑道:“高了,个头窜了不少,这大个子好,就是太瘦了,这回三婶得好好给你补补。” “三婶,我其实挺能吃的,就是不长肉。”丁果看着又哭又笑的彭桂花,很受触动,心头一种浓浓的温情在流淌。 彭桂花轻轻打了她一下,嗔说道:“别替你那对爹妈找补,我就不信了,还有喂不胖的孩子!还有你,不是我说你,也够那傻的,他们让你下乡你就下乡啊,咋傻成这样呢!” “行了,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三叔说道。 丁果默默听着,并不恼,她还没傻的分不出好赖人,三婶打心底疼原主才会这样恨铁不成钢。 可惜了,书里的原主辜负了这份疼爱。 她郑重其事地道:“以前年龄小,很多事想的简单,以为只要我掏心掏肺,我爸妈和弟弟妹妹们对我也会掏心掏肺,可下乡这几年我明白过来了,不是那么回事。加上在乡下认识了一个跟三婶一样好的婶子,教了我很多道理,我受益良多。这次回城,又看透了他们的算计,以后更不会再犯傻,也不再让三婶担心了。” 提起这件事,彭桂花更是一肚子火气,把丁志钢和岳红梅挨着骂了一通,又把丁念君好一顿骂。 丁志城这回没拦着,大哥大嫂做的这件事确实不地道,自家这么好的一个大闺女,咋就舍得嫁给一个傻子呢! 彭桂花一直拉着丁果的手,舍不得松开。 也感叹几年不见大妮儿的变化,但她瞧着这变化不错,有不满就说出来,不再跟小时候一样啥事都往心里憋。 丁果之前还担心她跟原主性格差异太大,三婶会起疑,其实她完全想多了,毕竟隔着六七个年头呢,彭桂花只会有种‘大妮儿长大了,成了大闺女’的感觉,旁的并没有其他异常猜测。 跟着他们出了车站,看到了守在牛车旁,三叔家的二小子丁大柱。 大柱今年14,当年原主回城时他才七八岁,撵着牛车哭的撕心裂肺,三叔丁志城拦腰抱着他,他小牛犊子似的使劲扑腾挣扎,不让大姐走。 如今几年过去,成了半大小伙子,却腼腆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大姐’! 丁果笑道:“大柱都这么高了。” 丁大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悄悄打量这个记忆里的大姐。 感觉大姐跟他记忆里长得不一样了。 牛车是丁志城找大队里借的,忙招呼丁果上车,还笑道:“还是上回送你跟你爸妈来县里的那头牛。” 彭桂花不高兴提当年:“提这干啥?” 想起当年丁果回城,她这心跟放油里煎一样疼;但想着大伯子和大嫂是孩子亲爹娘,哪个孩子不想跟着亲爹亲娘?所以她再难受也得忍着。 早知道大妮儿回城是受委屈,是遭罪,她豁出去得罪老大家两口子也不让他们带大妮儿走。 丁大勇早把丁果的手提包接了过去,往车板上一放,让大柱去跟爸妈他们一起坐,他赶车。 彭桂花拉着丁果的手,问她下乡这几年的情况,问她回城后的生活,问那件事的后续。 指的是让她嫁傻子的事。 丁果都笑着一一说了。 随后彭桂花说起一事,道:“对了大妮儿,你妈前两天给你二叔二婶发了封电报,你二叔二婶接了电报后去公社邮局往丰宁打了个电话,咱不知道说了啥。但你二婶这几天直往外跑,最近一两日往丁二狗家跑得格外勤,外头都说她相中她家丁二丫了,要给二丫说婆家。我寻思着不能是你爸妈托付的吧?他们厂里同事托她帮着从咱村里说媳妇?” 城里工人不找城里媳妇,从农村淘换,那保不齐就是有个啥病或者身体有缺陷,再不济就是二婚头,年龄大些的男人! 这种事在农村屡见不鲜。 城里户口的单身青年,有那瘸子、瞎子的,或者二婚带孩的,就从农村找,找的还都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的好姑娘。 姑娘家里多半也都愿意,毕竟姑娘嫁进城里,他们也跟着沾光,而且这样的人家给的彩礼还丰厚,收了这笔礼金,甭管是盖房子还是给家里儿子娶媳妇,都宽绰。 丁果却心头一动,她想起耗子说过剧情已经彻底偏离,以及那天岳红梅冷不丁冒出来的说辞。 “耗子,他们是不是还没放弃给丁念君找陪嫁的事,只是不再把主意往我身上打了?” 系统:“宿主,完全偏离主道的剧情检测不出来。” 丁果垂眸思索着,她感觉自己应该没猜错。 岳红梅他们改变目标了! “举报信该到了吧?” 牛车晃晃悠悠走了近两个小时,进村时天都快黑了,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 “姐,你还记得那棵大槐树吗?”丁大勇指着那边的大槐树,转头咧嘴笑问道。 这一路上,丁果净扒拉原主记忆了,闻言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记得?哪个傻蛋从上头掉下来了?摔得岔了气,缓过来 后哭的震天响。” 彭桂花他们哈哈大笑,丁大柱也逐渐跟丁果重新熟络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追问道:“谁掉下来了?” “你哥,爬上去勾槐花,结果从上头掉了下来,扯着嗓子哭的跟狼嚎似的,那会儿你才两三岁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村。 当牛车在丁志城家门口停下来时,首都那边,潘远征捏着一纸信封一脸寒霜地进了家门。 第37章 澈哥,帮兄弟个忙呗! 客厅的沙发上,潘母正拿着一块方格帕子帮坐在她身边的大儿子擦嘴角流下来的口水,听见门口的动静,就知道潘远征回来了,忙喊家里的阿姨:“张嫂,可以开饭了。” 厨房里传来一道应声。 进门的潘远征却冷喝道:“还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信封摔到了茶几上。 潘母不解,道:“咋了?” 潘远征解着军装扣子朝卧室走去,道:“你自己看看!” 张嫂端着做好的饭菜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见状悄悄转身,暂时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了灶台上,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客厅里,潘母已经看到了信的内容,气得手都在哆嗦,怒声骂道:“我就知道小门小户的女儿不能要,什么玩意儿还敢举报,当我多稀罕她做我大儿媳妇呢。” 这封信不是别的,正是丁果寄到军区的举报信。 潘家在这边的关系盘根错节,举报信会落到潘远征手里并不意外。 虽然并没有对潘远征产生实质上的影响,可老战友意味深长地叮嘱还是让潘远征觉得颜面尽失。 “老潘啊,咱们顶着风风雨雨活到现在,还能坐在如今这个位子上,不容易,可不要晚节不保啊!” 人家举报老潘两口子阶级观念严重,瞧不起工人家庭,这帽子要是落实了,潘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万幸这信是落在他手里,若落到潘家的竞争对手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他曾经欠了潘家一个人情,如今自己把这事压下来,也算把这个人情还上了。 谁都知道老潘的大儿子幼时高烧因为没及时医治烧坏了脑子,他也理解老潘的拳拳爱子心切。 可用这样的方式给智力有缺陷的儿子找媳妇儿,实在有失体面。 啪! “我呸,还阶级观念严重,看不上工人家庭,我是看不上丁念君那个……”潘母把举报信拍在茶几上,刚骂一句,旁边的大儿子受到惊吓咧嘴哭了起来,潘母又转身手忙脚乱地安抚,嘴上跟换了家居服出来的潘远征怒道:“打电话让顶峰回来,他必须跟丁家那丫头散了,他要是再执迷不悟,我一头撞死。” 妻子后半句说得是气坏,但潘远征还是转身进了书房,拨通了儿子单位的电话。 客厅里,潘母猛地回过神来,再次怒道:“那个不孝子什么时候去的丰宁?”又扬声道,“老潘,你问问顶峰的领导,他啥时候去的丰宁,还有叮嘱一句,以后那不孝子再请假,不准假!” 某政府办公厅,潘顶峰正站在顶头上司的办公室里,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也没想到从小在农村长大,回城不久就接着下乡的丁果居然敢写信举报他。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单位的? “糊涂,愚蠢至极,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让那姑娘给你灌了迷魂药,连假结婚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顶头上司苏通海四十五六的年纪,眉间两道深深的竖纹,平时便不怒自威,发起火来更是雷霆一样。 但潘顶峰却十分心安,他太了解这位顶头上司了,愿意骂你,骂的越狠,说明越不会有事,雷声大,雨点小。 况且苏通海跟他父亲关系匪浅,必然不会将他怎么样。 他只是震惊丁果的胆子居然这样大。 苏通海发了一通火,掐着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声音低沉:“这件事若只有我自己知道也就罢了,可你知道举报信先落到谁手里了吗?” 潘顶峰脸色一变,马上想到了苏通海的竞争对手:“廖主任?” “你还知道?”苏通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再开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过去接起来听了两句,深深地看了潘顶峰一眼。 潘顶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行了,你也甭说我,他正常请假,我正常批假,流程没毛病。”苏通海对着话筒没好气地道,“你们也是,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跟顶峰好好说,有必要搞得这么难看嘛。” 他伸手去摸桌上的烟。 潘顶峰忙上前一步抽出一根,又划了火柴帮他点了,惴惴不安地退回去,站的笔直。 “举报信可不止你收到了,我这里也有一封……最重要的是,信先被老廖看到了,你也知道老廖跟我不对付,顶峰又是我的下属,难保他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你那边看看能不能……” 潘顶峰脸色剧变,遍体发寒,他双手紧攥成拳。 没想到还有一封举报信? 丁果,那个丁果,她居然给军区也寄了举报信! 麻烦了,爸妈还不得气死! 他跟念君还有希望吗? 啪嗒! 苏通海挂了电话,吐出一口烟雾,抬手虚点了他两下:“你跑去丰宁耍威风耍痛快了,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你擦屁股!滚滚滚,赶紧滚回家,你爸妈那里也收到了举报信,等着回去挨削吧!” 潘顶峰脸色如纸地转身离开。 丁果! 为什么啊?他们不是已经放弃她了吗,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一路上骑着车子,脑子里乱糟糟的。 除了担心廖主任会拿这件事做文章,还担心爸妈的雷霆怒火。 刚拐进大院,他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晃晃悠悠地骑车往外走,是裴家老大。 前几天就听说裴澈意外受伤回了首都养伤,但他因为在丰宁逗留了几日,手上攒了一堆工作,就一直没顾上。 此时见到人,他心里有了主意。 忙紧踩了两下脚蹬子迎上去,言语间有些不易察觉地敬畏,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笑道:“澈哥你回来了!听说你受伤了,恢复的怎么样?” “是你小子啊!”裴澈刹住了车子,一条大长腿踩在地上,歪头看向潘顶峰,桃花眼中带着笑,接过的烟并没有抽,别在了耳朵上,道:“恢复挺好,你最近咋样?” 见他不打算把烟点上,潘顶峰就知道他没打算跟自己多聊,微有些失望。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两人关系还可以,他也爱跟在裴澈身后耍。 但那时候的裴澈就是个小魔头,打架特别狠,别看他模样秀气地跟个小姑娘似的,小脸嫩白,一笑俩酒窝,可眼珠一转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坏点子,指使着连他在内的一帮小弟闹翻了天。 他妈担心他被裴澈带坏了,拢着他不让他再跟裴澈玩,关系就这样慢慢疏远了。 谁知道人家上学后学习成绩也厉害,天天趴课桌上睡觉,次次考第一不说,院里的长辈们带他们去打靶,裴澈又成了最耀眼的那个。 后来,他进了部队。 小时候打架猛,参军后打仗猛,提拔速度跟坐了火箭一样,如今是大院子弟的模范。 简单说了两句工作上的事,硬着头皮道:“澈哥,帮兄弟个忙呗!” 第38章 跟她穿书那天的丰盛晚餐不同,这…… 裴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找我帮忙?” 潘顶峰也知道两人的交情没到那份上,冒然提出让他帮忙有些冒昧了。 他也是急病乱投医。 廖主任那边必须摆平,但不能让他爹动用 人际关系摆平。 找家里关系,他爹就得欠人情,欠了人情早晚得还,而这些债他爹一定会算在念君头上,两人可就真没半点希望了。 所以最好他个人去欠这个人情,以后他来还。 裴家有这个能力按下廖主任那边,而且能力比找任何人都好使。 因为廖主任以前就是裴家老爷子的部下。 “是,我遇上了一点棘手的事。”潘顶峰硬着头皮把事情掐头去尾说了一遍,隐瞒了部分真相,没说这事上他确实给丁果压力了,改成了条件没谈拢,对方太贪婪,狮子大开口,自己不同意,那边就小肚鸡肠的选择了恶意举报,举报信却落到了廖主任手里,廖主任跟他的顶头上司又是竞争关系…… 还说家里这边也收到了举报信,具体内容他还不知道,但想来也清楚不会有好话。 “哥,你帮帮我!” 裴澈眯着一双桃花眼盯着他看了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小子没说实话。” 潘顶峰冷汗瞬间冒了一层,但很快笑道:“哪儿能澈哥,我说的都是实话。” 裴澈踩着车子离开。 出了大院,将别在耳后的烟拿下,随手丢在了路边。 潘顶峰不诚实,小时候是这样,大了也没长进。 * 杨家窝大队! 牛车刚在家门口停稳就从里面窜出来一道瘦小的身影:“爹、娘——” 是三叔家的小儿子,10岁的丁大林。 他好奇地看着从牛车上下来的丁果。 丁果回城时他才三岁左右,还不记事呢,所以对这个爹娘常挂在嘴上的大姐完全没有印象。 丁果凭借原主的记忆,对丁大林的印象也只是个三岁左右的小豆丁。 三岁和十岁,完全就是两张脸,所以一大一小互相好奇地望着彼此。 丁大勇去村里还车,丁大柱拎着丁果的包走了进去。 彭桂花则拍了小儿子一记,笑嗔道:“这就是你大姐,亲姐,快喊人!” 又跟丁果笑道:“不咋认得大林了吧?” 丁果笑道:“可不不咋认得了,我回城那年他才这么高……” 伸手比划了下。 丁大林扭捏着喊了声大姐,就害羞地转头跑进了家门。 丁果也跟着三叔三婶走了进去。 一跨进院门,属于原主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看向西墙下的鸡窝,道:“鸡窝挪到西墙根了?” 以前在东墙根底下。 而原本东墙根底下的鸡窝位置换成了一个简易的放杂物的小棚子。 书里对这些并没有描述,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这些微不足道的变化。 丁志城乐呵呵地道:“你三婶鼓捣着挪的,非说东墙这边离门口近,出来进去的闻着一股鸡屎味,挪到西边没那么臭烘烘的。” “挪的时候你三叔还不乐意,我坚持要挪,结果怎么样?不咋臭了吧?”彭桂花笑说完,忙着去做晚饭,跟丁果笑道,“大妮儿,这就是你自己家,甭跟三婶这拘着,也甭拿自己当客,你自己招呼自己,我跟你三叔去做饭。” 丁果并没有纠正三婶一家对她的称呼。 同样的三个字喊出来,三叔三婶儿的就带着一种疼爱地亲昵,丁果乐意听。 丁果笑道:“放心吧三婶,我可没打算当客人!” “那就对了!”彭桂花拍了拍她的胳膊,去洗了把手,钻进做饭的棚子里。 走之前就杀好了鸡,泡了一把干豆角,这会儿手脚麻利地把鸡炖上,又开始炒别的菜。 丁志城也跟着去帮忙烧火。 丁果溜达着进了屋。 丁大林坐到椅子上,晃悠着一双腿,看见丁果进来,他还是有些认生的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 丁大柱把丁果的包放进里屋的炕上,出来见弟弟这样,好笑地问他:“你帮大姐晾的水呢?咋不给大姐端过来?” 丁大林从椅子上出溜下来,伸手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搪瓷缸走到丁果面前,腼腆地说:“大姐,喝水!”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加了白糖的水。” 丁果笑眯眯地接过来,道:“谢谢大林!” 她揭开盖子喝了一口,顿时失笑,这是加了多少糖,也太甜了。 丁大林又小大人一样指了指椅子,道:“大姐,坐下歇歇。” “好,我这就坐。” 丁果被他的模样逗笑,一手端着茶缸把手,一手去掏自己的裤兜。 她这两天为了坐车方便都没穿裙子,这会儿身上穿了件格子衬衣,一条不算打眼的仿绿军装裤子。 在裤兜里掏了掏,摸出一把奶糖递了过去。 丁大林眼睛亮了,但不好意思接,一扭头又跑了,小旋风一样冲出去,钻进做饭的棚子,依偎到了彭桂花身上,开始拧麻花。 彭桂花不解:“干啥啊你,出去跟你大姐玩去,你小时候可爱跟你姐屁股后头了……” 丁大柱很有当哥哥的样子,他嗔怪跟丁果客气着:“姐,奶糖这么贵,你买这干啥?” 丁果嘻嘻笑道:“哄孩子啊,喏,跟你弟弟分了。” 丁大柱涨红了脸。 大姐这是拿他当孩子了,他早就不是孩子了。 彭桂花很快也知道小儿子为啥拧麻花了。 馋他大姐给的奶糖,但他又记着自己教过他不能随便要别人给的东西,尤其是贵的东西。 丁大林虽然才10岁,也知道奶糖有多稀罕。 “那是你姐,不是外人,你姐给你你就拿着,不过我说大妮儿啊……”彭桂花少不了还是嗔怪了一顿,嫌她乱花钱,“这精贵的东西以后可不许买了,自己的钱攒着,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知道啦三婶!” 晚饭是一大盆鸡肉炖干豆角、黄瓜炒鸡蛋、茄子炒肉、菠菜豆腐汤。 还是丁果拦的慢了,她要是不拦着还得再上俩菜。 主食就是蒸的白面馒头,装了满满一笸箩,就摆在旁边。 还熬了大米绿豆粥。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里,这一桌不可谓不丰盛! 跟她穿书那天的丰盛晚餐不同,这一桌纯粹是为了‘丁果’,这是完完全全为‘丁果’做的。 丁果喉咙有些发哽。 第39章 随着丁果离家时间越来越长,丁志…… 啪! 一根大鸡腿放到她碗里,丁果夹起来就想给大林,被彭桂花一把按住:“吃你的,听话!” 下头三个堂弟,上头两个长辈,丁果哪儿好意思占一个鸡腿,但三婶坚持,她只好无奈地放弃了挣扎,随后点点桌上的菜,道:“三婶,你刚才还说我,谁家扛得住这么吃啊。” 彭桂花没好气地道:“明天就开始让你啃咸菜疙瘩、吃窝头。” 丁果笑嘻嘻地:“咸菜疙瘩我也爱吃,三婶做的窝头我也爱吃,我记得以前来三婶家蹭饭,你给我吃的咸菜丝都是点了香油的。当时大勇还说你偏心眼,我来家里你才在咸菜丝里点香油,我不来三婶你连切丝都懒得切,一人一块鸡蛋大小的咸菜疙瘩拿着啃。” 丁家分家分的早,具体原因书里没提,反正在书里出现时就是分家的状态。 原主有这些记忆的那些年好像刚过了三年困难时期,日子也不富裕,能吃上窝头和咸菜都算不错了。 三婶家里五张嘴吃饭,还从牙缝里省出一口粮给幼小的原主填肚子。 久远地往事最能活跃气氛,也能快速拉近多年未见的那一丝丝生疏感。 虽然三叔三婶没表现出来,但丁果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点他们小心翼翼的客气。 果然,一说起这些彭桂花顿时乐不可支起来,哈哈大笑。 丁大勇脸色涨红:“姐,啥时候的事啊,我都忘了。” 丁果倒不是有意说好听的,实在是原主对在三婶这边的记忆 太深刻,她说着这些小事,嘴里仿佛都还有点了香油咸菜丝儿的香味儿,那是原主被疼爱的记忆。 还有三婶做的窝头,不是纯玉米面的,彭桂花往里掺了黄豆面,吃着比奶奶家蒸的窝头香,而且越嚼越香。 “三婶,说真的,我想吃你做的窝头了。”丁果由衷地道。 彭桂花点点她,没好气地道:“不吃好饭食!” 但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明天给你蒸两大锅,让你吃个够,我还省白面呢。” 有了话题,桌上气氛越发热络,一顿饭吃得无比热闹。 帮着收拾了碗筷,丁果把给三婶家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见她买了这么多东西,把彭桂花心疼的直抽气:“这得多少钱,多少票啊!” 憨厚的丁志城都焦急地涨红了脸,他说不出重话,只一遍遍斩钉截铁地强调:“退了去,拿回去退了去,瞎花钱!” “三叔,退不了,我下回坐车都不一定从那儿路过。”丁果认真地道,“三婶、三叔,我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这么多年也没给你们买过啥东西,你们就当这是攒了六七年的礼物,这么平均下来是不是就不觉得多了” 彭桂花听着好笑又好气,虚虚打了她一下,道:“你不爱说话的时候闷死个人,这爱说话了噎死个人。甭给我扯这些歪理,反正以后你回来要是再敢乱花钱买这买那,甭想进家里这扇门。” 丁果也噗嗤笑道:“下回肯定空手来,当我真攒了那么多钱呢!” 彭桂花瞪了她一记。 心疼是真的,但那种高兴也是真的。 丁大勇和丁大柱此刻也不再装大人的样子,咧嘴笑得一脸傻气。 最高兴的莫过于丁大林,小孩子心性,有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穿着新胶鞋不肯脱,背着斜挎包也不肯摘。 鞋子稍微大了一点儿,丁果是刻意买大一点的,大了总比小了好。 他还眼巴巴看着鸡蛋糕和桃酥。 彭桂花先给丁果拿了块鸡蛋糕,才给了三个儿子一人一块,其他的先收了起来。 晚饭开了荤,一个个吃的肚子滚圆,她怕吃多了积食。 又撵着小儿子把挎包收起来,鞋子也脱了,叮嘱他别跑出去乱说。 她已经看出来,大妮儿没给老二家买东西。 要是让老二家知道大妮儿给他们又买衣服又买精贵的点心、麦乳精,还不得过来满地上打滚? 但她觉得丁果这做法也没错,二嫂那些年没少磋磨大妮儿。 大妮儿那时别看跟个闷葫芦似的,其实心里有数着呢。 晚上,丁果就跟三婶睡在了一个炕上。 娘俩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聊着聊着,彭桂花顺口问起丁念君身世的事。 说这个丁果可就精神了。 她一点也不给丁志钢遮掩,把她回城那几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跟彭桂花说了一遍。 这年头没啥娱乐的,就当给三婶说书了。 听得彭桂花一会儿笑得肚子疼,一会儿又愤愤不平地骂大伯子和妯娌。 “活该,让他里外不分,这就是报应。”彭桂花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说丁果,“你这样闹腾也不怕你爹揍你。” 也是真没想到大嫂那么不要脸,居然养别的男人的孩子。 聊了几句,丁果把话题拐到彭桂花下午说得那件事上,道:“三婶,下午你说我二婶总往二狗叔家跑,我这心里七上八下,会不会他们见我态度强硬,不肯给丁念君当搭头,就把主意打咱村里人身上了?” 彭桂花也怔了下,她还真没往这上头想,听丁果提起才猛地拍了下旁边的凉席,“这个作孽的!” 旋即沉默下去:“这闲事不好管!” 丁二狗肯定是乐意的。 他家大闺女去年才嫁了人,那个大女婿身上就带点残疾,因为给的彩礼多,哪怕大丫不愿意也被逼着嫁了。 这回二丫能攀上首都的干部亲家,他更得偷着乐。 二丫愿不愿意不重要,她也没那个胆子跟家里抗衡。 “二丫那闺女真不错,这一辈子要搭上了……” 丁果道:“三婶不用着急,这事成不了。” 彭桂花还以为她要去管这事儿,忙道:“你别掺和了,明天我去找找你二爷爷,把这事摊开,让他去管。再不济我就把你爸妈做的这些事抖搂抖搂,他丁二狗要是不怕给人戳脊梁骨,就把闺女嫁给傻子。” 虽然有这个爹,丁二丫将来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总比个傻子强吧? 要是轻微傻还好,要是傻的太厉害,生活都不能自理,一辈子不能知冷知热也就罢了,还得精心伺候他。 这哪里是去当媳妇子的,这就是去当丫鬟的。 丁果没说写举报信,只说自己写信把潘顶峰爹妈骂了一顿,他们同不同意潘顶峰继续跟丁念君处还另说呢。 “骂得好,就得骂,也就是离得远,这要是离近些,我天天堵他家门口骂。” 等三婶睡了,丁果悄悄打开后台,她一天都没顾上看看‘收入’。 这一看顿时兴奋地没了困意。 潘顶峰在他后台飞起来了。 看到这情况,丁果哪儿还不知道举报信已经到了! 这孙子要么正在为举报信惶恐不安,要么就正在承受他爸妈的怒火,转而恨她恨的要死了。 除了潘顶峰,还有丁志钢两口子,出现的频率也不低,但跟此时的潘顶峰没法比,他俩的名字夹在潘顶峰的名字中间,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丰宁! 随着丁果离家时间越来越长,丁志钢也觉得不安起来。 倒不是多担心丁果,他是纳闷丁果除了家里在丰宁无亲无故,能跑哪儿去? 他打发丁建国问遍了附近的招待所,都没有丁果这个人。 连岳红梅都有些着急了。 她更不会担心丁果,她是又联想到丁果会不会真自己谈了对象,跑她男人家里去住了。 有了这个猜测,丁志钢就去街道办问丁果有没有来开介绍信,这一问才知道丁果回了汇阳老家。 “咋吭都不吭一声就回老家了?” 他都没交待几句呢。 想到丁果的变化后的性格,顿时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这段时间可是闹出不少事呢,她可别回村里去胡说八道啊。 岳红梅也有这个担心,尤其想到她前两天才托老二家帮忙物色人选,这要是丁果回去一叨叨,这事儿还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波折。 真是个祸害! “这死丫头,她哑巴啊,回老家不能说一声。” 不是,好好的她回老家干啥?那么远的路,光来回的车费就不老少,她有钱烧得慌么! 两口子心里这么七上八下着,可不就滚动起来了。 然而,这种坐立不安只是开胃小菜,第二天岳红梅在单位接到潘顶峰的电话时才真的两眼一黑,差点没坐地上去。 “岳姨,丁果把我举报了!她不光举报了我,还把举报了我家里……” 有那么一瞬间,岳红梅脑袋里一片空白,都开始耳鸣了。 说丁果是个祸害还真不冤枉她! 岳红梅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她这是要彻底毁了君君啊。 本来君君跟顶峰这俩孩子就不容易,丁果又来了这么一手,这俩孩子还能成吗? “岳姨,现在我们单位领导知道了这事,咱们之前商量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你赶紧跟人家说一声。” “那、那你跟……”岳红梅浑身冰冷,两只手才能勉强扶住话筒,想问问他跟念君怎么办? 潘顶峰知道她想问什么,安抚道:“岳姨,我再想办法。你放心吧,我潘顶峰说话算数,不管这条路有多难,我都会坚持我的本心。” 在电话里不好说的太明,但岳红梅听得懂,连声道:“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怪……” 想到这是在单位办公室里,旁边还有其他人竖着耳朵听着,生生把丁果两个字嚼碎咽了下去。 第40章 二叔、二婶 丁果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 三叔三婶以及丁大勇和刚放了暑假的丁大柱去上工了。 家里就只有一个10岁的丁大林。 “大姐,你起来了!” 看到丁果从里屋出来,丁大林忙喊了声,又道,“锅里给你留着丝瓜炒鸡蛋,还有馒头和窝头,娘早上起来蒸的窝头,还炒了虾酱,煮了绿豆汤……” 这是早上他爹娘上工前交待他,等丁果起床告诉她家 里都有啥吃的,别让他大姐捞不着吃早饭。 为此,他都没跑出去玩。 赵钢蛋都来喊他两趟了,但他记着得招呼大姐,就老实在家里待着。 这会儿一口气秃噜完,道:“大姐,那我出去玩了!” 丁果顿时老脸一红,半大孩子都比她起得早,强自镇定地点点头,道:“好,你去玩吧。” 丁大林一溜烟跑了出去。 丁果就着丝瓜炒鸡蛋和虾酱吃了一个馒头、两个窝头。 窝头正是原主记忆里的味道,她吃得非常满足。 地里,彭桂花正干着活,妯娌黄梅花凑了过来。 “他三婶,昨天下午你们一家子请假干啥去了?” 听说还借了村里的牛车。 彭桂花知道丁果回来的事瞒不住,再说也没必要刻意瞒着,就轻描淡写地道:“大妮儿回来了,我们去县城接她去了。” 黄梅花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个低眉顺目地瘦小身影,但还是惊讶:“大妮儿?她回来干啥?” 彭桂花笑道:“看二嫂说的这话,她自小在村里长大,这好几年没回来,还不兴回来看看?” 黄梅花:“她不是下乡了吗?从下乡的地方来的?” 彭桂花惊讶,大嫂居然没跟二嫂说丁果已经回城的事,便道:“他大爷、大娘把她接回城了,这不一时没安排着工作,回老家来住些时间。” 黄梅花笑道:“倒是正好,让她下地干两天活,帮着挣俩工分。” 彭桂花没好气地道:“孩子难得回来下啥地,干啥活?我们差那俩工分啊。” 黄梅花撇了撇嘴,想着老三家就是傻,一个丫头片子,又不是自己亲生,稀罕的跟什么似的。 她要稀罕闺女自家好几个呢,她想养几个养几个,可老三家也是邪了门,就稀罕老大家那个闷葫芦。 后来她咂摸明白了,这是想够吧老大家呢,可够吧半天人老大家也不待见老三家,这不有事还是找自己这边说。 大嫂可是说了,那事要是成了给她五十块钱的辛苦费。 想起大嫂托付她的那事,黄梅花还有些惋惜。 她倒是有三个闺女,老大丁桃年龄正合适,但不符合大嫂说的其他条件,人家得要高个子,模样还得好看的。 丁桃个头不高,模样上随了自己,并不出挑。 老二、老三年龄又不够。 要不然这好事不就落她家里了。 “诶,大妮儿年龄合适啊,大嫂咋不让大妮儿去呢?” 黄梅花心里嘀咕过。 转念想到大妮儿那性子,三脚踹不出个屁,也或者模样不咋样,人家应该没相中。 要不就是姊妹二人不好进一家。 不过大妮儿那闷葫芦不能让她闲着,老三媳妇不舍得指使,她舍得,不就一个丫头片子嘛。 给自家干活,在老三家吃饭。 想想都要乐出声来。 她转身去找自家大姑娘丁桃,叽叽咕咕叮嘱了两句,推了推她:“快去!” “丁果回来了?”丁桃一脸算计,“让她来干活,我是不是不用来了?” “能的你,跟大妮儿一起来,不来扒了你的皮。”黄梅花没好气地道。 丁桃撇撇嘴,转身离开。 她已经很久没见大爷家那个姐姐了。 不过脑子里有印象,就是个闷葫芦,经常被她娘喊来家里干活。 小时候自己也没少指使她,娘安排给她的活她都让丁果帮着干,用她娘的话说,丁果是姐姐,理应照顾弟弟妹妹。 虽有几年不见了,但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丁桃朝三叔家走去。 家里大门虚掩着,丁桃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丁果吃完早饭刷了锅碗,正找家伙什儿把绿豆汤装了,准备给三叔他们送到地里去,门就被推开了。 她还以为丁大林回来了,转头正准备逗两句,结果是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姑娘。 “你是丁果?”丁桃一进门就看见了又瘦又高的丁果,顿时生了些不平。 丁果怎么长得这么高? “你是……” 丁果通过原主的记忆认出了丁桃,只是有些不太确定。 “我是丁桃啊,哟,回了趟城不认识咱这农村人了?”丁桃阴阳怪气地道。 按照丁果的性子,她来上这么一句,基本上就把人拿捏住了,接下来她还不得好好表现,以证明不是自己说得那样。 丁果噗嗤笑道:“也是奇了怪了,昨天一眼就认出了大勇,咋就没认出你呢?可见跟是不是农村人没关系,可能跟你没那么熟吧。” 说完继续低头收拾,丁桃被噎的楞在那里,脸色涨红。 几年没见,丁果居然牙尖嘴利起来了。 “那个…我娘叫你过去!” 丁果找了块包袱皮盖在提篮上,又去拿了几个碗,顺口笑道:“我刚吃完早饭,这个点去你家吃中午饭有点早吧?” 小时候二婶指使惯了原主,不用猜也知道喊她准没好事。 丁桃气笑了:“谁说让你去家里吃饭了?我娘让你去地里……” “啊!”丁果急促地打断她的话,“我大老远回来一趟,二婶不喊我去家里吃饭是干啥?总不能是让我去帮你们家干活吧?不能吧,二婶能做出这种事?” 丁桃再次噎在那里。 她娘当然是找丁果去帮家里挣工分的,但让丁果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承认了。 “当然不是!”丁桃脑子反应不慢,“我娘就是好几年没见你了,想你了,让你过去跟她说说话。” 等一会儿到了地里,她娘指使丁果,她就不信丁果敢说不。 小时候丁果最怕的就是她娘。 “二婶在哪里?”丁果似笑非笑地问。 丁桃脸色有些涨红:“地、地里呢。” 丁果噗嗤笑了,冲门口的方向扬扬下巴:“前头带路。” 丁桃转身走,走了两步才顿时生了些气恼。 丁果这是什么态度? 当自己是什么了。 顿时加快了步子,气冲冲去了地里。 丁果倒是挎着提篮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不用丁桃带路丁果也知道三婶他们劳动的地方,村里的地都是按小队分的,哪个小队的地哪个小队负责。 原主是十三岁那年回的城,又不是三岁。 来到地里,丁桃回头得意地轻哼一声,去找她娘告状了。 丁果则精准地找到正在干活的三叔、三婶,笑着喊了声。 挨着彭桂花的邻居听着动静看过去,问道:“那是大妮儿?” 刚才彭桂花和黄梅花妯娌俩说话也没避着谁,加上昨天下午丁老三家一家都没上工,借了村里的牛车去了县里,本就引起了轰动,今天才知道是在丰宁当工人的丁老大家那大闺女回来了。 彭桂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是啊,个子不矮吧?” 邻居叹道:“可是不矮,好大个子呢,就是太瘦了。” “三婶!” 丁果一路走过来,好几个认出她的邻居纷纷打招呼,丁果也循着记忆喊人,来到彭桂花面前,道:“婶子喝点绿豆汤。” 旁边邻居满口夸着丁果懂事,丁果笑道:“是我三婶早起熬的,我就是借花献佛。” 邻居又惊讶,心说孩子还是得亲爹娘养,瞧比以前说话都利索了。 以前跟着她奶奶时丁果嘴皮子可没这么利索。 彭桂花笑道:“我天天熬绿豆汤,家里几个小子也没个来借花献佛的,还得是闺女贴心。” 她喝着绿豆汤,视线往老二家那边瞥了眼,等跟前说话的邻居走了,才小声道:“刚才你二婶过来跟我打听你,我瞧着她回去跟丁桃叽咕两句丁桃就走了,不大会儿你跟她一块来了地里,估计你二婶打什么主意 呢,她要是让你帮她下地干活,可别听她的!” 彭桂花也知道老二家里的啥德行,叮嘱道。 丁果笑道:“放心吧,我去给三叔和大勇他们送绿豆汤。” “你甭去了,你二叔二婶都看着你过来了,先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彭桂花又叮嘱一遍,“那俩要是说不好听的,就当听不见。” 丁果把提篮放在地上,转身笑眯眯地朝黄梅花和二叔丁志革走去。 丁桃见她过来,先翻了个白眼,又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黄梅花已经听完了大闺女告的状,脸色正难看着,就见丁果过来了。 她嘴角顿时一沉,转过头去装没看见的,决定给丁果个下马威先。 丁果也装没看见她,朝丁志革笑道:“二叔,几年没见,您也没见老,瞧着比我爸还年轻呢。” 丁志革刚才听黄梅花说丁果回来了,本有些不高兴她提前跟老三家打招呼,不先提前跟自家打招呼。 虽说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跟老三家亲近,可自己是他二叔,大哥不在村里的这些年,他就是丁家有分量的,有事不得先尊着他? 因此,便也没想给她好脸色。 结果丁果笑眯眯这样一说,倒是让他不好意思再冷着脸子,便勉强笑了笑,道:“昨晚几点到的?” “反正是吃后晌饭的时候,寻思着正是饭点上,也没好意思去家里。”她笑眯眯地朝丁桃那边看了一眼,提高了音量道,“刚才丁桃去家里找我,说中午要炖大肉,让我去家里吃。二叔,甭炖肉,都是自家人,做啥杀鸡炖肉的,你跟二婶也太客气了!” 第41章 这事成不了 “回城待了几年是不一样了。”黄梅花僵硬的笑,完全不接丁果说的这些事,只道,“倒是比小时候能说会道了。” 丁果笑道:“小时候就是因为不会说才吃了许多闷亏,当然得让自己嘴皮子利索些。我发现嘴皮子一利索脑子也跟着变灵活了,倒是省的跟小时候一样总是傻乎乎的上当。” 没想到丁果这么咄咄逼人。 黄梅花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差点没忍住张口骂人。 但丁果说完就笑嘻嘻又跟了句:“刚才是跟二婶开玩笑呢,您家也不富裕,那么多张嘴吃饭呢,我哪儿能这么不懂事,晚上我不过去了,都是逗您的,二婶可别生气,您快干活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走了。 她可不吃黄梅花做的东西。 倒不是怕黄梅花针对自己,做饭时加东西,而是黄梅花这人在书里就是个埋汰人设。 原主记忆里扒拉扒拉也能找到不少细节。 比如刚提了提鞋子就接着掀开锅盖去拿蒸好的窝头;再比如端粥碗的时候大拇指总得淹在粥里;再比如做着饭的时候小动作多,不是挠两下头发就是抠两下耳朵,也不洗手就接着忙活。 书里后来写过,她几个女儿长大后每次回家都是买着现成的回来吃,不吃她妈做的饭。 丁果是走了,那边等着看笑话的丁桃气得够呛,黄梅花更是被噎的难受。 虽然不去她家吃饭正中她心意,可怎么就这么不痛快呢! 对了,自己让丁桃叫她来是帮自家挣工分的,结果工分没给她家挣上,却被噎了这么一通。 但见识了丁果的牙尖嘴利,倒是不敢再跟小时候似的那么算计她。 黄梅花憋着一股气埋头干活,想着等再跟大嫂通电话时高低得说丁果两句。 不过转念又惦记着那五十块钱,大嫂要是不乐意她说丁果坏话,回头再不给她钱了呢? 思来想去,黄梅花决定先忍下这口气,等五十块钱到手再好好跟大嫂告状。 想到五十块钱,想到大嫂托付自己的事,再想到突然回来的丁果,黄梅花干着活突然一拍大腿:“你说我这脑子,丁果回来不会是为了接二丫吧?” 丁二狗那边还没同意呢,那酒鬼还在拿着架子,想多要好处呢。 不行,她得赶紧再去说说,差不多就行了,再拿架子她就换人。 黄梅花心里惦记着那事,连工分都没心思挣了,寻了个借口请了假,去了丁二狗家。 丁二狗是不上工的。 他不光是村里有名的酒鬼,还是出了名的懒汉,自从几个孩子能挣工分了,他就在家懒着。 黄梅花在门口吆喝了声,知道丁二狗在家,就推门走了进去。 黄梅花离开时,隔着不远的一块地里,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姑娘盯着急匆匆离开的黄梅花,垂下头去,眼泪低落,落进了脚下的泥土地里。 听其他婶子大娘们议论,刚才那个过去跟黄梅花说话的就是几年前回了丰宁的丁果,丁家老大的闺女。 丁果跟黄梅花说了几句话,黄梅花就又去她家找她爹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啥事。 小时候她跟丁果还是同班同学呢,丁果难道就真忍心看她嫁个傻子? 丁莹抽了抽鼻子,她低着头去找记分员:“叔,我回趟家,一会儿就回来。” 丁莹这姑娘很少请假,平时干活也卖力,记分员对她印象很好,难得她开口,记分员和颜悦色地道:“行,忙完赶紧回来。” 丁莹低着头急匆匆出了地头,小跑着回了村里。 丁果回到三婶家,把大家用过的碗洗了,正琢磨中午帮三婶他们做顿午饭呢,就听到了敲门声。 又有谁来了? 过去把大门打开,一开门就对上了一张正在抽泣的脸。 丁莹也不想哭,但她憋了好几天了,情绪压抑到了极点,今天知道丁果回来时,她跟黄梅花倒是想到了一块儿,以为丁果是来带她去嫁人的,一时又害怕到了极点。 “求、求求你,能、能不能别、别让你妈给我说、说婆家!”丁莹泣不成声,话没说完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丁果知道她是谁了。 丁二丫,大名丁莹,在原主的记忆里两人好像还是同班同学,也在一起玩过。 只是她哭得表情变了形,这才没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 丁莹本人抗拒,那这事她搅合的就更没有 心理负担。 这要是碰上个乐意的,自己那两封举报信反倒是成了破坏人家的好事了。 一把把人拽了进来,探头朝外看了看,急声道:“先别哭,这事成不了!” 正控制不住抽噎的丁莹愣了下:“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丁果拿脸盆打了水让她洗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回来的时间点好像卡的过于巧了些。 她顿了下,问道:“你不会以为我是特意为这事回来的吧?” 丁莹低头撩了水洗脸,闷声闷气地道:“难道不是吗?” 而且丁果接话题接的这么自然,显然是知道这事儿,还知道其他内情,难道不就是专门为这事回来的? 丁果无语地拍了下额头,道:“瞧我选的这个时候。” “我可不是为这事儿来的,我也是回来听我三婶说我二婶最近总往你家跑,我才知道岳红梅造了这个孽。” 也是,她跟岳红梅闹翻的事老家人又不清楚,丁莹可不就来找她了么。 “岳红梅是谁?” 丁果:“我妈!” 丁莹洗了脸,情绪平静了许多,闻言有些惊讶丁果会直接说她妈的名字。 随后也看出来了,丁果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像比小时候凌厉一些。 不过现在她顾不上叙旧,追着丁果再次问道:“你说这事成不了是真的吗?是那边不打算找了吗?” 她得弄清楚,不然这颗心总悬着。 丁果当然不会说自己举报的事,只含糊着道:“是那边打退堂鼓了,估计应该快来电话了吧!” 这关乎着丁莹的终身大事,她有些急迫,再次确认道:“丁果,你是亲耳听他们说的吗?这事稳不稳当?” 丁果不知道怎么说,道:“要不这样,你先回去等个一两天,我估摸着应该快来电话了。” 丁莹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声音里又带了哭腔:“你的消息到底靠不靠谱啊?” 另一边,黄梅花又费了不少口舌,话里也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了,说什么首都那边的人家等的急,他这里行不行的赶紧给个准话,行呢,她就赶紧往丰宁打电话,商量后头的流程;不行她好赶紧换人。 这不,她大伯子家的大闺女都回来了。 显然是为了首都那边的事来的。 丁二狗终于不再拿着架子,点了头。 黄梅花眉开眼笑地走了。 还是得去找找大妮儿,侧面打听打听她身上带没带给自己的五十块钱。 但仰头看看天,傍晌午了,吃了晌午饭再去吧,万一那丫头又说些有的没的,听着生气。 只是中午饭没吃完就等到了丰宁来的电报,岳红梅在电话里说,让她看到电报马上去回电话。 黄梅花听儿子念完电报内容,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跟丁志革笑道:“瞧这电报来的是时候不,幸亏上午二狗那里点头了。” 丁志革:“吃完了赶紧去趟公社,给大嫂回一个,问问后头咋弄。” “还能咋弄?大妮儿不是回来了么?肯定是她带二丫走。” 说到丁果,黄梅花眼珠一转:“等叫上大妮儿跟我一起去公社。” 打电话可不是免费的,得交电话费,还不便宜。 丁果她妈来了电话,说完这事儿末了不得交待丁果两句?到时候她先说,说完就赶紧出去,留丁果说完挂电话,这钱不就丁果掏了? 她这想法很好,可吃完饭去老三家找丁果,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给她妈回电话,丁果很干脆:“不去!” “你这孩子,为啥不去啊,你妈肯定有事交待你呢。”黄梅花好笑地道。 丁果看着黄梅花:“二婶,我妈是不是托付了你啥事儿啊?” 黄梅花看看旁边的彭桂花和小叔子,冲丁果挤挤眼,心说啥事儿你不知道啊,非得明说啊,嘴上道:“没啥事儿啊,你妈能有啥事托付我,听话,跟二婶走!” 丁果似笑非笑地道:“我可不敢听二婶的话,听二婶的话吃大亏,小时候那亏吃的呀……” 黄梅花差点没叫她噎死。 就是让她陪自己去公社回个电话咋就又扯上小时候了呢! 黄梅花没好气地道:“不去拉倒,可亏死你了!” 转身脚步匆匆地走了。 彭桂花虚点了丁果两下,嗔道:“差不多行了,回头你二婶非在村里人面前编排你。” 丁果浑不在意。 不多刺两句,她咋从黄梅花身上捞内耗值? 另一边,黄梅花嘟嘟囔囔骂了丁果一路,她骂是因为接连在丁果这里受挫,心里气闷,这一气闷,名字就在丁果的后台上榜了。 但等她赶到公社,打通了岳红梅单位的电话,滋等着她再打回来,聊了没两句,就顾不上骂丁果了。 “啥?那边不找了?咋就说不找就不找了呢?”黄梅花声音有些尖利,“我忙活了这么多天,一趟趟往人家家里跑,腿都跑断了,人家好不容易点头了那边又不同意了?为啥不愿意了?耍咱玩吗?这让我怎么跟这头交待?” 那五十块钱她还能挣着吗? 第42章 (捉虫)“啥?让大勇进城?”…… 黄梅花简直要郁闷死了! 把远在丰宁的岳红梅好一通埋怨。 心说她这电报早点来啊,早个半天,她也不用特意请假去丁二狗家,甚至还威胁了人家两句。 还让丁果回了村里,既然这事不是手拿把掐的,让那死丫头回来干啥? “闹着玩吗这是!” 黄梅花进村时各小队的人已经下工了,她没那个心情下工,倒腾着步子去了老三家。 丁果正在空间里凉快呢。 中午时她说要跟一起去地里干活,三叔三婶都紧声拦着,说不差她这俩工分,让她也踏实住了,家里也不会差了她那口吃的。 丁果只好作罢,等丁大林又跑出去玩了,她闪进空间洗了个澡,把身上穿的衣服也脱下来洗了烘干,这会儿正坐在凉亭里喝着冰红茶等头发吹干呢。 收到系统提醒有人敲门,她趴在可视窗口上听了听,是有人敲门,闪身出来,问了声:“谁啊?” “我是你二婶!” 丁果挑了挑眉,这是接完电话回来了。 其实丁果已经猜到大致情况了,因为她看到后台数值的暴涨,有岳红梅的,也有黄梅花的,而且黄梅花的名字波动尤为激烈,算算时间段大概就是她接完电话之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只是她怎么对自己有怨言呢? 能出现在她后台那必然是跟她有关系的郁闷。 岳红梅难道把自己举报潘顶峰的事跟黄梅花说了? 抬手扒拉了两下半干不湿的头发,慢吞吞走着过去开门,笑道:“二婶从公社回来了?” 黄梅花沉着脸进了门,先走到水缸那里,摸起缸里用葫芦做的水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将水瓢往缸里一扔。 水瓢里,她没喝完剩下的那几口被甩了出去,跟缸里的水汇集到了一起。 丁果只来得及‘诶’了声,还是没拦住。 丁果知道这在村里是常有的动作,喝凉水也很常见。 之前丁大林回来也往水缸边冲,丁果一看见他当时的动作就赶紧拦住了他,把提前放在茶缸里的空间井水塞给了他。 三婶他们下工后,丁大勇进了门也往水缸这边走,都让丁果眼疾手快的拦住,递上了提前装好的空间井水。 此时看着黄梅花的动作,她眼皮直跳。 黄梅花却一抹嘴,开始竹筒倒豆子一样数落起岳红梅来。 “你说你妈那人办的这个事儿啊,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她做啥要应?你不知道我自打接了这事,腿都跑细了……” 丁果就在旁边听着,听黄梅花从对岳红梅办事的不满到她自己在这件事上付出,听她诉苦,也不做声。 黄梅花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结果这个变的牙尖嘴利的侄女半句腔也不搭,便抿了抿嘴,看向丁果问道:“你回来是为这事儿吧?” 她想打听打听丁果身上有没有带着之前说好的五十块钱,要是带着,她得好好诉诉苦,想办法从丁果这里捞一点。 但让她失望了。 “不是啊,我就是想我三婶了,回来看看我三婶。” 黄梅花没等到预想的答案,尖声道:“不可能!你想看你三婶啥时候不能回来,就偏偏非赶这时候啊?” 这死妮子是知道这事不成了,想赖账吧? 上午领教了丁果的变化,知道这死妮子不光嘴利索了,心眼子也比在村里时活泛了,精着呢! 哎呀,她也真是。 早知道她进门时不该先把事情说了啊,应该先套话。 丁果慢悠悠地道:“我也纳闷呢,怎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摊上这么个又腌臜又损阴德的事呢。要我说二婶你也是真大胆,啥事都敢应。二婶你还不知道吧?” 黄梅花可听不得损阴德这种诅咒的话,这可是封建迷信,正准备给丁果扣顶帽子拿捏她一下呢,就听丁果突然变了语气,神神秘秘地来了句‘你还不知道吧?’。 然后她就屁话都不说了,端起桌上的茶缸子慢悠悠地开始喝起水来。 把黄梅花吊的心里七上八下,焦急的恨不能去掰她的茶缸子,道:“哎呀,不知道啥,你倒是说啊!” 丁果喝了两口水,拿出一块白底绣牡丹花的棉质手帕擦了擦嘴,摇了摇头:“不能说不能说,我以前劝我妈时都挨骂了,我妈非说我宣传封建迷信,要是我说了,二婶也这么认为,回头再给我宣扬出去,虽然我到时候肯定不会承认,但不也惹了一身臊嘛!” 黄梅花表情讪讪,心说这死妮子还真邪性,她咋知道刚才自己真这么想了一下呢。 “啥封建迷信不封建迷信的!咱娘俩私底下这么说两句……要我啊,说有些事还是得信,前两年我家珊珊吓着了,我就偷着给她叫了叫魂,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有些事不信他就不行。”黄梅花也是,急了眼啥话也往外秃噜,说完又催丁果,“快说,你刚才想说啥事儿啊!” “那我可说了,反正你要是敢给我扣帽子,我也给你扣帽子,不说刚才那件事,就我小时候你还骂过我扫把星呢,扫把星也是封建迷信吧?” 黄梅花本来就热了一头汗,这会儿汗冒的更多了,这死妮子小时候看着跟块木头似的,咋啥事都记得呢? 还有,刚才她秃噜了啥啊? 拿丁果的把柄没拿着,倒是又让她拿捏了。 忙僵笑着道:“你放心,我不说!” 丁果神神秘秘地道:“自打我妈起了这么个害人的主意以来,我家里这段时间可不顺了……” 黄梅花顿时更精神了,身子往前探了探,追问道:“咋个不顺法啊?” 眼里还有隐秘的兴奋。 她其实一直对大伯子很不满。 当大爷的在城里吃香喝辣,也不说拉拔拉拔村里的亲兄弟。 枉她还往丰宁送了那么多粮食,都喂狗肚子里了。 还有大嫂岳红梅,你就是城里人又咋样?不也是农村人的儿媳妇,可这些年你回来过几趟?婆婆病重时都不回来伺候,打发要饭的一样撒俩钱就啥也不管了。 虽说大妮儿当年在她奶奶跟前尽了孝,可她是奶奶养大的啊,她尽孝应该啊,结果最后大嫂来了句,什么大妮儿替他们尽了他们那份孝了。 当时给她气的,要不是盼着将来还得指望大伯子和这个大嫂,她早冲上去撕岳红梅那张嘴了。 有时候跟岳红梅通个电话都能听出她话里的优越感。 黄梅花对老大家两口子可不满了。 现在听说老大家里不顺,差点乐出声来,一个劲地追问。 丁果却不直奔主题,问黄梅花:“丁念君你知道吧?” 黄梅花一个劲地点头:“知道啊,这回不就是给她对象家的一个傻子说媳妇嘛。要我说,你爹娘才真是傻,放着你这亲的不养,抱个外头的回来养。你回城后你爹娘拿着你好不好?拿着丁念君咋样?你后来咋下乡了呢?我可没听说丁念君下乡,当年她年龄也够了吧?” 瞧,她又不着急了,一脸八卦的打听道。 丁果想笑,要不是这个二婶太埋汰,还真是个合适的聊友。 丁果想挑拨黄梅花和家里的关系,没想到这个二婶也挑拨,挑拨她跟丁志钢和岳红梅的关系。 不用黄梅花挑拨,她跟丁志钢两口子这辈子的关系都不可能好。 丁果翻了个白眼,没接她话茬,先让她憋着,道:“那丁念君的身世你知道不?” 黄梅花又让她重新吊起了胃口:“不说是你妈一个干姊妹的孩子?” 丁果就轻哼了一声,道:“她亲爹可是个劳改犯,你说咋这么多年都藏的好好的,可自打我妈非要做丧良心的事之后,这事就爆出来了呢?丁志……我爸都差点把丁念君赶出家门了。” “啥?”黄梅花脸上的好奇更胜了,身子又往前探了探,“丁念君亲爹是劳改犯啊?那,那你妈咋把她抱回去养着呢,这不是要害咱老丁家啊!” 丁果倒没说岳红梅那点事儿,轻哼了句:“这谁知道呢!还有啊,自打我妈起了这害人的念头,我大弟谈的那对象好好的说黄就突然黄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跟丁念君她亲爹爆出来的事前后不差几天,你说咋就这么巧全赶一块去了呢,你不知道我爸这几天瘦的呀,短短两三日瘦了一大圈,脸上都泛青色,还有我二弟,骑着车子上班,好好的突然就摔旁边路牙石上了,差点摔死。” 虽然丁建设没这么倒霉,但不妨碍丁果盼着他这么倒霉。 “你就说邪性不邪性吧?” “邪性,太邪性了!”黄梅花脸色都变了,后脊梁上起了一层汗。 她说她家珊珊昨天好好的还绊了一跤呢,脸上擦了好大一块皮。 “所以啊二婶,这种撮合人嫁傻子的事他损阴德,损福报,不在你身上报就在儿女身上报,以后可不兴听我妈胡咧咧了。” 黄梅花有点失神,连连摆手:“不听了不听了,我这就去你二狗叔家把这事辞了。” 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你妈那个人真是……” 差点害了她! 丁果连哄带吓唬,防止这事有啥翻转,回头又害了丁二丫。 这事让黄梅花接下来的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完全顾不上丁果这边了。 因为丁二狗卖闺女赚高彩礼的梦想破灭,十分不高兴,借着酒劲说了两句难听的。 黄梅花又不是吃亏的人,当场跟他吵了起来,话赶话的就开始嘲讽他给大闺女挑的女婿,不看残的缺的,光看彩礼高不高,这就是卖闺女,还现学现卖地说他损阴德一定会有报应巴拉巴拉的…… 吵架嘛,自然是啥都往外秃噜,结果半个村子都知道丁二狗差点把闺女嫁给大城市的傻子,而这事还是黄梅花去说的媒。 第43章 招工 丁大勇激动地差点站起来,道:“姐,城里有招工的?人家能要俺不?” 丁果点了点头,道:“有两个招临时工的地方,一个是丰宁制衣厂招装卸工,另一个是丰宁运输公司招押车工,我寻思着让你去碰碰运气,要是能应聘上,孬好是份工作,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慢慢转正。虽然希望很渺茫,可要是连去都不去,那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丁志城这忠厚的汉子也有些激动,斩钉截铁道:“去,甭管咋着都得去看看,人家想要咱最好,不要咱咱也去城里长了见识了。” 彭桂花也连连点头,眼眶发红。 成不成的先不说,这都是丁果的一份心意。 孩子想着拉拔她弟弟呢。 像几个孩子他大爷,在城里这么多年了,她就不信连份临时工的信息都没有,可这么多年也没往老家打个电话说让谁去试试。 想想也是,丁志钢两口子连自己亲闺女的工作都不给安排,更别说差着层的侄子呢。 “大妮儿,客气话咱娘俩就不多说了,你三婶都记着呢。” 丁果道:“三婶,你们对我的好我也都记着呢。不过这就只是个机会,要是不成也让大勇先在城里待一阵子,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工作名额。” 彭桂花摇摇头:“不成就让他赶紧回来,住时间长了你妈也有意见。” 以前听大嫂说过他们家那丁点地方,还不如村里的屋子宽敞,大勇哪怕打地铺,人家出来进去的也不大方便,一天两天还凑合,时间长了谁能高兴? 丁果拍了下脑袋,道:“忘了跟你们说了,家里污糟事太多,我住着不舒心,就找了处房子搬出来自己住了,那房子宽敞,还带个小院子,让大勇去我那儿住,正好跟我也做个伴。” 彭桂花又惊讶又心疼。 但凡亲爹亲娘多疼疼大妮儿,孩子哪儿能不在家住,非花钱跑出去租房租住? 接下来,彭桂花就开始给大儿子收拾东西。 夏天衣裳带两身换洗的,秋天衣裳带两身换洗的,冬天的不着急。 毕竟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城里工作难找,打捞份工作不容易。 可大妮儿也说了,试试还能有点希望,要是连试都不试,那是一点希望没有。 次日,丁果就收到了肖红发来的电报,告知她制衣厂那边的面试时间定下来了。 丁果看了看月份牌,还算宽裕,他们回到还能有两天休息时间。 两天后,丁果和丁大勇坐上了返程的火车。 除了丁大勇的衣服,彭桂花还收拾了五十斤玉米,三十斤小麦以及两人两天的干粮。 头一天的干粮是素包子加几个咸鸡蛋;第二天的干粮是馒头、窝头和虾酱。 天热,不敢给他们准备太多。 倒是装了好几个自己腌的咸菜疙瘩。 丁果是不想让三婶拿玉米和小麦的,但拦了半天也没拦住,只能带上。 因为有丁大勇在,她没法往空间里收,两人就这么背着八十斤粮食回了丰宁。 加上中途倒车等待的好几个小时,回城用了两天半左右。 累个半死! 抵达丰宁后也没回钢厂家属区,直接去了出租屋那边。 出租屋这里丁果已经收拾好了,只是丁大勇那间卧室还差张床,临时先打两天地铺,等她再去旧货市场转转,看能不能淘张床回来,实在淘换不着就弄张木板,用砖头垒一张。 到家搁下东西,丁果带着丁大勇熟悉了下附近的环境,打了水回去简单洗了洗,丁大勇倒在地铺上呼噜声震天响。 在火车上都没怎么休息好。 丁果也赶紧闪进空间好好洗了个澡,没敢留在空间里休息,出去躺在出租屋的床上闭眼睡了过去。 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她在空间睡个自然醒外面估计还不到半夜,后半夜可就难挨了。 一觉醒来,第二天五点多,丁大勇还在睡。 这个堂弟可不是啥也不管不顾的那种,是个比较有担当的孩子,在火车上处处照顾丁果,他自己看着东西,硬撑着几乎没怎么合眼,累坏了。 丁果从系统商城买好了两碗手擀面、十几根金黄酥脆的油条,还买了小米粥。 她自己吃了一碗面,两根油条,小米粥喝了半碗,剩下的半碗放在空间客厅的茶几上,中午再喝。 其他的给丁大勇留着。 给丁大勇的这份她倒进了自己买的蓝边碗里,系统商场自带的餐具吃完收回。 担心面坨了,也都在空间放着。 丁大勇睡到六点半才起来,眼睛还有些发红。 趁着他去洗漱的空挡,丁果把准备好的早饭摆出来,道:“收拾完来吃饭了。” 丁大勇抹着脸上的水进屋,看着桌上的伙食愣了下,道:“姐,以后不用吃这么好,家里有玉米面吗?一会儿我捏两锅窝头,再切点咸菜疙瘩,能填饱肚子就行。” 丁果笑道:“你还会捏窝头呢?” 丁大勇笑道:“会啊,蒸干粮做饭啥的不难,就是做的不如俺娘做的好,但也能凑合。” 吃了饭,丁大勇出去把碗筷刷洗了,抄起放在角落里的扫帚扫了扫院子。 收拾妥了,他挠挠头道:“姐,今天去看看俺大爷大娘不?” 虽然他爹娘对大爷和大娘意见很大,可自己好歹来趟丰宁,总不能不登门。 丁果笑道:“不着急,等工作有结果了咱再去。不然你大爷问你来丰宁干啥,总不能说是特意看他们来的吧?那他们也太有脸了。你要是实话实说呢,就相当于泄露了信息,你记住,那个家里没好人,该防着就要防着些。” 又道:“要是工作办成了,就顺势告诉他们一声;要是没办成就让你大爷想办法给你找份工作。到时候你也甭客气,明着提出来就行。” 丁大勇在家里时就听他娘说了些大姐在家里的遭遇,气愤的不行。 他靠过来蹲在丁果旁边,仰着头道:“姐,要不俺去揍建国哥他们一顿,给你出出气吧!” “闲的你,收拾他们还用你动手?甭想这个,走,我先带你去理发,咱收拾的精精神神的,后天面试去。” 丁大勇摸着有些长的头发,懊恼道:“忘了这茬了,早知道让俺娘给剪剪。” 带着丁大勇去理了发,之后姐弟俩去逛了逛几个废品收购站,扛了张挺结实的木板子回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好几个小时。 砖头也不好找,寻了几块勉强支了张矮铺子,以后再慢慢弄。 到了制衣厂面试的日子,丁大勇一早就起来了,扫了院子,热了他前天捏的窝头,还按照丁果说的搁上油炒了点咸菜丝。 他姐也不知道从哪儿买的干辣椒,让他搁辣椒炒,特别好吃。 窝头也不是纯玉米面的,掺了小半面粉,吃起来没那么噎人,丁果还挺爱这一口。 至于玉米面和面粉,则是丁果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带来的玉米粒和麦子都没去磨呢。 吃饭时丁果就能看出丁大勇有些许紧张,她笑着安慰道:“不用紧张,放轻松就行。” 丁大勇道:“装卸工做啥还得考文化啊?” 他初中毕业,这学历按说没问题,但他上学时学习成绩不咋好,担心第一关就通不过。 “人家总不能招个文盲吧。”丁果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这种文化考试一般都不难。再说了,今天只是报名,又不是马上考试,你害怕个啥劲儿。” 丁大勇点了点头。 吃完饭,丁果撵着丁大勇回去换上她给买的那身衣服,姐弟俩精精神神地坐市内 公交去了制衣厂。 路上丁大勇小声问:“姐,押车工那边啥时候面试?” 比起装卸工,他更想去当押车工。 倒不是他挑三拣四,只是觉得当押车工有机会学学开车。 如果今天装卸工能面试成功,他也会留下干,不过等押车工那边面试时,他也想过去看看。 其实不光丁大勇,丁果也是这个想法。 但她也有顾虑,好像这年代跑车的危险性特别大,但机会也多。 除了长见识,还能搜罗天南海北的好东西。 更重要的就是丁大勇想的,有机会学学开车。 不过这一点反倒难了。 这年头大家对自己的看家手艺看的特别重,想说只是混个脸熟就能学人家的本事,那简直是妄想,非得好好钻营,争取能拜个师父才行。 这就看丁大勇的造化了。 不过现在说这个有点早,连门都不一定能进得去呢。 “下个月月初,还有个七八天呢。”丁果道,“咱哪个都试试,哪个都尽力。” “姐,我懂!” 今天陪丁大勇面试完,她后天也有个面试,食品厂那个学徒工。 食品厂这个要求城镇户口,装卸工和押车工没有要求。 要不然也能带丁大勇去食品厂看看,毕竟这活儿轻松也干净。 来到制衣厂门口,丁果一眼就看到了肖红。 肖红瞧着比上回瘦了一圈,可见虽然是她跟丁建国提的分手,这姑娘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但一时的不好受,还是好过搭上一辈子。 “丁果姐!”肖红看到了丁果,笑着招招手跑了过来,视线落在丁大勇身上,微微怔了下。 丁家人模样长得都周正,丁大勇跟丁建国眉眼间有点相似,这让肖红觉得心口像被针扎了一样,微微刺痛。 当然,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会针对丁大勇。 反而一眼就能看出来,丁果这个堂弟完全没有丁建国的那种油滑。 所谓油滑是她转换角度,把自己抽离出来仔细咂摸才看出来的。 那晚上之前可没有这种发现。 第44章 (修了个小BUG)那个搅家精,…… 这边的流程也跟制衣厂不同。 排队领报名表时就筛掉了好几个,连报名表都没给。 丁果看见了那几个红着眼眶转身离开的女同志。 无一例外都是表面上的个人卫生问题,还是一眼就能发现的那种。 后方排队的几个姑娘有些紧张起来,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手脸。 队伍前进的很快,排到了丁果这里。 放着报名表的桌子后方坐着两个身穿食品厂工作服的中年女同志,面容严肃。 看到丁果过来,快速上下打量了丁果一眼。 丁果发现坐在左边的那个女同志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丁果的初步印象非常不错,严肃的脸上还多了丝笑意,温和道:“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这温和的态度应该是喷雾起效果了。 丁果伸出手,她本来不紧张,这会儿也有些紧张起来,虽然来时她洗了澡,指甲缝修剪的整齐,指甲缝里也干干净净,但她手背上的冻疮印记还没消退,甚至有点明显,这就导致她双手背面的皮肤看上去有点‘花’。 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丁果小声解释道:“这是下乡时留下的冻疮痕迹,今年会好好保养一下,把手养回来。” 中年女同志笑道:“这个不碍事,冬天不长冻疮的少。” 下乡回来的知青少有不带冻疮痕迹的。 他们录取人也不在乎这个,主要是讲究卫生,爱干净,多少有点文化知识,看着机灵一些的。 面前这姑娘还不错。 丁果拿到了报名表,去旁边那一排长桌子那里填写自己的资料。 食品厂这边倒是比较紧凑,上午筛选加填写资料,下午就参加文化考试。 离家近的中午回去吃,离家远的可以在食品厂食堂吃,当然,钱票都是自己掏。 丁果租那房子还真租着了,甭管是距离制衣厂还是食品厂,都不算特别远。 要是还住在钢厂宿舍,坐市内公交都得倒趟车,够那折腾的。 转身去找丁大勇。 她排队领报名表时丁大勇就在不远处的车棚底下蹲着,丁果过来的时候这孩子正在一个劲的吸气,小声道:“姐,太香了,这厂子的空气都是甜的。” 可不是甜的么,到处都飘着面包、蛋糕的香气。 “是很香!”丁果也狠吸了两口,拿下这个工作的决心更盛。 穿书前她就是个面包脑袋,这不老鼠掉米缸里了吗。 虽然成为职工并不是想吃就吃,但总归比外头的人要便利一些吧。 吃不着闻闻味儿也好。 “走,咱回家吃饭。” 姐弟俩回了出租屋。 拐进胡同时,正看见一个邮递员在她家门口停着,似乎看着家里没人,正准备踩着车子离开,丁果就忙喊了一声:“同志等一下!” 邮递员伸腿支着车子转头朝丁果看去,道:“同志,你是住哪一户的?” 丁果指指他旁边的,笑道:“就是这户!” 邮递员‘哎呀’了一声,道:“可算见着人了,你这信几天前就到了,我都跑好几趟了,回回来回回锁着门……” 等丁果走到近前,还是核对了下信息,道:“丁果同志,是吧?” “是我!” 几天前就到了的信,应该是首都那个模样好看的邻居。 丁果签字拿了信,问道:“啥时候到的?” 邮递员报了个日期,丁果算了下,他们抵达丰宁的前一天到的。 是好几天了。 “谢了同志!” “应该的!” 邮递员摆摆手,骑车离开。 丁大勇愣愣地过来问道:“姐,不会是俺娘让大柱写的吧?” 丁果拿钥匙开锁,扯了个慌,道:“我下乡地方的知青。” “哦!”丁大勇不疑有他,跟着丁果进了门,让他姐回屋歇着,他钻去棚子里做饭。 菜是丁果提前 买好的,还有鸡蛋。 倒是没买肉。 丁果回到屋里往茶缸里倒了两杯空间井水,她拿过一杯慢慢喝着,打开了裴澈寄来的信件。 裴澈写了一手好字,潇洒飘逸苍劲有力,很有欣赏性。 大致扫了一眼,开始从头看信的内容。 “丁同志你好,见字如晤,展信舒颜,自那日车站分别已过数日……” 头一次来信,居然就洋洋洒洒写了三张信纸,询问她回汇阳是否顺利,路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还表达了对丁果老家亲人的问候以及她哪天回的丰宁;又说起在首都的那几日时光,并提起了风筝为什么会落在丁果家院子的原由,巴拉巴拉挺能说的。 在信的最后一页他附上了他自己的收信地址。 不是首都那栋院子的地址,而是南方某军区,裴澈所在部队的地址。 没想到裴澈是在南方当兵。 丁果失笑:“这距离比在首都还远!” 裴澈还说了些南方那边的风土人情,也在信上提了他回部队的时间,大概就是丁果回到丰宁的那天,裴澈也坐上了返回部队的火车。 丁果挑眉感叹:“这小缘分!” 最后的最后,裴澈在信里表达了希望早点收到丁果回信的愿望。 丁果弯起嘴角,这愿望肯定得满足。 将信收进空间,丁果喝完了缸子里的水,丁大勇那边的午饭也快做好了。 丁果溜达过去看了一眼,着重看了看锅里的油花。 这孩子习惯了节俭,炒菜不舍得放油,丁果就特意叮嘱了几次,让他炒菜时松松手,别不舍得放油,理由是她要养身子。 丁大勇也听话,丁果说咋做就咋说。 吃过午饭,姐弟俩又回了食品厂,丁果去考试,丁大勇继续蹲车棚底下嗅空气中的香甜。 这类的招工考试题都不难,丁果轻松应对,一手字写的漂亮,监考的干部目露赞赏,特意看了看丁果的名字。 丁果对此一无所知,专心写完试卷,也没搞什么特殊非得提前交卷,反复检查,确定没有错漏后规规矩矩坐着等时间结束一起交卷。 之后就是回去等通知了。 出结果的时间比制衣厂那边还长,一周后才会出结果。 接下来就是等待。 制衣厂那边还不到出结果的时间,丁大勇也没闲着,他从巷子邻居家借了把锄头过来,给丁果的院子开出一小块地,把这两天茅坑里为数不多的粪便铲了,和了泥土摊开晒了一下午,均匀的撒到新开出来的地里。 丁果只好找借口出去了一趟,从系统商场里买了这个季节能种的蔬菜种子。 制衣厂贴通知这天,丁大勇又起了个大早,到处忙忙活活的不得闲,能看出来还是有点紧张。 等丁果起来姐弟俩吃完饭,他就一个劲地问时间。 家里没有挂钟,就看丁果的手表。 丁果好笑地说他:“还早呢。” 不过见他这沉不住气的样子,就提前半小时出发,去了制衣厂。 到的时候正碰上工人上班,他们随着人流涌入,朝公告栏那边跑去。 那天考完试姐弟俩就先找到了公告栏,记了记位置,省的来时得现找人打听。 两人来的早,没想到还有别他俩来的更早的。 等姐弟俩跑到这里时,已经有三个青年在这儿等着了,但通知可还没贴出来。 丁果道:“我就说早了吧!” 丁大勇脸色微微涨红,是来早了。 越着急想知道结果,厂里这边越磨蹭,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前参加考试的那些青年都来了,才有个穿着制衣厂工装,剪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同志拿着一张红纸走了过来。 等待结果的青年们忙让开位置,却还一个个伸着脖子直往红纸上瞟,希望能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丁大勇也差不多,脑袋跟着歪来歪去,歪了好几次,他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少年人的心性在这一刻尽数凸显,有些失控地忘了音量:“姐,姐,姐,上头有我,上头有……” 正在贴通知的中年女同志转头看了他一眼,丁大勇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剩下的话都哽了回去。 任瑜好笑不已。 随后,人群里陆续爆发出几道咆哮一般的欢呼。 有人欢呼,就有人失落。 毕竟来应聘的人多,但留下的只有几个。 丁大勇脸庞涨红,这次是激动的,龇着一嘴大白牙怎么也合不上。 肖红知道厂委那边来贴通知了,找了个借口从办公室出来,往这边走了几步,正好看到丁大勇脸上洋溢着的灿烂笑容。 那种从心底溢出来的开心,飞扬的眉梢,满脸的喜悦,让她都受到了感染,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这一刻让肖红陡然觉得,他眉眼间没有丁建国的影子了。 丁建国可没有这样率真的灿烂笑容。 肖红顿了顿,没再过来。 都乐成这样了哪儿还看不出来被录取了呢? 为了避嫌,肖红并没有提前厂里的录取名额。 她有好几个同事都知道丁建国,也知道两人分手了,都分手了,她还关心丁建国的堂弟,没白惹些闲话。 幸亏两人名字不像,虽然都姓丁,但也不容易联想。 丁果看到了肖红,悄悄冲她打了个手势,肖红笑了笑,转身回了办公室。 录取了的要是带着相关证件就直接去指定的部门报道,没带证件的明天来报道也行。 丁大勇就带着呢,脚步雀跃地去报道,办理入职手续。 让他们下个月一号正式来厂里上班。 从制衣厂出来,丁大勇脸上的笑还没落下去,他忽而想到什么,低声道:“姐,押车工那边……” 第45章 给你这个当爸的、当大爷的一个表…… 丁志钢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门口那边的动静,转头看清进来的人,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刚要收回视线,就见丁果身后跟进来一个瘦瘦高高,却一身腱子肉的少年。 丁志钢愣了下才猛地起身,脸上顿时带了长辈和蔼的笑意:“这是…大勇吧?” 岳红梅也停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跟着丁果进来的丁大勇,脸有些发沉,谴责地看了丁果一眼。 心说这搅家精怎么把老三家的大儿子带过来。 “大爷,大娘!”丁大勇进门后忙喊人,并将带来的东西放到了地上。 他背了点粮食过来,十斤玉米,十斤小麦。 丁果再不喜丁志钢两口子,也不能让丁大勇难做,不能来走趟亲大爷家啥也不带。 二十斤粮食,在这个年代不少了。 “快进来快进来,好小子,个头没少长啊,比你建国哥都高。”丁志钢看到侄子,还是有几分真切的亲昵在,岳红梅就有些皮笑肉不笑了,眼里是藏不住的嫌弃。 丁果瞥见她的表情,不客气地戳穿:“妈,你别这么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欢迎老丁家的侄子呢。做啥拉着个脸?” 丁大勇看过来,很直愣愣地问:“大娘,你不欢迎俺来啊?” 岳红梅不妨叫这两人噎了一下,忙堆起笑脸:“瞧你这孩子,我咋能不欢迎你呢,我这不是还没缓过神来嘛。我在想上回见你时你才这么高……” 她笑呵呵地抬手比划了比划,“没想到几年没见个头都窜这么高了!” 说完狠狠瞪了丁果一眼,丁果冲她挑了挑眉,岳红梅恨的牙根痒痒。 丁建国几个吃完饭就回了各自的卧室,听着动静出来。 丁建国对丁大勇还有点印象;丁建党则完全忘了丁大勇的模样;两个年龄最小的是头一回见丁大勇,都有些茫然。 丁志钢忙挨着介绍,听说是汇阳三叔家的堂哥,两个小的兴致缺缺地勉强打了声招呼就回卧室了。 丁建国瞧着比那几天瘦了不少,看来失恋这事对他还是有点打击的。 丁志钢热情地拉着侄子的手坐下,拧开风扇吹着,一面问他老家的情况,一面寻空喊岳红梅:“出去买点菜,中午整一桌子,我跟大勇喝点。” 岳红梅不情不愿地笑着应了声,转头看见丁果,她咬咬牙道:“一会儿跟我出去买菜。” 她想问问带老三家的儿子来干啥? 还想问问她回老家有没有胡说八道。 最想问的则是她举报潘顶峰的事。 “好啊!”丁果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见她如此干脆,岳红梅却又突然想到厨房里刚添置齐全的餐具,浑身一紧,头皮莫名有些发麻。 她悻悻道:“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让丁果跟着,准没好事发生。 解了身上的围裙,去拿钱和票。 丁果乐得清闲,转头跟正在回应丁志钢各种问话的丁大勇道:“我妈做红烧肉一绝,大勇,你吃过红烧肉吧?” 丁大勇很配合地道:“姐,俺就吃过炖肉,还只吃过一回。平常逢年过节时俺娘会切了肉片炖大白菜,再搁把粉条,能香死个人。这红烧肉是啥?” 丁果笃定道:“你大娘今天肯定会做红烧肉,等会你尝尝就知道了。” 丁大勇憨憨笑着重重点了点头:“那俺肯定得尝尝,等回老家后跟俺爹俺娘说说,说俺在俺大爷家里吃上红烧肉了。” 屋里,只拿了副食本和粮票的岳红梅脸顿时一黑,气得咬着牙又抽了几张肉票塞进口袋里,出来时偏偏怕丁果又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还得硬挤着满脸的笑,出门去了。 丁建设眼里露出些许鄙夷,丁果眯了眯眼,丁建设没来由觉得一阵脸疼,悻悻起身回了卧室。 丁建国持着是家里长子的身份,坐在那里陪他爸招待客人。 等丁志钢跟丁大勇聊完如今老家那边一个工分涨到了几毛钱,说完去年大队里的收成,并问了大柱和大林今年几岁了,各念几年级等等一系列话题,岳红梅也满头大汗的推门进来,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叮叮当当的忙活。 趁着大家正忙,丁建国给丁果使了好几次眼色,丁果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跟着他出门,找了个角落谈话。 丁果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为什么举报潘顶峰?” 丁建国很不理解:“他们不都已经不让你嫁给潘顶峰他大哥了吗?你这样让君君怎么办?” 家里最近哪哪都不顺,他跟肖红的事吹了,君君跟潘顶峰的事也这么坎坷,丁建国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像丁果说得那样,爸妈动那个念头就是在作孽,报应到了他们这些当子女的身上。 丁果眯了眯眼,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你在质问我?” 丁建国一噎,别开视线,道:“没有,我就是想不通你为啥要这么做。” 她难道真的恨这个家不散吗? 丁果笑了笑,道:“其实很好理解,我对这件事一再说不,但岳红梅和丁念君听不懂人话,以为弄了个首都来的人高高在上地提个什么补偿条件我就能答应,我可去他大爷的吧,姑奶奶不发威以为是病猫啊!举报很省心,不光能治治他们这自以为是的毛病,还能出口恶气,一举两得。这么解释你能想通了吗?再想不通就死去!” 说完转身离开。 丁建国被噎的面红耳赤,陷入了一种很复杂的负面情绪里,并在丁果的后台滚动起来。 因为担心丁果再阴阳怪气说些难听的,所以岳红梅精心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岳红梅也终于有时间跟丁大勇说话,主要是想打听打听他是干嘛来的,便不动声色地问道:“大勇,你是专程送你姐回来的?既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天。” 丁建设和丁建党对视一眼,略有些排斥。 他们那屋住着他们哥仨已经很挤了,这再加上个人可怎么睡啊。 丁香也有些排斥,不满的嘟了嘟嘴。 她不喜欢家里多个外人,而且她总觉得从乡下来的人身上都脏。 丁志钢一直没好意思打听丁大勇来丰宁的目的,毕竟孩子刚来,他急急的打听,显得好像不欢迎侄子一样,闻言也看了过去,还附和着训斥丁果道:“你说你,净跑回去给你叔叔婶子添乱。” 虽然知道他这是在搭梯子顺话题,但丁果是谁?能让他这梯子往自己身上搭? 几天 没收拾这个小绿头龟,要上天啊。 她就把筷子放下了,笑眯眯地道:“爸,添啥乱啊,我三叔三婶见我回去可高兴,可稀罕我了,你不知道当天我三婶杀鸡炖肉的置办那一桌子,可比我回城那天你们对我的态度实诚多了,三叔三婶是打心眼里高兴,对我的重视程度不弱于你跟妈对鸠儿的重视程度呢。就像我回城那天,你们有一个去车站接我的吗?没有吧?别说什么上班不好请假,这事儿要是放在鸠儿身上,你们请假保准积极。可我回老家呢,三叔三婶加上大勇、大柱,四个人一起请假赶着牛车去县城接我,对比我三叔三婶,就问你们在对我的态度上亏心不?” 丁建国几个让丁果话里的‘鸠儿’刺的不舒服极了。 丁志钢也是昏了头,怎么会认为这个大女儿会在大勇面前给他留面子呢? 刚才的斥责也不是斥责,这不是大人们常用的手段吗,说自己子女的不是,其实就是句客气话,这这么就惹到她了。 丁果的巴拉巴拉还没完呢,她继续道:“所以啊,看我三叔三婶对我这么好,我回城时就把大勇带上了,给你这个当爸的、当大爷的一个表现机会,给我跟大勇安排份工作,这样既表现了对我这个女儿的疼爱,也表现了对侄子的照顾,还能让我在三叔三婶那里有面儿,爸,你觉得呢?” 丁志钢、岳红梅双双如遭雷劈,乌云压顶,表情都差点维持不住了。 第46章 捶了丁建国 “安排工作?”岳红梅怒气上涌,她是真忍不住了,啪的一拍筷子,尖声冲丁果道,“你这不是胡闹吗?工作哪儿那么好安排的!” 要不是跟丁果离的远她都忍不住想上手拧一下子先出口气再说。 这个搅家精,真是没有一天不搅合的。 她自己的工作还没着落呢,这又弄了个累赘来。 再说,她举报顶峰的事自己还没找她算账,还想着让老丁给她和她带来的累赘安排工作,做梦! 别说没工作机会,就是有都不想给她。 这一两日里岳红梅还在琢磨,既然丁果前几天的消失是回老家,不是自己偷偷在乡下找了汉子,那就不如找人给她说个婆家,把她嫁出去眼不见为净算了。 省的她留在家里搅合,搅家精,丧门星,自打她一回来家里就处处不顺当。 岳红梅已经往玄学上考虑了,想尽快把丁果嫁出去。 女儿嫁了人,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她爱搅合谁搅合谁去,爱克谁克谁去吧。 工作是甭想了。 丁志钢神色也有些难看,虽然知道这话当着侄子的面说有些不体面,但终归得把事说开。 由岳红梅说出来比自己说还合适。 他赞许的看了岳红梅一眼,之后怒瞪向丁果。 他简直要被这个大女儿气死,要是工作好安排,就业压力没那么大,街道还紧催着下乡干嘛? 丁果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胡闹也不知道有个度。 其实丁果那晚离开时就提过让自己给她安排工作,还隐喻的暗示了自己什么。 暗示什么?无非就是嫌他给丁念君安排工作,自己的亲闺女却不管不顾。 是,对抱养丁念君的事他现在的确肠子都悔青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能怎么办? 而给丁念君安排工作时也是凑巧,恰好找到了门路,又碰巧有那么个机会,加上念君自己也争气,拿到了那个体面的工作。 可这样的巧合也不是啥时候都有啊,甚至这两年随着回城知青数量增加,工作名额是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不好安排。 丁志钢是真头大,但也是真没付诸行动。 一是生气丁果砸了门,二是她连着几天不回家,他也安不下心来去找门路,后来知道丁果的去向,更是只顾着担心丁果会在老家胡说八道,早把给丁果找工作的事忘了。 再后来,就是知道丁果把潘顶峰和潘家双双举报了…… 这些天啊,他这颗心就没静下来歇歇。 尤其是丁果毛病还那么多,要是随便安排个岗位应付她,不称她心意,指不定怎么发疯呢。 丁果这边还没安排好,没想到又把老三家的大勇带来了,让他一起安排。 他哪儿有那么大能量啊! 要是跟潘家的事定下来还差不多,或者建国那对象没黄,两人结了婚,借着肖家的势也能找找门路…… 但现在的情况,潘家那边让丁果闹的成了未知数,这个周末丁念君都没回来。 肖红那边是彻底黄了,儿子成天魂不守舍,瘦了一大圈。 想到这里,丁志钢也更糟心了。 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似乎从丁果回城就各种不顺。 要是从一开始没把主意打在丁果身上,事情或许就不会到如今这样子了。 短短瞬间,丁志钢心里就翻腾的停不下来。 岳红梅已经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跟丁大勇语重心长道:“大勇啊,不是大娘不疼你们这些侄子,实在是城里的情况你们不清楚,工作是真难办。你想想,要是好办,你丁果姐一回城我们不就给她办了吗?听大娘的话,明天大娘带你去逛逛丰宁百货大楼,给你买身衣服,你也多在丰宁玩些日子,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 丁大勇本来想拒绝,但忽而又想起大爷和大娘在丁果姐身上做的那些事,顿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很直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好的大娘!” 干脆的让岳红梅心里都有些发堵。 自己就是客气一句,他还当真了啊。 不过相比起一份工作,一身衣服就能把人打发了,还是划算。 至于多玩些日子,呵呵,她就不信他真能住下去。 丁志钢倒是松了口气,给丁大勇夹了一筷子菜,道:“你大娘说话直,但说的也在理,城里工作确实不好安排,就咱们家属院,每天闲着到处游逛的回城知青就不少,你丁果姐的工作也还没着落呢。你就踏实在这住着,想住多久住多久。建国,一会儿吃完饭把你们屋里收拾收拾,打张地铺,你晚上睡地上,让你大勇兄弟睡你的床。” 丁建国虽自持是家里长子,要有待客之道,心里难免也有些不舒服。 这个堂弟,自己妈说给他买衣服、让他在城里多住些日子,他连推让都没推让就答应下来了。也不知是真实在还是三叔三婶没教过规矩,这要是当了真,在家里住着不走了可咋弄? 丁果虽然很想继续给老丁家添堵,但她更不想让丁大勇真留在这里跟丁建国他们挤一个屋,没看见丁建设和丁建党这俩白眼狼脸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她道:“这倒是不用了。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说,我呢,跟这个家气场不和,你们看着我不痛快,我同样看着你们也不痛快,所以打回来就开始找房子了。” “回老家前正好刚把房子租好,往后我就不回来住了,我那儿宽敞,让大勇跟我过去住就行。”丁果说完忍不住刺一句,“我刚才进门可是两手空空,这么长时间就没一个人问问我离开家时提着的行李咋没带回来。可见我在你们心里真是可有可无……哦,抱歉,是我抬举自己了,在你们心里是可无可无的。” 丁家人表情先是集体震惊了下,接着就是齐齐转为了尴尬,很是滑稽。 丁志钢率先回过神来,再次生了火气,皱眉呵斥道:“胡闹!” 有家不住跑出去租房子住,这要是让家属的邻居知道了又该说些有的没的。 本来亲闺女、养女的话题在家属院里就被人聊的热闹,丁志钢不想让自家事继续成为别人的谈资,所以丁果租房子这事,不行,坚决不行! 丁大勇不高兴了。 自打进门后大爷都埋怨大姐两回了,虽说前一句语气还算温和,可他也能听出大爷语气里的不满是带了几分真的,现在更是直接训斥上了。 他啪的把筷子放到了桌子上,一脸正色地看向丁志钢和岳红梅,拧着一双粗眉,道:“大爷、大娘,不怪俺姐不乐意在家住。说起这事,俺也得顺便说两句,俺跟俺爹娘一直都挺想不通的,俺大姐是你们的亲闺女,你们咋这么不喜欢她呢?你们不知道俺爹俺娘可稀罕俺大姐了,当年俺大姐跟着你们回了城,俺娘在家天天哭,天天哭,眼睛没有一天不是肿着的。”丁大勇又看向丁建国、丁建设哥俩,毫不客气地说道,“还有你俩,说实话,俺刚才见着你俩就想捶你俩一顿,俺这么好的丁果姐回来就让你们这么欺负,这是你们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一个爹一 个娘,你们不稀罕俺大姐就算了,你们还敢欺负她,你们有没有点人性?” 丁建国脸色涨红,他刚才一直挺端着,毕竟是丁大勇的堂兄嘛,当然得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 结果让堂弟猝不及防地说到了脸上,还是训斥的语气。 丁建设就不服了,要不是丁果让他从骨子里怂了两回,他早骑到丁果脖子上了。 一个丁果也就算了,丁大勇这个乡巴佬算哪根葱,他直接挑眉道:“你有种来捶啊!” 丁大勇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开坐着的凳子就要朝丁建设过去,岳红梅和丁志钢吓了一跳,赶紧起来拉着,道:“大勇别冲动,都是亲兄弟干啥呀这是。” 转头呵斥丁建设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丁建设不服的哼了声,一摔筷子回了卧室。 闹开了,丁大勇也就不想给这个亲大爷留面子了,道:“大爷,俺娘有句话说得对,你就是给了俺姐一个城里户口,除了这个,旁的你啥都没给俺姐!” 没有关心,没有疼爱,没有维护,没做一件当爹的该做的事。 丁志钢神色尴尬。 岳红梅则气地浑身哆嗦。 刚才她竟然觉得丁大勇是个老实孩子,她真是眼瞎了。 刚要张嘴说两句,丁大勇就把矛头对向了她,道:“大娘,俺说这些话你也甭生气,早些年俺娘为啥往城里寄粮食?还不是盼着你们能对俺姐好点,结果俺姐没在城里待几年你们又给弄乡下去了,早知这样当年还不如不往回接呢。俺姐是你亲生的,结果还不如一个抱养的。甭管啥理由啥原因,总之你们办的这事,俺村里没一个夸你们聪明的,都说你们傻。” “丁大勇,你别没完没了!”丁建国气道。 丁大勇斜瞥了他一眼,道:“咋?俺说的话太是那个理,听着不舒服了?不舒服就憋着,虽然你比俺大,是堂哥,但你欺负了俺姐,俺就要给俺姐上前,就揍你这个王八蛋……” 话音没落,人就冷不丁扑了出去,一拳捶在了丁建国脸上。 他早就想打这个鳖孙了,虽然他姐说不用他来打,但不揍这鳖孙一顿他心里就是痛快不了。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两个小的的尖叫声,岳红梅声音尖利的阻止声,屋里顿时乱成一团。 丁建设提着一把凳子满脸戾气地大步从屋里出来,他要将这个乡巴佬打个满脸开花! 结果刚出屋门就有只脚从旁边伸过来绊了他一下,丁建设拎着凳子摔了出去,摔的趴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丁果一脚踩在他脑袋上捻了捻,道:“你敢动,我就天天堵你单位门口,早上见着你打你一次,下班见着你再打一次,你信不信?” 第47章 入职食品厂 “大勇,够了!”丁志钢喝了声,“像什么话!” 丁大勇笑了下:“大爷,俺不傻,俺也不瞎,从一进门俺就看出来了,大娘和丁建国他们都瞧不起咱们老家人,行,俺也不讨人嫌了,俺这就滚!” 幸亏他不是真的指望这个亲大爷和亲大娘帮自己安排工作,别以为岳红梅打的算盘他看不出来,不就是想用一身衣裳打发了他吗?不就是把他当成了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吗? 真当他丁大勇眼皮子浅,就那么看重那身衣裳呢。 衣裳他姐给他买了,不光买了衣裳,还给他买了崭新的帆布挎包,这挎包他上学时就眼馋过,眼馋了好几年,只是等到念完了初中他娘也没舍得给他买……别看他学习不好,但不妨碍他稀罕新书包。 家里老二也是,要不是大姐,估计也跟自己一样等到念完学也不会有这么一支新书包。 丁大勇直愣愣地往外走,丁果毫不客气地拎起地上的粮食挂到了他背上,道:“瞧不起乡下人,大约也瞧不起乡下人种的粮食,咱带走。” 丁大勇虽略微有一点不好意思,但这时候也不会拆丁果的台,忙抬手托住,也没放回去。 岳红梅气得眼前阵阵发晕。 偏偏丁果气死人不偿命,走之前还回头说了句:“我工作的事你们上上心啊!” 说完转身跟在丁大勇身后走了出去,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屋里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下了那道大台阶,丁大勇小声说道:“姐,甭管咋说,俺大娘也做了那么一桌子饭呢,还做了红烧肉,咱俩都没少吃,咱再把粮食背出来是不是不大好?” 丁果直感叹这孩子的纯良,道,“你就是不背出来她能说你一声好?还不如恶人做到底呢。” 丁大勇想想也是,便坦然了! 只要大姐说没事那就没事,他并不怕得罪大娘,反正她娘跟大娘关系也没有多好,他主要怕大爷大娘以后会因为这件事为难大姐。 丁大勇是没完全了解他姐自打回城后的战绩,但凡多知道一点,也就不会有这种担心了。 丁果正在沟通系统:“耗子快帮我看看后台收入怎么样?” 系统:“宿主,收入颇丰,都滚起来了!” 丁果翘起嘴角:“滚起来好啊,让他们多滚一会儿吧。” 丁大勇余光瞥见丁果在笑,纳闷道:“姐,你这么高兴?” 丁果大方地点点头,道:“高兴啊,只要他们不痛快我就高兴。” 丁大勇瞬间便沉默了,有些心疼他姐。 能让他大姐厌烦成这样的亲爹亲娘,可见他大爷大娘有多过分了。 想想也是,大姐出生没多久就被大娘送回乡下一待就是十三年,几乎不闻不问,那时不少同龄人都嘲笑他姐,说她是爹娘不要的孩子,他姐没少偷着哭,他也为此没少跟人打架,他娘也没少去人家门前头骂街,白天骂完邻居晚上在家骂大爷大娘,说大姐摊上这么对爹娘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后来他大爷大娘终于把大姐接回城,本以为会回城享福,可没待几年就又让她下乡了,除了大姐,家里丁建国几个,包括那个养女却都依旧留在城里,就唯独把他大姐打发了出去。 想想都让人心寒。 等过两天再给家里写信时他得把这件事写在信里。 丁果不知道旁边的少年心里翻腾的都快开锅了,她倒是一派神清气爽。 家里,岳红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在诉苦。 “我花了钱花了票,热的满头汗做了一桌子菜招待你那个白眼狼侄子,结果就换来那么一句,他还打了建国!” “妈,我没事!”丁建国拿凉毛巾捂着脸,道。 旁边的丁建设则一脸憋屈,头皮被丁果踩了那一脚,有点疼,脸和下巴当时碰在了板凳上,硌了下,也火辣辣的疼。 关键是太丢人,竟然被丁果绊倒了。 丁志钢也觉得脸上无光,他没想到这个侄子一点不给他这个当大爷的留面子,说 的那都是什么混账话。 见到亲侄子他是打心眼里高兴,不过在知道是要让他帮忙安排工作时,也是打心眼里觉得老三家不懂事。 孩子不知道城里工作难办,他们能不知道? 丁果说带丁大勇来,老三家两口子就让大勇来了,车票不要钱的? 即使帮忙,他也是往老二家那头帮,老三家近几年可没再给他们寄粮食。 “这么多年没回去,我也没想到老三家这个竟成了这样的混不吝。”他低声道,有些歉疚。 因为亲侄子刚才的作为,让丁志钢挺了数日的腰杆顿时没那么直了,自觉矮了一头。 “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了,你们老丁家谁都能来,但他丁大勇甭想再进我的门。”岳红梅拿毛巾擦着脸,“还有丁果那个搅家精、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早知道生出来的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初还不如掐死……” 她是说痛快了,但说到最后才意识到后面这话说得没底气,声音也低了下去。 毕竟当年要是不把丁果送回乡下,今天她也不可能跟家里这么拧巴。 她担心丁志钢又找源头。 不过这次丁志钢倒是没再逮着这事对她冷嘲热讽,岳红梅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恨极了丁果那个搅家精。 一号这日早上,丁大勇吃过早饭后背着二十斤玉米红光满面地上班去了。 他不是城里户口,没有粮食关系,只能自己带着粮食去厂里交给食堂,换粮票。 丁果也出了门。 她倒不是去食品厂,食品厂那边明天出通知,她坐车去了运输公司,想看看这边的招工时间。 当时知青办那边只说月初,没说具体时间。 来到运输公司,没怎么费劲地就打听出了招工时间,4号,也是周末。 因为来打听消息的不止她一个,且还不少,年龄从十几岁的少年到三十出头的青年都有,年龄跨度很大。 中午丁大勇不回来吃饭,丁果从商城里买了碗凉面,在空间里吃完,睡了一觉。 下午五点多,丁大勇下班回来了,拎着厂里给他们发的工作服,意气风发,扬起的嘴角就没落下去过。 他身上穿的衣服这一天下来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起满了盐层,但也不妨碍丁大勇走路带风。 “厂里忙不忙?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丁大勇打水洗手洗脸,龇牙笑着道:“厂里效益很好,进出的大车一辆接着一辆,没住下的忙活。但我不觉得累,咱庄稼人没别的本事,就是有膀子力气。” 反正他觉得还行,不过跟他一起录取的几个新同事下午的时候就有点萎靡了,累的说不出话。 丁果道:“但你也别傻干蛮干,要学会见缝插针地偷懒休息。” 虽然知道这教育理念不大合适,但自家人自家疼,丁大勇又是个实在的,太实在了容易吃亏。 丁大勇嘿嘿笑道:“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 丁果点点头:“有数就行,千万别犯傻,赶紧吃饭吧!” “姐,不是说等我回来做吗?” “甭着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你做的时候。”丁果笑道。 她就热了几个窝头,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份丝瓜炒鸡蛋,几碗小米粥,装模作样地倒进锅里,假装是她自己熬的。 丁大勇进门先奔桌子那里,他知道他姐应该帮他晾开水了,掀开自己那个茶缸的盖子一看,果不其然,满满一缸子清水,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完了一抹嘴,过去吃饭。 吃着时他道:“姐,厂里的水没咱家里的水甜。” 早上上班时他姐给他灌了一壶水,喝完后就从厂里的保温桶里接水喝,感觉不如从家里灌的水好喝。 丁果很淡定地点点头,道:“天热,出汗多,人容易没劲,我往水里加了少量白糖,就加了一点点你就喝出来了!” 丁大勇并没有任何怀疑,这肯定又是他姐养身体的法子,他跟着沾光了。 只觉得现在的日子塞神仙,美好的像做梦。 他进了城,还成了制衣厂的职工,虽然不是工人,也不如正式工保险,但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运气了。 这几天吃得好,穿得好,住的也好,往回倒半个月,他是想也不敢想的。 丁果又说了运输公司那边招工的时间,道:“正好是周末,到时候咱们过去看看。” 丁大勇直点头。 制衣厂很好,能应聘上装卸工他的运气真的不错,可押车工有拜师学技术的机会,虽然那个机会也不大,但对比装卸工更有前途一些。 他姐说跑车有危险性,可人家能干的来,他也能。 第二天早上,姐弟俩一起出门,一个去上班,一个去食品厂看通知。 丁果觉得丁大勇比她还紧张,笑道:“不用紧张,即使这个不成,二纺厂那边过段时间也有招工,到时候再去碰运气。” 丁大勇迷信起来了,忙往地上呸了两口,道:“呸呸呸,姐你快呸两下,这个肯定能成。” 他姐这么好,厂里肯定能相中他姐。 丁果好笑地跟着呸了两口,道:“能成,百分百能成!” 她心态很稳,其实要不是为了转粮食关系,她还真没那么急着找工作。 中途跟丁大勇分开,丁果朝食品厂走去。 到了食品厂,跟门卫说了声就进去了。 食品厂倒是比制衣厂那边积极,等丁果赶到公告栏这边,上头已经贴出了崭新的通知,红纸黑字,丁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是第一个。 她倒是没有欣喜若狂,挺波澜不惊的。 名单下边还有一行小字,跟制衣厂那边类似,让所有录取了的人带着相关证件去指定部门报道。 第48章 运输公司应聘 晚上,丁果算着丁大勇的下班时间,把提前买好的水饺摆出来,还有两道炒青菜。 她被录取了,当然也得庆祝一下。 其实就是变相的改善伙食。 丁大勇下班了,手上拎着两个铝制饭盒,进门就龇个大牙笑得合不拢嘴:“姐,我就说厂里指定能录取你。” 丁果诧异:“我还没说呢,你咋知道我录取了?” 丁大勇把饭盒放桌子上,去打水洗手洗脸:“我中午去食品厂看了。” 丁果愣了下:“中午你那点时间还去食品厂了?你咋去的?” 从制衣厂到食品厂离得不算特别远,但也不近,还没有直接到那边的公交车。 丁大勇甩甩手上的水,不以为意地随口道:“我跑着去的啊,离得又不算远。” 丁果心里那个熨帖啊,这堂弟还真没白疼他。 “也没那么近,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丁大勇不赞同:“这怎么能是傻事呢,大姐的事都是大事,可没有傻事!” 然后他就看到了桌上的水饺。 丁果也打开了丁 大勇带回来的饭盒,里面一份红烧肉,一份炒青菜,他笑道:“我想的也是咱得庆祝庆祝。” “你哪儿来的肉票?”丁果问。 “姐你忘了,你给我的呀!” 丁果气结:“我那是让你在厂里吃饭时别光吃窝头咸菜,打点肉菜吃的。” 买了这么份红烧肉,一看就是他在厂里没用自己给的肉票。 “姐,窝头咸菜也是好伙食,而且我最近吃的太好了,脸上都长肉了。” 丁果白了他一眼,不过挺欣慰。 自己给他肉票,是她的心意;丁大勇用肉票买红烧肉庆祝她入职食品厂,是丁大勇的心意。 不得不说,这种有来有往的关心才长久。 反正肉也没烂别人锅里,她就不打击丁大勇的这种积极性了。 姐弟俩美美的吃了一顿,第二天吃过早饭,一起走路带风的出了门。 从今天起,她丁果也是这个年代的一名工人了。 丁大勇虽然是临时工,但只要用心,总能找着转正的机会。 即使找不到机会,几年后她也能带着丁大勇在时代的浪潮中起飞。 到了厂里,丁果跟另外四个学徒领到了工作服、工作帽,换好衣服后被带去了制作车间。 五个人被分到了不同的生产线。 丁果是面包组。 面包组的组长叫陈秀芳,她被喊去领学徒时就一眼相中了丁果。 瘦瘦高高的丁果在几人当中非常显眼。 陈秀芳觉得这姑娘给她的感觉就很利索,虽然瘦了些,但眼睛明亮,一看就是个聪明的,正好主任把人安排给他们组,陈秀芳就忙领着丁果走了。 路上给她介绍了下车间的规章制度和对个人卫生的要求。 她说着话上下扫了丁果一眼,目光在她耳朵后头、后脖颈以及双手的指甲上落了落,暗暗点头,这姑娘的个人卫生不错,指甲也修剪的很短很整齐,指甲缝里干干净净,完全符合规定,笑道:“不错,以后按这个标准来就行!” 丁果忙应着。 进了车间,陈秀芳领着她熟悉了一遍制作流程,最后领着丁果来到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工面前,让丁果跟着她学习、打杂。 带丁果这名女工叫张杏儿,圆脸,生的一团和气,她耐心的给丁果讲解和面的技巧。 他们组生产的面包不是只有一个种类,不同种类的面包配方材料也不一样,和面和发酵的方式也有一定差别,今天做的是豆沙面包,挨着他们的那条生产线正在做的是后世那种老面包。 整个车间里都充斥着面包的香甜气息。 丁果的灵魂是不爱做饭的,但她有个点亮了做饭天赋的躯壳,原主肌肉记忆的麻利手脚对丁果加成很大,所以上手不但快,还得到了张杏儿的表扬。 一天下来,感觉还不错。 而且头一天上班的时间也很巧,上了一天班,第二天就碰上周末,休息,丁果带着丁大勇去了运输公司。 运输公司这边的考核跟制衣厂和食品厂都不一样,没有文化考试,填完报名表,拿着去旁边面试。 虽然来应聘的人多,但进行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十点,丁大勇就完成了面试,一周后出结果。 “觉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丁大勇摇摇头:“看不出来。” 负责招聘的几人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其中一个看着报名表问了句:“你是汇阳的,汇阳怎么来丰宁找工作?” 毕竟距离太远了,坐火车得两三天呢。 丁大勇就老老实实按他姐教的,说来走亲戚,正好知道运输公司招聘,就留下碰碰运气。 另一个四十出头,皮肤黝黑的汉子问了问他的身高,在乡下有没有出过工,一天能拿几个工分。 他回答完,那人低头在他的报名表上划了下什么,说让他一周后来看结果,就结束了。 “啥也看不出去了。”丁大勇挠挠头道,“随缘吧!” 好歹有份工作打底呢。 丁果也点点头,他们没有门路,可不就只能随缘碰运气。 但她能看出来丁大勇很想进这个单位。 早上进门时,看到旁边空地上停着的大车,她用眼角余光都能看出丁大勇的眼睛瞬间亮了。 有辆大车似乎出了啥问题,当时正有几个人在那儿修车,丁大勇一直拧着脖子看,走出去老远了还一直回头张望,十分感兴趣,眼底带着一种仿佛找到了方向的热爱。 有喜爱就有目标,有目标就有追求,丁果也觉得要是丁大勇真能进来,都不用谁督促,他自己就能动脑子想办法钻营,说不定真能学到点本领。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就发现了,丁大勇并不是原书里描写的那种莽汉,相反,这孩子心思很缜密,手脚勤快,也机灵,好好引导培养,未来未必不会有一番成就。 先看看吧,要是这次进不了运输公司,以后也多留意一下这边的招工信息,看能不能找机会把丁大勇送进来。 丁果这么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还没找着自己的人生方向呢,丁大勇先找着了。 姐弟俩回了家,吃过午饭,丁果就回屋关上门溜进空间睡午觉去了。 睡醒后没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以为丁大勇也在午睡,便没在意,拿出她之前买的书看了一会儿。 但等到下午四点多了丁大勇那屋还是没动静,丁果就有些纳闷。 “这孩子是昨晚一宿没睡吗?” 担心他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就想过去敲敲窗户把人喊起来,结果院门口那里传来动静,丁大勇大汗淋漓地推门走了进来,神色有些颓然。 看见丁果就站在院子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姐’。 丁果诧异问道:“你干嘛去了?” 丁大勇:“我去了趟废品收购站。” 丁果:“你要买啥?” 丁大勇挠了挠头,脸色有些微红,小声道:“我想买书。” 他学习不好在老家是出了名的,这破天荒的突然说要看书,这要是让他爹娘听见还不得笑死。 丁大勇以为他姐也会笑他,没想到他姐非但没笑,还马上猜出了他的目的。 “汽修类的书?” 丁大勇瞪大眼睛:“姐你咋知道?” 丁果翻了个白眼:“今天你脖子都快拧下来了,我还能看不出来。” 丁大勇不好意思地耷拉了下脑袋:“但我在废品堆里翻了几个小时,也没找着这方面的书籍。” “有空去新华书店看看。” “别别别,姐,先买旧的吧,我得试试能不能看懂……” 要是能看懂再买新的,要是以他的文化水平连上头的字都认不全,讲的东西也看不懂,买新书不就浪费了么。 他就是今天看见人家在那儿修车,突然觉得很有兴趣。 说来也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今天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进运输公司,看着那些大车,看着围在那里手里拿着工具修车的几个工人,仿佛眼前的世界都亮了,一腔火热。 丁果笑道:“你倒也不用拒绝的这么干脆,只是去新华书店看看,未必能买得到。” 这年头物资匮乏,包括书籍。 丁大勇想想也是,等有时间先去看看也好。 第二天就是新的一周,姐弟俩一起出门上班。 丁果继续跟着张杏儿学习。 等熟悉了这个流程,再换岗位,学下一个流程,把各个流程都轮一遍,最后再安排固定岗位。 姐弟俩按部就班地每天早上一起走,下午差不多的时间回来。 周四这日,岳红梅跟同事来制衣厂这边定秋季的工装。 因为肖红在这个单位上班,她这次过来总觉得哪哪都别扭。 好在他们去的部门跟肖红所在 的部门不在一层楼,没碰上肖红,但忙完要离开时却让她看见了另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第49章 丁大勇被辞退 岳红梅觉得她一定是眼花了,丁大勇怎么可能会在制衣厂,还穿着制衣厂的工作服。 可刚才惊鸿一瞥,那张脸却始终在脑子里萦绕不去。 “桂琴,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走,我去上个厕所!”走到厂门口,岳红梅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她笑着找了个借口跟同事说了声,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 等岳红梅再次从制衣厂这边离开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脸上带了一点隐秘的诡笑。 傍晚,丁果跟张杏儿一起清理完操作台,随着人潮下班,朝公交站牌的方向走去。 下车后一路走一路留意着,没看到丁大勇的身影。 姐弟俩下班的时间相同,距离差不多,下车后的这段路线重叠,能碰上的几率很大,今天居然没看见丁大勇。 丁果溜达着进了门,闻到了做饭的烟火气,她微微惊讶,丁大勇今天下班这么早吗,都开始做饭了。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丁果打着招呼,准备去打水洗把脸,就听棚子那里传来丁大勇闷闷地声音:“姐,我被厂里辞了!” 丁果猛地转身:“为什么?” 丁大勇一边往炉子里填着柴火,一边道:“我也不清楚,下午刚吃完饭组长就喊了我过去,说装卸工用不了这么多人!” “姐,你说会不会是制衣厂这边知道我去应聘押车工了?” 丁果在听丁大勇被辞退时,第一时间也是想到这个原因,她问道:“你这几天在厂里的表现如何?” 丁大勇:“我觉得还行,组长前天还表扬我了,说我力气大,干活利索。” “你们组长只说超员,没说别的原因?” 丁大勇摇了摇头,十分沮丧:“只说是上头的意思,旁的他也不知道。” 丁果:“我约了肖红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到时候你一起过去,看能不能让她帮忙打听打听,甭管咋着,咱们得搞明白原因。” 如果真是因为运输公司的事,那是他们想当然了,这处罚她认了,丁果就是担心丁大勇被人恶意顶替。 这年头,为了一个岗位,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丁大勇点了点头。 丁果早就约了肖红请她吃饭,本来前几天周日的时候就想请她,肖红有事,周一开始丁果要适应新环境、新工作,她给自己留了点缓冲时间,就定在了明天中午。 第二天中午三人在离制衣厂最近的一家国营饭店吃饭,肖红过来看到丁大勇,还惊讶了下:“你今天没上班?” 要是上班的话,两人肯定就一路了。 丁果笑着起身拉着她去点菜,道:“先点菜,一会儿再说。” 肖红不明所以地跟着过去点菜,在窗口排队时,她按捺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咋了?” 丁果刚才的话明显就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啊。 丁果这才小声说了,肖红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你弟是不是得罪什么了?他们部门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减员呢?” 想请人家帮忙,运输公司那边的事就不好瞒着,丁果就小声提了提,肖红对此倒是并不惊讶,但她对丁果姐弟的猜测倒是不认同:“不会,别说临时工了,就是厂里的正式工有更好的去处人家也会申请工作调动,这很正常,厂里不会因为这个直接就把人辞退。而且你弟干活卖力,不偷懒,虽然干了没几天,但他的直属领导还挺喜欢他。” 被人恶意顶替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一点。 “下午我回厂里找人打听打听。” 要是真的被人走关系顶掉岗位还真不好处理,办这事的干部肯定不乐意丁大勇再回去。 丁果:“那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你等我消息。”肖红道,“运输公司那边有消息吗?” “周末去看结果。” 肖红点了点头,希望丁大勇运气好点,能被运输公司录取,也算是另一种机遇了。 当押车工比当装卸工有前途,但也得看丁大勇自己争不争气,他机灵点儿,嘴甜点儿,万一被哪个师傅看顺眼,收了当徒弟,不光能跟着学手艺,转正也是板上钉钉。 第二天下午,肖红就把消息送过来了。 “首先,跟运输公司没有关系,你们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 “若真是这个原因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厂里肯定就直接点明了。人家只说你弟得罪了人,对方找关系让厂里把你弟辞了,并不是被人恶意顶替,说的理由也是假的。”肖红冷笑着道,“我知道是哪个领导办的这事,但对方不承认,问不出具体是谁找他办的这事。” 丁果看向丁大勇:“你这几天跟人起过冲突吗?” 丁大勇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冲动的性子,加上适应新工作新环境,只想好好表现,哪儿有时间跟人起冲突? 肖红道:“现在有两条路,一是你们先等等运输公司那边的信息;二是我问问仓库的刘主管,仓库人手紧张,看看能不能走走他的路子。” 丁大勇惊讶:“仓库的刘主管?” 肖红笑说:“他前两天找过你们组长,想借你去仓库帮忙来着,你们组长没同意,刘主管挺看好你!” 丁大勇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去仓库扛货,他主动帮着整理了一堆不在装车名单上的货物,当时旁边有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问了问他的名字,直属领导是谁,没想到还去找组长借调过自己。 不过组长没跟他提这事。 丁果道:“先沉个一两天,等等运输公司那边的信息。” 肖红点点头:“也好,要是能进运输公司,比在我们厂扛大包强!” 丁果留肖红在家里吃饭,肖红拒绝了,昨天才吃了人家一顿…而且,人家这事黄了,她怎么好意思再吃人家一顿,赶忙推辞,并道:“有了结果告诉我一声。” 丁果:“当然!” 要是那边不成,还得找肖红帮忙搭句话;要是成了也得告诉人家一声,制衣厂那边就不用再钻营了。 送走肖红,丁果让丁大勇把他上班的那几天的情况说了一遍,着重让他想想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结果是无! 丁大勇除了干活就是干活,要说唯一对他有龃龉的就是因为他太勤快,一同被录取的几个人里有个叫张洪山的说过两句讽刺的话,就是嫌他太积极,显得他们几个成了那不勤快的了。 丁果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这个叫张洪山的,要是对方有这么大的能量,何至于当装卸工啊。 再来就是老丁家那边了。 难道是丁志钢通过他自己的关系网这么快就知道丁大勇找到工作的事,又因为那天的冲突,而想办法搅黄了丁大勇的工作? “小绿头龟要是有这么好使的关系网,他大儿子想调动工作的事怎么还会指望肖家和潘家的关系?”丁果不是不怀疑老丁家的人会使这种恶毒手段,她是怀疑老丁家的关系网网速真有这么快。 怀疑他,还不如怀疑在首都的潘顶峰呢。 不过可以奔着这个方向打听打听,要真是丁志钢搅合的这事,呵呵! 周日,姐弟俩早起吃完饭就直奔运输公司,今天是出结果的时间。 第50章 这些处事方法都是他姐教的。…… 看着通知告示上‘丁大勇’三个字,这孩子眼圈瞬间红了。 丁大勇的心情这两天真是大起大落。 当着丁果的面,丁大勇表现的很坚强,他其实不好意思说,刚被制衣厂辞退的那天他其实在家偷着哭了一包。 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工作上他有点这山望着那山高了。 工作这么难找,他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丁大勇甚至迷信的想着,被制衣厂辞退是不是遭的报应。 可他虽然惦记着当押车工,在制衣厂那边也没堕了名头,没嫌弃过装卸工这个职业,干活也是真下力,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所以被辞退的时候心里是真难受。 这两天,本是好吃好睡的年龄的愣是失眠了,就怕运输公司这边应聘失败,浪费了他姐的这番心意。 可是前几天才给家里写信说自己入职了制衣厂,算算时间,家里也就刚收到信,结果他却被 厂里辞了。 丁大勇抬手擦了把眼角,使劲绷着才没当众哭出声来。 丁果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了两句。 丁大勇收拾了下情绪,不好意思地涨红着脸去办完了手续,第二天重新走路带风的出了门,成了运输公司的一名押车工。 刚上班的头两三天都是一早走,晚上,或者夜里十点多回,肉眼可见的开心,每天早上上班时都特别积极,下班回来脸上也都挂着笑,比在制衣厂精神头还足,可见这工作真是遂了他的心愿。 只是他想真正达成心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正式上班后才知道,开车的师傅和维修组对技术捂的有多严实。 厂里维护车辆时非修理组的人想好奇过去看看,都会被那些学徒驱赶。 好在丁大勇受他姐叮嘱,并不冒进,将目的压在心里,明面上并没有那么急迫。 倒是跟他一同入职的另一个小伙子,上班第一天就开始钻营,到处散烟,对开车的师傅更是殷勤备至,表现的十分抢风头。 丁大勇像是比较迟钝的不知道维护人际关系一样,老老实实跟在车上,听老押车工和司机师傅一路闲聊。 他不抽烟,也没给开车的师傅递过烟,只安静的跟在带他的那名老押车工身后。对方给开车师傅沏茶倒水时,如果司机师傅在场,他就不过去争活抢风头,只在旁边默默关注学习。 司机师傅不在时丁大勇才会做这些小活计,师傅一来,他就又退到了老押车工身后,把献殷勤的机会让给老押车工。 但要是老押车工或者开车的师傅指使他跑腿啥的,他会十分的麻利的去做。 所以在第三天的时候,带他的那个老押车工对他传授起押车经验来就滔滔不绝了。 丁大勇便以感谢的名义请他吃了顿水饺。 只请老押车工,并没有请司机师傅,老押车工心里熨帖极了,觉得这小伙子会办事。 于是,丁大勇在正式上班的第四天接到通知,安排他跟着出短差。 老押车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看!” “谢谢武哥提拔!”丁大勇赶紧道谢,并竭力压着心底的兴奋长长吐了口气。 除了要出远门的兴奋,还有被认可的兴奋。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是跟着他姐来了丰宁;这是第二次出远门。 丁大勇成了第一个跟着出差的新人,把跟他一同入职的赵海嫉妒的够呛。 以上这些处事方法都是他姐教的。 入职前一晚丁果预先提问,在丁大勇回答后,她帮着梳理纠正,教他的这些方法。 不冒头,但也不能过于木讷。 先拜小鬼,把小鬼拜好了以后再拜正神。 不对着司机师傅献殷勤,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也不用着急,等他独立跟着押车后有的是献殷勤的机会。 丁大勇要跟着出远门是好事儿,但丁果还是有些不放心,仔细叮嘱了一圈,除了叮嘱他路上要机灵点儿,遇事别太莽撞往前冲,多看看、多学学老师傅的处理方式,再就是让他到达一个地方,如果有时间,不妨了解了解当地一些特产、价格,只是先别买,只做到心中有数就行。 丁大勇收拾着替换衣服,一个劲地点头:“姐,我都记住了!” 他理解的是现在不买是因为车上除了他还一个老押车工,更别说还有司机师傅,买了东西不分点出去不合适,分的话挑费又太高。 等他出师,厂里给他安排固定跟着的司机,可以用买特产的方式不动声色的送礼,礼送了,又显得不那么刻意。 丁果对他这举一反三的理解并不反驳,还进行了口头夸赞。 但她真正的想法是提前摸一摸市场,回头好方便倒货。 出差前一晚,丁大勇蒸了好几锅窝头,又炒了一大份咸菜,除了他带着路上吃的,还有给他姐准备的。 另外还给丁果蒸了一锅二合面馒头。 丁果不放心这个堂弟,当弟弟的也不放心他姐自己在家,踌躇着道:“姐,要不…你回家住两天?” 他姐回家住可能糟心一点儿,但胜在安全。 在被否定后他挠挠头道:“那你晚上可得插好门,尤其是屋门,上完插削门后再顶根棍儿,窗户也得关好,热是热了点儿,但是安全。” 丁果趁机道:“放心吧…哦对了,我找人弄够了工业券,能买风扇了,这一两天就把风扇买回来,晚上关着窗户开着风扇也不热,你就甭操心我了,自己注意安全。”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没有对新鲜东西不感兴趣的。 他头一次见到风扇就是在大爷家,当时新奇极了,却又不好多问,没想到他姐也要买风扇了。 等他出差回来就能看见家里的新风扇了。 次日早上不到四点,丁大勇拎着提包出了门。 丁果为了从里面插大门,打着哈欠起来把丁大勇送到门口,重新把门插好,先去屋里把窝头、二合面馒头全收进空间,回屋后自己也跟着进空间补觉。 一觉醒来,外面的时间还不到六点,她就去洗了个澡,坐在凉亭里吃早餐。 四个牛肉包子,一大碗豆腐脑,还有一个煮鸡蛋。 之后把两个军用水壶一个灌满井水,一个灌满冰红茶,出门上班。 距离中秋还有两三个月,厂里要开始忙了,昨天组长找她,准备给她安排固定岗位以及夜班的排班。 不忙的时候只安排白班,一旦进入旺季,为了提高产能,会安排倒班,机器24小时运转不停。 第51章 新V章 丁果已经学完了全部流程,给她安排了正式岗位,跟两名老职工一起负责生胚整形,有点费胳膊。 丁果其实最想负责生胚摆盘的二次发酵环节,没那么累。 但那个环节对温度的掌控至关重要,否则面包的松软度不达标,组长不敢安排没经验的新人,都是老职工负责。 丁果只能先暂时接受了现实,并迎来了她的第一轮夜班。 有空间这个神器,夜班并不难熬,她的睡眠时间很充足,白天还有大把的时间能挥霍,正好查查丁大勇被制衣厂辞退的事。 通过肖红得知,制衣厂那边已经找到了替补,是从之前应聘落选的人里选的。 丁果悄悄打听了下那名青年的情况,确定不是对方做手脚挤走的丁大勇。如此的话,只能说那人运气不错,天上掉馅饼了,但与丁大勇而言,就是吃了闷亏。 丁果准备把事情搞清楚,方便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这几天她也仔细想过,既然丁大勇没得罪人,饶是那几天他可能无意间得罪过什么人,也不至于直接把他工作搞掉,所以思来想去,她觉得老丁家那边嫌疑最大。 她也没麻烦肖红,自己去制衣厂给看门大爷塞了包烟,递了瓶汽水,开始近乎,打听丁大勇被辞退当天和前一两天有没有钢厂、印刷厂和粮油厂的人来过。 钢厂是丁志钢两口子的单位,后两个是丁建国和丁建设的单位。 为了保证烟没白送,汽水钱没白花,她还顺便问了问纺织厂。 丁念君在纺织厂上班。 不过丁大勇来的那天并没有碰上丁念君,可谁知道这几天丁念君有没有回家,并听说了这事;或者丁家那几个白眼狼去找丁念君献殷勤时有没有跟她提过。 还真让她问着了。 那天有两个钢厂的女同志来访,跟厂里商量定工装的事。 钢厂,女同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了不冤枉岳红梅,丁果还特意通过描述岳红梅的长相跟门卫大爷确定了一遍,是岳红梅无疑了! 知道是谁就好办了! 丁果笑吟吟地拎着喝空了汽水瓶回去退了押金,边往家走边扒拉剧情,又逮着系统薅了一顿,让耗子帮她调查那个跟岳红梅勾结、辞退丁大勇的制衣厂干部在书里的情况。 差点没把系统愁死。 无他,那人在书里没剧情,连出现都没出现过,就像 丁果理发的那家店的老师傅,丁果真真正正出现在理发店,才牵扯出了理发店老师傅这个人物,否则,就是无数不知姓名的路人甲乙丙丁。 而那个叫‘刘光宗’的小干部就是书里的路人甲乙丙丁之一,这一世因为跟丁大勇有了间接牵扯,被丁果知道了有这么个人存在,将他从不知名甲乙丙丁里拔了出来。 没有对方的相关资料,就意味着不知道对方把柄,丁果若想知道对方的相关情况就得亲自上阵。 “很好!” 感觉她很久没发疯了,精神都要不正常了! 丁果倒背着手回家,走到家门口,碰上了上次那个邮递员。 看见邮递员的那瞬间,丁果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给那个帅哥邻居的信只写了一半,本想着等食品厂应聘结果出来再继续写完给裴澈寄过去,结果她都轮岗学习结束,正式开始上班了都没写,已经把给裴澈回信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丁果以为邮递员只是凑巧来胡同里送信,没想到对方叫住了她:“丁同志,有你的信和…包裹单!” 邮递员因为往丁果家跑了好几趟,所以印象颇深,记住了丁果的名字。 “包裹单?” “是,还是上回那个地址。”邮递员让丁果签了字,把信和包裹单递过去踩着车子离开,留下了拿着信和包裹单还没回过神的丁果。 丁果开门进屋,拆开信一目十行扫完,有点点小内疚。 她忘了给裴澈回信的事,对方已经寄了第二封过来,还在信里说给她搜罗了些南方特产,让她补补身子! 丁果捏着信叹了口气。 好看的脸得摆在眼前时常看着才能赏心悦目,只靠回忆太缥缈了。 所以她对帅哥邻居没那么上心。 结果现在搞的不好意思了不是。 丁果又重新出门去了邮局。 沉甸甸的一个包裹,险些没闪了她的腰。 “这裴同志也太实在了。” 丁果开始愁回礼了。 从邮局出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收进空间,到家后拆开,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各种水果干,海产干货、椰子糖,还有些军用布票、工业券。 海产干货最多,还附上了每种干货的详细烹饪方法,有的甚至不止一种烹饪方法,一看就是裴澈的字,可以说贴心至极。 丁果长叹了一口气。 仅仅几天的短暂相处,裴澈又是写信又是寄东西,还表现的这么贴心,要说还认为对方只想当个单纯的笔友,丁果觉得她的脑子可以回炉重造了。 一挥手把东西收进空间,丁果跟着进空间提笔写信,将后半截内容补完,打开系统商城给裴澈找回礼。 “耗子,你说我给帅哥邻居回点啥好?” 系统:“灌两桶井水?” 丁果翻了个白眼,井水是好东西不假,但收到的人一定觉得她脑子有病。 “算我白问。” 系统表示乐得轻松,并适时提醒:“宿主,这两天收入严重下降,什么时候再让他们滚动起来?” “快了快了,别催!” 这回得让他们滚时间长一点。 丁果挑来捡去,从商城里买了些高热量的干果,花生、瓜子、核桃。 这几样东西在后世随处可见,但在这个年代还算是稀罕物,当回礼很拿的出手。 花生和瓜子是炒好的,核桃是生的。 既然帅哥那么用心,她决定也用用心,算是表达回信拖延的歉意。 等丁大勇出差回来自己教他做成盐焗核桃仁,跟花生瓜子一并寄过去。 丁大勇这趟出差时间不长,三天就能回来。 反正信已经耽误了,不差这三天。 丁果却不知道,某人在部队望眼欲穿,别说三天,每一分钟就是煎熬。 “小张,确定没有从丰宁来的信?” 裴澈训练回来,都没顾上回宿舍换衣服,听说又送过来一批信件,忙跑来询问,结果却是他不想听到的结果。 “团长,什么信这么着急?” 都来问好几回了。 “没什么!”裴澈摆摆手,耷拉着肩膀转身离开,完全没了一路跑过来时的那股子精气神。 他掏出丁果给他留的地址看了又看,脑子里反复想着自己寄信时有没有把字写错。 “邮编号码的那个0我是不是写的不够圆,可别给我发别的地方去了。” 还有地址里的‘丰宁’,他写字龙飞凤舞,邮局的人会不会没看清? 裴澈患得患失的回了宿舍,拿过信封,在上面一笔一划,方方正正的重新写下一行地址,将邮编号码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决定以后往信封上写地址都要一笔一划的,防止出错。 丰宁,丁果把要回礼的东西以及准备做盐焗的材料准备好,万事俱备只差丁大勇。 她去洗个澡,回卧室补觉。 在空间睡了九个小时,外面才三个小时,左右无事,她就去制衣厂家属院找老太太、老大娘们聊天去了。 丁果深谙聊天精髓,随便摘了几个前世网络上的一些家长里短的瓜,虚拟个人物往上一套,很快就以一张新鲜面孔打入了婶子大娘中间,用瓜把大娘婶子们喂的直打嗝,等丁果准备离开时都舍不得丁果走。 所以,丁果想打听的事只用了两天就打听了个清楚,甚至还获知了一两件刘光宗比较隐秘的事,比如他大儿子回城是违反政策规定的,没待够规定时间,刘光宗就给他办了回来;不仅如此,他大儿子为了回城还抛弃了乡下怀着身孕的妻子。 “他家那个老大下乡后吃不了苦,仗着模样不错就勾搭了村里一个干部家的闺女,办了酒席。要回城时哄着他老丈人给他盖了戳子,哄着他前头那个媳妇,说早晚回去接她,结果没影了。他前头那个媳妇傻,人家里不傻,早就打听着他家是哪儿的了。见他一直没有音信,自家怀孕的闺女孩子都生了也不见女婿回去,哪儿还不知道原因啊?就从村里叫上十来个人,带着那闺女和两个月大的孩子找来了。” “后来咋处理的?”丁果又抓了把瓜子递过去,两眼放光。 那大娘道:“还能咋处理?他回城没多长时间家里就给他说了个工人对象,等乡下媳妇找上门的时候他都结完婚了。乡下那个不依不饶,闹了一宗,把家都砸了,最后把孩子一扔,拿了赔偿回了乡下。” 丁果愤慨道:“这样的人家肯定家风不止,但凡家风正的人家教不出这种陈世美。” “可不呢,一家子穷算计,贪便宜没够,谁找他办点事都得从人家手里抠点东西出来。看着吧,这刘光宗早晚得让人收拾了。” 丁果笑了。 甭早晚,就这三五天的事了。 这年头送礼收礼啥的不容易找证据,但这同样也是个空口白牙都能把一个人打入地狱的年代。 丁果汇集了下听到的这些八卦,又侧面找其他人印证了下真实性,挑挑拣拣的写好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她在信里没提丁大勇被恶意辞退一事,也没把对岳红梅的怀疑表达出来。 有时候刀悬在头顶,比直接砍下来更令人心慌。 第52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丁果临时改了主意,并没有全部做成盐焗的。 一半盐焗,一半糖炒。 她动手能力不强,但她理论知识丰富,丁大勇又不是个蠢笨的,丁果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教,丁大勇上手很快,最后成品出来时这孩子都一脸怀疑。 “这是我 做的?” 一个核桃居然还能做出花来,丁大勇只觉得长了见识。 丁果看着倒进笸箩筐里放凉的糖炒核桃和旁边的盐焗核桃仁,点点头,一脸鼓励加肯定:“不要怀疑,这就是你做的,快来尝尝!” 丁大勇尝了尝盐焗的,又吃了块糖炒的,嘿嘿笑道:“姐,糖炒的更好吃。” 搁这么多糖,他觉得炒鞋垫子都好吃。 盐焗的…嗯,其实吃几颗咂摸咂摸,也挺香,只是他更爱吃甜,都好吃,都好吃,用这么多料呢。 还有做盐焗用的盐,得问问他姐能不能用来炒菜,反正不能浪费了。 丁果:“好好学,过年回老家时教教我三婶。” 等改开开始,可以让三婶去城里摆个炒货摊子,生意准差不了。 丁大勇并不知道他姐的计划,倒是没敢说反驳的话,只在心里嘀咕,他娘可不舍得用这么糖、盐来炒个核桃吃。 嘴里的核桃又脆又香,而且晾了一会儿更酥更脆,好吃的让丁大勇费了很大劲才克制地住了嘴。 这是他姐朋友要的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多吃。 “敞开吃,有咱自留的份。”丁果将炒好的核桃各留了二斤,装进她准备好的罐头瓶子里,只要丁大勇不嫌腻,随便他吃。 剩下的全部打包好,给裴澈寄去。 丁大勇打算帮他姐把东西送过去,丁果暂时不想暴露裴澈的地址,毕竟原主下乡的地方丁大勇清楚的很,到时候一看地址不对肯定起疑,便给他安排收拾菜园子,她自己拎着去邮局。 明面上她只拿了核桃,也不算沉,丁大勇便没坚持,勤勤恳恳去整理已经发芽的菜园子了。 等丁果从邮局回来时她手里多了两台风扇,进门装模作样地感叹:“可算来货了!” 这几天一直睡空间,睡醒就去找人聊天打听消息,忘了提前把风扇买好摆出来了。 丁大勇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姐,你咋买了两台?” 丁果瞪他一眼:“咱俩人,一屋里一台啊。” 丁大勇这实诚孩子快急哭了:“姐,这东西又精又贵的,你自己买一台放屋里用就行,咋还给我买了呢?不行不行,我娘知道非抽死我,咱赶紧退一台去,我不怕热!” 这是风扇,是跟自行车一样的大件了,有的人家结婚都置办不上这么一个大件,他姐居然给他也买了一台。 丁大勇心里滋味复杂,刚才还是差点急哭,这会儿是真的哭了,又感动又心疼,这么贵的风扇,他姐居然给他也买了一台。 可是不能要,这太贵了! 丁果嘴角抽了抽:“瞧你这点出息,姐能买两台,那是姐有买两台风扇的能力你知道不?” “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这东西太贵了,姐你得给自己攒着钱,咱退一台去!”丁大勇摸着眼泪道。 丁果笑得不行,她装模作样地转头看看大门,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给人做炒核桃不白做的,行了,别多问,总之你知道你姐有那个能力就行了。” 也好,为以后让丁大勇从各地搜罗物品做个铺垫。 最后在丁果的各种安慰下,丁大勇总算接受了他姐给他买了台风扇这个事实。 他诚惶诚恐的抱着风扇回到他屋里,仔细的撩着汗衫擦了又擦,心里感动的快不行了。 这风扇他肯定不舍得用,回头缝个布罩子罩起来,别落了灰,等他将来娶媳妇时摆家里撑门面。 不过要是能劝他姐退掉最好,让他爹娘知道,真能给他打断腿,虽然风扇不是他让他姐买的。 老贵了! 见傻堂弟这样,丁果决定暂时搁浅提车的计划,琢磨着还是找找修车摊凑零件自己攒一个吧。 她不会攒,但大勇不是想学修车吗,让他琢磨。 自行车也是车,目前没有货车练手,先学学攒自行车也行。 丁大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懵了一下,接着眼底迸出了耀眼的光彩,兴奋搓着手问:“姐,还能自己攒洋车?能行吗?” “行不行看你手艺啊。”丁果委以重任地拍拍他的肩膀,“咱也不着急,你先慢慢了解了解,学习学习,争取将来咱自己攒自行车。” 弄好了还能倒卖呢,既是一门手艺,也是一门生意。 当然,不着急倒卖的事儿,先攒两辆骑着上下班也方便。 丁大勇又多了个奋斗目标,每天过的可充实了。 丁果去新华书店帮他买相关的书籍,资料没那么全,也不是那么对口,但丁大勇也看的入迷,可见他是真喜欢这个。 下了班,他还跑去修车铺子跟铺子里的师傅聊家常,不过这次目的太明显,没聊几句就被修车师傅骂骂咧咧地赶了出来:“小兔崽子,还想偷师学艺。” 丁大勇也不气馁,丰宁这么大,也不是只有一间修车铺子,他再换一间,装模作样地进去看各种零件,跟师傅讨价还价,先摸行情。 等这家去不得了他又换另一家。 在厂里,他跟带他的老押车工关系搞的差不多了,就逮着人家的自行车观察,老押车工好奇询问,丁大勇也没隐瞒,很坦然地说没有票,也买不起新车,就想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自己攒一辆。 还顺便问老押车工有没有这方面的书籍能让他参考参考,还真借到了一叠资料,回家后点灯熬油地把资料誊抄了一份,留着慢慢研究学习。 比上学时有劲头多了。 丁果一周夜班结束,换成了白班,还有点不适应,白天没空到处游逛了。 各车间的气氛也有些紧张起来。 厂里刚召集各车间领导开了场会议,又要举办每年都会进行的技术大比武。 今年有所不同,除了技术大比武,还有新品研发活动。 鼓励各车间干部、职工做新品研发,一旦被厂里采纳,先进车间、先进小组和先进个人的荣誉就拿定了,技术大比武项目里还会多加10分。 有了这10分,能捞到手的荣誉可就不止新品研发的荣誉了。 各车间领导都振奋起来,可振奋过后又开始头疼了,新品研发哪儿那么容易啊! 之前不是没搞过,各地各厂都在尝试研发新品,但能被认可,还能成功上市并取得不错的市场反应的产品却没几个。 大部分都赔钱,能给厂里创效益的少之又少。 自己厂里这边都多少年没出新品了,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又准备搞这个。 不少人叫苦连天,但这却打到了丁果的手背上,她准备耀眼一把,捞点成绩,方便她调个比较舒服的岗位。 至于做什么,那可太多了。 后世是信息轰炸的时代,饶是丁果不爱做饭,但也没少刷各种厨艺、烘焙相关的保姆级教程,不妨碍她爱看这类视频,觉得解压。 饶是每个步骤和使用的材料的克数记得没那么准确,但这不是能实验嘛,实验就允许失败。况且新品研发是小组行动,并不是个人行动,可不能小瞧了这时候的劳动人民,她只要提供出思路,组里那些有经验的大姐反复制作几次就能找出失败的原因所在并加以调整改善,最终总能比着葫芦画瓢,做出丁果描述的成品。 况且,丁果这段时间在食品厂上班也不是白上的,手上功夫已经有了,再加上脑子里丰富的理论知识,她自己摸索摸索也能鼓捣出来。 只是要先从哪款甜点入手,得好好考虑考虑。 脑子里花样太多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在姐弟俩每天忙碌且充实的时候,制衣厂那边的刘光宗却觉得天要塌了。 有人居然匿名举报他贪污受贿,还列举了不止一件。 他之前为了帮人办事是收了点小恩小惠,可他觉得没什么不对的,甭管谁找人办事也没有空手开口的吧? 是,他是有几次收了东西或者钱没给人把事办好,东西或钱也没退,可他同样觉得没什么不对,他虽然没办成,但他确实帮着垫话或者跑腿了呀,他白开那个口,白跑那个腿呀? 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谁他妈这么闲得慌来翻他刘光宗的旧账? 哦,举报信里还提起了他儿子回城不符合政策的事…… 他妈的到底是谁啊,这是要整死他啊! 刘光宗面对着调查小组的同志额头冷汗直冒,连连喊冤。 心里也在飞快盘算自己被举 报的这几件事有没有留下证据。 除了他儿子回城那事,旁的收礼事件都没有证据可查。 但就怕他们找当事人询问,若遇上个脑子不清醒的一五一十交待了,那就真完了。 他儿子那件事是真经不起查,不过当时他也是托了关系的,对方并不是他这种制衣厂的小干部,有关系有人脉,调查到那人那个环节,应该能帮他把事压下来吧。 刘光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微微心安,现在就是咬死了不承认,先看看调查小组的人能查到哪一步,哪个跟他有来往的憨货会经不住恐吓利诱全盘托出,他再针对具体情况具体应对。 “老张,我刘光宗是啥人你还不清楚吗?”刘光宗哭笑不得地道,“我哪能干这种事?” 调查小组的人都是厂里同事,不说关系多好,但彼此都认识,平时在路上碰见也都寒暄着打声招呼。 这种事一般不会直接惊动公安部门,多半都是厂里先自查,只要情节不是特别严重厂里就自己处理了。 第53章 这是丁建设家吗? 三伏天里,岳红梅却觉得从后脖颈窜起一股凉意,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脱口而出的询问声音尖利:“你谁……” 但没等她问完,电话里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那头把电话挂了。 岳红梅额头沁了一层冷汗,大脑一片空白,握着话筒愣了好久,旁边的同事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人家索性从她手里拿过话筒扣了下去。 看着岳红梅失魂落魄的走出办公室,几个同事小声蛐蛐起来。 “咋了这是?” “不知道啊,瞧那脸白的跟鬼一样。” “这段时间她脸色就没个好看的时候。” “可说呢,没想到她那个养女的亲爹妈居然是劳改犯。” “是啊,要不是从报纸上看着,咱都不知道。” “你们说岳红梅之前知不知道?” “能不知道吗?她胆子也是真大……” 丁念君在潘顶峰的建议下登报跟亲爹妈断绝了关系,只是没选好时间,报社给她发出去时,潘顶峰那边刚好 得知自己被丁果举报,正焦头烂额,丁志钢两口子也正因为知道丁果回了汇阳而每天坐立不安。 所以这件事除了在钢厂引起一阵了轰动,丁念君预想的丁家父母欣慰地温情画面并没有如愿上演,岳红梅也没心情给她庆祝。 刘光宗被调查了? 岳红梅走出办公室心口还在噗通噗通直跳,为什么被调查?是因为她送礼时被人抓住了还是纯属凑巧? 还有,刚才给她通风报信的那人是谁? 这年头电话失音本就严重,加上丁果刻意改变声线,所以岳红梅压根没听出是丁果的声音。 岳红梅惶恐极了,手脚冰凉,完全没了心情继续上班,找厂里请了假,骑车去了制衣厂。 她得找人问问刘光宗是为啥被调查的。 打听一圈,结果还不错,说是刘光宗收了人家的钱没给人办成事,结果钱也没退给人家,让人家举报了。 再有就是他大儿子回城手续办的不合规,一起举报了。 跟她没关系就好。 岳红梅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没松到底就又提了上来。 虽然不是她跟刘光宗之间的交易遭人举报的,可万一调查组的人把这事查出来了呢? 或者刘光宗为了获取原谅,主动自己交代出来呢? 那岂不是她要跟着完? 咕咚! 岳红梅吞了口口水,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接下来的两三天,岳红梅就有些魂不守舍了,工作上出了几次小失误,做饭时不是放重了盐,就是忘了放盐。 丁志钢都看出些不对劲了,道:“你咋了这是?还有,我听说你这两天连着请了三次假,干啥去了?” 此时,他也才看出妻子神情有些不对,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 可不严重么?岳红梅提心吊胆的,生怕刘光宗把她供出来,她迫害丁大勇失去工作的事被揭开还是小事,一旦牵扯到行贿受贿,制衣厂那边肯定要联系钢厂这边,对她影响也不好。 这两天饭吃不香,觉睡不着。 请假当然是为了去制衣厂打听刘光宗接受调查情况的进展。 “没事,这两天身上不舒坦。”岳红梅找了个借口,道。 丁志钢拧了拧眉。 搁在以往,他听到这种话肯定会以为妻子病了,并为此焦急担心,但现在他想的是…是不是念君她亲爹那边有啥消息,戳着岳红梅的心了? 毕竟身体病了不会导致精神恍惚,只有心里病了才会魂不守舍。 丁志钢越想越上头,隐隐觉得自己头发的颜色都变了,他啪地一拍筷子,冷声道:“病了就在家歇两天,去找个大夫看看!” 起来阴沉着脸回了卧室。 岳红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这两天因为失眠让她大脑反应没那么快,见丁志钢这幅态度,语气冷硬,心里也窜起一股火,大声道:“丁志钢你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你希望我什么态度?作为一个男人,你觉得我应该有个什么态度?”丁志钢转身,大声咆哮道,“这些年我是对你不好还是对丁念君不好?你还要想要我什么态度?” “爸、妈——”丁建国也吃不下桌上的饭了,他妈这是放了多少盐,当然这不重要,爸妈这和好了没几天,怎么忽然吵起来了呢。 岳红梅本就因为提心吊胆紧绷着心神,吃不好睡不好,火气也大,现在听丁志钢这么阴阳怪气的,火气哪儿还压的住,啪的一摔筷子站了起来,大声呵斥回去:“丁志钢你有病啊,没完了是吧?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拉倒!” “妈!” 丁建国忙大声拦住岳红梅的话头,丁建设也起来劝着,两个小的则吓的脸色都白了。 丁志钢冷笑:“好啊,你终于说出来了,岳红梅,早就不想和我过了是吧?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那个男人……” “丁志钢!”岳红梅气得两眼通红,抄起桌上装着稀饭的碗就砸了过去。 啪! 碗在丁志钢额头上碎开,小米汤混着一抹嫣红顺着丁志钢的脸颊滑了下来。 屋里先是一阵静默,紧接着便是岳红梅尖利地声音:“老丁!” 她刚才就是气昏了头,她没想真伤了丁志钢,可谁能想到居然扔的这么准呢。 “爸!” 丁建国几人脸色一变,扑了上去,乱成了一锅粥。 丁念君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事儿的。 丁建国去纺织厂通知的她。 虽然在潘顶峰的说和下,大妹跟爸之间的矛盾化解了,可他也能感受的出丁念君态度上的变化。 虽然丁念君说是因为刚登报跟亲生父母那边断绝了关系,担心左邻右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所以最近才很少回去。 但丁建国总觉得大妹似乎跟爸之间起了隔阂,极力在中间斡旋,想让他们恢复之前的父女关系,这次爸受伤就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丁建国只猜中了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丁念君这段时间确实太心烦意乱。 潘家因为丁果举报的原因在逼着顶峰跟她分手,还用强势的态度给潘顶峰安排了几次相亲。 这些是她留在大院的眼线,潘顶峰的某个发小告诉她的。 这是关乎她以后的命运的大事,她都担心死了,哪儿还有心情回丁家扮演小女儿姿态? 况且她也因为丁志钢前段时间的态度而记恨上了,居然要把她赶出家门,还是当着丁果的面宣布的,让丁果跑来厂里羞辱她,让她在丁果面前生生矮了一头。 哪怕后来重新上演了父女情深,可她在丁果面前也得意不起来了。 所以,她对丁志钢自然少了以往的孺慕亲昵。 不过丁志钢受了伤她还是得回去看看,并且表面功夫在丁建国面前表现的很好:“哥,爸伤的不严重吧?你昨晚怎么不来通知我呢?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这回真是妈的不是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我去请假……” 说着就急匆匆的样子想回厂里请假,一副恨不能马上插翅飞回去的架势。 看着丁念君焦急的样子,丁建国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念君确实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怕左邻右舍说闲话才不想回家属院的,他忙拦住,笑道:“爸没事,没事的,问题不严重,清理完伤口大夫就让回家了,今天也正常上班了。妈也很自责,你回去也正好陪陪妈!” 又道:“爸要是知道你这么担心他,指不定多高兴呢。” 丁念君顺着他的动作住了步子,咬了咬唇,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了点点委屈,轻声道:“爸真的会高兴吗?” 看着大妹委屈的样子,丁建国心里一痛,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爸当然会高兴,你可是他最贴心的小棉袄!” 突然反应过来丁建国没提丁果,她心头一动,嘟嘴佯装吃醋道:“哼,大姐才是爸的小棉袄吧!” 丁果? 丁建国眼底露出嘲讽,爸受伤了,他却连丁果住哪儿都不知道,那个大姐也是心狠,搬出去住居然连个地址都不给家里人留,他冷哼一声,道:“不提她,你回去上班吧,我也回去了!” 说完骑车走了。 丁念君眼底迸出光彩,丁果又跟家里闹矛盾了? 也是,她举报了潘家,莫说妈会生气,爸肯定也不高兴。 当然了,最不高兴的人还是她! 丁念君回了厂里,刚进办公室,就察觉到同事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不等她细想,她的顶头上司宋主任出现在了门口:“丁干事回来了没…哦,回来了,小丁过来一下。” 丁念君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不过她面上不显,还是甜甜一笑,脆声应了句:“来了!” 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个同事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兴味不明。 傍晚下了班,丁建国没在熟悉的路口等丁建设,因为建设早上跟他说过晚上要晚点回家,他也知道建设去干嘛,本来想让他晚两天,毕竟爸才受了伤。 但建设说他前天就跟人约好了,除了跟他合伙负责打掩护的同事,还有买家,不好失约。 丁建国当时已经想好要去告诉丁念君这事儿,以念君懂事的性子晚上肯定回家,有念君陪着爸妈也一样,就没再 阻拦。 到了家,他爸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丁建党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厨房里有动静,他妈一如既往地忙活着,丁香在打下手。 丁建国心情复杂。 第54章 等岳红梅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包的…… 岳红梅心口一阵急跳,涌上些不好的预感,飘忽着迈了两步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丁建国大步跟上。 丁志钢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这边,等岳红梅看见外面站着的是穿公安制服的人时,双腿一软,差点坐下去。 丁建国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妈,心里也咯噔一下,面上挤出一个难看地笑,道:“同志,你们这是……” 为首的公安出示了下自己的证件,严肃问道:“这是丁建设的家吧?” “是……” 丁建国刚说了个是,两个公安带着两个穿粮油厂工装的人推开他走了进来。 “丁建设涉嫌偷盗国家财产……” 岳红梅只听了这一句就开始耳鸣了,脑子里空白一片,等她意识重新回来时,进来的公安已经在建国、建设他们宿舍翻找起来。 丁志钢在那边白着一张脸陪着笑给粮油厂的干部递烟,小声问道:“同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会是偷盗呢? 建设偷厂里什么了? 这年头什么都是国家的,偷厂里一根针也是属于偷国家财产,都惊动公安了,可 见建设惹的事不小。 那小子到底拿什么了呀? 丁志钢也觉得脑子阵阵发晕,可这会儿他哪敢晕,得了解事情原委,看有没有活动的余地。 丁建国后背一阵阵的出汗,嗓子眼发干,脑子里只有几个字‘建设完了’! 丁建党和丁香在旁边吓的六神无主。 回过神的岳红梅扑了过去,抓着厂里来的人哑声道:“同志,我儿子不可能偷国家财产,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那孩子就是脾气不大好,但他从来没偷过东西呀……” 而且这粮油厂的人也太过分了,就不能厂里自查吗,直接报公安,这是要把建设害死啊! 那两名公安已经将家里搜了个遍,然后开始审问丁家其他人。 这时丁志钢两口子才知道他们二儿子偷的是厂里的油渣饼子,这种饼子一般都是卖到养殖场用来加工猪饲料的东西。 喂猪的东西值当惊动公安吗? 这两口子哪儿知道,报警这事还真不是厂里干部报的,是门卫和管仓库的人被字条嘲讽到了,气不过,决定让丁建设多吃点苦头,趁乱安排人报的案。 这两边收到匿名信…确切地说是匿名纸条吧,纸条上说丁建设对自己次次得手没被发现很是得意,嘲讽门卫和仓库的人是傻子,他们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一双眼就不盯别人了,只盯丁建设。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仓库那边当时就想把丁建设找出来捶一顿。 一直忍着,终于等到那孙子又动手了,这次当场抓获,把丁建设狠狠收拾了一顿,打了个半死。 厂领导被人喊过去时愣是没认出来地上躺着的人是谁。 因为打的太严重,只好先把人送去了医院。 厂里其实还是很良心的,还想等丁建设伤好的差不多了再组织审查,结果也不知道谁报的公安,公安干警在事发还不到一小时就赶去了医院,守在了手术室外面。 此时,丁家门口走廊上围满了左邻右舍。 家属院门前土路上这个点还有不少乘凉的人,公安和粮油厂领导一过来,又找人打听丁建设家住哪儿,这明显就是有事儿啊,可不就把大家都招来了嘛。 老丁家可以啊,最近因为他们大女儿不喂瓜了,他们都没有嚼头了,这是又要给大家添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还挺劲爆。 丁家二小子居然偷厂里财产? 这事吧,怎么说呢,在座的各位的家属其实都从厂里顺过东西,劳保手套、小的生铁块,铁丝,还有厂里锅炉里的炉渣…… 多半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可一旦被举报,哪怕你从厂里捡了一块砖,也能将人打入地狱。 所以,大家震惊和好奇占了上风,都想知道丁建设到底从粮油厂拿了啥,倒是没多少人鄙夷这种行为。 这里不少人都是看着丁建设长大的,这小子就是皮了点儿,脾气冲,爱打架,还真没偷过谁家东西。 “丁建设不会从厂里偷油了吧?” “那得偷了多少啊,都惊动公安了。” “也没见他往家拎东西啊!” “你这话说的,人家往家拎东西还能让你看见?” 大家一边小声议论着一边竖着耳朵听里面的谈话。 但公安问话很平静,除了一开始听到岳红梅有些失控的吼叫,后面几乎没听见什么动静。 半个多小时后,公安和粮油厂干部拉开门走了出来,看见门口围着的人,一名公安忙把人驱散,离开了家属院。 公安们离开了,岳红梅才嘤嘤嘤地哭出了声,脸色青白,通红的双眼没有聚焦。 但她还得收拾东西去医院,听说儿子被抓现行时让人打了一顿,打住院了。 一边哭着一边收拾东西。 丁志钢则换下身上汗透的衣服准备去厂里打几个电话,想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将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突然,岳红梅暂时止住哭声转头看向大儿子,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建设倒油渣饼子?” 知儿莫如母,别看岳红梅刚才魂都要飞了,但她还是无意中看到了大儿子眼底闪过的惊慌心虚,不过刚才面对公安的询问,他没有承认。 这会儿岳红梅问,丁建国没再瞒着,低声道:“是,我……” 啪! 一记耳光甩到丁建国脸上,岳红梅嘶哑着嗓音,恨铁不成钢地气道:“你知道怎么不跟我们说?你咋不跟我们说呢。家里五个工人,五个人挣着工资,是缺吃还是缺穿了?建设糊涂啊……” 说完跌坐到沙发上,转身俯趴在沙发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丁志钢也用谴责地眼神看着大儿子,沉声道:“你是长子,当弟弟的糊涂你也糊涂?咱家缺那个钱吗?你知道你怎么不拦着点?” 丁建国挨了他妈一巴掌,脸上不可置信地震惊半晌都没回过神。 从小到大,他妈这还是头一回打他。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被他爸指责了一句。 丁建国眼眶一下红了,急急地脱口道:“我怎么没拦,建设他不听啊,他要给念君买裙子、买皮鞋、买挎包,买雪花膏,买这买那,他那点工资哪儿经的住花?” 丁志钢愣了。 一时有些五雷轰顶。 岳红梅的哭声也止住了,抬头看向丁建国,脑子里回荡着大儿子的话,心底头一次主动对念君生出了一丁点、一丁点的不满。 建设居然是为了给念君买东西才…… 以往家里几个孩子给念君花钱,疼念君,把好东西都给念君,她是高兴的,为自己对建国几个的教育理念的成功而沾沾自喜,可她也没让几个儿子为了念君去偷厂里东西卖啊! 建设是给念君买了多少东西才导致工资都不够花的啊! 念君也是,弟弟给她左一件右一件的买东西,就不知道衡量衡量弟弟的工资够不够,不问问超出工资以外的花销是从哪儿来的。 想到这里岳红梅倏然一惊,念君不会也知道建设做的事吧? 若是知道,她劝过吗?建设可是最听她话的,还是…建设这么做是受念君指使的? 岳红梅不敢想了,她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丁志钢则脸色铁青地看了岳红梅一眼,沉声道:“先去医院!” “对对,先去医院。”岳红梅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收好东西,交待两个小的看好家,她跟建国去了医院。 丁志钢出去打电话。 等岳红梅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包的跟木乃伊一样的儿子,嚎啕大哭起来,把门口守着的公安、同病房内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和家属吓了一跳,病人和陪同家属集体朝丁建设的床位看去,齐齐打了个咯噔:这是人不行了? 真晦气,大晚上的要从他们病房往外抬死人了。 好在虚惊一场,几人不满地拍了拍胸脯,没好气地瞪了岳红梅一眼。 丁建国顶着巴掌印去找护士询问丁建设的伤势情况,跑前跑后的忙活,眉头一直锁着,脑子里也一直想着父母的责怪和他妈打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 为什么要责怪他呢? 不问青红皂白就责怪他,可丁建设不是小孩子了,哪儿能事事都听他这个当大哥的! 还有,他是为了念君才这样的,爸妈会责怪念君吗? 丁建国回到病房,透过敞开的房门看见他妈正坐在凳子上拉着丁建设的手骂他糊涂。 跟之前责怪他的语气不一样,这是恨铁不成钢的责怪,不是真的骂。 丁建国心口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似的,闷得不舒服。 跟门口的公安打了个招呼,丁建国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弟弟,丁建国关心了两句才跟他妈道:“断了三根肋骨,中度脑震荡……” 还被人打掉了两颗牙以 及满身的皮外伤。 岳红梅心疼地快抽过去了,又嘤嘤嘤哭了起来,直骂粮油厂的人下手太狠,这是要把人打死啊! 丁志钢打了一圈电话,吊着的心落了一半。 联系上一个朋友,对方答应帮忙,也让他跟粮油厂谈赔偿,哪怕多赔点呢,只要厂里不追责,什么处分他们都能接受,别让建设坐牢就行。 建设的工作应该是保不住了,一旦没了工作,就有可能下乡…… 丁志钢一个头两个大,一时半会上哪去给建设打捞份工作的? 不行就找找念君她对象,看能不能把建设的工作保住。 第55章 探病 丁果强忍着笑翻了个白眼,连‘妈’都不喊了,道:“岳同志,是不是给傻子送媳妇那事儿黄了把你刺激傻了?咱俩多少天没见面了,一上来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利,没头没尾的来上这么一句,我听得懂?” 岳红梅就是想来个出其不意,好从丁果脸上看出端倪。 毕竟若真是丁果害了建设和君君,自己冷不丁一问,这搅家精肯定心虚。 刚才搞突袭时她一直死死地盯着丁果的表情,可丝毫没看出丁果有什么心虚的表情。 要是丁果知道她这想法非笑掉大牙不可。 收拾这些人她怎么会心虚? 岳红梅眯了眯眼,道:“建设和念君让人举报了,这事不是你做的?” 怀疑丁果,一是自打她回来就把家里搅的鸡飞狗跳,还打过两个弟弟,再就是巧合太多。 自己刚搞掉丁大勇的工作,刘光宗就出了事,那边调查数日刚出了处理结果,建设和念君又双双被人举报了。 建设被抓现行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念君就是纯纯被诬陷,有人写信说她倒卖厂里布匹,也是昨晚建国把念君接到医院后他们才知道居然还发生了这事,难怪昨晚念君答应她哥回家结果却没回,一直在厂里接受调查呢。 好在念君是清白的,厂里核实完就让她离开了。念君怕自己回家后家里人看出异常,白白让他们跟着担心,所以才没回去。 念君也没想到建设也被人举报,还被人打成了那样,昨晚心疼的不行,哭了半宿。 丁果挑眉看了她几瞬才缓缓道:“你要是找不着背锅的往我头上扣也行,反正我跟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不怕多这一桩。不过你得给我说说人家举报他俩啥啊?别回头他俩找我算账或者他们厂里领导来问我话时我听都听不懂,再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不闹笑话么。你告诉我因为啥,我先提前编好。”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摆明了要长聊的架势。 岳红梅差点气的心梗。 心头那点笃定又开始摇摆不定了。 其实昨晚一家人分析来分析去,多多少少对举报人是丁果这事持一丁点怀疑态度。 可巧合太多,加上丁果又记恨之前让她嫁傻子的事,很难不往丁果身上联想。 他们实在想不出除了丁果还会有谁? 可建设做事隐蔽,之前都没被厂里仓库和门卫发现端倪,家里人也就丁建国知道,他们这当爹妈的都不知道,丁果怎么能知道? 还有念君这里,虽然是诬陷,可她那个朋友却真干了倒卖的事,还是念君在单据上签的字,丁果又是怎么知道的,消息源头从哪儿获取的呢? 总而言之,丁果得先发现事情的苗头,知道了苗头再去调查事情的真假,可她回城总共也没几天,中间还回了趟老家。 实在匪夷所思。 不直接给丁果扣帽子是想抓住真正害君君和建设的人,所以此时攀咬丁果并不是好事。 但不妨碍岳红梅敲打一句:“甭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兄弟姐妹不好了你以为你就能过好,你名声能好了?到时候外头人怎么看你?有点当大姐的样吧,做事别太没底线!” 丁果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对,等我打听打听他们到底是犯了啥事被人举报的,要是有可能连累我,我就登报跟他们断绝关系!” 说完转身回了厂里。 岳红梅噎了下,愣了几秒才气急败坏地在后头喊了声:“你弟被人打伤了,在第一医院,你下了班去看看。” 若真是丁果举报的,就让这个没良心的去看看自己造的孽,看她愧疚不。 丁果没回头,扬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回了车间。 做好清洁,去看还在烤着的月饼。 张杏儿笑道:“放心吧,温度没问题。” 丁果笑着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们了。” “甭说这客气话,咱是一个组的,要是真被厂里采用了,我俩也跟着沾光呢。” 虽然今天的月饼还没出炉,但她跟春梅望着半成品都觉得丁果这新品的方向没问题,今天重新调整的配方路子也是对的,两人对今年的新品研发充满了期待。 有个同事过来看了一眼,见这边的烤箱也占着,遗憾道:“你们这些积极分子,一个个的也太麻利了,我们晚了一会儿烤箱就没空着的了。” 张杏儿笑道:“那你们明天要赶早了。” 另一个女工端着托盘过来,上边放着她们组做失败的糕点,过来给大家分。 丁果也伸手拿了一块,最近吃了不少失败品,都快吃吐了。 但这是互相的,她们组做失败的月饼也切成块拿给车间其他同事分着吃,除了帮忙消耗,大家也会边吃边说自己的感受,能给出不少有用的建议。 比如表皮太干太散,有可能是回油没回好或者醒发时间不足,或者太甜太黏,糊嘴齁嗓子,最少得减多少糖,或者针对馅料的口感提出自己的意见。 包括这个女工拿来的糕点,大家结合昨天、前天吃过的帮着总结问题所在。 至于会不会泄露配方? 要是尝尝就能原封不动的仿出来,这段时间大家也不用吃失败品吃到快腻味了。 新出炉的月饼晾着回油,丁果继续回到自己岗位上工作。 但与众不同的月饼外皮造型已经成了组长陈秀芳和车间主任廖卫国的重点关注目标,知道丁果她们这组今天中午会继续实验,这不一上班就赶紧过来看。 两人望着丁果眼睛都在放光,直觉上今年厂里要推出的新品必定有他们车间一个名额,而这个名额落在这几款新月饼上的几率很大。 陈秀芳除了盯着丁果她们组做出来的月饼,还要盯着丁果这个人,糕点组那边乔丽秀已经往这边跑了好几趟了,哪怕丁果她们第一轮月饼实验做得惨不忍睹,但也遗憾丁果没分到他们糕点组,还表示过想借人。 陈秀芳可舍不得把丁果借出去,除了这姑娘学东西快,手上利落,还能大胆创新,而且新品成功率还很大,怎么可能往外借?借出去就调不回来了。 这不,她刚过来看了一眼,乔丽秀就又颠颠地过来了,语气十分亲热地跟丁果说话:“果果,你们今天做的月饼…哟,今天做的这组真漂亮,外皮看着比前两天的油润多了,我觉着应该成功了!” 成不成功丁果还不敢说,得尝过才知道。 还果果,陈秀芳让她酸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当然能成功,果果她们仨这几天可是不得闲,走路都在讨论配方比例。” 她也忍不住跟着喊起了‘果果’。 廖卫国倒是很乐呵,甭管去哪个组,反正都是他手下的兵。 两个领导在打嘴仗,丁果两不掺和,笑盈盈打过招呼就忙专注自己手上的活。 晚上下班后,丁果在附近的副食品店转了一圈,买了一包不要票的碎点心,勾在手上朝第一医院走去。 要不是不能直接从厂里买大家做失败的试验品,她真想把面包二组今天烤焦的那几个面团买出来。 别看焦过头了,可挺好吃,丁果一口气吃了两个半,简直温暖了面包二组那几个做新品研发失败的同事的心。 没办法,不经过厂里同意,新品是不能流入市场的,更何况还是失败品,没得堕了食品厂的名声。 来到第一医院,问清楚她造的孽在哪个病房,丁果正往那边走着,不巧,在走廊上碰见了丁念君。 丁果顿时弯起了眼睛。 女主,好久不见啊! 有日子没见,丁念君小脸更瘦了,下巴更尖了,越发的我见犹怜。 看到丁果,丁念君眼底迸出愤恨的光芒,等丁果走近后她忍着怒意低声道:“说,是不是你?” ‘噗嗤’一声,丁果笑了出来,连连点头:“是是是行了吧,甭管啥都是我行了吧?你还真不愧是岳红梅养大的,见到人冷不丁的问话都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相同。哦对了,今天中午岳红梅走的急,她也没具体说你跟老四是遭了啥报应。你想要继续跟我聊这事儿得先告诉我前因后果,我好顺着你们的心意往下接话。” 丁果也不去病房了,走到旁边的木质长椅上坐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子,笑容明媚地热情邀约:“来来来,坐下细说。” 说完从口袋掏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丁念君:…… 她咬了咬牙,走过去道:“你为什么要举报顶峰?” “你这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直都这么神经吗?”丁果咔吧咔吧磕瓜子道,“这个我能跟你细说,因为这是我干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来问原因?原因你不知道吗?” 丁念君一噎,她当然知道原因,可后来不是已经不让丁果嫁了吗? 她是不明白丁果为什么要追着不放,还搞举报这种手段。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丁果眨眨眼道:“你不会以为你们算计我一场,结果没让你们算计成功我就不计较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了吧?啧啧啧,二十的人了怎么这么天真呢?” 丁念君气红了眼眶, 咬着唇瞪着丁果,微微提高了声音:“那你也不能举报啊,你也太恶毒了!” 这时附近两侧病房的家属耳尖地捕捉到‘举报’‘恶毒’,都顾不上自家病人了,纷纷出来吃瓜。 丁念君见把两侧病房的人引了出来,眼圈恰到好处的一红,刚要再开口,丁果已经站起来干脆利落地截住了她的表演,声音比丁念君还大,讥讽道:“你跟你的情郎婚事不顺,想让我当搭头嫁给你情郎家里的傻子哥哥以此来讨好你未来公婆,这就不恶毒了?纺织厂的丁念君,你还真是又当又立。” 第56章 这个会议让丁建国迎来了属于他的…… 病房门口坐着的那名便衣公安一言难尽地看着捂着肚子走到走廊尽头还笑得直不起腰的姑娘,忍俊不禁的别过了头。 这姑娘谁啊?也太…太直爽了,哈哈哈哈。 丁果自己也没想到冲击力这么强,任谁冷不丁看见一根用绷带缠成的棍儿直溜地摆在那里也会憋不住笑! 粮油厂的人下手是真带劲,她是真喜欢啊。 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人动的手。 丁果揉了揉酸痛的脸颊和肚子,察觉到手里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她勾了一路的碎点心。 她真不是故意的,但这真的好像在讽刺点什么! 重新回到病房,丁建设已经又合上了眼睛,他不想看见丁果那个搅家精。 岳红梅望过来的目光几乎要杀人一样,怒声道:“你给我滚!” 她就不该抱什么希望,还以为建设伤成这样,丁果这个亲姐姐看在眼里能唤醒她一点点良知,结果…… 幸亏建设心脏没问题,这要碰上个心脏不好的能活活气死。 “好嘞!” 丁果气死人不偿命的转身离开,走之前也没忘了把那包碎点心放在床头柜上,这么巧合的礼物不送出去太可惜了。 见丁果走的半点都不拖泥带水,岳红梅又生生气哭了。 床上的丁建设一直没睁眼,他怕多看丁果一眼,肋骨能生生气断一根。 丁果出了医院,迫不及待地打开后台看了一眼,顿时一阵眼晕,无他,内耗值滚动速度太快了,盯着超过两秒就能晕车的那种! 耗子也十分兴奋,嗷嗷叫唤。 坐上公交车时丁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丁念君不是也被举报了吗?她这时候怎么还能出现在医院? 举报的事对她没影响? 啧! 女主这外壳真硬啊,这都没撬动。 丁念君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她刚回到宿舍就看到了坐在屋里的陆晓梅。 丁念君心里一咯噔,忙换上关切的表情,动作上更是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声音带了哭腔:“晓梅,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陆晓梅神色憔悴地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丁念君,神色有些恍惚。 她把念君当朋友,可念君却在关键时刻抛弃了她,虽说她本来也没打算让念君跟她一起共沉沦,可当知道念君毫不犹豫把事情都推到她头上时还是有些心寒。 可此刻好友焦急担心的神色让她心里那点不满逐渐消散,恍惚的神色回归,眼泪夺眶而出:“君君,你可一定要帮我!” 陆晓梅的神色转变被丁念君看在眼里,她暗暗松了口气,过去一把抱住陆晓梅,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我知道,我肯定会帮你,只是我今天给顶峰打了一天电话都联系不上他,我都急死了。” 这话半真半假,她给潘顶峰打过电话,但电话那头的人说潘顶峰这几天不在单位,跟着领导出差了,具体去了哪儿并不清楚。她又不敢往潘家打,生怕在潘父潘母那里火上浇油,或者坏了顶峰的计划。 却不是为了陆晓梅,而是她有些惶恐,担心自己被举报的事再生变故,想先告诉潘顶峰,让他先跟这边的关系垫句话,她若真的有啥意外,也好第一时间压下来。 她很在乎现在的工作,纺织厂干事的名头是她的加分项,绝对不能被影响。 陆晓梅知道丁念君对象家的背景,要是念君她对象肯帮忙,自己这点事根本不叫事。 她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只是听说联系不上潘顶峰,也有点着急,道:“那怎么办?厂里要给我处分,君君,我不能被处分,背了处分就要调岗去扫厕所,君君,你想想办法帮帮我。” “这么严重?”丁念君大急。 倒布料的事她跟陆晓梅配合默契,虽说被举报 后这事得停手,但等风头过了搞点真正的瑕疵布还是可以的。 瑕疵布利润没那么高,也聊胜于无。 陆晓梅刚好负责这一块,没人帮她,她还怎么赚私房钱? 陆晓梅点了点头,看着满面焦急的好友,她心里那点芥蒂真的放下了。 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展露出来的神色最真实,她没看错,君君是真的关心她。 至于丁念君在那种时候把自己推出去,她此时也想开了,一个人出事总比两个人出事强。 “明天我再想办法联系联系顶峰,看看能不能把这事压下来。”丁念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关切地问起陆晓梅有没有吃饭,她忙殷勤的跑出去买饭、打水,成功安抚了陆晓梅的情绪。 丁果回到家先去看了看小菜地,种的茴香、豇豆、黄瓜和茄子都发芽了,一片嫩绿,煞是喜人。但也有几棵刚冒头的杂草,丁果顺手拔了,给地里浇了点水。 把大门关好,丁果进屋后闪进空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睡衣,从系统商城买了颗西瓜一劈两半,抱着一半拿勺子挖着吃着,脑子里开始回忆前世看过的其他糕点教程视频,琢磨着等月饼制作成功,酥皮月饼外皮改良成功,再加点面包新品。 哎,本来找工作只是为了方便把粮食关系转出来,没想到不知不觉的她就这么爱岗敬业了。 她可真是个好青年。 这次的月饼做的很成功,回油回的也不错,大家尝过后给了清一色好评,组长陈秀芳拉着主任过来品尝,两人对三种馅料都赞不绝口,连夸好吃。 廖卫国迫不及待的想报上去,但丁果觉得配方还能再调整调整,力求完美。 廖卫国只好暂压下心头的迫切,等丁果她们这组进行新一轮实验。 张杏儿和刘春梅不解,两人觉得已经很好吃了,表皮香甜松软,蛋黄馅料的吃着很新鲜,板栗清甜,黑芝麻流心的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丁果道:“月饼皮的甜度微减,食用油的量也稍微减一点点,蛋黄咸度微微降低一些,板栗馅料可以不用改了,黑芝麻流心的甜度也得调,不然吃多了腻。” 两人想象一下丁果说的,微调一下口感确实应该会更好一些。 “吃一块觉得好吃,要是连吃两块就觉得腻,要么是咸甜口比例失衡的腻,要么太甜的腻,将口感调整到最佳,争取让买咱们这款月饼的人明年还惦记咱们食品厂出的月饼。” 虽说这年头物资紧张,人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块甜点,但该觉得腻的口感还是会腻。 丰宁也不止这一家食品厂,彼此都暗暗较着劲呢。 三人开启新一轮的实验,等这次成品出来,廖卫国咬了一口就冲丁果竖起了大拇指。 这姑娘追求完美的态度是值得的,果然微调后口感更好。 都生怕丁果不满意还要接着再调整,连声道:“不错不错,配方微调后的口感比上回好吃太多了,完全不用再调,这口感可以说很完美了。” 陈秀芳也这么认为,在旁边补充:“你们真的成功了,这口感就行,再多一点糖会腻,少一分则淡,我也觉得很完美。” 廖卫国作为一个甜品车间的主任其实他本人并不特别爱吃甜,每次来品尝新品也是切一小块,但这次丁果做的月饼他吃了三个整半块,而不是跟之前几次似的尝个小三角。 “这月饼今年我高低得多买点,给我娘和我丈母娘送点。”廖卫国道,“表皮和馅料都很绵软,对老人比较友好。” 陈秀芳笑道:“主任,果果,这次真的行,可以直接往上报了!” 廖卫国点头:“报报报,这就报!” 他拿了油纸手脚麻利地将剩下的几块月饼包好,匆匆走了。 陈秀芳冲丁果三人竖了个大拇指,笃定道:“你们的奖励稳了!” 作为组长,她虽然没有个人荣誉,但绝对能拿个集体荣誉。 她对丁果的新月饼就是这么自信! 丁果笑道:“一山更比一山高,现在说这话早了点,我们还是先考虑考虑增加几个漂亮模子的问题吧。” “对对对,你有什么想法?”陈秀芳觉得这姑娘脑袋灵活,还是问问丁果的建议。 丁果也不客气,跟陈秀芳讨论起来。 糕点组的乔秀丽正在检查工作,眼尖的看着主任拿着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满面春风地出了车间,哪儿还不明白?她遗憾地道:“哎呀,丁果的新品月饼今天试吃,我竟然忘了!” 说着急匆匆往那边赶,几个组员又好笑又羡慕。 好笑他们糕点组的组长却天天盯着人家面包组的小姑娘。 羡慕面包组出了个人才。 “那个丁果做的新品月饼到底有多好吃啊?把咱组长的魂儿都勾没了。” “我没吃过,但我见过,反正那月饼做的板板正正,比酥皮的卖相漂亮,至于好不好吃得尝了才知道。” 失败样品试吃并不能均匀到每一个人,两三个没吃过新月饼样品的女工说说笑笑地聊着。 但也不是太焦急知道,反正要是丁果的新品月饼通过厂里的审批,到时候还是他们糕点组的活,有试吃机会。 倒是一个二十二三的女工神色怏怏的略有挂脸。 旁边有声音跟她笑说:“小赵,你们一批进来的,人家小丁都能研发新品了,你也多动动脑子,给咱糕点组争口气。” 被称为小赵的女工神色僵硬地笑笑,道:“姐,我、我真不会!” 老员工都发明不出新品,她进厂才多久就让她研究新品? 也不知道丁果怎么琢磨的。 说着叹了口气,她不明白丁果进的是面包组,怎么不研发面包新品,非抢他们糕点组的风头。 乔秀丽已经杀去了面包组这边,远远地就哼道:“果果,你们新品试吃居然不喊我……” 丁果笑嘻嘻地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三个三角块,三种口味各留了一块。 试验也不是大批量的做,只烤了一盘,属实也没想到主任今天吃那么多,还得留出上报的完整样品,剩下的不够分,只能切成小块尝个味儿。 第57章 丁果知道这个消息时,她的肉松面…… 丁建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爸妈。 丁志钢两口子脸上有挣扎。 如果可以,也不想说出这种提议。 这话一说出来,大儿子肯定会对他们有意见。 可建设的身体实在是…… 丁建国心里有些难受。 他也知道建设受伤严重最好在家好好修养,他以为爸妈会想办法尽快把建设的工作搞定,从来没想过爸妈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他理解建设,可他很难认可爸妈的这个建议。 为什么要牺牲他呢? 丁建国心里难受极了。 岳红梅见大儿子面露抗拒,她咬咬牙道:“建国,你是家里长子,是他们的大哥,这种时候应该担起当大哥的责任……” 丁建国眉头紧紧拧起,这话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是了,几年前街道办来动员他们下乡,让他们尽快必须先安排一个,当时爸妈就是这么说大姐的。 大姐当时…似乎很开心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但他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痛快呢? 甚至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当哥姐就得无条件奉献? 此时的丁建国忘了自己平时总自持长子身份了,他可以以大哥的名义管弟弟妹妹,真让他担起兄长责任时,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如今已经不是大家激情澎湃,畅想自己下到农村发光发热建设新农村的时候了,虽然每年依旧有数不清的知青下乡,可也有大量知青回了城,从他们口中,他知道乡下的日子并不好过,苦累不说,还有数不清的算计。 农村,也并不是人人淳朴。 那些村民也并没有多稀罕城里去的知识青年。 遇上好的村干部,知青的日子还能好点儿;若遇上那拎不清,只偏袒偏向当地村民的干部,知青受了委屈也无处诉,日子真是苦不堪言,让人听着胆寒。 可想摆脱那个环境回到城里,却比登天还难。 作为一个从小就没吃过苦,到现在连衣服都不会洗的他来说,丁建国不敢想象自己离开熟悉的家,去陌生乡村的日子。 这一刻的丁建国是自私的,他不想下乡,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 丁建国逃避心态作祟,让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岳红梅。 对上大儿子的视线,岳红梅不知为何,没来由心口一跳。 “妈,其实可以让建设顶替你的工作。” 这方法比自己让出工作下乡更合适,他不用走,建设也不用下乡,而妈不可能下乡,她只是从工作岗位上下来,回归家庭,只负责一家人的吃吃喝喝,这比他去乡下吃苦受累舒服多了。 丁建国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这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啊,爸妈之前为什么没想到? 岳红梅如遭雷击。 这雷是亲儿子送的! “你让我年纪轻轻就退下来?”岳红梅失声问道。 丁建国不觉这有什么不合适,他笑劝道:“妈,你也该享享福了,你把工作给建设,回来只负责我们爷几个的吃穿,还能更好的照顾香香和建党,我跟爸,我们几个一起赚钱给你花。” 他越说越觉得这法子再合适不过,这不比让他让出工作下乡强? 还撒娇道:“妈,你舍得你大儿子离开家,好几年连面都见不上吗?” 岳红梅的确不舍得,但她也不舍得自己的工作。 她有工作,每个月有工资,私房钱容易攒,想贴补念君多少就贴补多少。 要是从岗位上退下来,老丁上交的工资她支配起来总归是不如自己挣钱来的自由。 再贴补念君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若以前还好,老丁不会太计较,现在老丁知道了念君的身世,她难免会束手束脚一些。 再说了,比起当家庭主妇,她还是更喜欢工作。 哪怕工作之余也要洗衣煮饭打扫卫生,但跟完完全全在家里做家务终归是不同的。 岳红梅心里有些酸涩。 她看向那边的二儿子,本希望二儿子能帮她说句话,没 想到却对上二儿子闪闪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等待接替她的期待。 岳红梅顿时一哽。 丁建设一开始听大哥抗拒爸妈的提议,心里还略略不舒服了下,可大哥马上就提出了更合适的解决办法。 对啊,妈的工作比大哥的工作可体面多了,工资还高。 比起接替大哥,他更想接妈的班。 心头那点不舒服瞬间荡然无存,只剩对接替他妈的班的期待。 丁志钢还在错愕,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认为还算有长子风范的大儿子。 他以为大儿子也会跟大女儿之前一样担负起一个当长兄的责任,痛痛快快让出工作,替弟弟下乡。 可没想到长子拒绝的这么干脆。 这让老丁同志有些恍惚,不由想起当时丁果那副为家里奉献、付出而略有些激动的小脸。 想到长女,他不由问了句:“丁果在食品厂的工作咋样?” 岳红梅眼睛一亮,对啊,还有那个搅家精呢。 不过她神色旋即就暗了下来,道:“那搅家精一定不愿意把工作让给建设的。” 丁志钢面色不由一怔。 刚才他脱口而出的那话只是突然想起了大女儿,想知道她在食品厂工作的顺不顺利,并没有算计大女儿工作的心思,可妻子脱口而出的话让涌上了复杂的滋味,神色一下就不好看起来。 为什么提到长女妻子就下意识想让长女奉献?难道在她眼里长女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家里其他人奉献? 可他忘了他自己以前也是这种想法。 就因为最近时不时良心发现一会会,就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毫无心理负担地指责妻子。 “你怎么能惦记大妮儿的工作呢?” 岳红梅一噎,疑惑地看着丈夫。 不然提那个搅家精干啥? 但两口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前最要紧的是谁把工作给建设。 家庭会议到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丁建国却一点也不担心了,他为自己想出的方法暗自喝彩。 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他也看出来建设更赞同他说的这个解决办法。 妈应该不会拒绝的! 岳红梅心里悄悄骂了大儿子好几句小白眼狼。当然了,同样的怨怼用在长女和长子身上也是两种心态,对丁果是真骂,对长子是嗔怪,哪怕她心里不舒服,也不会真的去骂长子。 丁志钢因为大儿子下意识的推诿闪过一些失望,但他认真想了想丁建国的建议,觉得让妻子回归家庭也不是坏事。 以前儿女们年龄小,需要抚养,双职工的工资能让他们在抚养几个孩子上压力不那么大。 如今儿女们都长大了,家里只有香香和建党还在上学,其他几个孩子都能挣工资了,压力锐减,妻子完全可以从岗位上下来,专心照顾家庭,他下班回来也能吃上口现成的。 于是,回卧室后见妻子一直不说话,他温声劝道:“建国那臭小子,自小没吃过什么苦,也没离开过我们身边,虽说那小子有他的算计,可真让大儿子去乡下,咱们也确实不舍得。不如就按建国说的那个方法,你把工作让给建设,退下来也能歇歇。” 岳红梅当然是不乐意的,但亲儿子不想下乡,如今又一时打捞不着一份工作。念君那边也是一团糟,这趟去首都还不知道跟顶峰那孩子咋样了,这时不好给他们添堵,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委屈,忍不住哭了一场,等街道办再来催的时候,她就办好了跟儿子的工作交接流程,把工作让给丁建设,她退了下来。 丁果知道这个消息时,她的肉松面包和红豆奶酥面包经过数次实验,已经得到了厂里认可,并进入了审批流程。 组长陈秀芳高兴地每天走路带风,看丁果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珍稀的大宝贝。 丁果之前特别爱吃芋泥的,本来想做芋泥夹心的,但丰宁这边并不产芋头,这时候的交通没那么便利,原材料运输成本高,面包的成本也会跟着提升,卖价自然也不能低了,先不说会不会有市场,就价格申报都不一定能批下来。便只好作罢,改用红豆的,同样好吃。 关于岳红梅退下来的消息还是肖红转给她的。 “也是挺无奈,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事儿。”肖红苦笑道,“可就因为我跟丁建国曾经谈过,现在分开了,他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俩共同的熟人总忍不住来我面前说你家的事儿。” 她简直无语死了。 好在这次消息还挺劲爆,她就当听个乐了,不过也警告了那位好友,以后有关丁建国家的事还是不要跟她提了,搞得这么黏黏糊糊的,好像她还有什么想法似的。 丁果留了肖红在家吃饭,但没吃上丁大勇炒的菜,她从商城里买了现成的,馒头倒是丁大勇最近出差前给她蒸好的。 丁大勇如今出差成了家常便饭,两三天的短差比较多,也开始出长差了,这次要走个十天左右,丁果还蛮担心的,又絮絮叨叨好一通叮嘱。 好处就是这次的路线会经过汇阳,他有半天时间能回家看看。 但丁果叮嘱了,让他嘱咐下三婶他们,千万别跟二叔家说他现在具体的工作单位,丁果担心二叔家眼馋丁大勇能留在城里,再联系她那便宜爹,让丁志钢知道丁大勇居然没被他们祸祸回农村,再使坏点子。 丁大勇吃过一次亏,这孩子也是长记性的,自然连声应着。 知道岳红梅成了家庭主妇,丁果也有些愕然:“为了亲儿子,她是真豁得出去啊!” 第58章 现在丁果有了单位,那是不是可以…… 制作地瓜条的地瓜得用黄心的,这边的地瓜以白心居多,所以只能从系统商城买。 好在商城还算给力,有丁果想要的原材料。 她也没多买,做实验嘛,先买个几块试试手,成功了再多买点,除了寄给裴澈,自己平时也能当小零食吃吃。 只是制作面包干她需要一个烤箱。 这显然是她目前没有的东西,系统商城里居然也没有。 丁果吐槽,耗子小声反驳,表示要尽量贴合这个时代。 目前市面上没有家用烤箱,商城里自然不会有这个东西。 没有家用烤箱,面包窑也行。 但需要自己做。 丁果顿时头大。 她看过别人做面包窑的视频,还不止看了一款,也记得大概原理,但不管哪种都不是小工程。 麻烦是很麻烦,但有个面包窑,她心血来潮时也能自己动手制作些小甜点解馋。 虽然最近在厂里吃了不少甜食,但并不能解了她所有的馋虫。 有些甜点受原材料限制并不能大肆生产,可对丁果影响不大,商城里虽然没有后世那些电器,但买些副食品原材料还是很方便的。 前段时间琢磨新品勾起她不少馋虫,有个面包窑,馋哪款甜品,而她又刚好会的情况下,就能自己做来解馋了。 只是这院子面积不大,加个面包窖会显得拥挤,而且这房子不是她的,还得跟房东打招呼。 思来想去,丁果放弃在这边做面包窑计划,等她去了首都,可以在首都那边的家里盘一个。 这边就先用厨房里的普通炉子做做试试,控制下火候,实在不成就放弃。 如此,她也还是要添置点东西,比如一个带盖的大铁鏊子。 这个不难,量好尺寸,找铁匠打造一个就行。 丁果起身去测量尺寸时,悚然一惊,她这个能点外卖就绝不自己动手的懒人啥时候有这么勤快的思想了? 丰宁火车站! 岳红梅接到了多日不见的丁念君。 “君君!” 看到久违的君君,岳红梅那个高兴。 但同样也吊着一颗心,不知道君君这次过去事情办的如何,潘家那边松没松口! “妈——” 丁念君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岳红梅赶忙迎过去接着,而后疼惜地打量着这个女儿,瘦了一圈,神情亦有些疲惫,她看看左右,小声关切道:“咋样了?” 她只接到念君的电报说了到丰宁的时间和车次,但念君没在电话里说其他。 从接到电报开始,岳红梅这颗心就揪着,所以一见到念君多一分钟都等不及,赶忙询问。 丁念君咬着唇一脸娇羞地点了点头:“顶峰这段时间没有假,等他抽出空,就正式来登门拜访。” 潘顶峰早就来过丁家好几次了,但丁念君这次刻意强调正式登门拜访,暗含的意思就是要来谈两人的正事了。 到这一步,岳红梅哪还有不明白的? “哎呀,真的?”岳红梅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激动的红了眼眶,不可置信地问了又问,“他父母那边不反对了?” 丁念君微微垂了垂眼皮,潘母那些难听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骂她不要脸,说她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 但那又如何? 顶峰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边,将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男人那一刻挡在她前面,如同一座山,替她遮风挡雨,斩钉截铁地说:“妈,不是念君不要脸,是您儿子不要脸,是我勾引的念……” 话没说完,就被他妈甩了一巴掌。 她的顶峰没滚,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倔强地道:“反正我跟念君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是耍流氓,我会去公安局自首!” 潘父潘母再生气,可他们就只有这一个正常的儿子,总不能真看着他们儿子去坐牢,只能咬着牙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丁念君将这些账都算到了丁果头上。 若不是丁果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也不用走这么极端的方法,也不用受潘母那番侮辱。 所以,此时的丁念君笑中带泪,伸手抱住了岳红梅,哽咽道:“妈,他们同意了!” 岳红梅不知详情,欣慰地摸着念君的后背,道:“我就知道,我的君君这么好,只要你多跟他们待些日子,他们一定能看见你的好。” 丁念君身体僵了僵,转移了话题,道:“妈,我们先回家吧,我饿了。” 一听君君饿了,岳红梅哪儿还顾得上别的,忙带她去坐车。 得知来的只有岳红梅,丁念君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之前她从首都回来,即使不是周天,爸妈也都一起请假来接站,这回却只有妈自己过来。 前两天她还没有底气要求什么,如今跟顶峰那边稳了,便嘟嘴不满道:“妈,爸怎么没来?” 岳红梅神色一怔,这才想起之前接念君都是他们夫妻两个一起过来的。 早上她提了一句说念君今天回来,老丁只说了句让她出去买菜,晚上一家人好好吃个饭,却提也没提来接站的事。 她忙笑着解释道:“你爸上班呢!” 丁念君嘟了嘟嘴,轻哼道:“好吧,我还给爸买了礼物呢,哼,不来接我,这礼物不给爸了。” 如今腰杆子硬了,又恢复了以前小女儿的娇俏撒娇。 岳红梅察觉到念君的变化,也跟着笑起来,顺口打趣两句,心头放松不少。 只是想起最近家里的糟心事,那扬起的眉头又沉了回去。 把工作让给二儿子后,岳红梅正式回归家庭。 都说让她退下来好好歇一歇,可她怎么觉得在家里比上班还累呢? 早上睁开眼给一家老小做饭,这步骤没错,以前上班时也是如此。 饭后一家人上班,她就开始刷碗、扫地、收拾屋子,再给孩子洗他们换下来的衣服。 这些活之前上班之余也做,大约是零零碎碎的收拾,老丁也会搭把手,所以并没有觉得多忙叨,多占时间。 如今集中到一起忙活,怎么就一停歇不停歇的呢? 打扫完卫生,一看时间到做中午饭的时候了,又赶忙去买菜回来洗洗切切地做饭,饭菜上桌,老丁和建设也下班进了家门,吃完饭,老丁休息,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收拾。 大半天下来不光累的腰疼,脚底板也疼。 就下午有一两个小时的空闲,能正儿八经歇会儿,刚歇上头,又该做晚饭了。 晚饭后又一顿收拾…… 老丁兴许觉得她如今不用上班,在家里专心忙家务,最近也渐渐的不伸手帮她干活了。 那天她指使丁志钢扫地,丁志钢还疑惑 :“你白天在家没扫吗?” 这话让她心里极为不舒服,好像她如今就是家里专职干家务的一样,没扫地就算失职。 更让她生气的是,昨天大儿子回来,突然说起了火柴厂,说那边最近任务重,又要招一批糊火柴盒子的,是可以拿回家糊的那种,就笑着跟她说:“妈,你要是觉得在家里太闲就拿点火柴盒子回来糊,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岳红梅当时就是一哽。 大儿子哪只眼看见她在家里太闲了? 如今见到念君,她就把家里这段时间的变化和她的憋屈说了出来。 丁念君还不知道她妈已经退了的事,顿时大惊:“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被她最重视的君君这么一问,岳红梅眼眶顿时一酸,道:“这不是你糟心事一堆嘛,家里这点事不叫事,总为这些事麻烦顶峰,一次次让姑爷帮忙,你在他面前腰杆子就会越来越软。” 再一个就是街道那边催的太紧。 说起来也是上次街道动员下乡时只让丁果下去,街道那边有点不满。 当时家属楼这边不知谁嫉妒他们家好几个孩子就只有一个走的,找街道反应了一场,但反应也没用,他们也符合政策,孩子安排了工作,总不能硬下乡吧? 所以这次建设被厂里辞退,街道上可不就趁机来找麻烦,催的那叫一个紧,换着人来动员,坐下就不走。 当时也不知道念君什么时候回来,更不清楚她跟顶峰会走到哪一步,担心拖延下去街道那边有什么变故,索性就匆匆办了。 “妈,你还这么年轻,又不比厂里其他工人差,退了太可惜了。你们应该告诉我的,顶峰家这边有关系,临时帮建设找份工作过度一下完全没问题啊。”丁念君的焦急不作伪。 岳红梅以前总私下偷偷贴补她,如今没了工作,家里少了份收入,再贴补起来自然没有之前那边随意了。 可真是祸不单行。 布匹一时半会的不能再倒,如今妈又从岗位上退了下来,她还有什么额外的经济来源? 岳红梅不清楚丁念君心头所想,只当君君替她可惜。 她又何尝不可惜?可当时没办法啊! 岳红梅笑道:“没事,工作了这些年,我也干够了,退就退了吧。” 丁念君有些不高兴。 一时有些懊恼自己这趟去首都耽搁时间太长。 她就不应该等,不应该去潘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早知道最后还是得用极端的办法,还不如一去就走极端。 一时间,成功攻下潘家的兴奋劲儿也消失了大半。 “丁果,都是丁果害的!” 丁念君心底暗恨,忽而想起走之前好像听妈说丁果找到工作的事,但那时她一面因为被厂里问话而惴惴不安,加上建设出事,以及她决定去首都的打算,诸多事情烦心,也没顾上细打听丁果那边的情况。 现在倒是可以详细问问了。 第59章 二合一 丁念君跟着岳红梅回了钢厂家属院,丁念君一改最近这段时间的低调,热情地跟左邻右舍打起了招呼,一如早期的阳光活泼。 要知道,因为身世被揭开加上登报跟亲父母那边断绝关系的事,丁念君不想被人指指点点,不但减少了回来的次数,偶尔回来也会刻意挑做饭的时间段,因为那个时间在外面乘凉的人少,尽量避免跟院里邻居碰上。 如今跟顶峰的事铁板上钉钉了,让她莫名生出一股底气,这股底气抵消了前段时间的所有不堪,她的自信又回来了。 还大方的拿出几片从首都带回来的点心让坐那儿聊闲天的几人分着吃。 丁念君虽没刻意说明,但也传递出了别样的信号。 一、她去首都了;二、心情这么好的给大家分点心,是不是跟她首都那个高干子弟对象好事将近了? 便有反应快的邻居直接问了出来,丁念君羞涩地笑笑,并不多言。 这是她惯用的表达方式,进可攻退可守,这么多年也就在丁果手里折过。 丁念君不细说,岳红梅倒想大说特说,让她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炫耀的话都到嘴边了,忽而想到最近家里的种种不顺,唯恐这会儿高调再生什么事端,生生忍了回去,还是等潘家正式上门提了亲再说吧。 这时有个邻居跟岳红梅笑道:“难怪你一大早去百货大楼排队抢面包,原来是念君要回来啊。” 百货大楼今天上新的消息两三天前就传出来了,据说是食品厂新研究出来的月饼和面包。 手里已经有月饼票的自然都盯着,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跑去排队抢。 面包倒是其次,但中秋临近,月饼还真得抢,不然到最后过个中秋连一口月饼也吃不上。 岳红梅抢了一份新式月饼,目光就盯上了新出的面包,瞧 着是跟以往卖的大不相同,但不知道味道咋样,想着君君今天回来,索性买了让她的君君尝鲜。 钢厂家属院这边不止她一个去抢月饼的,自有人看见了岳红梅买的新式面包。 好多人其实都想买,可价格比以往卖的面包贵,一种贵了八分多钱,另一种贵一毛多,而且也不是必需品,就忍了下来。 当时心里还嘀咕着,岳红梅可真舍得,家里都少一个人的进项了,还舍得买这种贵点心给孩子尝鲜,这会儿看见丁念君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丁家的养女今天回来啊,那就不奇怪了。 岳红梅宝贝这个养女在家属院里是出了名的。 “妈,啥面包还值当你去排队抢?”丁念君笑盈盈地问。 她自小受宠,什么桃酥、面包、饼干这些并没有亏过嘴,加上吃过首都的各种点心,总觉得哪儿的点心面包也不如首都的好吃,虽然有些点心甜的发腻,那也是不一样的腻。 自然,对从小就吃惯了的东西更不会多在乎,丁念君只是格外享受岳红梅这份偏袒的疼爱。 等回到家,岳红梅献宝一样从橱子里拿出她早上去抢的两个面包塞到丁念君手里,慈爱地笑说:“这个叫什么…肉松的,里面有肉,稍贵点儿,还限购呢。这个叫红豆什么……”岳红梅想了想才道,“哦哦,红豆奶酥,闻着可香了,快尝尝。” 丁念君本还下意识想说再好的东西首都也都有,肯定不如首都那边做的好吃,但目光瞥见手里的两个面包,惊讶的让她咽回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这两款面包还真没在首都见过,造型上跟从小吃过的面包也不一样,瞧着还挺稀罕。 她咬了一口肉松面包,新鲜的口感让她眼睛瞬间亮了亮,好吃,丰宁这边的食品厂居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面包? 岳红梅在旁边悄悄咽了下口水,因为新品面包价格高,她没舍得多买,就一种买了两个,让君君各吃一个尝鲜,另外两个晚上切了给家里一人分一块。 照她之前的行事风格,明晃晃只给念君买也没啥,但自从念君的身世被揭开后,老丁就变得敏感了,唯恐他再说出啥难听的话,这才咬牙多买了两个。 丁念君向来是会哄岳红梅的,她忙揪了一块塞进岳红梅嘴里,笑吟吟地说:“妈也吃!” “妈不吃…哎呀,你这闺女。”岳红梅笑嗔了句,心里暖烘烘的。 都说她疼这个养女,这么好的闺女能不招人稀罕吗? 嘴里嚼着面包,心说是怪好吃,但价格也怪好的,好贵! 丁念君一口气吃完了手里肉松面包,拿起红豆奶酥面包咬了一口,眼睛再次亮起,奶香十足,混着红豆的绵密,比往常吃过的任何一款面包都好吃。 当然,也没忘了揪一块塞给岳红梅。 岳红梅享受了下养女的投喂,吃了一口就说什么也不吃了,笑盈盈地望着她的君君,见她一口接一口吃的停不下来,以往买的面包念君虽然也爱吃,但也没见她这么爱吃过,顿觉这回的面包是买着了,见她吃的香甜,也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便笑道:“这么爱吃,等以后有机会妈再给你买。” 丁念君挽住岳红梅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亲昵地道:“嗯,妈最好了!” 这么好吃的面包,等过段时间顶峰来丰宁,也买给顶峰尝尝。 傍晚,食品厂下班的铃一响,跟上夜班的同事交接完工作的张杏儿就拽着丁果去更衣室换好衣服,朝百货大楼赶去。 刘春梅也想去,但想想家里那俩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儿子,做饭稍微晚一点就饿的嗷嗷叫唤,不够那俩讨债鬼烦的,想想还是算了。 但丁果和张杏儿赶到百货大楼也是看了个寂寞。 柜台上空空如也,今天才铺的月饼和面包早卖完了。 “卖完了?”张杏儿惊讶。 月饼能卖完还能理解,面包也不是过中秋的必需品,咋还卖那么快呢。 售货员不知道两人是食品厂职工,翻着白眼道:“货铺的不多,上午就抢光了,看看别的吧,或者明天早点过来。” 常规出售的糕点柜台上还摆着些,都是以往常见的老款面包。 张杏儿眼中兴奋的光芒的大闪,拽拽丁果,小声道:“要是市场反响好,新品的常规订单才能保住,只有成了常规品,咱们这次创新的荣誉才能拿到。” 但能不能成为常规品,得看回头客多不多,且得等一阵子才能出结果呢。 她也不计较柜员的冷脸,笑盈盈的过去打听那款面包当时的销售情况。 对月饼却是连问都没问,毕竟月饼就卖一个中秋,中秋过完就不再上了。 但这个荣誉跑不了,毕竟新上的月饼也抢光了,明天继续铺货,指定也好卖。 售货员本来还有些不耐烦,对来买东西的顾客他们都懒得给个好脸,何况是打听事的呢。 但当听张杏儿说她就是食品厂的,今年的新式月饼和新式面包都是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丁果发明的时,售货员终于来了点兴趣,也肯拿正眼看张杏儿和丁果了,态度也没刚才那么冷了,跟张杏儿多说了几句。 “那面包是真好吃,我们自己也留了,还给家里亲戚也留了些,先不说旁人,就我三婶早上八点半过来拿走给她留的面包月饼,十点不到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二话不说直接买了十个新上的面包,还在排队的那些顾客也是凑热闹,这个买俩,那个买仨的,一忽儿工夫就抢没了。你猜怎么着?” 这人问出这话也没等张杏儿答,她自顾自笑说:“从中午开始,陆续有人过来问新式面包,问明天面包上不上货,我们主任已经报上去了,要求增加铺货量……” 张杏儿越听越开心,丁果也忍不住高兴,见售货员说的劲头热乎,不由自主地拿出只剩了小半罐的糖炒核桃仁递过去,打算边吃边聊。 那售货员本没当回事,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捏起往嘴里填了一颗,嚼了两下才惊讶问道:“诶,丁果妹子,这核桃仁咋这么甜?” 还跟她之前吃的核桃口感不一样,又香又酥又甜。 作为一个在百货大楼见惯、吃惯了各种好东西的售货员都稍微被惊艳了下。 丁果笑道:“加了糖炒的。” 张杏儿尝了一块也有些惊讶。 别看核桃在这年头也是稀罕东西,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但张杏儿还真不爱吃核桃这种干果,但没想到丁果拿出来的炒核桃这么好吃,忍不住又吃了一块,随后便忍住不吃了。核桃本来就稀罕,再搁糖炒,更是成了精贵东西,她不好意思多吃。 丁果却往她那边让了让,示意她继续拿,嘴上继续道:“要是能裹层芝麻更香!” “妹子是个会吃的。”售货员也忍不住又捏了一颗,唇齿留香。 她以往也不爱吃核桃,感觉嚼着没滋没味的,远不如炒瓜子和炒花生好吃。 今天也是长见识了,核桃还能这样鼓捣着吃。 不由又高看了丁果一眼。 张杏儿顺势夸了丁果一句:“你瞧,我们就琢磨不出这种点子,难怪你能琢磨出新式月饼和面包。” 三人聊了会儿,末了丁果叮嘱那个叫张秀琴的售货员,让她帮自己留意顾客对月饼和面包的反馈,过几天她再来。 张秀琴嘴里还残留着炒核桃的香味儿,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就跟着给人家吃完了那半罐子核桃,自是无不答应,不光答应搜集顾客反馈,她还要多宣传宣传这款面包,嗐,其实也不用她宣传啥,那么好吃的面包根本供应不上卖。 不过又多说了句话,也是思考再三才决定的,主动跟丁果提说,若是丁果有想买的稀罕东西,可以提前跟自己说,自己帮她留货。 这就是要认真结交了,丁果虽然手握系统,但也不会放弃结交人脉的机会,当即答应下来,并表现的十分雀跃,给张秀琴回馈了十足的情绪价值。 第60章 去二厂指导 让她去做技术指导? 丁果也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还有,她这是神游了多长时间,居然错过了这么多信息。 “不去…行吗?” 丁果正准备找陈秀芳给她恢复夜班的轮班呢,不然这么天天上班,如今中秋在即,生产任务重,周末都要开始加班,她都没时间出去浪了。 陈秀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 去做技术指导是多大的荣誉啊。 享受的是技术人员的待遇,虽然同在丰宁,但这边厂里不光给补助,回来可能会给丁果调岗。 二厂那边也会跟供太奶一样好生供着,期间除了给工资,还提供伙食,伙食待遇还不会差了。 丁果拍了下自己额头,她马上为自己的无知道了歉,并赶紧问道:“组长,是现在走还是一分钟之后出发?” 陈秀芳翻了个白眼,将开好的介绍信塞她口袋里,道:“明天一早自己去二厂报道!” 丁果笑眯眯地道:“知道啦!” “好好干,别给咱厂丢人。” 其实她不太舍得派丁果去,怕二厂那边也挖她的墙角,但想到不能坏了丁果前途,况且二厂那边也知道今年的新式月饼和面包出自丁果之手,人家就点名了要她,咋都拦不住啊。 丁果可不知道组长的这份提心吊胆,笑道:“放心吧组长,保证不给你、不给咱厂丢人。” 对于丁果要去做技术指导的事,厂里这边自也是众说纷纭,有认为丁果够格的,有认为丁果入厂时间不长,工作经验不够丰富,应该派厂里老员工过去,毕竟新品都上市了,厂里不少老员工都掌握了制作方法,结合他们多年的工作经验,去二厂做技术指导才最合适。 可支持的一方态度很坚决,加上二厂那边点名让丁果过去,反对的那一方再不高兴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厂里开了证明,盖好了大红印章,并通知到了当事人。 丁果并不清楚厂里干部层还因为她起过这种争执。 第二天天蒙蒙亮丁果就起来了,洗漱完,从商城里点了份鸡丝面,自己煎了两个鸡蛋往面上一铺,再浇上一勺她昨晚做的辣椒油浇,满足地吃完,背上斜挎包和水壶,去赶早班车。 失算了,二厂太远,还没有直达的市内公交,中间需要倒趟车,也不知给报不报车票,找机会得好好问问。 抵达厂门口时,刚好赶上这边的上班潮。 丁果从一侧走到门卫那里,跟看门的大爷出示了自己的介绍信,门卫大爷有些惊讶:“哎呀,丁技术员你也太积极了,这会儿领导们估计都还没到呢。” 丁果笑眯眯地道:“没事,那我在这等会……” 她话没说完,就见大爷朝外猛招手:“肖干事,肖干事……” 门卫喊的时候丁果就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年龄约二十三四,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只是怎么觉得这姑娘看着有些面熟呢。 肖玲捏了下刹车,从车上下来,笑问道:“张大爷,咋了?” 大爷指指丁果,说道:“一厂那边过来的技术员,人家到的早,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你看……” 一厂只是二厂以外的几个厂子对那边的称呼,实际那边的挂牌并没有明确标注为一厂,就是‘丰宁食品厂’。 但二厂的确是丰宁食品厂分出来的,为了方便区分,就用一厂来称呼了。 肖玲看向丁果,很是热情地笑着伸出手,打招呼道:“丁果同志吧?你好,欢迎你来二厂。” 丁果暗自挑了挑眉,她在二厂这么有知名度吗?门卫大爷都没给做介绍,这肖干事就准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是我,谢谢肖干事!”丁果伸手握过去,笑道。 肖玲笑着看了她一眼,道:“跟我进来吧。” 进了二厂大门,肖玲侧头笑吟吟地道:“你应该认识我堂妹吧?她叫肖红,以前跟你弟弟谈过对象。” 丁果恍然,她就说她刚才咋觉得这姑娘眼熟呢,现在再仔细看看,眉眼间可不就跟肖红有一点点像吗。 “原来是肖红的堂姐,没想到咱们还是自己人。”丁果忙笑道。 肖玲笑道:“我堂妹都提起你好几次了,她能跟丁建国分手,还得多谢你。” 她爸妈从开头就不喜欢堂妹谈的那个对象,打眼一瞧就觉得那男同志有些漂浮,不是个有担当的。但堂妹自己喜欢,爸妈这做叔叔婶子的不好干涉太多。 前段时间堂妹去家里,说要跟丁建国分手,又细讲了下想分手的前因后果,家里人自是举双手赞成。 对未曾谋面的丁果除了感激,也觉得这姑娘命是真惨,摊上那么一对爸妈。之后也赞叹丁果的清醒和勇敢,不但奋力反抗家里的安排,还干脆利落地劝肖红跟丁建国分手。 要知道,丁建国可是丁果亲弟弟啊,真真正正的家人。 当时家里还担心,这姑娘是不是为了报复爸妈故意搞破坏,但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只要能劝肖红跟丁建国分了,与他们家来说就是好事一件。 只是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还想劝劝肖红,有个见面点头的交情就行,可别太交心了。 但后来通过堂妹的描述,才知道人家是真的认为丁建国配不上她堂妹,堂妹值得更好的。 也从堂妹口中得知,丁果是丁果,丁家人是丁家人,不能一概而论。 所以,堂妹虽然跟丁建国分了手,但一直跟丁果的关系处的不错。 昨天开会时听领导提到丁果的名字,马上就想是不是堂妹常提起的那个丁果,毕竟重名重姓的情况也很正常,昨晚她特意去问了堂妹,得知这个丁果就是堂妹认识的丁果。 今天见了这姑娘,见她眼神明亮清澈,说话什么的也落落大方,肖玲彻底放心了。 堂妹说得没错,这姑娘一看就跟丁建国不是一路人。 还真是稀奇,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还是龙凤胎,性格怎么相差这么多呢。 大约是没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没接受亲生父母教导的缘故吧。 也幸亏这姑娘没在父母跟前待着,不然好好的一姑娘也得给那对父母教市侩了。 肖玲把她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个缸子要给丁果泡茶,丁果赶忙拦着,笑道:“肖干事,我跟肖红是朋友,跟你也不外道,我坐不多会儿就得走,倒上水不喝就浪费了。” 她拍拍自己的包:“我带着呢,这会儿也是真不渴,你也甭这么客气。” 肖玲笑道:“那你也别肖干事肖干事的喊了,你跟我堂妹同岁,我比你俩大两岁,跟着我堂妹喊姐吧。” 丁果从善如流地喊了声‘肖玲姐’。 这声姐还真没白喊,在正式投入工作之前,肖玲就把这次主要负责的两个车间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肖玲虽然也参与了昨天的会议,但她并不直接负责这件事,丁果这次来分别指导的是二车间和三车间,一个车间专门生产新式月饼,另一个则是做新式面包,然后抽空再指导指导老式月饼的酥皮配方。 “二车间主任姓董,三车间主任姓黄,这两位主任人都不错……” 厂里领导干部呢 ,从上到下那是举双手双脚欢迎丁果的到来,但底下的工人们态度未必那么统一。 尤其让她注意三车间一个叫‘赵慧’的人。 “说起来,你们那边对派你过来,声音也不一致吧?”肖玲笑道。 丁果还真不知道,她昨天下午突然被通知,连文件都是已经开好的,然后今天一早就来了二厂,不清楚这背后有没有故事。 但组长说这边会跟供太奶一样供着她,她要求倒是没这么高,大家好好配合,她用心指导,他们用心学,早点完成任务,别整幺蛾子就行。 见丁果眼神里带着清澈的茫然,肖玲道:“赵慧的姑姑是一厂的老职工,在你们厂有些关系。昨天我们这边提出请人来做技术指导时,你们厂就有人想推赵慧的姑姑过来,打了好几次电话来跟我们领导沟通。但我们这边的领导态度很坚决,点名让你来。在这件事里你可能没做什么,但也无形之中得罪了人。当然,可能我们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许赵慧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刁难你。” 丁果感叹,不愧是当干部的,她以为这事儿很简单呢,没想到背后不光有这样的弯绕,而肖玲这不直接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干事都弄的明明白白。 其实若搁平时,肖玲还没这么闲的把方方面面都打听一圈,她这么做全是因为昨天开会时听领导提起丁果的名字,虽然当时不确定是不是堂妹认识的那个丁果,但本着以防万一的态度,就多了解了下。 想着若是同一个人,她就看在堂妹的面子上找机会提醒一下,若只是重名,她也是不打算管闲事的。 幸亏多了解了些情况,昨晚去找堂妹时,堂妹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看顾着点丁果,别让人欺负了。 也从堂妹的态度上看出,是真拿丁果当朋友了! 肖玲自然也把堂妹的话放在了心上,即使今天不在厂门口碰上,她也会关注一下的,没想到这么巧,竟是她把人接进来的。 “谢了肖玲姐,我会注意的。” “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要是真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肖玲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着起身道,“两位主任应该来了,走,我带你去他们办公室。” 丁果起身跟着出去。 先见到的是二车间的董主任,知道她是从一厂过来的,很是热情,并对丁果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说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丁果去了二车间。 第61章 二合一 丁果太佩服这些当干部的了,她有些招架不住这位董主任的热情,挖墙脚的表现比厂里的乔秀丽还明显。 她再次笑着婉拒:“董主任,我真的没打算换单位……” “叫啥董主任,叫董姨吧。” 丁果刚要纠结要不要改口,身后就有道声音挽救了她。 “老董!” 董爱兰正跟丁果聊的热乎,被人打断很不高兴,尤其打断她的还是多年的死对头,转头没好气地瞪了来人一眼:“喊啥喊?” 黄主任叫黄海峰,当年是跟董爱兰一起进厂的,两人因为早期竞争某个岗位结下了梁子,谁也不服谁,彼此说话都不客气,但仅仅表现在工作上,两人私下里可没仇。 黄主任也不恼,笑看向丁果,自来熟热情地冲丁果伸出手:“这位应该就是一厂的技术员丁果同志吧?昨天开会时我们领导就夸你年轻有为,没想到这么年轻……” 丁果猜出了来人的身份,笑着伸手握过去,道:“过奖了,黄主任好!” 黄海峰就是试探,没想到还真是一厂来的同志,心道这同志来的也太早了,以往也有技术员来过厂里,要么是上午等厂里上班后姗姗而至,要么是下午过来先打个招呼,像丁果这样踩着上班点过来的还是头一个。 早知道这小同志这么积极,他就站大门口接着了,也省的让老董抢了先。 确定了丁果的身份,黄主任就更热情了,直接道:“丁同志,都到我们三车间门口了,不如先进来看看?” 这话董主任就不乐意了,抓着丁果的手道:“老黄,没你这样的,做事不讲究个先来后到啊?丁果同志是我先接到的,应该先去我们二车间,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说着带着丁果匆匆往二车间走。 黄主任也没指望从老董手里把人抢过来,但两人斗了半辈子,习惯了啥事都得争一下,也不恼,呵呵笑道:“你看你这人,这不寻思到门口了么……” “那也得讲究先来后到。”董主任回头怼了句,转头跟丁果笑得温和,“甭搭理他,我先带你去看看原材料,鸡蛋和板栗昨天下午就收上来了,不过量都不多,咱有多少先生产多少,黑芝麻厂里有现成的货,今天也能到一批,白糖……” 董主任跟丁果的套近乎被黄主任打断,也没再续上先前的话题,立马投入了工作状态。 丁果带着自己的工作服,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头发拢好,戴好帽子,跟着董主任去看了遍原材料。 鸡蛋、板栗、黑芝麻已经进入了清洗流程,厂里这边昨天下午就拿到了配方,已经开会研究过,他们自己还做了次小规模的实验,做好的月饼还在回油,不过丁果一眼就看出这批样品不会成功,还看出问题所在。 她现在也是有经验的人了,毕竟也经历过数次失败,现在她的眼睛就是尺。 对其他产品未必能一眼看出问题,但对于做熟了的东西把握还是很大的。 厂里拿到的配方是大批量的生产配方,做小批量实验需要他们根据大批量的配方数据自己调整。 当时丁果做完小批量样品试验,准备正式投产前也测算了好几遍配方比例,第一批大量生产出来的月饼馅料口感稍微偏甜了一点点,外皮油润度稍微差一点点,但不是太过,不算失败品 。 第二批稍微调整了下配方就很完美了。 二厂这边虽然有完整配方,但也不会直接大批量生产,毕竟是之前从未生产过的新品种,总得先找找手感。 丁果针对他们昨天下午的样品精准地指了几处问题所在。 选出来学习的职工忙积极回应,其中一个还拿出了本子和笔低头唰唰写着。 有个职工抄起一个做好的月饼咔嚓掰开让丁果看里面的馅料,并求知欲很强地道:“丁技术员,您尝一下这馅料,帮我们看看馅料调的怎么样,哪儿需要改……” 周围都是年龄比自己大的职工,但一口一个‘丁技术员’的喊着,态度热情,求教的时候很虚心,让丁果都不好意思了,忙道:“你们喊我小丁就行。” “这咋行啊?”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姐笑道,“那显得我们也太不懂礼貌了,再不济也得喊声丁师傅,您百忙之中来进行技术指导,传授糕点制作技术……” 这熟悉的热情风格和画风,让丁果忍不住看了看那边的董主任,他们车间的热情是不是一脉相传的? 那边的董主任见她望过来,忙冲她扬起一个特别热情的笑脸。 丁果忙撤回自己的视线,去尝他们昨天下午调的馅料,并指出了问题所在。 之后做好清洁工作,带着这边的人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小批量实验。 围在旁边的几个职工更是表现出了比刚才还要积极的学习态度,认真倾听,虚心提问,恰到好处的回应交流,让丁果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成就感。 黄主任见丁果已经上手指导了,耐着性子在旁边等着。 董主任撵他:“小丁今天指导我们车间,明天指导你们……” “那不行啊。”黄主任马上截住话头,寸步不让,“这样我们不就白耽搁一天工夫了?大家生产任务都紧,丁同志一会儿忙完先去我们那边看看,我们也得做小批量实验呢。” 董主任同样也不松口,她担心人会撒手没,把人让出去,谁知道等再去接人的时候这老小子放不放人? “老黄啊,我们月饼的生产任务重,这马上就八月十五了,当务之急是要让所有百姓吃上月饼,过好中秋,你们的面包哪天上不行?非这节骨眼上跟我们抢人?” “董爱兰,面包也是中秋佳节走亲串友的礼品,你说面包生产不出来影不影响老百姓过节?再说了,咱们的生产任务一样重,昨天开会没听邱厂长说嘛……” 那边两位领导在打嘴仗,谁也不让谁。 跟着丁果学习的几个二厂职工见怪不怪,但几人担心丁果受影响,一个三十五六的大姐小声笑着跟她解释,“你甭管那边,两位车间主任打年轻时就这样见天吵吵,为了争二两白糖都能吵半天,我们都习惯了。” 丁果笑道:“放心吧,我不受影响……秤高了,再擓点出来。” 她一边说着,眼睛盯着旁边称重白糖的女工,顺口提醒着。 又去看炒黑芝麻的操作和烤箱预热情况。 等新的样品进了烤箱,那边两位主任还在吵吵。 丁果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吵吵归吵吵,却不是真急眼的那种吵吵,也不影响大家工作,反倒给大家解闷了。 见丁果忙完,黄主任两步冲过来拉着人就走,道:“丁同志,轮到我们了,我们那边的同志都在等丁同志过去进行工作指导呢。” 丁果笑道:“指导谈不上,互相学习吧!” 董主任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但嘴上不饶人:“看在老黄你求贤若渴的份上我就不拦着丁同志了,丁同志,一会儿我就接你去,董姨中午请你吃红烧肉、醋溜鱼。” 黄主任没好气地道:“当谁请不起啊。”转头跟丁果道,“丁同志,我再让食堂给你包点猪肉大葱的水饺……” 丁果忙道:“谢谢二位主任了,真不用这么客气,食堂做啥咱吃啥就行。” 她说完跟董主任打了声招呼,跟着黄主任出了车间。 两人一走,董主任忙疾步过去问那几个职工:“咋样?学的咋样?丁同志说的那些你们都记全了吗?小刘,我看看你写的笔记……那个发酵时间,昨天下午咱做的时候我就说时间短了点。” 别看她一直在跟黄主任吵吵,但耳朵尖着呢,丁果指导自己车间职工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落下。 没点真本事,也坐不稳生产车间主任的交椅。 另一边,黄主任一出二车间大门也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问丁果道:“丁同志,你们厂那几款新月饼、面包我都尝了,月饼那个黑芝麻流心的,我觉得改改配方也能用在面包上。新式面包不是有红豆奶酥的吗?把红豆换成黑芝麻夹心的行不行?把配方里糖的量减一减……” 丁果暗自佩服,这些当领导的,面孔切换的也太丝滑了。 几秒前还在里面跟董主任吵吵的热乎,一进入工作状态马上就不一样了。 丁果笑道:“当然可以。” 大家都是知道举一反三的,食品厂那边都准备生产肉松月饼试水了。 正是肉松面包给的启发。 黄主任带着丁果进了车间,并将学习小组的人喊过来,热情洋溢地给大家介绍丁果。 只是被喊过来的几个职工大部分都没什么反应,都在用审视的目光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丁果,没怎么响应黄主任的积极态度,把他们的车间主任显得像在唱独角戏。 跟着过来站在旁边的几个组长看见这情形皱了皱眉,诧异地看向自家选出来学习的职工,有个面容严肃的女同志冷声呵斥她们组的两个职工,道:“咋跟木头似的?能不能学,不能学我换人来学。” 生产任务这么紧张,过来指导的同志还得分神在两个车间之间来回跑,他们还打算等人家不忙的时候指导自己这边改进酥皮配方呢,可自己选出来的人这么不积极,咋着,这是不欢迎人家一厂的同志? 黄主任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不满地扫了那几个组长几眼,心说这是选的啥人? 是觉得人家丁同志年轻不配指导他们? 车间里倒是不缺年龄大的职工,这么些年了也没见谁创新出什么爆款,还是受到上头重视的爆款,人家姑娘虽然年轻,可实力摆在那里呢。 而且,刚才丁同志在二车间可没被这样冷遇,老董选出来学习的人一个个不光学习态度积极,招呼人也热情,嘴甜的仿佛喝了二斤蜜,为的是啥?还不是想让丁同志尽心尽力教点真东西。 第62章 这天,丰宁食品厂的副厂长苏大勇…… 赵慧一个激灵,忙道:“我不是,我没有!” “怎么没有?不是昨天下午你跟我们嘀嘀咕咕,说丁果一个丫头片子,按她的资历放在咱们厂都还是学徒工呢,哪来的资格指导我们。不是你这么说的?你不在里头搅合我们能对丁同志不满吗?”孟雪娟不干了,她没好气地道。 说起来,她们跟丁果也没仇,都是赵慧昨天下午跟她们嘀咕这嘀咕那,让他们先入为主的对丁果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赵慧还不止说了这些,把她跟另外两个年龄差不多的老职工奉承了一通,不然她哪来的自信认为今天不需要丁果指导,以她们多年的经验就能完成最合适的材料配比? 但这话此时她就不好意思说了。 其实要是没有领导在,孟雪娟也不会这么快摊牌,但这不是被丁果当场揭穿他们的举动了么,给领导留下个不好印象是没跑了,说不准还会被踢出学习小组,那她怎么也得拉个垫背的。 拉别人拉不着 ,得把拿她们当枪使的赵慧拉下去。 赵慧失算了,有些老职工是爱欺新,也习惯在年轻的领导、同事面前趾高气昂,不服这不服那。同样,这类人也是一点亏都不吃。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受损,那是能多咬一个是一个,绝对不会自己吃了亏还在旁边看别人继续春风得意。 赵慧涨红着一张脸努力狡辩:“就算我那么说了,我说让你针对人家了吗?我就是心里不满嘀咕两句咋了,我今天可没跟丁同志作对……”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这好像就是迎合了丁果说的话,顿时急出了一身汗。 孟雪娟几个又不傻,越听脸越黑,这不就是丁同志说的拿她们当枪使了吗? 要不是因为这是食品车间,在这里动手动脚会被严厉处分,孟雪娟几个恨不能上去挠花赵慧那张脸。 王红菊看到这里还有啥不明白的?顿时气得要死。 丁同志还真被故意针对了。 她一个头两个大,等主任知道了这件事,她这一顿训是没跑了。 但赵慧不是自己组成员,王红菊不好直接处罚,喊了赵慧的组长过来,让赵慧的组长调查。 赵慧组长咬着后槽牙把人领走了。 都不用等调查结果,赵慧的组长直接换人,喊了组里另一个女工过来学习。 至于孟雪娟。 甭管乐意不乐意的,表情僵硬的赔着笑脸跟丁果道歉。 丁果摆了摆手,没让王红菊喊她的组长过来处理。 她最多就在这边待一周,没必要把人都得罪了。 刚才她也看了,这人手上的活是真好,就是有些倚老卖老。 此时抬抬手放过孟雪娟,孟雪娟甭管是因为愧疚还是怎么着,都会全力配合她的工作。 丁果判断的没错,接下来孟雪娟真成了几人里最配合她工作的,手脚麻利的令人看着都赏心悦目。 材料重新称重,大家分工合作,丁果指导,他们操作,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面包不像月饼还得回油,一出炉就能接着品尝成果,马上就可以判断失败与否。 正观察着烤箱温度,二车间那边的人过来喊丁果,月饼出炉了,让她过去看看。 王红菊不舍得放人,丁果同志别看年轻,行事作风却十分老辣,指导起来像是有着十年经验的面包老师傅,越聊越觉得这姑娘有东西。 正聊的起劲呢,二车间就来打岔。 虽然不是一个车间,但彼此都认识,有时候遇上一些特殊的生产任务,两个车间的人也来回借调,所以彼此都熟。 王红菊一看来人就开起了玩笑,道:“玉莲,我们这面包再不多会儿就烤好了,就等着给丁同志吃呢,你这会儿把人拽走,啥意思?” 钱玉莲翻了个白眼,先挽住丁果的胳膊,再笑嘻嘻地怼过去:“这有啥碍事的?你们要是有心,就是天涯海角也能给丁同志送过去,这才隔了一个车间就送不过去了?” 王红菊的口才可没她们主任那么好,笑指着钱玉莲点了几下,没好气道:“我们肯定有心,一会儿就给丁同志送过去,馋死你。” 钱玉莲白了她一眼,笑着拉着丁果走了。 刚烤好的月饼虽然需要回油,但以丁果之前反复多次的经验判断,样品是成功的。 这边学习小组的人也将刚出炉的样品跟昨天做的那批进行了对比,确实有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区别,不由再次佩服丁果的眼力。 大家围着丁果,总结了下制作过程中的感悟,又提出了几个新问题,丁果进行解答,接下来会再试做一批,没问题的话正式投产。 中午,两个主任还真请丁果吃了一顿,之后丁果明确表示,以后她就跟着大家吃,不用搞特殊。 黄主任已经听说了车间发生的事,天灵盖简直就要气飞了,趁着董主任不注意的时候小声跟丁果道了个歉,并帮她申请了二斤糕点票的福利,等指导工作结束时发放。 这年头糕点票还是挺稀罕的东西,丁果也没客气,收下了这份好意。 董主任知道丁果住的远,提出可以申请单人宿舍,丁果婉拒了,她的地瓜条还没做完呢。 只是看这情况,她也不好意思申请车票补助了,毕竟人家是可以给她安排单人宿舍的,是她自己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丁果就在家和二厂之间往返,在厂里除了盯月饼、面包的制作、帮着调整了酥皮配方,黄主任还让她帮忙参与了黑芝麻流心面包的研发。 因为有流心月饼的经验,换到面包里稍微调整下配方就行,做了两次小批量实验就成功了。 下班回家就鼓捣自己的零食小吃。 定做的铁鏊子已经拿到了,第一批面包试做以烤糊收尾,继续实验。 好在她清楚这种方式烤制面包她手生的很,所以量很少,烤糊之后也没完全浪费,剥了外层糊的比较厉害的,吃了里面比较松软的部分。 虽然每天都得早起,但因为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所以睡眠还是很充足的,加上井水和冰红茶调理身体,每天忙忙碌碌也不觉疲累。 一周后,二厂这边的指导工作结束,丁果带着二厂给她的福利糕点、福利糕点票,还有一块毛巾、一个茶缸子。 除了黄主任帮她申请的福利,还有董主任申请的。 两位主任也不死心地再次拉拢过丁果,确定她没有换单位的心思后才遗憾作罢。 工资会拨到一厂这边,等这发工资时连同食品厂给的补助一并发放。 回到食品厂,接到了岗位调动消息。 调岗也并不是直接给丁果调去当干部,不再做比较累的生坯整形,让她负责产品材料配比这块。 陈秀芳还鼓励她,若觉得老配方有哪儿可以调整的,大胆提,厂里很乐意配合改进。 可太有了。 但丁果已经不打算表现的过于积极了,改酥皮配方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相当于推翻了厂里老人们研究出来的配方,委实有点莽了。 虽然至今也没听谁说她啥,但总不能等人家对她横眉冷对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人。 当然了,产品改进还是要改进的,不过等她老老实实工作一段时间,摸清了厂里状况再慢慢提建议。 总之,可以积极,但不能再无脑积极。 除了调岗,就是她的职级,过完中秋厂里会有个表彰大会,到时候会正式给她提成一级工,之前是口头上提了下,工资待遇按一级工发的,这次是在表彰大会上直接提。 毕竟丁果不是参与厂里常规考核提的,所以得有个名头,节后的表彰大会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上去。 陈秀芳给她建议:“按你的成绩,提二级工的速度也会比别人快,但这之前最好再做出点成绩来,即使不出新品,咱厂里那些老产品配方帮着优化优化也行。” 丁果:…… 她刚起了不要过于积极的念头,这小鞭子就轻轻落下来了。 “组长,我会努力的。”丁果道,“甭管咋说,我入厂时间还是太短了,还没参与过厂里所有产品生产呢。” 陈秀芳笑道:“不急,你心里有数就行。还有就是,我之前跟乔秀丽开的那些玩笑你甭往心里去,甭管是面包还是饼干、点心,啥种类的新品和改进都行,你可千万别有这方面的心理负担,有啥想法就去干,争取早日成为厂里的大师傅,还是最年轻的大师傅。” 丁果感慨,这年头,大部分人真是淳朴的可爱。 有岳红梅、丁念君那样的坏人,也有陈秀芳这样恨不能她明天就成为糕点大师傅的好人。 在丁果忙碌的这段时间里,被她定为坏人的丁念君还真迎合起了丁果给她设定的人设。 一个电话打到潘顶峰单位,小两口你想我我想你的黏糊半天,丁念君很自然的透露出丁果已经找到工作的事。 她当然不会直接给丁果上眼药,而是握着话筒语气欣慰地道:“她可算有工作了,有工作牵绊着,她应该就顾不上家里,我爸妈也能少操 些心,也希望丁果能忘了跟咱们之间的恩怨。” 因为丁果的举报,潘顶峰被他爸狠狠削了一顿,跟念君的关系在爸妈面前弄的也很不体面,此时听丁念君说丁果有工作了,握着话筒的手一紧,声音都带了些阴沉:“丁叔给她安排的吗?啥单位?” “爸没给她安排,是她自己找的,丰宁食品厂……” “丰宁食品厂是吗?” 潘顶峰冷笑着挂了电话。 第63章 裴澈紧张的都快握不住话筒了。…… 苏大勇接电话前,正在看下头送上来的新式月饼和新式面包的销售情况以及群众反馈调查,正笑得见眉不见眼,旁边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还能听见他声音里的笑意。 “老苏,有啥喜事啊这么高兴?” 打电话的是这边革委会办事组的一个副主任,叫齐光明,对方跟苏大勇当年是一个村的,又先后入伍,虽不在一个部队,可转业后却都被安排到了丰宁这边的单位,联系自然就多了起来。 这次有人托他开除一个食品厂的职工,也正是知道他跟苏大勇有这层关系。只是让一个副厂长开除一个入厂不久的新职工…他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可提这件事的那位是他们老领导的孙子,就不得不重视了。 “是光明啊!”苏大勇声音里笑意未减,“不会也是打电话来跟我要货的吧?” 物资太紧缺,一旦有什么稀罕物,抢不上买不到的,都会走关系找门路。 今年厂里出的新品是最近热门的抢手货,甭说旁人,自家亲戚都不知道往家里跑多少趟了,都是仗着这层关系答应帮别人买的,图个人情,图个面子。 至于还图没图别的,他就不知道了。 这两天也接了不少电话,问能不能走走他的路子买点新式月饼、面包。 想来这齐光明不知道受了谁的托付,也来走路子了。 齐光明笑道:“你别说,你们厂今年出的月饼、面包还真不错,甭说我丈母娘那嘴刁的赞不绝口,我这不爱吃点心的也觉得好吃,今年你们食品厂的风头足了,年底市里开会,表扬的单位定有你们食品厂一个。” 不过他可不是来要货的,就他坐的这个位子,那些旁人挤破头才能买到的东西,不说流水一样往家里送,却是实打实不缺的,就拿食品厂今年出的新品来说,家里不但已经吃过了两三轮,还留足了过节用的。 “哈哈!”苏大勇哈哈大笑。 对今年的新品尽管已经听了不少称赞,但听到老友这个评价,丁大勇还是有些骄傲的得意。 但是很快,他就得意不起来了。 “你说谁?” 两人寒暄完,苏大勇才真正听齐光明说了这次打电话的目的,让他帮着开除一个职工。 这类的人情托付苏大勇并不陌生,也不觉得奇怪,他从车间主任干到如今这个位子,在跟旁人竞争时也没少用算计手段,当年跟他竞争的那人,不也在自己坐稳副厂长的位子后找机会给人安排了闲职! 怕的是啥?能跟他竞争,自然能力不差,还不是怕那人又做出啥成绩,再一路爬上来对自己产生威胁! 只是,齐光明提的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齐光明:“丁果,入职不久,应该还是个学徒工吧?” 苏大勇握着话筒,目光落在厂里工会提交上来的关于节后表彰大会的申请表上,那上面几次提到的名字可不就是齐光明刚说的那个。 “老苏?” 齐光明久久听不到苏大勇回应,喊了声,问道,“这事有难度?” 苏大勇笑叹道:“光明啊,不是我敷衍你,这事还真有难度。” 一个副厂长,踢走一个入职的新员工会有难度? 齐光明反应也不慢,马上就想到这其中应该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低,问道:“这姑娘背后有人?” 不过拼关系,应该硬不过他这边的关系吧。 “那倒不是。”苏大勇苦笑道,“光明,你刚才也说我们厂今年出的新品好吃,也为此出尽了风头对吧?” “是啊,咋啦?”齐光明不明白话题怎么又拐到这上头了。 “不瞒你说,这几款新品都是那个叫丁果的小姑娘研发出来的,如今她可是我们厂里的大红人,要不是她入职时间太短,就凭这次的成绩提个干事都够格。厂里前天开会时还讨论过这事,要用好这个人才,接下来会重点培养呢。你说就这样的人才,我做主把人开了,先不说书记和厂长那关过不了,就几个车间主任也得把我吃了。” 齐光明愣了下。 他可太知道丰宁食品厂最近的风头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风头居然是丁果带来的。 这么一个大红人,苏大勇还真不好说开就把人开了。 可自己这边怎么跟老领导的孙子交待? 他这条命还是老领导救的呢。 “那小子,可真会给我出难题。”齐光明苦笑。 可那小子头一回郑重其事的拜托自己帮忙收拾个人,结果还给人家办不好,他这张脸往哪儿搁?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老苏,就不能运作运作?” 苏大勇也头疼。 他欠着齐光明的人情,这种事但凡要是换个人,他这会儿都已经把人踢出厂子了,可那人是丁果,这事还真有些棘手。 也没一口拒绝,道:“你容我想想。” 齐光明:“行,你说要是这人自己犯了错……” 这暗示很明显,也给指了路子,可苏大勇并不乐观。 就算那姑娘真犯了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就凭人家那一手本事,厂里也不会直接把人开除。 况且,他在职期间厂里成绩越亮眼,将来工作调动时位子也会换的更高,职位也会更高。 那就需要有实力的职工给厂子创造辉煌了。 可在丁果之前,厂里已经几年没有这样的风头了? 苏大勇也不舍得丁果这个人才,可老友的人情不能不还,他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丁果还不知道因为她,副厂长琢磨点子愁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她又收到了裴澈同志寄来的信和包裹。 丁果看着脑壳直抽抽。 这不过日子的,有多少津贴搁的住这么败啊? 关键是她的回礼刚研究明白,才做了一小批,还不够拿出手的程度,这又砸过来一个新的包裹。 必须得跟裴同志讲一下,东西送的这么勤,这节奏有些太紧凑了,搞得姐姐压力很大啊。 第二天丁果就趁中午下班时间去邮局往裴澈所在的部队打了个电话。 裴澈早就在信里留了电话号码,方便丁果有事联系他,只是丁果觉得没啥可值当花电话费说的,这不通着信嘛,那点琐碎事就都在信里说了,干啥用得着打电话? 这年头打个长途可费劲了,经过层层转接,转过去还不一定能打通,打通了也不见得能找到人。 这不她就没找到人。 裴澈有训练任务,没在部队,任务不知道啥时候结束,丁果挂断电话付了话费,转身离开。 等裴澈训练结束回到部队,听说丰宁有个姓丁的女同志给他打电话,急的饭都顾不上吃了,反复揪着他的顶头上司询问丁果同志找他有啥事。 听领导说没啥事,他不信,一定是领导听的不够仔细,让人家把丁果说的话原封不动叙述给他听,末了小声嘀咕一句:“就不知道帮我问个电话。” 他领导气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问?我问了,那女同志没说,说有空再给你打。” 丁果也不是矫情,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厂里电话。 裴澈可不干了,坐电话机前头连着拨了好几个电话,拐了一个大圈才找人打听到丰宁食品厂的电话。 人家问他是一厂、二厂、还是三厂的电话,他就懵了,丁果只说她入职了食品厂,没说是几厂。 “都帮我查一下。” 他有正当理由,他觉得丁果同志不是那种轻易会给他打电话的人,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帮忙,万一耽搁了呢? 第二天上午,丁果上班没多久,组长就过来喊她,让她去厂委接个电话。 丁果正忙得 专注,乍一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找我的电话?” 谁会打电话找她? “对方说半小时后再打过来,你一会儿别忘了过去。” 等组长走了丁果才恍然想起来昨天给裴澈打的那个电话,顿时老脸一热。 她当时一冲动,想打电话过去提醒下邻居帅哥要学会过日子,钱不是这么花的。 可今天这股冲动劲过去了,就觉得有点尴尬了。 但电话还得接。 等忙完手里的活,丁果看着时间去了厂委。 厂委是个大办公室,里面办公的人就有六七个,很多人因为厂里的新品都听说过丁果,还没见过本人,此时看到丁果进来,都特别热情地跟她打招呼,然后对丁果今年研发的新品一通夸。 若丁果是个面皮薄的,这会儿就被夸的脚趾抠地了,但丁果毕竟不是职场小白,没放过这个结交人脉,给厂委留好印象的机会,回应的落落大方,也顺着他们提出希望丁果再接再厉,再创辉煌的鼓励话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保证和对食品厂的忠心。 保证的话先说出来迎合迎合气氛,至于啥时候做,就看她自己了。 也没聊太久,电话铃声就响了,丁果忙过去接了起来:“喂,是裴同志吗?” “是我,丁果同志,你好!”裴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不知道是有些失真还是怎么着,她咋听着裴同志语气有些紧张呢。 裴澈紧张的都快握不住话筒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当时在首都时跟丁同志吃过几次饭,有过不止一次接触,那会儿也没觉得紧张,反而觉得跟这姑娘交流很轻松,怎么突然间就紧张起来了,握着话筒的手心里全是汗。 甚至,昨晚想了一晚上的开场问候和聊天内容这会儿都忘的一干二净,干巴巴地问了句:“昨天我去训练了,没接到你的电话,找我可是有啥事?” 第64章 二合一 等了两天,齐光明也没等到苏大勇的回复,便有些焦急。 他担心首都那边会打电话来问结果,可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没得让老领导的后人觉得他办事不力。 老领导虽然不在了,可潘家势力仍在,他也想趁机打好关系,再往上升的时候能借借潘家的势。 他也知道苏大勇的为难。 若丁果只是个寂寂无名的新人,一句话就这事办了,难就难在丁果如今风头正盛,犯小错厂里不会介意,必定有人保她;让她犯大错,就需要找人来做这件事,还要部署安排,谁知道得等到啥时候? 不能再拖了,也不能全指望苏大勇那边。 齐光明能坐稳这个位子,要是没点心眼子早被人搞下去了,所以苏大勇那点纠结,他几乎一想就能想通。 苏大勇不舍得那个人才,他可没什么不舍。 这事得抓紧。 齐光明眼底划过一丝狠厉,要是这姑娘出意外伤了残了呢? 丁果下班回家路上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从厂门口到公交站牌这段路上就有察觉,上了公交车后亦是如此,视线似乎不止一道,但她转头看过去,都是看起来很正常的乘客,并没有什么异常。 而且因为是下班的点,坐车的人又比较多,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就没再四下张望。 虽没锁定目标,但丁果也很确定自己被人盯上了。 “耗子,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并没有这类检测功能的耗子有些茫然:“啊?宿主有危险吗?系统并未检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啊!” 丁果:“你看,这又是你们不完善的地方,要是等快嘎了才能检测到那还有什么用?像这种宿主被跟踪的情况你们也应该及时提醒,最好能提供跟踪狂的个人详细信息,要是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能调查出来那是最好。当然,若是再智能到可以提供背后原因,那就更完美了。” 系统:……部分很有理,上报,必须上报。 它也尝到提交bug的甜头了。 但什么提供跟踪狂信息和背后原因就算了。 宿主被跟踪提醒这类功能可以开一个。 但很遗憾,这次被驳回了,上级的反馈是这类因素太难捕捉。 丁果叹气:“你们还要继续加强啊。” 系统也叹气,它还以为又能得到表扬呢。 “不过上级说了,被跟踪提醒虽然无法增加,但因为宿主互动积极,善于发现并能指出我们的不足,所以可以给宿主一个补偿奖励。” 丁果顿时来了精神,她一边打开旁人看不见的小音箱,一边问道:“什么奖励?” 系统:“上头检测到宿主对先前发放的道具里的鞋子和硬币使用并不频繁,可以将其中一种进行更换,宿主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丁果正分神接收着小音箱里传出来的纷杂声音,很不走心地随口问道:“你们有啥稀罕宝贝是我没拿到的,推荐下!” 小音箱一打开,车厢和车外方圆50米内略有些嘈杂的声音顿时放大了数倍,有些小声的嘀嘀咕咕也清晰的传进丁果的耳朵里。 车子缓缓行驶着,外面路边两个大妈正边走边说着什么,本来隔着一个车厢丁果是听不见人家说啥的,但小音箱收音效果实在太好,不想听也听到了。 左边的那个大妈:“……都说是她男人不行,家里几个孩子都不是她男人的。” 右边那个大妈语气兴奋极了:“她男人不知道?” 先前那声音说:“咋不知道?他不是支棱不起来吗?自己不行,又想让媳妇生孩子充门面,只能窝窝囊囊的当王八。” “啧啧,你们那个院子可真够乱的!” “可不么,你不知道住我们东边那家……” 丁果冷不丁吃个大瓜,但没吃完整,车子就开出了这两道声音的收音范围,她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当然,这期间也没忘了正事,耳朵里捕捉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里面分辨有没有关键信息。 街边孩子的打闹声,蹬自行车的人的喘息声,还有离街边最近的住宅区传来的做饭声音、吵闹声,一晃而过。 车厢最后排有人在小声聊天,聊的是抢月饼相关的话题,丁果听了一耳朵就收回注意力,继续留意 一直没有有用的声音传来。 这期间,脑子里也没错过耗子跟她说的话:“宿主是想要强身健体的,还是美容养颜的,或是跟放大镜、信用卡一样的整人道具?” 丁果分神回了句:“诶,说起强身健体,你们那儿有没有类似修仙小说里的那种淬体的、增加力量的丹药?或者诅咒类道具?” 系统似乎在搜索,顿了几秒才道:“有增力丸,诅咒类道具没有。” 丁果认真道:“可以跟上头反应一下,不说神奇到能让人生霉运,但诸如一定范围内摔跤、不停放屁、或者突然神经病一样哈哈大笑的这类功能的道具可以增加一些,这才叫整人道具,你们那信用卡说是整人道具都很勉强。对了,增力丸服用是永久的吗?还是跟信用卡一样有使用次数限制?” 丁果觉得她大概具备一个特意功能叫三心二意。 听着小音箱里传来的无比纷杂的声音,还能分身跟系统嘚啵嘚。 系统没马上回应,大概又反应去了。 过了四五秒才喜滋滋地道:“宿主,那个诅咒道具我反应上去,上头说评估一下,我觉得采用的几率很大。哦,你说那个增力丸,当然是永久的,不会有使用次数。” 丁果对系统出品的东西并不是很信任,再次问道:“那服用后我的体型会有明显变化吗?比如肌肉鼓起,变得五大三粗的这种情况。” 要是吃了来个原地变身,这一车人得让她吓死一半。 系统:“不会哦宿主,只是增加了宿主本身的力量,让宿主变得力大无穷,宿主的外观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小音箱里传来了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也是路边行人贡献的,她等车子开出收音范围了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注意力,怼系统道:“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那一开始为什么还要给那么鸡肋的道具?” 系统又不说话了。 它不认为积累,小东西大作用,只是宿主目前还用不是而已。 但很明显,它的宿主不这么认为。 再说了,上级就是这么安排的,它有什么办法? 丁果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马上提出申请:“把硬币换成增力丸。” 系统这次回应地很及时:“好的宿主,硬币已撤回,增力丸已到账。” 丁果取出增力丸握在手心里,佯装捂嘴打哈欠一把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不甜不酸也不苦,只有股淡淡的药味儿。 吃完啥感觉也没有,安静的仿佛无事发生。 也不能完全说无事发生吧,就她现在握着扶手,突然生出一股信心,她似乎能徒手将扶手捏扁。 这念头一起丁果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小心再小心,几乎是虚虚握着,生怕一不留神真把扶手捏扁,这事可就严重了。 很快,车子到达了某个站点,而丁果也终于从纷杂的声音里捕捉到了她一直在等待的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站点下,看好人。” “嗯,盯着呢,三子和老四一直守在门口。” 来了,终于来了。 对方虽然使劲压低了声音,但架不住小音箱收音效果好,丁果听的非常清楚。 同时也确定自己没有误判,她就是被人尾随了。 视线不经意地一扫,很快就锁定了两人。 但根据他们话里的信息, 车厢里还有两个同伙。 这帮孙子是干啥的? 她最近得罪谁了? 丁果一时想不出个头绪,就先往丁念君头上算。 等会儿把人放倒看能不能把幕后主使人问出来。 很快,车子又抵达了另一个站点。 丁果打算就在这里下车,她还没傻到会把人带到她住的附近。 这边有个废品收购站,丁果之前来逛过几次,对周边环境也算熟悉,知道收购站东边有块荒地,还有一片小树林,很幽静,是被打劫的好地方。 她缓慢地往车门那里走去,盯着她的四个人也动了,朝这边挤了过来。 车子停了,丁果随着几个乘客下了车,不紧不慢地往废品收购站东面走去。 很快,丁果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对方也鸡贼,并没有成群结队,分散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 丁果一边走一边握了握拳,是感觉很有力量了,就是不知道力量增加了多少,也没个东西让她实验一下,别一会儿把人打死。 她拐上了收购站东边那条小土路。 走了一段,快到小树林的时候,小音箱里传出的脚步声渐渐重了起来。 丁果装若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有个男青年疾步朝这边走着,她假装以为对方路过,还没什么防备的往旁边让了让路。 先过来的那人路过她时也确实没做什么动作,径直走了过去。 接着,第二个同伙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这是想来个前后包抄啊。 很快,前头那俩停了步子,转头一脸不怀好意地朝丁果这边走来。 身后那两人也互相对视一眼,加快步子靠近。 都这会儿了,丁果还有闲心跟系统吐槽呢:“看吧,看你们功能多落后,这么明显的跟踪都检测不到。现在我有生命危险吗?” 系统:“……没有!” 第65章 二合一 有个女公安走了过来,温和地接待了她:“同志,你要报啥案?” 丁果指指旁边连朝她这边看都不敢看的四人,道:“革委会有个叫齐光明的人雇这几人威胁我……” 那边的公安正准备将四个投案自首的人送去医院治疗,不治疗不行,有个断手的,有个捂着肚子脸色煞白的,还两个捂着脑袋的,更别说几人身上还有血,凄惨无比。 几人听到丁果的话均是一怔,诧异地问了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受害人?” 丁果点头! 不大的厅里出现几秒寂静,还是先前那个女公安最快反应过来,看丁果的眼里带了欣赏,笑着招呼丁果去旁边做笔录。 最后就是分头行动。 好几个公安安排武三柱几人去医院治疗;有两名公安去了革委会家属院,找齐光明了解情况;而这个叫沈静的女公安则开始给丁果做笔录。 跟那四人说的差不多,就是丁果下班途中发现有人跟随,两方交了手,那四人因为轻敌,被身手不错的丁果削了一顿,并认清了自己的错误,主动来投案自首。 女公安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那四人不像是挨顿揍就有这样觉悟的人,狐疑地瞅了丁果好几眼。 她倒是发现这姑娘很沉稳,没任何慌乱,说话条理清晰。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那四人被收拾成了那个模样,换她她也很沉稳。 “你跟幕后指使人齐光明有什么过节?” 丁果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人,今天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所以我怀疑此人背后应该还有人指使。” 女公安闻言有些诧异,刚才她问过这姑娘的其他情况,知道她是今年才回城的下乡知青,不久前才入职丰宁食品厂,这是咋得罪了人,遭到这种报复! 别看要威胁丁果的那四人状况凄惨,这姑娘连根头发丝都没乱,但女公安非常分得清好人坏人,受害者哪怕连根汗毛都没伤到,那也是值得同情的,便语气更加温和,问道:“你在乡下或者回城后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跟谁起过比较大的冲突?” 丁果‘唉哟’感叹一声:“那可太多了!” 沈静:!!! 这姑娘瞧着文文静静,也不像爱惹事的人,怎么听着好像有什么精彩的故事? “除了我自己家里人,我还得罪过首都那边的人……” 沈静:??? 丁果道:“这事得从我刚回城那天说起……” 沈静:…… 丁果毫不犹豫地把老丁一家扯了进来。 甭管是不是她都得咬一口,得有事没事戳老丁家一下,联络联络感情。 毕竟她的后台最近又没人滚了,得想办法让那块小屏幕滚动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给他们添堵啥时候添? 呵,别以为后来不再让她嫁傻子就代表这一页揭过去了,当她不知道那些人都认为她这是不知好歹呢。 这事的连锁反应,只要她愿意,能让老丁家反应一辈子。 而且,丁志钢两口子到现在都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对她表示过歉意,有的只是怨她没如他们的意,破坏了他们飞黄腾达的计划,破坏了丁念君的幸福。 还有首都的潘顶峰,其实丁果心里第一怀疑目标是他,能让革委会的人来找她麻烦,除了潘家在这边的关系,还有谁有那个能力? 丁果娓娓道来,说的口干舌燥,沈静记笔录累的甩了好几次手腕,等去调查齐光明的那两个公安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时,丁果才讲到岳红梅让她二婶从老家找替代品,后来这事没成,那户人家不乐意,跟她二婶吵架这里。 齐光明穿着白色长袖衬衣,黑色裤子,脚上一双皮鞋,容貌看起来很温和,不像会跟人结仇的样子。 但丁果是谁?她可是看过后世无数网友鉴婊、鉴油大法的人,所以丁果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人很油,老油条的那种油。 齐光明望着丁果,笑容和蔼,说话语气温和而平缓,并恰当好处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丁果这个人的陌生:“这位就是你们说的受害人,叫丁……” 旁边的公安提醒:“丁果同志!” “对对,丁果同志。”齐光明哈哈笑着,“可我真不认识丁果同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丁果同志,你认识我吗?” 丁果正在跟耗子聊天:“我眼光可真毒辣,瞧这油劲儿。” 闻言也礼貌笑笑,语气同样温和,道:“不认识,所以我很疑惑,两个互相都不认识的人,为何其中某位会雇人来威胁我,又要打断我的胳膊,又要砍掉我四根手指的,所以这里面应该还有第四方人员存在,不知道齐同志能不能告诉我,未到场的第四方人员是哪位?” 齐光明脸上和蔼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精光。 这姑娘不简单! 要不是他已经跟丁果站到了对立面上,他还真有点欣赏这姑娘。 “哈哈!”齐光明打了个哈哈,摊手苦笑 道,“姑娘,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雇人威胁你?我也冤枉啊,我也不知道行凶的人为何会胡乱攀咬我,我比你还想知道这第四方人员是谁呢。” 丁果微笑。 她在审问这种事上还是欠缺经验啊,刚才竟然忘了问问武三柱几个,受指使时有没有留什么实质的证据。 现在看来不用问了。 齐光明这么淡定,想来他跟那几人之间没有明确证据,这老孙子大概要逃脱了。 他妈的! “耗子,五分钟内,我要知道这孙子全部信息。” 系统:…… “知道了,没有是吧?” 看来她又得去找人唠嗑了。 革委会,对了,肖红她叔就是革委会的,倒是可以找肖红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这个齐光明的信息。 简单交锋过后,齐光明过去做笔录,这老孙子还报了个警,理由是自己被诬陷了。 还在医院治疗的武三柱几人不知道他们要罪加一等了。 但丁果一点也不同情几人。 她审问这方面经验欠缺,而那几人要是接受指使时没掌握个把柄在手里,就是没脑子,活该被往头上扣帽子。 或者,那几人有什么把柄在这老孙子手里,所以他们有交易把柄也不敢拿出来。 大意啊大意,太大意了,丁果懊恼的想撞墙。 “警察同志,我们继续做笔录吧。” 她重新坐回去,沈静揉了揉手腕,道:“好!” 半小时后,丁志钢、岳红梅、丁建国、丁建设和丁念君几人从外面进来了。 岳红梅一进来,那吃人的目光就落到了丁果身上。 天知道被警察带走时听着左邻右舍那些窃窃私语,岳红梅有多难堪。 不久前才因为建设的事家里去了公安,他们一家人掉到地上的脸还没拾起来,今晚又有公安上门……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而当得知是丁果招去的公安,还是怀疑他们雇人行凶时,岳红梅想活吃了丁果的心都有。 而岳红梅只顾着恨,从头到尾都没问问丁果的情况,倒是丁志钢问了一句,得知丁果没受什么伤害,还把跟踪她的人揍了一顿,松了口气。 原来大女儿不光在自家人这里战斗力强,对外战斗力也很强。 丁念君也从公安口中得知丁果并没受到任何伤害,多少有些失望,也很不解,她可不认为丁果真有啥战斗力。 丁果打她,打丁建国和丁建设,在她看来还是丁建国和丁建设不跟丁果一般见识,真遇上外人,谁会让着她? 但丁果居然没事,还把跟踪她的人打进了医院,就十分想不通。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走进派出所看到连根头发丝都没乱,气定神闲的丁果时,还是有些惊讶。 这也太淡定了,淡定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可既然没事她报警干啥?不嫌丢人么? 在丁念君看来,即使丁果没受到什么伤害,外人也不会这么想,必定会猜些有的没的,传出些不好的谣言。 丁果居然没有悄悄掩盖过去,还这么大张旗鼓的闹,还报警,她真不怕流言蜚语吗? 丁念君眼底精光一闪,快速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算计和幸灾乐祸。 “你个搅家精,你在外头惹什么祸了?不然人家为啥不跟踪别人偏跟踪你?”岳红梅边咬牙切齿地说着,边往丁果那边冲,恨铁不成钢。 她跟丁念君想法相同,既然没什么事就该赶紧藏起来别作声了,可这搅家精不但没藏着掖着,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她不嫌丢人,他们还觉得丢人呢! 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就要打丁果。 这可是教训这个搅家精的好机会,在派出所里,丁果应该不敢反抗吧? 丁果一个灵巧闪身,躲到了附近某个公安身后,道:“警察同志你们看,我妈是不是很恶毒?谁家亲妈知道自己女儿遇到这种事不先关心,而是先怀疑自己女儿的?就这样恨我不死的架势,雇凶蓄意谋害我也不是没可能吧?” “丁果,别胡说八道!”丁志钢不悦道,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指使人去伤害自己的亲闺女! 警察也第一时间喝止了岳红梅,让他们去旁边做笔录。 被警察同志一提醒,岳红梅才想起来她还是个嫌疑人,而且是被亲生女儿指认的嫌疑人,简直要憋屈死了。 能不憋屈吗,想打的人没打着,还被警察同志呵斥了两句,还得到旁边为自己开脱。 但她没想到,随着警察的问话,揭开了她身上一层层的遮羞布。 第66章 攒的自行车 岳红梅和丁志钢双双气结,瞪着丁果。 怎么就扯到这上头了? “你这死丫头……” 岳红梅刚咬牙骂了个开头,门口那里传来动静,大家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两个公安带着一个满身狼狈的男青年走了进来,衣服上有多处血渍。 有个公安看见丁果,神色复杂地走了过来。 另三个没带回来是因为住院了,除了断胳膊的那个,还有个内脏轻微受损的,一个中度脑震荡的。 这姑娘还真猛。 这个公安把情况跟丁果说了下,丁果倒还淡定,并为自己喝彩。 她力量值提升后头一次控制着使用居然用的刚刚好,她可真是个天才。 老丁家人却都石化了。 丁志钢反应最快,不可置信地问道:“公安同志,你是说我女儿把那几个人打到住院了?” 公安看了眼丁志钢,原来这位是丁果同志的父亲,他还没看过笔录,对内情并不清楚,点点头道:“是啊,丁果同志身手不错,也很勇敢,你养了个好女儿啊。不过到底是女同志,你们家里人还是要注意一下孩子的人身安全。” 这话说完并没有迎来丁家人的附和,倒是表情看着都有些尴尬。 在知道丁果的遭遇可能跟潘家有关后,谁不尴尬? 公安纳闷了一下,也没多想,交待完就离开了。 丁家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岳红梅纳闷,这个大女儿还有身手?她啥时候学的? 一定是在乡下不知道跟谁学的,难怪回来后敢把家里搅的鸡犬不宁,人家这是有底气呢。 丁志钢则有些不自在,他对这个大女儿了解实在 太少了。 丁建国和丁建设心情都很复杂,难怪丁果敢打他们,半点都不怕他们反击回去。 也庆幸自己没反击,当时要是反击,估计会被揍的更惨吧? 一行人出了派出所,丁果转身就走,丁志钢犹豫着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说出让大儿子送丁果回去这句话。 毕竟这么晚了。 岳红梅小声咬牙切齿道:“真是个冷心冷肺的玩意儿,走走走,我们也走!” 丁志钢也顺势将那点犹豫不定压了下去,到底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心里也有气,气丁果跟公安抖搂家底,当然更气的是她的大张旗鼓,哪个好人家里三天两头去公安?不说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但就他工作上来说,肯定产生了很大影响。 哪怕不是他本人的问题,厂里领导也会对他产生质疑,连家里的孩子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职工? 想到这里,丁志钢一脸灰败,一时有些不满丁果的闹腾,也对二儿子有很大的意见,可这个二儿子又是为了给丁念君买东西才铤而走险的,一时对这个养女也是咋看都不顺眼了。 孩子们不争气,连累了他这个当爹的。 丁志钢一路上都阴沉着脸。 岳红梅也惴惴不安,她还以为老丁是因为丁果最后说的话,又让老丁不高兴了呢,所以也没敢说话,一家人五口,就这么诡异的沉默着回了钢厂家属院。 丁果第二天中午找同事借了辆自行车就去了制衣厂。 肖红见到她很高兴,道:“丁果姐,还没恭喜你呢,你这回一个先进个人奖应该跑不了吧?那面包和月饼我也吃了,真的好吃!” 丁果从包里拿出一小袋烤面包干和地瓜条,实际东西一直在空间放着,这会儿借着挎包的掩饰掏出来递过去,笑道:“尝尝我的新手艺。”又道,“这个你留着肚子饿了的时候再吃,走,姐请你国营饭店吃红烧肉去。” 但肖红手快嘴快,已经拿出一根地瓜条咬上了,嚼了两下,眼睛就瞪了起来,惊疑地道:“这是地瓜干?这地瓜干咋跟我之前吃的不一样呢?” 丁果笑道:“制作手法不一样,好吃吧?” 肖红连连点头:“好吃好吃,丁果姐,不是我吹捧你,是真好吃,这个上市开始卖了吗?” 丁果:“没有,这是我自己做来当零嘴的,不是厂里的产品,不过那个烤面包干节后可能会提上日程,等你尝过给我提提意见。” 肖红听她这么说,腾出两根手指捏住咬了半截的地瓜条,又拿出一块面包干咬了一口,马上惊喜地直给丁果竖大拇指,将嘴里的面包干嚼了嚼咽下去,道:“唔,这个好好吃,这个也太好吃了,我提不出意见,就是觉得好吃。” 酥脆焦香,还带着浓郁的奶香,这产品要是食品厂出了她一定买。 地瓜条也是,又甜又弹牙,越嚼越好吃。 丁果拉着她去国营饭店点了红烧肉,见今天的黑板上写着煎青鱼,又要两条鱼,还点了个炒青菜。 肖红连连抽气,直拦着:“姐,这是不过了?” 丁果失笑:“这就叫不过了?” 肖红也跟着笑,心说这还叫过?又是肉又是鱼的,虽然她猜到丁果来找她应该有啥事儿,但甭管啥事儿也没必要花这么多钱和票。 她又不是非得吃丁果一顿好的才帮忙。 等菜的时候,肖红就直接问了出来:“丁果姐,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丁果也很不好意思,好像每次找人家都是有事。 改天她得约这姑娘逛逛街,别总是有事的时候才找人家。 但这次是真有事,她也没矫情,竹筒倒豆子般把跟齐光明的过节说了一遍,最后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你叔叔这人的情况?” 丁果叙述的轻描淡写,肖红听的心惊胆战,先问了句:“丁果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而且我觉得齐光明大概率也不会有事,就想先打听打听他那边的情况。” 肖红这才冷笑道:“这人我多少知道一点,我叔当年要被任命时这个位子也被别人盯上过,那人是齐光明的大舅子,职位竞争嘛,这本来也没什么,但齐光明这人很不地道,他见自己大舅子在竞争中落了下风,居然想耍阴手段陷害我叔,还好我叔机灵,没着了他的道,但也平白多了不少麻烦。这些年,齐光明也没少在背地里给我叔使绊子。” 丁果不由想到书里关于肖红她叔的结局,被人恶意扣了帽子下放了,不会就是齐光明做的吧? 这时服务员在窗口那里喊她们这桌,两人过去把菜端过来边吃边聊。 肖红猜测丁果打听齐光明一定是想为昨晚的事报仇,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努力榨着了解不多的那点信息,道:“丁果姐,这人背后好像有人,当年我叔跟家里人聊天时我听了一耳朵,这人的老领导家里好像有点实力。跟他对上,真得小心了。” 丁果忽然抬头笑道:“你不知道他老领导是谁家?” 肖红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细问。” 她叔也不会跟她这个侄女聊这个,只是家里大人们聊天时听到点碎片信息。 丁果笑道:“首都潘家,就是丁念君那个对象家。” 肖红夹在筷子上的红烧肉吧嗒掉到了碗里,震惊的半天都没回神,良久后才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小声道:“我的个天,居然是那个潘顶峰家?还真是什么人家招什么人。” 她忽然一顿,低声惊呼道:“这次不会是潘家在背后指使的吧?” 丁果点头:“我确定是,但齐光明自己把这事认了,没有潘家在背后指使的证据。” 肖红:“你之前的推测说得很对,齐光明大概率不会有事,他替潘家顶罪,潘家不可能不管他,而且他岳父家也有点实力,肯定不能让他有事。”说完还加了句,“要不他大舅子当年能跟我叔竞争呢。” “他大舅子现在也在革委会吗?” 肖红摇摇头:“没有,去粮食局了,级别没我叔高,但……”她意味深长地道,“听说油水很足。” ‘听说油水很足’,这话包含不少信息啊,应该没少捞油水,就是不知道这油水有没有往齐光明口袋里送,这倒可以查查。 丁果眼睛一亮:“他大舅子叫啥你知道不?哪里的粮食局?” 肖红愣怔着想了下:“我光知道姓孙,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单位我也得问问,反正是丰宁下头的某个县的粮食局。” “行,你帮我问问你叔,再帮我问问齐光明家住哪儿!”丁果道。 肖红吓了一跳:“你要去他家里闹?” 丁果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鲁莽。”她想了想补充道,“顺便问问他大舅子家住哪儿。” 丁果有点兴奋,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条线,就是不知道顺着这条线扯到最后能扯出什么东西来。 一时搞不掉潘家,能搞掉一颗潘家的爪牙也行。 晚上下班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见家里飘起了炊烟,她弟回来了。 丁果忙快走几步进了家门。 丁大勇这次出差时间稍微长了点,说不担心是假的,可这年头通讯不发达,就是担心也联系不上人。 “大勇!” 丁大勇从做饭的棚子底下探出头来,咧嘴笑道:“姐你下班了,洗手吃饭。” 丁果的视线却落在院子放着的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上。 丁大勇一脸嘚瑟:“姐,我攒的这车咋样?” “这车行啊,太行了!” 丁果惊喜地绕着转 了一圈,把车子支开推着走了两步,很丝滑,就是试骑的时候有些歪歪扭扭。 她习惯了后世的自行车车型,还没骑过这种二八大杠,不过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就平稳多了。 丁大勇也开心,这是他攒的第一辆车。 后头这些零件都是他在别的地方的修车铺子那里买到的,攒完这辆,还余着半辆车的零件,等凑齐再攒一辆。 第67章 没想到自己这只蝴蝶还扇到了丁念…… 从丁大勇这里,丁果发现原书不能完全用来做参考。 冷冰冰的文字无法改变,给一个角色定论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不会将某个角色或事务的所有细枝末节全描写一遍,漫漫长河中这个人或某件事有没有发生过变化,都不会体现的那么全面。 如今她面对的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一个鲜活的世界,任何角色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而且她穿书也不可能没有蝴蝶效应,就是不知道能扇出什么。 丁果这般感叹着,心头正一片开朗,大门就被拍响了。 丁大勇没让他姐起身,自己出去开门,对上气喘吁吁地肖红。 “丁大勇,你姐在家吗?” 丁果听到肖红的声音从屋里出来,道:“我在家。” 肖红推车子进门,丁大勇从旁边帮着提了一把。 “谢谢!”肖红顺口道了句谢就去看丁果,“丁果姐,你今晚上有空吗?我叔想见见你。” 丁果忙道:“有空!” 那可太有空了! “你还没吃饭吧?吃口东西垫垫。”肖红这个时间点过来肯定没吃饭,她也要去换身衣服收拾下,忙指挥丁大勇去炒个鸡蛋:“做个葱花炒蛋,那个快,让肖红垫垫肚子。” “好!” 肖红让她一说,还真觉得有点饿,她也不跟丁果客气,扫了眼桌上的盘子底还有旁边的二合面馒头,以及碗里的咸菜,忙道:“不用炒菜,我就着吃个馒头就行。” 旁边锅里还有小米粥呢,正好有点渴,喝碗粥,吃个馒头就饱了。 丁大勇却手脚麻利的把只剩点菜汤的盘子收走了,道:“你等等,三两下就好。”转身跑了出去。 再不懂事也不能让人家蘸他们剩的菜汤。 “诶,你这人……”肖红无奈。 “让大勇炒个鸡蛋,你正好缓口气。” 丁果说完进屋换衣服,考虑到要去肖红叔叔家里,她拿油纸包了几片面包干,一把地瓜条。没拿太多,也没太稀罕的东西,太多意义就不用了,头一次上门,多少是个意思就行。 炒鸡蛋确实快,丁果还没收拾完,外头肖红就吃上了。 肖红下午一直惦记着丁果说的事,就早走了会儿,从厂里出来直接去了她叔单位,把丁果的事说了。 听侄女一说,肖海峰才注意到今天一天都没碰上齐光明,听完侄女转述的情况,便提出想见见丁果。 肖海峰跟他闺女一样,对丁果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可以说很熟悉,除了劝侄女分手,还有最近市面上的几款新糕点,就是这个姑娘研究出来的,还去他闺女的厂子指导过。 他也听闺女说了,说丁果真跟其他丁家人不一样。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能跟齐光明那老油条对上。 “那个人可不好对付,我也不支持你朋友这么冲动。”肖海峰听侄女找他打听的信息,就知道丁果这是跟齐光明杠上了。 既然是侄女的朋友,肖海峰就动了爱护的心思。 齐光明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这次在丁果手里吃了亏,必定会报复回去,他想跟丁果见面谈谈,争取下丁果的意见,若丁果同意,看能不能想办法帮着找人从中斡旋一下,即使无法彻底将矛盾化解,也看看能不能将恶化的关系缓和一下,把风险降到最低。 但侄女说丁果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未必愿意咽下那口气,若真如此,那他就多提供些关于齐光明的资料信息以及擅用的手腕,也让丁果心里有个谱。 这边,丁果跟肖红也出了门。 因为家里刚攒的那辆车还没落户,她也不敢骑,就坐肖红的车子。 倒是肖红听说院子里放着的那辆自行车是丁大勇自己攒的,不由又高看了丁大勇一眼,没想到丁果这堂弟还有这手艺。 她又一次感叹了下自己以前的眼盲心瞎,那时候为什么会觉得丁建国是个优秀青年?她对‘优秀’这两个字 一定有什么误解。 人家从农村来的堂弟就分分钟吊打丁建国。 长得好? 现在仔细想想,丁建国似乎还没他堂弟长得好。 丁果并不清楚将二八大杠的脚蹬子踩的呼呼作响的肖红在反思自己以前的愚蠢,她正准备跟肖红换换,她骑一段,让肖红歇口气。 毕竟从她住的地方到肖红她叔家距离不近,骑车也得走半个多小时,载着个人时间更久。 还没开口,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那边的一个巷口里。 丁念君?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也不是纺织厂宿舍区啊,离钢厂家属院也远着呢,难道那边是黑市? 丁果心头动了动,忙拍拍肖红:“停一下停一下!” 肖红将车子停下:“咋了丁果姐?” 丁果愣神琢磨的这会儿工夫,肖红有力的双腿就踩着二八大杠拉开了不近的距离,她道:“自行车借我,你找个角落藏起来等着我,我看见丁念君了,鬼鬼祟祟也不知干啥去,我过去看看。” 肖红也来了精神,她其实也想跟上去看看,但考虑到两个人太惹眼,就乖乖走到路旁找地方等着。 丁果骑车走到巷口附近,往里探了下头,没看见丁念君,也没有其他人。 黑市要是没人还叫黑市吗? 她放慢速度拐了进去,走到第一个小十字路口就懵住了。 这是一片住宅区,巷道纵横交错,丁念君往哪边去了? 丁果将车子支起来,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将车子收进空间,使用小音箱开始收音。 很快,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从小音箱里涌了出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谁家吸溜面条的声音,吃饭吧嗒嘴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闹、大人的呵斥声,不知谁家里的猫叫声,等等等等。 丁果很快从一堆纷杂的声音捕捉到了她要找的信息。 丁念君的声音混在一片纷杂声里传了出来,丁果差点错过,因为丁念君似乎在吃东西,多少有些含糊不清的:“吃完了,东西给我,我不能在这儿待太久。” 语气似乎有些冷淡。 丁果不敢分神,仔细辨认着。 因为丁念君说话,一定会有接她话的。 从小音箱里传出的声音太嘈杂纷乱,一不留神就容易错过。 没让她等太久,丁果就辨认出了衔接丁念君的另一道女声。 这道声音还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似乎将丁念君说的东西递了过去,道:“我这几天就准备离开,后天晚上…你能过来跟妈妈一起吃个饭吗?” 妈妈? 丁果瞬间瞪大眼睛,心口噗通直跳。 丁念君的亲妈? 书里只说丁念君的亲妈从下放的地方逃走了,下落不明,到结束也没再提过。 “会不会是我看文不仔细看漏了?” 女主跟亲妈接触的情节呢,不至于看漏吧。 或许真有这么一段呢。 也不对,完结时不少读者都在问女主亲妈去哪儿了,为什么文里一直没提女主亲妈,还猜作者是不是忘了这个角色。 要是真有这么一段,难道其他人也看漏了? 若是没有,那就是蝴蝶效应了。 没想到自己这只蝴蝶还扇到了丁念君她亲妈身上。 丁果分神想着,也没忽略两人的继续谈话。 后头是丁念君不耐烦的回应:“你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我是吧?” “不是,宁宁……” “我现在叫丁念君。” 宁宁,应该是丁念君被抱走前的名字了。 丁果一边继续分神听着,一边拿出道具鞋子扔了一下。 道具鞋子,迷路时可以用来寻找方向。 她找人没有方向应该也算迷路吧? “耗子,能这样用吧?” 系统:“可以的宿主,宿主你太聪明了,居然发现了鞋子的妙用,我早说了,我们的道具都不鸡肋!” 丁果确定自己用对了,就收起道具鞋子朝左走去。 小音箱的声音是汇集到一起的,无法通过声音判断方向,这又是一个短板,丁果叮嘱耗子让它反应一下,给小音箱升升级,再增加一个锁定目标声音的功能,不然每次都得从纷杂混乱的声音里捕捉自己要找的信息。 找到后也得好好听着,不然很容易被其他声音打扰。 鞋子也得继续升级,虽然只是指方向的,也可以增加个目标追踪嘛,不然走几步就得扔一下,太麻烦。 丁果连续扔了三次,在一户家门前停了下来。 这次鞋尖直指斜对面的大门,看来就是这家了。 丁果认真记了记位置和门牌号,左右看看没人,闪进空间偷窥起来。 “后天我真没空过来,后天我得回家吃饭,大后天吧,大后天晚上我再过来一趟。”丁念君接着又道,“我走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丁果就从小窗口里看见丁念君走了出来,警惕地朝两边张望了下,脚步匆匆地离开。 随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眉眼间跟丁念君有几分相似。看年龄似乎比岳红梅还要大上几岁,满脸风霜,视线恋恋不舍地望着丁念君离开的方向,之后似是想到什么,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带着一种惊疑不定的神色在门口愣怔了几秒,接着飞快转身将大门一关,脚步声快速朝里走去。 丁果一怔,这是什么操作? 这人不会感觉到有人在偷窥她吧! 第六感这么敏锐的吗? 丁果也不敢多待,确定外面安全后闪身出来,放出自行车,骑车出去跟肖红汇合。 找到肖红后她放慢速度:“上来我带着你。” 第68章 单刀直入 当丁果按着地址摸到齐光明家附近时,她之前去过的那片住宅区某条巷子的角落里,怀里抱着包袱的于少芬望着冲进那扇大门里的红袖章,心底冰凉,隐藏在夜色下的脸一片煞白,浑身都在轻轻颤栗。 尽管女儿走之前看她的那个眼神隐晦至极,但她心口还是突突跳了两下。 多年担惊受怕的日子让她变得比常人更警醒,如惊弓之鸟一般,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躲起来认真观察,确定安全后才会再出现。 虽心底不愿相信亲女儿会这么决绝,但处于对危险感知的本能,还是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离开了那个住了月余的地方。 于少芬不敢赌,她宁可自己判断失误,过后可以补偿对女儿的质疑,也不愿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中。 至于藏身的地方,是她早就看好的。 一路从西北农场躲躲藏藏逃出来,让于少芬养成了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熟记周围地方,提前寻找合适藏身点的习惯,方便有突发情况。 没想到,突发状况真的来了。 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于少芬悄悄摸了把脸,借着夜色转身离开。 纺织厂宿舍里。 丁念君抱着膝盖窝屈在床头,湿润的眼眶没有聚焦。 她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 可那会儿心里就是有一股怨气急需发泄,头脑一热,就走进了那边街道办,举报了于少芬。 此时心里拧巴着难受。 那人再怎么说,也是她亲妈。 可也正是因为亲妈,她才厌烦。 “你就不该来找我,不该来认我。” 她厌烦于少芬的举动,一个逃出来的劳改犯为什么要来认她?难道不知道这会害了她吗? “哪有这样做人家亲妈的?” 于少芬为什么就不动动脑子想想,来认自己的这个举动一旦被人发现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风险! 她好不容易维护住跟丁家的关系,为此还特意登报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为什么要来找她? 丁念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心里埋怨着亲妈来认她的举动,又因为一时冲动的举动而惶恐不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远去。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就是让她很难受。 良久,丁念君心底那种拧巴的难受才渐渐散去。 这事不怨她,也没做错,于少芬从劳改的地方逃出来这本事就是错误的,她也不想想这种举动会给仍然留在西北农场的丈夫带去多大麻烦,她还来找自己、认自己,也没想过有可能带给自己的麻烦。 这就是个麻烦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配当她妈! 丁念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顺势躺下,闭眼沉沉睡去。 另一边,丁果在齐光明家附近绕了一圈,了解了下周围的环境,又拿出小音箱听了片刻,没捕捉到有用的信息,转身离开。 出宿舍区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有人用气声喊她:“丁果姐!” 丁果诧异转头,看见了隐藏在角落里的肖红。 肖红一把将人拉到角落里,小声道:“我叔还真没猜错。” 丁果前脚走,她叔就让她推上自行车在家属院外不远的地方等着,说等到十点要是没见丁果出来,就不用等了。 肖红向来很佩服她叔的一些见解、判断,虽然这么多年也没能把自己对手搞下去,但也是他们老肖家最有能耐的人了,就乖乖出来缩在阴影里蹲着。 这里离门卫不远,她也不害怕,就是等的有些无聊。 丁果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肖红指指旁边的自行车:“我叔说让在外头等你,让你骑车回去。” 肖红不笨 ,丁果从家里离开却又在家属院逗留这么久,加上之前她还让自己帮忙打听齐光明的住址,所以她叔吩咐完,她就明白丁果干啥去了。 她眨巴眨巴眼,小声道:“找着了吗?” 丁果点点头:“找着了!” 肖红也没多问,只是叮嘱:“反正甭管你要干啥都得小心点。还有,我叔让我告诉你,这家属院东南角有棵树,挨着墙比较近……” 丁果了然失笑,肖海峰洞察了她的动机,还帮忙递刀子,虽然不乏有跟着沾光的嫌疑,但她还是很感谢,本来她出来也打算绕宿舍区转一圈,看有没有适合爬墙的位置呢。 感谢归感谢,还是忍不住跟肖红蛐蛐一句:“你叔很有智慧,就是不够狠!” 肖红想了想,竟认真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要不然…哼!” 这个‘哼’包含了很多意思, 肖红指指车子:“你骑回去,路这么远,走到家得半夜了。” 半夜是有点夸张了,但的确得走很久。 丁果:“我先送你回家?” 肖红家并不住这里。 肖红:“不用,今晚住我叔这里,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弟也该担心了。” 丁果就不跟她客气了,道:“车子我明天中午送过去!” 肖红目送丁果离开,转身回了家属院。 丁果眼神很尖,骑车到胜利路时,好像看到一个人影脚步飞快地钻进了附近一条巷子里。 路过时丁果探头瞧了眼,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丁果倒是挺想八卦一下,但想到这么晚了,这年头街上还有红袖章呢,虽然她是好人,但真遇上了也是个麻烦,就踩着车子骑了过去。 到家附近,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丁大勇。 看见丁果回来,丁大勇松了口气,他懊恼道:“姐,我忘了问问肖红她叔家的地址了。” 他应该跟着姐一起去,或者问问地址,过去接一接。 丁果摆摆手:“没事,你姐我的本事你还…哦,你还不知道吧?” 她没跟丁大勇说自己跟齐光明的矛盾和被人跟踪的事。 也没亮过自己的身手。 齐光明那事她依然不打算告诉大勇,白白让他跟着担心,但有些本事该透露透露了,时间长了也瞒不住,正好也教大勇两招,让他练练。 到家后,丁果支好车子,给丁大勇打了组军体拳,看的丁大勇亮眼放光,也无比震惊:“姐,你啥时候学会的武术啊?” 丁果也想好了说辞,道:“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不过教我的那个老师身份有些敏感,人家不让我对外透露,就没在信里跟你们说。也多亏跟人家学了点功夫,不然你姐我也没那个底气回来后跟你大爷大娘闹翻。这事你知道就行,别往外说。” 丁大勇马上就想到老家村里牛棚的那些人,顿时心疼起他姐来。 他姐一定是在下乡的地方过的不如意才冒着那么大风险跟人家学功夫。 虽然以前他姐给他们写信时说一切都好,但他娘说了,他姐绝对是报喜不报忧,自己村里又不是没有知青,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知青的生活啥样子,被当地人排挤、欺负是啥样子。 感叹完再把他大娘大爷骂一顿,说让丁果下乡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给活动活动,下放到老家这边呢,他们还能有个照应。 想到这里,丁大勇对那次得罪大爷和大娘的事越发坦然了,有点后悔得罪的太轻。 “姐,你放心吧,我保证不往外说!”丁大勇握着拳头,眼眶都有些泛红了,郑重其事地道。 丁果当然很放心他,道:“你跟我学两招,以后出门也有个防身的本事。” “我也能学?” 丁果打量他一眼:“能,不过得吃些苦头。” 丁大勇倒是很兴奋,但等开始压腿的时候就兴奋不起来了。 好在他也是真心想学,所以这点苦头倒还能吃得下,怕自己嚎叫,还在嘴里叼块手帕咬着,就是第二天起来走路一摇一摆跟大企鹅似的。 次日去厂里上班,丁果想到齐光明跟副厂长的关系,不由多留了下神,担心会被人使绊子,一上午连个厕所都没上。 像齐光明这种能做出找人跟踪并企图伤害女孩子的事的小人,会利用别的关系整她一点都不奇怪。 中午临下班前,丁果清理自己操作台时还拉了个工友过来不动声色地让对方看过自己的操作过程,万一有人陷害也能找到作证的。 嗯,上辈子那些宫斗、宅斗类的电视剧、小说真没白看。 就是这么防着有点心累。 刚出厂门口,就看见了推着车子等在那里的丁大勇。 知道他姐中午要还人家的车子,他就来厂门口等着了。 “咦,你咋来了?” 早上也没听丁大勇说中午要过来,看看他旁边那辆自己攒的车子,丁果以为他是来分享落户这件喜事的,笑道:“砸好钢印了?” 丁大勇点了下头,道:“都弄好了。”随后又说,“姐,你把车推你们厂里,下午就能骑着下班回家了。” 这是落好户专门给她送车子来的? 丁果这个当姐的表示很欣慰,笑道:“这是你攒的第一辆车子,你自己骑吧,等再攒了归我。” 丁大勇却不这么认为,要不是他姐帮忙他筹谋,带他来城里,又一次给他准备了两个工作机会,让他走进运输队,他也不知道自己稀罕啥。也是他姐给他的启发,不然他都不知道还能自己攒自行车。 所以第一辆车必须得是他姐的。 既然大勇态度坚决,丁果也觉得这优良品德不错,值得鼓励,就笑眯眯地笑纳了,不过买零件的钱她坚持给,大勇不收她不要车子,丁大勇挣不过他姐,只好接了过来。 她把车子推回厂里车棚底下锁好,出来目送丁大勇离开,她骑车赶往制衣厂。 途中还去邮局给裴澈邮了个包裹。 跟肖红一见面,肖红就气愤地道:“齐光明今天早上回来了。不过我叔说他绝对不是今天早上才从派出所出来的,我叔会找人打听打听,而且……”她压低声音道,“我叔这几天会给他找点事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要做啥也抓紧时间。” 第69章 跟踪 直接来找苏大勇摊牌,是因为丁果不想跳来跳去换工作。讲真,如果不是为了粮食关系能有个落脚点,不工作都行。 工作她不会做久,总共就两三年的时间,适应新环境也太耗费精力,能稳定些最好。 当然,眼下的原因是她想在专心对付齐光明的这段时间里希望有个稳定的大后方。 要是真能把齐光明收拾了,苏大勇自然也会有所忌惮,大家尽量多相安无事一段时间,等高考恢复她会离开食品厂,说不定连丰宁也不待了。 要是过后苏大勇还是想替齐光明报仇,她也腾出精力来了。 目前她不希望苏大勇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想暂时把人按住,得有能让对方动心的东西才行。 厂领导对什么最动心?自然是漂亮的成绩。 这年头生产任务都是上头指派,上头拨任务,下头按部就班的完成,在这方面很难出彩。 那相对应的,想做出点不一样的成绩,创新是最好的出路。 创新最亮眼,厂子风头盛了谁脸上最好看?自然是高层领导。 当然,工人和底中层干部脸上也好看,但最好看的还是头部领导,他们出去开会会迎接首当其冲的表扬和其他厂领导的羡慕。 这一点她能想到,自然清楚苏大勇也能想到,现在就看苏大勇想要成绩还是那个已经被丁果盯上,准备把人死咬下来的好友。 她哪知道苏大勇就是为选择发愁呢,愁了好几天,对丁果这边没有任何动作,连安排部署的准备都没有;对齐光明那边也施展了拖字决。 丁果见他犹豫,笑眯眯地补了句:“我要是没了工作,我可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 苏大勇抬眸看着她:“你威胁我?” 丁果点了点头:“这其实很公平,因为你对我产生了威胁,我现在威胁你一下,很正常吧?” 苏大勇嘴角抽搐,这姑娘是个人才,但也是个楞的,楞到让人不知所措。 但不否认,真把这姑娘逼上绝路,作为光脚的那个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你回去吧!”苏大勇一时间有了决断,“我明天应该会出个差,短则一周,长则十天左右。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尽快想办法跟光明那边把矛盾化解……” 他这话没说完,就见对面的丁果目光十分古怪,便不由将后头的话咽了下去。 是啊,齐光明都找人准备给她断手断胳膊了,这矛盾怎么化解? 他苦笑一下,也不知再说点什么好,冲丁果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丁果再三确认一下:“您不会对我动手是吧?” 苏大勇无奈地道:“你都找上门来了,我还怎么动手?” 丁果笑道:“那就好,这样我也能安下心来,想想节后研究点什么新品。” 听她这么说,苏大勇眼睛倒是亮了。 瞥见他眼底的亮光,丁果也安心了。 重视厂里成绩,就会重视自己的仕途,苏大勇即使还想帮朋友,那也是节后了。 “丁果同志你放心,我保证不了齐光明那边,但我能保证我个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丁果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人挺狡猾,他只能做到这次不帮齐光明对付她,却不会阻止齐光明其他的小动作,不掺和进她跟齐光明的矛盾里。 这样的人也挺好,她对付齐光明时,苏大勇应该也不会掺和。 丁果骑车回家,路上,系统那边冷不丁送过来一个好消息,它的上级决定研发丁果建议的那种诅咒类道具。 作为提议者,系统方又给丁果发放了奖励,先给了两千内耗值。 丁果遗憾:“不能再给套房子么?” 系统:…… 它选择岔开话题,道:“除了内耗值,宿主还可以再选个道具,最后还有个隐形奖励,就是等产品研发成功,会赠送一个给宿主。” 丁果一边踩着车子一边道:“有远程监听类道具吗?” 系统:“没有!” 丁果:“录音类的呢?最好我不用在旁边守着,道具可以独立运行。” 系统:“……也没有!” 丁果刹了车子:“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们到底有啥?” 系统:“小音箱可以放在空间外面用,宿主可以在空间里休息。” 丁果顿时来了精神,这倒是个不错的意外发现,但她不会被系统带偏,现在是争取奖励的时候呢。 系统给了丁果几个选择,强身健体、美容养颜的,还有像信用卡、放大镜之类的道具:臭味喷雾,针对目标使用可让周围人在一定时间内总想躲着对方;隐形手电筒,夜晚使用,只有自己能看见亮光;木鱼,对目标使用让目标倾听两小时的木鱼敲击声,并逐渐生出忏悔心(每日限用三次);反向信用卡,使用可提升周围人对目标的信任,可自用;话筒,对目标使用让目标不自觉说出真话(试用道具)…… 丁果对隐形手电筒、木鱼和话筒都比较 感兴趣,尤其是话筒。 “试用道具是什么意思?” 系统:“新研发出来的道具,性能不稳定,还在试用阶段。宿主,话筒不做奖励道具,半个月内如果宿主想用‘话筒’,可让宿主使用三次,但要给出使用反馈。” “使用反馈?就是吐槽呗,这我可太会了。” 系统:…… 丁果乐道:“那奖励物品我选木鱼!” 等话筒试用期结束正式推出后,她再搞个话筒。 系统:“木鱼道具已到账!” “不错不错。” 她敲不死齐光明那个老孙子。 丁果重新踩起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家。 快到家时她从空间拿了五条咸鱼,还拿出来一包芒果干,进门时丁大勇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姐弟俩边吃边聊天,丁果道:“厂里生产任务重,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加班,你不用等我,我已经跟同事说好晚上去她宿舍里挤挤,最近几天可能都加班,我回来主要是拿点换洗衣服。” 她一会儿要出去,肯定要忙到很晚,太晚了大勇会担心,索性不打算回来了,找角落进空间睡,但得给大勇一个合理的理由。 丁大勇知道节前食品厂生产任务特别重,他忙道:“那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不用,天还没黑透呢,我一会儿骑车也快,别忘了你姐我的身手。你自己在家好好练习,先把我教你的基础动作练扎实了,我再教你别的。”丁果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最近有出差任务吗?” 虽然出差会很累,还伴着风险,但丁果还是希望大勇能出去几天,谁知道齐光明那边这几天会有什么动作,万一发现大勇的存在,那风险绝对比丁大勇跟着出车要高。 丁大勇:“有啊,后天早上走,走个五六天。明天晚上我蒸几锅干粮?” 丁果:“蒸点你自己路上带着吃的,一会儿把我拿回来的咸鱼做了,用水浸泡,多泡一会儿去去盐分,晾干水分后用油煎了,多放点油煎,别舍不得搁,煎的焦脆一点。后天出差的时候你拿上两条,给司机师傅拿一条。芒果干比较稀罕,你自己留着吃。我做的地瓜条倒是可以拿点,路上吃,给司机师傅也尝尝。” 丁大勇刚才就闻着咸鱼味儿了,现在听他姐一说,他再想想煎的焦脆的咸鱼,配上个刚出锅的窝窝头,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忙道:“好的姐,一会儿我把鱼做好,明天晚上给你送点过去?” 丁果笑道:“明天中午给我送两条,两条就行,剩下三条你带着,两条自己吃,一条给司机。” “行!” 吃完饭,丁果假装进屋收拾了点东西就骑车离开。 赶到革委会家属院附近,等天黑后才翻了进去。 摸到齐光明家附近,丁果打开小音箱,不多时就捕捉到了齐光明的声音。 一家人似乎是在吃饭,聊的也是家常,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丁果不着急,既然捕捉到了声音,闪进空间慢慢等。 好在也没让她等太久,齐光明吃完饭,跟家里人说有事要回去加个班,就传来他窸窸窣窣走动和拿东西的声音。 “来了!” 丁果顿时精神一振,忙从空间闪出来先一步翻墙出去,藏在家属院门口不远的阴影里,直到看到齐光明出来,骑车晃晃悠悠离开,她才不远不近的跟上去。 她没去过革委会,不知道这是不是去革委会的方向,但跟着就是了。 齐光明心里藏着事,没注意后方被人锁定了。 他骑车走了约二十分钟,钻进了一条胡同里。 丁果远远看着,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但在距离胡同不远的地方就停了车子收进空间,打开小音箱,悄悄跑了过去。 很快,小音箱里的自行车声音消失了,传来齐光明的声音:“抓了几个?” 丁果眉眼一亮,忙集中精神辨认着。 一道陌生的声音跟上:“三个。” 而后是齐光明的质问:“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个抓,应该不是跟踪自己的那几人。 丁果心头砰砰直跳,直觉告诉她这两句话里包含的信息不简单。 她有点佩服自己的积极性了,要是今晚偷懒没出来,这消息岂不就错过了? 之前接他话的人道:“齐主任,你们单位突袭检查,你也没跟我们通个气呀,兄弟们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货也让人抄了。” 齐光明:“这次是突发任务,他们临时抓投机倒把,要抓的人跑到了你们这边,误打误撞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么安慰着,齐光明心里却是存着疑,一是时机太巧,他刚好不在单位,他暗中操控的地盘就被人端了,不知道是有人发现了什么,还是真的误打误撞,他得回去调查一下。 第70章 你真没听见敲木鱼的动静?…… 虽然听的没头没尾,但丁果知道有人能抓出内情。 等齐光明出来,丁果又悄悄跟了上去。 结果齐光明在外面绕了一圈,直接回家了。 丁果:…… 看来他是为了之前说加班的借口在外消磨时间呢。 目送齐光明进了家属院,丁果再次翻墙进去猫到齐光明家附近听了会儿,只听了些家常,这人似乎不在家里谈工作或者别的事,没捕捉到有用的信息,准备给对方上个木鱼,可目标不在她视线内,无法使用。 丁果顿时有些失望。 “耗子,你们这些道具,有些作用我是真喜欢,但有些短板我是真无语。就不能隔墙锁定目标么?” 系统装死,默默上报。 最近好几个道具都在升级,都是它宿主提议的,上头采纳了。 怕再被自家宿主叨逼叨,系统主动道:“宿主,你等他明天早上出来给他用上,可直接连用三次,折磨他一上午。”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丁果将她听到的线索拿纸笔写了下来,等到半夜悄悄摸到肖海峰家,把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有些线索在她手上发挥出的作 用不如在别人手上大。 她也没打算在家属院里待一宿,塞完纸条就翻了出去,在距离家属院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合适的角落,闪进了空间。 清晨,齐光明骑车从家属院出来,沿途跟一同上班的熟人打着招呼,随口聊着,说着说着,耳边突然想起了木鱼声,他愣了愣,朝左右张望了下,起初还以为有人在敲棒子,听了会儿觉得这节奏不对,拧眉道:“谁在搞封建迷信?” 谁胆子这么大公然敲木鱼,咋不顺便念念经呢? 与他同行的是一位科长,闻言也朝周围看了看:“怎么了齐主任?什么封建迷信?” 齐光明虽然是副主任,但会说话的在私下称呼时都会将那个‘副’字抹去。 “有人敲木鱼,你没听见?”齐光明诧异,这么清晰的声音,旁边的孙科长居然听不见? 孙科长一脸懵:“没有声音啊?” 齐光明一愣,但,邦、邦、邦的声音就在耳边,维持着固定的节奏,十分清晰。 “齐主任,您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出现幻听了? 齐光明停了车子,身后有人跟他打招呼:“齐副主任早啊!” “早,等等,老张,你有没有听见敲木鱼的声音?”齐光明确定自己没听错,忙喊住紧踩着车子要过去的人,问道。 被喊住的人忙刹了下车子,转头疑惑道:“啥木鱼声音?”他笑道,“齐副主任是不是馋鱼了?回头让嫂子给你做几条。” “真的没有吗?”齐光明眉头紧拧,语气严肃地确认。 “没有!” 不管是被他叫住的老张,还是旁边的孙科长,都齐齐摇头。 甚至,孙科长还看到骑车慢悠悠追上来的肖海峰,道:“肖主任,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肖海峰尽量克制着视线不单独往齐光明身上落,好奇笑道:“声音?这不啥声音都有,车铃铛声,还有说话声。”他往旁边看看,“谁的车子该上油了,我听着链条转的动静不大对呢……” 齐光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因为那很有节奏的邦邦声还在响,难道是他耳朵出问题了? 他拧眉道:“你们都没听到敲木鱼的声音?” “敲木鱼?”肖海峰顺着他的话看过去,笑道,“齐副主任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是太累,不妨请假在家修养一段时间。” 他更想说是不是缺德事干多了,菩萨来超度他了? 齐光明脸色更难看了。 到了单位,肖海峰进了办公室,拿出早上从自家地上捡的纸条看了又看,眼底是掩不住的笑意。 也不知道丁果同志怎么查到的这些线索,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家塞了纸条。 但不否认,丁果同志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先前他帮着给齐光明找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只是觉得丁果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谋划,但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利落,在想按倒齐光明这件事上如此积极,人家不光开始行动了,还给他送了份大礼。 虽然这份大礼也算他出手帮忙的后续,可要是没有丁果,他真享受不到这种后续。 去年肖海峰抓住一个投机倒把的,等他忙完准备问问那人的审问情况时,才知道人已经被放了,他打听一圈,才知道人是齐光明放的。那天意外又看见了此人,见他在西巷那边活动,想着那人既然是齐光明放的,那应该跟齐光明有什么关系,就想再把人抓了,除了给齐光明添点堵,再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 这次还不错,抓了仨,还收缴了一批货。 只是没想到人刚抓住,丁果就接着送了条更详细的线索过来,同时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更大的内情。 比如他们这次抄的那批货,通过丁果送来的线索不难判断,齐光明是知道那批货的,由此不难想出,齐光明一面是革委会干部,一面操控着某个黑市。 “粮食,粮食啊!” 跟粮食有关,那会不会跟齐光明的大舅子有关?这必须有关系啊。 肖海峰是沉稳的,但此刻却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连抽了两根烟人才冷静下来,然后坐在办公桌前,划了根火柴点燃,看着纸条烧成灰,他才拿起电话连拨了好几个出去。 另一边,齐光明快被木鱼折磨疯了,有那么个声音在耳边,精力根本无法集中,什么事也做不了,桌上的文件看不进去,想拨个电话,拿起话筒,耳边响着邦邦邦的声音,他又烦躁的把话筒扣上,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挥手把桌上的才搪瓷缸摔了。 持续到中午,齐光明倒是渐渐不再那么烦躁,此时他端坐在办公桌前,表情安详,慈眉善目的,似是有了些什么感悟。 响了一上午的木鱼声终于停止了,只有些幻听的余音还在耳边缠绕。 他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等接通后,齐光明声音低沉而温和,道:“大哥,我想了一上午,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私吞国家财产了,你那边收手吧,前两天说的那批粮食先别往这边送了。” “光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压着怒意冷斥道,“你疯了吧!” 隔着话筒的一声冷喝,让齐光明猛地打了个寒颤,脑子嗡的响了下。 是啊,他疯了吧?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忙道:“西巷那边我的人被抓了好几个,我还没弄清是意外,还是被人盯上了,你那边这两天先不要有什么动静,等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听着不对劲,妹夫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最后这句话的语气完全不同,难道真遇上什么事了?他没再多聊,想着晚上去家里一趟,当面跟妹夫谈谈。 齐光明还不知道,在他拨通电话的时候,某条巷子的某户人家被肖海峰端了。 另一边,丁果也从丁大勇手里接过了他送来的咸鱼,闻着那香味儿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笑道:“煎的不错,我明天调夜班,今晚上不回去了,你明天出差路上注意安全,还是我之前教你的那些,遇到突发状况要有自己的判断,别莽撞。” “知道了姐。” 丁大勇离开,丁果拎着转身回了厂里。 上午她主动找组长调的夜班,如今不用搞新研究,倒是不用对她特殊照顾,大家都在轮班,她也正常轮班比较好,况且白天空闲时间多了,也好办事。 就是不知道肖海峰那边有没有行动,要是肖海峰拖拖拉拉,她得想办法把线索利用起来;要是有行动,那就是最好不过了,齐光明一定火烧眉毛的开始擦屁股,越急越乱,越乱越容易露出破绽,她能抓到的线索也就越多。 晚上天黑后,她又一次猫到了齐光明家附近,这次锁定声音后还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似乎还喝上了,跟齐光明推杯换盏,齐光明和相邻的一道女声管这人叫哥,还有道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管那道声音的主人喊‘大舅’。 丁果顿时来了精神,这不是她打算去拜访但还没来得及拜访的孙树招,齐光明的大舅子,在粮食局的那位么。 一顿饭之后,两人似乎找了个地方谈话。 丁果努力从嘈杂声中听着这二位的声音,生怕一不留神漏了什么信息。 “你白天咋了?”是孙树招的声音。 齐光明道:“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总听见谁在我耳朵边敲木鱼,敲了足足一上午,心烦意乱的…前半段心烦意乱,后半段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得劲,说不上来。” 不是说不上来,是匪夷所思,他竟然开始反思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跟他大舅子合伙的‘生意’不合适了,这才有了那通电话。 孙树招:“西巷那边怎么样?” 齐光明:“有三个被抓了,我这两天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其余几个我让他们先蛰伏。” 今晚上大舅子要来,他下班就直接回了家,没再去西巷那边看。 孙树招:“进去的那三个嘴巴严不严?不行就……” 后面的话没说,但丁果从这人突然冷厉的语气里仿佛看见了这人狠辣的表情,甚至还想象对方是不是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齐光明:“一两天应该没事,我明天会安排人叮嘱叮嘱那仨。” 这种安排应该是越早越好,可他今天上午被木鱼声折磨了一上午,下午也心烦意乱的,加上人刚被抓,他冒然行动,怕被人盯上。 第71章 潘顶峰不知道的是,他齐叔快栽了…… 上午,丁果跟肖海峰见了面,互相沟通了下。 得知她昨天提供的线索,肖海峰这边很重视,一点也没拖拉的昨天就把人抓了,丁果很是满意肖海峰的配合速度。 她跟肖海峰见面,就是为了了解他这边的进度,既然进度让她满意,丁果也没再犹豫,将昨晚整理好的线索递了过去,道:“肖叔,您看看这些信息。” 依然是那句话,这些线索在她手里不如在肖海峰手里更能发挥它的价值。 况且即使要用这些线索里的信息,无非也是举报,而提供给肖海峰就相当于直接接触有关部门了。 肖海峰也惊讶丁果的效率,接过来扫了一眼,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神色除了震惊,更多的还是惊喜。 毕竟连两人藏粮食的地方都知道了,且还有孙树招作风不正的线索。 “肖叔,昨天孙树招和齐光明聊到了账目,只有简短的两三句,但我判断应该有个记账本子,就是不知道在谁手上。您调查时可以多留意留意。还有他们谈到新的一批粮食的安排去向,似乎除了西巷你们抓的那几个,应该还有从他手里买粮的。” 肖海峰神情严肃:“我调查时会留意这些信息。” 这么有用的信息,他要是还拿不下孙树招和齐光明,他这个主任的位子也不用坐了。 丁果还表示,她可以提供线索,但不会要这份功劳,她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革委会任何书面文件上。 肖海峰不会追问她打听消息的方式,但其他人未必不会好奇。 而且,丁果潜意识里也不太想跟革委会捆绑太深。 肖海峰接下这个功劳,同时也会接下齐光明这一派的仇恨,所以丁果没觉得这是吃亏。 不过肖海峰不这么认为,他笑道:“即便不把齐光明拉下马,我也不受他那一派的待见。” 这些年给他添的堵还少吗? 把齐光明拉下去,那些人反而有了忌惮,说不定会有所收敛。 “功劳你不要归不要,但我不能没有表示。”肖海峰道,“首先,我给你预备一个工作岗位,不管你想跳槽还是遇到其他突发状况,想换个工作,随时来找我;其次,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帮你。” 丁果也没矫情,很爽快地接受了,并道:“工作岗位的事我先存着,帮忙的事我还真有一件。” 肖海峰很欣赏丁果的爽朗,笑道:“说来听听。” “不知道肖叔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当年丁念君的工作是怎么得来的。” 书里并没有详细描写丁念君的工作获得途径、过程,但现在她确定自己的穿书影响了这个世界的轨迹和所有剧情,改变了很多东西,没有记录的事也可以查一查,万一能查到让她惊喜的东西呢。 肖海峰知道丁果跟她那个养妹的矛盾,而且他知道这姑娘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遭了那么一场算计,这姑娘要是不做点什么才奇怪。 “没问题,一旦查到什么消息,我让肖红去找你。” “谢谢肖叔了。”丁果道,“这事不着急,等齐光明这边的事收网了再查也不迟。肖叔您也要小心,别被他那边察觉了。” 肖海峰突然想到什么,好笑地说:“放心吧丫头,我会注意。齐光明那边这几日应该没什么精力关注我的动向。那家伙连着两天说有人在他耳边敲木鱼,不知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耳朵出了啥毛病。” 说完叮嘱一句:“接下来你就专心工作,孙树招和齐光明的事交给我,没什么特殊情况尽量别再出面,免得被齐光明发现端倪。” 丁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肖叔,齐光明落网后你们审问时能不能让我过去问他几个问题?” 肖海峰诧异了下,随即想到什么,道:“你想问他潘家的事?” 他摇摇头:“齐光明肯定不会说的,如果真能把他拿下,还指望潘家保他呢,怎么可能出卖他最大的依仗?” 丁果坚持:“在不违背纪律的情况让我试试吧,万一有意外发现呢。” 这点事对肖海峰来说不难,失笑道:“行,等到了那个阶段,我安排你跟他见一面。” 跟肖海峰分开,丁果去了趟邮局。 裴澈又寄来一个包裹。 她邮出去的包裹应该还在路上。 拿上包裹直接回了家里。 今天晚上上夜班,白天休息,跟她对接的同事上连班,下次倒班时她再打连班。 回到家把包裹拆开,顿时,一股麻辣鲜香的鱼香味儿扑面而来。 丁果已经看过信件了,信里裴澈就说他自己做了点麻辣小鱼干,让丁果当零食吃,所以一打开包裹,丁果就捏了几条送进嘴里,又麻又辣的鱼香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小鱼干不知道怎么做的,劲道弹牙。 “好吃!” 丁果吧唧吧唧吃的停不下来,越辣越想吃,越吃越辣,鼻尖很快就冒了汗,嘶哈嘶哈的喝了几口冰红茶解辣。 裴澈的做饭手艺真是没得说。 丁果有点想他做的红烧肉、红烧鱼了。 中午饭就跟鱼杠上了。 她从商城里买了几个煎饼,还要了一盘炒合菜。 把煎咸鱼撕成条,混着麻辣小鱼干,再包上一包炒合菜,用煎饼卷好,一口下去,煎咸鱼的焦香酥脆混着鱼干的麻辣香味,再加上清口的炒合菜,特别好吃。 丁果吃了四个这种大煎饼卷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揉着肚子在空间里溜达着消食,脑子里复盘着这两天查到的线索和接下来的计划。 肖海峰这次虽然拿到了新线索,但并不能马上对齐光明进行抓捕,而是紧锣密鼓的开始调查,一面让心腹去调查孙树招那个相好的信息,寻找破绽;一面马上提审昨天从西巷抓回来的人,他亲自审问。 因为手里有详细的线索,所以提到齐光明和孙树招的名字时,被审问的那个青年表情就变了。 肖海峰紧咬不放,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甚至故意造出齐光明已经在接受调查的假象,在等他说出孙树招那边藏粮食的地点时,被审问的人有些绷不住了。 另一边,齐光明还坐在办公室里一下一下地揉按太阳穴。 耳边是邦邦邦的木鱼声,节奏稳定,声音清晰。 连续两天了,这突然出现的症状让齐光明有些慌,此时他哪儿还管什么西巷、东巷,连最初被抓进来的那三个人都忘了,甚至连苏大勇那边的进展都忘了关注,更没心情琢磨把在丁果身上吃的亏找回来。 他实在被木鱼声扰的不行,起身抓起车钥匙出了办公室,去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大夫只好暂时判断他最近可能太累,或者思考问题太多导致出现了幻听,让他多注意休息,并开了点安神的药。 从楼上下来,齐光明在医院大厅找了张凳子坐下,两手抱住了脑袋。 他不认可大夫的诊断,根本不是幻听。 也出现过幻听,昨天木鱼声结束后耳边还时不时响一下的声音才是幻听,不如此时的木鱼声真切,也不会稳定保持一个节奏,所以现在耳边仍然响着的声音根本不是幻听。 而且,昨天那种忍不住反思的想法又出现了。 一时再次觉得他跟大舅哥不该继续再薅国家的羊毛;一时还想往首都打个电话,劝劝顶峰那孩子,别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甚至还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觉得应该找丁果道个歉。 这些念头简直荒谬! 齐光明知道自己早就变了,从他头一次收礼、头一次为了几条烟、几瓶酒、几张稀罕票据将一个小偷的帽子扣在一个无辜的人的脑袋上时,他就知道他变了。 从他为了几百块钱抄了一干部的家,并给对方扣上帽子,将人下方时,他就知道他收不了手了,也没想过收手。 收钱办事,他做的越来越溜。 后来他不再满足简单的收钱办事,正好大舅哥在粮食局混出了名头,两人开始合伙,拿下了西巷那边的黑市…… 贪这种情绪,只会膨胀的越来越大,不会缩小。 所以这么些年,忏悔,反思自己做的事对不对,根本不存在。 但他从昨天开始,听了木鱼声后居然想忏悔了。 齐光明觉得这非常不正常。 可医院什么也查不出来,那就真是招了邪。 齐光明决定回趟老家,偷摸的找个神婆帮他驱驱邪。 就是不知道上次回去他批评过的那个奶奶愿不愿意帮他驱这个邪。 齐光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直接就走。 他甚至都不用请假,作为领导,有的是不在单位的借口。 直到坐上车,他才想起被抓的那三个人,想起自己还没交待人去叮嘱两句。 但人已经在公共汽车上了,算了,等到老家那边的公社再打个电话回来安排。 丁果调了夜班,白天又能浪的飞起了,她没按肖海峰的叮嘱就这么藏起来不露头了,在肖海峰调查齐光明和孙树招期间,丁果也找了几个遭过齐光明算计的人,调查情况。 掌握的线索越多,把齐光明按的就越瓷实。 首都那边,潘顶峰在跟父母商量中秋来丰宁拜访丁家的事。 答应儿子跟丁念君的事,本来就很勉强,可这个蠢儿子又因为丁家人私自动用丰宁那边的人际关系,结果还搞砸了,这让潘父心里十分憋屈,对丁家这门亲事越发不喜。 但儿子自己制造了把柄给人家,再憋屈也得认。 让长辈窝火的亲事,当然也给不了丁念君多少体面,更不会多重视亲家。 第72章 正式提亲,潘家父母也会来吧?…… 齐光明抵达老家那边的公社,借电话往回打了一个,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倒是有人接起来了,却不是他要找的那位廖副科长,而是单位里负责打扫卫生的周大姐,从周大姐口中得知,廖副科长去开会了。 “开会?开什么会?” 齐光明下意识问道。 他怎么不知道单位今天有会议? 周大姐:“齐副主任,我也不清楚,张主任说是上头下达的关于什么中秋什么的文件。”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齐光明明白了,每年各种年节前都要组织几次的文件会议,什么保障供应、保障社会安全等等的各种会议。 这会议前几天才开过一次,这是临近中秋,让大家再紧一紧,做好各单位督促工作,不怎么重要的会议。 “等廖副科长回来,你让他往……”齐光明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算了,明天早上我再打吧。” 虽说他习惯了有事就随意离开单位,不需要跟谁请假,可正大光明的在上班时间回老家,传开了影响终归不好,说完便挂了电话。 要说齐光明能一边当着革委会的干部一边私下里收受贿赂、搞黑市,脑子自不是笨的,反而还有些敏感多疑。 但巧就巧在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连续响了两天的木鱼声上。 邦邦邦的声音就在耳边,又清晰,节奏感还强,一响就是一上午,放谁身上谁心里不发毛? 医院查不出原因,那就真有可能是中邪,可他们抓封建迷信已经抓了好几年,谁还敢干这个?找这么个人出来都费劲了。 况且他也不敢在丰宁找这类人,一旦被人抓住,那他就是落了把柄在谁手里。 虽说回老家找人办事也有这类风险,干神婆的孙奶奶当年还被自己批评过,也幸亏当年看对方年龄大,又是邻居,只是当众批评了几句,没让村里人批~斗她,只挑了几天粪,对方应该记得这个人情,帮他这个忙,并将此事保密。 也不怕她不保密,自己作为革委会干部,在村里也是有话语权的,跟村里干部打声招呼,自然有人帮他盯着神婆子一家。 只是回村后,齐光明找人驱邪的事并不顺利。 那个邻居奶奶以为齐光明想诈她,讪讪笑着说自己啥也不会,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坚决反对封建迷信。 总之,不管齐光明怎么好言相劝,还为当年批评那几句赔了不是,孙奶奶也不敢应承,还背了一大段语录,搞得齐光明很恼火。 可现在他有求于人,又不敢说的太过,怕人家给他驱邪时不用心,赶不走自己身上的‘邪祟’,只能继续耐着性子说好话。 当天晚上没把邻居奶奶说动,便在老家留了一宿。 他爹娘诧异不已,等把人送走,偷着问小儿子是怎么回事,还道:“是不是你们又有啥任务了?还是今年抓搞封建迷信的人抓的不够,回来诈你孙奶奶?” 齐光明更无奈了。 连他亲娘都这么认为,怪不得孙奶奶不敢承认。 他苦笑道:“娘,我是真遇到事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觉得人还是得有敬畏之心,你不知道我这两天……” 齐光明无奈之下说了这两天的事。 他娘以前也是信那些东西的,只不过如今抓的严,儿子又是干部,心里再信嘴上也不敢说,还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甚至以前为了证明自己反对封建迷信还骂过孙婆子。 现在听儿子说真沾染上什么东西了,心里忍不住发毛,小声嘀咕道:“是不是你们抓神婆,批斗神婆的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可报应也不能报应你身上,也是你们领导让你们这么干的,咋不报应你领导?” 这种情况齐光明哪儿能解释的通? 他还得想想怎么说动孙奶奶帮他驱邪。 威逼肯定不行,他怕孙奶奶不尽心,那就只能利诱了。 要是能帮他驱邪成功,看孙奶奶家哪个子孙合适,他给安排个工作。 只是城里各单位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临时也没有招工的。 问了问孙家当前的情况,得知老人有个孙女今年满16了。 “16,女孩儿!”齐光明又想起了丁果,想起丁果,自然就想起了苏大勇。 “磨叽!”这两天没消息,肯定是还没把人搞走。 明天打电话催催,不行把丁果搞走,把孙家那姑娘弄到食品厂去,正式工就算了,当个临时工,也方便拿捏。 想转正,就得帮他保守秘密,以后再中邪也得配合他行动。 反正好处不能一次给到位,这是他多年来拿捏人的经验。 齐光明这厢琢磨着,却还不知道他这一通把老人吓的不轻,当天夜里就让儿子把她送去了出嫁的闺女家,躲着。 路上还一个劲地嘀咕:“那小鳖孙,又盯着我,这是抓不住人了吧,我都多少年不干这行了!” 他儿子也眉头紧锁着,道:“是不是上头又有啥任务,要抓啥典型,他抓不着别人,就盯上咱了。” “不得好死的货,落不到好下场。”孙奶奶扶着儿子,倒腾着一双小脚,骂骂咧咧的,“要是真有邪祟在他身上,求求那邪祟赶紧把那鳖孙带走吧。” 她可没忘了当年这孙子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打着官腔跟训孙子似的说她,还让她挑粪,她一个小脚老太太让她去挑粪,还有齐光明他娘,见回碰上她远远的捏着鼻子绕着走,还对她阴阳怪气地说话。 自己儿子帮忙挑,齐老婆子还说说她违规,要去告诉她儿子,呸,一家子该死的货。 齐光明第二天知道孙奶奶去走闺女家了,气了个半死。 但让他心里一松的是,今天耳边没再响起那木鱼声,既欣喜又诧异。 他娘小声道:“咱齐家的墓田就在村头,从公社回来都得经过墓田,说不定你进村时爹帮你拦住了。” 齐光明因为自身的事,现在还真有点信这个,闻言点点头,小声道:“有这个可能,只是现在查的还是紧,等寻着机会我回来给爹烧刀纸。” 他娘道:“还等你孙奶奶不?” “不等了!”耳边没了木鱼声,他现在一身轻,脑子也活泛了,惦记着回单位,把该安排的事安排一下,再去趟西巷。 这两天他精力实在被消磨的不行,没顾上被抓的那三人,西巷那边估计也在等消息。 “我先回去,等孙奶奶回来,还是缓和缓和关系,说不定啥时候就用着她了。”齐光明拿出一叠钱票塞给老娘,急匆匆去了村里。 去公社这段路不近,让村里安排马车送他。 丁果很遗憾,她下夜班后紧赶慢赶地赶往革委会家属院,还是没碰上齐光明,没把今日份的木鱼声送出去,车把一拐,朝坊子胡同的方向赶去。 肖海峰之前给的齐光明仇人名单上,就有个住坊子胡同的。 她一个个拜访,不信抠不出点有用的信息。 还是以前的套路 ,不直接找正主,先找大娘婶子奶奶们凑堆聊天,旁敲侧击地先从邻居嘴里了解点一二,再琢磨怎么跟正主谈。 聊的挺顺利,不过正主家里锁着门,邻居们说那人现在在骑车站附近蹬三轮。 丁果骑车赶到汽车站,正主还没找着,倒是看见从前方公共汽车上下来个熟悉的身影。 “齐光明怎么在这里?” 丁果纳闷。 今天早上没碰上人不是她去晚了,而是这孙子压根没在家。 正遗憾今天没把道具送出去呢,这不就巧了吗? “看来老齐同志跟我的木鱼道具有缘呐。” 那还等啥?悄咪咪将木鱼道具再次用在齐光明同志身,丁果转身朝那辆公共汽车走去。 那边,拎着黑色人造革手提包,精神抖擞大步往前走着的齐光明脚步突然一顿,头皮麻了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又来了,熟悉的木鱼声它又来了。 邦邦邦,邦邦邦,它又在自己耳边敲起来了。 齐光明抬手按住了额头,他确定了,就是邪祟。 他是这么判断的,前天昨天时间点相同,怎么偏偏今天就晚了呢?一定是昨晚路过他爹的坟时,他爹帮他拦下了,在老家那块地界,邪祟一直没敢上他身上,这一到了城里,离他爹的坟远了,邪祟可不就又上身了么。 齐光明额头上瞬间出了一层汗。 得除邪,必须得除,哪怕回去给孙奶奶下跪磕头都得把这邪祟除了。 不过都到丰宁了,返程的车下午才发车,他就是想马上回去也回不去,罢了,先去趟单位,好歹点个卯,不然主任那边又得拿话点他。 齐光明抬脚离开。 这边,丁果用两个苹果从售票员嘴里打听到了齐光明上车的地点,默默记下,转身继续去找那个叫冯大海的正主。 接下来几天,丁果早上下班后先去找找老齐,找不着老齐就去找老齐那些仇人,除了不在丰宁的,其他都拜访了个遍。 为了打听消息,她还下了不少苦力,诸如帮老奶奶搬煤球、搀着老爷爷爬楼梯、帮正主家里半大的孩子爬树掏鸟窝,抱正主家里即将临盆的儿媳妇上牛车等等,打了不少杂,但收获非常丰厚。 丁果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么有打探消息的潜力。 这潜力都是齐光明逼出来的,感谢齐光明! 肖海峰都被丁果的行事作风震住了。 将手里几张薄薄的纸张依次翻过,看清上面记录的所有内容,肖海峰震惊的半天没回神,片刻后眼带欣赏地建议:“丁同志,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工作保障可以多加一个,现在就忍不住想建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来革委会上班,或者去公安局当干警?” 第73章 就是这样,东瞒西瞒的,就一不小…… 上次回来好歹还背了点粮食,虽然最后又拿走了,但到底不算空着手上门。 今天八月十五,丁果跟大勇两人俩肩膀扛着俩脑袋大摇大摆地进了钢厂家属院。 还没走到大楼梯那里,就碰上了那个叫郑秀花的婶子。 以前丁果跟乘凉的邻居们散播过家里的瓜,这位叫郑秀花的是吃的最透彻,也是最没白吃瓜的那个,在肖红上门时很给力的在走廊上对着丁念君说出她嫁如意郎君,让丁果嫁傻子的事。 那次揭发事件还是郑婶子自愿的,丁果跟这位邻居并没有提前谋划,纯属巧合,简直巧到了丁果的心缝里,所以丁果对这位婶子印象颇好,碰上了,自然就笑眯眯喊了声婶子。 “哟,是丁果啊,这小脸可算是能看了,比刚回城那阵可总算挂点肉了,瞧着也白了。”郑秀花不喜丁家人,但莫名就对丁果印象很好,打招呼时的笑容也是发自肺腑的。 她也知道,丁家是丁家,丁果是丁果,如今两方界限分的很清楚,丁果当时被家里撵出去就没再搬回来,今天这是回来过八月十五呢。 不过她低头一看,见丁果是两手空空回来的,不由会心一笑,这明显跟家里的矛盾没解决呐。 那就好了,她可以聊点老丁家的八卦了,想到此,忙把丁果往旁边一拽,压着笑道:“今天你爸妈又闹笑话了……” 丁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了过去:“啥笑话啊婶子?” 郑秀花笑眯眯地接过瓜子,她就知道,丁果一准爱听。 丁果和丁大勇两人回钢厂家属院的时间并不早,早上睡到自然醒,睁眼的时候就八点了,又做饭吃饭,还押着丁大勇在院子里打了组不慎熟练的拳,又把院子里自己开发出来的那块小菜地弄了下,锄草、浇水,还上了点沤好的肥,看着都十点了,两人才锁门,骑车朝这边赶,这会儿都十点半多,快奔十一点了,自然没看上丁家的热闹。 却说是,今天一大早,丁家全家出动去车站接人。 而在今天之前,岳红梅就在家属院宣扬过了,丁念君谈的那个首都的对象,中秋这天正式来家里提亲。 正式提亲,按丰宁这边风俗,男方不光要带着父母,还要带上媒人,有的男方家里人口多的,兄弟姐妹也会过来撑场子,排场都小不了。 岳红梅在家属院一说,加上又刻意重新提了男方家里背景,大伙儿自然而然得往大排场上去想。 加上岳红梅从半月前就开始在家属院换各种票,一周前就开始各个供销社、百货大楼挤着排队买东西,生怕怠慢了亲家。 昨天溜溜拍了一天的队买肉、买鱼。 这明显是奔着两张桌子以上的席面去准备的,男方家这得来多少人啊? 加上今早全家出动去车站接人,以表对亲家的重视。 到这儿,其实大家看来都是正常的,哪怕觉得丁家有点谄媚,明明是女方,姿态却放的有点低了,但也能表示理解,不说男方家是高干家庭,听说那青年他爹还是部队里的大官,职位不低,而且男方家是从首都过来,要坐好久的车,还不是直达,从首都坐到‘武新区’,再从武新区倒车来丰宁,其中辛苦自不必说。 处于礼貌,全家一起去迎接也不算过。 但,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大官一家,结果全家簇拥着一个回来了,还是来过几次的那个小伙子。 丁志钢和岳红梅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丁家其他几个孩子也没了去接人时的兴致勃勃,丁念君眼睛还红红的。 被簇拥着的潘顶峰手上拎着礼盒,神色有些不自在。 等着看大官的家属院邻居们:…… 丁果也错愕:“那姓潘的就没提前跟鸠儿沟通吗?来几个人得提前跟女方这边说清楚吧,人家也要按人头置办酒席的。” 她倒不是为老丁家打抱不平,她就是纯好奇,就事论事。 郑秀花吐了口瓜子皮,道:“可说呢,许是他也没想到你家会全家出动去车站接亲家吧,奔着接一大家子去的,结果就一个男青年。”说完又补了句,“可丢死人了,你大弟刚谈的那个对象今天也过来,还让人家跟着一起去接人呢,这对象可别觉得跟着丢了人,又跟建国吹了。” 丁果大惊:“谁?谁谈对象了?” 郑秀花也惊讶:“你不知道?丁建国前头那个对象人家不是不跟他了嘛……”说到这里,郑秀花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都没想到上回忍不住刺丁念君,结果无意把丁建国的对象搞吹了,岳红梅上门跟她对骂了好几次。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为这她男人好说了她一顿,她也觉得挺不好意思。 她看不上丁念君,看不上丁志钢两口子偏心的行径,但丁建国又没惹她,好好的对象,结果散了。 不过现在她倒是没那么不好意思了,丁建国又谈上了。 “丁念君给他介绍的,说她厂里同事!” 丁果一脸叹服:“我还真不知道。” 昨天丁建国也没说,当然,也是姐弟俩感情没到这份上,聊不起来这种话题。 丁果也不甚在意,祝福就好了! 她现在就是替老丁家尴尬,脚趾抠出一栋别墅。 作为血缘上的一员,她也觉得丢人。 早知道不回来了。 岳红梅之所以提前在家属院里炫耀这事,一是家里这段时间闹了不少笑话,急需挽回点名声,她其实憋很久了,老早就想炫耀,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二是丁念君并没有与她说跟潘顶峰将关系确定下来是用了手段的,这就造成了一种错觉,让岳红梅以为是她的君君是凭借自身优秀打动了潘家父母,既然潘家父母松口了,那自然也是喜欢她家君君的,这到了该谈正事的时候,潘家自然也会做足面子,把事情往好里办。 毕竟那么好的家世,这种家庭的人应该比他们注重面子,太寒酸了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就是这样,东瞒西瞒的,就一不小心又给家属院这边添了个笑话。 楼上,岳红梅出来泼脏水,视线往下一瞥,就看见了熟悉的两个人,而那个搅家精居然在跟郑秀花聊天聊的火热,顿时火冒三丈,要不是怕这盆脏水泼下去会泼到楼下住户头上,她真恨不能把手里的盆子一起扣丁果脑袋上。 “丁果,还不赶紧上来,几点了才回来。” 丁果还在纠结要不要跟大勇原地转身,回小院自己过节算了,冷不防听见了岳红梅的呵斥声,她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笑眯眯地跟郑秀花道了个别,拉着丁大勇上楼。 岳红梅瞥见她两手空空回来,心口顿时一闷,再看看旁边杵着的丁大勇,神色又有些尴尬。 真是憋屈啊! 她以为上次特意花钱弄了那么一场应该把丁大勇弄回了乡下,没想到泥腿子居然还在丰宁,肯定又找了工作。 当然,这个听说是听老二家里说的,老二家电话打到厂里,她去厂里接的,非闹着让她也给他们家孩子弄个工作。 工作哪儿那么好弄,都是丁果惹的这些麻烦。 对老二家说的话,岳红梅 心里存着疑,她更认为是丁大勇工作没了,丁果觉得脸上不好看,硬把丁大勇留在城里再等机会,用她自己的口粮养着。 可现在看看这情形,似乎她以为的又落空了。 一个人的口粮两个人吃,怎么还吃的不但长个了,人还比上回见着时胖了点儿。 丁果更明显。 那晚在派出所光顾着紧张没注意,这会儿一瞧,脸上有肉了,脸色也褪去了刚回城时的黑黄糙,白了许多,白里还透了点红,连头发也不跟枯草似的了。 这一长肉,竟冷不丁瞧着比念君还漂亮了。 岳红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冷冷的剜了她一眼,端着水转身走了。 丁果拉着丁大勇进了门,一进门就对上了潘顶峰,丁果微微勾了勾唇,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收到肖叔的大礼。 潘顶峰倒是快速收回了视线,这会儿顾不上跟丁果之间的官司,他正尴尬着。 父母不给面子,他没好意思跟念君说,没想到丁家这么重视,全家出动去接站。 这阵势,不用问也知道不是接他啊,肯定是以为自己这边带着父母来,是给他父母的尊重,可结果…… 委屈念君了! 丁果也没再继续盯着潘顶峰看,她视线一转,看到了坐在丁念君身边的一张生面孔,正在安慰丁念君。 这人是谁不认识,等会儿看有人给她介绍不。 丁念君在嘤嘤嘤的哭,太丢脸,太没面子了,没想到潘父潘母那么狠,居然这么下她的面子。 还有潘顶峰也是,为什么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呢? 这一刻,她难得对潘顶峰产生了一丝不满。 同时不满的还有诸如岳红梅、丁志钢以及丁建国。 不满岳红梅早早在大院里宣扬此事,不满丁志钢今早提议为了表示对亲家的尊重,一家人集体去接站,除了当时不在家的丁果。 不满丁建国昨天通知丁果一事。当然,此建议为丁志钢同志所提,所以丁念君此时对丁志钢的不满又加重了一分。 现在闹了笑话,丁果一定会嘲笑她。 没错,她刚这么想,丁果就嘲笑了一句:“不是说潘家今天正式来提亲吗?怎么就只来了一个?我听说还全家一起去接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潘顶峰残疾了,需要一家人过去抬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岳红梅不乐意了,呵斥道。 潘顶峰拧起眉头,沉声道:“这事是我没考虑周全,都是我的错,没提前跟念君说,让念君受委……” 第74章 就让我跟你说一句话:姓齐的被抓…… 丁志钢只是晕了一晕,造成的兵荒马乱还不如丁果打了潘顶峰和丁念君来的激烈。 他其实更想直接晕过去,哪怕当场死了也好。 太丢人了。 这狼狈不堪的程度堪比他知道妻子在精神上给戴了绿帽子。 先是闹了场迎接亲家的闹剧,又对上了被妻子搞掉工作的侄子,还被大女儿看了一场笑话。 本来,今天应该是热闹团圆的日子啊。 可今天发生的这都什么事啊! 对上丁大勇,岳红梅也有些不自在,但她惯会安慰自己,当初那出又没闹到明面上,虽然她觉得丁果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为什么念君和建设双双倒霉? 当然,这两桩事到如今也没找到证据,现在就是双方心照不宣。 是了呢,就算事情到了明面上又如何?算起来,她这边吃的亏更大,建设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念君也被厂里调查,她工作还没了,而现在看丁大勇养的人高马大的样子,似乎是没啥损失。 所以,岳红梅底气莫名其妙的又升了起来,无视了丁大勇,想要找丁果拼命,这死丫头,搅家精,居然敢打她最疼的君君和女婿。 不过丁志钢觉得今天家里的笑话已经够了,再继续闹,平白又给左右邻居添笑料,硬生生喝止了:“行了,赶紧投块毛巾给顶峰和念君捂捂脸。” 闹了一场,中秋还得过,亲事还得谈,让岳红梅憋屈的是,饭还得继续做。 丁念君红着眼圈跟去帮忙,在丁果眼里那个面生的姑娘也起身跟去了厨房。 丁果倒是跟客人似的,招呼着丁大勇坐在沙发上,见桌子上有备好的花生、瓜子、水果糖,她挨着各抓了一把塞进口袋里,招呼着丁大勇吃,看的丁志钢直吸气。 丁大勇也不再似上次那般不自在,吃的欢实。 客厅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怪异,丁志钢不敢惹丁果这煞星,也有些不太想搭理没及时跟他们家沟通、造成今天笑话局面的潘顶峰。而那边也正用毛巾捂着脸,估计也不想寒暄,只好硬着头皮看向这个侄子,轻咳一声,道:“大勇现在……” 他本来想问侄子是不是又找到了工作,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那事没弄到明面上,相应的,丁大勇制衣厂的那份工作,在他们这里还是不知道的。 差点说漏嘴。 便改口笑问道:“在这边待的还习惯吗?有没有找到工作?” 丁大勇磕着瓜子,乐呵呵地点了下头,却没说话。 丁志钢笑道:“哦?找了份什么工作?” 丁大勇又摇了摇头,这回开口了:“大爷,不能说,说了工作会丢。” 望着侄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丁志钢心里一咯噔,老脸微热。 看来大勇是知道的。 这话题就聊不下去了,他看向丁果…算了,这大女儿浑身是刺,找她说话那是找不自在,扫了一圈,最终还是看向潘顶峰这便宜女婿,这一看,顿时有些触目惊心,咋这一会儿工夫,左边脸咋肿这么老高呢,五个手指印清晰的都能看出指纹,周围更是肿的溜光水滑的。 右边脸没看着,潘顶峰用毛巾捂着,不过从边缘不难看出,肿的应该也很厉害。 这时,厨房里也传来岳红梅的惊呼:“不行去医院看看,咋肿的这么厉害呢!” 随后又传来了丁念君嘤嘤嘤的哭声。 丁果剥了块水果糖扔进嘴里咂摸着滋味儿,甜! 男女主到底是没去医院,丢不起那个人。 潘顶峰两边脸肿的厉害,说一句话吸三口气,没法寒暄,不寒暄也没法将话题不动声色的引导亲事上,咋谈? 丁志钢心里堵的难受,想说大女儿两句,但见她难得安静地在那里吃瓜子花生,不敢再招惹,只好转头跟大儿子说话。 丁建国也神色复杂,他对这个大姐不满极了。 他对象头一天登门就去厨房帮忙,丁果可好,坐那儿当客人。 早知道爸之前提议让大姐回来吃团圆饭时他就该阻止。 不过他也憋屈,对象头一天登门,没想到家里这么狼狈,太没面子了,这让以后怎么面对晓梅。 所以,一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谁也不理。 但现在他爹开口了,说道:“让晓梅出来歇歇,人家姑娘头一天上门,哪儿能让人家干活?香香,去给 你妈打打下手。” 丁香噘起小嘴,有心想瞪丁果这个大姐一眼,但刚才那清脆三连响还在耳边回荡,她担心瞪一眼,这个大姐会甩她一巴掌,憋屈地转身去了厨房。 丁果却看向丁建国:“晓梅?” 丁建国闷声道:“嗯,我刚谈的对象,君君的同事,陆晓梅。” 丁果望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的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不错,不错不错不错,这姑娘一看就…就很好。” 看来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书里的陆晓梅是丁念君的得力助手。 并不是说她工作能力多优秀,而是跟女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陆晓梅是拌白脸的,都不用丁念君指,她就知道该往哪儿打,女主虽然明面上总批评她不该这样那样,可却一直把人留着,有什么事也总喜欢安排陆晓梅去做。 读者还抱怨过嫌女主跟这个配角太黏糊,觉得陆晓梅这人总给女主惹事,败坏女主名声。但丁果当时觉得,女主虽然嘴上批评,心里其实是支持陆晓梅的一些行事方法,毕竟迟迟不把人开除,还继续重用,不就说明女主满意身边有这么个角色么。 也是这人,讽刺过三婶一家,挑拨过三婶家几个儿媳跟婆婆的关系。 读者不喜这个角色是因为还有个设定,就是这人大约是跟着女主赚了钱后有些飘了,女主公司的一个模样帅气的男客户稍微恭维几句,又送了几次鲜花、请吃了几次西餐,就忘了家里的丈夫、女儿,跟男客户滚到一起,差点暴露公司机密。 就这样,丁念君也没把她辞退,把读者们恶心的不行,觉得这角色的存在简直拉低了女主的档次。 那男客户也是个恶心角色,在跟陆晓梅亲热时还偷偷录了像,以此来要挟陆晓梅,最后又是女主帮忙摆平的……总之,这就是个事儿精,麻烦精,专门给女主找麻烦,再来凸显女主解决麻烦和处理事情的能力。 很好,现在丁果穿书影响了剧情,居然把这奇葩角色跟丁建国配一对了,也算救肖红与苦难之中,同时也挽救了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让这俩人互相祸祸去吧。 丁建国没看懂大姐眼底的讽刺,还以为丁果是真心夸赞,不由笑了笑,道:“晓梅同志确实不错,我们刚谈时间不长,但很聊得来……” 好像那次肖红来家里,大家也给足了脸面。 想到肖红,丁建国心里还是暗了暗。 要说,他还是更中意肖红,不说长相上肖红比陆晓梅要好看,家世上也比陆晓梅家里好。 也不知道肖红…有没有后悔跟他分手? 丁建国神游天外了,丁志钢也没跟大儿子聊上几句,客厅里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好在岳红梅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虽中间去车站接人耽误了点时间,但也很快整出一大桌子菜。 就是今天各人实在心情不佳,连岳红梅都提不起跟潘顶峰谈亲事的心思。 但丁果想着,两方不谈婚事,她就着什么下饭? 哎,这个家没她得散。 “姓潘的,你们家准备咋娶我大妹啊?”丁果从鱼肚子上夹了块最鲜美的鱼肉先放自己碗里,又夹一块放进大勇碗里,无视其他几张憋屈愤怒的表情,看向脸肿成猪头的潘顶峰,问道。 潘顶峰不想搭理她,他准备等会儿脸上的疼痛减轻点儿了再跟丁家二老提,也准备好好再认个错。 但丁果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就这么望着,冷冰冰问道:“不打算娶啊?不打算娶你今天干啥来了,家里揭不开锅了奔着我们家这一桌饭菜来的?” “你住嘴吧!”岳红梅听不下去了,呵斥一句,转头温和的跟潘顶峰道,“不急不急,先吃饭,吃完再聊。” 又一时心疼这个准女婿肿起的脸,咬牙狠狠瞪了丁果一眼,也不知这死妮子那两巴掌用了多大力,咋给人脸打的这么肿呢。 潘顶峰确实也没啥心情说话,他现在两颊疼的厉害,不只是脸,连两侧的牙齿都觉得有些疼,吃东西都尽用舌头来回扁,不太好嚼。 心里也惊讶,怪不得齐叔那天打电话说丁果把他找的几个青年都打进了医院,原来丁果真练过啊。 就刚才,丁果扇他第一个耳光时,以他当过兵的身手和反应能力居然没反应过来。 第二巴掌纯属是因为他没回神,当时被打愣了。 要是再来一回,他必定不吃这亏。 想到齐叔,潘顶峰猛地睁了下眼睛,身体不由坐直了。 他咋说觉得哪儿不对呢。 前两天因为跟父母那边没谈拢,他跟齐叔说过,让他过来帮忙,既充当媒人,也充当自己的长辈,齐叔答应了,问了时间和丁家住址,还问过需不需要他帮忙置办东西。 但在车站被集体出动的丁家人吓了一跳,气氛尴尬又难堪,他就忘了这茬。 没等他想起还有这个安排,丁果回来了,扇了他两巴掌,闹哄哄的,导致他完全把这事忘彻底了。 人怎么还没来呢? “岳姨!”潘顶峰忍着脸疼,有些急道,“我还请了革委会的齐副主任。” 说着话他还看了丁果一眼,道:“对了,前两天丁果同志跟齐副主任有点误会,今天借着这个团圆的日子和我跟君君的喜事,我也想替齐叔跟丁果同志道个歉,这其中都是误会,把事儿说开,把误会解除。” 第75章 不说旁的,单那些金条就能让他万…… 王大娘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屋里几人听的清清楚楚。 姓齐的被抓了? 哪个姓齐的? 潘顶峰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被扇的红肿火辣的脸倏地一白,想过来问问,但屁股却似有千斤重,让他动弹不得。 丁念君也莫名一阵发毛,尤其瞥见潘顶峰剧变的脸色后,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盛几分,好在她还有几分冷静,强忍着慌乱故作轻松地问转身回来的丁果:“大、大姐,谁被抓了?” 丁果冲她一笑:“王大娘不是说了么,姓齐的啊!” 丁念君还望着丁果,等待她的下文。 然后呢? 丁果像是没看见她眼里的期盼,兀自看向丁大勇:“大勇,吃饱没?” 丁大勇从裤兜里摸出一块蓝白格帕子将嘴一抹,起身道:“姐,吃饱了!” 丁果刚偏头示意可以撤了,就听丁念君急急问道:“大姐,哪个姓齐的被抓了?是、是有什么事吗?” 丁果哪儿不知道她想问啥? 那边潘顶峰也眼巴巴朝这边看着,脸上难掩几分惊慌。 就偏不想说呢,丁果笑了下:“这跟你没关系,好好谈你们的婚事,预祝你们亲事顺利哟。” 她越是这样,潘顶峰心里的惶恐更盛,他顾不上脸颊疼痛,起身问道:“丁果同志,被抓的人可是革委会的齐副主任?” 丁果冲他笑了下:“齐副主任是谁?我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潘顶峰捏紧了拳头,猛地看向丁果,对上一双能洞察人心思的眼神,顿时有种耻辱感涌上心头。 丁果什么意思? 她是想求证什么?想让自己承认什么? 潘顶峰清楚,丁果应该没信齐光明那日全盘认罪的说辞,她在怀疑自己。 潘顶峰向来挺平稳的心态这会儿慌乱不已,在丁果的系统后台疯狂滚动,贡献了大量内耗值。 潘顶峰心思复杂翻腾,不想接这个话,可旁边有蠢人,丁建国的话脱口而出,道:“大姐,刚才顶峰哥不是说了么,他今天还请了齐副主任,齐副主任就是那天在派出所……” “你闭嘴!”丁果冷声道,“就单单你长了嘴是吗?” 丁建国愣怔了下,不明白怎么这话也能引来一顿呵斥,倒是有一件事他挺明白,就是幸亏丁果站的位置跟他有一定距离,这要是在他旁边站着,丁果应该不是开口喝止,而是会甩一巴掌过来打断他的话。 为啥啊? 丁果看向潘顶峰,再次笑问道:“看来你给不出答案啊。”又看向丁念君,“啧啧,瞧你看上的这男人,也是个没什么担当的。” 丁念君脸一白。 大家心里都有答案,但大家都不想吭这个声。 潘顶峰也是,眼睁睁看着丁果离开,愣是没敢接句话。 丁果带着丁大勇摔门走了。 潘顶峰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也不管他现在神色有多狼狈,转身低声跟丁志钢道:“丁叔,我想打个电话……” 丁志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开口问道:“齐副主任找人伤害丁果,是不是你的意思?” “爸!”丁念君忙开口道,“这件事跟顶峰真没关系。” 她清楚,这件事就是顶峰安排的,但坚决不能认。 她怕潘顶峰一冲动承认了,所以赶紧拦着,给顶峰一个冷静和缓冲的时间。 潘顶峰刚才确实头脑突然一阵发热,虽没想直接承认,但也没打算否认,被丁念君一打岔才冷静下来,沉声道:“丁叔,这事我不清楚,若是我知道齐叔有这想法,我一定阻止。” 丁志钢深深地看着他。 他不清楚?但如果他不跟齐光明说自己跟丁果的矛盾,齐光明怎么会去对付丁果。 所以,他是没明说吧? “走吧,先带你去打电话。”丁志钢沉着脸出门,潘顶峰和丁念君忙跟上。 岳红梅给丁建国使了个眼色,丁建国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等人走了,丁建设才小声问他妈:“啥意思?那个齐副主任倒台了?是丁果弄的吗?” 丁果有这个本事? 岳红梅不想承认丁果会有这个能力,可要是跟丁果没关系,为啥会有人专门来家里头送这个信? 倒是陆晓梅若有所思,之前就听念君说从乡下回来的大姐总针对她,被举报那次,念君说家里怀疑是丁果干的,因为丁果记恨念君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位子,跟念君不对付。 可举报丁念君,为啥要牵扯上她啊。 害她被厂里处分,要不是念君对象后来帮忙找人垫话,她至今还在扫厕所呢。 不过这只是猜测,因为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们的事是如何泄露出去的,物证人证,这么长时间了啥证都没找着。 另一边,打完电话的潘顶峰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后背上一阵阵的发寒,但脸上因为挨了那两巴掌,还滚烫发热,但他顾不上这个,只是想不明白齐叔怎么就一夕之间成阶下囚了! 还有丁果,为什么专门给丁果报信,是丁果报复齐叔,才把齐叔拉下马的吗? 丁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齐叔被挖出来的那些事不可能都是丁果发现的吧? 丁志钢见他面色凝重,急着想问问,但值班的同事还在旁边,便忍着好奇,看潘顶峰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第二个电话是往首都打的,电话响了好久,久到快要挂断时才接起来。 潘父听完儿子的话也拧起了眉头。 虽然他不想管儿子跟丁家的事,但却不能不管齐光明,得赶紧找人问问。 毕竟上次他帮儿子顶了罪,这情分得记。 就是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又跟丁家那个大女儿有关。 若真是那事引出来的这些麻烦,潘父简直想把二儿子抽死,是不是的,都让他忍不住先低斥一句:“看你弄的这些事!” 说完便啪的挂了电话。 潘顶峰知道齐叔受自己连累了,也有些心神不定,挂了电话,听丁志钢跟值班的同事道了谢,跟着从办公室出来,听丁志钢低声问道:“齐副主任那边什么情况?” 潘顶峰打听时,顾忌办公室里有其他人,便只听着,嘴里的回应也只是‘嗯’‘嗯’‘好’‘我知道了’,半点别的信息也没往外露。往首都打电话,也只是说齐叔有事被调查了,让他爸帮忙问问,具体自己听到了啥,他一个字也没提。 倒是谨慎。 呼! 潘顶峰轻轻吐出一口气,想让自己脑袋清明些,但实在清明不起来,还是有些懵,也是被齐光明的那些事给镇了下。 在这之前,他真不知道齐光明做了那么多事。 行贿受贿、制造冤假错案、承包黑市,跟人合伙偷卖粮食……证据确凿。 能不被抓到证据吗?连着让人家端了两个据点,还在家里搜出大量现金、进口和国产手表数块、金条、记账本等等。 潘顶峰不理解齐光明为什么还要弄个记账本,也不知道上头都记了些什么。 只是他并不想跟丁家说太多,毕竟还不清楚他爸那边能帮齐叔活动到什么程度,便先轻松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说是查到丁叔之前帮人家办的一桩案子有出入,需要重新调查一下。” 丁志钢有些事上是不聪明,但也没蠢到家,只听一耳朵就知道潘顶峰没说实话,虽没继续追问,但心里也有些不快。 首都那边,潘父挂了电话就开始联系人打听,一圈问下来,自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齐光明在丰宁的事,他知道些许,但并不多,也清楚他手上有些不干净,但只要不是太过,便无伤大雅,可没想到他染指的事竟然那么多,竟然跟他大舅子合伙利用职务之便以公家名义收粮,收来私下售卖,为了方便出售那些粮食,居然还自己管了片黑市。 更别说那人收受贿赂的数额比他知道的要大的多。 不说旁的,单那些金条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糊涂啊!” 潘父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脑子里先扒拉了下这些年齐光明来首都,或者顶峰去丰宁时他送给自己这边的东西,这一扒拉,又是激出了一身冷汗。 有些是他知道的,有没有他不知道的? “不急不急!”潘父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琢磨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齐光明那边不能不理会,即使不考虑齐光明送的那些东西,也要考虑前两天人家才帮顶峰顶了罪,这人情不能不认。 想到那个人情,潘父又摸起电话打了出去,得查查这事跟之前的事到底有没有关联! 儿子在电话里没提,但也不能不往这方面考虑。 这边,丁果跟丁大勇骑车出了家属院,丁大勇就急急问道:“姐,姓齐的是谁?怎么还牵扯上了派出所。” 坐在后车座上的丁果一拍脑门,丁大勇还不知道这事儿,她刚要解释,就看见前方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肖红,丁果道:“到家跟你细说。” 她从车上跳下来过去跟肖红说话。 “你这个点过来,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 肖红笑嘻嘻地挽住了丁果的胳膊,道:“吃了吃了,这顿饭不用你请,我叔还说要请你呢。”又道,“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呢,我寻思着再等半小时,你要没出来我就先回去了。” 丁果收拾齐光明是报仇,她叔又何尝不是呢?真要论起来,她叔跟姓齐的仇怨更深,这次是丁果帮了自家。 “一码归一码,大过节的还让你跑腿,怎么也得请你一顿。”丁果笑道。 第76章 就今晚齐光明意外吐露的这些东西…… 肖海峰为了让丁果出现的合理合法,将齐光明不久前找人想陷害丁果的事也重新翻了出来,毕竟他当时是认罪了的,可认了罪,却只在派出所待了一两天,这显然并不合理,丁果可以以受害人的身份过来当个证人。 至于为啥要安排晚上,一是人家丁同志白天上班;二是他们一直在针对齐光明的其他罪行进行审问,这不就等到这个点了。 当然,这只是为了有人针对丁果的出现产生质疑时的说辞,为了合理一点,还会给丁果录一份口供,方便应对特殊情况。 肖海峰出来接她,道:“时间不宜太长,尽量别超过半小时。” 革委会不止一个部门,也不止只有他跟齐光明这两派,比较复杂,他担心别人发现了会拿这事做文章,否则也不会准备给丁果录份口供备着了。 “足够了,谢谢肖叔。” “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跟我来吧。” 他没打听丁果想问齐光明什么问题,但给她讲了规则,进审讯室必须得有人陪同,安排别人不放心,他亲自陪着。 丁果也表示理解,也不在意。 肖海峰直接带她去了审讯室。 丁果刚才就打开了小音箱,她倒不是为了探听什么机密,只是为了方便探查附近有没有人盯着她这边,确定周围是否安全。 当然,要是顺便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与她也有利。 虽然齐光明落马了,谁知道革委会里还有没有肖海峰没查出来的齐光明的人,在暗处盯着。 不过倒是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传出来的声音也嘈杂,毕竟都下班了嘛,就只有几个值班的人在闲聊、大笑,还有拖动椅子的声音、走路的脚步声。 等了没多会儿,肖海峰的一个心腹下属就把齐光明带了出来,肖海峰打了个手势,那个下属转身离开。 丁果从小音箱里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并将视线落在齐光明身上,不由惊讶地挑了下眉。 节前最后一次给他使用木鱼道具时,这人虽多少有些憔悴,可瞧着并不狼狈,没想到就三四天的工夫,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脸沧桑,更是完全没了在派出所头一次见他时的温和镇定。 齐光明出来看见丁果,不由冷笑了下,视线瞥向肖海峰,道:“老肖,你这又要做啥?这姑娘那案子我又不是不认,车轱辘话说多少遍了,我就是想替老领导的后辈出口气……” 丁果佯怒的打断齐光明的话,道:“昨天潘顶峰来我们家提亲,他都认错了,你还嘴硬。” 跟齐光明废话几句,让问话显得更正常一点。 不然一上来就奔主题,对面还规规矩矩答了,实在不好解释。 齐光明愣了下,这老孙子反应还不慢,笑着转移话题:“我倒是把这事忘了,昨天两家说亲谈的还顺利吧?” 他怎么可能忘了?他甚至都能猜到顶峰见他没出现的后续,必然会打电话询问,也必然知道他出事了,说不定远征哥那边已经知道了,齐光明顿时燃起了希望。 以他跟潘家的交情,远征哥不会不管他。 说着时,他还紧紧盯着丁果的表情,试图从她表情上分 辨她那说辞的真假。 丁果冷声道:“你别打岔,我现在知道了,就是潘顶峰指使的你,你承不承认?” 齐光明笑着连连摇头:“我承认什么?没有的事你让我承认什么?” 丁果又跟他扯了几句废话,甚至还说了两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鸡汤话语,这才进入正题。 道具话筒要先使用,丁果喊耗子让它下道具,她这边沉声跟齐光明道:“齐副主任,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拥护潘家,甚至不惜帮潘家顶罪。” 齐光明当然不打算回答丁果的问题,潘家可是他的依仗之一,他怎么可能回答这个?他甚至想嘲笑一下肖海峰,这姓肖的手下那帮废物没从自己这里问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不会以为带这个丁果过来,自己就能说吧? 小姑娘还学着耍诈,他会这种手段的时候,这姑娘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打算否认一句应付了事。 可也不知怎么着,本想糊弄过去的说辞,冲到嘴边时却突然头脑一热,脱口而出的话成了:“顶这点罪算什么?当年我能进革委会这样的好单位,可是潘老爷子帮我运作的,甚至为了我动用关系把原本该安排进来的张长海调去了体委会,这辈子都不会有上升空间了,我失手打死王美玲的事也是老领导帮我摆平的,还有当年我冒领军功一事,要不是老领导护着,我恐怕早就上军事法庭了。老领导如此厚待我,我帮老领导的后代顶个罪算啥?” 之前丁果跟齐光明瞎扯时,肖海峰就在旁边静静听着,并不打岔,也知道丁果同志恐怕要失望了,她也不可能从齐光明这里问出什么东西,此刻依旧这么认为着,甚至翻起下午的审讯记录,刚翻了一页,冷不丁就听到了齐光明这番话,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过去,愣了一瞬才飞快的抓起桌上的笔低头唰唰唰开始记录,心底同时泛起惊涛骇浪。 虽然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纳闷了下:齐光明是飘了还是脑子突然抽筋了? 按正常情况来说他不可能这么顺利的交待这个! 但不管是飘还是抽,都好,抽的好,飘的也好啊! 肖海峰压着忍不住想露出的笑,写的飞快。 想着一会儿问问王美玲是谁,跟齐光明什么关系,还有冒领的又是谁的军功。 耳朵里听丁果继续问道:“你跟潘家非亲非故,潘家为什么要这么费心费力的扶持你?” “当然是因为我帮老领导挡过子弹啊,虽然那颗子弹并不致命,但老领导感念我的这份维护,在之后便处处帮我。不过后来我也帮老领导处理过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比如为了能让远征平步青云,我帮他肃清了几位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安了个罪名,下放到了牛棚里……” 肖海峰越听越心惊,已经忘了这是丁果问问题的时间,下意识厉声问道:“安的什么罪名?下放到了哪里?都有谁?” 丁果没想到肖海峰突然插话,忙问系统:“耗子,话筒生效期间别人问也耗费次数吗?” 她也没想到肖海峰突然插话进来,打断了她的节奏。 系统:“算的,宿主!” 丁果点了点头,次数实在太有限,让肖叔问几个被害人的信息也好。 虽然她只用了两次机会,但那两个问题里透出的信息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很多了。 交流和念头的闪现不过一瞬间的事,那边齐光明已经一本正经地回应了:“我那几天因为老出现幻听,又是去医院,又是忙着找人驱邪,忙得没顾上她的事,不知道她亲妈有没有被抓,不过这姑娘的性子我喜欢,连亲妈都能举报,是个果断的。顶峰性格温吞,两人倒是能互补。” 肖海峰写字的动作一顿,疑惑地喊了声:“齐光明?” 这是在说什么呢? 丁果也懵,诧异的看向齐光明,同时系统也给了她解答:“咳,宿主,道具出问题了,让目标感官和思维出现了混乱,所以答非所问了。” 丁果:…… 虽遗憾没听到几个受害人的信息,不过这答非所问也不是没有收获。 听这话里的意思,丁念君举报了她亲妈? 还真是…… 不知道这是岳红梅同志清不清楚她心爱的君君的这个举动。 都已经登报断绝关系了,干嘛非要赶尽杀绝呢?丁念君把亲妈举报了能得到什么? 眼下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丁果又开始装模作样的跟齐光明扯:“齐副主任,你说这个做什么?我问你,那天在派出所是谁保你出来的?还是潘家那边么?” 话筒已失效,不会再拿到答案了,就是瞎扯。 的确,齐光明的头脑正在渐渐冷静,眉头跟着紧紧夹了起来,刚才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是,他为什么要跟丁果说这些? 现在听见丁果又问他,齐光明打了个激灵,猛地抬头看过去,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丁果诧异的表情演绎的非常自然:“我能对你做什么?” 齐光明不死心的盯着她,额头上浸出冷汗,微微眯了下眼。 不对,非常不对,刚才他一定是中邪了,大脑根本不受控制,不然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这个丁果有点邪门。 “肖叔,这人跟你们也这么出尔反尔吗?回答完问题然后再反悔,还想甩锅。您可是跟我一起进来的,我离他也八丈远呢,能对他做什么?这人不会又往封建迷信上想吧?” 肖海峰其实也纳闷齐光明今晚的反复无常。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倒也不是没有收获,齐光明也承认了一两件罪状,但承认的都是不痛不痒,不会对他造成太大损伤的罪状,他们真正想了解的东西,这人一句不吐。 没想到丁果来问,这人居然破天荒说了些真东西,内容让人震惊。可也不否认这人又突然答非所问,胡言乱语。 结合他前几天说听到木鱼声,还专门回乡下找人驱邪一事,肖海峰也忍不住想封建迷信一下,难不成这人真中邪了?还是一阵一阵的! 不过这邪病犯的还挺好,居然能让他吐些真东西。 就是不知道一般啥时候犯。 肖海峰倒是没怀疑丁果。 别看他刚才想封建迷信一下,但也只是他的自我调侃。 他更认为齐光明精神上出什么问题了。 得安排人好好观察观察。 丁果倒是没再给齐光明用木鱼,有问必答还答非所问的表现已经很容易让人起疑了,要是再上个木鱼,未免太过巧合。 给丁果补了个笔录,肖海峰把人送了出来。 丁果利用小音箱确定周围无异样,问肖海峰道:“肖叔,体委会是什么单位?” 第77章 表彰大会 面对来请他去配合调查的人,潘顶峰只觉得荒谬。 丰宁革委会的人有什么资格调查他? 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饶是再不情愿,也憋屈的被请进了革委会。 “我想打个电话。”潘顶峰并不想配合。 这种要求并不陌生,肖海峰的属下自然也清楚潘顶峰的家庭背景,但肖主任交待了,不接受潘顶峰的任何要求,直接展开调查询问。 次日清早,潘顶峰一脸疲惫的从革委会出来,刚消肿的脸上一片阴霾,转头深深的看了眼革委会大楼,大步离去。 回到招待所,一眼就看到了拎着早餐等在门口的丁念君,他眼底神色一柔,忙快步走了过去。 “顶峰,我刚才去敲门……” “先上去再说。”潘顶峰哑声道。 一宿没睡,他现在有些疲惫,嗓子干哑,而他也不想在招待所门口聊昨晚的情况。 丁念君跟在他身后上楼,一进房间,两个年轻人就抱到了一起。 “对不起,都怪我……”丁念君声音哽咽道,“你要不是为了帮我出气,也不会去惹丁果,不惹丁果,也不会有这些麻烦,都是我的错。” 潘顶峰:“不怪你,这件事里你没有任何错。我对象被人欺负了,我要是不帮着找回场子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这话说得丁念君心神荡漾,仰头深情地将他望着,轻轻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潘顶峰眼神逐渐变的火热,将人打横抱起,走向旁边的单人床。 他心头酸涩,老天爷真是不开眼,为什么要让他跟念君的情路的这么坎坷。 哪怕都走到了正式提亲阶段,也依然充满曲折。 提亲的事前天到底是提了,只是场面有点难看,有些对不起念君。 丁念君确实委屈。 这场亲事谈的太让她憋屈了。 跟她想象中的风光景象大相径庭,直接成了个笑话,也不热闹…哦,也不能这么说,热闹还是热闹的,不过是荒谬的热闹。本该是喜庆的日子,结果先是遭到了潘父潘母无声的蔑视,后两人又挨了打,加上乍然听闻齐副主任被抓的消息,提亲的事最后草草结束。 尤其,本来应该是高大帅气的潘顶峰谈笑风生地正式跟丁家提亲,结果却是红肿着一张脸低沉着眉眼讲出希望跟她把婚事定下来的话。这更让丁念君难受,她恨不能那天的计划不作数,想让潘顶峰再重新给她一个正式的提亲场面。 只是也就想想,两人都有些精疲力尽了,现在就想赶紧把婚结了,她把工作调去首都,离开这里,离开钢厂家属院。 “我一会儿买票回去,丁叔的事有点麻烦,家里那边得帮着活动活动。不过你放心,不影响咱们的婚期。” 一场‘战斗’结束,潘顶峰拥着丁念君道。 “齐叔…到底出了什么事?真是丁果做的吗?” 潘顶峰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却没开口。 丁念君有些不悦,感觉潘顶峰跟她不够推心置腹,不过她聪明的没再追问,体贴地改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趟国营饭店,帮你买些路上吃的东西。” 另一边,丁果走进了食品厂。 中秋就像道分水岭,前一天热火朝天,隔一天之后生产任务骤降,不但迅速撤了夜班,所有的生产线也都松散了下来,不复之前的紧张。 不过职工们显然见惯了这种情况,并不觉得多意外。 “节前大家该买的都买了,手里的各种票票都花出去了,谁手里还有富余的糕点票?都得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呢,所以厂里肯定会松散一阵子,正常,每年都这样。”张杏儿跟丁果道。 这倒也是。 况且忙了这么长时间,也得让大伙儿喘口气。 趁着这段时间不忙,丁果找了组长陈秀芳申请材料,开始制作更容易储存的面包干。 一听丁果要研发新品,陈秀芳自然是全力支持。 不过在听丁果说研究的新品是面包干时,她有些诧异,主要是无法理解,面包的特点不就是松软香甜吗?成了面包干还有什么特点,不如直接买饼干点心呢。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组长,她不会在没见到成品前就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果断在申请表上签了字。 丁果这段时间制作面包干已经很娴熟了,唯独要适应的就是家里简陋的烤盘和专业烤箱的不同控制,所以只失败了一次,第二次就比较合格了。 请了组里几个同事品尝,反馈不错。 有个女工笑道:“刚开始听你说做面包干,我还纳闷,这面包干还用单独做?弄几个面包风干不就行了,没想到你又让我们长见识了,是我孤陋寡闻了。” 另一个女工也掩嘴笑道:“我跟娟子想的差不多,都没想着面包干多好吃,寻思不就是干面包吗,谁家没吃过干面包,一点也不好吃。” 这年头谁家买几个面包回去会舍得马上吃完?都会放放、留留,留着放着,不是长毛就是风干了,口感自然跟松软可口就不沾边了,都吃过风干的面包,确实差不少意思。 但丁果做的不一样,步骤还挺繁琐,尤其她调的那个什么液,往切好的面包片上蘸一层,再烤,丰富了口感层次,真挺好吃。 陈秀芳过来尝了一块,也是惊讶的不行,发出了跟其他女工相同的感叹,然后盯着丁果的脑袋,道:“你说说,你这脑瓜是怎么长的?” 这花样他们怎么就琢磨不出来呢。 尝过一轮,等第三批最完美的试验品出炉,陈秀芳就风风火火拿着样品去找主任了。 接下来就是上报审批,流程跟其他新品相同。 比上报结果更早的是厂里召开的表彰大会。 表彰大会非常热闹,节前举办了技术大比武,个人比拼、小组比拼、车间比拼。 丁果靠着研发新品的额外的10分加成,勉强拿了个个人第五名,毕竟论常规产品的操作技术,她确实比不得干了多年的老人。 其他就是混了个小组集体奖、车间集体奖,一人发了一副棉线手套。 她的高光不在技术大比武上,在新品 研发。 到这个环节,丁果就成了焦点人物。 无他,成绩过于亮眼。 新品研发设三等奖,根据市场反馈,第一名是咸蛋黄月饼、第二名是黑芝麻流心月饼、第三名是肉松面包。 “只有三个名额,要是放开了评,板栗月饼和红豆奶酥面包肯定也榜上有名,尤其是红豆奶酥,销售数据和市场反馈以及厂内部投票,都跟肉松面包只差那么一点点,我觉得就应该并列排。”陈秀芳无不惋惜的说着,心痛不已。 哎,还不如分开研发,今年出三款,明年出三款。 她是发自肺腑的心疼啊,另外落榜的产品,要是拿到明年,肯定也能上榜。 不行,她回头得找主任说说,年底的时候把那两款报上去。 其实不用她说,车间主任廖卫国也在悄悄按心口窝,琢磨着年底的时候把红豆奶酥面包报上去。 板栗月饼希望是不大了,毕竟接下来厂里不会再做月饼,但依着红豆奶酥面包的劲头,年底的销售排名上一定能占个不错的位置,怎么也得捞个奖励回来。 还有那个面包干,虽然还在走流程,但他觉得希望很大。 这边,丁果失笑着叮嘱组长:“您小点声,这已经很不错了。” 总共三个名额,她研发的新品全占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糕点组和面包二组也有两款新品获得了上市售卖资格,只是反响不如她研发的这几款,没上榜。 组长是完全没把别的新品算进去啊,这话让人家听见多不好。 陈秀芳也知道失言了,讪讪笑笑,低声道:“你这次的成绩太亮眼了,综合下来,年底的先进个人和劳模,你评上的几率非常大,再接再厉!” 那个面包干她也非常看好,想想就心头火热。 丁果正式被提为一级工,无人有异议。 还拿到了个人新品研发奖金,综合酥皮改良,以及另外两款没评上的新产品,销售也非常好,经过厂里开会讨论,给丁果发了一百块奖金,这奖金数额算是破格了。 帮她打下手的几人各奖励二十。 这只是研发奖,过去几个月因为生产任务高,加上产品销售不错,连着两个月在工资的基础上还额外发了五块钱奖金呢。 除了奖金,就是各种票,布票、肉票、棉花票、工业券、还有搪瓷缸、毛巾这类奖品。 个人奖之外还有研发方面的先进车间和先进小组评选,自然是落到了他们这里,没有奖金,发的也是实物奖,毛巾、肥皂和搪瓷缸。 奖品有重合,很正常。 总之,丁果收获颇丰,兜里揣着一叠大团结、各种票,抱着一堆东西乐呵呵的,完全没注意到出差回来、知道齐光明落网的苏大勇复杂的脸色。 苏大勇中秋前一天就回了厂里,本来想等过完中秋跟齐光明那边联系下,说说自己这边的难处,看能不能替丁果说两句好话,结果中秋刚过完,就听到了齐光明落网的消息。 是齐光明的爱人去家里找他帮忙他才知道的,当时手里端着的茶缸子差点掉了,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等他冷静下来,了解完情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丁果那张笑盈盈却态度十分坚决的脸,那是一种寸步不让的坚决。 当时他以为那种坚决是针对自己的,如果自己对她动手,她必鱼死网破,如今细细想来,她针对的是齐光明。 可她一个才回城半年都不到的知青,家里也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第78章 表白 听说是个男青年,丁果也没细问,猜着多半是丁建国这找抽的玩意儿,不定家里又有啥事儿。 也有可能是潘顶峰,找她求情?应该是问责吧! 不知道肖叔有没有传唤姓潘的,有没有问出点什么东西来。 再完美点就是直接把人扣押几天,不过可能性不大。 想到潘顶峰,丁果不由又想了下,那天闹成那样,也不知道最后那亲事有没有继续谈。 但整个老丁家包括潘顶峰本人在内挺糟心的,她后台有反馈,简直是糟心到了极点。 一路想着,丁果也不急,慢悠悠磕着瓜子朝厂门口走去,远远地只看到一名身穿绿军装,拎着个军绿提包的颀长身影站在门口,没瞧见讨厌的人。 又往前走了几步,丁果望着军帽帽檐下的那张脸惊讶地眨巴了下眼。 她是不是眼花了?那人是…… “丁果同志!” 丁果眼睛瞬间瞪大眼,快步上前,笑道:“裴同志?” 麻辣小鱼干她还没吃完呢,居然看见了做麻辣小鱼干的人,丁果委实觉得有些惊喜。 裴澈是有些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不过看到丁同志眼底的惊喜反应,让他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扩大,但说话还是有点结巴:“丁果同志,好、好久不见!” 说完意识到自己结巴嘴瓢,冷白皮的脸上爬上一丝红晕,看的丁果大乐。 她可不会扭捏或者不好意思,大方笑道:“好久不见,哎呀,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那么好看。” 这张脸她还是很爱看的,看着能多吃半碗饭。 而且穿着军装的裴澈同志更帅。 裴澈脸微微一热,他想起两人初见时丁果眼睛愣神地盯着他,嘴上说着调戏的话。 他长得好看,自小就讨小姑娘喜欢,但丁果是头一个那么直白地盯着他看,他还不反感的人,不光不反感,还觉得这姑娘别出心裁的‘调戏’有点有趣。 当时虽然只有短暂的目光碰触,但他看的清楚,这姑娘别看嘴上在调戏,可眼神特别清明,只有单纯的欣赏。 就像现在,笑盈盈地说他好看,可眼神清亮的没有任何杂念。 裴澈微微有些失望,他多希望丁果同志能对他有点杂念啊。 他都有杂念了呢。 而且,再见丁果同志,她模样变化也很大,比上次白了,也长了点肉,本来就不错的五官底子如今越发明艳,让他莫名有了种紧迫感。 “我有事路过丰宁,就想过来看看你!” 丁果笑道:“欢迎欢迎,你吃饭没?” “没有,丁果同志你吃了吗?” “没呢!”丁果摆摆手,“你等我下,我回去换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好!” 裴澈往旁边站了站,如青松般笔直,好看红润的唇角微翘,眼底光彩熠熠,来之前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落定些许,但心口还是砰砰砰跳的厉害。 没多会儿,换了身长袖白衬衣、黑裤子的丁果骑着车从里面出来,到门口也没有下车的意思,直接冲他偏头示意:“跳上来!” 裴澈被她这豪迈的做派逗笑,道:“丁同志,我带着你吧。” “也好!”丁果将车子停了,裴澈过来握住车把,将带的包往车把上一挂,抬腿直接坐上去,道:“丁同志,上来坐稳扶好。” 丁果见他长腿轻松点着地面,将车子撑的稳稳当当,直接过去坐了上去,拽住他的腰侧的衣服:“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 车子稳稳的蹬了起来,深秋微凉的风吹在脸上,丁果才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奇妙。 从裴澈寄信寄东西的表现,她猜出了点他的心思,但总觉得这种心思会随着过远的距离逐渐变淡,两人能修成正果的几率并没有那么大。 毕竟当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她那会儿模样也不咋好看,留在裴澈印象里的应该就是瘦的麻杆一样,脸上没二两肉,皮肤黑黄粗糙的自己,她都觉得自己没啥值得念想的。 所以面对裴同志的来信,自己才努力回礼,力求无疾而终需要‘算账’时,她不用还太多。 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要说心里没点波动那是假的。 “能在这儿待多久?”丁果问他。 裴澈:“明早五点的车离开。” 丁果失望地挑了下眉,只待一天啊,还不是周末,顶多能吃两顿饭,两顿饭能干啥? 抵达国营饭店,丁果带他去窗口点菜,豪迈的点了两个肉菜,又要了水饺。 这家国营饭店的水饺一绝,丁果尝着比系统商城里买的都好吃,高低得让裴同志尝尝。 裴澈掏了钱和票付账,被丁果一把扣住手腕大力按了下去:‘我请你,必须得我请你!’ 裴澈:…… 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刚让他心神荡漾了下,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感震惊了。 他抬了抬,竟然没抬起来。 丁果爽快地付了钱和票,转头看见帅哥脸上的震惊和疑惑,恍然想起来她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忙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腕:“弄疼你了?” 裴澈摇了摇头:“没有!” 有机会跟丁同志掰掰手腕试试。 刚才他没感觉错,丁果同志似乎很有力量。 他准备抬手重新付钱的动作不是虚张声势,人在下意识挣扎反抗时还是有点力度的,但他的挣扎…竟分毫未动。 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裴澈将一直拎着的包放在旁边空着的凳子上,有些不自在地道:“丁果同志,过来的突然,没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呢?能见到你很高兴。” 人家还是抽时间来看她。 裴澈笑容更灿烂了,道:“我也很高兴!” 说完耳朵又有点发烫,忙岔开话题,道:“你做的面包干和地瓜条我收到了,特别好吃!” 丁果笑道:“麻辣小鱼干也好吃,特别合我的口味。” 裴澈忙笑道:“等我回去再给你做,我还跟当地老乡学了做腊肉、腊鱼,过段时间我做点腊肉你尝尝。” 往后天气会越来越凉,寄食物比较不容易坏,他可以多做点东西寄过来,丁果想吃的时候稍微加工一下就行。 “好啊,不过你别总给我寄,你留点肉票自己用……”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那里进来一名穿着公安制服的女公安。 沈静中午请朋友来这边吃饭,一进来就看见了一张熟面孔。 她对丁果印象太深了,做笔录累的她手腕疼的那个小姑娘。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她那个案子。 把几个跟踪的人打进医院就不说了,但始作俑者认罪后只待了一天,就有人给局里施压,将那人放了。 最近革委会那边重新翻案,还去局里调过档案,听说姓齐的那人被抓了,这次犯的事有点大。 此时对上那晚的报案人,沈静感觉有些臊的慌。 虽是上头命令他们放的齐光明,所里领导不得不从,可仍然让她觉得难堪。 顿了顿,大步朝丁果这边走了过来。 丁果也认出了这位女公安,笑着冲她扬手打招呼:“沈公安,来吃饭啊!” 她对沈静印象很好,很有耐心,也很嫉恶如仇的女公安。 “丁果同志!” 沈静走近,温声道:“齐光明再次落网的事你知道了吧?关于当时你那个案子的事…我很抱歉,把人放了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丁果没想到沈静会特意来跟她道歉。 这事她根本没在意,当时就清楚齐光明不可能被关押,她也没指望那一件事能把齐光明怎么样,但后来这不就怎么样了嘛,还是彻底的把人按了下去。 “没事没事,这也是你左右不了的,现在那人不是下台了嘛,我也算大仇得报了。”丁果笑道。 丁果并没有指责他们不公事公办,沈静松了口气,又跟丁果寒暄两句,才去找自己朋友。 沈静离开,丁果对上一双关切地视线,裴澈道:“出什么事了?” 那事太复杂,一顿饭的工夫说不完,丁果摆摆手道:“已经过去了,你要感兴趣的话下次写信时我说给你听。” 反正每次写信她都得绞尽脑汁琢磨写点什么,那就把齐光明那桩事当成故事讲给裴澈听,她润色润色,还能分个上、中、下,能回三次信。 裴澈收回视线,道:“好!” 听那边服务员喊他们这桌,裴澈过去端菜。 等菜和水饺都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裴澈听丁果说他们食品厂节前节后的热闹。 他给丁果讲了些南方的风土人情。 只是裴澈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这次过来是带着任务来的,自己给自己下达的任务。 跟丁果同志书信往来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丁果对他印象怎么样,能不能发展。 聊着聊着,丁果就觉得对面的裴同志神色越来越严肃,似乎还运了好几次气,她不由好笑,索性直接问道:“裴同志,你有话说?” 裴澈严肃地点了点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目光坚定地望着丁果,像下了最后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问道:“丁果同志,我、我这次过来是想、是想问问你,就是…我想跟你处对象,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世间紧迫,丁果同志一会儿就回去上班了,他不想把这份纠结放到晚上,还不如赶紧问个结果,早点死心,或者早点踏实下来。 从裴澈的窘迫,丁果就约莫猜到了一点,但还是被这朴实无华的表白给惊到下。 愣了一瞬她才笑道:“要是我拒绝…你会怎么做?” 第79章 她也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裴澈…… 下午照例不怎么忙。 手上没活的都在串组聊天,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丁果听的津津有味,特别是隔壁组负责和面的陈爱菊,最近常聊的话题是带着男人孩子回娘家住的小姑子,家里住房本就紧张,又塞进小姑子一家三口,家里天天上演鸡飞狗跳,这话题都聊出连续剧了。 这不今天中午回家吃了顿饭,陈爱菊一进车间就长吁短叹,一脸错亿的遗憾:“我真是晚了一步。” 张杏儿忙接话问道:“又咋着了?” 陈爱菊:“今儿中午回去才知道我们楼上那户搬走了,住进去一亲戚。” 啥亲戚啊?这年头让亲戚住自家房子这种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明显是把房子租出去了呗。 陈爱菊惋惜的不行:“那家口风是真紧,要早知道他们准备搬走,我就跟他们商量商量搬过去住,也省的成天在家看我小姑子那张脸。” 有人不赞同她这么做:“话是这么说,要真搬出去,以后想回可回不去了。你小姑子现在好歹还是住阵子就走,你要是搬出去了,他们可就有理由不回去了。” 这道理陈爱菊也懂,可真是受够了婆婆的偏心和小姑子一家的不自觉,家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 “就是啊,还是得让你男人找你婆婆说说,哪家日子是这么过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给陈爱菊出主意,但这种家务事最难解决,要是陈爱菊男人真想解决,早就解决了,妹妹一家不至于每年都回来住几次,每次不住个把月不走。 也有人插话打听陈爱菊楼上的租户。 问这个的女工今年四十出头,二儿子准备结婚,但家里住房紧张,一直打听着想从外头租一套,闻言就顺势问了句陈爱菊楼上那住户的情况,要是短租的,看到时候能不能把房子续租过来,让二儿子搬过去。 “楼上新住进去的是一家子还是新婚两口子?也是咱单位的吗?” 陈爱菊:“不是一家子,也不是新婚的小两口,听我们隔壁说是个中年女人,来寻亲的。” “那指定住不长。”问这话的女工姓陶,大家都喊她陶大姐,她忙道,“爱菊啊,要是你们打算租我就不说这话了,你们要是不租那房子,能不能帮我盯着点儿?到时候给我们老二租下来。” “行,我留意着!” 别看陈爱菊一门心思想躲个清净,嘴上也嚷的大声,但到底还没真正下决断要搬出来。 她也怕自己一家搬出来,那个家可真就让人占了。 丁果一面听着大姐们聊八卦,一面想着裴澈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家门,还分神想了下家里的柴和炭够不够烧的,瓮里的水够不够他用的。 当然最关心的则是他准备做什么吃的。 正摸鱼摸的起劲,聊卫国从外面进来了。 凑堆聊天的大姐们神态自若地散开,回到没什么活的岗位上,装模作样地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廖卫国倒是没说什么,节前劲头太足,刚过完节都得闲上一阵子,这已经是常态了,他也装没看见工人们的假动作,喊了各组组长到前头,不知道安排了什么工作,转身离开。 工人们好 奇地朝那边探头看着,几个组长在主任离开后又嘀咕了一阵,这才散开。 陈秀芳一回来,大家就按捺不住好奇,七嘴八舌地问:“组长,有新任务?” 陈秀芳:“是新任务,但不是生产任务,算是帮扶任务,下头区县有家社办企业要安排几名同志来咱厂里学习,不是啥大事,还不一定分到咱组呢,忙你们的!” 安排完,她冲丁果招了招手,带着她走到旁边,道:“苏副厂长前几天出差,给咱们厂申请了个跟外省几家大食品厂的交流名额,考虑到你对厂里的贡献,给你分了一个,不过你进厂时间短,还没摸全咱厂几个王牌产品的生产流程,我跟主任商量了下,在出发前安排你轮岗学习,尽快熟悉厂里所有产品,不求精通,好歹做到心里有数,出去交流的时候别露了怯。” 这种机会按说一般都会优先考虑厂里当年的先进个人、劳动标兵,再不济也得是入厂多年的老人,手上都有绝活的。而论操作技术,丁果还真没有亮眼的绝活,但胜在脑子聪明,新品研发旁人又比不上她。 厂里的意思是这么有才华的同志理应让她出去长长见识,看看能不能给厂里带来更多的新突破。 丁果自然清楚这是好事儿,忙笑道:“谢谢组长,也谢谢厂里领导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我保证完成任务!” 陈秀芳笑道:“行了,你手里的活交给张杏儿,直接去一车间报道,从那边开始,一车间目前生产的是小麻花、鞋底松饼、鸡蛋糕……” 这次轮岗不仅仅是面包组的生产线,让她在各车间、各组都转一遍,快速了解厂里其他产品。 丁果跟张杏儿做好交接,去了一车间。 她也算厂里名人,新品研发上一人囊括了全部奖项,没排上的那两款产品在市面上卖的一点也不比厂里几个王牌产品差,就算没见过丁果本人,也早就听过她的名字。 节前全力生产月饼时,一车间的生产线也做过那几款新式月饼。 知道她过来轮岗学习,一车间的主任张翠芳表示了热烈欢迎,还笑说,让丁果继续发力,再鼓捣个新糕点出来,让大伙儿跟着长长见识。 一车间的生产任务也不重,倒是正好学习,带她的工人也有耐心教,同时也好奇丁果是怎么琢磨出那几款新品的,时不时问两句,总之,两人有来有往聊的热闹。 在这边待了一下午,丁果换了衣服朝大门口走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裴澈。 丁果小跑着过去,还引起不少认识她的同事的注意,一脸八卦地望了两人一眼,再仔细打量眼裴澈的长相,明天上班摸鱼时有话题聊了。 不用等明天,现在也能聊两句。 “诶诶,小丁找对象了!” “不能吧?上个月我问她她还说没对象,暂时不打算找呢。” “你也说那是上个月了,上个月不打算找,这个月不一定,瞧那孩子的模样,长得可真出息。” “明儿见着问问,瞧着模样不错,还是个当兵的。” “咱们小丁模样就不错,要是找个挫的可亏了。” 几个同事聚集在门口,等丁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走远了,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骑车离开。 丁果还不知道自己被同事八卦了,当然,知道了也不在意,毕竟她也天天八卦别人,这会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探头跟裴澈聊着:“裴澈同志,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中午那个鼓鼓囊囊的包,现在掏空了里面的东西,被裴澈叠的整整齐齐固定在后座上,充当了坐垫。 对这样的细心举动,丁果甚是满意,一高兴说话都不自觉开始夹了。 裴澈正卖力踩着车子,脸上挂着不自觉扬起的笑,微凉的风拂过他鼻尖时都觉得仿佛有股甜味儿,现在听对象说话嗓音温柔,更是觉得这声音仿佛带电,让他从头麻到脚,笑道:“红烧肉、牛肉干、牛肉酱、焖了锅腊肉蒸饭,还炒了两个青菜。” 他微微偏了下头,道:“牛肉干和牛肉酱你留着慢慢吃,还有两块腊肉,是找当地老乡换的。过段时间我自己做些,你尝尝。” 丁果晃着脚,有种奇妙的轻松愉悦,声音含笑:“好!” 两辈子头一回谈恋爱,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但裴澈同志的表现完全能戳到她心巴上,只觉得此刻心情不错,也不拘有没有经验,就顺应心情吧。 心情好说明这恋爱谈的对。 到家后,走进屋子,丁果就闻到了阵阵饭菜香。 她先尝了尝裴澈给她做的用来当零食的牛肉干,居然做了两种口味,五香和麻辣的。 “好吃!” 裴澈笑道:“你留着慢慢吃,下次我做了给你寄过来!” 只是牛肉供应少,能买到的机会不多,可以做些猪肉干。 见丁果更偏爱辣口的,他也记了下来。 两人洗手吃饭,吃到一半,裴澈放下了筷子,斟酌着道:“果果,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你想不想听一听?” 丁果正在吃腊肉蒸饭,腊肉鲜香有嚼劲,米饭融合了腊肉的香味儿,还增加了一点油润的口感,特别好吃。 想着下次她也这么做来试试。 闻言道:“听,你说完我也说一下我家里的情况。” 裴澈道:“我们家从我祖父那一代就是军人,老爷子也还健在,在首都军区任职,我父母都在西北军区,家里姊妹三个,一兄一姐,都已成家,我哥是医生,大嫂是护士,在南方部队医院;我姐跟我姐夫是部队话剧团的,也是军人,在首都。我也是军人,跟我哥嫂在一个部队,目前是团长……” 丁果吃饭的动作顿住了,冷不丁问道:“你认识潘顶峰吗?” 裴澈点头,又有些惊讶:“认识,你也认识潘顶峰?” 丁果没回他,低头戳着米饭,语气自若地问了句:“你们两家熟吗?” 丁果低着头,裴澈看不清她表情,心微微提了提,不知道是熟好,还是不熟好,犹豫两秒,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只是语气透着些不自信,声音都低了低:“一个军区大院,算是知根知底,但我跟潘顶峰关系一般。” 丁果抬头笑了:“那太好了,我跟潘顶峰有仇!” 她也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裴澈家跟潘家居然是一个军区大院的。 第80章 丁果当时就想查查,但没想到真查…… 丁果很满意裴澈的反应和表现,不过婉拒了裴澈想要插手帮忙的提议。 她帮肖海峰那边问出了那么多线索,想看看肖海峰能不能把这些线索都利用起来。 也想看看肖海峰能不能顶住潘家那边的压力。 再则,两人刚确定关系,未来的事还不确定,她不想这时候把裴澈牵扯进来。 裴澈换了个提议:“这样吧果果,我不直接插手,只搜集些潘家的资料给你,兴许你这边能用得上呢。” 丁果想了想,没再拒绝。 吃过晚饭,两人出去看电影。 丁果穿过来后还没进过这时候的电影院。 裴澈四下打量一眼,大步走向角落,精准找到偷偷在附近卖瓜子的人,买了两包瓜子,又从卖票的旁边的柜台那里买了两瓶汽水。 这时候喝汽水有点凉了,但他考虑到吃瓜子口干,总得有点喝的。 两人检票入了场。 看惯了后世那种装潢精美,高档座椅的电影院,这年代的电影院装修不是一般的简单。 不过再对比一下后世电影票和此时电影票的价格,丁果又释然了。 电影院人不多,播放设备也是只在老电影、年代电视机里见过的老式放映机,丁果还好奇地往后张望了好几眼。 电影开始了,是一部战争片。 丁果吃着瓜子,看的津津有味。 裴澈在旁边心不在焉,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咔吧咔吧磕瓜子的声音十分清脆,合着他的心跳,急促而热烈。昏暗的光线中,他专注剥着瓜子,剥了一小堆,给丁果递了过去。 丁果:“你也吃啊!” 裴澈声音暗哑:“你吃!” 有人服务,丁果乐得享受,吃了些瓜子,觉得口干,旁边就递过来一瓶汽水。 橘子味的汽水清新甘甜,丁果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正要继续看电影,旁边传来裴澈的声音:“果果,明早我就走了。” 明早就走了,对象眼里只有电影。 他刚刚统计了,丁果就接瓜子和汽水的时候望了他一眼,虽然黑咕隆咚的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出来,是莫得感情的一眼,心塞塞。 丁果这才想起来,确定关系刚半天多的对象明早就离开了。 这会儿一品味,发现裴澈语气里透着些不舍。 丁果转头,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勉强看清旁边人的脸部轮廓,待适应了光线,她就看见了裴澈的眼睛,视线斟酌而热烈,像能释放温度一样,灼的人不由一烫,她收回目光,小声问道:“那你想干嘛?” 难道想耍流氓? 也不是不行,但她又吃瓜子又喝汽水的,太不清爽了。 不行不行,今晚绝对不能耍流氓,不然以后裴澈同志回忆起来,都是瓜子橘子汽水混杂的味儿,太不美好了。 正想着,她的左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攥的紧紧的,生怕她甩开的样子。 丁果:……哦,就这啊! 她淡定了。 旁边的裴澈却不淡定,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提心吊胆的,生怕果果把他甩开,再骂他一声‘流氓’。 等了几秒,见丁果没反应,刚准备调整下姿势重新握住,就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动了动,几根手指穿进他的指缝之间,来了个十指交扣。 裴澈还略有点紧张的心情瞬间起飞了,感觉眼前有泡泡在冒,嘴角不自觉缓缓上扬,带着浓浓笑意的桃花眼失神地望着前方,没有聚焦。 丁果牵住旁边男人的手,单手摸着瓜子磕,一点不耽误吃。 一场电影看完,裴澈完全不知道演了啥。 丁果吃了大半包瓜子,喝了两瓶汽水,出来的时候打了个饱嗝。 随着人群往外走,两人就松了手,怕被红袖章抓住教育。 回家的路上两人没再骑车,裴澈推着车,两人并肩走着。 “我今年的年假还没休,过段时间休假,我来这边多待些日子。”裴澈万分不舍,道。 丁果轻轻叹气。 刚体验了下有对象的感觉,对象就要飞了。 她都想把人拉进空间,多谈几个小时的恋爱。 “果果,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我放钱包里。” 之前见过不少战友钱包里放对象的照片,他现在有对象了,也要这么做。 丁果:“没有现成的,等我照了给你寄过去。” “好!” 裴澈见前后没人,又牵上丁果的手。 到家门口,裴澈帮着把车子推进去,他不想走,但不得不走。 丁果:“你等一下。” 她回屋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斤鸡蛋糕,两包饼干,还有些她自己做的地瓜条,面包干倒是吃完了。 最后,拿了个军用水壶给裴澈灌了壶井水。 水壶这玩意儿她不缺,从系统商城买不用票。 “面包干吃完了,还有点地瓜条,你拿着当零食吃,鸡蛋糕和饼干明早当早饭吃,还有这凉开水,记得喝。” 裴澈心头热热的,丁果说一句,他点一下头,眼底满是不舍。 但考虑到丁果明天还得上班,再不舍也得走了。 他接过东西,临走前突然转身抱了丁果一下,快速松开,叮嘱道:“你关好门,等我给你写信。” 丁果好笑地重新将人抱住:“连一秒都不到的拥抱不算拥抱。” 刚才都没感受到这男人劲瘦的腰身。 这会儿重新抱住,才发现这人硬邦邦的,应该有肌肉。 但从外面看着不像肌肉男,身材不魁梧,加上脸白,很难把他跟肌肉男联系起来,但这一抱,丁果确定是有料的。 裴澈不妨还有这样的惊喜,他心跳如鼓,重新把人抱在怀里,想用力,又怕把人弄疼,可这么浅浅抱着,又觉得有点‘不解渴’,不等他纠结完,丁果松开了他,后退一步,道:“路上注意安全!” 裴澈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叮嘱一番,转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丁果扒着门,看他一步三回头,直到漆黑的巷道淹没了他的身影,她仿佛还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转身朝她挥了下手。 丁果轻笑着把门关好,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这个时间裴澈估计已经在车上了。 去跟大部队汇合的火车上,裴澈吃着香甜的蛋糕,眼角尽是温柔缱绻的笑意,不过这笑意随即化为苦涩。 丁果同志答应他了,但两人只相处了半天不到。 谈对象是甜的,分开是苦的。 裴澈将杯子里的小半壶水喝完,珍重地将这个水壶挂在了身上,四舍五入,也算对象送他的礼物了。 接下来的日子,丁果依旧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在别的车间轮转学习。 唯一不同的是她去照相馆拍了张照片,给裴澈寄了过去。 等他完成任务回到驻地,第一时间就能拿到信。 其他,有对象跟没对象差别不大。 肖海峰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丁果也不急,齐光明一定会推翻口供,不会提供详细线索,肖海峰的调查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没想到三天后,肖红给她带来另一则消息。 “丁果姐,我真是太想不明白了,那明明是你亲爸妈,却让你下乡,转头花钱帮丁念君买工作名额。”肖红拿到她叔调查的那些资料,看着都替丁果心疼。 丁念君上学时学习成绩不错,却不是最冒尖的,比她学习好的也有,多少有点能力,可凭借考试能直接当上干事,没点门路还真走不通。 家里只说是丁念君凭能力考进去的,但肖海峰打听到的资料上显示,岳红梅当时私下给纺织厂某领导塞了五百块钱,提前拿到考试内容,考了个高分。 也就丁念君本身的能力不算拉胯,能胜任那份工作,只是却并不出彩,一直没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 按书里剧情,结婚后就搬去了首都,潘家也将她调到了首都纺织厂,因为有私下倒卖布匹的经验,尝到了赚钱的甜头,所以等改开开始后,她倒是坐上了这辆高速。 潘顶峰也不喜朝九晚五的工作,他志不在此,便也辞了工作跟着一起下海,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真大胆啊!” 真舍得啊! 丁果替原身悲哀。 丁果当时就想查查有没有隐藏剧情,没想还真查出了惊喜。 同时有些意外,齐光明这个案子能让肖海峰忙到脚打后脑勺,她以为肖叔应该没时间分心自己托付他的事,临时忘了都有可能,没想到人家不但记着,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帮她调查了,心情有些复杂。 “替我谢谢你叔!” 丁果请肖红吃饭,肖红这回说啥也不去国营饭店了,道:“去你们食堂吧丁果姐,我还没见过你们厂食堂长啥样呢。” 肖红这次过来还给她拿了一兜苹果。 丁果知道肖红想帮她省钱,笑道:“食堂的饭可没国营饭店做的好吃。” “吃饱就行,哪能顿顿吃好的。” 肖红挽住丁果的胳膊,将她往厂里拽。 丁果过去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带着她往厂食堂走。 路上,肖红轻声说了下齐光明案子的进展:“齐光明不是打死一个姑娘么?我叔安排人去那人老家调查了,还没回来。也找上了当年跟齐光明竞争的那位,但那人好像被打压怕了,什么也不肯说,我叔还在做他的思想工作。说其他的事情也都在进展中,只是没那么快,让你耐心等等。然后就是这几天上头不断的有电话打过来,应该是想让我叔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第81章 二合一 能让齐光明用摩斯密码记录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丁果想到某种可能,低声道:“间谍?” 如果齐光明是间谍,哪怕潘家没参与其中,也得脱层皮了。 对于丁果的猜测,肖红并没有大惊小怪,只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叔没提。” 丁果虽然心里痒痒的,但也很清楚,如果真是这方面的问题,后续肖海峰应该不会跟他们透漏。 同样,若真是这个方向的情况,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反正有肖海峰这样的专业人员,甭管是啥端倪,人家自有办法处理。 倒是帮她查到的丁念君的这份资料,肖海峰让侄女转述,由丁果自己拿主意。 “你想怎么处理?要是想马上处理,革委会会正式上门调查。” 丁果问道:“这个叫宋博学的人怎么样?” 要是调查这件事,就会把这个叫宋博学的人牵扯进来,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给自己多树立个仇人有什么好处? 但转念一想,这话她也是多余问,为了不下乡,私下里想尽办法帮子女买工作的应该不在少数,但这个宋博学是直接卖考题,意义有点不一样。 这事跟丁大勇被辞退那事儿不同,那次是对他们造成了直接的伤害,不然人家收不收受贿赂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闲的,没事干去抓贪污犯。 “不清楚,等我回去问问我叔。” 丁果点头:“你叔再加个案子能忙得过来吗?” 肖红:“忙得过来,他老人家现在劲头可足了,多少年都没见他有这样的积极性了。” 丁果失笑,她道:“让我想想。” 她得先了解一下丁念君跟潘顶峰的进展,不知道后来他们有没有续上提亲的话题,这事是怎么定的。 丁果怕这节点上丁念君若再出点事,潘家会拿枪逼潘顶峰跟丁念君分手。 他俩分手可不行啊,这不是丁果想看见的。 毕竟从提亲时的情况就能看出潘家对丁念君应该不满到了极点。 也再次偏离书里剧情了,偏的还挺远。 上门提亲的时间书里具体没写,但绝对不是中秋节;再就是书里虽然把原主送去首都,成功嫁给潘顶峰他大哥,但潘家依然看不上丁家,除了门户之见,还看不上丁家卖女的行径,简直就是又当又立。 可再看不上,提亲时也安排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跟着过来充门面,潘母还跟着过来走了一趟,潘父没来。 受她穿书影响,再加上那两封举报信,潘家哪儿还会给丁家面子? 想到这里,丁果还感叹男女主感情线的威力,丁念君都被潘家厌恶到这程度了,居然都没把那俩拆散,还退了一步,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见即使不牺牲原主,男女主也有机会走到最后的。 扯远了,综上所述,她大胆猜测一下,男女主的关系被动岌岌可危,如果这时候丁念君再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恐怕潘家真要用非常手段来棒打鸳鸯了。 所以,在两人扯证结婚前,女主工作来源不正的事最好别曝光出来。 换个角度想,男女主成功绑定了,女主再被调查,那就是顺便扇了潘家一耳光,还是贼响的那种,可见以后女主在潘家的日子会有多精彩了。 所以眼下不光不能曝出来,还得期盼男女主感情线进展顺利,早点领证锁死。 最好老丁家这段时间也和和美美的,千万别出什么丑闻。 说了这么多,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丁果道:“这事先往后搁一搁,到时候如果需要肖叔帮忙,我再登门拜访,麻烦肖叔帮我。” “你这话可太客气了。”两人挽着胳膊进了食堂,肖红道,“我叔说你是他的贵人呢,这点事算什么帮忙?” 她叔下了很大决心,务必要将齐光明的案子办的漂亮,这事办好了,她叔往上走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个事她现在不好跟丁果讲,就是她叔想脱离革委会进政府单位,谋个真真正正给老百姓办事的职位。 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只能先按下,等以后再说。 晚上天黑以后,丁果就回了趟钢厂家属院,她没走正门,娴熟地绕家属院一周,找了个不错的角落,把自行车收进空间,轻松翻墙而入,摸到丁家附近隐藏好,开启小音箱收声,她闪身进了空间。 如果丁念君的婚事定下来,丁家必然会讨论这个话题,只是没想到没听到讨论丁念君的亲事,倒是听到了丁建国要结婚的消息。 嗯,不奇怪,这年头今儿相亲明天领证的都有,但丁建国急什么? 又听了两句,丁 果笑了。 原来是岳红梅觉得家里最近霉运太盛,想办场喜事来冲冲喜,改善改善家里的气运。 这也就幸亏是在家里谈,这但凡要是让外头人听见一两句,一个搞封建迷信的帽子跑不了。 让丁果无语的是,岳红梅就这么大喇喇把想法说出来,而丁建国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同意的原因不为别的,提提气运,让丁念君跟潘顶峰的婚事顺利进行,可别再出幺蛾子了。 丁果:…… 知道岳红梅离谱,但没想到这么离谱。 知道丁建国蠢,但没想到他这么蠢。 拿他的婚事冲喜给丁念君长气运,他居然磕巴都没打一个就同意了,不愧是被岳红梅洗脑洗出来的提线木偶。 不知道陆晓梅知道结婚的原因心里会怎么想。 当然,丁果这次是不会搞破坏的,她祝福。 她有点奇怪,丁志钢居然没反驳? 哦不对,她好像没听见丁志钢的声音,这厮不在家? “只是家里这房子太紧张,结婚前应该找不着合适的房子,但你下班后也出去转转,碰碰运气,真遇上了就租过来,到时候你们小两口搬过去住。”岳红梅道,“一时找不着就临时先在家里住着,但把这事跟晓梅说清楚,也是咱家的一个态度。” “行,明天中午我就跟晓梅说。” 小音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岳红梅给丁建国拿了钱和票:“这钱和布票你拿着,租房,再给晓梅买身衣服,结婚原由别让晓梅知道,跟你爸也别说……” 丁志钢还真没在家,估计是在厂里值班。 “知道了妈,念君那边呢?布票和钱给她攒了好吗?她过两天去首都跟顶峰领证,可不能穿的太寒酸了,还有月底的婚礼……” 丁果高兴地摸了把瓜子磕着,这不就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嘛。 心里忍不住感慨,中秋那天闹成那样,他们都还把亲事谈了,也不知道当时气氛和谐否,喜庆否? 不过丁建国要冲喜,那只能结在丁念君前头,还真是急迫啊。 她准备离开,但小音箱里传来的声音突然提到了她的某个代号,丁果又顿住了。 “那搅家精的房子也不知道从哪儿租的,明天我过去问问,不行跟她说说,让她先把房子腾出来给你们结婚住,她搬回来。” 丁建国:“大勇应该跟她住那边吧?” 岳红梅冷笑:“你管他?他不是有工作了吗,让他申请宿舍去。” 丁建国有些沉默,他知道他妈是在说气话。 宿舍哪儿那么好申请啊,丁建国还是正式工呢,干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申请到宿舍。 丁建国岔开话题:“妈你知道他去哪个单位了?” 岳红梅:“不知道,爱去哪去哪。反正咱家门不幸,出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那搅家精她能管你三叔家的堂弟,却不管自己亲弟弟,明天妈找她去。” 丁建国沉默片刻,道:“先问问大姐租的房子大不大,要是够宽敞,大姐又实在不愿意搬回来,那就匀我们一间,要是大勇没地方住…不行让大勇搬来家里,跟建设他们住一屋。” 岳红梅当然不乐意,不高兴道:“你甭操心这个了。” 丁果气笑了,一个敢提,一个敢应。 “耗子,你们那诅咒道具啥时候能研究出来?” 说好了研究出来会给她一个的,但要不能用在她想用的节点上,爽感可就大打折扣了。 系统:“不知道呢宿主。” 又听了会儿,实在没啥有用信息了,丁果原路返回,回家进空间,洗澡洗衣服,出来睡觉。 现在的温度盖条薄被子睡觉倒是正舒服,不过夜里觉得冷,外头下雨了,丁果从商城买了条毛毯加盖上,才觉得暖和了点儿。 早上起来雨停了,但气温骤降,丁果很自觉的穿上了秋衣秋裤,秋衣外面穿了件粗格子长袖衬衣,外头又套了件褂子,主打一个坚决不能冻着。 上午,正在一车间吃烤坏的鸡蛋糕,有人喊她,说外头有人找。 丁果笑眯眯道了谢,慢条斯理地吃完手里没成型的鸡蛋糕,又磨蹭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慢悠悠朝门口走去。 外头,岳红梅冻的清鼻涕都出来了,看见丁果出来,张嘴就想骂,不等她开口,丁果先发制人:“怎么这个点过来?车间里正忙呢,有事快说。” 岳红梅:…… 她忍了忍,道:“带我去看看你租那房子,建国要结婚了,家里情况你也知道,隔不出小两口住的地方,你先把你租的那房子给建国住段时间,等他们找到房子搬出去你再搬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住进去了哪儿还有搬走的道理? 丁果诧异的表情做的十分自然:“这婚是非结不可吗?都没有住的地方,急急忙忙结什么婚啊?” 岳红梅一噎,道:“这你就甭管了,你住哪儿?” 第82章 二合一 小老六雄起一场,但以失败告终。 小屁孩终归没拧过父母的巴掌。 而老丁同志则是没拧过大儿子的愚蠢,因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结婚的事丁建国就已经跟陆晓梅家里说好了,难道要出尔反尔? 所以,三天后,老丁家上门提亲,给了两百彩礼,还买了三转一响,第四天两人就去把结婚证领了。 酒席定在周日。 丁志钢心里极为不舒服,为了大儿子的幸福,他还封建迷信了一回,郑重其事地让儿子和岳红梅一起庄严的宣誓,结婚就是结婚,不存在什么冲喜。 岳红梅也不敢再反驳什么,嘴上痛痛快快的应承,但心里怎么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丁香哭哭唧唧地搬去了父母屋里,在旁边搭了张小床,中间拉了根绳子,隔了层布帘。 岳红梅的意思是不请丁果,怕她闹事,可是丁志钢态度很坚决,丁果是他的女儿,家里办喜事,养女都能回来,他亲女儿为什么不能回来? 岳红梅无话,这是她腰杆不直的地方,但丁志钢三番五次用这事来羞辱她,下她的面子,她也越来越不耐烦了,心里像压着一团火,就是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窝憋的难受。 有吃席的机会,丁果当然不会推辞,她还送了一 对手帕,真金白银地送祝福啊。 甚至为了老丁家的平安喜乐,她还使用血脉压制,死死压着小老六,不让她作妖,没见小老六望着丁建国和新出炉的嫂嫂眼睛都要喷火了吗? 可别给老丁家添堵啊,现在她可不希望老丁家有什么意外发生。 丁志钢见状,非常欣慰,以为自己那天说的话大女儿听心里去了,本想趁机再说两句拉近关系,但想到大女儿说的那番话,又是一阵臊的慌,不敢再说让她回来管教弟弟妹妹的话,倒是问了句大勇为什么没来。 因为结婚匆忙,时间太赶,他都没通知老家那边。 丁果歪了歪嘴:“加班,忙着呢!” 丁志钢张了好几次口,很想问问侄子在哪儿工作,但想想岳红梅办的那些事,到底没问出来。 因为新娘子是丁念君介绍的,还是好友,所以丁果也没往前凑,专注搂席,吃了个肚子滚圆,倒是丁念君热络的张罗,带着几个厂里的同事嘻嘻哈哈闹了一通。 潘顶峰虽然没来,但是托丁念君送了对暖瓶。 他最近腾不开身,人都瘦了好几圈。 齐光明的事比他们之前打听到的还要严重,听说他吐露了一些东西,如今他们家头顶仿佛悬了把剑,令人坐立不安。 若仅仅只有跟齐光明之间有些礼品往来,将这些年齐光明送来的东西主动上交,缺失的物件用钱票补齐,并主动写份检查,一定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可眼下最棘手的是,丰宁那边居然查出了齐光明当年冒领军功的事。 那事是老爷子帮着摆平的,虽说老爷子已经去了,可那件案子翻起来,对他们潘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更别说还有齐光明当年犯的那件人命官司,据他所知,这件事也有人开始重新调查了。 其中也有老爷子的手笔。 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当年那几个竞争对手被下放的原由也查了出来。 潘父这几天动用了所有人脉关系去压,可家里实力再强也做不到只手遮天。 潘家也不是没有对家,一旦让对家察觉到什么,必然会插一手,那么他们潘家面临的麻烦将不敢想象。 望着父亲憔悴的面容,潘顶峰平生头一次生出悔意,他后悔了,不该让齐叔帮着对付丁果。 父亲查出了些蛛丝马迹,齐光明落网,就是丁果的报复,这都是他惹出来的啊。 潘顶峰还是不解:“爸,你说的那个肖海峰有个侄女叫肖红,她是建国的前对象,应该是恨死了丁家人,怎么可能帮丁果从中牵线?” 潘父冷笑,这个儿子在这方面还真不是一般的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潘顶峰心头一震,一脸不可置信。 丁果视丁家为仇人?怎么可能! 不不不,是视他为仇人吧,自己是念君的对象,念君又是肖红前对象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所以丁果想借扳倒丁叔来打自己的脸,肖红自然不会排斥。 这么一想就合理了! 但他还是觉得丁果这个人太冷血了,不光对念君冷血,对建国也冷血,居然会跟甩了自己弟弟的女人合作。 太可怕了! “所以,是她求肖海峰帮忙,可肖海峰怎么有这么大能量。” 要是肖海峰有这个本事,齐光明那些事早挖出来了。 家里也打听了那个叫肖海峰的,算是齐光明的老对手,这样的对手,不可能一直没查过齐光明的事,总不能早就查了出来,一直攒到现在才拿出来吧? 潘父摇摇头,他也疑惑,这方面查到的东西不多,但他很疲惫,目光沉沉地望着儿子:“丁家那个姑娘,你非娶不可么?” 潘顶峰沉默着移开了视线,态度不言而喻。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况且就算跟念君分开,也挽回不了眼下这个局面。 最关键的是,他跟念君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让他怎么放的下。 潘父闭上眼,遮住眼底浓浓的失望。 都是这个儿子惹出来的啊,可他有什么办法?拢共就两个儿子,一个因为幼年高烧,烧坏了脑子,好在二儿子还算出息,本是他一辈子的指望,谁知,坏了在一个女人身上。 如今家里风雨飘摇,儿子竟然还有心情打了报告结婚,那姑娘过两天就会过来领证。 也罢,遂了他这桩心愿吧。 说起这些事的根源都是儿子在婚事上的坚持和他们反对造成的。 若一开始家里就顺着儿子,没给他设坎,没提那个条件,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 潘父疲惫地搓了把脸。 潘顶峰也很难受,很懊悔自己的冲动,母亲已经好几天不跟他说话了,父亲这边…如果不是因为还有齐光明的案子需要讨论,大约也会将他当成空气吧。 丰宁这边,丁果搂完席挺着吃撑的肚子走了,看的岳红梅牙痒痒,可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她又不敢去惹丁果,怕她发疯,只能窝憋着嘀咕了几句。 陆晓梅也很不高兴,她知道丁果跟丁建国关系不好,但没想到关系这么不好,好歹亲弟弟结婚,她居然就送了一对手帕。 还有住房的事,她听念君说了,丁果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想想也知道住的很舒服。 别看家里给他们小两口腾出了一间屋子,为此还惹得小姑子不高兴,可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逼仄的小房间,是用木板隔的,稍微有点动静隔壁的两个小叔子就能听见。 她还想等忙完了过去跟丁果说说话,打听打听她租那套房子的事呢,刚送走几个同事,一转头丁果也不见了。 信息传递员肖红又来传话,带来最新的调查进展。 “丁果姐,有新瓜!”肖红进门后车子没支好就忍不住分享。 丁果一听也来了精神,忙把人让进屋,给肖红沏了一缸子白糖水,并把瓜子摆了出来:“啥新瓜?” ‘瓜’这个说法肖红还是从丁果这里听来的,现在她也热衷吃瓜。 “齐光明跟他那个大舅子真是一丘之貉,不过孙树招的爱人似乎清楚他在外头有相好的,但娘家没依仗,只能忍气吞声。齐光明在外面也有相好的,还生了两个私生子,可孙家有实力,他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所以平时特别小心谨慎,瞒的死死的,我叔刚查出来。” 齐光明跟他妻子只生了一个女儿,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一直没再怀上,齐光明思想传统,一直想要儿子,随着他位置水涨船高之后,便逐渐胆子大了起来。 他另一个小家甚至都不在丰宁,而是在隔壁高旺市,可见有多谨慎。 他老丈人那边本来还在帮他奔走,知道这事后就把齐光明放弃了! 丁果瞠目结舌:“这大叔精力可真充沛,不光要忙工作,还要管黑市,还抽空忙闲找了个小的生了俩儿子。” “可说呢,我叔查到的时候都惊呆了,一个劲的反思自己不够敏锐,人家儿子都生俩了,他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简直不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也是齐光明隐藏的好。 丁果心里默默腹诽,要不然你叔上辈子让人收拾了呢。 肖红嫌弃地吐槽了自家亲叔叔几句,说起其他进展:“潘家那边一直在找人施压,针对齐光明那几桩案子,有的涉及到了军中,我叔的人脉关系使不上力,所以进展并不顺利。不过我叔倒是查到了当年跟潘家有过节的人,正在积极联系,希望能跟对方合作。” “齐光明杀人的事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翻案,潘家应该给当地施压了,当地不太配合。最气人的是被杀的那姑娘的家人不认这桩案子,要么是潘家许了好处,要么是被威胁了,只能继续调查和做思想工作。” 丁果冷笑:“潘家压的越厉害,反弹的时候伤的越重。” 肖红点头:“我叔也这么觉得,潘家这时候死死压着并不是明智之举。哦对了,也有好消息。就是齐光明当年帮着收拾了 几个潘顶峰父亲的竞争对手,有两个联系上了,我叔在想办法帮他们翻案,这两家之前也是有点实力的,若能成功翻案,能帮到我叔那边。” 丁果:“你叔辛苦了,最近背负的压力不小吧?” 肖红点点头,道:“但收获也不小,有些人际关系只有走动起来才会越来越亲密,我叔这段时间把自己能用的关系都利用起来了,关系找关系,也结识了新的人脉。” 第83章 (捉虫)两封信 “于阿姨,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要知道我可是你女儿的仇人。”丁果不解。 刚才是她理解错了,于少芬的坦白和态度,不像是帮丁念君说话。 哪怕丁念君举报的举动伤了于少芬的心,可作为丁念君的亲妈,不至于会跟女儿的仇人交好。 毕竟不是所有的妈都是岳红梅。 于少芬笑道:“你就当我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跟张胜凯离婚的事她都没跟自己女儿说,因为刚跟女儿相认时,她眼里不止是排斥,若只有排斥她倒是还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抚养过她,没有感情很正常,可女儿眼底还透露出了厌恶和不耐烦,仿佛自己的存在与她来说是一种耻辱。 这两种明显的情绪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让她失去了与女儿交心的欲望。 丁果不一样,这姑娘虽跟踪她,还是跟宁宁不对付的人,但看向自己时眼里没有任何算计、讥讽之类的神色,只有探究和好奇。想到她刚才探着脑袋左右摆着朝楼上张望,于少芬还忍不住笑了笑。 是个好姑娘,嫉恶如仇,却有条自己的分界线。 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认出的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但她对丁果有种莫名的好感,甚至不知哪儿来的自信,竟十分确定这姑娘不会像宁宁那样举报她。 她经历了太多,看多了各种形形色色的面孔,这份识人的本事是练出来了。这几年她也很少跟人吐露心扉,但她也憋了太久,很希望能有个人跟她说说话。 本应是从亲生女儿那里获得的信任与坦然,没想到却是丁果给的,还是差点被宁宁害了的姑娘。 于少芬摇摇头,想到她打听到的那些事,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寒。 她不敢想,若丁果真嫁进潘家给宁宁铺了路,这一辈子可要怎么活。 因着那层血缘关系,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赎罪心里才能不淤堵。 “你要去家里坐坐吗?我有点东西要给你。”于少芬邀请道。 丁果面上不显,但心里依旧存着几分警醒,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于阿姨,你的东西还是留给丁念君吧,我不要你的东西。” 若哪天让丁念君知道了再来说些有的没的,她虽然不怕麻烦,但她嫌弃惹一身骚。 于少芬看出了丁果的提防,也没强求,只苦笑道:“该给的我已经给了她,再多便不属于她的了!” 那个女儿不光登报跟他们断绝了关系,还举报了她。 初始打听到丁念君登报断绝关系的消息时,她心里难过但理解,可后来的举报又在她心口上剜了一刀,也不想去理解什么,就当没有母女缘分吧。 给丁果东西,是想基于与宁宁那层血缘对丁果做出一点补偿。 丁果拒绝了于少芬,甚至都忘了打听打听她是怎么从西北农场逃出来的,准备去哪里,又会在丰宁待多久。 但丁果清楚,她对于少芬已经没那么好奇了,若再遇上,应该不会像今天这样跟踪,想一探究竟了。 于少芬跟丁念君虽是亲母女,但完全是两类人,还是不会让她迁怒的那类人。 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于少芬的伪装,但现在她没有厌恶迁怒对方理由。 之后的一个月里,丁果在丰宁其他黑市上碰见过于少芬几次,惊讶与她居然还没离开,也佩服这个女人的大胆,但并未上前打招呼。 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天,丁果从厂里买了二斤碎桃酥,享受了一波自己人的福利。 桃酥比较容易碎,卖相差,车间会当成福利让工人购买。丁果在原来的车间听其他同事提过买碎桃酥的福利,但她也不怎么馋这个,而且从系统商城里买糕点也方便,所以听其他人说也没有多眼馋,如今轮岗学习碰上了,小组里的人想表达这份友好,她也乐颠颠接受,买了两斤。 刚送去更衣室将糕点锁进自己的橱子里,就有人喊她去接电话。 是裴澈打来的。 丁果不让他插手跟潘家的矛盾,可他想在对象这儿有点参与感,就主动请缨帮忙搜集些资料,前两天跟大部队汇合后就抽空给首都那边打了几个电话,托人打听关于潘家最近的情况以及一些其他资料信息,他整理成信件给丁果寄了过来,算算时间,丁果应该收到了,即使没收到也就今明儿的事。 但他打电话不是问信件到没到,而是潘家最近求到了他家老爷子面前。他那几天托人打听潘家情况的事虽没经过老爷子,可也瞒不过去,老爷子一个电话打到他的临时驻地,诧异地问他是不是要帮潘家的忙,他赶紧矢口否认。 老爷子在电话里表示,他也拒绝了潘家两口子的登门,并称潘家的事有点复杂,叮嘱裴澈,若潘顶峰或者潘家其他人找他帮忙,别掺和。 潘家虽然一直在压肖海峰的调查,可瞒不过军中其他高层的耳目,听闻是潘家老爷子当年经手的事出现了差错,牵扯到的另一人还是他某位战友的孩子,处于好奇,裴老爷子就安排人调查了一番,随后又听说裴澈在打听潘家近期的情况,便给孙子打了个电话。 “你朋友的叔叔找的人很聪明,知道调查这件事阻碍重重,所以一边在明面上调查,一边将这事散播出去,从而引起军中不同领导层的注意。潘家阻止明面上的调查,却不妨人家还安排了后招,消息终归没盖住。但这个做法风险很大,算是一记险招,若不能顺利展开,潘家一定会动用所有力量把散播消息的人控制起来,万幸成功了。”裴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我爷爷说冒领军功的事部队里已经开过会了,准备重启调查,也联系上了当年被抢功劳的同志,部队那边已经安排人去那位老家了。” 末了他小声道:“果果,不是我让家里插手的,是部队里自发的调查,只能说齐光明是自作孽不可活。”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丁果好笑地翻了个白眼,道:“就算你真插手了我还能怪你不成?不过是考虑到你们两家毕竟认识,哪怕关系平平,也怕你们为难。”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两人刚确定关系,她让对象帮这么大的忙,担心裴澈家里知道了对她有意见,再想些有的没的,平白生出什么误会。 首都那边主要调查的是冒领军功的事,其他事跟那边的军方无关。 倒是还有一件事引起了裴老爷子的注意。 潘家当年为了给潘远征铺路,几个对潘远征有威胁的都先后出事下放了。 其中有两家跟裴家关系不错,但那时裴家也被人盯上了,裴老爷子被强 制放假在家,等待上头的调查,门口还有暗中盯梢的,那会儿出头帮谁,反倒是给人家火上浇油。后来裴家有惊无险,等一切稳定后,裴老爷子才打听到那两家下放的地方,托了人暗中照顾。 这次肖海峰安排的人调查那几位被陷害下放的人,找到了裴老爷子关照的那两家所在的地方,自然也暴露在了裴老爷子面前,裴老爷子还以为潘家又要作什么妖,嘱咐人盯着。 当信息反馈到首都,裴老爷子才知道是想帮那两家翻案,矛头对准的还是潘家。 加上又有已故的潘老爷子心腹部下冒领军功的事爆出来,又得知孙子托人在收集潘家近期的动向以及相关信息,所以裴老爷子现在好奇极了,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撬动潘家这条大鱼! 裴澈这亲孙子很孙子,嘴可严了,一点也没给爷爷透露。 他得先征求丁果的同意。 裴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没死缠烂打,但是给孙子透露了点消息,他这些年一直在调查那两家被陷害的事。 那两家当年是被人往家里放了两封写了反动言论的信,模仿的是两位当家人的笔迹,东西被搜走,那两家被定罪下放,但那两封信却不知去向。 想帮那两家翻案,得找到那两封信,从那两封信上找破绽。 裴老爷子怀疑那两封信应该被潘家处理了,没有那两封信,想翻案有点难度,不过近两年风向正在转变,裴老爷子也在积极活动,一旦抓住机会,就会马上安排那两家回城。 这些消息听的丁果心花怒放,只是这是在办公室里接的电话,不易说太多,她握着话筒道:“那我知道了,晚点跟我朋友说一声。” 裴澈明白丁果的意思,丁果会跟肖海峰说一声,方便他那边的进展。 他在电话那头笑道:“嗯,若是你朋友那边还有疑问,可以让他在首都的人去兵工三厂找一个叫程援朝的人。” 丁果轻声道:“谢了!” 裴澈:“果果,跟我别这么客气。对了,咱弟穿多大的鞋子?我这里有两双替换下来的军靴,看咱弟弟能不能穿。” 丁果报了丁大勇的鞋码,笑道:“没事,他不能穿下头还有俩弟弟呢,最小的那个肯定穿不了,再不济还有我三叔,总有合脚的。” 物资紧缺的年代,旧衣服旧鞋子都是稀罕东西,尤其还是军用物资。 裴澈又小声道:“果果,我还给你换了两双军靴、一顶棉帽,新的,明天一起邮出去,你注意查收。” 对象想积极表现,丁果也不好打击这种积极性,笑道:“行,我等着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两人没聊多长时间就挂了电话。 中午她去找了趟肖红,让肖红帮她跟她叔说一声,晚上她去家里拜访。 当天晚上她翻墙进了革委会家属院,拎着两条咸鱼去了肖海峰家。 肖红婶子宋桂英又嗔了她两句。 这回肖玲在家,肖玲笑说:“你们这都快赶上地下党接头了。” 第84章 你咋不乐呢? 丁果看着肖海峰手里捏着的牛皮纸信封,想到某种可能,失声问道,“肖叔,您别告诉我这是那两封信!” 肖海峰笑道:“怎么就不能是那两封信呢?”他将手里的信放到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接着道,“这是从齐光明家里找出来的,在潘家那边,这两封信已经被齐光明销毁了,但齐光明存了死心,瞒着潘家将信保存了下来,预备着哪天能用上。呵呵,这个用,想必是打算用到潘家时,若潘家不从,好拿捏潘家一把,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铁嘛。” 上次齐光明受话筒影响吐露出那些令人震惊的信息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不管问什么齐光明都不开口,最后肖海峰找了当地的公安朋友,托他的关系请到了一位老干警,也是公安那边有名的审讯专家,擅长心理战术,在这位老干警的帮助下,齐光明又吐露了不少东西。 否则,类似于留信这样的目的,他不可能告诉肖海峰。 丁果没有去看信的内容,甚至连去触碰的动作都没有,她清楚这不是她自己能碰的东西,肖海峰能跟她说这些,也是基于自己提供的内容对案件有帮助。她的视线从信封上收回,看向肖海峰:“肖叔,您介意跟裴家合作吗?或者,介意把信交出去吗?” 肖海峰被丁果这姑娘的话逗笑了,他当然不介意,略微夸张的说甚至有点求之不得,否则他把信拿出来干嘛! 丁果这么说,完全是在抬举他,也是一种尊重。 肖海峰书房里就有电话,丁果打到裴澈所在的临时驻地,等了半小时左右电话才回拨过来,她把信在肖海峰手里的事一说,裴澈严肃道:“果果,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联系一下老爷子。” 片刻后,电话重新响起,丁果以为是裴澈打来的,随手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一道苍老且温和的声音:“是小丁同志吧?你好,我姓裴,是裴澈的爷爷。” 裴澈之前还对裴老爷子藏着掖着,这会儿也不用再遮掩,把丁果、潘家和齐光明之间的矛盾由来言简意赅地说了下,裴老爷子听的无比震惊,忽而想到前段时间潘家收到两封举报信的事,但那事被压下来了,他听到的信息十分模糊,似乎是跟潘远征那两口子反对儿子婚事有关,他对这类八卦不感兴趣,也没多关注,没想到里头的事这么复杂,而且如此荒唐。 比较让他震惊的是丁果一个远在丰宁的小姑娘,居然就把潘家撬了起来。 大约潘家也没想到,自己在首都虽说不上手眼通天,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会被一个小姑娘搞的这么狼狈。 当然,说起来也是潘顶峰那小子自己犯贱,他不仗着家世关系去害人家小姑娘,人家也不会跟他硬刚,废掉了他们的一个爪牙,只是这爪牙自己太不利索,竟把多少年前的几桩旧案给牵连了出来。 老爷子震惊之余也没忽略自己孙子提到丁果时那微微不同的语气,当即就问他跟丁果是什么关系。 裴澈也没瞒着,直接说了自己在跟丁果谈对象的事。 老爷子还挺心花怒放,他甚至有点骄傲,自己可不像潘家那么势利眼,他对什么家世不家世的没那么看重,自身实力不够强的人才 注重联姻呢。 他只关心孙子什么时候能把小姑娘带回家瞧瞧。 于是,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时,他也忙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下来,还高兴地点出自己跟裴澈的身份。 丁果笑道:“裴爷爷好,我是丁果,关于信件的事让肖叔跟您说!” 裴老爷子都没来得及阻拦,电话里一阵嗤啦作响,接着那头的声音就换了人,不由一阵失望。 比起丁果的淡定,旁边的肖海峰在听到丁果称呼‘裴爷爷’时,就明显有些紧张了,他甚至是双手握住话筒放到耳旁,很尊敬地喊了声:“老首长您好!” 肖海峰也是军人出身。 丁果担心自己在这里会妨碍他们的交流,便轻手轻脚地离开,去客厅里跟肖玲说话。 宋桂英洗了一串葡萄,几个苹果,让丁果吃。 “谢了婶子。” 肖玲可算等到丁果出来了,忙问他们厂要上的新品的审批进度,两人倒也很有话题,聊的热闹。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肖叔冲丁果招了招手,丁果重新去了书房。 也不知道肖海峰跟裴老爷子聊了啥,他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一问才知道他明天要亲自去一趟首都送信,顺便见见裴老爷子,这也算变相的搭上裴家的关系了,能不激动么。 肖海峰觉得他还是需要封建迷信一下:丁果真是他的福星! 齐光明的案子到这里就不用丁果再插手了,免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有心人注意到。 哪怕潘家可能已经猜到了丁果身上,也不能直接把丁果放到明面上。 喊丁果进来是要说另一桩事。 “那天你不是让肖红问我那个叫宋博学的吗?”肖海峰道,“我让人调查了下,这人不止一次借着工作的便利中饱私囊,只是没人举报,所以一直没人调查。但我刚刚得知孙树招那边的有关涉案人员中有个叫宋书瀚的,跟宋博学是堂兄弟关系,所以你要是想把丁念君拉进来,我们可以从调查宋书瀚入手,顺藤摸瓜对宋博学展开调查,再慢慢查到丁念君工作的事上。” 能成为有关涉案人员,手上必定不干净,那兄弟俩之间不可能没有来往。 这种有目标性的针对,怎么都能把人拉进来。 丁果想了下,道:“肖叔,你们可以展开调查,但具体什么时候查到丁念君工作的事上,能不能等我这边的消息?” “没问题!”丁果帮了肖海峰这么多忙,这点要求自然不会不答应。 知道肖海峰要去首都,倒是正好能让他顺便打听一下潘顶峰有没有跟丁念君领证,肖海峰应下。 事情谈完了,此时的天色也有点晚了,宋桂英和肖玲想让丁果在家里住下,明早离开,丁果拒绝了,她笑道:“我的身手肖叔是知道的,既然敢晚上来,就有晚上来的胆子,放心吧!” 也不用他们送,他们最好连门都不要出,免得引起邻居注意。 她悄悄离开,也不走寻常路。 不过宋桂英非得让丁果拿上一罐麦乳精,丁果实在推脱不过就收下了。 翻墙出去,取出自行车离开。 第二天丁果收到了裴澈寄来的信,打开看完上面关于潘家的信息,将信收进了空间。 有了那两封信以及部队翻案的进展,这些资料信息对案子倒是没有太大帮助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专注忙着轮转学习。 肖海峰第四天回来的,托肖红过来告诉丁果,丁念君已经跟潘顶峰领证了,比肖海峰早一天回了丰宁。 丁念君要嫁去首都,肯定会把工作关系转过去,想曝光她工作来路不正,得在她转工作关系之前行动,不然等她调走,即使曝出来对丁念君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但也不用太着急,丁念君的工作调动没那么快,潘家最近应该分不出心思帮丁念君找接收单位。 丁果笑道:“可以让肖叔开始调查了,毕竟是要顺藤摸瓜的查,也需要一点时间嘛。” 肖红:“行,那我回去跟我叔说。” 丁家,岳红梅接过丁念君手里的结婚证看了又看,激动的泪花闪烁。 不容易,这俩孩子实在太不容易了,终于修成正果了。 感动得哽咽一场,一抬头却看见她的君君在发呆,脸上没有半点新婚的喜悦。 “咋了君君,发啥呆啊!”岳红梅好笑地说,“你咋不乐呢?在火车上没休息吗?” 她以为丁念君没休息好,所以表情发木,还戳着她的胳膊逗她,让她乐一个。 丁念君乐不出来! 从提亲开始就不顺心,这次去领证依然没多少喜悦。 潘父倒是跟她说了几句话,让两人以后好好过日子,但态度淡淡的,似乎依旧不认可她。 潘母是直接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地说他们丁家的闺女了不起,一个对她儿子死缠烂打没脸没皮,一个恨不能置他们潘家与死地。 如今丁念君如愿了,进了他们潘家的门,他们得好好供着,否则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后又敲打她,以后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受了自家姐妹的委屈自己想办法找回场子,让她不要蛊惑顶峰帮她出头,他们潘家的关系,不是用来帮她处理那些破事的。 潘顶峰因为给家里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自责不已,也终于没顶住潘母的责问,说了私自找齐光明帮忙的前后细节,包裹他跟丁念君之间的通话内容。 潘顶峰不明白丁念君的手段,在他看来,他心爱的女孩压根就没使用手段,是他记恨丁果举报自家的事,才想给她个教训,但潘母能不明白吗? 好端端的,潘顶峰都没问丁果近况,也没问她有没有工作的事,丁念君主动提这个做什么? 自己儿子就是被这个女人利用了。 潘顶峰不认可他妈的这个说法,还继续帮丁念君说了些话,但潘母不傻,自然就敲打了丁念君几句。 丁念君听完婆婆的冷嘲热讽,跟潘顶峰单独相处时就关切了几句齐光明的情况。 她觉得以潘家的实力,齐光明出来是早晚的事,可听到的结果却让她汗毛都立起来了。 潘顶峰原话是这么说的:“轻则劳改,重则死刑!” 念君已经成了他妻子,况且齐光明的事也压不住了,所以也就没必要瞒着念君,便将齐光明的情况如实跟丁念君讲了一遍,最后道:“好在都是我爷爷经手的,老爷子已经故去,所以会对家里有些影响,但影响不大。” 第85章 二合一 丁果的轮转学习,转回了自己车间,在其他糕点组帮忙。 几天没回来,发现车间里多了三张陌生面孔。 一问才知道是那个帮扶任务,下头区县某公社安排过来学习的人。 她轮岗学习过的车间也有,不过丁果处于新环境中无暇顾及其他,况且在别的车间大部分面孔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们来学几天了?”丁果小声问着。 带她的这位大姐三十六七的年龄,叫郑来男,之前也参加的新品研发活动,没少往丁果她们那组送试吃品,虽不是一组的,但也熟悉,一边往牛奶里撒白糖,一边道:“四五天了吧,听说有下乡到那边的知青,也有当地村里的姑娘。我听五组的老侯说,当地为了竞争这几个名额闹的可凶了,穿小鞋的、告状的,揭短的,反正啥手段都使上了,差点打破头。别看争的这么凶, 听说还不是正式工呢,厂子规模也不大,听说他们公社领导还跟着过来了,想从丰宁这边的食品厂买点旧设备,不知道谈没谈成。” 这似乎又是书里没有的情节…… 丁果刚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慨,系统就适时发出提醒:“宿主,书里有,不过篇幅不大。” “不能够,篇幅再小也是情节,我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系统:“跟主要人物有关,岳红梅娘家侄女,岳麦穗。” 经系统提醒,丁果脑子终于闪过一段小剧情,她恍然:“哦,女主那个来城里学习的表妹?” 也不怪她想不起来,书里只说该角色来丰宁学习,学什么、在哪儿学,一概没讲,但凡提一提食品厂,她就想起来了。 因为这个角色的出现主要是为了点出女主母亲岳红梅跟娘家的矛盾,以及给女主一家添了个堵,最后以被女主搞掉学习名额不得不离开丰宁为结局,完成了文中一个斗极品的小桥段。 “原来是这段剧情啊,光写极品亲戚了,压根没提女配来城里的学习情况,简短的连一笔带过都算不上。”丁果抽空朝另一边张望了下,看了眼那三张陌生面孔,道,“不知道岳麦穗有没有在这个车间!” 这三张脸没有容貌有像岳红梅的。 毕竟是姑侄,眉眼间应该有点相似的地方吧。 “岳红梅这个侄女好像也是白莲花,对比书里女主,她的属性更直白,女主的属性则没有那么直白。不过现在剧情偏移这么严重,岳麦穗应该住不进丁家了吧?” 书里的岳麦穗哭哭啼啼地打着感情牌住进了丁家,然后引发了一些令读者不适的剧情,最后女主亲手铲除白莲花。 但现在,小老六都跟爸妈挤一屋了,哪儿还有空让岳麦穗住进去? 而如今的丁念君受潘家变故影响,应该也没了书里的闲情逸致,更不再时常回家吃大餐,然后跟岳麦穗对上,产生一系列冲突。 丁果还挺期待,这蝴蝶翅膀会怎么煽动这个剧情。 中午是跟张杏儿一起吃的饭,张杏儿见丁果四下里打量,不由好奇:“瞅什么呢?” 丁果:“想看看这次来咱厂学习的人。” 能给丁念君添堵,还把丁念君气到搞掉学习资格的女侠,她得好好认认人。 不过食堂人多,瞅了一圈也没找着疑似岳红梅侄女的脸,便收回视线,专注吃饭。 此时的丁家客厅里,岳红梅绷着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侄女。 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今年刚满16,一张精致的瓜子小脸上缀着几颗泪珠,轻轻抽噎着,我见犹怜:“大姑,那宿舍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十几个人呢,我都两天没睡好觉了,要不是头疼的厉害,我也不会来麻烦大姑的。” 丁建国结婚,她不光没请丁家人,也没通知娘家人。 作为女主最主要的亲人之一,岳红梅有一堆极品娘家人。 重男轻女,擅吸女儿血的爹娘,憨厚没本事的大哥和爱算计的大嫂,以及备受宠爱、不学无术的弟弟并且娶了个模样妖娆、好吃懒做的弟媳妇,这个弟弟还生了小白莲花一样的女儿。 在岳红梅眼里那个妖妖娆娆的弟媳妇是拿她结婚前那几年的工资换来的。 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弟媳妇比小弟大两岁,跟她是同班同学,而且两人还是死对头,相看两生厌的那种。换个说法就是她几年的工资花在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身上,这让岳红梅怎么甘心? 她恨父母惯着弟弟,更恨父母把她的钱用在小弟身上,所以这些年岳红梅只每年春节回去一趟,平时跟家里几乎没来往。 正是因为她吃过重男轻女的亏,自诩自己没这方面的毛病,以前还经常跟得意洋洋的跟丁志钢炫耀自己没继承爹娘缺点,但她忽略了被她送到婆婆家的大女儿。 她是不重男轻女,她只是偏重的方向比较清奇。 岳红梅非常不喜欢这个侄女,看见她就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她最讨厌的人,偏偏那人把她弟弟的魂都勾没了,掏空了她几年的工资。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挤出一个笑,道:“麦穗啊,要是半个月前,大姑让你在家里住下不是问题,可你建国表哥刚结婚,家里多了口人,实在没有住的地方,你香香表妹都这么大姑娘了还跟我们挤一屋呢。你念君表姐也快结婚了,按说该搬回来待嫁,可哪儿有位置啊,只能委屈的在单位宿舍住着。” 岳麦穗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岳红梅,小声道:“大姑,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念君表姐,我去她宿舍挤一挤行不行?你以前常说念君表姐心地善良,念君表姐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岳红梅:…… 她僵硬笑笑:“你念君表姐快结婚了呀……” 本来君君结婚前应该搬回家里来住,可家里实在挪不出住的地方,岳红梅就觉得已经委屈君君了,她哪儿会同意让娘家侄女去跟念君挤一张床,那种单人床睡两个人,怎么休息的好。 当然,她不是怕岳麦穗休息不好,她是怕她的君君休息不好。 岳麦穗忙扬起小脸,很认真地道:“我知道,我只是住念君表姐那里,不会拦着她结婚的!” “……” 对,就是这种无力感,岳红梅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每次跟孙菠菜对上,就是这种无法交流,气得心口疼的无力感。 岳红梅压了压气,直接冷声拒绝:“不行,你念君姐姐会休息不好的,你们现在住的宿舍虽然人多,可好歹一人一张床,怎么也比两人挤一张床舒服吧?麦穗,不是大姑说你,你可别学你妈那一套,做人就要能吃苦,这点苦你都吃不了……” 对面的小姑娘再次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噎着道:“大姑,我、我其实不怕吃苦,我也不是不能吃苦,我只是、我只是想亲近亲近大姑和念君表姐。” 岳红梅额角青筋直跳。 忽的,她恍惚想起来这个侄女刚才进门时说她在哪儿学习来着? “你说你在哪个单位学习?” 岳麦穗不妨她突然这么问,一时忘了啜泣,抬起小脸,道:“食品厂啊。” 对对对,食品厂。 岳红梅眼睛一亮,被噎的堵塞的心口窝瞬间通畅了几分,道:“食品一厂?就是丰宁食品厂?” 岳麦穗不明所以,但还是吸着鼻子点了点头,随后小脸期待又惊喜地问:“怎么了大姑?你、你是不是能让我留在食品厂?” “……” 岳红梅刚疏通的心口窝又塞了下,没好气地道:“你大姑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会在家闲着了。”随后脸上挤出一抹和蔼地笑容,“但有个巧宗,你知道你丁果表姐吧?” “不知道!”岳麦穗摇摇头,“这人是谁?” “家里你大表姐。”岳红梅笑道。 小姑娘哭得通红的眼睛惊讶地瞪起:“就是被大姑和姑父抛弃的那个小可怜?不是叫丁大妮吗?” 岳红梅一噎,没好气地道:“什么小可怜,肯定又是听你爸妈胡说八道的。大妮儿是小名,她大名叫丁果。”说完她接着又道,“你大表姐是食品厂正式工,自己在外头租房子住,她那儿宽敞,等会儿你回厂里去找你大表姐,跟你大表姐说声,去她那儿住。” “可是、可是我都没见过我大表姐,冒然去打扰不好吧?”岳麦穗绞着手指,可怜巴巴地说,“我跟不熟悉的人住一块儿会紧张,大姑,你还是让我去找我念君表姐吧,或者我在大姑家住,我在沙发上睡就行。” 岳红梅不赞同:“你都这么大姑娘了,你几个表哥年龄也都大了,你睡客厅里他们出来进去的像什么样子?” 岳麦穗瞪大眼睛:“那总不能让建设表哥和建党表弟来客厅里打地铺,我跟香香住他们屋吧?这样合适吗?” 这样当然不合适! 岳红梅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吸了口气才道:“刚才不是说了,你大表姐自己在外头住,那屋子宽敞着呢,你俩又都在食品厂,你去找她,她肯定不会不管你。” 岳麦穗低下了头。 大姑家那个小可怜不是下乡了吗?她妈也没说大表姐回来了呀。 再说了,她妈让她给大姑添堵,可没说让她给大表姐添堵。 岳麦穗重新抬起头看向岳红梅,泪眼朦胧的:“我知道了,其实说来说去,大姑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想让我住家里,大姑你是不是知道我这趟来没带多少粮票,怕我吃你们家粮食?” 岳红梅:…… 岳麦穗离开了丁家,口袋里多了五斤粮票。 第86章 女主怀孕了,你不准备再奖励我一…… 苏大勇是害怕了。 当初他要是知道丁果也有革委会的关系,还是办公室主任,当时就不会答应齐光明,并在丁果来找他时承认他动过要收拾丁果的想法。 说白了,那时敢承认,也是因为并没把丁果看在眼里,最后妥协也是因为丁果劈砖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值以及不屈服的性子,真担心她会豁出去闹,影响到自己前途。 但随着齐光明的案子牵扯越来越广泛,他有些夜不能寐了。 找丁果过来,也是想看看她对自己的态度。 苏大勇的忌惮丁果哪儿看不出来?而她也不会往领导头上悬一把剑,让一个大厂领导时时忌惮着自己,在丁果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她惊讶过后便就笑道:“苏副厂长您这道歉可真是没来由,您又没得罪过我。相反,当时您可是不惜得罪好友都要站在我这边,我其实一直想来给您道个谢,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面对您,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式跟您道个谢,谢谢苏副厂长对我的支持和厚爱,也谢谢您不计较我当时的莽撞和不懂事!” 苏大勇错愕又震惊,随后一颗心重重落回了肚子里。 这是丁果给他的台阶,苏大勇便也不矫情,哈哈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这件事就算心照不宣的揭过了。 下午,丁果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琢磨苏大勇提供的新线索。 反正苏大勇去反应时,革委会那边确实不清楚这件事,但对这条线索很重视,王三这个人物应该也不难调查,找到人,用好了,估计能撬开王家的嘴。 本来她都不想再去关注齐光明的案子进展情况了,但苏大勇提供的消息还是活跃了她的思维,甚至因为没有人能交流分享而唉声叹气,晚上在空间里跟系统唠了好久的嗑。 因着这件事,丁果完全忘了表妹岳麦穗,直到第二天在厂门口看见人群中醒目的小白花,才恍然想起她的世界里闯入新人物,该人物还说过她要去找丁念君的事。 “大表姐!” 在丁果看见岳麦穗的时候,小白花也看见了她,并举起胳膊奋力摇摆,看这状况,似乎是专门在厂门口等她的。 丁果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过去,笑问道:“在等我?” 岳麦穗点点头,跟在自行车另一侧往厂里走。 这个时间正是工人上班的点,人多,自行车也多,说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简直不是聊天的好场景。 跟着丁果去车棚把自行车放好,两人捡了人少的地方朝车间的方向走着,丁果才问:“昨晚去找你念君表姐了?” 岳麦穗点点头,秀气的眉头拧着,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找过,但没见着人。” “她回家了?”丁果下意识问了句。 岳麦穗:“不知道,她舍友说下午厂里领导把念君表姐喊走了,就没再回来,也不知道啥事儿。”说到这里,小姑娘眼里才燃起几分兴致勃勃,看着丁果问道,“大表姐,你说念君表姐是不是犯事了?” 丁果:……你这一脸期待的表情要是让你大姑看见,她真能动手打你你造吗? 不过岳麦穗问的这话她倒是不奇怪,既然丁念君已经跟潘顶峰领证了,那针对丁念君当年的工作调查也不用再拖了,只是没想到肖叔那边的速度比丁果预想的要快。 快就快吧,肖叔那边也挺忙的,给丁念君这边收了网,也好专注齐光明的案子。 丁果还真没猜错。 同时,岳麦穗这小姑娘运气也挺好的,她但凡晚一天去大姑家,就拿不到那五斤粮票了。 此时的丁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岳红梅昨天傍晚时分被革委会带走了,一夜未归! 另一个被问话的是丁念君。 打死丁念君她都想不到,自己工作的事会爆出来,更想不到,因为一个调查,她会躺进医院,而且病房里还安排了看着她的人。 昨天他们主任把她从办公室里喊出去,说有革委会的同志来找她,那时她还没有多想,以为是不是问她几句齐光明的事,毕竟齐光明跟潘家有牵扯,而她又是潘顶峰的对象,案子调查过程中找她问话应该很正常,就是不清楚他们要问什么。 结果,等到了主任办公室,听到对方问她当年入厂考试的事,并提到了宋博学时,丁念君才一阵天旋地转,惶恐和紧张一起涌上心头,并引发胃部痉挛,发出一阵干呕,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旁边坐着一名面生的女干部,对方看着她,神色意味深长:“丁同志,你怀孕了!” 根据资料显示,这女同志好像领证没几天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炸雷在丁念君耳边响起,脸色剧变。 她怀孕了? “女主怀孕了?”丁果在识海内询问系统。 女主怀孕,万能的系统居然能远程监控到这一情况,并及时告诉了她这个宿主。 但是,丁念君怀孕跟她有什么关系…哦,必须得跟她有关系啊,没关系也得硬套。 丁果脑子反应很快,惊讶过后笑眯眯地问:“女主怀孕了,你不准备再奖励我一套房?” 汇报完女主情况的系统:?? “宿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女主怀孕为什么要奖励你一套房?” 丁果回忆着剧情,奖励要的理所当然:“生孩子可是书里一条比较重要的剧情线,这个孩子的出现,也开启了原主带孩子的时代,所占篇幅且还不小,结果辛辛苦苦带出一堆小白眼狼。如今这条剧情线完全改了,这孩子提前两年出现在女主肚子里,没了保姆原主,不管是对孩子本身,还是对男女主,后续命运都会发生巨大变化,难道不该给我奖励吗?” 系统无语了:“要是这么说,女主订婚结婚时间线也改了,是不 是也得给你奖励?” 丁果眨眨眼:“可是说呢,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你们也不自觉着点儿。” 系统:“……宿主你就永远忘了吧,剧情踹翻的奖励已经给了,首都那套房又不新鲜了吗?” 丁果冷笑:“首都那套房虽然也是奖励,但也是用我以前的房子换来的…别说价值不对等,不对等那也是我换的,我付出了。” 系统沉默良久。 女主怀孕这件事就非说不可吗? 算了,即使它不提醒,自家这房子迷宿主早晚也得知道,所以这番对话即使今天不出现,几天后也会从无良宿主嘴里秃噜出来。 这消息是上级系统给它反馈来的,那它宿主因为消息提出了要求,它做不了主,还是反馈给上级吧。 反正它就是个传声筒。 十几分钟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给,上级说了,给给给!女主的长子是另一本书的男主角,他的提前出现会间接影响到另一本书的剧情发展,所以批准了给宿主的奖励,不过要等女主真把孩子生下来才行!” 丁果不关心另一本书的剧情,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作者还写了姊妹篇,她只高兴丁念君如果真生下孩子,她会再拥有一套房。 正美滋滋呢,有人进来找她:“丁果,你爸找你,在厂门口呢。” 丁果挑眉,找她干嘛?总不能养女有喜,给她报喜来了吧! 哎,真遗憾,她的喜事说给谁听? 病房里,被请来照顾丁念君的陆晓梅极力掩饰着眼底的震惊,瞥一眼旁边负责盯着的女同志,尽量用气声问道:“真怀孕了?” 丁念君强忍羞耻点了点头:“你帮我给顶峰打个电话说一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怀孕,但这个孩子的到来会让她有点难堪,但来的也真是时候,否则此时她应该会被带去革委会。 只是,大家都知道她结婚的时间,显然跟她怀孕的天数是不匹配的,所以想也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但那又怎样,反正她现在已经有结婚证了。 想到此,她又有点庆幸自己跟潘顶峰领过结婚证了。 陆晓梅点点头,道:“妈…被带走了。” 现在不管是丁念君怀孕,还是婆婆被带走调查的事,都得让潘家出面来解决。 看守的人不管他们交流,来盯着也不过是防止丁念君说出跟岳红梅那边串供的说辞。 丁念君醒来时已经接受过一轮盘问了,她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她妈偷偷贿赂厂里领导的事,可晕倒前她的反应那么大,大家又不是傻子,如今她嘴硬不认,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接受的处罚能轻一点罢了。 她这边还好,最起码是在床上躺着,另一边的岳红梅就没这么好过了。 岳红梅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革委会带走,并在革委会过夜的时候。 刚被带过来调查时,她险些没吓晕过去,一度紧张到她都忘了怀疑丁果,等一轮调查结束,她逐渐冷静下来后,才想起来疑神疑鬼。 先惯例怀疑一番丁果,而后又自我推翻。 毕竟当年给丁念君办工作的时候,丁果已经下乡走人了,即使现在丁果回了城,她想翻这笔账,也得有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丁果首先得能想到丁念君工作有问题,她才会去调查。 她这个突破口从哪儿来的呢? 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宋博文肯定不会往外说,丁果总不能单凭一个怀疑就开始调查,并且还真让她查到了吧? 就跟念君和建设被人举报的事一样,至今除了怀疑,其他都是迷。 随后,岳红梅抛开对丁果的偏见,开始让自己回忆整个审讯过程。 第87章 肖叔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丁果…… 抢了丁果台词的岳麦穗大呼小叫地跑过来,丁志钢脸色都变了,顾不上惊讶为什么会在厂里看到岳红梅的娘家侄女,他先本能地喝止:“小点声!” 冲过来的岳麦穗委屈地嘟起了嘴:“大姑父,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以前大姑把念君表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没想到她会、会…哎呀,我都说不出口。” 丁志钢被臊的老脸滚烫,强硬转移话题:“你啥时候来这边工作了?” “大姑父,几天前我就来这边学习了,我昨天还去家里看大姑了呢。” “哦!”丁志钢点了点头,也没心思详细问,视线又转回到丁果身上。 他希望大女儿这时候能放下成见,帮帮家里。 但对上大女儿讥讽的眼神,他又移开了视线。 事实上丁志钢也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在听到养女怀孕的消息时,他简直如遭雷击。 因为在丁念君身世被揭开前,这 个养女说是他的骄傲都不为过。 乖巧懂事又体贴,学习好,模样生的漂亮,自己又争气找了个好对象。 他很难想象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儿居然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这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他都要怀疑人生了,只觉得丢人! 丁果也懒得看丁志钢那张涨红的老脸:“我就不去医院了,我跟丁念君相看两生厌,我担心照顾不好,回头她有个头疼脑热的,全赖我头上。至于我妈…您倒是说说,她为什么被革委会带走了啊?” 最后丁志钢落荒而逃。 要是岳麦穗没出现,他说不准也就含糊着说了,可看着旁边一脸好奇望着自己的岳麦穗,他说不出口,甚至还埋怨地瞪了丁果一眼,似是责怪她不该当着亲戚的面说岳红梅被革委会带走的事。 她不知道她妈跟娘家那边关系不好吗…哦,这个大女儿好像真不知道这些。 想到这里,丁志钢更没脸再说什么,转身塌着肩膀狼狈的离开。 一个最看重脸面的人从此要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这简直比杀了丁志钢还令他难受。 望着弯了腰杆的丁志钢离开的背影,丁果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望着她:“大表姐,我大姑出啥事了?” 见她一脸期盼地神色,眼中透出的期待比她还不掩饰,抽了下嘴角,推着她往厂里走:“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我不是小孩……” 岳麦穗一边往回走,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大姑肯定出事了,虽然不知道大姑出了什么事,单单就丁念君没结婚就怀孕这事,就能让她妈笑话她大姑好几年。 等过年她大姑回村里,看她还夸不夸丁念君善良、懂事又优秀。 中午,丁果在厂门口接肖红时,岳麦穗背着挎包狗狗祟祟混在人群中出了厂子,直奔邮局,她迫不及待的要去给她妈打电话,要是她妈有空最好来趟丰宁,让她妈去医院照顾优秀的丁念君表姐。 要是她大姑妈犯的事很严重,也好赶紧把关系断一断。 丁果忙着带肖红去厂里食堂吃饭,根本没发现离开的小白花。 吃饭时,肖红寻空轻声道:“我叔说让你晚上去趟家里,不过别带东西了啊,千万别带东西,空手去就行。” 丁果搅着碗里的小米粥:“处理结果下来了?” 肖红能来传话,自然清楚是什么事,点点头:“丁念君被厂里开除,这会儿通知应该下发到她本人手里了。” 知道丁念君出了这件事后,肖红真有种大快人心的痛快感。 有点奇怪,严格来说她跟丁念君并没有特别大的、很直接的仇恨,仅仅只是不喜欢丁念君,非常不喜欢她。 她更多的厌恶还是来自丁建国那边,只要一想到丁建国每次提起这个妹妹那些夸大其词的称赞,仿佛天底下再没有谁的妹妹比他妹妹更好的神情,她就觉得想吐。 呵,原来那么优秀的人,工作居然是通过不正当竞争手段得来的。 不知道丁建国以后还夸不夸他这个妹妹。 丁果等她继续说,这姑娘却拿着筷子吃起了饭,她道:“我妈那边呢?” 肖红:“我叔没说,应该要听听你的意见吧。” 丁果:“这种事一般都会怎么处理?” 这方面肖红比她懂的多,她先问问有可能的处理结果,心里也有数。 “行贿加舞弊,数额还那么高,可以是坐牢,也可以是罚款加劳动改造,能留在丰宁进行扫厕所、扫大街,也可以到更艰苦的环境里去进行劳动改造,看怎么定性!” 丁果咋舌,弹性空间可真大。 晚上,丁果如约出现在肖海峰家,两人去书房说话。 天气越来越冷了,肖海峰也不墨迹,早点说完丁果也早点回家休息,直奔主题:“你妈妈那边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宋博学也认了当年受贿泄露考题的事。丁念君在纺织厂的工作作废,厂里动作不慢,已经做出了开除处理。你妈妈那边……” 丁果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肖叔,你不用顾忌我跟岳红梅的关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劳改下放我都没意见,也不用考虑我的影响,大不了我登报断绝关系!” 她这话落下,书房内出现了诡异的安静,丁果抬眸,她看见肖叔正望着自己,眼底是不可置信地错愕和震惊。 “肖、肖叔……” 这视线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在丁果脸上,让丁果脑子里轰的一下像是有团火炸开,让她的脸颊滚烫起来。 肖海峰收回视线,指指旁边的椅子:“先坐下,坐下聊。” “哦!”丁果老老实实走到旁边坐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肖海峰望着那边垂着头的小辈,温声道:“很恨你母亲?” 丁果抬头笑了笑:“肖叔,我刚才那话说的不合适是吗?” “非常不合适!”肖海峰语气陡然严厉起来,神色严肃地道,“小丁啊,你喊我一声叔,那我就端端长辈的架子多说几句。” “肖叔您说!” “不管你跟你母亲之间的矛盾有多尖锐,刚才那种话都不要轻易说出口。语言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现在大家知道你母亲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舆论偏向你这边。但刚才那句话如果你在外头脱口而出,事情也真如你预想的那样将你母亲下放、劳改,大家明面上会说你果断,但背地里一定会讲些不好听的,你也别说你不在乎,你才二十,大好的年华,干嘛不在乎这些?” 说完,他沉默了几秒,给丁果消化的时间,片刻后才再次道:“你是个聪明姑娘,果断、勇敢!但是,过刚易折!” “意思点到为止,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肖海峰笑着摆摆手,“行了,你也别绷着了,叫你来,我的确想劝你轻拿轻放。” 经过这一番话,丁果已经冷静了下来,静静等着下文。 肖海峰接着道:“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件事背后的另一面。” “你可以不在乎跟他们的关系,登个报就解决,甚至不在意登报后旁人的视线和对你本人的评价影响。但你得考虑一下潘家!”肖海峰的声音不疾不徐,他耐心的帮丁果分析,“此时的潘家虽成了被逼到角落里的落水狗,我确定能让他们脱一层皮,潘远征的仕途也就到这儿了,不会再有什么成就,但不一点能伤到他们的根本。” “人被逼到某种程度会怎么样?会反扑,咬死一个算一个。潘家已然狼狈到成了大院里的笑话,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有个声名狼藉的亲家。丁念君已经登过一次报了,跟亲生父母断绝关系,绝对不能再登报跟养父母断绝关系,这会让他们陷入一个新的名誉泥潭,潘家,一定不同意!” “我说这些不是帮你母亲求情,判她很容易,我功劳簿上还能多一笔。更不是帮潘家求情,我是希望不要这么紧凑的把潘家逼到一个极端的程度,不要让这件事成为压垮潘家的稻草,要给他们一定的弹性。小丁,潘家接连遭遇各种羞辱打击,一旦他们承受不住了,必然会找宣泄口。若你一直紧追不放,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反扑。” “虽然梁子已经结下了,潘家以后未必会放过你,但缓一缓,别让他们触底反弹,也给你自己留点成长空间。” 丁果知道肖海峰是为她考虑。 不然人家干嘛要放着功劳不要来劝她‘缓一缓’,这也是在指点她为人处世。丁果很感激,也听进去了肖海峰的话,诚恳道谢:“肖叔您说得对,我听您的,不再紧追不放!” 见她愿意放手,肖海峰松了口气。 他真怕这姑娘一直莽下去,触了潘家的底,遭受潘家的疯狂报复。 虽然这姑娘背后有裴家,自己身手也不错,可害人的法子千千万万,背景再强大、功夫再好,也有防不住的漏洞。 再就是,他不敢保证调查岳红梅的事能完美的藏一辈子,若此时真将岳红梅下放了,哪天这件事传出去,外头人知道亲女儿举报调查把亲妈下放,饶是丁果有再多的理,大众的舆论对丁果也十分不利。 出了一口气,让岳红梅吃个教训,差不多就行了! “潘家成不了气候了,让他们喘口气,以后再接着收拾。我刚才的话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你坐会儿,我出去拿点东西,一会儿再聊聊齐光明案子的进展。” 肖海峰借口起身出去,把书房留给丁果,让这姑娘自己静一静。 他知道丁果跟家里的矛盾,也理解她的打击报复,更知道这姑娘眼里容不下沙子,但他还是诧异丁果想跟 家人的不死不休。 再不拦一拦这姑娘,他担心出大事。 丁果确实需要冷静一下,等书房门一关,她就把下巴搁到了桌子上,认真反思。 第88章 丁志钢虽不骂天骂地,可他周身气…… 孙菠菜乐意花时间搭车票来一趟,自然不是真想去医院照顾丁念君,她要是去了,人家嘲讽丁念君的时候说不定会顺便剜她两眼,她才不去沾这个晦气,她就是明晃晃看热闹来的,毫不掩饰。 热闹看完,嘲弄了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大姑姐一番,把大姑姐气的好几次面色发绀,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晚上跟刚认识的外甥女去国营饭店吃了顿好的,肉疼的掏了回钱票。 夜里去女儿的集体宿舍挤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拎着丁果送给她的两条咸鱼高高兴兴地坐车回了村里。 吃人嘴短,哪怕是短暂的表演关系,丁果也没好意思让这个小舅妈空手回,给了她两条咸鱼。 丁果该上班上班,心情大好。 但丁家的事还没完,并且非常不好。 丁念君被厂里辞退了,人还没出院,纺织厂那边安排工会的人过来询问她宿舍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走,其他职工等着入住。 住房紧张,宿舍床位也紧张,厂里房管科每天都有接待不完的职工,要求分房的,申请宿舍的,就没有一天不吵吵的。 丁念君的开除通知还没贴出去,提前知道内部消息的人就有去问宿 舍床位的了。 厂里也不是不近人情,想着丁念君身体不舒服,人还在医院里,紧着催不合适,可等着入住的职工急呀,尤其处罚通知贴出去后,房管科涌进去一批单身女职工,吵嚷的快把办公室的屋顶掀翻了。 那个铺位不赶紧安排出去,房管科的人甭想得个清净。 没办法,只能安排人过来动员,希望丁念君尽快把东西搬走。 人家也没空手来,给拎了半斤红糖,俩罐头,态度也非常和蔼,笑眯眯的,可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丁念君咬着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心里恨调查出这件事的革委会的人,也有点埋怨岳红梅。 当年明明说的是花钱走关系安排个工作就行,只要有个岗位占着不用下乡就成,之后再慢慢筹划、调动,可岳红梅非说当干部轻松,还体面,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就私自做主帮她买了考题。 其实那些答案不花钱买她答的也不会太差,就算当不上干部,也能当个车间女工。 为什么非就为了面子好看要帮她买考题? 要是只买个工作,此时爆出来了,也不会到开除的地步,她也不至于如此难堪。 “丁同志?” 纺织厂的人见她垂着头不说话,耐着性子喊了她一声,又继续笑眯眯地道:“我听说陆晓梅同志是你嫂子,要不让晓梅同志帮你把东西腾出来?” 丁念君不想搬,但她没有住在纺织厂宿舍的资格了。 本来她在纺织厂这边会有个完美的收尾的。 领证那天顶峰说过,等家里风波过去,会帮她在首都那边找个单位,直接从丰宁这边调过去。 她都想象过首都单位的调令发到厂里时,会有多少人羡慕她,甚至计划了要请几个同事吃饭…… 她想这想那,唯独没想过会以这么狼狈的情况从厂里离开。 眼泪落下,滴进搭在身上印着‘人民医院’的白色被单上,消失不见。 丁念君点了点头。 工会的人离开了,丁念君慢慢躺了下去,拉起被子蒙住脑袋,无声抽噎起来。 陆晓梅烦死了! 昨晚在医院守了一晚上,压根没休息好,白天恍恍惚惚的差点出错,结果快下班时,厂里来人通知她去帮丁念君把宿舍腾出来,陆晓梅呆了一瞬,脸色有些发白。 是啊,丁念君被辞了,宿舍也不能住了,那本就狭小人多的家里又要多一个人住进去了,怎么安排? 陆晓梅只觉得胸口处窝了团什么东西,上不来下不去,憋的她难受。 本来今天就够难受的。 以前有个干部姐妹多有面子,现在就多丢脸。 而那个朋友如今还成了她小姑子。 前几天刚结完婚时,那些工友还嘻嘻哈哈的打趣她,说她命好,找的对象模样好,小姑子又是从前的好姐妹,不会有姑嫂矛盾问题,而且这个小姑子还找了个高干家庭的对象,将来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可此时,同样还是那些工友,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意味深长,让她浑身不自在。 还有婆婆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最后要怎么处理,要是结果严重,那她以后在厂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这是选了个什么人家啊,才结婚没多久就接二连三的出事,真够晦气的。 “没事,都会过去的,念君那边快办酒了,办完酒席就去首都了。” 陆晓梅长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是啊,就几天时间而已,她就不能忍了? 说起来也微妙,以前作为朋友时,知道丁念君在乡下的那个大姐回来了,她生怕自己好姐妹吃亏,没少给好姐妹出主意,让她要守好父母的疼爱,拢好自己的兄弟姐妹,最好家里一分钱的便宜也别让那个回来的大姐占着。 如今她成了那个家里的一员,想到丁念君要搬回去住些日子,她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好在,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将这种不舒服压下,去宿舍帮丁念君把东西收拾好,捆在自行车后座上,骑回了家。 进门后看到了在客厅里的婆婆,她顿时松了口气:“妈,你回来了!” 婆婆回来了,那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殊不知岳红梅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当初让大儿子结婚是奔着冲喜来的,家里添点喜气,也让念君能顺顺利利的。 虽然丁志钢压着让她跟建国一起郑重其事的宣了誓,可她心里还是抱着冲喜的念头,无人的时候还四下拜了拜。 如今大儿子的婚结了,新媳妇也进门了,可不光没把家里气运冲起来,还把念君的工作冲没了。 即使这里头七拐八拐的有丁果的原因,可怎么就这么巧呢? “妈,你怎么了?” 婆婆幽幽的视线看的陆晓梅后背发凉,忙问了句。 岳红梅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事,我今天让一个狐狸精气着了,这会儿头疼头晕的厉害。晓梅啊,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去做饭吧,妈回屋躺躺。” 陆晓梅愣了下,憋了一天的火差点压制不出窜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了压,但声音还是有点尖利:“妈您没做饭吗?” 门后传来响声,公公以及丁建国、丁建设先后走了进来,听见这话,丁志钢道:“你妈刚回来,让她歇歇,晓梅,你去做饭。” 丁建国也顺口说了句:“赶紧先去做饭,念君还在医院等着呢,做好饭我先给念君送过去。” 陆晓梅心里那团火窜到头顶,又落回心口窝,窜来窜去就是不好从嘴里发出去。 如果小姑子不是她好姐妹,这会儿她一定口不择言骂一句:“在医院很光荣吗?未婚先孕,家里脸都让她丢光了!” 但她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深吸了一口气,去了厨房。 第二天丁念君就出院了,被接回家属院。 睡觉的安排是个问题。 最后岳红梅只能牺牲二儿子和三儿子,让他俩在客厅里打地铺,丁念君暂时住他们哥俩的屋,丁香也搬了过去。 等丁念君结婚去了首都,丁建设哥俩再搬回自己的卧室。 丁志钢心里不高兴,他耳边又想起了大女儿讥讽的话,但想到养女怀着孕,到底是没说什么,可一直阴沉着脸。 丁念君盼望的潘顶峰依旧没过来。 丁念君再次跟陆晓梅确认,她确实已经给潘顶峰打过电话了,而且是潘顶峰本人接的,知道念君怀了孕,还很高兴,说马上买票过来。 但怎么还没来? 丁念君想等潘顶峰过来后就直接带她去首都,等到了结婚日子,爸妈他们再过去。 因为只在家里住了一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妈依然很疼她,抱着她哭了一场,可哭完就是没完没了的抱怨,抱怨家里的不顺,抱怨她给大哥介绍的媳妇儿不旺家,本来急急忙忙给建国办婚礼,是想改改家里气运,结果气运不升反降,又诉苦她在革委会受的委屈,说自己当时都要吓死了。 最后就是咒骂,骂丁果,骂老天,反正岳红梅的脾气突然之间暴躁了很多。 丁志钢虽不骂天骂地,可他周身气压太低,脸黑的可怕。 当了这么多年父女,她太熟悉丁志钢的脾性了,这是嫌她的事不光彩,给家里丢人了。 她怀孕的事也不知怎么传出来的,不光纺织厂的同事知道,家属院这边的邻居也知道了,大家虽然没明说,可她昨天回来时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今天一天没出门,可家里过于沉闷的气氛让她难受。 丁志钢黑着脸,哪个子女敢说说笑笑?这就导致晚上家里明明挤满了人,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次日,丁念君忍着邻居们探究的视线,出去往首都打了电话,可结果却让她感觉遍体生寒。 “你爸被、被调查了是什么意思?”丁念君捂着话筒,压低声音,声音颤的厉害,牙齿甚至不受控制的咯咯作响。 之前他接到电话,得知丁念君怀了身孕,想买票去丰宁,结果部队里突然有人上门将他爸带走了,如今还没回来。 潘顶峰的声音充满了疲倦,但有些事在电话里不好说,含糊其辞地道:“就是,当年的一件案子结果有些出入,调查一下,你不用太紧张。” 他爸之前为了打击竞争对手,使了些手段。明明说当时事情办完后就把证据销毁了,没想到证据不但没被销毁,还被人翻了出来,是从齐叔那边找出来的。 这件事对潘顶峰的打击不小,饶是他在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上反应再迟钝,也明白齐叔一直在防着他们家,或者说会有算计他们家的那一天。 第89章 潘远征降职了,一家人从独栋小楼…… 四目相对,丁果略有些惊讶。 只是几天没见,丁念君仿佛换了个人。 她还记得刚穿书时头一次看见女主,她自信而明媚,白白净净的瓜子脸,脸上有朝气,眼里有光和他人不易察觉的小算计。 此时的丁念君,依旧是那张瓜子脸,但小脸蜡黄,神色颓废,眼睛空洞无神,连带着那两条马尾辫都失了光泽,有往枯黄方向发展的嫌疑。 大约是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小身板越发弱柳扶风,摇摇晃晃随时要倒的样子。 丁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跨了几步,生怕丁念君动什么邪念,再搞个栽赃陷害之类的。 她还指着丁念君的孩子出世,自己再捞套房子呢。 丁念君看到丁果的第一反应是想转身,她不想让丁果看到现在的自己,不想接受丁果的任何嘲讽,只是晚了,丁果不光看见了她,视线还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带打量。 丁念君定了定神,努力直视过去,因孕吐而有些沙哑的嗓音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丁果收回视线,确定两人之间的距离安全,便脚步轻盈地下着台阶,闻言笑了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三两下蹦下去,去开自行车的锁。 台阶上,丁念君盯着丁果的动作,不知怎么的,突然想为自己目前并不鲜亮的形象挽回一点尊严,开口道:“如果你是个聪明的,就该及时收手。” 丁果抬眼看过来。 丁念君不自觉地绞手指,仗着位置站的高,自觉颇有些居高临下,端的起高干家庭儿媳的身份,说教道:“你还没去过首都吧?没见过庄重森严的军区大院吧?理解不了‘高干’这两个字的含义,部队里师长级别的人物你见过吗?手中握有的权力你能想象吗?大姐,我不知为何你下乡回来后就变的这么尖锐,这么咄咄逼人,但你真的明白你对上的是谁吗?扳倒一个齐光明不算什么,你只不过是运气好,碰巧遇上一个浑身生满烂创的人,比较容易找到问题罢了。” “一时的胜利代表不了什么,潘家虽临时有些麻烦,可家底实力摆在那里,蚍蜉撼大树,别不自量力了。大姐,你多年待在乡下,眼界有限,听我一句劝,潘家不是你能得罪的。” 丁果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没反驳,只望着她笑了下,说了句:“好好养胎!”就将丁念君击的溃不成军,脸色瞬间涨红,又羞又愤,等丁果骑车走远,她才转身进了邮局,再次拨通了首都的电话。 她不想在家里待了,实在看够了丁志钢的冷脸和邻居们或明或暗的打听,以及异样的眼神,打这个电话是想问问潘顶峰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要是可以,她想提前过去,在首都等结婚。 电话打通了,丁念君委屈带着哭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去:“顶峰,我不想待在丰宁了,我想去首都找你!” 潘顶峰这几天一直在为家里奔走,忙得心力交瘁、焦头烂额,压根没心情安慰心情焦躁的丁念君。 头一次,他接丁念君的电话时语气里多了不耐烦,以及责怪! “我没时间过去接你,而且我这两天真的很忙,你等我忙完行不行?别添乱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妈生病住院了,我大哥也要照顾……” 再来个孕妇,他真的照顾不过来。 “现在家里弄成这样,都是因为帮你出气惹出来的…这时候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体谅体谅我?” 听着电话那头不耐烦的指责和埋怨,丁念君浑身冰凉,刚要再说什么,那头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电话挂了,丁念君大脑一片空白。 这还是头一次被潘顶峰挂电话。 时间在丁念君焦灼忍耐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很快,距离定好的办酒席的日子还有两三天,她还没等来潘顶峰,但丁果等来了自己要出差的通知以及出差回来的丁大勇。 一根绷带在胸前挂着,吊着一根胳膊,眼里多了种叫‘成长’的沉稳。 丁果又惊讶又心疼:“出什么事了?” 丁大勇不以为意:“遇上路匪了,车队跟他们谈过路费没谈拢,起了冲突,没事的姐,已经不疼了,骨头没断,就是轻微骨裂,对了姐,还多亏你教我的那几招呢。” 丁果没好气地道:“你就练了几天,学的那几招连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不会仗着这个逞能了吧?” 丁大勇道:“没逞能,但那几招真用上了。” 虽然吊着一根胳膊,但丁大勇很兴奋,喋喋不休地说着来回路上的情况以及在东三省的见闻。 丁果一边听一边整理让丁大勇买回来的东西,有松子、木耳这类的干货,也有人参、鹿茸、灵芝这样的宝贝。 是不是野山参丁大勇也不确定,他对此一窍不通,常年走南闯北的司机师傅表现出很专业的样子帮他鉴定了一番,最后说是真的,丁大勇就买了下来。 丁果也不懂,她问了系统,耗子表示它没有鉴宝这个功能,给不出判断,丁果只好作罢,重新用报纸包好,放到旁边。 她也有东西给丁大勇,就是 裴澈寄来的军靴。 丁大勇穿着正好,穿上来回走了几圈,喜悦的情绪毫不掩饰,跟丁果道:“姐,这可是稀罕东西,正儿八经的军靴啊,替我谢谢你那位朋友。” 丁果笑道:“喜欢就行。” “喜欢,太喜欢了,我留一双,另一双回头带给我爹。” 培养的大厨受了伤,丁果也没有奴役伤员的习惯,一直偷懒从商场买吃食的丁果开火做饭,炒菜、用空间里的井水熬了粥,并从空间偷渡出几个大馒头,姐弟俩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聊。 刚才丁大勇聊完了途中见闻,这会儿丁果则说起丁大勇出差后丁家发生的一些列的事,听得丁大勇震惊连连。 他满打满算就一个月没在丰宁,堂哥结了婚,丁念君怀了孕、丢了工作,大娘还进了趟革委会。 “姐,那你这一个月可一点也不闷得慌。” 这一连串的,感觉这比他们在东北看的二人转表演还精彩。 第二天早上起来,丁果去厂里请了假,之后硬拽着丁大勇去了医院。 胳膊好不好的还是得听听医生怎么说。 她担心丁大勇为了省钱或者不让她担心再瞒着什么,好在检查结果不错,就是轻微骨裂,恢复的也不错,只是仍然要避免搬运重物,好好养一养。 “那就好好养着,千万别逞强。你们单位那里也是,跟着出车归出车,但别逞能干重活。” 好在他们出这趟远差回来,能在家里休息好几天,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不是休息几天就能养好的。 “知道了姐!”丁大勇昨晚没跟他姐说,这会儿才小声道,“我是替大师傅挨的那一棍子,等再回去,大师傅肯定会照顾着我,不光照顾我,还开始给我讲开车的理论了。” 丁果:“……” 丁大勇见他姐沉着脸,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忙解释道:“姐,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好看见了,我又在附近,下意识就冲过去拉了一把,然后我没躲开,棍子砸我胳膊上了。” 丁果沉默良久,道:“救人是做好事不假,但在这种事上亲人一般都会自私一些,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一棍子不是砸在你胳膊上,而是砸在脑袋上,后果会怎么样?” 丁大勇:“不会,他们就是为了要钱,只把人打伤,不会把人打死……” 丁大勇见他姐脸色越来越黑,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道:“姐,你放心吧,我以后会注意的!” 丁果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大勇,你是我从老家带出来的,我得对你负责,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三叔三婶交待?还有你爹娘那里,让他们怎么受得了?” 丁大勇:“姐,我错了!” 瞪了他一眼,姐弟俩骑车回了家,把丁大勇放下,丁果重新出门,买了十几斤左右的大棒骨、几斤五花肉、鸡蛋和挂面…实则是从系统商城买的,回来熬了浓浓的一锅骨头汤,炒菜或者煮面上浇上一勺,提味增香,还有营养。 也是不凑巧,她要去参加食品厂的交流会,离开一周左右,担心她走后丁大勇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所以得提前给他置办下点东西。 五花肉切成大厚肉片直接卤了,冷吃热吃都行,还容易保存。 现在天冷了,虽说不至于天寒地冻,但这个气温下放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但两三天后,这节俭的少年依旧该省则省,只要能填饱肚子,无所谓营养不营养。 所以丁果又去了制衣厂,跟肖红在制衣厂食堂里吃饭,丁果给了肖红钱和肉票、粮票,让她三天后帮忙往家里送一次肉馅儿的水饺,两到三顿的量,再煮上几个鸡蛋。 肖红一口应承下来,又问道:“你们去哪儿交流学习?” 丁果:“首都!” “首都啊,这交流会开的也太好了!”肖红羡慕极了,她还没去过首都。 丁果笑道:“等我回来给你带那边的特色糕点和小吃。” “好好好!” 丁果今天不来找肖红,肖红也准备去找丁果的,齐光明的案子有了新进展,首都潘家那边的处罚结果也出来了。 齐光明失手杀人的那个案子,当时苏大勇给革委会提供了一个重要人物,肖海峰那边马上安排人展开调查,刚开始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死者弟弟,后来才意外得知,齐光明把人带来丰宁后给改了名字,而那人就在革委会关着…… 找到了这个突破口,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原本死咬着不松口的死者家属也改了口供,齐光明一条死刑先收入囊中。 第90章 亲家见面 丁果没想到岳红梅的脑回路这么…智障,冷笑道:“也就你们把垃圾当香饽饽,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这么没品味呢。” “那你跟着干啥?”岳红梅不死心地问。 丁果翻了个白眼:“火车是你开的?在这辆车上就是跟着你们?真是自作多情!” 说完甩着手上的水珠回了自己所在的那个车厢。 岳红梅有心想追上去问清楚,肚子又憋的慌,拉开门进了厕所。 等回到座位上,岳红梅想了又想,没敢找坐在后排座椅上的潘顶峰,捅捅旁边闭目养神的丁志钢,低声跟他说了。 丁念君结婚,丁家除了没请到假的丁建国,其他全部出动,连丁香和丁建党都跟学校请了假,跟着去首都见世面,参加他们念君姐姐的婚礼。 这是丁志钢从知道丁念君谈了个首都高干子弟开始就盼望着的,虽然近段时间出了许多尴尬,高门大户的亲家也没给他多少脸面,但也没磨平他心中的执念,仿佛去一趟首都,进一次军区大院,就相当于要平步青云了一样。 “她怎么跟过来了?”丁志钢惊讶过后就拧起了眉毛,他倒不以为丁果会上赶着参加念君的婚礼,他更倾向于丁果跟着来找茬,当下一阵心慌。 “得让她回去,首都可是潘家的地盘,她去了不是找死吗!”丁志钢低声道,“也不能让顶峰知道。” 人家可是交待了不允许丁果出现在他跟念君的婚礼上。 况且都到这一步了,念君的婚礼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呀,若丁果到时候当着亲家的面闹,他脸上也不好看。 经丁志钢一提醒,岳红梅也觉得老丁分析的对,那搅家精跟来巴结潘家的可能性较小,去给念君捣乱的可能性较大,她有些沉不住气了,站起身来要走,旁边从上火车就异常兴奋的丁建设诧异问道:“妈,你又要干嘛去?” “我…我去溜达溜达。” 陆晓梅忙道:“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岳红梅摆摆手,和蔼地说:“不用不用,你帮顶峰照顾君君就行。” 火车上气味并不好闻,丁念君从上火车就时不时反胃恶心,小脸蜡黄。 为此,岳红梅还难得对女婿生了些不满,嫌他没给自家这边买卧铺票。 她还没坐过卧铺呢。 以前顶峰从首都过来,每次都坐卧铺,本以为这次跟着女婿去首都能坐一次卧铺,等从首都回来,也多了项炫耀的资本,结果,女婿那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表示。 潘顶峰也想买卧铺,只是丁家不具备坐卧铺的资格,别说丁家了,他本身其实也不具备购买资格的,往常他独来独往时买的卧铺票都是现找关系,托人帮忙买。 可最近家里动荡严重,这期间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消耗了不少人情,加上他爸职位下降,以前一些愿意捧着他的叔叔伯伯,态度稍稍冷淡的都算好的,有那么几位,都已经开始躲着他了,如此情况下,根本拉不下脸再在这种小事上去托关系,欠人情。 此时看着窝在他臂弯里脸色蜡黄的女人,也心疼,也内疚,但还是张不开嘴去求人。 潘顶峰心里暗叹,只能委屈念君了。不过念君一向善解人意,必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计较。 丰宁食品厂只争取到十个参加交流会的名额,人员来自不同车间、不同生产组。 这时候丁果刚结束的轮岗学习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所有人她都认识,不光认识,不久前还短暂跟着学过习。 除了丁果一行,还有三个带队干部,一车间主任张翠芳,生产科主任赵宏伟,以及替厂里争取到这次交流机会的副厂长苏大勇。 大家对于此次的交流会、对首都都充满了向往,谈天说地的聊着,完全没有昨夜就启程赶路、倒车的疲倦。正聊的热闹,丁果就看见了过来找她的岳红梅,脸上笑容瞬间收敛,冷淡的将视线收回,继续跟与她挨着坐在一起的张翠芳说话。 面对大女儿的变脸,岳红梅心头一噎,但视线扫过丁果周围明显看起来与她相熟的人,便也明白过来了,丁果出现在这趟火车上,兴许真跟他们没有关系,同时也反应过来,这趟火车是去首都的不假,可途中也有数个站点,也许丁果去的不是首都呢。 但来都来了,岳红梅也不死心地想问问,便朝她招招手:“丁果!” 丁果本不想理她,但见同事们都好奇地张望,赶忙起身走过去,带着岳红梅走到两节车厢的衔接处,不等岳红梅开口,就先一步道:“第一,我不是去参加丁念君的婚礼,对她、对潘家我都不感兴趣,你们不用担心我上赶着去攀附谁,毕竟我不是你们;第二、不要问我去干嘛,在哪儿下车,即使你问了我也不会说,没错,我们的关系就是这么恶劣;第三,再来打搅我…我就让你们那一节车厢的人都知道丁念君和潘顶峰做的那些好事,让这两人在这趟列车上出出名。” 说完就走,徒留岳红梅站在那儿胸脯急促起伏,片刻后低声骂了句‘搅家精’,转身回了车厢。 丁果也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有同事好奇:“火车上还有熟人?” 丁果笑道:“可说巧呢,碰上个邻居大婶。” 随后将话题揭过,一边跟大家聊着首都那边的美食小吃,一边查看后台。 最近几日她的后台收入一直很稳定,除了丁志钢、岳红梅,还有男女主的名字。 这会儿岳红梅滚动频率较快一些,丁志钢紧随其后,不难猜测是岳红梅回去跟小绿头龟蛐蛐自己了,自己没如了他们的猜测,让这夫妻俩心里不痛快了! 丁果挑了挑眉,关掉后台,继续跟厂里同事谈笑风生。 中午大家吃的都是自带的干粮,二合面饼子、窝头、馒头,搭配着各式各样的咸菜、咸鸡蛋、咸鸭蛋。 丁果也不好表现的过于特立独行,她也从商城买了几颗咸鸭蛋,搭配着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壶冰红茶。 说来这系统出品的饮料和井水也是神奇,入口都是凉的,但这个季节喝进肚子里半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还挺神清气爽。 抵达首都后,下车时客流量多,倒是没跟丁家那几人碰上,丁果也乐得清净。 潘顶峰带着丁家人出了车站,看着被安排来接人的小汽车,丁念君低落了一路的心情总算稍稍恢复了些。 岳红梅和丁志钢也一扫之前的失望,面庞上不自觉挂上了‘终于被重视’的荣光。 “部队的车就是气派。”岳红梅望着并不算新的军绿色吉普,没花也夸出了花来。 丁志钢坐过厂里的小汽车,他尚且还能表现出几分宠辱不惊,岳红梅还是头一次坐这种小汽车,还是部队的车子,但她年长,倒也能稳得住,但丁家几个小的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那种激动中夹杂着的拘谨神色,让他们忍不住想兴奋尖叫,又有些缩手缩脚,看在丁 念君眼里,就觉得这几个弟妹有些上不了台面,太丢脸了。 她头一次坐小汽车时尽管再激动,也自持着一份稳重,就是怕顶峰看轻了她去,没想到自己家人表现的这么小家子气。 潘顶峰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温和地把大家安排好,跟岳红梅道:“妈,先送你们去招待所,略作歇息,晚上我爸妈在招待所内部定了包间,咱们两家先吃个便饭,互相认识认识,也顺便说说婚礼的细节。” 时间很紧迫,丁志钢他们也没请太长时间的假,今天过来,明天的婚礼,明晚他们就坐车返回。 岳红梅自是无有不应的,虽对这个亲家略有不满,但终归走到了这一步,管你是多大的干部,也得为了儿女亲事放下身段来招待。 回到招待所,她忙把丁志钢和两个儿子撵去洗澡,自己也带着大儿媳、小女儿还有丁念君一起挤进不大的公共洗澡间洗了个澡,出来倒腾着换衣服,争取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见亲家。 想到晚上就要见到潘家父母,岳红梅上翘的嘴角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她悄悄叮嘱丁志钢,虽然跟潘家是亲家了,可人家毕竟是大领导,为了表示尊重,可不能跟寻常人家那样称呼对方‘亲家’,还是喊‘潘师长’。 喊职务,他们也觉得骄傲,称呼‘亲家’就太普通了,显示不出潘家的高门大户来。 岳红梅还跟丁念君确认了下,潘父是不是师长。 丁念君显然很享受父母对潘家这种看似尊敬,实则有点伏低做小巴结的态度,父母越是如此,便越彰显她的高嫁荣耀,压着心底隐秘的虚荣,笑着点了点头,但嘴上却道:“喊什么都无所谓啦,反正现在是一家人。” 丁志钢尽力压着上扬的嘴角,笑道:“人家毕竟是大干部,还是尊敬着些。” 丁念君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前段时间的苦,值了! 傍晚,穿着长袖白衬衣,军绿色长裤、黑皮鞋的潘顶峰上来敲门,请他们去一楼:“我爸妈还有我大哥在一楼等着了。” 岳红梅紧张的心口噗通噗通直跳,丁志钢也有些紧张,带着一众小辈下楼。 丁念君跟随在潘顶峰身侧,很是乖巧。 下了楼梯,两方人见面。 岳红梅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在潘顶峰的介绍下热情地跟潘母握手、寒暄。 潘母的视线先从丁念君肚子上划过,尽力压着眼底的鄙夷,露出得体的笑跟岳红梅客套。 这边,丁志钢也大步迎过来,伸出双手握住了潘远征的手,大力晃了晃,很是爽朗地笑道:“周师长你好,可算见面了!” 潘远征正回握着丁志钢的手,一个‘亲’字刚出口,神色顿时僵住。 第91章 (捉虫)路灯昏黄,但出大院时,…… 招待所楼上住宿,楼下就是饭店,附近几家单位做接待都会安排到这边,当下这个时间正值饭点,虽不至于高朋满座,但也有数波进进出出的人,除此以外,还有穿着军装的军人,或拎着编织袋或提着几个网兜,带着来探亲的家属去登记入住的那边办理手续。 丁志钢声音爽朗,音量亦不低,在略微嘈杂的环境里有人引人注目,不少人都朝这边望上一眼。 其实大部分过来用餐的客人并不清楚潘远征的身份,可少数几个军人投来的视线让潘远征老脸火辣,虽然那几个兵他瞧着陌生,人家也不一定认识他,但依旧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另一重,就是这称呼不弱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任谁从高处跌落,纵使没摔到谷底,可也有一定的心理落差,此时的潘远征就还处在这种落差中,一时难以调整过来。 那边潘顶峰也变了脸色,他诧异地看了丁志钢一眼,似有不解。 这种关系下双方家长见面,不都互相称呼亲家吗?称呼什么职务啊! 大院里那些男女双方长辈见面的都这么互相喊啊! 还是说丰宁那边没有这样的习俗? 他还没跟丁家说自己父亲降职的事,不妨让局面有些难看,急忙冲到丁志钢身旁低声道:“爸,别这么称呼,我父亲已经不是师长了……” 旁边正在热脸贴冷屁股的岳红梅闻言心头狠狠一跳,眼底迸发出灿烂的惊喜,失声道:“不是师长了?潘师、潘、潘同志升职了?那是……”她转头看向一侧的丁念君,丁念君心口也跳动剧烈,蜡黄的面庞因为激动而略略有些涨红,没等她解释,脸色有些难看的潘母就冷着声音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托你大女儿的福,我们家老潘职位降了,再也不是什么师长了,这称呼担不起。” 说完还甩开了岳红梅握着的手,万般愤恨涌上心头,很难再挤出一个笑脸,哪怕假笑都不行。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岳红梅和丁念君头顶炸开。 巨大的震惊冲击着岳红梅,旁边的丁念君都有些摇摇欲坠了,耳边嗡鸣作响。 她期盼的高嫁、她期待的人生转变,她努力、她隐忍、她委曲求全的走到这里,现在告诉她,潘父降级了? 丁念君视线彷徨地看向潘顶峰,潘顶峰正附耳轻声跟丁志钢解释了句什么,饶是丁志钢竭力控制,站在他对面的潘远征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三种情绪变化。 震惊、失落,以及收起了几秒前略带巴结的嘴脸,并略略直起了先前微弯的腰身,目光变的平静。 旁边的丁建设等几个小辈也被这巨大变化给惊呆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发言。 气氛出现短暂诡异的安静。 还是一直站在潘父、潘母身后的潘家长子流着口水发出几声傻笑,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岳红梅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当下目露嫌弃。 一切矛盾都是潘家这个傻子惹出来的,但她这是头一次见到潘家的傻子。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计划让丁果嫁给这个傻子时也没多少心绪波动,此时意识到念君以后会跟这样的大伯哥同住一个屋檐下,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嫌弃归嫌弃,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细算起来,就算潘远征降级了,可家世上仍比丁家高上许多,念君还是高嫁。 想到此,岳红梅脸上重新挂了笑,小意奉承地跟潘母说话,潘母一直冷着脸。 一行人在包间落了座,原本应是喜庆和气说的结婚话题变成了潘母喋喋不休的抱怨和指责,无一不在指责岳红梅不会教女儿。 “我当时只是为难了下这两个孩子,我们指名道姓非得让你们再跟着嫁个女儿过来了吗?这责任在我们吗?结果你大女儿把我们家搅的一团乱,我们上辈子欠她的啊?”潘母咬牙愤恨地道。 岳红梅平时在丁果面前还算牙尖嘴利,但对上潘母的指责,她竟脑子进水的认为潘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而自觉自己这方是理亏的,就应该听人家抱怨。 倒是全然忘了惹怒丁果,最终导致潘家落败的原因在潘顶峰身上,要不是他指使齐光明意图陷害丁果,哪儿会有后来这些事? 丁念君坐在潘顶峰身旁,木然地听着潘母的喋喋不休,看着岳红梅不断的在赔小心,而她已经领证的丈夫…在身侧沉默不语,没说半句维护的话。 丁念君心头不由一阵酸涩,忙低下头,遮住因觉得委屈而有些酸胀的眼眶。 良久,潘父给大儿子擦了擦流下来的口水,才打断道:“行了,明天是两个孩子大喜的日子,咱们跟亲家头一次见面,还是说说俩孩子结婚的事吧。” 潘母也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但看着坐在那边通身小家子气的丁念君,仍是满心不满,不咸不淡地说起明天的流程。 结婚流程很简单,况且潘家如今是多事之秋,更不敢太高调,甚至连之前说好要买的三转一响,除了早就买好的手表,另外三大件都取消了。 原本这些都是要提亲时带去丁家,丁念君出嫁时再从娘家带回,因为考虑到路程太远,所以早就跟丁家商量好,省略这一流程,只把手表带了过去,其他几大件买好后直接留在首都。 但因为最近潘家事多,手里余粮却越来越少,所以除了手表,其他几大件都没买。 至于彩礼,当时潘父还没降职,那会儿家底还算丰厚,给了五百。 五百的彩礼不算低了,整个钢厂家属院当属头一个,要不是提亲那天闹出了笑话,岳红梅早出去炫耀了。 可如今这些加成,都不比不上潘父降职的打击大。 吃了顿极度不舒服的饭,送走潘家人,丁家人耷拉着肩膀上楼,集中在一个房间里,全体沉默不语。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岳红梅,小声嘀咕了一句:“都不是师长了还冲咱们摆架子。” 当时不敢跟潘母争辩,但这会儿岳红梅想着那些话来气了,嘟囔着把潘家贬低了一通,又开始埋怨丁果:“她就是回来克我们的!” 丁志钢沉默不语,此时再说什么已经完了,他的关注点在别的方向。 通过今晚上潘家的态度不难判断,人家恨极了自家这边。 本是结亲,却成了结仇,家里应该得不了多少助力了。 他计划的沾光升职、计划的帮儿子调动工作,想象的一人得道鸡犬飞升的所有美好,恐怕都成泡影了。 摸出烟和火柴 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丁建设至今还不敢相信,潘家如今这般狼狈,竟然是那个大姐造成的。 一个才下乡回来的知青怎么会有那么大能量。 两个最小的也有他们失望的点:就是饭菜太普通,都没什么大菜,还不如早期每回念君姐回家时他们妈做的饭菜丰盛呢! 丁念君俯在岳红梅肩头轻轻啜泣着,这落差太大了,潘父怎么降职了呢? 潘顶峰也是,怎么不提前跟他们说一声呢? 而她这么长时间的坚持图什么? 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丁念君自己都不知道,在一心想要嫁给潘顶峰的这份执念里,早就不知不觉地变了味。 另一边,丁家人还被当孙子斥责的那会儿,丁果正略有些尴尬的坐在裴家客厅里,面前饭桌上摆了四菜一汤,红烧羊肉、老厨白菜,京酱肉丝、宫保鸡丁和莲藕排骨汤。 旁边坐着笑容慈祥的裴老爷子,温和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道:“小丁,吃,快吃,千万别客气,就当自家一样。” 丁果临出发前肖海峰过来找她,让她帮忙往这边捎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裴老爷子的。 下午去招待所放下行李,婉拒了几个同事约着逛街的邀请,按着地址来了军区大院这边。 本来想给门卫站岗的士兵,让士兵转交,结果好巧不巧正碰上裴老爷子回来,就连她一起捎了进来。 家里除了裴老爷子,还有个负责做饭的张婶,这不就张罗了丰盛的饭菜来招待丁果。 丁果挺不好意思的,一是她跟裴澈的关系…还不到来家里拜访的时候,哪成想会这么巧;二是除了给老爷子捎的信,她是空着手过来。 因为本来没打算进来,不光没打算进来,还计划着送完信赶紧回趟自家小院,她还惦记着院里的枣子呢,该熟了。 裴老爷子不在乎这些虚礼,怕吓到小姑娘,他啥也没问,都没喊孙女和孙女婿一家过来作陪,就是吃顿便饭,聊聊齐光明的案子进展,问问丁果工作上有没有难处,以及赞赏了她的工作能力…虽然老爷子并不是十分了解丁果的工作,他只是从丁果能被厂里选来参加交流学习而判断丁果一定是厂里的好手。 慢慢的,丁果也放松了下来,边陪老爷子聊天边吃饭。 见她吃的香,裴老爷子也跟着多吃了半碗米饭,道:“难得来趟首都,这几天工作不忙就来家里吃吧。黄、宋两家要是知道你来首都了,一定高兴的紧,回头我安排安排,你们见个面。” 宋、黄两家就是刚刚从下放的地方回来的那两家,虽不是恢复原职,但有裴家在其中运作,都安排了不错的工作,两家对裴家自是感激不尽,亦对未曾谋面的肖海峰和间接影响到他们命运的丁果充满感激。 丁果不敢受这个情,想拒绝,但裴老爷子语气却低沉了下来,道:“小丁,你之前下乡的地方也有牛棚吧?他们的日子过的如何,境遇如何,你比我了解的更直观,简直就是暗无天日。若他们真是犯了大错,伤害了国家和人民,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是活该,可他们是被人陷害的。在那种绝望的环境下,因为你,让他们沉冤昭雪,虽不是你亲自办的案子,可也是你把齐光明送进去的。而且我听肖海峰说,还是你去见齐光明时问出的这些事,宋、黄两家不该谢谢你么?” 第92章 丁果看向院子里那棵枣树,红彤彤…… 交流学习不是配方共享,张翠芳召集大家过来,除了讲明天参观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东西,再就是叮嘱几人别被其他厂职工套了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数,可别傻乎乎把自家产品的制作方法透露给人家。 但人有私心,自家的东西要捂着,人家的东西要多挖一挖,要是能趁机琢磨出点真东西,或能仿制出对方的产品,厂里有奖励。 估计所有来参加交流学习的厂家都抱着这种心态,所以才要做好叮嘱,跟人聊天时嘴上要有把门的。 “我们今天出去逛街的时候就去供销社看过首都当地的糕点,好多都没见过。”郑桂红道。 但没舍得买来尝尝味儿,不知道吃着咋样。 住她们隔壁房间的冯兰道:“也有跟咱 们重合的糕点,桃酥啊、鸡蛋糕这些,不过瞧着色泽上跟咱们做的有点不同,口感不清楚。” “两种桃酥!”孟多娣举手道,“一种跟咱们的差不多,另一种他们加了黑芝麻,好不好吃不知道,但特别好看。我觉得这个简单,回头咱们也可以做加黑芝麻的。” 张翠芳认真听着,点点头道:“可以采纳,回去做样品尝尝,是不是比不加的更香……” 她比较想听听丁果的发现,但丁果没什么发现,她不好意思道:“我下午去拜访了一个长辈,没跟桂红姐她们一起去逛街。” 张翠芳惊讶丁果在首都居然有认识的人,她虽好奇,却也没追根问底。而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插话的苏大勇就是震惊了,他马上想到了潘家,丁果去拜访潘家了?跟潘家和好了? 那齐光明要是知道了可真够窝憋的,人家闹过一场结果还是亲戚,他却锒铛入狱,有的案子有结果了,还有案子没查完,但已经有个死刑收入囊中了。 不过有其他人在,他也没好意思多问。 开完会,大家兴奋地说了些今天的见闻,问了问接下来的几天的安排,商量哪天能去趟长城。 “难得来一趟,说不准我这辈子就来这一趟首都,长城、故宫哪儿的都得去看看。” “就是就是,烤鸭不舍得吃,玩还不能玩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散。 回到宿舍,丁果躺在床上跟系统聊天。 不知道她又戳到丁家哪根神经了,今天晚上后台数据滚动颇为剧烈,还增加了新人物,潘远征和张淑华。 “潘顶峰父母的名字怎么才出现?”丁果狐疑地道,“他们不会今天才开始因为我而郁闷吧?” 系统:“今天刚见面,单方面见面也算。” 丁果明白了,就是让书里跟原主牵扯较深的人物产生内耗,需要先‘激活’,激活方式就是见一次面,不管是她看见潘父潘母,还是对方看见她,之后再因为她产生的心理活动就会在她后台上出现。 “亏大发了!”丁果十分惋惜,这对夫妻对她怨恨最深的应该不是在今晚,而是不久前家里的变故期。 “耗子啊,像你们系统的这类使用方式,你应该早跟我说,早知道我上次来首都时先在门口蹲个三五天,高低跟这俩人见上一面。”丁果心疼不已。 耗子没这么弯弯绕绕的想法,很平静地道:“今天晚上这二位的贡献也不小。” 名字出现异常频繁,照这速度滚一晚上,光潘家这两口子就能给她贡献个一两千点。 加上丁家几人,一晚上收入个三四千不是问题,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三四十块,比她一个月工资还高了。 脑海里跟耗子交流,耳朵里也没错过几个舍友的话,时不时还搭上一句,聊着聊着,困意上涌,逐渐没了动静。 丁果也打了个哈欠,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六点,睡在丁果左边的张月菊就醒了,她悄悄起来,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洗漱。 丁果听到开门的动静,也睁开了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而是住进了首都的招待所。 片刻后张月菊回来,丁果小声跟她打了个招呼,穿好衣服,拿上洗漱的东西开门出去,进厕所后发现其他隔断没人,她闪身进了空间,蹲了会儿马桶,出去打了井水洗漱,时不时观察着外头的情况,听着外面的动静。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闪身出去。 另外两位室友还没醒,张月菊拿出从丰宁带来的毛衣和织针在织毛衣,丁果用气声道:“我出去溜达溜达,活动活动。” 张月菊:“七点集合吃早餐,别耽误了。” “知道!” 丁果出门,随便选了个方向,沿着招待所门前的街道朝前跑了一段,在一个巷口停下,找了个死角的位置,闪身进了空间,在空间里绕圈开始跑步,跑的大汗淋漓,去浴室洗完澡换好烘干的衣服,坐在凉亭里就着馒头和宫保鸡丁吃了个半饱,吃完躺在躺椅上看起了书。 她出门的时候还不到六点,七点集合,可以在空间待两个小时,这时间足够她运动、洗澡、吃早餐,还能把头发晾干。 时间差不多了,丁果观察了下外面,确定没人后闪身出去,缓步溜达着走了回去。 张翠芳召集大家集合,带上自己的工作服,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吃完饭直接去食品一厂。 这趟出来厂里报销食宿,但按的是最低标准,所以早餐就是小米粥、馒头加咸菜。 丁果之前在空间了吃了一顿了,这会儿随大流配着咸菜吃了一个馒头,一碗粥。 吃完饭,在苏大勇的带领下一行人溜达着朝首都食品一厂走去。 今天先参观,交流会明天正式开始。 参观之前,一厂负责接待他们的人带着大家去更换了工作服,做好了卫生工作,才带着一行人进了车间。 糕点加工流程都大差不差,但首都食品厂的车间更宽敞明亮,生产线更先进,尤其是那一排不同型号的烤箱,上面的印的文字所有人都看不懂,反正是从国外进口的。 进厂拉货的货车数量也比他们厂更多。 有人进来参观,忙碌的工人们大多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回去继续忙活,少数几个嘀嘀咕咕,丁果耳朵尖,隐约听到有人小声说了句:“小地方来的!” 丁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丰宁的确算不上大城市,倒也不至于就小地方了。 还有人看到他们过来刻意调整了下自己站着的角度,似乎很排斥外人的参观。 如果这时候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小细节上那就太不划算了,丁果淡淡扫了一眼,就着重去看车间工人的操作手法以及生产线上的各种原材料。 张月菊她们刚进来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四肢都有些舒展不开,但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除了参观,他们还品尝到了各个车间里正在生产的枣花酥、杏仁酥、桃酥、喜饼、红豆酥饼、驴打滚、各种面包等等这些糕点。 这期间,又碰上了两三拨来参观的,工人们只是好奇地彼此打了个照面,没多交流。但几方的带队领导过去认识了下,简短的聊了几句。 在厂里逛了一上午,中午在食堂吃过饭,一行人离开食品厂,往招待所方向走去,边走边讨论。 “他们厂的那个桃酥尝着更酥一些,牙齿轻轻一碰就咬下来了,比我们厂的桃酥更油一些,甜度倒是跟我们厂的桃酥差不多。”有个叫郑翠的女工道。 “对对对,颜色也比我们厂的桃酥浅一些,是缩短了烘烤时间吗?”另一个女工附和道,“反正从口感上我觉得比我们厂的桃酥好一点。”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厂生产的那个红豆酥饼的外皮口感上跟我们厂更改后的酥皮月饼的外皮有点像?但我们厂更改配方后的酥皮比他们厂的红豆酥饼的外皮口感更好。” “对对对,我刚才也想说,丁果……”说话的女工看向丁果,“那酥皮月饼的外皮配方还是你优化的呢。” “对呀对呀,丁果,你也说说嘛。”大家都朝丁果看过来,纷纷笑道。 “反正我们觉得改进后的月饼酥皮可好吃了,你是牛的!”有个女工朝丁果笑着竖起大拇指。 丁果被夸到小脸微热,忙笑着转移话题,道:“咱们回去也可以增加各种馅料的酥饼,外皮就用月饼皮的那个配方。不过现在咱们还是趁热打铁,赶紧先交流交流他们的产品加深下记忆,等回去后看能不能结合他们产品的优缺点来改进我们厂产品的优缺点。” 张翠芳笑道:“对对对,小丁同志的优秀咱们都知道,啥时候夸都行,赶紧继续聊。我来说说他们那个喜饼,我觉得那个喜饼不难复制,外皮和面时肯定加了牛奶,我尝出来了,还有那个馅料……” “还有那个果子面包,我觉得咱们也能 琢磨琢磨。“郑桂红道。 大家兴致勃勃,越聊越兴奋。没注意看路,在路过一个小十字路口时,差点被从左边冲出来的两辆自行车撞到。 其中一个穿军装的青年慌忙说了个‘对不起’,然后问道:“大姐们,劳驾问一下,你们路上有没有看到一个上身穿蓝色褂子,下身穿军绿色裤子的男青年,个头一米八,举止可能有点怪异,是个智力欠缺的孩子。” 被吓到两个女工来不及抱怨,就听骑车的人打听,这才知道他们急急火火的是为了找人,便也没抱怨,只互相对视着:“没…没注意。” 大家聊的太热乎了,压根都没注意路上的行人。 倒是也有看路的,一个女工很确定地道:“我们从食品一厂出来一路走过来没看见你说的这个人。” 也有好奇的人顺嘴问道:“你们家孩子是怎么丢的?” 第93章 丁香惶恐了一个下午,现在看见她…… 车子驶到大院门口,丁果透过车窗看到前方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一个推着自行车,另一个拽着个青年朝大院的方向走着,军装上沾满了尘土,被拽着走的那个青年并不配合,还在挣扎。 随后,一行人从大院里跑出来,为首的中年女人扑向被拽着的青年,抱着又哭又拍打,另一个中年男人过去跟那两位穿着军装的人说着什么。 这是潘远征和张淑华。 除了这两人,丁果还看到了潘顶峰、丁念君,以及神色不快,并带着些尴尬的丁志钢、岳红梅、陆晓梅和丁建设,岳红梅赔着小心走到张淑华身边,犹豫着开口。 丁果打开了小音箱,前方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这是岳红梅的声音,语气略有些讨好。 一起传进来的还有丁念君轻轻的抽泣声,只不过那群人里没有一个人关注她,包括今天刚刚结婚的丈夫,都围到了那个青年身边。 透过车窗,丁果看见张淑华眼神锋利地射向岳红梅,咬牙道:“我儿子幸亏没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儿子给我儿子赔命。” 车子平稳地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外面乱哄哄的,没人注意过去的车辆,更不会关注车里坐着的人。 丁果转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岳红梅发僵的脸色,以及小音箱里传来的声音:“建党和香香不是故意的,俩孩子还小……” 潘母冷笑:“小?十三四的年龄还小?这跟年龄没关系,这是从根上就是个坏种。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们这样的亲家!” 岳红梅气急败坏地还想理论,被丁志钢拉住了,他道:“亲家母,话不能说,两个孩子知道错了,他们没有恶意,当时是真想带人出去玩……” “说这话你们不心虚啊?不心虚你们为什么让那两个小兔崽子回了招待所,为什么不敢让那两个小兔崽子留在大院里一起……”潘母歇斯底里的声音打断了丁志钢的话,声音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车子开的太快了,超出了小音箱的收音范围。 丁果惋惜自己只听了一半,问司机小何:“何同志,出什么事了?” 小何道:“太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了解个大概。就是潘旅长的二儿子今天结婚,婚礼上闹哄哄的,女方娘家那边有两个小孩儿,可能是贪玩,把潘旅长的大儿子哄出去了…哦,他大儿子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力有点欠缺。那俩小孩儿把潘旅长的大儿子哄出去后自己回来了,潘家找了大半天,万幸找着了。” 丁果沉默。 她不喜欢潘家人,但不否认潘母的爱子心切,潘家那个傻子比原主幸福多了,即使智力有缺陷,也还有那么在意他、爱护他的家人。 刚才潘母扑出来的时候,丁果能看见她脸是白的,眼眶是红的,略有些松弛的眼皮是肿的,拍打在儿子肩膀上的巴掌是恨铁不成钢的,可见对儿子的在乎。 车子在裴家楼下停稳,丁果拎着两个网兜,一个网兜里装着糕点,另一个网兜里装了几颗梨子,还抱着一大包用牛皮纸包的新鲜的枣子。 小何去接她,她得上楼跟同事们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就瞅这个空档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些礼品,又买了张牛皮纸,包了些枣子,总不能今天也空手上门。 进门后,裴老爷子先端详了下丁果的神色,见她神色轻松,似乎没有任何伤心的情绪,微微松了口气。 小何虽然知道丁果的名字,但他没跟今天大院里的风头人物联系到一起。 老爷子就不一样了,他既知道齐光明的案子,就逃不开丁果跟齐光明的矛盾,那再进一步的矛盾根源,自然也就清楚了。 但他今天才知道潘家老二结婚的事,也才知道丁果父母他们来了首都,并且丁果没有过来参加婚礼。 不清楚是家里不许,还是丁果自己不愿参加。 他并不是十分了解丁果跟丁家的关系,以为小姑娘会心里不舒服或者怎么着的,知道消息后就赶忙打发小何去了招待所,接丁果来家里吃饭,要是她情绪不对,也好宽慰一两句,现在看来,自己想多了。 不过丁果幸亏没参加婚礼,否则也得跟着吃不痛快。 潘家老大丢了,部队里还安排了人出去帮忙找人,不知道找着没,心里正这么过着这件事,嘴上正准备招呼丁果,就听小何道:“首长,潘天成找回来了。” 裴老爷子愣了下,点点头表示 自己知道了,忙招呼丁果:“小丁,快洗手吃饭,咱们烫羊肉吃。” 丁果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张婶,笑道:“我一进门就闻到羊肉的香味儿了。” 裴老爷子见她拿了东西,也没过分推让,只道:“以后来家里甭带东西,显得外道。” “知道了,裴爷爷!” 第二次过来,少了一点昨天的生分,丁果去厨房洗手,帮着张婶端了一盘切好的萝卜片出来,坐下吃饭。 察觉到裴老爷子好几次关切的打量视线,丁果隐约猜到一点原因,她觉得自己既然跟裴澈有那层关系,而目前看来裴老爷子也很好相处,家庭方面必不会有阻力,而自己跟潘家的矛盾老爷子也知道个大概,觉得有些事有必要讲的更清楚点,她可不希望裴家这边因为不了解自己跟潘家、丁家的事,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再给点什么关照,那她得呕死。 索性直接提起今天的话题:“裴爷爷,潘家那边今天是什么情况?刚才听何同志提了一嘴,好像是我小弟小妹惹出来的。” 小何把她送过来就离开了,并没有跟着进门。 裴老爷子微微一怔,他有些意外丁果会主动聊起这个,愣了下才道:“我也是听其他人说,说新娘子娘家那边的两个孩子带着潘家那个大儿子出去玩,没把人带回去,潘家急了眼,顶峰他妈还打了那俩孩子一个耳光,太具体的我也没细问。”末了他斟酌着问,“小丁,你跟家里……” 丁果很坦然地笑道:“关系非常不好,也没有多少感情可言,并且不打算修复。” 裴老爷子点点头,并未急着对这件事是对是错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温和地问:“能跟裴爷爷说说你过去的事吗?” 丁果还有些意外,这个年代的人,尤其是老一辈,都奉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样的教育理念,她以为会听到一番教育,没想到老爷子并不拿那些观念压人,而是让她讲讲过去。 丁果就剪短说了说原主自小成长的环境,以及在父母身边只短暂待过,并且岳红梅抱养丁念君的情况。 老爷子了然地点点头:“有如此父母,子女不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你父母未尽多少抚养责任,若将来也不要你对他们进行赡养义务,倒是能多多少少得旁人一点敬佩。” 他判断没错,这姑娘进门时脸上没有半点被家人排挤在外的伤心情绪,大约是因为本来就不在意所谓的家人吧。 这样也好,清净! 裴老爷子这话落下,丁果眼睛微不可查地亮了亮,对象家里有这么开明的老人,值得考虑长久发展。 这边热热闹闹的吃着火锅,丁家那边饿着肚子回了招待所,一路上都很沉默,不是不想发表意见,也不是不想骂,而是折腾了一天弄的心力交瘁,没那个劲说话。 按原计划,他们今天晚上的火车离开,可哪成想婚礼办的好好的,建党和香香闯了祸,把丁家那傻儿子弄丢了,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走的了? 到招待所门口时,陆晓梅道:“妈,建党和香香应该还没吃饭,我去买点吃的。” 她也没吃饭,公婆和小叔子也没吃,她这会儿饿的心里发慌,但话不能这么说,提最小的小叔子和小姑子,婆婆不会说什么。 经儿媳妇一提醒,岳红梅才想起中午就没吃东西,肚子里空的慌,忙道:“多买点儿,都没吃呢!建设,和你大嫂一起去,买点顶饿的东西。” 陆晓梅和丁建设离开,岳红梅和丁志钢上楼。 惦记着建党和香香,岳红梅脚步很快,敲开房门,看着哭红眼睛的小女儿,岳红梅一阵心疼,忙又去看她的脸,脸已经不肿了,但还是有点红。 丁建党也挨了一巴掌,男孩子皮厚一点,倒是看不出红肿了。 “妈!”丁香惶恐了一个下午,现在看见她妈回来了,扑到岳红梅怀里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丁建党也哭。 一下午担惊受怕,还没有饭吃,丁建党又是个没吃过苦,没受过太多委屈的,这会儿也绷不住。 岳红梅一边心疼地安抚,一边咬牙切齿地道:“那老泼妇还嫌我把俩孩子送回来,看给打的。不送回来留那儿接着挨打啊?还说我心虚,我有啥好心虚的?” 丁志钢等俩孩子哭的差不多了,才道:“行了,这时候知道哭了!你说你们没事去惹那个傻子干啥?” 丁建党抹着眼泪道:“念君姐让我们帮忙照顾姐夫他大哥,让我们带着他出来玩,还给了我们五块钱,让我们去附近的供销社买点心吃。二哥也说,念君姐结婚,一个傻子流着口水杵那里太丢人。我们明明是在帮忙……” 丁志钢一愣:“是你们念君姐让你们带那个潘、潘天成出去的?” 丁香抽噎着点点头:“我们真的是在帮忙,哪儿能想到买完东西出来那傻子就不见了。” 岳红梅忙道:“你们念君姐是好心,还给钱让你们给那傻子买吃的,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二儿子说的也没错,挺喜庆个婚礼,一个傻子杵那儿流口水、流鼻涕的,看着就脏。 第94章 二合一 丁念君干哕的声音伴着锅碗瓢盆的叮当作响,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出来,让潘母的脸色越发阴沉,狠狠瞪了二儿子一样,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丁念君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妈,我没事的,我只是干呕,吐不出来,不影响我做饭,您快出去歇着……” 接着是潘母带着讥讽的冷笑:“行了,甭跟我来这套,你在这里呕呕呕个不停,让邻居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欺负新进门的儿媳妇呢,赶紧出去,用不起你。” 厨房窗户敞开着,她都能听见隔壁开橱柜拿碗盘的声音,她就不信丁念君这番唱念做打隔壁听不见,这儿媳心眼多,要说她不是故意的,打死都不信。 妻子的小意奉承和母亲冷言冷语的讥讽形成鲜明对比,让潘顶峰有些心疼,又有些对母亲的不满,他想说什么,但看着父亲黑沉沉的脸,还是没敢开口。 晚上,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躺在一个被窝里了,丁念君也终于有了一方空间可以倾诉衷肠,把头埋在潘顶峰怀里嘤嘤嘤哭着:“顶峰,建党和香香你是知道的,这俩孩子没坏心眼,他们就是……” “我知道,爸妈是不了解建党和香香。我知道他们不是故意,也知道你一片好心。爸妈今天就是太着急了些,脸还疼不疼?……你也别怪妈,大哥就是我妈的命。”潘顶峰轻轻拍着丁念君的肩膀安慰,又低头看看她略微红肿的脸,还道了歉,“今天爸妈盛怒之下,我担心越帮你说话,爸妈意见越大,所以没当众护着你,别怪我。” 丁念君想到今天好几次被婆婆指着鼻子骂,冷言冷语的嘲讽,潘顶峰都只在旁边看着,半点没有帮自己,心里当然有些不舒服,但她不会这么说,当下温温柔柔地道:“我明白你的难处,我怎么会怪你呢……” 潘顶峰在她头顶亲了亲:“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 他的念君最善解人意了。 丁念君当然不能白‘善解人意’,她趁机询问自己工作的事,想尽快把户口迁过来,不然两人还得两地分居。 虽然家里有个恶婆婆,房子也从小洋楼换成了普通居民楼,可丁念君也不想再回丰宁。 迁了户口过来,她就不是丰宁人,而是真正的首都人,是其他城市人人羡慕的首都人。 提起这个,潘顶峰微微皱起了眉头。 之前丁念君还没厂里辞退时,他计划过结婚后把念君的工作关系转过来,依着丁念君那时的资历,他再找找关系,从这边找个单位接收并不难。 但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往常比较容易的人情往来也变得没那么容易了,他能明确的感受到那些‘叔叔’‘伯伯’们的态度的变化,骄傲如他,自然也不愿意再去看人家敷衍自己的嘴脸,念君这工作恐怕有些难办。 可丁念君的户口还丰宁。 首都这边户口调动卡的严,结婚嫁娶不好调动,还是得在这边有份正式工作才能把户口迁过来,户口过来了才能转粮食关系…… 此时此刻,潘顶峰才发现还有一连串的问题需要解决。 见潘顶峰迟迟没说话,丁念君喊了他一声:“顶峰?” 潘顶峰咽回那口想叹出的气,换了个说法,道:“君君,你刚怀孕,工作的话会不会太累了?要不等生完孩子再出去工作?我想办法让你留在这边,口粮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虽然粮食关系转不过来,但他可以托人买高价粮,以他的工资,应该能养得起。 丁念君心头冷笑,工作累?在家里看他妈那张死人脸不累?还有他哥那个傻子,吃晚饭的时候一直在流口水,吃个饭还不如刚学吃饭的婴儿利索,看的她直反胃。 再说了,留在家里不用做家务吗?家务活可比工作劳心劳力多了。 她妈就是现成的例子,以前正常上班的时候,哪怕下了班回来还要忙活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可每天神采奕奕,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可把工作让给建设专门在家里做这些后,短短的时间里,整个看上去比以前老了很多,天天一脸疲倦,远没了之前上班时的那种精气神。 丁念君压着几欲要上窜的火气,夹着嗓子跟潘顶峰撒娇:“不嘛,我想出去工作,想赶快把粮食关系转过来。顶峰,我要是没有单位接收,户口没法迁过来,粮食关系也过不来,爸妈和你三人除了养咱哥,还得匀一份口粮给我,我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让长辈从牙缝里省粮食给我吃,我心里过意不去。再说了,孩子户口跟着母亲,难不成等将来孩子生了,去丰宁落户口?” 潘顶峰心里热热的,有些心动。 除了孩子户口随母亲这一点说服了他,念君言语中表达的对长辈的尊敬孝顺也让他感动。 他的君君啊,怎么这么善良,这么懂事! 妈真不该打君君。 潘顶峰心头鼓胀,低头亲了下去,咕哝着道:“我明后天就出去找关系,尽快把这事落实。” 丁果从裴家离开时再三跟裴老爷子道:“裴爷爷,明天晚上我忙完自己过去,不用让何同志去接,我也不确定明天下午在哪儿,别让何同志跑空。” 她更想说的是,自己不想太招摇了。 裴老爷子也没勉强,点点头,喊了小何过来把丁果送回去。 明天是明天,这会儿天都晚了,自然不能让丁果自己回招待所。 丁果又一次坐在吉普车上,旁边又是一个网兜,网兜里有五个红彤彤的大石榴,裴老爷子让她拿回去给室友吃。 老爷子是考虑着,丁果又一次脱离集体,加上这个时间回去,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室友,让她带点吃的回去做个人情。 舍友们倒是没想那么多,人家丁果在这边有亲戚,谁还能拦着不让人家去亲戚家吃饭了? 但对丁果送的石榴大家也没客气,笑闹两句道了谢,都不舍得吃,连同昨天丁果给的苹果一起收起来,准备带回丰宁给家里的孩子分着吃。 丁果拿上东西去洗漱,回来躺到床上,跟郑桂红她们聊了一会儿就睡了。 第二天去了食品一厂。 对比昨天,今天就比较热闹了。 除了各厂的产品展示,还有制作流程可以参观。 丁果来之前就知道,这样的交流会一般选的都是厂里手上有绝活的老人,像丁果这样的新人一般都不参与,除非对厂里有特殊贡献,而她刚好就是那个有特殊贡献的。 所以今天前来参加交流会的各厂能手大显身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默默观看,用心学习。 首都食品厂是东道主,先给大家展示了枣花酥、杏仁酥、果子面包等几款甜品的制作,还讲了几款甜品的发展史。 当然,展示的都是能展示的部分,关键的材料配比都是自己掐着。 之后就是沪市食品厂,让大家品尝了他们带来的蝴蝶酥、蟹壳黄等几款甜品,并安排几个女工上手制作,探讨交流。 交流学习还有个福利,可以买点其他厂的甜品,定量限购,丁果就用完了自己所有的限购份额,正好当做礼物送人。 下午结束的早,一行人回到招待所后先对今天的交流学习开了个讨论会,众人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心得。 丁果趁机表示自己有点灵感,提出更改厂里鞋底糕,也就是长寿糕的制 作配方,让丰宁食品厂的长寿糕更松软一些。 同时,还可以试着增加几款像驴打滚那样的糯叽叽甜点。 讨论会开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张翠芳听得开心,表扬了大家;苏大勇也发表了一番鼓励的讲话,让大家回去休息休息,准备吃晚饭。 “丁果,今晚跟我们一起吃么?”回到房间,孟多娣问道。 “有个饭局!”丁果歉意地笑笑,她要去国营饭店吃。 今天晚上老爷子安排了宴席。 除了她,还请了宋、黄两家,大家一起吃个饭。 今天从厂里买的各色糕点,她分成了三份,当礼物。 还给宋、黄两家各准备了一包红枣。 礼物不轻也不重,还算得当。 赶到招待所,熟悉的军用吉普从对面驶来,丁果站着等了会儿,车子停下,裴老爷子从车上下来了。 “裴爷爷!”丁果刚上前打了个招呼,旁边走过来两家人,喊‘裴叔叔’的喊‘裴叔叔’,跟丁果一样喊‘裴爷爷’的喊裴爷爷。 裴老爷子哈哈笑道:“咱们这是门口会师了,哈哈。来来来……” 老爷子招招手,喊了丁果过去依次给她介绍:“这是宋成立,如今在教育局工作,这是他爱人吴芳;这是黄拥民,回城后安排到了工商管理局,你随着小澈喊宋叔、吴姨、黄叔就行。” 又给另一边介绍丁果:“这就是丁果。” “宋叔好,吴姨,黄叔好!” “丁同志好!” “丁果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裴老爷子笑道:“感谢的话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先让这几个小辈也互相认识认识。” 他继续给丁果介绍:“这是你宋叔家的大女儿宋玉兰、大儿子宋凯、小儿子宋峰、小闺女宋玉玲……” 宋家出事时宋玉兰刚结婚不久,没受牵连。 当时刚成年的宋凯申请下乡,去了父母下放的地方,除了照顾爸妈,也帮着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 黄拥民三个子女,当年刚成家的大儿子登报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这次过来的只有二儿子黄庆生和女儿黄爱凤。 黄拥民的爱人在改造期间因病去世。 第95章 (修)三合一 第二天,交流会继续,丰宁食品厂这边并未展示他们今年的新品,制作的是厂里生产多年的老款面包和老款糕点,并就这几款甜点的历史由来和近几年做出的成绩进行了讲解。 郑桂红她们手上功夫了得,和面揉面的动作行云流水,固定重量的面剂子揪下来往秤上一扔,重量分毫不差,面包、糕点造型一遍成功,从烤箱里出来后不走形、不软塌,获得了一片掌声。 沪市食品厂的人在旁边用沪市话小声讨论,说丰宁食品厂的产品太大众化,展示的这几款产品其他厂也在生产,从口味到造型都没什么特色,不是很有代表性。 几人说话口音浓重,除了其他沪市来的人,周围的人都听的一脸懵。 丁果穿书前就是在沪市上的学,多少能听懂点当地口音,闻言笑了笑,朝着那几个人道:“谢谢你们的建议,这也正是我们此次来学习交流的目的,拓展思路,开发创新,多研究点新产品出来。” 那三个沪市姑娘不妨有人能听懂她们聊天,多少有些尴尬,笑了笑,没好意思再小声蛐蛐。 张翠芳小声问丁果:“怎么了?” 丁果轻声道:“她们在讨论,说咱做的这几款太大众化,不光丰宁,好几个地方的食品厂都能生产,没有特色。” 张翠芳点了点头,面上并无不悦,选品的时候就有厂里干部提过,老款产品稳妥,但没有特色。 就像桃酥,好多地方的食品厂都在生产,他们这次参与交流的面包、糕点就是从建厂就开始生产的产品,亦不是厂里自己的发明创造,可老百姓就认这些,市场留存最久,久经考验,但的确没什么特色,如今那些产品早就流传了出去,其他各地食品厂也在生产,不过口味上多少有些细微的差别。 厂里这些年也推出过新产品,大多都是昙花一现,新鲜劲过去后,当地老百姓最爱买的还就是桃酥、长寿糕、鸡蛋糕、方方正正的老面包这些。 这次来首都之前,厂里开会讨论选品,不是没提过丁果今年发明的新品,讨论了几次,最后选择还是用多年的老产品。 老产品最稳妥,厂里那些老手闭着眼都能做的很好,不出彩,但也绝对不会出错。 用新品固然能让人耳目一新,但跟老产品比起来,还是多了些不确定性。再一个,厂里有私心,不太想这么早让外地食品厂把那几款新品模仿了去。 所以如今被人点出来,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头一次参加嘛,稳妥为上。 她倒是更好奇丁果能听懂沪市话。 丁果笑说:“我之前下乡的地方有知青是沪市人。” 张翠芳点了点头,眼睛瞄着那边的操作台,又问:“你今天晚上还出去?” 丁果:“今天晚上不出去了。” 裴老爷子昨晚倒是提过,让她今晚也去家里吃饭,丁果婉拒了,总脱离集体不好,裴老爷子也没勉强,又问了他们结束和离开首都的时间,知道还有两三天,特意叮嘱走之前来家里一趟,给肖海峰捎封信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白天参加交流学习,晚上开会总结,其他自由时间丁果跟同事逛了几家大的百货商场,去了几处景点,在那儿拍了几张合影,她还找机会去了趟黑市,高价买了几张肉票,去买了几份烤鸭带走,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将烤鸭收进了空间。 交流会接近尾声,苏副厂长买了当天晚上八点的火车票,时间很赶,丁果上午借厂里电话给老爷子打了一个说明情况,裴老爷子让她中午去趟家里,拿信,顺便吃顿饭。 中午,丁果跟张翠芳打了声招呼,只身去了军区大院。 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在门卫那儿登记,等着门卫检查核实介绍信。 没有小何同志带着,丁果也要走这个流程,她赶紧低头翻包,借着挎包做掩饰,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的介绍信。 也是这个空档,一辆自行车从大院里骑了出来,潘顶峰猛地刹车,坐在后座上的丁念君被晃了下,不解地问:“怎么了顶峰?” “是丁果,她怎么过来了?”潘顶峰看见丁果就忍不住火气上涌。 家里如今这境遇,都是丁果造成的。 也终于确定他那晚没看错,居然真是丁果。 “丁果来首都了?她来首都干嘛?”丁念君从潘顶峰身后探出脑袋,也看到了前方朝这边走来的人,下意识道,“她、她不会是知道了咱俩要办婚礼的事,上赶着来参加婚礼吧!” 两人婚礼都结束了,爸妈他们也都回了丰宁,她这时候过来? “你说她会不会是想借我的名头去拜访爸妈,趁机缓和关系?”丁念君小声道。 自以为猜到了丁果的目的,丁念君心头隐秘的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畅快。 丁果之前说了那么多潘家的坏话,把潘家害成这样,如今还不是借着自己嫁进潘家的名头来巴结! 潘顶峰摇摇头:“她不是冲婚礼来的,她来首都好几天了,不清楚过来做什么。但她来大院…我觉得你说得对,一定想拜访爸妈。” 念君再怎么说也成了潘家媳妇,丁果来一趟,总得来家里坐坐。但他不欢迎,爸妈也恨死了丁果,怎么可能让丁果上门?这人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丁念君还没问潘顶峰为什么说丁果已经来首都好几天了,潘顶峰已经调转车头骑到了门卫那里,语气冷冽地跟卫兵道:“同志,咱们大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你们审查时千万要看清楚了,可别什么人都放进去。” 说着话,朝已经走近的丁果看了一眼,意有所指,要是一会儿有人提出拜访潘家,让他拦着别让进。 卫兵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大院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除了跟要拜访的人家核实,还要严查介绍信等先关证件,这潘家二公子,是在质疑他的工作么? 潘顶峰朝着丁果冷哼一声,不屑地摇摇头,调头骑车离开,并风一样的从丁果身边骑了过去。 这时候想起来拉关系了,早做什么去了。 车座后方,丁念君压着嘴角的笑意,讥讽地朝丁果投去冷冷的一瞥,也没说话,将趾高气昂的神态发挥到了极致。 丁果既然知道裴家和潘家住一个大院,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碰上,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且也不明白这两口子年纪轻轻怎么就中风了,满脸飞眉毛的。 她径直走向门卫,出示了自己的介绍信,道:“同志你好,我去裴家!” 门卫看过介绍信,并未给裴家打电话询问,而是直接朝丁果敬了个礼,道:“丁同志你好,首长打过招呼,您签个字直接进去就行。” “好,谢谢!” 在登记簿上签完字,丁果拎着两个网兜去了裴家。 老爷子外出开会了,中午赶不回来,只有张婶在,早得了老爷子的吩咐,做了一桌饭菜,还买了些首都当地特产,连同昨晚写好的信,等会一起让丁果带走,并转达老爷子的话,道:“首长说他恐怕赶不回来送行,很抱歉,希望你下次来首都记得来家里吃饭。” 丁果啃着一块红烧排骨,笑道:“张婶,裴爷爷 太客气了,工作重要,我跟同事们一起,送不送的有什么要紧?” 张婶笑着给她添了碗汤,问了问他们这次的交流情况,边吃边聊着。 吃完饭,又跟张婶说了会儿话,丁果拎上东西告辞离开。 从外面回来的潘顶峰远远地看见丁果拎着东西从大院里出来,朝公交站牌的方向走去。 潘顶峰蹬自行车的动作一顿,脸色微变:“坏了!她还是去咱家了!” 之前没看清丁果手里拎着的东西,这会儿匆匆扫了一眼,就以为是丁果拎了东西进去,又拎着东西出来,这多明显,一定是丁果上门拜访,被爸妈赶了出来,连丁果拿去的东西也没要,爸妈不一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你不是跟门卫打过招呼了吗?怎么还让人进去了呢?”丁念君有点不解,也有些气恼那个门卫不给顶峰面子。 潘顶峰也有些恼羞成怒,冲到门卫处大声质问:“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不能随随便便放人进去吗?怎么还让人去打扰我爸妈,你怎么值班的?” 卫兵被骂懵了,但他还是先朝潘顶峰敬了个礼,才道:“潘同志,我没有随随便便放人进去,今天并没有人去潘家的客人。” 潘顶峰愣了下:“我离开时来的那个女同志不是去我家的?” 丁念君忙从旁补充:“就是叫丁果的,同志麻烦你查一下,丁果去的哪里?” 卫兵朝她敬了个礼,道:“同志不好意思,您无权查看来客登记信息!” 丁念君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向潘顶峰,潘顶峰小声解释道:“我们确实无权查看,咱爸可以,但……” 但既然丁果去的不是自家,他也不想惊动父亲,生怕父亲再翻旧账。 丁果现在就是家里的禁忌词。 想弄明白,就得托别人,可有权利查看的,都是跟他爸平级或者级别比他爸级别高的干部,还得是住在这个大院的,他一查,他爸那边肯定也会知道。 满怀心事的回到家,家里气氛正常,潘母看到儿子和儿媳回来,尽管并不想给这个儿媳好脸,但还是问了句:“拿到检查结果了,怎么样?” 丁念君忙低头抚着小肚子,语气亲亲热热地道:“妈您放心吧,宝宝很健康。” 潘母冷哼:“健康就好,倒是等生产时日子不对,左邻右舍少不了又得说咱家闲话了。” 第96章 二合一 两天后,耗子告诉丁果,她二叔丁志革和二婶黄梅花以及堂妹丁桃的名字正在后台疯狂翻滚,丁果也赶紧进后台查看,顿时喜笑颜开。 ‘您获得3点来自’黄梅花‘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黄梅花‘的内耗值’ ‘您获得4点来自’丁志革‘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桃‘的内耗值’ ‘您获得6点来自’黄梅花‘的内耗值’ ‘您获得……’ 滚动速度那叫一个快啊,目不暇接。 不看见这几个名字,丁果都快把丁老二一家忘了。 不难猜,迁户口这种大事瞒不住村里人。丁大勇跟自己进了城,之后又迟迟不回去,大家知道丁大勇肯定有了工作,也知道一定是临时工,否则早回去迁户口了。 那会儿的丁志革两口子正忙着怨恨岳红梅的出尔反尔呢,倒是没怎么在丁果后台活跃。后来知道丁大勇留在了城里,也以为是丁志钢出的力,不咋相信丁果会有那么大的能力,即使黄梅花打电话找岳红梅吵过,岳红梅不承认,黄梅花也不信丁果会有能力把丁大勇留在城里。 毕竟当时带丁大勇进城时丁果自己都还没工作呢,真有那个本事,她哪儿还有空下乡? 这次不一样,迁户口,意味着农转非,以后不用再在地里刨食,丁老二一家嫉妒的快发狂了。 应该也是回过味过来了,或者说无差别怨怼,兴许仍然不相信这是丁果的能力,仍旧埋怨丁志钢和岳红梅的偏心,对丁果只是迁怒。 丁果不管迁怒不迁怒,有收入就好。 这会儿她也忙,一面忙着手上的活,一面跟耗子叭叭,分神看了眼后台。而耗子之所以主动汇报后台收入,纯纯是为了岔开话题,无他,贪心宿主又想从它这里抠东西。 一刻钟前,耗子跟她汇报,新道具研发成功,进入了试用期,按上次说好的,丁果可以选一款,先试用,试用过后系统方进行一次升级优化,那款道具便正式归为丁果所有。 这次一共研发了三款诅咒道具:一、隐形香蕉皮,针对目标使用可以让目标摔跤,跌个四脚朝天,每日限用三次;二、无味哑药,针对目标使用可以让目标暂时失语,持续十五分钟,每日限用三次;三、恶鬼入梦,针对目标使用,可致目标噩梦连连,每日限用三次。 太难选了,三款都想要,她还惦记着麦克风道具,只是一直没有获得契机。 所以就跟耗子软磨硬泡,试图多抠一点儿,耗子正节节败退时,发现后台收入暴涨,赶紧讨好的汇报。 丁果固然高兴有收入,但她没因为芝麻就忘了西瓜,欣赏了几秒就退出后台,道:“说别些没用的,一个好的点子值千金,我提供了这个思路,以后你们可以源源不断赚钱…赚内耗值,极大的丰富了你们系统方的道具仓库,说不定还能举一反三,研究出更多新型道具,你就说我这功劳大不大?这么大一功劳,是不是该多给点奖励?” 虽然她也不知道属于宿主的内耗值能给系统方带来什么好处,但看他们左一套房子,右一套房子的大手笔奖励,就知道获益应该不少…虽然第二套房子还在女主肚子里,就等瓜熟蒂落了。 但丁果觉得,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耗子再一次觉得自家宿主说的话…多少有点道理,它阻止不了宿主的胡搅蛮缠,只能上报,只要上级说不行,自家宿主再胡搅蛮缠也没用了。 片刻后,耗子看着上级发回的答复沉默良久。 是不是上级底线太低,所以自家宿主才能次次得寸进尺成功呢? 耗子憋屈地回复:“诅咒道具奖励只能增加一个,如果宿主还想要,需要花费一定的内耗值购买。” 丁果:“价格?” 耗子:“五万内耗值一个。” 丁果看了眼自己的存款,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疯,对丁家全体老少的刺激以及系统方给的几次大额奖励,她现在存款刚好过了三十万。三十万内耗值听着是不少,可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三千。不过再换种说法,就是她回城不到半年就挣了三千块钱,嗯,工资很高了! 五万内耗值一个道具,人民币五百…想想还有点肉疼。 丁果咬牙:“一次买俩,我连话筒也买了,给我打个八折!” 系统:“……宿主,没开放打折权限,购买机会只开放这一次,能不能买两个道具,我还得问问。” 丁果笑眯眯地道:“耗子,问问吧,顺便帮我申请个折扣。” 折扣最终没申请下来,倒是允许她能再加买一个道具,丁果狠狠心扣掉十万内耗值买了俩道具。 三款诅咒道具,原本该给她一个,额外申请了一个,花钱购买一个,凑齐。 话筒道具也到手,眼下没有着急能用的地方,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不过花了十万内耗值也是肉疼的不行,得赶紧赚回来。 于是,中午时她往红星公社打了个电话,想托人去杨家窝大队给丁大勇或者叫彭桂花的传句话。 非传达重要文件,公社里的人是不会专门帮忙跑腿去各大队传达这种信息的,但丁果在电话里许诺了,愿意给两毛钱跑腿费,让接消息的人给。 公社接线员半信半疑,丁果说:“见到丁大勇或者彭桂花本人,直接说让他们给你两毛钱,说是我说的,放心吧,他们一定会给的!” 本来想让丁大勇给自己回个电话,但太不方便。 从公社去村里距离不近,人家即便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骑自行车去喊人,一来一回也得接近一个小时,所以不如直接传个话,丁大勇要是还不明白,就抽空往食品厂给她打一个。 杨家窝大队! 丁大勇的回村算是村里的一大稀罕事。 眼红他进城的邻居见丁大勇不年不节的回来,不等详细了解就先充满恶意的打招呼:“大勇啊,城里的活干完回来了?这临时的工作就是靠不住,还不如回来老老实实挣工分,转年让你娘再给你说上房媳妇儿是正经。” 再看看他单手拎着的东西和挂在肩膀上的包袱,瞧着也不是很多。 一看就知道在城里没混好,因此,各种恶意的猜测越发多了起来。 在地里干活的丁志城和彭桂花听到消息赶紧跑回家,看见了多日没见的儿子。 当得知大儿子成了正式工人,回来迁户口时,彭桂花激动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三个孩子里还能出一个工人。 “是我姐的关系帮我办的。”丁大勇道,“户口一迁,这事肯定瞒不住。到时候我二大爷和二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你们可得给我姐兜着点儿。” 彭桂花忙道:“要不对外咱别说是你大姐帮你找的关系,就说你在厂里干的好,人家领导给你转的正。” 当然,要是黄梅花说丁果坏话,她肯定骂回去。 丁大勇点头,为了避免给他姐找麻烦,这么说也行。 生怕夜长梦多,加上他时间也紧张,丁大勇把带来的东西往他娘跟前一推,连同一卷用小手帕包起来的大团结,道:“我姐给的, 东西和钱都是我姐给的,说是孝敬您跟我爹的,我不拿我姐不让…我赶紧先去把手续办了。” 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去了村里,倒是没给他娘看到钱后发飙的机会。 迁户口,农转非,杨家窝大队多久没出这样的大事了?可不就在村里炸开锅了嘛。 然后丁老二家听到消息后眼睛都红了,也没让丁大勇失望,马上就闹上了,跑来找彭桂花哭诉,说大哥大嫂偏心偏的没边,骂丁果没良心。 主要以骂丁志钢和岳红梅为主,针对丁果只是捎带着埋怨,觉得她好歹也算自家看着长大的,就不知道在她爸妈那儿帮她堂妹说说话,也帮她堂妹在城里捞了个工作,将来也能找个好人家。 所以,还真是迁怒。 彭桂花冷笑:“你们说大哥大嫂偏心我没意见,说他们缺心眼都行,但你说不着丁果。当年你咋对孩子的,以为孩子都忘了呢?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黄梅花抽噎了下,道:“那年头谁家口粮不紧张?我倒是想给孩子口饭吃,我也得有啊!” 也就老三家傻,自家还吃不饱,省口粮给那个死丫头吃,都不说给她家丁桃一口。 “那你让大妮儿帮你洗衣服干活呢?大冷的天,那么小的孩子坐你家院子里吭哧吭哧洗衣服,你在屋里炕上歪着,抱窝呢?”彭桂花骂完又没好气地接上一句,“你小点声嚎,大勇坐了两天火车没咋睡,在屋里睡觉呢。” 丁大勇办完手续回来就回屋睡觉了,本来彭桂花瞧着他胳膊不利索,还想详细问问,也想问问那两百块钱咋回事,但看着大儿子眼里的红血丝,多少有些不忍心,让他先去睡一觉,等睡醒再问。 结果没等儿子睡醒,妯娌上门了。 黄梅花气得一噎,半晌后才又道:“行,不说大妮儿,那他三婶你说我说他大爷大娘的话对不对,他大爷这心是偏到胳肢窝了啊,他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工人,重男轻女可不行啊,他大娘往年回来时不都说他们从来不重男轻女。丁桃可是他亲侄女,这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工作和亲事,他大爷总得帮一样你说是吧?” 黄梅花打算来老三家闹一闹,希望彭桂花自己开口说等丁大勇回城时把她家丁桃带上,到了丰宁,大伯哥不可能再把人撵回来。 不找工作也行,帮她家丁桃在城里说个婆家。 第97章 黄梅花心里话是:你大爷家还有啥…… 次日清晨,丁大勇把觉补足了,脑子比昨天清醒不少,吃早饭时他突然一顿,想到昨晚公社那边来人传话的事,跟爹娘道:“一会儿我还是去趟镇上邮局吧,给我姐打个电话。万一大姐那边有啥情况!” 难不成二大爷手快脚快的已经往丰宁去过电话,大爷大娘知道了这事,并且去找他姐麻烦了? 听大儿子这么说,彭桂花也忙道:“那你吃完快去。”想想又叮嘱一句,“也跟你大姐说声,咱家不怕麻烦,让她不用担心,也甭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有我跟你爹呢。” 丁大勇点点头:“要是没啥情况,打完电话我就在镇上转转,买点东西。” 找找镇上的修车铺子,先买点零件回来放家里攒着,等啥时候凑齐一套,给家里攒辆自行车。 吃过饭,丁大勇去大队借自行车。 整个杨家窝,也就大队部有自行车,借车得掏钱,一天两毛。 之前不是这个价,本地社员一天一毛五,知青两毛,结果有机灵鬼从中钻空子挣外快,一毛五租了,出村后转给等在那里的知青,一毛八倒手。 这事后来被村里发现了,取消了本村社员的特殊优惠,那个机灵鬼挑了一年大粪。 交了钱,单手掌着车把骑车离开。 他受伤的那只胳膊不能使力,但自己骑,不载重物就没影响。 到达邮局,拨通后等了约二十分钟电话才回过来。 “姐?” 电话里传来丁果的声音:“是我,昨天让公社的人给你捎口信,送到了吗?” 丁大勇忙道:“送到了,姐,你那边是不是有啥事?” 丁果笑道:“我这边没啥事,我突然想到你回去迁户口可能瞒不住,这年头工作馋人,二叔二婶知道了估计要去你们家闹…对了,你手续办完没?二叔二婶他们知道了吗?有没有去家里闹?都说啥了?” 丁果说到一半佯装不知地抛出一串问题,还是先听大勇说说家里的情况。 丁大勇:“手续办完了,二大爷没去,二大娘去家里哭了一通,不过她以为是大爷大娘帮我找的工作,转的正,一直在骂他们。” 他将事情一说,就听见他姐笑道:“跟我猜的差不多,我也没让人传错话。你回去跟二叔二婶说清楚,直接说实话,不用藏着掖着。” 丁大勇:“姐,其实不用跟他们实话实说,我怕他们会去找你麻烦。” 丁果握着话筒谆谆诱导:“大勇啊,你该知道一个正式工的诱惑力有多大,若是他们心有不甘,直接跑来丰宁去找你大爷大娘闹,你大爷大娘不得借机找我麻烦?跟他们说清楚,假如还是他们非得来,那不就怨不得咱们,你大爷大娘也不会拿这事挤兑我,咱不能给你大爷大娘那里留话把儿。” 她二叔二婶在她后台滚了一宿,可见那两口子抓心挠肝的一宿都没睡,就这劲头,丁果还真不怀疑二房一家能冲动进城。 刚才她也听明白了,对她只是迁怒,仅仅是迁怒心情波动就这么大,就足以说明他们嫉妒的快要疯了。 丁大勇心说,没想到大姐离开老家都这么长时间了,琢磨二大爷那一家子琢磨的还真准,他已经听他娘说了,二大娘真打算跟他一起去丰宁呢,道:“姐,你全揽过去,他们会不会赖上你?” 丁果笑道:“他们赖得着我么?我是吃过他们家的米还是吃过他们家的面?甭担心这个,你直接跟他们说明白就好,该炫耀炫耀,不用低调!哦对了,有机会跟你二大娘说说家里的‘喜’事,你大爷家这段时间这么‘热闹’,也得让老家人跟着开心开心。” 在黄梅花那里,对岳红梅可是有旧恨呢。上次岳红梅让黄梅花从老家找人给丁念君当‘陪嫁’,最后这事没成,黄梅花跟丁二狗打的跟浆糊似的,要是黄梅花真有那股冲劲来了丰宁,再掌握了一肚子老丁家的‘喜’事,那她就可以回去看热闹了。 丁大勇秒懂:“知道了姐,我一会儿回去就去找二大娘,跟她说说。” 付了话费,从邮局出来,刚打开自行车锁,就看见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丁桃。 黄梅花这回 是真眼红了,眼馋丁大勇成了城里工人,气大伯哥偏心,又想起上次让岳红梅坑了一回,说好的事又反悔,弄的她在村里名声都臭了。现在遇上丁二狗,那酒鬼还朝她啐唾沫,大着舌头让她赔个城里女婿。 还有丁二丫那小蹄子,以往见了还喊她声婶子,现在见了她一扭脸就走过去了,这是没得着男人心里痒痒了。 思来想去的,黄梅花在心里骂完这个骂那个,烙饼似的一宿没睡着,早上起来嘴角挂了俩大燎泡。 结果今天冷不丁让她瞅见丁大勇骑车朝村外去了,她顾不上小队长连声吆喝,撵着闺女往外追,看看丁大勇出去做啥,是不是买回程票呢。 丁桃也不嫌累,为了自己的前途那也是拼了,倒着两条腿追了一路。但到镇上后还是跟丢了,正懊恼地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呢,就看见了从邮局出来的丁大勇,赶忙冲了过来。 “大勇,你做啥呢?”丁桃气都没喘匀,目光灼灼地盯着丁大勇,问道。 丁大勇:“买菜!” 丁桃一脸错愕:“你来邮局买菜?” 丁大勇:“你知道这是邮局还问,来邮局还能做啥?” 丁桃翻了个白眼,不死心地接着追问:“你是不是要去县里买票?” 丁大勇抬腿上了车子:“不买,我瞎转转!” “你带着我!” 丁大勇晃晃自己受伤的胳膊:“我带不了人,你带我吧。” 丁桃气急:“你一个大男人让我骑车带你?” 丁大勇懒得再跟她说话,一踩车子走人,并且踩的十分卖力,直接窜了出去,丁桃气得在后头跳脚:“丁大勇!”叫嚷着追了两步,停下捶捶有些酸软的腿,不死心的咬牙又跑着追了上去。 她娘说了,得盯死了丁大勇。 镇子不大,丁大勇骑着车子没用多长时间就转了一圈,只找到一处修车铺,他挑了些零件,跟修车师傅讨价还价付了款,挂到车把上骑车离开。 途中碰到了正往杨家窝走的丁桃,丁大勇踩风火轮一样踩着‘飞’了过去,又惹来一阵气急败坏地嚷嚷。 丁桃跑得再快也不如丁大勇骑车快,她追了一段就看不见丁大勇的影子了,只好回家。没想到走到半路丁大勇从身后追了上来,让她一阵抓心挠肝,错开的这段时间里,丁大勇去了哪里? 丁大勇到了村里,也没去还车,他一会儿还得骑呢。 正好借着被丁桃跟踪的这个事去地里找到二大爷和二大娘,带着他们去一旁说话。 “二大爷,二娘,也不用盯我盯的这么紧吧,也不怕累着丁桃姐!我知道我有工作这事让你们心里不舒服,以为是我大爷大娘偏心,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工作不是大爷大娘帮我找的,我们两家关系根本不好,你们觉得他能帮我找工作?把我带进城的是丁果姐,给我找工作的也是丁果姐,帮我转正也是丁果姐。你们如果想进城去找大爷大娘给丁桃姐安排工作,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大娘都失业在家了,大爷要是有本事,还能不帮大娘安排工作?” 黄梅花自是不信他这套说辞,丁果要是那么有本事,当年还能让家里那个占窝的留城里,她这个亲的却下乡了? 所以,她听的一会儿撇嘴,一会儿翻白眼,但听到最后,翻了一半的白眼瞬间瞪大,一把抓住丁大勇的胳膊,道:“你说啥?你大娘失业在家了?” 丁大勇点点头,把胳膊从二娘手里抽出来,一点也不遮掩的往外抖搂:“丁建设偷厂里东西出去卖钱让厂里抓住了,被人打的哟,也就牙齿没碎,然后厂里就把他开除了。城里没有工作就得下乡,大娘不想让丁建设下乡,就把工作让了。” “丁建设是…你大爷家二儿子?”丁志革想了想,才问道。 大哥一家不常回来,那几个侄子有的只见过一回,有的连一回都没见过,并不能马上对上号。 黄梅花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每次回来都高高在上拿架子的大嫂居然不是工人了! 她想竭力压住脸上的幸灾乐祸,但实在没压住,笑了两声,又细问起丁建设偷厂里东西的事,听完觉得不过瘾,再次抓住丁大勇的胳膊:“你大爷家还有啥事,赶紧跟我和你二大爷说说。” 黄梅花心里话是:你大爷家还有啥倒霉事,说出来让你二娘高兴高兴! 丁大勇挑眉,他姐还说让他有机会跟二娘说说大娘家那些事呢,根本不用专门找机会。 他挠挠头,道:“我大堂哥结婚了,哦,那个丁念君…就是大娘抱回去的那个也结婚嫁去了首都,她出嫁前也被厂里开除了,开除原因是她当年进厂的考题是我大娘花了五六百块钱买的,为此,我大娘还被革委会调查了一番,不过没处罚。” 黄梅花听的连连吸气:“大嫂都进革委会了?咋没处罚呢?” 丁大勇摇摇头:“不知道!” 见二大娘被震惊的半天没回过神,二大爷都在旁边发怔,他悄悄离开,骑车去了县城。 黄梅花虽然没回神,但脸上却不自觉带着一种隐秘的诡笑。 丁志革也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无比风光的大哥一家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侄子偷厂里东西,大嫂买考题,还花好几百块钱买,丁志革心里不舒服极了,同时不舒服的还有反应过来的黄梅花。 黄梅花幸灾乐祸够了后突然道:“他爹,当年咱家要盖房子,你写信去丰宁找你大哥借钱是哪一年?” 第98章 二合一 到家后,丁果在肖红的帮助下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码到屋里。 肖红看着扎扎实实的粮食和足足有一百斤的萝卜,再次感慨其他丁家人的那股实诚劲儿。 是不是老丁家就那一家奇葩,就偏偏让她遇上了? 哦不,今天见到的另外那一家也不是善茬,刚才听丁果姐说了,这是眼馋丁大勇成了工人,来找麻烦呢。 想到这里她担忧地道:“丁果姐,你二叔他们会不会赖上你?” 丁果正在整理丁大勇那个帆布包里的东西。 丁大勇说里面装了些干菜和三婶做的各种咸菜,有大咸菜疙瘩,还有腌的胡萝卜、白萝卜条和酸腌小黄瓜。 闻言笑道:“他们赖我理不直气不壮,但赖我爸妈比较心安理得,我爸妈他们没少吃二房寄给他们的粮食,我可没得他们家一口吃得,小时候倒是没少给他们家干活。” 她拿网兜装了点萝卜,又往里塞了把干豆角,给肖红。 肖红见她装东西还以为要拿去她爸妈家,见是给自己的,忙推拒:“不不不,丁果姐,我可不能要,你跟我还用的着这么客气?” 人家弟弟千里迢迢从老家带过来的,她咋好意思拿? 丁果白了她一眼:“我要是跟你客气,就不让你请假来帮我了,饭就不留你吃了,我赶着回去看热闹,这几个萝卜你得拿着。” 不由分说塞到了肖红手里。 原主回城后就待了三年,本就有些自卑,又被丁念君刻意打压,导致原主不管在家属院还是在学校都没交到什么朋友。 食品厂倒是有关系不错的同事,但距离朋友还是差了一点,她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特意请假来帮她。 肖红算是丁果穿书后的第一个朋友了。 送走肖红,丁果急忙骑车去了钢厂家属院。 她刚到楼下,就听见了楼上传来的吵闹声,一楼竖着耳朵听热闹的邻居看到她过来,急忙冲丁果招手,道:“丁果,你可回来了,你老家来亲戚了,正跟你妈吵吵呢。你们老家的话说快了我听不太懂,只听懂了几个字,说什么你妈坑人、害人的。你妈咋坑人了?” 其实还听懂了几句骂人的话,只是骂的太脏她不好意思学给丁果听。 反正就是岳红梅对老家亲戚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人家上门算账来了。 丁果笑道:“来的是我二叔二婶,我上去看看。” 身后有自行车的声音传来,丁果转头一看,是黑着脸的丁志钢,一起的还有丁建设,丁建设车后座上是今天在家休息的陆晓梅,她去钢厂喊的公公和小叔子。 丁志钢看着在那儿跟人家说说笑笑的大女儿,心口就一阵抽抽。 楼上都快打成浆糊了,这个大女儿居然还笑得出来,她是真不盼这个家半点好啊! 陆晓梅看见丁果还愣了下,她没想到丁果会过来。 因为一些先入为主的印象,陆晓梅非常不喜欢这个大姑姐。 结婚后也常听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念叨这个大姑姐的不好,包括她男人也时不时埋怨几句,她对这个大姑姐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毕竟,能遭这么多人嫌,可见真是丁果自身的问题。 见她在那里跟邻居说说笑笑,陆晓梅从车上跳下来,道:“大姐,妈都快让人欺负死了,你回来了也不赶紧上去看看。” 丁果回头诧异地看着她:“上头是从老家过来的二叔二婶,亲叔叔亲婶子,他们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儿,用词不太妥当了点儿,妈咋就能让人欺负死了呢?你是说我们老丁家欺负人?” 那边支车子的丁志钢动作一顿,心里一阵窝憋。 不想承认老家那边欺负上门来了,可二弟妹骂的委实太脏,声音又尖又利,这栋宿舍楼的邻居不用出门都能听见二弟妹骂岳红梅的那些话。 可要说欺负吧,二弟妹来算的还是上次从老家找人给丁念君找‘陪嫁’的事,这事他们理亏,所以二房也算不上欺负。 反而这个大女儿阴阳怪气的话更让他上火。 “行了,都赶紧上楼劝劝。”丁志钢沉着脸道。 这边陆晓梅得了个没脸,倒是停好车子的丁建设冲丁果开喷了:“妈说的真没错,你就是个搅家精,这麻烦就是你惹回来的,要不是你管三叔家的闲事,哪儿能把二叔家引来?” 他话刚说完,就原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当即发出一声嚎叫:“啊——” 是丁果朝他发动了道具‘隐形香蕉皮’。 丁志钢都上了几层台阶了,不妨听见儿子惨叫,忙转头关切地询问:“咋了?没事吧?” “没、没事,摔了下!”丁建设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揉着尾骨,低头在地上找,刚才他踩着啥了?咋突然就摔了。 丁果转头礼貌地跟邻居说再见:“大娘,空了再聊。” 楼上屋里正热闹。 岳红梅脸上已经挂了彩,头发被扯的凌乱,地上一片碎玻璃和碎陶瓷渣子,也不知道是谁摔的,黄梅花刚刚跟岳红梅撕吧了一场,这会儿就坐在地上,冲着岳红梅骂:“……要我帮你找黄花大闺女嫁傻子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你那张逼嘴一张我就得给你擦腚,我该你的啊?你害的我在村里都没脸了……” 黄梅花说着,抬手啪啪拍着自己的老脸,老脸颤动。 岳红梅气得嘴唇哆嗦,她怎么也没想到老二一家子竟突然来了丰宁。 “你们大伙儿评评理,有岳红梅这样的人吗?自己有闺女不养从外头抱个丫头片子回来养,外头的丫头片子是金子做的啊!那个占窝的长大了自己勾搭了个男人,自己想嫁男人就算了,还想找个好人家的闺女搭着嫁给她男人家的傻子,那个占窝的咋就这么贱啊,嫁一个还得陪送一个才能进门。……就岳红梅这样的大嫂,还不如给他大爷配条狗,我管条狗叫大嫂都比她岳红梅强。” 丁志钢脸都黑了,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先冷喝一声:“丁志革,你媳妇胡说八道什么呢!” 听大儿媳说二弟也来了,他知道自家二弟是个锯嘴的葫芦,刚才也没听到二弟的声音,但他总不能直接吆喝兄弟媳妇的名字。 屋里,听见自家男人声音的岳红梅可算找到了靠山,呜啊一声就哭了出来。 别看她平时时不时咒骂丁果,但她还真说不出妯娌骂的那种脏话,直接被老二家的喷成了筛子。 黄梅花一进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冲过来扇了她俩嘴巴子,接着就拽着她头发往外拖,嘴里开始不干不净的骂,对上这样的泼妇,她那点战斗力就不够看了。 丁志革对他大哥还是有点敬畏的,猛地听见他大哥的声音,忙过去拽了拽黄梅花。 “你拽我干啥?我说的不对吗?”黄梅花不管那套,偏头扯着嗓子朝门口的方向吆喝,尽管还没看见丁志钢的人,但也不妨碍她输出,“他大爷,我咋就胡说八道了?咱村里人都说,咱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蠢,自己亲生的不养,拿个抱回来的当宝贝,我呸!” 搁以前她也敬畏,毕竟老大两口子不管哪回回去都是光鲜亮丽的,自带气场,加上对城里的人敬畏,她在这个大嫂跟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结果今天一来,看到穿着朴素,身上系着围裙,面容憔悴的岳红梅,这不跟她,跟村里那些妇女一样一样的吗? 她 还怕个球?上去就扇了两巴掌,先出口气再说。 再说,这一步已经迈出来了,就算这时候撤摊子也把人得罪死了,只能豁出去。 丁志钢脑门直突突,他对着围在家门口看热闹的老太太们,压着气道:“各位婶子大娘,这也到饭点了,大伙儿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老太太们今年这下半年就指望丁家的瓜下饭呢,今天这瓜还是新鲜的,大伙儿都不舍得离开,但看着丁志钢那张黑漆漆的脸,想着到底跟自家儿子、儿媳都是同事,太不给脸面了也不好,一步三回头的散场,不过都竖着耳朵,还互相小声讨论,查漏补缺。 主要是黄梅花情绪一上来说话太快,有的老太太听不懂她说的啥,互相请教,把内容补了个差不多,这会儿又对了遍‘答案’,然后齐齐震惊地吸气。 真是没想到啊,岳红梅之前让大闺女嫁傻子没嫁成,居然还托老家的妯娌帮她从农村找。 “为啥后来又不找了?” “咱也不知道为啥,一会儿再听听……” 虽然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但大家今天不约而同都跑到楼道里来做饭了。 瞧老丁家近半年来这不得闲的热闹,隔三差五来上一回洋相,往后再弄几出,说不好大伙儿能就着他家的瓜过个年。 丁家! 丁志钢把看热闹的人打发走,黑着脸进了门,身后跟着去通风报信的陆晓梅,一瘸一拐的丁建设和悠闲散步一样的丁果。 顿时,不大的厅里就拥挤的有些转不开身了。 丁大勇看见丁果进来,冲她招招手,他站的位置是沙发后头,之前是为了不被波及,以防溅一身血,这会儿屋里人一多起来,他占的这位子倒是显得有些宽敞了。 丁果忙走过去,跟他一起并排站到了沙发后头,并从口袋里掏了把瓜子。 这会儿屋里并不安静,黄梅花还在扯着嗓子骂,岳红梅就在那儿嚎啕大哭,丁建设跟陆晓梅一起去搀扶岳红梅,丁志钢吼着让大家静一静,所以丁果和丁大勇嗑瓜子的声音就没那么显眼。 但站在自家爹娘旁边的丁桃看见了,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第99章 丁大勇知道了,他姐不是看病人,…… 丁建设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憋屈过。 小时候怼天打地,尤其是有人欺负念君姐的时候,他冲过去没轻没重的揍人,反正只要是因为念君姐打的人,他妈都会给他兜底,在他这里,也没有不能打女人的理念,惹火了他他就揍,是出了名的炮仗脾气。 这么多年也没失过手,直到今年丁果回城。自从被丁果甩了两巴掌后,感觉他的人生都不一样了,开始走下坡路了。 丢工作,被人打个半死也就算了,二叔家这女村姑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打她?二婶那乡下老泼妇算哪根葱,居然敢这么骂他? 丁建设睁开眼,还没彻底回神呢就挣扎着想爬起来打人,结果刚一动弹,尾巴骨上传来的刺痛顿时让他眼前一黑。 “建设你醒了?别动,打着点滴呢。”丁建国忙按住他,道。 丁建设这才发现他手上扎着针,正在输液,他茫然道:“哥,这是医院?” 他都被送来医院了,这是晕了多长时间啊! 丁建国点点头:“你尾巴骨摔断了,断了两个位置,至于为什么会晕倒,应该是跌倒时碰到了头部,你脑袋后头有个包。” 他骨头怎么又断了? 丁建设整个人都不好了,当时只觉得屁股后头疼的厉害,让他忽略了摔倒时脑袋也碰了下地面,站起来后有些发晕,也只当是被那帮乡巴佬气的。 想到那一家子,丁建设咬牙切齿道:“那个村姑推我的,让她赔偿。” 丁建国沉默了下,道:“妈也想这么说……” 确切的说丁建设当时摔倒后,岳红梅就想把这笔账算到丁桃头上,可当时屋里人多,都看见是丁建设抬腿想踹丁桃,结果一脚蹬出去,丁桃没怎么样,他自己摔了下去,不是丁桃推的。 “这事不是想赖就能赖上的。大姐说你在院子里就摔了一次,爸和晓梅也都看见了,还有一楼的邻居。”丁建国有些想不通,“你咋好好的会突然摔倒呢?” 丁建设一阵气闷:“我也不知道我咋摔的,我还纳闷呢。对了哥,那我这脸呢?我脸还疼呢。” 这能赖上吧? 丁建国又沉默了下,吸了口气才道:“你脸上的伤用的紫药水的钱…二婶掏了。” 花了两毛,负责到丁建设脸上的印子结痂。 二婶掏完钱,然后趾高气昂地问他妈,自己这方赔偿完了,是不是该赔偿他们一家的损失,他妈当时差点撅过去。 丁建设:…… 要不是他还是继续晕着吧。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问道:“妈呢?还有那一家乡巴佬呢?” 丁建国不想提,太让人心烦了。 二婶非得揪着爸妈给丁桃解决工作。 丁建设摔断了尾骨,二婶居然说反正丁建设现在上不了班,不如直接把工作转给丁桃,等丁建设伤好了再另安排,把他妈气够呛。 他妈想留下来照顾丁建设,可二婶也不走,跟在他妈后头要账,他妈走到哪儿二婶跟到哪儿,都把他妈气哭了。 最后没办法,丁志钢安排他留下来照顾丁建设,招呼着二婶他们先回了家属院。 丁家! 岳红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以前虽然知道这个妯娌爱占点小便宜,但不知道这人还是个无赖,她儿子都住院了,老二家连等建设醒来的这点时间都等不及,赶着投胎啊! 她怎么这么倒霉跟这样的人做妯娌啊。 丁志钢也黑着脸,最后只能答应,让丁桃先留城里,他帮着找工作。 黄梅花:“得是正式工!” “办不到。”丁志钢也火了,他要是有这本事,当初就不会被大女儿挤兑成那样,结果到最后也没给大女儿安排到工作,还是靠她自己。 黄梅花不依不饶:“丁果咋就能给大勇办成了呢?” “那你找她,她不就在那儿吗?”丁志钢狠狠瞪了大女儿一眼,心里埋怨她多管闲事给家里招的这些麻烦,再看看她脚下那一堆瓜子皮,她还有脸磕瓜子,火气更盛了,一时上头,抓起桌上的搪瓷缸朝丁果那边砸了过去。 丁果出手如闪电,打乒乓球一样抬手将搪瓷缸朝另一个方向拍去,砰的一声,角落里一个暖瓶被这股大力砸倒,爆了,里面的热水涌了出来。 丁志钢:…… 屋里其他人也愣了,出现短暂静默。 丁果冷笑:“再扔,我看你们这屋里有多少东西能砸。” 黄梅花本来还想顺着丁志钢的话趁机让丁果也一起帮忙,看到这一幕,她决定还是只祸祸大伯哥这边吧。 丁志钢沉着脸不说话,既埋怨大女儿不给他这个当爸的留面子,又心疼那个暖水瓶。 岳红梅都顾不上哭了,尖声道:“总共就两把暖瓶…你这个败家的玩意儿,家里没有工业券了。” 之前念君结婚,家里攒的工业券都用来给丁念君买东西了,还找左邻右舍借了点,家里几个工人这个月发的工业券还得还账呢。 本来就不大够用,这下更不够用了。 丁果咔嚓咔嚓磕着瓜子。 丁志钢深吸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看向大女儿,没好气地道:“你既然有门道,也帮你堂妹留意留意。” 他也想趁机了解了解这个大女儿有啥门道,怎么她找工作 就这么轻松呢? 丁志革和黄梅花忙期待地看过来,这话不是他们说的,是丁志钢开的口,丁果要是不高兴也是冲她爸发火,跟他们发不着。 丁果笑着伸出手指比了个三:“大勇之前被人黑掉一个工作,他现在是第二个工作,再加我自己,三个工作了。你以为我的门道是搞批发的,还量产啊?不好意思,用完了。” 丁志钢听着更气了。 二房一家听着也更眼馋了,黄梅花看向丁志钢道:“他大爷,丁果回城也没多长时间就弄到了三个工作,拉拔了老家的兄弟,你在城里待了这么些年,总不能还不如我大侄女吧?这么些年了,你都没拉拔拉拔老家的侄子侄女啊,你可真丧良心啊!” 丁志钢又一阵气结。 他倒是想过,他也得有那个能力啊,老二家实在太高估他了。 丁果看天色不早了,而且就这阵势,她估计在家里蹭不上饭,拉着丁大勇准备走人。 黄梅花怼着大伯哥,还有心思去关心丁果,诧异:“你们不住家里啊?” 丁果很耐心的解释:“我搬出去住了,之前让我爸妈帮我安排工作,我妈不肯,说‘门都没有’,我就把家里的门砸了,她就把我撵出去了,我在外头租房子住呢。二婶,你们跟我爸妈好好谈,别动手,也别再骂了,你说话那么快,骂半天左邻右舍的也听不懂。他们不管我的工作主要因为我是亲生的,他们对不是自己子女的人还是很上心的,丁桃完全符合这个标准,所以你们最终一定能心愿达成的,明天下了班我再来看热…再来看你和二叔,还有丁桃。” 黄梅花听的都惊了,一是震惊丁果跟大伯哥两口子的矛盾;二是…气人的话还这么说? 丁桃在旁边听得眼睛都亮了,她就说大爷大娘跟丁果之间有她不知道的事,这事儿居然这么大,大娘居然把丁果撵出去了…但丁果被撵出这个家,似乎混的很好。 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意识到丁果的变化,天差地别呀。 岳红梅和丁志钢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了,两人皆一脸木然,眼神呆滞。 姐弟俩下楼,商量着等会儿回去炸点萝卜丸子吃,丁果馋这一口了。 “借着那油再炸几条咸鱼……”姐弟俩正说着呢,旁边有人喊她。 “大姐!” 丁果抬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丁念君和潘顶峰。 这两俩窝里横还真有意思,在首都军区大院门口,狗仗人势的冷眼瞥她,一副生怕她贴上去拉关系的样子,回了丰宁,马上就换了嘴脸。 潘顶峰看到丁果,脸色十分难看。 他还托人打听丁果去首都干嘛,想找着人收拾她一顿呢,结果她回丰宁了。 “哟,大妹和妹夫回来了啊。”丁果看到这两人倒是很开心,脸上的笑是怎么也挂不住,朝楼上望了望,热情地说,“这一路上累坏了吧?太好了,回来还能更累一点儿,快上楼吧,爸妈都在家呢。” 丁念君听的迷糊,潘顶峰都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丁果跟丁大勇两人骑车离开了。 目送两人离开,丁念君转头看潘顶峰:“大姐这话是啥意思?” 潘顶峰也没听懂,只听出了丁果话里的阴阳怪气:“管她啥意思呢,她有病,走,咱们上楼,一会儿吃了饭咱们赶紧回招待所休息,明天给你更换了介绍信,就买回程票……” 丁念君点了点头,跟在潘顶峰后头上了楼,一进门,整个震惊住了。 另一边,丁果出了家属院就忍不住笑:“二叔家的运道来了,他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丁大勇也笑道:“姐,大爷会把这事丢给潘顶峰吧?” 丁果笑着点点头:“丁桃的工作要有着落了。” 捞不到工作也能捞上一笔。 黄梅花之前就是为了帮丁念君找‘陪嫁’才在村里弄了个没脸的,至今还被丁二狗缠着,见了面就朝她啐唾沫,搁谁谁受得了? 现在两个正主来了,黄梅花能饶的了这俩人才怪。 说起老家的事,丁大勇道:“姐,帆布包里的东西你拿出来了吗?” “给肖红拿了点干豆角,旁的东西还没整理呢。” 丁大勇:“里头有块绣花手帕,我出发前丁莹偷着找到我,让我给你,说谢谢你。” 第100章 她现在还没工作呢,凭什么给乡…… 丁家,丁念君真恨不得自己没回来过,她怎么这么倒霉,居然碰上了爸爸老家那边的亲戚,还把她赖上了。 黄梅花也挺会看人下菜碟,她骂岳红梅骂的痛快,见到两位正主,到底忌惮潘家的身份地位,没把脏话往丁念君和潘顶峰两人身上泼,但也没想错过这 个机会。 之前大嫂找她帮忙时就跟她吹过念君找的这个对象有多出息,家里父亲是大官,住二层小洋房,家里本事可大了。 这么大本事的人,帮她家丁桃在丰宁落实一份工作应该不难吧?所以她提要求提的也理所当然,但丁念君脸色瞬间不好了,反应很激烈:“二婶,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们常年待在农村不知道城里工作稀有,工作可不是大白菜,哪有你说的这么轻松?” 潘家的关系能用在她身上,能用在她想用的事或者人身上,这些事和人里可不包括老家的人。 这些人对她又没有什么助力,何必在这些人身上浪费资源? 况且,她现在还没工作呢,凭什么给乡下这些泥腿子安排工作? 怪不得妈以前就经常说,说幸亏这里离老家远,不然妈每天都得担心老家的人过来打秋风。这么多年了一直相安无事,她还觉得爸老家那边的人挺知道好歹,没想到秋风虽迟但到了。 丁念君坐了一天多的火车,反胃恶心了一天,这会儿心情十分糟糕,也就没什么耐心,不耐烦地道:“再说了,顶峰家是首都的,他咋能安排这边的工作!” 丁志钢本来看到丁念君和潘顶峰回来,心头还松了口气,想着让自己给丁桃安排份工作的确有些为难他,但顶峰不一样,虽然他爸降级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潘家在这边也不是只有齐光明那一条关系,潘顶峰自己就有几个转业的战友在丰宁以及周边的区县,他帮忙找份临时工就是动动嘴的事,能帮他把这件事解决了。 但作为老丈人,加上念君身份尴尬,他也不好主动跟这个女婿开口。让黄梅花闹一闹,念君和顶峰应该会主动帮忙。可没想到,这个女儿拒绝的跟大女儿一样干脆,甚至比大女儿还不耐烦。 大女儿拒绝他能理解,也能接受,毕竟自己没怎么抚养她,这种事上不好强求她付出。但丁念君不一样,从小精精细细的养大,结果她就这么回报自己? 丁志钢刚准备开口说话,黄梅花就不高兴了:“你妈之前就跟我说了,说你男人家的关系硬着呢,全国都有你男人家的关系,丰宁也有,这会儿就安排不了这边的工作了?不想帮这个忙就直说,甭在这儿说瞎话。” 丁念君脸色瞬间涨红,无语地看向那边眼神闪躲的岳红梅,气道:“妈——” 她妈这个爱炫耀的毛病已经好几次让家里陷入尴尬局面了。 岳红梅也很委屈。 她那会儿跟黄梅花联系的勤,让黄梅花帮忙找条件好的女同志一起跟念君嫁去首都,在电话里聊的时候话赶话,就忍不住炫耀起了女婿家的实力。 哪成想那时候说的话,成了今天扎在念君身上的刀。 正说着话,丁香和丁建党放学回来,推开门看见一屋子的人,愣了下,岳红梅一看小女儿和小儿子回来了,想着家里闹哄哄的,怕吓着俩孩子,忙道:“香香,建党,去你们同学家写作业去,晚点妈过去喊你们。” 两个小的见家里气氛凝重,都顾不上跟回来的丁念君打招呼,赶紧离开,去了同学家。 屋里谈判继续。 黄梅花很清楚今天跟大伯哥一家撕破脸了,连这个占窝的和她男人也得罪了,这次如果不把工作落实,这辈子都没希望了,便直接看向潘顶峰,尽管心里打鼓,还是硬着头皮道:“侄女婿啊,之前你妈让我从村里帮你哥找媳妇……” 潘顶峰头皮顿时一麻,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件事,也是家里一连串麻烦的开始,因此,赶紧打断黄梅花的话:“那件事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他并不知道黄梅花因为这件事受的那些委屈,还以为这个农村婶子妄图用这事来跟他套近乎,还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显示自己的不耐烦。但马上就听到了黄梅花尖锐的讥讽:“过去了?谁说过去了?你们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找我帮忙的时候说的比台子上唱戏的还好听,我费劲巴拉跑前跑后,跟人家说好了,你们说不成就不成了,让我在村里天天被戳脊梁骨,你们一个在丰宁缩着,一个在首都待着,你们是听不见那些闲话……” 岳红梅赶紧道:“他二婶,你能不能别车轱辘似的来回就这件事?不是说给丁桃找工作的事吗,那就说工作。这俩孩子大老远从首都回来,还没喘口气呢你就这么没完没了。” 这会儿的岳红梅其实连二房家的工作也不想谈,她只想先把人打发了,跟念君好好说说话。 结婚那天闹的不愉快,也不知道他们走后,她那个婆婆有没有为难君君,还有君君的工作,不知道落实没,回来是不是要办粮食关系? 这些事可比二房家的事更让她挂心。 再说,她也不想让女婿继续看家里这些不堪,因此赶紧道:“你们先去招待所住下,我回头跟老丁,还有跟这俩孩子商量商量,咱明天再谈。” 黄梅花见识是不如岳红梅多,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岳红梅想打发她? “住啥招待所?我们可住不起招待所,这家里挺宽敞,客厅睡仨人绰绰有余,我们就跟家住了。”黄梅花冷哼道。 岳红梅气结,道:“家里怎么住的开?” “我跟孩他爹睡地上,丁桃睡沙发,咋住不开?”黄梅花转着眼珠,一脸算计。 丁志钢也想跟丁念君和潘顶峰说说话,没好气地道:“现在天冷了,地上凉,再招了病气,还是去招待所吧,住招待所的钱我给你们出!” 黄梅花这回应了:“行,等会吃完饭我们就去招待所。”她看向岳红梅,“大嫂,我们难得来你们家一趟,不能连顿饭也混不上吧。往年你们回老家,我可没让你们饿肚子……” 丁志钢压着气,看向岳红梅道:“去做饭吧!” 正好也到饭点了。 岳红梅简直要呕血。 跑来她家闹,从中午到晚上,闹的人仰马翻,还打了她,她还得去给这一家子做饭。 但她有什么办法?她实在不想挨骂了,咬着后牙槽站起来去了厨房。 角落里,从医院回来就回了自己小卧室的陆晓梅悄悄出来,悄悄挤进厨房,帮婆婆做饭。 丁念君也跟去了厨房,她进门后都没好好了解了解情况,就被骂了个没脸,得问问二婶一家怎么突然来城里了呢。 潘顶峰硬着头皮坐下来陪岳父招呼丁志革他们,他准备认真跟这一家子分析一下,让他们认清现实,工作不是那么好安排的,赶紧回老家去。 厨房里,丁念君悄声道:“妈,二婶他们怎么突然来家里了?还要你们帮忙安排工作。” 岳红梅一提这个就来气:“还不是丁果那个搅家精,她给丁大勇找了工作,转了正,丁大勇回去办粮食关系,你二婶眼馋,就来闹了。” 丁念君表情瞬间龟裂,忍不住惊呼出声:“丁大勇怎么可能转正?” 临时工转正多难啊,她之前的纺织厂有个临时工四五年了都没能转正,丁大勇那个泥腿子凭什么? 丁念君心里火 烧火燎的难受,嫉妒使她面目扭曲。 到现在她都不想承认丁果居然能在城里给丁大勇安排工作,第一个工作被妈搞黄后,没想到丁果居然还有门路,接着又安排了一个,工作在她那里是大白菜吗?怎么就那么容易。 她都没那个本事,丁果一个才回城的知青,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如今,丁大勇居然还转了正,成了工人,她心里更不服气了。 她跟丁大勇没有很直接的仇恨,但因为丁大勇是丁果带出来的,中秋那天还来看过她的笑话,所以连带着对丁大勇也十分不喜,更不希望他好,恨不能丁大勇灰溜溜滚回农村,当一辈子的农民。 岳红梅也呕的慌,丁大勇转正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当初她花钱搞黄了丁大勇一个工作,想让他滚回老家,结果那搅家精转头又给安排一个,如今还转了正,想想就郁闷的吐血。 丁念君眼珠转了转:“妈,既然大姐有这个本事,怎么不帮二婶家安排一个工作呢?都是一家人,大姐小时候应该没少得二婶家照顾吧?大姐也是二叔二婶看着长大的呢。” 岳红梅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她虽然没详细了解二房家跟丁果的关系,但依着她对二房一家的了解,照顾是不可能照顾的,不欺负就不错了。 就黄梅花那性子,但凡丁果沾过她家一点便宜,今天这事儿丁果也不能全身而退了,黄梅花提都不敢提,可见是气短的。 岳红梅:“那一家子过来打的旗号是要赔偿。你不知道当初那件事……” 她低声说了一遍,丁念君觉得头疼,又觉得二房有些蠢,既然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工作,何必非得拘泥与谁的赔偿呢?多一个获取渠道不好吗?他们可以去丁果单位门口闹,逼着丁果帮忙啊。 简直蠢透了! 撇了撇嘴,刚表达了对黄梅花一家的鄙夷,就听客厅里传来一道拔高的声音:“他大爷,反正你要是不给我家丁桃安排工作,我就天天去你厂门口闹!” 丁念君气得闭眼吸气。 第101章 宿主,房子在枣花巷,离你现在…… 陆晓梅到家时,客厅里正在‘议事’,确切地说是丁志钢直接提出让潘顶峰解决丁桃的工作问题。 丁志钢也不想表现的这么急迫,但刚刚念君和顶峰说明天办完手续就回首都,只字不提帮忙的事,甚至潘顶峰还在跟他分析工作有多安排,丁志钢能不知道难安排吗?要是没这么难,也不至于让老二一家臊的恨不能钻桌子底下。 ——大女儿给大勇安排工作的事除外,兴许丁果当时运气好,好不容易出来那么两三个工作岗位招聘,就让她碰上了。 反正现在他是没有渠道能凭空变个岗位出来。 潘家如今这个情况,两家又闹得不太愉快,他之前的很多畅想是不可能如愿,借不上这个光了。可他养了丁念君二十年,供她吃喝,供她读书,还帮她安排了工作,如今也嫁人了,总不能一点不帮家里吧? 可两人却没有这个觉悟,不但不主动帮忙,这个潘顶峰还在跟他讲什么工作难安排,分析当下的社会形势…… 所以,在知道小两口明天就准备返回首都,便也没再磨叽,直接打断潘顶峰的话,让他找找这边的关系,给丁桃把工作安排了,不要求正式工,临时工就成。 潘顶峰心里有些不舒服。 丁念君心里也不舒服,凭什么啊? 她觉得不甘,她还不能说,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岳红梅, 岳红梅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倒是不想为难小两口,可她现在没有话语权啊,况且二房一家能黏上来,也是因为当初帮潘顶峰大哥找媳妇的事。 那事没成归没成,可人情欠下了,麻烦惹下了,她没那个能力解决,总不能真让二房一家把老丁的工作也祸祸了吧? 老丈人明着提出来了,潘顶峰再不喜也不好拒绝,脑子里盘算了下能用的关系,道:“爸,那我明天跟念君把手续办完就出去跑跑关系,看看能不能给堂妹找个工作。” 这次不能走家里的关系,只能联系他那几个战友试试看了。 所以,陆晓梅回来说让潘顶峰去医院替丁建国,岳红梅就赶忙拦着了,道:“念君跟顶峰坐一天火车,明天还要出去跑关系,休息不好可不行,让建国在那儿待一宿吧。” 婆婆毫不客气的拒绝让陆晓梅有些发闷,她跟丁念君是朋友,自然知道婆婆对念君有多疼爱,以前替朋友有多高兴,嫁进来后看着这一幕幕,就觉得婆婆有多偏心,心里也逐渐不平衡起来。 说到底,丁念君只是个抱来的,建国是亲生的啊,不疼亲的疼外头的,这个婆婆…脑子简直有病。 心里腹诽着,面上还维持着得体的笑,让丁念君跟潘顶峰赶紧去招待所休息。 岳红梅转头对丁念君笑得亲热:“你俩明天早上过来吃饭,妈给你们蒸菜蟒,做疙瘩汤吃。” “知道了妈!” 丁念君跟潘顶峰离开了丁家,借走了丁志钢的自行车。 本来想住钢厂这边的招待所,可晚上才把丁志革一家安排进去,丁念君不想看见那一家子,跟潘顶峰撒娇:“我们去定兴路上那个招待所吧。” 潘顶峰:“没问题,就是有些远,明早得早起过来吃饭。” 拐上定兴路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有人朝这边跑,身后还有几个人大声吆喝着追:“站住,往哪跑?” 跑在前头的人一闪而过,往旁边一条小巷子去了,丁念君却眼尖的认出了那人:赵金宝,她的高中同学。 那几人也追了过来,顺着拐进了那条巷子。 潘顶峰扫了一眼,随口跟丁念君道:“联防队的!” 联防队不会随便抓人,前头那人要么当街做了啥坏事,要么就是投机倒把被发现了。 丁念君也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转过头,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巷口,陷入沉思。 丁果上班时接到了裴澈的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了丁果潘顶峰找他租房子的事,他已经拒绝了。 丁果好奇:“你咋拒绝他的?” 电话那头的裴澈红了耳尖,轻声道:“我跟他说那是我的婚房,准备结婚用的。” 丁果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她也没多想,这就是个拒绝的借口嘛,笑道:“那他没再继续纠缠你吧?” 裴澈:“没有,他是先去家里找的老爷子,老爷子说房子是我的,他做不了我的主,才把电话打到了部队上……” 丁果笑着夸奖:“拒绝的不错,值得表扬啊裴澈同志。” 裴澈小声道:“丁果同志,光值得表扬可不行,没有点奖励吗?” 丁果翻着白眼想了半天,道:“我正准备腌点萝卜干,做好了给你寄点过去。” 三婶让捎来的萝卜太多了,丁果准备留几个煲汤或者炒菜吃,剩下的全部腌起来,做几种不同口味的萝卜咸菜,回头邮给小裴同志尝尝,奖励他拒绝潘顶峰的租房请求。 裴澈握着话筒一阵沉默,他不想吃什么萝卜干,他想听果果说两句好听的,或者认真跟他讨论一下结婚的话题,可果果似乎没啥动容啊。 因为周围都是厂里同事,丁果也没说太久,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回到车间,丁果继续投入工作。 工作进程喜人,这几天她带着几个同事仿出了蝴蝶酥、杏仁酥和一种口味的喜饼,上次一起去参加交流的几人合力改善了桃酥配方,增加了带黑芝麻的,丁果还建议改善了包装,提出增加礼盒,厂里还在研究讨论。 目前手上的工作是准备增加新品‘核桃糟糕’和‘夹心饼干’,丁果继续跟同事调整配方比例,准备再做一批样品。 心里还惦记着晚上回家属院看热闹呢,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丁桃就过来找她了。 看着从厂里出来的丁果,丁桃满眼羡慕,又有些不自在。 “我爹娘要回去了,晚上的火车……” 丁果震惊,二房家这就败了? 没热闹可看了啊! 因为昨天自己没帮着岳红梅,还在旁边看热闹,一大家子对自己意见可大了,在她后台疯狂刷屏,一起刷的还有丁念君和潘顶峰,丁建设后来还蹦跶了一会儿,她收获颇丰。 丁桃微微扬起下巴:“潘顶峰说工作有眉目了,造纸厂那边要招个临时工,让明天去报道,以后我也能留在城里了。” 给丁念君更换介绍信不多少费力,加上来之前也托了这边的关系打好了招呼,所以没耽误什么时间,忙完这件事,潘顶峰就去邮局打了几个电话,又去拜访了几个战友,很快就有了消息。 丁果震惊,到底是有点男主光环在,办事就是麻利。 潘顶峰办事麻利,却没办到老丈人心里去,丁志钢听到消息后心口挺堵的慌。 女婿帮他解决了这件事,他是松了一口气,可女婿解决的这么轻松,又让他心情复杂…既然动动嘴就能解决一个工作名额,昨天为什么不主动点,非得让他舍下老脸开口呢? 丁果倒是不知道她那便宜爹既要又要,继续跟丁桃说着:“那恭喜啊,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丁桃有别的事,但也存着点炫耀的心思,可刚才看着丁果从里面意气风发地走出来,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好炫耀的,丁果是正式工,她只是个临时工,能不能转正还不一定呢,炫耀个什么劲儿。 “当然不是,爹娘说怕你跟大勇惦记着,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 爹娘让她跟丁果搞好关系。 她工作虽然有着落了,可把大爷一家也得罪了,爹娘担心大娘欺负她,到时候没个帮衬她的。丁果明显跟家里关系不好,跟丁果把关系打好,再加上丁大勇,以后有事也能有人帮她。 但她跟丁果在一起就是别扭,小时候关系不好,她打心里也瞧不上丁果,那时没少欺负她,现在让她来巴着丁果,她有些抹不开面子。 丁果挑了下眉:“行,回头我会告诉大勇的,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回去上班了。” 丁桃:“还有就是…我以后就住钢厂家属院了,你要是有事找我就、就回家属院,行了,没别的事了,我走了。” 说完匆匆转身离开,丁果脑子里刚好响起耗子的声音,原地站了会儿,才笑着回了车间。 家属院那边多了一个丁桃可就更住不开了,不像她,在首都有房,在这边租了小院,如今…在丰宁的房子也下来了。 耗子:“宿主,房子在枣花巷,离你现在住的地方不算远,隔着两条主街。” 丁果:“知道了,下了班去看看。” 招待所里,潘顶峰惊讶地看着妻子:“你不回首都了?” 丁念君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不是不回首都,是晚几天回去。我爸妈为二叔家的事心里不痛快,往后丁桃又要住家里,不光我嫂子心里不痛快,几个弟妹肯定也不高兴,我妈这两天有的烦呢,我想在家里陪陪他们。” 潘顶峰想了想,叹道:“临时工不安排宿舍,别说临时工了,刚进厂的正式工也申请不到宿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皱眉道,“你那个大姐真就一点忙不帮?” 虽然不知道她租了套什么房子,终归是比家里宽敞,让那个丁桃住过去不行吗? 丁念君笑道:“回头让爸妈做做我大姐的思想工作吧。” 不过对于妻子想在丰宁多留几天,潘顶峰倒是表示理解,有些愧意道:“我明天得回去上班,就不能陪你了,晚上也不能陪爸妈一起吃饭了,你替我跟妈说一声。你就安心在这边待着,等妈情绪稳定了你就回首都。” 这段时间父母对他意见很大,这次回来给念君换介绍信,他也不是非跟着不可,只是不放心念君的身体,就请了假陪同,为此还挨了父亲一顿训斥,他妈也有些不高兴,无论如何,他明天都得赶回单位的。 第102章 丁志钢晕倒住院 枣花巷26号。 丁果从空间摸出系统不知何时放在那里的钥匙上前开了门。 推门进去,一扇影壁墙,左拐进院。 院子整齐又宽敞,铺了青砖,东院墙旁边盖了一间厨房,厨房还分了前后间,一面是洗菜做饭摆放橱柜的地方,另一面专门用来放木柴煤炭。 西南角是厕所,还隔出了一间洗澡的地方。 院子里有小压井,压井连着个洗手台子,也能在这里洗点菜啥的。 正屋五间,门前一左一右两棵石榴树,角落里还有几棵香椿、一棵碗口粗的杨树。 屋子不是砖瓦房,是老式的土坯房,但修建的整齐,这种房子厚重,冬暖夏凉,住起来还挺舒服。 窗户门倒不是那种老式用窗户纸,换成了玻璃的,所以屋里采光不错。 屋里还打了水泥地,应该是上一任主人自己抹的,不平不说,还带着扫帚扫过的印子,但也不影响使用。 堂厅里摆着一组八仙桌,东西屋是睡觉的卧室,用砖头、木板支的床铺,看着就不牢靠。 丁果:“耗子,你们运作房子转手期间把卫生收拾了,但怎么没顺便帮我把床铺换一换?改个东北火炕。” 系统:“没那功能!” 这床铺得换,丁果想找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会盘火炕的,在东西屋盘两张火炕。 她的面包窑也能安排起来了,厨房旁边正好有块空地,原主人还搭了棚子,应该是用来放杂物的,清理出来盘面包窑正好。 这院子还带个小后院,后院里有地窨子,旁边的空地也有明显的生活痕迹,是原主人种菜的地方,还搭了架子呢,不过这架子看着不大牢固了,回头再找点细麻绳紧一紧,固定一下,买块塑料布搭个暖棚,种点冬菜。 “不错,不错!” 就是家具太少,除了那组八仙桌椅,没有别的家具。 等那边房子到期,把那边的家具挪过来,其他的再一点点添置。 有空再把丰宁的各个废品收购站转转,好久没去了,不 知道各个收购站有没有进新东西。 实在凑不齐的就从系统商城买。 等去收购站时再顺便淘点旧课本、书籍,提前搜集学习资料,提前开始学习,等恢复高考时也不慌。 带着大勇学学。 等恢复高考的通知下了,再往汇阳老家寄一份,给大柱用。 上一世,三婶家几个儿子受小说设定影响都没什么大出息,这一世能带肯定要带一带。 丁果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越看越满意。 有了房子,才算真正在这个城市扎根,有家了! 锁好门离开,丁果在路上从系统商城里买了只烧鸡,回到出租屋,进门时厨房里已经飘起了炊烟,丁大勇切菜不方便,但煮个稀饭,热个馒头没问题。 还烧水把家里的暖瓶都灌满了。 丁果兑了热水洗了点白菜,搁点昨晚炸的萝卜丸子顿了一锅,又把那只烧鸡撕了装盘,姐弟俩热热乎乎地吃着,丁果说了下丁桃今天来找她的事。 丁大勇惊讶:“这么快就安排好工作了?” 姓潘的那孙子是有点能耐啊。 “临时工,暂时住钢厂家属院……” 丁大勇马上想到了问题所在:“姐,家里肯定住不开,大爷和大娘不会要来找你吧?” 丁果:“没事,我能应付。倒是你,伤了胳膊,上班的时候要注意,千万别逞能,万一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 丁大勇:“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大师傅也照顾着我呢。对了,明天跟车出趟短差,我只跟车,胳膊不影响。” 丁大勇到底是为了就大师傅受的伤,付出了代价,也换来了有人照顾。 如今还没开始正式拜师,但已经在学开车和修车的理论知识了。 这年头的司机可不是只学开车,都是连修车一起学。不说跟专业的技术工一样,但一般的问题都得能应付得来,不然出车途中车子抛锚在荒山野岭,上哪儿找人维修去? 所以这年头的司机学徒时间长,但本领也学的扎实。 丁家,饭桌上气氛僵硬。 丁建党跟丁香都臭着个脸,针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往后要长期留在家里住的丁桃。 丁桃是有点沉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跟爹娘分开,心情有点小失落,难受的想哭,但她可不是受欺负的性子,她娘走之前也叮嘱过,让她好好吃饭,甭管大爷家其他人啥脸色,只要桌上有饭,就往自己嘴里扒拉,千万得吃饱。 所以,她根本不管其他人看她啥眼神,闷着低头扒饭,菜也没少吃。 她刚留下来,家里其他兄弟姐妹肯定会说难听的话,乐意听就听着,不乐意听就骂回去,这份工作是给他们二房的补偿,她住这里理所应当,也不欠谁的,所以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丁桃都做好了跟大爷家其他弟弟妹妹吵架的准备,但没想到她住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家里吵的第一场架跟她没关系。 先是堂嫂在饭桌上宣布了怀孕的消息,大爷大娘刚乐了没两声,大堂哥就提出了想买房的打算。 “买房?”岳红梅第一个反对,“家里又不是没有你们的房间,买啥房?再说丰宁住房紧张,哪儿有房子卖给你们啊。” 说完还不满地朝儿媳妇看了一眼,她觉得一定是儿媳在里面撺掇的。 陆晓梅也没躲避,大大方方地迎上婆婆的目光:“妈,也不是说买就买,房子不好找,我们先这么计划着。” 丁建国道:“妈,建设也大了,虽然现在还没对象,可真遇上合适的,这婚也是说结就结,到时候家里怎么住?这些不都得提前计划计划?” 陆晓梅:“是啊妈,我跟建国不就这样吗?” 听大儿媳这么说,陆晓梅倒是有点心虚,当时催着结婚,是为了冲喜,结果也没能如愿。 “建设还小呢。”岳红梅还是持反对意见,并且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再说了,晓梅你怀了孕,又是头胎,你们两个都没经验,搬出去了都没人照顾,还是在家里住着,我也能照顾照顾,将来生了孩子我也能给你们看孩子,房子不用买!” 丁桃倒是支持堂哥堂嫂买房,他们搬出去了,腾出地方她住的也舒坦。 但她知道眉眼高低,这话题不是她能聊的,还是多吃两口饭,大娘做饭的手艺比她娘强多了,同样的菜她娘做的像猪食,大娘做的就特别好吃。 丁志钢倒是支持大儿子的决定,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妻子,道:“我倒是觉得可以考虑。孩子们都大了,该计划的也得计划起来,建设是比他们小几岁,可日子不愁过,说不准哪天就给你领个儿媳妇回来,总不能到时候现找房子吧?哪儿那么多房子等着我们去找啊?” 听到丁志钢支持,岳红梅眼里闪过些许慌乱,似有些赌气地道:“孩子们都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个就都想飞出去了。” “妈!”丁建国无奈道,“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成家了,建设也大了,我们不该计划计划往后的日子吗?” 丁志钢只以为是岳红梅不舍得孩子,劝大儿子道:“行了行了,先吃饭,你这突然提这事儿,你妈舍不得你们,一时难以接受也理解。买房子也不是小事,再商量,但我支持。” 大儿子单位那边资历不够,陆晓梅资历也不够,申请不到房子,只能先自己想办法。 丁志钢:“既然说到计划,咱们就多说两句,到时候房子落在我跟你妈名下,别往你们名下落,免得影响将来分房。” 岳红梅听着有些着急,可公公分析的情况也对,如果落到了他们名下,没人知道还行,一旦有人知道了,到时候被人举报,单位的房子就不好申请了。 所以这房子还真不能落到她跟建国名下。 算了,落公婆名下就落公婆名下,先把房子买了,他们搬出去单过,以后再说。 “老丁!”岳红梅大急,这怎么还详细商量上了?她道,“我不支持,我坚决不同意买房,你们要实在嫌家里挤,先出去打听打听租套房子住着,将来建设结婚也一样,租房搬出去。” 丁志钢诧异地看了岳红梅一眼,有些纳闷她过于激烈的态度。 要是运气不错,真能碰上想要出手的房子,家里悄悄买上一套不好吗? 三个儿子呢,大儿子和儿媳不知道哪年才能分上房,二儿子进钢厂时间更短,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拿到分房资格,说不准等建党够年龄娶媳妇了,建设的分房资格都还下不来,总不能三个儿子都出去租房过日子吧? 那到底不算自己的家啊。 也确实该为儿子们打算起来了。 陆晓梅跟丁建国对视了一眼。 丁建国倒是能接受,先租也行,只要住的宽敞一点就行。 陆晓梅心里不痛快了,买房和租房可不一样,买的房子有机会往自己手里划拉,租的房子咋划拉它也不能成自己的呀。 而且租的房子人家随时能收回,自家的房子就不同了,住的安稳。 不过见婆婆这么激烈的反对,她也不想往枪口上撞,回头跟建国说说,让建国去跟公公谈。 这件事,从公公那边更好入手。 晚上回到卧室,丁志钢越想越觉得妻子的态度不对,等岳红梅收拾完外头进来,丁志钢压低声音道:“你怎么那么反对建国买房子?” 岳红梅这会儿心里已经不慌了,她也压低声音道:“我当然得反对,这事就是他媳妇挑唆的,这结婚才多久就挑唆儿子买房搬出去,下一步是不是要挑唆分家啊?老丁,咱可不能依着他们!” 第103章 二合一 丁志钢已经醒了,从醒过来后就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爸,你现在感觉咋样?”丁建国问。 丁志钢没反应。 岳红梅带着哭腔推了推他的肩膀:“老丁,老丁你别吓我!” “爸!”丁建国又喊了声,这回丁志钢眼珠子动了,缓缓转了转,看向病床边的妻子,开口哑声问:“家里的钱呢?” 丁建国也看向他妈。 在家里时他也听了只言片语,结合饭桌上他妈对他们提出买房一事的反应,心里隐隐猜到了点什么。 后来他爸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昏厥,他便知道,家里存折上的数字恐怕令人心惊。 只是来到医院后一直忙忙碌碌,他没顾上问,这会儿也想听听妈咋说。 岳红梅艰难地动了动唇角,就非得要说个明白吗? “家里的钱呢?说话!” 见岳红梅迟迟没有反应,丁志钢火气上涌,憋红着脸咆哮,没挂水的那只手奋力拍打着床沿,顾不上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陪护,目眦欲裂地瞪着岳红梅:“你说话,说话呀!” 家里孩子是多,可之前是双职工,后来是五个工人,家里存款居然只有一百多,一百多啊,说出去都得让人笑话。 “老丁!”岳红梅哀求地看着丈夫,就非得在外人面前下她的脸吗? 有啥事就不能等他出院了,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再解释? “爸,您别激动。”丁建国忙上前帮他爸捋顺着胸口,安抚道,“别着急,咱们慢慢说。” 丁志钢怎么能不激动,他胸腔急速震动,两行热泪从眼角滚落,滑进两鬓的发间,“你让我怎么不激动,建国,建国啊,那是咱家的家底啊……” 丁志钢悲从中来,不顾场合呜咽大哭。 岳红梅脸色煞白如纸,知道这事触到了丈夫的底线。 她也不想的,可暴露的太突然,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些年她贴补念君大手大脚,确实没攒下多丰厚的家底,但也不像丁志钢看到的那么寒酸。 前段时间老大结婚,给完陆家彩礼,给大儿子置办完结婚东西的花销后,存折上还有八百多块。 随后就是丁念君的婚事,她想到念君远嫁,一个人在首都没个家人朋友,手里没两个钱傍身怎么能行?就取了七百,连同潘家给的彩礼一起给了念君。 本来她想着过上一段时间,老丁加上几个孩子上交的工资,多少攒一攒,也不至于让账目难看,可谁知道好好的老大突然提出要买房,后又让丁志钢看出端倪,打了个她一个措手不及。 建国也是,都不知道先私下跟她通个气。 “妈你糊涂啊!” 饶是丁建国再重视丁念君这个妹妹,此时心里多少都有点不是滋味儿了,难得自主思维里对丁念君产生了些许不满,妈给她就要啊?一点也不考虑家里的情况啊! 要是丁果知道丁建国的心里活动,一定会感叹一句:不一样了! 书里没有现在的丁果搅局,一切顺利,原主被送去首都嫁给潘顶峰大哥潘天成。丁念君的身份没爆出来,岳红梅依旧把控着整个老丁家的思维,夫妻恩爱,子女按她的教育成长,全家人心甘情愿的为女主奉献。 丁念君结婚时依旧被岳红梅塞了一大笔钱,但丁志钢乐呵呵的,因为书里的潘家没有这一世的遭遇,潘父依旧位高权重。 潘顶峰也没有因为失误的判断给家里带去麻烦从而被父母嫌弃,他能随意调动家里在各地的关系,丁志钢受益了,脸上风光,丁建国、丁建设也都受益了,所以那钱给的心甘情愿。 这一世不同了,丁念君身份曝光,潘家不再高高在上,家里不再和睦,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丁建国纵然还有之前的思维影响,可同时也被父亲不满的意见潜移默化改变了一点点。 而前段时间丁念君当年工作的事曝光,也让丁建国脱了一层滤镜——他吹嘘了好几年的优秀的妹妹,考试居然作弊不说,妈居然还花了那么多钱。 这事曝光前他全然不知,曝光后沉默了许久。 种种综合,让丁建国不再执着与对妹妹的维护,他有了脱离岳红梅掌控的情绪。 丁志钢是最难受的,一颗心跟被油煎了似的。 其他男人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好,让妻子掏空家底也要贴补? 还埋怨他太过计较念君的身份,是他要计较吗?是被妻子一刀刀往心口上捅,疼的他不得不计较啊! 丁志钢深深地吸了口气,企图压下堵在心口的那团憋屈。 知道如今丁念君还在丰宁,因此,他咬牙道:“要回来!” 往年的贴补他认了,最近给的这笔钱必须要回来,他要给自己儿子买房。 岳红梅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你让我怎么张这个口?你 不知道念君她那个婆婆是啥人……” “要不就离婚!”丁志钢打断了岳红梅的话,闭上了眼睛。 岳红梅如遭雷击,大脑出现片刻空白,愣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失声道:“你要跟我离婚?丁志钢你要跟我离婚?” “爸,你这话说得也太重了。妈,爸就是说气话。不过君君那边的钱是得要回来,她再难,日子也比咱家好过啊。”丁建国忙两头劝着。 “丁志钢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你现在要跟我离婚……”岳红梅见丁志钢不说话,确切地说是没收回刚刚的话,她扑过去连拍带打地哭喊。 丁志钢睁开了眼,脸颊抽动,看着旁边哭得歇斯底里的妻子,沉声道:“岳红梅,我没良心?”他抬手捶着自己的胸口,嘶声咆哮,“你说我没良心?我没良心我对你百依百顺?你看看谁家放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不养,去顺着你的心愿养别人的孩子?这些年我对念君咋样,我对你咋样?我在念君身上花了多少钱,在丁果身上花了多少钱?你说这话你不亏的慌吗?” 岳红梅所有的歇斯底里瞬间哑声,跌回旁边的小方凳子上,默默流泪。 说到底,老丁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爸!”丁建国不敢去看病房里其他人医院的目光,哀求地看向丁志钢,小声道,“爸,先别说了好吗?念君那边我去谈。” 岳红梅下意识想反对,但对上丈夫愤恨冷漠的目光,所有反对的话都咽了回去。 次日清晨,丁念君正抱着招待所房间里的脸盆干呕,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她漱了漱口,过去打开门,看到是丁建国,有气无力地道:“哥,你咋来了?” 她还以为丁建国是来喊她回家吃饭的,说完又跟了句:“我没胃口,不想吃饭。” 丁建国没接她的话,沉声道:“爸住院了!” 丁念君一惊,连胃里的翻腾都压了下去:“爸咋了?” 丁建国:“你结婚前,妈是不是把家里的存款都给了你?” 丁念君神色一僵,旋即有些不满地道:“哥,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那钱是妈硬要给的,你要是介意,回头我还给妈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丁建国松了口气,念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如此,对爸那里也就能交待了,道:“你直接给我就行了。” 丁念君再次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丁建国:“哥?” 这个大哥听不出她刚才说的是气话吗?她就是以退为进,没想到大哥还真想要那笔钱啊。 “是、是嫂子有意见吗?嫂子跟你吵架了?”丁念君心头起伏,陆晓梅不至于吧? 她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当初陆晓梅家里给她介绍了个相亲对象,陆晓梅嫌对方是个闷葫芦,没相中,可她父母那边却相中了那个男同志,非让陆晓明跟那个男的接触解除。为了帮陆晓梅,丁念君把她介绍给了丁建国。 “我哥你也见过,不比你家里给你介绍的那个人强吗?而且我家情况你也知道,家里五个工人呢,条件也比你爸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强吧?咱俩又是好朋友,结婚后更不用担心姑嫂问题,你给我当嫂子,可比那个肖红好多了。” 陆晓梅回家一说,家里顿时也没了意见。尤其是在见过丁建国之后更是满意的不行,也不再提之前介绍的那个男同志的事了,连匆匆忙忙结婚都没意见。 自己帮了她,她现在居然来算计挑拨了。 丁念君心里不忿。 丁建国皱起了眉头,道:“跟晓梅有啥关系?刚才我不是说了嘛?爸住院了,爸昨晚才知道家里折子上没钱了,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送到医院醒来后问妈,妈才说把钱给了你。” 丁念君脸色更难看了。 爸以前那么疼她,可自从自己身份曝光后爸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可她都已经登报跟亲爸妈那边断绝关系了,甚至后来亲妈找过来,她还举报了那个女人,还要她怎么做? 妈跟她亲生父亲那边也没啥啊,就是妈年轻时的一点心思,可跟爸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生了一堆孩子,爸怎么还计较?如今还为了点钱气到晕厥,心眼也太小了! “哥,那钱、那钱我也没带在身上啊!”丁念君不想还,那是妈给的,妈应该有办法安抚住爸的,大不了就是吵几次架,挨几次骂嘛,爸最终还不是会妥协! 丁建国倒也不意外,谁出门会带个千把块的钱在身上?他理解地点点头,但这事也不能耽搁太久,道:“那你什么时候回首都?等回了首都给我汇过来,或者你干脆给顶峰打个电话,让他先把钱汇过来。” 第104章 一听要赔这么多钱都没下文了…… 这年头能投什么资,投机倒把还差不多。 丁果不抵触这种形式,她自己也去过黑市,从黑市上买过东西,只是意外丁念君的能折腾。 看来之前丁念君倒卖布匹因为没被抓到实质证据,没受影响,所以也没影响到她的胆子,这才过去多久,就又蠢蠢欲动了,而且看这意思,还打算把丁家人也带上。 但那次陆晓梅是吃了亏的,难道还敢继续倒卖? 陆晓梅确实心里打鼓,等丁念君回了招待所,她跟丁建国小声道:“上次因为倒卖布匹的事我被厂里罚了,到现在还后怕呢。念君说的事,我有些不太敢了。” 虽然后来潘顶峰找关系让她提前结束惩罚,但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而且…现在的潘家元气大伤,比不过从前了。 所以陆晓梅不敢再冒险。 丁建国心里也打鼓,那可是投机倒把啊。 陆晓梅和丁建设那次也就是被厂里抓的,厂里到底给了几分薄面,没直接把人按死,不然陆晓梅和丁建设都能坐牢。 不过念君说这次跟之前那次不同。 上次陆晓梅被罚,是因为将合格品定义成瑕疵布,倒出来再按合格布的价格卖,这么倒纯粹就是犯罪,能不被罚吗? 这次只是让陆晓梅从厂里买些瑕疵布出来,这种情况在厂里还是很常见的,而且也不是让她偷偷摸摸的买,找主管聊聊,给塞条烟,能比旁人多买点,可以让丁念君在赵金宝那里做面子。 另外,就是让两人也投点钱进去,等挣了钱他们分。 丁建国道:“咱光投钱,不参与倒买倒卖,没啥风险。念君她那朋友被抓了也牵扯不到咱们。要是那人真说了啥,咱就咬死对方只是找咱借了点钱,借钱去干了啥,咱们一概不知。” 念君说得也对,光靠那点死工资可发不了财。 “投的也不多,要不就试试?”丁建国心动了。 陆晓梅小声道:“念君那个朋友就是跟人合伙从农村里收点粮食、蔬菜,肉类也不多,用得着这么多本钱吗?” 丁建国轻声道:“还有棉花和鸡蛋呢。这些事不用咱们操心,念君既然说这话,肯定是她朋友那边有这个本事和胆子,而且倒的量也不小。” 丁念君确实说动了赵金宝,让他们扩大物品的收购种类,不光种类,数量也得上去,不然只挣那仨瓜俩枣,真不值当折腾。 空间里,丁果洗了一盘脆甜的鲜枣咔嚓咔嚓吃着,正跟系统感慨:“老丁家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啊!” 就原主跟丁桃之间的那些矛盾,丁果是希望跟丁桃老死不相往来的,即使接触,那必然也是不愉快的,是她后台显示屏上的一员,绝对不会站在厂门口和和气气地聊天说话。 这一切,都是拜老丁家所赐啊。 今天丁桃又来了,跟她透露了一个信息:“那个占窝的昨晚来找我了。” 丁果照例又给她抓了一小把瓜子,站在背风处,缩着脖子嗑瓜子聊天。 丁桃:“她来找我,让我帮她打听造纸厂里有没有带瑕疵的纸,什么价格,能不能买出来。我刚进厂,人头还没认熟呢,上哪儿给她打听去?” 丁果表示佩服,丁念君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发展业务啊。 得亏自己跟她关系不好,不然是不是还得帮她从厂里买瑕疵糕点啊。 投机倒把不是城里人的专利,丁桃也懂这个,老家公社那边也有黑市,她也偷偷去卖过鸡蛋。所以即使丁果昨天没跟她细说,通过昨晚丁念君找她打听瑕疵纸,再结合她偷听到丁念君跟堂哥堂嫂说的话,也猜出丁念君的意图了。 “她一个嫁到首都的人也干投机倒把啊?”丁桃大为不解。 在她眼里,丁念君好命又有福气,从小被大爷大娘娇养着长大,为了她,还把丁果送回了乡下让奶奶养。 如今又嫁去了首都,那可是首都啊。 婆家有钱又有势,她男人自己也是啥领导身边的秘书,是个小干部呢。 这样的人还搞投机倒把,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姐,是不是因为她婆家有能力,所以她才不怕被抓?”丁桃就像是努力汲取知识的海绵,死命吸取着大爷家的这些八卦,攒着等过年回老家时好讲给她爹娘和妹妹听听,让他们开开眼。 虽然丁桃给她输送老丁家的那些事,不过在丁果这里,此人有待考察,所以并不会跟她说太多,点了点头,道:“或许吧,出了事有人兜着。你最好别掺和……” 丁桃刚来丰宁,又刚找到工作,还没转正,要是参与进去一不留神再给人抓了小辫子,她爹娘撒泼打滚给她换来的这份工作可就保不住了。 丁桃点点头:“放心吧,我又不傻。” 随后,又跟丁果说了些大爷如何冷脸,大娘如何伏低做小,自己如何跟丁香斗法之类的信息,又得了一捧瓜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城里人日子是好啊,像这瓜子,她在村里时过年吃的都没这两天在丁果这里吃的多,就是冷了点儿。 几天后,丁桃的‘报酬’升级,丁果给了她一包用油纸包的面包干。 丁桃自己领悟了跟丁果拉进关系的方式方法,这几天除了上班就是暗中盯着丁家人,不遗余力的打听各种消息,甚至无师自通了去跟踪丁念君。 “跟丁念君交易的那人叫赵金宝,丁念君的高中同学,我看那人钻巷子啥的挺专业的,干投机倒把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金宝啊! 丁果发现原主记忆里也有这个人,跟原主也是同学,只是关系不好…嗯,这孙子对原主实施过语言暴力,嘲讽原主土气,在班 里学原主唯唯诺诺的姿态,惹得全班人哄堂大笑。 为此,丁建国那狗东西还回家跟原主吵架,觉得原主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让他跟着在同学面前丢了人。 但书里好像没出现这个角色,毕竟书里也没有丁念君婚后回丰宁搞投机倒把这件事,人家婚后就把工作和人事关系调去了首都,有体面的工作。 这条消息不是最值钱的,最值钱的是丁念君无意中撞见了丁果回家,知道了她租房的地址,正在打听丁果的房东。 “我跟在她后头,她发现了你,我也看见你进门了,还看见了大勇……” 丁桃说话之余也好奇丁果给她的东西,打开看了一眼才知道是一片一片的干面包,也没多想,还以为丁果跟她娘一样,买回去的点心糕点都得放到干巴了,甚至轻微长毛了才舍得拿出来吃。只是丁果更讲究,面包还切成一片一片的。 不过这干面包跟老家那边的供销社里卖的面包不一样,瞧这颜色,鲜黄鲜黄的,还怪好看。 她也不嫌冷风往嘴里灌,拿出一片咔嚓咬了一口,随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姐,这不是放久了的干面包啊?这个好吃!” 丁果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缺德吗?” 面包干焦香酥脆,跟她以前吃过的放久了干面包可不一个味,丁桃咔嚓咔嚓一口气吃了半片:“好吃,姐,这个太好吃了!” 她来丰宁后还没去逛过市里的供销社、百货商店,没见过店里摆着的糕点商品,不怪她惊讶。 “唔!”丁桃咽下嘴里的面包,接着道,“她还趴你家门上听你家的动静,又看了你家的门牌号,然后找你的左邻右舍敲门打听你房东的信息。可能天太晚了,没直接去找你房东,打听完就回了招待所。昨天晚上她也没去,从丁家吃完饭离开就回了招待所。不知道昨天白天有没有去打听。” 她白天上班,没时间盯着丁念君,只能晚上盯一会儿。 “这事我知道了,谢了,过两天请你来家里吃饭。”丁果道,“你也别盯的太勤,让她发现了再给你穿小鞋。” 丁桃就住家里,丁念君走她也跟着走,太容易露馅。 丁桃:“没事,他们巴不得我吃完饭出去遛遛弯呢,我出去也方便他们一家子说说话不是?对了,丁建设出院了,现在住客厅里,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丁果多叮嘱一句:“这人脾气暴躁,以前就是丁念君的打手,你以后对上他还是注意着点。” 丁桃撇撇嘴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他要是敢打我,我让他尾巴骨再碎一回。” “行,你厉害!”丁果无语地道。 “别说我了,你就不怕丁念君去你房东跟前使坏,撺掇房东把你撵出来?”丁桃吃完一片面包干,忍不住又吃了一块,太好吃了。 丁果倒是盼着丁念君给自己送钱呢。 可盼了几天也没个动静,不光丁念君没来找自己,房东也没过来。 丁念君也郁闷。 那天去找赵金宝,抄了个近路,意外让她发现了丁果租的房子。 她用一块钱打听到了那处房子的房东信息,第二天上午就找到了房东,可自己提出高价租房,对方愣了下之后就拒绝了。 丁念君不死心,又去了两趟,那个女人没办法了才告诉她,当初她把房子租给丁果时两人签了协议,在合同到期前如果违约,就十倍赔偿。 她那房子租一年才五六十,要是这会儿把丁果撵出去得赔她五六百。 当然了,要是丁念君愿意出这钱,她就应了,可丁念君也不傻。 她把丁果撵出去是为了给她添堵,但这个堵需要花大几百去添就不值当了。 跑了几趟,却得来这么个结果,倒是让丁念君心里不舒服了,跟潘顶峰打电话的时候就忍不住说了这件事,语气一贯的不抱怨,也没有讲她刻意跑去找房东的事,在她口中,房东是意外遇上的,房租情况是为了了解租房行情特意跟人家打听才知道的,话是这么跟潘顶峰说的:“顶峰,我大姐这个方法还挺好的,以后我们租房子可以借鉴。” 第105章 二合一 丁果给丁桃泡了一碗麦乳精。 又拿出几个纸包,是她从厂里买的福利品:碎糕点。 有杏仁酥,有蝴蝶酥,还有碎桃酥和没发好的核桃枣糕。 这几款新品已经上市了。 有之前的新品打底,这次流程走的快,已经铺到了丰宁各个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柜台上,量不多,先试试水。 要是卖的不错,厂里就申请生产计划,为春节做准备。 丁桃也不客气地去拿点心吃,她辛辛苦苦忙活,除了想跟丁果打好关系,再就是图口吃的。 先挨着尝了尝,道:“姐,这些点心真好吃。” 就是看不出形状,除了桃酥,别的她都没见过。 “刚上的新品,这是蝴蝶酥,这是杏仁酥……”丁果挨着给她介绍了一遍,还问了问她口感怎么样。 丁桃说不出口感咋样,她觉得都好吃,都是她在乡下没吃过的好东西。 等过年的时候高低得托丁果帮她买些碎点心,她带回去给她爹娘尝尝。 虽然她娘常嫌她不是个带把的,可真到了关键时刻,也会舍下脸帮她争取,现在有好东西,她也舍得花钱孝敬她爹娘。 吃着点心,丁桃诧异道:“姐,大勇还没下班?” “出车了,半夜才能回来。” “那活也够辛苦的。”丁桃感叹了句,又有些羡慕,人家是正式工啊,等她哪天要是也能转正,别说半夜,后半夜下班都行。 丁桃说回之前的话题:“我跟着丁念君,她去找那个赵金宝。你别说,他们那买卖还真干起来了,听那两人说话,说什么收上来的货都销出去了。赵金宝好像还有合伙的,说他那俩兄弟这两天会再送一批货过来。听两人说了会儿买卖的事,丁念君突然就扯到你身上了……” “我听着赵金宝话里的意思,他好像认识你。” 丁果点了点头:“以前的高中同学,你继续说。” 丁桃喝了口香喷喷的麦乳精,咂摸着嘴里的香甜,心说她堂姐的日子是好过,她在乡下也喝过麦乳精,不过每次她娘都只放一点点,沏出来的麦乳精喝不出啥味儿,头一次喝这么浓的,没想到这么香甜。 心里感叹着,嘴上继续道:“丁念君跟有病一样,聊着聊天就跟赵金宝说起了你,说你也住附近巷子里,还报出了你的门牌号,这不是有病吗?接着又说现在家里的情况,人多拥挤,堂哥因为家里住不开,想出去找房子找不着,让赵金宝帮忙打听打听。接着又说到了你身上,说什么可惜了,你因为下乡的事跟家里有隔阂,不然就能帮帮堂哥堂嫂,让他们跟你一起住,家里也能宽松宽松。哦,她还把我带上了。说咱俩是在乡下一起长大的,我来了城里,你也不接我来住…姐,这话真是丁念君说的,我就是复述一遍,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啊。” 丁果笑道:“没事,你接着说。” 她又不是不知道丁念君是啥人,给人上眼药时恨不能把周围所有因素都利用一遍,连路过的狗她都能打抱不平,就是不会为自己抱不平。 但结合她说话的语气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委屈神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似乎也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委屈,但她不说。 正这么想着,听丁桃道:“那个赵金宝也跟有病一样,咱家的事跟他有啥关系,他听丁念君嘚吧嘚一通,竟然问丁念君有没有被你欺负过。丁念君还没说是或不是呢,他就在那嚷嚷说要替丁念君出口气,要教训教训你。不过丁念君也算有良心,还知道阻止赵金宝,让他别乱来,说等碰上你了,让赵金宝帮忙劝劝你接纳家里人,分担一下住房压力,她下回再来丰宁时也能多一个落脚点,不至于住招待所。” 丁桃有些茫然:“但你说她有良心吧,她居然不反驳赵金宝说你欺负她这句话,好像你真欺负她了一样,我就有点不明白她了。” 丁果也吃着碎糕点,道:“这是丁念君的天赋,话术这一套让她玩明白了。反正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别她给你下套,你钻套里了都不知道。” 丁桃也觉得丁念君有时候说话奇奇怪怪的。 喝完碗里的麦乳精,又吃了一肚子点心,丁桃心满意足地离开,丁果也心满意足地闪回了空间。 家里光线昏暗,看书伤眼睛,所以丁果爱在空间里待着,看看书,喝喝茶,吃点水果,欣赏欣赏自己的收入,这里面四季如春,温度不冷不热的也舒服。 对于丁念君的那点小心思,丁果并未放在心上,只要钱给的足,她乐意搬走;要是用别的手段,她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总这么等着不是个事儿,丁果觉得自己得多出去走走,早点碰上赵金宝,看看他啥说法。 丁念君那里先不收拾,她还怀着自己的房子呢。 在空间里睡了一觉,丁果听见敲门声,出来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了,丁大勇下班回来了。 “姐!” “你吃饭了吗?锅里还有两盘饺子,我去给你热热!” “姐,我自己热就行。”丁大勇推着车子进来,车后座上还捆着一包东西。 “这是啥?” 丁大勇小声道:“中午在村里歇脚时找当地老乡买的核桃、花生、大枣,还有十来个咸鸭蛋。其他人也买了,我跟着买了点儿。” 丁大勇现在比刚进车队时自在多了,算是混开了。 丁果交待过他,有机会能买的东西就捎上,不拘种类,啥都行,反正这年头各种物资都缺。但不要冒头,跟着老师傅行动。 让丁大勇先小打小闹的锻炼锻炼,过几年政策放开时再大展拳脚。 “手里钱还多不多?回头我再给你拿点。”丁果把东西拎下来,提着进了屋。 “多,还有四十多块呢姐。” 丁大勇去洗了手,自己去厨房热饭。 丁果在堂屋里打开袋子,把袋子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丁大勇吃过晚饭回屋休息,丁果关好门又进了空间。 刚才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头不错,一边徒手捏着核桃,一边看书。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丁果从空间里出来,用核桃仁、花生和红枣熬了一锅粥,煮了几个鸡蛋,之后拿上个小笸箩假装出门溜了一圈,回来时端了半笸箩油条。 丁大勇也起来了。 姐弟俩就着酸腌小黄瓜吃完了油条,又喝了一大碗核桃、花生红枣粥,吃饱喝足,前后脚出门上班。 两人的单位不在一个方向,不同路,所以丁大勇不知道他姐出了巷子没多远就被人拦下了。 “你是…丁果?” 赵金宝震惊地看着单腿支着车子,一脸不耐烦的女人,吃惊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丁果挑眉:“你谁啊?” “我、我我是赵金宝,你不认识我了?”赵金宝记忆里的丁果是唯唯诺诺,永远缩着肩膀,半低着头,说话跟蚊子哼哼一样。 可面前的姑娘,目含星子,神采飞扬,说话的这个劲儿仿佛下一秒就能过来抽他。 “不认识,好狗不挡道,让让。” 丁果一歪车把,猛踩车子窜了出去。 赵金宝望着丁果远去的背影,怔怔发呆。 中午,他在国营饭店请丁念君吃饭,跟她感慨:“你那个姐姐,变化也太大了吧?我差点没认出来。” 丁念君当然知道丁果变化大,除了脾气性格,如今容貌跟刚回城时也判若两人了。 那时候的丁果脸颊消瘦,皮肤粗糙黑黄,长长的头发跟枯草一样。 现在的丁果脸上有了肉,精气神也不一样了,尤其是皮肤,跟换了一层似的,白里透红,剪短的头发长过了耳朵,瞧着也黑了些,比刚回城时多了层光泽。 丁念君轻笑了下,揶揄的冲他眨眨眼,道:“漂亮吧?我还没姐夫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赵金宝脑子里闪过丁果那张脸,但还是摇了摇头:“再漂亮我也不喜欢,念君,你知道我的……” 从上学时他就喜欢丁念君。 至于丁果嘛,以前太土气,现在漂亮是漂亮,可从她说话的语调就不难看出,有点张扬了,不符合他找媳妇的标准,他还是喜欢念君这样的,娇俏可爱还不失温柔,还特别善良,总爱替别人着想。 丁念君嗔了他一眼,佯怒道:“不许说,你说出来咱俩就做不了朋友了。” “我知道,你结婚了嘛……”赵金宝失落低头吃面,吃了两口,才又道,“我有点相信你说的她欺负人的事了,虽然我跟她只说了一句话,可也觉得这人挺…怎么 形容呢,有点跋扈。” 那句‘你谁啊’的语调还在脑子里打转,真给人一种话音落下就能过来抽他大耳刮子的感觉。 还有后头那句,赵金宝觉得丁果一定认出他来了,这是记恨上学时自己欺负他呢,竟然骂他是狗,真是小心眼。 “念君,我不打算找她谈了,索性找人打听打听她租那房子的房东是谁,看看能不能加钱租过来,你留着住也好,给你个哥嫂,或者你乡下来的堂妹住都行,让丁果反过来求你们收留,你觉得呢?” 丁念君:“这样不好,而且那房子…其实我嫂子去找过我姐的房东。我姐当时私下里跟房东签了协议,要是把我姐撵走得十倍赔偿房租的,我姐付了一年的钱呢。” 赵金宝嘁了声:“那玩意儿就是一张纸,有用吗?十倍赔偿,赔多少?我给!” “金宝你别闹,你风里雨里的赚那点钱容易吗?而且虽然我姐这人…我爸生病住院她都没回去看看。算了算了,不提这些,反正我不想跟她闹的太僵,只要你帮忙劝劝,让我姐能允许家里人住过去,帮家里分担一下就行。都是老同学,你说话应该比我们这些家人好使。” 第106章 二合一 “我最多能拿出一千五!”丁念君想了想还是又确认了一遍,“金宝,你确定靠谱吗?” 赵金宝:“咋不靠谱?我跟有德哥也不是合作一次两次了。这几天的货也都是有德哥帮着出的,今晚要到的货他自己又要一大半,而且已经联系好买家了。放心吧,都是惯常混黑市的,而且我见不到货不往外拿钱,你怕啥?” 丁念君想想也是。 但也不怪她心里没底,这几天倒农产品虽然挣出了一个大厂厂长一个月的工资,可跟接下来要倒的这批货比起来,算是小打小闹了。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赵金宝常混黑市,自然能接触到她接触不到的门路,也有接触到稀有货的机会。上个月他还跟那个有德哥合伙倒卖过一批从东三省运过来的人参呢,如今倒一批牛肉和手表算啥? “行,我信你!做完这笔交易我就回首都了。” 对于丁念君能拿出这个数额的钱赵金宝一点也不惊讶。 别说上高中那几年,就是现在也没几个家庭舍得给孩子零花钱的,但偏偏丁念君就有。 除了能随意支配的零钱,她口袋里永远装着水果糖,绑头发的红头绳颜色永远是最鲜艳的,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个补丁,还能穿得起小皮鞋。 他这个男孩在家都没这么受宠。 一毕业家里就给安排了工作,且父母疼爱,也舍得给钱;现在又找了个好婆家,公公是首都军区干部,男人是政府领导身边的秘书,谁没钱丁念君都不会没钱。 况且这几天跟自己合伙,除了本金,分到丁念君手里的也过百了。 “那批牛肉出手快,但另一批货出手可没那么快,卖到年底都有可能。”赵金宝一想到丁念君回首都,回到她男人身边,心里就不得劲,也十分不舍,别过头去,小声道,“你就不能在这边多待些日子?” 丁念君笑道:“我当然知道另一批货出手没那么快,而且我也不是不回来。我对象得上班,没那么多时间找房子,我回去在四九城转转,尽快找房子搬家。” 她也想潘顶峰了,昨天通电话,潘顶峰也催她,说他父母那边有意见了,让她赶紧回首都。 提到房子,赵金宝又有些心虚,念君难得托他点事,结果好几天了也没弄好,明天高低得让丁果搬走,给念君一个惊喜。 丁念君见自己提到房子,赵金宝没说话,微微有些失望,她故意神色不自在了下,似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不说的样子,硬生生转移了话题,道:“后天我把钱给你送过来。行了,天冷,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回招待所了。” 听丁念君说回招待所,赵金宝一时有些心疼。 明明念君有家,而且还很得父母宠爱,可偏偏因为家里拥挤而不得不住招待所,念君活了二十年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吧? “我、我送你。”赵金宝忙跟了上去。 把丁念君送去招待所,赵金宝左右看了看,转身飞快地离开,七拐八转,鬼鬼祟祟地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挤了进去。 “有德哥,余哥那边有信了吗?到底哪天能到?”赵金宝进门后摸出烟,给对面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递了过去,掏出火柴点烟。 “我知道你小子猴急,可哪天到真不敢说,你当路上不用躲着那些盘查的?不过倒是先托人送来一块货。”钱有德随手抛了个东西过去,赵金宝手忙脚乱地接住,吓了一跳,“有德哥,你是真不拿钱当钱啊,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敢扔。” 赵金宝接住扔过来的手表,燕京牌的,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笑得见眉不见眼:“有德哥,这绝对不愁卖。” 钱有德叼着烟:“钱筹的怎么样了?” 赵金宝手表戴在了手腕上,翻来覆去地打量欣赏,闻言拍了拍,道:“能凑个三千左右吧,要是牛肉出手快,我还能多投点儿。” 钱有德笑道:“比我强,我这次满打满算也就能投两千。”又道,“别想了,余哥不会等你现挣钱,你要是还能凑就赶紧多凑点儿。余哥送完东西就走,年前再给咱搞一批香烟。” “好东西啊哥,一定带兄弟一起啊。”赵金宝大喜,赶忙道。 “只是计划,暂时没影呢,行了,不说这个了,你那批粮食和鸡蛋啥时候送过来?”钱有德指指赵金宝的手腕,“看看得了,赶紧给我。” “这块不能给我?”赵金宝有些恋恋不舍,但也没忘了谈正事,“今天晚上就能送过来,我一会儿去接。” 赵金宝自己有手表,去年自己买的,沪市牌的,这一块他想送人。 “你差这三两天?”钱有德将手表摘下来塞回口袋,“那你快去吧,别在我这儿待太长时间。” 赵金宝离开,钱有德把门反插后,转身回屋。 这时,屋里多了一个人,看见他进来,笑道:“业务越来越熟练了。” 钱有德嘿嘿笑道:“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猪,也该宰了。” 对面男子点点头:“搞完这一票赶紧离开,不能再在这边待了……” 待时间久了,容易被人盯上。 招待所里! 赵金宝一离开,丁念君就又出去了,她在半路上喊住放学回家的丁香,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通,所以老丁家吃过晚饭后丁志钢两口子和丁建国夫妻俩就一起来了招待所。 丁桃挺好奇的,想跟上去看看,但又不好跟。 大娘说要带大儿媳去看个老中医,让人家给摸摸脉,走之前特意交待,建设上夜班,让她在家看着弟弟妹妹写作业。 这俩小兔崽子写作业用她看? 再说了,给儿媳摸脉,丁志钢这当老公公的跟着干啥?难不成要让老中医给他开点药,跟大娘再生一个? 这是拿话点她,怕她也凑上去呢。 丁桃抓心挠肝的,可丁香那儿还贼眉鼠眼地盯着她,只能按捺着心中的好奇瞪过去:“看啥看?赶紧写你的作业。” 丁香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去。 从丁家离开的几人此时就聚集在丁念君的房间里。 “建设没过来吗?” 岳红梅心疼地道:“他上夜班。” 二儿子也是个勤快的,伤还没好呢,可他怕自己刚进厂时间不长就请太久的假影响不好,艰难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丁志钢心疼儿子,特意找他车间的主任垫了句话,给人家送了点东西,让他照顾照顾,临时给丁建设安排了轻松点的活,免得他身体吃不消。 “爸、妈,哥、嫂,请你们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她想赚一笔大的,可不想自己承担太大的风险,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刚刚还给爸妈的那笔钱。 一旦出了意外,她不至于伤筋动骨,没有翻身的资本。 可听她说完,岳红梅和丁志钢都有些心惊胆战了,丁志钢低声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 岳红梅也难得不支持丁念君的决策:“是啊君君,这风险太大了,你听妈的,这种事真不行。我倒是没啥怕的,可你爸和你哥嫂都是厂里正式职工,一旦有个什么差错,被处分都是轻的,弄不好工作就没了啊。” 这个险不能冒。 倒是丁建国和陆晓梅没说话,两人虽然也担心,可最近吃到的甜头太多了,短短几天时间,除了本金就挣了二三十块钱呢。 而且跟念君合伙的那人建国也认识,家就是本地的,在附近农村下乡,现在不忙,就回来倒腾东西赚外快。 也就年前,来年开了春,乡下开始忙了,你想跟人家合作,人家还没空来呢。 丁念君笑道:“妈,爸,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只是拿钱给我,至于我干了啥你们又不知道,查不到你们头上。”随后她神色一暗,语气也低沉了下去,“结婚时跟我公婆闹的不愉快,他们家里也不愿意帮我走关系,我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着落,爸、妈,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坐吃山空,之后仰公婆的鼻息过日子。手里有几个钱,我也有底气。” 丁志钢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这个养女痛快把钱还回来时他就有些内疚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了,好在念君懂事,没说什么,还跟他道歉,将责任都拦到自己身上,让他别怨岳红梅。 养女越善解人意,他这心里就越愧疚。 可家里也实在没多少家底,他也得为儿子想想。 丁志钢轻咳一声,语气也没刚才那么急了,温和道:“念君,不是爸不同意,实在这事风险太大了,一旦被抓,那就是投机倒把,是要坐牢的。” 岳红梅也心惊胆战。 丁建国是心动的,收钱上瘾,这几天尝到了外财进账的甜头,如今有个更大的甜头摆在那里,吃不着多难受,他低声道:“爸,其实、其实这几天我跟君君已经合作过几次了,安全的。君君只出钱,不出面。负责在外头倒腾的是赵金宝,我跟君君的高中同学,家就是丰宁的,在附近下乡……” 丁志钢和岳红梅听着目瞪口呆,岳红梅低声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丁志钢也轻声呵斥:“简直胡闹!” “爸——”丁建国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人家在附近下乡,都敢用家里关系回来待着,跟一起下乡的知青合伙倒腾粮食蔬菜这些,咱们为啥不能?在念君遇到他之前,人家都在黑市上倒腾很长时间了。” 丁志钢点上根烟抽走,拧眉思索。 家里要计划买房,可不能只买一套,也得给二儿子准备起来。 第107章 二合一 “不要!” 丁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金宝,她手握系统商城什么买不到,干嘛非要跟和女主有牵扯的人搅在一起? 赵金宝有些不理解,牛肉比猪肉还稀缺,副商品店里一年到头也不卖几次牛肉,丁果真是不识抬举,冷哼一声:“不要算了!” 她不要,自己还不想匀给她呢。 哐当将门关上,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还撸起袖子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转身乐颠颠地去了招待所。 让前台帮忙把人叫下来,迫不及待地拿着几把钥匙在丁念君面前晃:“丁果那套院子我租下来了,以后那套院子你说了算,接着!” 丁念君手忙脚乱地接过钥匙,面上似笑似哭,震惊与感动交织,不可置信地道:“你租下来了?那、那我大姐呢?你怎么跟她说得,她住哪里,她有没有生气?” 赵金宝微扬下巴:“你管那种心肠冷硬的人干啥?我成功说服房东让她退租了,她爱住哪住哪!我早就说了,那什么合同协议的就是废纸一张。”随后一脸讨好地笑问道,“过去看看?” 丁念君轻轻点点头:“谢谢你金宝!” 她跟上赵金宝的步伐,又小声道:“除了你对我的帮助,更想谢谢你对我的这份理解。”她情绪低落道,“你能理解我,作为姐姐,她却不理解我,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她能跟家里人更亲近一些……” 说着,她眼眶里续满了泪,要落不落,声音也渐渐哽咽起来。 赵金宝义愤填膺道:“把她撵出去真不冤,她不知好歹,你别为了那样的人生气。” 丁念君吸了吸鼻子,一脸的维护:“你别这样说,毕竟我占了她那份亲情,我就应该……” 见喜欢的女孩委屈成这样还如此维护丁果,赵金宝对丁果越发不满,心说幸亏她不识好歹,不要牛肉,不然这便宜让她赚了都是浪费,道:“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做这个决定的不是你,这不是你的错,她不该把怨气撒在你身上。现在那处院子的决定权在你,你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想不让谁住就不让谁住,以后丁果明白过来,让她后悔去吧。” 丁念君破涕为笑:“谢谢你的宽慰,我爸妈要是知道多了处住的地方,一定开心死了。” 当天晚上,丁念君在丁家的饭桌上宣布了这一消息。 听到她租到了房子,岳红梅和丁志钢都高兴坏了,丁建设尤为高兴,哥嫂搬过去,他就不用再睡客厅了,一个劲地给丁念君夹菜:“还得是我念君姐。爸、妈,现在知道谁在真心实意地为我们考虑了吧?” 岳红梅觉得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为数不多的让人舒心的事了。 丁志钢又欣慰又羞愧。 丁建国满脸带笑地道:“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过去看看,明天我跟晓梅就搬过去。” 只是听丁念君报出那处院子的地址时,饭桌上埋头吃饭的丁桃僵了下,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那不是丁果姐的院子吗? 丁念君租了那套院子,丁果姐呢? 这个占窝的还真是要把‘占窝’这个使命执行一辈子啊,以前占丁果在家里的位置,如今连她租的房子也要占,她上辈子是只斑鸠吧? 饭后,虽然没人邀请丁桃一起过去看院子,但丁桃还是厚着脸皮把自己塞进参观新房的大队人马里,一路走一路心惊胆战,等走进那套院子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丁桃就在食品厂门口堵到了下班的丁果。 “姐,你搬去哪儿了?丁念君怎么租了你的房子呢?” 丁果见她胳膊底下夹着个化肥袋子,不解地问道:“你拿个袋子干啥?” 丁桃:“天阴的厉害,我怕下班的时候下雨…别说这个了,你是被撵出去了吗?你现在住哪儿啊?” 丁果拍拍车后座:“先上车,送你去造纸厂,路上说。” 冲着丁桃一早跑来关心她,丁果也不能让她迟到。 丁桃也不客气,跳了上去。 路上,丁果给丁桃报了个新地址,但没说是自己买的,道:“那边还没弄好,我暂时住招待所,过几天就正式搬过去住,以后有急事就去枣花巷找我。” 丁桃:“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露宿街头了呢。”随后又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被她打败了呢?” 丁果翻了个白眼:“你还盼着我冲锋陷阵,再来个两败俱伤啊!” 丁桃:“那倒不是,这不是让一个占窝的占了上风,替你觉得丢人吗!” 丁果心说,拿了大七百,再加上那段时间跟赵金宝拉扯,他在后台给自己提供的收入,拢共到手近八百呢,丢人就丢一点吧,又不少块肉。 “没事,姐这是能屈能伸。”丁果想了想,还是得让丁桃有点荣誉感,别真觉得她斗不过丁念君,小声道,“我没吃亏,房东把这段时间的房租都退给我了,相当于白住了这么长时间呢,不过这事你得烂在肚子里,谁也 别说,连你爹娘都不许说的那种,不然给人家房东找麻烦。” 丁桃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房东宁愿把以前的房租退了也得换给丁念君住,也不明白丁念君到底给房东灌了什么迷魂汤,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住了那么长时间,算下来得退个二十来块吧?是挺划算的,要是我,我也愿意换地方。” 把丁桃送到造纸厂门口,丁果手在挎包里鼓捣了两下,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给她:“我同事给我的,你拿去吃吧。” 丁桃眼睛都亮了,今年她还没吃过苹果,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但还是很有良心地道:“我掰开,咱俩一人一半?” 丁果摆摆手:“你自己吃吧,我这里还有一个,回头跟大勇分了,赶紧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望着丁果潇洒离开的背影,丁桃感动地鼻子阵阵发酸。 人家给了丁果两个苹果,她给了自己整一个,以后她得盯死丁念君,看看她还会使啥坏。 昨天丁果把丁大勇那套被褥以及做饭用的锅碗瓢盆送去了枣花巷。 昨天中午,不放心的丁大勇骑车过去了一趟,看到他姐,关切地问了问搬家的情况,姐弟俩去附近国营饭店吃了一顿,让丁大勇回去上班,晚上回来吃饭。 枣花巷的房子不能住,但她把厨房收拾了出来,烧了一大锅水,给干活的工匠喝,晚上准备上班前用白菜和豆面做了一大锅小豆腐,配着二合面馒头,一点酱菜,简单吃了一顿。 给丁大勇留出饭菜,丁果还给加班的工人也分点小豆腐,热乎乎喝完,大家晚上加班继续干活。 干活不包饭菜,但一点点善意,可以让进度比预定好的时间提前一点点,活还会做的漂亮。 这会儿从造纸厂离开,丁果也没回招待所,她压根就没住招待所,去了趟制衣厂,跟肖红说了声自己搬家的事,免得她有事找自己再跑去之前的地方,碰上不该碰的人,之后回到枣花巷,在周围转了一圈,找了处能挡住身体的犄角旮旯往空间一钻,美美的睡足八个小时,外面才过去两个小时多一点。 丁果从可视窗口朝外面看了一眼:“还下雨了!” 起床洗漱、从商城里买了碗鸡丝面、小米粥,搭配着三婶腌的胡萝卜吃饱喝足,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三件雨衣,确定外面没人后闪身出来,披上雨衣,骑车回了枣花巷。 工匠师傅姓石,叫石光辉,看见丁果进来,道:“小丁,家里茅房漏雨,我瞧着漏的还挺厉害,你去看看。” 丁果将车子推进厨房搁着,转身去了厕所。 仰头一看,还真漏雨。 之前看不出来,这会儿发现好几个地方往下淌水,丁果道:“石师傅,一事不烦二主,等雨停了你们帮我检查一下,等炕和面包窑弄完,顺便帮我修修这顶子吧。” 石光辉道:“先检查吧,要是问题不大就顺手补起来,要是麻烦就一项一项的来。” 丁果:“行,那麻烦你们了。” 旁边的洗澡间挨着厕所的这面也漏雨。 石光辉喊了屋里干活的人过来检查厕所顶子,丁果去屋里看了看,石师傅他们几人手脚麻利,进度不慢。 她仰头看了一圈,正屋和厨房都没问题,就是厕所漏雨。 石师傅他们检查完,发现厕所那边房顶上有老鼠洞,屋顶也薄,应该是前主人自己搭建的,不专业,弄的也不仔细,除了房顶,墙根还有两处老鼠洞。 丁果过去看了一眼,道:“屋顶掀了重盖吧,加厚一层。” 她抬手拍拍墙壁,确定墙壁没问题,光弄屋顶的话工程量没那么大 石光辉:“那等会儿先拆了,慢慢清理出来,放到最后再盖,先把火坑和大炉子弄完再盖。这样的话材料还得再买点。” 丁果:“您估个量,等雨停了我去买。” 石光辉:“等拆完清理出来看看能用的材料有多少再估摸,要不要再加点水泥?把老鼠洞填起来,沿着墙根抹一抹。” 丁果:“加,多加点水泥,正屋的墙根也抹一抹。” 回头找人打听打听谁家有小猫崽,弄只猫回来养着,吓吓家里的老鼠。 第二天雨停了,但温度骤降,丁果的秋衣秋裤外头加了层从商城里买的绒衣、绒裤。 接下来的几天,丁果晚上上班,白天出去买了趟材料,其他大部分时间就在枣花巷待着,石师傅他们干活,丁果就收拾院子,帮着打打杂,往外清理不能用的废弃的建筑材料。 这期间,丰宁的几处旮旯巷道里来了一批牛肉,遭到了疯抢。 往回倒几天,某县下头的两处不同的大队里前后相隔一天各丢了一头牛,惊动了县政府。 丁家,岳红梅不停的往丁念君碗里夹红烧牛肉,小声道:“趁家里没人,你多吃点,一会儿拿上饭盒,给你哥嫂送过去,晚上这边就不做牛肉了。” 第108章 我这可不是举报 “家庭会议没让我直接参与,但他们后来说话太大声,我还是断断续续听了一点,丁念君好像拿了家里的钱去进什么货,结果被红袖章发现了,怕被抓到证据,就把货藏了起来,等接受完调查回去,藏的货不见了。”丁桃小声总结,“就是搞投机倒把翻车了,赔进去一千多,这一千多里有她前几天才还给大爷家的几百。你说大爷大娘是不是命里没有财?之前因为大娘偷着把家里钱拿给丁念君,将大爷气进医院,后头丁念君还算懂事,让她男人把钱汇过来,她还给了大爷大娘,不知咋的,大爷大娘又把钱给了丁念君参与投机倒把,结果赔掉了腚。” 丁果听得都无语了:“你大爷大娘知道丁念君拿钱去干啥吗?” 要是知道还把钱给丁念君,只能说活该了。 丁桃:“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知道的,丁念君一直在哭,在道歉,大娘也说不能怨丁念君,大堂哥也在维护丁念君,说这种事本来就有风险,既然选择参与什么什么的,出了事就不能怨丁念君。”她戳了下丁果的后腰,“姐,你说那天晚上他们出去找什么老中医,会不会就是商量这事去了?丁念君她男人走了后她没住家里,一直在外头招待所待着呢。” 造纸厂到了,丁果停了车子,丁桃从车上跳下来,丁果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商量这种事肯定不敢让你听见,自然要避开。现在你大爷家出了这样的事,家里这两天肯定不平静,你别跟他们拧着来,也收一收,别让他们知道你在盯着他们。” 丁桃:“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丁果从包里掏了掏,拿出一件雨披:“这雨披给你,以后下雨别披化肥袋子了。” 丁桃怔了下,难得没不客气地伸手去拿,道:“姐,这个、这个有点稀罕,我不能要。” 虽然这段时间丁果随手掏出来的东西在她这里都是稀罕物,她在乡下等闲吃不到的,但这个雨披真让她觉得心口被狠狠戳了一下,眼窝不争气的有点发热。 她家里都没件囫囵的雨具,下雨时爹娘出门不是披块脏兮兮的塑料布就是化肥袋子,顶多头上再扣顶破斗笠,这么好的雨披,折的整整齐齐,一看就还没打开过,嘎嘎新的,她有些不敢拿。 丁果塞她手里:“你这段时间盯着丁念君,要是让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记恨你呢。别说丁念君了,就是你大娘要是知道你是站我这头的,不知道要怎么报复你呢。你冒这么大的险,我也不能让你亏了,拿着!” “谢谢姐!”丁桃接过来抱在了怀里,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丁果挥挥手,骑车走了,赶去枣花巷干活。 石光辉他们速度很快,两处火炕已经竣工,面包窑开始动工了。 虽然丁果给了图纸,但这活他们是头一次接,不如盘火炕顺手,生怕做出来的达不到丁果的要求,所以进度缓慢。 丁果进来后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又回答了石光辉几个关于面包窑的问题,就戴上棉手套,拎着土篮子往外提垃圾。 倒垃圾的地方有点远,走到巷口,还得拐个弯再走一段,那边有片空地,附近的住户都往那边倒。 丁果不嫌远,要是太近,家门口杵个大垃圾场她才要找系统算账。 倒了两趟垃圾,倒第三趟的时候,丁果正拎着空篮子往回走,听见身后有急促地脚步声,她转头看了一眼,见后方一个戴着宽檐帽,帽檐压的极低的青年,将一双腿几乎要抡出残影,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接着,从后方某条拐出来四五个提着枪的民兵,追着那青年跑,凌厉的呵斥声远远地传来:“站住,再跑开枪了。” 丁果头皮都要炸了,她不想沾这种麻烦,果断快走几步转了弯,赶紧往巷子里走去。 她不想招惹麻烦,但麻烦还是主动上门了,丁果听见身后拐过来的脚步声,做防备状刚一转头,就见一个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哐当砸进了她手上拎着的篮子里。 那青年飞快离去,在前方巷口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丁果都想骂娘了。 但现在没空骂娘,她飞快看了下身后,听着那越来越近地脚步声,赶紧弯腰将手往篮子里面一按,先把这飞来横祸收进了空间。 当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上交? 丁果担心当好孩子一个弄不好就成了投案自首,所以不管这个包里有啥,她都吃下了。 民兵拐了过来,没看见青年,倒是看见吓成小白花一样,贴着墙根站在那里不敢动的丁果。 “同志,刚才跑过来的那个人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丁果指指前方一脸紧张地道:“第一个巷口,右转不见了。民兵同志,那是啥人啊?” 民兵问话时,已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并看了眼她手上拎着的提篮,还将她站的位置方圆一两米的距离进行了仔细观察。 丁果穿了件毛衣,外头套着蓝布褂子,胳膊上戴着套袖,手上戴了副棉线手套。 下头穿了条军绿裤子,脚上一双沾满尘土的黑布鞋,质朴且…藏不住东西。 手上拎着的篮子是空的,只在篮子底部卡着些细碎砖块和泥土。 她身后就是平平无奇的墙壁,身体两侧两三米内连块转头都没有,甭说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一个民兵问话的同时,另外几个已经冲了出去,沿着丁果说的方向追了上去。 留下的那个民兵还是问了一圈丁果是否为附近居民,出来做什么,丁果配合地如实交待,民兵还跟她回了趟家,把家里干活的石光辉他们吓了一跳。 确定丁果没问题,民兵才离开。 等民兵走了,丁果也松了口气,她就说,先把东西藏起来是对的。 要是刚才她把东 西交出去,这会儿就是黄泥掉进**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即使她有肖叔的关系,等最终解释明白后也惹了一身骚。 “小丁,刚才怎么了?”石光辉心惊胆战地问道。 跟着石光辉一起干活的工人也看过来,一脸紧张。 丁果后怕地讲了遍事情经过,最后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倒霉,那人要是被抓了还好,要是没被抓,下次碰上谁知道会不会找我麻烦,而且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民兵还怀疑我是不是那人的同伙呢。” 石光辉道:“要不这两天你就先别过来了,那点垃圾等我们干活完一起清理出去。”随后又安慰道,“被怀疑的事你倒是不用担心,你有单位,有正常的活动轨迹。你不是早上才下夜班吗?下了班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开始干活。你在单位的情况我们不能给你作证,但回到家的事我们能给你作证。要是真有什么麻烦你就言语一声,我们都能给你作证。” “是啊小丁同志,刚才民兵已经调查过了,知道你就是纯粹倒霉碰上了这桩事,后头不会有其他牵扯的。放心吧,真有啥事我们能给你作证。”其他干活的工人也纷纷道。 丁果这几天只要在家里开火,都会给他们分点菜,或者打上一碗汤,小丁同志是个好的,他们也记这份情。 中午,丁果做了海带豆腐汤,每人给他们舀了一饭盒。 丁大勇中午也回来了,听说了上午的事,他也担忧道:“姐,要不你回招待所待几天,先别来这边了,家里这点活也不重,我一根胳膊也不影响。” 丁果也不好表现的太大无畏了,道:“一会儿吃完饭我去趟制衣厂,让肖红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今天抓的啥人,有没有抓住,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吃完饭丁果离开,没急着去制衣厂,离开枣花巷后先找了个犄角旮旯闪进空间,打开了那个包。 上午那人扔过来时她感受着那力道就知道包的重量不轻,也不知道装了些啥东西,这会儿打开一看,目光扫过包里的东西,整个人被硬控三秒。 手表,几十块手表,好几捆大团结以及…… 丁果伸手捞出几块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打开后呼吸顿时一紧,目光凝在上面挪不开了。 金条,六块金条。 就是年代文里常说的黄鱼。 咕咚,丁果咽了下口水,一颗心噗通噗通地乱蹦跶。 系统:“宿主,是不是发了一笔?” 可不是发了一笔么,这包里有六千多块钱的现金,五十四块手表,还有六块金条。 丁果摔着数钱数到抽筋的手,凶狠地道:“我跟那个人大约只能活一个!” 这屎…不是,这黄泥既然沾她身上了,她就不准备抠下来了。 这笔意外之财丁果拿的坦然。 那人将包扔过来,难道不是害她? 如果她没有空间呢? 这么一大包东西被民兵看见在她手里,那她就要一遍遍被调查,一遍遍被询问为什么早不出去倒垃圾,晚不出去倒垃圾,怎么偏偏就那个时间出去倒垃圾,不是接应是什么? 说不定还会惊动厂里领导,即使最后结果她是无辜的,可名声也坏了。 没有这包东西就是另一种说法,即使那人被抓住,说东西给了她,可民兵已经检查了,她身上没有东西,周围能藏东西的地方就是那面墙的后方,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被民兵翻个底朝天了,当然,什么也找不到。 她有活动轨迹,时间都衔接的上,影响方面跟有东西的影响完全是两个概念。 况且丁果觉得,那人要是被抓了,咬死都不会交待,说不定还想着出来后来找自己拿东西呢,哼,做梦! 从空间出来,丁果哼着歌去了制衣厂。 第109章 丁桃确实惊讶,城里人聊投机倒…… “于阿姨?” 看到于少芬,丁果惊讶又不惊讶。 上次见面之后,她骑车路过某几处巷口时看见过匆匆忙忙的她,虽然做了伪装,可那通身的气质和那双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并不难辨认,于少芬有没有看见她丁果不清楚,当时她也没过去打招呼。 没想到于少芬会再次来找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丁果的错觉,比起上次,面前这个气质良好的女人眼底似乎多了一层光,尽管脸上的皮肤有点干,但一点也不影响神色中的神采奕奕。 “丁果,我要离开了。” 丁果下意识想问问对方去哪里,但这个特殊的年代,对方又是身份特殊的人,冒然询问人家的行踪并不是礼貌的行为,她到嘴边的话改成了:“那于阿姨那您等等我,我回去请个假,咱们去那边的国营饭店点几个菜,我给您践行。” 于少芬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丁果会想到要给她践行,不管丁果是不是一句客气话,她此时都觉得心头微暖,忙笑道:“谢谢你丁果,这份心意我领了,践行就不必了。上次见面匆忙,我也没跟你说太多,我娘家是首都的,我是下放到这边的知青。前些年家里出了些动荡,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我爸妈回了首都,我也要回去了。” 她朝丁果伸出手:“丁果同志,我这次是堂堂正正回去,哪天你要是去了首都,可以去首都罐头厂找我,我请你吃涮羊肉。” 丁果有些惊讶,愣愣地伸出手,随后反应过来,惊喜地笑道:“恭喜你啊于阿姨,这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 “谢谢!”于少芬笑了笑,随后眼神微微暗了下,“丁念君并不知道我的情况,也希望你帮我保密。” 丁果:“她这几天在丰宁,过两天应该会回首都……” 于少芬笑道:“面对面时都没有那个母女缘分,那么大的四九城,也不一定能遇上。” 丁果便明白了。 “于阿姨,踏过荆棘,往后余生皆是繁华,我真心替你高兴,一路平安!” 于少芬被丁果脸上灿烂的笑容感染,不自觉笑容扩大,上前抱了抱丁果,道:“借你吉言,很期待有一天你能来首都找我,保重!” 目送于少芬离开,丁果转身往回走,路过传达室时,今天上白班的肖大爷喊住了她:“小丁!” “肖大爷!” 肖大爷拉开传达室的窗户,托举着一个包裹从窗口塞了出来:“你姨让我转交给你的。” 丁果一怔:“刚才那个阿姨?” “对啊,就是她。” 丁果赶紧转身,清冷且宽敞的街道,哪儿还有于少芬的影子。 这是担心自己不要,所以才让肖大爷错开时间再交给自己吧。 丁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个包裹接了过来:“谢谢肖大爷。” 肖大爷憨憨笑道:“甭客气,那是你亲姨吧?你们姨甥俩都是怪讲礼貌的,就让我给你转交个东西,你姨还给我塞了两包烟。” 跟肖大爷客气了两句,丁果拎着东西离开。 中午肖红过来,丁果带着她去食堂吃饭。 肖红带来的结果并不喜人,昨天逃走的那个人没抓住。 “那个人叫余峰,两个月前在黑市上被抓到过,但余峰手里没有东西,所以调查一番,关了两天就把人放了。这次在街上刚好跟民兵碰上,其中一个民兵认出了他,喊了一声,余峰这次身上应该带着东西,民兵一喊他就开始跑,没想到这么凑巧的让你碰见了,但具体倒卖什么因为没抓住,所以他们也不知道。” 丁果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人,怎么就没抓住呢。 见丁果拧着眉,肖红安慰她道:“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些人就是违规倒买倒卖,你跟他只是打个照面,一没拿他的钱,二没拿他的东西,不用担心。” 丁果眉头拧的更紧了。 吃过饭把肖红送走,看了看,还不到上工时间,丁果溜达着出了厂子,在附近找个犄角旮旯藏身,闪进了空间。 将于少芬送的包裹拆开,不由吸了口气。 于少芬的包裹里,一块浅蓝色呢料,两双棉靴、一件崭新的毛衣,一条围巾,两块颜色鲜艳的棉布,一大摞票据,数量种类不一,肉票、布票、工业券、香皂票、全国粮票、毛巾券、煤炭票、棉花票、糖票、豆腐票、豆油票,贮菜票、还有一张手表票,一张自行车票和一张缝纫机票。 除此以外,还有一大捆用红纸包着的现金,丁果数了数,整整一千块。 上次于少芬就说要给她一些东西,她担心会跟丁念君有牵扯,没要,没想到于少芬这么执着。 丁果猜着,这应该是她替她那个不孝女给自己的补偿。 很快,这个猜测就被否定了。 丁果抖开毛衣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字,传达的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这些东西于少芬是诚心给的,也希望丁果能踏踏实实接着。 并表示这不是替丁念君给的补偿。 上次见面时,于少芬确实存着补偿的想法,但现在她想通了,丁念君给丁果造成的伤害,该由丁念君本人来弥补,她这个已经被断绝关系的母亲没有义务去替丁念君偿还什么。 这次些东西就是觉得跟丁果投缘,送给她的礼物和红包。 丁果还是觉得这些东西太重了。 可 于少芬为了将东西送出来,特意用红纸包的钱,说成红包,还托付给门卫大爷,等她离开后再让门卫转交给自己。这般费心,她也实在不好把东西退回去。 “先留着吧,等以后见了再说。” 呢料布料棉靴毛衣围巾这些可以不客气地收下,这些票证…票证都有期限,有些年前就到期,丁果肯定不能一直留着,她拿了个本子一一登记,该用的就先用了,将来即便不退回也得还礼。 统计完,丁果将肉票、豆腐票、棉花票、煤炭票、豆油票和贮菜票先拿出来。 贮菜票有三张,两张白菜的,一张白萝卜的,各二十斤。 明天周末,正好出去转转,把这几张票用了。 在于少芬拎着行李随着人流挤上火车时,丁念君正在邮局握着话筒面不改色地撒谎:“顶峰,前几天我就想回去,可突然害喜害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水都吐。我担心长途坐车受不了,就想在家里再待几天。爸妈那边你帮我解释一下,等身体好点儿了,我就回首都。” 潘顶峰听说她害喜严重,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厉害了?” 丁念君:“孕期反应本来就无常,可能一阵一阵的吧。我也去医院检查过了,大夫也说这种情况很正常,让我不用紧张,宝宝也很健康。” 潘顶峰:“那就好,就是辛苦妈了,要替我照顾你。” 挂了电话,丁念君面色忧愁地走出了邮局,抬头望天,眼底一片亚历山大的悲怆。 怎么就赔了呢? 虽然她知道做这个都伴着风险,可知道归知道,当风险真的来临时,她还是肉疼的不行。 赵金宝踩灭烟头迎上来,道:“打完了?” 丁念君点点头,她咬了咬唇道:“金宝,我也不是怀疑钱有德,可你不觉得一切实在太巧合了吗?” 事发后她反复去想那天的经过和细节,总觉得一切过于巧合了。 那个地方也不挨着黑市,更不是啥特别的地段,怎么就那么巧的有红袖章过去呢。 赵金宝也眉头紧锁,丁念君肉疼,他也肉疼啊。 这段时间风里雨里冒着危险挣的那点钱全填进去了。 幸亏最后卖牛肉的那笔钱没投,手里还留了一两百,不至于赔掉了裤衩,但一两百跟一千多能比吗? 他心肝肺都在疼。 “走,找钱有德去,去问问他。” 首都,挂了电话后的潘顶峰重重吐出一口气。 想到昨天晚上他妈对丁念君迟迟不回首都的不满,他晚上都不想回家了。 其实不光他妈不满,他也觉得不满。 这结了婚跟没结婚没啥区别,都一样独守空房。 可所有的不满,在听到丁念君孕反严重时,都化成了浓浓的担忧。 老丁家全员愁云密布。 几天前才因为丁建国两口子搬家的喜悦荡然无存。 岳红梅和丁志钢垮着个脸,家里气压低的可怕,几个小辈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知道投资有风险,可知道是一回事,刀子真正割在身上了又是另一回事。 同理,知道责任不能全推在丁念君身上,可事情真发生了,谁心里没点意见? 第一个有意见的还不是丁志钢,而是搬到新家没高兴两天的陆晓梅。 不久前,公婆手里的钱没了,公婆手里的钱又回来了,回来过了遍手,公婆手里的钱又没了。 公婆手里的钱,约等于公公松口说要置办的家产,约等于房子没了。 虽说租这套院子改变了住的环境,可到底不是自家的呀。 因此,陆晓梅这几天就借着孕期情绪无常经常在家里摔摔打打,弄得丁建国每次下班进门前都得先做几遍心理建设。 家属院这边,丁建设受够了家里的低沉的气氛,晚饭后忍不住发泄般吼了一嗓子:“这有啥的?这有啥啊?爸妈,咱们眼皮子可不能这么浅,不就几百块钱嘛,咱再挣就是了,以前我从厂里……” 以前他又不是没干过倒买倒卖,小打小闹的也挣了大几百呢,零零散散花了些,后来为了让丁果原谅念君姐,还给丁果塞了些。 第110章 找大娘 看着丁念君他们消失在某个巷口,丁果才带着丁桃重新出来,推着车子往家走。 另一边,钱有德一脸如丧考妣。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养的猪里出了俩无赖。 偏偏余哥那边出了岔子,原本离开的计划搁浅:那包东西真丢了。 余哥说包里不止他们手里的钱和货。 当时为了方便,余哥自己身上的东西和钱全装一起了,还有之前弄到的大黄鱼,丢了,全丢了,玛德,这一年白玩。 这会儿听着丁念君明着讲理暗中讽刺怀疑自己坑了他们的话,钱有德自己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也遇上局中局了。 他们设计一场黑吃黑把养肥的猪宰了,自己在余哥那里是不是也头肥猪呢? 可也说不通,余哥又没有跑路,老老实实留在丰宁想把东西找回来呢。 “有德哥,我们真不是埋怨你,只是我爸妈那边快把我逼疯了,你道上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下东西被谁拿走了,万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一条道上的兄弟呢。”丁念君哭哭啼啼好不可 怜,“你看我这还怀着孕……” 钱有德听着和尚念经一样的话,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冷着脸跟赵金宝道:“金宝,咱俩合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哥哥啥时候坑过你?总不能你跟着哥赚钱的时候我是你有德哥,这翻船了我就没有德了吧。你弄这么个女人在这儿叨逼叨,叨逼叨的,说话阴阳谁呢?你自己也是做这个的,让人跟撵三孙子似的撵了不止一回了吧?这行风险有多大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他扬手在空中一挥,一副倒了大霉不得不认的丧气样:“行,哥认识你算哥倒霉,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再、见!” 正好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完美地甩开这只瘪了的猪,还不能让他们发现只是自己养的猪,正好这蠢娘们把梯子给他搭好了。 钱有德说完转身就走,赵金宝却慌了,赶紧上前把人拉住,一叠声地道歉:“哥,有德哥,别生气别生气,念君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这次是意外,但是念君…咳,女人嘛,心眼针尖大,还怀着孕,又是一下子搭进去这么大一笔钱,这笔钱一半是从她婆婆手里要来的,一半是娘家妈给的,这全打了水漂,换谁谁不慌?您别介意……” 钱有德不听他叨叨,他顺着梯子下来了,就不可能再上去。 错过这次,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蠢货给他搭梯子,冷着脸甩开赵金宝大步流星朝前走。 赵金宝回头给丁念君使了个眼色,用气声道:“可能是咱们真想多了,去给有德哥道个歉,以后……” 丁念君不认为自己有错,交易那天她就觉得心里发慌,当时还以为是大额交易压力大造成的,现在越想越觉得这里头一定是有猫腻,她道:“为什么要道歉?我有什么错?我只是觉得有德哥认识的道上的人多,让有德哥帮咱们打听打听,毕竟那么大一笔钱呢……” “哎呀你别说了,我叫你祖宗行吗?”赵金宝还惦记着年底的香烟了,万一丁念君怀疑错了人,把钱有德得罪了,他年底的财可就发不起来了。 赵金宝连拖带拽的拉着丁念君跟上去,死皮赖脸的跟钱有德套近乎。 钱有德:玛德,这两头猪属狗皮膏药的吗?甩都甩不掉。 最终还是甩掉了,不光甩掉了,还把赵金宝和丁念君送去了派出所。 过程是这样,钱有德见迟迟甩不掉两人,正好看见国营饭店门口停着几辆自行车,大步流星地过去,也不知从哪儿抹出来的工具,上前咔咔鼓捣了两下,开了锁骑上跑了。 他跑了,从旁边国营饭店里追出来的人却不让了。 这倒霉的大叔在里头吃饭的时候不经意往外瞟了一眼,看见赵金宝三人说话了,然后低头喝了几口粥的时间,再抬头,就看见他车子旁边站了个人,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骑车就跑,他觉得不对,端着的粥碗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追了出来。 “偷车贼,不得好死你!” 跑了那个追不上了,自然不能放过呆愣愣站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的赵金宝和丁念君。 丢车的大叔冷笑着指指旁边的三辆自行车:“哟,车子太多挑花眼了,耽误你们跑路了是吧?” 国营饭店里的服务员大姐也追了出来,她是追碗,一把将那男人手里的碗夺过去,翻着白眼回了屋里。 反应过来的赵金宝和丁念君赶紧解释,可人家要是听他俩白活才怪,当街嚷嚷,饭店里头走出来三五个热心群众,一起簇拥着把赵金宝和丁念君送进了派出所。 枣花巷,丁桃看着石光辉他们施工,同样休息在家的丁大勇挥舞着没受伤的那只胳膊给石光辉他们打下手,顺便偷师学艺,饶是学不到关键的东西,但也能涨点知识。 丁桃看着不由感叹:“大勇是真勤快。” 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勤快,以前每天放学后把书包一扔就去地里接替三婶,锄头抡的虎虎生风,村里老人说他下地干活比骡子都好使。 丁果很认同:“不光勤快,也爱学习,就是偏科偏的严重,规规矩矩的课本看不进去,看那些修车的书倒是很有钻研精神。” 这段时间丁果在熟悉这个时代的课本,她想着带带大勇,知道大勇学习不好,她想着从现在开始慢慢带他学,说不定等高考恢复后能擦边进个大学,给三叔光个宗耀个祖呢,结果这家伙看不上两页就开始打瞌睡,或者丁果一个错眼,那边已经偷偷开始看修理之类的书了,倒是如痴如醉。 丁桃看不懂施工的人鼓捣的东西,凑过去问石光辉他们,石光辉随口道:“盘个大炉子。” 丁桃不理解盘个炉子怎么这么兴师动众,还带了还几个工人。 她爹也会盘炉子,往地上扣个锅,从外头糊一层混合了麦秸的黄泥,等定型了把炉子翻过来,抠出里面的锅,再随便弄上几根腿,晾干后支棱起来就能烧火做饭了。 看了一会儿,她有点理解了,这个炉子看底盘就知道比普通炉子大,还真找不到这么大的锅帮着塑型,一个人是不好弄。 她扭头问丁果:“姐,弄这么大个炉子是烧啥的?这得多大的锅才能坐上去啊!” 面包窑的底盘刚成形,丁桃没见过图纸,不知道完整的构造。 丁果给她解释:“这是专门用来烤东西的炉子,我不是在食品厂上班嘛,平时也爱研究个面包甜品啥的,有灵感了就在家里试试。” 丁桃淳朴的眼底一片茫然:“在食品厂上班这么费劲呢?” 那还是她造纸厂的工作好,下了班啥也不用研究。 丁大勇在旁边道:“你不知道吧,现在市面上好几款面包都是咱姐发明创造的。中秋节的时候咱姐研究的新月饼可受欢迎了,都供不上货。” 旁边干活的工人猛地转头:“今年食品厂新出的蛋黄月饼,还有那什么流心的月饼?” 丁大勇一脸骄傲地点头:“我姐发明的,还拿了厂里的发明奖呢。” 丁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石光辉笑道:“唉哟,小丁同志,能人啊。我们家今年买的就是食品厂新出的月饼,家里老人孩子都没吃够。尤其是我老娘,往年出的月饼吃半块就说腻乎的慌,今年头一回吃完了还惦记那一口。” 丁果不好意思地笑道:“喜欢就好。现在供销社里也上了其他新品,面包干、蝴蝶酥、核桃枣糕啥的也是新品,是我们前段时间去参加完交流会回来后研究出来的,也都好吃。” 一个工人忙道:“蝴蝶酥和枣糕我媳妇买过,都很好吃,就是常常断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今年中秋时抢月饼的盛况。 丁桃刚开始听得云里雾里,后来渐渐明白了,丁果不光性情变了,现在还是特别有本事的人。 可这么有本事的人,当初怎么还被大爷大娘弄去下乡了呢? 可见有本事的人也不是一直聪明,也有笨的时候。 丁桃帮着干了一天的活。 往外倒垃圾的时候丁果没让她去。 大勇想帮忙,丁果也拒绝了。 丁大勇小声道:“姐,万一……” 丁果凛然道:“没事,咱心里又没有鬼,藏着掖着倒显得咱做啥亏心事心虚了一样。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没咋着那人,他总不能逃跑路上看见的人都得回去找一遍麻烦吧?再说了,你还不如我身手好呢。” 丁大勇:…… 几天没见他姐打拳,忘了他姐是有功夫在身的人了。 丁果出了几趟门,没发现任何异常。 今天没有异常,不代表以后没有麻烦,那么多东西,那人肯定不会放弃,大约是外头风声正紧,对方暂时不敢过来罢了。 中午丁果做了一大锅炖白菜,切了五花肉片和豆腐片进去,除了他们姐弟三人,照例给干活的一人分了一饭盒。 石光辉看着饭盒里的大肉片子,有些过意不去,下午丁大勇再在旁边帮忙时,他就有给他讲了些盘火炕的知识。 他早就看出那个小子在偷师学艺了,之前火炕没盘完的时候他下班回来就殷勤地往他们身边凑,耷拉着一根胳膊帮忙干这干那,但那耳朵竖的尖尖的,眼睛也时不时瞄过去观察,今天也是,一边忙活一边盯着他们干活。 不过他知道丁大勇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家不会专门辞了工作跟他抢这个饭碗,既然小伙子好奇,他就多讲点。 反正盘火炕不是听听就能会呢,没正儿八经上手过,没烧裂几张火炕,返几遍工,根本学不出来。 第111章 不知道肖叔那边有没有进展,弄…… 丁志钢、岳红梅以及丁建设三人进门时都晚上十点多了。 丁桃坚持坐在沙发上没进屋睡觉,丁香和丁建党年龄小,加上从小顺风顺水的长大,不像农村孩子那么经事,所以也不是个操心的,熬了会儿没熬住,歪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丁桃还给他俩盖了点东西,怕冻感冒了。 倒不是她多好心,大爷家这事挨着那事,倒霉催的已经也没多少家底了,俩小的万一感冒了不得花钱?家里钱全花光了,再养不起她了咋办?大娘到时候再惦记她的工资咋办? 为了自己的工资不受损,她就给俩小的盖了点东西。 现在瞧着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香甜的很呢。 这会儿见人进来,忙起身关切道:“大爷,大娘,你们去哪儿了,咋这个点才回来呢。” 屋里灯光昏暗,谁也没发现丁桃眼底闪闪发光的小八卦图,小八卦图在看到跟着回来的丁建设时还稍稍暗了下,这货没出事啊,没住院也就算了,居然也没进派出所。 不是他,那就是丁念君了。 关切的语气掩盖了她着急吃瓜的急切。 岳红梅眼眶红肿,短短大半天,那张脸仿佛又老了几岁,听这个不讨喜的婆家侄女说话,她连个眼皮都没抬。 丁建设一脸阴鸷冷漠地越过丁桃,径直摔门回了房间。 丁志钢也满身疲惫,但见侄女这么晚了还没睡,一直在等着他们,听着侄女关切的语气,心头微微发暖,温声道:“跟你大娘出去办了点事,你快回去睡觉吧。” 丁桃赶紧给不稀得搭理她的岳红梅上眼药:“大爷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不过家里东西都锁着,外头就还有两个馒头,我把那俩馒头热热,你们多少吃一点。暖瓶里有热水,你们先打水洗洗……” 丁志钢确实又累又饿,如此状态下,他还能抓住重点,转头眼带厉色的看向了岳红梅,在派出所憋了大半日的火冲岳红梅去了:“你锁橱柜干啥?你这是防着谁呢?桃桃没来之前也没见家里哪个柜子上锁,怎么我老家侄女来了,你这个门也上锁,那个门也上锁,怎么就没给自己手上也挂把锁,该手紧的时候不紧,不该紧的时候瞎大方!” 以前厨房里的东西从来不锁,上次被丁果砸了厨房后,上了几天锁,后来因为丁果不再回这个家,挂在各个橱柜门上的锁头就都撤了。可前段时间侄女来了家里后,他那天进厨房,突然发现碗柜门又都上锁了,当时就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也没为丁桃说话,毕竟他还气恼老二一家闹上门,逼着他不得耗了一点女婿的人情。 但现在不一样,他窝了一肚子的火,不找个口宣泄出去,他怕他又该晕倒住院了。 想到这次的事,丁志钢太阳穴都在一鼓一鼓的跳。 那个养女,她怎么就不能安生呢。 明明都嫁去首都了还回来祸祸娘家,她有这浑身的本事,怎么不去祸祸她那个婆婆? 人啊,都是自私的,被怂恿投资赚钱的时候虽然点了头,可一旦风险爆发,根本想不起来投资前就知道有风险的话,满心只剩怨怼后悔,那个挑起这件事的人就成了心里的罪人,埋怨她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过日子,非要上蹿下跳瞎撺掇,就是见不得他们家存折上有数字,就非得将那数字清零才甘心,不然都不放心回首都。 但丁志钢怎么也没想到,丁念君的上蹿下跳还玩出了新花样,这次进派出所并不是投机倒把当场被抓,是被跟他们合伙的人当街偷自行车连累了。 那个合伙人跑了, 她跟她那同学当成同伙被抓去了派出所,他接到消息后就回来带着岳红梅赶了过去,被偷车子的人让他们赔,同样赶去派出所的赵金宝家里人不同意,赔了不就相当于认罪了吗? 他们儿子可说了,那人偷车跟他们没关系,当时见他走到街边开锁,没注意他掏出来的东西,还以钱有德的自行车就停那家国营饭店门口,人家是去开自己的车子呢,等倒霉大叔从里面追出来,两人才知道钱有德是当他们面偷车。 只是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两人被赖上了。 赵金宝倒买倒卖是不假,可他不是荤素不忌,连偷子都做,一个劲的喊冤枉,还说不认识钱有德,在街上跟钱有德说话是找他问路巴拉巴拉的。 丁念君也不傻,她知道说多错多,要是说认识钱有德,那不就得交待怎么跟钱有德认识的,还得提供他家庭住址,这些经得起推敲吗?一个不小心就把投机倒把的事秃噜出来了,这个年都不用过了。 况且,这会儿的钱有德能老老实实回家等着抓?估计早跑路了。 她听赵金宝说过,钱有德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房子,根本不是钱有德家。 所以,哪怕没跟赵金宝对口供,也难得同频了,一口咬定不认识钱有德。 同频这事咬死了还真能将两人从泥潭里拉出来,可倒霉就倒霉在…两人几天前才因为疑似投机倒把被调查,而其中一个红袖章正好来这边办事,认出了丁念君和赵金宝。 如今上头有文件,正在查被偷牛的事呢,各单位都在较着劲,都恨不能多抓几个人并好巧不巧地拿到线索好立个功,快年底了,立个功拿个奖状好过年。 即使抓到的人跟偷牛贼没牵扯,那也是一份功劳。 所以,刚挣扎着从泥潭里爬出来露了个头的赵金宝和丁念君就被几天前的老熟人一脚踹了回去。 有红袖章作证,再结合丢车大叔惊鸿一瞥时留意到的钱有德长相的描述,派出所的同志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这三人明明就是认识的。于是,开始接受新一轮的审问,这一次,两人就无法同频了。 丁念君此时有些庆幸自己对钱有德了解并不多,她将一问三不知进行到底,那边赵金宝绞尽脑汁开始编,编到最后都有点无法自圆其说了。 丁志钢心里隐约清楚偷车跑掉的那孙子是丁念君他们的合伙人,但他不敢说,说了就等于知情,就等于参与投机倒把,就等于会失去工作,只能在派出所赔笑脸装孙子说好话。 最后实在无法,他往首都打了个电话。 本来要是丁念君能挣扎出来,他是不愿意联系首都那边的,毕竟结婚时闹的就不好,潘家对自家印象差到了极点,能少让那边知道点丁念君的丑事就少知道一点,可眼见着事情有些不可收拾了,只能呼唤潘顶峰救妻。 潘顶峰没呼唤到,呼唤到了丁念君的婆婆。 潘母那是厌恶丁念君厌恶到了极点的人,怎么能错过冷嘲热讽的机会?在电话里对着丁志钢喷了一顿,主题只有一个,丁志钢不会教女儿,还顺带翻了回旧账,将丁果也贬低了一顿,总之一句话,丁家没个好姑娘。 好悬没把丁志钢气死,没把丁果吓死。 “潘顶峰他妈怎么又上线了?” 丁果晚上从枣花巷离开,找藏身点闪进了空间,美滋滋睡了一觉,醒来扫后台时就看见潘母的名字跟诈尸一样冷不丁跳了出来。 丁果洗了盘枣子咔嚓咔嚓吃着,跟系统道:“潘母不可能无缘无故蹦跶出来,一定是丁念君又做了什么触犯了她,丁念君一触犯她,她怒火上涌,就会想起前段时间家里我给他们带来的遭遇,就会来给我创收。” 她砸吧着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条挣钱的路子? 丰宁跟京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不能时时过去蹦跶,但丁念君可以啊。 至于丁念君做了什么不难猜,要么肖叔找到了赵金宝他们的上线,一起把丁念君按了,要么丁念君赔了那么大一笔钱,急着回笼资金,坚持不懈的顶风作案,倒霉被抓了,丁家着急让潘家帮忙捞人,所以潘母又怒了。 潘家的劫可还没过去呢,削弱的人情哪儿那么容易补回来?潘家当前阶段自己都不舍得动用的人情,但他们的儿媳妇却在帮他们消耗,潘母不炸才怪。 首都潘家! 潘顶峰跪在一片碎瓷片中,低着头,紧紧捏着拳头,沉声道:“妈,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念君。不说现在,就说之前。那时候的念君没给我们添过一点麻烦,尊你敬你,可你却咄咄逼人,念君头一次来家里,你就羞辱人家,让人家下不来台,后头更是不停的阻挠我我们在一起,甚至提出了那么苛刻的条件。” 潘顶峰抬起头,发红的眼底带着对父母的埋怨,大声道:“你现在口口声声埋怨念君,可你有没有想过,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是你跟我爸,要是你们一开始就答应我跟念君在一起,就不会有今天这些麻烦……” 啪! 他话说的痛快,扇在脸上的巴掌也清脆,潘远征指着这个儿子,气的手指头都在哆嗦:“你这个逆子,我们是为了谁?就那样的小门小户对你的仕途有半点帮助吗?你在单位里干了这么久难道不清楚人脉的重要吗?看看我们当时帮你相中的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找的这个,能比吗?” 潘顶峰倔强抬头,梗着脖子道:“那是你们觉得,我要的是我觉得,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我无心仕途,是你们一直在推着我走,可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走!”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但他知道家里给他安排的方向都不是他感兴趣的。从前父亲让他进了部队,希望他能做出一番成就,可他不喜部队生活,所以当了几年兵不顾父亲反对选择退伍。 转业时父亲又帮他运作进了政府部门,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在他这里却如同嚼蜡,每天上的半死不活,了无生趣。 第112章 丁果觉得潘顶峰太闲了,闲了容…… 潘顶峰来这一趟要在这边耽搁几天才能回去,除了托付的那几家关系需要买上礼物挨着拜访一圈,登门道谢,也要维护一下其他人脉。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父亲降职,虽然只降了一级,却成了不少人心中需要好好估量的货物。 这次降下来,如果没有特别突出的贡献,恐怕很难再往上升,仕途此生将止步于此,潘家如果没有后起之秀,很快就会走向末路。 而潘顶峰自己对仕途不是很感兴趣,自然也没有潘父期望的长袖善舞,前程似锦。而那些混惯了官场的人眼睛何其毒辣,怎么能看不出?所以在他们眼里,潘远征还真算不上前途无量的优秀后辈。 大家在观望,而处于被观望阶段的潘家,却还在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不断消耗着大家的那点情分。 所以潘顶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整宿失眠。 次日,潘顶峰走了一天,拜访了几家老关系,赔笑脸,装孙子,腰都弯了。 往常那些说话温和客气,对他满是夸赞和捧着的叔叔伯伯,一个个都对他展开教育了。 “顶峰啊,你是干部家庭出身,你自己也是干部,丁同志作为你的家属怎么能搞投机倒把呢?你爱人这思想教育工作可得好好做一做啊。” “小潘啊,投机倒把可是极其严重的违法行为啊,作为干部家属,这思想觉悟可不够高啊……” “顶峰,丁同志冒这么大风险,是家里有经济方面的困难吗?” 一句句话在耳边回荡,还有战友意味深长的视线,都让潘顶峰脸上滚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回来还要面对丁念君的嘤嘤嘤。 丁念君知道这次事情给潘家惹了不小的麻烦,她都能想象回到首都后婆婆会开启怎样的冷嘲热讽,所以她得在回首都之前最大获取潘顶峰的怜悯,等回到首都他才能站在自己这边。 “嘤嘤嘤,顶峰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就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我在首都没有工作,爸妈还不喜欢我,我就是希望手里能多攒点钱,多点底气,这才铤而走险的,呜呜呜,我知道你今天出去肯定受了委屈,你骂我吧,别憋在心里……” 隔壁屋,陆晓梅烦躁的堵住了耳朵,旁边丁建国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陆晓梅简直要烦死了,她觉得丁念君就是没有运道。 虽然之前没少跟着丁念君折腾,她也赚了点私房钱,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距离上次被处罚才刚满百天呢,她怎么就又没经受住诱惑跟着丁念君瞎折腾了呢,怎么就忘了之前吃的亏呢。 要是前两天小打小闹几次之后及时收手就好了,不至于跟着心惊肉跳一场,结果那几场小打小闹赚的钱赔进去了,还额外搭进去不少本金。 陆晓梅心里的憋闷无处发泄,这两天跟丁建国狠狠吵了几次架。 丁念君从派出所出来,他们两口子就住到了这边,白天看丁念君轻蹙双眉演忧愁,晚上听丁念君嘤嘤嘤,烦死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好姐妹这么不担事,撺掇旁人的时候跳的比猴欢实,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一旦出事就成了林黛玉。 “怪不得没点好运道,有好运也被哭没了。”陆晓梅咬牙切齿地小声嘟囔。 丁建国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敢吭气。 前两天陆晓梅说了几句丁念君的不是,丁建国当即就反驳了两句,然后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下来,接着,陆晓梅一双手抡出残影,连着朝他脖子抓了好几下。 丁建国都被打愣了。 他还想还手,结果陆晓梅挺着肚子往他前头凑,指着肚子道:“来来来,朝这里打,你今天最好把我们娘俩一起打死,打死了跟你妹过去吧,加上你妹夫和你妹肚子里的孩子,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丁建国被唬住了。 心理阴影这种东西啊,得看谁先下手给对方心里种下。 谁被动谁被拿捏,现在丁建国就被陆晓梅拿捏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敢在心里暗暗反驳。 隔壁屋,潘顶峰拍着怀里的丁念君,压着心里的烦躁,温声道:“没事,不怪你,就算没有你的事,家里那些关系也要维护,这在以前……” 这在以前是不用的。 丁念君目露思量,眼里闪过些许算计,她收了眼里的泪,转而开始求着潘顶峰,让他明天带自己一起去拜访潘家这边的那些人脉。 没结婚前她也问过潘顶峰潘家在这边的人脉关系,潘顶峰只简单提了提,也没说要带她认识认识。 这次趁着这个机会,让顶峰带着她上门拜访一圈,混个脸熟,等下次她回丰宁,就能名正言顺的替潘家维护这些关系了。 潘顶峰想到来之前父母的怒火和说的那些话,有些心虚地拒绝道:“明天要坐一天车,你身子受不住,就在家好好歇歇,陪陪妈,过两天咱们就回首都了。” 丁念君还想说什么,但见潘顶峰虽然目光温和,可那温和中却透着却带着一份强势,便顺从地笑着应了,转头却目光变得凌厉,狠狠咬了咬牙。 她感觉,一定是公婆特意交待什么了。 这是在防着自己呢。 今天又是周末,丁果休息,从空间出来回了枣花巷。 家里的火炕熏好了,面包窖接近尾声,厕所房顶也已经开始动工了。 再过几天就能正式入住,但给她送泼天富贵的那人一直没动静,倒让丁果的心一直悬着。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又不好再找肖海峰打听,只能为了引蛇出洞,这几天来这边时都要开着小音箱收着声音在家附近打个几转。 可不知道是不是风声紧,还是那人已经离开了丰宁,一直没再出现。 丁果又出去溜达了一趟回来,丁大勇正在帮石光辉他们打下手,丁果道:“大勇,我出去一趟,中午饭等我回来做。” 前段时间搬家时她给裴澈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枣花巷这边的地址,顺便问了问他有没有寄出来的信,结果裴澈说刚送走一个包裹和信件。 她一直估摸着时间,从前天开始每天中午都去邮局问一遍,还跟邮局的工作人员说了声,她的信和包裹单到了就留邮局里,她直接过来取。 今天也打算过去问一问。 到邮局后,结果工作人员告诉她,信和包裹昨天下午到的,但对于丁果的叮嘱,他们因为太忙忘了,邮递员已经带着出去走街串巷了,倒是离开时间不长,还告诉了丁果邮递员今天要去的路线,丁果也顾不上说别的,忙骑车追了上去。 本来这种事帮是情分,不帮人家也不欠你的,骑车追吧,就当遛弯了。 丁念君陪着潘顶峰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拎回来,正碰上邮递员在他们家门口停下,支好车子,似是要敲他们家的门。 “同志,你找谁?”丁念君忙快走几步,问道。 邮递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道:“我找这家的住户……” 丁念君眸色微闪,笑道:“我也是住这里的,你找丁建国还是陆晓梅?” 邮递员愣了下才道:“都不是,我找丁果同志,她不是也住这里吗?” 潘顶峰一听这名字就一阵厌恶,刚要开口,就被丁念君打断了话,她笑眯眯地跟邮递员道:“丁果是我姐,有我姐的信吗?我捎给她就行了。” 她猜对了,这邮递员还真是找丁果的。 邮递员道:“有一封丁果同志的信件和包裹单……” 他转身从搭在前梁的侧兜里扒拉了两下,找出丁果的信和包裹单,道:“丁果同志在家吗?需要她签个字。” 潘顶峰目光凝在信封上,那是部队里的专用信用,丁果怎么会认识部队的人? 丁念君笑道:“给我吧,我替她签就行。” 一道声音从巷口那边插进来:“不劳烦,我自己的信我自己签。” 为了方便找人,丁果开着小音箱,还没拐进巷口时就听见了丁念君和邮递员的对话,猛踩车子提速,拐了进来。 一个急刹车在邮递员旁边停下,丁果娴熟的接过本子签了字,将信和包裹单拿了过来。 丁念君咬着唇,目光有些委屈:“大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帮你收了,明天送到食品厂去。” 丁果冲她笑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啊,我说我自己的信自己签字,有什么问题吗?”并转头跟邮递员道了谢。 潘顶峰见丁果一副不识好歹的样子,重重哼了一声:“哼,你想帮忙,人家领你的情吗?跟这种人废什么话,回家了!” 丁果诧异的看了潘顶峰一眼,跟丁念君道:“你对象哼的这么大声,是鼻子出毛病了吗?听动静好像挺严重的,赶紧去医院看看,要是晚期可就麻烦了。” 说完骑车走人。 丁果觉得潘顶峰太闲了,闲了容易出毛病,既然来了丰宁,又不麻溜润回首都,不如让他忙起来,忙成陀螺。 先去邮局取了包裹,接着骑车朝与枣花巷相反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潘顶峰黑着脸提着东西回了家里。 要不是家里的人情经不起耗,他还真不想放过丁果。 丁念君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若有所思的转身进门。 丁建国今天也休息,刚刚夫妻俩因为回娘家还是回婆家的问题小吵了一架,陆晓梅战胜了丁建国,正在收拾东西,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也没跟外头打招呼,倒是丁建国出去跟丁念君道:“念君,一会儿我陪晓梅回趟陆家,中午你回爸妈那边吃吧,帮我跟爸妈说一声。” 丁念君心里装着事,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就进了他们临时住的西屋,一边帮潘顶峰整理一会儿要送人的东西,一边道:“不知道是老家那边的来信,还是大姐下乡的地方寄来的。” 第113章 潘父潘母亲临丰宁 齐光明被抓后,革委会家属院的房子也被组织收了回去,孙家就把女儿和外孙女接了回去。 丁果手里是有孙家地址的。 进空间伪装了一番,提前写了张纸条捏在手里,在孙家附近观察了一番,见周围没人,将纸条塞在门缝里,敲了几下门,听见里面有动静传来,转身离开。 齐光明落网,爆出了许多事,其他事孙家可以不去关心,但齐光明在外居然有情妇并生了两个私生子的事,却是实打实打了孙家的脸,打了孙树芳的脸,要不是齐光明被关押着,恐怕孙树芳会拿刀捅了齐光明。 以前,若说孙家最恨的人是谁,丁果必是其中一个,现在么,随着齐光明不为人知的一面揭开,孙家现在最恨的,恐怕是事后暗中护着那母子三人的潘家了。 肖海峰那里一直让人关注着孙家,自然知道齐光明私生子爆出来后孙家的一系列行动。 关注孙家为了挖齐光明的事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孙树招,这个好大儿进去了,孙家不可能坐视不理。 至于好大儿在外也有个相好的,孙家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玩了个双标。 儿子可以,但借着他们的势逐渐成长起来的女婿不可以,况且儿子没在外头弄出野种,女婿不但弄出了野种,还弄了俩,这口气怎么咽的下? 事情爆出来后,孙家自然不想放过那母子仨,但等查到地址赶过去时,已经人去屋空了。 后来才知道,是潘家把人护着了,不知道把人转移到了哪里去。 以前潘家是齐光明的关系,孙树芳自然也愿意丈夫去维护,可现在齐光明因为潘家而要吃花生米了,还护着齐光明的情妇和野种,孙树芳哪儿还会维护?不挠他个满脸开花才怪。 孙家,孙树芳拉开门,不等看外面有没有人,就被飘飘摇摇要往地上落的纸条吸引了视线,上前一把抓住,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眼里顿时迸出火光。 “妈,谁啊?” 女儿齐红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孙树芳猛地将手中纸条攥紧,转头笑了笑:“没人,应该是找错了门的。”她岔开话题,“对了,你外公前两天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齐光明死也好,把牢底坐穿也罢,她都不关心了,她现在只关心女儿承受的那些指指点点。 她爸提议,让齐红莲登报跟齐光明断绝关系,再把姓改了,以后只是他们孙家的人,跟姓齐的再没关系。 齐红莲点了点头:“妈,我考虑好了,姥爷说的时候我就想点头,但姥爷说让我别着急回答,想清楚了再说,我想清楚了,我要跟您姓。” 孙树芳欣慰地点点头:“想清楚就好,晚上跟你姥爷说一声,明天咱就把这事办了。……你在家好好看书,妈出去一趟。” 丁果隐藏在角落里,她打算就蹲一个小时,要是孙家人没动静,她就去趟齐光明老家。 齐光明落到如今这地步,齐家其他人虽不会受牵连,但名声上终归不好听,恐怕也还抱着想让齐光明出来的心愿呢,知道跟齐光明关系密切的潘家人在丰宁,说不定也愿意来见上一见。 但只等了十几分钟,她就看见了出来的孙树芳。 孙树芳并不傻,她清楚人家提供信息,可能就是把孙家当成一把刀,但时间紧迫,机会难得,若是潘顶峰回了首都,他们在那边没人脉没关系,想找出口气哪儿那么容易。 潘家,害惨了他们,如今却还在帮着齐光明那个遭千刀的护着那个小贱人和那两个野种,孙家要是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潘顶峰来一回丰宁,不可能不去看那个小贱人。”孙树芳不知道潘家把那母子仨藏去了什么地方,要是能跟着潘顶峰,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贱人。 潘顶峰这回过来还真要去看看那母子三人,这是潘远征交待他必须做的。 齐光明虽然结局定了,但毕竟还没挨那粒花生米,随时都有翻供的可能,再者,潘父不清楚齐光明情妇手里有没有能危害潘家的东西,他让儿子好好周旋周旋,看能不能套话出来。 这种事不能往明面上放,自然也不能假手他人,托任何一个人做这事,就相当于将潘家的把柄转移到谁手上。 潘顶峰再不擅长处理这种弯弯绕绕,也清楚这事的严重性。 但他有自己的顺序,等拜访完潘家其他的人脉关系,再去看看齐光明的私生子,之后还要去看看齐光明,得让他知道,他两个儿子的近况,是安慰,也是威胁。 另一边,丁家。 岳红梅哪儿知道丁果认不认识部队上的人,但听丁念君说丁果有可能找了对象,她顿时有些不太高兴。 再不喜欢丁果,她也希望能掌握丁果的嫁人大权。 尤其是最近家里刚赔了一大笔,要是能把丁果嫁出去得一笔彩礼,也能让家里窘迫的状况缓解缓解。 这计划是挺美,想到丁果那个性子,转头看看家里刚修好没多长时间的门,还有家里换了一遍 的餐具,岳红梅也一时有些发怵。 要是她插手,丁果会不会回来把家砸了? 岳红梅很心动,但最近家里一桩桩一件件的倒霉事,让她觉得这时候去惹丁果,并不是什么明知的举动;可扒拉扒拉这些事的源头,都是丁果惹出来的,她又觉得丁果应该补偿家里。 可就丁果如今的脾气,她能老老实实任由自己摆布,并能扣下她的彩礼? 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她爱咋着咋着,甭搭理她。” 丁念君见惯用的挑拨没起作用,她妈居然不战而败,顿时有些失望,笑道:“妈,找对象可是一辈子的事,怎么着也得帮着把把关,怎么能不管呢?我们又没有别的意思,总得知道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知道对方家里的情况吧!” 旁边丁建设说话了,道:“妈,我觉得念君姐说得对,万一那个扫把星自己在外头找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丢的不还是我们丁家的脸?” 丁念君嗔道:“部队上的同志,怎么也不能是不三不四的人吧,建设你别这么说大姐。” 丁建设嗤了声,道:“你在这儿帮人家说话,那土包子领你的情吗?” 他起身道:“我找人打牌去了,中午不用做我的饭了。” 丁建设离开,岳红梅有些意动:“要不,我抽空去找你大姐问问?” 丁念君迫切的想知道丁果的事,但她没想到岳红梅这么怂,耐着性子等了两天,也没见她妈有啥动作,她有些等不及了,准备自己去见见丁果,没等她行动,丁建国急急忙忙骑车回来,看着一脸茫然的丁念君,他哑着嗓音道:“念君,跟我去趟高旺那边的派出所,顶峰进局子了。” 丁念君身子一晃,丁建国忙上前扶了一把,道:“你别着急,顶峰是被人陷害的。” 潘顶峰作为潘家的小辈,之前见过齐光明,却没见过孙树芳,他自己也没想到被人盯上了。 而孙树芳同样没想到,她以为潘家将那母子三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没想到居然玩了个灯下黑,那母子三人还在高旺市,只不过换了住处。 孙树芳恨透了潘家,她也没冲进去吵闹,而是花了五毛钱高价,请附近一个大妈去街道办帮她举报,来抓作风问题。 潘顶峰和齐光明的情妇孟来男被街道办的人押着出来。 孟来男偷偷见过孙树芳,在看清那张脸后头皮一阵发麻。 潘顶峰则是气急败坏,他还端着一份教养,询问孙树芳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要这么陷害自己。 孙树芳冷笑一声,道:“这个女人之前勾搭有妇之夫,替齐光明生了俩儿子,难道作风没有问题?你能进这个作风有问题的女人的家的门,难道你作风没问题?我举报错了吗?” 潘顶峰脸色瞬间煞白,他知道面前这个中年女人是谁了,忙慌乱喊道:“婶子,我是……” 啪! 孙树芳一巴掌甩过去:“叫谁婶子呢?我可没有这么大的侄子。” 她转头看向几个红袖章:“几位同志,我举报这两人乱搞男女关系……” 潘顶峰气的眼前头一阵阵发黑。 他跟孟来男? 孟来男是齐光明之前养在外头那个,虽然比孙树芳年轻一点,但也比他大了十岁呢,他会跟这样一个老女人乱搞男女关系? 有举报,就要调查。 结果这一调查才发现孟来男之前就被调查过,只是不明原因,那次调查没了后续。 而当时被调查的原因也是牵扯到不正当男女关系,还是跟丰宁在押的犯人有关。 孙家虽然不如从前,尤其是孙树招入狱后更是让家里元气大伤,但恶心恶心一下潘顶峰和孟来男足够了。 孟来男咬死不承认自己跟齐光明的关系,她的身份是死了丈夫,一人带大两个孩子的寡妇,她有一套完整的身份证明,不能因为她死去的丈夫也姓齐,就污蔑她。 潘顶峰自然也不承认,这本来就是没有的事。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孟来男家里,两人什么关系,这些都要讲清楚。 潘顶峰一个头两个大。 而在核查他身份的过程中,这边派出所将电话打到了他单位。 因为这件事,潘顶峰原定回首都的时间暂时延后。 丁念君哭到差点昏厥。 岳红梅也顾不上纠结要不要去问问丁果有没有对象的事了,她陪着女儿去给女婿作证。 但潘顶峰没讲明白他跟孟来男的关系,以及去孟来男家里做啥,两人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机会串供,所以供词不一,在办案人员眼里,就是处处透着怀疑,潘顶峰暂时被收押。 第114章 二合一 潘母一脸讥讽:“亲家母,你们家的孩子可真实诚!” 岳红梅脸一僵,狠狠瞪了丁桃一眼。 要是丁桃还在农村时,她可能连跟潘父潘母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就像以前大爷大娘回老家时,她也不敢在大娘面前高声说话,总觉得大娘高高在上,鄙夷地俯视着众生。 如今她已经在城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城里人也没比别人多长只眼睛多长个鼻子的,而且以前让她仰视的大娘,她不光敢怼,还敢冲她大娘翻白眼。 所以,这会儿听潘母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她也没给好脸色,翻了个白眼,刚要张口,被丁志钢喝止了:“下班了回你屋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乱插嘴。” 丁志钢跟这个侄女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看她这德性就知道嘴里准出不来好话。本来潘家来兴师问罪,他们就理亏的紧,人家愿意说句难听的就说,又不会掉块肉。 丁桃撇撇嘴,回了卧室。 丁志钢和岳红梅继续陪着小心说话。 岳红梅想张罗饭菜,潘父潘母压根不给这个面子,直接拒绝了。 丁志钢压着气提出去国营饭店摆一桌,潘母又阴阳怪气地说儿子儿媳都在派出所里,他们没那个心情,听得丁志钢和岳红梅心头发堵。 之后,潘母再次提出要见丁果的事,时间定在明天中午,还强调般问岳红梅行不行,能不能见到人,岳红梅赶紧一口应下,跟丁志钢恭恭敬敬地把人送了出去。 丁桃拉开卧室门,看着走出去的几人,一脸疑惑。 来丰宁后她才知道大娘早先托付她娘帮着从乡下给潘顶峰大哥说媳妇之前,居然还打过丁果的主意,不过丁果性子烈,把大爷家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事不成了,才打起老家人的主意,结果白溜了她娘一顿,让家里平白惹上个无赖。 这会儿潘家那俩老的又特意提出要见丁果,他们不会是还不死心,还想让丁果嫁给潘顶峰那个傻大哥吧? “潘顶峰进局子是受丁念君牵连,潘家让丁果姐当补偿?” 次日早上,丁桃想先去趟食品厂跟丁果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数,结果岳红梅跟她一起出门,目的地正是食品厂,丁桃无奈,只好在路口跟岳红梅分开,分开时丁桃还跟她大娘打了声招呼,结果岳红梅满腹心事,压根就没听见,径直走了。 丁桃撇撇嘴,她大娘急成这样,是怕丁果姐见不上潘家那老两口最后一面吗? 丁果看见上班人潮中冲她拼命挥手的岳红梅,微微扬了扬眉。 岳红梅的好女儿和好女婿都进去了,她不忙着去捞人,居然还有空来找自己。 “丁果,来!”岳红梅瞅了一早上,可算从二八大杠车流中发现了丁果,忙喊了声,抬手指了指,示意她往旁边走。 门卫房那里是最背风的,丁果推着车子走了过去,刚走近,刻薄的话就从岳红梅嘴里冒了出来:“你个小没良心的,当初真不该把你生下来,前两天你爸……” 丁果单手提着车子前梁一个原地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岳红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丁果就控制不住想挖苦埋怨几句,哪怕昨晚老丁再三叮嘱让她要温和,千万别跟丁果起冲突,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白了,就是实在对这个女儿喜欢不起来。 见丁果直接转身走人,她赶忙上前拽住了车后座:“我找你有事呢。” 丁果转头:“原来还有事啊,我以为你跑这忏悔来了,后悔当初生了我…说到这里我也想问问,你生我出来时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愿不愿意出来啊你就生。” 岳红梅:…… 门卫亭里,肖大爷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生生忍住了。 尽管觉得偷看不光荣,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心说这当妈的还不如那天那个当姨的,人家让他帮忙转交个包裹还给他塞两包烟,还顺嘴叮嘱了句,让他看顾着些丁果,说这孩子不容易。 窗户外头这个是当妈的吧?咋一看见女儿就先开骂呢! 小丁同志多好的人,模样周正不说,人也热情开朗,跟人说话未语先笑,也讲礼貌,没想到就这么入不了当妈的眼。 岳红梅气得忍不住想骂丁果,正好趁着上班时间人多闹一闹,让大家给她评评理,也让丁果厂里同事知道知道她有多不孝顺。 仿佛看出了岳红梅脸上的挣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丁果凉凉地道:“你要是想给大家表演杂耍就麻利的,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哭起来,趁这会儿人多,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在旁边收门票。要耍就赶紧的,再犹豫人可要走完了。” 岳红梅一时气得心口疼,没好气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找你有事…那啥,那个,顶峰和念君那里出了点事,你爸的意思是让你中午回去吃个饭,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丁果好笑地望着她,拉长语调问道:“哟,出了点啥事儿啊?” 岳红梅:“你不能好好说话?”这怪声怪气的,她则没好气道:“中午你回去就知道了,中午一定回去啊,你爸他们都回去,我多做几个菜…反正你爸说了,中午你要是不回去,下午他就来找你们领导。” 见丁果目标定定的看着她,岳红梅没来由一阵心虚,眼神闪躲。 丁果扬了扬眉:“看来你女儿和你女婿出的事挺严重啊,这都要吃席了。行,我中午回去,你多做点红烧肉啊,要是有卖排骨的买点排骨,我要吃糖醋的。” 说完转身进了厂里。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岳红梅咬牙切齿无声地嘟囔了一句,眼神一斜,就看见了门卫大爷站在传达室玻璃后头目光震惊的望着她。 岳红梅吓了一跳,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想到以后万一有事再来找丁果,这老小鬼再使坏,不帮她喊人,只好僵硬地笑了笑,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 上着班,丁果越想越觉得古怪,潘顶峰和丁念君又不是下午要枪毙,干嘛非得让她今天中午回去,还用上威胁了。 她快速忙完手里的工作,跟组长请了半小时的假,去了隔壁街的造纸厂。 丁桃是跑着出来的,她一看见丁果就道:“姐,大娘早上去找你了吧?本来我早上要过去的,没想到大娘这么着急。” 丁果:“家里出什么事了?” 丁桃惊讶:“你不知道?大娘没跟你说啥事吗?” 丁果:“没有,她就只说让我中午回去一趟商量上潘顶峰和丁念君的事,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丁桃无语:“怕你不回去居然还撒上谎了。不是大爷大娘找你,是潘顶峰的爹娘来了,点名道姓非得要见你。” 丁果高高挑起了眉头。 她说怎么打昨天开始,潘家两口子的名字就在后台出现了呢,还以为是丁念君二进宫,他们心里不痛快,又连带着翻起了她的旧账,顺便又给她创了一波收。没想到人居然直接来丰宁了! “姐,要不中午你别回去了。我看潘家那老两口脸色挺吓人的。大爷还叮嘱,让 我中午别回去吃饭呢。他们会不会打你?” 丁果不怕他们动手,他们要是敢动手,她就打他们儿,在丰宁捞不着,她就豁出去请两天假去首都给潘顶峰套麻袋。 而且,她觉得潘家夫妻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品。 但要是自己躲着不见就落了下风,好像真怕了他们似的。 再说那两口子真想见自己,有的是办法,逃是逃不掉的,所以中午这顿席她吃定了。 只是想不通,潘家夫妻见自己干嘛。 双方见面,倒是没有一上来就针锋相对,但气氛也很古怪。 进门后,丁果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潘父潘母虽没说话,却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然后目光就带着几分威压上上下下将丁果一番打量。 这夫妻俩都是在各自单位当领导的人,自有一份威严,这是玩冷暴力施压来了? 丁果不为所动,很坦然的坐了下来,没有慌乱,目光平静的迎上去,露齿一笑:“我好看吗?” “……”潘父潘母齐齐收回目光,强忍着才没互相对视一眼。 刺头! 这就是个刺头。 但不否认,丁家这个大女儿确实比丁念君漂亮。 可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心肠恶毒。 倒是把旁边的丁志钢紧张的不行。 厨房里,岳红梅也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差点把菜炒糊了。 潘母重新抬起眼皮,脸上一副要笑不笑的神情,道:“丁果同志,关于之前的事就是个误会,不过是我们给顶峰和你妹妹设的障碍,两个年轻人当了真。说实话,直到今日,我都不觉得你妹妹是我儿子的良配。” 丁果尔康手制止对方别再往下说,她先纠正道:“请直呼丁念君其名,尽量别将我与对方扯上关系,丁念君同志是我爸妈认的,不是我认的。要说妹妹,只有我家小老六。” 岳红梅从厨房出来,不赞同地道:“丁果,别胡说八道,当初那事你叔叔阿姨根本就不知道,你闹腾我们就算了,闹腾人家算什么?本身就是你的不对,先给你叔叔阿姨道个歉。” 说着话,一个劲的给丁果使眼色,想让丁果先示个弱,其他的事等潘家人走了再说。 现在他们丁家理亏,得想办法平息了潘家的怒气,念君还得指望他们呢。 丁果直接忽略岳红梅抽筋的眼,往旁边桌子上一扫,再次看向岳红梅,冷笑道:“你说倒杯茶、倒个水我知道,道个歉是什么玩意儿?歉在哪儿呢?” “丁果!”丁志钢冷喝道,“你的教养呢?” 第115章 潘顶峰刚从巷子里拐出来,一个…… 上次因为丁果询问,齐光明吐出了许多本不该说的事,也是那些事,让他跌入深渊,再无爬起来的可能。 清醒后的齐光明很确定,说出那些话绝对非他心愿。 事后他反复复盘自己当时跟丁果对话时的状态,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还是无法说出口的怪异,即使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还会再多一个搞封建迷信的罪名。 所以再次看到丁果,他的提防心很重。 可丁果说的话还是触动了他的情绪,饶是如此,也仍然保持着警惕心,此时听丁果抛出的致命问题,他担心上次那种情况再次发生,决定闭嘴,以防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想闭嘴,但话筒已经递到了嘴边,根本由不得他。 齐光明眼底闪过惊恐的挣扎,嘴上的话也秃噜了出来:“不可能,远征哥不可能出尔反尔。他自己动手处理的郭红心我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潘远征凭什么不信守承诺?” 旁边的肖海峰目光顿时一凝,快速低头在本子上做起记录,并下意识问道:“郭红心是谁?潘远征对此人做了什么?” 齐光明突然开始大喊大叫,装若癫狂在审讯椅上挣扎,审讯室内一阵叮当作响:“你先告诉我,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我儿子在哪里?” 丁果厉声重复了一遍肖海峰的问话,暗地里问系统:“道具目标疯了?” 系统:“不是的宿主,只是增加了一些趣味互动。” 丁果:…… 神特么的趣味互动,她一点也不想看好吗? 丁果:“不会消耗次数吧?” 系统:“正式发行的道具进行了一些功能优化,以后将以宿主问话为主,旁人插话可以参与进趣味互动里,并不做次数记录,但也不会让目标说出真话。” 丁果明白了。 她跟系统交流也就短短几秒时间,齐光明‘趣味’互动结束,也开始回答问题了。 “郭红心也是潘远征的战友,是潘远征当时所在部队的领导的儿子,那次提拔,郭政委其实并没有将儿子放在提拔人员名单里,但外人不知道,潘远征也不知道,只清楚郭红心对他的威胁最大,而他又很重视那次提拔。主要那时候潘老爷子刚生了一场大病,身体状态看起来不是太好,潘远征感受到了危机,担心老爷子随时离开,人走茶凉,他的仕途也再无出头之日,所以便狠心给郭红心下了药,把他跟文工团的一个女同志关在了一个房间里,给他扣了个流氓罪,差点枪毙。那次的事除了那个女同志受了连累,还有位老干警。” “那位老干警是郭政委曾经的战友,当时在部队所在地出任务,因为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去找郭政委帮忙,结果遇上郭红心被陷害的事,老干警跟着一起去了现场。不知道那位老干警发现了什么让潘远征感受到了危机,就动了心思。只是潘远征手伸不到外面,但潘老爷子可以,虽然潘老爷子还病着,但为了儿子,拖着病体进行了一场谋划,老干警被牵连下放了。” 丁果:“郭红心和那位女同志被下放到了哪里?那位老干警叫什么名字?下放到了哪里?” 齐光明眼神呆滞,有种发疯后的平静:“那女同志回了老家,郭红心被下放去了滇省,老干警的信息我不清楚。” 肖海峰:“那位郭政委呢?” 丁果忙重复跟上:“郭政委没帮他儿子平反吗?” 齐光明表情还很丰富,冷笑道:“没让郭红心以流氓罪被枪毙,郭政委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他主动退了,离开部队回了老家,没几年就去世了。” 话筒失效,接下来不管他们再问什么,齐光明都不再开口,只是望着丁果的眼底一片惊恐。 又是上次那种情况,又是不受控制的啥都往外秃噜,太古怪了,这个丁果太古怪了。 “你非得要将我逼上绝路是吗?”齐光明视线阴沉,目眦欲裂,“丁果,我要杀了你!” “齐光明!”肖海峰怒喝,“注意你的言辞。” 齐光明不理会肖海峰的叫嚣,他在审讯椅上疯狂挣扎,试图挣脱束缚,目光凶狠地瞪着丁果:“我儿子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你告诉我!” 丁果太古怪了,古怪的让他恐惧。 这个女人必须死,她得死! 可是谁能来把丁果杀了? 他还有能用的人吗? “系统,话筒不是失效了吗?” 齐光明都不回答问题了,怎么还在发癫? 系统:“宿主,这跟话筒没关系,是道具目标的自发行为。” 好吧,倒是跟刚才的‘趣味’互动呼应上了。 丁果努力忍 住想抽搐的嘴角,目光平静地望过去,语气淡漠地进行挑拨离间:“我不知道你儿子的情况,我只知道潘顶峰去了一趟,被人举报跟你的姘头搞不正当关系,如今人还在派出所里。” 齐光明一怔,随后脸色因为暴怒而涨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来男被他娇养的很好,虽然看起来年轻,可也足足比潘顶峰大了十岁呢,他们怎么可能,潘顶峰那小兔崽子怎么敢…… 齐光明气血瞬间拱到了脑门上,两眼一黑,晕在了审讯椅上。 肖海峰喊人过来把齐光明扶下去检查,他陪着丁果出来,回了办公室才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丁果这么恼怒。 “肖叔,潘远征拿枪威胁我,他应该犯法了吧?” 肖海峰震惊:“什么?他怎么敢?当时起了什么冲突?他在哪里冲你拔的枪?周围有没有证人?” 丁果垂下眼皮,眼底一片讥讽。 没有证人! 就是因为赌不起那淡漠的亲情,知道岳红梅和丁志钢不会为她作这种证,别说作证了,不帮着潘家反咬她一口都是好的,所以她才没拿这个做文章。 唯一的证人只有大勇,但大勇只看见枪在桌子上,不知道全过程,他的证词不一定有分量,而她也不想把大勇牵扯进来。 还是让齐光明和潘家狗咬狗吧。 但还是跟肖海峰讲了遍经过,肖海峰也道:“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说这个了,肖叔,接下来你又有得忙了。” 郭红心的事,齐光明只说了紧要的,其中的牵扯必定不小,只能肖海峰想办法去查。 肖海峰摆摆手:“这是我职责所在,倒是得谢谢你,又帮我们问出了一条关键的线索。” 他其实也有些奇怪,齐光明之前嘴巴咬的有多紧他是知道的,毕竟要让潘家护的是他儿子啊,没想到丁果三言两语的激怒,就让齐光明吐出了这些关键信息。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肖海峰更清楚,有些事太刨根问底了并不好,还是得装装糊涂,揭过不提。 这段时间查齐光明的案子,肖海峰知道在不熟悉的区域调查一件事的艰难,所以他也没藏着掖着,跟丁果道:“我想联系一下裴老爷子。” 要想快速调查,并能顺利进行,他只能寻求外援。 裴家算是丁果间接帮他牵的线,肖海峰要找裴老爷子帮忙,觉得有必要跟丁果说一声。 丁果并不在意这些,肖海峰搭上裴家,是他自己的际遇,怎么合作,她不会干涉,也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调查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倒是丁果多叮嘱了一句,她担心潘远征会在忙完他好大儿的事后来见齐光明,要是有可能,最好先别让两人见面。 肖海峰也正有此意,不为别的,为了保护郭红心以及其他证人,防着潘远征再下黑手,他也不能让齐光明和潘远征见面。 潘家是有实力,但这到底是在丰宁,他那些人脉关系现在的肖海峰完全能与之周旋。 这波压力必须顶住,如果郭红心的事能重新翻出来,潘家怕是再也翻不起来了。 接下来丁果只能等着了。 她如常的回单位上班,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当天下午,丁念君被接了出来,次日下午,瘦了一大圈的潘顶峰从高旺被接了回来。 丁志钢和岳红梅自觉理亏,当了两天孙子孙女伺候在潘家夫妻左右,这话是丁桃来跟丁果说的。 潘家定了车票,准备返回首都。 如丁果所料,回首都之前,潘远征想见见齐光明。结果被告知齐光明突染恶疾,有传染迹象,禁止一切探望。 潘远征动用了这边的关系,打听了一圈也没打听到齐光明在哪个医院。 他心里隐隐不安,决定更改火车票时间,提前回首都。 但丁念君那里又遇到了别的麻烦,她被赵家的人缠上了。 她出来了,赵金宝却还在派出所关押着,赵家父母想让丁念君帮忙把赵金宝捞出来。 丁念君哪有那个能力?潘家也不可能把人脉关系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这次自己前前后后惹的事,她都不知道得伏低做小多长时间才能消除公婆的怒火。 只好装身体不舒服,拒绝见赵家人。 潘顶峰本来就不喜赵金宝,哪怕心里清楚,念君跟赵金宝之间不可能有别的关系,他也不喜欢,自然不会帮这个忙。 而且念君连着两次接受调查,身体也确实受不住,就让她安心在家里养胎,他出去应付赵家过来的人。 打发走赵家父母,潘顶峰准备去趟父母所在的招待所,一是想问问父亲在这边还有没有要处理的事,二是他想跟他爸商量商量,去找孙家谈谈,他可以不计较孙树芳恶意污蔑举报他的事,但必须得把已经被孙树芳接到孙家的齐振南和齐振北接出来。 不然没法跟齐光明交待。 潘顶峰刚从巷子里拐出来,一个麻袋从天而降,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第116章 丁果眉头微微挑了挑,突然想到…… 丁果挺想揍潘顶峰的,而且是在计划之内,结果没等她动手,就从丁桃这里知 道潘顶峰被人打进医院的消息。 没能亲自动手削他一顿,丁果还有些失望,失望过后就是好奇,也不知道是哪个英雄好汉抢了她的活,抢的还挺好。 “不会是孙家那边的人吧?知道那所谓的捉奸戏码只能起到一个侮辱作用,不会对潘顶峰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走之前找人狠狠把他揍了一顿?” 丁桃听她这么说不禁愣了下,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姐,不是你打的?大娘怀疑是你动的手,在家里没少嘀咕。丁建设也怀疑你,他还上蹿下跳的想来诈诈你,准备拿个把柄呢,不过被大爷拦了下来,大爷也猜着是你,他们还说你会功夫啥的,姐,你还会功夫啊?” 听到大家都怀疑她,丁果不觉得奇怪,毕竟她跟潘顶峰的矛盾大家都看得见。 不过很遗憾,这次真不是她,但早有一天她会把大家的怀疑变成真的。 潘顶峰挨了打,潘家一家急急忙忙返回首都。与此同时,丁果则收到了来自首都的两封信件和两个包裹。 信和包裹,一份是于少芬寄来的,另一份是宋玉玲寄的,倒是凑巧一起了。 上次在首都跟黄、宋两家见过面,回丰宁不久,宋玉玲的信就跟了过来,丁果也跟宋玉玲有来有往,还给她寄了些面包干、地瓜干这些,让她给黄家也捎了一份过去。 宋玉玲的包裹是她妈妈吴芳阿姨给她寄了一套过冬的棉衣,以及黄拥民的女儿黄爱凤给丁果寄了一件呢子大衣。 黄爱凤是首都制衣厂的,让宋玉玲在信上帮着提了一句,说这是他们厂今年的新品。 丁果抖开呢子大衣看了看,灰色呢料,长过膝盖,款式不收腰,比较符合这个年代的宽宽大大,丁果也不准备改,她没打算特立独行,正好用来套棉袄。 看完宋玉玲的信,试过他们寄过来的衣服,丁果打开了于少芬的信。 信上给丁果报了个平安,说了她已经入职的事,并给丁果寄了部分他们厂里的产品,让丁果品尝。 于少芬父母年事已高,当年的冤案平反后回到首都也没再安排职位,不过拿到了国家的补偿。另外,她大哥一家也回了城,大哥被安排进了当地某街道的公安局;大嫂进了当地报社。 看着信件,丁果感慨万分。 像于家这类情况回城后对工作方面的安排,尤其是对家属子女的安排,也不是想进什么单位就进什么单位,能进公安局、报社这样的地方,要么于家本身人脉不俗,且回城后还能马上用起来;要么于家本身家世不俗,不管是于家老爷子老太太,还是于少芬的哥嫂,自身就是有本事的,当年的工作单位本来就不错。 有这样的外家,进潘家都不算高攀了。不知道丁念君知道被她抛弃的亲妈那边的实力后,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看过信件,丁果打开了于少芬寄来的包裹。 铁皮装的午餐肉罐头,红烧猪肉罐头、山楂罐头、茄子酱罐头、酸黄瓜罐头、京酱肉陷罐头,每样各寄了俩,让丁果尝一尝,回信时说一声更喜欢吃哪种,下次再给丁果寄。 把东西摆在一旁,丁果叹了口气。 对于于少芬,丁果感觉是复杂的。 她能感受到于少芬的善意,但另一面,又有点别扭于少芬跟丁念君的关系。就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她总担心接受了这份善意,某一天于少芬会将丁念君领到她面前,让她看在于少芬对她补偿的份上,原谅丁念君,或者握手言和。 虽然现在于少芬对丁念君的态度是冷漠的,可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真能干干脆脆的一辈子不来往吗? 岳红梅这样的妈,毕竟稀有。 丁果吃着山楂罐头,心里还这样那样的纠结着,最后自嘲一笑,她也是个小没良心的。 人家对她好,就先接着这份好,也回报这份好就是了,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啥! “走一步看一步吧。” 最起码眼下她不能否认于姨的善意。 将了吃了一半的罐头放在旁边,丁果摊开信纸开始回信,并计划着回些什么礼物过去。 次日一早,丁果骑车去厂里上班,到了厂门口,看着如青松般里在传达室门口的那个人,丁果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伸长了脖子瞅,车把一晃,差点撞上旁边的车子。 “小心!” 穿着便衣的裴澈穿过逆流的人群大步过来扶住车把,冲丁果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果果!” 裴澈没穿军装,手上是空的,丁果马上就判断出对方应该昨天半夜到的。 这样想着,便随口问了句,没想到裴澈没回应她这话,而是道:“新家那边收拾好了吗?” 丁果:“收尾阶段。”她看着许久不见依旧很好看的对象,挑了挑眉,“你要过去干活?” 裴澈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 给对象干活这不是应该的么。 干活还干晚了呢,几天前刚到这边时就应该去枣花巷的,但他没想到老爷子临时给他安排的这个紧急任务会这么忙,但他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去把潘顶峰狠狠揍了一顿。 不过丁果问他是不是昨晚到的这边,他说个是也不算撒谎。 打完潘顶峰后他就坐车去了外地,昨天后半夜才回来,并且披着漫天的星光去了趟革委会家属院,把睡梦中的肖海峰喊起来,将带回来的资料塞过去,这才回招待所休息。 丁果倒是更想亲自带路把裴澈送去新家,但眼看着快上班了,实在没时间跟久违的对象腻歪,赶紧给他指了指大致路线,将自行车交给他,道:“中午我不回去……” 裴澈目光缱绻地望着她,道:“中午我可以过来给你送饭,咱们一起吃。” 既然裴澈愿意顶着冷风过来陪她,丁果也不矫情,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她也想黏糊一下。 跟裴澈说了下家里都有哪些菜,以及还有两个在收尾的工人。 到这个阶段,不用那么多人了,就石光辉带着一个姓庞的留下来收尾,另外几个被他安排到其他人家修烟囱去了。 “你做炖菜的时候多做点儿,给石师傅两人分一点。”丁果交待道,“主食不用管,他们自己带着饼子。咱俩的饭你蒸点大米……” 裴澈一一记下,道:“我带了点腊肠回来,给你做我跟人家学的煲仔饭,再炒个腊肉,炖个汤。” 这次来的匆忙,只来得及收拾了点他放在部队宿舍的食材,没带太多。 听裴澈一说,丁果马上期待起了中午的饭菜。 目送丁果进了厂里,直到丁果消失在上班人潮的洪流中不见了踪影,他才调转车头先去招待所拿了点东西,接着按丁果说的路线去了枣花巷。 没想到在门口跟出短差回来的丁大勇碰到了一起。 丁大勇进巷子就见这人在一家一家挨着认门,鬼鬼祟祟的,他心里马上想到前段时间他姐遇到的那个逃走的投机倒把的人,便起了警惕。 “同志,你找谁?” 裴澈转头,看到丁大勇,从他眉间隐约看到了一丁点与丁果相似的地方,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赶紧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朝丁大勇伸出手:“是大勇吧?你好,我叫裴澈,是丁果的对象。” 丁大勇看到裴澈的脸的时候,心里刚冒了句‘这小白脸模样倒是不错’,接着就被裴澈的自我介绍吓了个趔趄。 这小白脸居然是他未来的姐夫? 再看看他推着的自行车,可不就是他姐那辆吗,赶紧伸出手,道:“裴哥你好,之前听我姐提起过你……” 但他姐也没说这个未来姐夫脸这么白啊,比女人的皮肤还白。 不过他姐倒是说过他未来姐夫长得很帅。 是很帅,可看着没啥男子气概啊。 不是说当兵的嘛,这细溜溜的身板扛得动的枪吗? 身高倒是挺高,比他高不少,站那儿跟棵小白杨似的。 丁大勇看裴澈 觉得不太满意,但处于礼貌,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已经想好等见到他姐时怎么蛐蛐了。 裴澈倒是对这个小舅子挺满意,眼神够警惕,不是那种粗枝大叶的孩子。 这对未来的姐夫和小舅子相认后,一起进了门。 而丁大勇对这个未来姐夫的不满在一个小时后就彻底消失了。 人瞧着苗苗条条的,没想到还有把子力气,而且干活也很利索,并不是在装样子。 快到中午时,裴澈从清理工作抽离出来,自己去地窨子里拿了点菜上来,一头扎进了厨房。 片刻后,闻着从厨房飘出来的饭菜香,丁大勇也把对裴澈的称呼从‘裴哥’改成了‘姐夫’。 人虽然高高瘦瘦,但有力气,还会做饭,这娴熟的手法觉得不是那种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的男人,看来他姐认可裴澈是有道理的。 厨艺一看就不错的样子,丁大勇还问了一嘴,以前是不是学过! 裴澈一边铛铛铛切着菜,一边道:“跟专业的人学过。” 说这话时,裴澈眼神微微一黯,眼底透出些许怀念,轻声道:“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正式拜师。” 这个年代的孩子对一些事总是格外敏感,丁大勇听着一咯噔,便没再问了,岔开了话题,道:“姐夫,那锅里做的啥?咋这么香啊!” 裴澈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光丁大勇闻着香,石光辉也不住的咽口水。 那个模样精致的小伙子做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第117章 二合一 裴澈很想多跟丁果待一会儿,但丁果下午要上班,他只能返回枣花巷继续帮忙干活,手脚麻利,一人顶俩,傍晚时很贤惠地做好晚饭,过来接丁果下班。 丁果站在下班的人潮中等着裴澈,但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跟着两三个看起来有点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消失在拐角处。 “在看什么呢?”裴澈‘激流勇进’,灵活地从人群中穿梭到丁果旁边,来了个利落的甩尾将二八大杠停在丁果面前,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丁果收回视线,道:“没什么,看到了一个不成器的人,走吧!” 裴澈刚才也顺着丁果的视线瞄了一眼,脑子里很快想到齐光明之前雇人跟踪丁果的事,皱眉道:“以前试图朝你动手的人?” 丁果愣了下,摇摇头道:“不是,那几个人被拉去劳动改造了。刚才看到的是我血缘上的弟弟,丁建设!” 裴澈知道丁家人对丁果不好,下头几个弟妹也被都长辈教歪了,思想严重偏颇。 丁果上车时发现车后座上绑了个垫子,不是上次的帆布提包,是一个草编的垫子,见丁果盯着看,裴澈笑道:“我在部队编的,这次带了过来,回头不用的时候拆下来,需要了再绑上去。” 丁果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手挺巧啊!” 得了夸奖的裴澈眉眼飞扬,顺杆爬道:“果果,下午我从石师傅那里看到了面包窖的图纸,我觉得不算难,以 后结婚了,我在咱首都的家里也盘一个,我给你做烤鸡、烤鸭吃。” 结婚?咱家? 丁果翻了个白眼,道:“不结婚不能盘面包窑,不能给我做烤鸡、烤鸭吃?” 裴澈涨红着一张脸,马上接话道:“能啊,当然能,我那就是顺嘴一说。” 丁果无声地笑了笑,拉长音道:“哦——结婚这么严肃的事原来是顺嘴说的啊!” “不是,不是顺嘴说。”裴澈有些语无伦次,“果果,想跟你结婚我是认真的,绝对不是随口一提。” 丁果被他逗笑,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耳垂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决定不逗他了,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提到这个话题,我就说一下我的态度。” “好,你说我听着。”裴澈放慢了速度,身体微微有些绷紧,以示自己端正的态度。 丁果:“首先,我不接受闪婚,咱俩认识时间不短,但接触时间并不长,严格来说,彼此了解并不多。其次,如果将来能结婚,婚后我不做家庭主妇,我要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更详细点就是我想工作就工作,想在家休息就在家休息,我的行动不能是你主导,必须随着我自己的心意。第三么,孩子不管男孩女孩,我只要一个。” 裴澈脸上顿时扬起柔和笑,没想到果果都想到以后孩子的问题上去了,不过还是不如他想的长远,他已经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我都同意,我愿意接续接受丁果同志的考验,争取成为你合格的革命伴侣;我们家从来没有女同志结了婚就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的,除非自己愿意,这点你放心,你的事你做主,我工作上的事组织做主,生活上的事也由你做主。孩子的事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女同志受的苦多,当然是你说了算!” 丁果满意点头:“嗯,先这些,等我想到再补充。” 裴澈笑道:“随时欢迎丁果同志去信探讨补充。” 其实上次裴澈跟她讲家里情况时,丁果就发现了,不管是裴澈的妈妈还是大嫂、姐姐,都有自己的事业。跟裴老爷子接触过几次,能看出裴家的家风不错。 截止到目前为止,丁果对这个对象整体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还是接触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见见裴家其他人再说。 但这次交流,让裴澈心里安定不少,果果虽然没有马上答应结婚的事,但果果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是有考虑的,接下来,他要继续好好表现,多开屏,让果果看到他的真心,发现他的好。 枣花巷这边的工程即将结束,石师傅他们也没再加班,晚上就是丁果、裴澈和丁大勇三人一起吃的饭。 火炕早就能用了,这几天陆续烧过几次,丁果也不再住‘招待所’,陆陆续续将东西运了过来,该摆的摆,该放的放,很有家的样子了。 吃过晚饭,丁大勇纠结片刻,还是回了房间,把堂厅留给他姐和未来姐夫。 纠结是担心他姐被裴澈欺负,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出去终归不好听;可不走罢…他姐和裴澈的见面机会本来就少,他愣杵在这里亮着实在不像话。 丁大勇难得看不进汽修方面的资料,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倒不是为了听墙根,是担心万一裴澈不老实,他好第一时间冲过去打人。 好在两人一直在堂厅里说话,聊的也是裴澈关心他们过冬物资够不够,听他那话,像是认识什么人,要帮他们弄一批煤和木柴过来,以免姐弟俩的定量不够烧。 弄煤炭的事丁果倒是应了,这年头啥都讲究定量,除了煤炭不能敞开用,在城里烧点木柴也要买,花不花钱都是其次,关键是花钱也不能想买多少买多少。 裴澈也没待到很晚,快八点的时候起身离开。 丁果让他骑车走,裴澈拒绝了,今天的时间是挤出来的,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很忙,会不会在丰宁都不一定。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丁果叮嘱了一句。 自行车不骑,但走夜路手电筒最好拿上,裴澈没拒绝,接过来握在手里,看着她关好大门,从里面上了门栓,转身大步离开。 只是,快到巷口时眼神突然一厉,猛地朝前方看去。 有人影在拐角处一闪,裴澈也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几分钟后,巷子里传来几道简短的打斗声,很快,一名青年被裴澈按到了地上。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的?” “放开我!”青年吃痛,“我是这附近的住户,吃完饭出来遛弯的,你怎么打人啊?” 裴澈冷声道:“那你跑什么?” 青年:“你撵我我能不跑吗?” 裴澈:“你先跑我才追的,走,跟我去派出所……” 青年告饶:“别别别,大哥,我就是冷不丁看见有人出来,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快走了两步。我真是住附近的,隔着两条街,饭后出来散步。” 裴澈眼睛微微眯了眯,松了手:“带路!” 青年:“去、去哪?” 裴澈:“不是住这附近的吗?带我过去看看。” “不是,你是干什么的啊说去我家就去我家,你有什么资格……” 啪! “革委会的!”裴澈打开了手电筒,拿出了肖海峰给他临时办的革委会的工作证,不等那青年细看就收了起来:“我最近正在查一桩案子,有理由怀疑你蓄意跟踪办案人员目的不纯……” 青年心里一个咯噔,冷汗都下来了,努力稳着心跳,道:“误会,真是误会,我家就在后头,我带您过去。” 裴澈跟着青年去他家走了一趟,查看了这人的工作证,视线在青年家里扫了一眼,冷冽的面孔柔和下来,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 四十分钟后,一支民兵小队悄无声息地过来,在裴澈的指挥下,冲进了那个青年家里。 肖海峰临时被裴澈一个电话喊出来加了个班,并无任何怨言,那青年被请进革委会不到两个小时,就请来了对方工作证上显示的单位负责人,经过辨认,这人的工作证是伪造的。 肖海峰十分佩服裴澈的观察力:“你是怎么发现的?” 裴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肖主任,我好歹是侦察兵出身,到底是遛弯还是踩点,我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而且去了这青年家里,家里的生活痕迹并不重。 加上问话期间青年脸上的一些细微表情,让裴澈起了怀疑,出来后联系肖海峰,来了场临时行动。 裴澈想到之前潘顶峰让人找丁果麻烦的事,如今潘家再次面临危机,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故技重施,还是把人送进去比较安心一些。 裴澈自那晚离开后就没再出现过。 两日后,枣花巷的工程正式完工,丁果给石师傅结算了工钱。 石光辉道:“炉子后期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免费维修。” 不像盘火炕这种做熟了的活,头一次盘这种炉子,虽然严格按照丁果的图纸造的,也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过程中也把活做的很精细,石光辉还是担心后期使用时会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 真出了啥问题他也乐意过来维护,就像他早期独立接盘火炕的活时,少不了出现返工的情况,从返工中不断总结经验,也让他们的技术越来越好,现在做火炕基本上都是一次成功,很少出现返工的情况。 石光辉这么说,丁果自然也没替对方打包票,一口应下,笑道:“好,以后有事肯定还要麻烦你,不过辛苦费还要付的。” 送走石光辉,丁果走到面包窖那里,围着欣赏了一圈,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食谱了,不拘烤面包,还能烤地瓜、制作烤肉,有这么个炉子,确实方便很多。 厕所的屋顶也翻盖了,拿水泥抹了墙根,丁果还让石光辉他们在厕所一侧的墙壁上凿了个壁龛,用水泥抹平,用来放厕纸。 丁果将厕所和面包窑附近的最后一点垃圾进行了清理,放到门后,等出去的时候顺手捎着。 刚忙完,大门被拍响,外头传来丁桃的声音:“姐!” 丁果顺手把门打开,丁桃拎着六七块红薯一步跨了进来。 第118章 丁果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丁建…… 晚上八点,丁果还没听到动静,裴澈就从丁大勇房间出来,边走边往身上套衣服,道:“煤和柴送过来了,你留在家里, 我出去搬。” 裴澈话说完,丁果这才耳尖的听到隐约有汽车的声音传过来。 她耳聪目明是喝了井水和冰红茶的作用,裴澈这就真本事了,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后期得到了专业训练。 “我跟你一起。” 既是打算好好发展这段关系,丁果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实力,免得裴澈担心,她又说了句:“你忘了,我力气比较大。” 这一说裴澈想起来上次自己抬不起的胳膊了,他默了默,没再作声。 两人悄悄出门,走出巷子,看到了停在那里的卡车。 大约是为了怕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卡车连灯都没开,就这么静静的停在那里。 看见两人出来,司机拉开门跳了下来,试探地喊了声:“澈哥?” 裴澈点头:“是我,你是岳康同志?” “是,澈哥好!” 裴澈给两人做了个介绍。 岳康是省煤矿的,他哥哥是裴澈的战友。 丁果还从岳康激动地道谢声中得知,裴澈似乎在战场上救过岳康他哥的命。 裴澈没有深聊这个话题,招呼着往下搬煤。 岳康作势要跟裴澈一起抬煤筐,顺便问问丁果要不要去车上等着,没等张口,就看见丁果往车斗旁边一站,左手反手扣住煤筐边缘,右手往筐底一抄,轻松托起一筐煤往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岳康顿时傻在了那里。 裴澈也有些震惊。 上次被丁果按住胳膊时他到底没用全力反抗,并不清楚丁果的力气到底有多大,这筐煤他也能轻松扛起来,除了男子本身力气大,也与他平时的训练有关,可丁果托的似乎比他还要轻松,而且没用肩膀借力,而是直接用手托着,不怎么费力的转身就走了。 “你在这儿看着,我来搬就好。”裴澈也轻松扛起一筐煤转身离开。 人走了,岳康也还没回过神来,他甚至检查了下车上装煤的筐子,是不是有没装满,或者他误拉了个空筐。 澈哥他对象刚才搬走的那筐里头是有煤的吧?岳康不确信的想着,挠了挠头。 家里,丁果将煤倒到下午刚清理出来的地方,这筐还是要还回去的。 裴澈跟着进来,看着丁果轻巧的将炭筐搬着倾斜,往外倒里面的碳,他一阵沉默。 即使是他,这筐碳不管是抗还是搬着倒,身体上都能呈现出重物的下坠感,但在丁果这里,这种下坠感并不存在。 本来还想叮嘱丁果一句,有力气也不是这么用的,他担心丁果用力不当会伤着身体,此时选择闭嘴,一脸挫败地同丁果一起继续出去搬煤。 等煤炭和木柴全部搬进来,丁果请岳康进来休息,让裴澈陪着说话,她给岳康的军用水壶里灌满热水,又打包了一份糕点,以及一个肉罐头,又拿了两个苹果,一起给了岳康。 岳康也没坐多久,他过来认认门,方便以后继续来送东西。 对于丁果给的东西,他推辞不过,只好道谢接了过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裴澈跟岳康一起走。 走之前拿了个保温饭盒,叮嘱丁果关好门窗,说好明天过来送早餐,依依不舍地离开。 丁果以为裴澈说麻袋的事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真给她送了几个过来。 丁果好笑:“打他我还用的着藏着掖着?” 裴澈正色道:“明着你不好天天打,套麻袋就不一样了,想打几顿打几顿。” 丁果眉眼瞬间亮了:“蔫儿坏啊!” 不过她喜欢。 裴澈矜持地笑了笑,很自觉地去摆碗筷。 饭桌上,他想到丁果的力气,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叮嘱:“果果,你的力气还是收着点,用好了会是一张不错的底牌,我还会在这边待几天,我教你几招,能巧妙运用你的力量。” 丁果当然不会拒绝。 她有点功夫底子,但也不介意多掌握点技巧。 裴澈要教她也绝对不是花架子,估计比她上一世学的那些招式还要实用。 吃过早饭,把丁果送去单位,他骑着丁果的自行车去了革委会。 丁果还没找丁建设,没想到丁建设倒是先找到厂里来了。 丁果被人通知说厂门口有人找,她还以为是不是裴澈那边临时有什么事过来知会她呢,快速忙完手里的活跟组长说了声脚步匆匆地去了厂门口。 看到她出来,蹲在地上的丁建设猛地跳了起来,用看仇人的目光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还有脸上班,潘家快被你害惨了你知不知道?” 丁果走近后看到是丁建设,脚步就慢了下来,闻言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道:“不知道,展开说说,让我听听有多惨。” 丁建设被她这散漫的态度气得脸色涨红,使劲捏了捏拳头,咬牙道:“你老实告诉我,顶峰哥是不是你打伤的?潘叔叔的事是不是你捣的鬼?我就不明白了,念君姐到底怎么你了,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非得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丁果眯着眼捏了捏拳头,丁建设下意识退了两步,抬手指着丁果,威胁道:“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动手,我就去、去找你们领导。” 他今天敢过来质问,就是觉得在丁果单位门口,丁果肯定会注意影响,不敢动手打人,但刚才看着她眼底的冷冽,丁建设心里有些没底了,他快速退着跟丁果拉开距离,继续放狠话:“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最好赶紧停手,你要是再陷害念君姐她婆家,我饶不了你。” 说完转身就跑。 却在转身的时候脚底莫名一滑,熟悉的四仰八叉并伴着一声惨叫。 丁果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丁建设起来之前抬脚踩着丁建设的脸将人踩回了地上,将他的脸在地上摩擦。 “丁、果!”丁建设又羞又恼,奋力挣扎着试图把脑袋从丁果的脚底下抽出来,咬牙道:“……放开我,丁果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抬手去掰丁果的脚踝,丁果将脚抽回去,丁建设刚要爬起来跟丁果拼命,丁果的手就到了,左右开弓,一口气扇了十几个大嘴巴子才停手。 “找我领导?走,我带你去找。” 说完抓住丁建设的领子跟拖死狗一样拖着往厂子方向走。 丁建设脑瓜嗡嗡的,像有无数只苍蝇在他脑子里集体震动着翅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丁果拖出去了好几米。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轻松的被丁果拖着在地上走,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时候脸都是小事,丁建设有点怕了,反手挣扎着拍打丁果的胳膊:“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找你领导了,我不找了……” 啪嗒! 丁果松开了拽着的衣领,丁建设前半截身子又重重摔到在地上,但他顾不上了,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跑,但因为脑瓜子还嗡着,跑的踉踉跄跄惨不忍睹,这次半句废话都没有。 肖大爷从传达室出来,道:“小丁,没事吧?那小伙子是你弟弟?” 刚才来找人时瞧着人模狗样,说话也有礼貌,没想到一看见丁果就跟疯狗似的冲丁果咆哮个不停,肖大爷记住那张脸了,下次这人再来,他才不帮着喊人。 丁果转头笑道:“我弟弟,放心吧肖大爷,我没事。” 说着话刚要进厂里,突然转身,挑眉看向街对面。 马路对面,裴澈面无表情地骑车径直越过去,追着丁建设的方向去了。 “这人!”丁果嘴角抽了抽。 抬手看了眼时间,也快下班了,不过还是得回车间点个卯,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到下班铃声响起。 中午,丁果是跟裴澈在食堂吃的。 丁果好笑地看着桌对面的人,无奈道:“这可是白天,你过去揍他一顿,回头影响了你多不划算?” 裴澈挑眉:“给自己对象出气还要考虑划不划算吗?” 说完又补充道,“我是套了麻袋打的。” 但这次外表可没做伪装,即使丁建设不知道谁打的他,万一被路人看见了呢。 裴澈笑道:“放心吧,我有数。” 丁果翻了个白眼:“你还随身带着麻袋啊?” 裴澈给她夹菜:“也不是,早上我留了一个放挎包里了,想着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没想到中午就用上了。” 这边两人甜甜蜜蜜的吃着饭,那边丁建设被气了个半死。 耳光是丁果扇的,他亲眼看着扇的,这个他知道,但谁给他套的麻袋? 尽管很想往丁果头上算,但他也知道丁果不可能追上去,而且刚起步时他踉踉跄跄跑的间隙也回头看过,丁果根本没追上来。 再说了,丁果打他还用的着套麻袋? 所以到底是哪个鳖孙打的他? 这次裴澈没下死手,所以丁建设虽然挨了打,还不至于到住院的地步,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回了家,把面容憔悴的岳红梅吓了一大跳。 “呀,咋了这是?谁打的?” 丁建设冷哼一声,他决定统统往丁果头上算,道:“丁果那丧门星,我去找她问念君姐的事,她打我。” 岳红梅气得两眼一黑,咬牙骂道:“那个 祸害,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生出这么个祸害。” 说着说着想起丁念君给她打的那个电话,她的君君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她公公被带走调查了,她婆婆埋怨她这个儿媳妇,说都是受了她的连累。 追根问底,潘家这番遭遇的源头还是丁果那边,她的君君哭着说:“妈,大姐害死我了,大姐真是要害死我了!” 第119章 (捉虫)这判决会不会太轻了?…… 见潘顶峰没反应,丁念君也停止了哭泣,她心里飞快盘算着。 丁念君心里充满了惶恐。 潘父上次被降职处分,在她看来这就算是比较大的劫难了,她觉得,这劫难过去,潘家即使恢复不到之前的风光,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可哪成想,更大的劫难就这么悄无声息再次降临,潘父被带走调查了。 想到那日,家里突然闯进去一队穿军装的人,将在饭桌上的潘父带走,丁念君仍然后怕的小腿肚子发颤。 接着,震惊过后回过神的潘母重重甩了她一个耳光,说她是丧门星,各种讥讽的话再一次将她贬低到尘埃里。 接下来的几日,潘母每天四处奔走,人日渐消瘦,脸色阴沉的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丁念君不笨,她虽然不知道潘父为什么被带走调查,却也清楚这样的情况意味什么,她只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潘家呢? 她不敢想象接下来潘家的境况,可潘父一日未归,她就不得不去想。 要是潘家真倒了,她怎么办?她嫁来首都,真心喜欢潘顶峰是一方面,想飞黄腾达的心思也不否认,要是潘家最终的境地真成了她想的那般,那她受的这些委屈算什么? 潘母说一定是她那个大姐捣的鬼,即使这次的事不是丁果的手笔,那源头也一定跟丁果有关系。 丁果,又是丁果,那个土包子怎么不去死? 丁念君紧紧捏起拳头,她既不相信丁果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又不敢忽略潘母的话。 可即使知道跟丁果有关系,她现在能做什么? 丁果真是害死她了! 克星,她就是自己的克星。 要是当初没打丁果的主意该多好?那么现在的丁果仍然在乡下,说不定还会找个当地的泥腿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永远也不会出头。 丁念君是懊悔的,但更多的还是恨,可恨又能怎么样呢?除了打电话回去控诉,让丁家人越来厌恶丁果,让她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丁家人的亲情,其余根本没有能力做别的。 远在丰宁的丁果抽空看了眼后台,这几天她的后台收入可稳定了,潘家人、丁家人在她后台上持续刷屏,谁也不让谁,系统都不分不出个高下来。 “持平,数据又持平了。这会儿潘家三口人占上风,不过丁念君紧追不舍,估计很快就能凭一己之力战胜潘家三口,倒是岳红梅和丁建设有点疲软,是良心发现了,对宿主没那么恨了吗?”系统兴奋地说道。 丁果一边听着,一边跟着裴澈练习格斗技巧。 她一上手,裴澈就看出来丁果底子不错,对于裴澈的疑惑,丁果给出的解释跟当初忽悠丁大勇时一模一样,裴澈也没多问,反正自己对象有实力是好事。 既然有底子,裴澈也临时改了方案,换了套更复杂的格斗招式,既能巧妙运用丁果力量方面的长处,还能一招制敌,其中不乏有踢裆或者插眼睛的狠辣招式。 没什么道德不道德,真遇到危险了谁还去讲道德? 丁大勇出短差回来,进门就看见他姐和未来姐夫在院子里对打,打的虎虎生风。 他眼睛亮了。 这段时间因为胳膊受伤,他都没学新招式,只每天蹲蹲马步,进行一些下肢训练,现在他的胳膊虽然还不能用大力,但招式可以先学着,等胳膊恢复了再加上力量。 丁大勇想学格斗技巧,裴澈当然不吝指导,虽然他更想教自己对象。 不过他也知道丁大勇的职业是押车工,路途中藏着不少风险。 他胳膊受伤不就是因为路上遇到抢劫的了么,学点功夫防身很有必要,但裴澈还是叮嘱道:“有功夫也别逞能,要注意隐藏自己,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少年热血冲动,尤其是刚学会格斗技巧时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特别容易上头。 裴澈有过这么一个阶段,他以己度人,自然也要将经验讲给丁大勇听。 丁大勇没有半点不耐烦,认可地点头,他姐也这么说过。 其实不用叮嘱,这次受伤时的那场械斗就足以让他涨不少经验了。 裴澈奇怪:“你们车上没有枪?” 跑长途运输的车上都带着枪,虽不是官方配置,但官方也不会管。 丁大勇:“有,去车上拿枪拿慢了,枪还差点让那帮土匪抢走。” 裴澈也没说什么,运输队毕竟不是军队,开车的司机和押车的都不是军人,不能高标准要求,但他也押车运输过军用物资,经验不比丁大勇少,给他讲了些跑车途中应对危险的经验,丁大勇听的很认真。 裴澈发现,丁大勇这个小舅子在家也挺好,虽然该灯泡亮了点儿,但他在家里,自己晚上不用非得离开,晚上就跟丁大勇睡在了一张炕上。 新打的炕,因为丁果的特别要求,直接打的一米八的,睡两个大男人完全不是问题。 丁大勇也发现这个未来姐夫在家里住也 挺好,早上他不用做饭了。 但不好的点是,早上四点就把他踹了起来,让丁大勇跟着出去跑步,跑完回来在院子里打拳,还不能发出声音,因为他姐还没起呢。 “我姐不是也在跟着你学新招式,你怎么不喊我姐起来练?”丁大勇小声嘟囔。 裴澈笑道:“你姐有底子,我练一遍她就能跟上,你行吗?” 说着踢了下他的膝盖内侧:“再往下蹲一点。” 丁大勇:…… 因为裴澈在,这人的观察力又强,丁果担心他发现什么,所以没进空间。 一夜酣睡,固定的时间从梦中醒来,人还没完全醒神,鼻子里就闻到了葱油饼霸道的香味。 她出屋,葱油饼出锅,裴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头,冲她灿烂一笑:“果果,洗漱一下吃饭了。” 一道早看到裴澈这张脸,丁果觉得今日这有些雾蒙蒙的天都晴朗了几分,她也笑了笑,应声道:“好!” 那边全程被忽略了的丁大勇:…… 丁果以为主食只有葱油饼,没想到裴澈还做了手擀面,腊肉丁炒干豆角做的浇头,油汪汪的往面上盖一层,丁果和丁大勇吃的头都抬不起来,满屋子只有吸溜吸溜的喝面声。 刚出锅的葱油饼外酥里嫩,夹上一筷子酱腌咸菜,再喝上一口小米粥,丁果都吃撑了。 丁大勇也觉得早上四点就起来跑步,之后又跟着学招式的苦也值了。 感慨归感慨,但他由衷的佩服裴澈的厨艺,觉得除了格斗术,还得跟未来姐夫学学厨艺,等回老家的时候做一顿给他娘尝尝。 但他又想到他娘那过日子的性子,要是看他烙个饼得用那么多油,估计他得到可能不是夸赞,应该是一顿烧火棍。 不如到时候让大姐跟他一块儿回去,大姐回去,她娘在吃食上啥啥都舍得,有他姐在,他应该不会挨揍。 丁大勇一边神游天外,一边将几个碗摞了摞,拿出去洗。 接下来几天,裴澈除了去革委会那边帮忙,就是接送对象上下班,当贤惠煮夫外加教官。 他倒是想跟对象去看看电影,逛逛小公园,可他比较拎得清,比起这些旖旎的心思,对象和小舅子的个人安全更重要。而且他往上打申请了,忙完这边的工作就着把年假休了。 去年的年假没休,跟今年的一起休,好好跟对象培养培养感情。 但在年假批下来之前,他得回首都一趟,护送当年那个受害的女同志过去,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是给潘远征的最终审判。 裴澈回首都还拿走了丁果那套院子的钥匙,丁果让他帮忙过去看看,裴澈很乐意去看,他还要看看院子布局跟自己家有没有不同,好好规划一下,等将来在中间院墙上加道门,两家合并一家,果果乐意住哪边住哪边。 再把两边院子的布局综合起来画张图,让果果看看,提前好好考虑考虑哪儿需要改动,他早做准备。 裴澈回首都这日,丁果下午下班时在厂门口见到了丁志钢。 看见丁果,丁志钢脸上露出一丝慈父的笑,语带关切道:“那天没被吓到吧?” 丁果:“哈?” 丁志钢的老脸也微微有些发红,距离被潘远征用枪威胁都过去多少天了,他才来表达关心确实有些尴尬。 丁志钢硬生生岔开话题,道:“你妈今晚做了不少菜,建国和他媳妇今晚上也回去吃饭,你叫上大勇,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丁果讥讽地笑笑:“需要我回去给谁道歉?” 丁志钢一噎,老脸滚烫,但他不认为自己那天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在介意丁果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忍不住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抛开别的不说,你作为晚辈,在长辈面前低个头又不少块肉,况且那种情况下,万一潘远征真一时冲动,吃亏的不还是你?” 丁果赶紧让他打住,冷声道:“以前你没养过我,自然也没资格对我说教,有事直接说事,一家人什么的不适合用在我跟你们之间。” 丁志钢有些微怒:“丁果,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丁志钢的女儿。你跟建国他们几个在感情上是有些生分,可血缘上却是流着同样的血,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听他这么说,丁果脸上露出苦恼:“那咋办?我又不能把他们的血放干,把他们的筋挑断,我想这么做,法律也不允许啊,大家就都忍忍吧,当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就挺好。” 处个屁! 丁志钢:…… “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直接说,不说我走了。” 第120章 等火车抵达某个站点转车时,潘…… 知道自己的下放地点,潘远征松了口气。 东三省,远离首都的地方。 那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虽避免不了劳作的苦,但饿不着。 再者,那里不光是苏叔的老家,苏家的女婿在当地重要部门任职,有苏叔关照,他跟妻子下放的日子不会差。 眼下就怎么安排大儿子的问题。 潘远征在愁是将天成带上还是留在首都让顶峰两口子照顾。 对顶峰他是放心的,但不放心二儿媳。 潘远征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本事,二儿媳那人就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 一日两日的还好,时间长了,必定会将天成当成累赘,天成跟着他们,不知道要受些什么委屈。 潘远征想让潘母跟自己离婚划清界限,留在城里照顾大儿子,顺便帮脑子不清醒的二儿子看着他那个媳妇。 潘母摇了摇头,她之前请假替丈夫奔走,等她回到单位时,领导找她谈话,说有人举报她带薪离岗。 潘母这些年仗着自己手里有点小权利,经常以公谋私给自己批假照顾智力有缺陷的儿子,忙家里其他事。 之前丈夫在位时没人去计较这些,如今丈夫被带走没几天,上级这里就接到了举报,经调查情况属实,单位撤了她的职务,并给了处分,想让她去扫厕所。 真应了那些说法,落井下石、破鼓万人捶! 潘母以前在单位是领导,在别处更是其他人眼中的大领导夫人,让她去扫厕所,她放不下这个身段,还不如跟着潘远征一起下放。遂毅然决然辞职,准备跟丈夫北上。 “带上天成吧,下放的日子再苦,也好过让他跟着老二一家。”潘母收拾着东西,因为有人关照,所以她不像其他那些下放的人做什么都受限制。 带太多钱不现实,况且这段时间家里接连出事,有点家财也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点存款大部分留给二儿子,他们则也带足了到那边后用来打点的钱和其他物资。 潘远征认可妻子的话。 老二是个拎不清的,眼里只有女人。 老二媳妇又是个算计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天成落在她手里,用不了几天,人都能给她丢了。 潘远征叹了口气。 到了这会儿,他都不敢相信他就这么下来了,被革职,接下来就是被下放,前途昏暗。 此时的于家。 穿着警服的于少冲给老爷子拍着背,温声道:“爸,您别激动。” “咳咳咳…没事,咳咳……”于老爷子下放期间吃了不少苦头,身体亏空的厉害,他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而后抬头看向对面穿着军装,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虚弱的声音带着尖刀一样的锋利,“首长同志,潘远征那畜生害了红心一辈子啊,红心当年是多好的苗子,前途一片大好,生生让那个畜生毁了,还牵扯进了无辜的人。” 于少冲也道:“老首长,对于这个判决,我们家不服,作为人子,我替我父亲不值!” 旁边的卧室门打开,一中年女人走出来站到了于少冲身边,道:“没错,我父母这些年的苦不能白受,我们势必要给父母讨回公道!那个苏什么的居然连潘远征这样的人也愿意护着,跟潘家必定是一丘之貉……” “少芬!”于老爷子开口打断了女儿的话,“你母亲睡着了?” 于少芬不服气的住了口,但还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内心的情绪复杂而痛苦。 当年父亲出事,怕她跟哥哥热血上头,搞什么复仇那一套,白白成了那场冤案里的附属牺牲品,并没有告诉他们陷害父亲的人是谁。 直到最近,当年那桩案子被翻出来,上头来做调查,于少芬才知道老天爷竟跟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嫁的竟是家里的死仇。 罢了,反正已经断绝了关系,加上这层纠葛,注定是没那母女缘分,这关系往后更是隔了千里万里,再无转机的可能。 过来于家拜访的正是裴老爷子。 于老爷子之前虽然也是军人,但跟裴老爷子并不在一个地区,裴老爷子是通过这件事才认识的于老爷子。 他佩服昔日这位老干警,处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都能凭一己之力从泥潭中挣扎了出来,证明自己当年是冤枉的。虽然这个过程很漫长的,但他成功了,而有的人终其一生都难做到这一点。 “也幸亏我父亲刚正不阿,当年那个罪名本就是被人硬按在头上的,我父亲作为经验丰富的干警,当年察觉到不对,就给自己留了后手。”于少冲跟裴老爷子感慨,“但这条路还是走的艰难,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于老爷子是受当年郭红心事件的牵连,被潘远征的父亲在别的事情上扣了帽子,打压下放,跟郭红心被认证的作风问题不是一回事。 于老爷子摇摇头:“咳咳,我回城后才知道自己赶上了好时候,咳咳咳,组织上,咳咳,重翻了那老东西的几桩旧事,重新评估了那老东西经手的一些事,我提交的资料才得以被…咳咳咳…咳咳……被重视重审,咳咳咳……” 于老爷子咳的面色潮红,于少芬过去帮父亲拍背,于少冲拿了痰盂让父亲咳痰。 裴老爷子关切道:“老哥没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于少冲替父亲答道:“做过检查了,就是劳累成疾,如今也在吃着药,得慢慢调养。” “没事,不用拍了。”于老爷子咳了几口痰,胸腔内顺畅了许多,摆摆手,继续跟裴老爷子道,“我跟红心的意思是,死是最痛快的,一颗子弹太便宜他了,他潘远征凭什么这么痛快?但他不能去东三省,大西北或者滇省都行,我们吃过的苦,得让那畜生挨着尝上一尝。我写了些材料,准备递上去,那姓苏的想护他,我也有我想护的人,红心那孩子太委屈了,还有那位被牵扯进来的女同志,好好的一个姑娘就把人家这么毁了……” 潘顶峰还是被潘母逼着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丁念君松了一口气。 短短两三日,潘顶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划清界限的态度就是,潘父潘母启程时他都不能相送,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泪流成河。 丁念君一直提着心,生怕潘顶峰说出让她去送送公婆这样的话,好在潘顶峰没犯这个蠢。 “你也别担心,爸妈去 的地方都打点好了,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带着孩子偷偷去看看爸妈,有你说的那位苏叔叔帮忙,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丁念君轻声安抚着潘顶峰。 潘顶峰点了点头,感激地望了床边的妻子一眼,视线下移,落在她小腹处,关切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孩子还好吗?” 丁念君柔和地抚摸着肚子,笑了笑,道:“他好着呢,许是孩子也担心爷爷奶奶,担心他爸,这几天都没闹我。” 只是心底苦涩。 公婆被下放,大院那边的宿舍回不去了,潘顶峰的几个好兄弟帮忙,临时租到了一处大杂院的房子,环境虽然差了点儿,房子也小了点儿,好在算是有了个落脚点,等潘顶峰出院后他们再慢慢找,换个好点的住处。 夫妻俩谁也没想到,潘父潘母最终抵达的地方已经不是东三省了! 不仅如此,潘父潘母的口袋在火车上被人划了道口子,藏在身上的钱都被人搜刮一空。 车辆临时停靠时,有个瘦猴一样的男人突然抢了他们一个包裹从敞开的窗户扔了出去,人也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潘父潘母急的大喊大叫,可他们是坏分子,路上负责押送他们的人怎么会为坏分子出头?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等火车抵达某个站点转车时,潘远征才发现了不对劲,转乘的不是去东三省的车,他神色瞬间灰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了下去…… 丁念君从医院食堂打了饭菜,在一楼大厅看见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惊的手里的饭盒差点掉了,她快速一闪,藏到了旁边的柱子后头,看着那边的于少芬,眼底全是厌恶。 “她怎么还跟到首都来了?” 甚至还跟到了医院,她到底想干什么? 对亲生父母,尤其是对这个亲妈,丁念君恨到了极点,这是她亲妈吗?明明知道自己成分有问题还非要来认她,这是恨她不死吧!真是半点也不顾虑她的难处。 丁念君觑着那边的于少芬没注意,悄悄从柱子后头绕到了另一条走廊上,快步从另一边的楼梯上了楼。 大厅里,于少芬冲走过来的侄女笑道:“药拿上了?” 十五六岁的姑娘拍拍自己的挎包:“拿上了,走吧姑姑,我们再去供销社给奶奶买点枣花糕。” “这次的枣花糕可不能让你爷爷吃了,咳嗽不宜吃甜,你在家里得多看着些,管着点你爷爷。” 于倩嘟嘟嘴:“知道了,可爷爷偷吃,我一个错眼不注意他就去偷吃……” “你得批评他,狠狠批评。”于少芬好笑地帮侄女整理了下围巾,姑侄俩挽着胳膊出了医院。 楼上,潘顶峰扶着墙慢慢走,活动躺僵的身体,看见回来的丁念君脸色不好看,道:“怎么了?” 丁念君小声道:“刚才在楼下居然、居然看到了那个女人……” 见潘顶峰没有反应过来,她用气声道:“就是我那个亲妈,你说她怎么追到首都来了?” 潘顶峰也皱起了眉头,不过他还是尊重妻子的心意,道:“你是怎么想的?” 丁念君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道:“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妈。” 潘顶峰点了点头,岳母是打心里心疼念君,那种疼爱,胜过许多亲母女,念君这样想,他很能理解。 第121章 今天带你去个没去过的地方,咱…… 回到枣花巷,裴澈一进门就闻到了烤地瓜的香味儿,他看向那边的面包窑,惊喜道:“炉子能用了?” 丁果算着时间,出门前就把炉子点了起来,往里扔了几块红薯,这会儿可不是满院飘香。 “能用了,前几天烤了一批地瓜,还做了点面包干,给左邻右舍分了分。” 跟巷子里的邻居认了个脸熟。 平时么…她习惯了后世的社交风格,不太热衷这时候东家西家互相串门的方式,混个脸熟就好。 丁果过去拿起放在旁边的铁钩子扒拉开封在炉口的挡板,抄起一只厚厚的手套戴上,伸手进去翻了翻,捏了捏,火候刚刚好。 裴澈手脚麻利地把自行车的东西拎下来提着进屋,丁果则拿了个搪瓷盘把烤好的地瓜捡出来端着回屋。 这两天温度降的厉害,节省的人家还不舍得烧炉子,丁果不光在屋里烧起了炉子,睡觉时把火炕都烧起来了,屋里暖烘烘的。 门上还差个棉帘,丁果自己没那手艺,量好尺寸,买了需要的东西让厂里同事帮忙,还没做好。 吃了块烤地瓜,休息了会儿,裴澈就兴致勃勃去研究面包窑了,琢磨着用这大炉子做点啥。 丁果则在屋里整理裴澈带来的东西。 两只烤鸭,吃的时候可以复烤一下,口感应该比上锅蒸热的好。 两大包茉莉花茶,还有首都那边的特色糕点、蜜饯,黄酱和几罐子酱菜。 旁边还有个用编制袋子捆起来的东西,还没拆,丁果就闻到了羊肉的膻味,这时裴澈推门进来,道:“果果,我带了两根羊腿,我们烤一只吃吧?” 丁果十分赞同,她还想涮个羊肉锅子,冬天和羊肉最配了。 “家里有没有孜然和干辣椒面?没有我出去买点……” 丁果:“有!” 没有也能现买。 “我去和面,咱们再烤点饼子,烤的焦香酥脆的饼子配着烤羊肉,想想就美……”丁果说着,自己口水都流下来了。 裴澈笑道:“我再做个羊汤。” “那今天就这么吃,周末我们弄个锅子涮羊肉。” 两人兴致勃勃地商量着未来几天的伙食,另一边,潘家结局的定型让老丁家又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岳红梅哭的双眼干涩,她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泪水都在今年流完了! 她的君君,命怎么那么苦! 摆脱了亲生父母的成分影响,却收获了一双成分有问题的公婆。嫁过去没享几天福,却要跟着担惊受怕。 她委婉的问过念君要不要跟潘顶峰离婚,跟潘家完全划清界限,可念君不同意,一是她肚子都开始显怀了,离了婚怎么处理?二是,她对潘顶峰是有真感情的,最后在电话里隐晦的表示,公婆虽然下放了,但日子不会太难,有人护着,这一遭就是走个过场,有回来的那天。 听明白这点,岳红梅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许。 “君君陪着潘家历这么一场劫,等那老虔婆回来,看她还怎么有脸再磋磨君君。”岳红梅声音干哑地说,一边嘀咕,一边还小心翼翼觑着丁志钢的脸色。 丁志钢最近的情绪十分不稳,动不动就发无名火。 此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他确实在烦躁,梳理着这大半年来的日子。 想不通事情为什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好在他们也清楚潘远征下放的原因,跟他们丁家没关系,是潘远征早年自己犯的事。 但他脑回路清奇,知道原委后不觉得潘远征人品有问题,反而感叹潘家实力是真硬,事情这么多年才曝出来,可见潘家有多厉害。 “咱们运气不好,没赶上潘家最好的时候。”丁志钢遗憾叹息。 要是潘家鼎盛时期能与之结交,丁家还愁起不来? 哪怕等潘家倒台跟着受些牵连,可好歹也吃过见过辉煌过了。 哪像现在,想沾的光没沾上,计划里那些飞黄腾达的畅想一件都没实现不说,倒是惹了一身骚。 眼看着就到年底,之前还想能争一把车间主任的位置,现在别说竞争,他连那个资格都没有了。 这事上跟潘家倒是没关系,要说怪,得怪丁果。 当初想让她嫁给潘顶峰大哥的事被丁果自己爆了出来,在厂里引起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紧接着,二儿子盗窃国家财产被原单位开除,岳红梅从岗位上退下来,二儿子接替,他老丁家的名声又烂了那么一点。 再后来,岳红梅当年帮丁念君买考题的事曝光,丁念君又被厂里开除了…… 虽然养女不是钢厂职工,可岳红梅是钢厂家属啊,于是,他丁志钢的名声又又又烂了一点。 上一次厂里选新干部班子时,他的名字好歹还能被提一提,能被提名,就意味着自己还能往上走一走,可如今,他的名字再也不会出现在预备新领导班子的名单上了。 这种打击下,丁志钢的情绪怎么好的起来? 听岳红梅还在嘀嘀咕咕骂潘顶峰爸妈,丁志钢不耐烦的呵斥一句:“行了,快住嘴吧你,有这厉害劲你咋不当着人家的面使?你还不如丁果,人家拿着枪她都还能梗着脖子,你也就会背后嚼嚼舌根。赶紧做你的饭去!” 岳红梅被这么吼,又生气又委屈。 这狗男人真本事没有,脾气却是越来越大了,比刚知道念君身份那段时间还大。 之前要攀附潘家时是一种态度,如今潘家彻底倒了,眼见着梦想成空,态度马上就变了,还越来越不耐烦,成天拉着个脸,老大两口子搬出去就不乐意回来了,建设也不爱在家里待,她的香香和建党在家里也不似以往那般活泼了,得时不时看看他们爸的脸色。也就丁桃那没眼色的,谁的脸色也不看,该吃吃该喝喝,饭量还大,弄的家里定量紧巴巴的,偏她还不敢说啥,只要一提这个,丁志钢就拿养丁念君的情况说事。 丁志钢也委屈啊。 攀附权贵的计划成空,在厂里名声扫地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是家里赔掉的存款。 然后他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又忍不住算了下账。 发现养丁念君才真是名符其实的赔钱货。 好吃好喝好穿的养了这么多年,家里的地没扫一次,碗没洗一个,参加工作后工资一分没往家里交,结婚的彩礼还全部带去婆家,自己那个偏心的妻子还倒贴进去一大笔嫁妆。 嫁妆里的钱虽然要回来了,可还没捂热,又被丁念君那个赔钱货怂恿着赔出去了啊。 这桩桩件件,还想让他心情好、脸色好,这谁能好的起来? 丁志钢现在都不敢细想,再继续盘算下去,他都要得心绞痛了。 门被推开,丁建设裹着一身冷风进来,看见他爸的脸色,他也一阵烦躁。 没完了,家里成天这样,谁都拉着个脸,话说不上两句就能吵起来,真是没个头。 “又去打牌了?”丁志钢看着二儿子,眉头拧的更紧了。 这也是个不省心的,家里都狼狈成这样了,丁建设还有心情出去打牌。 丁建设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下了班不出去,在家里天天听你数落,听你跟妈吵架啊?” 丁志钢气得哼了声。 这要是女儿,他还能回一句下了班就不能帮你妈干点活,帮着洗洗衣服做做饭?可这是儿子。虽然他以前时常帮岳红梅去厨房打下手,可没这么教过儿子。 丁建设想到什么,突然扬声冲厨房的方向道:“妈,今天我看见丁果了,跟个小白脸在一起,她是不是找对象了?” 岳红梅一听来了精神,上次君君回来也提过,说丁果好像找了个当兵的,怎么又成小白脸了? “那男的长啥样?”岳红梅从厨房出来,急吼吼问道,“难道不是你念君姐说的当兵的?” “没看清,赵志明说那男的脸挺白,比女人的脸还白。”丁建设怂恿他妈,“你要是好奇就去问问呗!” 丁志钢也恢复了点精气神,点点头道:“是得问问,看看那男的啥家庭情况,这种大事上咱当父母的得帮她把把关。” 要是合适,就赶紧定下来,年前看看能不能把事情办了,家里能添桩喜事。 丁果这儿不管咋说,结婚时的彩礼肯定不能让她全带回去。 他也不是非要剥削大女儿,实在是没办法,家里存折成了一张废纸,不说买房子了,眼看着定量之外的口粮都要买不起了。 大不了就当先借丁果的,等家里这一步过去了,到时候再贴补给她呢。 “你抽空好好问,好好跟她说,结婚是大事,没有父母帮着掌眼肯定要吃亏的……” 岳红梅也想到了丁果的彩礼,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去…扑了个空。 知道丁果上夜班,她下午又过来等着,很快就看到了儿子口中的小白脸。 尽管不喜丁果,连带着也不喜与她有关系的人,但岳红梅还是看呆了一瞬,这小白脸这张脸居然比顶峰还好看。 不过好看可不当饭吃,主要得看家庭条件。 “丁果,你来。” 岳红梅冲丁果招手。 丁果翻了个白眼,让裴澈自己骑车走,她走了过去:“你怎么又来了?” 岳红梅当没听见她语气里的不耐烦,挤出一个笑,指指远去的裴澈,挤眉弄眼地道:“听建设说昨天看见你跟一个男的一道走,处对象了?小伙子瞧着怪精神,家里是干啥的?他在哪个厂上班?” 丁果不知道昨天去接个站,居然还被不相干的人看见了,看见就看见,还回去嚼舌根,真是闲的他。 “这跟你们有关系吗?我说岳红梅同志,我跟你们距离断绝关系就差一张书面文件了,你问这些干啥?” 第122章 丁建设搓了把脸,发誓无论如何…… “打报告了吗?要是打了报告,硬把人拆散算是破坏军婚,要还只是处对象,合则聚,不合则散,算不上破坏。她是唬你的吧?” 好大儿出去打牌时,丁志钢也在家里问起岳红梅去食品厂的情况,听她说完,就笑着跟了这么一句。 丁果一定是不想家里人干涉才拿话堵岳红梅,颇有些埋怨地说:“也不问个清楚。” 岳红梅觉得冤枉,那搅家精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时间。 但她实在不想再去找那个搅家精,小声道:“让建国或者建设去打听打听,单独找那男同志问问,别让丁果看见,这样好打听一些。” 男孩子之间好说话,顺便还能问问那男同志家里的情况。 丁志钢点头:“让建设去吧,建设机灵。” 老大沉稳,但不够灵活变通,这方面不如建设。 岳红梅笑道:“等建设回来我跟他说。”然后又道,“不过那孩子模样是真好看,比顶峰长得还好。” 有一说一,那张脸还真是没得挑,个头比潘顶峰高,但骨架不如潘顶峰壮。 丁志钢想到大女儿那张脸,想着大女儿是真会挑,把他跟岳红梅身上最精致的优点都继承过去了,她自己长得好,找对象自然也挑那模样俊的。 能理解! 可过日子看的不是脸,要真照她说的那样,谈的对象是个穷当兵的,津贴不如丁果工资,那就是刚进部队没多久,还不知道前途咋样,以后真结了婚,日子觉着紧巴了,到时候谁还管脸好不好看,都得叫柴米油盐酱醋茶愁死。 越想,丁志钢越坐不住,一直等到十点多才等待丁建设回来。 丁建设眉飞色舞,那眼角眉梢全是喜色,丁志钢笑问道:“有啥好事啊,高兴成这样?” 丁建设抄在口袋里的手捏了那团厚厚的钱,道:“没啥。爸你怎么还没睡呢?” “找你有事,坐下说。” 等二儿子坐下,丁志钢就说了让他去打听丁果对象的事。 丁建设心里是不想去的,他连丁果那个血缘上的姐姐都不稀罕,更别说关心她找个啥对象了,爱找啥样的找啥样的。 但赵志明回来的路上提了好几次想去周边村子收鸡蛋的事。 “你说这工作一时半会的没着落,你们都上班,我不能成天在家闲着,就等你们下班后一起打牌耍一耍,我总得找点事干。我琢磨了,去乡下收鸡蛋来城里卖,去黑市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零散不说风险还大。你姐是食品厂的,咱也算有熟人,直接往食品厂这样的地方送,省事又安全。” “安全个屁,这也算投机倒把。”丁建设不赞同,“我哥他们同学前几天才进去,还不知道要咋判呢,就是因为投机倒把。” 本来他还想当倒爷,那一下把他唬的也没了心思。 “这段时间风声很紧,查的严,你还是快歇歇吧。”因为当时还牵连了自家人,对于最近的情况,丁建设了解的倒是多,这路子不错,是来钱快的行当,可这时候真不好顶风作案啊。 他又道:“再搁一搁,年底应该会松一些,也得让老百姓过个好年不是?” 赵志明不死心,他眼珠转了转,继续怂恿:“要不这样,你要是害怕不敢参与,就带我去找找你姐,我来说。也不让她沾手,只要她能帮忙引荐厂里管收购的领导,后头就是我跟他们厂的人的事了。咋样?” “不咋样!”丁建设还是没同意,“你是不知道我跟丁果之间的关系有多僵,我要是带你去,你可能连她一个笑脸都得不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志明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再次问道:“建设,真不帮着牵线啊?” 他并不认为亲姐弟之间的关系就是丁建设嘴里那样,矛盾肯定有,但不至于弄的像挖过对方祖坟的仇人一样,赵志明觉得丁建设就是不想帮这个忙,他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丁建设也让他磨的有些烦:“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她这条路走不通的,你别惦记了。” 就他跟丁果这糟糕的关系,真要带人过去非但不成,说不定还会落个把柄在丁果手里,让她盯上自己。 他之前被举报的事虽然一直没查出来是谁,但他还是有点怀疑丁果。 不过赵志明想单独行动,他不会干涉,要是赵志明能把这件事办成,他还能反握丁果的把柄,替念君姐出口气。 但也只是想想! 丁果可不是几年前那个傻乎乎的丁果,跟自己有关的人 ,她肯定不会跟赵志明合作。 想通其中的不可能,丁建设还遗憾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不如找机会跟赵志明说说,让他找个不相干的人去找丁果,一次不行就多去几次,利益给高点儿,想办法把丁果拉下水,到时候自己再跳出来,把柄手中握,丁果还不得乖乖听他的…… 丁建设越想越美的冒泡,自己都热血起来。 热血之余,也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丁点的后悔。 赵志明的话还是对他起了一点影响,要是早知道丁果这么有用,他就不跟丁果把关系弄这么僵了。 收鸡蛋往食品厂输送,这路子他是认可的,以他之前倒买倒卖的经历来看,这要是弄好了,确实比他之前弄的那营生强,比直接去黑市零散出售更安全。 遗憾这路子他不能用。 所以,他虽然拒绝了赵志明的提议,但这会儿突然就发起了美梦,觉得不如试试能不能跟丁果缓和一下关系,要是不能把丁果拉下水,这也不失为一条路子。 “做两手准备!” 虽然现阶段用不上,可万一啥时候就用上丁果了呢,总不能到时候现烧香。 那就先从她对象身上入手,男人心胸宽广,不似女人那么小心眼,跟她对象拉好关系,关键时候也能找着人帮他说话。 这会儿可不就把下意识想拒绝的话咽回去了么,道:“我试试吧!明天上下午班,早上我去食品厂门口等等。” 他爸说得没错,男人之间好说话。 男人之间好说话,但也得能说得上话,他没想到那小白脸时间卡的那么好,他到的同时,下夜班的丁果正好从厂里出来,两人骑车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傍晚丁果来上班的时间,他还在厂里,没空过来,只能第二天又来,结果小白脸没来,丁果下班是自己骑车走的。 次日又来,依旧扑空。 丁建设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三回没搭上话他就不耐烦了,那些令他热血沸腾的计划也冷了。 “不会是假期结束回部队了吧?” 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既然人不在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回到家属院,正好赵志明又来找他去打牌,想到上次在那个场子赢的钱,丁建设连家门都没进,直接跟赵志明勾肩搭背的走了。 裴澈倒是没回部队,他接到个临时任务,去隔壁县帮忙。倒是丁大勇这两天没出车,姐弟俩上班的时候上班,下了班简单吃过饭就在院子里练习裴澈这段时间教的格斗术。 几天后裴澈回来,丁建设的心思早不在这上头了,他连班都有些没心思上了,哪儿还会进一步验证丁果那个对象是不是真回了部队。 两厢里倒是打了个时间差。 倒是忙完临时任务回来的裴澈一直关注着他。 裴澈除了每天接送对象上下班,照顾对象的一日三餐,就是盯着丁建设,这一盯,证实了他前几日的猜测。 “跟丁建设一起的那两个人你认识么?也是钢厂家属院的。” 原主以前几乎零社交,她连自己的同班同学都说不上熟,更别说丁建设的同学了。 “不认识!”丁果很干脆的摇头。 或许近距离看两眼能觉得眼熟,她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加上几年没见,五官肯定有变化,本就不熟的人哪儿能认出来。 “怎么了?”丁果左右看看没人,把手抄进对象口袋里暖和。 裴澈很自觉地伸手进去握住丁果的小手,还揉了揉,克制住那点心猿意马,道:“两个猎人,丁建设是他们看中的猎物。” 丁果想起裴澈之前说丁建设可能会陷入赌博的事,挑了挑眉。说猎人和猎物倒不如说养猪人和猪。 丁果挑眉:“丁建设进钢厂相当于从头开始,工资都没以前高,那俩人能从他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裴澈:“工资被榨干了,还能借。猎人敢布局,图的可不只是那点工资。回头我查查那两个人,我怀疑他们背后有放高利贷的。” 丁果也正色起来,小声道:“这可比搞投机倒把胆子还大。” 想了想又说:“我得跟丁桃说一声,要是丁建设找她借钱,千万别借。” 丁桃毕竟住在家里,万一丁建设开口,她抹不开面子,那点微薄的工资可就搭进去了。 裴澈捏捏她的小手,道:“这事查实了肯定得抓,一旦被抓了现场,你弟可能会被单位通报批评,记个大过,对以后的工作肯定有不小的影响。” 丁果冷笑:“呵,通报批评?他可是犯过一次事的,虽然是在前单位犯的事,但也算有前科的人,要不是我爸妈是钢厂老职工,丁建设能不能成功接班都难说。再被抓个聚众赌博,弄不好钢厂都能趁机将他辞退!” 坐牢的可能性很小,应该会关几天,但若真被厂里辞退,丁建设可就只有下乡一条路了。 这种情况下,丁建设的岗位也不会再回到岳红梅手里。 好大儿下乡,还白丢一个工作。 虽还未发生,但丁果还是没忍住啧啧两声,提前说个‘好惨’。 “哈哈!” 第123章 赌徒的脸皮城墙厚 赵志明还真是来找丁果的。 但他不是受丁建设所托而来,是自发行为。 没办法,丁建设怎么也不肯来帮忙牵线搭桥,他在家属院也碰不上丁果,想搭讪都搭不上,后来辗转一打听,才知道丁果根本不住家里,还因为丁家养女的事跟父母之间有些嫌隙,虽偶尔会回去,但回去的次数太少且没有规律,他不想这么一直干等了,索性干脆过来碰碰运气。 冒昧吗?因为不熟,当然有点冒昧。但他脸皮厚,并不在意丁果会不会觉得他冒昧。 以前只跟丁果打过几次照面,那少有的几次照面他都没拿正眼瞧人,加上那会儿丁建设也不拿这个大姐当回事,他还跟着起过哄,不知道丁果还记不记得。 就算丁果记得他也不在意,那会儿年龄小嘛,年龄小不懂事的几句起哄调皮,长大后混上面子情都能一笑泯恩仇。 赵志明紧张的等待着,视线不断在人群里来回扫着,偏巧昨晚一场大雪,让温度骤降,大家都捂的严实,压根看不出哪个是丁果,一直等上班的人潮过去,赵志明都没看见人。 没办法,只能通过传达室这边帮忙喊人。 肖大爷因为不久前丁建设来找丁果汪汪,对来找丁果的人生了几分警惕,详细问了姓名以及跟丁果的关系才去通知。 丁果听说一个叫赵志明的人找她,不由挑了下眉,本想直接表示不认识此人,想了想,怕给肖大爷添麻烦,只好去换衣间穿上军大衣走了出去。 看着从厂里走出来的人,高挑的个头,精致漂亮的五官,赵志明心口不由蹦跶了两下。虽然见过两回,也惊叹过两回,但正式打照面还是头一次,赵志明也再次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丁建设他姐长得可真他妈带劲。 他实在无法把现在的丁果跟几年前那个个头矮小,总缩着脖子,连看人都不敢大大方方抬头看的丁果联系在一起。 “丁、丁果同志,你好。”赵志明回神,脸上忙堆起笑,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有些紧张,嘴像是有些不听使唤,结结巴巴地笑着打招呼,“我是赵志明,你还记得我不?” 丁果撩眼皮瞧了他一下,回应的很是简洁明了:“不记得了,你哪位?” 赵志明没想到丁果说话这么直,一点不带拐弯的,不由噎了下,忙用特别强调的语气道:“是我,也是钢厂子弟,我家跟你们家隔着两排房子,我跟丁建设是同学,以前去你们家找丁建设玩过。那啥,我小名叫狗剩,家属院的邻居们不大喊我大名,都叫我小名。” 丁果淡淡‘哦’了声,没有任何动容,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丁果过于冷淡的反应让赵志明有些出乎预料,来之前想好的说辞全部卡壳,这情况要是搁旁人身上,他早骂过去了,但因为有事需要丁果帮忙,加上这张明艳的脸还晃着他的心神,压下涌上来的烦躁,耐着性子继续笑道:“中午你有没有空,我做东,叫上你弟弟一起去旁边的国营饭店吃个饭?都是一个家属院,这么多年不见了,叙叙旧嘛,呵呵。” 赵志明很坚定自己的信条,同父同母的亲姐弟矛盾能大到哪儿去? 等走通丁果这边的路子,就把丁建设带进来,让他不上班时下去收鸡蛋,不乐意干都不行,他现在可欠了自己不少钱。 丁果直接拒绝:“不必了吧,我弟出差了,而且我跟你也不熟,你要实在没什么事我回厂里了……” 见她转身要走,赵志明赶忙过去拦着:“别这么着急忙慌的嘛,有事儿。” 说话时心里还纳闷,丁建设出什么差,昨晚还一起打牌打到半夜呢。 难道丁果说的是丁建国? 他不太了解丁建国的工作,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丁果有好几个弟弟,忙笑着补充一句:“不是建国哥,是你弟丁建设。” 丁果冷笑:“一个狗杂种也配当我弟弟?” 赵志明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神色愕然。 操,丁建设没撒谎啊,他跟自己亲姐姐关系真那么僵? 丁建设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了? “到底有事没?” 见他没反应,丁果不耐烦地催促了下。 “额,有、有!”赵志明回神。 丁果的反应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提前想了一肚子用来拉近关系的客气话,一句没用上。 也不敢再磨叽,看了眼不远处的门卫,赵志明装模作样地道歉,“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你跟建设有矛盾。我就是听他说你在食品厂上班,这不想过来问问能不能请你帮忙牵个线,介绍一下你们厂的收购,我这里有个合作想跟你们的收购谈一谈。那个,你要是能帮忙,我给你这个数……” 说着话他悄悄比了个二。 丁果嘴角抽了下,故意有些阴阳怪气地惊叹:“哟,给我两千啊,什么业务啊?你们单位规模不小呢!不过这么多钱你敢给我也不敢要,你们直接公对公谈吧,别经我手了,你还能省两千块。” 说完就要走,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的赵志明都顾不上愣怔,赶紧再次把人拦住,先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两千?你想啥呢……’,然后又反应过来,忙低声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儿没法公对公,是我个人想跟你们合作。给、给你二十。” 还两千,丁果是不是脑子方面出现了什么毛病,她是怎么想出的这个数字? 他在辉哥那里都没一次性见过两千块钱。 但是马上,他就知道不是丁果出了什么毛病,人家分明就是听出了他的来意,故意讽刺的。 “嗤!” 丁果毫不掩饰地发出讥讽的嗤笑,赵志明脸色有些羞恼的涨红。 “看在是家属院邻居的面子上,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再来谈这种事,我直接送你去见我们厂保卫科。” 随后转身离开。 赵志明这回没再拦。 丁果拒绝,本是赵志明意料之中的,之前打算的就是先来混个脸熟,一回生二回熟,又都是钢厂子弟,多来几次也就混熟了,他甚至还起了点别的心思,打算关系混熟后试探试探。 结果,没想到如今的丁果变得这么锋利,一点面子不给,甚至还有些让他下不来台。 这会儿再想想,弄不好一开始说不认识自己都是装的,她分明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才故意那个态度的。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丁果一定是记恨几年前他跟着丁建设嘲笑她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泥腿子的事。 “操,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赵志明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有些恼羞成怒的骂了一句。 赵志明来了脾气,这事他不会作罢,他转身离开,准备去找丁建设,让丁建设自己过来跟丁果说,不管他们之间什么矛盾,这事不给他办成,他就不客气了。 丁果也确实想起些关于赵志明的记忆,冲原主开过嘴炮,属于嘴比较贱的那种。 这矛盾不至于让丁果的态度这么尖锐,她是已经从裴澈口中得知,赵志明除了赌博,还真跟放高利贷的也有联系,不管拉人去赌博还是借钱他都能抽成。 是个胆大敢钻营的,就是不往好事上钻。 知道他是啥样人,也知道沾上这种人准没好事,自然也不打算和和气气的。 来找她,是准备把她也当猪养吧? 因为今天路不好走,丁果跟裴澈说不让他过来送饭,中午下班后她去食堂打了两盒菜,买了几个二合面馒头,一起放进 挎包,把手伸进包里一捣鼓,包里的饭盒成了空的,装模作样的撑着包,打好的饭菜被她收进空间保温,走着去了造纸厂。 已经叮嘱过丁桃防着丁建设借钱,但现在发现丁建设的朋友开始辐射他身边人了,丁果觉得有必要跟丁桃也说一声。 丁桃看见丁果很高兴,把她拉到旁边说话:“姐,你咋来了?你吃饭没?我带你去吃饭。” 有人进来喊她时,她刚买好窝头和稀的能当镜子照的热粥,准备就着从家里带的咸菜丝开吃,现在丁果过来就不能吃这个了,她捏捏口袋里的粮票,心说幸亏多装着几张粮票,能买四个馒头,还能再打份食堂里的辣椒炒白菜。 丁果拍拍挎包,不动声色的偷梁换柱,把包里的东西换回来,嘴上说着:“没吃,我带了饭菜过来的,走,去你们食堂吃。” 丁桃扭捏了下:“姐,我还有粮票,要不我请你吃吧。” 丁果翻了个白眼:“行了,我都买了,别跟我客套了,咱赶紧去你们食堂,冷死了。” 丁桃不再说啥,乐颠颠地带着丁果去了厂食堂。 丁果拿的也不是大鱼大肉,寻常炒白菜,但是是白菜炒肉,肉不可能多,满满一饭盒白菜,能翻出三四片肉都算好的。 另一盒是辣炒萝卜丝。 丁桃去食堂窗口给丁果打了份热粥,用的食堂的饭盒,一会儿用完还回去。 姐妹俩边吃边聊,丁果小声问道:“丁建设没找你借钱吧?” 丁桃摇摇头:“没有,可能他还没紧巴到那个程度,就算借钱估计也会把我放到最后一个,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朝我张口。” 她跟丁建设关系又不好,平时互相说话时都夹枪带棒…想到这个,丁桃吃饭的动作顿了下,小声道:“姐,就算他现在还没找我借,估计也快了。因为这两天他突然不跟我呛呛了,和颜悦色的,早上起来还跟我打招呼呢。这可不是个好征兆啊!” 一个跟你关系特别不好的人突然开始朝你笑了,那肯定不正常啊! 第124章 这会儿丁建设也开始算账了,这…… 自己费劲巴拉攒起来的自行车怎么可能借给不相干的人,丁大勇觉得丁建设简直是在想 屁吃,他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的:“我跟你关系很好吗?” 说完车把一拧,一踩车子离开,把丁建设气了个半死! 不愧是能跟丁果玩到一起的,这个丁大勇跟丁果一样讨厌。 丁建设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这种情况叫‘昏头’。 想翻盘的欲望蒙蔽了他的双眼,满脑子只想搞钱,根本没有别的。 他出来是帮他妈打酱油的,没想到会在家附近这边碰上丁大勇,目送丁大勇离开,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拎着酱油瓶子回了家属院。 刚到楼下,就碰到了抄着手缩着脖子等在那里的赵志明。 没打欠条之前,他还没有债主和债务人的感觉,那天把欠条一写,现在看见赵志明,丁建设心里就有些不大自在了。 “志明!”丁建设硬着头皮,如往常相同的语气喊了声,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还假模假样的朝赵志明那边跑了两步,又夸张似是要滑倒一般,打了个短距离的小出溜稳住身子,“唉哟,可真滑。” 赵志明倒是看不透他这些肢体语言,过去勾肩搭背的带着他朝楼梯那边走,小声道:“我想好了,还是准备去周边村子里转转,看着收点东西……” 丁建设心里一咯噔,收东西需要钱,生怕他说让自己还钱的事,嘴上劝着道:“现在风口还紧着呢,你这么着急干啥!” 赵志明道:“先了解了解情况,要是能有那些放的住的东西,就先收着,攒攒货。而且,黑市情况也没你说的那么严峻,我都去看了,好几条巷子里热闹着呢。” 他拍了拍丁建设的肩膀,终于说出了让丁建设冒冷汗的话:“这两天你先还我点钱,我周末就下去……” 丁建设有些难堪地道:“我现在哪有钱啊,还有半月才发工资呢。” 赵志明有些不开心了,道:“那咋办?借的时候我就先说了,不能耽误我用,你也是跟我打了包票的。”说完又十分不满地道,“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啊,让你帮我找你姐帮忙牵线你不帮,我都没计较,你找我借钱我还借给你了。现在我要用,你又说没钱,借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丁建设忙急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把人拽到楼梯旁边,也有些不耐烦,道,“我不是不还,我有正式工作,有收入,我能还不起你那点钱吗?我这不是没翻盘吗。借的时候我以为我马上能翻盘呢……” “你甭说这个,反正当初借钱时我就说了不能耽误我用,我也一直没瞒着你我要做的事,你现在这样真没意思,不行我找叔叔婶子问问去,你这不耽误我事儿吗!”赵志明一副急眼了的样子,作势要上楼梯,丁建设赶紧把人拦住,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别别别,我还你还不行吗?就你之前说的,你那个放钱的朋友,我先从他那儿借点还你。” 赵志明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酱油瓶,丁建设忙三两步上了二楼,回家推开门把酱油瓶子往桌子上一搁,跟岳红梅说了声,下来跟着赵志明走了。 从赵志明那儿拿回写的欠条,重新写下了一张新的欠条,除了还赵志明的钱,还额外多借了六十六,图个六六大顺,准备拿着回本。 这次的借条可跟上一张借条不同,赵志明到底不好收他利息,高利贷可不一样,赚的就是利息。 丁建设畅想着回本,可入了局的人怎么可能回的了本? 不到两个小时就把所谓的本金输了个一干二净,输红了眼的他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又找赵志明他朋友借了一百…… 半夜回到家的时候,那张脸青白青白的,一开门看见岳红梅和丁志钢坐在沙发上,脸也阴沉的青白青白的。 “你干啥去了?”岳红梅质问道。 一个激灵让丁建设回了神,但脑子还在牌桌上,没跟着回来,一时有些懵。 “你说你干啥去了,不去上班,还不请假,你是要死啊。”岳红梅气得不轻快,过来拍打了丁建设两下。 要不是丁建设走时跟他说了声和赵志明出去打牌,她得急死。 丁建设这才想起来,他今天上下午班,可当时打牌打的热火朝天,哪儿还记得上班这回事? 丁志钢也低声咆哮着:“成天跟着赵志明那个不学无术的混,他没工作,你也没工作?我让你打牌……” 他拿了棍子朝丁建设的腿上抽,“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出不出去打牌!” 旷工这么严重的事,岳红梅自然不护着,在旁边道:“打,使劲打,越来越不像话了。要不是你爸机灵替你补了假条,你就等着受处分吧。” 丁建设也知道闯祸了,结结实实挨了顿打。当然,丁志钢不可能真把儿子的腿打断,但下手也不轻,疼的丁建设龇牙咧嘴。 丁志钢不理解:“打牌就那么入迷,让你能连班都忘了上。” 挨了一顿打,丁建设脑子渐渐清醒,这会儿也有些真害怕了。 他怎么就昏了头?怎么就没管住这双手呢。 他迷恋上的哪儿是普通的打牌啊,他是迷上了赌博,还借了高利贷。 这会儿丁建设也开始算账了,这一算突然发现他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还利息的,更别说还有本金呢。 丁建设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完了,这要是让他爸知道,他爸不得真把他打死啊。 怎么办? 丁建设又失眠了,满脑子都在盘算能从哪儿弄点钱,把这债务还上。 可这笔钱不是小窟窿,就算把他自己那辆自行车卖了也不够填的啊。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的手气怎么就回不来呢。 “快收网了,就在这几日。” 枣花巷那边,裴澈坐在炉子旁边烤火的时候跟丁果小声道。 丁果道:“我没想到丁建设居然会跟大勇开口。” 丁建设跟丁大勇的关系不熟,都毫不犹豫的朝丁大勇张嘴,可见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还好大勇是个拎得清的,没顾及所谓的面子。”裴澈道,“没上他这个当。” 丁果点头。 她虽然没见着丁建设,但也感受到了赌徒的疯狂。 赌博害人,高利贷更害人,那些人还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裴澈对此不置可否,所以才要部署,一起撒网一起收网,以免打草惊蛇。 丁建设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骑车乖乖去上班,下午下班后没直接回家,骑车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是走着回来的。 又在家属院碰到了赵志明,这回他不欠赵志明的钱了,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但赵志明过来劝他入伙,让他参与自己投机倒把的计划,道:“你要是不想下去,就去找找你姐,只要你能说通你姐帮着牵线,我给你十块跑腿费,你可以拿这个当本钱入伙,咱到时候一起分钱。” 十块钱? 现在的丁建设根本看不上十块钱,因为十块钱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丁建设捏了捏口袋里卖自行车的钱,一辆自行车填不上窟窿,别说一辆自行车了,两辆自行车都填不起来。 他这会儿不想搞小钱,只想搞大钱,他在琢磨他大哥那辆自行车,还没找到合适的借口。不过这次也没一口拒绝赵志明,他道:“我直接跟你们入伙,但找丁果还是算了,你没跟她接触过不知道,那才是个心狠的。” 不光怼不过,他还打不过。 赵志明眼神一暗,接着就笑了笑,道:“建设,不瞒你说,其实本钱我们不需要人凑,收东西的人手也够。让你入伙,是希望你能找渠道,要是你姐那边你不想去找,就别跟着我们折腾了,老老实实上班吧。” 他这是被嫌弃了? 丁建设被气笑了,感情他的价值还得丁果给? 不入伙就不入伙,他还不伺候呢。 今晚也没去打牌,昨晚才挨了一顿打,他爸估计能死盯着他,这时候不敢顶风作案。 只是出去玩习惯了,让他在家老老实实待一个晚上,他跟浑身长虱子似的,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住,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连早饭都没吃就去堵丁建国了。 虽然不满赵志明蔑视了他的价值,但不妨碍他拿这个人做借口,借口还是赵志明自己送给他的。 没错,他是以赵志明的名义找丁建国借自行车。 “志明他们几个要去乡下收东西带来城里卖,这种事不敢光明正大跟家里人说。可是没有交通工具也不行,找我借了车,但是还不够,让我帮他找你借,一天给一块钱,这是五天的钱。”说着从口袋里逃出来五块钱递过去。 幸亏大哥搬出来了,因为这两天天冷路滑,也不咋回家属院,不回家属院,就碰不上赵志明,能让他打个信息差。 幸亏念君姐当初帮忙租了这套院子。 丁建国对弟弟不设防,他甚至连钱都没要,道:“我跟志明也是一起长大的,都是哥们兄弟,要啥钱。不过你可别参与,咱家刚吃的亏还热乎着呢。听说前段时间倒牛肉的那些人都被叫去问话了,那案子还没利索呢,这时候可别去黑市。” 他哥不收,丁建设也就顺势把钱掖回自己口袋,强忍着心虚,道:“我知 道,我不参与。志明是没办法,知青办那边一时安置不下他们,总不能成天在街上窜,这才想冒险弄个进项。就是这几天要辛苦大哥来回坐车上下班了。” 第125章 丁建设的处罚很快就定了,拘留…… 裴澈暂时不住在枣花巷了,每天忙得不见人影,丁果知道事情应该到了紧要关头。 第四天早上,丁果在厂门口见到了神色憔悴,眼眶下头挂着两团青黑,蓬头垢面的岳红梅。 丁果眉头微微一跳,猜着裴澈他们那边的事应该成了。 丁果躲着上班的人群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 岳红梅还在拿眼睛找人,就看到一个穿着崭新军大衣,带着厚棉帽,围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站到了她前面。 “来找我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岳红梅回神,红肿的眼底瞬间包了两行泪,唰的落了下来,一把抓住自行车龙头,嘶哑着声音道:“丁果,你弟被革委会抓了,说是、说是聚众赌博,你弟怎么可能赌博呢?他连玩牌都是赵志明和王鹏带着的,他以前从来不沾这些的,他就是被赵志明和王鹏那俩下三滥带坏了,你救救你弟啊……” 丁果眉眼平静无波,道:“三个弟弟都被抓了?” 岳红梅一愣,抬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下,责怪道:“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什么叫三个弟弟都被…呸呸呸,不吉利。是建设,是建设被抓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丁果握着车把往后一退,挣脱开岳红梅的手,道:“我是谁啊?” 岳红梅不明所以地道:“你、你这是问的啥话?你是我大闺女,是建设的姐姐啊。” 丁果摇了摇头:“不不不,岳红梅同志,你说错了,我认真纠正你一下,我是搅家精,是扫把星,是没良心的,是祸害,作为一个祸害,在听到对我没有任何尊敬可言,在我回家第一天就冲我咆哮还企图打我的人渣倒了这样的大霉,我不放串鞭炮庆祝一下都算我善良!岳红梅同志,你找错人了!” 岳红梅错愕,觉得自己仿佛出现了幻听。 丁果是不是没听懂她说话? 建设因为聚众赌博被抓走了,不知道现在的章程要怎么处罚,这不是姐弟间寻常的小打小闹,她觉得这种时候什么成见都要先放下,先一起想办法救人啊。 丁果怎么这么冷心冷肺,这种时候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呢。 建设可是她亲弟弟,将来丁果嫁人了,在婆家受了欺负,都要娘家兄弟撑腰的,丁果怎么就不明白呢,她在赌什么气。 一口气堵上心口,无数恶毒刻薄的话一起涌到嘴边,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骂丁果的时候,她是来找丁果帮忙的,想让丁果准备点钱,如果派出所那边要交罚款,或者怎么着的,好用的上。 家里和老大那里合起来也拿不出多少,丁果是当姐姐的,平时再怎么跟家里闹,哪怕她上次被革委会带走调查没得这大女儿一句关心,她可以不计较,但建设不一样。 他还那么年轻,万一、万一革委会那边让建设坐牢怎么办啊? 这时候就是一家人使劲,怎么也得保建设没事。 同样错愕的,还有两人说话时才走着过来的丁建国。 一团团的白气从丁建国口鼻间喷出,他愣愣地看着丁果,却没似岳红梅那般生气。 这个大姐的心狠他早就见识过了,妈怎么还想着大姐转变呢? “妈!”丁建国轻轻喊了声,拽住了想要再开口的岳红梅。 岳红梅转头,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丁建国一脸复杂:“妈,我刚刚知道,我的自行车是被建设骗出去卖了。” 岳红梅大脑似是有些木,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才问:“什么自行车?” 都什么时候了,说什么自行车? 丁建国知道弟弟骗了他的自行车拿出去卖了,比知道弟弟还借了高利贷更让他震惊,也更难以接受。 岳红梅问完才脑子才开始转弯,惊声道:“你的自行车让建设卖了?” 丁建国点点头,放出第二个雷:“建设还借了高利贷……” 没等他说后头的话,这个雷就直接把岳红梅劈晕过去。 上班的人潮还没过去,岳红梅一晕,看见的人都惊呼一声,骑车的直接匆匆把车子一支就过来帮忙,没骑自行车的也赶紧走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丁果自然不能一走了之,心里叹口气,喊了个同一车间的同事大姐,让她帮自己请假,跟其他人一起把岳红梅扶坐到自行车后座上,丁建国扶着岳红梅,丁果跟帮忙的同事道了谢,推着车子,往附近的医院走去。 路上,丁建国轻声解释着:“建设糊涂,他就是被人骗了。” 丁果冷笑:“不是糊涂,是蠢。” 丁建国不敢去看丁果的脸色,他也生气,生气丁建设没脑子,人家一引诱他就上钩,不但赌博,还借高利贷,那个数额能把人吓死,更生气丁建设骗他。 不管丁果愿不愿意听,他还是道:“好在放高利贷的团伙也被抓了,借的高利贷倒是不用还。他们跟设局引人赌博的是一帮人,表面看着跟没关系似的,其实就是一条产业链。引诱人赌博,赌上瘾了,赌没钱了,再有人放消息引诱人去借高利贷。赵志明跟这些人认识,他把建设拉进去,他从里面拿抽成。” 这次事发,是其他借高利贷的人还不上钱,被逼的狠了,就去把人举报了,丁建设倒霉,他本来因为挨了一顿打都不去赌钱了,但有赌瘾的人怎么忍得住?丁志钢一个没看着,丁建设就跑出去了,好巧不巧,民兵队刚好去抓人,丁建设被抓个正着。 如今已经通知了厂里,让厂里领导过去了。 丁建国一直在革委会等消息,看见钢厂领导过去,他爸让他来找岳红梅,没想到刚说了建设涉案的最新消息,岳红梅就晕了。 丁果:“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对你们家的事没兴趣,丁建设不管是枪毙还是坐牢,都跟我没关系。” 丁建国扶着人事不知的岳红梅有点累,走的气喘吁吁,听到丁果这冷心冷肺的话,有些气闷,半晌后才又开口:“不会判的这么重,建设就是赌博,应该只是被批评教育几句 ,顶多再关几天。” 他想的很轻松。 现在难办的是厂里那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赶到医院,丁建国累的头顶飘白气,呼哧带喘,丁果啥事没有。 等人输上液,丁果转身就走,丁建国张了张口,还是艰难地道:“大姐,你能不能……” 丁果转头,面色很冷:“不能,不管你要说什么,都不能。丁建国,也别跟我说什么血脉亲情,这玩意儿要是百分百好用,当年我回城后你们就不可能帮丁念君欺负我。也别说什么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你们不是不懂事,是因为太懂。因为懂,所以才觉得我的存在拉低了你们的档次,觉得我上不了台面,觉得有一个从农村上来的姐姐让你们丢人。” “因为懂,所以在街道动员下乡的时候你们集体抛弃了我。我现在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疼爱和渴望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的年龄了,我不需要你们,也希望你们在有任何需要的时候如同三年前那样,第一个把我排除在外。” 说出这番话,丁果觉得无比畅快,这种痛快的感觉像是她替原主说的,又像是原主自己真扬眉吐气了一回,抒发出了胸中郁结,浑身都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舒爽。 人都是知道得寸进尺,既然没打算跟这一家人和好,那也不要给他们希望。 丁果走了,丁建国还被丁果这番话震的没回过神来。 还是袖口被人拽了下,他才回神,转头才看见岳红梅醒了,忙喊了声:“妈!” “狼心狗肺的东西,她就是说出天去,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岳红梅也听到了丁果那番话,她没什么触动,只有生气,觉得丁果心太狠了,不养在自己跟前的就是不行,她道:“去给顶峰打个电话,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办法。” 丁建国有些难为情:“妈,潘家刚出了那么大的事……” 潘家的落幕这会儿恐怕还是首都军区大院的热议话题呢,潘顶峰都不知道有没有从父母下放的打击中走出来,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 岳红梅不管这个,她又气又急:“那怎么办?我还能指望谁?咱家又还能指望谁?” 她没打针的那只手抓住大儿子的胳膊,道:“你弟不能在革委会待太长时间,不然单位那边没法交待。受处分都是好的,要是把你弟开除了咋办?” 即使厂里不主动做这种决定,也有人会逼着厂里做这种举动。 家属院里,不少人家家里都想着给子女办回城,不知道多少人在等岗位空缺。 更别说还有已经回城,在等安置的知青。 难保不会有人趁机举报,让建设空个岗位出来。 那赵志明不就因为闲的没事干,才害人的吗? “赵大山和王志勇那俩狗东西,养的混账儿子,把我好好的儿子害了。”岳红梅哭起来,哭着催丁建国去打电话,丁建国被亲妈闹的没办法,只能去联系潘顶峰。 去邮局前,他回了趟自家的小院,家里没人,陆晓梅上班去了,他又去了趟纺织厂,让陆晓梅请假去医院照顾妈,他一会儿联系完潘顶峰还得回革委会。 陆晓梅一肚子意见。 确切地说满心的晦气。 婆家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简直没个安生。 陆晓梅去厂里请了假,跟丁建国一起往外走,她知道这会儿丁建国心情不好,不好说的直白,委婉地道:“家里现在一团乱,要不要跟大姐说一声?” 第126章 丁家宛如经历了一场地震。…… 丁家宛如经历了一场地震。 岳红梅去赵志明和王鹏家里闹过两场后,回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人一下老了十岁。 丁桃来找丁果,跟她叨叨着:“卫生也不打扫,做饭要么不在正点上,要么不是忘了放盐就是放多了盐。最开始时堂嫂还回去帮忙,后来…对了,堂哥的自行车被丁建设骗去卖掉了,知道吗?堂嫂知道这事后闹了一场,回了娘家。” 丁果震惊:“丁建设还把丁建国的自行车卖了 ?” 丁桃重重点头,心有余悸。 虽然丁建设到出事也没跟她借过钱,可有这么一个疯狂的人在家里,他连亲哥都骗,最终还会放过她吗? “你说可不可怕?他自己的也卖了,卖了自己的不算完,还卖了堂哥的车子。”丁桃肉疼的不行,“咱老家那边,就大队部有车子,普通老百姓谁家能买得起自行车啊,丁建设一下卖了两辆,就这种败家玩意儿不打死,还心疼他去农场吃苦受累,在家哭天抹泪,大娘是咋想的!” 丁果撇了撇嘴,原主当年下乡的时候才16,丁志钢和岳红梅没有一个心疼的,反而能打发走原主,像是丢掉了什么包袱般轻松,轮到丁建设就心疼成这样了。 丁家以后的热闹可不止一辆自行车那么简单。 之前的丁家,七口人,五个工人,日子不说多富余,但比很多工人家庭都好过。 如今的丁家,加加减减的还是七口人,三个正式工,一个不带粮食定量的临时工。 其中两个正式工还是刚结婚不久、还没分家的小两口,陆晓梅看着家里的局势,心里要是没有算计才怪。 要分了家,丁志钢的压力可就大了。 丁桃肯定不会帮着丁志钢养岳红梅他们,再说她那点工资真要铺开了用,估计也就刚够养活她自己。 丁桃也想到了堂哥堂嫂那边,估计用不了多久,堂嫂肯定会闹着分家。 她吃住都在大爷家里,大爷日子不好过,她也受影响,所以写信回了老家,跟爹娘说了声,等这边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给她寄点口粮来。 至于目前嘛,这也还没分家呢。 丁建国作为家中长子,总自持着长子的责任,他在自行车还没解决、好不容易去岳父家把陆晓梅接回来,就又把刚拿到手的工资给了他妈。 因为岳红梅想给丁建设换些全国粮票、买些生活用品,还得准备点钱,等拘留结束下放的时候让他带着。 陆晓梅直接恼的跟丁建国大吵一架,动了胎气,住院保胎去了。 岳红梅不理解大儿媳生气的点在哪里,这不都是为了建设吗? 陆晓梅以前还是念君最好的朋友呢,如今嫁给建国,建设不光是她小叔子,还是念君的弟弟,她怎么就没有半点同情心? 念君这是给建国找了个什么玩意儿。 还有潘顶峰,关键时刻一点也指望不上他。 想打电话到首都抱怨两句,可现在丁念君接电话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方便,联系不上,岳红梅只能闷在心里。 陆晓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哭的两眼通红,她快气死了。 小叔子那个烂人,骗了她家的自行车偷着卖了,如今因为赌博的事准备下放,家里竟然还要给他准备钱准备东西,他怎么不去死。 丁建国也想不通陆晓梅为什么气成这样,不就是一个月工资吗?下个月又不是不挣了。 他只给了自己的工资,又没有动员陆晓梅拿出她的工资支援家里,难道陆晓梅的工资撑不下他们一个月的日子? 但动了胎气不是小事,他也不敢再去跟陆晓梅争辩,只能白天上班,晚上在医院陪着,没两天就受不住了。 想起他妈晕倒输液那次陆晓梅说的话,他不好指使丁桃,妈最近心力交瘁,如今还在忙丁建设的事,更不可能让他妈来医院伺候,只好让丁香晚上过来替自己,他能回去睡个踏实觉。 丁香想抗议,她以前可从来没做过伺候人的活。但最近家里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父母哪还有耐心哄她?岳红梅忍不住在小女儿肩膀上甩了好几巴掌,呵斥着骂了两句,让她懂事一点,别学丁果那个狼心狗肺的,丁香没办法,委委屈屈地去了医院。 丁桃也没装看不见家里忙乱的,主动帮着打扫卫生、帮着做饭,往医院给陆晓梅送饭,还在医院跟丁香干了一架。 无他,家里因为集全家之力要帮丁建设置办东西,一粒米一粒面都得算计着吃,生活质量断崖式下降,最明显的就是给陆晓梅的病号饭是炝锅面条,里面还窝了个荷包蛋。给丁香就是一个二合面窝窝头,玉米面多,白面少,虽然有点拉嗓子,但胜在顶饱,还给她拿了点咸菜。 丁香长这么大哪受过这样不公平的待遇?直接气哭了,以为是丁桃故意整她,朝丁桃发脾气。 丁桃理直气壮地怼回去:“窝头是你亲妈,我亲大娘亲手做的,又不是光你自己吃窝头,我们吃的一样的,你哭个啥劲啊?再说了,这窝头比我在老家吃的好吃多了,好歹还掺了白面呢,等哪天家里更揭不开锅了,一点白面都加不起了,让你吃纯棒子面的,你能气死不?”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回家属院的路上,丁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丁果姐可太聪明了。 这是早看出家里的不靠谱,所以提前谋划搬出来,几乎跟家里断了关系,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人家理也不理。 唉,她还是做不到这一点。 经济不允许,要是她娘知道她放着免费的大爷家不住,跑出去花钱住,估计能来丰宁拧着她的耳朵把她提溜回去。 病房里,陆晓梅看着还在抹眼泪的丁香,也一阵气闷,忍着不高兴哄小姑子。 安排小姑子来,是伺候她还是来给她添堵的? 她完全忘了不久前才跟丁建国说让丁香请假去医院照顾婆婆的话了。 陆晓梅是希望丁香能分担些家里的事,但她不希望是自己操心去带一个啥也不会,还有点被公婆惯坏了的孩子,这种教导应该由婆婆来管。 她想要一个成品,而不是半成品。 丁桃也是个不懂事的,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在家务上却一点也不自觉,偏偏还生了一张利嘴,一点亏不吃,陆晓梅不敢指使她。 枣花巷,裴澈正在炖鱼,丁果还和了点玉米面沿着锅边贴了一圈饼子,两人并排坐在炉子前头,一边烤火一边说话。 丁果惊讶丁建设判决速度还挺快,有些疑惑:“丁家没让潘顶峰帮忙?” 潘父潘母下放了,潘家倒台,虽然人走茶凉,但还不至于就直接凉到结冰了,最起码在丁家人看来,潘家的人脉关系还是比自家广,丁家应该做不到不让潘顶峰帮着找关系。 裴澈眼神意味深长:“找了,但潘顶峰出差了!” 丁果惊讶了下,随即感叹:“也是丁建设运道不好!” 裴澈目光含笑,往炉子里塞了两根柴,道:“我让人把消息透漏给跟潘顶峰交情还不错的战友,他那个战友打电话到首都,跟潘顶峰说了丁建设的麻烦,问他要不要帮忙周旋一下,然后潘顶峰就出差了。” 丁果震惊,随后大笑,笑完后睨了裴澈一眼:“你还真了解潘顶峰啊!” 既然 是故意递消息,那肯定不是奔着帮忙去的,但他怎么就知道潘顶峰得到消息会躲出去? 裴澈起来揭开锅盖看了眼锅里的情况,重新坐回去,道:“一则,潘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潘顶峰也该成长了,家里还剩的这点人脉关系,是耗在小舅子身上,还是慢慢维护着、养一段时间后用在自己身上?他应该会权衡利弊。” “二则,他没那个心情。”裴澈挑着眉毛道,“他寄到东三省的信被退了回来,这才知道父母根本没去那土地富饶的地方。这个人有点成长,但是不多。事情有偏差,连他们之前找的关系都没改变这件事,那必然是出了变故,之前帮他们运作的人恐怕都会受到牵连。这种时候老老实实装哑巴就是了,他还去苏家问,结果连苏老爷子的面都没见上。哦对了,这个主意是你那个养妹出的。” 丁果:…… 尤其,信是被退回来后才知道父母没去东三省。而以苏家的实力,不可能比潘顶峰知道的晚,知道了却没跟潘顶峰这边知会,那必然是有不方便说的理由,或者,是人家权衡利弊后就是不想说。 他却巴巴的跑人家里去问,除了增加难堪,还让关系僵了一步。 相反,若知道父母下放的地方出了变故而不去追问,有避嫌的自觉。苏家处于愧疚也好,或者别的也罢,多多少少的都会关照着潘顶峰。 他这一去,把这条路堵死了。 潘顶峰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还是顶头上司见他魂不守舍,刚请过假又来找他请假,询问了一下,这才知道远征被更换了下放地点。而潘顶峰知道后请假去了趟苏家,因为没见着苏家的当家主人,准备再去一趟,苏通海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暂时放下手里工作,给潘顶峰分析了下利弊,潘顶峰听出一身冷汗。 苏通海虽然也姓苏,但不是之前保潘家的那个苏家人,重姓罢了。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潘顶峰,心里暗暗摇头。 潘顶峰能在自己身边工作,当初也是因为他跟潘远征关系不错,但潘顶峰并不太擅长走仕途,工作上不懂变通,平时也不爱钻营,他其实用着并不合心意。 但之前有潘远征嘱托,就一直带着潘顶峰,想把他培养出来,过几年放到下头去历练历练。 第127章 回老家过年 丁建设下放之前,裴澈就被急召回了部队。 两人在车站再依依不舍,随着火车开动,也不得不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不断挥动着的手臂,丁果才收回视线,出了车站。 走出车站时,心底怅然。 习惯这东西很奇怪,这次办案加上申请下来的年假,裴澈拢共在这边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足月,这有数的时间里他还常常几天不见个人影,但这零零散散的陪伴就在她心里扎根扎的瓷实,眼下知道要很长时间见不着了,竟然这么舍不得。 明明裴澈不在跟前的时间更长啊! 丁果叹气,去看车的地方取了自行车,骑车回了枣花巷。 火车上,裴澈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折的袋子,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是带着焦香和麦香,又混合了鸡蛋、牛奶香味的面包。 走的匆忙,根本没时间准备什么东西,这是丁果昨天烤的面包,里面还加了少量的红枣碎、核桃和花生,刚出炉的时候满院飘香,口感更是外酥里嫩。 比他拳头还大的面包,他在刚吃过午饭的前提下一口气吃了四个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知道他要归队,丁果就把昨天剩的那几个面包全给他带上了,让他在火车上吃。 裴澈嘴角含着笑意,将包裹严实的袋子抱在胸前,双臂环绕,抱的很结实。 丁大勇忙了起来,一出差就是五六天、七八天,回来休息一天,马上又得跟着车走。 倒是在师傅的指点下,沿途会倒点东西,赚点零花钱。 丁大勇很有分寸,倒东西跟在师傅后头喝点汤,并没有表现的太积极,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驾驶学习和汽车维修学习上。 对他的态度,师傅很满意。 丁果给丁大勇拿了两百块钱,让他看着买特产。 丁大勇担心他姐去黑市,不过想到他姐的身手,又稍稍安心了些,但还是叮嘱了好几句。 丁果不想让丁大勇担心,道:“我答复人情。” 丁大勇就想到他姐收到的首都那边的包裹,点点头道:“那是得回礼。” 丁果确实也在琢磨黑市,但她想倒的不是丁大勇买回来的各地特产,而是手里那批手表。 那么多手表,她又不打算搞收藏,自然还是想尽快换成钱。 其实还有个方法,统子说它可以回收,不过换的不是现钱,而是内耗值。 丁果当然不乐意,她还想从系统商城里倒东西出来卖,把内耗值换成现钱呢。手表给系统回收了,她还是得倒别的东西出来卖,有点多此一举。 可直接卖手表吧…她又不知道那个人后来有没有被抓,要是没被抓,是不是就在等她出现呢,手表一出现在市面上,她也就暴露了。 倒是可以让大勇拿到外地卖,可也不是一块两块的,数量这么多,得倒腾多少次才能倒腾完?万一被他们车队的人发现端倪,风险也很大。 而且她也不想把大勇牵扯进来。 这么拖来拖去的,那包手表就一直躺在空间里。 万幸这些手表一时半会不会贬值,她可以慢慢处理。等过年放假的时候她打算回汇阳过年,找机会去首都待两天,去首都的黑市上出几块。 其他的过完年后慢慢找机会出。 不过丁果调夜班的时候,白天还是去市里几处自己知道的黑市转了一圈,粮食之类的不用买,她直接从商城买,但系统商城不卖活物,所以看见有人卖活鸡的时候就买了下来。 看见有个老人在卖自己纳的绣花鞋垫,这也是系统商城里没有的东西,丁果瞧着鞋垫厚实,针脚细密,就按自己的尺码买了两双,又给丁大勇和裴澈各买了两双。 还在东区的黑市上买了三个新陶罐,腌咸菜用。 回到枣花巷,丁果进门后先把炉子捅开,然后跟买回来的鸡大眼瞪小眼。 她不敢杀鸡! 就算原主也没杀过鸡,但在农村时见过别人杀鸡,在鸡脖子上干脆利落的一刀,放干净血,烧热水烫一烫拔毛,再开膛破肚清除内脏。 流程是这么个流程,可动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丁果两只手握住鸡脖子捏了捏,感受着厚厚鸡毛下传来的温度,手还是抖了抖,始终没使劲敢拧下去,哪怕只是一瞬间的事,还是下不了手。 最后泄气! “先养着吧,等大勇出差回来杀。” 上辈子也没养过鸡,好在原主小时候的喂鸡经历能给她提供一点经验,当即先把捆着的绳子解开,单绑了一根腿,又接了一根麻绳,拴到旁边的香椿树上。 从空间抓了一把小米撒在地上,让鸡吃点东西先缓缓紧张的情绪。 家里没有鸡窝,先拴着吧,等大勇回来宰了做烤鸡吃。 屋里温度升起来了,丁果和了点面醒着,准备再烤点不同口味的面包收在空间里,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吃。 烤完面包烤红薯,还顺手烤了几个馒头。 普通的馒头烤的焦黄酥脆,丰富了口感,丁果很爱吃。 这个面包窑可算盘到了她心坎里,利用的非常充分。 等丁大勇出差回来,宰了那只养了两天的鸡,丁大勇在他姐的指挥下把鸡毛拔的干干净净,还学会了用调料水腌制和撩着调料水给鸡‘按摩’,最后送进炉子时丁大勇感叹:“光等着鸡吃味就等了个把小时,这要是烤出来不好吃,可对不起我这通忙活。” 结果烤到一半,丁果又指挥着他从炉子里把鸡拖出来耍了层蜂蜜。 丁大勇表示他这东奔西走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又从他姐这儿长了新的见识。 等烤鸡出炉,丁大勇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道:“姐,这比烧鸡还好吃呢!” 第二天丁大勇休息,骑车出去逛了大半个丰宁,又拎回来一只鸡…… 日子忙忙碌碌,丁果都忘了丁建设下放的日子,还是丁果去厂里告诉她的。 “大娘哭的快背过气去了,大爷这两天也瘦了很多。”丁桃有些愤愤不平,“也不知道大娘脑子是咋长的,丁建设下放好像立功了一样,之前的过错就都抹平了, 堂嫂抱怨了句自行车被卖的事,大娘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说堂嫂小肚鸡肠,说建设都下放了,还计较什么自行车。” 还说了别让堂嫂跟丁果学,照例骂了一通丁果的冷心冷肺。 丁果心说,难怪这几天她后台这么活跃呢。 给丁桃包了一个烤馒头,一个面包,丁桃感动的无以复加:“姐,这也不算啥有用的消息了,我就是来找你说说话。” 丁果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脸,叹气:“这也不是报酬,给你你就吃吧。” 之后问起她过年的打算:“你回老家过还是留在丰宁?” 丁桃是想家的,毕竟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离开家这么久,但她也不想花那个路费。 她娘之前就说了,过年她就留在丰宁过,不让她来回折腾,怕花钱。 “你跟大勇呢?” 丁果:“我们打算回汇阳过。” 丁桃有些羡慕地点了点头,道:“你跟大勇回汇阳也好,要是留在丰宁,到时候大爷大娘喊你们回去过年,你们回去也不好,不回去也不好。” 就家里那个情况,回去过年免不了生气,弄不好大娘还得找丁果要贴补;不回去过年,怕家属院那些碎嘴子的人胡说八道。 回老家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丁果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句话。 丁桃则看丁果望过来的眼神就知道她姐应该猜到啥了,叹道:“这段时间大娘没少在家属院说你的坏话,有不少人站在大娘那边,说你的不是。” 说丁果心狠,说再怎么着也是岳红梅亲生的,是丁建设的亲姐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丁果连回去看看都不回去。 岳红梅亲自去请都请不回来,心也太狠了。 “就这个呀!”丁果还以为有别的事呢。 风向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偏在她这边,即使岳红梅和丁志钢做得不对,时间长了,人们难免也会说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指责她气性大,觉得她不懂事。 丁果没打算回去住,自然也不会在乎家属院的人说些啥,她开始计划回老家过年的事。 等大勇又一次出差回来,给他量了身高胸围腰围这些,准备做过年衣服。 “姐,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才过年呢。而且也不用做衣服,我们年前还能发一次劳保,还有一身工作服呢。” 同为正式工,运输队在劳保这方面的福利比食品厂还好。 丁果道:“衣服不得提前准备着,工作服是工作服,平常穿的…诶,大勇,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长个子了吗?”丁大勇比丁果还迟钝,低头看看裤脚,道:“难怪我穿这条裤子时就觉得脚脖子冷。” 工作服本就肥大,觉不出差别来,换平常穿的衣服,尤其是之前穿着正好的裤子,最近穿着就觉得脚脖子冷,这是裤子短了。 脚脖子冷他就忍着,也没去研究为什么脚脖子冷。 丁大勇挠挠头,有些高兴道:“我还以为不会再长了呢。” 跟着他姐来城里后,吃的比在家里好,油水足,鱼肉也不断,补足了营养,没想到一年左右没动的身高居然又窜了点儿。 丁果也高兴:“等做衣服的时候也多放出一块来,你争点气,争取继续往上窜。” 第二天丁果去邮局往老家邮了个包裹,给三叔三婶他们扯了几块布,还有些丁大勇从各地淘回来的特产,一并打包寄了回去。 从邮局出来去了中心街上的裁缝铺,跟老裁缝比划着讲了自己的要求,款式也不太夸张,稍微收点腰就行。 第128章 抵达 姐弟俩提前将年货还有多余出来的劳保品拢了个大包裹寄了回去,回程就是轻装上阵,丁果只带了点钱票和在路上的吃食,以及几个新做的烤面包。 丁大勇还带上了近期收集的自行车零件,加上家里那些,能凑一辆了,回家给他爹攒自行车去。 要是丁果自己,根本不用往回邮寄啥,往空间一扔,只背个包就行。 往后几十年,每年的春运都是一大盛况,如今也一样,丁果的大力气这时候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不管是上车还是下车,她都让丁大勇在前面,自己推着丁大勇,很快就杀出重围。 反应快的跟在她身后轻轻松松就冲出人群,反应慢的马上就被前方涌过来的人群挡住去路,拎着东西重新拥来挤去。 挤火车、倒车,花费两日,姐弟俩终于走出了汇阳火车站。 丁大勇两个裤兜的位置都被划开了口子,丁果也没能幸免,褂子和裤子都被人划了。 划了也是白划,丁大勇身上没有钱,钱都在丁果那里,丁果也不用往别的地方藏,往空间一扔,口袋空空。 她就是震惊那些人的刀子怎么那么锋利,全程毫无察觉。 比起在火车上哭嚷着丢了钱的、被摸走介绍信的,他们这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一出来,就看见了来接人的丁大柱。 这次没借到‘专车’,只能搭着坐村里的牛车。 “姐,哥! “丁大柱笑着跟两人打招呼,伸手接了丁果用来装换洗衣服的包,道,“年底下村里的车不得闲,社员和不回家过年的知青每天都有去公社买东西置办年货的。” 因为用车的人太多,还定了价,去公社一个人二分钱,要是拉的东西多再酌情加钱。 来汇阳距离远,一个人收六分。 丁大柱没跟丁果两人说,提前把钱给了赶车的杨四爷。 原主记忆里也有杨四爷,不过跟原主记忆里相比,面前的杨四爷脸上风霜更盛。 丁果喊了声‘四大爷’。 杨四爷笑呵呵地道:“好孩子。”又说,“成大姑娘了,要是冷不丁碰见,我都不敢认。” 丁果也笑着略违心的寒暄:“您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 杨四爷哈哈地笑:“年轻啥啊,都成老头子了,哈哈。” 从汇阳到红星公社这段,车上除了杨四爷,就是丁家三姐弟,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闷的慌。 等晃晃悠悠到了公社三岔路口的大杨树底下,丁果看见了树下等着坐车回村的人,约有七八个。 脚下的地上或放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或放着提篮子、箢子、编织筐这些。 看到牛车过来,等着的人忙去拎自己的东西,准备上车。 杨四爷赶着牛车到跟前停下,丁果也从这些人里看到了几张熟面孔,正在努力回忆着怎么称呼,等待的人就七嘴八舌的跟丁大勇打起招呼来。 “大勇回来了。” “大勇,这进城当了工人就是不一样了啊,瞧这精神头。” “大勇,看来城里就是比农村伙食好,比在家里时胖了啊!” 丁大勇挨着寒暄,还帮着把人往车上拉,帮着归拢归拢东西。 也有人往丁果身上瞧,丁果笑眯眯地喊人,婶子、大娘、嫂子的喊了一圈。 还有人问丁桃:“桃子没跟你们一块回来啊?” 丁果笑道:“没回,她留在丰宁过年了。” 那个婶子笑:“你回来过年,丁桃留你家里过年,今年得让你二婶多给你做两个菜……” 熟悉丁果的人哄笑着打趣。 丁果左边坐着丁大勇,右边是丁大柱,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一个穿着洗到褪色的蓝色衣服的男青年,视线往丁果身上多瞟了两眼,眼底划过惊艳,但很快移开视线,笑着去跟丁大柱说话:“大柱,这位就是你大堂姐啊?” 丁果在杨家窝还挺有名的。 丁大勇刚被丁果带去城里时,在村里溅起了一点水花,等他回来迁户口时,才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不少人说大勇去城里的工作是丁果帮着找的,转正也是丁果安排的,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信,以为是丁家老大拿孩子做借口,怕村里其他人求到他跟前去,还蛐蛐过丁志钢一阵子。 但也有一部分人信了,只是震惊丁果会有这样的本事,然后说的最多的就是丁果知恩图报。 丁果在村里跟着奶奶长大,丁家老太太虽说不至于虐待孙女,但确实也没多少疼爱。 早前丁家没分家时,才嫁过来的彭桂花就开始帮婆婆带不到两岁的丁果。 当时老二家里的刚生了大女儿丁桃,私下偷偷说彭桂花:“这丫头片子不能碰,瞧给我也带了个丫头来。” 黄梅花也帮婆婆带过几天,后来怕给自己带丫头片子来,就不帮婆婆看了,结果没想到真生了个闺女,还埋怨过丁果,说是她把妹妹带来的。 这就有了劝妯娌的话。 彭桂花强忍着才没跟妯娌翻白眼,对丁果该咋带咋带。 没想到彭桂花头胎生的儿子,第二个也是儿子,老三还是儿子。 黄梅花则生了三个闺女,也不好继续把生闺女的事往丁果头上算了。 后来分了家,丁果也能干活了,丁家老太太就不让三儿媳妇带了,拢在自己身边帮着洗洗涮涮。 但老三家对丁果还是很好,偷着塞吃的塞喝的。丁家老太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别耽误家里的活,丁果爱去谁家蹭饭就去谁家蹭,还给她省口粮呢。 这不,疼了一场的孩子没白疼,老三家的福报就来了。 人家对丁果好,现在丁果有本事了,就开始拉拔三婶家的弟弟。 丁大柱认得说话的这个青年,是村里的知青,叫周志高,他点了点头,却没多说,也没有给两边做介绍的意思。 丁果因为对方提到自己,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在原主记忆里搜了一圈,查无此人。 思量间,对方冲她笑着点了点头,丁果礼貌地点头回应,收回视线,没有交流的打算。 周志高有些失望,却也没纠缠,转头跟旁边的人说起话来。 牛车上很热闹,几个婶子大娘知道丁大勇跑大车,好奇地问丁大勇都去过哪些地方,大车都是拉啥货。 丁大勇也没有架子,笑呵呵地说着些天南海北的见闻,满足这些婶子大娘的好奇心。 也有人问丁果在城里干啥,丁果也笑着说了。 “食品厂是做啥的?做白面馍馍,做挂面不?”有个大娘道,“你们从厂里买东西便宜不?” 丁果笑道:“我们厂是做糕点的,厂里会定期发福利票,平常也不是想买啥就能直接买啥。” “桃酥、鸡蛋糕这些也做?” 各地供销社都有糕点,都是当地产的。 丁果笑着道:“做,还有长寿糕、面包啥的。” “这可比会做白面馍馍有出息多了……” 听着婶子大娘们的淳朴发言,丁果觉得心里异常的踏实。 一路聊着,车子到了村头,丁果就看见了彭桂花,忙高兴地挥挥手:“三婶!” 彭桂花脸上也笑得见眉不见眼,忙‘诶’了一声。 彭桂花如今在村里也出尽了风头。 就入冬后,光收包裹就收了好几个,惹得丁老二家眼馋不已。 大家也问黄梅花,她女儿也去了城里,咋没寄包裹来? 黄梅花心说正式工和临时工工资能一样吗? 再说了,就算她家丁桃哪天也成了正式工,工资也不是那么糟蹋的。 丁大勇和丁果就是不过日子。 她虽然没收到包裹,但收了丁桃邮回来的工资。 不少人一边羡慕着彭桂花收包裹,一边也感叹丁大勇不会过日子,老三家的也不知道说说儿子。那工资是那么花的吗? 彭桂花哪里不急,每次写信过去都得叮嘱一通,挣的钱自己攒着,但近期还是收了好几个包裹。 不过这会儿看见丁果,高兴还来不及呢,哪儿会说扫兴的话,拉着丁果上下打量,见人不但没瘦,还比上次回来时长了点肉,脸色瞧着也红扑扑的好看,不由放下心来。 但看着她衣服上被划的口子,一阵心惊肉跳,忙问有没有被划伤,还骂了几句偷东西的贼。 “娘,你也看看我!”丁大勇杵到他娘眼前,彭桂花打量眼大儿子,惊讶的‘咦’了声,后退两步又看看,不确定地说:“大勇,你又长个儿了?” 丁大柱帮哥姐拎着东西,笑道:“我瞧着我哥也长个子了。” 丁果说他:“你也长了,比上回长了不少。” 丁大柱正是长个子的年龄,他长高不稀奇,丁大勇长高才让人惊讶。 “我以为他个子长到头了,不会再往上窜了呢。”彭桂花笑道。 彭桂花感激地看了丁果一眼,上次大勇回来挪户口时就听大勇说了,他姐要补身体的亏空,他也跟着占便宜了,吃的好住的好。 一定是营养跟上了,才让大勇的个头又往上窜了窜。 不由心里琢磨着,年后的鸡蛋不攒着卖了,给老二老三每天加个鸡蛋,补补营养。 营养早补肯定比晚补强。 一家人说说笑笑,走到半路,碰见了同样比上次窜了一截的丁大林。 丁大林高高兴兴地喊着‘大哥’‘大姐’。 倒是没有上回见丁果时那么腼腆,迫不及待地跟大 哥、大姐分享:“爹在家里炖鸡呢,可香了!” 丁果看向彭桂花:“三婶,家里杀鸡了?” 彭桂花还没开口,丁大勇就开始显摆:“娘,炖的鸡不如烤的好吃,我姐在家里盘了个这么高的大炉子……”他抬手比划了下,“前段时间我们做烤鸡吃了,你不知道那工序多复杂,但烤出来的鸡外酥里嫩,外皮刷一层蜂蜜,甜丝丝的……” 第129章 丁志钢没想到大儿媳妇年下了突…… 饭桌上,丁志城听说大哥家的侄子染上赌博,被抓后下放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么好的日子不好好过,真是烧包啊。”丁志城心疼丁建设输出去的钱,虽然那些钱跟他没啥关系,可听着就是觉得心肝肺都在疼。 在丁志城看来,丁建设生下来就是城市户口,一毕业家里就安排了工作,没下过地干过活,出生就有供应粮吃,日子再顺遂不过。 这么好的命,这么好的日子,就这么自觉作没了。 丁大勇道:“爹,我大爷家有钱,人家都不心疼你心疼啥?丁建设被抓前还找我借钱来呢,我没借给他。还说要借我的自行车,我那车子虽然是七拼八凑凑起来的,往外卖也能卖个五六十……” 丁大勇后来听说了丁建设卖了他自己的自行车,还把丁建国的自行车骗走卖掉,才惊出一身冷汗。 那天他要是真把自行车借出去了,他那辆车子可就回不来了。 彭桂花和丁志城听得后怕不已,连连感叹:“你幸亏没借给他。” 她也不是一点人情不讲,要是大伯哥家里真遇上啥困难,她再不喜那两口子,也不好真干看着,可这是赌博,染上这种毛病戒都戒不了,一家人挣都挣不够往里填的。 丁志城马上不替大哥家心疼了,认真叮嘱丁大勇,这么贵重的东西,可千万别往外借。 又替大侄子心疼,人家那车子可不是七拼八凑来的,那是结结实实拿着自行车票花一百好几买的,就这么让亲弟弟骗走卖了,建国家里的还不得跟他闹啊。 正想着,就听旁边的彭桂花问丁果:“怪不得建国媳妇闹分家呢,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分家?”丁志城惊讶。 彭桂花没好气道:“摊上这么个惹祸精小叔子,不分家留着过年啊。” 说到这里她丁果:“念君那边现在啥情况?她那个男人家里不是挺有本事吗?没帮帮忙?” 丁果这才意识到老丁家的糟心事里还有潘家那边呢,她随意地道:“潘顶峰的父母涉及到多年前一桩栽赃陷害的案子,被查了出来,撸了职位,下放了。” 这又是惊天一道雷,把彭桂花和丁志城震了个七荤八素。 彭桂花愣了半晌,才说了句:“该!” 最初为了攀附富贵,还想让丁果当‘陪’嫁,丁果自己争气,把这事搅黄了,大嫂又打电话来祸祸村里其他姑娘,到现在王二狗跟黄梅花还不对付呢,见面都得互相咬上几口。 再让他们存这种龌龊心思,遭报应了吧! 就着这事下饭,彭桂花晚上多吃了半块二合面窝头。 丁果也吃的满头汗。 三婶也蒸了馒头,但她挺喜欢吃三婶蒸的窝头。舀一碗鸡汤,把窝头掰开放里面泡一会儿,连吃带喝,吃的特别舒坦。 彭桂花嘴角直抽抽,忍不住说她:“真是不吃好东西。” 捞起勺子从盆里给丁果挑最嫩的肉,又把装馒头的笸箩往她跟前推了推,道:“你尝尝这馍馍,我蒸了两种,一种白面的,一种黑面的,黑面的糙,但吃着格外香……” 丁果又吃了一大碗肉,半块黑面窝头,半块白面窝头。 黑面馒头吃着确实比纯白面的香,麦香味更浓,丁果道:“三婶,走的时候我拿几个黑面的。” 彭桂花笑:“黑面白面的都有,想拿啥的拿啥的。” 吃完饭,丁大勇去院子里拼自行车,大柱、大林和三叔一起好奇地跟出去看,彭桂花在屋里跟丁果说着话:“明天是年前最后一个集了,黄庄大集,你去赶集不?” 丁果看看家里:“家里还有啥要忙得不?” 彭桂花:“没啥忙的了。”她压低声音,“现在又不让烧纸。” 按正常习俗,明天应该是 祭祖的日子,但这时候还禁着这些事,烧纸什么的一律不允许,就都省了这个步骤。 彭桂花道:“去集上玩玩吧,平常没有这种热闹,上午赶集,下午去公社排队洗澡……” 丁果脑子里浮现出一间小小的澡堂,里面一个大池子,几个赤身果体的妇人们一起坐在池子里边搓澡边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事,一个小小的人儿坐在彭桂花身边,彭桂花一手拽着她的胳膊,另一只粗糙的大手在她胳膊上唰唰来回搓着,池子里的水黑乎乎的。 她打了个哆嗦,忙道:“我来之前刚从厂里洗过澡,就不去洗了。” 彭桂花知道城里跟农村不一样,人家发洗澡票,隔三差五就能洗一洗,不像村里,一到冬天洗澡就特别不便宜,道:“行,那你就别去了,赶完集回来在家歇着。” 想着丁果明天去赶集,彭桂花刚准备去开箱子,想给丁果拿点钱,黄梅花过来了。 她知道丁桃不回来过年,听说丁果和大勇回来了,过来问问丁桃在城里的情况。 这次倒是不抠,没空手来,拿了个黑乎乎的小笸箩,里头放着四块五煮地瓜。 “大勇,啥时候到的?你丁果姐呢?” 丁果撩开帘子迎了出去:“二婶。” 黄梅花一脸笑:“听说你跟大勇回来,我过来看看。” 彭桂花在屋里吆喝:“二嫂进来坐。” 黄梅花进了屋,鼻子一阵耸动,嗅到了屋里的肉味儿,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老三家的可真舍得! 但想想这段时间村里人说的那些话,老三家里要是舍不得给丁果吃喝,估计大勇也不会成了城里人。 心里想着,早知道听孩子他爹的,再把昨晚炸的萝卜丸子拿上些过来了。 她心里想这想那,彭桂花已经拿了个马扎过来让她坐,看着她手里的煮地瓜,道:“你拿这干啥?你家里粮食也紧巴巴的。” 丁桃去了丰宁,家里少了个挣工分的,家里那俩闺女年龄都不大,工分拿的少。 家里还得省吃俭用补贴丁桃,日子可不就紧张些。 黄梅花也不舍得,这不是想着以后少不了有用丁果的地方,但嘴上肯定得把话说好听了:“给丁果吃。” 丁果:…… 这是给她送吃的还是帮她得罪人?只给她吃,三婶一家都看着? 好在彭桂花不计较这个,既然是给丁果的,她也就没再推辞,坐在旁边陪着妯娌说话。 黄梅花先邀请丁果明天去洗澡:“到时候你跟你三婶,我再上家里你那俩妹妹,咱好好去秃噜秃噜。” 丁果婉拒:“我回来前洗过澡了,明天不去澡堂,我明天去黄庄大集上玩。” 黄梅花:“那也行,明天最后一个集了,不知道热不热闹……” 东拉西扯半天,才问起丁桃在丰宁的情况。 “我知道我厚着脸皮让你爹娘把桃子留下,你爹娘心里肯定有气,要是你爹娘说话不好听啥的,你帮着劝劝……” 这是怕丁桃受欺负? 丁果想到丁桃的泼辣,有些忍俊不禁,也忍不住叹息。 如黄梅花这样能算计,爱占小便宜,骂街时会一蹦三尺高,流畅地说出各种污言秽语,会捧高踩低苛待侄女的人,但涉及到自己的孩子,还是会百般维护。 只能说她六亲缘浅。 是她,也是原主。 丁果笑眯眯地道:“放心吧,丁桃没受欺负。” 她还能欺负欺负小老五小老六,能气气岳红梅呢。 黄梅花放心地点了点头,又说丁桃让她帮着攒粮食的事,她试探着问:“也不说啥事,光说让我多省点口粮,等收到她的信就寄过去,到底出啥事了?” 丁果当然知道,姐妹俩早前就蛐蛐过,丁家日子过成这样,陆晓梅闹分家是早晚的事。这不就开始闹了吗,不过还不知道结果,所以丁桃没让她帮着捎信。 丁果:“家里这段时间出了不少事……”她又把老丁家的糟心事讲了一遍,最后道,“建国媳妇之前就闹着回了趟娘家,我们回来之前,正闹着要分家呢。” 这都是些惊天大瓜,每每黄梅花刚要回神,又被砸的开始吸气,瞪着眼睛发怔,等丁果说完,她也缓了好久才道:“建国媳妇也太不懂事了。” 丁果挑了下眉。 “她跟建国分出去,家里一下少了两处进项,你弟弟妹妹都还上学,城里也不像农村,他们这个年龄要是在农村,好歹还能挣点工分,能挣出一份嚼用,可那是城里啊,哪儿有让孩子挣工分的地方?可就光指望你爹那点工资了。” 丁果越发觉得这个二婶有趣,她担心的哪儿会是大伯子怎么养家,她是怕丁桃那点工资都得搭进去吧。 彭桂花在旁边道:“可站在建国媳妇的立场上,人家确实没义务帮着婆家养小叔子、小姑子。” 黄梅花一挥手果断地打断了妯娌的话:“不是这个说法,谁家媳妇子进门不帮着婆家,这不帮那不帮,咱娶她干啥?” 彭桂花忍不住想冷笑着讽刺两句,当初婆婆让黄梅花帮忙照顾丁果,黄梅花看了几天,回了趟娘家,回来后不是头疼就是腚疼的,把丁果还给了婆婆。 但这些旧事翻出来,又好像她在挑拨离间,忍着气到底没吭声。 黄梅花倒是从妯娌嘲讽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悻悻的住了嘴,去拉丁果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事你得帮着你爹娘那边,不能让他们分了家。这要是把家分了,他大伯供不起一家子的吃穿,到时候不得从你手里抠搜?这火早晚得烧你身上。” 丁果笑着把手抽出来,道:“二婶,我要是阻止他们分家,将来建国两口子过的不舒心,人家会不会指着我的鼻子骂?会不会就着赖上我,让我帮这帮那?这个闲事不能沾,我也不会去沾。” 第130章 黄梅花兴奋的睡不着,越想越觉…… 丁莹上次托丁大勇给她送了条手绢,丁果惦记着给丁莹的回礼,斟酌一番,最后选了比手帕略略贵重一点的塑料梳子。 看着丁果手里的大红塑料梳子,丁莹有种被珍重的欣喜,却又觉得礼物太重实在不好就这么伸手接了,连连摆手,黑黄的面皮涨的通红:“丁果,我不能要,我真没那个意思……” 丁果抓着她的手把梳子塞她手里,笑道:“啥意思不意思的,你这不又给我做了双袜子么。” 丁莹这次过来,给丁果送了双她自己做的棉布袜子。 丁果知道这个世代的穷可以穷到什么地步,别看就做一双袜子的布料,丁莹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攒下来。 看看丁莹身上穿着的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有两块打着补丁的地方又磨出了破洞,她手里有多余的布,都没去补衣服,而是给她做了一双袜子,丁果心里有触动,却仍然要跟面前这个姑娘保持着疏离的状态。 原主当年跟丁莹虽然在一起玩过,但算不上交情特别深厚,又这么多年没见,她对如今的丁莹完全不了解。 倒是对她爹丁二狗的无赖印象颇深。 无赖程度,她只听了几段消息都觉得忌惮,天然的对丁莹也有了几分提防。 本着不欠人情的态度,丁果坚决的将梳子送了出去,还拉着丁莹坐下,她去掰了半块面包招待丁莹。 丁莹看着手里的面包,闻着那香甜的味道,小心翼翼地道:“丁果,这太贵重了,你还是放回去吧。” 这么贵的东西,丁果说拿出来招待她就拿出来招待她,她担心彭桂花会责怪丁果。 这年头馒头都是稀罕物,更别说不知道加了多少好东西的面包了。 丁果笑道:“放心吃,这是我自己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么精贵的东西味道还能不好? 丁莹咬了一口,品尝着嘴里的香甜,根本舍不得咽下去。 她脑子里一时想着要不要带回去给她娘尝尝,又想着小弟,仅仅只犹豫几秒,就按下了这个念头,不管拿给谁,都有被她爹发现的危险,要是让她爹知道丁果还能给她送这种好东西,明天就敢指使着她来跟丁果要东西。 想想她爹以前的举动,丁莹就一张脸涨的通红,她不再犹豫,狼吞虎咽的把手里的东西吃饭,捧着丁果给她倒的开水,边喝着边聊些小时候的事,又好奇的问了些丁果城里的事。 东拉西扯了一番,丁莹几次欲言又止,丁果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随意的聊着。 终于,丁莹深吸了一口气,问丁果:“丁果,我、我爹那人,自从上次之后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总梦想着给我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她脸色涨的通红,却不得不强忍着羞耻自揭遮羞布,“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哪有那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等着我去嫁,人家又凭什么非得找我?他这个梦要是一直不醒,我还能省心些,待在家里总好过让他卖了换彩礼,你不知道我姐嫁的那个人家……” 丁莹脑子里划过她姐身上的那些伤和瘦骨如柴的面容,她忍不住哽咽,艰难道:“等我爹不再做梦了,我大姐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丁莹抬头,神色认真地看着丁果,郑重地请教:“丁果,你见识多,书念的也比我多,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我该怎么办?” 丁果同情丁莹,却没想着盲目深交或者当什么人生导师给出什么指点,一旦事情不成又在丁莹在她爹那里暴露了,依着丁二狗的人品,肯定会缠上她。 缠不上她,也会平白给三婶家添麻烦。 所以,她不想沾惹,可丁莹这么直接问她,丁果又不好完全拒绝,她先问丁莹:“你有想过自己要怎么抗争吗?” 丁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想要是实在不行,就拿根绳子出去吊死算了。可我又放不下我娘……” 她说着哭了起来。 丁果心头一震,沉默半晌,递过去自己的手帕。 丁莹摇了摇头,抬起袖子抹了把泪,突然笑了下,道:“不好意思,我这、我也是实在找不着帮我出主意的人了,在村里也找不着能说话的人。跟咱们年龄一样的,基本上都嫁出去了,少数几个还被留在家里挣工分的,年龄又都比我大,之前没交情,如今我的名声…人家也不稀得搭理我。” 丁果听丁莹提她自己的名声,没多想,以为是被上次的事连累的,就像她自己,不也因为她有那么一个无赖爹,对丁莹也有些本能的防备么? 可说起来,丁莹有什么错? 丁果斟酌再三,问道:“你姥姥家那边人丁旺不旺?有能帮你的人吗?” 丁莹一怔,随后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有四个舅,但因为我爹是出了名的无赖,我姥家那边跟我们家已经很多年不来往了。我娘性格绵软,管不住我爹,也没脸回娘家……” 丁果抬手搓了把脸,重重吐出口气,道:“丁莹,今天这些话说了,往后不管谁来问,我都不承认的。” 丁莹一怔,随后脸色羞赧的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她连连摆手,道:“丁果,我一定不会让我爹知道的,打死我都不说,我要是说了,让我天打雷劈不得……” 丁果赶紧制止:“不扯这个,咱们说回之前的话题。我的建议是你必须得找外援,你姥姥家那边跟你们断绝关系,是因为你爸,不是因为你,他们不跟你们往来,按说你娘或者家里其他人就算偷着也得常过去走走,维护维护关系。你从现在开始,重新把你姥姥家那边的关系维护起来,没钱买东西,可以过去帮着干活,话说的好听点。” “你爹即使知道了,上门去闹,你四个舅打不过你一个爹?” 这年头,说句亲戚间打架不犯法都不是胡扯,娘亲舅大,舅舅帮着出头是正理,把丁二狗打残了那也是自家人的纠纷,批评教育两句完活,不伤筋动骨。 丁莹惊讶的瞪着眼睛,喃喃道:“早几年我舅是想这么收拾我爹,我娘拦着不让,说我爹是家里的顶梁柱,把他打坏了咋办?” “我呸,我呸呸呸。”丁果没好气地道,“你家顶梁柱现在一年挣几个工分?真把他打坏了躺床上不能动弹,你们还能省下酒钱呢。” 这种事情,还得丁莹自己立起来。她立不起来,再多的建议也白搭。 丁莹抠着一块磨出破洞的补丁,眼底有浓浓的意动。 想想大姐,想想每天累死累活挣钱养家,还要整天被他爹打骂的娘,想想败坏自己名声的爹,想想每天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妹,还有年幼的弟弟。 这法子想要施行会很难,但真的没有比舅舅们帮忙出头最合适的了。 她倒是也有叔叔大爷,可人家的帮忙永远都是劝一句‘有几个男人不打老婆的’,既劝了他娘,也劝了挨打后回家的大姐,压根不诚心管,就是敷衍了事,恨不能家里有任何事都不要去麻烦他们。 “丁果,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丁莹感激的道谢,起身告辞。 丁果跟着去送她。 走到院子里,听见丁大林的欢呼声,丁莹朝旁边望去。 进来的时候她看见丁大勇蹲在地上忙活了,但没注意他忙的什么,这会儿才发现,丁大勇这是在修自行车吗? 不是,丁三叔家里买自行车了? 丁莹震惊又疑惑,这新车子怎么看着不新呢。 她还记得大队里买了村里第一辆自行车,当时几乎全村的人都跑去看了,她也跟着去看,崭新的车子,龙头上系着朵鲜艳的大红花,威风凛凛的停在大队部中间的空地上,大队干部虎视眈眈的在旁边盯着,所有人只准看,不准上手摸。 那情景,是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大事件之一,很震撼,也记忆犹新,跟丁大勇手里正在摆弄的这辆车子相差很大。 但是再旧,那也是她家里买不起的大件,这样的大件,象征着日子过的红火。 她不奢求这种红火,但她想要一份安稳,不每天提心吊胆,不出门被人指指点点。 丁莹握了握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跟丁果道:“不用送了,有空我再来找你玩。” 丁果笑盈盈地点头。 彭桂花过来跟丁果说话:“那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摊上那么个爹,让好好的一个孩子成了村里的笑话。” 丁果知道是因为之前的事,她也一阵气闷:“都是岳红梅和二婶造的孽。” 彭桂花道:“你妈和你二婶是有错,可完了就是完了,没见过哪个当爹的揪着这事不放,还白日发梦,喝上二两马尿就忘了自己是个人,醉的东倒西歪的到处托付人,非让人家给他家介绍当官的亲家,还跑去公社宣扬自家闺女当初差点嫁进首都高官家庭的事,你说他就一点不觉得丢人,不顾及闺女的名声。” 丁果震惊的瞪起眼睛:“他怎么这样?” 难怪丁莹会动了寻死的想法。 “村里不管吗?” 彭桂花翻了个白眼:“咋不管,教育了好几回了,能起啥作用?”说完又道:“你二婶也是出了名的泼辣,对上这种无赖,现在都恨不能躲着丁二狗走。” 所以这种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就直接打‘死’。 丁果眉头微微动了动,道:“我去趟二婶家。” 彭桂花不知道她去老二家那边做啥,但即使啥也不做,去看看二叔二婶也看的着,忙道:“别空着手去。” 丁果想到二 婶拿来的那几块地瓜,她去抓了把粉条,拿上一个烤面包,去了丁志革家里。 看见她进来,正在院里洗衣服,模样跟丁桃有些相似的丁招娣站起来,踌躇着喊了声:“果姐?” 第131章 二合一 黄梅花兴奋到睡不着的,丁果则钻进暖烘烘的被窝,脚底踩着三婶给她灌好的大陶汤婆子,跟三婶说了自己谈了对象的事。 之前一直没提,是她自己也不确定这段关系会不会长久,但裴澈表达出了自己的诚意,裴父裴母还托裴老爷子给自己寄了东西,加上年后她要提前走,去首都给裴老爷子拜年,也得跟三婶说清楚。 这下轮到彭桂花兴奋的睡不着了,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那孩子家是哪儿的?多大?干啥工作?谁给你介绍的?” 裴澈上次来的时候丁果已经通知他跟自己串供了,说两人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后来因为齐光明的案子,裴家参与进来,两人又有了进一步的熟悉,她去首都学习时还去裴家拜访过,再把肖海峰拉进来,连媒人都有了。 等两人真走到结婚那一步,两人也打算请肖海峰当媒人,过程很合情合理。 反正案子的细节旁人也不知道,更不可能去问。 丁果就用编好的理由回应了三婶,彭桂花本来听丁果说谈的对象家是首都的,还在南方当兵,一时有些担心,但知道两人之间这么多牵扯,丁果还因为帮人捎信去过那孩子家里,家里长辈也不错,就松了口气。 知道家在哪儿就好,最起码不会被人骗了。 听到最后,得知裴澈还请假去丰宁待过一段时间,跟大勇也有接触,就更加放心了,只一个劲嘟囔:“大勇这小兔崽子,也不跟我说。” 丁果笑嘻嘻地往三婶那边拱了拱,道:“您别怪大勇,是我想亲自跟您说,才让他帮忙瞒着的。我猜着我一说,您肯定有很多问题,写信就不如当面说方便,就拖到了现在。” 这说辞彭桂花听的高兴,连连笑道:“是那个理。” 她要是收了信,只能让大柱写信去问,一来一回的是不如当面说来的痛快。 但侄女找了对象,那接下来就是结婚的事了,她忙道:“你俩准备啥时候结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啥时候带那个男孩子回来看看。” 丁果笑闹道:“结婚不着急,明年看看他假期的情况,到时候先带他来家里让您跟三叔看看,你们相中了我才愿意呢。” “胡说八道。”彭桂花笑嗔道,“找啥样的对象最终还得你自己愿意,我们就是看看那小伙子的人品,只要人品好,知道往上够着过日子,旁的都不重要。” 丁果只说了裴澈这个人,对他的家世是模糊带过,说家里几代都是军人,并没有提职级,彭桂花也没问,她本来对这方面也不太懂,只觉得一家几代都是军人,这个家庭的门风应该不错。 但转念又想到潘家,也是三代人都参过军,可还不是猪狗不如,所以还得看人品。 跟三婶说完这件事,丁果就歪头睡了过去,彭桂花却睡不着了,脑子里开始琢磨着自己给丁果攒下的床单、枕巾,图样都是牡丹大花的,还得再加一套鸳鸯的或者红双喜的比较好。 年后常去县里的供销社转转,这些东西可不是啥时候想买就能买着的,得靠运气。 就那套大红牡丹的,她也是正好碰上了,正经想买的时候都不一定能买的着。 搪瓷缸、痰盂这些也得准备起来了,还有家具,不知道丁果是喜欢大箱子,还是想要村西头杨永贵家娶媳妇时打的那种双开门的大衣柜,说是比着城里流行的样式做的。 就是比城里正经卖的少了面镜子。 明天问问丁果知不知道那种双开门的衣柜,没见过的话就等初一拜年的时候让她过去串门拜个年,看看那个柜子…… 脑子里想七想八,也不知道啥时候睡过去了,感觉也就眯了一会儿,就又 爬了起来,村里的鸡都还没开始打鸣呢。 一边收拾着,一边往儿子那屋睃了好几眼,强忍着才没去把大勇喊起来,问问那孩子啥模样。 昨晚她也没好意思问丁果。 她一起来,跟儿子们挤一间的丁志城听着动静也起来了,披着棉袄捅开屋里的炉子,开始生火。 彭桂花等他弄完炉子,喊了他去厨房帮忙,一边和面,一边说了丁果找对象的事,丁志城也有些担心,虽然丁果说的千好万好,不问明白心里终归是有些悬着,就进屋把丁大勇拍起来了。 “别睡了,穿衣裳出来我跟你娘问你点事。” 丁大勇:…… 他还以为是啥大事,迷迷瞪瞪起来,穿好衣服出去,结果是问裴澈的事。 “放心吧,澈哥人很好,长得可白净了,模样也好看。我大姐模样就够好看的了吧?我觉得澈哥长得比我姐还俊……” 彭桂花听得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她不觉得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算什么值得结婚的优点,男人样貌过得去就行,关键还得看人品,会不会过日子。 丁大勇接着道:“很勤快,眼里有活,做饭做的比我姐还好吃。军体拳打的也比我姐好……” 彭桂花嘴角就开始抽抽。 虽然这也比他姐好,那也比他姐好,好在听来听去都是好评价,心里虽然多少有些存疑,但没那么揪着了,想着等哪天见了,还是得好好看看。 丁志城在这种事上想的不如彭桂花细腻,听儿子说好,他就连连点头,对未见面的侄女婿有了几分好感。 至于什么长相好,厨艺好,也不往心上放,这些都不重要。 他的观念是,要是农村里的男娃,骨架壮,手脚勤快,能挣满工分,会疼媳妇,在婆媳问题上不偏听偏信,这就很好。 但丁果如今的身份不一样,城里工人,找对象肯定也得找跟她相当的,有正式工作,还得知道往上奔,再是个疼媳妇的,这就是不错的对象。 当兵自然是好的,希望那个孩子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能挣个前程出来,丁果往后的日子就差不了。 昨天炖鸡的时候特意留了些鸡汤,彭桂花做了手擀面,用鸡汤煮的面条,又用炸的萝卜丸子炖了个白菜。 因为丁果要去赶集,得早走,就不能由着她睡了,所以做好饭就进去把丁果拍了起来。 丁果看了眼手表,还不到六点,她打了个哈欠,穿衣服下床。 吃饭的时候她问丁果:“那腊肉你们平时是咋做的?” 丁果之前寄回来的包裹里除了咸鱼、粉丝、各种干果、各种晒干的菌类、木耳,还有海带和腊肉。 腊肉不是汇阳这边的特产,彭桂花不知道做法,收到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黑黢黢的,也不知道咋吃,就先放着了。 除了腊肉,她其实也不大会做海带,知道丁果见多识广,也顺便问问。 丁果笑着给她讲了几种海带和腊肉的吃法,彭桂花连连点头,丁大勇在旁边听着,跃跃欲试的想补个煲仔饭的做法,但一想家里可能没有大米,就忍住了没说,琢磨着一会儿去公社转转,看能不能找着卖大米的。 汇阳这边不生产大米,以面食为主,不是家里常备的东西。 吃过饭,三叔一大家子要去公社洗澡,丁果去赶集。 平常里澡堂子开的不这么早,临近过年才改了时间。 刚攒好的自行车没落户,怕被人抓住揪了小辫子,所以暂不能充当家里的交通工具。 三叔给车子上了遍油,仔细的擦了一遍,珍重的搬到了杂物间里,丁大柱想在院子里学骑车都没被允许,只道等去砸完钢印回来再学。 一家人抵达村头,村里会计在那儿收钱,收完钱开好条子,拿着条子上车。 两辆牛车在那儿等着,一辆拉着人去公社,另一辆负责带着村里人去赶年前最后一个大集。 周志高正跟另外几位没回家过年的知青说话,眼角余光看到那个明艳的姑娘走过来,他忙跑了过去,眼睛不敢乱瞄,只跟丁大柱说话:“大柱,你们去哪儿?我看看跟不跟我们一趟车。” 丁大柱淡淡道:“去公社。” 周志高忙道:“那加上你们家,一辆车的人数够了,赶紧过来吧。” 又殷勤地跑了回去:“去公社的人数够了,咱们可以走了。” 之前跟他说话的几个知青本来还纳闷,周志高什么时候跟丁大柱那么熟络了,听他是凑人数,才把心里的奇怪压了下去。 但也有人看到了丁果,微微有些惊艳,小声跟旁边的村里人打听那人是谁。 这次去公社的不是杨四爷赶的那辆车,是村里另一个车把式,姓高,他估量了下人数,点了点头,道:“上车吧,把你们送过去,我再回来接。” 去公社的人七手八脚地爬上马车,周志高殷勤备至的安排着大家的座位,婶子、大娘的喊的热络,从来没有这么热情的进行过社交。 等他去安排丁家人时,却发现丁果不在,他目光看着站到另一辆马车前头的丁果,嘴上却问着丁大柱:“大柱,你堂姐不去公社?” 丁大柱还没说话,丁大勇皱眉道:“不去!” 声音有些冷,还挡在了周志高前头,遮住了他的视线。 周志高回神,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就是问问。” 丁大勇瞪了他一眼,把自家开的条子给了赶车的高叔,高叔甩了下鞭子,催动着牛车离开。 周志高坐在牛车上,满心失望,好几次忍不住想去看还站在那里的丁果,都被丁大勇挡住了视线,他收回目光,垂眸思量着。 丁果他们这边也凑齐了人,交了条子,牛车就出发了。 几个相熟的婶子、大娘跟丁果聊了一路闲话,有人眼睛直在她背着的帆布包上打量,有人问她有没有说婆家,丁果大大方方点头,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姑娘眼里不禁露出羡慕。 第132章 (捉虫)二合一 丁家的洗澡大军还没下牛车,就有孩童跑过来喊丁大勇:“大勇哥,你们家来亲戚了,开小汽车来的。” 那孩子追着汽车跑了一路,参观完小汽车这种稀罕物,又热心的跑来村头等人。 除了他,还有几个孩子同时七嘴八舌地说着。 不止牛车上一起回来的村民震惊了,老丁家人也震惊,彭桂花飞快的想了想,他们彭家可没有能坐的起小轿车的亲戚,老丁家也没有。 一大家子急忙下了牛车,疾步往回赶,丁大勇身高腿长跑的快,比爹娘他们先到一步,看着停在自家门前巷道里的轿车和站在车边的男人,一脸懵地走上去,询问道:“同志,你是……” 不等那人开口,周围一直围观的邻居已经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大勇,你们可回来了,这是找你的。” “大勇,人家说是你朋友。” 大勇这孩子出息了,进城后还交到了这样有本事的朋友。 “大勇,这是你大爷那边的人吧?” 也有人不觉得丁大勇能有这样的本事,丁大勇进城才多久,要说老丁家最有本事的还是许多年前就进城的丁志钢。 在大部分村民眼里,丁志钢是鱼跃龙门的能人。 那样的能人才能结识这种能开得起轿车的人。 站在轿车前头的男子年约二十五六,中等个子,穿着件厚实的呢子大衣,带着顶深灰色宽檐帽,听见周围的人喊丁大勇,他满脸带笑的朝丁大勇伸出手,道:“丁大勇同志你好,我叫高鹏远,受裴澈同志的委托,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丁大勇顿时恍然,脸上的疑惑消失,笑容一下亲切起来。 原来是澈哥安排的人。 不是…… 澈哥怎么会知道他家? 他拍了下脑袋,这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丁果姐告诉他的。 不过澈哥也太贴心了,安排人来送年货,不点大姐的名字,却让人找他,应该是不确定大姐有没有跟家里说已经找对象的事了吧? 用他的名字不会影响到他姐。 丁大勇觉得,今早跟他爹娘夸澈哥的话还是说的太少了。 念头一闪而过,已经道:“高同志你好,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寒暄的时间,丁志城和彭桂花带着另外俩儿子呼哧带喘的赶了过来,看着完全不认识的青年,都是一脸疑惑。 丁大勇冲他们使了个眼色,大声道:“爹、娘,这是高同志,我朋友的朋友,过来给我送点东西,人家等挺长时间了,先让高同志进门暖和暖和。” 当着外人的面没打算说太多。 “诶、诶,高同志你好。”彭桂花忙连声应着,略有些拘谨的跟高鹏远打了个招呼,高鹏远却很礼貌地喊了声‘婶子’‘叔’,说了句:“冒昧来访,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丁志城也憨厚地说着,让人进门。 高鹏远却看向丁大勇,丁大勇才想起他是来送东西的,赶忙过去帮忙。 打开后备箱,丁大勇心头微微一怔,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不知道那一袋是姐夫给他姐的。 高鹏远却开始挨着搬,哐哐往他手上放了好几个袋子,丁大勇不由有些冒汗:这一后备箱不会全是吧? 旁边的丁大柱也压着心底的震惊忙过来帮忙,接 过来的东西他差点没拿住,太沉了,硬邦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三个大男人一趟还没搬完。 把丁志城和彭桂花吓的都有些愣怔了。 趁着高鹏远又返回的时候,彭桂花一把拉住丁大勇,小声道:“大勇,这是、这是,你这个朋友……” 啥朋友啊,往家里送这么多东西。 丁大勇这才小声的嘿嘿笑道:“这是裴澈哥托人送的,给我姐的,你儿子我可没这个本事。” 说完忙跟了出去。 彭桂花猛地拍了下大腿,脸上的担忧瞬间消融,不由自主地笑。 她高兴倒不是未来侄女婿送的东西多,而是裴澈的这份心意。 另一边,丁果也在村头下了牛车,一路上回应着或好奇、或艳羡的询问赶回了家。 高鹏远正由丁大勇和丁志城陪着喝茶——这茶还是家里为了过年买的。 彭桂花在做午饭。 早上才问了丁果腊肉的吃法,丁果提到可以炒蒜苗、炒辣椒,家里没有蒜苗,她炒了个蒜黄。 蒜黄也不是自家种的,是村里会计家在屋里发了两大盆,彭桂花拿了点海带跟人家换了一盆,切了一半炒了,剩下的晚上还能再做个菜。 高鹏远本来没打算留下吃饭,但因为没见着丁果,不好给裴澈那边回应,只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丁果进门后才知道是裴澈托人来送东西,打的却是丁大勇的名字,不由一乐。 怪不得上次通电话,得知自己回汇阳过年后详细问了老家这边的地址。 丁果进屋跟高鹏远打了个招呼,高鹏远目光在丁果身上一落便移开了视线,客气地跟她寒暄了两句。 这会儿要走,却是不合适了,只好留在丁家吃了饭,婉拒了彭桂花要塞的回礼,开车离开。 他是来送礼的,裴澈可没交待他收礼。 因为有高鹏远在,丁果买的那些东西倒是不起眼了,不光不起眼,还刚好能用上。 用新买的碗招待客人总好过家里那些带豁口的碗,家里的白面馒头怎么比得上烧饼、油条好吃? 还把丁果买的糖葫芦摆上了桌,除了丁大林,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吃这种在大多数人认为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最后看着丁果买的肥皂和洗头膏,彭桂花也没顾上说啥。 等人走了,彭桂花就笑吟吟的望着丁果,道:“是个有心的。” 即使是做面子,人家也得愿意给这份面子。 费劲巴拉的特意托人送了这么多东西,除了看重丁果,她想不出别的。 面对三婶的调侃,丁果脸不由微微一热,进屋去看裴澈让人送来的东西。 两条冻的硬邦邦的猪后腿,五十斤大米,五十斤白面、三十斤小米、一只宰杀干净的鸡、一只鸭、二十斤五花肉、带鱼、鲤鱼、还有水果糖、烟酒,以及两件七八成新的军大衣,一件崭新的蓝色短款棉猴。 蓝色这件一看就是给三婶的,那两件军大衣都是男款,三叔和大柱一人一件穿的正好,三婶有点撑不起来。 丁志城一看就知道这是侄女婿孝敬他的,乐得直搓手,比划出四根手指,笑呵呵地道:“咱村里也不过四件军大衣。” 丁大柱也激动的脸庞微红,还叮嘱丁果:“大姐,回头替我谢谢姐夫。” 彭桂花觉得这件棉猴也很贵重,不舍得自己穿,她拿起来往丁果身上比划了下,道:“你穿着正好,我穿有点糟蹋了。” 丁果给她邮回来的布,她本来不打算做衣服,想留一留,等将来给丁果做衣服,还是大柱劝她:“你不穿出来,外头人怎么知道大姐孝敬您的事?怎么着也得做一件,就当给我大姐扬名了。” 彭桂花才去做了新衣裳。 丁果哭笑不得:“您穿怎么就糟蹋了?我有军大衣呢,还是新的,不过没穿回来。给您的就是给您的,正好穿着过年,要是村里人问谁给你买的,就说你未来侄女婿买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彭桂花心头微热,眼眶有些发涩。 还给丁大林寄了顶小号的棉帽,他稀罕的跟什么似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 丁果也不能让东西都散着,跟三婶商量着往哪儿收,怎么处理。 彭桂花道:“过完年你们回城时带上……” 丁果拒绝:“这是裴澈给家里的礼,要是给我的东西就直接送到丰宁了。对了,年后初二我就先启程,在首都待两天,去裴家拜个年,大勇晚几天走。” 彭桂花一听她初二就走,先是有些急,后又听说她要去裴家拜年,又觉得这是应该的,忙道:“分出些拿了做回礼……” 丁果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啥都不带,那么大的首都,啥东西买不着?再说,人家图的最多的是心意,东西反而是其次。” 彭桂花无语地嗔她:“你是啥话都有理。” 东西刚安排妥当,彭桂花正在分离五花肉上的肥膘,准备切了炼油,黄梅花就带着丁珊过来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丁果就小声跟三婶道:“给二婶切二斤肉吧,我再给她拿点瓜子和糖,其他的就不给了。” 意思意思就行,一点不给也不合适。 彭桂花犹豫着道:“会不会太少了?” 她家得了这么多东西,老二那边只给这点,她怕黄梅花以后知道了,等侄女婿上门拜访时不说好话。 丁果不在乎这些,她速思量了下:“再加一条鱼吧,就这些了。” 彭桂花只好点头。 孩子大了,她听孩子的。 丁果笑着迎了出去,彭桂花忙估摸着切了块肉,把剩下的塞进旁边的盆里,拿盖帘盖了,又随便往上摞了点东西,这才出去。 黄梅花是听人说丁大勇那个朋友给他拉了一车东西,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过来瞅瞅,也想打听打听是大勇的啥朋友,咋这么有本事。 丁果不提东西,却大大方方说了是自己对象托人送的东西。 黄梅花一惊,没想到丁果已经说人家了,忙问起她对象的情况,眼睛却也不动声色的在屋里打量,只是打量来打量去,也没看着村里人说的‘一车东西’。 丁果很简单的说了下裴澈的情况,并未说太多,一边拿了瓜子和糖给丁珊吃,又给了丁珊一串糖葫芦,自己用腾出来的油纸各包了一些瓜子和糖放在旁边。 第133章 去裴家拜年 鞭炮声中,丁果迎来她穿书后的第一个新年。 “系统,新年快乐!” 系统似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回应她:“宿主也新年快乐!” 作为一个统子,它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祝福,心潮澎湃。 刚澎湃了一下下,就听它的狗宿主问:“系统,你们过年不发红包吗?” 系统:…… 它就说,它的狗宿主无利不起早。 沉默片刻后,系统使劲憋了憋,在后台上出现了一条:您获得1000点来自‘外耗系统’的内耗值。 闷声道:“宿主,发给你了!” 丁果:?? 系统补充:“1000内耗值。”又道,“昨晚整体收获很不错,其他人累计入账两千多点。” 丁果眉头动了动,自动换算,就是入账二十多块钱。 她扒拉了下后台,看到系统那条,嘴角一抽:“耗子,你居然还能自主控制自己的内耗值?” 系统没吭声。 其他的名单还挺丰富,恨她的那几个人居然一个不落全上榜了。 “我干嘛了?大过年的他们气性这么大。” 便宜爸妈这两天很活跃她能理解,毕竟自己宁愿跑回老家过年也不回家属院,也算打他们老脸了,心里肯定不痛快。 丁建国这大孝子一定是听了父母埋怨,对自己不回家属院,不给家里人面子很不满吧? 毕竟这是她回城后的第一个年呢。 潘顶峰蹦跶,她也能理解,毕竟这是他跟父母断绝关系后第一个年,大年三十吃着团圆饭,少不了要怀念下曾经辉煌风光的日子,再想想如今遭遇的源头,她必牵扯其中,大过年给自己发几个怨怼的情绪,很正常。 丁念君么…好吧,也理解下吧,新婚头一年,畅想的风光光景不在,说不准还要跟回忆过去的丈夫执手相看泪眼,埋怨一下自己没如她的意,可不就贡献一波内 耗值么。 潘父潘母的名字出现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人生调了个个儿,虽然是潘远征咎由自取,但显然人家不这么认为。 但丁建设凭啥给她送钱? 丁果扒拉着后台丁建设的名字进行了一番心算:“三百多点,不老少呢。建设这孩子怨气咋这么大?又不是我勾搭着他去赌博的,大过年的惦记我干嘛?” 还有陆晓梅…… 丁果摇了摇头,还怀着老丁家的后代呢,大过年的气性这么大。 算了,就当他们给自己发红包了。 丁果穿好棉衣,从外面套上年前做的新衣服,高高兴兴地下炕出去洗漱。 她是最后一个起的,丁大林都起来了,举着一根燃着的香,口袋里装了两兜拆零散的小鞭炮,欢呼着跑了出去,外头传来三婶叮嘱的声音:“外头黑咕隆咚的别跑太远,就在门口放…别拿着鞭炮点…马上吃饭了……” 丁大林:“知道了!” 很快门外就传来零零星星的鞭炮声。 丁果出去给两个长辈拜年,拿了两个红包,一个红包里一张大团结。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早饭,外头就开始了走街串巷的拜年的声音,丁果跟丁大勇一起去了趟二叔那边,拿了两个红包,一个红包里一块钱。 大勇感慨,去年给的还是两毛,今年一下涨到一块了。果然,人还是得有出息才行。 给大柱和大林的,还是两毛…… 丁大勇忍不住小声蛐蛐,二大爷和二娘这泾渭分明的,分的也太清楚了。 连他爹娘一起蛐蛐,因为他爹娘分的也清楚,给他姐的是大团结,给自己的红包里只有两块。 大柱和大林还不如自己,哈哈。 丁果则是无所谓,红包本来就是一份心意,而且她跟丁家二房关系也没那么亲密,她不也是得了一后备箱东西,给二婶也只是意思意思? 她跟着丁大勇去了丁家几个年长的族人家里拜过年,就回去了。 三婶说今年来家里拜年的格外多,往常可没这么多人,但都来打听大勇工作的事,还有人问到丁桃,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老丁家人有本事,都想着能拉拔拉拔自家孩子呢。 彭桂花自然是一套太极打过去,不接这类话茬。 城里工作要是那么容易,二哥二嫂还用的着舍下老脸跑去丰宁大闹一场? 丁桃都还没转正呢。 过完年初一,丁果就准备先启程了。 年初二三婶回娘家,丁果让大勇一早租了村里自行车把自己送到汇阳,他再回来去他外祖家。 原主跟大勇外祖家也认识,小时候都见过,有关系不错的,也有原主很不喜欢的。 因为彭桂花疼婆家侄女,并未同样对待娘家侄女,娘家那边自然对三婶有诸多意见。 不过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矛盾,这么多年过去,原主也被接回了丰宁,那些矛盾也就淡了。 丁果初二离开,除了行程确实紧凑,也有避开这日的原因。 她跟着过去,身份难免尴尬,把她自己留家里,三婶肯定不同意,所以她还是去首都好了。 路上她叮嘱大勇,让他回程的时候啥也别带,别让三婶再给装粮食了,裴澈年前送来的东西也别收拾了往回拿,给家里的就是给家里的。 “家里那辆车子年后也得赶紧找人落户,到时候让三叔找村里干部帮忙……” 至于丁莹自己的事,以及‘黄梅花大战丁二狗’的戏码她是看不上了,等着听消息就是。 到汇阳后,列车最早的一趟是下午两点多的,丁大勇想留下来陪着丁果,丁果摆摆手让他赶紧回去:“你这是进城后头一年回来过年,不去趟你姥家不合适,我正好在汇阳逛逛。路过了几趟,还从来没逛过呢。” 她坚持,丁大勇只好叮嘱一番,让她注意好身上的包和口袋,骑车离开。 等丁大勇离开,丁果立马花高价买了张汇阳地图,研究起来。 下午两点多的火车,她们早上四点从家里走,这会儿还不到七点,倒是可以出去逛逛。 她想逛的当然不是市里的百货大楼或者供销社这类的地方,谁知道营不营业。 主要想找找这边有没有黑市,碰碰运气。 “也不知道今天黑市上有没有人。” 而且交通也十分不方便。 丁果倒是在车站周围找到了人力车,但她也不敢冒然打听,索性自己走着随意溜达。 逛荡了一上午,一无所获。 书里对汇阳这边的描写不多,女主不到达的地方不着墨,那对丁果来说,这就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中午时回到车站附近,距离登车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丁果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闪进了空间。 跟系统定了个闹钟,回卧室补了一觉,起来吃了点东西,确定外面没人后闪身出来,去了候车厅。 跟年前回家时相比,今天火车上倒是没那么拥挤,这一路还算舒坦。 第二天上午,丁果在首都下了车,回了海淀那边的小院。 还往裴澈那边觑了一眼,铁将军把门,他过年肯定是回不来的。 上次裴澈回来帮她清理过一遍卫生,但年前下过几场雪,院子里一片狼藉,角角落落里全是没有融化的积雪。 丁果走进厨房,裴澈之前说给她买了些木柴和炭,这会儿就堆在厨房的角落里。 她拎上点煤炭去了正屋,把屋里的炉子清理了一下,将炉子生了起来。 虽然晚上不会在外面睡觉,但家里也不能跟冰窖似的站不住人。 生炉子、烧热水,摆出一堆东西开始大扫除,忙活了两个小时,里外焕然一新。 丁果往炉子里添了点炭,盖上炉盖,闪身进空间洗澡、洗衣服。 外头虽然生了炉子,但屋里也没有特别暖和,还是空间里温度适宜,她洗完澡穿着睡衣在凉亭里等头发干,拿着个窝头啃着,噎挺了就喝口冰红茶顺顺,一边吃一边打开商城购物。 她准备给各家两盒茶叶,一盒茉莉花茶,一盒红茶,另外就是两瓶五粮液、二斤苹果。 年前她还买了些自家厂里生产的糕点,丰宁食品厂的桃酥、蝴蝶酥、杏仁酥、夹心饼干这些,每种各包了一份分好,用细麻绳捆起来,方便拎着。 给裴老爷子那里多拿了两支之前让大勇买的人参。 她最迟明天下午就要启程回丰宁,还想挤出点时间在首都转转,所以等头发干了,丁果就换好衣服拎上东西出了门。 先去军区大院,如果裴老爷子没在家,她就去黄、宋两家,或者去罐头厂宿舍找于阿姨。 赶到军区大院这边,门口竟十分热闹,好几个在做登记的,也有站在门口候着等放行的,丁果拿出介绍信过去排队。 这次的哨兵不是上次那个,轮到她时,哨兵听说她去拜访裴家,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她两眼,脸上多了丝同情。 这两天裴家的访客不少,十家里就拒了九家。 昨天年初二,老首长孙媳妇娘家那边来给老首长拜年,都没让人进去,这姑娘恐怕也要失望了。 只是展开丁果的介绍,看清上面的信息时顿时愣了下,随后打开旁边的记事本翻了翻,冲丁果行了个军礼,道:“同志,您可以进去了!” 其他等候的人困惑地问了句:“同志,她怎么能直接进?” 哨兵淡淡道:“这位同志要拜访的人家早就打过招呼,我们这里有登记。” 丁果微汗,裴澈那家伙嘴太快了。 或者说,他很期待自己能过来走一趟。 跟哨兵道了谢,丁果拎着东西进门,沿着熟悉的主道赶到裴家,过去敲了门。 第134章 裴父裴母 裴家书房。 裴老爷子眼睛盯着 棋盘,跟坐在对面的儿子裴正中说着话:“……也算不上墙倒众人推,潘家的案子越查越令人心惊、令人心寒。我也没想到你潘叔当年居然背着组织做了那么多伤害国家和人民的事。” 裴正中落下一子,道:“您当年差点也…也是潘家的手笔?” 裴老爷子苦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寒呐,我与他当年也是过命的交情,没想到他还摆过我一道。” 裴正中后背冒冷汗,后怕不已。 年前他与妻子回来后便陪着妻子回去看望并照顾病重的岳父,一直没顾上坐下来跟父亲说说话。 年初一看到携妻子来拜年的潘家小辈,才想起去年冬天曾听父亲在电话里说的潘家的事,忙到今日,才真正能静下心来询问详情,没想到其中牵扯了这么多事。 裴正中:“那高家这是……” 高师长的儿媳薛兰拎了东西过来,正在客厅里跟他妻子邵寻萍说话。 但他记得,薛兰跟邵寻萍关系并不亲密,前天才互相拜过年,见过面,没道理今天再特意上门。 裴老爷子轻哼道:“你当潘顶峰是怎么进来的?” 裴正中想了想才想起来高师长的孙子高家业跟潘顶峰是关系不错的哥们,他道:“高家业带进来的?” 裴老爷子无奈摇头:“他跟孙家那小子不光把潘顶峰带进大院,还带着他们满大院拜年。他们耍的这点小聪明,谁又看不出来?两家长辈知道了这事,可不挨着上门撇清关系?” 裴正中愕然:“应该有不少人以为是高、孙两家长辈的授意,借着小辈的名头上门打听风向的吧?那俩孩子也太胡闹了。潘远征才被组织处理,这才多久,不赶紧避风头,还上蹿下跳的在大院里胡闹,这是嫌自家日子太安生了?” 要是纯粹的小辈拜年,他不说这话。 可年轻人脸上挂不住事,聊着聊着就秃噜了嘴。 高、孙两家那两个小辈居然还帮着说话,如今家里长辈知道了,可不得给他们擦屁股。 裴老爷子摇了摇头:“潘家人的心眼子都长在你潘叔和远征身上了,爷俩一个比一个能算计、能钻营,却没想到到潘顶峰这里,成了个没脑子的。” 当年他被组织调查,家里所有人都按兵不动,过后也不打听、不多言,就仿佛他只是休了个正常的假,假期结束又回去上班。即使恢复了工作,裴家也主动断了社交,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跟故交旧友又重新走动起来,但对发生过的事,亦是只字未提。 潘家这个小辈可好,一刻也不安生。他不知道他的这种不安生,会让多少人心里跟着不安生。弄来弄去,最后连点面子情都没有了。 客厅里,薛兰跟邵寻萍说了一会儿话,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就准备起身告辞。 邵寻萍笑着安慰她:“年轻人血气方刚,他们又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朋友有难处,自然就想帮一帮。孩子们冲动不打紧,只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能帮他们把好关就成。” 薛兰老脸微热。 心里气极了自家那个蠢儿子。 潘家那是难处吗?潘远征现在是铁板钉钉的罪人,这是帮一帮就行的? 薛兰叹气:“我不阻碍他们来往,前些日子潘顶峰住院,我家那小子跑前跑后的帮着忙活,我没拦着。年前给他们送这送那,我也没说啥。但我没想到那兔崽子居然敢这么胡闹。” 昨天还有人问她,是不是她家老爷子的意思,把老爷子气的不轻快。 两人说话间往外走时,门被敲响了。 “来了!”邵寻萍快走两步,过去把门拉开,就对上了一张水灵灵的漂亮脸蛋。 邵寻萍马上想到年三十接到儿子电话时,儿子在电话里说的事,心里有了猜测,但不敢确定,笑问了一句:“同志,你是……” 丁果也愣了下,但她很快从面前这女同志的眉眼间看到了裴澈的影子,心里一咯噔,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礼貌地笑了笑,道:“您好,我叫丁果,是来给裴爷爷拜年的!” 邵寻萍忙把人让了进来,声音含笑,道:“丁果同志你好,我是裴澈的妈妈。” 还真是! 丁果脸微微一热,喊了声:“阿姨好!” 薛兰在旁边看的惊艳,忙问道:“嫂子,这是……” 邵寻萍大大方方的给薛兰介绍,道:“这是小澈的对象!” 薛兰惊呼:“小澈找对象了?唉哟,这孩子模样可真好。”又笑道,“那你快招待儿媳妇吧,我先回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不用送,都一个大院住着,回头得空了我再来找你说话。” 薛兰离开,邵寻萍忙招呼丁果去了客厅,看着她拎来的东西,笑嗔道:“你能来我们就很高兴,干嘛还拿东西?往后可不许这么外道了。……你先坐。” 忙朝书房的方向喊了声:“正中,来客人了。” 书房里的爷俩听到了客厅的动静,先后走了出来。 “小丁来了。”裴老爷子笑呵呵地跟丁果打招呼,又给他介绍了裴正中,“小澈的父亲。” “裴叔好!”丁果赶忙打招呼,越发的不好意思。 她没想到裴澈父母会从西北军区赶回来过年,冷不丁碰个正着。 “好、好。”裴正中笑着应了,指指那边的沙发,“快坐,别拘着。” 裴老爷子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和蔼地跟丁果说话:“你叔叔婶婶都好吧?家里一切都好吧?” 这是知道她回汇阳过年了,丁果笑道:“托您的福,都很好。” 老爷子点点头,又问了问丁果几号从家里走的,啥时候到的 首都,准备在这儿待多久之类的话。 裴母起身离开上楼,片刻后回来,手里拿了两个厚厚的红包,少不了一番推辞寒暄。 收完裴母的红包,裴老爷子又笑眯眯递过来一个,丁果脸红红的收下了。 邵寻萍看出她的不自在,去厨房洗了点水果,又沏了壶茶端上来,问起她工作上的事,又说起些西北的风俗,慢慢聊着,丁果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期间裴老爷子去了趟书房,约莫二十分钟后,就把丁果喊了进去,指指搁在桌子上的电话听筒,笑呵呵地道:“小澈的电话。” 原来是进来帮她联系裴澈了。 本来丁果也打算借裴家的电话跟裴澈联系的。 “你们年轻人聊。” 裴老爷子起身出去,把空间留给丁果。 丁果微松了口气,拿起话筒放到耳边,喊了声:“裴澈!” 裴澈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果果,是我,过年好。” 丁果轻笑:“过年好啊。” 裴澈的语调轻柔缱绻:“果果,想我了吗?” 丁果脸一热,这时候通话不是会有接线员听着吗?那家伙就这么问出来了? 她含糊着‘嗯’了一声,说起他托人送去老家的东西:“也太多了。” 裴澈略有些歉意道:“过年我回不去,不能去给叔叔婶子拜年,也就只能送点东西了。你…跟叔叔婶子说了吗?” 他因为不确定丁果有没有跟家里人说过自己,所以借了丁大勇的名义,进可攻退可守。 若对象还没跟家人摊牌,那些东西就是送给大勇的,免得因为太过突然让丁果手忙脚乱;若丁果已经跟家里提过她跟自己的事,就顺口解释下。 丁果好笑地道:“说了,咱俩又不是偷偷摸摸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裴澈就被钓成了翘嘴,脱口而出道:“果果,我想你了!” 丁果翻了个甜蜜的白眼:“……知道了。” 裴澈不满地嘟哝:“你就光知道啊,不能说点别的?” 丁果咬牙:“等你回来我给你说别的。” 裴澈轻笑:“那说好了,等我回去时你一定跟我说点‘别的’。” 丁果轻哼一声。 裴澈问起丁果老家的情况,又问道:“大勇没跟你一起去首都吗?” 丁果:“没有,我自己过来的,他晚两天出发,直接回丰宁。” 裴澈‘嗯了声’,继续道:“我托人给你送了点东西,大概初七、初八左右到……” 年前送了那么多,又送东西,丁果怀疑他一年的津贴都要搭进去了。 两人絮絮叨叨地聊着,这一通电话打了快半个小时才结束。 挂了电话,丁果有点不好意思的出去。 裴父裴母都没在客厅,只有裴老爷子在,见她出来,并未打趣,只慈爱地笑着让她吃水果,问起她晚上住哪里,安不安全。 丁果跟裴澈毕竟还没订婚、结婚的,不好留丁果在家里住,怕对丁果影响不好,知道她住海淀那边的院子,和裴澈那套院子就隔着一堵墙,便点了点头,说:“吃完饭跟你裴叔和邵姨一起回去,就隔着一道墙,有事就喊一声。” 裴父裴母其实不住那里,因为不好让丁果留在大院这边,又考虑到小姑娘一个人住家里,担心她晚上害怕,索性让儿子儿媳过去住一晚上。 那院子年前打扫过,再稍微清理一下就能住人。 丁果没多想,她以为裴父裴母这趟回来就正常住在那边呢。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裴父裴母从外头进来了,手上拎了一兜新鲜蔬菜,还拎了几个饭盒和油纸包。 晚饭是在裴家吃的,除了丁果一个晚辈面对三个长辈多少有点不自在外,这顿饭吃的还算热闹。 知道丁果明天要去黄、宋两家拜年,老爷子很高兴:“就要常来常往。” 还说起肖海峰年初一给他打电话拜年的事,但没提齐光明的案子最新进展,也没提潘家。 第135章 丁果和于少芬转头,看到了不远…… 丁果要去拿暖瓶倒水,邵寻萍没让她忙活,笑眯眯地望着她,道:“小丁,我跟你裴叔都在西北,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多时候没那么便利,生活中也照顾不上你们,说不准等你跟小澈订婚、结婚的时候,我跟你裴叔可能无法赶回来参加,会有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邵寻萍觉得有些话提早说开,避免小两口临到结婚时闹矛盾。 而且她来说,比裴澈说更合适,毕竟还要让丁果在她家长辈那边提前打个招呼,不是不重视丁果,而是作为军人,裴正中从事的又是科研方面的工作,比旁人更多不便利。 这次能回来,一是她父亲病重;二是碰巧裴正中那边刚结束一个科研项目,加上两人也好几年没回来了,两口子这才能一起请到假。 倒是运气不错,见到了未来的儿媳妇。 丁果没想到邵姨会直接谈到这个话题,两辈子没结过婚的人难免又有点羞赧,道:“阿姨,您这话就太客气了,您跟叔叔都是军人,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要是为了我们的事来回折腾,我心里反而会过意不去。” 又道:“我的家庭情况也比较复杂,跟父母的亲情缘浅,裴澈一直很尊重我的意愿,我也会尊重他的一切,不管是他的工作,还是他的家人。” 邵寻萍听公公大致说过,她理解丁果的心情,也不打算干涉,毕竟没体会过丁果受过的委屈,不好去做什么建议。 邵寻萍安慰般拍了拍她的手,又聊了一会儿,叮嘱丁果早点休息,便起身离开。 走前她指指桌子上自己下车时拿下来的两个饭盒,道:“那两盒水饺你明早当早餐吃,我跟你裴叔明早要回小澈姥姥家,早上四点多就走,就不喊你一起吃早饭了。” “好,谢谢邵姨,你们明早路上注意安全。” 丁果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邵寻萍进了门,她才关好门回了正屋。 关好门,封好炉子,丁果端着那两个饭盒一起闪进了空间。 “还是这里头舒坦啊。” 丁果把饭盒放到空间客厅的茶几上,除去厚厚的棉衣,换上一套舒服的睡衣,躺到沙发上看起书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外面才刚过零点。 丁果就继续在空间待着,洗了点水果,一边吃着一边继续看书,等外面的时间到早上六点时,她才穿好衣服从空间出来。 把炉子捅开,热了一盒水饺,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碗小米粥,吃饱喝足,提上东西出了门。 先去了宋成立家。 早点拜完年,她好出去转转。 要是这两天首都这边的黑市上也没人,她那批手表只能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出了。 丁果才在宋叔家附近下了车,就看到了笑弯了眼睛的宋玉玲。 “玉玲?” “丁果姐!” 丁果失笑,难怪昨晚裴老爷子问她今天先去谁家,应该是帮忙通知到了。 宋玉玲过来抱了抱丁果,帮着她拎了个网兜,挽着她的胳膊往家走,果然说道:“我爸妈昨晚接到消息,说你来首都了,今天来我家里玩,我爸妈高兴坏了,都盼着你来呢。” 丁果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时间紧巴巴的,我只能待一会儿就得走。” 宋玉玲:“吃过午饭再走,下午去黄叔叔那边就行,你不是晚上的火车吗?” 丁果:“除了黄叔那边,我还有个阿姨也是这边的,也得去她家坐坐,时间真的很赶。” 主要是首都太大了,三家中间距离不近,这时候的公交车班次又不像后来,中间花在路上的时间太多。 宋玉玲遗憾的不行,但也不好耽误丁果的正事。 果真就是去家里坐了坐,跟宋叔、吴芳阿姨说了会儿话,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收了两个红包,丁果就告辞了。 吴芳给丁果回了份首都这边的糕点,丁果推辞不过,就拿上了。 宋玉玲依依不舍的把丁果送上公交车,才转身离开。 到了黄家,丁果没想到黄拥民家里正一团糟。 有个男青年 正在黄拥民家里闹,丁果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这个是黄叔的大儿子。 似乎想让黄叔帮个什么忙,黄拥民不同意,父子俩发生了一点口角,黄拥民的二儿子黄庆生就把他哥打了。 当时裴老爷子做东,请她和黄、宋两家吃饭时,黄叔就只带了二儿子和他女儿黄爱凤过去,全程没提大儿子,丁果也没好意思问,当时心里暗猜着是不是黄叔的大儿子还在乡下,或者出了别的什么意外。 猜测归猜测,后来也没找谁打听。 没想到今天过来碰见了。 “滚,马上滚,爸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们也没有你这样的大哥,赶紧滚,不滚我还揍你你信不信?” 黄庆生一路推搡着,把他哥推了出去。 黄拥民神色有些疲倦,看到丁果,神色间闪过些许赧然,苦笑道:“小丁,让你看笑话了。” 他也没想到老大今天过来,还让小丁撞了个正着,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黄爱凤这才发现丁果来了,忙招呼丁果进屋,提醒她注意地上的碎玻璃碴,一边说着,一边手快脚快的把客厅地上倒着的凳子、马扎立起来,又拿扫帚去扫地上的碎玻璃片。 显然丁果来之前,家里的情况更激烈。 丁果笑道:“谁家还没点不顺心的事。” 她见黄拥民气的有些狠,腰背都微微佝偻着,过去虚扶着宽慰他:“黄叔,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惹您生气的事,在我看来就不值当往心里放。大过年的,您别气坏了身子。” 黄拥民点点头,道:“放心吧,确实如你说的,不值当往心里拾,我没事。”又问她,“啥时候到的首都?” 丁果忙笑道:“昨天中午到的,今天晚上就走。” 黄爱凤简单快速的收拾了下客厅,端了瓜子出来让丁果吃,又去提了暖壶沏茶,笑道:“净赶路了,不轻快吧?” 知道丁果得回去上班,不能耽误了工作。 “还行,这两天火车上没那么挤,比年前轻松。”丁果笑道。 虽然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但因为期间有书信来往,还互相寄过东西,倒是没那么生分。 说话间黄庆生回来了,脸上还残留着些怒意,看见丁果,冲她挤出一个笑,道:“丁果,过年好啊!” 丁果也笑着拜年。 黄爱凤张罗着要做饭,丁果本来就没打算留下来吃饭,加上黄家这边刚刚还发生了一场闹剧,她就更不会留下吃饭了,忙推辞了,说明自己还要走一家的事,又安慰了黄拥民几句,起来准备离开。 黄拥民这才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了个红包,黄爱凤给丁果拿了兜苹果,又拿了两罐头瓶子的盐水煮花生,道:“火车上打发时间吃。” 她送丁果出门。 虽然丁果没问,但黄爱凤还是压着怒意跟丁果说了下家里跟她大哥的矛盾。 丁果这才知道当年黄叔下放时,家里老大马上就跟父母断绝了关系。 “其实我爸妈当时也想让我们跟他们划清界限,只是我大哥…太积极了,还帮着那些人批~斗我爸,特别让人心寒。”黄爱凤提起当年的事,眼圈有些发红,神色讥讽地道,“如今我爸回来了,还安排了工作,也拿到了补助,我大哥不光打起我爸那笔补助金的主意,还想让我爸给他调动工作,我爸不同意,他从年前就来闹了几场,没想到今天又过来了。” 在被污蔑时,与跟父母共进退的儿女和马上划清界限的儿子,黄拥民即使当时支持儿女跟他们划清界限,现在肯定也会更偏向当初与他们同进退的孩子。 家里的资源也会更倾向当初与他们共进退的儿女。否则,岂不是让二儿子和女儿寒了心? 况且长子这种上门伸手讨要,不顾年节就去家里闹的态度,也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种事丁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很直白的表示:“如果我是黄叔,哪怕当年有让儿女划清界限的想法,当时既然选择了断绝关系,那就利利索索的断一辈子。危难时没找你大哥要半点帮衬,如今东山再起,我觉得你大哥这一方也不应该找黄叔要什么。” “我也是这个意思。”黄爱凤一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尽量稳着情绪,道,“你不知道,我妈去世的时候我跟二哥跟我大哥说这事,他都埋怨我们,说已经断绝关系了,干嘛要告诉他?这件事一直到现在我跟二哥都没敢跟我爸说。他之前做的这么绝,现在也不知道哪来的脸找我爸要东西。” 黄爱凤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她爸态度倒还算坚决,可怕就怕被大哥纠缠时间久了,为了息事宁人而妥协。 “只能你跟庆生哥多提醒着些。” 黄爱凤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目前也没有旁的办法,对他们大哥,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就是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不放。 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欢欢喜喜招待丁果的,结果遇上这事,她爸脸上的笑容都是硬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也没跟丁果聊几句。 跟丁果聊了这一路,她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把丁果送上车,叮嘱她回丰宁时路上注意安全,过完年互相写信,目送公交车走远,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家。 丁果赶到罐头厂宿舍,没想到扑了个空。 于少芬平时住宿舍,过年就回她爸妈那里了。 年前两人通信,于少芬一直用的是厂里地址,丁果并不知道她父母家住哪儿。 第136章 丁念君的崩溃 “你、你、你们……”丁念君眼里的震惊错愕几乎要化成实质,盯着那两张脸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眼花,没认错人,但仍有些不敢相信。 丁念君脸色微白,抬手指着于少芬和丁果说不出话来,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捉住了偷腥的丈夫。 丁果也没想到这么巧,但她还算淡定,只是惊讶丁念君居然没回丰宁走娘家。 于少芬却神色 复杂。 自上次医院之后,丁念君后来又碰见过于少芬两次,她的自作多情让她忍无可忍地再次找于少芬说了番冷言冷语的话,不外乎就是质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总这么跟自己巧遇到底有什么目的,甚至还冲于少芬哭喊,说她已经过得够惨了,于少芬如今还这么纠缠不休,是不是非要彻底毁了自己才甘心。 于少芬惊愕过后便淡淡的解释了一句:“碰巧而已,你想多了。” 丁念君不信。 她觉得于少芬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来自己面前刷存在感,想认回自己这个女儿的。 那次,她又在街上看到了于少芬,心头一动,悄悄跟了上去,但因为她走得慢,没跟上,眼睁睁看着于少芬上了公交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心算无心,她左右也无事,就注意上了。 虽一直没弄明白于少芬坐车是去哪里,但没想到还有更意外的发现:于少芬每周回来一次,进的是这边公安局的家属院。 丁念君就花了点心思跟门卫打听,等听完门卫说的话,知道于少芬的身份后,她当时就差点站不住了,脸火辣辣的烧,既尴尬又羞恼。 没想到于少芬还真不是冲她来的,那她之前的那些怒吼不就成了笑话? 羞恼过后又有些怨怼,于少芬既然有这样的家世,为什么不跟自己解释呢? 她难道真不想认回亲生女儿吗? 丁念君后悔的不行,于是,就换成了她时不时在附近溜达,想试试能不能碰上于少芬,期待着搭上话,慢慢把关系缓和一下。 毕竟她之前说了不少伤人的话,拉不下脸直接求和,只能徐徐图之。 虽然她舅舅在派出所的职位不高,对潘顶峰的助力也不会很大,可好歹是她外家,有个当公安的舅舅她还是很乐意的。 而且,现在于少芬的身份也没那么敏感了,她跟这个生母也就没必要避嫌了,完全可以认回来。 过年这几天她跟着潘顶峰四处奔走,没空过来,今天又想着来这边溜达溜达,倒是碰上了,但也让她看到了一个意外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最讨厌的人。 丁果! 她为什么会跟自己的生母在一起? 她凭什么? 酸涩、不甘、嫉妒、生气,多种情绪一起堵在丁念君胸口,噎的她差点要炸了。 她可以不在乎于少芬这个生母,但于少芬不能这么‘羞辱’她。 是的,她觉得于少芬这个行为是在羞辱她。 丁念君甚至觉得,于少芬跟丁果走在一处就是‘背叛’了她。 “你是故意的吧?”丁念君缓过神,使劲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指着于少芬质问道。 心里还莫名涌上一股委屈,忍不住大哭起来。 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丁果刚要开口,于少芬轻轻拍了拍她,目光平静地望着那边的丁念君,“丁同志,你怀着身子,情绪还是不要太激动的好。”又说,“我跟果果投缘,谈不上故意不故意,你不认我,几次警告让我离你八丈远,又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交友呢?况且,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丁念君一噎,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只看到一双淡漠的眼睛,她身体微微有些发愣,仓惶地喊了声:“妈——” 于少芬摇了摇头:“你可以喊我于同志,或者少芬同志。你喊我妈,把岳红梅同志置于何处?” 丁念君心头一沉,她抬手指着丁果:“所以,你就带她在我面前晃悠,来报复我?你记恨我妈带走我,你就抢岳红梅的女儿,是不是?” 丁果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见丁念君恼怒地瞪过来,她忙摆摆手,笑道:“没事,你接着说。”然后又随意地问道,“过年你回娘家了吗?” 丁果说话时笑盈盈的,眼底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这么在乎这个妈,你丰宁的妈知道这事吗? 丁念君也反应了过来,脸顿时一僵,匆忙说了句:“妈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大约她自己也不自信,这句话说的声音极低,说完就转身走了。 丁果看的心惊胆战,在身后嗔了一句:“唉哟你跑慢点,注意着脚下。” 真是,还怀着她的房子呢,这大冷天的不在家里待着,出来瞎溜达啥。 于少芬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把年前她意外碰到丁念君的事说了:“我也没想到她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我周末休息回来看我爸妈,就碰上了……” 真是孽缘。 随后讥讽一笑:“如今她对我的态度不一样,又出现在家属区附近,应该是知道我不是那个拖后腿的妈了。如今家里的背景,还能多多少少给她长点脸。” 丁果觉得,丁念君还真能做出这种举动。 想到于少芬是跟她爸妈一起住的,丁果有些不好意思去她家里了,道:“我这样过去,会不会打扰到老爷子、老太太?” 幸亏她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不然更尴尬。 “不打扰,我爸妈高兴家里去人呢,热闹。”于少芬笑道。 丁果只好跟着她往家里走,想了想还是小声道:“那…家里老人知道她吗?” 有的老人看重血缘亲情,若于家老两口是这样的,丁念君跟于家恢复关系就是早晚的事。 即使于少芬坚持不认丁念君,丁念君要是真放不下于家这边,她一定会积极钻营,绕过于少芬跟于家其他人接触,到时候就不是于少芬想不想认的问题了。 就像于少芬说的话,她如今可不是拖后腿的了,相反,丁念君的处境才更糟糕一些,她急需抓住一些稻草来改变现状,为此她会抓住一切有利于她自己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于家的。 于少芬苦笑着点了点头,她倒是不知道丁果心里所想,但说出来的信息却刚好解答了一点丁果的疑惑,她低声道:“果果,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父亲当年…是被潘家害的。” 丁果一惊。 她是真的震惊。 都说无巧不成书,但这也太巧了吧? 那于少芬夹在其中,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不过这样一来,丁念君的一些算盘怕是拨拉不动了。 最起码,于家肯定不会帮着潘家活动。 除非她跟潘顶峰分开。 丁果心情复杂地跟于红梅回了家,见了于家的老爷子、老太太,十分不好意思的收了三个红包。 两位老人身体都不太好,瞧着精神有些不济,但很和蔼,老太太还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连说了好几遍:“这孩子模样可真好,长得可真俊。” 于少芬在旁边笑着跟丁果道:“你别介意,我妈就喜欢漂亮的…孩子。” 她想说漂亮的事物,话到嘴边觉得这么说不合适,及时改了。 她是漂亮的孩子…丁果微汗。 考虑到老人身体的状况,丁果没打算久坐,待了会儿便要起身告辞,于少芬不解 :“你这么着急干啥?再待会儿,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车站买票,要是时间不赶,回来吃过晚饭再走不迟,我哥嫂和我侄女也快回来了,我侄女跟你年龄没差几岁,给你们介绍下认识。诶对了……” 说着话她顿了下。 刚刚看见丁果太过惊讶和高兴,一转身又遇上了丁念君,被这么一打岔,她都忘了问问丁果来首都是不是有什么的事。 至于专门跑来给自己拜年,于少芬可没敢这么认为。 她好笑的想着,这姑娘之前对自己还存着戒心呢。 就算没有戒心,以两人的关系丁果也不可能特意来趟首都给她拜年。 想到这个问题就赶忙问了出来,她怕自己等会儿一转头又忘了。 要是丁果有别的事,或许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也好搭把手。 丁果笑道:“没有别的事了。我对象家是首都这边的,年前他给我老家送了不少东西,我就想着他在外当兵回不来,我替他尽尽孝,来给他家长辈拜个年。” 其实裴澈没送那些东西她也要来一趟,不过正好有个理由,更好说话。 于老爷子来了精神,忙笑眯眯地道:“是个军人?不错不错,哪家的孩子?今年多大?当几年兵了?” 于少芬惊讶过后也有些惊喜,笑问道:“那你以后要嫁到首都来了?” 眉眼间十分高兴,并不是客套。 丁果笑着刚跟于老爷子说了句:“姓裴……” 于老爷子就惊讶道:“裴家?他家老爷子可是裴连胜老首长?” 丁果有些赧然,她还真不知道裴老爷子的名讳,但觉得于老爷子应该没说错。 “好,好好好。”于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更胜,“说来说去,也算半个熟人了。” 于少芬一脸惊讶,还有些没回过神。 她一是没想到丁果找了对象,二是没想到找的居然是裴家,很是替丁果高兴,就顺口说了去年冬天裴老爷子来过家里,问过他们对潘远征的处决态度事。 丁果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合。 只是要聊这件事的细节,总归会让气氛沉闷,大家默契的三言两语揭过,没再细说。 又聊了几句,丁果起身告辞。 于少芬给她拿了几个罐头,让她在火车上吃,把她送了出去。 走之前,两位老人连声叮嘱,让丁果以后再来首都时也别忘了来家里坐坐。 第137章 人群中,丁念君望着丁果的背影…… 下车后,邵寻萍看了看丁果手上拎着的东西,似乎在判断她东西拿不拿的了,之后从后备箱拎出个提包,道:“给你拿了些吃的。” 什么吃的要用这么大的帆布提包来拎? 丁果推让了两下,邵寻萍坚持让她带上,让小何在外面等着,她把丁果送上火车,找到车厢——裴家帮她买的是卧铺车票。 跟她去首都时虽然只隔了一天,但今天车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稍显拥挤。 好在她是卧铺车厢,客流量对比其他车厢稍松散些。 安置好丁果,邵寻萍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在车上别跟陌生人太交心了之类的话,眼看着火车快开了她才转身下去,找到对应的窗口,跟丁果挥手告别。 车厢包间里已经有别的乘客了,丁果不好直接把东西往空间收,但她假装整理东西,借着提包做掩饰,悄悄收了一小部分进空间,把她之前拎着的东西往提包里塞,一边塞一边悄悄收,最后还装模作样地一副实在塞不下的样子,将两个罐头塞进自己背着的斜挎包里,把空出来的网兜团吧团吧,也塞进包里。 这样就成了一个提包,一个背包,也算利索一些。 也是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大家都躺在各自的床铺上,倒也没有过于关注她。即使别人有疑惑,也不可能过来查她的包。 丁果把两个包放在床头,和衣而卧。 一夜无眠,早上五点左右,丁果睁开眼,轻手轻脚下床后去了洗手间,把卫生间门一关,就闪进空间。 在空间里洗漱一番,闪身出来。 拉开洗手间的门,就对上了头发散乱,一脸憔悴的丁念君。 丁念君看着丁果,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在这里?” 丁果一个白眼翻过去:“稀奇,火车是你家开的啊!” 错身出去,回了车厢。 丁念君看着她去的方向,眼里妒火中烧:卧铺车厢?丁果去的居然是卧铺车厢? 她有什么资格买卧铺票?肯定是于少芬帮她买的。 临出发前,潘顶峰打算找朋友帮忙买卧铺票,结果连人都联系不上,最后只能买了硬座。 她于少芬倒是会当好人,居然帮丁果买卧铺票,把她这个亲女儿置于何处? 丁念君一阵心梗。 “哎,同志,你上不上厕所?不上让一让。” 过来上厕所的人见她当着厕所门不进去也不离开,不满的催促道。 “当然要上,不上我过来干啥?”丁念君没好气地说了句,进去哐当关上了门。 从厕所出来回到座位上,潘顶峰见她回来,道:“你看着东西,我去一趟……” “丁果也在这趟火车上。”丁念君还是觉得委屈,或者说嫉妒不平,眼圈不由有些发红,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于少芬凭啥对丁果好? 潘顶峰惊讶的在这节车厢里打量,道:“在哪儿?” 丁念君昨天回去后就跟她说了丁果和于少芬狼狈为奸的事,潘顶峰跟她的判断一样,不过他的理解里多了个‘双向奔赴’,丁果和于少芬搅在一起,都是报复心理。 于少芬是故意气丁念君,那丁果这样就是故意气岳红梅了,当然,也能气气丁念君。 “两人都是有目的性的,交情长不了,既然知道她们是故意报复,咱们又何必生气?等从丰宁回来,去给岳母道个歉,服个软,毕竟是亲生母亲,你们母女分别这么多年,她想跟你亲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真的介意你之前耍的小脾气!你不是说她对你有亏欠,之前在丰宁时还给过你钱?” 丁念君有些心虚,她没把自己曾经举报过于少芬的事跟潘顶峰说。 她不确定于少芬知不知道是自己举报的,所以面对于少芬时才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丁念君知道亲妈如今的情况后没瞒着潘顶峰,潘顶峰听着也很振奋,他没想到念君亲妈居然平反了,家里还有人在附近公安局任职。 要是于 家愿意拉拔他们一把,他跟念君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他一直抱着这样的美好幻想,希望念君能跟亲妈修复关系,但在昨天知道于少芬竟然跟丁果勾结在一起时这个幻想就轻轻碎了下。 还在心里分析,于少芬故意如此,说明是个心胸狭窄的,亲生女儿不过是闹了几次小脾气,可能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就这么记恨。 那么,想让母女相认的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潘顶峰不想就这么放弃。 即使会比他预想的更难一些,他还是忍不住劝丁念君,让她跟亲妈低个头。 念君是晚辈,跟自己亲妈低头不丢人。 他还道:“你看,丁果为了恶心我们,都特意跑到首都来巴结岳母,咱们又有什么拉不下脸面的呢?等从丰宁回来,我们买点东西,一起去看看岳母。” 这话也是在提醒丁念君,于家或许比他们知道的更有实力,否则丁果费这个劲做什么? 丁念君听潘顶峰这么说,也是心头一动,点了点头。 要是于家比他们知道的更有实力,那就更不能让丁果继续在里头搅合了,养母和亲妈,必须都是她的。 潘顶峰这么劝着丁念君,但他其实有种屈辱感。 要是父亲没倒台,他哪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求谁?恐怕于家都要自己贴上来。 可心里不忿归不忿,还是不得不认清现实。 潘顶峰想到前几天去大院给家里以前的故交拜年的经历,让他再次深深体会到人走后茶有多凉。 以前使用起那些人脉关系来有多便利,如今就有多难。 他急需结交新的人脉,还有什么比妻子的亲舅舅更亲近的呢? 如此,就更不能让丁果影响念君跟亲妈的关系了。 只是要怎么做,还得好好想想。 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潘顶峰关切地看着丁念君,道:“她跟你起冲突了?” “我俩的冲突还用起吗?她跟我说话一向都带着刺的,哪怕我好好跟她打招呼,也得不到她一个好脸。”丁念君见他在车厢内寻找,又道,“她不在这节车厢,刚才我看她去的好像是卧铺车厢。” 潘顶峰微微攥了攥拳头。 卧铺啊! 买票时考虑到丁念君的身体状况,他也想买卧铺票,但没联系上孙栋梁和高家业。 潘顶峰心里有猜测,他俩一定是因为大年初一带自己进了军区大院,带着自己去各家各户拜年,惹得两家长辈不满了,把栋梁和家业拘在了家里。 潘顶峰叹了口气,只能歉意地跟念君说了句:“委屈你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快到了。” 只是到丰宁还需要转一趟车,所以还得折腾小半日。 潘顶峰去了洗手间。 丁果回到车厢,其他乘客还在睡,她回到床上,半靠着床头坐着,就着盐水煮花生啃窝头,噎着了就喝口冰红茶顺顺。 窝头是三婶做的,她走的时候带上的,因为往空间收的晚了,所以这会儿吃有点凉,也硬邦邦的,但丁果觉得这么干着吃也挺好吃的,甜丝丝的,粮食的香味也特别浓郁,就是噎挺了点儿。 一边吃,一边查看后台。 从昨天下午开始,丁念君就在她后台上疯了,之后潘顶峰跟着一起疯,半夜消停了一阵,这会儿又高频率滚动起来。 不用说,肯定是丁念君回去跟潘顶峰说看见自己了。 两口子还挺能沟通。 丁果关掉后台,啃完手里最后一块窝头,觉得不饱,把手伸进包里意念转换了几下,取出一块年前她自己做的面包,不紧不慢地吃完。 她吃完饭,其他乘客也陆续起来,下床去洗漱。 丁果拿了本书出来打发时间。 九点多到达武新,丁果跟潘顶峰两口子在车厢交接处相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丁果竟然从潘顶峰眼里看到了一丝鄙夷。 丁果惊讶挑眉,这厮在清高什么?居然还鄙夷她? 翻了个白眼,丁果拎着行李挤出人群,绕到售票处买了回丰宁的车票。 要在这边等两个小时,丁果没去候车厅,拎着行李出了售票处。 人群中,丁念君望着丁果的背影,眼里全是怒火。 潘顶峰买了票回来,道:“十一点四十的车,我们出去找家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在饭店里坐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 说着弯腰去提东西。 丁念君点了点头,她也不想早早去候车厅,里面人多,气味并不好闻,还不如去国营饭店待着。 她道:“刚才我看见丁果出去了,她应该也是去吃饭了。” “她爱干什么干什么,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不搭理她。” 另一边,丁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快速闪进了空间。 在火车上没睡好,她打算补一觉。 因为没打算洗澡换衣服,索性也不回卧室,直接去凉亭的躺椅上倒下,沉沉睡去。 醒来时外面的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她想起来还没看看邵阿姨给的提包里都装了什么。 往空间收东西时她摸到了几个油纸包,只是匆匆忙忙也没摸出来是什么。这会儿全拢到一起,打开查看。 牛肉干、烤鸭、果脯、酥糖、各色京都糕点、几个肉罐头,倒不是首都食品厂的,是西北那边军工厂生产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包用牛皮纸包起来的饼子。 还真全是吃的。 丁果早上吃的早,这会儿也有点饿了,她拿出没吃完的盐水花生,从商城里买了碗小米粥、一份清炒时蔬,从那只烤鸭上撕了根鸭腿,开始吃饭。 吃饱喝足,稍微收拾了下,看了眼外面,确定没人路过这里,拎上用来掩人耳目的提包闪身出去。 第138章 回家属院 门没锁,大勇回来了? 丁大勇还真回来了,他早上六点多到的丰宁,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将炉子生了起来,还去师父家里拜了个年,这会儿也刚进门不久。 “姐,你回来了。” 丁大勇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丁果,欣喜地喊了声。 丁果走近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丁大勇挠挠头:“中午去师父家里,陪着喝了几杯。” 丁果点头,这样的酒推不掉,也不能推,只是叮嘱他:“有些场合该喝是得喝,但心里要有分寸,学会耍点小心思给自己留余地,免得喝大了闹笑话。” 丁大勇点头:“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 忙过来接了丁果手里的东西,姐弟俩进屋,丁果看到了桌上堆着的东西。 丁大勇无奈道:“爹娘非要我带的。” 年前裴澈送到家里的肉,彭桂花全都拿粗盐搓了,这样能放很久。 送的带鱼过年时吃了些,剩下的全部裹了面糊用油炸了,还炸了不少萝卜丸子,一起让大勇带了过来。 还有一兜馒头和二十斤大米。 除了这些,二婶那边还让丁大勇给丁桃捎了些东西过来。 大勇道:“这还是我一拦再拦,不然我娘让我拿的东西比这还多。” 丁果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三婶就怕亏了我们的嘴。” 她想帮衬家里,三婶疼孩子,不让大勇带些东西过来,她心里得一直惦记着。 “拿了就拿了吧,我们好好吃几顿。”丁果看到堂厅角落的地上放着的编织袋,“那是给丁桃的东西?” 丁大勇点头,跟丁果道:“得去大爷家里拜个年。” 丁果知道应该是三叔三婶的叮嘱,即使再有矛盾,过年这种大节,大勇不去不合适,道:“明天晚上一起回去一趟吧。至于给丁桃捎的东西,明早我去造纸厂问问她怎么安排。” “好!”丁大勇说起晚饭,“我们用萝卜丸子和炸鱼炖个白菜?” 丁果看着炸鱼上厚厚的面糊,觉得这种面糊还是焦香酥脆更好吃一些,放锅里一炖,全成浆糊了,她道:“把萝卜丸子和鱼复炸一下,清炒个白菜吧。” 不过…她又道:“你收拾下,咱们先一起去肖家拜个年,早去早回。” 免得去晚了肖叔那边留晚饭。 丁大勇道:“我去漱漱口,再换件衣裳。” 去肖家拜年的礼她换了换,两盒茶叶,二斤苹果,考虑到自己频频跟肖海峰合作,怕影响不好,就没带五粮液,把从首都带回来的糕点拢了拢,用油纸包了个礼包,拿细麻绳捆了,跟丁大勇去了肖家。 路上,丁大勇说道:“对了姐,年初三的时候,二婶跟丁二狗大闹了一场,闹到可大了,几个大队干部都去……” 丁果挑眉,闹出来了? 继续听丁大勇说。 “当时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社员,二婶当着大伙儿的面跟村里干部掰扯,说丁二狗就是颗老鼠屎,他整天出去胡咧咧,还跑到公社现眼,丢的可不是他丁二狗的人,丢的整个杨家窝的人。有这么颗老鼠屎在村里杵着,村里大小伙子还说不说媳妇?村里姑娘还嫁不嫁人……” 本来围观的人不当回事,还在那里嘻嘻哈哈看热闹,听黄梅花这样一吆喝,就有不少人觉得黄梅花的话在理,纷纷站出来开始骂丁二狗,嚷嚷着让村里处理丁二狗。 加上黄梅花又说了丁二狗惦记着坏分子的事,大家才知道丁二狗之前要攀的人家被下放了。 丁二狗本来还想反咬一口,说黄梅花跟那家是亲戚,黄梅花理直气壮的一口唾沫吐回去,扯着嗓子骂:“狗屁的亲戚,那丫头片子又不是我们老丁家的种,跟我们有啥关系?倒是你,成天惦记着当高官的‘亲家’,这么惦记,你陪你‘亲家’下放去啊……” 因为‘老鼠屎’的设定引了众怒,加上村里干部早就对丁二狗有所不满,趁机罚了丁二狗,年后让他负责挑一年的粪,还要经常在村里做个检讨。 “二婶这回倒是聪明了,知道借势。”丁大勇笑着又说起丁莹,“说婆家了,她让她舅舅帮着找的。丁二狗不同意,在家里闹,丁莹几个舅舅上门来把丁二狗打了一顿,要不是年后还得去挑粪,估计能把丁二狗打的下不来床。” 丁果听得眉开眼笑。 没想到丁莹动作也不慢,这才短短几天就跟外家那边修复了关系,还说动了几个舅舅帮忙。 丁大勇叹气:“就是二狗婶子…真是拎不清,丁二狗那么作践她跟几个孩子,她还护着丁二狗,拦着不让几个兄弟出手。但丁莹很聪明,直接把她娘拽了出去,让她妹妹看着不让人回家,等几个舅舅打完她爹,她把几个舅舅送走,才把她娘接回去。听说哭了好几场,不过不知道丁莹跟她娘说了什么,后来倒也没再闹腾。” 丁果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面黄肌瘦、低眉顺目的脸,是原主记忆里的二狗婶子,她叹道:“自己护不住孩子,还不让娘家人帮着护,确实是个拎不清的。” 有这么个娘,丁莹要是不趁机把她娘管住,以后还有她累的。 不过村里的处理方式还是太温和了些…… 都讲究人情吧! 好在黄梅花的话能引起一点众怒,以后丁二狗的一言一行都有村里人帮忙盯着,应该会收敛些。 至于家里长远的情况,还得看丁莹的。 “希望丁二狗能长点记性吧。” 姐弟俩唏嘘着,去了肖海峰家。 在肖家的晚饭最终也没能推辞掉,肖海峰还让女儿肖玲去把肖红喊了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吃到晚上七点多散席,丁果邀请肖红和肖玲后天晚上去自己那里聚一聚。 姐妹俩高兴的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丁果在 厂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丁桃。 “姐!”丁桃远远的就冲丁果招手,高声喊着,十分高兴。 丁果骑车走近下了车子,笑道:“我还想着一会儿抽空去找你呢。二婶让大勇给你捎了点粮食过来,想问问你咋安排。” 丁桃眼睛一亮,道:“我留一部分,剩下的拿回大爷家吧。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昨天上午去过一趟,家里锁着门。昨天下午我又想去一趟,但大娘让我在家里帮着堂嫂做饭,说丁念君和潘顶峰回来,我没抽出空……” 这是跟大勇错开了,应该是大勇去了他师父那里,丁桃就去了枣花巷,可不就没碰上么。 她道:“我昨天跟丁念君一趟车回来的。” 丁桃叹了口气,神色有几分复杂:“她回来有她回来的好处,我们能跟着吃顿好的。你不知道,大娘年前买的年货,年后抠抠搜搜不给我们吃,昨天才指使着我跟堂嫂做了一桌,堂嫂气闷的不行。” 她又道:“本来就在闹分家,这下态度估计更强硬了。” 丁果诧异:“年前没分?” 丁桃想起她过来的目的:“没呢,非要等你回来,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心里有个数。这事能不掺和还是不掺和,两头不讨好。” 帮了堂哥堂嫂,人家不见得领情,还又进一步得罪了大爷大娘;帮了大爷大娘,估计堂嫂心里又会有意见。 丁果笑:“谁说的非要我回来再说?” “大爷说的!” 丁果点头:“你大爷在坑我这种事上,一向做的很到位。” 丁桃忍不住笑。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丁果从斜挎包里掏了掏,摸出一个肉罐头和两个馒头递过去,道:“今天晚上我跟大勇回去一趟,你的东西我明天给你送到造纸厂去。” 丁桃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抱在怀里,问道:“姐,我爹娘咋样?” 头一年不在家里过年,她平时再绷着,大年三十晚上还是偷偷哭了一场。 但又憋着一股气,想着要是能在丰宁扎了根,也能带带两个妹妹,爹娘在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丁果笑道:“很好。”她想起昨天丁大勇跟她说的,又道,“丁二狗以后也不敢找二婶麻烦了。” 丁桃又惊又喜:“真的?” “真的,不过你别跟你大爷大娘说。” 她还指望二婶继续拿这事多压岳红梅一阵子呢。 要是知道那桩矛盾摆平了,岳红梅心里的负罪感也会很快消失的一干二净,没了啥心理负担。 丁桃重重点头。 因着还要上班,姐妹俩没再多说,丁桃转身离开,丁果进了厂里。 车间里喜气洋洋,一片互相拜年的声音。 年后头一天开工,车间不咋忙,活不多,很轻松的一天,净凑堆聊天了,说些各自家里,或者邻居家里过年期间发生的八卦。 谁家下乡的闺女回来,因为没背着粮食回来,天天在家里挨骂了;谁家女婿喝醉了,掀了老丈人家的翻桌子;谁家儿媳妇初二挎着箢子回娘家,婆婆掂着小脚撵上去,从儿媳身后偷偷掀开盖在箢子上的包袱看,生怕儿媳多往娘家拿一点东西…… 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丁果听了个撑。 下午比平常早半小时下班,丁果刚出厂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丁大勇。 运输公司今天也不忙,丁大勇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提前回家拿上东西,过来等着丁果。 丁果可以空手回去,丁大勇空着手不太好看,拿了一包桃酥、两个水果罐头。 两人骑车往钢厂家属院赶,结果在路上碰见了丁志钢。 “丁果,大勇!” 丁志钢支住了车子,目光复杂的看了大女儿一眼,道:“我正要去厂里找你。” 说着调转车头跟他们并行。 第139章 聚餐 不光丁志钢心里不舒服,丁香和丁建党对丁果这话也有些触动。当然了,倒不是突然对丁果生出什么亲近,而是因为丁果话里的内容触动到了他们的利益。 实在是长这么大都没过过什么苦日子,更没想到他们还有吃糠咽菜的一天,一时难免委屈起来。 丁建党还好,心里难受也不好表露,丁香却突然红了眼眶。 丁念君心里就一咯噔,精神有些紧绷起来。 当初投资那事是她怂恿的,家里众人肯定对她存着埋怨,但就是有怨怼,也没人直接当她面说出来,没想到被丁果翻了出来。 这个丁果,怎么就处处跟她过不去。 心里同时被刺到的还有陆晓梅。 她怀着孕,本来情绪就敏感,又想到前段时间接连因为小姑子、小叔子而受的委屈,不由泪凝于睫,委屈地冲丁果喊了声:“大姐!” 丁果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跟陆晓梅也不熟啊,平时也没个来往,这怎么一副有什么想让她帮着出头的样子? 偏偏陆晓梅啥也不说,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只将丁果望着。 丁果嘴角抽了抽,想了想索性称赞道:“晓梅还真有个当大嫂的样子,这是心疼小姑子和小叔子呢!” 陆晓梅:…… 她心疼个屁,这个大姑子是从哪儿看出她是心疼丁香和丁建党的? 明明是想让丁果帮忙说句公道话,可偏偏她又不说了。 岳红梅也一阵心塞,当然,按她惯有的思维,她的心塞不是因为她的小老五和小老六受了委屈,她心塞的是就不该叫丁果回来,她一回来,家里准没个喜庆的样子…虽然昨天晚上也没多少一家人团圆的欢乐。 岳红梅就不由想到了昨晚的晚饭,家里几个孩子都没怎么跟丁念君和潘顶峰说话,连礼貌教养都全忘了,埋头苦吃,几乎是抢菜吃的架势,生怕自己少吃一口,建党半夜里还撑的胃疼…… 简直是丢人。 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家里日子难过,可她有什么办法? 丁志钢的工资是按月交给她,丁建国和岳红梅却磨磨蹭蹭起来,她每次得问上好几遍才 给,给的还不是全部工资,两人只各交一半,平时又回这边吃吃喝喝,交上来的钱相当于两人的伙食费。 丁桃那死丫头则一毛不拔,光张着嘴吃。 她不算计着过日子,那点工资怎么够用? 可日子已经这么过了,那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手头紧上几年,家底再慢慢攒就是,偏这个搅家精,家里有事的时候不帮,一回来就挑唆。 岳红梅忍不住想骂两句,丁志钢已经沉着脸开口了:“好了,先吃饭。吃完饭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陆晓梅就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来,故意走到丁果旁边坐了下来,还看了丁建国一眼。 丁建国不敢跟妻子对视,帮着去摆碗筷。 陆晓梅这两天一直在劝他,让他跟丁果打好关系,慢慢把姐弟情谊修复起来。 即使这次分家分不成功,下次找到机会她肯定还要提的,到时候也能让丁果站在他们这边。 或者,等姐弟感情好了,也能劝着丁果拿出一部分工资来帮着养家。 丁建国心里苦涩,在大家眼里,他们是令她糟心的玩意儿,怎么修复? 连丁建设出事被下放这事大姐都没半句关心的话,可见是对他们以前的作为心寒到了极点,怎么修复? 更别说指望大家帮忙养家了,那简直是想都不要想。 “大姐,你们啥时候回来的?老家一切可都好?”陆晓梅亲亲热热地跟丁果说话。 丁果叹气,这也是个人物。 人家和和气气的说话,她就有问有答,态度却并不热络。 她又不傻?怎么看不出陆晓梅的意图? 岳红梅也看出来了,狠狠剜了这个大儿媳一眼。 当初念君说给建国时,把陆晓梅说的千好万好,结果进门还不到一年就怂恿着儿子闹分家,昨天见着她最疼爱的君君,自然好一通说。 丁念君也很是不悦。 她觉得陆晓梅就是在下她的面子。 而且她非常不支持分家,若是分了家,爸妈这边就只能靠爸一人的工资养家,妈手里别说能攒个闲钱了,怕是每个月的钱都不够花。 她自觉自己在陆晓梅那里还有几分面子,昨天晚上就住到了哥嫂那边,拉着陆晓梅说话,劝她不要分家,说什么一家人得齐心协力,苦能苦几年? 陆晓梅就沉了脸,她就说起丁建设给家里挖的坑来,说这话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丁念君好几眼,虽然没提当初投资的事,但那眼神一瞟间,却如同将那件事又翻了一遍,绕是丁念君都觉得脸皮发烫,心头发沉。 随后,陆晓梅又说了一些埋怨丁建国的话。指责他不该把自行车借给丁建设,指责他丁建设犯了这么大的错,坑了家里这么多钱,就该让他吃点苦头,结果还巴巴的把自己工资交出去,让丁建设带在身上,生怕他吃苦。 然后又埋怨他不会关心人,巴拉巴拉的。 总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当初丁念君把他哥说的千好万好,结果就是个棒槌。 丁念君气的不行,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就回了西屋。 潘顶峰也劝她,纵容再不支持,也不能掺和,这种事两头不讨好。 丁念君倒是不想掺和,可她担心啊。 担心真分了家,家里日子不好过,她是帮衬还是不帮衬? 帮衬吧,她自己日子也不顺遂,手里的钱一分也不想往外搭;可不帮衬吧,妈那么疼她,从小娇宠着长大,要是不闻不问,落在邻居们眼里,未免太不懂的知恩图报,很容易落人口实。 时间长了,家里的兄弟姐妹也难免对她有怨言,跟她疏离,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所以,这个家不能分。 有哥嫂帮衬着,年后让妈接些糊火柴盒的活,多少是个进项,这样家里日子不会太难,她也不用为难。 因为找丁果麻烦她说话会带刺,加上丁果挑唆的挺成功,接下来这顿饭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丁志钢没提议喝酒,其他人自然不会主动要酒喝,直接吃饭。 就是各人下筷子如有神助,丁果觉得没吃几口桌上就没啥菜了。 看的丁志钢和岳红梅脸皮直跳。 陆晓梅更是脸色难看。 刚刚大姑姐还说她心疼小姑子和小叔子,就这样两个小兔崽子,一点不顾着她这个怀孕的大嫂,这种养不熟的,她心疼他们,还不如心疼两条狗。 一肚子火气,偷偷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丁建国一下。 丁建国疼的冒汗,却不敢表露出来,呐呐地小声道:“忘了。” 昨天晚上陆晓梅也没吃饱,抱怨他都不知道帮自己夹菜,结果刚才还是忘了。 一顿饭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岳红梅沉着脸把桌上的东西收了,丁志钢开了口。 他的目光在丁建国脸上落了落,之后看向丁果和丁大勇,沉声道:“丁果,年前你没回来,不知道,建国媳妇因为建设的事受了些委屈,想提出分开过,这事你怎么看?” 丁志钢目光带着些暗示,希望丁果不要胡搅蛮缠,继续道:“虽说树大分枝,可你弟结婚还不到一年,这样着急分了家,难免会让人说道,你说呢?” 丁念君和潘顶峰也朝丁果看过去,丁念君很想开口说两句,给丁果施加下压力,让她别同意分家,但被潘顶峰拽了拽。 念君已经得罪嫂子了,这时候还是闭嘴的好,让丁果去说。 她不是牙尖嘴利吗? 让她得罪人去。 陆晓梅见丁建国不吭声,恨恨的咬了咬牙,目露哀求地看向丁果:“大姐,这日子我是真过不下去了……” “晓梅,你这叫什么话?”岳红梅不高兴了,“谁家还没个磕磕绊绊的时候?遇到这么点事就过不下去了?” “妈,我——” “好了!”丁志钢一声咆哮,让快要吵起来的婆媳二人一起熄了火,他看向丁果,“前段时间家里不顺当,但确实也到不了分家的程度。建国和他媳妇呢,又非要想跟家里分开,叫你回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丁果抓了把瓜子慢慢磕着,有点遗憾刚才居然没吵起来,还分神看了下后台,后台上挺热闹的,连小老五和小老六都又上榜了。 咦?他俩上什么榜? 自己刚刚明明是给他们抱不平啊,这也能埋怨她?还真是俩小白眼狼。 这会儿见大家都一副委以重任的神情看着她,诧异地问了句:“要是分家的话能分我多少钱?” 屋里人皆是一愣,心里集体的想法是,分家凭啥分给丁果钱? 岳红梅先反应过来,尖声道:“你在想啥呢?分家分的是父母跟儿子,跟你这当闺女的有啥关系?” 丁果冲丁志钢一摊手:“你看,连岳红梅同志都说,分家跟闺女没关系。所以这事我就不参与了,参与了我也分不到什么,还费力不讨好,你们自己商量。走了大勇!” 大勇忙跳了起来,屋里众人 还没反应过来,姐弟俩已扬长而去。 就这么简单就把这事推了。 直到出了家属院,丁大勇还在笑:“大娘要气死了。” 他之前还担心大姐会被家里人架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回绝,说不定还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没想到大姐一句话就堵回去了。 丁家,连丁念君都有些惊愕。 潘顶峰也愣怔的半晌没回过神来,半晌后看了眼旁边的丁念君。 丁念君脸色铁青,心里情绪很复杂。 妈说分家不管闺女的事这句话有点伤到她;既然不管闺女的事,为什么又让她去劝陆晓梅? 可不支持分家也是她坚定的想法,因为担心触及到她自己的利益。 第140章 系统:“恭喜宿主,女主给你生…… 等丁大勇、丁桃和肖家姐妹一连串进门时,已是满院飘香。 其他人早就见过丁果家里的面包窖,肖玲还是头一次见,新奇又稀罕,一直在围着面包窖打转。 听肖红说丁果还用这炉子烤面包,她想象不出怎么用来烤面包,直说哪天丁果再做面包时她要过来看。 丁果满口答应。 其他人也没闲着,大家齐上阵一起忙活晚饭,等看着桌上摆出来的饭菜时,肖玲不好意思地笑说:“这么丰盛的饭菜,可比我们拿的东西贵重多了,你可亏大了。” 两人都提了年节礼来,糕点、罐头、麻花,还扛了根甘蔗。 甘蔗不是这边的产物,算是比较稀罕了。 丁果跟肖玲也熟了,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哪有这样算账的? 丁桃在旁边凑趣,她指指自己,道:“肖玲姐,这儿还有个吃白食的呢。” 几人哄笑,很是热闹了一通。 大家边吃边聊,要不是肖海峰过来接人,他们恐怕要到九点才散。 丁果不好意思,请肖海峰进来,道:“刚准备让大勇去家里说一声,今天晚上不让她们回去了的……” 那天邀请的时候她跟肖叔说过,聚餐晚了会跟大勇一起把人送回来,或者干脆在她家里住一宿,到时候也会让大勇来跟家里说一声。 肖海峰无奈:“不回去像什么话?大晚上也不用让你弟来回折腾了,我接她们回去正好。” 肖家姐妹笑嘻嘻的跟丁果告辞,丁果留了丁桃在家里住,丁桃摇摇头:“大爷大娘不知道我来你这边,我说去同事家里吃饭,晚点回去。” 她道:“我还是回家属院好了。” 丁桃如今也算是知道丁果跟家里关系有多恶劣,担心大爷大娘知道自己有丁果家的住址,回头再安排些让她为难的传话,或者跟她要了地址,来家里给丁果添麻烦。 丁果只好让大勇把丁桃送回了家属院,看着人上了楼,进了门才转身回来。 隔天,丁果收到了裴澈的来信。 信的内容虽然含蓄,但还是多了些情意绵绵,丁果想到部队里来往的信件都是有人查看的,裴澈脸皮厚,她可不陪着他胡闹,就捡了些生活琐事,以及收到的他托人送来的东西都是怎么收拾安排的事写了,隔天邮了出去。 厂里悠闲了两天,就接到了生产任务,节奏一下回到年前,忙了起来。 元宵节前,丁建国硬着头皮来问丁果回不回家过年。 丁果皮笑肉不笑地问他:“谁让你来的?” 丁建国呐呐半晌,才窘然道:“晓梅。” 丁果就笑了下:“元宵节我就不回去了,你们也不用来跟我修复关系,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心凉透了才知道捂,早干啥去了?分家的事我是不会掺和的,永远都不会掺和。” 大姐是怎么知道陆晓梅让他趁着元宵节过来喊人,是想跟丁果拉近关系的? 丁建国听得脸皮涨红,低声道:“我已经不想分家了,晓梅心里还有些疙瘩,我再慢慢劝劝就好了。就是、就是想让你回去吃个饭。” 念君上回走的时候单独找他谈了谈,不建议他分家。 他结婚还不到一年,家里又是刚遇到坎坷,他这时候闹分家,让外头人怎么看他? “哥,我知道嫂子心里不舒服,一不舒服就闹分家,若真分了家,下次她还有个什么事不舒服,是不是要跟你分什么?”丁念君意有所指的话在丁建国脑海里回荡,“爸妈把你养这么大,给你成了家,还没得你多少孝顺,家里遇上个事你就分了家,你可是咱家长子,是我们的大哥,你就这样给我们做表率?” 一席话说的丁建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也觉得自己是真糊涂了。 建设只是下放,又不是判了死刑回不来了,让建设知道了心里怎么想他? 建设不过就是头脑发热骗了他一辆自行车而已,难道亲兄弟之间的情谊还比不过一辆自行车? 等晓梅再次跟他提起分家的事时,他就跟陆晓梅吵了一架,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分家,他要担起长子和长兄的责任,帮着爸妈把小弟小妹养大。 陆晓梅自然也气的不轻,两口子闹了好几天的别扭,近两日关系才稍稍缓和了些,陆晓梅就让他来喊丁果回家过元宵,还讥讽道:“你不是要担长子的责任吗?家和万事兴也是种责任,你先把这事办妥了。” 让他劝丁果跟家里亲密起来,往后有事也能多个商量的人。 丁建国在丁果这里可没什么面子,自是无功而返。 他前脚垂头丧气地离开,后脚名字就出现在了丁果的后台。 当天晚上又加了陆晓梅的名字,小两口蹦跶很欢快。 过了元宵节,迎来了一场倒春寒。 丁大勇他们的车队又要去东北,但这次任务不急,有个两三天的准备时间。 姐弟俩一起忙活着烤面包干,做窝头、用肉丝和辣椒炒了些咸菜,又炸了几条咸鱼,还从系统商场里买了十几个咸鸭蛋,一起塞到丁大勇的包里。 丁果又炒了肉松,蒸了一大锅米饭,等米饭放凉后加了肉松和拆碎的咸鱼肉,做了些饭团。 “面包干和窝头保存时间长,饭团保存时间短,先吃饭团,千万别放坏了。” 丁大勇还是头一次吃肉松,连吃了两个大饭团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连连点头。 他这趟保守估计要一个半月左右,担心丁果在家里闷的慌,丁果好笑:“有收音机,还有丁桃和肖红她们呢,倒是你,胳膊刚好,有事可别逞强,不要跟上次那样莽撞,千万要注意安全。” 丁大勇挥舞了下胳膊,笑道:“放心吧姐,我胳膊恢复的可好了,而且这段时间没少锻炼。” 胳膊不疼了他就一直在练裴澈教的军体拳。 上次裴澈教他一些跑长途的经验和应对方式他也记得。 这次从老家 回来,他还带了根一米左右的枣木棍,防着路上有特殊情况时用。 丁果知道丁大勇的胳膊肯定完全恢复了,这段时间没少给他喝井水,不过井水可不如现在茶缸子里的这些,她把茶缸推过去:“春天容易上火,我泡了点金银花。” 希望金银花的味道可以遮盖她放进去的增力丸的味道。 增力丸是她跟系统磨了半天,花了三万内耗值兑换的。 她没敢给丁大勇全用了,揪了大米粒大小的一点融进金银花茶里,看看丁大勇的力量涨幅,剩下的放在空间保存着,下次给裴澈用一点。 丁大勇狐疑地裹了裹身上还没脱下来的棉袄,一脸困惑。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上火? 但还是接过茶缸子喝了,直皱眉头。 他不喜欢金银花的味道,可还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叮嘱了丁果几句,让她在家里也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检查了下身上几处缝了钱的地方,把两个装满水的军用水壶挂在肩膀上,背上挎包,拎上提包,大步流星地离开。 这波倒春寒结束,收到了来自西北的包裹。 邵寻萍寄来的。 除了当地特产,还有一条厚厚的毛毯,毛有些扎手,如果铺在床上,还要再铺一层床单,但丁果知道,这种毛毯特别暖和,眼下是不能用了,等冬天的时候可以用起来。 她开始绞尽脑汁给邵阿姨回礼。 自己炒了些干果,想想大勇出差前炒的肉松味道不错,又炒了些,用罐头瓶子装了,连同年前丁大勇出差时买回来的菌干、粉条之类的一起打包寄了出去。 还给裴澈寄了些干果和肉松。 丁果接下来的日子很充实,除了上班,休息的时候去各个废品收购站转一圈,找些课本书籍,回来就在空间里看书,偶尔烤些面包、饼干,还做了一次不用烤的蛋糕。 有点像海绵蛋糕。 就是穿书前曾经很流行的电饭煲蛋糕,她以前跟风学过,但现在没有电饭煲,就用家里的小铝锅做,连着失败了几次,丁果吃‘废品’吃到想吐,最后一次完美成型,她切了一小块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收进了空间,过几天再吃。 老丁家最近又有些不太平。 岳红梅从火柴盒厂接了很多糊火柴盒的活,带着家里人糊火柴盒,天天晚上糊到半夜。 陆晓梅有身孕在身,加上因为没分家成功的不满,吃完饭糊半小时就嚷嚷着这难受、那不舒服,无视婆婆不满的视线,起身就走。 丁建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帮他妈糊火柴盒。 丁志钢不耐烦做这些,没坚持两天,就借口眼神不好,糊一会儿就回屋睡觉。 丁香和丁建党以往都是早早把作业写完,开始糊火柴盒后,作业完成的战线拉长,要么磨磨蹭蹭写不完,要么借口背书躲着。 丁桃知道家里困难,她不交工资,吃着家里的喝着家里的,大娘说糊火柴盒改善下家里的伙食,她就不好意思拒绝,但坚持了一个礼拜,实在熬不住,主动给自己消减了‘加班’时间,一到十点,不管岳红梅高不高兴,她都准时‘下班’,回屋睡觉。 等第一批火柴盒收入结算后,丁桃没有见到自己那一份收入,同时发现家里的伙食并没有改善,毫不客气地当着丁志钢的面问了出来,丁志钢脸上很难看,岳红梅脸色也很阴沉,说了句:“你念君姐和你嫂子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家里不得攒点钱?” 丁桃就撂挑子不干了。 丁念君生孩子关她屁事? 堂嫂的工资往家里交一半,自己留一半,也不往她手里交。 第141章 尽管刚刚过去的妇人憔悴的有些…… 丁果顿时喜笑颜开,跟系统确定了一下:“首都的吧?我以后肯定会去首都发展,不是首都的我可要闹了。” 系统:“……首都的!” 丁果的笑容就更盛了几分。 不错不错,她名下又多了套房产。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丁桃来找丁果,她顾不上惊讶粽子居然还能包肉馅儿的,只跟丁果吐槽:“大娘去首都伺候月子了,家里活没人干,饭没人做,堂嫂又在家里闹。大爷让丁香退学,丁香也在家里闹,居然还怨上丁念君了,嫌丁念君让她妈去伺候月子,就不能自己从首都找个人照顾。” 她撇撇嘴,之前丁香跟丁念君千好万好,没想到因为丁念君,艰苦的生活波及到了丁香身上,她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其实丁桃能看出来,不管是堂嫂还是丁香,或者是大爷说出让丁香退学的话,都有点做给她看的意思。 因为丁桃做家务并不大包大揽,也不 积极,其他干她才干,其他人都坐那儿当大爷,她也当大爷,躲懒谁不会。 丁桃:“我其实觉得大爷家日子挺好,不用下地劳作,吃的虽然差了点儿,可跟在村里时差不多,我挺习惯的,就是不愿意当老妈子伺候他们。” 她在家里也时常偷懒耍滑,虽然经常挨骂,但她娘会一边骂一边把她落下的活做了。 在老家都没尽心伺候过谁,怎么可能伺候对她一直不友好的小老五小老六? 所以不管堂嫂和丁香怎么闹,她都装不懂的。 大家都有手,凭啥她就得多干活? 丁果则是惊讶丁香这辈子居然会退学:“让她退学照顾家里?” 丁桃点头:“说反正现在书念多了也没啥用,如今家里忙不过来,大爷说还不如别念了,好好学做家务,帮帮家里。过两年说个婆家嫁人,也不用下乡。” 有说给她听的意思,要是她不忍心,就多包揽点家里的活。 但也真有这个意动。 丁果并不同情,丁香今年十三了吧,原主十三岁回城就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被几个白眼狼指使的团团转。 书里描写不详细,但因为承了原主的记忆,以前的生活倒是多了不少细节。 别看丁香那时候年龄不大,可会指使人,还会告状,家里扫地的扫帚磨的光秃秃的,扫地时不免这落下一道,那落下一道,丁香就跟岳红梅告状。洗衣服时落下一件也会告状。 明明是看原主洗完了,故意拿才换下的衣服丢到那里的。 很讨人厌。 关于退学…… 原主刚回城时岳红梅也说过别让原主继续念书的话,但丁志钢怕被人非议,坚持让原主一直读书,高中一毕业,无缝衔接就下了乡。 但书里丁香可没退学,恢复高考后她也正好刚念完高中,参加了高考。 虽然丁香学习成绩不如原主,但书里的她命好啊,时候赶的也刚刚好,跟丁建党一个考上了本省省大,一个进了师范。 “已经退了?”丁果问。 “还没有,刚提,丁香还在抗争。”丁桃歪了歪嘴,就看谁扛不住了。 “丁建国怎么说?” 丁桃撇撇嘴:“他跟大爷一个想法,觉得丁香是大姑娘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帮帮家里了。加上家里如今艰难,堂嫂也面临生产,到时候刚好帮着看孩子。” 丁香听大哥也这么说,哭的就更大声了,一会儿埋怨丁念君,一会儿埋怨还在劳改的丁建设,甚至还埋怨了丁果几句,怂恿着大爷来找丁果要钱。 既然没分家,丁果这个当大姐的也没嫁人,为什么不往家里交工资。 丁志钢冷笑,让她有本事自己来找丁果要,丁香就偃旗息鼓了。 丁果这几天倒是没关注后台,看来小老六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创收了,不错不错。 “那丁建党就成了家里唯一还在读书的孩子,没招人恨?”丁果看热闹不嫌事大。 丁桃也是高台看戏,她忍不住笑道:“怎么不招人恨?这两天在家里都不敢说话,动不动就被丁香呵斥,他倒是个脾气好的,被呵斥了也不吭声。” 脾气是不错,也没什么建树,扶都扶不起来的那种。 丁桃又说起陆晓梅:“天天拉着个脸,天天在家里话里有话,怕她生产时大娘不回来。” 丁果挑眉,岳红梅对白月光的女儿,真是爱的深沉啊。 儿媳都快生了,她不在家里伺候着,还跑去首都伺候月子。 不过岳红梅去首都伺候月子,那说明丁念君没攻下于少芬,跟亲妈的关系没有缓和。 “等丁念君出月子,堂嫂这边也快生了,要是大娘回来还好,可要是不回来,就只能让堂嫂娘家来伺候,听堂嫂话里的意思,她娘家妈不想过来。” 伺候月子可不轻快。 陆晓梅又不是死了婆婆,凭什么让娘家妈来伺候? 除非给工钱。 但这工钱要是让陆晓梅自己出,她肯定不乐意,能用免费的婆婆,为什么要自己花钱雇亲妈? 或者,岳红梅能掏这钱。 “现在家里一团糟。”丁桃笑道,“反正我不会惯着丁香,把活都揽自己身上。我现在主动申请加班了,既能赚加班费,还能避开家里的鸡飞狗跳,两全其美。” 丁桃觉得自己的形容简直恰当极了,眉开眼笑了一会儿才惊讶的看着丁果弄好的粽子馅料,道:“粽子不是放大枣就行吗?怎么还要做红豆的?做红豆的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放肉?干脆把外头的糯米换成面皮,包饺子算了,还能加点韭菜。” 丁果被她逗的大笑:“等做完你尝尝好不好吃就完了。” 丁桃洗干净手,过来学着丁果的样子包,道:“小时候我娘也包过粽子,但没包好,上锅一蒸就散开了,后来家里日子不好过,端午节就没再包过。倒是三婶年年包。” 三婶家全是壮劳力,工分挣的多,家里日子比他们宽裕。 而且,淘换糯米也不容易,村里供销社每年上货上的少,不好抢。 想去抢还得有粮票,农村不发粮票,都是拿自家粮食去粮站换,很多人家觉得不划算,都不舍得去买糯米。 所以每年的端午,能吃上粽子的人家并不多。 见丁果弄了好几盆馅料,旁边大盆里还泡了很多芦苇叶,这东西也不好淘换。到底是城里,物资比农村丰厚。 “包这么多吃的完吗?”她探头看看屋里,“大勇又出差了?” 丁果道:“不光自己吃,还得送人。”又道,“前天出的差,今晚上不回来明天也该回来了,耽误不了吃粽子。” 丁桃点了点头,继续帮着包。 刚开始手法生涩,慢慢就熟了起来。 丁果看着她,突然问起来:“你后来学习成绩怎么样?” 小时候丁桃学习不如原主,但比丁大勇好一点。 丁桃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起以前的学习情况,道:“就那样,很稳定,一直在中游的状态。” “没事还是再看看书吧,丁香不是有课本么,拿她的课本看看。” 丁桃不以为意地道:“好不容易不上学了,还看啥书?我可看不进去。” 丁果:“大勇也不爱看书,但没想到他看起关于修车之类的书每次都看得入迷。也是因为他这种钻研的劲头,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在车队里混开。多看些书总不是坏事。” 丁桃不往心上放:“大勇是喜欢这一块的东西,我看丁香那些课本对造纸也没帮助啊。姐,你就别劝我了,我不爱学习。倒是想跟你学学做面包,你再做面包的时候能不能周末做,我过来给你打打下手,跟着你学学,等以后食品厂再招工你跟我说声,我看看能不能到食品厂去。” 有目标就好,丁果趁机道:“食品厂有笔试,当时试卷上的题还挺多的,你要是有这个志向,还是得看点书。” 丁桃大惊。 造纸厂是潘顶峰找的门路,她没参加考试,直接去了厂里。 没想到要去食品厂还得考试。 “我回去就看看。”丁桃一阵心塞。 粽子出锅,丁桃把三个口味的粽子都尝了一遍。 她记忆里的粽子就只有红枣的,头一次吃红豆和肉的,竟意外的好吃。 当然,肉是怎么做都好吃的。 丁果不止蒸了粽子,只吃粽子会腻,她还凉拌了个黄瓜,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 今年开春后,把后院那块地重新清理出来,种了一小片蔬菜,丁果偷偷用井水浇过,蔬菜长的旺盛,大勇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摘了往空间里收,外头只留了日常够吃的。 这样攒一攒,冬天的时候也能丰富下饭桌。 姐妹俩吃完饭,丁桃继续帮着丁果包粽子。 丁桃在这边盘桓到傍晚才离开。 第 二天早上六点多,丁大勇一脸疲惫的回来,丁果忙从空间拿了昨天蒸好的粽子给他热了几个,让他吃完去睡觉。 丁果中午去了趟制衣厂,给肖红送了两提溜,她一提溜,另一提溜让她晚上帮忙送去肖海峰那里。 肖红替她叔道了谢,第二天给丁果送了些咸鸭蛋、绿豆糕,还有两捆新鲜的艾叶过来。 “我妈自己腌的咸鸭蛋,绿豆糕是我婶子做的。”肖红道,“以前只听说南方那边吃肉粽子,我们只听个新鲜,从来没尝试过,甚至无法想象。这还是头一次吃肉粽子,没想到这么好吃。红豆的也好吃,我妈也打算试试再包点红豆的,让我问问你怎么做,红豆要提前泡多久,上锅蒸多长时间?” 第142章 (修)丁果噗嗤笑了,探身拿蒲…… 丰宁! 丁果看完信,挖了一点西瓜酱尝了尝,微微的辣,带着西瓜的清甜,这是她没吃过的东西。 这是于阿姨寄来的信和包裹,特意在信里叮嘱,如果尝着西瓜酱有怪味,就别吃了,她也不确定邮过去会不会坏。 “没坏,还挺好吃。” 丁果以前听说过西瓜酱,没吃过,也不知道怎么做,倒是还挺喜欢这一口,准备回信的时候问问做法,自己也试着做点儿。 中午她就洗了几个青辣椒,切了黄瓜条,蘸西瓜酱吃,饭后把剩下的放进空间保鲜。 于少芬还给她寄了块适合夏季穿的布料,的确良的料子,黄底浅黑细格纹,做衬衣或者裙子穿都合适。 丁果就送去了街上的国营裁缝铺,做了件衬衣,剩下的布料做了条半裙,可以一整套穿,也可以换其他颜色的衬衣搭配半裙穿。 从裁缝铺出来,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闪进空间做了番伪装,出来后去了东城那边的黑市。 这半年她开始陆续兜售那批手表。 开始先出了一两块试探风向,发现既没被盯上,家附近也没有可疑的人逗留,后面就时不时在丰宁几处黑市打游击,到现在陆陆续续出了二十几块手表。 上次给她送横财的那位一直没出现。 丁果猜测,要么被抓了,但不一定因为当时的事被抓。这样的情况下,那人为了防止罪行加重,肯定不会主动招认那批货,盼着出来后找她算账,还能捞回一笔。 要么就是出了别的意外。 总之,这半年风平浪静,她赚的盆满钵满。 除了手表,丁果还开始倒商城里的东西。 用内耗值从商城里买了肉、布匹、鸡蛋、帆布包、粮食以及工业品之类的物资,零零散散出手,这半年也赚了几百块。 上次那笔横财里有六千多现金,倒卖手表换了两千多块,去年她从丁建国手里拿了几百块、冤大头赵金宝的七百,她的工资、过年时收的红包、倒卖物资的收入,不算现有的内耗值和于阿姨给的那一千,存款也破万了,成了万元户。 手里还有几块金条。 万元户,名下三套房产,丁果开心到飞起。 不过今天运气一般,提着心在黑市逗留了两个小时左右,只卖出去一块手表,十斤五花肉,这十斤五花肉还是分六七次卖掉的。 从黑市出来,找了个死角闪进空间。 身上的粗布长袖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她还戴了顶自己缝制的布帽子,脸上抹了搀了锅灰的面粉,为了增加粘性,她还加了一点点猪油,这会儿脸上腻乎乎的特别难受。 去卫生间打了肥皂洗澡,将已经馊了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洗完烘干,下次再穿。 一身清爽的出来,给自己切了个西瓜,倒了杯冰红茶,去凉亭躺下,一边晾着头发,一边吃着西瓜,喝着冰红茶休息。 等头发晾干,换了身日常穿的衣服,确定外面没人,从空间出来,取出自行车,骑车回了枣花巷。 刚拐进巷口,就看到了家门口穿着一身军装的裴澈。 丁果眼睛顿时一亮,加速冲了过去:“裴澈!” 从去年冬天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虽然书信往来频繁,可到底是见不上面。 “果果!” 裴澈比去年冬天瘦了点儿,但皮肤还是很白,笑起来比这六月的阳光还要灿烂。 平时见不着,感觉上还没那么强烈,这偶然看见那张脸,丁果心里也不受控制的多噗通了两下。 裴澈更是,望着一直惦念着的人,哪怕知道对方的终点是旁边这扇木门,也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丁果下了车子,笑容璀璨,眼底仿佛嵌了颗星子在里面,要多亮有多亮:“你怎么有空回来?是休假还是出任务路过?” 裴澈眼睛一错不错的落在丁果脸上,不舍得移开半分,笑道:“探亲假!” 他先去了厂里,知道丁果上夜班,忙来了枣花 巷,结果铁将军把门,他只好在这儿站了一个多小时的岗。 “去哪儿了?” 他一手拎包,一包接过了自行车把,丁果上前开门,道:“平时上班没空出去逛,现在上夜班,就出去转了转。”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将门一关,两个许久没见的人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两颗心一起噗通噗通的跳着,不知道谁先亲的谁,反正半晌都没分开。 良久后,丁果才将脸埋在裴澈的胸口,嗅着他衣服上淡淡的汗味,闷声道:“等多久了?” 此时的裴澈有些亢奋,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嘶哑,低声道:“没多久!” 低头在丁果脸上亲了下,平复着身体本能反应的燥热,缓缓把人松开,不太自在地道:“我去大勇屋里冲个澡。” 丁果轻笑了声,道:“好!” 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裴澈身体有变化,她怎么能感受不到? 年轻人啊,就是血气方刚。 一抬头,发现裴澈那张脸涨成了一块红布,连地上不知何时被他扔在那里的包都顾不上拎,熟门熟路的拿了盆和桶,打水进了大勇的房间。 丁果拎起提包笑着进了堂厅,拿搪瓷缸子倒水时眉头一动,泡了半缸子金银花茶,弄了小米粒大小的一丁点增力丸丢了进去,又兑了点井水,温度刚刚好。 还是上次那颗,给丁大勇用了一点,他直说自己的锻炼有了成效,感觉力量比以前大了一点,涨幅上还算正常,丁果就没再继续给他用,一直放在空间里。 裴澈常年锻炼,体感上会比丁大勇更敏锐一些,担心他发现异常,所以只给了小米粒大小,比给丁大勇用的少。 等下次裴澈过来,再给他用一点。 扬声冲西屋道:“我给你泡了金银花茶,出来记得喝完。” 屋里传来裴澈的声音:“知道了!” 丁果去厨房,切了半块西瓜放在旁边,开始准备午饭要用的东西。 没想到裴澈会突然回来,她刚才也没假装从外面买点东西,这会儿从系统商城里买了点肉,切了一小块放在碗里,将另一个盆里装了点水,把放着肉的碗坐进去,现伪装。 这是这个年代常用的保鲜方法,只是保鲜时间不长而已。 鸡蛋倒是不用现买,在旁边碗柜里放了一些,米面粮油外头也都摆着。 她来厨房,主要是为了给肉做伪装,伪装完就去了后院。 菜地面积不大,但种的菜种类还算丰富。 前两天才来摘过一些,留了自己吃的,剩下的放进了空间,这会儿又有能吃的了。 摘了两个茄子,几根黄瓜,几个西红柿,又掐了把辣椒,角落里还种着一小簇香菜,顺手拔了两棵。 等她回去的时候,裴澈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一头利落的短寸湿漉漉的,换了件白衬衣,裤子还是军绿色的,不过不是刚才那条。 对上丁果的视线,他脸微微一红,道:“你给我晾的水我都喝了。”又轻咳了一声,问道,“家里有什么?我来做饭。” “不急,你先吃块瓜歇一歇。” 裴澈从旁边勾了个马扎过来坐下,先拿了一块递给丁果,自己才拿了一块吃。 丁果道:“一会儿做手擀面吃吧?还有一点肉,我拿碗放在井水里浸着,没坏。做个肉末茄子当浇头,再凉拌个黄瓜,炒个西红柿。” 商量着中午的吃食,也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裴澈加快了吃西瓜的动作,道:“好,你去屋里歇着,我来做。”又道,“我带了些那边食品厂生产的虾酱和鱿鱼丝,鱿鱼丝可以直接吃,当零食。虾酱有两种,一种是生虾酱,一种熟虾酱,生的可以用来炒菜或者当调味料用,熟虾酱可以直接吃,蘸馒头、拌米粉都行。” 丁果就去了堂屋,把厨房交给裴澈。 除了裴澈说的这些,还有些干菌子。 丁果想到空间里还有只收拾好了的鸡,明天找个机会带回来,做个小鸡炖菌菇。 收拾完裴澈带来的东西,丁果嚼着鱿鱼干回了厨房,拿了蒲扇给裴澈扇风,让他心无旁骛的做手擀面。 裴澈笑容漫上眼角,道:“你自己扇。”又道,“你去屋里吹风扇吧,不用管我这边。” 丁果笑道:“还是我陪着你吧,这样能多在一起待会儿。” 裴澈心里就甜丝丝的,揉面的劲头更足了,他担心自己心猿意马,忙找了些话题来说:“大勇出差了吗?” “这两天没出差,准备考试呢。” 裴澈:“考什么试?” “驾照的理论知识和路考、桩考。” 有了目标后的大勇很刻苦,三个月前还参加了修理工考试,实操拿了满分,考试结束,给他师父买了两瓶老白干。 这次要是考过了就能拿实习驾照,考不过再等一年。 丁果也是才知道,这年头驾照相关的考试是一年一次,不像后来那么便捷。 手擀面劲道弹牙,肉末茄子里加了点辣椒丁,鲜香微辣。 凉拌黄瓜清脆爽口,西红柿炒鸡蛋微酸带甜。 丁果吃了一碗半面才放下筷子,满足的喟叹:“好吃,还得是你的手艺。” 商城里现成的熟食也好吃,但少了烟火气。 当然,自己做饭也带烟火气,但厨艺差点儿啊。 还是裴澈做饭好吃。 裴澈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过来,目光真挚而热烈:“你要是愿意,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丁果嫌旁边摆着头的风扇不够凉快,捞起蒲扇给自己加风,很自然地应着:“好啊!” 第143章 再回老家 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结束,裴澈狐疑的捏了捏拳头,胳膊上隆起道道线条漂亮的肌肉,遒劲有力,神色间一片困惑。 大勇这大半年应该没偷懒,力气大了不少,怎么感觉自己的力道也增加了呢? 不过丁大勇力量有余,招式单一,这次回来可以再多教他几招格斗技巧。 丁大勇不知道这个未来姐夫心中所想,被练了一番,腿上、肩膀上挨了几下,还被过肩摔了几次,龇牙咧嘴的拎了桶水,冲澡去了。 次日清早,裴澈骑车去接丁果下班,在厂门口碰见了丁桃。 丁桃惊讶:“姐夫?” 大半年没见人,平时也没听丁果姐提他,她都忘了丁果姐有对象的事了。 裴澈点点头,笑呵呵地跟丁桃打招呼:“丁桃同志!” 丁果从厂里出来,就看见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她笑着看了裴澈一眼,再看向丁桃。 丁桃来厂门口,一般都有事。若没有特别的情况,她现在都是趁休息的时候去枣花巷。 丁桃把丁果拉到一旁,扭捏了一下,才道:“姐,堂嫂要给我说个人家,听大爷那意思,好像也挺赞成。” 丁果皱了下眉:“对方什么条件?” 丁桃:“纺织厂的正式工,大我9岁,前头那个生孩子时难产死了,留了个小闺女。要是我同意,那边会把我调到纺织厂去,干两年给我转正。” “你答应了?”丁果看丁桃的神色,她似乎不是很排斥。 丁桃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有被大环境影响的想法认知。 在农村,家里姑娘要是想嫁到城里,男方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然人家凭啥从农村找? 丁桃:“除了对方是二婚,嫁过去要当后妈,抛开这两点,这条件倒是还行。就是不知道那男人品行咋样!” 当然了,人家要不是因为二婚带孩子,怎么会同意找她这样没有城里户口的农村姑娘。 丁果松了口气,还好,没一头扎进去,还知道要看对方品行。 “见过了?” “还没,说让我考虑考虑。”丁桃摇摇头,乍一听时有些排斥,但她也理解堂嫂的心情。 他们住的那套院子毕竟是租的,人家房东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到期后就不再租了。但她跟堂哥到现在也没申请到宿舍,担心将来生了孩子搬回来后家里拥挤,转不开身,想让她嫁人。 她自己条件也有限,农村人,在城里没有供应粮,临时工工资低,没结婚的城里小伙子怎么会找她这样的农村姑娘。 所以思来想去一晚上,慢慢觉得堂嫂说的那个人家也不错。 男方分了房子,嫁过去有自己的小家,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要当后妈让她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要怎么给人家当妈。 丁果不歧视二婚带娃的鳏夫,但她不信任陆晓梅。 “这样,你先别着急,我们先想办法打听打听。”丁果温和道,“你也说了,不知道那男人人品如何,咱总得弄明白。” 丁桃点了点头,她就是心里彷徨,才想过来听听丁果姐的意见。 她理解陆晓梅归理解,但在找婆家这事上倒也没猴急的就等不了。 丁桃离开后,丁果坐上了裴澈的自行车后座,她也没瞒着,关键是这事不能拖,就跟裴澈说了下,道:“一会儿我们去纺织厂家属院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这人条件怎么样。” 裴澈皱了皱眉:“你妹妹很想留在丰宁么?” 丁桃听他话里有话,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她迟钝了,但还是笑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果然,裴澈道:“部队里那么多找不到媳妇的小伙子呢,找个条件合适的并不难。” 虽然丁果自己谈了对象,但在她惯有的思维里,还不到二十岁的丁桃跟结婚嫁人仿佛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包括丁大勇也是。 她想过提醒两人学习,等恢复高考后看看能不能拼一把。 却从没想过两人的感情问题。 至于她自己,纯属就是碰上了裴澈,否则她一时也不会有找对象、结婚这类的规划。 丁果道:“回头我问问桃子,不过陆晓梅介绍的这个咱们也去打听打听。” 总不能什么也不知道。 裴澈:“你上了一晚上夜班,回去休息,打听消息的事交给我就好了。”又笑道,“我可是侦察兵出身。” 丁果大笑,有点大材小用了。 回到家,一进门丁果就嗅到了葱油饼的香气。 “我烙的饼,还做了西红柿鸡蛋汤。”裴澈说着,“你吃完去睡觉,我去纺织厂那边转转,中午吃凉面怎么样?” 丁果连连点头:“好,中午吃凉面。” 葱油饼蘸着虾酱,搭配着微酸微甜的西红柿鸡蛋汤,丁果吃饱喝足,回了屋里。 裴澈从外面锁了门,骑车离开。 丁果听着动静,就关了旁边的风扇,闪进空间,洗澡、洗衣服,回卧室睡觉。 吹着风扇虽然凉快,可也比不过空间气候适宜,在这里面睡够八个小时,外面还不到三个小时,剩下的大半天她可以陪陪对象。 中午,裴澈轻手轻脚的进门,蹑手蹑脚的做饭。 丁果已经醒了,但还不想起,正在空间卧室的床上伸着懒腰。 略躺了躺,起来去洗手间洗漱。 外界有很细微的动静,但因为是在院子里,她的可视窗口看不到外头,猜着应该是裴澈回来了,洗漱完,喝了点冰红茶提神,回了外面的卧室。 在屋里待了几分钟,才装模作样的去院子里洗了把脸,之后看向厨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澈看了眼时间:“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白天睡觉总不如晚上睡的熟,我平时中午也会醒一次。” 裴澈想到昨天,她甚至还跑出去逛街。 “饭还得等一会儿。” “不着急!”丁果回屋倒了一缸子井水端着去了厨房:“你喝点水。” 回想着刚才听到的细微动静,裴澈应该没进屋,家里的暖瓶一般都在堂屋放着,出去跑了一上午,估计连口水都没喝。 裴澈正在和面,丁果就把茶缸递到他嘴边,喂了他半茶缸子才停,可见是真渴了。 “打听的那人怎么样?” 裴澈摇摇头,问道:“谁给你堂妹介绍的对象?” “我弟妹,她也是纺织厂的。”丁果一听就知道信息肯定有出入,“不行?” “那男人打老婆,他第一个老婆就是因为被打的早产,生孩子时才没的。而且对方不是二婚,再结就是三婚了。第二个老婆被他打跑了,离了婚,那男人的娘还在外头败坏第二任儿媳的名声,不是个好人家。” 丁果有些无语,她就说,陆晓梅怎么这么好心。 “下午早点过去,我去造纸厂跟丁 桃说一声。” “行,顺便问问她愿不愿意找个当兵的,职级可能不会太高,农村兵,但知道上进,好好发展自有一番前途。” 丁果挑眉:“已经有人选了?” 裴澈笑看过来:“有几个人选,但结合丁桃的条件,筛选范围就没那么大了。” 丁果点头,这种事是双方的,女方挑男同志的条件,男同志也挑女方的条件。 只要小伙子人品好,踏实肯干,家里人口情况不复杂,日子就差不了。 可二婶把丁桃送到城里来,就是想让丁桃在城里扎根。找农村兵,不知道二婶乐不乐意。 下午问问丁桃,等回老家的时候再探探二婶的口风。 吃过午饭,确定丁果不再继续睡觉,小情侣就骑车去了人民公园。 逛公园,划船,悠闲了一下午。 丁果就说起回趟汇阳老家的事。 裴澈连连点头:“是该去见见三叔三婶。” 半个字都没提丁果的父母。 他前后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注意这边,悄悄拉住丁果的手握了握,道:“见过长辈,我就托人上门提亲,等部队那边申请下来,我们就领证。” 只是时间上有些紧凑,他昨天给爸妈那边打了个电话,他妈说会寄彩礼过来,但西北路远,等邮到这边,估计他已经结完婚回部队了。 好在他手里还有点钱,老爷子也会出一笔,让他问问丁果喜欢什么样的家具,老爷子好安排人布置。 丁果的意思家具不用太着急,不管随不随军,近两年内应该都不会去首都生活,以后他们自己看着添置。 裴澈也这么觉得,那就全换成钱好了,不过还是要添一件,家里那个大衣柜有点旧,光把衣柜换了,也算添个新,其他的以后让果果自己选。 不光他那边,果果那套院子的家具也得换或者添置,到时候合计合计,看果果的喜好再弄。 本来他想托人从首都友谊商店给丁果扯布料寄过来,既然要回汇阳,不如路过首都时待两天,让丁果自己选。 至于结婚后丁果要不要马上随军…他虽然很希望能马上跟果果天天都在一起,可这个季节南方格外闷热,果果乍一去恐怕不能适应,不如今年放假后去部队过年,适应下那边的气候,再决定是直接随军,还是先留在丰宁。 调到首都也行…… 一切尊重丁果的意愿。 丁果见他考虑这么周全,并十分善解人意,快速瞅了眼周围,飞快地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错不错,这思想觉悟我很受用。” 裴澈脸微微有些发红,但眉梢眼角的笑意璀璨,又忍不住勾了勾对象的小手。 思想觉悟很高的裴澈同志回家给丁果做了晚饭,丁果早早吃完,两人一起去了造纸厂。 第144章 毛脚女婿上门 出发前给三婶家发了电报,特意说明不用去接站,有人送他们回去。 裴澈为了能以一个比较好的精神面貌见对象家长,算计着时间,抵达汇阳时是晚上十点多,正好能在汇阳休息一晚上。 丁果对这安排很是满意。 大热天倒车、坐车,加上因为一直跟裴澈在一起,她也没机会进空间,滋味实在不好受。 两人在附近招待所开了两间房,好好洗漱了一番。 因为明早要早起,所以丁果还去空间狠狠补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门被敲响时,她已经收拾停当,完全没有坐了两天多火车的疲惫。 打开门,裴澈也是板板正正的精神小伙。 戴着军帽,穿着笔挺的军装,神色紧张与欣喜并存。 在看到丁果时,裴澈的眉眼微微亮了亮,脸庞不由的染上了一层粉红,轻声道:“这身衣服很好看!” 裴澈还是头一次看丁果穿裙子,而且还是颜色这么鲜亮的裙子。 他觉得特别漂亮。 丁果今天简单的扎了个马尾,穿的是催着裁缝铺老师傅加急赶出来的那身衣服。 黄底浅黑细格纹的短袖衬衣和半裙。 在这个年代,算是比较鲜亮的颜色了。 丁果笑着冲他眨眨眼,相当自恋:“我也觉得很好看。” 裴澈心情有些激荡,忍不住拉了丁果的手,道:“高哥已经到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发,到公社再吃早饭。” 他听高鹏远说过,从汇阳到红星公社路况不好,担心吃了饭赶路,丁果路上不舒服,不如到红星公社再停下吃点东西。 “好!”丁果没多想,这会儿才早上六点,也没什么胃口。 裴澈口中的高哥是过年时去村 里送东西的高鹏远。 为了坐车方便,这次上门的礼物,除了给三叔三婶扯的布以及给大林和大柱买的球鞋,其他物品都是托高鹏远买的。 两瓶茅台,两盒茶叶,两条烟,两提包装精致的糕点,两个水果罐头、两个西瓜、两提肉,约莫十斤左右。 带着对象回老家,即使跟二叔二婶家关系一般,也得带着裴澈上门坐坐。 这次就不能跟过年时那么随意了,不过东西上肯定不能跟给三叔三婶家一样,丁果的亲疏远近分的很明显。 酒换成老白干,另外就是两包桃酥,两个罐头,二斤肉。 没有茶叶。 除了这些,还让高鹏远买了些招待的东西。 这次他们会在这边逗留两三日,等裴老爷子安排人过来正式提亲,一宗的忙完后一起回首都。 两人拎着各自的行李退房,高鹏远也从车上下来,跟裴澈打招呼。 “高哥,这次又要麻烦你了。”裴澈笑道。 高鹏远笑道:“自家兄弟,说这话显得太客气了。” 丁果跟着裴澈喊了声:“高哥!” 高鹏远:“弟妹好!” 裴澈给丁果拉开车门,等丁果坐上去后,他轻声道:“我去前头陪着高哥。” “应该的!”丁果点头,人家帮忙,总不能真把人当成司机。 耳朵尖的高鹏远却听见了,笑道:“我还用你陪?先过来看看东西,看看有没有我考虑不周落下了的。” 拉着裴澈去后备箱看了一眼,然后把他塞到了后排:“你陪着弟妹就行。” 裴澈没再矫情,上车就拉住了对象的小手,一路上时不时观察一下丁果的神色,见她没有晕车的迹象,放下心来。 车子一路朝红星公社的方向开,丁果看到路两侧较远的地方翻滚的麦浪,以及在田里干活的人。 收麦子了啊! 这个时间是村里上早工的,干一阵子再回家吃饭,吃完继续上工。 原主下乡时没少出早工。 开到红星公社,在一家国营饭店门前停下来,三人进去点了包子、油条、豆浆、小咸菜,很丰盛的一桌。 吃完早餐,裴澈见收款台后面的柜子上摆着汽水,要了一扎汽水,除了汽水钱,还额外交了瓶子押金,让服务员给他开了张条子,拎着汽水放到了后备箱里。 车子重新启动。 出了公社,路两侧远处的农田里全是干活的人。 车子刚到村头,丁果就眼尖的看到了丁大林,他跟兔子一样飞快的窜了出去,一看就是发现了他们,回家报信。 丁果纳闷地问身旁的男人:“今天周几?” “周三!” 丁果下意识先想到丁大林是不是为了这事请假逃课了,之后才想起这个时代特有的农忙假。 抢收的时候学校都放假,老师学生都得下田干活。 此时杨家窝的社员们也都在地里干活,连半大孩子都去田里拾麦子了,倒不像过年时,车子一进村,车屁股后头马上能跟一串看热闹的。 丁志城和彭桂花一家早上出完了早工,下早工后就跟队长请了假,远远的看着开过来的车子,脸上不由染了笑,十分欢喜。 丁大林这个小报信员跑了一头汗,拿手在脸上抹着,留下两道浅黑的印子,龇个大牙在那傻笑。 “三叔、三婶,大柱、大林!” 丁果笑眯眯地下车,彭桂花嘴里应着,眼睛却忍不住朝下来的裴澈看去。 开车的小高过年时见过,那穿军装的这个小伙子就是丁果的对象了。 诶呀,怪不得大勇说长得白净又好看,这小伙子模样是俊,她活了半辈子了,这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好看的小伙子。 丁果好笑地跟三叔三婶介绍:“这是我对象,裴澈!” “三叔好,三婶好!”裴澈啪的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彭桂花情绪微微有些激动,眼里就闪起了泪花,但脸上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连声道:“好,好,你这孩子真好!” 再看看旁边俏生生站在那里的丁果,眼里欢喜更盛,这就是人们说的那啥金童玉女吧。 哎呀,越看越登对。 丁志城呵呵笑着,微微有些不知所措,只连连点头,把人往家里让:“快进来歇歇。” 丁大柱和丁大林也忙着喊人。 裴澈笑呵呵地跟两个小舅子打招呼。 那边高鹏远等他们见过面,互相打完招呼才笑着上前来:“叔,婶子,还记得我吧?” 彭桂花脸上顿时有些赧然,明明见车子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开车的小高,结果一会儿功夫就把人忘了,忙笑呵呵地道:“当然记得,这次又麻烦你了,快进来歇歇。” 高鹏远过去打开后备箱,跟裴澈一起把礼物提了进去。 丁果进屋一看,心里顿时酸酸涨涨的,忍不住看了三婶一眼。 虽然三婶此时根本没空看她。 家里明显打扫过,而且比过年的时候打扫的还干净。 墙上坑坑洼洼的地方都糊了新报纸。 家里两个高脚凳,几个马扎也都换了。 自家的凳子和马扎都有点旧了,三婶应该是特意找村里人借的,为了给她长面子。 桌子上还特意铺了浅灰大方格子的桌布,过年的时候都没铺。 此时桌上放着一盘瓜子,一盘花生,一盘硬币大小,带芝麻的饼干,还有一盘糖。 有个轻微掉漆的搪瓷托盘里放着切好的西瓜,一看就是他们到家前刚切的。 丁果打量的同时,三叔三婶已经招呼着裴澈和高鹏远入座,手里被各塞了一片西瓜,殷切地笑说着:“这大热天,先吃块瓜解解暑。”说着看了大柱一眼,大柱自觉的拿了茶壶去沏茶。 “谢谢三婶,三婶不用忙活,我自己来。”裴澈忙道。 高鹏远则三两口吃完西瓜,抓了把瓜子往兜里一塞,冲那边上蹿下跳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丁大林招招手,喊他过去,小声道:“想不想坐车?” 丁大林眼睛就亮了:“想!” 高鹏远拍拍他的肩:“走,你给我当向导,咱们开车在村里转一圈。” 今天是小澈和弟妹的主场,他在屋里,家里长辈还得分心招呼他,还不如自然的撤出去,留他们好说话。 彭桂花看见了,不明所以地追出来:“小高你干啥去?屋里喝茶啊!” “婶子,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回来喝。” “你这孩子,你等等。” 彭桂花立时明白了人家的用意,忙拎了两瓶汽水追出来递给高鹏远:“都没喝口水呢。” 心说这孩子真懂事。 啥人找啥人,从交朋友上也能看出小裴的人品,都是好孩子。 又叮嘱:“早点回来,别误了晌饭。” “知道了婶子。” 彭桂花回屋继续招待女婿。 裴澈自然也看在了眼里,想着回头单独请高哥喝顿酒。 丁志城最初的无措过后逐渐缓了过来,开始跟裴澈聊起家 常。 丁大柱默不作声的在旁陪着,给准姐夫倒了茶,还把旁边的瓜子往裴澈那边推了推。 彭桂花就给丁果使了个眼色,娘俩去了厨房说话。 “中午得把你二叔二婶喊过来一起吃饭。” “下工后我跟裴澈过去请。”丁果叮嘱道,“一会儿把屋里东西收了,我给二叔二婶家单独备了礼。” 彭桂花嗔怪道:“我看你们买的东西不少,从这里匀一些就行,花那么些钱干啥!” 丁果感动三婶对自己的看重,笑着挽了她的胳膊:“这些钱是该花的。” 彭桂花就问大伯子那边:“你爸妈那边见过小裴吗?” 丁果就摇了摇头,趁机道:“我跟裴澈说好了,裴家爷爷那边也知道我的情况,提亲直接来咱家,家属院那边没准备去。” 第145章 就桌上这些菜,够当结婚的席面…… 裴澈试图积极表现的精神被彭桂花亲手扼杀在摇篮里。 新女婿头一天上门,她要是让人家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挥舞锅铲,她自己都不会原谅她自己。 哪怕裴澈态度很诚恳,彭桂花还是坚决把他按在堂屋的椅子上,让他只负责喝茶吃瓜子,跟家里其他人说话就行。 裴澈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居家生活的技能,好让两位淳朴的长辈放心把丁果嫁给自己而已。 但也只能作罢。 等田里干活的人下工后,丁果跟裴澈一起拎上东西去了二叔家。 虽然大家都在田里干活,但还是有眼尖的人看见了进村的小汽车,熟悉的小汽车,熟悉的路线,自有那热心邻居跑去告诉了黄梅花。 其实彭桂花请假的原由黄梅花已经知道了,可知道了又能怎么着?人家丁果又没跟她言语什么的,只心里酸溜溜的,心说这丫头也太记仇了,小时候的一些小事,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酸归酸,可在看到上门的丁果和裴澈时,她视线一面黏在裴澈身上挪不开,一面笑得无比灿烂。 丁志革这朴实的汉子也看的眼睛发直。 丁果找的这个对象模样可真好。 满大队找不出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伙子。 就是身子骨架瞧着不大壮实,可惜这么高的个头了。但很直溜,身姿笔挺的也好看。 对比三婶家的干净整洁,不太爱讲究卫生的二婶家屋里就有些落不下脚。 裴澈丝毫没有任何的嫌弃,谦逊有礼的坐在马扎上跟丁志革两口子寒暄。 丁果就说想请他们去三叔家吃饭。 丁志革和黄梅花自是忙不迭应着。 这不是平常,这是丁果带着对象上门,是正经事,人家来请他们,这顿饭得吃。 黄梅花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她就是有些小算计,爱抠搜。 但想着今天自己这边一大家子去老三那边吃饭,还是狠狠心挖了两瓢面,又抓了几个鸡蛋带上。 丁果顺势把信给了堂妹。 丁志革识字有限,黄梅花大字不识,现在家里的信都是二堂妹负责拆阅。 路上,黄梅花就开始问裴澈家里的情况,她可不是旁敲侧击,而是直接问:“小裴啊,你在部队当上干部了吧?” 裴澈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当干部了,他很含蓄地道:“不管是不是干部,都是人民的子弟兵。” 黄梅花没听出裴澈话里的含蓄,以为他还是普通的 子弟兵,道:“好好干,争取当个干部。我们村刘老七家那孩子也在部队,去年人家提了连长,家里老高兴了。” 裴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黄梅花还在喋喋不休:“你家里是干啥的?……也是当兵的,唉哟,你爸妈都当兵啊?这个年纪还当兵,官职不小吧?” 丁招娣拽了好几次黄梅花。 丁志革也觉得不像话,道:“你问那么多干啥!” 正好三叔家到了,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 黄梅花进门看着那一桌丰盛的饭菜,也顾不上裴澈父母是不是当干部的了,眼睛都直了。 老三家里真舍得啊! 一盆蘑菇炖鸡、一盆豆角炖肉,韭菜炒鸡蛋、黄瓜炒肉、菜花炒肉,红烧鱼,西红柿炒鸡蛋、茄子炒肉、清炒菠菜、一盘炸香椿。 香椿是春天采集来加粗盐腌着的,彭桂花用水泡了很久,淘洗了好几遍,裹了面糊炸了一盘。 还有一盆丝瓜鸡蛋汤。 十菜一汤,就一个素的,鸡蛋的都少,大部分都是肉菜。 还有汽水。 黄梅花看着都觉得肉疼。 别说只是个侄女婿,就是亲女婿上门,她也不舍得弄这么一桌。 叫她说,一个炖鸡当大菜,再随便炒两三个菜就行。 就桌上这些菜,够当结婚的席面了。 甚至有的人家家里办婚宴都没这么好。 高鹏远也回来了,跟裴澈一起,陪着两家两位男长辈喝酒,其他人吃菜。 彭桂花做的菜量都大,所以尽管黄梅花几人吃的头也不抬,但也没出现空盘的尴尬情况。 等吃饱喝足,黄梅花强忍住松裤腰带的冲动,这才顾上拉着彭桂花问裴澈的具体情况。 彭桂花也没细说,主要是她对部队里的职位级别也不是特别明白,反正就是感觉裴家家世应该不简单。 既然自己都弄不明白,那跟黄梅花也说不明白。 反正黄梅花最后的总结是:裴澈在部队里是干部,级别应该不高,不知道是不是比连长大;家里父母在大西北,主要是搞研究的,算是文化人。 “结了婚不用跟公婆生活在一起,这点就比很多人家强。”黄梅花,“大妮儿找的这个男人挺好,看看那张脸,我瞧着比电影上的男人都好看。” 彭桂花笑道:“小裴这孩子人也不错。” 下午还要上工,二房这边吃完饭,又跟裴澈客气了两句,就回去了。 高鹏远还有事,吃完饭开车离开。 裴澈没在厨艺上展示自己,下午说什么也不肯在家里闲着,陪着三叔三婶他们下工干活了,工分记在三叔家这边。 于是,整个杨家窝都知道丁果领了对象回来,这个对象长得跟画上的人似的,干活还麻利又扎实。 农活还是在部队里练出来,裴澈的熟练程度一点不比村里人差。 丁果没下地,她在家里煮绿豆汤,往里加了冰糖,还加了不少井水。 煮好放凉,轻轻松松的拎着去了地里。 另一边,黄梅花已经听二闺女念完了信。 丁桃这次的信难得篇幅很长,她跟家里说了陆晓梅给她介绍的那个对象的事,还讲了是丁果姐帮她打听的那人的情况,要不然她两眼一抹黑的嫁过去,这辈子就毁了。 在信上,丁桃叮嘱爹娘让他们好好谢谢丁果。 又很心机的跟家里报告了丁果都没带着对象给大爷大娘看,完全拿三叔三婶当亲爹亲娘了,让她别酸唧唧的说些不好听的。说丁果姐对她很好,很照顾她,叮嘱爹娘可别把人得罪了…… 然后才说起姐夫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讲了丁果给她说明的那些条件。她说她答应了,怎么着也得先了解了解…… 看完信,黄梅花要气炸了,指着丁志革的鼻子骂:“老话说的还真没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哥嫂那对脏心烂肺的玩意儿找的儿媳妇也这么下作,一家子丧尽天良的臭狗币,也不怕遭报应,生个死孩子出来……” “人家大妮儿找了对象,赶那么老远的路回来给老三家看都没去给你哥嫂看,就那一家子狗娘养的,我要是大妮儿我也离远远的,省的那一家子遭报应的时候跟着遭连累……” 一口气骂了丁志革十几分钟都不带停歇的。 其实这管丁志革啥事? 可这两口子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大房那边惹黄梅花不高兴了,她骂丁志革;三房那边惹她不高兴了,她骂丁志革,反正只要老丁家的人,哪怕是个旁支的惹了她,她都骂丁志革。 撒完了气,一家人也没耽误上工。 看着在地挥汗如雨的那个俊俏青年,黄梅花好几次想过去问问,准备给她家桃子介绍的人的情况,但小队长在不远处盯着,只好先按捺下去,埋头开始捆割好的麦子。 丁果来送绿豆汤的时候,黄梅花正好在直着腰歇气,看见丁果,就走了过来。 尽管她不是冲着这口喝的来的,看看着桶里的绿豆汤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个天干活少不了水,她们家也拿了罐头瓶子,不过水都喝完了,正想着让招娣回去再灌点来呢。 “大妮儿啊,桃子的事让你费心了。建国媳妇那个狗娘……”正要开骂,眼角余光看见裴澈过来,黄梅花就悻悻的住了口,亲亲热热地笑道,“侄女婿,你这孩子也忒实诚了,赶紧喝点水歇歇。” 说着又看了眼桶里的绿豆汤,好像不老少,老三一家应该喝不完。 她刚要开口,就听丁果道:“二婶,拿家伙什来喝绿豆汤。” “诶,我去拿。” 黄梅花眉开眼笑的拿了两个罐头瓶子过来。 这边三叔三婶他们已经喝上了。 温度正好的绿豆汤,甜滋滋的,彭桂花琢磨着丁果应该是加了糖,可家里只有今天招待买的水果糖,没有白糖了啊。 这孩子不会去村里供销社买东西了吧? 当着裴澈,彭桂花不唠叨这些,她跟裴澈道:“小裴,你别干了,你跟果果回家歇着去。” 裴澈则是想着,三叔三婶一家今天少说耽误了半天功夫,后天少不了要耽搁上一天,他能多帮着赚点工分就多赚点。 再说,这点农活的强度,还不如他在部队里集训的强度。 “没事的三婶,不算累。” 裴澈坚持一直陪到收工。 丁果就负责了晚饭。 家里有肉有菜,啥都不缺,整治几个菜不是问题。 吃过晚饭,黄梅花又过来了。 因为她家桃子叮嘱让她谢谢丁果,黄梅花就现去村里供销社给丁果买了双凉鞋,还买了一个山楂的罐头。 不是丁果送去的黄桃罐头,她特意错开买的。 丁果有些纳闷,好好的,二婶给她买凉鞋干啥? 黄梅花就说起陆晓梅给丁桃说对象,丁果帮忙调查的事来,然后心里突然懊恼了下。 是啊! 接下来还得问问给桃子说对象的事,这是要裴澈操心的,她怎么就没想到也给侄女婿买双凉鞋呢? 一时有些悻悻的,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骂了建国媳妇一通舒缓了下自己心里的尴尬,然后丝滑的转问裴澈,要给她家桃子介绍的人长得咋样。 第146章 提亲(一) 裴澈心里有两三个人选,模样各不相同。 谁愿意接受这场相亲他得回去问过后才知道,所以现在不好跟丁家二婶说太多。 黄梅花有心想提几个条件,可自家闺女模样跟丁果没法比,工作跟丁果没法比,文化程度也比不上。 要是她家桃子能转成正式工就好了,有了工人身份,能挑的优秀小伙子就多了,可工人身份哪是那么好拿的? 她得借着建国媳妇这不干人事的劲头再去跟老大家里说道说道,他们这儿媳妇也太害人了。 黄梅花行动很快,第二天就请假去了公社。 她不知道岳红梅已经去首都帮丁念君看孩子了,只知道岳红梅已经不在厂里上班,让人喊她接电话太麻烦,就找了丁志钢。 黄梅花的说道等于骂,于是,丁志钢握着电话通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挂了电话,那张老脸宛如被人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巴掌,涨的通红。 整整一上午,他脑瓜里头都是嗡嗡的,脸上持续不断的热辣滚烫。 因为那通电话不止是挨骂,还让他听到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丁果带着对象见家长了,可见的家长不是他! 丁志钢搓了搓有点微微麻胀的脸,耳朵里还回荡着老二家的嘲讽:“……就你们家这样的臭鱼烂虾,怪不得连你们亲闺女都嫌弃你们。人家找了对象头一回见家长宁可坐两天火车回村里去老三家,都不稀得去见你们……” 大女儿带对象去老三家拜见家长了。 过年的时候她那个对象还往老三家拉了一车东西,这次又拉了一车东西…其实黄梅花不知道裴澈这次给老三家拿了啥,反正不是拎去自家的那个规格,她为了气丁志钢,就夸大了说。 丁果这一波,真是把他的老脸打的啪啪响。 丁志钢仰躺到了沙发上,本是吃饭的点,他一点也不觉得饿。 当然,家里也没人给他做饭。 岳红梅还在首都,而如今家里的情况,他根本不舍地去食堂吃,往常都是自己回来凑合着做点,今天他完全没那个心情,满脑子都是大女儿把老三家当了正经长辈,越过了他这边。 丁志钢捏着眉心,心里怨极了那个跟他们离心的大女儿。 再对他们不满,这样的大事也该回来办,也该找他们商量商量。 见老三家就算见家长,她就不怕她那对象家里笑话。 这么不把他们这当父母的放在眼里,那等男方提亲的时候也让他们去找叔叔婶婶提亲好了,甭来家里,来家里他也不伺候。 到时候她在婆家没了脸,别回来怨他们。 这么想着,涨红的 脸还是隐隐透着些铁青。 半晌后,终于缓过神了的丁志钢准备去厨房拿个窝头就点开水对付一顿,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老丁,老丁,快,赶紧的,你儿媳妇被人送去了医院,要生了。你儿子电话打到厂里,让你赶紧过去,送去了妇幼,你拿上点钱……” 推开他家门的是厂里的同事老何,满头大汗,喘着气道。 丁志钢发青的脸色又加了一层白:“要、要生了?不是还不到生的时候吗?” 老何道:“我哪知道,我听你儿子说话挺急的,你赶紧过去看看吧,我先回了。” 老何走了,丁志钢原地站在那儿发愣,脑子里空空的。 老大家的不是还有半个多月吗,怎么提前了这么长时间。 也顾不上吃他的窝窝头了,赶紧去了医院。 丁建国正原地团团转,看见他爸过来,忙抹着汗迎了上来:“爸,拿钱了吧?” 丁志钢也一脸的汗,这会儿根本顾不上擦,忙从口袋里掏钱,边掏边问:“你媳妇不是还有半拉月吗?怎么提前了这么长时间?” 丁建国脸色也不好看:“二婶因为晓梅给桃子说亲的事,把电话打到他们厂里,晓梅接完电话就、就动了胎气。” 他赶过来的时候听晓梅厂里同事说,晓梅被他老家的亲戚骂到早产。 丁志钢脸色又一阵发青,气道:“你二婶那人真是……” 老二家的怎么这样,不知道建国媳妇大着肚子吗? 哦,他们似乎也没正经给老家去信说这事。但丁桃住家里啊,她难道没跟她爹娘说过建国媳妇的情况? 这要是把大儿媳气出个好歹,看老二家的怎么交待。 丁建国心里也厌恶极了老家那些亲戚,但心里再生气,此时也顾不上说别的。跟晓梅厂里两个同事说了声,拜托她们在这儿帮忙照应着,他去交钱,交完钱还要回去拿东西。 晓梅发动的匆忙,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没拿,交完钱就急急忙忙骑车往家赶,把自行车链条踩出了火星子。 他妈还在首都,他托人去丈母娘家里捎话,丈母娘还没过来。 也托人去给大姐送信了,他希望这时候大姐能放下那些成见,过来给他搭把手。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老丁家第一个孙辈。 大姐要当姑姑了,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应该知道点轻重吧。 真是处处都糟心。 此时忙到发昏的丁建国,忍不住对他处处维护的丁念君都有了点怨言。 虽然他知道念君那边也没个长辈帮着,可涉及到令他不擅长的东西,无比渴望身边有个妈能帮衬他一把的时候,妈在伺候妹妹,他再疼那个妹妹,心里也难免有了疙瘩。 丁建国重新回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产房那边除了隐约能听见陆晓梅的惨叫,没有别的音讯。 丁志钢看到儿子过来,松了口气。 他是觉得有些尴尬。 儿媳妇生产,他一个老公公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幸亏儿媳厂里工会的两个女同志在,要不然他更尴尬。 丁志钢环顾一圈,丈母娘还没过来,怎么还没过来呢? 虽然之前陆晓梅说过让丈母娘来照顾月子,丈母娘有些不太乐意,晓梅的嫂子也不大高兴,可亲闺女生孩子,当娘的难道就不挂心? 大姐…居然也没过来。 太不懂事了,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不懂事呢。 丁建国心里有些发寒,不知从哪儿涌上来一股委屈,捂着脸蹲下去哭了起来。 丁志钢以为他担心妻儿,刚想安慰两句,产房的门被拉开,有个护士探头出来,道:“陆晓梅家属,去给产妇买点吃的。” 丁建国顾不上哭,站起来一脸茫然地问:“我媳妇想吃啥?” “啥东西,吃点东西有力气生。” 丁建国忙出去,买了两个馒头回来,敲门递了进去。 陆晓梅险没气死。 馒头?她被男人家里的亲戚气到早产,在这里头冒着巨大的风险生孩子,现在身上没力气,就给她吃馒头? 她每个月交上去的钱,就买不起几个包子,买不起几个鸡蛋吗? “丁建国,你这个挨千刀的,我要分家,我要分家!” 陆晓梅喊的歇斯底里,外头的人听的头皮发麻…… 丁志钢一个头两个大的去找医生借电话,打电话,得跟潘顶峰说一声,看看能不能让岳红梅回来。 大儿媳妇这月子坐不好,家里往后可真没个安生日子过了。 楼梯口那里走来个人,丁建国看着心头顿时一松,忙迎了上去:“妈!” 太好了,他丈母娘过来了。 陆母不是故意耽搁,她是出去买菜了,回到家才听邻居转达的消息,紧赶慢赶地这才赶了过来:“晓梅怎么样了?咋提前发动了呢?给你妈去电话了吗?” 她担心闺女归担心闺女,但让她伺候月子,亲家这边要是没有个说法,自己没法跟家里的儿媳妇交待。 丁建国不知道咋说,但这事肯定瞒不住。 而他也知道二婶为什么打这通电话,应该是丁桃跟家里说了晓梅给她介绍的那个对象的事,介绍那样的人家,确实有点不地道,可二婶也有点不知道轻重,晓梅大着肚子呢,有什么不满就不能等晓梅生了孩子再说么。 杨家窝那边,麦收如火如荼。 正顶着大太阳从公社往村里赶的黄梅花神色有些惶惶的。 她忘了建国媳妇怀着身子了。 可刚才就是没压住火,她挂了跟大伯子的电话后就忍不住打去了纺织厂。 建国媳妇差点害了桃子,还不能骂两句了? 可没想到建国媳妇那么不经骂,骂了几句,居然嚷着肚子疼,听那动静好像还把电话都摔了。 该不会是装的吧? 在家里准备绿豆汤的丁果被耗子提醒,她便宜爹给她创收了。 丁果进后台看了下,有些震惊‘丁志钢’这个名字的滚动速度:“这是发生啥事了?” 还跟她有关。 难道是知道她回老家的事了? 今天裴澈又下地去了,她还没去田里,不知道黄梅花去了公社,而去公社的原因是准备远程骂人。 等她熬好绿豆汤送到地里,发现黄梅花不在,这才猜到些什么。 丁大柱也不在地里,他被三婶打发买东西去了,虽然丁果和裴澈一再拦着,还是没拦住。 裴澈今天穿了件迷彩背心,脖子上搭了块毛巾,撩起毛巾擦了把汗,接过丁果递过来的茶缸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缸子。 丁果望着他笑:“累不累?” “不累!” 在丈母娘家表 现怎么会累。 只要一想到家里老爷子安排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他就觉得浑身是劲,感觉能一口气征服十亩地。 走过来的彭桂花看着这两个孩子,满眼是笑,再次让裴澈回去休息,不意外又被拒绝。 第147章 (修)提亲(二) 那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女青年是裴澈的姐姐,裴渝,身材苗条,月眉星眼,特别漂亮,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她当时在首都敲裴澈家的门,听到里面有人喊舅舅,就是裴澈姐姐的孩子。 裴渝一直笑望着丁果,见她看过来,过去挽了丁果的手,遗憾道:“过年的时候我跟你姐夫回湘省了,很遗憾没跟你见面,今天总算见着了。” 她已经听她妈说过了,未来的弟妹很漂亮,跟弟弟特别般配,今天一见,确实很漂亮。 丁果脸微微有些发红,喊了声‘姐’。 裴渝笑眯眯的‘诶’了声,然后…她递了个红包过来。 丁果大窘,她看向裴澈,结果裴澈毫不客气地替她接了过来,还道:“咱姐给的,拿着!” 丁果强忍住想掐身边人一把的冲动,有些羞涩的道了谢,无奈地收下了未来大姑姐送的红包。 裴渝笑着跟在一众长辈后头进了屋。 裴澈趁机给她介绍已经进屋的另一个中年人。 姓‘廖’,首都市府办主任。 丁果有些冒汗。 来提亲的规格也太高了。 先不说老爷子。 光宋叔这个教育局副局长就已经很抬举他们家了,没想到裴家还安排了市府办的主任。 裴澈又道:“跟潘顶峰一个单位,是潘顶峰上司的上司。” 丁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不是爷爷特意选的?” 裴澈冲她挑挑眉:“我建议爷爷选的,廖叔是我爸的初中同学,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不错。” 屋里十分热闹,老爷子声如洪钟般的笑声传了出来。 丁果也忙拉着裴澈进了屋。 堂屋平时感觉挺宽敞,可没想到一下进来这么多人,也显得拥挤起来。 丁果跟丁大柱帮着给大家倒茶、拿瓜子和糖。 丁大林被这阵仗吓到,难得不调皮,老实的跟鹌鹑似的,找了个角落自己待着。 在他们忙碌期间,院子外面又传来车门开关的声音,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动静,裴澈却听的清楚,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跟高鹏远两手满满当当地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彭桂花和丁志城一直在招呼裴家这边的人,压根都没注意。 裴澈倒是很自觉,跟在自家一样,带着高鹏远拎着东西熟门熟路的去了西屋。 西屋一半是大林他们睡觉的地方,一半充当家里的杂物间。 丁果看见了,忙跟了过去。 烟酒糖茶麦乳精什么的,堆了一地。 这次倒是没再拿肉。 他前天来时拿了十斤,高鹏远今天一早就来过一趟,给家里送了不少待客的东西,又拿了几斤肉,实在没再拿太多。 除了待客用的,就是家里自己吃的,太多了不容易保存,就算用粗盐腌起来,也不如冬季的时候保存时间长。 彭桂花昨天也打发儿子出去置办了些东西,买了两条活鱼,昨晚养在桶里,今天早上杀了。 自家养的鸡现杀了一只,在等裴家人过来前刚处理好,就等下锅。 裴澈拿完东西,让大柱招呼高鹏远坐下喝茶,他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忙忙碌碌,钻进厨房去看三婶和丁果准备的东西。 裴渝坐在高脚凳上,一面听双方长辈寒暄聊天,一面看着弟弟里里外外的闲不住,忍不住好笑。 丁大柱作为半大小子,其实一直在旁边跃跃欲试想当个大人帮大姐撑面子,因为他看出来爹娘有点紧张。 而裴家爷爷似乎也看出来了,进门后先跟爹娘聊了些农事,一聊这个,爹娘自然落不下话头。 说了几句,气氛松快下来,也不知怎么转的弯,很丝滑的将话题从农事上转到了他姐跟准姐夫的婚事上。 因为丁果已经跟裴澈沟通好了,裴澈也及时向他家里传达了两人商量的结果,丁果又细细叮嘱过三婶。 所以虽然话题谈到了亲事上,也没再多紧张,基本上裴家说的,跟丁果叮嘱她的那些都能对上。 裴家说了下自己这边的态度,表示一切以小两口为主,彭桂花负责点头,表达自己这一方的认可。 期间也不是只有裴老爷子说话,来的另外两位同志也代表南方开了口,大致意思就是,三转一响和所有家具,全折算成钱,让两个年轻的孩子结婚后自己慢慢布置自己的小家。 各种的算下来,彩礼一共给两千八,女方这边的嫁妆无所谓,他们没有任何要求。 裴家雷厉风行,彭桂花也不是拿乔的人,答应的爽快,她虽然没提嫁妆的事,但她已经给丁果攒了一些,只是没想到定的这么急,大件的还没安排。 不过她也想了,箱子柜子啥的也不好往首都运,那就跟裴家这边风格统一下吧,折算成钱,只要丁果腰里掖着钱,啥买不了? 最后是老爷子做总结,裴澈的结婚报告部队那边已经批了。 裴澈他哥去部队帮忙办理 的,然后依旧是没走邮局,托了那边的兄弟单位往这边的车捎了过来,但到底路程在那儿摆着,尽管已经选了最快的方式,也得后天才能拿到。 老爷子就温和地跟亲家母表示,希望丁果下午直接跟着他们回首都,等裴澈拿到申请,两个小年轻去领证,在首都举行个简单的婚礼,还客气的道歉,行事太过匆匆,委屈丁果了。 彭桂花则表示,形式不形式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小两口能把日子过好就行,还隐晦的说了一番她自己的心里话,表示自己虽然只是丁果的叔叔婶婶,但从小就拿她当亲闺女看待的,她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丁果嫁过去后日子能过的舒心。 说到最后,她强忍着发酸的鼻子,硬生生将涌到眼底的水光压了下去。 裴老爷子能来杨家窝提亲,自然知道丁果的情况,不光知道,他的这番举动也是表达了对丁果的尊重,尊重这个孙媳妇的所有决定。 所以哪怕彭桂花点名自己是婶婶的身份,裴老爷子也没提丁果的父母,就好像世界上没有那么两个人存在似的,倒是很坚定的表示,他们家对孩子的生活从不指指点点,孩子们的日子按孩子们的意思过。还夸了自家孙子,不是那娇生惯养的孩子,会做饭,会疼人,随时接受亲家母的考验。 总之,双方对彼此都很满意,气氛无比融洽。 裴老爷子又邀请彭桂花和丁志城一起去首都见证那对小年轻的婚礼。 彭桂花却没准备去了,她也跟丁果说过。 人家邀请是人家的礼貌,他们不能真的啥都不懂。 女方这边的亲戚去了,裴家肯定要正经招待,不好给人家添麻烦。 这是她之前的想法,今天看到了老爷子,就更加坚定了婉拒的念头。 这么大干部,想也知道人家平时有多忙。如今能抽出空亲自来家里提亲,已经给了她家果果很大的脸面,真不好再给他们添麻烦。 只要果果跟小裴能把日子过好,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其他都不重要。 彭桂花就很客气地婉拒了,用的理由是农忙抢收。 裴老爷子倒是没再坚持,不是他不实诚,而是考虑亲家这边有什么顾忌,不好硬劝。 他就笑眯眯地看向旁边一直默默端茶倒水的丁大柱:“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丁大柱努力让自己像个大人一样淡定,可冷不丁被问话,还是有些紧张,道:“裴爷爷,我十五了!” “身板不错。”裴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笑呵呵地问读没读书,读几年级了,学习怎么样之类的话。 一直在角落当鹌鹑嗑瓜子吃糖的丁大林也被拉过来问话,乖巧的站在那里一板一眼的回答裴老爷子的问题,惹的大家哈哈大笑。 张叔和那位廖主任则又把话题绕到农事上,跟丁志城聊着天,总之,哪边也不冷场。 丁果听他们谈的差不多了,就去了厨房。 裴澈这两天在丁家一直没展示他的厨艺,这会儿偷偷忙活上了。 丁果出去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又拿了把蒲扇,进来贴心的给忙碌的对象擦汗,在旁边给他扇风。 裴澈小声道:“里头谈完了?” 丁果点了点头:“你的申请后天到?” 裴澈‘嗯’声,道:“一会儿吃完饭咱们直接坐车回去,明天在首都玩一天,去照相馆照几张相,大后天上午一早去登记,登完记回大院宣誓。” 这年头婚礼都简单,更何况是裴家这样的家庭,明面上的一些形式,更要从简。 “好!” 丁果自己忍不住有些想笑,两辈子头一次结婚,没想到跟行军打仗似的。 但也是别具一格了。 彭桂花见事情谈妥,想着中午的午饭,就赶忙来了厨房,结果进来就看见准侄女婿在颠勺…… 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伙子,到底还是她家烟熏火燎中挥舞起了锅铲。 而自家的果果,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站在旁边看着,她进来的时候听丁果正在说:“裴澈同志,好好发挥啊,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彭桂花:…… 忍了好几次才没把巴掌拍到侄女肩膀上。 她想把厨房的主动权接过来,但裴澈坚决不放手,这是他表现的时候,前两天割的那些麦子不算。 彭桂花无奈,只好把丁果拉出来走到旁边说话。 因为丁果下午就跟着车走,所以除了之前攒的东西要给丁果带上,她还准备了六百块钱。 丁果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三婶,您可真能攒!” 彭桂花哭笑不得。 其实她只出了四百,有两百是去年丁果让大勇给她捎回来的,她一直留着呢。 第148章 (捉虫)“嫂子好,嫂子好。”…… 丁果不好跟招娣说 什么,只道:“我下午就回去了,寻思请二叔二婶过去吃个饭…那这样,你们也别做饭了,过去一起吃!” 招娣她们却不肯。 两辆军用吉普,想也知道来的人不简单,说什么也不肯过去。 丁果实在喊不动,只好回去在开席前拿碗拨了些菜,让大林给她们送了过去。 因为要赶路,中午这顿饭都没喝酒。 就这样,走之前裴澈还给彭桂花留了一叠粮票、肉票,偷偷塞到了桌布下头。 丁志城没看见,他正在跟裴家请来的两位媒人握手,颇有些不舍。 城里来下乡的那些知青娃子,在农村扎根了好几年,跟他们这些当地老百姓都依然聊不到一块儿去,没想到这两位城里的干部说起农事却头头是道,让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彭桂花也没看见,她一面要忙着检查丁果有没有落下东西,一面要跟裴家这边的人寒暄,一面又不舍即将嫁人的丁果,哪儿会注意裴澈的这些小动作。 结果不参与这场送别类人情世故的丁大林无意中瞧见了,并很狗腿的报告了亲娘。 彭桂花简直要晕了。 倒不是别的,她觉得实在受之有愧。 高鹏远那孩子一早就送了东西过来,是侄女婿安排的,她给钱票什么的,高鹏远说什么也不收,直接开车走人。 所以自家拢共也没出多少东西。 再让她收票,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这场拉锯般的推让撕吧,连丁果要嫁人的伤感都淡了几分。 等车子不见了踪影,彭桂花才又想起丁果这一走意味着什么,眼泪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丁志城情绪倒是一直很稳定,可等几道车门关上的砰砰声响起时,鼻腔涌上一阵酸涩,老眼微微泛红,还不忘喃喃着安慰彭桂花:“亲家不错,大妮儿往后的日子差不了。” 虽然裴澈的父母和他哥嫂都没见着,但看老爷子的性情,还有裴澈姐姐的行事做派,就知道这家人家风很好,不会委屈了自家孩子。 彭桂花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慰到,等车子消失在视线中,她是转身哭着回了堂屋的,一边抹泪一边收拾东西,并将一部分物品送去西屋的半截杂物间,然后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随后猛地拍了下大腿:“唉哟,他们这是啥时候提来的东西?” 另一边,车子出了杨家窝,在半路上碰见了头顶烈日往回赶的丁志革和黄梅花。 裴澈让司机停了停,他放下车窗,跟丁果一起和两人打招呼。 黄梅花看看他们乘坐的车子,又看看前头已经驶过去的另一辆吉普车,恍然想起早上村里来了两辆军用吉普…这原来是去老三家的? 后头还有一辆,那辆车她前天见过,可今天咋这么多车子过来? 总觉得应该有啥事发生了,只是不等她细想,就听丁果和她对象跟自己打招呼,丁果问道:“二婶,你这是去哪儿了?” 黄梅花马上说起自己去打电话的事:“我去公社打电话了,桃子说建国媳妇生了个闺女,在家里闹呢,你回去了去家里看看,咱可不能惯得她无法无天了……” 丁果笑着打断了二婶的话:“生产还顺利吧?” 黄梅花想到丁桃在电话里说的,建国媳妇因为是早产,颇遭了点罪,还伤了身子,但她不想跟丁果这么说,含糊地说了句‘她都有劲闹呢,哪能不顺利’,就赶紧岔开了话题:“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小裴啊,以后有空再来玩,我们家桃子的事你多费费心了……” 客气了两句,车子缓缓驶离。 等两口子回到村里,才知道裴家今天来人提亲,丁果要去首都结婚的事。 丁志革听了怔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带对象回老家他能理解,怎么提亲结婚这样的大事也全跟老三家对接了? 内心里总觉得大妮儿这样不太合适,但让他说,他又最笨的说不出来。 良久后才咕哝一句:“大妮儿真不跟她爹娘说啊,等以后他大爷知道了,还不得跟老三掰扯!” 内心里总觉得这样不大合适,可又没有立场说什么。 黄梅花则是被震惊的嘴里直‘唉哟’,闻言横了自家老头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老大那边的没脸:“你管这个干啥?他大爷家得不着这个尊重那是他活该。” 不说才好呢,等下次跟大房撕吧的时候,就拿这事笑话他们。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酸水也是咕嘟咕嘟的冒。 大妮儿在丰宁还算照顾她家桃子,带着对象来老家,又请了他们过来吃饭,还要帮她家桃子介绍对象,过年的时候还帮她出主意对付丁二狗…综上种种,她单方面以为跟丁果这个侄女的关系算是修复了。 没想到她对象家里来提亲,人家还是只让老三家出头,都没喊她来帮个忙啥的。 不说帮着她这边跟男方那边争彩礼和结婚的大件,让她过来帮忙做个饭也行。 结果人家连提也没提。 这妮子气性也太大了。 黄梅花心里直嘟囔,到底嘴上没说,但还是埋怨妯娌:“你也不早说!” 彭桂花笑笑,心说丁果本就无意让二房那边掺和,你在果果心里啥待遇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丁果一行在半夜抵达了首都。 裴渝跟着老爷子回了大院。 裴澈跟车把廖叔和宋叔送回家,最后跟对象一起回了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 司机离开后,裴澈很负责任的坚持把对象送进门,丁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回去提点水过来。” 丁果这边有压水井,但这种压井需要先灌水当引子,裴澈很殷勤的回自己那边拎了半桶过来,还想帮着烧洗澡水。 丁果婉拒了,因为这家伙狗狗祟祟的总想往她身边凑,意图不言而喻。 丁果毫不留情的直接把人推出了门。 一身的汗臭味,还混着的尘土的芬芳,谁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况且这夜黑风高的,孤男寡女的,她怕擦枪走火。 “洗澡水我自己会烧。” 这年头,哪个有空间的主角放着空间不用,要在外头洗? 结果等她转身回到院子里,相连的墙头上冒出个脑袋,对象的大白牙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果果!” 丁果:…… 这家伙在车上一本正经,结果大半夜的倒是开始亢奋了。 “快去洗澡睡觉!” “好。”裴澈趴在墙头上笑得灿烂,“你明天多睡会儿,醒了喊一声,我们出去吃饭。” 目送对象的脑袋从墙头上消失,丁果弯着嘴角进屋、关门、进空间,又闪了出来。 隔壁住着个机敏的家伙,她好歹得弄出点啥动静。 象征性去点火烧水,没等水开就灭了炉子里的火,进屋关好门,闪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把穿了一天的衣服洗了,去卧室睡觉,第二天早上六点,精精神神的拉开门,站在院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隔壁也传来了动静。 丁果有些惊讶:“起这么早?” 她起的早是因为在空间里睡够了,还在空间里打了套军体拳,看了会儿书,并补了顿宵夜。 裴澈可是正经后半夜才休息的,结果六点就起床,够精神的。 裴澈不知道隔壁的对象已经起来了,他出门跑步,跑完回家冲个凉水澡,听见隔壁有了动静,走到墙边轻轻喊了声:“果果?” 丁果正在仰头看树上的枣子,这棵树可真好,平时也没打理过,自己落自己长,长的还这么好。 她去年收的枣子还有一堆的呢,还是刚从树上打下来的样子。 等今年枣子成熟,她高低得再来一趟,顺便把去年的混到一起,留一部分自己吃的,其他的大大方方的送出去。 听裴澈在那边喊,忙应了声。 墙上探出了裴澈的脑袋:“去吃饭?” 丁果点头,脑袋撤回,两人在门口汇合,裴澈还推了辆自行车。 巷子里已经有遛弯的大爷了,裴澈忍着没去拉对象的小手,说今天的计划:“吃完饭我们先去拍照,之后去王府井大街买东西,中午去展览馆餐厅吃饭……”他小声补充一句,“就是以前的莫斯科餐厅。” 现在改名为展览馆餐厅了。 “下午要是有时间就去逛逛后海,这个季节的后海很漂亮。” 丁果对裴澈的安排很满意。 不过下午估计逛不成后海,她打算去趟罐头厂。 裴澈之前提出带她去友谊商店逛逛,里面东西种类丰富,还能买到进口商品。丁果知道这时期进友谊商店限制很高,详细问了问,才知道得动用老爷子的关系,她赶紧叫了停。 为了买点东西,太大材小用了,不划算。 不就是进口商品么,她系统商城里…好吧,也没有,为此丁果小小鄙夷了下耗子:“短板,这就是你们的短板啊耗子,我觉得你有必要跟你领导反应一下,商城也该升升级了,再给我增加个书店。” 耗子:“……跟你对象去吃你们的饭吧。” 丁果:“我结婚的事你也记得跟你们上级反应反应,万一他们要给我贺礼呢是吧?” 耗子:…… 脑子里跟耗子胡侃几句,跟着裴澈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 再次踏进这家饭店,进门时两人的心情还有点小微妙。 上次一起来吃饭还是普通邻居,这次却已经成了恋人。 裴澈心情很愉悦的样子,高翘着嘴角去点餐。 要了门钉肉饼、炒肝儿、卤煮火烧,麻酱糖饼和焦圈。 第149章 领证 丁果和裴澈两人一顿饭吃了十七块多。 以她的身家,十七块不算多,但要是拿丁桃的工资比,她吃了丁桃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一点点,这么对比,这顿的消费委实称得上的奢侈了。 奢侈就奢侈吧,难得跟对象浪漫这么一回。 丁果说要去罐头厂拜访个长辈,自己要结婚了,还是在首都办酒席,要跟这位长辈说一声。 裴澈自然支持,两人先回了趟家。 除了放下购买的东西,也得冲个澡换身衣服。 大热天逛一上午,外观实在不太清爽。 丁果借着空间流速的时间差,冲澡时间跟洗战斗澡的裴澈拉平。 等裴澈收拾完时,丁果已经在隔壁喊他了。 在门口汇合,看着对象那一头半干的头发的裴澈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困惑。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问对象洗澡速度怎么这么快,只默默上车,载着对象出了巷子。 丁果给于少芬买了西瓜、糕点、鸡蛋和麦乳精。 路上,丁果探着脑袋跟裴澈说话:“你知道我要去见的这个阿姨是谁吗?” 对象有安排,他只需要负责陪着,并没有问丁果要拜访的长辈身份。 “不知道!” “丁念君的亲妈。” 车龙头歪了一下。 裴澈很难不震惊,并且不理解。 丁果笑着把自己跟于少芬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其实我感觉也很奇妙,我跟丁念君不对付,但跟于阿姨却很合得来。要不是我跟我便宜爸妈容貌相似,丁念君跟她亲爸容貌相似,我都要以为我才是于阿姨的女儿,丁念君是岳红梅亲生的。” 丁念君像她亲爸,是于少芬说的。 丁果又说了于家老爷子跟潘家的纠葛。 “原来潘远征案件里的那位老干警是丁念君的外祖父?”裴澈多少有些意外。 老爷子在潘远征最终判决前还去过于家,但他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牵扯。 这样看来,丁念君只要一日还是潘顶峰的妻子,跟于家的关系就一日不会恢复。 裴澈很高兴能多一个人心疼他的果果,可也担心于少芬的 举动是不是为了刺激丁念君。 更担心这对母女将来冰释前嫌,果果的处境将会很尴尬。 他的担心跟丁果之前的心思不谋而合,但裴澈没冒然发表什么意见,等到了罐头厂,见到了丁果口中的于阿姨,裴澈悬着的心微微落了落。 于少芬看到丁果的第一时间,眼里惊讶与惊喜并存,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靠演是演不出来的。 至于以后…这时候考虑什么以后?果果当下是开心的就行。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不过这时候你来首都是厂里安排了学习还是有什么事?”于少芬拉着丁果的手,一叠声地问着。 丁果笑着看了旁边的裴澈一眼,于少芬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刚刚她远远的就看到这个小伙子了,不过还没顾上细问。 这应该就是果果的对象了,模样可真好,跟丁果站在一起特别般配。 “这是我对象,裴澈!” 裴澈很礼貌的喊了声‘于阿姨’。 “诶,小裴你好。过年时才听果果说起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于少芬笑着看看他,再看看丁果,似是想到了什么,把丁果拉到了旁边,“你们……” “我们要结婚了!”丁果大大方方地笑说,“过来请您过去喝喜酒。” “好事儿,不过你这孩子……”于少芬在丁果的胳膊上拍了下,嗔道,“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哪天结?东西都置办全了吗?我手里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票,这个月的副食本子还没用呢,你那边要是还差着东西跟我说。哦对了,我手里还有张家具票,你们家具都添齐了?” 看得出,于少芬是真高兴,丁果也很感动,晃了晃于少芬的胳膊,道:“我们暂时不来首都这边生活,家里的家具暂时先不买,其他东西裴澈家里都准备好了。后天结,我给您留个地址,您后天中午过去喝酒……” “你从哪儿出嫁?” 丁果就说了她在海淀那边的房子地址。 于少芬又问了问她家里那边有没有人过来,得知丁果自己过来这边的。而丁志钢和岳红梅这亲爹娘居然都不知道,忍了好几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道:“我倒是碰见你妈好几次,累的都不成人样了。” 丁果不关心这个。 接下来岳红梅还有的累,这边这个伺候完,回去接着伺候家里那个。 于少芬抬起头,帮丁果将垂在脸颊一侧的一丝乱发别到耳朵后头,眼带揶揄地笑道:“后天我一早过去,充当充当你娘家人,不能叫那小子轻易就把你带走了。” 身边要是能有个熟悉的人陪着,丁果也高兴,她就是担心会影响于少芬的工作。 “我跟同事调个班就行,不耽误。” 买来的东西,于少芬推让半天没推过,只好接过去拎在了手里,目送着裴澈和丁果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厂里,一直到了车间,脸上的笑都没落下去。 有工友打趣她:“少芬姐,有什么喜事啊?” 于少芬笑道:“还真是喜事,我有个侄女要结婚了。对了燕子,你那儿还有工业券吗,先借我使使,下个月还你。” 另一边,丁果在轻轻戳着裴澈的后腰:“还有点时间,可以去后海逛逛了。” 裴澈反手抓住那只在自己腰上戳来戳去的手,揉捏了两下,道:“好,去后海!” 两人一直逛到傍晚,才骑车去了军区大院。 这是老爷子交待的,让他们晚上来家里吃饭。 丁果见到了裴澈的姐夫周忠义和裴渝的一双儿女,女儿周桐,儿子周栋。 丁果也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红包。 吃饭时,老爷子问起他们东西置办的情况,还有没有没买到的。 最后,老爷子笑呵呵地跟丁果道:“明天晚上你宋叔家的玉玲过去陪着你,后天早上你姐、你吴阿姨,还有玉兰和你黄叔家的小凤过去。咱虽然形式从简,该走的流程还得有。” 丁果有些意外,她根本没想到走什么流程,她理解的简单是真的简单:裴澈早上过来接她到大院,在伟人像前宣个誓,热热闹闹的吃个饭,完活! 她想到黄、宋两家,可比起自己这边,两家跟裴家这边的关系更近,老爷子肯定已经邀请了他们,自己跟他们会在结婚当天见面,还想着有这几个熟人,她那天吃饭时应该会更自在一些。 从来没想过在裴澈接自己来大院前,她自己身边有没有人这个情况。 甚至在邀请于阿姨的时候,她最开始的邀请都是让于阿姨中午过来喝喜酒,还是于阿姨提出那天一早过去陪她。 没想到老爷子也做了这样的安排。 丁果心里暖烘烘的,笑着点了点头:“好,谢谢爷爷。” 她稍微反思了下自己。 说实话,虽然她跟三叔三婶说了自己要跟裴澈结婚,裴家也大张旗鼓的去村里提了亲,下午还刚刚告知了于阿姨一声,可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要嫁人的意识。 当然,也没有所谓的婚前恐惧症。 是因为一切进行的太仓促,紧凑到自己根本没空想东想西吗? 还是因为她从上一世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一切都自己拿主意,还没有适应身边要多个人的全新生活。 不止是多一个人,还有与之相关的家人。 晚上回小院的路上,丁果借着夜色,坐在后车座上抱住了对象的腰,将脑袋贴了上去。 裴澈骑车的动作微微 一僵,夜色下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烫,他偏头问道:“累了?” “不累,就是想抱抱你。”丁果咕哝了一声。 今晚的这顿饭,让她有了自己要结婚的真实感,往后要跟她抱着的这个男人相守一生。 “裴澈,你要对我好。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要是对不起我,我就对不起你。” 裴澈的声音含着笑意,也带着宣誓的认真:“丁果同志,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永远都不会对不起你。” 这次被对象送进门,丁果没再把人推出去,两人拥吻到一起,抱着转圈儿的慢慢移动着,停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唇齿相依,气息浓烈而在炽热。 月光透过枣树的枝叶以及挂满枝头的青色硕果,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细碎斑驳的银辉。 薄薄的衣服布料遮盖不住身体的变化,丁果被抱的很紧,被硌的生疼。 裴澈的呼吸滚烫,一如他发烫的身体。 “还有两天,我再坚持两天……” 某人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气喘如牛,胸腔震荡。 看着他的窘样,丁果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过来的人,她真不在乎这两天,但裴澈似乎比她更有仪式感,也或者是尊重。 某人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落荒而逃,丁果咯咯笑着回了堂屋。 亲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进屋。 “果果!” 裴澈的声音又从外头传来,丁果探头一瞧,墙头上不意外的多出颗脑袋。 “干嘛?”丁果倒背着手走过去,仰头看着墙上的脑袋。 裴澈手肘压着墙头,两手圈成喇叭状,用气声道:“果果,我、爱、你!” 脑袋消失在墙头,丁果站在墙根处无声笑了好久,才轻声冲那边道:“我也爱你,裴澈同志!” 脑袋又冒了出来:“果果,我听见了。” 第150章 结婚前一天 裴澈要结婚的消息,高家业知会完家里人后,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跟潘顶峰说一声。 潘顶峰如今的处境不太好。 租的房子太逼仄,万幸这会儿是夏天,他夜里还能在屋门前的空地上睡觉,支张行军床,旁边点一盘蚊香。 夜里还要时不时被屋里婴儿的啼哭声吵醒,有时候他会挣扎着起来帮忙,有时候他发现他起来进屋帮忙了,结果等真正被吵醒时才发现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太困了! 好在岳母心疼他,体谅他白天工作辛苦,一般不会喊他。 可饶是如此,这段时间还是因为头昏脑涨出现了几次工作上的失误。 顶头上司十分不满。 之前还找他谈话,问他要不要休息几天。 如今的潘顶峰哪儿敢休息? 一家子的吃穿嚼用如今全在他一人身上了。 何况,尽管苏通海表现的不明显,潘顶峰还是察觉到了苏叔对他跟以前不一样的态度变化。 心寒吗? 心早就凉透了,心里的温度哪儿还有下降的空间! 前天苏通海又找他谈话,问他愿不愿意下基层历练历练。 这话让潘顶峰后脊背瞬间出了一层汗。 如果是他父亲在位时,苏通海安排他下去历练,那是走过场,过场结束便是青云直上。 此时让他下去历练,那绝对是实打实的历练,历练结束…不,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 潘顶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让他去基层当个小干部,凭他的脑子根本做不出什么成绩,没有成绩,又没人帮着斡旋,他只能在基层待一辈子。 所以,他婉拒了,姿态放的很低,表示想再在领导身边学几年。 他是拒绝了,可他的拒绝能不能改变领导的决策这谁也说不准。 所以潘顶峰最近压力非常大。 而高家业给他带来的信息,便是逆境中的一线希望。 不管裴澈会不会帮不帮他,他都要试试。 “谢了兄弟!”潘顶峰很感动,伸手拍了拍高家业的肩膀。 都说患难见真情,潘家落魄后,人际关系网逐渐崩塌,也就高家业和孙栋梁还跟他来往,有什么事也愿意搭把手。 可这两人能帮他的有限,高家和孙家的关系网这两人根本用不了。他们这边稍微有点苗头,家里长辈就知道了。 潘顶峰也不想让两人为难。 这次倒不怕高家业家里再责怪他了,办酒席的招待所不在大院里头,没有岗哨拦截,倒是不用人带。 潘顶峰跟高家业坐在门口说话,屋里岳红梅听的真切,她小声问还没出月子的丁念君:“他们说的那人是谁啊?” “是大院里很有实力的一户人家的子弟。”丁念君轻轻咬着唇,心里遗憾的不行。 裴澈这个名字她听了不止一次,不管是顶峰还是高、孙两人都极为推崇。 可从来没见过。 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人此时就在首都,还马上要结婚了。 可时机怎么选的这么不巧,她还没出月子。 “多有实力啊?跟潘家以前一样?”岳红梅越发放低声音,继续问道。 丁念君拍着怀里的儿子,小声道,“潘家鼎盛时期也够不上人家。” 岳红梅轻轻吸了口气,狠狠心动了,连忙低声道:“那得让顶峰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说上话,攀个交情,让人家帮帮你们。你看看你现在过的这日子……” 岳红梅憔悴的脸上满是心疼。 谁能想到潘家出事出的这么快,早知道就让君君晚一年再跟潘顶峰结婚了。 这时候的岳红梅早忘了丁念君未婚先孕的事。 丁念君却对裴澈那边不抱希望。 她跟顶峰连裴家都去过,还不止一次,可有什么用? 那裴老爷子若真愿意拉拔顶峰,早拉拔了,哪用得着等到现在! 不过顶峰想去还是去吧,留个面子情,说不定啥时候人家高兴了,真愿意出手帮他们一把呢。 因为不抱希望,所以说了两句就转移了话题,跟岳红梅说起丰宁那边:“妈,我这一步是难了点,连带着让你也跟着为难。” 岳红梅顿时没好气地道:“我为难啥,是你哥你嫂子太不懂事,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你。” 陆晓梅生产后她哥就打了电话过来,想让她妈回去照顾陆晓梅月子。 听顶峰转达的时候,丁念君心里发冷。 什么哥哥,以前所有对她的好,在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全抹杀了。 还有陆晓梅,那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呢,当初把她介绍给丁建国,自己可是在帮她,结果就这么报答自己。 她肯定不能让她妈回去,她这边还没出月子,岳红梅回去了谁来伺候她? 不光月子里没打算让她妈回去,就算出了月子,也得让她妈继续帮她一段时间。 可她哥又写了封信过来,说晓梅她妈给晓梅伺候月子,晓梅娘家嫂子不乐意,在家里闹。 家里这边因为实在忙不过来,还让丁香退了学,可丁香年龄小,做家务都勉勉强强,更别说伺候嫂子月子了。 要是岳红梅不回去,他岳母说她照顾也行,但不能白照顾,希望自己这边能给开工资。 丁建国虽然没明说,但丁念君也看出来了,这工资他们不想出呗?想让自己掏钱。 丁念君当然不乐意掏钱。 岳红梅也不乐意,可她也不想得罪大儿子,最后跟丁念君商量了下,把丁念君的粮食份额给陆晓梅,让她看着安排。 本来因为岳红梅不在丰宁,这个月的粮食份额那边也没人帮她往首都寄。 只是丁念君心里很不舒服。 习惯了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日子,如今丁建国因为老婆孩子,居然为难她,在丁念君看来这无异于背叛。 包括陆晓梅,她觉得丁建国和陆晓梅一起背叛了她。 另一边。 丁果和裴澈从民政局出来,在门口蹲着等他们的丁大勇站了起来,眼睛放光:“姐,姐夫,领到了?” 丁果好笑不已:“你这是什么话,想结婚还有领不到结婚证的?” 丁大勇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裴澈笑得比他还傻,看着手里薄薄的纸张,怎么也合不拢嘴,如何也看不够。 他的那张,他的名字在上;丁果那张,则是丁果的名字在上。 展开是像奖状一样的纸,从中间对折合起来就是两个红本本,端端正正的写着‘结婚证’三个字。 “别傻笑了,买东西去。”丁果笑着抽回结婚证,催促道。 裴澈侧头看着她,眼里深情一片,柔声道:“好,听媳妇的!” 这话说完,丁果的脸还没红,他的脸先红了。 丁大勇嘶着气,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默默转了过去,不去看他姐和姐夫的眼神拉丝。 他就不该跟着来! 接下来去买东西,丁大勇坠在两人身后,尽量拉开一定的距离,垂眼看着自己脚尖前方的地面,不去看前头这俩人时不时的相视一笑。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购物,丁大勇负责拎包,虽然买的东西并不多。 东西买完了,裴澈还有别的事要忙,只能离开,他叮嘱大勇:“照顾好你姐。” 丁大勇眼皮都没抬,只点点头:“姐夫放心吧!” 裴澈看向丁果,颇有些不舍的黏糊:“媳妇。” 丁大勇再次默默转身,主动让出空间,方便这两人临别对话。 丁果好笑地斜了眼丁大勇略显孤寂的背影,瞪了裴澈一眼:“差不多得了。” 裴澈脑袋飞快看了眼左右,飞快的拉了下对象的小手又松开,道:“跟大勇好好去逛一逛,要是有什么事就让大勇去做,你别累着了。” 幸亏大勇走远了。 丁果忍不住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目送裴澈离开,丁果招呼着大勇坐车去了天an门广场。 丁大勇心情有些激荡,拉着丁果找这边的摄影师拍了好几张照片。 交了钱,登记了信息,照片洗出来他们会帮忙邮到单位或者家里。 照相师傅登记的很详细,甚至还在旁边备注了丁果和丁大勇的容貌特征。 中午,带大勇去吃了烤鸭。 大勇不是头一次吃烤鸭,但坐在店里,吃现出炉的这种是头一回。 姐弟俩财大气粗的点了两只,吃了个痛快。 下午就没出去逛了,丁大勇知道姐夫隔壁是他姐的房子,虽然他也不清楚他姐为什么会在首都有房,也没打算追问,反正要布置一下,卫生也得清理清理,吃饱喝足回家帮他姐干活。 姐弟俩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两边的门上都贴上了双喜。 丁大勇笑道:“姐夫还真积极。” 结婚能不积极么! 丁果拿钥匙过去开门,伸手摸了摸刚贴上去的喜字。 刷了浆糊的地方摸起来还有点潮乎乎的,应该是刚贴完不久。 不过裴澈那边门上上着锁,估计回大院了。 推门进屋,丁大勇开始找活干。 丁果觉得是没什么需要清理的,她才简单打扫过一遍。 胡同里有几个孩子在门口探头探脑。 丁果笑嘻嘻的给他们塞了几块水果糖,几个孩子接了糖,笑着跑开。 下午四点多,门口有人喊,丁果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于姨,忙跑出去把人迎了进来。 于少芬不是自己来的,她身边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跟于少芬有三四分像。 “这是我侄女于倩,过年的时候就想介绍你们认识,结果你来去匆匆,倩倩那天跟她爸妈回来的也晚,错过了。”于少芬把自行车推进院子,支好车子,给丁果介绍道。 第151章 (捉虫)几乎宋玉玲刚把门关好…… “宿主,你妈炸了!” “你妈才炸……”嘴快的怼到一半,丁果才想起来系统不是在骂人,而是在陈述某件事,话锋一转,忙问道,“在哪儿炸了?伤着人没有?” 系统强行给自己加了个翻白眼的动作:“是在后台上炸了,速度快到盯着看半秒都头晕想吐的那种!” 丁果打开后台扫了一眼,果然是 眼晕的那种。 “我又戳着她哪条肺管子了?”丁果不解,并强忍着眩晕感美滋滋地欣赏岳红梅在她的后台疯狂飙车。 另一边,岳红梅绷着脸,走路带风,抹着汗回了念君他们住的那个大杂院。 进门后几个邻居大娘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脚步飞快地越过,抵达丁念君租的屋子门口,将菜篮子往旁边的露天木架子上一搁,推门怒气冲冲地进了屋。 动静颇为突然,还稍稍有点大,把刚刚哄睡的婴儿吓了一跳,屋里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啼哭声中,伴着岳红梅气急败坏的怒骂:“那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算白生她一场了……” “妈,你吵着辉辉了,怎么了?”丁念君忙拍着怀里的儿子,抬头看向岳红梅,问道。 岳红梅在屋里转了两圈,心里那股火气才渐渐消了些。 但她也没心情去帮着念君哄孩子,道:“丁果那个白眼狼,她找了男人不往咱家带,不让我跟你爸先见见,居然带着回老家给你三婶看,她彭桂花一个当婶子的看得着吗她?还有丁果那个扫把星,早知道她是那么个玩意儿,我当初生下她时不如直接按尿痛里溺死。” 刚才出去买菜,顺便往丰宁钢铁厂打了个电话。 因为念君昨天夜里跟她说话时提到了丁果,说:“我哥嫂添了小宝宝,大姐当了姑姑,应该很开心吧?也不知道爸有没有让大哥去跟大姐说家里添了个小侄女。要是大姐跟家里关系没这么僵,这时候也能伸手帮一把,香香也就不用退学了。” “都怨我婆婆,她当时气不过我跟顶峰在一起,说了句气话,结果咱们一家人实诚,当了真,到头来弄了个里外不是人。”丁念君一脸埋怨,为自家抱不平的样子。 岳红梅心里也堵的慌。 亲家母不省心,当初给两个孩子出那样的难题。 丁果更不是个省心的,那点事记恨到现在,连家都不回。 但今天白天想了一天,还是趁着下午买菜的工夫去邮局给丰宁钢铁厂打了个电话,结果让她听了个晴天霹雳。 岳红梅虽然不关心丁果找对象的事…主要是她根本管不了。 可丁果带着对象见长辈,不来拜访他们,居然跑回老家见老三他们家,这让岳红梅觉得脸很疼。 她跟丁志钢当时听到消息的感觉差不多,像被人连着扇了好几耳光,还踩着他们的脸在地上摩擦。 岳红梅都不敢想要是让二房的黄梅花知道了,下次见了面要怎么嘲讽她。 “这个白眼狼她怎么不去死,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扒拉了个男人,当我们多稀罕,没有娘家亲兄弟撑腰,我看她在婆家能有多大的脸。”岳红梅忍不住骂骂咧咧,哪怕她的外孙依然在哭,她可太生气了,她可以不在乎丁果,但丁果不能不尊重他们,偏偏丁果就是没有尊重他们。 “回头我就跟建国他们说,将来丁果在婆家是死是活,都不准给我管她,让她找老三家去吧……” 岳红梅骂的口沫横飞,发泄着胸腔处的憋闷。 丁念君一脸焦急的哄着儿子,心里却忍不住窃喜。 丁果这样一次次的,算是把家人越推越远了。 她就算跟三婶家的堂兄弟关系再好,那到底也是隔着一层的。 等丁大勇他们结婚,有了自己的小家,谁还乐意管丁果的闲事? 但嘴上却劝着:“妈,你别生气,说不定大姐回老家是有别的事呢。再说,不是还有订婚结婚吗?总不能订婚结婚的时候,让男方那边的媒人去乡下提亲吧?” 丁念君能想到的事,岳红梅当然也想到了。 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今天丁果敢这么糟践她跟老丁,等丁果那对象家里来人提亲时,她要能让丁果痛快了才怪。 岳红梅心里怒火冲天,自然就是丁果的后台显示出来了。 其实也有丁念君的名字,只不过岳红梅滚动速度太快,把丁念君顶飞了。 不光丁果没看到,耗子都没捕捉到,它捕捉的就是满屏岳红梅。 丁果也没有一直盯着,因为吴芳阿姨和她女儿宋玉兰、宋玉玲,以及黄叔的女儿黄爱凤一起过来了。 吴芳送了丁果一条床单、一块白底绿色碎花布;黄爱凤因为还要带着她爸的那份心意,所以送了丁果一条毛巾被,一对毛巾。 宋玉玲和宋玉玲因为妈妈已经送了礼物,所以两人送的都是小东西,红色的塑料圆镜和两个红色印双喜字的塑料肥皂盒。 少不得问了一圈,又看了一回丁果明天要穿的衣服,吴阿姨还跟她说了遍明天的流程,笑眯眯地问她紧不紧张。 丁果只有好奇,还没觉得紧张。 本来吴芳要留小女儿陪着丁果,但因为大勇在,丁果这边又没有长辈,便安排宋玉玲几个回去,她准备留下来陪丁果说说话。 丁果倒是不需要,便笑着婉拒道:“吴姨,不用留下来陪着我,一会儿吃完饭您跟玉玲她们一起回去,明天早上过来来这边吃早饭。” 吴芳当然不会带着玉玲几个在丁果这里吃饭。 据她所知,丁果的户口还在丰宁,没有首都这边的定量,她这几天的吃喝嚼用,弄不好都是裴叔那边安排的。 想着明早带点吃的过来。 既然不需要她陪着,就交待了几句,说好了明天早上过来的时间,跟玉玲她们几个离开。 吴芳她们前脚走,裴老爷子的警卫员小何同志就开车过来了,不光给丁果这边送了七八个饭盒、一兜馒头,还把裴渝也送了过来。 “我过来陪你吃饭。”裴渝笑道,“饭菜是张婶做的,小澈去咱外祖家了,不确定几点回来,要是回来的太晚,他就直接回大院那边住下。对了,听说你弟弟来了?” 丁果忙给她介绍了丁大勇。 丁大勇乖巧而礼貌地喊了声‘裴姐!’ “你们姐弟俩模样还有点像。”裴渝笑着打量了丁大勇一眼,是个英俊的小伙子,道,“听你姐夫说你现在跟着跑运输啊?明天中午吃过饭去大院那边认认门,以后有机会路过首都记得去家里玩。” “好的裴姐!” 裴渝跟小何说了声,小何开车离开,她留下来陪着丁果和大勇吃过晚饭,又看了回丁果明天要穿的衣服…… “明天早上我也过来。”裴渝冲丁果眨眨眼,笑道,“你放心,我过来就是站你这边的,到时候帮你拦着小澈,不给够红包,咱不给他开门。” 丁果哭笑不得。 裴渝因为还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孩子,七点多小何过来,接她离开。 “姐,还干点啥?”丁大勇有些无措地挠挠头。 丁果好笑地道:“你是不是紧张?” 大勇一下午都在到处抠活干。 还拿抹布把家里门窗上方的 死角擦了个干净。 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这种无措,倒不是因为来了首都这样的大城市而茫然,纯粹就是因为他姐明天要嫁人。 听丁果这么问,丁大勇又挠了挠头,他是有些紧张,生怕明天有个什么状况,他给他姐撑不起面子,又一时担心姐夫家里人以后会不会对他姐好。 总之,心里情绪还挺复杂的。 丁果笑着安慰他:“不用紧张,明天的流程很简单,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怕有人灌你酒,你自己悠着点儿,学会给自己肚子里留空,别真让人灌醉了。” 说完叮嘱他:“快烧水洗澡去吧,洗完早点休息。” 丁大勇:“姐,暖瓶里都是满着的,你先洗,我帮你把水提进屋。” 丁果摆摆手:“你先洗吧,我晚上吃的有点多,我在院子里溜溜食。” 丁大勇去洗澡,洗完重新烧了水,把暖瓶灌满,提到她姐睡觉的屋子里,还帮她打好了凉水。 丁果看着大勇里里外外的忙,眼眶有些发胀。 她没去空间,就在外头简单洗了个澡。 就在姐弟俩各自准备歇下时,有人敲门。 “谁啊?” “果果,是我,你于阿姨。” 丁果惊讶地过去开门。 没想到于阿姨这个点又过来了! 于少芬换了身衣服,肩膀上背着个包,车把上挂着个网兜,里面还有个面袋子和一些蔬菜,车后座上还捆着个编织袋,笑着推车进了门:“我过来陪着你,明天早上咱包顿饺子吃。”又问她,“紧不紧张?裴家那边晚上有人来过吗?” 上车饺子吗? 丁果都没想到这点,一时心里暖烘烘的,忍不住挽了于少芬的胳膊进屋,笑嘻嘻地道:“我脸皮厚,结个婚而已,不紧张。”又道,“我大姑姐过来送了饭,吃完饭才走。裴澈没过来,他去他外祖那边了。” 于少芬听着就点了点头,裴家做的还算周到。 丁果给她和丁大勇做了介绍,让丁大勇去休息,明天得早起。 于少芬在家里洗过澡了,收拾好了过来的,把她带来的东西安置好,带来的肉隔着茶缸子用井水浸着保鲜。 下午过来时就发现了,丁果这边没有做饭的东西,所以她不光带着锅,还带了菜刀菜板,包括明天包饺子的调料。 第152章 婚礼进行中 宋玉玲一下紧张起来。 因为除了汽车的喇叭声,这条巷子里的其他住户也出来看热闹了。 整条巷子里都是议论声。 有人好奇结婚的人家是谁家,都没见过住这儿的人,结果这家的女儿要出嫁了。 也有人惊呼从外头开进来的汽车。 “这派头,娶媳妇的这家不简单啊。”有个头发花白的大娘嘀咕着。 站她旁边的人道:“我见过几次,小伙子穿着军装,他家里人也来过,穿的也是军装,估摸家里是住那边的。” 说话的人指了指首都最有名的军区大院的方向,道:“开着部队里的车,职位应该不低。” “嫁人的这户呢?” “不知道,没见着过……” 丁大勇听着外头的议论声,有些紧张。 宋玉玲则笑嘻嘻地跑回屋里喊了声:“新郎官来了,快出来堵门要红包。” 黄爱凤她们几个呼啦一下跑了出去,裴渝都笑着跑出去了,边跑边道:“不是大红包不开门啊,那谁…大勇弟弟,一会儿跟你姐夫要好烟,不是好烟就给他扔回去。” 于少芬在屋里听得稀奇,小声问丁果:“那不是你大姑姐?” 丁果笑着点点头:“是,不过我大姑姐说今天过来陪着我,就是向着我这边的。” 于少芬和吴芳哈哈的笑。 丁果本来不紧张,但听着外头传进来的热闹,手心里忍不住冒了层汗。 好像来了很多人。 裴家的接亲队伍很壮观吗? 不对! 丁果听声辨别着,好像有人着大门外看热闹,应该是巷子里的邻居吧! 于少芬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出去看看!” 起身出去。 吴芳见她神色有些不安,笑道:“紧张了?” 丁果点了点头:“头一回结婚,没经验!” 吴芳大笑着道:“一辈子就这一回,紧张是正常的。” 等了一会儿,于少芬和裴渝两人笑着领了几个面生的女同志进来,手上拎着男方接亲的礼。 裴渝挨着给丁果做介绍,有舅家的嫂子,也有大院里某某师长家的儿媳。 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不多时,听黄爱凤在外头笑着喊了声:“新郎官来了。” 裴澈从外面走了进来。 丁果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羞涩与喜悦。 裴澈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胸前佩戴着大红花。 “果果,我来接你了!”裴澈眼眸含笑,眼底神色缱绻,温柔款款。 丁果觉得脸有些微微的热。 于少芬一脸喜庆的笑着起哄:“可真是郎才女貌。” 其他人也纷纷笑着打趣,热闹的气氛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丁果在一众亲友的簇拥下跟裴澈出了屋子。 外头不知谁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中,丁果迈出了大门,巷子里响起一片来自陌生街坊邻居的赞叹。 “诶哟,这新娘子可真漂亮。” “你也不看看她旁边那小伙子多英俊。” “可真登对啊。” “嚯,我活一把年纪了,还真没没见过相貌这么好看的小年轻。” 有小孩子在鞭炮的烟雾中跑来跑去,高声喊着:“新娘子出来了咯,看新娘子咯。” 丁果视线扫所门前巷道的地面上,地上除了鞭炮的纸屑,还散着三三两两的糖纸,想来之前她听到的欢呼热闹,应该是裴澈他们在撒糖。 裴澈拉开车门,虚扶着丁果坐上去,关好车门后,跟他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青年和裴渝交待了两句什么,他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大勇由咱大舅家的表哥招呼着,于阿姨和吴姨她们我姐会照顾,一 会儿检查完家里,锁好门坐后头那两辆车走。” 安排的很妥帖。 丁果轻轻‘嗯’声。 外头又有人点燃了鞭炮,车子缓缓启动,穿过鞭炮的烟雾,驶出了巷子。 裴澈拉起了她的手,道:“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又道,“我昨晚过零点才回来的,直接去了大院那边。” 明明昨天上午才分开,裴澈不知为何,有种很久没见对象的样子。 丁果笑道:“还好,昨晚八点多于姨过来了,在家里住了一晚。” 裴澈有些惊讶,之前老爷子让宋玉玲晚上陪着丁果,但丁大勇如期而至,有大勇在,宋玉玲倒不好留在家里了。 没想到于阿姨晚上会过去陪着丁果。 裴澈道:“我们回丰宁前,去于家走一趟。” 于阿姨对果果好,他跟果果夫妻一体,自然也要跟果果一起回报一份敬意。 至于以后会如何,以后再说好了。 “好!”丁果笑着问他,“你怎么叫开的门?” 她可是看到了宋玉玲的架势,大姑姐还在旁边叫嚣,上蹿下跳的坑弟弟。 裴澈忍不住笑。 他可是塞了好几个大红包,还给小舅子从墙头扔了一整条烟进去,惹的陪他来接亲的表哥表弟,还有他大院的兄弟好一阵起哄。 说他太谄媚。 裴澈从来没想到‘谄媚’这个词有一天会用在他身上。 至于被人这样起哄,因为他给小舅子扔的是一条中华,给那帮兄弟的是大前门,还不是整条给,一人一包。 大勇也是被一条烟砸到手软,第一个扛不住要给他开门的。 但他听大勇在里头一阵吱哇乱叫,好像被里面的几个女同志群殴了。 总之,喜庆又热闹。 车子抵达军队招待所不久,于少芬他们也到了。 丁大勇满头大汗的从车上下来,身上挂着他姐交给他的包,垫着脚找他姐,还没找着,就被人勾着肩膀往前走:“亲家表弟,今天得好好喝几盅啊。” 裴澈三舅家的表弟,比丁大勇大两岁。 裴澈让他们好好招待大勇,听这语气,显然他这几个表兄弟好像理解错了‘招待’的意思。 招待所的餐厅临时做了调整,将桌椅板凳全都摆到两侧,留出一块空地方便他们举行婚礼。 没有后世的婚礼进行曲,有的只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淳朴。 丁果跟裴澈两人肩并肩站在伟人像面前宣了誓,而后一个给裴老爷子敬礼,一个深深鞠了一躬。 两人还对着西北的方向,给在远方的父母敬礼、鞠躬。 裴老爷子给丁果的红包是一张存折并两个红包。 红包是替裴澈父母给的,但裴澈说了,他爸妈往这边寄了一张汇款单,估计还要几天才到。 中规中矩的仪式结束,有几个看起来跟裴澈关系很好的青年涌上来,其中一个手里拎着颗拴了细线的苹果,让两人吃苹果。 长辈们自觉的避开,走到旁边说话聊天。 丁果那边也没有闹的太厉害,象征性热闹了一阵,一个中年女同志就笑着过来把闹哄的人哄散了:“再闹下去中午都甭吃饭了。” 大家笑嘻嘻地跑开。 中年女同志笑着过来帮丁果整理了下有点歪了的发箍。 裴澈同时给丁果介绍:“这是咱大舅妈。” 丁果忙道:“大舅妈好。” “小丁同志好,过年时就听你妈说,她未来儿媳妇长得漂亮,我们今天可算见着真人了。”二舅妈笑着夸赞,又指指那边的椅子,“先过去坐下歇歇,收拾收拾等着开席了。” 餐厅里被摆到两边的桌椅正在被服务员和裴家的人抬回原来的位置。 招待所里热闹的时候,高家业偷偷溜了出去,站在门口不住的朝一个方向瞧,还抬手看了几次手表。 孙栋梁从里面出来,走到高家业身边,道:“还没来?” 高家业:“没呢,不会不来了吧?” 孙栋梁摸出一根烟点上,道:“不能够,估计有什么事绊住了。” 今天毕竟不是周末。 高家业让他尽量早点来,也有空跟大院里来参加婚礼的其他长辈们说句话,要是赶着饭点来,就没有寒暄的时间了。 这两人跟裴澈的关系不远不近,但因为都是大院子弟,平时大院里有谁家结婚也都会去个凑热闹,更别说还是大院里最有出息的裴澈结婚呢。 不光两人,两家的当家人都过来了。 不过他俩没混上接亲的队伍。 他们既不是裴澈的亲戚,也不是裴澈关系最好的兄弟。 高家业也给自己点了根烟,转头看看身后的招待所,听着里面的热闹,用胳膊捅捅孙栋梁,小声道:“诶,这裴家可真够小心的,就弄这规格!我寻思他们家怎么也得去咱首都最大的饭店摆几桌呢。” 大院里好多听到消息想去裴家送礼的,都被裴老爷子婉拒了。 要不是高、孙两家跟裴家有着十几年同住一个大院的交情,怕今天都上不了裴家的席。 但凡裴家想敞开了办这场喜宴,怕这招待所餐厅里宴请的桌子都摆不下。 今天接亲能安排车,就算是整场婚礼里规格最高的点了。 孙栋梁吐了口烟,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早些年裴老爷子不也差点让人家那啥吗,打那以后就活的小心翼翼的。” 高家业也听人说起过,但具体是谁搞裴家,两人并不知道。 “丫忙啥呢,这眼瞅着就开席了,咋还不来呢。”高家业踮脚往大路上瞅着,远远看着一个人影骑车朝这边飞奔而来,忙道,“卧槽,这爷可算到了。” 潘顶峰呼哧带喘的在招待所门前把车子停下,高家业和孙栋梁从台阶上蹦跶着跳下来,一个笑说:“你再晚点儿,连顿热乎的都吃不上了。” 一个说:“赶紧的吧,就等你了。” 潘顶峰气喘吁吁地笑道:“你俩等我把气喘匀了。” 第153章 这消息实在过于炸裂,岳红梅那…… 等看清那张脸,仿佛晴天一道霹雳劈在了他脑门上,潘顶峰的大脑出现片刻空白,周围热闹的喧嚣仿佛从他的世界里完全消失,出现了片刻静音。 那是丁果? 丁果怎么会是跟裴澈结婚的人? 潘顶峰闭了闭眼再睁开,见鬼了,怎么还是丁果? 可怕的事实认知霸道的抢占了他的意识,让潘顶峰紧张的汗如雨下,脸色煞白。 丁果,他跟念君的仇人,居然嫁给了裴澈,成了裴老爷子的孙媳妇。 怪不得,怪不得裴老爷子不肯搭把手帮他们家一把,怪不得上门拜访时裴老爷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潘顶峰一阵天旋地转,无意识的跌坐回身后的椅子上。 心口在噗通噗通的跳,受到惊吓的意识渐渐回笼,潘顶峰的大脑也重新恢复了思考。 丁果是裴澈的新娘已是既定事实,他与其忙着惶恐,还不如好好考虑考虑怎么能挽回一点这与他十分不利的局面。 丁果结婚,丁家人一个未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了丁果跟丁家那边关系的恶劣程度。 潘顶峰想到这几日岳母对丁果的不满,说丁果找了对象,没带着对象回家属院,反而回了老家。 要是让岳母知道丁果不光带对象回了老家,还直接把婚结了并且没通知他们,岳母不得炸了! 可同样,丁果嫁进了裴家,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跟裴澈成了连襟,意味着他成功搭上了裴家的关系。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化干戈为玉帛,抹平过往跟丁果的所有矛盾。 一瞬间,潘顶峰把丁果的价值翻来覆去的估量了好几遍。 丁家没人来,可他岳母就在首都啊,潘顶峰无意识的欠了欠身,他有一种冲动,想马上回去把岳红梅接过来,以裴澈岳母的身份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祝贺。 而他也是岳红梅的女婿,到时候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可想而知。那些如今看到他就会移开目光的大院长辈们得是怎样惊讶的嘴脸。 想想那个场景,潘顶峰就激动的浑身颤抖。 可他的视线不知道怎么微微往旁边挪了下,就对上了一张似笑非笑嘲讽的面孔。 于少芬! 潘顶峰一瞬间惊醒,汗流浃背。 是啊,他的亲岳母在这儿呢。 岳红梅至今还不知道他跟君君去找过于少芬的事。 若这时候把岳红梅接过来,谁知道会爆发什么不可控制的局面。 毁了裴澈的婚礼,他潘顶峰还有活路吗? 潘顶峰那颗激动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于少芬收回了视线。 她跟潘顶峰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能清晰地看见他额头上瞬间浸出的汗珠。 小样,吓不死你! 有人在晃潘顶峰的肩膀。 潘顶峰缓缓回神,这时候他才发现, 他不知何时坐到了椅子上。 高家业和孙栋梁两人焦急且压低着声音问他:“你没事吧?喊你好几声咋只愣怔不说话呢。” “发啥呆呢?脸怎么这么白,还出了这么多汗!” 脸为什么这么白? 当然是心情大起大落导致的! “没、没事。”潘顶峰回过神来,起身道,“我去洗把脸。” 跌跌撞撞的去了洗手间。 高家业和孙栋梁对视了一眼,高家业道:“我去看看。” 凉水浇在脸上,让潘顶峰犹如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岳母那边肯定要说一声,但不能是现在冲回家把岳母拉来现场。 还有丁果那边,要怎么把关系修复一下,得好好想想。 潘顶峰定了定神,转身出了洗手间。 没想到高家业在厕所门口等着他。 “你丫没事吧?到底啥情况啊?”高家业递了根烟过来,帮他点上,“跟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潘顶峰这状态明显不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大白天撞鬼了呢。 跟高家业和孙栋梁两人当然没什么不能说的,潘顶峰刚才只是被迫接受了一个不妙的现实,心情太过激荡,根本顾不上跟两个好兄弟说什么。 这会儿都还觉得自己跟在云端飘着一样呢,脚下的地都是绵软的。 潘顶峰苦笑了下:“我怕说出来吓着你跟栋梁。” “咋?”高家业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卧槽,西北军区的那个大佬,你家以前得罪过他?” 可别呀,他兄弟经不起打击了,要是大佬再稍微动动手指,潘顶峰的命都要没了。 潘顶峰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是、是今天的新娘。” 高家业脸色变的更难看了,跟新娘有关,让高家业不得不往歪了想,他兄弟以前不会跟澈哥他媳妇有什么关系吧…… 卧槽,这要是让澈哥知道了,那比得罪西北军区大佬还要恐怖。 “她的名字叫丁果!”潘顶峰缓缓道。 “名字叫丁果怎么了……”高家业咕哝一声,随后拔高声音,脸色都变了,“丁、丁果?” “嘘,你小点声!” 高家业再次快速往旁边看了看,还进卫生间将几个隔断的门打开瞧了眼,确定没人,才出来说道:“那个害你栽了个大跟头的丁果,你大姨子?” 潘顶峰苦涩地点了点头。 造化弄人啊! 老天爷为什么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卧槽!这、这也太、太那啥了!”高家业两眼发直的愣了半晌,手里的烟都烧着手指了才回过神来,甩着手把手里的烟扔掉,一脸惊魂未定地喃喃:“当初你让我跟栋梁帮着收拾的那个……” 高家业顿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居然捡回了一条命。 幸亏丁果脚程快,当时离开了首都,要不然,他都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潘顶峰也才想起来,他跟念君刚结婚时在军区大院门口看到丁果进出大院…所以那时她跟裴澈就处上了。 潘顶峰后脊背又开始一阵阵发凉。 再大胆一点往回推算。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们在计划让丁果嫁给他哥的时候,丁果就已经是裴澈对象了呢? 那齐光明的落网,他们家的倒台…… 潘顶峰快被自己的脑补吓死了。 他想走,但高家业有别的算计,把他拉回了酒席现场。 酒席已经开始了。 裴澈和丁果坐在了裴老爷子那桌,满面带笑的跟各位长辈寒暄着。 片刻后,到了敬酒的时间,一对新人开始挨着桌子敬酒。 潘顶峰顿时浑身跟长了刺一样,更加坐不住了。 高家业安慰着他,低声道:“淡定,你就听我的!早晚都要面对。你与其这时候躲了,还不如当众喊声大姨姐,喊澈哥一声姐夫,好歹把这连襟的情先做实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孙栋梁也已经听高家业说了新娘子的身份,此时满脸复杂的看着旁边的好兄弟。 自家兄弟怎么这么倒霉啊! 去年听说让他们好兄弟吃了大亏的大姨姐就在首都,他们还跃跃欲试想收拾人家呢。 幸亏老天开眼,没让他们收拾成,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喝澈哥的喜酒,否则…… 他家老孙都救不了他。 丁果已经知道现场乱入了个什么东西。 因为耗子告诉她,她的后台起飞了。 潘顶峰在她后台的小屏幕上滚出了残影。 同时,还加入了两个新成员:高家业、孙栋梁。 对此丁果表示欢迎。 耗子之所以如此殷勤的报备,是因为他准备的新婚红包被它家宿主怼了个明白。 它不理解,自己精挑细选的‘一夜十次丸’为什么宿主会不喜欢。 丁果没好气地道:“还一夜十次,裴澈那家伙什是铁打的啊,要给他磨成针啊!” 再说她老腰也受不了。 丁果:“学学你家上司,直接给黄金当贺礼。我也不要求你跟你家上司比着非得给我十斤,你好歹给个八斤、九斤的呢。” 耗子不理解那些黄白之物怎么比得上一夜十次丸,这款道具还是永久性的呢,喂给新郎吃了,只要跟它家宿主同房,就能夜夜耕地到天明,让它家宿主日日体验人生巅峰,这不比黄金有价值多了! 但在丁果的坚持下,耗子的贺礼还是换成了黄金,不过它的仓库没那么多货,只给了五斤,想图个吉利凑个六斤都凑不出来。 丁果脸上笑开了花。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系统还能拿出黄金这种东西,算是意外打开了新思路。 两人挨桌敬酒,丁果在裴澈的引导下,见过了裴澈的几个舅舅、舅妈。 大舅妈还额外给了她两个红包,是代表因为身体原因没到场的姥姥、姥爷给的。 除了自家亲戚,还有大院里关系错综复杂的邻居长辈。 新鲜出炉的小两口接受了无数的赞美和夸奖。 很快,两人转到了潘顶峰他们这桌。 潘顶峰的眼神看了丁果好几次,就等着丁果看过来时,他好忍着那份不自在,硬着头皮喊声‘大姐’。 可丁果连个余光都没给他,笑盈盈的看着桌上其他人跟裴澈起哄。 高家业嘴上起着哄的跟裴澈喝酒,管丁果喊‘嫂子’,还不忘悄悄拿脚踢了踢潘顶峰,示意他抓紧机会拉关系啊。 裴澈眼皮垂了垂,视线从高家业的脚上收回,高家业悻悻地笑了笑,刚要开口,裴澈就看向了潘顶峰,笑道:“顶峰,给你介绍下,这是你嫂子。” 无形的压力笼罩,让潘顶峰头皮一阵发麻。 高家业和孙栋梁脸色齐齐一僵,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叹了口气。 裴澈这一句, 第154章 丁果摊手摊脚的躺在那里,心里…… 丁果看了一眼,就马上移开了视线。 她爹滚动速度太快了,晃眼! 而且没有岳红梅那么拉胯,刚起飞就刹车。 丁果猜着,岳红梅晕过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也或许是直接气死了! 丰宁! 丁志钢挂了电话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要说前几天丁果带对象回老家见长辈的事,是在扇他的老脸。 现在丁果说结婚就把婚结了,还没通知他亲爹亲妈,那就是在扇他的天灵盖,魂都要让那个不孝女气飞了。 盛怒之下,都让丁志钢忽略了潘顶峰在电话里说的关于丁果婆家的家世情况。 他浑浑噩噩的回了家属院,丁香刚准备跟她爸打个招呼,丁志钢就抄起桌上的一个空茶缸砰的摔到了地上。茶缸铛铛铛一路反弹着‘躲’到了桌子底下。 丁香吓了一跳,黑瘦的小脸一片煞白。 放学回来正准备写作业的丁建党也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他爸。 “爸,咋、咋了?”丁香哆哆嗦嗦地问。 丁志钢揉着眉心跌坐到沙发上。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可视线扫一圈,家里除了两个半大孩子,哪儿有个能陪他说话的人? 丁桃在厂里加班,还没回来。 建国媳妇出院后还是住出租屋,而丁建国自打媳妇生完孩子后,还没回来这边一次。 他自己的媳妇呢?在首都。 二儿子在劳改。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丁志钢长长叹出一口气,虽然知道跟两个半大孩子聊不出什么,可还是无力的说了句:“你们大姐结婚了!” 丁香和丁建党眼里闪过些许茫然,思索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们爸说的是谁。 丁果那个没良心的大姐结婚就结婚了呗,爸摔茶缸子干啥? 丁香弯腰从桌子底下捞出那个可怜的搪瓷缸。 本就有几处掉瓷的茶缸,又掉了好大一块瓷,底部还凹进去了一个坑。 她爸真是个坑! 家里现在啥情况啊,还摔茶缸子。 把搪瓷趟放回桌子上,丁香缩手缩脚的去厨房做饭。 忙活着,眼里流下委屈的泪水,她想她妈了! 被丁香惦记的妈在医院幽幽醒来。 潘顶峰松了口气:“妈,您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岳母虽然是被丁果结婚的消息刺激晕厥的,可毕竟也是在自己家出的事,真要有个什么好歹,他跟岳父那边也没法交待。 刚才给岳父打电话,他都没敢说岳母昏倒住院的事,他怕丁志钢遭受不住这种双重打击,在电话那头也晕了。 心说以前也没发现岳母这个人心胸这么不疏阔啊,居然能被丁果私自结婚的消息气晕。 这让他很震惊! 岳红梅不想承认她的老脸又一次被丁果远程打肿了,她愣了半天神,才回应潘顶峰,但说出口的却是:“给了多少彩礼?” “什么?” “那个谁 家,给了丁果多少彩礼?” 潘顶峰哪儿知道? “去,把丁果叫来我问问,我还得问问她,她眼里还有没有亲爸亲妈。况且她亲妈住院了,她这个当闺女的也得来伺候。” 新婚当天,他去通知丁果来医院伺候病人?他是有多想不开啊,在裴澈头上动土。 潘顶峰顿时一脑袋汗,忙道:“妈,我进不去军区大院!”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丁果是不是在军区大院住着。 岳红梅其实也知道她自己说的是气话,她很清楚自己没那个面子让丁果来伺候她。 就像建设那次被人打的断了好几根骨头,捆成木乃伊躺在病床上,丁果去探病,看着自己重伤的亲弟弟,差点没笑死在病床前头。 拎去的东西还是一包碎饼干,嘲讽谁呢? 真让她来伺候自己,不把她气死都是好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岳红梅闭上了眼,心里各种扭曲的情绪翻涌,越琢磨越生气,差点又把自己气晕过去。 潘顶峰见岳母没再闹腾,心里松了口气。 这事是得想办法告诉丁果,毕竟也算是个能搭上话的契机。但不能是岳母说的那样,让丁果来医院伺候。 当然,若是丁果真愿意搭把手,他确实会轻松很多。 念君还没出月子,需要照顾,岳母这边也要人照顾,他分身乏术啊。 潘顶峰看了眼输液瓶,转身出了病房。 高家业和孙栋梁正在走廊里。 潘顶峰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得到了两个兄弟的支持。 不过这两人很疑惑,顶峰这个大姨姐跟顶峰有矛盾他们知道,为什么跟自己父母的关系也这么僵? 裴老爷子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潘顶峰苦笑道:“应该是从小没养在身边,所以没多少感情吧!” 孙栋梁:“再没有感情,血缘这东西总错不了吧?算了,不说这个。我跟家业看着点婶子,你去打电话,你知道裴家的电话吧?” “知道!”潘顶峰点了点头,去打电话了。 握着话筒,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还打了几遍腹稿,做了好几个假设,比如老爷子接电话他要怎么说;若刚好是裴澈或者丁果接的电话,他要怎么说。 甚至连裴家的阿姨接起电话,他该怎么开场。 腹稿打好,拨通了裴家的电话。 电话倒是打通了,可没有人接。 裴老爷子参加完孙子的婚礼就去了部队,一直在部队里忙着。 家里的阿姨不住在家里,裴渝也带着丈夫和一双子女回了他们自己的小家,潘顶峰的心理建设算是白做了,失望的放下话筒,回了病房。 丁果中午并没有吃饱,等底层酥脆、外层松软的贴饼子出锅时,她蘸着鱼汤一口气炫了三个。 裴澈好笑的将剃干净刺的鱼肉拨到她碗里,笑道:“别光吃饼子,吃点鱼。” 鱼好吃,饼子也好吃。 裴澈做了两条鱼,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五花肉炖干豆角。 除了饼子,还焖了一大锅米饭。 不是只有他两人吃,隔壁还有个小舅子和表弟呢。 虽然小舅子仍在酣睡,可等半夜醒了也会饿。 饭做好,裴澈拨了一部分送到了隔壁,这会儿正跟自己的新婚妻子享受着二人世界。 饼子是他用玉米加了面粉做的,面粉占比高,没有纯米玉米面饼子扎实,但裴澈也担心丁果吃多了胃里顶的慌。好在丁果一口气炫了三块巴掌大的饼子后,开始专心吃鱼肉,喝鱼汤。 吃到一半,她动作顿了顿。 耗子捕捉到,岳红梅又重新起飞了。 坐在对面的裴澈听到丁果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气,忙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当然是遗憾岳红梅同志顽强的生命力,居然没被自己气死! 听自己的新婚丈夫问,丁果面不改色地扯谎:“感叹这鱼汤太鲜美了!” 裴澈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喜欢的话明天再给你炖。” 丁果摇了摇头:“回丰宁再炖吧!” 明天就算了,明天他们的行程还挺紧凑。 明天要去趟于家,两个媒人家里也得走一趟,晚上回大院跟老爷子一起吃个饭。 后天估计也没空在家里吃饭,得去趟裴澈的外祖家。 裴澈的外祖父年前病了一场,虽有惊无险,可状态一直不太乐观。 今天大舅妈跟丁果说,老人想见见自己。 后天同时启程回丰宁,晚上的火车。 大勇则是明天走,得委托表弟去送了,两口子都没空去送。 吃过饭,丁果还是稍微有点撑了,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裴澈很贤惠的包揽了洗洗涮涮收拾厨房的活计。 夏日天长,这会儿天也还没黑透呢。 裴澈收拾完厨房出来问丁果:“要不要出去走走?” 丁果摇了摇头:“不了,我拢完今天收的礼金和礼物,一会儿分成几份,有些东西就留这边,有些带回丰宁,明天让大勇带一部分,等我们走的时候再带一部分。” 礼金总共收了两千出头。 裴家这边的亲戚和关系比较好的随礼都是一百起步,着实吓了丁果一跳。 小何把装着礼金的盒子以及其他东西捎回来时,丁果不知道礼金会有这么多。 想着人情往来的还礼都是老爷子在管,这么大一笔不是小数目,就问裴澈要不要给老爷子送过去。 裴澈笑道:“大部分的礼都已经随出去了,咱们这是收账。” 丁果哭笑不得:“那也是爷爷随出去的,老爷子这下可亏大了。” 爷爷给她的存折上是一千。 代替裴澈父母的两个红包,各五百,加起来是一千。 再加上以前或者以后的回礼,得把老爷子的养老钱掏空了吧? 裴澈让她安心拿着:“咱哥咱姐结婚时,爷爷给的也是一千。替咱爸咱妈给的那份,咱爸妈会给爷爷补上。老爷子这些年除了工资,还有各种奖金、补贴,以及爸妈和家里其他小辈的孝敬,动不着老爷子的养老钱。” 况且,今天来的这些人里,裴家之前随出去的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老爷子能默认收下的份子钱,也是经过斟酌的。 总得给人家一个还人情的机会不是吗? 有些人情迟迟不收,人家还以为裴家所求甚大,时间长了,也容易出状况。 听他这么说,丁果便也认了。 裴澈去了里屋,抱了个饼干盒子出来,他也得给媳妇交账。 一张三千的存折,还有六百多块的现金,以及一摞不同的票据。 丁果有些震惊:“你工资这么高?” 第155章 蜜里调油 丁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最后一场战斗结束,她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迷迷糊糊中还能感受到裴澈在帮她清理身体,然后她就很放心的去会周公了。 清晨是热醒的,后背正贴着一个结实的胸膛,有条胳膊正箍着她纤细的腰肢,皮肤接触的地方黏黏糊糊全是汗。 “热!” 丁果咕哝了一声,微微挣扎着拉开一点距离。 身后的人马上动了,拿了条帕子给她抹背。 把背上的汗擦干,裴澈拿了蒲扇有节奏的给她扇着,道:“停电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我给你扇风。” 丁果又闭眼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身边是空的。 吹在身上的风换成了风扇,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电。 丁果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身下传来一阵丝丝拉拉的疼,她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套了身棉质睡衣睡裤,拉开门往外探了个头。 裴澈正在赤着上身在院子里练拳,汗水挥洒,在地上洒下斑斑点点。 听见动静,裴澈收了拳,转头笑的温柔,道:“不再睡会儿了?” 丁果掩嘴打了个哈欠,道:“不睡了,我饿了。” “我早上出去买的肉饼和小笼包,还熬了小米粥,马上就能开饭。” 丁果去洗脸刷牙,裴澈也抓起旁边脸盆里的毛巾拧干,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汗,把早餐摆进屋。 肉饼、小笼包,还有一叠酱咸菜,丁果吃的极为满足。 “一会儿我得冲个澡。” 裴澈咽下嘴里的粥,道:“我烧了一大锅水,吃完就能洗。” 丁果弯起眼睛笑。 自己新鲜热乎的男人可真周到体贴。 “不错,这过日子的态度就对了,继续保持!”丁果笑眯眯的。 吃过饭,两人都简单洗了澡,一身清爽的换好衣服,推上自行车出门,自行车后座上裴澈绑了棉垫子,坐上去不硌的慌。 裴澈没穿整套的军装,穿着白衬衣,军绿裤子。 丁果穿着那身两件套的裙子,没完全干透的头发暂时散着,一会儿自然风干了再扎起来。 走之前先去了趟隔壁。 大勇已经起来了,精神颇有些萎靡不振。 裴澈舅家的表弟邵望飞正在摘青枣子吃。 “这时候没滋没味的不好吃,等秋天枣子熟了你再来摘。”丁果笑道。 “表嫂!”邵望飞吐掉嘴里的枣核,笑嘻嘻的跟丁果和裴澈打招呼。 丁果把让大勇往回带的东西留下,问了问他几点的车,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又托付了邵望飞两句,说了两句客气话。 两人出来,准备先去于家。 于少芬今天上下午班,上午在公安局家属院那边。 两人沿途买了些礼品,在快到公安局家属院时,很不凑巧的碰见了一脸疲惫的潘顶峰。 因为岳母住院,妻子还在月子里,潘顶峰实在没办法,不得不请假医院家里两头跑,这会儿从医院回来,正准备回去给丁念君做饭。 “澈哥,嫂…嫂子!” 潘顶峰管丁果喊嫂子,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但他顾不上了,昨天晚上电话没打通,高家业还特意回去看了一趟,去裴家敲门,家里没人。 潘顶峰后知后觉的想起裴澈在外头有套院子。 可院子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他并不清楚。 此时凑巧碰上了,他也就不管尴不尴尬了,想赶紧把岳红梅住院的事跟丁果说一声。虽然医院那边说岳红梅今天再观察一天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能办出院。但能用这事儿跟丁果和裴澈搭上话,而且还没那么刻意,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话题。 亲妈/岳母住院,丁果或者裴澈总有个问两句的吧? 有了这么个牵扯,往后见了更好说话。 “那个,嫂子,咱妈住院了。” 裴澈单腿支在地面上,没吭声,静静地看着潘顶峰。 丁果也稳稳的坐在后车座上,没有下车的打算,挑了挑眉:“所以呢?” 潘顶峰一噎,困惑不解的看着丁果。 所以,你作为妈的亲女儿,就不关心两句吗? 见他不说话,裴澈一踩脚踏板要走,潘顶峰快速回神,略有些紧张地跟丁果道:“嫂子,你、你要是有时间,要不就去医院看、看看咱妈?” 非要他开口‘请’吗? 行,请就请吧,他昨晚想了一宿,脸面算什么?哪怕腰弯了,陪着小心,也得慢慢跟丁果这边把关系修复好。 将来不说指望澈哥帮他们一把,别打压他就行。 其他的慢慢再说。 万事开头难,可真说出来了,似乎也没这么难。 说完,他看向丁果。 自己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丁果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那到底是她亲妈! 丁果好笑地看着潘顶峰:“春节那会儿我来于阿姨家拜年,碰上了我们家的养女,她可是哭着喊着要认亲妈呢。潘顶峰,这事儿你知道吗?岳红梅知道吗?你就不担心我去岳红梅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潘顶峰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丁果冷笑:“有些事我只强调一遍,听清楚了:不劳你费心撮合我跟岳红梅的关系,她住不住院跟我也没关系。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拍了拍裴澈的腰,裴澈淡淡地看了潘顶峰一眼,道:“你太闲了!” 两人骑车走了,潘顶峰冷汗直冒,头皮发炸。 没想到丁果这么恨自己的亲妈,亲妈都住院了,她居然这么冷心冷肺,真不怪岳母常说这个大姨姐是白眼狼。 但不管如何,他的算盘珠子算是崩错人了! 丁果查看了后台,潘顶峰不意外的很 丝滑的滚动了起来。 其实从昨晚她的后台就一直很活跃,便宜爹妈轮流蹦跶,期间还夹杂着高速运转的丁念君以及潘顶峰。 听耗子说,哪怕到了后半夜,岳红梅、丁念君和潘顶峰的名字都时不时蹦跶一下。 他们不睡觉吗? 应该是睡不着吧! 只要醒着,就给她创收,创的还挺勤快。 耗子统计了下,从昨天潘顶峰在招待所看见丁果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一家人持续的超高速运转,硬生生创造了小两万的内耗值。 不愧是能把岳红梅气晕到住院的大事件。 可惜了,这记录大约是很难破了。 于老爷子和于老太太看到进门的丁果和裴澈,高兴地笑的合不拢嘴。 于老太太左手拉着丁果,右手拉着裴澈,满眼的看不够:“这俩孩子是怎么长得,怎么就这么好看。” 裴澈有点不好意思。 丁果已经有经验了,坦然的接受着老太太的称赞。 于少芬给两人拿了冰镇的汽水,还切了西瓜,招呼两人吃喝,问丁果:“啥时候回丰宁?” 丁果喝了口汽水,道:“明天晚上的火车。” 于少芬小声建议道:“你要是不想去随军,不如调来首都得了。” 要是丁果乐意调到首都来,不说裴家那边,她这边就能活动活动,让丁果进罐头厂问题不大。 丁果不排斥换工作环境,只是她没打算当一辈子工人,恢复高考前懒得再折腾。 真要折腾一回,还不如去随军呢。 反正当时去食品厂也是为了跟丁家把户口分开。 但于少芬的好意,她也没有完全回绝,只说再考虑考虑。 于老爷子跟裴澈在旁边说话:“你家老爷子挺好的?” 裴澈笑道:“托您的福,挺好的。您跟于奶奶挺好吧?” 于老爷子笑呵呵地点头:“老骨头了,还凑合。” 丁果笑着插话进来:“瞧着您二老比过年那会儿气色好了不少。” 老太太跟着笑道:“一直吃着药,是比往年好点儿。去年我跟你于爷爷都瘘了,哈哈哈。” 说完爽朗地哈哈笑起来。 其他也跟着笑,气氛很是欢乐。 因为还要继续去串门,丁果就婉拒了于家留饭的邀请,坐了半个来小时起身告辞。 “果果,回丰宁了记得给我写信。”于少芬叮嘱。 “知道了于阿姨。”丁果坐上自行车后座,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出了公安局家属院,裴澈骑车直奔距离这边最近的供销社,再买点东西走下一家,并问道:“果果,你想来首都工作吗?” 这家伙跟于老爷子聊着天,还分神注意着她跟于阿姨的话呢。 丁果笑道:“到年底再说吧。” 她轻轻戳了戳裴澈的后腰,道:“诶,我要是辞了工作去随军,你会不会嫌我不挣钱?” 裴澈空出一只手反背过来抓住丁果不安分的小手,道:“我巴不得你去随军,能天天看见自己的媳妇儿。挣钱不挣钱有什么要紧,我怎么会嫌你不挣钱?工作不工作都随你心意,反正咱家啥事都是你说了算。” 丁果翘起嘴角,把他的大手往前推:“好好骑车!” “得令!”裴澈笑着收回手,稳稳地扶住车把,意气风发的踩着车子,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去黄叔和宋叔家转了一圈,回到他们自己小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去补个觉,五点多咱们回大院那边。” 丁果也觉得有些困,昨晚睡眠不足,白天也没机会进空间补觉,裴澈一提议,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去擦了把脸,回屋换上棉质睡衣,躺了下去。 不多时裴澈也进来了,调了调风扇,在丁果旁边躺下,一伸手就把人捞了过来。 “热!”丁果抗议。 第156章 返回丰宁 抵达廊坊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丁果有点不好意思,下车前跟裴澈道:“我们早上应该早点走,这下车进门就是饭点,有点不太合适。” 裴澈笑道:“你毕竟是头一次来咱姥姥家,我怕你觉得不自在,所以计划的就是来了就吃饭,吃完稍待会儿咱就往回赶。以后跟姥姥他们熟悉了,你要是愿意来,咱们就早点出发,多待会儿。” 虽然外祖家的亲戚都很不错,结婚那天也见过几个舅舅、舅妈,但对丁果来说还是有点陌生的群体,他是故意把时间拉的这么紧凑的。 丁果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心里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甜。 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已经看出了裴澈是个还算心细的人,没想到比她认知的还要缜密一些。 这方面能站在女方角度上考虑的男人真不多。 介于裴同志的表现很得丁果的心,她决定裴澈假期结束回部队前,想胡闹就胡闹吧。 大不了等裴澈回程了她再养养自己的腰和睡眠。 不过老腰也没那么难受,毕竟年轻,又有井水和冰红茶辅助,恢复的还是挺快的。 车子快到裴澈姥姥家时,就有个小不点跑着进了前方的一栋宅子里,似是去报信。 裴澈笑道:“那是大舅的小孙子邵鹤冲,今年六岁。” 结婚时几个孩子没过去,还有几个表哥表嫂也没过去。 车子刚停,大门口那里呼啦啦涌出来一帮人,是丁果见过的几个舅舅、舅妈。 也有几张生面孔。 车门刚开,丁果就感受到了一大波热情的寒暄。 “路上还顺利吧?” “外甥媳妇你晕不晕车?” “可算到了,热坏了吧?快进来歇歇。” 丁果和裴澈笑着喊人,裴澈又给丁果介绍了几个前天没到场的表哥、表姐、表嫂。 有两个表嫂还大着肚子,笑呵呵的打量着丁果。 裴澈的姥姥和卧病在床的姥爷很和蔼。 虽然托大舅妈给了贺礼,但头一次见丁果,老人还又掏了见面红包。 丁果也发了一圈红包。 家里好几个小不点和半大孩子。 邵望飞笑嘻嘻的过来凑趣,找丁果要红包,道:“表嫂,我也是弟弟。” 年龄比裴澈还大的表兄弟在旁边无奈地看着邵望飞:“你都多大了!” 邵望飞乐呵呵的接着丁果送的红包,笑着跟自家几个兄弟/堂兄弟道:“那我比也我表哥表嫂小。” 丁果知道,这个表弟是怕自己拘谨,帮着活跃气氛呢,她也乐得给。 大家笑闹着,纷纷打趣。 裴澈坐在姥爷的床前,拉着姥爷的手,细细的问他这两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之类的话。 丁果的手被姥姥拉着,替自己女儿、女婿说着客气话,怕外孙媳妇介意他们结婚公婆没赶回来参加,心有芥蒂,丁果忙客气的回应着。 开饭前,丁果见二舅妈单独拿了个碗去舀锅里的鸡汤,还挑了一小块炖的软烂的鸡肉,并用勺子和筷子配合着在碗里弄碎,知道这是要给姥爷的,她要帮忙,二舅妈忙笑着拒绝。 丁果也没坚持,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她毕竟不了解老爷子的饮食情况和习惯,强行尽孝心反而太做作了。 但她等二舅妈去拿晾在旁边的围兜时,找着机会往碗里加了点井水。 一次两次的可能起不到多少效果,但这算是她的一点心意吧。 二舅妈没察觉,拿了围兜端着碗去了里屋,并把裴澈‘赶’出来让他吃饭。 但正式开饭,还是等二舅妈给姥爷喂完饭,出来后大家才开始吃。 因为人多,总共开了三桌,知道裴澈是开车过来的,晚上还要赶车,都没劝他喝酒,倒是大舅问起小两口以后的打算,主要是问丁果随不随军,或者要不要把工作调到首都,有舅妈还扯到丁果万一怀孕了,在丰宁谁照顾的问题上,裴澈都说了他们的计划安排。 丁果待的很舒服,大家探讨问题,正常聊天关心,并不会直接指导他们的人生。 期间借着给姥姥倒茶的时候,往姥姥的茶缸也加了点井水,多少是份心意吧。 吃完饭,在这边盘桓到两点,两人就准备返回,进里屋跟躺在床上的姥爷打了个招呼,叮嘱老人家保重身体。 家里其他人也忙碌起来,几个舅妈纷纷起身,从挨着厨房的一间杂物间里提出了各色回礼,裴澈婉拒着,还是被舅妈们强行拎到车旁边,让他开了后备箱,一股脑的塞了进去。 姥姥拉着丁果的手,让她以后有空来家里玩,又叮嘱他们晚上坐火车注意安全。 丁果也让姥 姥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有空再来看她老人家。 回程的时间并不紧张,晚上要带走的行李已经整理好,拎包即走,所以等车子开到大路上后,丁果看着路上没人,就提出让裴澈教她开车。 她会开车,但这个世界的她是‘不会’的。 丁果没打算在这个时代走正规渠道学车,还不如跟裴澈学学,过几年想办法办张驾照完事。 或者下次薅耗子羊毛时,看看它能不能把这个事给她办了。 连房子都能悄无声息合理化,办个驾照应该不难吧? 明面上,她有个学车的经历就行。 耗子一脸懵逼的打了个喷嚏。 这很不合理,作为一个统子,怎么会发生打喷嚏这种事? 它看了眼后台,几个常驻名单争相斗艳,收入稳定,也没啥异常。打开上级给他们安装的杀毒软件检查了下自身,没有垃圾,也没有遭到同行入侵,但好好的它怎么就打喷嚏了呢? 媳妇的要求,裴澈没二话,他先大致讲了讲最基本的操作,就很放心的下来换到副驾驶上,把方向盘交给了媳妇儿。 丁果以前开自动挡开习惯了,手动挡需要认真重温一下,所以不用刻意的去演,上手的生疏感就很真实。 但还是让裴澈有些惊讶。 他本来还想鼓励鼓励媳妇儿,让她别紧张,自己在旁边呢,若是苗头不对,他能帮忙把着方向盘,不会开到旁边的沟里去。 结果丁果压根没紧张,方向盘握的稳稳的,就是因为几次启动时熄火而急出一脑门汗。 熄火是真熄火,她除了当初学车时开过手动挡,后来就再没开过,操作步骤都忘了个干净。 “不急不急,刚开始学车这种情况很正常……”裴澈温声安慰着,“好,慢慢松离合…轻踩油门……” 车子缓缓启动,龟速前进,丁果也慢慢拾回了刚学车时的记忆。 两口子一个教一个学,比来时多耗费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首都。 丁果也过了把车瘾。 裴澈最初的惊讶过后就是骄傲,觉得他媳妇太聪明了。 部队里那些刚学车的士兵,没一个有他媳妇上手这么快,情绪这么稳定的。 除了刚开始手忙脚乱,后面还稳稳的开了很长一段路程,不过开的速度很慢就是了。 丁果只能暗暗跟那些无辜遭到吐槽的学车人说声抱歉了。 把车送回大院,老爷子并不在家,裴澈给老爷子在部队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告知老爷子他们回来了,但他们接着又要走了,回去收拾一下,拿上行李就去车站。 老爷子自然是没时间送行的,交待了两句,还让丁果接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因为回去后直接启程,所以自行车就不骑回去了,两口子把邵家的回礼给老爷子留了一部分,他们拿了一部分,坐公交回到小院,烧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轻便点衣服,关好门窗,又去隔壁转了一圈,确定门窗关的严实,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拎着大包小包,肩膀上还要各挂几个挎包。 票已经买好了,买的卧铺。 两人准备去附近坐公交车,没想到快走到巷口时,一个青年骑着一辆车,手上还把着一辆空车,满头大汗的停在了他们面前。 “可算赶上了,还以为我跑空了呢。”来人顶起肩膀擦了把脸上的汗,看着裴澈道,“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 裴澈笑着从他手里接过那辆空车,道:“够意思!” 来的是隋保国,裴澈的发小,前天跟着一起来接过亲,招待所里挨桌敬酒的时候丁果也见过。 隋保国在首都面粉二厂上班,这个时间能弄了两辆车子赶过来,估计是请了假提前走的。 拎着这么多行李挤公交真不如骑自行车方便。 隋保国自己一辆车,包揽了大部分行李,车子前后左右都挂满了。 裴澈骑另一辆带着丁果,车把上也挂了行李。 等到了车站,隋保国把自行车寄存,帮忙拎着东西把两人送上火车,送到卧铺车厢安置好,说两句吉祥话,在发车前离开。 车子开动后裴澈才跟丁果说起隋保国:“隋家如日中天的时候,隋叔牺牲了,隋家大哥也出了意外,隋家搬离了大院。保国小时候的志向也是参军,但因为隋家大哥意外身亡后,家里男丁就剩了他自己,隋家奶奶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去参军,保国只好放弃了这个理想,去面粉厂当了工人。” 裴澈因为性格使然,加上老爷子也经历过一次考验,那次的事,也让裴澈重新认识了身边一起玩的小伙伴,这就导致他后来的玩伴虽然有几个,但真正让他称为兄弟的不多,隋保国算一个,还有一个在内蒙当兵。 裴澈结婚匆忙,另一个好兄弟虽然赶不回来,但裴澈主动去电话留了丁果厂里的地址,让他寄礼金或者礼物过去。 “好朋友在精不在多。”丁果将在家里洗好的桃子递了一个给他,自己也拿了一个吃着,道。 第157章 丁志钢因为气不过丁果私自结婚…… 见到新婚的小两口,肖海峰夫妇很高兴,给了两个厚厚的大红包。 肖玲看见丁果也开心。 食品一厂那边刚通过了一款新品,又是丁果的杰作,她很想找丁果聊聊这个。 丁果被肖玲拉着说话,心里感叹:这可真是位爱岗敬业的好同志! 下了班为什么还对工作上的事如此热情高涨? 她本人作为海绵蛋糕的搬运者,自己都忘了这件事。 听肖玲的意思是,厂里那边已经审批通过,准备投产了。 裴澈在另一边跟肖海峰说话。 肖红坐两拨人中间,分神听着左右。 宋桂花无奈地看看丈夫和女儿,道:“让小裴和果果先吃饭!” 饭菜都摆好了,真是的! 肖玲和她爹齐齐尴尬一笑,招呼着裴澈和丁果上桌。 饭桌上,宋桂花就没让女儿拉着丁果聊工作了,她细细问起丁果带对象回老家以及婚礼的情况,又问起她以后的安排,工作是不是要有调动之类的。 肖玲也看着丁果。 这么好的一个蛋糕苗子,真要是调动,调到他们二厂就好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人家会往首都掉,会往裴澈当兵的地方调,在丰宁打转图什么呢。 晚饭吃到晚上八点多,两口子才从肖家离开。 到家时大勇还在院子里练拳,趁着姐夫在,再让他指点自己几招。 裴澈现在一点也不想指点小舅子招数,他只想跟媳妇儿腻歪。 不过也就想想,等媳妇儿去洗澡的时间,他纠正了丁大勇几个动作,又教了他几个新动作,两人还在院子里演练了一番。 因为知道丁果明天要去上班,怕丁果精力不济,夜里搞天搞地的没闹腾太久,不到十一点,重新擦洗过后的小两口吹着风扇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到厂里,丁果就收到了一份便宜爹的礼物。 丁志钢因为气不过丁果私自结婚的事,来厂里找她领导了。 也不是举报,就是反应了丁果结婚瞒着家里的事,希望厂领导能做做丁果的思想工作,让她尊敬一下当父母的。 找的是他们的车间主任廖卫国。 廖卫国知道丁果请假结婚去了,申请还是他批的呢,可不知道里头居然蕴含这样的大瓜,当时震惊的不行,下意识认为丁果家里不满意她的结婚对象,从而进行了反对,而丁果又非君不嫁,为此跟家里生了嫌隙,偷偷跟对象结婚去了。 不过丁果的对象是军人,他对军人还是很尊敬的,还劝了丁志钢一通,让他觉悟高一些。 但也答应了丁志钢,等丁果回来上班后,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可廖卫国根本没给丁果做思想工作,这么优秀的下属,有听他做思想工作的时间,再研发的点新品不好吗? 所以只是跟丁果说了声:“你爸那天来厂里找我,对你结婚没通知他们这事意见很大,你有空就回去看看,行了,忙吧,那海绵蛋糕领导们评价不错,再接再厉!” 说完就转身走了。 丁果活活被气笑,很好,小绿头龟这是过两天好日子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不过,他现在日子过的很好吗? 中午裴澈贤惠的来送饭,两口子没在食品厂吃,直接去了造纸厂。 她得先了解了解家里如今的窘态,看看哪儿还能扎一刀子。 丁大勇昨天下午上班途中就来找过丁桃了,跟她说了声丁果回来,并邀请她今天晚上去枣花巷吃饭,这是他姐嘱托的。 所以丁桃看见只有喜没有惊讶:“姐,姐夫!” 丁果给了她一包奶糖。 丁桃当时给自己随礼了的。 另外就是二婶买的那双凉鞋也给了丁桃。 “走,去你们食堂吃。” 丁桃日常是艰苦朴素的风格,堂姐和堂姐夫过来,她也跟着开小灶了。 裴澈给丁果做的黄瓜炒肉,五花肉煎的两面金黄炒的,肉的比例很可观。 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大块的鸡蛋黄橙橙的铺在红彤彤的西红柿上,汤汁浓郁,看着就下饭。 还红烧了两条青鱼,是他上午骑车出去转着买的。 主食没带,准备从食品厂食堂买,现在换成从造纸厂食堂买了。 三人边吃边聊,主要是丁果和丁桃聊。 “家里情况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事说出来下个饭。 丁桃也上道,知道她姐想听什么,道:“大爷知道你结婚的事后气得在家里摔了个搪瓷缸,脸阴沉了好几天。丁香现在怨气很大,从退学到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仿佛老了三岁,哭了好几场,说大爷偏心,供养女读完高中,自己亲女儿却早早退学,回来干家务,丁念君一个不是亲生的,在家里那些年连扫帚疙瘩都没摸过,她却要起早贪黑的干家务,被迫学会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大爷那天险没气撅过去。” “哦,还连带上了你。我以前还以为丁香一个半大孩子不知道你在家里受的委屈呢,原来她不光知道,居然还破天荒的帮你叫起屈来了。说大爷放着亲生的不养,养个抱回来的……” 丁果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替她叫屈,这是提前扒拉战线呢。 小老六看不出来还挺有心眼啊。 但她不记这个情。 不过老丁家分崩离析,她还是乐见其成的,又多吃了个馒头,太下饭了! “堂嫂不打算分家了,虽然没明说原因,我猜着应该是她娘家妈出了什么主意,八~九不离十是为了将来看孩子的问题,要争我大娘。因为一旦分了家,大娘就有可能彻底不帮她看孩子只帮丁念君看孩子了。” 丁果给她夹了块鱼肉:“别说,你大娘还真干的出来这种事。” 说完低头吃自己碗里剃干净鱼刺的肉。 在这边吃完饭,丁果大致总结了下,就是丁志钢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好。 丁香不但做饭手艺差,还被生活逼的会往亲爹心口窝扎刀子了。 丁建党每天回家要面对黑脸爸和骂骂咧咧的双胞胎妹妹,也快抑郁了。 丁桃受影响不大,她因为积极加班,不但多赚了加班费,还被表扬了。 最后丁果正式通知丁桃,原本定好的今晚的聚餐取消,改为明天,她要带着新女婿回家找亲爹要红包去。 这可是她亲爹自己争取来的福利。 丁桃忙积极地道:“那我今晚不加班了,早点回去。”又道,“我要不要回去跟丁香说一声,让她多买点菜,准备准备?” 丁果虽然没吃过小老六做的饭,但已经从丁桃这里得知了,厨艺并不怎么样,摆摆手道:“算了,别为难孩子了,我们跟你大爷打个照面就走,不在家里吃饭。” 晚上,两口子随便拎了两包点心回了家属院。 在大门口就碰上了下班回来的丁志钢。 六目一对,丁志钢先愣了,车把一歪差点从车子上摔下来。 “爸!”丁果笑眯眯地大声喊道,“我结婚了,这是你女婿裴澈。对了,听说咱家的鸠儿生了,妈去首都伺候月子了,家里没人照顾,小老六不得不退学了?爸我是真没想到啊,在不疼亲生孩子这方面你还能一碗水端平,当初亏待了我,现在又亏待小老六,你怎么不让小老五也一起退了?这样小老六心里好歹还能平衡点,不至于觉得你偏心的没边儿了。” “你看这样一弄,你在偏心非亲生孩子的基础上又多了个重男轻女,你就这么想遭亲生闺女的恨啊!” 丁志钢都顾不上惊艳这个便宜女婿的长相,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胡说什么?”丁志钢没好气地吼了句。 但脑门上却忍不住出了一层汗。 因为家里的老六确实把他恨上了,没少抱怨。 之前想了一肚子指责丁果的话,此时一句也没说出来,就已经被大女儿把心扎透了。 丁果惊讶:“小老六不恨你啊?啧啧啧,那她挺大度的,我就不一样,我这人就特别记仇。” 这时有大院其他邻居看到了丁果,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跟丁果打招呼:“丁果,听说你结婚了啊?”还没跟爹娘说。 丁果笑着点头,给对方塞了两块水果糖,道:“是啊,这不结完了,带我男人回来给我爸看看。”又转头去看脸色铁青的丁志钢,“爸,我对象好看不?” 丁志钢:…… 那邻居也被噎了下,准备说教两句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自己偷着结了婚,大院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讲究老丁家这个闺女太过分,她怎么好像还很光荣似的? 但旁边有个老太太没忍住,还是道:“你这闺女真是反了天了,结个婚不跟家里说,不怕人笑话啊!” 丁果打量了她一眼,很眼生,以前没见过,大约也没吃过她亲手喂的瓜,她就叹了口气,道:“我跟家里说了啊,特意带对象回老家跟我奶说的呢,你要不信,回头让我奶亲自跟你说。” 那老太太有些听不明白了,还要说什么,丁志钢在旁边黑沉着脸道:“丁果,行了,别胡说八道,赶紧回家。” 还她奶,她奶都死多少年了。 从大门口到家门口这一路,丁果收获了不少来自大院邻居的注目礼,纷纷问她是不是结婚了。 又打量跟着旁边的裴澈,心说这小伙子模样还挺好看。 就是由着自己媳妇胡闹,怕也不是个省心的。 只问候不说教的,丁果就塞两颗糖分享自己的喜悦,有那指责她不跟家里说的,她就好脾气的纠正一下,她可是特意回老家跟家里人说的呢,不信就等见了她奶问她奶。 丁志钢越听脸越黑,这是让丁果宣扬了一圈,让大院里人知道她只把老家那边当家里人,没把他当家里人呢。 第158章 丁果找丁志钢的领导,反应丁志…… 丁志钢找丁果领导,是说她在结婚这事上不尊敬父母。 丁果找丁志钢的领导,就反应丁志钢不会当爹。 为了攀附权贵,劝亲生女儿嫁给傻子,只为了给养女铺路;事情失败后被事件参与者之一潘顶峰蓄意报复,她这个受害者没得到半点来自父母的关心维护,反而还埋怨她不该闹的人尽皆知。 被如此不公平对待,试问哪个当女儿的不心寒? 这样的父母,有什么资格被子女尊敬? 其次,不辨是非,为了给养女谋工作,纵容妻子大额行贿。 不会教子,儿子丁建设偷盗国家财产,被开除后不积极配合街道工作,为了逃避下乡,让儿子接替妻子工作,结果丁建设不珍惜新的工作机会,聚众赌博,骗亲人财产,对家庭造成了恶劣影响,并影响了厂里声誉。 接替妻子工作的儿子为什么会再次犯错? 就是因为上次犯错后没有及时得到教育。 说白了,还是当爹的没教好。 所以丁果来找领导,希望领导能给丁志钢做做思想工作,让他学着当个爹,当好爹! 丁志钢的顶头上司姓常,一脸错愕的看着丁果,不止他错愕,一家子望着喋喋不休的丁果都是目瞪口呆的状态。 丁果说完,礼貌地说了句:“打扰你们了,这点心意还请笑纳。” 把点心和一小包水果糖放到桌子上,潇洒的转身离开。 丁志钢去年所有的瓜,厂里人人都知道。而丁志钢的升职路也已经因为这些鸡零狗碎而断了,这辈子就到头了,丁果不指望钢厂在这个基础上把丁志钢撸下去,她反映的这些事也不至于让丁志钢的情况更糟糕,但她今晚来了这么一趟,领导 一定会找丁志钢谈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丁志钢恶心她,她就用同样的方法恶心回去。 躺在医院里的丁志钢正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出神。 他忙活了一场,算是把丁果召唤回来了,可结果并不是他要的。 老丈人谱没摆成,责怪丁果的话没说两句,他就进医院了。 岳红梅还在电话里叮嘱,丁果跟女婿回来拿的礼不能比送回老家的少,要是少了就不让进门,在她男人面前下下丁果的面子。 当然,这是气话,毕竟他们也谁也不知道女婿家里往老家送了多少东西。 但要是礼少了,确实不像话。 结果丁果当时…拿东西了? 丁志钢认真回忆了下,好像车把上挂了两包点心…… 想到这里,他心口一闷。 除了上门的礼物,岳红梅还让他问问男方那边给了多少彩礼。 他找到机会开口了吗? 好像没有,还被丁果伸手要了几次红包。 红包是不可能有的,那个不孝女都把他气住院了,那个便宜女婿连个‘爸’都不喊,他为什么要给红包? “就你自己?” 良久后,丁志钢心累的回了神,声音沙哑地问陪在旁边的小儿子。 闷出溜的丁建党忙道:“嗯,我自己。” 同为半大孩子,丁香已经被迫学会了做家务,这个半大孩子还没学会怎么照顾躺在病床的老爹,他争取丁志钢的意见:“爸,要不我把大哥喊过来吧,我怕我照顾不好。” 丁志钢叹了口气,看了眼还剩了个底的吊瓶,道:“不用了,你哥白天上班,晚上还得回去伺候老婆孩子,也忙。打完吊瓶咱就出院,不住这里。” 多住一天就少上一天的班,少上一天班就少挣一天的钱,现在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他哪儿躺的住啊。 丁建党松了口气。 丁志钢大约是有点受虐倾向,不死心地问道:“谁送我来的医院?你大姐和…她男人呢?” 丁建党听他爸提丁果,不由瑟缩了下,今晚上要不是他改口改的快,差点挨一巴掌,道:“把你送过来办完住院就走了。” 丁志钢心口又一阵发闷:“你那个姐夫也没说留下来照顾照顾我?” 丁建党摇了摇头:“姐夫说大姐还没吃饭,办完手续那会儿国营饭店估计关门了,他得赶回去给大姐做饭。” 丁志钢:…… 他住院了,新女婿不担心他这个生死不明的老丈人,只惦记着回去给那个不孝女做饭。 果然是能娶丁果的人,一样的不懂事,没教养! 这个新女婿是不想表现一点啊! 不过想想也是,丁果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女婿怎么可能会敬他? 心口窝虽然堵的难受,但胃有自己的想法,正生着气,他饿了。 旁边的小老五也饿了。 两人的五脏庙畅想曲同时响起,丁志钢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转头看向最小的儿子:“你没吃饭?” 丁建党想哭。 他放学回家,刚走到楼下就被大姐他们拽来了医院。 大姐让他陪床,他害怕,不想陪,大姐差点扇他,他哪儿有空吃饭? 好在这爷俩还没凄惨到极点,丁桃来送饭了,给了丁建党两个窝头,一点咸菜丝。 考虑到丁志钢是个病人,给他煮了软烂的面条,里面没加鸡蛋,但是炝锅后煮的,飘着几个油花,还加了点菠菜。 “哪来的面条?” 丁志钢记得家里没有这种精细粮食了。 是很长时间没有了。 丁桃:“去建国哥那边要的。” 丁志钢:…… 顿时又觉得凄惨了些。 家里竟然要去老大那边要饭了! “你大哥没过来?” 陪床不用他陪,但好歹得过来看看吧? 丁桃:“建国哥说一会儿洗完尿芥子就过来。” 丁志钢:…… 虽理解,但怎么就突然没胃口了呢? 另一边,裴澈正跟媳妇儿在附近的国营饭店里吃水饺。 他们不骗丁志钢,说吃水饺就是真吃水饺。 但骗了小老五,不过两人也不在意。 吃完水饺,喝了碗水饺汤,两人骑车返回了枣花巷。 丁大勇在院子里练拳,见他姐和他姐夫回来,并且面色平静,还以为新女婿到底面子大,在大爷那边不光没起冲突,还混上了饭,结果…… “大爷住院了?” 丁果点点头:“是啊,气性真大!”她问丁大勇,“你吃了吗?” 丁大勇:“吃了,我自己做的凉面,吃了两大碗。姐,你们还没吃吗?” 裴澈:“吃了,跟你姐去国营饭店吃了点水饺。” 丁大勇:…… 好吧,凉面也不错。 丁果去洗澡,裴澈又尽职尽责地开始指点小舅子练招,丁果洗完澡出来,也在旁边跟着比划了一通,记住招式也要领,回头自己慢慢练。 丁志钢当晚没能出院,在医生的劝说下多住了一天,第三天强撑着病体去上班,结果被领导叫去了办公室。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老丁同志差点想返回医院吼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万幸,他顽强的撑住了! 喊丁桃来家里吃饭的事也因为丁志钢住院,又延迟了一天。 裴澈开启离开倒计时,晚上赖着媳妇儿黏糊,白天骑车四处溜达买鱼买肉买排骨,买家里后院没有的蔬菜,使劲浑身解数供养媳妇儿的五脏庙,小舅子跟着沾光。 而食品厂这边,丁果目光不善的看着瘦骨如柴的丁建国:“有事?” 丁建国头皮发麻,他也不是记吃不记打,实在是前天从丁桃口中得知丁果带着对象回来后,他媳妇儿和丈母娘就一直催他来请丁果和她对象去自己那边吃顿饭。 丁建国清楚岳母和陆晓梅的意思,就是家里添丁了,丁果这个亲姑姑不表示表示不合适。 那个新上任的姑父去了家里,能不给孩子一点见面礼? 他怵头这个差事,昨天拖了一天没过来,昨晚回家时陆家母女就没给他个好脸色。 今天要是再不过来,晚上回去丈母娘估计又会说些什么难听的。 可丁果会给他这个面子吗? 当然不会! 丁建国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道:“听说你结婚了?姐夫也来了丰宁,要是有空,晚上去家里一起吃个饭?” 丁果挑了挑眉,很耐心的等了两秒,确定丁建国没有要掏口袋的动作,才道:“没空,不去了,还有事吗?” 知道她结婚了,所以份子钱呢? 当然,丁建国就算掏了她也不会收。 收了他的份子钱,她还得回另一份份子钱。 都不止一次 下这棒槌的面子了,他还这么锲而不舍来打扰她工作,要是有了礼金方面的往来,以后还得看见这张脸。 见丁果拒绝,丁建国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笑道:“大姐,你添了个小侄女,能吃能睡,跟你长得还有点像呢,呵呵。” 丁果撇撇嘴,有血缘在,要是没一点像的地方,那就是事故了。 “挺好,恭喜,还有别的事吗?” 同样没打算做任何表示。 丁建国越发失望。 这都不能引起大姐的共鸣吗? 老丁家的第一个三代。 最近怨气很大的香香都往他那边跑了好几趟,稀罕小侄女稀罕的不行,还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小侄女买了个拨浪鼓,大姐真就一点感觉没有吗? 丁果见他在那儿愣怔,索性转身回了厂里。 丁建国心凉到了极点,晚上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丈母娘的冷嘲热讽。 其实也不怪陆母生气! 老丁家添丁进口,结果孩子的亲奶奶在首都帮闺女…还不是亲生的闺女看孩子。 第159章 潘顶峰工作调动 婆婆寄来的汇款单和包裹都抚平不了她低落的心情。 小两口去邮局取汇款和包裹。 从家里去枣花巷距离不近,搁往常就骑车去了,但因为分开在即,两人玩起了浪漫,溜达着去,然后在路上看着没人就偷偷摸摸牵手,有人就撒开,等人过去了再牵手,玩的乐此不疲,哪怕顶着一脑门的汗。 期间路过一家照相馆,裴澈心血来潮:“媳妇儿,咱俩再去拍张照?” 丁果诧异,结婚前不是才拍过吗? 裴澈有些矫情地腻歪:“那是结婚前拍的,这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拍。” 丁果一想,婚后第一张照片,也很意义,就进去拍了几张,有合影,有单人照。 各洗两张,到时候给裴澈寄一份过去。 从照相馆出来,两人继续玩断断续续的牵手游戏,玩到邮局,进去领了包裹和钱,顺便给邵寻萍去了个电话。 婆媳俩在电话里聊了几句,知道裴澈假期结束了,邵寻萍有些愧疚地跟丁果说让她多担待,有空了就给自己打电话,或者写信,丁果应了。 邵寻萍寄过来三千块钱,包裹里是大红绸缎的被面、枕巾、棉质的床单,一件军绿色女士衬衣,一条军绿色裤子,一叠军用普票、几张军用汗衫背心票,是可以全国通用的。 还有一大包干辣椒、枸杞。 知道丁果喜欢吃辣椒酱,裴澈把干辣椒一分为二,一部分留着炒菜用,另一部分他做成了辣酱,加了肉丁、香菇,还放了不少花生碎和芝麻,自己走的时候能带一罐,剩下的留在家里。 丁果烤了一批面包、火烧,除了自己吃的,裴澈在火车上也能吃。 晚上,吃过晚饭,丁大勇拎包就走,他要出差了,晚上十点出发,但他没在家里耗时间,吃完饭就很有眼色的润了,把空间留给即将分别的姐姐、姐夫。 丁果主动抱着裴澈腻歪。 裴澈甜蜜又苦涩着。 甜蜜的是媳妇儿难得这么主动黏糊他,苦涩的是刚品尝到甜头,明天就要启程回部队了! “过年我去找你!”丁果顾不上热,把头埋在裴澈的怀里,道。 裴澈马上开始算从现在到过年还有多久。 只是再怎么算也还有半年的时间的,好长! 他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媳妇儿,再次低头亲了下去。 两人再腻歪不舍,天也亮了。 一宿未睡,两人却没有任何困意。 裴澈整理行李。 丁果切了些西瓜、甜瓜之类的水果装到饭盒里,又给裴澈灌了两壶井水,两口子出发去了车站。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对象,丁果挥手望着远去的火车,喉咙里微微有些发哽,长长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去,心里空落落的。 火车上,直到看不见媳妇儿的身影了,裴澈才收回探出去的身子,心里亦堵的难受。 才刚刚分开呢,就想媳妇儿了! 丁果这边出了车站,惆怅了一会儿,回了枣花巷。 裴澈回部队了,大勇出差了,虽然往常这个时间点家里也不会热闹,但她这会儿就是莫名觉得有点冷清。 在屋里发了会儿呆,闪进空间补觉。 她今天申请调了夜班,晚上上班。 下午从空间出来,丁果就着辣酱吃了个火烧,又吃了半块面包,也给自己弄了个果盘装到饭盒收进空间,方便夜里吃。 收拾好东西出门去了厂里。 在厂门口看到了丁桃。 “姐夫回部队了?”丁桃关切道,“姐你没事吧?” 丁果下午没怎么睡好,精神多少有点萎靡,但还是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不舍裴澈的离开归不舍,但日子还得过。 丁桃过来除了看看她,就是给丁果送消息:“丁念君出月子了,大娘下周四回来,潘顶峰工作要调动了。” 丁果挑眉:“调动?” 丁桃:“下基层,地点离咱们这边不远。大娘让堂哥帮丁念君找房子。” 丁果一下就不困了:“下到哪儿?” 丁桃道:“说是你外祖家那边的公社,但是跟你外祖家不是一个村。” 丁果并不知道外祖家是哪个公社,更别说哪个村了,只知道离丰宁不是很远,坐大巴几个小时的路程。 书里对岳红梅娘家那边的描述不多,她就知道一个岳麦穗,一个孙菠菜,剧情很简短。 这她见过了,但并没有详细了解两人家里的情况。 丁果不了解,可岳红梅了解啊! 从知道女婿工作调动的地点,她就有些坐立不安,这种坐立不安中还隐秘的透着一丝小小的兴奋。 坐立不安是担心丁志钢知道,从而再误会是不是她让潘顶峰刻意选的那个地方。 可这种事也瞒不住,往后念君两口子要在丰宁常住,怎么能瞒得过丁志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是念君和她亲生父亲冥冥之中的缘分。 丁念君可没什么兴奋的情绪,她憋屈的不行。 甚至建议潘顶峰给领导送送礼,帮忙换个地方。 全国哪儿不能去,为什么偏偏是那里? 丁果也没想到更深的一层,丁桃送完消息顺便提醒她,要是堂哥找不到房子,担心打丁果那套院子的主意。 丁果倒不担心这个,丁建国要是不怕挨打尽管来。 事实上,老丁家是心动的,倒不是打丁果那院子的主意,是打她在找房子这方面的运气上的主意。 但他们的心动,也只是心动了一下。 丁志钢可不想真回医院喊‘胡汉三又回来了’,丁建国也不想再来看丁果的冷脸。 小老五小老六就更不会来找丁果了。 等裴澈抵达单位给丁果打回电话时,丁果就在电话里说了潘顶峰下基层的事。 她在猜是不是裴澈安排的。 这里头确实有裴澈的手笔,不过只是一小部分。 “潘顶峰的工作能力并不强,苏通海以前愿意看在潘远征的面子上关照一二,而如今盯着苏通海那个位子的人不少,他压力很大,这时候很需要有能力,最好还能有点家庭背景的下属来帮他抗争一些东西。但如今的潘顶峰两者都不具备。” “苏通海早就提过让潘顶峰下基层,潘顶峰之前没同意,但他前几天在工作中出了点小失误,这点失误在以前可以说不痛不痒,但如今却被苏通海抓着大做文章,直接安排了潘顶峰的工作调动。” 所以潘顶峰工作调动的事不是他主张的。 “我不过是让廖叔帮他换了个地点,去丁念君她亲爹的老家工作。” 虽然没什么伤害,但是…尴尬啊! 就丁念君这捧高踩低的性子,她会难堪的要死。 岳红梅心里也会难受。 至于老丈人,等他知道潘顶峰这个女婿工作的地方有谁在,他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虽然丁念君亲爸目前还在西北劳改,可丁念君的亲爷爷、亲奶奶以及一大家子至亲的亲戚都在呢。 丁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都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不过这也挺好,丁果都认亲妈了,应该也愿意认亲爸…嗯,那边的亲戚吧? 裴澈离开的第三天,丁果收到了首都那边寄来的照片,是她跟大勇在tian安门前头拍的那几张。 当时没有加洗,丁果拿着底片送到这边的照相馆,把大勇的单人照和两人合照又各洗了两张,随后去邮局把手里这几张,连同一张她跟裴澈的合照,一起寄给了三婶。 从邮局出来,丁果找角落进空间装扮一番,出来去了黑市,继续兜售她的手表。 周四,瘦骨如柴的岳红梅回来了,一出车站,看到来接站的同样瘦骨如柴的大儿子。 母子俩四目相对,双双惊了。 “妈,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建国,你咋这么瘦了?” 母子俩同时开口,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疼。 丁建国心想,他妈去首都前虽然也不胖,可也没这么瘦啊! 岳红梅望着儿子黑瘦的面孔,也心疼坏了,她去首都前,她大儿也不这样啊! 然后同时伺候的月子的母子俩又一起悟了。 不过,岳红梅困惑地问:“你丈母娘不 是在伺候月子吗?” 她也是有女婿的人,她的女婿在过去一个月里虽然也多少受了点影响,可也没凄惨成这样啊。 丁建国眼睛顿时红了,一把辛酸泪。 他是集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疲累。 下班回到家要洗尿芥子,因为丈母娘说给他伺候老婆孩子伺候了一天,腰疼。 夜里孩子哭了,陆晓梅会踹踹他,让他起来给孩子换尿布。 因为丈母娘睡在西屋,有时候会过来,但大部分时间都没动静,不过早上起来都会跟他道歉:“女婿啊,孩子夜里没哭吗?我可能是太累了,都没听见孩子哭,以后要是要是孩子哭了,你喊我一声。” 但他想喊的时候,陆晓梅不乐意了:“我妈年纪大了,白天要伺候我,晚上还不让她睡个囫囵觉?” 丁大勇心说,他白天还上班呢。 可看着妻子不耐烦的神情,他根本不敢说。 岳红梅听完儿子的委屈,气得不行,都是当丈母娘的,她心疼女婿,自家那亲家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女婿。 “你老婆也是个不懂事的,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家男人。” 可这个儿媳又是念君介绍的,继续不满就得怨到念君头上,想想如今念君的处境,她又有些心疼,只能自己忍了,有火憋着。 回到家属院,在一个个邻居震惊的打招呼的声音中回了家里,留下一串议论的声音。 第160章 丁建国进门,迎接他的就是鸡飞…… 看到闺女的婆婆,陆母一时都没认出来,还是岳红梅开口说话,陆母才震惊地‘唉哟’一声:“亲家母啊,你怎么……” 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一会儿可别吓着她外孙女。 陆母只在闺女结婚前见过这位亲家母,当时不说多光鲜亮丽,但好歹还算说得过去,这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随后想到亲家母是去首都伺候月子了,不由心里一阵不舒服。 能把自己累成这样,这得是多尽心啊。 放着家里的儿媳不伺候,跑去伺候一个养女,还这么上心,难道将来让那个养女给她养老? 想到这些,陆母心里就不舒服了。 她自己作为母亲和婆婆,在出嫁女和儿媳之间,她会选择偏向儿媳,要不然也不会跟女儿、女婿要报酬,就是怕儿媳有意见。 可在出嫁女以及女儿的小姑子之间,她会因为亲家母更偏向小姑子而不舒服,脸色不由微沉了下。 岳红梅丝毫没看出陆母不高兴的神色,笑着寒暄两句,进屋去看小孙女。 “妈!”陆晓梅也惊讶婆婆的变化,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关心,不咸不淡的喊了声,脸上也没个笑容。 “孩子起名了吗?”岳红梅也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决定有点亏待儿媳了,装看不出儿媳的脸色呗。 “丁美夏,小名就叫夏夏。”陆晓梅道。 “这名字好听。”岳红梅笑说,“念君的儿子叫潘光辉。” 女婿起的,也有盼光辉的意思,盼着孩子的爷爷奶奶早点结束劳改,回到首都。 她是不乐意的,心说回来也不能官复原职了,既然给儿子儿媳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一直在大西北,这辈子都别回来拖儿子后退呢。 可这话她不能说。 岳红梅低头逗弄正睁着眼的孙女:“夏夏,我是奶奶。” 握着孙女的小手晃了两下,开始跟陆晓梅说话。 心里很遗憾儿媳头胎生的不是个带把的,可到底是老丁家第一个孙辈,岳红梅瞧着也欢喜,但到底是没带过一天,不像念君的儿子,她从出生看到满月,实打实处出来的感情一时还凌驾在血缘亲情之上,所以眼里看着孙女,手上逗弄着孩子的小手,嘴上开始跟陆晓梅说念君的儿子多可爱,哭声多响亮,吃奶的时候小嘴多有劲,尿尿的时候小鸡鸡一翘,能在空中浇出朵花儿来…… 她自己说的开心,全然没注意儿媳越来越黑的脸。 陆母心里本来就对这个亲家母不满,这会儿脸色也是越绷越紧,等她看到岳红梅给孙女的见面红包只有五块钱时,说话就阴阳怪气起来,话里话外替自己女儿抱不平。 “亲家母啊,不是我挑刺……” 这话背后的含义就是‘我要开始挑刺了’。 “孩子她姑到底已经嫁人了,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这泼出去的还不是个亲生的,也不知道稀罕个什么劲。 “按说孩她姑生了孩子,应该是她公婆操心的事,她公婆自己没法伺候,那也该他们自己想办法给儿媳解决这个问题。你只是孩子姥姥,家里这个可是你孙女,亲孙女。正在坐月子的是你儿媳,将来你老的不能动了,指望的可是儿子、儿媳伺候,难不成你还指望出嫁的闺女回来伺候啊?” 陆母越说越上头,喋喋不休地开始长吁短叹:“唉哟,你是不知道,我那天抽空回了趟家,我们左邻右舍听说我来给闺女伺候月子,都问我孩子奶奶怎么不伺候,我都不知道咋说,怕说出来人家以为我女婿才是抱来的,可叫人笑话死!” 岳红梅脸色顿时一僵,就有些不高兴。 儿子这丈母娘怎么回事?自己都没怨她来伺候月子不下工夫,把她儿子累的快没有人样了,这又来挑拨自己和念君的关系。 况且陆母还是带薪伺候月子。 岳红梅转头和陆母吵吵起来,吓哭了躺在床上的孩子。 丁建国去接他妈只请了一两个小时的假,把妈送回家属院他就去上班了,这会儿下班进门,迎接他的就是鸡飞狗跳。 岳红梅一看大儿子回来了,有了给她撑腰的,忙过来拉着丁建国说陆母的不是,说她挑拨离间,还说陆晓梅的不是,因为陆晓梅帮她亲妈不帮自己。 丈母娘过来拉着女婿诉说委屈:“我说那些话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那大妹又不是亲生的,她生的孩子也不姓丁,你妈当时就这么放着快生产的儿媳不管,拍拍屁股去了首都,你媳妇生了她都不回来。建国,我就问问,你妈将来养老指望谁?是指望你这个儿子还是指望嫁出去的女儿?” 这年头,人们奉行的就是儿子养老,很少有嫁出去的闺女养老的。 若是遇上那计较的婆家,嫁出去的闺女别说回来给父母养老了,平时多往娘家跑两趟,婆家那边都不给好脸色。 丁建国从小虽被岳红梅洗脑严重,可多年洗脑抵不过一场家庭经济危机。而媳妇生孩子伺候月子的事,是给他带来的第二场打击,这两件大事都跟丁念君有关。 所以往常的那点兄妹情分,在经历过这两场大地震后早已岌岌可危。 这其中又夹杂着丈母娘和媳妇儿对丁念君不满的唠叨,此时再听一句养老论,所剩的那点情分彻底消失殆尽,比任何大道理都好使。 所以,丁建国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丈母娘和媳妇儿这边,无奈地看着他妈,说:“妈,晓梅坐了个月子,你一点都没帮我这边,这一回来就闹的我这里鸡飞狗跳,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岳红梅消停了,因为她大脑一片空白。 儿子在嗦森么? 他在怨自己? 他在给他丈母娘撑腰? 短暂的消停过后,岳红梅就炸了。 抓着丁建国连拍带打再加上骂:“你这个白眼狼,从小我怎么教你的?我算是 白生你了……” 陆母趁机抓牢女婿的心,在旁边使劲扒拉着,还替丁建国挨了两巴掌,嘴上说着:“亲家母,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你打孩子干啥?建国容易嘛……” 丁桃下班回到家知道大娘回来了,来了堂哥这边,奉大爷之命来喊大娘回去吃饭,进门就看见了这一幕。 一个是非常仇恨她的陆母,毕竟陆晓梅早产是黄梅花造成的,黄梅花是丁桃亲娘,所以有仇,丁桃这时候不可能帮陆母。 一个是实在不讨喜的大娘,早年端着城里人的骄傲看不起老家的二房、三房,还撺掇她娘办了件蠢事,导致她娘承受了来自丁二狗的精神折磨那么长时间。并且在她住到家里时没给过她好脸色,所以也很难说服自己过去帮忙。 而堂哥…… 一个脑子不清醒的男人,帮了也没啥作用。 索性,她就在旁边静静站着,等他们结束。 第二天就兴高采烈给丁果汇报消息去了:“大娘回来了,一回来就跟堂哥丈母娘撕了一架,最后打成平手,回家挨了大爷一顿训。大娘也是欺软怕硬的,大爷训斥她,她愣是一声没吭。” 丁果忍不住笑,这会儿岳红梅在丁志钢面前可硬气不起来。过些日子等潘顶峰正式上任,岳红梅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在丁志钢面前伏低做小呢。 丁桃又道:“大娘一直跟我打听,问我姐夫给了你多少彩礼。从我这儿问不出来,早晚得来找你,你当心着点儿。” 丁果笑道:“没事,我应付的来。” 当天就被同事喊她,说她妈找。 出来看见岳红梅瘦骨嶙峋的惨状,丁果眼底波澜不惊:“有事?” “你看你,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岳红梅挤出个笑脸,嗔道。 丁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现在了不起了,找了个家世好的男人……”岳红梅知道大女婿的家庭背景,心里更多的不是高兴,而是觉得不公平。 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丁果就是克念君的。 她的君君倒霉了,丁果的命运却好了,好的是她无法想象的那种。 所以哪怕被顶峰隐晦的叮嘱,让她别跟丁果继续拧着,想办法缓和下关系,将来说不准还要指望她帮衬,可见到丁果,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 丁果也不惯着她,转身就走。 “诶诶诶……”岳红梅赶忙上前拦着,“我就说说,你这丫头气性怎么这么大。”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忙道:“你嫁了人我跟你爸都替你高兴,不过你胆子也是真大,闷出溜的自己把婚结了,也不怕被人骗了,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吗?跟妈说说,他家给了你多少彩礼?三转一响有没有?” 丁果冷笑:“给了我万儿八千的呢,你比照着这个数给我补陪嫁就行。” 岳红梅一哽。 万儿八千,丁果也敢说,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万儿八千的。 陪嫁更不用想,这个扫把星都不帮家里,自己怎么可能给她陪嫁? “你说实话,妈又不要你的钱。” 丁果笑道:“既然不要我的钱,你管我收了多少彩礼呢?当然,你要我也不会给。岳红梅同志,你儿媳做完月子了吗?你有这闲心不如去给你儿媳伺候伺候月子,再不济糊点火柴盒补贴家用,你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闲心来招惹我。” 说完没再给岳红梅围追堵截的机会,转身回了厂里,路上打开后台,岳红梅果然滚了起来。 岳红梅气结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狼心狗肺的东西,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第161章 我们离婚吧! 远程破坏了岳红梅对外孙的炫耀,丁果心情很好的骑车去了汽车站,抵达车站附近,找地方把自行车收起来,买票上了去西青区的公共汽车。 前两天是找人调了个班,现在是轮到她上夜班了,白天有大把的时间游逛,临上班前进空间睡足八小时,她就能精精神神撑一夜。 她的手表还没出完,但剩下这些她不打算在丰宁当地出了,去隔壁的西青区开拓下新市场。 大量同品牌手表出现在一个地方太惹眼;而且这边也确实出不动了! 抵达西青,先买了份当地的地图,借用市内公交和自行车两种交通工具交替着把整个西青摸了个遍,时间也到了返回的时候,坐车回丰宁,补觉、上班。 头一天摸底,第二天一下班坐车直奔西青,并精准的抵 达昨天看好的一处疑似黑市的地方,先在暗处放出小音箱观察。 这边有人在巷口放风,有异常情况他们会做出提醒,方便里面交易的人逃离。 但得交‘入场费’,不管买卖,进就一毛钱,不还价。 丁果这半年也算黑市常客,知道有放哨的黑市,多半是被承包了的,背后都有人。 当然,这类市场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该被端的时候也会被端。不过有的端了还能起来,有的端了就端了。 所以丁果不会把交易的安全性全押在这些人身上,她会耗光今天小音箱的使用次数,除了聆听旁人的讨价还价,以便随时了解当下的市场行情,还能保持警醒,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就赶紧撒丫子撤。 丁果给自己做好伪装,把脸涂的亲妈不认,往肩膀上挂个大篓子,里面装了些从系统商城买的杂货,微微哈着背,交钱走了进去。 她除了手表,也从商城里往外倒东西卖,主打一个你有啥需要,我就有啥供应,除了商城没有的东西。商场没有的东西她碰见了还会变成顾客,花钱买了往空间里收,比如一进来就看见有个年过五十的大爷手上拎着的鸡。 鸡被捆着双腿倒拎着,不知道是捆的久了还是热的,有些蔫哒。 丁果过去问了问鸡龄,太老的鸡不要,肉咬不动,还废柴火。 她也追求口感的。 知道是养了不到两年的鸡,丁果问了问价,也多少还了点价,不图别的,就图个随大流,不当显眼包。 一只活鸡入手,她也开始鬼鬼祟祟的找地方摆摊,并寻找手表的买主。 其实也不用多问,袖子稍微往上撸一截,露出手腕上挂着的两块手表,有需求的自然明白,毕竟谁会烧包的同时戴两块手表,还露出来让大家看? 同时往地上铺块麻袋片子,摆出肥皂、搪瓷缸、毛巾、布料以及两块小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鸡蛋’、‘大米’‘面粉’。 丁果用左手写的,把谨慎贯彻到底。 不用多解释,懂的都懂。 迷你小摊子才摆好,就有人鬼鬼祟祟靠近:“手表卖么?” 来买主了,丁果娴熟的报价,跟对方讨价还价,以人民币为主,对方实在钱不够的,就拿别的票抵。 手表交易完,有个中年女同志过来要布,对方一边问价、讨价还价,一边紧张的四下看着,买完后把布往包里一揣,急急忙忙离开。 没人会在黑市闲逛,主打一个买完、卖完就走,生怕走慢了倒大霉。 丁果觉得这个黑市就是个风水宝地,待了大半天没遇到什么险情,还卖出去两块手表以及杂物一堆,粮食、鸡蛋也卖了不少,还有搪瓷缸这类的工业品以及布料。 当然,她也没一直蹲这儿不走,中间为了做样子还出去背了两趟货,无非就是多花两毛钱的入场费,但也值。 心情很好的回到丰宁,她都没回家,在厂附近找了个避人的角落往空间一钻,卸妆洗澡洗衣服,收拾好倒头就睡,醒来从商城点了份面,再拌点裴澈给她做的辣酱进去,唏哩呼噜吃完,估摸着时间闪出去直奔厂里。 第二天又换了个地方。 一周的夜班下来,丁果口袋里多了近六百块钱,收获颇丰。 下周调班,丁果虽然遗憾夜班结束,但也不强求,她正好琢磨琢磨再去周边哪个城市。 丁大勇这憨憨出差回来,因为姐弟俩白、夜班交替,都没发现他姐的行踪。 次日早上丁果刚到厂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丁桃。 “姐,你的信,寄到了钢厂家属院。” 现在谁还会给她寄信寄到钢厂家属院? 丁果接过信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是‘苏庆市、越岭县、中台公社,杨家庄大队’,丁果先是一愣,随后脑海中才浮现出一些生活的画面,这是原主下乡的地方。 来信人是‘段秋玲’。 丁果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皮肤微黑,身形干瘦的姑娘。 段秋玲也是丰宁下去的知青,父母是制衣厂职工,原主跟对方的关系一般,没有特别尖锐的矛盾,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段秋玲在信里说廖冲锋也回城了。 廖冲锋家也是丰宁的,下乡的地方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大队,但属于同一个公社,下乡的第二年,段秋玲和廖冲锋处起了对象。 记忆里,段秋玲好像也劝过原主,让她从知青里找个对象,除了能有个互相扶持的人,还能避免被当地社员骚扰。找知青总比找农村人强。 好在原主在这方面不开窍,性格也内向,除了埋头修地球,就是满心惦记着远在丰宁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的温饱问题,成天钻营着投喂白眼狼,没给她惹个桃花债。 段秋玲来信当然不只是跟她说廖冲锋回城的事,毕竟原主跟廖冲锋只见过几次,并不熟悉,她是怀疑廖冲锋要跟她分手,想让丁果帮忙打听打听廖冲锋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怀疑因素是近两个月廖冲锋给段秋玲的回信越来越少,越来越敷衍。 丁果不想介入到别人的感情矛盾里。 段秋玲父母也是丰宁的,让自己家里人去问名正言顺,让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去帮忙跑腿算怎么回事? 况且,段秋玲还在信里提起了丁念君。 段秋玲并不认识丁念君,但她却知道丁念君跟丁果的关系以及丁念君被辞退的原因。 闲着没事写这么几句干嘛?是拿丁念君的事威胁她还是嘲笑她?丁果看不懂段秋玲提这一段的意思,但看完信没动静就对了,继续过她的小日子。 上次跟裴澈的合照已经洗出并给他邮了过去,还收到了裴澈的来信以及男人上交的工资,里面还夹杂着他战友的照片以及相关情况介绍。 收到信,丁果就去找了丁桃,丁桃拿着照片看了半晌,并把单独介绍这位男同志的那张信纸反复看了几遍,一边遗憾堂姐夫怎么不多寄几张照片让她选选,一边咬着嘴唇羞答答的点了点头:“先通信聊聊吧,人家还没看过我的照片呢。” 因为还不算正式处上,所以丁桃没单独回信,只跑去照了张半身照,夹在丁果给裴澈的回信里邮给了裴澈。 要是人家能相中她,两人再单独联系,自己谈。 这期间,丁念君带着男人孩子回了丰宁,先在家属院住了几日,还去丁建国那边坐了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丁建国跟岳红梅的母子关系得已缓解几分,陆晓梅出了月子也抱着孩子回了趟家属院,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 之后丁念君搬去了租的房子那边,岳红梅也跟着搬了过去。 据丁桃的消息,丁念君给心情不愉快的丁香描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把小老六忽悠的晕头转向,本来都没那么怨恨生活的不公了,结果在得知岳红梅要长期去给丁念君看孩子后又炸了。 再美好的未来也抵不过眼下能让她一天不用干活,还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 这一切跟丁果没关系,她也不意外岳红梅的选择,只是些微有些好奇丁念君跟陆晓梅说了什么,怎么安抚的,不过这个丁桃就探听不到了。 她跟堂嫂互视对方为仇人,说不到一块去。 如今食品厂加大了生产任务,已经再次开始为中秋做准备了。 丁果上白班就按部就班的上班,没再研究新品,倒是在海绵蛋糕的基础上做了几个花样,增加了夹心,销量算不上很亮眼,但也稳住了市场,拥有了一席之地。 换到夜班时她就跑遍丰宁的各个区县,手表的数量在日渐减少,内耗值飞快下降,全部换成了小钱钱装进了她的口袋。 她也不缺钱,且还算有钱,但再不缺钱也不能降低赚钱的快乐。 但随着老丁家几场矛盾过去,日子照常艰难但也归与了平静,丁果的日常收入就大大减少了,后台偶尔才会蹦出个人名,缓缓飘过。 丁果手里还握着两个消息呢,正想着怎么不动声色的戳一下老丁家的 肺管子还要显得不那么刻意时,鸠儿来找她了。 生了孩子的丁念君身材几乎没什么变化,但脸上和眼里确实没了丁果初见她时的那种光。 “大姐!”丁念君神态自若,喊大姐喊的自然,仿佛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矛盾一样,让丁果很佩服。 “叫我丁同志或者丁果同志就行,谢谢。”丁果浅笑道,“有事?” 丁念君咬着唇,似有些委屈。 丁果‘啧’了声,不耐烦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耽误我时间。” 丁念君脸色一僵,这才收起脸上的神色,道:“你让澈哥想办法把建设弄回来吧,你对我不满我理解,建设是你亲弟弟,以裴家的实力,这点事应该不难。你们让建设脱离苦海,不光建设会感激你们,爸妈也会……” 第162章 老家来人了 丁志钢跟岳红梅闹离婚的事瞬间惊动了当地街道办、钢厂厂办,两个单位的领导轮流来家里做工作,间隙还有左邻右舍登门劝和,当然,看热闹的不乏有之。 一时间老丁家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丁建国焦头烂额,父母这么闹,让他在丈母娘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陆晓梅冷眼看婆婆热闹。 反正这个婆婆有没有对她也没啥影响,乐得当笑话看。 这事还震惊了远在汇阳的二房、三房两家。 消息是丁桃递回去的。 除了丁志钢本人,没人赞同他们离婚。 岳红梅一哭二闹三上吊,拿着个农药瓶要喝不喝的装腔作势,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农药。 但把小老五小老六吓够呛,嗷嗷哭哑了嗓子,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生怕一个盹打过去,再醒来家里挂满白账子。 丁果除外,她不参与,她对便宜父母的任何结果都报以祝福心态。 反正她这两天后台的收入又稳定了,人员齐全,收入颇丰,众人的滚动速度时急时缓,好看极了。 尤其是岳红梅,要么安安静静的只蹦跶一两下,要么集中一个时间点滚出残影,把其他人的名字全部创飞。 岳红梅怨恨丁果不该说出潘顶峰工作地点跟念君亲爸有关系的事,让丁志钢误会,竟然跟她提了离婚。 过了大半辈子的丈夫要跟自己离婚,这消息比听到丁果偷着结婚时还让她觉得晴天霹雳。 但她还能在心寒加愤怒中跟丁念君吵了一架,质问丁念君认亲妈的事。 背刺啊这是,活生生的背刺。 丁念君为了抚平岳红梅的不满,脑汁都快烧干了,心里把丁果快恨死了。 她为什么要跟岳红梅说自己认过于少芬的事,明明这半年来她都没再去找过于少芬。 现在让丁果这么一搅合,她的计划说不定也要泡汤了。 丁念君从准备回到丰宁开始就计划起了自己的发展。 第一步,让她妈自己在丰宁帮她带孩子,她去乡下,一面陪着潘顶峰工作,一面全身心的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等把人头地盘全部盘熟了,发展一两个 自己的心腹,想办法往城里倒腾农产品。 没有工作,她还是准备走投机倒把的路子赚点钱。 虽然赵金宝还在局子里蹲着,但丁念君并不以他的经历为教训。她还是很认可赵金宝的脑子和路子的。 当初两人合作的时候赵金宝什么都跟她说,她知道赵金宝是挣了不少钱的。 亏就亏在他运气差,被人骗了一场,又卷进了偷牛案里,否则现在的赵金宝不知道要怎么赚的盆满钵满呢。 可如今爸要跟妈离婚,爸又一次宣布跟她断绝关系,还禁止她再回家属院,她的计划只能暂停,且这场闹剧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消停。 她心里是不希望爸妈离婚的,在丁念君眼里,有一对离婚的父母,跟有个在劳改的爸丢人程度差不多。 要是爸妈最后没离婚,以丁志钢对她的芥蒂,肯定也不会同意妈长期给她看孩子了。 她的计划得重新规划。 离婚么…… 丁念君微微心动了一下,丢人是丢人,但离了婚后岳红梅很大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可以全心全意的为她付出。 丁念君陷入了纠结的拉扯中,还不忘咬牙切齿地咒骂丁果:“都是丁果那个贱人,好好的家让个贱人搅成一滩浑水!” 要是没有这一出,她这会儿都开始收拾行李了。 丁志钢的怨恨就有些无理取闹了,他一点也不感激丁果让他知道这个真相,除此之外,还有些埋怨丁果早知道丁念君跟亲妈那边联系,为什么不早点跟家里说? 他要是早知道了,他就不会让岳红梅去给丁念君这个养不熟的伺候月子,导致大儿子和儿媳对家里心生怨怼,让他在儿媳面前都端不起当公公的架子。 真是,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冷不丁给他抖开,戳他肺管子。 要不是这一年多来被丁果锤炼出了一颗强大的心脏,他当时都能嘎了。 丁志钢老心塞了! 但狠话都放出去了,让他收回是不可能的,所以每天顶着压力听街道办和厂里领导给他上课,出门还要被家属院的大娘、嫂子拉住劝两句,短短一两天,丁志钢就被磋磨的瘦了一大圈。 小老五、小老六以及丁建国夫妇的名字出现,纯纯是因为埋怨丁果多嘴,把家里搅的一团乱。 嗯,陆晓梅虽然乐得看婆婆笑话,但公婆闹离婚,她也觉得很丢人,都是大姑子多事。 这年头,离婚是大事,饶是跟大房这边有矛盾,二房、三房在得知消息后都没了看戏的心态,联袂而至,纷纷从汇阳赶了过来。 丁果接到电报带着出差回来的丁大勇和丁桃去车站接人。 三叔家全员到访。 丁果看着大柱和大林才意识到放暑假了。 不过二房这边只来了二叔二婶,黄梅花怕花钱。 彭桂花也怕花钱,但她家底比二房那边厚实些,想着难得来一趟,让大柱和大林来长长见识。 三叔三婶不意外的又给他们背了两大袋粮食,丁大柱和丁大林头一次来丰宁这样的地方,手脚有些舒展不开,老老实实的拎着东西跟着爹娘后头。 “丁果,你爹娘咋回事啊?这一大把年纪了,日子过的好好的,咋还要离婚呢?”黄梅花也带着粮食,不过是给丁桃带的,一看见丁果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丁桃则歉意的看了丁果一眼。 她就是想往老家传个八卦,让大家开心开心,她哪儿想到这事会直接把她爹娘和三叔三婶招来。 不就是大爷大娘离个婚嘛,就他们两口子如今的情况,跟离婚也就差张离婚证了。 丁桃没让丁果说话,她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老丁家最近的生活状况说了一遍,最后道:“都是丁念君在里头搅合的。” 丁果有些震惊丁桃对这件事的理解。 自家全体大概都以为是她把家里搅合的一团乱,没想到丁桃思想这么清奇了。 果然,三岁也不能看老,桃子终归是被掰正了一丢丢。 黄梅花跟女儿通电话的时候双方都心疼电话费,所以聊的并不透彻,这会儿听女儿这么说,黄梅花可不就抓着细细的问。 彭桂花已经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儿子,也竖着耳朵在一边旁听。 丁果去接三叔肩膀上的粮食,丁志城忙道:“我背着就行,沉!” 丁果道:“没事的三叔,我力气大。” 又要去接,三婶一把把她拉到旁边,道:“你别仗着力气大背重东西,以前就算了,现在不行。” 丁果一脸困惑,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就见彭桂花一边听丁桃在那边白活,一边快速瞄了眼她的小肚子。 丁果秒懂! 她都没往这上头考虑过,也没算过时间,这会儿在心里默默算了下,咦?她这个月好像没来,但也只晚了两天,才两天也说明不了什么。 丁果低头看了眼肚子,没啥感觉。 问耗子:“耗子,我怀孕了吗?” 耗子:“暂不确定。” 丁果:“暂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耗子:“可能没有,也可能有了,但月份太小检测不到,一旦查到其他生命体征波动,我会报告宿主的。” 有系统检测着,丁果就放下心来。 毕竟连续作战七八天,又没做保护措施,有了也不奇怪。 丁果心态很放松,不强求,但来了也欢迎。 丁桃在那边说的口沫横飞:“娘,三婶,你们评一下是不是丁念君把这个家搅散的?年前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撺掇着一家人跟着她投什么资,把大爷家那点家底全赔了个精光。她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大家子开始吃糠咽菜,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接着又跑去认亲妈,认亲妈就认吧,她大大方方的认啊,瞒着我大娘大爷算怎么回事?现在我大娘知道了,气急攻心都晕了。结果她男人调动个工作,还调去她亲爸那村子。这不我大爷知道了,觉得我大娘在里头有什么事,闹着要离婚。” “你们说说,是不是丁念君的错?总不能怨我大姐跟他们说了实话吧?” 黄梅花和彭桂花听的连连点头。 本来彭桂花也没以为是丁果的错,在她看来,丁果是这个家里命最苦的孩子,她没跟那对没良心的父母算账都算尽孝了。 于是,三房齐聚家属院宿舍,岳红梅看见丁果,还没等她扑过来咬人,两个妯娌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她的鼻子开骂了。 震惊是因为岳红梅如今的外形。 黄梅花去年见岳红梅的时候虽然不如往年光鲜亮丽,但也还说得过去,今天冷不丁一见面,看着岳红梅瘦的一把骨头的样子,把她吓了一 跳。 最震撼的还是彭桂花,她心里还闪过一个念头,这妯娌瘦成这样,不会得绝症了吧? 得到消息赶回来的丁志钢看着两个兄弟和弟媳,不由一阵头大。 怎么老家还来人了? 他没想丢人丢到老家去。 不由责怪地看了丁桃一眼。 但听完两个弟妹的话,丁志钢愣了半晌,有些错愕,又有些复杂。 两个弟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真正的搅家精可不就是那个养女么。 他这一反思不要紧,丁果发现丁志钢在她后台的滚动速度慢了下来。 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跟三婶道:“我爸没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也别帮我爸分析了,就他那脑仁,转不过这种弯的,要不然也不能让我妈忽悠这么多年。” 第163章 我来找你弟! 但这顿饭三房最终没在大房这边吃。 彭桂花来劝和,但不代表就对大房这边没意见,不管结果怎么样,她该跟这两口子保持距离还是保持,所以不想有太深的牵扯;其次,她其实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因为丁果看重她胜过这对爹妈,裴家那边都把面子给了她,虽然是孩子自己的选择,面对大伯哥和妯娌,她还是稍微有些心虚,就更不想跟大房这边有什么牵扯了。 他们带着粮食,还从老家换了些全国粮票,自己能解决温饱问题,干嘛非要吃大房家这顿饭? 别看如今的岳红梅落魄,她可还记得当初岳红梅瞧不上他们的那副嘴脸呢。 岳红梅瞧不上他们,她也不稀得吃这顿饭。免得哪天岳红梅不讲理的时候说他们是来要饭的。 她才不想落什么口舌在岳红梅这里。 来劝和只是一部分,她更想看看丁果婚后的日子,也看看大儿子,再带大柱和大林长长见识。 黄梅花则是另外的想法,她家底不如三房殷实,能在大房这里混,就不想自己掏钱,况且他们也没空手来,带着粮食呢。 另外,她还想给闺女撑腰,想着能跟建国媳妇撕吧一场,表达一下自己的理直气壮,免得桃子以后受气。 丁果就带着三婶一家离开,丁建国臊眉耷眼的跟着出来送人,丁果嫌弃地摆摆手,让他回去。 从楼梯上下来,碰上了送完小麦回来的丁桃。 丁桃有些担心自己的多嘴往老家传这事儿丁果会不高兴,没想到还得了个表扬:“你帮我打开思路了。” 丁桃不明所以:“什么思路?” 丁果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大娘也有娘家人,老岳家的闺女要被离婚,娘家人怎么能不来帮着撑腰呢?” 于是,她在空间里扒拉了一下,找到岳麦穗之前留给她的电话和地址,带着三婶回枣花巷途中,去邮局打了个电话回去。 彭桂花困惑地看着丁果进了趟邮局,又兴高采烈的出来,不解地问:“你给小裴打电话了?” 丁果笑道:“没有,给我小舅妈打电话了,让他们来给我妈撑撑腰。” 彭桂花理解不了侄女的‘良苦用心’,但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该让他们来劝劝,你爸妈过大半辈子了,真把婚离了,你面子上也不好看。” 她担心大伯子两口子离婚,外人会看轻丁果。 倒是丁志城略微担心地道:“你小舅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来打你爸?到时候让建国回去看着点儿,真动起手来能替你爸挡挡。” 好久没见大哥,大哥老了很多了,完全没了城里工人的光鲜。 都那么大年纪了,可别挨打了! 丁果连连点头:“到时候一定会通知建国回去的。” 丁建国一直挺在意自己的长子身份 ,那这种时候长子不冲在前头谁冲在前头? 彭桂花则叮嘱:“你就别回去掺和了。” 怕丁果姥姥家那边的亲戚连她一起埋怨。 毕竟丁果在里面掺和了,虽然他们不认为丁果捅破一些事有什么错,别人不见得这么认为。 丁果一点不担心,小舅妈可是个妙人。 途中遇上送完粮食回来的大勇和大柱,丁果就让兄弟俩骑车带三叔三婶先走,她带着大林去附近的公交站牌坐车。 大林有些拘谨,缩手缩脚的跟在丁果后头。 丁果拍拍他的肩膀:“腰直起来,哈着个肩膀做啥!” 大柱微微挺了挺脊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姐,丰宁可真大,比汇阳繁华多了。” 街上的国营饭店也比老家城里的饭店气派,供销社也多,买东西比在老家城里可方便多了。 丁果:“好好学习,以后有机会去更大的城市看看。” 大林点了点头。 到枣花巷,带着大林进门的时候,家里已经飘起了炊烟。 大勇和三婶在厨房忙活上了。 大柱在好奇的看那个面包窑。 三叔倒背着手从家里的小后院出来,很是满意:“小菜地很旺相。” 那个位置见阳光见的少,但蔬菜长的比老家自留地种的还出息。 丁志城不解,但很欣慰,大约是城里风水好吧。 丁果笑道:“菜地不错吧?供的上我跟大勇吃。” 大林看到面包窑眼睛也一亮,三两步窜过去也跟着好奇地围着转着看。 丁果进厨房看了眼,道:“多搁点肉,不吃也留不住。” 她接到电报时就提前从商城买了肉,将之前从黑市上买的鸡拎出来,让大勇宰了,拿料搓好腌了,还补了鸡蛋、大米,又提前泡了点干菌子,并拿出几个之前烤好的面包放到橱柜里。 大勇无奈地看过来,他提议了,但他娘不听他的啊。 彭桂花惯常过日子的习惯:“吃一半,另一半我一会儿煸了,多搁点盐,明天还能吃一天。” “别别别,我特意买的五花三层,做个红烧肉,另外一小半炒菜。”丁果给大勇使了个颜色。 大勇道:“娘,我姐刚结束一周的夜班,累坏了,得补补,还是做个红烧肉吧。” “累坏了?”彭桂花狐疑地转头看了眼红光满面的侄女,丁果忙冲她露出八颗牙齿。 彭桂花:…… 丁果进屋倒了几缸子井水,端出来让他们喝,她去烧面包窑,准备做烤鸡。 大柱和大林在旁边打下手,主要是觉得新奇,十分稀罕。 吃上了过年时大勇吹过的烤鸡,见识了大勇说过的面包窑,三婶他们几个觉得眼界大开。 丁果道:“吃完饭你们去睡一觉,好好歇歇,明天我带你们出去玩玩。” 这周丁果应该是上白班的,正好三婶他们一家过来,丁果就用这个做借口找组长调了几天夜班,白天可以尽情出去浪。 彭桂花听说她又调了夜班,忙道:“你别调班了,上夜班怪熬人的,明天我们还得去你家,继续给你爸做思想工作。” 丁果忙道:“班已经调好了,不好换来换去。那明天我们继续去家属院,等给我爸妈调节完矛盾,我再带你们好好在丰宁逛逛玩玩。”又道,“回头让大柱和大林留这里过暑假,开学前我再把他们送回去。” 彭桂花倒是没有这个计划,但听丁果一说,也有些动心。 主要是来到丰宁后她看出俩儿子的缩手缩脚,再对比大儿子在老家时和来城里工作后的变化,觉得孩子还是得长点见识。 不过这样一来带来的粮食就不是补贴丁果和大勇了,成了大柱和大林这两张嘴的口粮了。 彭桂花想了想,咬咬牙道:“行,让他俩在丰宁住一阵子,也不用你去送,回头让你三叔来接。” 等回去后再找人换点粮食寄过来。 大勇道:“都不用,回头我们公司的车有路过咱那边的,给他俩捎上就行。” 小哥俩很是兴奋。 一家人商商量量的吃饭。 大米饭焖闷了一大锅,还有几个能当主食的烤面包。 菜式除了烤鸡和红烧肉,就是黄瓜炒肉、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丝瓜炒鸡蛋,蒜泥茄子,还做了个菌菇鸡蛋汤,个个吃的肚子滚圆。 吃完饭安排三叔他们去洗漱、休息。 屋里的炕虽然大,但睡四个男人还是有点挤,这会儿大勇不用休息,他们爷仨睡,晚上有个打地铺的就行,都不讲究。 彭桂花去丁果那屋睡。 彭桂花本来还想问问侄女婿跟丁果联系的勤不勤,婆家那边有没有联系,结果没说两句,人就打起了呼噜。 坐了两天多的火车,他们买的又不是卧铺票,夜里也睡不踏实,个个都累的不轻,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了。 丁果调了调风扇,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大勇安排好他爹和两个弟弟,也从屋里出来,小声道:“姐,我去大爷那边看看,要没啥事我去单位转转。” 他现在跟机修组混熟了,在旁边帮他们打打下手,能跟着听一耳朵东西,多学一点就赚一点。 真是个勤劳的小伙子。 丁果点点头:“去吧,我也出去转转。” 正好借口带点东西回来。 丁果留了张纸条,姐弟俩出门,从外头把门锁上了。 大房那边也没啥可看的,吃过粗茶淡饭之后,黄梅花他们不舍得去住招待所,就在客厅里打地铺,呼声震天。 丁志钢跟丁桃也回单位了,一个养家责任重,一个因为是临时工,能积极表现的时候坚决不能懈怠。 丁建国也回了厂里。 作为新晋奶爸,他现在的深刻感受是,在家比在厂里还累,能在厂里就坚决不在家里,没人权! 岳红梅没有单位,她只能在家里,神色复杂的在旁边缩着不敢出声。 能不复杂么? 老家的人来帮忙劝和,怎么说也是帮忙,自己还得记他们一个情,可变相的也是看了她岳红梅的笑话,她以后在这帮泥腿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可如今的事实情况就是,她如今是家里食物链最低端的人,她不想离婚,所以现在不光不能撵婆家的亲戚走,挨骂不能还嘴,还得挤着笑脸表达自己的善意。 想想去年,她还是在电话里远程遥控黄梅花帮她做事的,不说颐指气使,但态度也是高高在上,说话也是倍儿硬气的,这转眼就让妯娌看了她的笑话。 丁志钢那个没良心的还要跟她离婚。 岳红梅悲从中来,缩在沙发一头,压着声音抽抽噎噎起来。 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丁果:“搅家精,丧门星,她就是来克我的!” 第164章 二合一 丁大勇一下懵在那里,随后一张脸慢慢涨红,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眼珠子心虚的左瞟右瞥。 丁果上去拧住了丁大勇的耳朵:“瞒着我?” “不不不,姐,姐,你听我说,疼疼疼!”丁大勇歪着身子嚷疼,“我能解释!” “来,我听听你怎么狡辩!”丁果松了手,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一丢丢小欣慰。 有种家里的猪终于有白菜拱的感觉。 丁大勇揉着耳朵,呐呐道:“这不是…我、我得照顾人家女同志的名声嘛。” 这理由很合理,既然不打算跟人家好,那也没必要往外说,是一种美德,丁果没法喷。 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喷了,直接问:“那你是什么想法?” 丁大勇此刻的肢体语言显示出了他的紧张,又是挠头又是去搓耳朵的,整个一抓耳挠腮,咕哝一句:“宋同志人挺好的,是我配不上人家!” “哪个方面?” “就是…家世嘛!”丁大勇脸又红了。 看着他的神情,丁果忍不住‘啧啧啧’。 这是不排斥宋玉玲这个人,他真的是觉得家世上跟宋玉玲不匹配,不敢接招。 “你觉得咱家跟裴家比呢?” 丁大勇:“当然是裴家家世好。” 军区大院二层小楼可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更别说裴家那几个长辈的职位了。 “但是,姐你跟我不一样,你比我优秀啊。” 他姐有本事自己找到工作,不光把他带了出来,在他遭遇滑铁卢时马上又能带着他找到转机,还帮他转了正。 他姐自己创新的产品市场上随处可见。 丁大勇平时很节俭,从不乱花钱,但他有时候路过供销社或百货大楼,看见他姐去年研发上市的产品,也会买一个。虽然在家里常吃,但买着吃又是另一种骄傲的心情。 他姐还是厂里的先进个人、劳模。他姐还帮着肖红她叔抓坏人…… 他姐处处是优点。 他觉得自己啥也不是。 对于他姐家世上跟裴家的悬殊么,丁大勇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认识了裴澈,见过裴澈对他姐的态度,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架子,所以在知道裴家家世的那一刻,也没生出什么他姐跟裴家条件不匹配的这种想法。 但到他这儿就不一样了,他充满了不自信。 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新晋工人,没有任何基础,家底也不殷实,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老农民,不像宋玉玲家,她爸是教育局局长。 说句心里话,他来丰宁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和支部书记。 找个局长的女儿当对象,他做梦都没梦到过。 丁果瞬间被大勇的赞美钓成翘嘴:“你这个认知…虽不知由来,但继续保持啊!” 上前拍了拍大勇,决定鼓励鼓励孩子。 “在姐眼里,你也很优秀,模样好,知道上进,肯钻研,不混日子,还懂事体贴。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没有优点,人家宋玉玲同志怎么会看上你?” 丁大勇降温的脸再次红温,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姐,我真那么好?” 丁果坚定点头:“有好的机遇就先抓住,哪怕略有坎坷,你也要想办法把坎坷趟平,而不是直接选择摆烂。你争取了,即便结果不如意,你也不会遗憾,可连争都不争就认输,那就是软蛋,咱丁家三房可不兴有这样的软蛋。” 丁果大手一挥:“去请假,跟我去见见玉玲,你俩好好谈谈,你有什么顾虑也大大方方说出来,看看玉玲 的态度。” 丁大勇被他姐一碗鸡汤灌下去,撑的只打嗝,脸庞再次泛红,但眼里同时闪着点亢奋的欣喜,往厂里跑的时候速度那叫一个快,不多时就满头大汗的骑车出来,屁颠屁颠跟在丁果后头朝招待所的方向骑去。 路上道:“姐,找个小公园吧,我俩要是在招待所房间谈话容易被人误会。” 丁果斜他一眼:“还挺细致。” 小公园附近是没有的,但找个空旷的地方倒是满大街都是。 最后定在招待所附近的十字路口,让丁大勇等着,她去喊人。 丁大勇平复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把脸上的汗抹干,尽量让自己清爽一些,站在那里等人的时候,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再攥紧,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紧张。 相比之下,宋玉玲反而神态大方,虽有点小害羞,但气势方面撑的很足,小脸微红,惹的丁果看了她好几眼:“你害羞的样子还挺好看!” 宋玉玲羞恼:“丁果姐!” 丁果虽满心好奇,但也知道这种场合自己凑上去多少有些不开眼,在不远处站着看,看自家傻弟弟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宋玉玲娇嗔地瞪着丁大勇,看丁大勇抓耳挠腮的说着什么,看到最后,就是丁大勇龇着大牙嘿嘿傻乐,然后宋玉玲伸手在丁大勇胳膊上拧了一把。 成了! 丁果:“啧啧啧!” 爱情是酸臭味终于还是弥漫了开来。 两人推着自行车朝他这边走来,丁大勇还是一脸傻笑,走在旁边的宋玉玲依旧小脸红扑扑的,但眼里脸上满是笑。 丁果忍不住打了个响指,她有弟妹了! “姐!”丁大勇笑着喊了声。 宋玉玲也跟着小声喊了句:“姐!” “诶!”丁果也顿时笑的见眉不见眼,五官神情中竟然透露出一丝她自己看不到的、跟丁大勇有点相似的傻气。 “走走走,姐带请你们喝汽水去。”丁果心情荡漾,都忘了还被她锁在家里睡觉的三叔三婶他们,决定提前适应下大姑姐的身份…嗯,她自动屏蔽了自己跟陆晓梅的关系。 谁知她心情荡漾了,两个小年轻却不领情了,丁大勇果断抛弃了他姐。 “姐,我、我想跟玉玲去、去看个电影。”丁大勇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丁果:…… 终究是她错付了。 宋玉玲虽然也小声邀请了她,但丁果耳力很好的听出了她的不真诚,冷哼一声果断拒绝塑料姐妹的邀请,挥手送别新鲜出炉的小情侣,独自当起了街溜子。 转了两处黑市,没碰上自己心仪的东西,从商城随便买了点肉、排骨。 看了眼时间,找地方进空间睡了一觉,出来卡着点回到枣花巷。 家里静悄悄,三婶一家还没从睡梦中醒来,丁果轻手轻脚的去处理材料,准备晚饭。 关于宋玉玲的事,丁果没打算告诉三婶,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交待吧。 所以,醒来的三婶还不知道家里的猪会拱白菜了,拧着眉头一脸愁容地小声跟丁果道:“我梦见你爸妈最后没离婚,但梦是反的。” 丁果拿勺子搅了搅锅里炖着的排骨,歪头看了三婶一眼:“怪不得刚才听你在外头呸呸呸的。” 彭桂花就惆怅的叹了口气。 做了个她认为不吉利的梦,呸两口,是希望自己担心的事别应验了。 惆怅完,彭桂花才反应过来,看着锅里的东西,惊声道:“你怎么又买肉了?咱今天中午不是刚吃过肉吗?” 丁果笑道:“肉还能吃够?” “这不是得过日子吗?” 说起过日子,彭桂花就问起她跟裴家有没有联系,裴澈有没有往回打电话、写信。 小两口离的远,要是联系的不勤,那可是个事儿。 丁果安慰她:“放心吧,都联系着呢,裴澈的电话和信不断,我婆婆也打过电话,写过信。前两天还接到过我大姑姐的电话……” 彭桂花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真不考虑去随军?调到首都也行啊。” 去随军,有裴澈照顾着,小两口还能培养感情。 调去首都,有裴家长辈照应着,不像在丰宁,就丁果一个人。 倒不是彭桂花忘了自己儿子在这儿,在她看来,丁大勇还只是个孩子,他的照顾怎么也比上枕边人或者婆家那边长辈的照顾。 况且大勇三天两头出差,一出去三两天算是短的,十天八天是常态,出个长差更是一走一两个月,丁果有个啥事也指望不上。 彭桂花又问起她的身体,丁果知道三婶关心啥,也不遮遮掩掩,照实说了:“不一定,我那个偶尔也有不准的时候,过两天再看看。” “那你多注意着些!”彭桂花趁机给她讲了些注意事项。 即便这时候用不上,将来丁果有了心里也能有谱儿。 她是担心小年轻没经验,万一糟蹋着,不光可惜,身体上也受罪。 丁果连连点头。 后世信息发达,即便不刻意了解,有时候也能从网上看到些这方面的知识,但到底没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有长辈提点她一下,丁果还是很受教的。 彭桂花顾不上嫌丁果大手大脚花钱买肉了,接过掌勺的权力,炖好排骨又炒了几个菜。 “你三叔他们还睡着呢,你先吃,吃完你赶紧去上班。”彭桂花给丁果拿碗,“我们等大勇回来再吃。” 丁果顿时都不想去上班了,她很想看看丁大勇是自己回来,还是直接把玉玲带回来。 但一想到明早一下班还有老丁家的热闹可看,顿时又来了精神,吃饱喝足一抹嘴,骑车去了厂里。 结果她没想到,三婶他们根本没等到次日天亮,一家人吃过晚饭,等大勇回家——大勇陪宋玉玲看完电影,在外头吃完饭,把人送去招待所,才回的枣花巷。进门的时候看了眼爹娘的神情,就知道他姐没跟家里说自己的事,他也就没急着说。 爹娘正为大爷那边的事焦灼着,等大爷那边的事有了结果,爹娘定下心来再好好招待玉玲。 再一则,大姐再不认那对爹娘,那也是大姐血缘上的父母,他得在玉玲面前给他姐留点面子。 第165章 发威 这一刻的岳红梅想吃了丁果的心都有。 比起在娘家人面前丢人,她觉得还不如在婆家那些穷亲戚面前丢人。 数年前跟娘家关系闹僵后,每年过年例行公事般回娘家时彼此间的冷嘲热讽犹在耳边,如今爹娘以及两个兄弟、嫂子还有弟媳都单方面看她的笑话来了。 她就不明白了,说丁果是搅家精,她还真能搅啊。 用她多嘴,用她管这个闲事? 因为老岳家来人,丁志钢也没能上成班,他也一脸的不赞同。 这个大女儿什么时候跟她姥家那边的亲戚关系这么好了?居然把这一家子弄来,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丁果不知道丁志钢的想法,知道了也会一个白眼送给他。 她跟姥姥家那边的亲戚关系可没那么好,除了小舅妈和岳麦穗,其他人一个没见过,就小舅妈和岳麦穗,关系都没到过年时会互相拜年的程度。 不过是某些事上愿意站在同一个高台上看戏罢了。 “哎呀,丁果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孙菠菜看见丁果,脸上分外热情的表情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总之非常洋溢,拉着丁果给她介绍岳家的几个亲戚。 “这是你姥爷,这是你姥姥……” 丁果很震撼,没想到岳红梅的极品爹娘还活着,并亲自看他们闺女笑话来了。 对于便宜姥姥、姥爷,丁果很是无感,且不想多亲近。 这可是一对极品,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要不是吸闺女血吸的太厉害,岳红梅当年也不会跟娘家闹的那么僵,除了过年,平时压根不登娘家门。 丁果也不想沾上。 但处于礼貌,还是喊了人:“姥姥、姥爷!” 姥姥、姥爷不愧是极品属性,老两口不喜欢岳红梅这个赔钱货,自然也不喜欢她生的这个小赔钱货,哪怕面前这孩子是个命苦的,但关他们什么事呢?丫头片子就是丫头片子。 所以就从鼻子里哼了声,撩起松弛的眼皮瞅了丁果一眼,算回应了这个招呼。 老爷子倒是多打量了这个外孙女两眼,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果也不介意他们冷淡的态度,甚至很喜欢这种边界感,大家既然不熟,关系不好,那就继续保持这个状态最好。 “这是你大舅和你大舅妈。”孙菠菜仿佛看不见公婆对丁果的漠视,依旧热情饱满地拉着丁果继续认人。 “大舅,大舅妈!” 大舅面容憨厚,观面相一看就是父母口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冲她憨憨笑着应了一声。 旁边的大舅妈…既然在书里是被岳红梅一杆子打死归类为极品亲戚的娘家人之一,必然有一副符合极品二字的面相,这大舅妈的五官上就仿佛跳跃着‘精明算计’四个字,简直不要太明显。 大舅妈看着丁果,骨碌碌直转的眼睛微微一亮,亲热地要拉丁果的手,嘴上道:“唉哟,这就是我那大外甥女啊,多咱回的城?在哪儿上班?你们厂里还招人不?你两个表哥、两个表弟都在家里闲着呢,要是有好工作,记得提拔提拔你那些兄弟,你那些兄弟命都苦啊,摊上你大舅这个没用的……” 丁果明晃晃地躲开了大舅妈的手,哈哈干笑道:“谁的命不苦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让我那些兄弟想开就好。大舅妈你也想开点!” “……”大舅妈嘴角抽搐了下,当面翻了个白眼。 不是说这个大外甥女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么,怎么嘴皮子这么利索,还挺有心眼子! 丁果不客气地回敬一个白眼。 真是的,连个见面红包都不给就想直接空手套白狼,她 还想找哪个傻子套一个呢。 “这是你小舅!”孙菠菜继续当睁眼瞎,装没看见丁果和妯娌之间的小机锋,继续给她介绍。 跟大舅相比,小舅虽然皮肤微黑,但五官中就是带着一种天然的秀气文静,这种秀气文静里又带着好吃懒做的不学无术,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里,一条腿还搁在沙发上,占了两个人的空,他上年纪的老子娘蜷缩在小马扎上。 明显就是被爹娘宠坏的孩子,孝顺二字写满了他所有的肢体语言。 以上几幅面相倒不真是丁果看出来的,她眼睛没那么尖,是耗子暗中给她提点了一下书里关于这几个人一笔带过的描述。 这种描述还是出自岳红梅之口,她骂娘家人时讲出来的。 “小舅!” 小舅晃着脑袋点点头算回应了。 丁果微笑着退场。 老爷子从后腰上摸出一根烟杆,又从腰后捞出一个小布兜,捏了嘬烟丝不紧不慢地往里填着,低着头,说着尖锐的话:“女婿啊,我们老岳家的闺女不兴离婚,只能丧偶!” 丁志钢脸皮一抖。 丁果眉头一挑,厉害啊! 大舅妈看了公公一眼,满脸堆笑地开口:“妹夫,别听爸的,老爷子吓唬你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小姑子都这把年纪了,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要实在想离,我们也拦不住,但我们老岳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们总得为小姑子下半生考虑,你要实在拿不出给我小姑子安身立命的钱,也得给点别的补偿吧?” 丁果看过去,夸便宜姥爷夸早了,这才是厉害的,不不不,是这对组合厉害,一个吓唬,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降底线,谈条件。 大舅妈说完,踹了踹身边的丈夫。 一脚没动静,两脚没动静…踹第四脚的时候,大舅才开口:“你得给我们家海波安排个工作。” “哈!”窝在沙发里的小舅白眼快翻上天了,“凭啥给你家海波安排工作?我家海明还闲着呢。” 他也有儿有女,女儿麦穗有了工作,刚刚初中毕业的儿子正在家抠脚,要是他儿子再有份工作,姐弟俩一起挣工资,明年他都不用下地挣工分了。 “你别说话,爸妈心里有数呢。”孙菠菜嗔怪地推了小舅一下,道。 丁果秒懂。 大舅妈的配合即使真成功了,也是给妯娌做嫁衣。 因为小儿子受宠。 果然,大舅妈一听孙菠菜这话,马上就挂了脸,低头没好气地在大舅肩膀上狠捶了一下,小声嘟囔,但这个音量却能精准地送到每个人的耳中:“没用的窝囊废!” 因为只挨了一下,所以大舅低着头没吭声。 娘家两个兄弟在那儿争来争去,没人争取岳红梅的意见,把岳红梅气得七窍生烟。 她就不该指望娘家人…当然,她本来也没打算指望,都是丁果这个搅家精,多嘴多舌,把这一家子吸血鬼喊了来,给她添堵。 岳红梅眼珠一转,随后冷笑连连,指着丁果道:“我大闺女有本事,你们要工作找她。” 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亮的发光。 丁果战术性后退了两步,刚说了一句:“两千块一个……”彭桂花和黄梅花就双双发动攻击,尤其黄梅花,像被人踩了尾巴,跳起来指着岳红梅的鼻子骂:“你咋有脸说这种话?那些年你对大妮儿不管不顾,这时候咋好意思给孩子添麻烦。你可真说得出口!” 彭桂花则指桑骂槐,直接把岳家人的怦然心动扼杀在摇篮里,她冲岳红梅道:“你要乐意帮你娘家人就帮,不乐意别乱攀扯。你娘家人我瞧着都是实在亲戚,怎么让你说的好像上门打秋风的一样?” 全体岳家人眼里的光逐渐暗淡,重新调整了下矛头,老两口看向岳红梅,道:“我们给你讨离婚补偿呢,你攀扯孩子干啥?叫我说不行就离,等离了咱再找,咱村的王大河你还记得吧?他去年刚死了老婆,回头让你嫂子帮你牵牵线,你现在也没工作了,嫁回村里离我们也近,平时也能回去照顾照顾我们老两口。” 岳红梅脸红一阵青一阵,尖声道:“爸、妈,你们有没有点良心?王大河有精神病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想把我嫁给那样的人?” 再说她这还没离呢。 丁志钢的脸则黑成了锅底。 他是命里带绿吗? 妻子精神上出轨的那个男人还没掰扯明白呢,现在婚还没离,岳父岳母就开始给他妻子找下家了。 当他是死的? 黄梅花和彭桂花听着也不乐意,再次双双打起配合,努力维护老丁家男人的尊严,这回连笨嘴拙舌的丁志城和丁志革兄弟俩也开口了,集体谴责岳家的这种不良行为。 屋里顿时吵成一团。 丁果不发声,孙菠菜也不发声,默默在一旁吃瓜。 丁建国不知何时进的门,正忙着擦头上的汗,就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言论,那张年轻的脸庞听的涨红,最后气急败坏地拨开人群冲进去,大吼一声:“胡说八道!” “姥姥、姥爷你们胡说什么?我爸妈还没离婚呢,你们走,都给我走!” 丁建国脸红脖子粗的怒吼着:“滚,都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长子风范尽显,犹如定海的神针,往屋里一扎,平息了家里的七嘴八舌。 大舅妈悻悻的住了口,颇有些忌惮的看了丁建国一眼,心说小姑子人不咋样,生的儿子倒是不错,长大了,能顶门立户了。 极品老两口也莫名瑟缩了下,嘴角一瘪,没再说话。 这就是家里有男丁的好处啊,不怪他们重男轻女,男孩子就是宝,关键时刻能撑住家,丫头片子有这个本事吗? 所以被吼了滚,老两口还是慈爱地看向那边的大外孙,满眼赞赏,大外孙真威武啊! 第166章 (捉虫)劳燕分飞 雄狮一发威,活生生镇住了所有岳家人,连慵懒的小舅子都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一脸防备。 因为丁志钢离他最近,他担心这个便宜姐夫盛怒之下再把他也横扫千军了。 丁家二房三房也沉默了,他们理解不了丁家老大的行为和态度,不明白为什么才问了岳红梅一句,岳红梅还没开口说话,他就怒了。 但看着丁志钢目眦欲裂的样子,两房人员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要不还是尊重吧。 大哥/大伯哥都气成这样了,说不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情是他们不知道的,还是不劝和了。 一时忍不住反思,他们从老家跑来调节家庭矛盾,是不是太冲动了,桃子的信息也不全面啊。 不过要是难以启齿的东西,大约桃子也打听不到。 率先打破屋里沉默的是被针对的岳红梅,她那声音,干哑又尖利,冷不丁听一耳朵都听不出是人类能发出来的:“丁志钢,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岳红梅也急了,她扑过去冲着丁志钢又抓又挠。 丁志钢当着娘家、婆家人的面这么下她的面子,她也豁出去了。 “那就一起死,丁志钢你这个王八蛋,我做什么了你这么狠心对我?”岳红梅大声控诉。 潘顶峰的工作地点又不是她选的,她要有那个本事,她的君君何至于日子过的这么苦,她二儿子何苦还在劳改啊。 这个老王八蛋真是白活一把年纪,连脑子都不知道动一动。 丁建国头皮发麻的冲过去拉架。 但他哪儿能想到,此时的爹娘都一副恨不能弄死对方的样子,打的那叫一个凶残,一个挠,另一个就上脚踹,丁建国左边挨一下子,右边挨一下子,脸上很快多了两道血印子,挠的还是他刚刚挨过巴掌的那边脸,直接疼的眼泪飚飞。 一道早就跑出去的小老五小老六从外头哭着跑了进来,过去拉架。 丁建国就是小老五和小老六去喊来的。 跟他们大哥回来的时候屋里闹的正欢,两人不敢进门,一直在门外瑟瑟发抖。 黄梅花和彭桂花见状忙把两人拦住,招呼着各自男人上去帮忙,一左一右把人拉开。 “行了,都别动手,有事说事。”丁志革和丁志城兄弟俩劝道,“好好的动什么手啊!” 他们大哥大嫂以前多恩爱啊,琴瑟和鸣的,结果过了大半辈子,竟闹的这么不体面。 老岳家其他人全体失声,都没伸手去拉架。 “你想离,我还不想跟你过了呢,但离婚得拿个章程出来。”岳红梅声音沙哑的说,“房子是厂里的,我不跟你争,但家里的钱……” 丁志钢怨毒地瞪着她,挥舞着双手咆哮,“家里的钱都让你贴到了那个贱种身上,你这些年贴出去多少,就给老子要回多少,不是老子的种,老子的钱凭啥花在那个贱种身上。” “丁志钢!”岳红梅气得两眼发黑,“你有没有点良心?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个人吗你?念君好歹喊了你二十年的爸,那点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 丁志钢差点没被这说辞气死,指着岳红梅的手指都在哆嗦,喘着气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彭桂花他们又赶紧上前劝着。 丁志城帮他大哥拍背,真怕他大哥撅过去。 彭桂花和黄梅花两人虽然很不满大房这个妯娌以往的作为,但此时心里也很不齿丁志钢刚刚说的那番话。 岳红梅往外贴钱的时候你能不知道?那时候你不拦着,这时候算哪门子账? 那个养女往年喊你爹的时候你不也应的挺痛快吗?回老家的时候说起念君笑的那叫一个慈爱,那会儿老家的人没劝过你,让你认认亲疏? 可那时丁志钢不听啊,就像被人灌了迷魂药一样,不但听不进老家人的话,还偏向着念君说话,对养在老家的亲闺女都没怎么正眼看看。 见两口子战斗停止,岳家那边的人又来了精神,他们肯定不同意丁志钢的说法,大声反驳,对丁志钢表达了他们的鄙夷。 倒不是帮着岳红梅说话,而是担心这么下去岳红梅离个婚还得倒贴钱,说出去丢他们老岳家的脸不说,他们也一点油水刮不下来了。 虽然岳红梅不贴这个钱他们也刮不到油水,但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呢。 黄梅花和彭桂花面对岳家人对大伯哥的指责,集体选择了沉默。 一个想着,争了来也落不到她口袋;另一个想着,不管能争到多少,丁果也占不着这个便宜,费这劲干啥? 丁志钢说不过岳家人,两个弟媳妇也不帮着他说话,索性认了这个哑巴亏,反正这婚他离定了。 钱的问题告一段落,岳红梅又开始争孩子。 老大已经成了家,没法争,丁志钢肯定也不会同意,况且老大媳妇跟她已经闹僵了,那脾气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争过来也是给她添堵。 老二在劳改,前途未知,争过来一时也借不上力。 倒是两个小的,她还能带在身边好好教育教育,老五将来结婚,儿媳妇她得亲自挑,香香也得好好教教,千万不能长成个白眼狼。 所以她争两个小的。 丁建党没有主意,不知所措地看着父母争吵。 但丁香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以前没吃过苦,跟她的念君姐千好万好,如今家务落到她身上,她才意识到她妈有多偏心,活不让念君姐干,钱还得给念君姐花。 虽然跟着 她爸也避免不了做家务,可跟着妈,家务不见得能免,说不定还得帮着丁念君看孩子,她小小年纪得累死。 所以这一刻,丁香一听妈要争取她跟老五,马上紧张地看着她爸。 丁志钢倒是硬气,一个不给。 “你不是喜欢那个养女吗?你就守着她过就行了,我的孩子,你一个也别想给我祸祸。”丁志钢斩钉截铁道。 岳红梅不同意,老岳家其他人也不同意,愤愤谴责丁志钢,什么‘孩子是岳红梅十月怀胎生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孩子不能没有娘’。 但丁志钢不为所动,岳红梅就直接耍起赖:“那我就不离了,我耗死你!” 两人结婚可不只是打了结婚证,是领了证的,岳红梅要是真耍赖不同意,丁志钢也不能把人抢绑了去。 他想了想,道:“那老二归你,老五和老六不行。” 说着他偏过头,本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倔强,突然看见了丁果,刚准备张口说把丁果归岳红梅,这个大女儿可是惯会给人添堵,把她划给岳红梅,以后岳红梅的日子有的糟心。 结果就见丁果冲他冷笑了下,丁志钢心头一虚,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岳红梅当然不同意,两边又继续掰扯、吵吵。 最后彭桂花听不下去了,道:“孩子们都大了,要不就问问孩子们的意见,看看他们想跟着谁。” 黄梅花在旁边帮腔:“也就名义上归这归那的,跟了爹还能真不认娘?跟了娘的也不可能不认爹。” 屋里人看向小老五和小老六。 丁香颤抖着声音道:“我跟着爸爸!” 岳红梅有些震惊地瞪起眼睛:“你跟你爸?”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对小女儿还算不错吧?结果到这种时候,丁香居然要跟她爸。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居然要跟着你爸?”岳红梅破防了,她完全接受不了小女儿的背叛。 丁志钢笑了:“跟着我就对了,要是跟着你们的妈,你以后挣的钱都花不到自己身上,全贴给那个贱种。建党,你呢?” 岳红梅死死地瞪住小儿子,丁建党不敢看她,弱弱发声:“我、我也想跟、跟着爸。” 丁建党是不想跟丁香分开。 虽然自从丁香退学后怨气很大,还总拿他出气,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玩,有事一起蛐蛐,他习惯了,跟爸妈中任何一个分开,都不如跟丁香分开让他难受。 说完不敢看他妈那要吃人的眼神,悄悄别过头去。 反正他不想跟小老六分开。 而且,妈去首都帮念君姐看孩子的那段时间,他没少听小老六抱怨,从小老六的言语中,他逐渐体会到了一种不平。 妈太偏疼念君姐了,偏疼到不惜让她亲生的孩子吃亏、让步。 丁志钢老怀大慰,感动的红了眼眶。 这都是他亲生的孩子啊,除了从小愧对的丁果,他相信即使老二在现场,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个父亲这边。 完全忘了他刚刚把老二推到了对面,而老二本人还浑然不知,没人问过他的意见。 岳红梅错愕的楞了半晌,哇的一声哭了。 伤心的哭,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骂白眼狼。 她以为家里就丁果一个白眼狼,结果关键时刻才发现,还有俩小白眼狼。 一边哭天抢地,一边怀念起了刚刚被她从心里放弃的二儿子:“要是建设在,建设一定做不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我的建设啊,你妈让人欺负死了……” 她的建设虽然调皮,但最疼她这个妈和念君那个姐姐了。 丁建国在旁边听的心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让他选,他也会选…他爸。 最近经的事不少,心里有了自己的天平。 妈确实过于偏心了。 被下放到红星坝农场改造的丁建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起磨炼出来的粗糙的手揉了揉鼻子,不用说,一定是他念君姐想他了。 第167章 妈,以后你有我跟顶峰呢 看见丁志钢回来,方大娘忙满脸堆笑地起身:“正说着你呢!” 黄梅花看了大伯子一眼,问了句:“他大爷,事情都办完了?” 丁志钢一脸疲惫的点了点头,看向方大娘:“大娘,我刚才听了一耳朵,虽然知道你这是好心,但我这事刚了,实在没那个心情,让你白跑一趟了。” 方大娘见他脸色委实有些不好看,张了张口,劝说的话始终没说出来,道:“那行,你要是改变了主意就去后头找我。” 不过黄梅花可没顾忌大伯子啥想法,等送走方大娘就秃噜秃噜道:“他大爷,你也别怪我这当弟妹的说话难听。他大娘…岳红梅还没离的时候,人家娘家就开始给她张罗了,咱也不能落了下风不是?况且你年龄也不大,难道还得给她岳红梅守着?” 丁志革在旁边咳嗽一声,想让自家婆娘住嘴,黄梅花转头瞪了他一眼,不满道:“咋?我说的不对啊?” 黄梅花有自己的算计,要是走之前帮着大伯哥张罗上一门婚事,大伯子会记自己一个人情,新大嫂也算自己人了,定不会跟岳红梅一样与他们有隔阂。 她家桃子在城里也能多个看顾她的人。 不过丁志钢婉拒了,他属实没那个心情。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丁香和丁建党听他们爸拒绝,松了口气。 他们才不想多个后妈呢,这乡下来的泥腿子可真是多管闲事。 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大伯子不乐意,她也不能拿刀逼着,黄梅花就没再坚持。 另一边,岳红梅拎着包袱在公共汽车上哭了一路,引得不少人乘客侧目,还有热心大娘过来关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要不是这大娘眼里八卦的意思太明显,岳红梅还真想找人吐吐苦水。 下车后又拎着包袱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丁念君他们租房的地方,小王村。 丁念君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玩,满脸心事。 她也惦记爸妈那边的矛盾,不知道最后会有个什么结果,可如今爸在气头上,已经明确了态度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了,她这会儿也不敢上门。 正琢磨着明天去找一下大哥,从大哥那里打听打听进展,就见自家院门被推开,岳红梅双眼红肿,拎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 “妈!” 丁念君瞧她妈这个样子,心头一咯噔,想到了某种可能。 离了? “妈跟那个狼心狗肺的分开了,以后就咱娘俩过。”岳红梅说着又哭了起来。 虽然丁念君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甚至还更偏希望爸妈能离的那个结果,可真听岳红梅这么说,还是木了一会儿。 良久后她才道:“妈,离就离吧,这也不是你的错,是爸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他自己钻牛角尖,却害的你受委屈,你放心,以后你有我跟顶峰呢,咱们一家四口过,将来我跟顶峰给你养老。” 岳红梅感动的抱住她的君君哭了出来。 不愧是她放在心尖尖的女儿,关键时刻,还得是君君啊。 丁念君也有些动容,有些心酸,也很想不明白,自己的命运怎么这么多曲折。 登报跟亲父母那边断绝了关系,甚至还 在亲妈找过来时亲手举报了她,结果亲妈居然平反了,还记恨她举报的事,不肯认她。 除了这个,就是亲姥姥那边跟公婆家的仇恨,于少芬就是想认都没法认,哎,真是造化弄人都不带这么弄的。 如今养父母这边…养父也把她抛弃了,只剩养母了。 她这是什么命啊! 等岳红梅情绪平稳下来,丁念君问了问详细过程,得知岳红梅几乎是净身出户,她隐约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如今丁家的情况,就是想争也争不到啥。 但还是忍不住替岳红梅抱了一番不平:“不管怎么说,爸的心也太狠了,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妈你也没什么错。不过妈你也想开点,爸这么绝情,连点散伙钱也不肯掏,估计是考虑到香香和建党年龄还小,为了养他们倒也能理解,只是苦了妈。” 提起小女儿和小儿子,岳红梅又有怨言:“我真没想到那两个小白眼狼,关键时刻居然不向着我。” 丁念君思索着判断道:“按说是不应该的,香香和建党都是懂事的孩子…妈,是不是二婶、三婶他们私下说了什么?” 岳红梅一怔,顿时咬牙切齿道:“妈怎么没想到?一定是,一定是那两个村妇在里头挑唆的!”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香香和建党也是两个蠢的,人家说啥他俩就听啥,也没见他俩这么听我的话。” 锅是找人背了,但岳红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小女儿和小儿子的背叛,心里气完这个气那个,气得头晕。 丁念君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就说起让岳红梅在城里看孩子,她自己去村里陪潘顶峰的事,她倒是没说完整的计划,只是扭扭捏捏地道:“妈,顶峰一个人在村里我不放心,我想过去住几天。” 岳红梅深以为然地点头,女婿如今虽不如往常风光,那模样还是极好的,念君是得去村里晃一圈,宣誓主权,否则被别的小妖精惦记上就不好了。 “去吧,争取明年给咱辉辉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岳红梅很鼓励地道。 而且,自己如今跟丁志钢离了婚,那也不用顾忌旁的了,她想让念君回去认认亲,带顶峰去走一遭,往后顶峰在那村里工作,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 多几个长辈帮衬,总好过孤立无援。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丁念君这一离开,辉辉得断奶,这让她很心疼。 丁念君倒是舍得,她摸着儿子的脑袋,咬咬牙道:“妈,这孩子生不逢时,是他的命。断了母乳不是还有奶粉么。现在我跟他爸都得为以后的日子拼搏,这孩子既然选择这时候来,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跟我和他爸同甘共苦的准备,相信儿子不会怪我们的。” 这话听的岳红梅心酸,红了眼眶。 丁念君也有些动容,别过头去。 要不是生活给了她这么多坎坷,她何至于如此拼命? 都怪丁果! 要是丁果一开始老老实实答应嫁给顶峰大哥,或者自己这方更改人选后她不咬着不放,就不会有后来那些麻烦。 丁念君十分坚定,公公固然有错,可如果不是有前头那一系列的事,说不定公公的事也不会翻出来。 所以归根结底,源头都是丁果惹出来的。 但现在她能怎么办?只能暂时压下这笔账,等她跟顶峰起来后再想办法找回这个场子。 所以她得尽快去帮着顶峰拓展关系,她得挣钱,腰包鼓了拿钱开路也能给顶峰的事业砸出一条阳关大道。 至于岳红梅建议认亲的事,丁念君倒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得先观察观察张家人的秉性和实力,再决定认不认亲。 不过岳红梅说了,她模样跟她亲爸有几分相似,即使她不认,只要她出现在村里,就有人能看出一二。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但去乡下的事得抓紧。 之前要实施时,爸妈闹起了离婚,打断了她的安排,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丁念君怕夜长梦多再生别的变故,就不打算拖延了,当天晚上收拾好东西,给岳红梅留了五十块钱,留了点票据,自己拎着行李去了车站。 另一边,丁果下了夜班后骑车回家,在家门口碰见了丁大勇和宋玉玲。 大勇刚去招待所把宋玉玲接过来。 “姐!” 两人一起喊。 丁果笑眯眯应着,跟他们前后脚进了门,一大家子坐下来吃早饭。 昨天晚上大勇和三婶母子联合,置办了非常像样的一桌子,正式接待了宋玉玲。 彭桂花给了宋玉玲一个红包,红包里有十张大团结。 钱还是找丁果借的。 没办法,她这趟来没想着还能见到未来儿媳,就只带了他们这趟大致的花销,有点富余也余不出这么多。 丁大勇身上倒是攒了上百块,他每个月的工资都是自己留一点儿,剩下的邮回家里,但他脑子里计划了一串准备给玉玲买的东西,手里不能没有钱。 彭桂花就先找侄女借了应急,回头大勇开了工资还。 总之,三叔三婶对未来儿媳满意的不行;宋玉玲跟未来婆婆也相处和谐,现在就差宋家父母了。 彭桂花现在就是担心宋家父母不满意他们家的条件,不同意两个孩子在一起。 但好在两个孩子年龄还小,大勇有大把的时间去争取,也有时间好好干工作,争取做点成绩出来,给自己加分。 “让他俩自己商量着来吧,我尽量少掺和。”彭桂花满脸带笑的小声跟丁果说,“甭管他俩早结婚还是晚结婚,反正我都负责尽心置办就是。” 丁果转头看了眼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小情侣,冲三婶竖了个大拇指:“不掺和是对的!” 彭桂花翻了个白眼,继续贴着饼子,这饼子是准备带着出去玩吃的,道:“掺和小辈的日子,哪有我跟你三叔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自在?我才不傻呢!” 烙了饼子,给每人的水壶里灌满井水,一家人锁好门浩浩荡荡出发。 去家属院喊了二叔、二婶。 黄梅花早就在家里等着了,她还喊丁香和丁建党,问他两人要不要跟着一起出去玩,丁香果断摇头,并满脸嫌弃。 老家这两房亲戚,她一个也不喜欢,况且里面还有个更讨厌的丁果,她才不跟这些人出去玩。 丁香不去,丁建党虽有些意动,但丁香瞪了他一眼,他就赶紧对黄梅花表示了拒绝。 第168章 有两个小生命正在你身体内茁壮…… 丁果做好了中午的安排,却不想上午就先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听说外头有个男青年找她,丁果还以为是不怕挨打的丁建国来找抽,谁曾想到了厂门口,发现来的人却是廖冲锋。 廖冲锋是前段时间段秋玲信里提到的人,还让她帮忙打听对方近况来着,她没理会。 丁果是头一次见这个人,但原主记忆里有,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倒是气冲冲而来的廖冲锋,看到丁果愣的半晌没回过神。 这是丁果? 要不是从五官中能看出一点之前的影子,打死廖冲锋都不信这是那个皮肤糙黑,瘦骨如柴,走路永远收着下巴,看人都不敢抬眼皮的丁果。 “你、你是丁果?”廖冲锋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好漂亮! 丁果回城养了一年多,居然养的这么漂亮了? 丁果笑道:“廖冲**,好久不见!” 至于跟原主截然不同的性格,她并不打算在‘熟人’面前装,她都回城一年了,参加了工作,接触了新的群体,有点变化不是很正常的吗? 廖冲锋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加重了几分。 不光外表变化大,这性格也落落大方了起来。 早知道丁果回城后会变的这么优秀,他当初就追丁果,而不是答应跟段秋玲好了。 丁果还回了城,段秋玲至今还在乡下熬日子。 想到段秋玲,也想到了他过来的目的。 只是怒气冲冲而来,但看着如此变化的丁果,他原本的质问都咽了回去,先寒暄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廖冲锋随后苦笑一声,半开玩笑地道:“不过丁果同志,你可把我害惨了。” 丁果不明所以。 廖冲锋:“你是不是跟段秋玲说了什么?我跟她已经分手了,以后你就别再跟段秋玲说我的事了!” 丁果听得一脸无语,差点气笑。 段秋玲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不过廖冲锋态度还不错,所以丁果语气也很温和,耐心解释道:“廖同志,你可能误会了。我不久前是收到过一封段秋玲的信,她也确实在信里提起让我帮她打听你的近况。但我那几天很忙,既没去打听你的情况,也没跟段秋玲联系,所以我不可能跟段秋玲说了什么。你是听谁说我跟段秋玲说了什么的?” 廖冲锋似乎不太信这个说辞,一脸狐疑:“你没跟段秋玲说什么?可她在电话里说你看到我跟别的女同志走在一起,就给她写信说了这事。”接着一副大度的样子摆摆手,“其实说过就说过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以后别再跟她说我的事就行了。” 丁果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语气也冷了下来:“廖同志,我跟段秋玲同志的关系没好到那个份上,况且人家爹妈就在丰宁,我是闲的才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最好打听清楚到底是不是有人给段秋玲说了这事,还是她诈你,我不背这个黑锅。还有,请你不要自以为是的表达你的大度不计较,我不接受!” 说完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望着丁果的背影,廖冲锋脸红一阵青一阵,嘟囔道:“有病吧,怎么她还有理了!” 真是白瞎那张脸了,亏他还收敛了态度。 回车间的路上,丁果的后台就出现了廖冲锋的名字。 这两天她后台的滚动名单更新的还挺丰富,除了岳家那边,今天又添新人,但这个新人怎么添的这么恶心呢。 丁果越想越气,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好久没这么大的波动了。 这两人一个栽赃陷害,一个自以为是,简直有那大病。 “两个狗日的,祝他们锁死!”丁果骂骂咧咧回了车间。 不过刚才廖冲锋说跟段秋玲通过电话。 原主回城的时候杨家庄大队还没有电话,难道电话是段秋玲打到廖冲锋单位的?他哪个单位? 丁果抽空掏出信又翻了一遍,信上只写了廖冲锋的家庭地址,没写工作单位。 回头打听打听杨家庄大队有没有装上电话,她得问问段秋玲。 气归气,也没忘了肖红的事,中午一下班,丁果就骑车去了制衣厂。 到的时候就见肖红抱着两个饭盒,拎着几个馒头在厂门口等她。 “丁果姐!”肖红看到她很兴奋,直招手,“今天中午我们食堂有红烧鸡块,我抢到了。” 丁果也没空手过来,她的车把上也挂着一个网兜,里面装了个饭盒,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颗红烧狮子头。 肖红的饭盒一份烧鸡块,一份凉拌黄瓜。 在门卫那里登了记,进厂后停好车子,两人去食堂找位子吃饭。 刚到食堂门口,一名穿着制衣厂制服的青年从她们身后追了出来:“肖红同志,我帮你抢了份红烧鸡块,你……” 丁果和肖红同时转头,说话的青年看到跟肖红并肩而立的人,一下愣在那里,丁果则眯了眯眼:廖冲锋! 不是吧,肖红说的那个男青年是这个狗日的? 红红这是什么吸渣男体质? 廖冲锋只觉得一股凉气在后脊梁窜起,紧张的脸色涨红,脑门上瞬间沁出一层汗珠! 丁果居然还认识肖红? 廖冲锋哀求地看向丁果,希望丁果别跟肖红说些有的没的。 不管丁果上午说的话是真是假,他都不准备计较了,反正他已经正式跟段秋玲提了分手,可以追求别的女同志! 可 就怕丁果再跟肖红说自己的事,让肖红先入为主的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不利于他继续追求。 不行,他必须得抢在丁果前头,先跟肖红解释一二。 廖冲锋深吸了口气,看向肖红,道:“肖红同志,我能跟你单独说两句话吗?” 肖红神色微冷,道:“廖冲**,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这是我最好的姐妹,没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一听她这个语气,廖冲锋心一下沉了下来,他还是晚了一步。 明明早上在厂门口遇见肖红,自己跟她打招呼,她还不是这个态度的。 黑着脸深深地看了丁果一眼,转身离开。 丁果以前不是挺老实的吗?怎么变成了个在背后挑拨是非的人? 肖红不明所以:“有病啊,他瞪你干啥?” 丁果姐也没说啥啊! 丁果扶额:“这下是泥巴掉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肖红一头雾水:“什么啊丁果姐?我怎么听不懂呢?” “先去找位置,一会儿跟你细说。” 两人坐下来吃饭时,丁果说了他跟段秋玲的事,以及廖冲锋上午去厂里找过她的事。 肖红都觉得红烧鸡块和红烧狮子头不香了:“这不是一对神经病吗?这跟你有啥关系?我叔上午刚拿到消息,说这人在乡下有对象,还没分手,担心晚一步通知我,我再上了烂人的当,赶紧来跟我说了廖冲锋的情况。” 肖红眉头紧锁:“下午我就去跟廖冲锋说清楚,别让他误会你什么。” 丁果忙压低声音道:“千万别,你俩的事又没正式摊开。你不是说他除了对你献殷勤,还没明说要跟你处对象吗?那你主动去解释不是惹一身臊吗?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交情,无所谓有没有误会,也不介意跟他的关系是好还是坏。” 反正往后都不会来往。 这会儿廖冲锋在她后台浪到飞起,她买狮子头的钱估计能赚出来。 不过另一个把她恶心到的段秋玲还没啥动静。 倒是肖叔既然能打听廖冲锋的情况,那肯定也知道杨家庄大队那边有没有装电话了。 吃过饭,丁果就给肖叔打了个电话,问到了自己想要的。 杨家庄大队两个月前刚装了电话! 拿到电话,丁果就拨了过去。 经过层层转接,电话被接了起来。 “哪位?” 有原主的记忆,丁果倒是知道杨家庄的几个村干部都是谁,但这年头话筒失音严重,所以一下没分辨出对方的声音,只能试探着问:“是支书吗?” “我是,你是哪位啊?” “支书您好,我是丁果,不知道您还有印象没?” “是丁果啊,你不是去年才回的城吗,怎么能没印象?哈哈,挺好的吧?工作落实了吗?” “挺好的,支书您身体挺好的吧?我工作落实了……”寒暄两句,丁果才道,“支书,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找一下段秋玲,让她来接个电话?” “能能能,你过个十分钟再打过来,我给你喊!” “好,谢谢支书。” 挂了电话,丁果卡着时间又拨过去,电话接起来,那头响起了段秋玲的声音:“丁果?是丁果吗?” “是我……”丁果刚开了个头,话筒里就传来一串发问:“丁果,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没有啊?你有没有去帮我打听廖冲锋的情况?你给我回信了吗?我一直没收到你的信。你们一个个都回了城,也不帮帮曾经的革命战友,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先闭嘴!”丁果冷声道,“段秋玲同志,廖冲**今天上午来找我,说我跟你讲过他的坏话,是你说的吗?你是自主编排的,还是听别人说的?若是后者,那么请问,你是听谁说的?来,告诉我那狗东西的名字,看我不撕烂他那张嘴!”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沉默,随后才传来一道疑问:“你是…丁果吗?” 丁果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咄咄逼人了? 段秋玲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道:“不好意思啊,因为一直没收到你的回信,又担心廖冲锋变心,所以借你名字诈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真的变心了,丁果你知道吗?廖冲锋那个畜生,他要跟我分手……” 第169章 妈,你不会怀孕了吧? 丁果觉得自己仿佛换了个脑子,果真嘎嘎好使。 为了验证这一神奇的技能,她去更衣室从空间取了本书出来,一目十行的扫了几页,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效率,扫描仪都没她扫的快。 可比房子有价值多了! 丁果晃晃脑袋,算是跟自己更新过的脑子打了个招呼,心情大好的哼着歌回了车间。 服用了护胎丸后,丁果的情绪也稳了。 再想起廖冲锋和段秋玲的事,都没那么膈应了。 下午又在厂门口见到了廖冲锋,丁果心里都没什么太大波动,但也不忘找回上午的场子:“廖同志,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吧?中午之前我没联系过段秋玲,中午之后我就联系她了,她给你添堵了吧?” 反正她现在不堵了,心情嘎嘎顺畅! 廖冲锋脸色漆黑,段秋玲威胁他,让他来跟丁果道歉,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道歉的。是段秋玲误导的他,他来找丁果求证一下有什么错? 况且他也没把丁果怎么着啊。 倒是丁果,一点小事还这么斤斤计较。 廖冲锋轻哼了一声,这才道:“丁果同志,我不知道你跟段秋玲谁的话可信,我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了。我甚至可以为上午来找你的事跟你道歉,但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肖红同志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廖冲锋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吧?” 丁果白眼翻上天! 人类的语言是共通的,但不一定是能沟通的。 这种喜欢自以为是还不长脑子的人能长这么大,也不知道他的祖先花了多少功德。 丁果都懒得纠正他对自己的误会,直接开启嘲讽模式:“哦,那你得好好反思一下了!你这个人到底有多坏才能让我整天跟这个说你坏话,跟那个说你的坏话?另外,道歉就道歉,我不接受这种质疑的态度以及其他附加条件!” 说着她上下打量着廖冲锋:“你跟段秋玲同志的感情这不挺好的吗?她一个电话让你来道歉你就来了。怎么她还在电话里说你跟她分手了呢?这哪儿是分手,这是小情侣闹别扭吧!快别作了,分了多可惜,好好处着吧,结婚的时候就不用请我了,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生十个儿子!” 廖冲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丁果破坏了他的好事,但又给他送上了最好的祝福。 不过跟段秋玲…还是算了吧,除非她能回城。 肖红也不行了,让丁果这么一搅合,恐怕很难再追到了,好在他也不是只有肖红一个人选。 下了班,丁果回家途中往无人的角落里一钻又出来,手上多了条鱼,一斤肉以及一块排骨。 为了测试护胎丸的功效,她还把鱼拿到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呕!” 系统:“……非孕妇这么闻也得哕一口啊!” 丁果并不反驳。 因为就哕那一口时有点难受,过去就马上恢复如常了,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 这护胎丸,疗效刚刚的。 就是不知道被绑定的目标什么时候会有反应。 系统解释:“月份还小,估计没那么快。” 丁果想想也是,高高兴兴的拎着东西回家。 丁大勇也刚到家。 大柱和大林正在院子里听收音机,见丁果回来,纷纷打招呼。 丁大勇过来接丁果买的东西,道:“姐,你又买鱼和肉了,咱不用顿顿这么吃,大柱和大林也不挑。” 过去这几天每天都有肉,他担心再照这个吃法下去,他姐那点家底都要掏空了。 大柱也忙道:“姐,我跟大林不挑食,后院蔬菜长得旺,咱简单炒个菜就行。” 丁果慢条斯理地把车子停好,一脸自豪的道:“你们大姐我现在吃不了粗茶淡饭啦。” 丁大勇满是困惑的望过来,自打他来了城里,他姐啥时候吃过粗茶淡饭? 丁果现在是孕妇了,孕妇的一切要求都大如天,但不能光她自己知道,得让三个弟弟也认识到这一点,往后心安理得的跟着她大吃大喝。 有护胎丸,她很豪横的不用等三个月,叉着腰宣布:“大柱和大林长大了,不挑食,但你们的小外甥和外甥女挑啊!” 气氛冷了那么几秒钟,空气中弥漫起些许的尴尬。 大柱和大林没听懂,什么小外甥和小外甥女? 大勇眨巴了好几下眼才猛地反应过来,惊声道:“姐你怀孕了?” 丁果骄傲的点了点头。 大柱和大林也懵懵地笑了出来,很高兴,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些无措。 丁大勇大手一挥:“大柱,进来跟我学做饭,我过两天出差,你把大姐照顾好。” 丁家其他男人不知道,但三房的男人没有不做家务不进厨房这一说。 丁大柱忙应了声,去给他大哥帮忙。 大林傻里傻气地问道:“那我呢?哥,我该干啥啊?” 丁果笑着勾住他衣服后脖领,笑道:“你就跟着吃吃喝喝,等我调了班带你们出去玩。” 十岁的孩子,她不忍心剥削。 丁大勇教丁大柱教的认真:“五花肉炒菜一定多煸一煸,把里面的油都煸出来,这样吃着不腻。排骨…姐,排骨你想吃清炖的还是红烧的?” “今天吃清炖的吧,熬点汤喝,鱼红烧了。” “知道了!”丁大勇继续给大柱讲解,“排骨炖的时候一定要撇干净上面的浮沫,不然腥气……” 丁果拿平时烧水的壶进屋悄悄装了一户井水送到厨房:“大勇,炖排骨用壶里的水炖。” 丁大勇忙道:“姐,以后提东西这种事你喊一声,让大林提。”又道,“对了,你跟姐夫说了吗?” 丁果:“明天打电话通知他他当爹的事!” 但第二天没联系上裴澈,接电话的人说他去集训了,不确定几天能结束,但会转达丁果的来电,等裴澈一回驻地,就马上联系她。 西北和首都那边暂时不着急,等裴澈这个准爹通知到位了再说。 长辈们知道了,肯定会担心她身边没人照顾,随军或者把工作调去首都的事估计要重提,但她还没想好接下来的安排。 丁果开启了愉快的吃吃喝喝,家里鱼肉不断,她也吃嘛嘛香,夜夜好眠。 倒是岳红梅,这两天夜里有些睡不踏实。 白天忙了一天,晚上把孩子哄睡着,将刚换下来的尿芥子洗好晾起来,检查了下暖瓶里剩余的热水,又晾了一缸子凉白开,夜里冲奶粉的时候兑着用。 收拾停当,关好门窗,轻手轻脚地在旁边躺下,听着小外孙绵长的呼吸声,她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合上眼准备睡觉。 半梦半醒间,不知怎么就冷不丁突然想吃辣腌酸黄瓜了。 以前车间里的同事赵桂芳腌的那种黄瓜,酸辣脆爽,不管是配面条还是配粥,都特别下饭。 往年每年她都拿东西跟赵桂芳换两瓶,家里人都爱吃。 岳红梅咽了咽口水,轻轻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但脑子里的辣腌酸黄瓜怎么也挥之不去,想吃的欲望越发强烈,大有吃不上那一口,今晚这觉都没法睡的趋势。 咕咚! 岳红梅又吞了下口水,睡意全无,她索性坐起来,拉开电灯翻身下床,去外屋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翻了一遍。 没有替代品。 “真是邪门了!” 吃不上这一口,心里还拧巴的有些委屈,眼眶不打招呼就湿润了。 但她也不能大半夜把孩子放家里,去钢厂家属院找赵桂芳要辣腌酸黄瓜吧? 岳红梅喝了几口水,重新回屋躺下,抹了下眼角,强迫自己睡觉。 好不容易克服了对辣腌酸黄瓜的馋意,成功进入了梦乡,但感觉没睡多会儿,孩子哇哇哭了起来。 岳红梅赶紧睁开眼拉了下灯绳,摸过旁边戴了几年的手表看了眼时间,才夜里十一点。 摸了下孩子的屁股,尿了,也该喂夜奶了。 换了尿芥子,又给孩子喂了奶,轻轻拍着把外孙哄睡,她也合上眼,准备继续睡。 快要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吃疙瘩汤了。 用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鸡蛋汤打底,把搅好的面 絮抖进去,临出锅前滴几滴香油,了不得了,好吃死了! 岳红梅使劲吞着口水,越想那碗疙瘩汤越馋。 馋的呀,翻来覆去的难受,完全没了睡意。 辣腌酸黄瓜她吃不上,难道一碗疙瘩汤还吃不上了? 岳红梅挣扎着爬了起来。 大半夜的,岳红梅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心理上却没得到多少满足。 因为疙瘩汤出锅的时候,她那股馋劲又过去了。 “怎么了这是?我这怎么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呢?” 明明吃了晚饭的,不过就是吃的凑合,两个二合面馒头,一块咸菜疙瘩。 这下胃里不空了,她还得回去睡一觉,刚睡着,孩子又醒了。 岳红梅又爬了起来。 周末,丁桃来家里吃饭,看到了三个生龙活虎,勤快的不像话的堂弟。 虽然这几个堂弟在老家时也干活,大勇来了城里,还学了一手不错的厨艺,她每次来,只要大勇不出差,厨房就是他的舞台。 但没见过几个弟弟像今天这么勤快。 勤快的透着一种古怪。 哪儿古怪呢? 丁桃观察了一圈,才看出一点端倪,三个堂弟都围着丁果姐转,几乎不让丁果姐动手做一点事。 丁果坐那儿悠哉悠哉的喝着水,刚一欠身,三双眼睛就看了过去,这个问:“大姐,你要干啥?”那个说,“姐,你要拿啥东西?” 第170章 岳红梅住院 岳红梅老脸微臊,瞪了丁念君一眼:“妈都多大年纪了还怀哪门子孕?” 她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 去年丁念君的身份曝出来后,丁志钢许是心里有了疙瘩,老两口就过上了盖被纯聊天的生活,她怎么可能怀孕? 不过就这症状也不怪丁念君误会,要不是知道自己啥情况,岳红梅都会往怀孕上面想。 等到了医院,给她看病的大夫听完她描述的症状也有同样的怀疑,问了几个问题,问的岳红梅老脸通红,都想骂人了。 最后大夫给她把了把脉,确实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只好按胃病处理。 并不是大夫草率,而是岳红梅这段时间饮食不规律,加上长期劳累,胃确实算不上健康。 拎着药从医院出来,岳红梅还嗔怪道:“我就说没事吧,就是胃里的毛病,养养就能好,结果你非让我来医院,来了就得花钱……” 丁念君抱着孩子跟在旁边,也松了口气:“妈,查一下我也放心。” 幸亏不是怀孕,这要是怀了,那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她那计划又要面临夭折。 丁念君都快被搞出心理阴影了。 岳红梅:“明天踏实走你的,照顾好顶峰,那孩子也不容易……” 丁念君回来,依然没跟岳红梅说她的计划,只说潘顶峰不适应农村生活,工作展开的也不顺利,人都瘦变形了,她想过去照顾一段时间。 岳红梅听了也担心,她要不是怕尴尬,担心自己那对吸血父母会闻着味儿贴上去,担心嫂子和弟媳会嘲讽她,她就带着孩子跟去乡下,把闺女、女婿一起照顾着了。 虽然不是同一个村子,但离的也不是特别远,她上午到,下午她爹娘准能听到信儿。 把岳红梅送回去,丁念君去了趟丁建国工作的单位,跟他说妈身体不舒服以及让他帮忙换酸黄瓜的事。 “妈怎么了?”丁建国担忧,可并不多,他这两天忙着找房子呢,也是满肚子愁事。 丁念君:“就是胃不太舒服。哥,你要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妈。跟香香和建党也说一声,虽然离婚时他们选了爸,可也不能不跟妈来往。妈也惦记着你们呢!” 丁建国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等下午回到家,跟陆晓梅把这事一说,道:“明天中午咱俩去看看妈吧!” 陆晓梅顿时不高兴了,冷着脸道:“看什么看?要看你自己去看,孩子不用喂奶啊?我妈不用吃饭啊!” 病了活该,死了才好呢。 都不给她看孩子,她凭啥去看那个老夯货! 一想到这个陆晓梅就来气,冲着丁建国嗖嗖的发:“我简直想不通你妈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放着亲生的孩子不疼,就稀罕别人的孩子。丁建国,我把话放到这里,你妈将来老了我绝对不伺候。让她的好女儿、好女婿去伺候。” 陆 母抱着孩子,轻手轻脚地去了院子里,给闺女腾出空间好好发挥。 身后传来闺女越发大声的咆哮:“再说你妈病了也是帮丁念君看孩子累病的,她有什么脸跑来让你去看?有好处的时候她想不到你,你妈也想不起你们这帮亲生的,有事倒是想起你来了。” 丁建国被骂的低着头不吭声。 丁念君那里也不顺心。 岳红梅吃过药根本不管用。 夜里还是犯馋,这次馋的不是酸黄瓜,而是钢厂家属院附近那家国营饭店的肉包子。 大半夜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着丁念君也没睡好。 好不容易睡着,早上刚睁开眼,就看见岳红梅正扒着床沿干呕。 “妈!”丁念君一颗心顿时沉了。 “呕!”岳红梅缓了缓,还冲她摆摆手,“没事,也吐不出来啥,就是干哕。” 丁念君眉头拧的打结。 这样她还怎么走? 确实走不了了。 岳红梅昨天还只是闻着饭菜香吐,今天不光闻着饭菜香吐,给孩子换尿芥子时也哇哇干哕不止。 更别说去洗沾了屎尿的芥子,那是一眼都看不了。 丁念君瞬间有了种万念俱灰崩溃感。 她也要哭了! 怎么就这么不顺? 老天爷啊,到底要她怎样? 等中午丁建国抽空过来,首先看见的就是双眼无神的丁念君正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打转。 “大哥!” 看到丁建国进来,丁念君眼眶一下红了。 谁来帮帮她啊! 她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坎坷? 脑子里一堆计划,迫切想要去施行,去改变眼下的命运。 结果一次次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儿,仿佛面前立着一座大山,怎么都趟不过去。 见丁念君这幅神情,丁建国还吓了一跳,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妈病的很严重?” 丁念君委屈的当然不是这个,但不妨碍她顺势借这个话题,吸了吸鼻子,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吐,昨天从医院拿的药吃了也不管用,什么也吃不进去。” 也不是吃不进去,而是吃进去不一会儿就又吐了。 丁建国赶忙进屋去看。 岳红梅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 看见大儿子,岳红梅眼眶也红了:“建国啊,妈是不是要死了!” 一吃东西就吐,吐完又饿,吃了接着再吐,简直快把她折磨疯了。 “妈,您别这么说,您到底怎么了?”丁建国问了问岳红梅的症状,听着听着就怀疑的拧起了眉头。 不好问他妈,就出来小声问丁念君:“妈不会是…是那啥了吧?” 爸妈刚刚离婚,他妈这边就有情况了,这是什么虐心又动人的情节。 也就是这年代的人不知道‘带球跑’这仨字,不然脑补的更多。 丁念君摇了摇头:“不是,大夫昨天给妈把过脉了。” 丁建国挠了挠头:“是不是月份太小,把脉把不出来?” 丁念君再摇头:“妈很坚定,说不可能怀孕。” 这份坚定虽然没明说,但丁念君也听出来了,应该是很久没跟爸同房了。 丁建国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丁念君倒是说:“哥,你说是不是妈因为离婚的事心情不好造成的?” 丁建国不懂这个,听丁念君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晚上就去了趟家属院,找机会悄悄跟丁志钢说了岳红梅生病的事。 妈要真是因为离婚心里难受生的病,那也说明了对爸的感情,爸之前所有的怀疑就不成立。 他想让爸去看看妈,要是能复婚最好。 家里弄成这样,让他莫名有种‘低人一等’的感受,在妻子那边都抬不起头来。 丁志钢心里是恨极了这个前妻,但在丁念君身世揭开前,好歹也是恩爱了一二十年的夫妻,听说她因为离婚伤心过度病的下不了床,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儿。 但也仅限于此了,只道:“让她女儿好好照顾她吧!” 说到‘她女儿’这三个字,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丁建国就失望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丁香和丁建党去了趟丁念君那里。 岳红梅心里气这俩小白眼狼,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从小疼到大的,这会儿自己又病着,自然也没那个力气再骂人,只拉着小老五和小老六的手哭得泪如雨下。 丁香也跟着哭,丁念君眼睛红红的问:“妈,你到底咋了?” “妈也不知…呕!” 说着甩开丁香的手扒住床沿又吐了起来。 丁香和丁建党吓的不轻,一个喊妈一个拍背。 丁念君也放下儿子过来帮忙。 清理了痰盂里的呕吐物,又服侍着岳红梅躺回去,丁念君的目光就落在了丁香身上。 她能感受出来,丁香这段时间跟她生分了,这次进门,连个‘念君姐’都没叫。 建党跟她打招呼,丁香还瞪了建党一眼。 丁念君有些伤心地道:“香香,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丁香抿着嘴不吭声。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退学的事让她体验到了父母的偏心,见识了人间险恶,丁香就开始长脑子了。 这个家为什么会散,在她看来,丁念君是主要责任。 她不但长了脑子,还会在心里蛐蛐人了,比如此时就在心里蛐蛐岳红梅。 这个妈,真是蠢,蠢的没边儿,分不出里外亲疏。 一个年轻时暗恋的男人的女儿,她拿着当宝,结果弄的夫离子散,如今还病成这样,真是活该。 刚蛐蛐完岳红梅蠢,她的蠢妈吐完缓过气后就把她骂上了:“香香,你哑巴了?你姐跟你说话呢。” 习惯了给子女灌输‘对念君好’的思想,一时根本接受不了子女对念君的冷淡。 这要不趁着香香年龄小赶紧给纠正过来,等再过两年,就是下一个丁果牌白眼狼。 “她不是我姐!”丁香一脸倔强地瞪着丁念君,“我恨你,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也不会散,你就是个丧门星!” “丁香,怎么跟你念君姐说话?给你念君姐道歉!”岳红梅因为多次呕吐,嗓子又干又疼,说话声音也沙哑,疾言厉色之下,声音格外凄厉,把丁念君怀里的孩子都吓哭了。 丁香不管这个,被亲妈这么一呵斥,十分委屈,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丁建党自小没照顾过人,他也没那个 伺候人的想法,见丁香走了,就果断忘了他妈还病着的事,跟丁念君说了句:“念君姐我也走了。” 就跟了出去。 “这两个白眼狼,你白疼他们了!”岳红梅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啊。 第171章 订牛奶 不是丁果挑事,而是老丁家全体都认为岳红梅这病是因为帮丁念君看孩子累的。 丁志钢如今跟丁念君正式决裂,自然也谈不上顾虑这个前养女有没有难处,岳红梅在丁念君那儿生的病,那就让她的好女儿好好伺候,还勒令家里几个孩子不准过去帮忙。 丁建国不赞同他爸的态度,不提帮不帮丁念君的事,作为儿子,亲妈病了,他能不管? 但他忘了一点,如今形式不同了,陆晓梅把他管的死死的。陆晓梅就一个态度,既然人是在丁念君那里病的,那不管是护理还医药费,都得丁念君负责。 丁建国也不是一点血性没有,他一听就急了,大声冲陆晓梅咆哮:“那是我妈,我亲妈!” 然后他就被陆晓梅教育了,脖子上多出几道血痕。 陆晓梅冷笑着呸了他一口:“你兄弟姐妹都死绝了吗?你妈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吗?丁果呢?丁香和丁建党呢?别忘了你们家还有个吃白饭的,你那个堂妹,不是我说她……”巴拉巴拉一顿输出。 丁建国那点为数不多的血性瞬间就被磨平了。 所以,在丁念君找他帮忙去医院照顾岳红梅时,丁建国支支吾吾地不敢应。 丁念君崩溃大哭。 她抱着孩子在丁建国单位门口哭,不光引来丁建国单位同事的围观,还有路人对他指指点点。那不明所以的,还以为丁建国抛妻弃子了呢。 丁建国一个头两个大,他拉着丁念君到旁边解释:“念君,不是哥不帮你,是晓梅不同意,她在家里跟我大吵大闹,我也很难办。” 他想不通晓梅以前跟念君那么好的关系,如今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 他俩还是念君牵的线呢。 丁念君也委屈,枉她以前对晓梅那么好,还把自己大哥介绍给她。 不过是年前投资失了利,后又让妈帮忙照顾自己月子,给自己看孩子,陆晓梅就变的这么现实起来。 让陆母看孩子又不是白看,她也付出粮食了啊,不知道陆晓梅在计较个什么。 但丁念君下意识忽略了,她只是前段时间把粮食给了陆母,如今回到丰宁后她也要吃饭,那粮食就没再给了。 而岳红梅现在因为跟儿媳之间的矛盾不愿意帮着带孙女,责任已经 不在她了,这个‘工资’她自然也不会掏,如今是大哥自己付。 结果陆晓梅还把账往她头上算,她也不服气。 不服气的结果就是,如今她成了个孤立无援的。 丁念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哭的这样伤心,潘家倒台时她都没哭成这样子。 她哭,怀里儿子也哭,丁建国看的也是于心不忍,小声道:“我去跟桃子和香香商量商量,让她俩帮忙搭把手。” 丁念君抽噎着点了点头,红肿着一双眼睛回了医院。 一进病房,其他病床的陪护就喊她:“唉哟,你这闺女可算回来了,赶紧给你妈收拾收拾,我们都快熏死了,真是的……” 天热,哪怕开着窗户,岳红梅的呕吐物也让同病房的其他人反胃,现在看见丁念君回来,可不就把气都撒她头上了吗? 病床上,岳红梅有气无力的躺着。 搁以前的时候,她哪舍得让她的宝贝君君伺候自己?可现在不行了,她是真的难受,饭吃不下,吃两口就吐,全靠点滴续着这条命,身上没半点力气。 侧头见丁念君抱着孩子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丁念君哭肿的双眼,她顿时心疼坏了:“君…咳咳!” 岳红梅吐的嗓子火烧火燎的疼,一着急说话就咳嗽,等她缓过这口气,才忙道:“君君,你咋了?” 丁念君摇了摇头,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 她过来把孩子放在岳红梅旁边,让她看着,自己弯腰去收拾。 闻着痰盂里的酸臭味儿,丁念君也一阵反胃。 她忍着恶心拎出去清理,脑子飞快转着,想着对策。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她必须得找个帮手。 要不说丁念君还是有脑子的。 先说她计划的赚钱道路,不论对错,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出意外的话,她绝对能在改开来临前,给自己攒足丰厚的家底。 这也是她书里的发家史,前期慢慢攒资本,后期放开手脚干,造就了最后的辉煌人生。 区别就是书里的她顺风顺风,身边一堆拥趸,如今没了女主光环,接连出状况,让她的计划空有想法,实施不起来。 此刻见岳红梅病成这样,在知道丁建国、岳红梅不再像之前那般唯她是从,丁香也跟她生了嫌隙后,她就想到了丁建设。 想试试能不能借着岳红梅病重,无人照顾的情况,把丁建设捞回来。 想法很好,但实施起来难度不低。 不过丁念君不碰南墙是不死心的,她回到病房,确定下午不再打点滴,又把儿子喂饱、哄睡,她就去了邮局,给潘顶峰打电话,问问还有没有人脉可用。 另一边,丁建国去说动丁志钢,让他同意安排丁香去医院照顾妈。 丁志钢不想点这个头,凭啥岳红梅好的时候照顾那个鸠儿,病了却要他女儿来伺候。 丁建国哀求道:“爸,你不能光赌气,你得替我们的名声考虑考虑。亲妈病了躺在医院里,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一个去照顾的都没有,时间长了,你让左邻右舍怎么在背后讲咕我们?” 今天丁念君抱着孩子在他单位门口哭的情况,他是一次也不想再看见了。 儿子说的在理,但丁志钢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硬邦邦地道:“你们就该学学你们大姐!” 他说这话,完全忘了认为丁果是刺头的时候了。 丁建国沉默,他们倒是想学大姐对家里事只高台看戏,嘛闲事不管,但他们没有大姐那个底气。 父母又没怎么养大姐,大姐还为了家里能对街道有个交待主动去下乡,后来爸妈又做出那样的糊涂事,大姐跟家里决裂,邻居们有那说大姐心狠的,说完都得这样总结:“其实也不怪大妮儿跟家里闹的这么僵,看看丁志钢和岳红梅做的那些事……” 他们不一样,他们从小被父母养大,还为了让他们留在城里,又是花钱又是搭人情关系的帮他们安排工作。 这时候亲妈病了,不去照顾像话吗? 他是没办法,他还有自己的小家要养,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丁香已经不上学了,又没有工作,如今学着担点事儿,过两年下乡也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至于给丁香安排工作…就如今家里这种情况,丁建国连都想都没想,直接把丁香的命运决定了。 没人去问问丁香愿不愿意。 刚长出脑子的丁香能有多少勇气对抗亲爹和大哥呢? 她就被派来医院了。 丁桃负责做饭。 大爷发话了,丁桃也没完全抗拒,但她只做饭以及洗自己和大爷的衣服,毕竟吃住在大爷家里,她也不敢太过分。 像丁建党和丁香的衣服鞋袜,她一概不管。 丁念君松了口气,她开始给丁建设跑关系。 因为这个,丁香又被亲妈压着开始帮丁念君看孩子了。 丁香想反抗,回去找她爸告状,结果她爸一听丁念君在走门路想把二儿子弄回来,也一下动了心。 虽然二儿子归了岳红梅,但毕竟是被动划分过去的,丁志钢还有点心虚。 要是能回来,他自然是希望二儿子回来的。 便跟丁香道:“为了你二哥,辛苦点就辛苦点吧。” 丁香觉得人生惨淡极了。 惨淡的丁香偏偏在去医院的路上,碰见了面色红润的丁果。 丁果手上拿着雪糕,身边是左右护法,左护法手里拎着西瓜,右护法手上拎着一块排骨,姐弟三人呈一字排开在路上走着,要不是模样长得周正不像地痞流氓,还以为街溜子炸街呢。 丁香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把丁果看顺眼,不光顺眼,竟莫名觉得亲切,眼眶一下红了,喊了声:“大姐!” 丁果眉头一抬,就看见了蓬头垢面的小老六。 几天没见,小老六怎么快变成小老太了? “老六,你怎么瞧着像是又长了几岁啊!” 这是又体会了新的人间险恶吗? 丁香满腹委屈涌上心头,吭吭吭地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怎么着居然抱了一丝希望,盼着丁果能帮帮她。 “妈住院了,我不光要照顾妈,还得给念君姐看孩子。大姐,你帮帮我吧,帮帮家里!” 丁桃不给她洗衣服,也不给老五洗,她回家换下来的衣服全堆那儿不说,老五还让她帮忙洗衣服。 她快累死了! 丁果一脸疼惜地道:“哎,傻孩子,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居然就学着给别人看孩子了。”接着叹息地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你得学会抗议啊老六,要对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勇敢说‘不’,你连拒绝都不敢拒绝,你不累死谁累死?” 说完招呼着左右护法离开,跟丁香错身时突然停住问道:“对了,你给丁念君看孩子,她给你开工资吧?” 丁香摇了摇头。 丁果用看大冤种的眼神看了她两秒,也摇了摇头,‘啧啧’两声,刚准备抬脚,就听丁香道:“可我没法跟她要钱啊,她是帮二哥奔走,想让二哥回来照顾妈。” 丁果眉头顿时高高挑了起来。 丁念君在帮丁建设奔走? 也是,她的拥趸都不拥她了,是得把对她最忠心的那个弄回来。 丁果不怎么走心地道:“这还不简单?那你就等等看,要是她真能把你二哥弄回来就找你二哥要。弄不回来就继续找鸠儿要呗!” 第172章 打听 今天家里吃饭的人多,就把岳康送来的五花肉全做了。 丁大柱的厨艺得他哥的真传,又有丁果在旁边指点着,肖红也挽了袖子在帮忙,最后做了个红烧肉、辣椒炒肉、茄子炒肉、黄瓜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还用生西红柿拌了个白糖。 蒸了一大锅米饭。 岳康没想到伙食这么丰盛,本来就是硬着头皮留下来吃饭的,结果看着这一桌菜,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检查自己的包,看包里还有什么票,一会儿走的时候给嫂子留点儿。 结果来回扒拉了两遍,就找到一张一市斤的粮票,还不是丰宁这边用的。 岳康急的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没有票,就只能留点钱了。 肖红正从厨房往外端菜,见他热的满头汗,笑说道:“岳同志要是热,就去那边吹吹风扇。” 岳康脸唰的红了,忙放下包站起来,手足无措地道:“不热不热。” 跟着去厨房帮忙端菜。 饭菜丰盛,有肉有蛋,大家边吃边聊,气氛还算热闹。 吃完饭,岳康主动帮着收拾残局,丁果哪好意思让他动手,道:“岳康你歇着喝点水,不用忙活。” 岳康手上麻利地收拾着,道:“嫂子,我不能光吃不干活。我住宿舍,家务什么的也会干,平时吃饭也多是自己做着吃,做饭手艺跟大柱兄弟没法比,但我能学。我舅妈的哥哥在我们那边的国营饭店当大厨,回头我跟着学学厨房里的活,等我将来结了婚,我也给家里做饭……” 丁果礼貌地附和着,心里觉得怪怪的,岳康说这个干吗? 不过岳康手上利索,确实不像头一回伸手家务,就由着他去了。 帮着收拾完东西,岳康也没急着走,问道:“嫂子,我看家里柴和炭都不多了,回头我再给你拉点过来,不占定量……” 肖红在旁边听着心头一动,就忍不住问了句:“岳同志,不占定量的柴和炭怎么算的?” 岳康顿时来了精神,但他也没大包大揽,报了个很便宜的价格。 肖红一听,比年前她爸妈找人买的不占定量的柴和炭便宜,忙试探地问道:“要是方便,我能不能跟着沾点光?价格再高一点也行!” 岳康赶紧道:“方便,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价格就跟嫂子这边一个价,肖同志想要多少直接报给我,下次我给嫂子送的时候给你捎过去。” “那麻烦岳同志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岳康连连摆手,热情的神态中又带着些手足无措的局促,脸庞还微微红了。 丁果端起茶缸喝了口水,看岳康的眼神瞬间就意味深长起来。 她就说刚才岳康说话怪怪的,原来是孔雀开屏给人家看呢。 肖红毫无察觉,在那边跟岳康聊着。 等岳康离开,丁果也没跟肖红说什么,她得先找裴澈打听打听岳康的具体情况。 只知道他在矿场上班,什么职位,工资多少,家庭情况之类的一概不知。 要是不谈这些,模样上跟肖红倒是挺般配,说话处事什么的也挺大方。 脑子里正琢磨着,就听大柱道:“姐,这桌布底下押了五块钱。” “谁押的?”丁果纳闷。 肖红摇摇头:“我肯定不会偷着给你押钱。” 那就是岳康了。 丁果挑了挑眉,是个会办事的,给他加一分先。 不过这钱她可不打算要,等下次岳康过来再给他。 肖红在这边逗留到下午四点多,婉拒了丁果留她吃晚饭的邀请,骑车离开。 第二天中午,丁果去邮局给裴澈打了个电话。 裴澈很惦记媳妇儿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让岳康帮忙找了些票,送过去了吗?” 丁果道:“我身体还好,岳康昨天来过了,送了东西和票。对了,岳康家是哪的?家里几口人?他在矿场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把裴澈砸懵了:“媳妇儿,岳康怎么了?” “岳同志挺好,我这不是瞧着小伙子不错,想看看能不能做个媒,你跟我说说嘛。” 裴澈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先说了下岳康的个人情况,随后道:“人不错,踏实肯干,不过家庭情况有点复杂。亲爸后妈,岳康跟他哥一个妈,下头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这哥俩如今的前程是他们舅舅帮忙张罗的。哥俩参军和工作后,很少回他们爸那边。如果结婚成家,能在外头过自己的小日子,有他们的舅舅撑腰,也不会受家里的委屈……” 言外之意就是跟家里关系一般,但娘舅不错,对哥俩很好。 好处是结了婚就自己单过,不用顾虑婆媳矛盾。但家里以后会不会黏上来,岳康会不会当圣父,一切未知。 似乎猜到媳妇在想什么,裴澈笑道:“岳康我不知道,我知道他哥的津贴全在自己手里捏着,逢年过节只给舅舅那边寄东西,休假也是去舅舅那边看看,再住到他弟那里,是个拎得清的。要不我问问岳康他哥岳康的情况?” 丁果道:“你旁敲侧击的打听下吧。” 岳康的心思她也只是猜测,毕竟还没点开,先了解了解情况。 “好,都听媳妇儿的。”裴澈笑道,“说完别人的事,该说说咱的事了。” “咱什么事?”丁果纳闷。 “大勇经常出差,要不要我找个人去跟你作伴?平时也能照顾照顾你。”裴澈温声道,“你怀着身孕,油烟肯定闻不惯,平时又要上班,还要照顾自己,太辛苦了。” 丁果嘴角都翘了起来,笑道:“现在月份还小,洗衣服倒是累不着我。单独请人就算了,现在大柱和大林在这儿,大柱会照顾我。等暑假结束,我这边真要找人照顾,我就把丁桃喊过来帮忙,让她赚份外快。” 家里住进个不熟悉的人,还不如找熟悉的人。 裴澈见她有成算,也不勉强,只是道:“那你要注意身体,千万别太累了,要是有孕期反应,就跟厂里请几天假休息休息……”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食品厂气味大,厂里有怀孕的职工因为孕反请假的,丁果没有孕反,但她也打算用这个理由请一段时间的假,不过不是现在,等大柱哥俩回老家之后,她腾出点时间专心把手表出完。 不然以后月份大了行动不便。 丁果特别叮嘱让裴澈等自己的电话,在厂里接,旁边有别的同事听着,不好聊岳康的事。 裴澈满口应下,又聊了几句,小两口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丁果抽空去街道办开了证明,办订奶卡。 给 她办手续的人很吃惊:“你婆家还真疼你,没见过哪家媳妇怀孕还给订奶喝的。” 这年头能办订奶卡的要么是生了大病需要补营养的,要么就是给婴幼儿办理,孕妇不在规则之内,但卡的也没那么死,只要能开到相关证明,街道也不会卡着不给办。 丁果笑笑,也不多话,拿着街道盖章的证明,去指定的供应点交钱办卡,顺便领了今日份的,以后每天自己来取,暂时没有送上门的服务。 离枣花巷还有点距离,丁果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大柱,让大柱以后每天拿着卡去领牛奶。 一瓶牛奶,丁果分了三份,笑道:“都尝尝!” 大林跃跃欲试,大柱满脸涨红:“姐,我是大人了。” 还是男孩子,怎么还能喝奶? 丁果笑着逗他:“谁规定少年不能喝牛奶了?喝这个补钙,长得高。” 不过这段时间他俩跟着她喝空间里的井水,吃的油水也足,等暑假结束,个头肯定会往上窜一窜。 大柱不喝:“姐,这是姐夫给你补身子的,你怀着小外甥,应该补营养。” 大林也不好意思喝了。 他也不是非得馋这口,只是因为没喝过,想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丁果好笑地道:“你们外甥还小,用不了这么多营养,快尝尝。” 她先把自己那份喝了,分成三份后的牛奶就两口,奶香浓郁,比后世的纯奶口感醇厚,有一点点腥,但可以忽略。 这是凉的,明天那份加加热,估计能揭一层厚厚的奶皮子。 大林端起茶缸喝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大,看那神情,仿佛喝的不是奶,是一口毒药。 大林强忍着才没喷出来。 第一感觉是不好喝。 但等他艰难的咽下去后,唇齿间残留的奶香又让他眨了眨眼,怀疑的看看茶缸里没喝完的那一口,试探着又抿了下,在嘴里咂摸咂摸,眼睛又亮了起来。 丁果看的好笑:“到底是好喝还是不好喝?” 大林已经喝完了剩下的,小大人一样认真点评:“怎么说呢?我以为牛奶是香香甜甜的,就跟奶糖一样,结果喝进嘴里不但不甜,口感怪怪的,还有点腥气,第一口我差点吐出来。但回味无穷!” 丁果哈哈大笑,去催大柱:“快喝快喝。” 丁大柱嘴角抽了抽,怎么他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不过大柱还是喝了。 他表情还算淡定,没有大林那么夸张,喝完后点点头,道:“姐,跟大林说的一样。” 大林挺过日子,拿水涮了涮杯子,把涮杯子的水喝了,又道:“姐,刚才喝的时候闻着没那么香,怎么拿水一冲反而更香了呢?” 奶香味彻底散发出来了。 丁果道:“你倒的是温水,牛奶热一热才香,明天那瓶领回来咱加热再喝。” “姐,我就不喝了,我喝不惯这个味道。”丁大柱赶紧道。 第173章 (捉虫)你姥爷知道你的亲事还…… 还没等丁果找肖红,倒是先有人来找她了,是许久不见的岳麦穗! “大表姐!” 丁果有些意外:“麦穗,你怎么过来了?” 去年岳麦穗从厂里回去,两人就没再见面,期间也没有任何联系。 丁果可不认为她是来找自己唠嗑的。 岳麦穗的确不是来找丁果唠嗑的,她是受她妈指派来给丁果通风报信的,还给丁果带了两斤绿豆、一篮子蔬菜。 表姐妹先寒暄了两句,丁果问了问她的工作情况和厂里的效益。 岳麦穗道:“工作还行,工资和福利待遇啥的不如你们厂职工高,但在我们那儿算不错了。厂里生产的蛋糕在当地也很受欢迎,现在已经开 始为中秋做准备了,除了生产老式月饼,还有你们去年推出的新产品……” 食品厂这边也开始备战了。 丁果请岳麦穗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等菜的时候,岳麦穗就说了这趟来的目的。 “大表姐,爷爷在打你的主意呢,我妈让我来提醒你一声。” “打我的主意?”丁果诧异,那个极品姥爷还真打算让她扶贫,让她帮着给几个表弟妹安排工作? 岳麦穗点点头,道:“表姐你长得太漂亮了,爷爷想把你说给我们公社一个主任的儿子,那可不是良配,那主任的儿子离过一次婚,还有个儿子,年龄也大了你十几岁,爷爷想跟公社主任做亲家,好给大爷家的儿子安排工作。” “给我介绍对象?”丁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嘴角抽了抽:“你爷爷想的很好,但还是不要让他继续想了,万一用脑过度得上个老年痴呆可咋整?再说我都结婚了……” 她话没说完,岳麦穗就惊呼道:“表姐你结婚了?” 因为岳红梅跟娘家不亲,加上丁果的结婚的事还打了岳红梅和丁志钢的脸,所以没人跟岳家说这事,就造成了这种信息差。 丁果点点头:“结了啊,再过一个多月,我都能庆祝结婚百天了。” 岳麦穗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边服务员喊她们去端菜,姐妹俩去窗口端了一份红烧鱼,一个烧茄子,两碗面条。 回来后岳麦穗才哈哈笑道:“那我爷爷真是想多了,我妈也白担心了。” 这就是孙菠菜的心眼子,她虽然跟丁果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但也没想把人得罪。 听公公一说要给丁果介绍对象,孙菠菜想到丁果的性情脾气,就知道这事准成不了,不光成不了,还得白挨一顿挤兑。 既然是公公的妄想,就别怪她拿来做人情了,这不就安排女儿来报信了。 不管孙菠菜怎么想,丁果也记这个情,笑道:“回去替我谢谢小舅妈。” “不用谢,应该的!”岳麦穗道,“表姐夫是哪儿的?你们厂里同事吗?” 丁果笑道:“家是首都的,在部队当兵。” 岳麦穗惊讶:“表姐你还是军属?” 军属可是受保护的,爷爷的算盘不光打空了,弄不好还能被算盘珠子嘣一脸。 岳麦穗越想越开心,她一点也不担那个心重男轻女的老货,嘣死才好呢。 两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丁念君。 “表姐你知不知道丁念君回去认祖归宗了?” “认祖归宗?”丁果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丁念君还在丰宁照顾岳红梅啊。 还是说岳红梅出现孕反前丁念君就回去认她亲爹那边的家人了? 岳麦穗就说起自己在老家那边见过丁念君的事,起初还以为认错了人,岳麦穗还跟了丁念君一段,发现不是自己看错,就是丁念君。 丁果听着听着就知道岳麦穗误会了。 丁念君出现在那边,是因为潘顶峰在那儿工作,岳麦穗不知详情,就以为丁念君是回去认祖归宗的。 当然,也有可能真认了呢,毕竟离这么远,她也拿不到一手消息。 “对了表姐,我大姑现在咋样?跟着丁念君住还是跟着我大表哥住?” 岳麦穗除了给丁果报信,还受她妈嘱托,问问如今岳红梅过的惨不惨…哦不是,是好不好。 丁果也不吝啬这点口水,知道小舅妈想听什么,就说了下如今岳红梅的状况。 “不太好,听说病了,还住了几天院。” 岳红梅已经出院了,因为住了几天院症状也没缓解,在医院里吐还不如回家吐,回家还不收钱。 小老六跟了过去,继续照顾她妈。 但要是帮丁念君看孩子,要收钱。 岳红梅骂也骂了,说教也说教了,但小老六尝到了收钱的甜头,说什么也不肯当大冤种。 怕再骂会把人骂走,丁念君还得去哄,就只能默认了这种合作方式。 不过丁香到底年龄小,又是半路出道开始学着做家务、照顾人,在照顾孩子这方面比岳红梅差远了,丁念君钱花了,但一点没觉得省心。 那边也是鸡飞狗跳的。 其实解决这问题从正常思路上来说并不难,直接抱着孩子去乡下,从乡下找个嫂子、婶子的帮她带孩子,比用丁香强。 但她的计划不光没跟岳红梅说,潘顶峰目前也不知情。 她一个没工作的人自己不看孩子雇人帮着看,她天天跑的不见人影,这明显不合理,很容易暴露。 毕竟她要实施的计划是高危职业,她可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所以,再不满意丁香,她也只能忍着,现在就盼着岳红梅赶紧好起来,让她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计划顺利进行。 丁建党的日子也不好过。 丁桃不帮他洗衣服,不帮他的房间打扫卫生,他就只能找他爹。 丁志钢给儿子洗了两回,就耐心告罄,让他自己洗,房间卫生自己打扫。 以前跟妻子一起下厨房,那是夫妻恩爱,如今让他下班后就当老妈子,他也是不乐意的。 又不好意思指使侄女,况且侄女也不是个吃亏的。 继小老六被安排去照顾他妈后,小老五也被迫成长了。 岳麦穗吃饱喝足,还想去看看大姑,不过丁果不知道丁念君的住处,岳麦穗遗憾作罢,打道回府。 她当然也不会跟爷爷说丁果已经结婚的事,说了行踪就露馅了,只跟她妈两人偷着乐。 让爷爷自己吃瘪去。 这个瘪老头儿没让丁果等太久就来食品厂找人了。大舅妈陪着老公公一起来的,不光这爷俩,他们还直接把所谓公社主任儿子带了过来,让丁果相看。 丁果要笑不笑的看着站在厂门口的三个人。 那个主任的儿子姓赵,一看见丁果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睛都看直了。 “有事儿?”丁果挑挑眉,看向极品姥爷。 极品姥爷极品发言,皱眉呵斥道:“没教养,还是城里娃呢,我是你姥爷,见了长辈你就这么打招呼?” 丁果翻了个白眼:“没办法,你教女无方,你教出的女儿脑子里长包,精神上劈腿,花着我爸的钱养着别人家的女儿,我这个亲生的从小可没得亲妈教亲妈养,我哪来的教养?” 岳老爷子:“你……” “咳咳!”大舅妈拉了拉公爹的衣服,看向丁果,笑了笑,“丁果,你别生气,你妈确实不像话。那啥,你妈不管你,往后你姥姥、姥爷,还有我这个大舅妈管你。这不,你姥爷知道你的亲事还没有着落,赶忙回去给你打捞了一门好亲事,你看……” 跟他们一起来的那个主任儿子已经等不及了,忙站出来自我介绍道:“丁果同志你好,我姓赵,叫赵东风,我爹是……” 丁果抬手制止:“你先别说话!” 她看向大舅妈:“你听谁说我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岳红梅没跟你们说我已经结婚了吗?” “啥?你结婚了?”极品姥爷大声质疑,“你回城不是才一年吗?” 丁果:“我结没结婚跟我回城的时长有关系吗?再说一遍,我结婚了。这好亲事你们自己留着吧,没事请回,我还要工作,就不招待你们了,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路过门卫时叮嘱了一句:“大爷,要是他们再让你喊我不用理会。” “知道了!” 岳老爷子信吗? 他肯定不信。 大舅妈也不信,那个主任儿子不光不信,还挂了脸,没好气地道:“岳老头,你们什么意思?给我介绍个结了婚的?” 虽然他离婚带孩,但也有他的择偶标准,想找黄花大闺女。 不过要是像丁果那样的样貌,他标准降低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大舅妈过去找门卫打听。 门卫也听了一耳朵,心说小丁同志这是啥命啊,亲妈亲妈不靠谱,亲戚也没个靠谱的。 “结了,还请我们吃喜糖了呢。” “她啥时候结的?” 门卫很不耐烦,但为了让这人死心,还是道:“快俩月了吧。”说完忍不住讥讽道,“你们是啥亲戚?咋小丁结婚你们都不知道呢?没请你们吃喜酒啊?” 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乐意请的亲戚,可见关系一般。 大舅妈闹了个没脸,只能回来给小姑子上眼药:“他姑也太不像话了,建国结婚不通知我们,丁果结婚也不通知我们,这是不把我们这些娘家人当回事啊。” 岳红梅不把他们当回事都好多年了,只是他们这些娘家一直不肯承认。 岳老爷子心里直惋惜,也气那个白眼狼闺女。 但旁边的赵东风不乐意了:“你们自家的事你们自家慢慢算,咱先说说我这事,你们糊弄我呢?” 大舅妈忙一叠声的赔不是,忍着憋屈连连道歉。 岳老爷子也舍出老脸赔笑,最后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他带着大儿媳气冲冲去钢厂找前女婿了。 第174章 当上媒人了 裴老爷子来之前,丁果先跟裴澈通了个电话,就跟家人公开怀孕的事知会裴澈一声,裴澈没意见,媳妇儿怎么说怎么是,他只关心丁果的身体,孕反的症状出没出现,最近吃饭香不香,睡觉好不好。 丁果笑道:“一切都好。” 好的不能再好了。 吃嘛嘛香还秒睡,连个梦都不带做的。 因为休息的好,白天精神头也足,时常忘了自己肚子里揣着两个宝宝而健步如飞。 不好的只有岳红梅,承受着剧烈的反应,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得啥绝症了。 丁果惦记着问问肖红对岳康的印象如何,抽了个空又跑去找肖红吃饭。 肖红都看出不对劲来了,吃饭时问丁果:“丁果姐,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前两天不是才吃过饭吗? 虽然两人平时聚餐也算频繁,但她还是能感觉出一些些不对劲。 其实给人撮合对象这事,放在后世根本不讨喜。 但这个年代不同,这个年代的婚恋状况有自己的节奏。 而且从上次廖冲锋那事,丁果就看出来这姑娘挺期待展开新恋情,所以她才想掺和一脚。 只是丁果这会儿有些患得患失,她怕自己猜错了岳康的心思。 忽而又觉得,猜错了有什么要紧的?权当她看这两人匹配想当红娘了呗,撮合撮合试试,说不定就是一段良缘呢。 “你对岳康这个人印象怎么样?” 肖红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丁果话里的意思,她害羞的扭捏了两下,但还是大大方方地点头:“印象挺好!”随后就问,“他没结婚吗?他多大?” 能这样追着问,可见印象真不错。 “没结婚!”丁果道,“你俩同岁,他比你小几个月,在矿场……” 丁果把岳康的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道,“你要是觉得还行,我就问问岳康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没这回事。” 肖红却是对岳康的个人情况有些心动了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帮我问问吧,要是岳康同志对我印象还行,我俩就处处试试。” 丁果就应了下来。 不过丁果也没着急联系岳康,她想等两天,看看岳康的心思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样。 结果还真是只等了两天,岳康又来给丁果送东西了,他送来了两条鲤鱼,一只活鸡。 鱼也是活的,放在装了水的铁桶里,甩着尾巴游来游去。 鸡的精神头不错,要是不着急吃,还能养两天。 至此,丁果终于确定,她百分百没猜错,那也不磨叽了,因为岳康把东西放下,就几次吭吭哧哧欲言又止的,说明是下定决心准备说些什么了。 丁果见他憋得难受,忍俊不禁地道:“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这两天也准备给你打个电话。” 岳康正紧张的不行,不知道咋开口说自己的事,闻言忙道:“嫂子你找我啥事儿?” “想问问你找对象没,要是没找,我给你牵牵线。”丁果笑道。 岳康愣了下,随后脸色一紧,一副生怕丁果说出的人选不是他惦记的人,也顾不上紧张了,赶忙道:“嫂子,我单着呢,不瞒嫂子说,我这趟过来也是想让嫂子替我费费心。我想问问,那天一起吃饭的肖、肖红同志,她有对象没?” 说完屏住呼吸,紧张的等丁果开口。 丁果强忍着笑意微微皱了皱眉头,岳康看着心就逐渐往下沉,就在快沉到谷底时,听丁果笑道:“逗你呢,别紧张,肖红也单着,我想给你介绍的就是肖红。” 岳康猛提一口气,吐了出去,脸上笑意蔓延,挠了挠头,随后郑重其事地给丁果鞠了一躬:“那就麻烦嫂子替我俩张罗张罗。” 一个有心思,一个愿意处处,见面的气氛融洽的不行,丁果见两人聊的不错,就不管了,安静退场。 岳康送来的鱼和鸡丁果是留下了的,养两天,正好招待裴老爷子。 但她坚决给了钱和票,没白收。 怕鱼和鸡养不活,丁果往桶里滴了几滴井水。喂鸡的蔬菜碎和玉米糊里也加了点井水。 用玉米糊有点奢侈,但就喂个两三天,总不能专门出去找人买麸子。 老爷子是上午十一点多到的,挂着首都车牌的军用吉普开进枣花巷,也是造成了一番不小的轰动。 丁果一早就开启了小音箱,听着小音箱里传来的动静,掐着时间带着大柱和大林,以及下班回来的大勇出门迎接。刚到门口,吉普车正好缓缓停下。 “爷爷,这一路辛苦了吧?” 老爷子不是从首都直接过来的,昨天在别的地方开了一天会,开到大半夜,今天一早起来,还开了个短会,忙完才出发。 虽不是首都到丰宁的距离,但到底年迈,这么热的天坐几个小时的车滋味也不好受,再精神的老头儿这会儿脸上也有明显的疲惫。 “还好,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结实,没颠散架。”裴老爷子打量了孙媳妇一眼,面色红润,脸上还长了点肉,放下心来。 大勇喊了人,大柱和大林也忙跟着打招呼。 老爷子有些惊讶,笑呵呵地应着:“这俩小子在呢?” 大柱笑道:“趁着放暑假,来我姐这儿住段时间。” “好,好,放假了就多来陪陪你姐。”老爷子笑呵呵的。 丁果忙虚扶着老爷子进门。 开车的除了小何,还有个士兵,姓张。 两人打开后备箱往外拿东西。 都是米面粮油干货这类不怕颠簸不易坏的。 还有两箱肉罐头、一箱鱼罐头,全是铁盒装的。 大勇和大柱上前帮忙。 因为是一家人了,丁果也没说‘来就来还拿东西干啥’这类的话,老爷子特意从首都带东西过来,总不能虚晃一招。 只道:“爷爷,这也太破费了,您是不是把您的粮食份额省出来给我了?” 裴老爷子哈哈笑道:“哪用得着省我的粮食份额?放心,爷爷饿不着。” 进门先给老爷子送上半缸子甘甜的井水。 老爷子颠簸一路,在车上怕喝多了上厕所不方便,这会儿确实渴的不行,一口气喝了大半缸子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半茶缸水下肚,感觉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的疲惫都消失了大半。 见老爷子舒坦地叹了口气,丁果才问起老人家的身体。 裴老爷子道:“放心吧,我还能折腾几年,不用记挂我。倒是你,小澈不在跟前,有个啥事也给你搭不上手,都得指着你一人儿,叫你受委屈了。” 丁果调了调风扇的档,一面说着:“爷爷,我这日子过得好着呢,您看我气色就知道。反倒是裴澈,跟您一样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安全奋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跟你们比起来,我在这大后方不知道多安稳。” 老爷子笑呵呵地道:“这是我们的职责,应该的……” 聊了几句,丁果就说了自己刚查出怀孕的事。 老爷子很是高兴,虽然这不是头一个重孙辈,但也打心底欢喜,忙问:“小澈知道了吗?跟你爸妈说了没?” 丁果笑道:“刚查出来,先跟裴澈说了,爸妈那边我明天就打电话。” “好,好啊。”老爷子连连点头,又忙问,“手里的副食品票够不够用?不够用也别不好意思说,我来安排。” 丁果忙道:“够用的,我跟大勇俩人的票呢。裴澈也在托朋友帮我收集票了,要是真不够吃的,再麻烦爷爷您。” 老爷子是真欢喜,不出意外的问起她的安排,丁果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许是月份还小,胃口还不错,也没啥反应。要是不舒服了我也不硬撑,就跟厂里请假休息休息,到时候去首都住些日子,爷爷您可别烦我。” 老爷子本来还想劝丁果把工作调到首都,见她这么安排,连假期和照顾她的人选都准备好了,知道这孙媳妇是个有成算的,便也不强求,哈哈笑道:“我巴不得你回家住些日子呢。若哪天真请假准备去首都,提前跟我说,我给你安排卧铺票。” 这个丁果不客气,忙应承道:“行,到时候提前给爷爷打电话。” 说话间,大勇和大柱流水一样往屋里端菜了。 丁果忙笑道:“爷爷,尝尝我这俩弟弟的手艺。” 一早就杀鸡宰鱼,硬菜提前该炖的炖上,其他现炒的也都把菜备好,下锅一拨拉就能吃。 见大勇有这厨艺,也确实是能照顾他姐的,老爷子就更放心了。 小何和张同志忙去厨房帮着端菜。 荤素菜做了满满一大桌子。 主食做了两种,一笸箩馒头和一大锅米饭。 没熬粥,提前用井水煮的绿豆汤,还加了冰糖,这会儿喝温度刚刚好。 吃饱喝足,小何要给丁果留全国粮票,丁果说什么也不收,老爷子开口道:“给你你就拿着,别让他们犯纪律。” 丁果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外人。” 小何道:“老首长可以不给,我跟我战友得给,纪律严,嫂子别为难我们。” 丁果无奈,只能把粮票收了。 饭后想安排老爷子他们去休息休息,老爷子摆摆手,直接起身告辞:“还得赶回开会!” 他是挤出时间过来走一趟的。 不过也是奇怪,来孙媳妇这里吃了顿饭,感觉比休息了一晚上精神还足,这会儿的精神头别说坐几个小时的车,就是一路坐回首都都没问题。 不光老爷子,小何和张同志连日开车的疲惫都消失了不少,只当是休息了一顿饭的功夫,吃的又这么有营养,歇过来劲了。 丁果拿了他们的水杯,把里面没喝完的水换成井水。 第175章 丁桃的对象来了 丁果觉得她这个媒人跟白捡的差不多,但因为跟肖红关系好,也就没跟她客气,高高兴兴应了。 但她没打算拖家带口的把大柱和大林也带上,这就有点占人家便宜了,虽说两人不计较,也负担得起,但她心里不能没个数。 正准备开口,肖红就先笑着招呼上了:“大柱,大林,姐带你们去饭店吃。” 大柱也懂事,忙道:“肖红姐,我跟大林不去了,饭都做好了,要是不吃放到明早也坏了……” 肖红直接瞪了他一眼,进厨房瞅了瞅,还真做了个黄瓜炒鸡蛋,旁边的菜板子上放着几个洗好的西红柿,还没切。 她直接道:“拿饭盒把黄瓜炒鸡蛋装了,咱再去饭店点几个菜,一起吃。” 也就是今天丁大勇不在家,要是在她也一并请了。 来这边吃饭,既吃过大勇做的饭,也吃过大柱做的饭,她请吃一顿怎么了? 岳康也笑道:“我跟你们肖红姐可是按咱们的人头数定的席面,你们要是不去,点那么多菜就浪费了。” 哪儿会浪费?打包回家也能吃。 不过这说明了人家的诚意。 实诚到这个份上,大柱只好去看他姐,丁果笑道:“那就一起吧。” 说完又让几人等一等,她去屋里,手脚麻利的切了满满一盒水果,西瓜、甜瓜和脆桃,没有牙签,就拿筷子夹着吃。 之后又拿了三个罐头,一个牛肉的,一个红烧肉的,一个鱼罐头,让肖红带回去吃。 岳康骑车带着肖红,丁果自己骑一辆,大柱骑他哥的车带着大林,三辆车‘浩浩荡荡’骑出巷子,去岳康提议的那家国营饭店吃饭。 不在枣花巷这边,是中心街那边的一家饭店。 丁果穿过来也一年多了,但她光顾过的国营饭店真不多,对丰宁当地饭店的情况了解的真不多。 听岳康说中心街那边的饭店有两个招牌菜,烧鸡和香酥炸肉,味道一绝。 烧鸡一三五供应,香酥炸肉二四六供应,特别受欢迎,去晚了连味儿都闻不上。 今天是周五,供应烧鸡。 不过岳康有熟人,他舅妈的哥哥的师弟是那家饭店的大厨。 所以不光会给他留一只烧鸡,还会单独给他做份香酥炸肉让他待客。肉是岳康自己提供的,大厨帮忙加工一下。 “嫂子,一会儿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要是吃着好吃,以后就找陈叔,让陈叔给你留。” 至于他自己的对象,当然就由他来供应。 有美食,丁果自是不会推辞,笑着应下:“好!” 一行人说说笑笑,途中就被出来找房子的丁建国碰见了。 等那几辆自行车走远了丁建国还没回过神来。 三叔家的两个堂弟居然没回老家? 他大姐又为什么跟肖红在一起?而且看那样子,关系似乎还很不错。 骑车带着肖红的那个男人跟肖红什么关系?肖红谈对象了? 这半年日子过的不顺,丁建国不是没后悔过。 他常常假设,若跟肖红结了婚,肖红会不会因为他家庭的变故也变得这么歇斯底里。 婚后的日子会不会如同现在这般一地鸡毛。 可假设始终是假设,成不了真,后悔也晚了,只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甘,这种不甘此时稍微攀上了一个小高峰:既然大姐跟肖红关系不错,当初肖红跟他闹分手时为什么不帮他劝劝? 丁建国此时完全忘了跟丁果这个大姐的关系有多僵,只觉得满腹委屈。 丁果这会儿心情正高兴着,根本没注意后台丁建国突然上线,正在持续给她贡献内耗值。 到了中心街国营饭店,一行人锁好车进了饭店。 饭店里的服务员显然是认识岳康的,态度很热情,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康子来了!” “芳姐!”岳康也回应着,还互相给两边做了介绍,彼此认个脸熟,以后丁果来吃饭也能图个方便。 饭店大厨也从打菜窗口探出头来打招呼,岳康又带着肖红、丁果一行过去做了遍介绍,之后安排大家入座,他带着肖红去了窗口。 因为提前定的,过来的时间也估摸个差不多,有几个硬菜已经出锅了。 烧鸡、香酥炸肉、糖醋排骨、宫保鸡丁、红烧鲤鱼。 大柱和大林忙上前帮忙。 丁果道:“咱们够吃就行,别点太多了。” 岳康笑道:“不多,咱们肯定吃的完。” 肖红也笑道:“让两个半大小子敞开吃。” 都是长身体的年纪,肖红可是见过兄弟俩的饭量的。 陆续又炒了几个青菜,都是店里的服务员帮忙端的,平常他们可没这个服务,都是喊一嗓子,让食客自己过去端。 岳康少不了客气一番,邀请店里的服务员落座。 不过岳康往年没少帮他们买底价高质量的煤炭,大家也是有求于岳康,自然不会因为帮着端几个菜就坐下来吃吃喝喝,笑着打趣两句,转身去忙了。 等菜炒完,岳康请陈叔出来坐下一起吃。 陈叔是不客气的,但他也没实打实坐下来吃,跟几个小辈打了一圈招呼,聊了两句,象征性吃了几口,笑着叮嘱岳康,订婚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他喝酒。又叮嘱丁果,都是自己人了,以后想吃这边的特色菜提前跟他说一声,不用客气生分,说完就离坐回了厨房,让他们自己吃。 大家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到晚上七点多才散。 肖红这段恋情谈的顺心,岳康也用心,往肖红单位跑的勤,今天跟对象去公园划船,明天去看电影。 照这情形下去,丁果觉得今年说不定能吃上肖红的喜酒。 但丁桃的远程恋爱就没法谈的这么黏糊,毕竟再美好的文字也抵不过在身边的陪伴。 丁桃挺眼馋肖红的恋爱,一边眼馋,一边织着手上的毛衣。 丁果笑道:“你这又是给谁织的?” 丁桃:“厂里的胡姐。” 丁桃在老家时是不会织毛衣的,最近才跟厂里同事学的,学会了一项技能,手瘾还挺大,自己不舍得买毛线练手,就主动帮同事织,一是过过手瘾,二是练练技巧,打算过些日子给她对象织一件。 丁桃很有自己的心眼子,她可不是上赶着给男方送东西,是先收到对象邮来的礼物,她才决定回礼的。 礼物就是南方那边的特产,今天还给丁果送了一些过来。 而且她对象在信里说,下个月会请假来丰宁见个面,相处几天。 所以丁桃也上心了,虽然羡慕肖红,但也享受她跟她对象之间这种隔着千山万水的浪漫。 丁果见她织毛衣手瘾大,就道:“要不我买点毛线,你帮我织几件?” 丁桃连连点头:“行行行,姐,我现在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能织完一件完整的毛衣,我还学了织花呢。” 她现在可上瘾了,手里没有毛线让她织的时候都忍不住想比划两下。 丁果笑道:“也不白让你忙活,到时你给你自己也织一件,毛线我出。” 丁 桃虽然很心动,但还是很不好意思,毛线可不便宜,她帮同事忙都不收东西,怎么好意思收大姐的东西? 忍着心痛道:“姐,不用了!” 丁果可不打算只奴役她不出工钱,她准备让丁桃帮忙织四件,而且还打算提要求,增加难度,看看丁桃能不能琢磨出一点技巧。 她看丁桃学这个劲头足,比跟着她学做面包还有灵性,面包学了几次就不跟着学了,这织毛衣倒是一学就透,有点像大勇学修车的劲头。 丁果坚持给,丁桃也就扭扭捏捏的接受了。 “你想要啥颜色的?”丁果笑问。 丁桃想了想,脸上冷不丁飞上一抹红霞,小声道:“姐,我想要大红色的。” 要是这段感情谈的顺利,说结婚速度也很快。 虽然不一定是秋冬季结婚,但结婚头一年过秋冬的时候可以穿,平时也能穿。 丁桃打算的很长远。 丁果就笑着应了,随后问了问丁桃如今都会哪几种织法。 丁桃会的并不多,除了全平针的样式,就只会麻花辫花样的,不过她正在跟同事学用两种不同颜色的线织横三角的花色。 为了保险起见,丁果自己那件要了全平针的样式,不过稍微收收腰,领子要中领,不要太紧,肩缝往两侧各挪五指,听得丁桃一脸不解:“姐,你肩膀不正当吗?” 丁果翻个白眼:“你肩膀才不正当,我就是要一点点垂肩效果的。” 她索性简单画了画,丁桃看懂了样图,但还是不理解,一脸狐疑:“肩膀都不正当,能好看吗?” “你就按我的要求织,不好看拆了重织,你也多练一遍手。” 丁桃听着还谈上条件了,道:“姐,要是你说的这个样式不好看需要返工的话,我能不能给你加点花?竖着加两条麻花花样?” 丁果笑道:“要是返工,我不只要竖着的两条麻花花样,我要两条横着的。” 她又在纸上画了画。 丁桃拧起眉头:“我没学这个啊,不过这花样比只有两条竖麻花好看。” “你可以琢磨琢磨,不过……”丁果警告,“你可别为了返工而返工,我要求的垂肩款好好织。” 能不加花还是不加花吧,等以后丁桃会的花样多了,她挑个好看的再织一件。 “放心吧姐,一定好好织。” 给大勇、大柱和大林的毛衣就加麻花,丁果让她先给大柱和大林织,赶在他们回老家前带着。 自己那件不着急。 第176章 去首都 刘红军老家是晋省那边的。 饭桌上,丁果不经意观察了下,刘红军还算细心,知道照顾丁桃,会留意丁桃爱吃的菜,帮她夹。 丁桃小脸红扑扑的,一面是欢喜的,一面是当着大姐的面被对象这样照顾有点害羞。 饭桌上,丁桃说准备带着刘红军回趟老家见见她爹娘。 因为临时工请假风险高,丁桃还肉痛的给他们车间主任送了礼,也不是多贵重,一瓶罐头,一包桃酥,还有点刘红军给丁桃带的水果干。 晋省那边先不去了,距离远,不光丁桃请不到那么长时间的家,就刘红军自己的假期也不够。 所以这次先见女方父母,刘红军老家那边以后再去。 “车票订了吗?”丁果问。 丁桃点点头:“晚上就走。” 也是很赶,但没办法不赶,她还不想丢掉这份工作,虽然是临时工,那也是城里的临时工。 所以吃完饭,两边就分道扬镳了。 最近接触的小情侣太多,弄的丁果有点想裴澈了。 等送走丁桃两人,她就去邮局给裴澈打电话,等了快四十分钟裴澈的电话才回过来。 握着话筒跟自家男人远程黏糊,热聊了十来分钟,才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 从邮局出来,好巧不巧的碰上了正往里走的丁念君。 两人打了个照面。 丁念君看着丁果红润的气色以及越来越艳丽的颜色,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今天的丁果扎了个利索的丸子头,穿的是婆婆给她寄的薄款的仿军装套装,脚上一双简简单单的黑色布鞋。 她五官精致漂亮,但因为性格使然,所以眉宇间还带了一抹英气,使得整个人看上去生机勃勃,活力四射。 而如今的丁念君被生活磋磨的一脸疲态,整个人看上去比她的十几年龄要老个两三岁。 此刻身上穿的,还是她结婚前买的衣服。 这年代的布料容易掉色,洗的次数一多,衣服明显看着陈旧,站在那里,跟丁果身上的亮色出现了鲜明的对比。 原本她是比丁果好看的,比丁果优越。 可如今,完全反过来了。 丁念君想不 通,两个不同命运的人境遇为什么能反过来? 为什么好的命运不能一直好到底;不好的命运为什么不一直苦下去? 可就是变了,变的令她无法接受,即使心有不甘,还想着攀附,想借丁果婆家的势让顶峰的仕途走的顺遂些。于是,她又记吃不记打地仿佛忘了两人以前的不愉快,喊了声:“大姐!” 神色楚楚可怜。 丁果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从旁边绕过去下了台阶。 被无视,让丁念君有些羞恼,握了握拳,暗暗咬牙。 有朝一日势力起,她一定要让丁果站在台阶下,仰望着她,即使心有不甘也要巴结她,她也要狠狠甩脸子给丁果看。 丁果骑车没走远又绕了回去,开启小音箱狗狗祟祟听墙角,并锁定了丁念君的声音,摒弃其他杂音。 这角落太晒,丁果看了周围没人,索性连人带自行车闪进了空间。 丁念君的电话是打给潘顶峰的。 电话第一遍接通后那头的人不是潘顶峰,只能在那等着。 丁果也没闲着,她去洗了盘新鲜的枣子,又给自己倒了杯冰红茶,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喝着,好不舒坦。 二十分钟后潘顶峰的电话回拨了过来。 “顶峰!” 听筒里的声音也能通过小音箱传进来,不过收音效果一般,模糊的听着潘顶峰喊了声丁念君的名字,然后就是嗤嗤拉拉的电流音。 这倒无所谓,她只要听丁念君的声音就行。 丁念君:“顶峰,我本来想再去乡下照顾照顾你,但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就是反复呕吐,医院也查不出来…嗯,香香在那边帮我照顾妈呢,只是香香本身还是个孩子,无法同时兼顾辉辉和照顾妈,我撒不开手…嗯,我会保重身体的…对了顶峰,城里买菜贵,你能不能找找村里婶子大娘,买些青菜送过来?……多买点,我做些腌菜存着,省着点吃能吃很久…你既然来一趟,就多带几筐,我给大哥他们也送点儿……” 挂了电话,丁念君从邮局出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既然暂时回不了乡下,而如今这个季节乡下社员们各家自留地的菜长势正旺的时候,让顶峰弄点菜过来,她看看能不能找点门路销出去,多少是个进项。 不过妈的情况真是愁人,若一直这样好不了,难道她就得一直困在这里? 眼瞅着推敲数遍的计划实施不了,丁念君也是着急上火,郁闷的不行。 丁念君离开,丁果也闪身出来骑车离开。 路上在想丁念君让潘顶峰帮她送几筐菜的事。 书里女主的事业心还是挺重的,备受宠爱时都钻营着挣钱,如今陷入困境,丁果觉得她不会按兵不动。 不过眼下没空去管丁念君的事,她要开始‘演戏’了。 这周的夜班一结束,丁果就当上了演员,她开始频繁在上班期间作呕,第一天小试牛刀,第二天渐入佳境,第三天就呕的做不了活了,并请假去了趟医院。 她去医院是希望能查出双胞胎,给她的领导来个王炸,直接把长假请了。 结果因为医院里没有b超,大夫靠常规检测和把脉没检查出来,丁果只好回去继续演戏。 她非常敬业的演了五六天,捂着胸口顶着她精心描绘出来的蜡黄脸色去找领导请假了。 组长心疼丁果,可请假就意味着拿不到工资和福利,委婉的表示要不要先帮她调个岗位,不在气味比较重的车间干活,转去包装组。 丁果一脸感激,但婉拒了,表示孕反激烈,先以身体要紧,等反应没那么强烈了,她再回来爱岗敬业。 食品厂女工怀孕后如果反应特别激烈,都会请假,丁果的申请不算特例,组长先给她批了半个月的假,并表示如果半个月情况没有好转,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继续在家养胎,假条回来工作后再补。 丁果就开启了她的休假的生活,还接待了一回从老家赶回来的丁桃,听丁桃说了下带女婿上门的大致经过。 “我娘挺满意红军的,红军也是个眼里有活的,还帮我爹下地干活呢……” 上门的阵仗跟姐夫裴澈没法比,但礼数也很周全了,给她长了不少面子。 “三叔三婶也过去了,帮着掌眼……” 总之,二叔二婶对丁桃谈的对象很满意,还口头感谢了裴澈,让丁桃帮忙转达。 丁果好笑的翻了个白眼。 光口头感谢,倒是给侄女婿来点实际的呀。 丁大勇也安全把弟弟送到家,跟着车完成这次的任务回来了,不意外的捎回来两袋粮食,两只绑着腿的母鸡和二斤红糖,三婶给的。 彭桂华知道丁果怀孕了,很是叮嘱了大勇一通,让他照顾好他姐。 鸡是给丁果补身体的,姐弟俩炖了一只,烤了一只。 丁大勇逗留两天又出发了,丁果正好放飞自我。 第二天坐车去了隔壁区,把自己捯饬的亲妈不认,开始出手表以及从商城里倒出来的各种工业用品,正大光明的把内耗值换成钱。 每天早出晚归,比上班还积极。 没办法,比上班挣的多啊。 手表偶尔有连着两天不开张的时候,但也有一开张能连着出掉好几块的时候。 仗着身体素质好,仗着护胎丸的扎实功效,丁果比没怀孕的人还灵活。 有两次遇见红袖章,她把东西飞快一收,跟着其他人跑,气都不带喘的。 脱离危险后问系统:“我孩儿还好吧?” 耗子:“放心,好着呢!” 丁果松口气,透过可视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况,喝两口冰红茶压压惊,确定没人追上来,换了身行头,大摇大摆的离开,去车站坐车,转移阵地,继续在危险边缘蹦跶。 在丰宁周边城市蹦跶了七八天,丁果就又捂着胸口去了厂里,以婆家来接她去首都养胎为由开了张介绍信,顺便给自己续了假期,随后给裴老爷子打了电话,准备去首都住些天。 她自己定时间,老爷子就安排人给她买票。 丁果晚报了两天,给出差还没回来的大勇留了张纸条,去跟丁桃说了声,就拎着包坐车去了武新。 在武新逗留了两日,跑了好几处黑市点,出手了四块手表,当天晚上赶到指定地点,拿到了老爷子托人帮她买的软卧票,去了首都。 到首都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刚过饭点。 出了站,丁果就看到了大姑姐裴渝。 “姐!” “果果!” 裴渝赶忙过来接丁果手里的东西,一拎,还有点沉手,嗔道:“咋还拎着东西呢?家里啥都有,没有的咱也能买,以后可不能再拎东西了,万一闪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丁果笑嘻嘻地道:“知道了姐,我一直在车上,也没怎么拎。” 裴渝瞪了她一眼,突然就体会到了当初她怀孕时她妈唠叨她的心情。 又去打量弟妹的气色,面色倒是很红润,瞧着精神头也不错,比她怀孕时候的状况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遂放下心来,一边带着丁果往外走,一边关切她怀孕后的身体情况,又问了问这一路是否顺利,口味偏甜还是偏酸…林林总总问了一大堆。 裴渝没让老爷子的警卫员过来,她会开车,自己开车来接人。 丁果一上车,裴渝就递了个水壶过去:“水壶是新的,你要是渴就喝点水。”又指指旁边:“那儿还有点心,要是饿就先垫一口,正餐咱回家吃。” 第177章 另一套房子在朝阳区,朝外大街…… 洗完澡回卧室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有点暗了。 丁果赶紧起来收拾了好下楼,才发现不光老爷子回来了,裴渝也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了。 她也是睡的沉,竟然没听到一点动静。 两个孩子喊‘小舅妈’,还嘴甜的谢谢小舅妈给他们买的衣服。 老爷子让张婶摆饭,裴渝去帮忙,丁果一边逗着两个孩子,一边回应着老爷子的一些问询。 虽然不久前才见过,但老爷子还是关切了一通丁果的身体状况,又问她最近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丁果才去过医院,老爷子还是不太放心,让她明天去军区医院检查一下。 丁果很配合的应下了。 在家里,打电话就比较方便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饭,丁果就占用了老爷子的书房,跟裴澈聊了足足半小时才挂电话。 邵寻萍知道丁果来了首都,也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还问丁果有没有收到包裹。 她单位那边近期没有往丰宁方向的车,还是选择了邮寄。 丁果没收到婆婆的包裹,问了问时间,估摸着也快到了,她就等白天的时候往造纸厂打了个电话,让丁桃抽空去趟家里,看看大勇回来没,要是大勇回来了,让他去邮局问问,把包裹领了。 去医院检查是张婶陪着去的。 裴渝说过要请假陪她,丁果没让,多大点儿事啊,总让大姑姐请假怪不好意思的。 有张婶陪着也一样。 结果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只是受医疗条件的影响,依然没查出是双胎。 从医院回来,丁果老老实实在大院里待着,吃吃喝喝,哪儿也没去。 晚上老爷子回来问了问检查情况,知道结果不错,也是很高兴。 次日,裴渝怕丁果在家里闷,过来接她去了他们文工团看节目排练,在那边待了一天。 在大院这边住了两天,丁果就不准备继续在大院待着了,她闲不住,手里还剩几块手表,想在这边的黑市出手,还想去看看第二套房子,自打落到她名下,还没去过呢。 便跟老爷子商量,要回小院待客,准备搬到那边住几天。 住大院来客进门要登记,终归是不方便。 老爷子也不拘着她,他也知道孙媳妇在大院这边舒展不开,只要孙媳妇没啥事,随她自己的自在就行。 张婶过去帮两边家里打扫了一下卫生,又出去给丁果采购生活物资。 趁这空档,丁果去隔壁给那棵枣树浇了点井水。 “不知道井水能不能催熟。” 这会儿的枣子已经半红了,早点熟了,她假期结束前把树上的枣子打了。 张婶买完东西回来做了午饭,陪丁果吃完,把厨房餐具什么的收拾利索,叮嘱了丁果一番,让她出去玩或者干嘛的一定要小心,别抻着身子。又叮嘱,换下来的衣服攒着,送到大院给她洗。 丁果感动张婶的照顾,但哪儿真会把脏衣服送过去给张婶洗,笑道:“张婶,我现在身子灵巧着呢,这会儿的衣服好洗,两把水就干净了。等月份大了我少不了要来首都待产,到时候恐怕得多麻烦你照顾了。” “你说这就见外了,应该的!” 张婶刚出门,还没走出巷口,于少芬和宋玉玲前后脚拎着东西就过来了。 有人陪着,张婶也就不担心丁果了,回了大院。 于少芬和宋玉玲两人是在巷子外碰上的,也都互相见过,自是不陌生,这会儿两人拉着丁果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打量了一圈。 宋玉玲道:“姐,我在丰宁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怀上了?” 丁果笑道:“应该是吧,但那会儿没感觉。” 于少芬好奇,忍不住问了句:“玉玲你还去丰宁了?” 宋玉玲小脸微微有些发热,但还坦荡地说:“我跟丁果姐的堂弟处上对象了,我过去找我对象。” 于少芬惊喜:“唉哟,是大勇吧?” 丁果结婚时她见过大勇,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跟宋玉玲看对眼了。 “这可是亲上加亲了。”于少芬笑道。 宋家跟丁果关系好,如今宋家女儿又跟丁果的堂弟谈对象,可不就是亲上加亲,往后都不用担心姑嫂问题。 “你俩结婚的时候可记得请我,我来蹭杯喜酒喝。” 宋玉玲就笑着挽了于少芬的胳膊,很是会说话地道:“不请谁也得请于阿姨,您要是能来,我跟大勇都高兴。” 于少芬调侃地:“哟哟哟,喊的这个亲。” 丁果在旁边笑的不行,宋玉玲小脸红扑扑的,拽着于少芬的胳膊拧麻花一样的撒娇不依:“于阿姨!” “好好好,不逗你了。” 人一多,小院就鲜活起来,有了热闹的气氛。 丁果摆出了瓜子、小点心、苹果,让两人吃。 晚上因为宋玉玲要留在这边住,于少芬吃过晚饭就回去了,说好了明天晚上下了班过来陪着丁果。 知道丁果怀着身孕,宋玉玲也没拉着她聊太久,说了会儿话,不到十点两人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宋玉玲起来做了饭,她吃完去上班,丁果说自己白天要出去逛逛,以免宋玉玲中午过来扑空。 宋玉玲千叮咛万嘱咐,让她骑车注意安全,别太累,就骑车走了。 丁果从大院那边骑了辆车过来,宋玉玲一走,她也收拾收拾出门了,她要去看另外那套四合院。 另一套房子在朝阳区,朝外大街附近。 丁果按着系统的指示一路过去,站在了院门外头。 这个季节的首都没那么热了,巷子里三三两两的坐了不少老头老太太,凑堆聊天。 见丁果掏出钥匙开门,还没等她推门进去,就有个老太太过来打听:“姑娘,你是这家的房主啊?” 丁果心里一咯噔,再次跟系统确定:“手续全是合格的对吧?” 耗子:“绝对合格,附近街 道办都有登记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挑不出错。” 至于房屋登记信息前后的变化怎么合理化,这些太复杂,就不给宿主解释了。 丁果就放心了,笑眯眯地回应老太太:“是的大娘。” “姑娘,我看你这房子空着,往不往外租啊?” 丁果摇了摇头:“抱歉啊大娘,我们准备自己住的。” 老太太有些失望的离开,丁果也推开了自家院门,走了进去。 这套房子跟之前那套面积差不多大,但房间多,布局上不如那边那套鲜明,院子空间显得没那么亮堂。 系统发放奖励时也做过一键清洁,似乎做完就没再管了,这会儿院子地面的青砖缝里都冒出些杂草,连着角角落落也长了不少杂草。 丁果也没打扫,倒是在考虑房屋长期闲置的问题。 “耗子,这边要是一直闲着,我家会不会被别人强占了?” “放心吧宿主,不会的,只不过会被蛐蛐。”系统道。 只要不会被强占,丁果倒是不怕被蛐蛐。但房屋空的时间久了容易出问题。 “耗子,你们有没有给宿主找租客的业务?” 要是系统能帮着筛选租客,她还是比较放心,这样往回收的时候也没这那的麻烦。 系统没处理过这种问题,它也要现请示,片刻后才道:“暂时没有这个功能,不过我的上级把这个问题记下了,等商城升级完毕,再试试研发这个功能。” 丁果抓到了重点,顿时来了精神:“商城要升级了?” 系统用意识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上次反映说卖的东西不全,没有书,也没有进口商品吗?已经在升级了。宿主,你也别总往外倒腾东西卖了,留点内耗值,再多赚点内耗值,不然等以后商城升级了,宿主只能干看着买不起。” 丁果瞥了眼自己的内耗值余额:“我存粮丰富着呢。” 她是倒了不少东西出去,但距离掏光家底还早着呢。 不过既然知道商城要升级,她不妨也等一等,光把剩下的几块手表出完。 里里外外逛了一圈。 在院子里逛完,丁果就去了正屋。 一进门,眼睛就亮了。 屋里居然有一套完整的桌椅,椅子还是那种圈椅,色泽虽然陈旧,但她嗅到了古朴的气息。 “耗子,快告诉我这是套古董!” 系统无奈:“宿主,我没有鉴定功能。” 丁果翻了白眼:“就不能哄哄我?” 系统才不哄,万一它说‘是’,等以后宿主发现货不对板,再来揪它的错,借机薅它羊毛。 虽然系统没哄她,丁果还是凭借她为数不多的眼力判断出这套桌椅的价值,如果她的眼力没打滑,应该是黄花梨的。 丁果拿了条软布子出来,仔细擦了一遍,越看越觉得不是普通木材,然后挥手收进了空间。 卧室里还放着一个橱柜,深枣红色的,丁果看不出材质,也收进了空间。 床铺的材料饶是她眼力浅薄,也能看出就是普通木材,先放着了。 别的家具,就是厨房里有个碗柜,丁果看不出材质,瞧着那样式古朴,也收了起来。 其他就没有值得收的东西了。 这边也没有果树,倒是有两棵大梧桐,还有几棵香椿,丁果仰头打量最粗的那棵香椿时,冷不丁瞧见几个小东西趴在树干上,再往上看小东西越多,她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瘆人了,怎么这么多洋辣子? 那边家里的树上应该也有,不过她没顾上细看,丁果决定回去也不看了,感官不适。 里里外外转完,丁果锁好门骑车离开。 离开这边,丁果就开始到处瞎逛了,没找着附近的黑市,倒是找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 第178章 意外之财 “张胜凯给村里养的猪下药……” 丁果都震惊了:“胆子这么大,为什么啊?” 于倩也是头一次听她姑提起这事,也不解:“那不是集体财产吗?” 于少芬讥讽道:“当然是集体财产,要不然处罚也不会那么重。他可能以为自己有本事,干坏事别人发现不了吧。” 当时村里养了十几头猪,要选个人负责看管、照料,张胜凯他爹也参与了竞争,但没争过村里一个叫刘为民的。 老两口不敢去恨村里干部,把刘为民记恨上了,就想闹掉刘为民的工作。 刘为民家里三代贫农,平时下工干活也勤恳,为人忠厚老实,抓不到他的小辫子,老两口就怂恿几个儿子去给猪下药。要是村里的猪出了事,刘为民这个工作自然也就做不成了。 这不是个好活,老两口不舍得让老大去,因为老大给他们生了三个孙子。 老二则是坚决反对,还给爹娘做思想工作。 老三不想沾,又不想惹爹娘不高兴,找了个借口带媳妇儿去走老丈人家了。 总之,弄来弄去,最后这事就落到了张胜凯头上。 这事张胜凯完全瞒着于少芬,因为他清楚于少芬知道了一定会反对。 于少芬苦笑道:“我也是瞎了眼,跟张胜凯结婚后才发现两人思想上的不合。” 丁果有些好奇地问道:“于姨,你俩是自己谈的还是别人帮忙牵的线?” 于少芬:“自己谈的,但谈的时间不长就结婚了。没办法,人家当时救了我,这人情……” “等等于姨。”黑夜里,丁果猛地坐了起 来,她也是从小说里找的经验,想到某种可能,试探着问道,“不会是你被人骚扰,他跳出来行侠仗义英雄救美的救吧?” 于少芬惊讶:“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啊!”丁果又问,“于姨,是不是在这之前他对你表达过好感,你婉拒了?” 于少芬也坐了起来:“果果,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岳红梅跟你说的?” “不不不,我猜得。”丁果拉亮了灯绳,严肃地道,“于姨,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张胜凯设计的,你被他算计了?” “设计?” 于少芬不解,但她不笨,猜测着说,“你的意思是骚扰我的人是他找来的?他图什么……” 图她! 于少芬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那时她刚到农村,根本没打算在农村结婚,所以张胜凯跟她表达好感时她就拒绝了,并且用词非常委婉,生怕伤了张胜凯的自尊。 大约两个月后,那天她有事去镇上,回村的时候天刚刚擦黑,在她快走到知青点时,被村里的两个不学无术的小青年拦了下来,左挡右挡的就是不让她过去,还在口头上占她便宜。 正僵持着,张胜凯就出现了,大声呵斥了那两个小青年,还跟其中一个动了手,脸上挨了一拳。 于少芬过意不去,自然也记了这份恩情,这么一来二去的,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张胜凯,匆匆摆了酒。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当年张胜凯是真的救了她,否则那次可能会名声尽毁。 这也是为什么在张胜凯给猪下药被抓后,她不光拿出私房钱赔了村里的损失,还愿意陪他一起去农场劳改。 如今经丁果一提醒,细想一番,真是充满了漏洞。 “那个狗娘养的!” 于少芬气的不轻,可也晚了,婚都结了,如今也离了,还生了孩子,事情已成定局,即使知道当年张胜凯骗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于少芬又躺了回去。 丁果安慰她:“也许是我猜错了。” “你没猜错。”于少芬笃定道,“我说怎么就那么巧,我平时跟那两个二流子也没有过节,见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就被那两人刁难。” 而且张胜凯怎么就那么巧出现? 张胜凯当时说他去他二姑家了…… 想到这里,于少芬想起一桩事。 结婚头一年过年去张胜凯二姑家,她说起张胜凯入冬来二姑这边的事,当时二姑神色怔了下,而张胜凯却突然嗓子不舒服,咳嗽起来。 那会儿没觉得不对,还担心张胜凯是不是骑车带了她一路,出了汗又吹了风,可别感冒着了。 现在想想,所谓救她那天去二姑家这事明显就是借口。 “果果谢谢你,我真没想到张胜凯还有这种算计,你要是不说,我得被蒙蔽一辈子。” 在西北农场,她发现张胜凯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勾搭时,本来一气之下想去举报,张胜凯痛哭流涕的求情,说起过往,还不经意地提了那次她被村里青年调戏的事,于少芬就说,那次他救了她,这次她放过他,也算两清了,从此两人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张胜凯同意了离婚。 他娘的,这事两清不了。 于少芬气得半宿没睡着,琢磨怎么出出这口气,第二天去上班时眼眶都是青的。 于倩也生气,很心疼她姑。 丁果也长吁短叹了一番,送走姑侄二人,自己骑车出门,找地方把自行车收进空间,坐车去了西城区那边的旧货市场。 这边的旧货市场比她昨天去的那几处规模大,东西也多,人也多。 丁果选了个人少的位置,蹲下来开始翻找。 她的目标就是书籍、报刊、小说、连环画这些。 找到她觉得不错的,就拿出来放到旁边,最后一起结算。 翻着翻着,丁果就在一堆破烂里发现了一个碗。 丁果都快忘了书里的丁念君在某处废品站淘宝的事。 看见这个碗,被她遗忘的记忆又勾了起来。 “耗子,书里丁念君找的那几件宝贝里有碗吗?” 她记得一个花瓶,一幅画,另一件忘了。 系统:“汉代青瓷碗,元代青花兽耳瓶,徐悲鸿的梅花图。” 丁果看着手里颜色深到近乎黑不溜秋的碗,遗憾地叹了口气,估计不是。 青瓷应该不是这个颜色吧? 系统也给不出意见。 它只能提供书里描述的信息,并不能帮着辨认实物。 但丁果还是打算把这个碗收了。 遇上了就是缘,万一也是古董呢! 至于画,似乎女主买的不是梅花图,作者也不是徐悲鸿,只是拿回家后,发现画里有乾坤,这才发现的徐悲鸿真迹。 “三件宝物都是在同一个收购站发现的吗?” 系统:“书里只提了分三次找到的,具体场景没写。” 信息有限,还得看运气,看看能不能把女主的运气捞过来。 丁果又挑了两个陶制的碗,其中一个边沿有点磕碰,一会儿就跟负责人说买回去喂鸡、喂狗用。 拿开用来当搭子的陶琬,丁果又从一堆报纸下头掏出来一个青花的杯子。 古董不古董的无所谓,她觉得这个器型很漂亮,一起放到了旁边。 至于书画,她扒拉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一副画,倒是淘了不少书。 丁果把自己选的东西拢起来,将那一摞碗放上去,过去结算。 她还担心负责人会问这问那,结果那个大爷听评书听的正带劲,扫了一眼,估了个价,丁果交钱,大爷把钱接过去拉开抽屉往里一扔,就没再给丁果第二个眼神。 丁果抱着东西出了收购站,走出去一段距离,找了个能藏人的角落,确定附近没人,连人带东西一起收进了空间。 她先去洗手间冲了个澡,顺便把衣服洗好烘干,自己擦着头发出来搬着碗进厨房拿抹布打湿,仔细的擦洗了一番。 拿起那个黑不溜秋的碗端详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好暂时放在厨房里,以后有机会找人帮忙鉴定鉴定。 倒是意外发现的那个青花杯,丁果之前没太仔细看,这会儿却在碗底看到了‘大明成化年制’。 “耗子,古董,这是古董,我发现古董了!”丁果惊喜出声。 但系统根本不能与她产生共鸣,没什么感情地祝贺:“恭喜啊!” 丁果是真激动,这个也真是意外惊喜。 她也算是有自己的运气了。 只是没想到运气不止这一点。 丁果去室外整理这两日收集的书籍刊物,尘土太多,一通拍打抖动。 结果不知道从哪本书里掉出来几张东西,飘飘摇摇的散到了地上。 四张邮票,三张梅兰芳的戏剧装扮人物图,一张穿着中山装的梅兰芳。 全是六几年发行的。 丁果不懂邮票,就知道个祖国山河一片红。 但估摸着六十年代的邮票应该也是有收藏价值的。 因为不懂后世行情,所以此时这几张邮票还不如旁边那两张大团结对她的吸引力大。 “这是哪个神经大条的把钱夹书里忘了?” 她是捏着一摞抖动的,都不知道是从哪本书里掉出来的,所以还回去这种事丁果就不考虑了。 况且也还不到失主手里。 跑了这多次收购站,收集了这么书籍刊物,这还是她头一次从书里抖出东西。 “今天运气爆棚啊!” 也就这时候还没有彩票,不然她高低得去买几张彩票。 把书籍整理完,丁果去洗了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吃东西。 这次没从商城点餐,她空间里这段时间林林总总也攒了些现成的吃食。 蒸好的米饭、喧软的馒头,还有刚出炉的烤面包以及装在铝制饭盒里的小米粥、大米粥。 来首都前她去中心街那边找陈叔订了两只烧鸡、两份香酥炸肉,还都是温热的状态。 第179章 宋玉玲则坐下来叽叽喳喳跟丁果…… 一上午出了两块表。 第二个买手表的顾客是个五十出头的大娘,大娘见她手腕上还挂着块崭新的手表,直接建议她去百货大楼商场蹲点。 丁果是化了妆的,说话时也刻意压着嗓音,道:“去百货大楼?” “是啊,那边买手表的人多,只要你眼睛尖,能抓住目标,走过去问一嘴,不成就跑呗,多大事儿啊。” 丁果还是不敢,她可是知道首都人民有多热心肠,但凡她的目标人物喊一嗓子,她跑不出去几步估计就能被按那儿。 除非她熟悉附近的所有巷口,能让她有个钻营的角落藏身。 丁果一副老实相摇头,压着嗓子道:“不了不了,我就还有这一块,不来回折腾了。” 大娘见丁果胆子小成这样,笑道:“你不是专业倒腾这个的吧?专业的胆子没你这么小。” 丁果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娘是个胆子大的,买完还跟她唠嗑。 能聊的人也有能聊的好处,丁果就大大方方跟她打听起其他的黑市点,大娘如数家珍,到最后连首都周边的几个黑市点都告诉了丁果。 大娘最后笑道:“这几个地方我都去过,你别看都是黑市,同样的东西不同的地方价儿不一样,哪怕你搭上来回的车票钱,也划算。我们就是打听着哪儿的东西便宜就去哪儿。” 又聊了两句,大娘离开,丁果也继续在这条街上转悠,收了两张当地的肉票、粮票,就转移了阵地。 既然知道了其他黑市的具体地点,就去转转。 不过路过王府井大街时,她还真在百货大楼前头停了片刻。 之后又在附近转了转,假设了几条逃生的路子,丁果抬手摸了摸肚子:“孩儿们,万一为娘需要逃命的时候,你们可坐牢了。” 系统听的直翻白眼,真当它们出品的护胎丸是劣质品呢? “宿主,这么跟你说吧,用了咱们的护胎丸,就算有人一脚踹在你肚子上,两个生命体都能在肚子里躲开!” 丁果:…… 她知道耗子说法夸张,不过是为了强调护胎丸的功效,让她安心。 丁果徘徊片刻,找地方收起自行车,回来进了商城,装作不经意的在手表柜台前转悠,遇上好几个来买手表的顾客。 有情侣,有母子,也有中年夫妻。 有直接下单的,有咨询后因为没有票,恋恋不舍离开的。 这就是她的顾客群体了。 丁果不动声色的跟出去,跟着走到人少的地方,上前大胆开麦,拉开自己的袖子展示货品并压低声音道:“手表要不要?不要票。” 报价比商场贵十块,但不要票的吸引力更大。 两人被突如其来搭讪的丁果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后左右看看,确定货没问题,开始跟丁果小声讲价。 便宜是不可能便宜的,虽然这是白得的意外之财。 一番拉锯战之后,顺利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完双方跟无事发生一样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脚步匆匆离开。 丁果走到没人的地方,转头确定没人跟上来,找了个角落取出自行车,骑车离开。 她还是头一次在这种正规场所出货,多少有点紧张,心跳的飞快。 骑出去一段距离才平复下来。 虽然出货很快,也很顺利,但丁果就是莫名觉得还是黑市更适合她,明明黑市风险更大。 接下来连着两三天,丁果都在黑市出没,期间偶尔去百货大楼碰运气,陆陆续续的,把手里剩余的手表全换成人民币装进了她的口袋。 “可算卖完了!” 出完了货,丁果回大院住了一天,又回到自己的小家,并展开走亲访友。 前天晚上黄叔的女儿黄爱凤来看过她,在她这边玩到八点才回去。 宋玉玲说她妈要过来,丁果不好让长辈来看她,更何况宋家是未来的亲家,就跟宋玉玲定好时间自己去宋家玩,看看宋叔和吴姨。 所以丁果今天就拎着几个网兜去宋家了。 中午吴姨做了一大桌子菜,说了些孕期的注意事项,又说起丁大勇的事:“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 宋玉玲跟丁大勇确定关系后回来就跟父母说了。 丁果结婚时宋叔没注意到丁大勇,吴姨见过,当时不知道丁果的堂弟会跟女儿有这个缘分,并未特别关注,只记得小伙子身板不错,模样也好,前段时间听女儿提起,她才详细问了问丁大勇的情况。 除了担心两人隔的距离远,怕走不下去,旁的倒是没二话。 宋叔虽然也希望女儿能谈个首都本地的,但如今有了看对眼的对象,他也不会过多阻拦,直说等见了人再下定论。 大勇也在安排工作,准备趁着他姐正好在首都,过来拜见未来老丈人。 虽然头一次上门他姐不会陪着,但只要一想到他姐在首都,他就心里就格外踏实。 丁果就在未来亲家家里吃了顿午饭。 之后又去看了看黄叔,还去于家走了一趟,跟于老爷子和于老太太聊了大半日家常。 三天后,丁果正在家里一目十行的扫书,就听见有人敲门。 没什么悬念,是丁大勇来了。 “姐!” 丁大勇脖子上挂着包,两只手里也各拎了提包和网兜。 丁果震惊:“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来?” 丁大勇把所有的东西放下,抹了把头上的汗,道:“头一次上门,礼不能轻了。再说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姐夫的爷爷,总不能空手去。” 丁果好笑的道:“爷爷那边该送的我都送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的心意。” 也是给他姐做面子。 这边的两套院子丁大勇都住过,都熟悉,自己去打水洗手洗脸,收拾完坐下来陪着丁果说话。 丁果从商城给他买了身衣服,白色长袖衬衣配军绿色长裤,还给大勇买了双 皮鞋。 跟大勇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了,让他只带平常穿的,上宋家做客穿的衣服她已经买好了。 丁大勇来之前还特意去理发店理了发,精精神神的寸头。 他五官立体,哪怕剃个光头都好看。 陪他姐说了会儿话,丁大勇的屁股底下就像长了钉子,坐不住了。 丁果好气又好笑,直接撵人:“赶紧走,我也不用你陪着我说话。” “姐,那我找玉玲去了。”丁大勇就嘿嘿笑着起身,征用了家里的自行车,找他对象去了。 这段时间都是于少芬下班后来陪着丁果,知道今天丁大勇过来,她下班回来还买了肉,跟人家买了条鱼。 丁大勇已经回来了。 明天就见家长了,今天晚上不好带着人家的闺女在外头逗留,所以宋玉玲下班后把她送到家门口,就回来了。 等见完家长,有的是机会和对象出来约会。 丁大勇当然不会让于姨下厨给他做吃的,很自觉地接过了厨房的活,动作麻利的开始洗洗切切。 于少芬看着都觉得喜欢,笑道:“你这弟弟真不错,跟玉玲很登对,我很看好这俩孩子。” 这年头下厨做饭的男人可不多。 况且模样还这么精神。 反正以前的张胜凯从来没给她做过一顿饭,并认为下厨就是女人的事,没出息的男人才进厨房。 他倒是有出息,出息到去劳改了。 吃过晚饭,丁大勇拿上他姐给他买的衣服就去了隔壁。 于少芬问丁果:“明天不陪你弟一块去?” 丁果道:“我跟宋家有交情,明天我要是跟着,人家有些想考验大勇的话就不好意思说。” 人家要看看大勇这个人,肯定不想看到躲在姐姐后头的大勇,而是要看独立的大勇。 她去了,也容易影响大勇发挥。 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大勇一起过去。 于少芬有些惊讶丁果会考虑的这么仔细,她甚至都没考虑到这类的问题。 “你弟没问题,大高个子,模样又好,人还勤快,说话什么的也不缩着,特别大气。”于少芬是真心称赞,还问了句,“他家里几个兄弟姐妹?” “三个,大勇是老大,下头还有两个弟弟,老二今年15,老三11了。” “你们家里人基因好,长得都不错。” 岳红梅的几个孩子她都见过,模样都没得说。 第二天上午,丁大勇过来拎着东西准备去宋家。 丁果能看出他还是有些紧张的,笑道:“不用紧张,宋叔、吴姨都是实诚人,你就大大方方表现。跟两个长辈说说你工作的发展,让人家知道你是个有上进心的。” 至于结婚后会面临两地分居的情况,在这个年代非常普遍,还真不叫事儿。 况且两人年龄都不大,能等两年。 丁大勇没有学习上的这根筋,但为了爱情万一突然长筋了呢?等恢复高考的时候让小情侣一起努力往一个地方考呗。 大学毕业,改革也开放了,事业也相对自由了,那会儿再安排起来就没现在这么多拘束了。 理儿都知道,丁大勇就是有些未知的紧张。 因为今天要见的除了宋家长辈,还有玉玲的哥哥姐姐。 丁果一番打油鼓气,丁大勇再三检查了下带的东西有没有落下的,拎着出了门。 毛脚女婿走了,丁果就待在空间里看书,她前段时间从旧货市场上淘回来的书籍刊物已经快让她扫完了。 有限的书籍资料已经满足不了她过目不忘的大脑了,还得继续找。 看累了,从空间出来,去隔壁看了看枣树,井水似乎有用,短短几天,好多枣子都红了。 第180章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一副完整的…… 知道大勇跟宋玉玲的事,老爷子很高兴,道:“宋家不错,成立两口子性格都很宽厚,小凯几个也都是好孩子,以后你们兄弟姐妹之间互帮互助,日子差不了。” 丁大勇笑道:“是,宋叔和吴姨人很好,跟几个哥哥姐姐也能聊到一块儿去,对我都很好!” 裴老爷子点头,跟他简单说了些宋家的事。 吃完午饭,老爷子要回部队,姐弟俩也离开了。 丁果回到家没再出门,大勇骑车找他对象去了,晚上跟宋玉玲在外面吃的饭,吃完又去看了场电影,第二天上午的火车离开。 丁大勇来的时候丁果没去接站,离开也没用她送,人家有对象。 丁果不去打扰小情侣的二人世界,又去了西城那边的旧货市场,继续找东西。 今天,让她找了两幅画。 在丁果的潜意识里,书画都是卷轴样式的,所以前两天找东西也都奔着记忆里的样子去翻,今天从一叠报纸里抖出第一幅画时,她就懵了。 要不是展开看了一眼,根本不知道这叠的方方正正夹在一摞报纸中间的东西是一副画。 两头的轴呢? 没有! 这个发现刷新了丁果的认知,因为附近还有其他来找东西的人,丁果没细看,粗略打量一眼,就随便拿了一摞报纸塞进去,放到自己准备带走的那摞书里。 之后不动声色的继续找。 第二幅是从一对碎青砖里扒拉出来的。 也是丁果突然想起首都这边的家里以后也要盘面包窑的,她想看看有没有囫囵砖,顺便挑些回去,结果扒拉了几下,整块的砖没找着,扒拉出一副皱皱巴巴的绢帛。 展开是一副水墨图,落款唐寅。 丁果还是知道唐寅的,但是不是真迹就不清楚了。 哪怕是赝品,她也能挂家里欣赏,先收为敬。 丁果折叠好,塞到了自己选的那堆报纸中间。 中午,丁果离开收购站找地方进空间随便吃了点东西,开始研究淘来的两幅画。 书里丁念君获得那副梅花图,是揭开伪装的那层之后发现的,丁果就轻轻搓着感受纸张的厚度、硬度,又慢慢搓捻边缘的位置,捻开一个毛边后,慢慢往两侧延伸。 为了干活更细致,她从商城里买了根针,一点点用针头挑,慢慢的真让她找到了端倪。 “没错,上头这层是糊上去的。” 丁果用手帕蘸了水,再拧到半干状态,把表层那张纸打到潮湿,屏住呼吸,一点点揭,看到第一朵梅花的时候,丁果就知道这宝算是让她捞着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一副完整的梅花图映入眼帘。 书里女主来首都后淘到的三件宝物,终于被她拿到了一件。 “耗子,我出息了!” 简直不敢相信她能完成这么高难度的操作。 系统:“……厉害!” 丁果也觉得自己厉害的不行,继淘到画作后的第三天,她又淘了几件古董。 也不是刻意淘的,在琉璃厂附近碰上了,就想考研自己的人品和运气。 刚开始先买了几本宋版书,随后又入手了一个花瓶,接着又买了一对青花小碗、一个鼻烟壶,最后收了十来斤铜钱。 没错,这个摊主按斤卖铜钱的。 丁果觉得这个年代的铜钱真的概率非常大,加上她也不差钱,就全收了。 晃眼到了周末,放假休息的宋玉玲、于倩过来帮忙打枣。 裴渝带两个小豆丁也来了。 老爷子今天休息,跟着过来凑热闹。 “你院子里这棵枣树真不赖,部队里也有棵枣子,还半红呢。”老爷子仰头看着硕果累累的枣树,乐呵呵地笑道。 宋玉玲他们拿着竹竿打,两个小豆丁在树下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捡枣,捡起来也不洗也不擦,直接往嘴里送,惹的裴渝追在他俩身后一个劲地吆喝:“你俩给我站住……洗完再吃,再这样肚肚里要长虫虫了。” 丁果洗了半盆端出去,笑道:“桐桐、栋栋去洗洗手,来吃盆里这些。” 两个小的哪儿是为了吃枣,主要是觉得好玩。 丁果还从系统商场里买了葡萄,洗了两串放到盘子里,让大家吃。 这会儿市面上已经有早熟的葡萄卖了,不过口感一般,还不太好买。但丁果从系统商场里买的就不一样了,三分酸七分甜,口感正好。 今年的枣用了井水,比去年那批甜,吃着就停不下来。 老爷子都连吃了几十颗,最后怕消化不好,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 中午就在丁果这儿吃的饭,下午散场的时候,让各人都带了些回去吃。 丁果也没忘了于姨,给于家送了两布袋过去,黄叔那边也送了。 收完了枣子,丁果就准备回丰宁了,休假的她有些太放飞自我了,打算回丰宁收收心,调整调整状态,回去上班。 走之前回大院住了两天,等于少芬休息的时候跟于姨逛了个街,给于姨买了身衣服,还给于倩买了双小皮鞋,给于家两个老人留了根人参。 这段时间于姨没少照顾她,除了帮忙做饭,还没少买东西,丁果给钱给票于少芬不收,她就送点东西表示一下心意。 老爷子不放心,让裴渝带着丁果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确定丁果身体状态不错,这才让人去买了卧铺票,千叮咛万嘱咐的把人送上火车。 老爷子考虑到丁果现在不方便拎太多东西,提前给丁大勇打电话确定他没出差,让他去新武接站,帮丁果拿拿东西。 丁果在新武下车,就看到了来接她的丁大勇。 其实丁果自己是没问题的,但老爷子不知道她这个孕妇有多强壮,让大勇来接就接吧。 上车时小何同志帮着把东西送到车厢,下车又有大勇,知道不用丁果自己拎,所以老爷子给丁果带了不少吃的用的。 姐弟俩转车回了枣花巷。 丁桃知道丁果今天回来,过来帮着做饭。 “姐,你回来了,我瞅瞅肚子,咋还看不出来呢?” 丁果好笑地翻了个白眼:“才几个月就能看出来?” 这个月份还不到显怀的时候,但她不是怀了俩嘛,洗澡时脱了衣服照镜子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点的。 穿上衣服就不显了。 姐弟三人洗手吃饭。 丁桃做了丝瓜炒鸡蛋、五花肉炖豆角,清炒菠菜,大勇早上起来蒸的大馒头。 丁桃又熬了点大米粥。 丁桃的做饭手艺一般,她习惯的是这个年代的用油量。 要不是丁大勇出门前叮嘱她别不舍得放油,她能拿布子蘸蘸油在锅里擦一遍算搁油了。 菠菜一尝就知道没焯水,有点发涩。 丁果虽然嘴刁,但她也有自己的情商,很给面子的就着菜吃了一个大馒头,喝了一碗粥。 丁大勇和丁桃就更不挑了,两人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饭,丁桃就紧张地跟丁果:“姐,你的毛衣我给你织好了,你看看?” 知道丁果要求高,她还强调道:“姐你放心,我现在可熟练了,很少犯之前那种掌握不住手劲的毛病了。” 丁果也挺期待的。 “姐你看看咋样!”丁桃把毛衣展开让丁果看。 毛衣织好,她看着不整齐的肩膀还是不能理解穿上啥样,不过也没敢试,担心丁果姐挑她的刺。 丁果姐可是送了她毛线呢。 “不错,瞧着还行。” 丁果拉了窗帘, 脱了从首都一路穿回来的长袖衬衣,只穿着内衣试。 她虽然怀了孕,平时胃口也不错,但因为有井水调理着,脱离偏瘦状态后就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身材纤细苗条,穿上溜肩毛衣效果一下就出来了。 这种款式特别适合肩窄体瘦的,要是个头再高点儿那效果就更好了。 以上优点丁果都具备,可不就让丁桃震惊的哇哇出声,不可思议的道:“居然真的好看!” 肩膀不正当,袖子还稍微有点点宽松,没想到穿出来的效果居然这么好。 她后悔了,她应该也织一件这样的。 “好看,姐,你太有想法了,琢磨的这个样式没想到穿上这么好看。” 她拽着出去让丁大勇看,丁大勇挠挠头:“是不难看。” 无法形容的一种好看。 丁桃挥舞着双手,试图能找个合适的词,最后想来想去,道:“就是看着很放松,不死板。” 丁大勇马上找丁桃下单:“我买毛线,你帮我对象织一件这样子的吧?” 丁桃见过宋玉玲,她想了想宋玉玲的体型,道:“胖瘦跟咱姐差不多,比着咱姐的尺寸就行,没问题!” 这年头胖人很少,就是丁桃也不胖,她就是矮点儿。 “不错不错,你多练练织花,等年前我再找你织一件。”丁果也满意,这工钱没白付。 回屋换下衣服,丁果去整理带回来的行李。 她明面上带了一批鲜枣回来的,找出来洗了冒尖的一盘让两人尝。 “姐,家里的枣子熟的这么快?” 他去时还没完全红呢,没想到几天功夫就全红了,咬一口还倍儿甜。 丁桃也道:“这枣也太甜了,姐,你家自己种的?” 是她家的,但不是她种的。 丁果含糊着点了点头:“好吃多吃点,桃子走的时候我给你装点儿。” “好,谢谢姐。”丁桃吃着枣子,道,“对了姐,大爷知道你怀孕的事了!” 不是她说的,是陆晓梅去食品厂找丁果,听丁果同事说的。 “陆晓梅找我?她找我干啥?” 丁桃撇撇嘴,提起这事她都觉得无语:“她住的那房子不是到期了吗,人家房东不租给他们了,建国哥重新找了房子,他们搬了家,让我们去给他们安宅。一个租的房子安什么宅?反正我没去,我本来跟她关系也不好。” 第181章 这天丁果从厂里出来,就看到了…… 丁大勇去送丁桃,丁果去看前几天让大勇帮自己收的包裹。 因为不知道婆婆给她寄了什么,丁果担心里面的东西会坏,所以直接让大勇把包裹拆了。 这次寄的大部分都是粮食:大米、黄豆、小麦,还寄了些生瓜子、带皮生花生、干枣。 另外就是一块军绿色棉布、一块枣红底白色碎花棉布,一块未染色的白棉布。 白棉布不是纯白的,严格来说算是淡黄色,一般用来做被里,或者当尿芥子用。 估计是为了孩子出生后用来当芥子的。 最后是一双比丁果平时穿的尺码略大一号的女士皮靴。 这是担心等冬季来临的时候,她因为怀孕脚肿,往常的靴子穿不上,所以先帮她准备起来了。 第二天丁果往首都拍了两封电报,分别给裴老爷子和于少芬报了个平安,又往裴澈的部队驻地拍了一个,告知自己安全到家。 又给婆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回丰宁了,也看到包裹了,在电话里表示了感谢,最后道:“妈,我这儿啥都不缺,您不用惦记我这边。您跟爸赚点钱不容易,自己留着花就行。” 邵寻萍其实更不好意思,她道:“果果,按说你怀了孕,妈即使照顾不到你,也该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几身小衣服提前预备着。但妈手拙,不会做裁剪,这些事上得让你自己操心。所以妈除了给你寄点东西,旁的能帮上你的太少了。” 邵寻萍不觉得自己给的东西多,别人家的儿媳怀孕,婆婆都在旁边照顾,她却隔着千里万里,什么忙也不帮上。 要是连点东西都不给儿媳寄,那也太不像话了。 丁果还真不在意这些。 婆媳俩一个因为不能照顾怀孕的儿媳而愧疚,一个对这些事情不但不在意,还很感动婆婆寄东西的行为,所以聊的很融洽。 聊了二十多分钟才挂了电话。 中午去了趟制衣厂,问肖红晚上有没有约会,要是没有约会,就跟她约一个。 肖红乐不可支:“跟你约!” 岳康的工作也会出差,不过都是短差,所以他也无法天天来跟对象约会。 丁果笑道:“那就跟我约,把肖玲姐也叫上,一起吃个饭。” 晚上跟几个姐妹聚了聚,散场的时候给肖家两姐妹各送了一布兜新鲜的红枣,给她们拿了两包首都的糕点。 又歇了几日,丁果去厂里销了假,补了后边的假条,正式上班了。 许久没来车间,但因为是熟悉的环境和相处不错的同事,所以并没有陌生感。 张杏儿她们几个还关心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并给她传授孕期经验。 丁果也乐得跟她们讨论这些。 丁果以为陆晓梅应该不会来找她了,毕竟她那安宅酒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上了几天班后,门卫那边让人来喊丁果,说外头有人找。 丁果溜溜达达走到厂门口,就看到了陆晓梅。 “大姐,听说你怀孕了,恭喜啊!” 陆晓梅还不是空手来的,她拎了两个罐头,笑道,“爸和建国知道你怀了身孕,都高兴坏了。” 丁果想象不出来那两人高兴坏了是什么样子。 她神色淡淡,但嘴边还是礼貌的挂了一丝浅笑,道:“找我有事?” 陆晓梅知道这个大姑姐向来油盐不进,但还是被噎了一下,随后才道:“大姐,丁念君买房子了你知道吗?” 丁果挑挑眉,很违心地笑道:“这跟我没关系,她的事我也不感兴趣。” 言外之意就是在催陆晓梅说正事了。 跟这个大姑姐真是太难聊了,陆晓梅呕的不行,已经开始默默给丁果上内耗值了。 虽然丁果态度不端正,但陆晓梅还是没放弃这次来的目的,她道:“大姐,丁念君年前坑了家 里的事你是知道的。你不知道那阵子家里过的有多艰难,香香和建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结果被丁念君害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我们以为那时候丁念君也跟家里一样日子艰难呢,所以那时家里人也没有太过责怪她,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人家居然那么有钱,看好的房子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说爸妈把她养这么大,结果年前她就眼睁睁看着家里揭不开锅,一点表示都没有。”陆晓梅愤愤道,“大姐,你说我们该不该找她要个说法?” 丁果瞬间就明白了陆晓梅来找自己的目的。 刚才她还以为陆晓梅是来问自己对以后的工作安排的事呢,弄了半天是想来拉拢她一起去找丁念君的麻烦? 这个便宜弟妹,还真是个妙人。 丁果眉头紧拧:“确实太不像话了,就该去找她要说法。让爸去找她要这些年的抚养费。反正你我是没有那个立场去找她要什么,毕竟咱们也没养过她,你说是不是?” 陆晓梅一噎,这天没法聊了。 要是没立场,她来这一趟干嘛? 丁果都把话堵死了,陆晓梅又亲自把话捅开,继续硬聊道:“姐,一码归一码,爸该找她要的一方面,我们是不是也该找她讨点公道回来?” 丁果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公道?” 作为丁念君曾经的好友,丁建国的现任妻子,陆晓梅对丁果往年的事那是如数家珍,知道丁果以前在丁家是没有公道可言的。 说这两个字,她这个不是造成丁果不公平待遇的人都有点心虚。 一心虚,就慌,一慌,话就又说的不合适了:“姐,就当是为了爸……” 丁果的笑变成了歪嘴笑:“你再说说别的,我听听那个家里有没有值得我去付出的人!” 陆晓梅说不下去了,最后道:“大姐,丁念君占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你难道就甘心?就不想讨回公…就不想出口气?” 丁果送上最后一个微笑,再次把话题堵死:“不想!” 想也不会跟陆晓梅合作。 虽然她不喜丁念君,但也不喜陆晓梅。 一个因为利益跟多年好友翻脸的人,她怎么可能跟陆晓梅合作。 丁念君买房的事不光刺激了丁志钢的神经,还刺激到了陆晓梅的神经。 要是去年丁念君没撺掇家里搞什么投资,今年买上房子的人说不定就是她跟建国。 即使那房子不在她跟丁建国名下,那也是老丁家的,老丁家的,将来不也有她的份? 结果丁念君好好一个人偏长了张嘴,上下嘴唇一翻,让家里赔了个底朝天。 前几天重新租房子,他们都没敢租独门独院的,结果那个长了嘴的,人家买房了! 这让陆晓梅心里怎么不难受? 她让丁建国去找丁念君要钱,借口就是家里不能白养她一场,替父讨点公道。 丁建国死活不去。 回去撺掇公公,公公明明都快被丁念君买房的事气厥过去了,但就是不去找丁念君翻旧账。 两个小叔子,一个在劳改,一个不顶事。 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丁果。 虽然清楚丁果答应的几率很小,但没想到几率是0。 她被拒绝了。 两个罐头也没送出去,憋了一肚子火,晚上又跟丁建国大吵大闹了一通。 大约一周后,丁桃给丁果带来一个爆炸消息:丁建国喝醉酒,在肖红下班的路上拦人,拽着肖红的自行车把不撒手,正好被岳康看见,把丁建国揍了! 丁果去找肖红:“你们怎么不直接举报他耍流氓?去举报他啊!” 肖红道:“倒也不至于,岳康打他一顿出口气就行了!” 她其实是考虑到丁果,想着丁果即使跟丁建国关系不好,也是亲姐弟。 丁家已经有一个去劳改的人了,再出个耍流氓的,丁果姐面子上也不好看。 “只打一顿他记不住这个教训,回头让岳康再套他一次麻袋。”丁果听了都想亲自去打人。 什么玩意儿! 上辈子娶了肖红,也没见他多重视肖红。肖叔一出事,一家人就变了嘴脸,他还嫌肖红生不出儿子。 至于丁建国为什么发癫,丁果问过丁桃。 陆晓梅就是让丁念君那套房子刺激大了。 但让她自己去找丁念君给丁志钢要补偿,她的身份占不住理。 哦,当儿子的不去,当闺女的不去,她一个当儿媳的去帮公公讨公道,说出去也不好听。 去年那笔账也不好算,即使能算,亏的那些钱也是公婆他们以前攒下的,跟她同样没关系。 况且如今丁念君身边还有个偏心眼的婆婆,她怎么可能要的过来。 公公去是最站理,最有资格的,毕竟养了她二十年呢。 结果丁志钢要面子不要钱,舍不下那张老脸。 丁志钢不去,丁建国这个亲儿子能去吧? 结果丁建国也不去,还说她是无理取闹。 本来陆晓梅心里就快嫉妒疯了丁念君房子的事,一听这话更是炸了。 她为这个家谋利益,这狗男人居然认为她在无理取闹。 所以这两口子自打搬完家,那是没完没了的干架。 丁建国心里不舒服,就喝了点酒,刚好又碰上了下班的肖红。 酒意上头,丁建国就后悔当初肖红提分手时,他没死皮赖脸的把人追回来。 肖红性子比陆晓梅绵软,如果他的妻子是肖红,他不可能过的这么鸡飞狗跳。 一冲动,就去拽住了肖红的自行车把,差点把肖红摔了。 然后就开始胡言乱语,并被暴揍了一顿。 老丁家的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的过着。 丁果相对就平淡多了,吃吃喝喝上上班。 日子晃眼就到了十月底。 这天丁果从厂里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裴澈。 第182章 (捉虫)丁果知道她怀双胞胎的…… 裴澈是挣扎了一下的,但他忘了媳妇儿超乎寻常的大力气,挣了挣没挣开,媳妇儿仿佛将他钉在了炕上,索性选择顺从。 一场不算酣畅的运动结束,丁果有些意犹未尽,不满的瞪着裴澈,跟老牛拉破车似的,进攻速度太慢了。 裴澈见媳妇儿神色不对,一时有些紧张,一个劲地问:“媳妇儿,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肚子疼不疼?我刚才没怎么用力……” 丁果白他一眼,就是因为他没用力才瞪他。 不过也知道裴澈的担忧,她并不会拿男人的担忧开玩笑,道:“没有不舒服,我好的很。” “我明天一早就走,等我回来,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裴澈很是歉疚,低头吻着丁果微带薄汗的额角,低声道。 丁果不想让他带着挂念去执行任务,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窝处,软声道:“我上周才去做过孕检,真的一切都好。而且你刚刚都没怎么用力,怎么可能会伤到我?” 裴澈呼吸一瞬间加重:“媳妇儿,现在真不行。等孩子出生了,等你养好身体,我一定卖力伺候你。” 下炕轻手轻脚的兑了热水,帮媳妇儿擦了擦身体,重新躺下,把人捞进怀里。 丁果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丁果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丁大勇也很郁闷,他以为姐夫能住好几天呢。 他早上听到动静起来,发现姐夫已经把早餐做好了,小声跟他道了个别,就拎着包离开了。 “你姐夫吃早饭了吗?” 虽然知道裴澈一早就离开,丁果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闷声问道。 丁大勇点点头:“吃过了,姐夫吃完饭走的。” 裴澈起来蒸的千层饼,熬了大米红枣粥,还做了土豆炖豆角,一直在炉子上温着。 丁果洗漱完,坐下来吃完早餐,骑车去上班。 连着几天,丁果的情绪都不太高。 连丁大勇都看出来了。 “姐,你这两天咋了?” 丁果啃着一颗苹果,道:“你说我要不要去随军?” 她发现她有些太在意高考的恢复时间了,总觉得短短一两年的时间不值当来回折腾。 去随军,待个一两年也是要离开去读大学,还不如就待在丰宁,过年的时候去部队住些日子,夫妻团聚一下。 但看着裴澈这么费劲心思的靠近她,迁就她,短短一两天的见面时间都在努力争取,丁果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上过不去。 丁大勇挠挠头,道:“姐,想去就去啊!不过姐夫说他们的驻扎的地方条件好像很艰苦,不知道你现在这情况过去受不受的了。” 没等上半个月,裴澈离开的第十一天就回来了。 “果果,这次我能待两天,后天中午的车走。”裴澈的语气里有些歉疚,又因为能比上次多待一天而高兴,“我陪你去做个产检吧!” 丁果随他的意思,一起去做了个检查。 这次大夫检查了很久,丁果知道她怀双胞胎的事要正式经医生的口公布出来了。 果然,大夫在反复检查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根据我的经验,你爱人怀的可能是双胎。” “双胎?”裴澈愣住了。 丁果的演技也很好,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双、双胎?大夫,你是说我怀了两个孩子吗?” 系统:…… 大夫笑道:“我的判断应该没错,要是不放心,你们可以再去第一医院做个检查。” 裴澈还有些没回过神。 丁果也仿佛还处在震惊中。 小两口齐刷刷的呆滞模样逗笑了医生,道:“你们不用紧张,虽然是双胎,但孕妇的身体情况非常好。回去注意休息,少食多餐,避免胎儿生长过大。” 大夫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小两口才从医院离开。 出了医院,丁果才恍然大悟道:“我那个妈虽然不像个妈,但她生了三次孩子,两次双胎,这情况是不是有遗传?” 裴澈不懂这个,他道:“我回去问问……” 丁果笑着把人拽回来,道:“我就是猜一下,是不是的不重要,反正现在确定了,我怀的双胞胎,你以后就是两个孩子的爹,我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裴澈心里虽然软了一块,但眉头也拧了起来,眼里满是担忧。 怀双胎,也意味着承受双倍的风险。 果果身边就一个大勇,虽然可以让桃子也住到枣花巷照顾,可桃子毕竟也没有经验。 裴澈道:“媳妇儿,要不我们还是请个人照顾你吧?” 丁果则道:“我正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什么事?” 丁果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裴澈的眼睛,道:“我想去随军。” 裴澈惊讶一瞬,但随即就拒绝了。 “你不让我去?”丁果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裴澈笑着刮了刮媳妇儿的鼻子,道:“不是不让你去,而是不用去随军了。我申请了去军校进修,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应该会出结果 。要是申请通过,今年过年我就能回来陪你一起过,过完年直接去首都那边的军校报道。媳妇儿,要不你调去首都吧?” 他本来想等申请结果出来再告诉媳妇儿,没想到媳妇儿突然要去随军。 丁果才是真的惊讶,随后就是惊喜:“你明年要回首都?” 裴澈笑道:“八~九不离十。” 即使申请通不过,果果如今的情况他也不想让她去随军,那边条件艰苦,媳妇儿怀的又是双胎,他不敢冒这个险。 丁果连连点头:“行,那我调去首都等着你。” 去首都必须得有个正式单位接收,否则户口过不去,吃粮就是个问题。 从邮局出来,小两口去邮局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得知丁果怀的双胎,老爷子很高兴,一叠声的询问身体情况,检查结果。 “爷爷,一切都好。”裴澈就说了丁果想调去首都工作的事,老爷子立即在电话里表示,他来安排,让丁果等电话。 丁果忙凑到话筒旁补充道:“爷爷,只要是正式工,什么单位、什么岗位都行。” 主要是为了把户口挪过去。 她担心老爷子怕委屈了她,给她安排的岗位太好,容易招惹是非。 既然都到邮局了,跟老爷子说完,又给公婆那边打电话说了一声。 并特意叮嘱婆婆先不要往这边寄东西了,她打算往首都调。 打完电话,回枣花巷的路上,裴澈问起她这边工作安排的事。 “我先找找桃子问她要不要,让她跟二婶联系商量,要是她们家要,就卖给二房。” 二婶那边要是不打算,就问问车间其他同事,谁家还没个急着安排工作的亲戚? 丁果戳戳男人的腰,“明天你再给爷爷打个电话,别让他老人家给我安排太招摇的工作。我只要能把户口挪过去,哪怕去看大门都行。” 要不是怀着孕,她都想说‘扛大包’都行。 虽然她现在完全能扛大包。 裴澈心里暖烘烘的,他媳妇儿怎么这么明事理呢! 因为知道媳妇儿怀的是双胎,所以晚上不管媳妇儿怎么撩拨,他憋的难受,也坚决不耕地。 “媳妇儿,忍一忍,等生完孩子我天天伺候你,换着花样伺候。” 丁果来了兴趣:“花样?你还会玩花样?跟谁学的?来来来,给我展示一下,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花样。” 裴澈:…… 他就是这么一形容。 但媳妇儿却开始玩花样了。 “看你这么难受,别再憋出个好歹,我还打算用一辈子呢,来我帮帮你……” 裴澈憋的眼睛都红了,声音发哑:“怎么帮?” 丁果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手动挡!” 裴澈:…… 小两口最后还是闹到一起去了,裴澈动作轻柔,虽不激烈,但时间长久,丁果勉强吃了个半饱,沉沉睡去。 第二天,裴澈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请岳康和肖红吃饭。 主要是请岳康,上次托他帮着收集票、买东西,他难得回来,总得表示表示。 肖红是作为岳康的对象,跟着一起出席的。 次日上午裴澈离开返回了部队。 丁果中午去了造纸厂,跟丁桃说了要去首都的事,最后道:“我这个岗位你们家买不买?” 丁桃这个人她认可了,但不认可二婶,所以不会直接把工作给出去,但看在丁桃的面子上,会以低于行情价的价格卖给二房。 “五百,你问问二婶,要是打算买就赶紧筹钱给你邮过来。要是不打算买,我就卖给车间同事了。” 丁桃已经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半晌才回神,声音都有些激动:“买,姐,我们买!” 五百块钱,这个价格太便宜了。哪怕第一年工资稍低一点,两年也回本了,况且这是一辈子的铁饭碗,还是能祖祖辈辈往下传的呢。 哪怕将来她不做了,还能让给二妹,让二妹来上班。 吃完饭丁桃就跑着去了邮局,给她娘发电报,约定时间打电话。 还多花了几个钱特别说明,让她娘别往厂里打,就按约定时间去邮局等,她打过去。 第二天晚上,丁桃就来家里找丁果了,她脸庞激动的发红:“姐,我娘说了,她尽快筹钱寄过来。” 其实她娘在电话里说让她问问丁果,能不能先欠着,以后挣了工资慢慢还,让丁桃怼回去了。 “娘,我跟我丁果姐的这点情谊本来就不如大勇牢靠,你可别连这点情谊都给我作没了。要是买,咱就实实诚诚的给钱买。要是不买,我这就回我姐一声,让她转给别人……” 第183章 告别 丁志钢还没回过神来,陆晓梅却突然抓狂了,嫉妒冲昏了她的头脑,她不冲着丁桃去,却转头气急败坏地踹了丁建国一脚:“咱家的工作,凭什么让给别人!” 颇有些说话给丁桃听的意思。 丁建国冷不丁被踹的一阵火大。 陆晓梅平时当着丈母娘的面抓他挠他,跟他大吵大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当着他爸和堂妹的面跟他动手,就推了陆晓梅一把,骂道:“你有病啊,又不是我让大姐往外让的,你冲我吼啥?” 丁建国虽然因为陆晓梅在家人面前不给他留面子而羞恼,但他还保存着一丝理智,顾忌她怀里的孩子,所以没怎么用力,陆晓梅只打了个趔趄就站住了。 但这也足以让她瞬间炸毛:“丁建国,你敢推我!” 陆晓梅顾不上被吓哭的女儿,把孩子往沙发上一放,转身就朝丁建国扑了过来。 丁志钢还没回过神来,刚进门的儿子和儿媳就打起来了。 夫妻俩吵架,孩子哇哇的哭,屋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够了!”丁志钢大声咆哮着制止。 放学回来的丁建党也吓傻了,他愣了愣,过去抱起小侄女,动作生疏的哄着。 丁建国和陆晓梅停下来,呼哧呼哧喘着气,目眦欲裂的瞪着对方。 因为丁念君买房的事,陆晓梅受的刺激不小,如今又知道亲大姑姐的工作一声不吭的让给了丁桃,她满脑子都是‘凭什么’,心底充满了不甘。 加上丁建国的不作为和对她动手,让陆晓梅彻底崩溃了,气血上涌,冲着丁建国嘶声裂肺的咆哮:“丁建国,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说完进屋夺过哇哇大哭的孩子,撞开丁建国,冲了出去。 丁建国也不甘示弱,冲陆晓梅的背影吼:“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脑子简直有毛病! 丁桃:…… 她回来宣布个消息,这怎么堂哥堂嫂还要离婚了呢? 丁果姐的工作给谁不给谁,关陆晓梅什么事?他们姑嫂关系很好吗? 丁志钢揉着气到鼓胀的太阳穴坐到了沙发上。 丁建国也一脸怒气,但又说不出什么,也颓然地坐到了沙发上,只觉得委屈,然后无声的抹起了眼泪。 大姐跟家里关系僵硬,摆明了没有和好的可能,陆晓梅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还妄想大姐能把工作让给自家人?还为了这个发脾气。 况且陆晓梅自己也有工作,她惦记大姐那份工作做什么? 真是想不明白她那个脑子在想什么。 屋里沉默片刻,丁志钢没提刚才那场闹剧,开口问丁桃:“你接手你姐的工作,她呢?” 丁桃开口道:“调到首都去了!” 丁志钢长叹了一口气。 大女儿的婆家在首都,丁志钢知道她早晚会离开丰宁,但还是被大女儿的不声不响刺激的心里发闷。 都是因为岳红梅,都是因为丁念君。 当年要不是岳红梅糊涂,大女儿也不至于恨家里恨到这种程度。 说起来他也糊涂,当年怎么就纵容了岳红梅抱养丁念君。 悔不当初啊! 丁志钢又长叹一口气,仰面倒在沙发靠背上。 他后悔,但他也充满了怨气,觉得丁果心太狠,他都已经跟岳红梅离婚了,也把丁念君断绝了关系,怎么就不能回来看看,怎么就不能跟家里把关系修复一下。 “你造纸厂那个工作呢?”丁志钢又问道。 丁桃:“给我二妹了。” 丁志钢惊讶:“招娣来丰宁了?” 丁桃点点头。 丁志钢更郁闷了。 另一个侄女来了丰宁,都不来看看他这个当大爷的。 这么些年,因为他不常回去……也不怪他,是岳红梅不愿意他跟老家那边联系,他也又一次犯了糊涂,就因为在意岳红梅的感受,真就跟老家那边疏远了关系,结果弄的老二、老三家跟他也不亲近了。 “既然接了你姐的工作,就好好干。”丁志钢没再说什么,带着满肚子复杂的情绪,回了屋里,连晚饭都没吃。 丁建国今晚没回去,他回了以前跟建党住的卧室,同样没吃晚饭。 丁建党不会做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丁桃明显没打算做饭的样子,他去厨房拿了个凉窝头,摸了块咸菜,啃着啃着,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他招谁惹谁了? 怎么就没人管他了? 丁建党有点想他妈了。 丁桃回去收拾行李,丁果就知道后台要涨一波内耗值,但没想到上线人数这么多,滚动速度这么快。 这波长势在第二天也没停下,又增加了岳红梅、丁念君以及小老六。 丁建党因为想妈,第二天就去找妈了,说了丁桃接了丁果的工作,并且成了正式工的事。 岳红梅尽管清楚丁果的工作即使不给丁桃也绝对落不到他们手里,但她还是酸的不行:“凭啥给老二家那个小蹄子?” 她一酸,就开始骂骂咧咧,什么‘白眼狼’‘搅家精’‘没良心的’一通骂。 岳红梅心里不舒服的点还有一个,就是当年她看不起的乡下婆家亲戚,结果一个个都跳出了农门,连着出了两个工人。 这让岳红梅有种被打脸的羞辱感。 还是来自当年她抛弃的那个亲女儿的打脸。 “真是白生了她一场。” 心里再不舒服也没办法,人家翅膀就是硬了,那两个乡下泥腿子就是成了工人,吃上商品粮了。 丁念君心里也有同类型的不舒服。 要是丁果那个工作能给她就好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不妨碍她酸。 这母女俩心里拧巴,没想到小老六也拧巴上了,她直接带了哭腔,道:“凭啥给那个乡下泥腿子?” 这段时间飞快成长的小老六已经在担忧自己的未来了。 明后年要是找不到工作,她就得下乡。 而她亲大姐的工作,却让给了乡下那个泥腿子。 丁香越想越委屈,扔下手里的活,哭着跑回了屋里。 丁建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啊,等他毕业,要是没有工作,他也要下乡的……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因为他知道爸妈会管他,毕竟爸妈以前管了大哥、管了二哥,还给念君姐也安排了工作。 他的潜意识里,他一毕业,他的爸妈自然也会给他安排好一切,他只要等着接受就行。 可怜的小老五,家里从去年开始就不一样了,他竟然还没意识到这个紧迫的形势。 “妈,那咋办?等我毕业我工作咋办?” 家都散了,等他毕业的时候谁来管他? 岳红梅茫然一瞬,随后幸灾乐祸地道:“找你们爸去,你们当时不是选了跟你们那个爹吗?你们选了他,让他想办法。” 一句话,得罪两个娃。 丁香气炸了。 这边忙不过来的时候她是妈的小女儿,如今妈情况有所好转,牵扯到他们未来的安排,又成了他们是爸那边的了。 丁香罢工,气冲冲地拽着丁建党回了家属院。 不过岳红梅没怎么着急,她那个怪病这段时间缓解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吐,但跟前段时间比状况简直不要太好,岳红梅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只是饭量突然剧增,每天就跟吃不饱似的。 但吃不饱也比吐的啥也干不了强。 丁念君倒是劝了句:“妈,您以后别这么跟香香和建党说话。” 她已经体会到有棘手状况时无人可帮的艰难,所以并不想跟香香他们闹僵,甚至第二天又去找了丁建国,让他帮着 劝劝香香和建党。 “妈就是话赶话,没有别的意思。不说妈了,我好歹也当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姐姐,将来不管是香香还是建党,我能帮都会尽量帮他们的。让他们别担心!” 说完见丁建国眼下乌青,丁念君皱皱眉:“大哥,嫂子又跟你吵架了?” 提起这个丁建国就郁闷,摸出烟点了一根,气道:“我也不知道她脑子是不是有病,大姐跟家里的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居然为了这事儿跟我吵架。” 丁念君有些歉疚:“哥,以前我真不知道晓梅会变成这样。她以前真不是这样的人,你相信我。” 丁建国点头:“我当然信你,结婚前跟她相处,也觉得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谁知道结完婚生了孩子,就变的不可理喻起来。对了,她没去找你麻烦吧?” 丁念君一怔:“找我麻烦?”她摇了摇头,“嫂子没找过我,怎么了?” 因为没找到帮手,陆晓梅就一直在家里发疯,还没疯到丁念君面前。 丁建国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出陆晓梅让他们找丁念君要钱的事。 “没啥,没找你就行。她要是找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也甭搭理她。” 丁念君咬了咬唇,想到她买房子的事。 买房子时,她因为妈的病心力交瘁,没想的太仔细,等房子买好,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她想起了年前家里的窘况。 想到家里人当时对她不满。 她那会儿没帮家里,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当时她在婆家的日子过得艰难,手里的钱是她的保障和底气。 后来婆家出了事,她的钱就更不能动了。 要是她之前想好的计划走的顺,倒点东西来城里卖,赚几个钱,也有个说处,哪成想妈突然得了那么一个怪病,她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再后来就是房东来捣乱,急急忙忙之下没细考虑就把房子买了。 虽然前段时间她倒卖了不少蔬菜,可那点量也挣不出一套房子啊。 第184章 (捉虫)办理入职 中午时丁果还在车上,但她完全没有食欲。 快入冬了,天气渐冷,火车启动起来就有乘客关上了窗户,加上人多,所以车厢里的气味有点不好闻。 丁果用意识从系统商城买了点橘子,借着挎包做遮掩摸出一个慢慢剥开,吃着橘子,闻着橘子皮的香味儿,缓解那股不适。 坚持到到站,丁果下车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找到上次老爷子安排的人,拿到卧铺票,婉拒了对方陪同等车的提议,她道过谢收起票,去大厅的洗手间上厕所。 车上人多,她从上车到下车只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座位就被一名大汉占了。 她请对方离开,那人还装聋作哑,丁果懒得再磨嘴皮子,直接把人提起来推到了过道上。 至今她还记得那个大汉脸上震惊神情。 仿佛不相信一个瘦弱的丁果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那人后来都没再继续在丁果旁边站着,钻进人群挤去了别处。 这还算是识相的,要是遇上个不识相的,还有的麻烦。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麻烦,丁果后来就没再上洗手间。 这会儿解决完,丁果神清气爽的出去,找了个能藏身的地方闪进了空间。 之前在车上不饿,这会儿饥饿感就涌上来了。 前两天忙着打包东西时丁果又抽空烤了些面包,还去找中心街那边找陈叔帮忙做了十斤香酥炸肉,肉是她自己提供的,但给了加工费,还给了陈叔二斤肉。 除了香酥炸肉,还定了四只烧鸡。 回去跟大勇他们吃了一只,炸肉拿出来二斤,其他的全在空间里,都是刚出锅不久的状态。 丁果这会儿拆了一只鸡,从厨房拿了个盘抓了把炸肉放进去,又做了个凉拌黄瓜。 随后摸过两个饭盒,里面一个装着清炒菠菜,一个装着她提前做好的丝瓜鸡蛋汤。 丁果又打开几个饭盒,找到她自己做的蛋炒饭,然后开吃。 她之前饭量就比同龄人略大一点,如今因为怀孕有点开胃了,吃的比以前还多。 吃完丰盛的一餐,丁果准备去外面溜达着散步,这时候耗子说话了:“宿主,商城升级结束了!” “妈呀,你们终于升级结束了。”丁果并无惊喜,忍不住吐槽。 这都多长时间了,她都忘记自家商城升级的事了,现在耗子告诉她升级结束了。 吐槽归吐槽,丁果还是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 系统商城升级期间并不影响正常使用,要不然她怎么会忘了商城正在升级事呢。 升级后的商城规模扩大了一截,增加了几个卖进口商品的柜台,那边还多了个书店。 就是这进口商品的价格……有点贵! 巧克力的内耗值在旁边柜台那里都能买件衣服了。 还有这进口饼干、糖果、 沙丁鱼罐头、布料、葡萄酒、香槟、奶酪、香皂、香水、皮箱、各个品牌的手表等等,东西非常丰富,但价格她没相中。 “耗子,我能要求商品是进口的,价格是国内的吗?” 耗子:…… 挺会要求,下次还是别要求了。 丁果浏览一圈,买了点糖果,买了两盒不同口味的饼干,拆开一盒吃着,去看手表。 劳力士的手表有十几种型号,最便宜的折合人民币四百五十多,最贵的九百出头。 欧米茄的也有十来款,价格从440到八百不等。 还有浪琴、天梭、梅花的。 小日子几个品牌的手表便宜点…… 丁果看的眼花缭乱,最后意念一动,内耗值资产缩水近二十万,买了支两支劳力士。 一支男款表,一支女款表。 男款表是准备送给裴澈的,但不是现在,过几年再给他。 她自己这款是八百多的,丁果先试戴了一下,散发着迷人的金钱的味道,很香。 这时候她也不敢戴这么贵的表,偷着乐呵乐呵,摘下来放到了空间卧室的床头上。 参观完新增的进口商品柜台,暂时没再买别的东西,她视线挪到了书店那边。 系统商城总比照时代进展,这时候外面书店里的书种类可不多,丁果还担心系统也会按外头的标准来,没想到种类还挺丰富,比外面书店里的书丰富多了。 就是不能直接看,必须买了才能阅读。 丁果:“耗子,不是我批评你们,这可太不人性化了。你去外头的新华书店打听打听,哪家店不允许顾客站那儿看一天?” 虽然可能需要顺便看看店员的冷脸和白眼,但能白看也值了啊。 耗子:“你过目不忘!” 看过就是你的了,还怎么消费? 丁果:“……你说得dei!” 她消气了! 吃完手里的饼干,丁果关掉商城。 觉得有点腻,剥了两个橘子吃着去外头溜达消食。 丁果没去睡觉,她担心这会儿睡了,夜里在火车上睡不着。 溜达到亭子那边的水井旁,丁果脚步突然一顿,朝旁边看去,随后就愣了下。 “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块黑土地?” 去年刚穿过来时,看着空间里的草坪,还想过掀一块用来种点菜,结果无法操作。 索性这念头也不算强烈,她就没找系统的茬,默认了不具备种植功能。 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出现了一块黑土地。 系统:“恭喜宿主更换新的居住地,给你的惊喜哟!” 丁果满意点头:“不错不错,这份自觉性继续保持哈。” 系统:“……” 黑土地不大,只有半亩,但用来当个小菜园足够了。 丁果就不遛弯了,重新打开商城选了一批种子,兴冲冲准备意念种植…意念没反应,她道:“耗子,不能意念种植吗?” 系统:“宿主,你要求有点高!” 丁果撇撇嘴,又打开商城选农具,随后拎着锄头进了黑土地。 此时的丁果忘了自己还是个孕妇,抡着锄头吭哧吭哧干的起劲。 种子她买的数量不多,但种类丰富,依次种下了白菜、芹菜、胡萝卜、茄子、辣椒、茼蒿、空心菜、西红柿、黄瓜、丝瓜,还种了点棉花。 种完才道:“耗子,种在这里面的作物不严格按季节生长吧?” “没分的那么细,种啥长啥,宿主还能种点水果。” 丁果满意点头:“等收获了再种。” 她看了眼时间,该出去了。 去卫生间简单收拾了下,上了上厕所,确定外面藏身的地方没人,闪身出去,背着包回了候车大厅。 卧铺车厢也热闹,有好几个人临时组织起来打牌,丁果没参与,就窝在床上看书。 晚饭没弄的太复杂,从挎包里摸出两个二合面馒头,掰开夹了几块炸肉,吃完喝了点井水,躺到床上看了会儿书,就躺下睡了。 后半夜觉得温度明显下降,她迷迷糊糊的把外套搭到被子上,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清早,丁果趁着包厢里其他出去洗漱时,从空间拿出一件毛衣给自己加了一层,之后穿好外套,背着自己的小挎包出了车站,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裴渝。 首都的气温格外低,说话都哈出白雾了。 裴渝也看到了她,冲她挥手:“果果,这儿!” “姐!” 丁果想小跑过去,一抬脚,想起肚子里揣着两个崽,重新放缓节奏,慢慢走了过去。 “路上还顺利吗?累不累?冷不冷?”裴渝满脸关切,又低头去看她的肚子,“瞧着不太明显,两个宝宝闹没闹你?” 火车上的气味想也知道不好闻,她担心丁果不舒服。 丁果笑道:“还行,坐卧铺一点不累,我怀相好,没怎么难受。”她低头看着肚子,笑道,“穿的衣服的原因,等回家脱了外套还是挺明显的。” 本来这个月份也到显怀的时候了,她怀着俩更明显,但她穿的衣服多,肚子就没有那么醒目。 “赶紧上车,这两天温度又下降了……” 车子直接开去大院。 下车后,裴渝指指旁边一辆崭新的凤凰女士自行车,笑道:“爷爷给你买的,二六的车更适合咱们女同志骑,以后你就骑这辆。” 温度是冷的,但丁果心里是热乎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太让爷爷破费了。” 她本来准备安置好后自己买一辆的,从空间买还不要票。 没想到老爷子提前给她准备了。 裴渝一边虚扶着她上楼,一边道:“果果,你现在定居首都了,家里那边的家具该添的也添起来,礼拜天的时候我陪你出去逛逛。”她又小声道,“以前听小澈说你们那两套院子要从中间打一道门,不过怀着孕最好别动工,等以后生完孩子再开门不迟。” 怀着孕不能动工这类的说法属于封建迷信范畴,明面上不能说,但涉及自家人身上的事,都会破个例讲究一下。 丁果连连点头:“好,动工不着急,家具是该添起来。” 以前来是过客,现在正式定居,往后要常住首都,她跟裴澈的小家自然也要布置起来。 两人说完进了门。 往常这个时间老爷子已经去部队了,今天特意在家里等着,见丁果到了,也是关切了一通路上的情况,最后道:“赶紧洗洗手吃饭,吃完好好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办手续不迟。” 除了入职手续 ,还要办户口和粮食关系这些,除了单位,还得去那边的街道。 “好的爷爷!”丁果又笑道,“谢谢爷爷送的自行车,太让您破费了。” 老爷子笑呵呵的摆摆手:“一家人不说这客气话。” 第185章 (捉虫)新工作头一天 溜了几趟腿,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该签的字和该盖的章办好。 户口落到单位,粮食关系要等几天才能转过来。 丁果也不着急,她不缺吃的。 忙完后骑车在附近转了一圈,熟悉周边环境以及寻找就近的国营饭店。 从系统商场买现成的饭菜虽然方便,但味道千篇一律,吃多了没什么新奇,反正她不缺钱,也有兴趣寻找外面的特色美食。 老爷子给了她几张当地的肉票和粮票,下个月她也能拿到福利票,养活自己完全足够。 找到一家国营饭店,锁好车进去,扫了眼黑板上的特色菜,先点了只烤鸭。 虽然不是专门做烤鸭的店,但也不妨碍她尝尝这边大师傅的手艺。 又点了份炸酱面、一盘炸灌肠,一份老厨白菜。 见营业员朝她身后瞥,似在好奇一共几个人啊点这么多。 不等对方开口,丁果从包里拿出两个空饭盒,店员想询问的话也咽了回去,原来是准备打包带走的。 菜上来后,丁果留出这一顿吃的,其他的先拨到饭盒里,往包里一塞,趁热收进空间。 烤鸭她也吃不了一只,找店员要了油纸,包起一半同样塞进了包里。 她抄起筷子开吃。 烤鸭味道还行,有自己的特色,没有穿过来后头一次吃全聚德的那种惊艳,但整体还很不错,会回购! 炸灌肠她是头一次吃,似乎不是肠啊,丁果看看自己咬了一口的东西,一脸困惑。 要不是旁边那桌也点了炸灌肠,端上来的东西跟她的相似,她都要怀疑是不是给她上错菜了。 所以刚才店员收的肉票里不包含这道菜? 虽然不是她以为的灌肠,但吃着味道还不错,很新鲜。 炸酱面味道倒是不错,跟她上辈子吃过的炸酱面有点不同,面前这份应该是比较正宗的吧? 老厨白菜没什么特色,估计各个店里的厨师做的味道都差不多。 挨着品尝完,丁果埋头开吃,把桌上的饭菜扫光,骑车溜溜达达出去,找地方闪进了空间。 去餐厅那边的饭桌前坐下来写了几封信,丁果活动着手腕出去看她那半亩地。 一看之下忍不住惊讶出声:“咦?都发芽了?” 耗子得意洋洋地解释:“宿主你自己的身体机制不会受空间流速影响,但种下的蔬菜肯定有影响啊,还是多重因素影响!” “什么多重因素影响?” “除了时间流速,就是咱这块地格外肥沃,离井口近,哪怕不直接浇水,也会受井水的影响,生长速度自然就比外面的寻常作物快。” 丁果欣喜,尽管她不痴迷种田,但看着昨天才播下去的种子今天齐刷刷冒了一层绿油油的小苗苗,心里还是油然而生了一种成就感,令人心情愉悦。 井水确实对普通作物有影响,她在丰宁时就体会过了,当时还只是在灌溉的水里加了一点点。 还有前段时间催熟的枣树。 “不错不错,照这个趋势下去,我过几天就能吃上新嫩的黄瓜……” 哦,她空间里也有之前从枣花巷那边摘的黄瓜。 欣赏完小幼苗,丁果闪身出来直接去邮局把信寄出去,顺便给于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抵达首都,并办完了入职手续的事。 于姨常给她邮东西,换地图了,当然得跟人家说一声。 最后往老家拍了份电报,跟三婶说了声。 忙完这些琐事,丁果骑车回了大院。 家里只有张婶,张婶关切地问了问手续办的顺不顺利,什么时候去上班。 “明天!” 倒不是她多勤快,只是觉得刚换了新单位,该留印象分还是要留一下的,虽然不留这个印象分单位也不会开除她。 吃晚饭的时候,丁果跟老爷子说了明天去上班,下班后就直接回紫竹桥那边了,于少芬明天晚上过去陪着她。 老爷子以前去于家时见过于少芬,只是当时不知道还跟丁果有这样的渊源。 “回头买点东西谢谢人家。” 丁果应下。 晚上留在这边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丁果就起了。 从这边直接去单位有点距离,得早走。 张婶儿也知道,已经提前做好了早饭。 老爷子起的更早,一直在书房处理一些可以带回家的工作,听到动静,出来陪丁果吃完早饭,祖孙俩一个去部队,一个骑车去上班。 临走前张婶给丁果准备了两个饭盒,是根据她现在的饭量准备的,叮嘱她中午找地方热一热再吃,千万别吃坏了肚子。 “知道了张婶。” 张婶 还叮嘱丁果让她下班后不用去买生活物资,她一会儿去趟紫竹桥那边,买点肉菜米面什么的送过去。 这是担心她下班后回到家没有吃的。 丁果其实很想说她自己置办就行,但清楚说出来肯定会被驳回,只好道:“麻烦张婶了。” 赶到单位,店门还没开。 不过丁果知道他们上班本来也不走正门,直接绕去后头,后头是办公区,还有个小院。 李淑梅已经来了,正在车棚里跟人说话。 见丁果过来,李淑梅跟她打招呼:“丁果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孙会计,以后领工资就找孙会计。” 孙会计是个年约四十的男同志,他笑道:“丁同志好,欢迎你加入咱们永定路新华书店!” 丁果伸手跟他握了握,笑道:“谢谢,以后还请淑梅姐和孙会计多多指导!” 李淑梅笑道:“指导谈不上,共同进步嘛。” 孙会计也笑道:“共同进步、共同进步!” 李淑梅看了眼手表,招呼丁果:“到点了,走走走,咱该上班了!” 又道:“对了,后门的钥匙孙会计那里一把,刘主任那里一把,以后找这两位领导拿钥匙……” “好的淑梅姐!” 跟着李淑梅进了店内。 门窗关了一晚上的书店,满满的知识的味道。 “阿嚏!”丁果揉了揉鼻子,这知识的味道有点呛。 李淑梅笑道:“开窗通通风就好了。” 她去开窗,丁果忙去开另一边的窗户。 开了窗户开了门,算正式上班了。 书店不像饭店一开门就有顾客登门,两人不紧不慢的开始打扫卫生,拖地、擦收银台那边的桌子,拿着鸡毛掸子扫书架上的灰尘…… 李淑梅就问起丁果以前的工作:“听说你以前在丰宁那边的食品厂上班?你们那厂是做啥的?咋到首都来上班了?” 这时候有的厂名分的不细致,食品厂可以是加工面粉、挂面这类的工厂,也能生产蛋糕面包,区分就是一厂、二厂、三厂。 具体生产啥得现打听。 丁果笑道:“我婆家是首都的,来这边上班更方便。”又道,“我之前的单位做蛋糕和面包,去年还来首都这边交流过。” 李淑梅惊讶道:“你婆家这边的啊?丰宁离首都这么远,你跟你对象是咋认识的?你对象是干啥的?” 看来自己的具体情况书店的工作人员并不清楚。 丁果含糊道:“经人介绍的,他在部队当兵……来人了淑梅姐,要怎么招呼?” 李淑梅探头看了眼,道:“没事,你忙你的。” 说完扬声冲进来的顾客喊道:“买书喊我,看书翻书的时候别把书弄坏了,弄坏了要赔偿的……” 之后把冷硬的语气一收,跟丁果道:“来了顾客不用招呼,他们买什么书自己挑。咱们时不时看一眼,防止有人偷书。结账的时候也多注意一下,要是有偷书的甭客气,直接骂。” 抓是不可能亲手抓的,等她从桌子后头绕过来人已经跑远了,她也追不上。 “骂两句解解气就行,要是遇上店里有其他男顾客,喊一声让他们来帮忙……” 李淑梅说着她的工作经验,丁果听的一愣一愣的。 买书的顾客都那么淳朴吗?听着不友善的招呼语气,看着白眼,遇到小偷还能来帮忙? 正说着,孙会计过来了,给他们送零钱。 每天下班前交账,早上会计再把固定数额的零钱送过来,方便给顾客找零。 李淑梅喊丁果一起过去交接签字:“这都是咱的工作流程,你也看看……” 丁果忙拎着鸡毛掸子跟上。 等孙会计离开,丁果继续回去清扫书架。 店里的图书并不多,大部分柜子都是半满的状态,儿童读物占大多数,再就是一些红色书籍,学习资料很少。 刚上班前一个小时算是比较忙碌,一个小时后就闲下来了。 李淑梅去打了一壶开水,回来开始织毛衣,丁果从书架上随便抽了本《少年自然科学丛书》坐下来打发时间。 本来以为之前的话题会就此打住,没想到李淑梅又续上了:“你对象在部队当兵啊?你怎么不去随军?” 能不能随军,就可以大致估摸出丁果对象在部队的职级。 丁果笑道:“我怀孕了,去随军不方便。” 李淑梅手里的针差点掉了,惊讶道:“你怀孕了?哎呀,我都没看出来了,几个月了?” 话题又绕到了丁果怀孕的事上。 丁果穿着毛衣,毛衣外头又穿了件呢子外套,外套不是收身的,所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她的肚子。 “哎呀,你不早说,早说不让你拎水桶了。” 刚才拖地时是丁果去拎的水。 “没事的淑梅姐,那点活又不重,我在家里也干活。” “还是要注意!” 第186章 (捉虫)上班日常 于少芬穿着灰色细格纹外套,里面一件蓝色高龄毛衣,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小皮鞋,手上拎着个保温饭盒,哒哒哒踩着节奏进来了:“来看看你呀!” 丁果刚换了工作环境,于少芬挂念了一上午,担心她不适应,就趁中午的时间过来看看。 丁果忙给李淑梅介绍:“这是我家里的一个长辈,我于姨!” 又给于少芬介绍:“这是我同事李淑梅,淑梅姐!” “于同志你好!” “李同志好!” 两人笑着握手打过招呼,于少芬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饭盒,她自己提供食材,让单位食堂的大师傅帮她熬的鸡汤。 饭盒一打开,鸡汤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李淑梅只能假装自己没看见,可那香味儿就是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 于少芬也担心丁果这边伙食太好其他人看了会说些有的没的,她也特意强调道:“你怀着孕,多喝点鸡汤补补。” 李淑梅忙在旁边插话:“你们家这孩子好福气,一怀就怀俩。” 于少芬笑着看了丁果一眼,很赞同她公开怀双胞胎的事。 知道她肚子里怀着两个宝宝,吃食上就不用为了应和别人而委屈自己,平时单位里有个搬搬扛扛的活别人也会让着你。 等以后孩子生完再多干点就是了,这时候不能逞强。 饭盒的盖子相当于一个小碗,于少芬给李淑梅倒了一盖子,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不外乎就是拜托她平时多照顾照顾自家孩子。 “互相照顾,都是应该的,于同志太客气了。” 李淑梅越发肯定,丁果怀了俩娃不光公婆高兴,连婆家的亲戚都把她当成宝了。 这个于同志自己打扮就干练又洋气,也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 “于姨,你吃了吗?” 于少芬笑道:“我吃过了,就是来看看你新环境适应的咋样。行了,你赶紧吃,我也得赶回去上班,晚上下了班过去找你。” 丁果出去送她,于少芬又小声问了问新同事性格咋样,合不合的来。 丁果虽然还没喝热乎乎的鸡汤,但这会儿心里已经热乎乎的了,她挽着于少芬的胳膊,同样小声道:“淑梅姐挺好,很爽朗,我们很合得来。” 于少芬放心了,又叮嘱几句让丁果平时干活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千万别逞强之类的话。 目送于少芬离开,丁果回去继续吃饭。 李淑梅忍不住好奇地问这是婆家的啥亲戚,正好有顾客过来结账,丁果就含糊应付一句,没细说。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有个男青年左右手各拎了一摞书进来,道:“李姐,你上次申请补的货到了,点一下……” 来人把书放到收款台上,从口袋掏出一张单子递过去,让李淑梅比照着核对。 李淑梅接过来朝里喊了声:“丁果,来一下——” 周东听着疑惑:“新人吗?赵姐呢?” 李淑梅道:“她男人调去了外地,她跟着过去了。” 周东惊讶道:“啥时候调走的啊?咋没听你们说呢!” 上周他路过这边进来跟李淑梅她们打招呼还没听说这事儿,没想到今天过来,新人都已经开始上班了。 这安排也太快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早知道提前走走路子让他妹子来这边上班了。 他妹妹正被街道催着下乡,家里一直拖着,他爸妈天天被街道和单位拉着谈话,家里正愁给他妹妹安排工作的事呢。 “赵姐家的亲戚啊?”周东又问。 接班接的这么快,又捂着消息,要么是赵姐家亲戚,要么是办公室那边某个领导的亲戚,不然他不能一点招工风声都听不到。 丁果正在里面柜台那里选书看,听淑梅姐喊她,忙把书放回去,转身往外走。 李淑梅没回应丁果是不是‘赵姐’家亲戚,而是说起前同事的安排:“前两天调走的,安排的比较急!” 周东眼角余光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神色瞬间呆滞了一下。 李淑梅正招呼丁果:“前两天定的货,我告诉你怎么清点。”又指指周东,“这是周东,总店那边的送货员,以后少不了得打交道,你们认识一下。” 又给周东介绍了丁果。 周东一个激灵回神,忙道:“丁果同志你好,我叫周东。” 丁果笑道:“周东同志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互相关照!”周东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不自在的抓了抓头,笑道。 新来的店员长的可真漂亮,不知道找对象没。 李淑梅说话时看到了周东的神色,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很刻意地跟丁果说:“在桌子上对货就行,你可别搬,怀着身子呢。” 周东:…… 心里那点小噗通瞬间烟消云散。 “好的淑梅姐!” 李淑梅没再管周东,跟丁果说点货流程:“对着单子,数量没错就在后头打一个勾…最后确认没问题就在这儿签个字…之后咱们再登记入库,入库的本子是这个……” 李淑梅拉开抽屉,拿出另一本本子,道:“不急,你先清点,一会儿再来登记。” “好!” 丁果对着单子开始点货,李淑梅也在旁边看,视线扫过单子上的书名,问道:“周东,这一期的《儿童文学》没给我们啊?” 周东忙道:“不光《儿童文学》没货,《上海少年》也没有,我们也在催,等到了再给你们送过来。”他说着又道,“你上次要五本字典,货也不多了,先给你们送三本,回头一起给你们补上。” 李淑梅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丁果点货。 核对完单子,丁果又让李淑梅复点了一遍,最后在单子上签了字,一式两份的单子,周东拿着其中一份离开。 李淑梅开始教丁果入库登记。 “你的字写的真漂亮。”李淑梅自己的字写的一般,看着丁果在本子上龙飞凤舞的书写,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丁果谦虚的笑笑:“还行吧!” 登记完,丁果问:“淑梅姐,要摆到柜子上吗?” “摆,我跟你一起摆,这套连环画先别摆了,我给朋友留的。” 李淑梅正大光明的收起一套连环画。 丁果扫了一眼,叫《沙石峪》,她没看过这套,还是头一次见。 因为才做过登记,所以丁果知道这套连环画就一套,她问道:“淑梅姐,这套连环画也很缺货吗?” “缺,这是今年新出的小人书,订不到货。我亲戚托我帮他家孩子订,快半个月了总算给我送过来了。”李淑梅说完又特别强调一遍,“就定到这一套。” 丁果问她家耗子:“耗子,咱书店里有这套连环画吗?” 她的商城里虽然有了书店,但因为不让白嫖,丁果又没有看书名的爱好,还没仔细看过都有哪些书。 系统:“……没有!” 说完怕被怼,忙解释道:“应该是升级期间没扫描到这套书的相关信息。” 丁果找李淑梅了解情况:“淑梅姐,这套书几月份出的?回头我给我弟弟也定一套。” 李淑梅道:“九月份第一次印刷,等周东来给咱补货时跟他说一声,不过可能要等一阵子,不好定!” 丁果默默算了下时间,哦,那时候商城似乎还在升级中,怪不得没同步到这套书。 她以前是准备用商城里的书店查漏补缺外面的书籍,现在看来,她的统子还是不够万能,得互相查漏补缺。 有人来结账,丁果为了熟练业务,主动收钱找钱。 李淑梅先去往货架上补货,丁果忙完跟着过去一起补。 书店的工作不算忙,全是零零碎碎的小事。 一天结束,丁果又跟着学习了交接账,关门窗、检查门窗,之后锁门下班。 丁果到家没多久,于少芬就过来了。 中午丁果叮嘱过让她直接过来,不用买东西,于少芬还是买了几个苹果。 厨房里多了米面粮油蔬菜,一块肉,约莫两斤多。 张婶还给她蒸了一锅馒头,拿笼布盖着收在了橱柜里。 于少芬挽袖子做饭,丁果回屋里灌了一壶井水拎出来放到炉子上烧,并在旁边给于少芬打下手。 于少芬问起她这一天的工作,丁果大致说了说,道:“挺轻松的。” 于少芬也觉得书店的工作不错,有坐着休息的时间,也能起来在宽敞的厅里活动活动,还能免费看书。 晚上裴渝来了一趟,也是关心丁果的新工作适不适应。 “挺适应的,就是我们不固定休周末,只能调班轮休,还要尽量避开周末。”丁果惋惜道,“姐,回头我有空自己去逛逛,家具慢慢添吧。” 裴渝正好跟丁果相反,她正常情况下会休周末,除非有演出。 但有演出占用的周末也没有补休,除非出差。 外出汇演结束,回来可以调休一天。 平常想在工作日休息只有请假。 丁果知道大姑姐为自己请过几次假了,所以像逛街这种事没必要专门请假陪自己。 其实家具类都送货上门,用不到丁果亲自动手,裴渝倒是不会太担心,她是怕丁果一个人逛街选东西也没个商量的,既然两人时间对不到一起,只能让弟妹自己去选。 不过也建议她:“实在不行你叫上张婶。” 丁果应了,不过她没打算叫上张婶,回头去百货大楼转转看看款式,比照着从系统商城里买。 要是款式相不中,就打听打听哪儿有手艺好的木工师傅,自己定制一套。 裴渝没待多久,又去跟于少芬说了一会儿,骑车离开。 第187章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怎么觉得自…… 半个小时后李淑梅神清气爽的回来,这状态明显就是吵赢了。 她拿出没织完的毛衣动作熟练的干私活,顺便跟丁果叨叨与其他分店的‘矛盾’。 大矛盾没有,就是互相调货时的一些小摩擦。 最后李淑梅郑重地跟丁果道:“这关乎咱们的面子问题,就算最后真调给他们,也不能让他们太得意!” 丁果严肃点头:“知道了淑梅姐,以后别的店再来咱这儿拿书,我就卡他们,维护咱们的面子。” 李淑梅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言辞太大惊小怪了些,忍不住噗嗤笑了,道:“也别跟他们闹的太僵,咱们也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丁果笑着应下。 上班的头一周丁果没休息,毕竟这一周也没上满班,磨不开面子调休,她申请了第二周的周一休息,利用骑车加地铁,绕着四九城那叫一个转,把几个大点的商城都逛了个遍,记下了全部的家具样式。 期间看到一件姜黄色毛衣,丁果觉得很适合于姨,直接买了下来。 辛辛苦苦逛街,丁果中午就跑去全聚德吃烤鸭犒劳自己,吃完还打包了两只收在空间,方便馋了又没空外出时解馋。 下午两点多回到家,就不打算出去了。 今天运动量完全超标,她准备在家里休息。 而且空间里的菜有的已经成熟了,她得收菜。 “耗子,你们还得升升级,种菜不能意念操作我认了,权当活动手脚,收菜怎么就不能意念操作呢?” 系统无语地翻白眼。 就茼蒿和空心菜能收割,割点菜可累死你了。 “宿主,你得有一双善于发现空间种菜优点的眼睛才行,你不能光盯着操作,也得看看咱空间种菜的效率啊。”系统心里疯狂吐槽,表面上苦口婆心。 丁果当然满意这个效率,可效率高也意味着她密集的劳动操作,就是嘴角一边疯狂上扬,一边嫌弃统子给的太多。 她矫情了! 丁果从商城里买了把小镰刀,蹲在地上割茼蒿。 “耗子,倒不是我懒,我总得考虑考虑以后肚子大了蹲不下去的时候怎么割菜是不是?要是用意念,我就不用弯腰或者蹲下了,你觉得呢?” 系统精准抓住漏洞反驳:“宿主,你可以种点不用蹲下去收割的菜。” 丁果:…… 她的耗子在多次被自己薅过羊毛被迫学精了,居然会抓她漏洞了。 见自家宿主沉默,没像往常一样怼它,系统居然不习惯的扭捏了下,它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宿主,等你肚子大起来,实在不方便收割,我帮你!” 丁果猛地抬头,满脸惊喜。 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怎么觉得自己有要当怨种的趋势? “耗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哦不,好统子!” 原来她家统子还有这个功能。 “你放心,能动手我尽量自己动手,平时尽量不使唤你。”丁果那张脸笑的格外璀璨。 不知怎么着,系统从它家宿主的话里听出了第二层意思:你放心,能使唤你我尽量使唤你,偶尔自己动动手! 这种感觉很快就应验了。 它的狗宿主割完茼蒿,就提出让它演示一下收割空心菜。 “快快快,耗子快让我长长见识。”丁果表现的很兴奋。 系统无语的沉默了片刻,凭空将空心菜收割。 在丁果眼里就是,仿佛空间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利刃,利刃扫过,一片空心菜整整齐齐飞起来,落到了凉亭的石桌上,而黑土地属于空心菜的位置,留下一片整整齐齐的蔬菜茬。 “哇,好棒,好神奇,好超凡的能力!”丁果海豹式鼓掌。 系统:…… 自闭了! 丁果乐颠颠的抱着菜去了厨房,亲自动手清炒了一份茼蒿,一份空心菜。 虽然是清炒的,虽然她厨艺一般,但这两盘菜就是该死的好吃。 “不错不错,耗子,我发现我爱上咱们空间的菜了!” 系统完全不想理她。 丁果回到黑土地看其他的菜。 白菜、辣椒、西红柿和丝瓜也快熟了。 其实除了西红柿还是青的,另外三种菜现在就能吃,不过就是辣椒小点儿,丝瓜太嫩了点儿,白菜小了点儿。 还是再等等吧,她也没那么着急吃它们。 丁果洗了几颗大枣,剥了个橘子,切了个苹果和梨,给自己搭配了一个果盘,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打开系统商城开始看家具。 一组款式有点复古的方桌,搭配圈椅,摆在家里比当前用的这组好看。 外头百货大楼也有卖,她看的时候就相中了。 一组方形餐桌,带椅子。 家里现有的餐桌是可折叠的小圆桌,有点旧不说,不小心按上去容易翻。 而且凳子也不是配套的,既然要把家里装扮起来,自然要换一组。 家里没有沙发,添一组,也是在外头看过的款式。 不是说裴家当初给了置办家具的资金她就要必须摆出来给谁看,裴澈跟老爷子他们都不会在意这个。 是丁果自己想好好打造自己的小家。 买完沙发,丁果又添了一组带小书架的电视柜。左边放电视,下边是能收纳的小橱柜,右边连着带书架的柜子,上边放书,下头是两组三排的抽屉,款式很实用。 虽然她还没有电视,但想买随时都能买。 大衣柜没买,丁果准备自己画图请木工师傅打造,尺寸上会比常规衣柜大一点,能挂能叠带收纳,方便她发挥。 意念一动,内耗值资金飞快缩水,空间客厅里多了好几个大件。 丁果闪身出去,在屋里转了一圈,把要替换的旧家具全部收起来,撸起袖子干活,清扫了一遍卫生,随后大手一挥,一组崭新的方桌椅摆了出来。 走到堂厅西墙边上,抬抬手,多了组电视柜。 窗户底下,多了组崭新的沙发…… 依次替换完毕,丁果把装在旧橱子里的零碎东西放到新橱子里,全程也没花多少时间,屋里就焕然一新了。 哦,厨房的橱柜也得换。 丁果打开商城看了看,最后决定跟大衣柜一起找人打造,她要自己规划规划橱柜的收纳分类。 晚上于少芬过来,看着屋里的新家具,惊讶:“果果,家具买回来了?你这效率也太高了,谁跟你一起去的?” 丁果笑道:“我自己出去逛的,人家送货上门,师傅帮着摆好的。” 于少芬不疑有他,一边参观新家具,一边拿起搭的晾衣绳上的套袖往胳膊上戴,看完新家具,挨着夸了一遍,转身去厨房做饭。 丁果已经把菜收拾好了,炒出来就能吃。 临睡觉前,丁果拿出今天给于姨买的毛衣让她试。 “又花钱?”于少芬不赞同地点点丁果的额头,“你肚子里可是揣着两个娃,同时养两个孩子不光要付出双倍的精力,还有双倍的花费,虽然你跟小裴都挣工资,将来孩子出生了也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手紧点,往后可不许再给我买东西了。” 她照顾丁果就是觉得跟这孩子合得来,可没想图丁果的东西。 丁果笑嘻嘻地道:“孩子要养,给孩子姥姥的礼物也要买。放心吧,我有规划。” 于少芬一怔,心口狠狠被‘孩子姥姥’这四个字戳中,红了眼窝。 一开始接触丁果,于少芬是存着一份愧疚的补偿,可跟丁果相处下来,越发觉得跟这孩子投缘。 丁果性格爽朗,一开始跟自己还有距离感,体现在她给丁果寄东西,丁果都会回报价值相同的东西。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同价值的东西变成了情绪上的回馈和亲昵。 后者才是她更喜欢的。 于少芬不再说别的,换上毛衣,笑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看?会不会趁的我皮肤黑?” 丁果认真地跟她讨论:“好看啊于姨,你肤色不黑,我觉得比起蓝色你更适合姜黄色,这种颜色显得你气质更好。回头搭一条深褐色的裤子更好看。” “我有一条深褐色的裤子,还是呢料的呢……” 于少芬虽然经历过婚姻的不顺,但她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在吃穿上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每天都打扮的精精神神的。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衣服的穿搭,回卧室休息。 第二天丁果收到了裴澈寄到书店的信件。 李淑梅扫了眼信封:“你男人给你写的信?” 丁果点点头,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件。 李淑梅自然不会探头去看丁果对象写了什么,她只惊讶信的厚度,打趣道:“唉哟,这是有多少话要跟你说啊,写这么厚。” 小两口感情真好。 满满的四张信纸,林林总总的询问她身体的状态,孩子有没有闹她, 新工作适不适应,又说了些他自己的生活起居,拉拉杂杂啰嗦了一通。 最后在信里表示,他给大院那边寄了些海鲜、菌类干货,回头爷爷会安排人给她送过去。 没直接寄给丁果是考虑到她不方便提重物。 这男人也是很细心了。 没想到细心的不光有自家男人,还有自家弟弟。 晚上刚到家不久,宋玉玲拎着一大包东西跑了过来。 “姐!” 宋玉玲咋咋呼呼,“我们单位组织出去学习了,回来才知道你调到首都来了。喏,这是大勇寄来的东西,让我给你送过来。” “啥东西啊?你有没有?” “有,他寄了两大包呢,是托他们单位去东北的车队帮他捎的红肠和干货。” 第188章 二合一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丁果正准备回自己的小家,老爷子从部队回来了,除了小何,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 这是老爷子找来照顾丁果的人。 妇人姓乔,叫乔爱云,她丈夫也是一名军人,在战场上受了伤,一条腿瘸了,无奈只能转业,在京郊一家工厂当仓库管理员。 夫妻俩共生了四个孩子,大女儿前两年嫁了人,老二去年刚下乡,老三老四还在读书。 乔爱云自己没工作,平时就在家照顾丈夫孩子,老爷子托人找上门说明来意,乔爱云马上就答应了。 照顾孕妇,就做做饭,白天打扫完卫生还能回家看看,管三顿饭,不过晚上要留在雇主家里,一个月给10块钱。 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在乔爱云之前,老爷子打听了好几个军属,最后觉得不太符合,跟那几个连提也没提。 他虽有心照顾退伍或者转业的军人家属,但也不能不考虑孙媳妇的生活质量,除了有厨艺,还要手脚利索,不爱对旁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 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乔爱云。 乔爱云生活里话就不多,但干活很利索,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她自己文化不高,却把几个孩子教育的很知礼懂事,而且做的一手好饭。 乔爱云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针脚整齐细密,衣服洗的也特别干净,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挽了个纂儿,就是神色有些拘谨。 老爷子给丁果介绍:“这是乔爱云同志,你喊她乔婶就行。” 丁果忙笑着喊人:“乔婶,以后就麻烦你了!” 乔爱云神色紧张,但还是在老爷子的介绍下应了声,并道:“应该的,不麻烦。” 乔爱云开口,丁果有点惊讶地问:“乔婶,你是豫省的?” 口音虽然不算特别浓重,但丁果对豫省口音印象太深了,她上辈子的大学舍友就是豫省的,所以乔婶一开口她就听出来了。 乔爱云笑道:“我娘家是豫省的。” 她跟丈夫认识是她丈夫的豫省战友帮忙牵的线,没想就成了。 老爷子见丁果背着包,知道她要回去,索性直接道:“走,我把你们送过去!” 让小何把丁果的自行车固定在车顶上,一行人开车回了紫竹桥那边。 乔爱云话不多,不知道说什么,一进门就挽起袖子,道:“丁果同志,要不我做顿饭你尝尝合不合胃口,要是哪里不合适你跟我说。” “那辛苦乔婶了。”丁果又道,“乔婶,你喊我小丁或者丁果就行。” 乔爱云全程都有些紧张,生怕丁果吃不惯她做的饭,自己保不住这份工作。 丁果当然是满意的,她就一开始时提了一点要求,让乔婶别不舍得用油,后头就由着乔婶自己发挥。 午饭做了个黄瓜炒肉、醋溜白菜,土豆片炒肉以及丁果百吃不厌的西红柿炒鸡蛋。 闷了一大锅米饭。 味道很好,四个人吃的干干净净。 乔爱云起初不准备上桌,丁果拉着她坐下。 老爷子也说家里没那个规矩,吃饭都坐下来一起吃。 老爷子没多待,让丁果和乔爱云互相慢慢熟悉、磨合,吃过饭就离开了。 乔爱云把厨房收拾干净,丁果领她到西屋,这是乔婶以后住的地方。 不过因为是头一天过来,丁果担心她家里那边没安排好,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 乔爱云很满意自己的工作环境,摇摇头道:“家里都安排好了,我明天白天没事的时候回去看一眼。” 丁果点了点头,而后道:“乔婶,你看你屋里还有啥需要添置的,你也别客气,跟我说一声。毕竟是要常住的地方,还是要住的舒服点儿。” 乔爱云连连摆手:“没什么要添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屋里比他们家睡觉的房间都宽敞,床上的东西干干净净,被褥还是新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想说给她换床旧的就行,盖新的总认为有点浪费。 丁果也不勉强,她能看出乔爱云的拘谨,等以后熟了再说吧。 “乔婶,你歇会儿,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得出去再配两把钥匙,还要去找木工师傅定做大衣柜和橱柜,让乔爱云自己熟悉家里的环境。 留她 自己在家里?乔爱云下意识有些紧张,但她随后想起丁果同志是有工作的,以后大部分时间家里就是她自己在,紧张的情绪又慢慢放松下来,问道:“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不?” “不用,我就是出去转转。” 丁果笑着说完,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戴好手套,推车子出门。 乔爱云也没有真去歇着,她想找点活干,但家里里里外外都很整洁,就院子里有少量落叶,忙抄起扫帚扫起院子,扫完又去了厨房,打扫起厨房的边边角角。 丁果是从李淑梅那儿问的木工师傅的信息,按着李淑梅给的地址一路问过去,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找到了那个叫李开春的木工师傅的家。 李开春的父辈就是木匠,后来被家具厂聘去当大师傅,他继承父业,也做了木匠,如今也是家具厂的工人,平时利用下班时间接点私活。 丁果说明了来意,拿住她这几天画的设计图给李开春看,道:“李师傅,这能做吗?” 李开春看着设计图,有些诧异:“尺寸加宽加高?” 内部结构图…他也见过类似的,不过布局不如手里这张图上合理,这布局设计倒是巧妙。 挂衣服和叠衣服的空间留的足够宽裕,但他不理解中间的隔层为什么要加两排小抽屉。 这能装什么? 但人家这么要求,他只能照做,只是耗费木料要多一些,还要加镜子,所以价格要比寻常的衣柜高一些。 再看橱柜,布局设计也与市面上的不同。 丁果见他一直没说话,忙问了句:“能做吗?” 李开春点头:“能做,不过按你要求的尺寸做,价格可能要高一些。” 价格不是问题,能做就行。 李开春这里没有太名贵的木材,最好的材料是桦木。 最后商量下来,大衣柜带镜子两百一十五,橱柜一百三十五。 交了定金,问了下大致的交货时间,丁果骑车离开。 去配了两把钥匙,骑车回家。 路上不动声色的从系统商城买了点五花肉拎着回去,连肉和新配的钥匙一起给了乔婶,道:“乔婶,你们老家那边有种小吃叫‘壮馍’,你会做吗?” 乔爱云没想到丁果还知道她老家的小吃,忙点头道:“会。” “那明天早上做壮馍吧,多搁点儿肉。” 大约是因为丁果知道她的老家,还知道她老家的特色吃食,让乔爱云一下觉得没那么拘谨了,笑道:“中!” 丁果身边有人照顾了,于少芬就不用天天下班后往这边赶了。 丁果倒是希望于姨晚上能来家里住,多个人更热闹,而且住家里总比住宿舍舒服。 她已经准备把炉子生起来了。 于少芬没答应,她笑道:“我也不是不过来了,隔三差五的过来住一宿。” 丁果有些不舍,抱着于少芬的胳膊在她肩膀上蹭。 于少芬忍不住好笑地点了点丁果的脑门,道:“我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厂宿舍,要是长时间不住人厂里收回去我可就亏大了。” 丁果清楚,这一半是真,一半也是借口,于姨应该是怕住过来时间长了,旁人再说些有的没的。 跟于姨相处这么久,丁果也多少摸透了一点于少芬的性子,她不喜欢让人觉得她想依附谁。 “那就不住宿舍,直接搬过来住得了。”虽然清楚于少芬不会答应,丁果还是试图劝说。 “那可不行。”于少芬道,“我的宿舍要是真被厂里收回去了,那几个举报我的人岂不痛快了?” 丁果一惊,抬起头问:“举报?” 于少芬点点头,叹道:“有人觉得我家是本地的,不该占用宿舍名额,跟厂里举报了,不过被驳回了。” 她凭什么不占用宿舍名额? 首先,她本身就是厂里职工,有申请宿舍的权力,而且她进厂不久就立了个功,及时发现了车间设备的故障,让车间避开了一场生产事故,避免了厂里的损失。 厂里批准宿舍申请,资历是一项,但也只是其中一项,还要看个人表现,是不是劳模、先进,另一个就是对厂里的贡献大小。 她立了功,又需要一间宿舍,凭什么不使用自己的权力? 不过不想在家里住的根本原因是,到了她这个年龄,又经历过一场婚姻变故,住家属院每天进进出出的,不够给那些碎嘴的人添话头的。 虽然她不会在乎旁人说什么,但怕自家老爷子老太太听多了上火,白白找气受。 其实她想过租房子,如果当初厂里没批准她的宿舍申请,她就租房子了,既然批了,她就搬去了分给她的宿舍,离厂区近,也方便一些。 第二天早上,乔婶起来做的壮馍。 丁果特别喜欢吃,咔嚓咔嚓连吃了好几块,于少芬也赞不绝口。 她早上也起来帮忙,给乔爱云打下手,并熬了点小米粥。 给丁果中午带的饭做的是辣椒炒肉,并按于少芬说的丁果的喜好煎了两个鸡蛋。 主食是蒸的大米饭。 吃过早饭,丁果跟于少芬一起出门上班,乔爱云打扫完家里的卫生,忙完后锁好门,回了家里。 这两天,丁果后台时常出现岳红梅的名字,间接丁念君的名字也时不时出来跳两下。 她也没在意,有创收对她来说是好事儿。只是不知道那对母女又想关于她的什么不好,背地里蛐蛐她。 第189章 二合一 丁建国只觉得他爸的话仿佛像一座大山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爸忙着苦恼,他妈忙着发癫,父母都希望他能完美的平衡好所有的矛盾,可两人高估了他的能力,亦没有人关心他最近的烦心事。 丁建国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他爸还在,源源不断的跟他控诉岳红梅的种种行为。 “你妈脑子是不是有病?我当初也真是眼瞎了,怎么就看上那么个不 知廉耻的女人!我俩都离婚了,她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简直有病!” “我都跟你文芳姨说好明天去把证领了,现在脸被抓成这样,怎么跟你文芳姨照相?”丁志钢眼里满是烦躁。 丁志钢既然决定了要开启第二春,也不磨叽,直接去相了亲。对方是个寡妇,在棉纺厂上班,带两个儿子,大的比建党还大一岁,小的今年十一。 不是家属院方大娘说的比他大三岁的那个,他嫌对方年龄大。是家属院里一个嫂子帮他介绍的,比他小五岁,容貌虽然比不上当初的岳红梅,但因为年轻,倒是比现在的岳红梅更体面。 现在的岳红梅在丁志钢眼里跟个鬼似的。 至于小儿子和小女儿的反对……在丁志钢这里并不是事儿,他觉得两人就是闹小孩子脾气,他并不往心里放,等婚结了,文芳住过去,大家共同生活一段时间,香香和建党就知道家里有个女主人的好处了。 “以前总觉得你妈跟你姥姥家那些人不一样,她独立、坚强,敢于跟不公平的事做斗争,现在看来,真不愧是你姥姥、姥爷亲生的,真是一脉相传的不讲理、自私、无赖……” “爸!” 丁建国大声打断丁志钢的喋喋不休,他双眼通红,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哭腔,“晓梅要跟我离婚!” 他自己这儿还一摊子事呢,爸妈能不能心疼心疼他? 丁志钢一怔,愣了几秒才皱眉道:“你媳妇还没从娘家回来?你没去接?” 丁建国抬手擦了把眼窝,别过头去,哽咽道:“接了,不回来。” 丁志钢眉头拧的更紧了,道:“这事儿你不占理,她举报丁念君就举报了,你回去跟她吵吵啥?丁念君又不是你血缘上的妹妹,她现在跟咱家已经没关系了,那就是个外人。你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媳妇吵吵,人家不生你的气生谁的气?” 丁志钢当然知道大儿子和大儿媳吵架动手的事,也知道原因。 虽然他也觉得陆晓梅手段太狠了点儿,但已经举报了那就举报了吧,建国还回去跟媳妇儿吵,也是里外不分。 只是这段时间忙着跟文芳吃饭、逛街培养感情、拉拢两个继子,完全忽略了大儿子这边,他还以为小两口已经和好了呢,没想到陆晓梅居然还在娘家没回来。 “你那个媳妇也是……”不讲理! 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就算动手…不打女人的男人都少。要是都像陆晓梅这样,各家的日子甭过了。 再说了,建国也没占便宜,他那个丈母娘打了建国,两个大舅子也把建国打了一顿,他这个当爹的都没去找他们算账,还想怎么着? 丁建国满腹委屈,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爸,我这边糟心事一堆,所以你跟妈能不能好好的,别总啥事都来找我。你们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有些话建党和香香也能去说,你让他俩跑跑腿啊。” 建设还在劳改,大姐…… 想到大姐,想到刚刚挨的那顿骂,他一阵不满,又远程给丁果输送了一波内耗值。 丁志钢没觉得自己有错:“我怎么不好好的了?是我不想好好的吗?是你妈不断的来闹,来找我麻烦。我去找过她一次吗?” 看着大儿子痛苦的神情,丁志钢摆摆手:“算了,你甭去找你妈了,跟她说也说不通,紧随你姥姥、姥爷那俩奇葩,反正回头她再来闹我也不客气了。”说完又道,“跟晓梅和你老丈人家那边好好说说,多买点东西,多赔点不是,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你得想想,你跟你媳妇儿是一家人还是跟…跟那个鸠儿是一家人?” 这个长子,真被岳红梅教坏了,分不清亲疏。 说完顶着脸上的火辣辣转身推着车子离开,也是一肚子烦躁。 丁志钢走了,但丁建国的情绪久久不平。 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半包烟、一盒火柴,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脑子里在想着他爸刚刚的话。 理论上,他跟陆晓梅才是一家人,是领了证的夫妻,还生了孩子。 可不知怎么了,他有时候会冷不丁恍惚一下,会突然觉得晓梅不是他的妻子,是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至于念君,虽然爸不认他了,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疼了二十年的妹妹,哪怕近一年来对念君有些许不满,可在心里那也是他妹妹。 这种情绪之下,对比陆晓梅他还是更偏向念君一些。 所以当他得知丁念君为了谋生去黑市卖菜,被陆晓梅举报送到了局子里后,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生过气了,也跟陆晓梅吵了、打了,可如今的局面却没人帮他。 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 丁建国抽完烟在厂门口缓了许久情绪才略略平和下来,回了厂里。 首都,从邮局出来,丁果看着后台起飞的丁建国,觉得心情舒爽了很多。 写信来给她添了一场堵,不多给她贡献点内耗值怎么行? “嫂子?嚯,还真是你啊,前两天就听大院里人说看见过你,知道你来首都了,没想到今儿这么巧就见着你了。” 丁果正准备回单位,就听有人喊她,转头看过去,是见过两次的高家业。 “高同志!”丁果点点头,笑着打招呼,并下意识看了高家业身边的女伴一眼。 高家业忙介绍道:“这是我对象,韩雯。哦,上次那个吹了。” 丁果嘴角抽了下,这人倒也坦率,她冲那个叫韩雯的姑娘点了点头:“你好!” 韩雯也笑着回应了一声。 “嫂子,澈哥回来了吗?”高家业又问。 丁果一边开自行车锁一边笑道:“没呢,他没那么方便。” “倒也是!”高家业说完这句,抓了抓头,支支吾吾地问道,“嫂子,那啥…问您个事儿啊,就是,你跟顶峰他们两口子有联系吗?” 丁果微微笑道:“没有联系,往后也不会有联系。你们慢慢逛,我先回了。” 高家业干笑两声,道:“得嘞,嫂子骑车慢点儿啊!” 目送丁果离开,高家业嘬着牙花子摇头叹了口气。 韩雯道:“怎么了?那人也是大院的?” 高家业已经转过身去,扬起大拇指朝身后丁果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她婆家是大院的邻居。这娘儿们,心肠倍儿硬。我那兄弟的媳妇儿跟她一个妈,我那兄弟就是言语上冲撞了她两句,啧啧,给我兄弟收拾的倍儿惨。后来我兄弟家出事,跟裴澈好歹也是连襟,裴家一点忙都不帮。你说狠不狠?” 高家业说着话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兄弟两口子现在怎么样了! 韩雯忍不住好奇:“那么猖狂?你那兄弟言语上怎么得罪她了?难道说了两句不合时宜的话就收拾了你兄弟一顿?” 高家业摇摇头:“这说来就话长了,算了算了,不说那些糟心事,反正以后见着刚才那娘儿们,表面上客气的打个招呼就行,可千万别得罪她……” 两人说着话离开。 丁果才骑出去没多久,耗子就报告后台刷新名单了。 “宿主,高家业来送钱了!” 丁果能有什么办法? 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只要你不按他的想法去说、去做,他们就不会高兴。 但他们不高兴,丁果就高兴了,有钱赚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更高兴的是她前几天收完胡萝卜后种下去的草莓快熟了:“耗子,那草莓记得给我留两棵,我体验一下采摘乐趣。” 系统:……它就多余给宿主报信! 下午丁果下班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焖面的香味儿,同时看到了两张鲜活的面孔,丁大勇和宋玉玲。 “姐!” 丁果惊喜:“大勇来了?啥时候到的?” 丁大勇嘿嘿笑道:“出差路过这儿,我跟师傅请了假,留在这边待一天,明天下午的车回丰宁。” 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抽空忙闲也得来见见对象。 宋玉玲脸上开心幸福的笑容也是藏不住。 在丁果这儿她比较放的 开,大大方方挽着大勇的手。 反正在家里也没红袖章抓他们。 乔婶做了一大锅豆角焖面,还加了羊肉。 羊肉是丁大勇带来的,孝敬未来的丈母娘,也没忘了他姐。 当着乔婶,丁大勇没在饭桌上说丰宁那边事,当然也是乔婶做的焖面太好吃,丁大勇和宋玉玲还是头一次吃焖面,小情侣吃的抬不起头来。 晚上把对象送回去,丁大勇回来找他姐说话,才说起老丁家的事。 不过也没啥新鲜内容,因为大勇出差了几天,不知道最新进展,他说的这些丁果已经从桃子那里吃过瓜了,在等后续。 丁大勇感慨:“大爷是铁了心要结婚,我看八~九不离十了,丁香和丁建党拦不住。” 又说起丁念君进局子的事,他虽然不同情,但也不理解陆晓梅的做法:“她俩以前不是朋友吗?丁念君得罪过晓梅嫂子?” 丁果摇摇头:“兴许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矛盾吧。” 陆晓梅在书里就是个狠人,明面上她总时不时给女主招黑,女主一直对她展现出极大的包容,给她擦屁股,但实际上那些人都是丁念君想收拾,却又碍于身份不好自己动手的,所以才一副纵容着好姐妹的样子。 第190章 二合一 看完桃子的信,丁果只能感叹,岳红梅对丁念君真是爱得深沉。 两人离了婚,孩子归潘顶峰,岳红梅成了前丈母娘,这时候她还愿意大包大揽帮着看孩子,只能是因为太心疼丁念君。 丁果实在替原主不值,不知道岳红梅另外几个亲生子女觉不觉得值。 心里感慨着,她也没忘记找系统算账。 “不地道啊耗子,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通知我。男女主掰了,相当于一本书的天塌了啊,你居然一点提示都没有?他俩还是书里的男女主吗?” 耗子:它为什么不提,狗宿主心里没点数吗? 系统沉默不语,不理会宿主的控诉。 “耗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天生不爱说话吗?” 系统知道自己逃不掉,心虚地道:“宿主,我在翻地呢,这几颗白菜收了你是要种小麦吗?” 丁果:“玉米和小麦各一半。”说完又道,“你别想岔开话题,我问你男女主离婚的事呢,你怎么说?你的上级怎么说?不是房子我也能接受!” 系统:…… 它就说,它家宿主知道这事儿肯定又要薅他们的羊毛。 “宿主,男女主离婚不是你造成的。严格来说是另一个配角导致的。对方举报了书里的女主,让男女主剧情大偏移。” 原则上是这样,但丁果没有原则。 她不再说话,眼睛盯着信纸,脑子里开始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星半点的漏洞让她钻一钻。 宿主开口,耗子紧张,宿主突然搞沉默,耗子也紧张,它安静的仿佛死机。 几秒后,丁果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动了动,思想又开始活络,沟通她家状若死机的统子。 “潘顶峰的工作调动是裴澈促成的吧?如果潘顶峰不来这边,丁念君也不会跟来丰宁。她来了丰宁如果不去搞投机倒把就不会被举报。而裴澈是我丈夫,是与我息息相关的人,他是为了替我出气才收拾的他们……你就说,这事儿跟我有没有联系吧?” 系统继续死机,片刻后实在憋不住了才道:“增加半亩黑土地,别的真申请不下来了!” 有就行! 丁果使劲控制着才没让嘴角上扬,但她还是狐疑地道:“男女主离婚这么大的事就值半亩黑土地?他俩的婚姻价值不算高啊!” 系统:“……离婚不算彻底掰,有几率复婚啊,除非男女主各自再婚,那才是大动荡,并且会间接影响另一部小说的剧情。” 丁果:“行吧!” 见宿主接受了这个羊毛,系统松了口气。 其实它检测到男女主离婚后就提前找了它的上级,做好了被薅羊毛的准备。 本想着要是狗宿主没发现,它就能替上级省下半亩地,没想到宿主在薅羊毛这种事上那是见缝就插针,九曲十八弯的一点关系她也得生拉硬拽往自己身上套,它能有什么办法? 系统想自闭,偏偏它的宿主不允许它自闭:“耗子,那半亩地能申请换成小牧场吗?种植有了,它的cp牧场还没影儿呢。” 系统:“……不能呢宿主!” “那算了!”丁果失望地叹气,由衷地叮嘱,“耗子,下次记得帮我要个牧场啊。” 系统没再搭理她,并主动去翻新扩展的半亩地,因为它现在不翻,一会儿它家宿主也得想办法让它翻。 这‘一会儿’也没有多长时间,几秒后丁果就提到了这事儿,并意念购买了一批种子,蔬菜种子、水果种子,还买了几棵不同种类的果树,甚至准备种点人参。 多了半亩地,能发挥的空间就多了。 “耗子,你看着规划吧…对了,再种点红薯,外头产的红薯不好吃,太噎人,看看咱空间种出来的怎么样,我喜欢吃烤的……” 系统死机片刻,认命地开始规划、播种。 种完崭新的半亩地,系统无意识的自动搜寻起了养殖技术,打开页面扫描了半分钟不到就闪电般关了界面并忍不住‘呸’了自己一口,它这么积极干什么?是已经默认将来一定会被宿主薅个牧场吗? 完了完了,它的底线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 系统彻底死机,彻底自闭。 丁果对耗子的默默努力一无所知,而刚刚跟系统的沟通也没耗费太长时间,甚至没耽误她看信。 这期间李淑梅也没闲着,从她的布兜里拿出一条裤子开始打补丁。 李淑梅仿佛有永远干不完的活,织完毛衣后缝了两双鞋垫,这又开始补衣服了。 一边补一边在那叨叨:“我家那俩皮猴跟他们那个爹一模一样,屁股就跟长了牙一样,这裤~裆每个月都得补一回。” 她说话倒也不需要丁果回应,自顾自嘀咕她的:“给大的补了给小的补,给小的补完还得给老的做新裤子,你不知道我家那老的毛病多,磨烂了裤~裆不让打补丁,嫌丢人,我只能把他裤子拆了拼吧拼吧给几个小的做衣裳。” 丁果又拆开了肖红的那封信。 肖红先跟她说了些生活上的小趣事,吐槽了几句跟其他同事的小摩擦,最后提起了丁念君。 肖红不知道老丁家的其他八卦,但她知道丁念君被抓的事,补充了几点桃子不知道的具体情况 。 丁念君虽然是被当场抓获,但因为涉案金额不大,所以一开始定罪就不算严重,判了四年。 潘顶峰找了关系,改为了两年。 因为肖海峰现在不主管这方面的工作了,所以等知道消息的时候丁念君已经被下放去农场劳改了。 但有趣的是,她下放的地点跟丁建设在同一个地方。 丁果莞尔,把信折好塞回了信封。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缘分羁绊就是深,一起长大,一起劳改。 刚才她虽然在看信并暗中薅系统羊毛,但对李淑梅的唠叨也听了一耳朵,这会儿看完信,顺口建议道:“淑梅姐,你再做新裤子可以把前裆和后裆裁个对称的弧度,拼一块劳动布或者灯芯绒上去,这两种布料耐磨。” 李淑梅没见过丁果说的这种,她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只下意识道:“那不也是打补丁?” 丁果笑道:“不是补丁,是拼接的缝制方法。” 她拿过铅笔和记账本,在记账本背面虚虚的画了个大致的形状。又顺便在裤腿那里加了几笔,道:“要是觉得只有裆这里加一块拼接怕被人误会成补丁,裤腿这里也可以拼一块,两条裤腿对称起来……” 李淑梅看着丁果画的东西,从不解到理解,从困惑到露出惊喜地笑,道:“不错啊小丁,没见过你做衣服,没想到你还挺会琢磨。我觉得可行,我家里好几块劳动布、灯芯绒的布头,明天我拿来你帮我选选看用哪一块。” 说完又拿着图纸仔细端详,连连称赞:“这样子不难做,小丁谢谢你呀,你太有主意了,这主意也是真的好。诶,你给孩子准备小衣服没?要是没做,拿来我给你做。” 丁果拿过旁边的橡皮擦动作轻柔的把图擦掉,笑道:“谢谢淑梅姐,不过家里有人给孩子做衣服了。” 乔婶和张婶在帮她做了。 前几天下班回去,没想到张婶在家里,问起给宝宝准备衣服的事。丁果头一次当妈,这方面经验欠缺,张婶提的时候她还觉得不着急,但旁边的乔婶补充说不光要准备小衣服,还有小被子、小褥子,尿芥子、袜子等等等等。 她怀的是双胎,什么都要双份的,还是早准备的好。 丁果的预产期在三月下旬,虽然是不冷不热的季节,但也要准备几身婴儿穿的薄棉衣,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一算,确实该准备起来了。 需要的布料、棉花丁果倒是不缺,张婶和乔婶说需要什么,第二天她就能拿回去什么。 两人一起帮着准备。 下午下班回到家,大姑姐带着俩孩子来了。 “姐,你们来了!姐夫没跟着一起来吗?” 裴渝笑道:“他没过来,他去大院陪爷爷了!” 屋里还飘着烤地瓜的香味儿。 前段时间丁果就把炉子生了起来,不过屋里的炉子不用来炒菜,只烧水煮粥,有时候往下方的炉口里扔两块地瓜,熟透了就扒拉出来吃。 不过吃的是老爷子送来的红薯,空间里的才种下不久,离收获还早呢。 裴渝是过来送东西的,拿了只处理好的鸡,几块碎花布,一大包棉花,以及两身桐桐小时候穿过的衣服。 裴渝展开小衣服让丁果看了看,一边叠着,一边道:“他俩的小衣服都送人了,一部分给了咱哥嫂,他们家老二比我们家老二要的晚,正好拾哥哥姐姐的衣服穿。还有几件衣服给了我跟你姐夫的战友家属,我就留了这两身……” 说着,她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看着丁果,有些欲言又止。 丁果看完小衣服去里屋晃一圈,抓了把奶糖出来给俩孩子,两小只正仰着小脑袋跟她道谢,听裴渝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她诧异道:“怎么了姐?” “果果,你不介意这是桐桐的衣服吧?” 丁果不解:“姐,你怎么这么问?” 这两身小衣服虽然是穿过的,但浆洗的非常干净,几乎没有尿斑和奶渍,料子也很柔软。 裴渝拿衣服的时候忘了那一茬,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无奈的小声道:“桐桐是姑娘,有些人会介意,觉得穿女孩的旧衣服会带来女儿。” 他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担心弟媳介意这种事。 裴渝以前根本不懂这些风俗,是她们文工团后勤处有个嫂子找她要小衣服,她没多想,就收拾了几件,结果那个嫂子把桐桐的衣服都捡了出来,说只要栋栋穿过的,她想要个儿子。 第191章 丁果被三婶一口一个‘她的志钢…… “你妈那个人的算计全在明面上,她不藏着掖着。算计不成功她就觉得自己吃大亏了,就记你的仇。看不起谁就是看不起谁,也不对我们遮掩,明着端架子。你爸现在找的这个,看着温温柔柔,说话细声细气像是个没脾气的,但比你妈还会拿捏人,俩人凑到一起,你妈绝对玩不过她!” 丁果大感兴趣,裹着被子往三婶旁边挪了挪,竖着耳朵听。 “你爸带她回老家办酒,她不想伸手干活我们也不会说啥,人家头一回回去,我们再不懂事也不能让人家上手干活啊你说是不是?她不想干就别伸手,偏偏要去厨房帮忙,进厨房站那儿看了看,转头捏着嗓子拿腔作调的喊你爸……” 彭桂花捏着嗓子学着郑文芳的语调道:“志钢——你快来看看,这种炉子怎么生火啊?我以前没用过这种炉子,你教教我呗。” “我就在旁边切菜,我不聋也不哑,能听能说话,你说她放着我这个大活人不问,非把你爸从屋里喊出来教她生火。我也没非让她给我生火啊,我还紧着说大嫂你别沾手了,你去屋里歇着,人家不动,就是吆喝!”彭桂花没好气地道,“城里又不是没有这种土灶,我就不信她长这么大真没用过,你没用过你能没见过?反正就是、就是比你妈端的那种架子还让人受不了…我看着她那个样我浑身刺挠。” 彭桂花摊手:“她这个架势弄的我还下不来台,你爸不得以为我不搭理人家还是不教人家?我就赶紧说‘嫂子你甭忙活,你回屋歇着,我一会儿来弄’。诶,人家就是听不见,不搭我的腔,扭扭捏捏的站那儿 看着你爸,等你爸教她。” 彭桂花说着抖了抖,“我当时…心说我走?” 丁果捂着被子笑成了筛糠。 彭桂花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又赶紧拦着,撵他俩去屋里坐着喝茶嗑瓜子。你爸也是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还一个劲的说‘让你嫂子给你打打下手’。她给我打啥下手?我都想让她打我一顿得了!一会儿喊你爸一趟,一会儿喊一趟,就跟没断奶的孩子离不了娘一样。” “人家也不是完全不理我,也跟我说话,问大林他们的情况,问村里一年收多少庄稼,问你爷奶以前的事…说着说着头就往外一偏‘志钢——’。弄到后来我一听她喊‘志钢’我头皮都麻。” 彭桂花摇摇头:“你信我的,这绝对是个光会耍嘴上功夫的。” 丁果:“哈哈哈哈。” 彭桂花不知道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诶,但是人家可会说话了!你二婶不是不爱收拾家里么,家里常年乱的下不去脚。你爸带着新媳妇回老家,总得上门落落脚不是?结果去你二婶那边没待多会儿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二叔二婶是不是没在家,他们搁下东西就回来了呢。就问你爸,‘他二叔没在家啊?’” “你爸还没开口,他那个媳妇细声细气地来了一句,‘都在家呢,我们去的不赶巧,弟妹家里可能在收拾屋子,正乱着,我怕耽误弟妹忙活,我们就回来了’。” “我当时没多想,等见着你二婶问她这不到年根底下咋收拾起屋子来了?你二婶说‘我没收拾屋子啊?’。”彭桂花笑了两声接着道,“我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嫌你二婶那边乱,不好直接说,给你二婶安了个名头,哈哈哈哈哈。” 丁果也跟着哈哈。 彭桂花继续絮叨:“你不知道,那两人还挺腻歪。吃饭的时候咬到块骨头,得偏头跟你爸说一句她硌着牙了。咋着?还得让她的志钢给她吹吹啊?”说起这些事,彭桂花又无语又好笑,笑得一颤一颤的,“吃个馒头也得黏糊,拿胳膊拐拐你爸,说,‘他三婶蒸的这馒头比我蒸的劲道吧?他三婶胳膊有劲,面揉的好,等咱回去再蒸馒头时你帮我揉面,咱俩一起蒸’。” “说话你好好说话就行了,脑袋还得凑过去,恨不能把下巴颏搁你爸肩膀上。咋着?她的志钢耳背啊!” 丁果:“哈哈哈哈!” 彭桂花忍不住无奈的‘哎呀’着一声长叹:“虽然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但兴许是刚结婚,感情好。可你感情再好,你一个当长辈的也不能当着几个孩子弄这些怪样啊。” “招待了一顿我就恨不能赶紧撵他俩走,给我烦的呀!”彭桂花咬牙切齿,“又不能真把人撵了,大冷天的,老宅那边几个知青住着,没空出来。他们又不乐意去你二叔那边,我伺候完吃的我还得伺候住的。看她那黏糊劲,我都怕夜里再听见她喊‘志钢’,我赶紧打发大林和大柱去你二叔那边住了。” 丁果继续:“哈哈哈哈……” “你爸都不如不带她回老家办酒,净让我遭磋磨了。”彭桂花语气里满是无奈。 正式办酒席的花费丁志钢给了钱和票,也没大办,就他们三房加两个村干部、两个没出五服的长辈。 但把彭桂花累够呛,她自己忙活,黄梅花厨艺厨艺不行,卫生卫生不行,新妯娌看一眼都嫌弃,悄悄跑去跟彭桂花蛐蛐黄梅花,她不说自己嫌弃,她拿请的客人做借口,跟彭桂花道:“三弟妹,要是只有自己家吃饭也就不讲究这些,今天还请了客人,一会儿吃的这些就别让他二婶碰了,他二婶……” 然后给了彭桂花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又道:“三弟妹你就不一样,好多城里人把自己收拾的都没你干净,真的,昨天一进门我都惊讶了,心说这根本不像我听他们说的农村人,家里也太干净了,俩孩子收拾的也整齐。” 左手给二房上眼药,右手给三房戴高帽,离间计这套算是让她玩明白了。 彭桂花:“但我瞧着你爸还挺吃这一套,这往后不得拿捏的死死的?你瞧着吧!以后你家那俩小的在这个后娘手里讨生活,日子有的过。对了,她带俩儿子你知道吧?” 丁果带着笑音说:“我知道,但没见过。” 彭桂花:“回老家没跟着么,我就顺口问了问她那俩孩子多大了,上几年级了,咋没把俩孩子带回来玩玩?我这么客套一句,你就说一句‘孩子上学没空’就行了呗。你猜她说的啥?” 彭桂花倒也不是真让丁果猜,说完她就直接道:“说俩孩子跟丁建党打架没打赢,气得跑他们姥姥家去了。……她这是在回应我的客套呢还是说话给谁听呢?” “我就又客套了两句,说都是半大孩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结果她来了句‘我那俩小子不懂事,回头他俩再不听话我把他俩送老家来,三弟妹你帮我管管’,说完又转头喊‘志钢,到时候你可不能拦着,也别看我面子护着,该管就得管’。” 彭桂花拿胳膊肘拐拐丁果:“看出她的心眼子了不?” “往老家送倒是不至于,但你看着吧,过两年丁香和建党够年龄了,绝对一个留不下,能全送去下乡。”彭桂花轻哼,“你爸本来就是个拎不清的,这回不得更给人家玩迷糊了!” “还跟我打听你,问我你不回家,不愿意亲近你爸的原因,还说什么‘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就遗憾没生个闺女,这不老天爷睁眼了,一下给了我两件小棉袄’,说你跟丁香是她的贴心小棉袄!……给我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那么黏糊她的志钢,我就不信她不知道你跟家里的矛盾。这是说话给我听呢,让我看看她的态度,好劝你跟家里恢复走动。哎,浑身上下净心眼子。” 丁果被三婶一口一个‘她的志钢’逗的乐不可支,抱着被子笑的直哆嗦。 彭桂花也乐了一场,最后在黑夜里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就盼着,今年他们可千万别回来过年。我真的,我感谢她八辈祖宗!” 丁果:“哈哈哈哈!” 彭桂花没好气地:“还傻乐呢,你这个贴心小棉袄。” 丁果:“哈哈哈哈!” 说完丁志钢两口子的事,娘俩乐完,彭桂花说起要去趟宋家的事:“我寻思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跟亲家见个面,大勇后天过来,到时候我们去宋家走一趟。也不是提亲,俩孩子年龄都不大,结婚不着急,以他俩的意思为准。” “后天我调休,跟你们一起过去玩玩。”丁果道。 彭桂花没拒绝,跟未来亲家见面,她还真有点怵头。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未来亲家公了。 但不一样,上次是宋玉玲她爸帮着裴家上门提亲,这次是她儿子要娶人家女儿。 当男方这边的父母和女方父母,感觉上是不一样的。 可这种事不能因为发怵就不跟亲家见面,所以硬着头皮也得走一趟。 这种怵头还有对裴家这边,彭桂花跟丁果商量:“知道你情况不错我跟你三叔就放心了,后天走完宋家我们就准备回去,就别惊动亲家爷爷了。” 老爷子官更大。 虽然很和蔼,他们面对老爷子还是觉得不自在。 尽管从礼节上来说不见见裴家长辈有些说不过去,可对比这点说不过去,彭桂花觉得耽误老爷子的时间,让人家特意接待他们更说不过去。 丁果好笑地道:“不惊动归不惊动,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急着回去干啥,多住几天,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你可行了吧,这么冷的天,你大着个肚子带我们逛街?”彭桂花嗔道,“往后还来呢,你在这儿,大勇老丈人家是这儿的,我们以后少不了来。” 但没想到事情这么赶巧,次日早上他们正吃着饭,老爷子让小何送了两条带鱼、一根羊腿过来,正好跟彭桂花对上,回去就 第192章 二合一 大勇没在这边多待,陪父母去见完亲家就买了当天的车票返回,临走前单独跟丁果说了会儿话,他这趟回去要出个长差,跑趟东三省,估计得到年底才能回来。 丁果给他拿了三百块钱让他看着收东西,干货、红肠,人参灵芝啥的。 她空间里买东西、种东西虽然方便,但在明面上也得有个来源。况且那些东西买回来也不会浪费,即便不吃,也能放空间存着,等她生完孩子身体便利了,去黑市上倒出去,也能赚点零花。 没想到丁大勇跟她商量了另一条路子:“姐,要不这三百规划一下,你用一百买人参鹿茸啥的,剩下的钱我帮你收点干货,路上倒出去?” 他跟着师傅倒东西小有所赚,加上因为实习成绩不错,如今在车队里多多少少也算混出了头,想让他姐跟着赚点儿。 主要也是他姐真不缺吃的,还不如赚点外快。 年后他会正式脱离实习范畴,当独立的开车师傅,到时候更方便。 丁果详细问了问他们车队的情况以及大勇自己平常的投资,道:“我加这两百就占了你的份额,我投一百吧,剩下的买成干货这些。” “姐,那是短差,我一个跟着喝汤的自然投的少,出这种长差你投的钱占不着我的份额。” 既然这样丁果就不纠结了,索性又加了一百,收两百块钱的东西,另外两百用来投资倒货,还问大勇要不要借点给他。 大勇摇摇头,或许以后他会加大投资,跟师傅和其他老司机一样。但现在,他有多少资本就端多大的碗,不想一下将步子迈太大,怕自己太上头再飘了,失去了方向,这样就挺好。 丁果再三叮嘱大勇,如果风头不对就马上收手,赔了也没关系,人没事最重要。 “放心吧姐,我会注意的!” 大勇向来稳重,这一路走来没少得他姐指点,所以也是很认真的记在心里。 彭桂花跟吴芳出去玩了一圈,后头就没再出去玩,帮着乔婶一起照顾丁果的日常起居、做做针线啥的。 他们要启程回老家 前,丁果让三婶去看了看她家杂物间和地窨里的粮食,道:“三婶你看,我真不缺粮食吃,往后您跟三叔别省着粮食给我寄了。大林和大柱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您跟三叔年龄也大了,吃饱点,吃好点儿,不光我放心,大勇在外头也放心。” 彭桂花拍拍摞在那里的小麦、大米,再看看地窨里的红薯,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好笑地道:“行行行,不过他俩沾你的光了,暑假回去的时候个头窜了一大截。” “长高了好啊,回头跟大勇一样,也长个大高个儿。”丁果笑道。 丁果给彭桂花收拾了一袋红薯。 空间里种的比老家的好吃。 又拿了一大兜水果和蔬菜。 蔬菜她拿的是卷心菜、菠菜、胡萝卜,还有一捆山药。 其实她空间里种的白菜和白萝卜也好吃,但三婶说什么不让她再拿,丁果拿出来的这些她都想放回去,说:“你们在城里什么都按定量来,吃菜都得算计着吃,你爷爷疼你,给你淘换的这些稀罕菜,你都拿给我算怎么回事?” 定量以外都得靠自己找门路,花大钱。 她以为这些都是裴家给丁果送过来的,她怎么好拿丁果婆家的东西。 丁果赶忙说这是老爷子交待自己给娘家人回礼的,彭桂花只好接了,叮嘱道:“记得替我谢谢你爷爷。” “知道了!” 彭桂花又交待:“今年过年你就踏踏实实留首都过,别往老家跑了。” 她担心自己不叮嘱,年初二的时候丁果真能跑回老家去。 因为这两天她已经发现了,丁果没有属于孕妇的自觉,行动上一点都不注意…虽然动作灵活,但也让旁人看的提心吊胆。 丁果点了点头。 送走三叔三婶,丁果生活照旧,每天就是单位、家里。 休假的时候老爷子会让小何开车来接她去吃个饭,再开车把她送回来。 每次回大院那边,丁果都会不动声色的把张婶烧来灌暖瓶的水添一部分井水进去,间接给家里人调理调理身体。 下过一场大雪之后,张婶来家里送了根羊腿、一只处理好的鸡,顺便拿来一个包裹,是邵寻萍邮过来的。 邵寻萍给丁果寄了些牦牛干、红枣、葡萄干、腊肉,当地的糖果、黄花菜干之类的。 还有两块布料,一块灰色的呢料,一块紫底黑格花色的棉布,让丁果做衣服穿。 丁果要把东西匀一部分让张婶带回大院,张婶忙道:“大院那边有,俩包裹呢,这个是你的。” 张婶走后,乔婶问丁果:“上次吃的炒鸡,这次这只我给你炖汤吧?提前泡点菌子,跟菌子一起炖!再做点手擀面,拿鸡汤煮面。” 丁果现在胃口也越来越好,听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行,再做个蒜苗炒腊肉。那块羊肉过几天做,一半做孜然羊肉,另一半加点胡萝卜,做煎包吃。” 乔婶做煎包做的很好。 上次做过韭菜猪肉的,包子底煎的焦香酥脆,上端皮薄馅大,咬一口满嘴的油,吃的别提多满足了。 乔婶圆圆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道:“好!” 自从来丁果这里干活,乔婶脸上也肉眼可见的长了肉。 虽然中午丁果不在家时她几乎不开火,烤个馒头就着点咸菜对付,但一早一晚吃的很好。 吃过炖鸡、吃过羊肉煎包,日子晃晃悠悠到了12月底,丁果又收到了桃子的信。 信上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大爷家那边现在可热闹了……” 这话瞬间勾起丁果的兴趣,迫不及待的匆匆扫信,才扫到一半就震惊地瞪大了眼:“这也太热闹了吧!” 顿时惋惜的感叹,她来首都来早了! 桃子此次送的瓜主要事件有两点:一,丁建党退学了;二、新大娘怀孕了! 老丁家如今的热闹远不是桃子的笔力能描述出来的! 丁建党退学是棉纺厂几个职工去学校闹的,原因是丁建党偷看女同志上厕所。 丁建党辩解说他是冤枉的,他没偷看女同志上厕所,偷看的人是‘贾安顺’,郑文芳的小儿子。 可他没有证人,反而郑文芳的大儿子贾安平给弟弟作证,说不是自己弟弟,明明就是丁建党,他偷看女同志上厕所还想拿他弟弟顶缸。 丁建党百口莫辩,他不明白自己就是跟继母的两个儿子去棉纺厂玩了一趟,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偏巧被偷看的人还没看见偷窥他们的脸,只看见从墙头上撤回了一个戴着棉帽子的脑袋,而那天他们哥仨戴的同样的棉帽子,是郑文芳和丁志钢结婚时两人一起给几个孩子买的东西,除了他仨,丁香也有一顶。 甚至还给丁建国两口子以及丁果也买了。 不过丁果的那顶没送出去,如今郑文芳戴着。 事发后,上厕所的职工匆匆系好裤子出来抓人,还喊了厂里的保安过来。 最后贾家两兄弟一起指认就是丁建党偷看的。 那几个女职工里还有两个没结婚的小姑娘,哪儿忍受的了这种事?直接就闹开了。 丁建党被甩了好几巴掌,贾家两兄弟也挨了几下,但丁建党被打的最严重。 丁志钢去棉纺厂领人,也觉得自己儿子闹出这种事让他丢人,不由分说就先过去连踹了丁建党好几脚。 丁建党都快被打傻了,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丁志钢打儿子,郑文芳就过去替丁建党给受害的职工道歉,腰弯到九十度,脸上哭的梨花带雨,自责说都是她没看好孩子…… 她这么一道歉,可不就把丁建党偷看女同志上厕所的事给做实了么? 结了婚的那个职工跟郑文芳熟悉,体恤她后妈难当,没追着不放,但另外两个没结婚的姑娘不依不饶,其中一个姑娘性子格外泼辣,人家家里也不依,直接闹到了丁建党的学校,质问学校是怎么教出这种小流氓的! 于是,丁建党喜提被学校开除。 回到家,丁志钢怒火上头,拿腰带对着丁建党一顿猛抽。 丁建党哭的声嘶力竭,一边躲一边辩解,说偷看女同志上厕所的真不是他,就是贾安顺。 丁志钢:“你还狡辩?”接着抽,腰带甩的噼啪作响,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跑来拉架。 这情况把丁香吓的脸色煞白,转身跑了出去。 虽然之前放狠话说不跟亲妈来往,她又不是丁果,哪儿真能不跟亲妈来往? 一看丁建党被打的这么惨,赶紧跑去找岳红梅,岳红梅就抱着孩子回了家属院,跟丁志钢大吵大闹,说建党从小就不是那样的人,骂丁志钢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偏着继子。 岳红梅还拉帮结派,招呼左邻右舍一起评理:“大家伙都是看着建党长大的,这孩子啥样人你们这些当大娘婶子的也都知道。我的建党根本就没有这个毛病……” 她刚开了个头,屋里的郑文芳先是捂着胸口干哕了两下,接着两眼一翻幽幽的晕倒在了她的志钢怀里。 岳红梅:…… 仿佛抡起千斤重锤,结果却砸在了棉花上。 刚起了个头的气氛瞬间转凉,丁志钢也顾不上前妻的撒泼,赶忙把郑文芳往医院送,送到医院一检查,结果已经有一个来月的身孕了。 这年代的人结婚生孩子普遍都早,彭桂花说他俩是土埋半截的人,实际严格算起来,丁志钢才刚过四十,郑文芳比他小好几岁,如今也才三十六七,只要两人身体没什么毛病,怀孕很正常。 第193章 二合一 这还要啥理由? 丁建国惊愕的看着丁志钢:“爸,你能不能为我们考虑一下?” 丁志钢不解:“我为你们考虑什么?你还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我把你养大成人,给你安排工作,给你成了家,我还要为你考虑什么?建设有你妈,香香和建党年龄还小,将来他俩……” 不是还有哥哥嫂子么! 丁志钢的话没说完,丁建国就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建设有我妈?爸,你的意思是不管建设了吗?他也是你儿子,他姓丁不姓岳!还有香香和建党,两三年后就要面临下乡和工作的问题,你还觉得他们年龄小?” 丁志钢愣了一瞬,似是想到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瞪起眼睛:“你这话啥意思?你不打算管你弟弟妹妹?丁建国我以前咋教你的?你是家里的长子,是他们的大哥,要照顾弟弟妹妹,那些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你怎么也成了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丁建国气得脸色涨红,抬手使劲戳着自己的胸膛冲他爸咆哮:“我狼心狗肺?你当初还教我让我照顾丁念君呢,说她没亲爹没亲 妈让我多爱护一些呢。现在你还让我照顾她吗?!” 丁志钢一噎,沉默片刻后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让丁建国冲到头顶的怒火瞬间冷静了下去,心头一颤:“爸?你、你这是干嘛啊?” 丁志钢没说话,一半脸红,一半脸因生气而铁青,摸了烟出来,递给儿子一根。 丁志钢自扇了一巴掌,父子俩都冷静了,沉默的抽着烟,片刻后丁志钢才道:“我以前糊涂,什么事都依着你妈。现在认识了你文芳姨,想好好重新过场日子。” 自然也很想留下那个孩子。 “那你想过肩膀上的担子没有?”丁建国沉声道,“爸,不是我不管弟弟妹妹,是我没那个本事。虽然我跟晓梅都挣工资,可我们马上就要有第二个孩子了,花销也大,我相帮也是有心无力啊!反正,我希望您好好考虑考虑!” 他要是真接过弟弟妹妹的一些安排,陆晓梅能撕了他。 从前他被父母寄予厚望,也总觉得自己是家里长子,自持着一份身份,教育弟弟,管着妹妹,端着一份长子的架子。 但现实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本事欠缺,根本撑不起那个架子。 结婚后,因为家里陆续发生的这些变故让他脸上的光渐渐暗淡,在媳妇面前连腰杆都直不起来。 自己的小家他都当不了家做不了主,更何况大家呢。 丁志钢怔怔的看着这个大儿子,一脸失望。 这是他的长子啊,家里除了他以外的第二根支柱,还没到真让他管的时候,他就先退缩了。 “晓梅跟我闹,她觉得跟文芳姨先后坐月子有些、有些丢人……” “丢什么人?我就问问你丢什么人?咱家属院多少我这个年龄添孩子的,我也没见人家觉得丢人,到我这儿就丢人了?”丁志钢觉得荒谬,这说辞也刺激了他的神经,忽的站起来,态度坚决,“这个孩子,我跟你文芳姨还就非要不可了,我看看能丢死她不!” “他的未来呢?”丁建国仰起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的道,“他长大后,到了结婚成家的年龄,你跟文芳姨多少岁了?你们管的起吗?” “他不是还有……”还有你们这些哥哥姐姐吗? 丁志钢卡壳。 他还没出生,他的哥哥姐姐们已经表现出了莫大的排斥。 自己这边的孩子,文芳的两个儿子,都排斥那个孩子的到来。 丁志钢胸膛一起一伏,长子的脸逐渐在他眼里变得陌生起来。 “孽障,都是一群孽障!” 人到中年的丁志钢表现出了自己莫大的倔强。 就像一场迟来的叛逆,他在跟所有小辈叛逆。 在郑文芳的眼泪中他展示出了大家长的威严,连同两个继子一起骂了:“谁不乐意,谁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 丁建国只觉得讽刺。 他爸五个子女,亏欠了一个,为什么不反思一下把现有的几个孩子好好养好,教好,给他们一个好的未来,为什么非得这么执拗,非得再生一个? 丁建国抽空回了趟家属院,找丁香和建党,问他们:“你们要不要考虑跟妈一起生活?” 丁建党没主意,也没有自己的决定,他看向丁香。 这次吃了个大亏让他多少长进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那就是知道了贾家两兄弟确实不是好人,其他的多一点没有。 丁香的神情明明带着木然,却又有一种鲜活的讽刺:“去帮妈给那个鸠儿带孩子?” 她别开头:“他俩没一个好人,都自私!” 丁建党附和的点头。 丁建国这次难得没为妹妹说父母的不是而教育她,说道:“念君已经去了农场,那边只有妈一个人,孩子有妈看着,你们住过去,好歹不用看那三个人的脸色。” 丁香冷笑:“那这个家就是姓郑的和姓贾的的天下了!大哥,这是我们的家,要走也是他们走,凭啥我跟建党走?” 丁建党附议:“对,我要是搬走,我的卧室就全是那俩坏种的了,我们不走,跟他们干。” 丁香教训吃的最多,认知方面的成长也最快,她讥讽地笑笑:“我们干不过他们,我们没他们那个心眼子,我就占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丁建国别开头,眼窝突然有些发涩。 “大哥,我突然……”丁香鼻腔里涌上一阵酸意,“突然觉得像大姐那样狼心狗肺的人也挺好。” “你说大姐是不是早就看清了爸妈,知道不能指望他们?” 以前她觉得父母好,是因为有些疼没落在自己身上,如今经历了社会的险恶,还是来自父母双方的打击,倒是学会思考了。 丁建国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他想起了大姐和爸妈的矛盾之初——爸妈想把大姐嫁给傻子。 如果…他是说如果当时大姐为家里做出了牺牲,家里如今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丁建国摇摇头,甩掉脑子里的想法。 人在被生活磋磨一番后,真是什么假设的想法都忍不住在脑子里过一遍,明明当时他是反对那件事来着。 “别想了,爸妈没养过大姐,但爸妈养过我们,以前…也是很疼我们的!”丁建国沉声道,“既然你们不想去妈那里,那就好好的留在这边。” 他看向最小的弟弟:“我也相信你是冤枉的,可咱们没有证人,这个亏就只能先认了。不过你也别跟贾家两兄弟起冲突,好好帮衬香香,过两年让爸再给你、给香香安排。” 丁建党:“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揍那两兄弟一顿?” 丁建国无语:“我都是大人了,怎么能跟小孩子打架?真打了他们,文芳姨能不跟爸闹?他们闹起来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你们!” 丁建党有些失望:“大哥,我想二哥了!” 要是二哥在这里,肯定会帮着揍那兄弟俩。 * 今年的元旦前一天,首都又落了一场大雪。 老爷子没让丁果去大院过元旦,他带着张婶来了紫竹桥这边,连同裴渝一家四口,围在一起吃了顿火锅。 元旦过后,裴家老爷子收到了一封信,落款‘郑文芳’。 老爷子看过后,让张婶给丁果送了过来。 丁果:…… 满篇的文字没有一句明确指责丁 果的话,但字里行间都在给丁果上眼药。 “……亲家爷爷,罪人已受到惩罚,丁果她爸当年是被丁果母亲和那位叫丁念君的姑娘蒙蔽了双眼,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盼与女儿修复关系,享天伦之乐……请给志钢一个补救的机会,希望亲家爷爷能帮我们劝劝丁果,孩子年轻,年轻人的想法都有些固执,可到底血浓于水……” “……重组家庭不易,我来到这个家里,不求大富大贵,就希望一家和睦、团团圆圆。我想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为志钢和丁果做些什么,若能让他们父女关系缓和,也是一桩美谈…希望亲家爷爷成全志钢一颗拳拳爱女之心。” 丁果看完,面无表情的掀开炉盖,塞进了炉子里。 隔天抽空往钢厂打了个电话,等丁志钢接起电话,丁果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一颗拳拳爱女之心!你的小女儿和你小儿子如今过的幸福吗?家里亲的后的四个孩子不够你天伦之乐的?你要实在乐不出来就去学校转转,那里到处都是孩子,随便你乐!” 郑文芳往首都去信的事丁志钢是知情的。 他没拦着,也抱着一线希望。 丁念君已经去劳改了,得罪丁果的潘家如今也支离破碎了,自己也跟岳红梅离婚了,若真能跟大女儿修复关系,依着大女儿的能力,家里几个小的,还有文芳肚子里没出生的那个,将来的日子都差不了。 至于他自己当年的糊涂,他不敢说一点错没有,但自己在那件事里的作用分量不算大,丁果没必要一辈子跟他不往来。 这封信算投石问路,看看裴家那边的态度,也看看丁果的态度。 毕竟文芳没得罪的过丁果,他觉得丁果多多少少应该会给未曾谋面的继母一个面子。 “果果,你文芳姨没有恶意,她也是为了这个家……” 嘟嘟! 丁果扣了电话,转手往食品厂拨了一个,找了丁桃。 “你大爷他们还住家属院以前的房子?” 丁桃:“是啊姐,咋了?” “没啥,不合规!” 第194章 二合一 丁果今天调休,带着乔婶去了趟邮局,把老爷子让人给她准备好的东西打了个大包裹寄回汇阳,回到家门口,就见隔壁她那套院子的院门开着。 乔婶知道紧挨的两套房子都是丁果家的,她见院门大开,脸色都变了,失声道:“那边的门咋还开着?会不会进去贼了” 前几天她回家,自家那边附近有几户人家家里就遭了贼。 到了年底,一些胆子大的贼人蠢蠢欲动,偷东西,抢东西的事时有发生。 说完催着丁果,“你回家,我过去看看……” 丁果一手抱着肚子,一手安抚的拍了拍乔婶,笑着指指那边的屋顶,道:“烟囱里冒着烟呢,哪个贼进家偷东西还顺便生个炉子?我弟有这边的钥匙,应该是大勇回来了。” 乔婶这才注意到那边院子里的烟囱冒着青烟,紧张的情绪瞬间松了下来,拍着胸口笑道:“还是你眼尖!” 丁果说的没错,正是大勇回来了。 两人说着话,那边门内就探出个头来,露出丁大勇那张英俊的脸庞。 “姐,乔婶!” 大勇比离开时瘦了一圈。 他喊完,视线不禁落到他姐的肚子上,惊呼出声:“姐,你肚子怎么大成这样了?” 丁果翻了个白眼:“俩呢,能不大吗?” 丁大勇挠挠头,他上次来的时候他姐肚子虽然也鼓着,但大的没这么…惊人,不过是出了趟差,怎么大这么多。 乔婶忍不住笑道:“算起来还有两个多月就生了,你姐怀的又是双胎,可不大吗?” 丁果:“几点到的?”说完见大勇脸上还多了两个显眼的大疙瘩,“你的脸冻了?” “没事,不打紧,等天暖和就好了。”丁大勇收回目光,不在意的摆摆手,“我也是刚到!” 到家觉得屋里冷,刚把炉子生起来。 丁果逗他:“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要是宋玉玲嫌弃你了,你可别来找我哭。” 丁大勇嘿嘿笑道:“姐你甭唬我,玉玲不是那样的人!”又说,“我这算轻的,你没见我其他同事,他们是老冻疮复发,比我严重多了,他们还冻耳朵了呢,我耳朵都没冻……” 丁果无语:“你还挺骄傲。” 丁大勇回去拿上给他姐买的东西,把这边的门关好,去了隔壁。 乔婶知道他们姐弟俩有话说,正好也到了做午饭的时间,去地窨子里抱了颗白菜,拿了两个土豆,又从屋前的积雪堆里扒拉出一块冻肉、两条排骨、一条冻鱼,去厨房做饭。 丁大勇也很谨慎,虽然乔婶人很好,但倒东西赚外快这种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好,他确定乔婶进了厨房,才从包里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的东西塞给丁果,压低声音道:“姐,除去本钱,给你赚了五百四十二。” 丁果坐在圈椅上,身子靠着椅背,震惊:“这么多?” 肚子越来越大,坐的姿势和凳子高低不同,关乎着她喘气费不费劲。 两百的本钱,回来变七百多。 丁果自己也倒过商城里的米面粮油工业品,跟倒手表比起来进账速度简直龟速。 大勇出差又不是专门赚外快去的,他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一下多出这么多利润,想也知道这一路上的艰辛。 丁大勇道:“我们不止倒一次货。” 去的时候就跟着师傅他们从当地买了些特产,沿途不断出手,又不断进货。 几个老师傅跑那条线跑过数次,都有了固定进货渠道和买主,上次他就见识过,不过那时他还是个生瓜蛋子,见识的不多。 这次正式参与进去,才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除了进货倒货,还学到了老师傅们的藏钱方式。 不过大勇没跟着他们往车上的犄角旮旯塞,他就揣身上,他觉得放哪儿也不如贴身带着安全。 丁大勇自己的本钱跟他姐的差不多,这趟赚的也不相上下,能过个大肥年。 丁果想给大勇一部分抽成,大勇说什么也不要,多出两个冻疮疙瘩的脸上满是严肃:“姐,见外了啊!你都不让我再提你对我的好,往后你也别跟我提什么分成不分成。不过你拿一百给 我吧,放我这儿当本钱,过完年再出差的时候要是有机会,咱姐弟俩继续赚。” 丁果给他拿了两百,道:“短差我就不掺和了,像这种长差要是有机会赚就跟着你赚一点,没机会就帮我买东西。”又叮嘱,“倒货虽然来钱快,但开车才是你的本职工作,千万别本末倒置了。我还是那句话,假如情况不对,货跟钱都能舍弃,千万别分不出轻重。” “放心吧姐,我记着呢!” 丁大勇没跟他姐争竞短差长差投资的事,反正本钱在他这儿,他自己安排。 要不是他姐提携,如今他还在老家跟爹娘一起挣工分呢。甭说有机会学车、开车了。 之前他是新人,帮不到他姐什么,如今有了一点能力,自然要回报他姐。 交完账,丁大勇知道他姐现在身子不方便,拎过包裹,三下五除二打开,一样一样递给他姐看。 人参、鹿茸,木耳、松子、红肠…… 还帮他姐买了条狍子腿。 “这东西好啊!”丁果惊喜,她知道这玩意儿,东北的傻狍子嘛。这时候还能吃,再过几年就被吃成保护动物了。 “我也要了条狍子腿、一块狍子肉,那条腿一会儿给玉玲家送过去,狍子肉我留了一斤,带回去给桃子和招娣尝尝,剩下的给我娘寄回去。” 丁果:“我刚出去给三婶寄了个包裹,你早一个小时回来咱俩就能一起了。” 丁大勇也没想到这么巧,不过他忙道:“姐,你又往老家寄啥东西啊!” “年节礼,你裴爷爷张罗的。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今年过年就不回老家了,寄了点东西回去。” 丁大勇觉得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但东西已经寄出去了,他就趁着乔婶的午饭还没做好,回隔壁拿了一支人参,两瓶东三省那边产的酒,让他姐回大院的时候帮自己捎过去,聊表心意。 丁果好笑地道:“给了我这边,你还有东西孝敬你老丈人?”她往回推了推,“从我这儿拿吧,以你的名义。” 丁大勇坚决不让,他表示心意,用他姐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丁果翻了白眼,臭小子还挺犟。 看完大勇带回来的东西,丁果问起他路上的情况。 安全是不可能绝对安全的。 大勇清楚他姐很明白这些事,也没瞒着。 不管去还是回,路上都遇到过劫道的,但现在的大勇已经不是上次的大勇了。 他不光格斗技巧更娴熟,用枪更熟练,力气还格外大,这次出了不少力,还全须全尾的回来,得了好几个老师傅的另眼相看,事后教了他不少东西。 丁果点了点头,她又给大勇泡了杯茶,弄了半个小米粒大的一点大力丸融进去,看着他喝了。 既然有红肠,就临时把白菜炒肉换成了白菜炒红肠。 其他的就是用土豆炖了排骨,红烧了一条鱼,焖了一锅米饭,还贴了几个玉米饼子。 吃饱喝足,丁大勇借了他姐的自行车,去了宋玉玲的单位,晚上直接去宋家吃的饭,回来也没惊动丁果这边,去隔壁休息,第二天就回了丰宁。 丁果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出一部分,那根狍子腿上的肉分了几份,让乔婶跑了趟大院,送了两份,一份给老爷子,一份给大姑姐,顺便送去丁大勇的那份心意。 另一份于少芬来的时候让她带了回去。 于少芬给丁果做了条肥点的棉裤,高腰的,加肥加大,能完美包裹住丁果高高隆起的肚子。 书店这边又订了一次货,周东在小年前一天给他们送了过来。 这次订货,丁果把那套《沙石峪》报了上去,但只给他们匀过来两套,丁果登记完入库,很自然的留了一套,并把这套书的钱递给李淑梅,让她入账。 这还是丁果头一次借着工作便利给自己开后门,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上辈子看年代文,书里写过那些供销社的营业员会凭借工作便利给自己留方便,给亲戚留物资。 她这虽然不是物资,但模式是一样的,丁果也算小小体验了一把。 李淑梅的手工活类型又换了,她正在做一双男士棉靴。 这次送来的书不多,丁果没让李淑梅伸手,她自己拿过去往书架上摆。 “你一人行吗?”李淑梅看着丁果高高鼓起的肚子,有些担心。 “行,就六七本书外加一套连环画有啥不行的?”丁果笑道,“我现在坐一会儿就觉得闷的慌,正好站起来喘口气。” 为这事儿丁果还找耗子吐槽来着,嫌护胎丸护的不全面。 除了久坐憋闷,也出现了腿肿、脚肿、尿频的情况,好在不算特别严重,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耗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搭理狗宿主,只默默收完不久前种下的小麦,重新撒上新的种子,而后兢兢业业的监视着这片黑土,该收收,该种种,它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宿主催促了,已经是个自觉的耗子了。 这时候跟宿主论长短,除了被怼一顿,弄不好宿主还会生大气,宿主一生大气,就容易薅它羊毛。 比起羊毛,干点活算啥呢? 丁果抱着书走了两步,原地顿住。 李淑梅见状笑道:“孩子又动了?” 丁果摇摇头:“岂止是动,两人在里头对练呢。” 等肚子里的‘对打’结束,丁果继续迈动步子,去了需要补货的书架那边。 第195章 二合一 年货都是裴澈准备的。 前几天在接送媳妇儿上下班之余,就忙着置办年货。 还拿着副食本凌晨三四点跑去排队买东西。 按说以丁果如今一亩黑土地的身家,还手握系统商城,那自是啥东西都是不缺的,可男人照顾的太周到了,早送晚接中午陪着吃饭,丁果完全找不到从空间往外拿东西给家里补物资的机会和借口,只能看着他忙活。 不过裴澈看起来很欢快,似乎很乐意为他们成婚后的第一个年忙碌,每天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风风火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丁果也就由着他去了。 裴澈除了自己买,还让隋保国帮他搞了些物资。 三十斤富强粉、两只鸡,十几斤五花肉、两个生的前肘子,七八条带鱼、三条鲤鱼,以及一捆新鲜的韭菜。 老爷子也让人送过来五斤五花肉,一块排骨,一对生猪蹄儿、七八斤羊肉、二斤生牛肉。 不缺物资,裴澈也就大显身手了,陆续做了狮子头、炸了素丸子、肉丸子、炸肉、炸鱼,又把那块牛肉、猪蹄儿和肘子卤了。 鱼不止做的炸鱼,还做了熏鱼,这道菜是跟他南方的战友学的。 老爷子让他们小两口在自己家过年,他老人家则要留在部队过年。 裴渝一家也是,在部队里过年。 裴渝他们晚上还有演出。 要不是丁果如今肚子太大,裴渝就让弟弟和弟媳去部队看文艺汇演了。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裴澈还是准备大展身手好好整上一桌子。 男人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忙活活,丁果在屋里剥松子吃,顺便远程收钱。 这大过年的,她一没打电话回去骂谁,二没写信回去说谁的不是,也不知道戳着那些人哪根神经了,从下午开始,那些‘老顾客’们就轮番上线,零零星星的开始给她贡献内耗值。 甚至还看见了久违的潘远征两口子。 大过年的,他们回忆点啥不好,非得回忆落马过程?这不是纯自己找不痛快吗? 老丁家那边丁果也没招惹谁,但架不住他们自己起内讧。 因为过年,陆晓梅再不想去公公那边也得回去走一趟。 不到三十个平方的小屋,一大家子在有限的公共空间里挤的满满当当。 人是不少,但做饭成了问题。 丁香不想一个人做一大家子的年夜饭。 郑文芳那是更不想的,她时不时捂着胸口干呕,陆晓梅不遑多让,婆媳俩在那儿玩二重唱,你一声‘呕’,我一声‘呕’,反正宁愿哕也不愿伸手干活。 陆晓梅甚至表现的比郑文芳还辛苦,她是一手抱着女儿侧着身子干呕。 丁志钢想让大儿子去帮忙,陆晓梅转身就把女儿塞到了丁建国怀里:“建国,你闺女找你!…呕!” 见大儿媳这样,丁志钢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但因为是儿媳,他也没法指责,只好放弃了指使大儿子的做法。 让贾家两兄弟去,这俩假装忙着写寒假作业。 最后去帮忙的就只有丁建党一个。 这丁香能干? 转身跟丁志钢吵吵:“平时是我做饭干家务,年底打扫屋子是我跟丁建党扫的,年夜饭还是让我俩来做。你是给我们找后妈还是给我找祖宗啊?一个祖宗不够我俩伺候,还带俩小祖宗,我该他们的啊?” 谁干家务谁脾气大,以前家里的事丁建党是完全不沾手的,如今闲赋在家光闲着可不行了,他被迫走了丁香的老路,随着家务活越来越熟练,脾气也渐长,跟着反驳道:“爸你就是偏心,凭啥姓贾的那两个不干家务,就我跟香香干?一让他们干活就写作业,一点破作业几天了没写完。这么笨干脆都退学算了!” 别说,以前的小闷出溜一旦觉醒了还挺会说。 丁建党说完丁香跟上:“怪不得大姐死活都不肯认你,就你这种偏心的爸,谁认你谁倒霉。” “妈说的对,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你就是个后爹。”丁建党之前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一拽丁香的手,“走,咱们去妈那边过年。” 虽然去妈那边也不一定能过好这个年,但大过年的还让他们伺候姓郑的母子仨,他们就是不想遂了他们的意。 两人跑了出去。 丁志钢脸一阵红一阵白,既生气,又明白儿女说得也对,他也觉得两个继子有些过分,只是毕竟不是亲的,话又不好说的太重。 可又觉得丁香和建党也太不懂事,大过年的,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做顿饭怎么了? 吵吵闹闹的让他脸上无光。 丁志钢来了火气,猛地吼了一嗓子:“贾安平,丁建国,过来跟我一起做饭。” 见他发火,贾安平不情不愿的过来,丁建国也忙把女儿塞回陆晓梅手里,过去帮忙。 郑文芳一副虽然我不舒服但我想挣扎一下的样子硬撑着起身,刚往外走了两步,说了句:“志钢,不行还是我来…呕、呕!” 丁志钢忙转身来扶她:“你这样子就别忙活了,快回屋歇着。” 郑文芳又哕了下,手扶着丁志钢的胳膊,歉意地道:“都是我这身子不争气,以前怀安平安顺他们,反应也没这么厉害。可能那会儿年轻,现在年龄大了,怀相也差了。” 说话时还看了那边的陆晓梅一眼。 作为过来人,作为一个擅长表演的人,旁人看不出来,她能看不出来这个继子媳妇儿也在装? 陆晓梅察觉到她的时候,转头看过来,道:“文芳姨,怀孕难受不难受跟年不年轻可没关系,我年…呕!我年轻我也…呕!” 丁志钢头大的道:“行了行了,你文芳姨也没说你。” 郑文芳心口噎的不轻,她没理会陆晓梅,继续跟丁志钢道:“让安平收拾着,你还是骑车去把香香和建党追回来吧,大冷天的,离他们妈那边又远,别冻坏了。” 丁志钢刚刚被小女儿和小儿子下了面子,有些不悦:“你还心疼他俩,他俩心疼你吗?你白给他俩扯布做衣服了。” 不过刚才丁香提起丁果,郑文芳就惦记着她寄出去的信一直没得到回应,有些狐疑地道:“裴家是不是没收到信?好歹也给个回音啊!” 郑文芳不知道裴家有没有收到信,丁志钢知道,不还被大女儿打电话讽刺了一通么。 但因为面子问题丁志钢一直没跟郑文芳提。 而且举报的事他后来还是找同事打听了一下,人家没说名字,只说那封举报信来自首都,除了丁果还有谁? 这事儿更没好意思跟郑文芳说,太丢人。 “算了,不管她了。就当我们父女俩没那个缘分。”丁志钢挽尊道。 郑文芳正色道:“那初二我们要不要准备招待的安排?大闺女结婚头一年,过年不回娘家吗?” 丁志钢刚要说什么,那边陆晓梅就冷笑道:“人家结婚都没通知我们这些娘家人,一个大年初二算啥?” 丁志钢脸上讪讪,一阵气结,但也没说什么。 经过这么一闹,又想起这些糟心事,丁志钢不顺势埋怨两句丁果才怪。 另一边,岳红梅听着左邻右舍传来的热闹喧嚣,看着孤清清的家,一边看孩子一边忙活着年夜饭,忍不住悲从中来,嘤嘤嘤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碎碎骂。 埋怨潘顶峰不来丰宁过年,骂丁志钢是个狼心狗肺的,就那么守不住,就那么离不开女人,才离婚多久就又再娶,还不要脸的准备再生一个。 骂丁香和丁建党两个小白眼狼。 既然想起了两个小白眼狼,自然也没落下丁果那个大白眼狼,可不就远程送钱了么。 骂着骂着,两个小白眼狼进门了,岳红梅心里明明有一点点欢喜,但嘴上的话就是不好听:“哟,大过年的让你们后妈撵出来了?” 丁香已 经习惯了她妈的冷嘲热讽。 但今天她宁愿看她妈白眼,也不想回去伺候那一家子。 冷着脸去帮岳红梅烧火。 两家过的再不痛快,好歹还能吃上一顿饺子,在农场改造的丁建设和丁念君别说饺子,连个二合面馒头都吃不上。 丁念君坐在用砖头和木板搭的矮床上,麻木的啃着手里的窝窝头。 她总觉得她的日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不知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她想潘顶峰,想在丰宁的岳红梅和儿子辉辉。 可她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着陆晓梅了,她为什么要去举报她。 她还想到了丁果,总忍不住假设,假设丁果要是肯帮忙,以她婆家的实力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从黑暗中救出去。 可显然,假设就是假设,成不了真。 “姐!” 外头响起丁建设的声音,丁念君嚼着窝头出去:“建设!” “姐,姐夫来信了,还寄了东西。” 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家里跟他们联系并不频繁。 寄东西也不频繁,而且寄来的东西还不能完全落到他们手里,经过层层克扣,最后落到他们手里的就只剩一星半点。 饶是如此,也不敢寄的太频繁。 因为他们是坏分子,坏分子不配吃的好、用的好。 打开包裹,只有十斤粗粮,几块红薯,两三个土豆。 丁念君无奈的忍下这口气,道:“一会儿煮点红薯粥吃。” 她又问,“信里都写了什么?” 信寄到农场是要检查的,已经拆开了,而且包拆不包封,喊丁建设去拿的时候直接敞着口扔给了他。 他自己也没什么尊重他人隐私的自觉,路上就打开看了。 这不是他头一次这样操作,所以丁念君知道他肯定已经看过,就顺口问了一句。 第196章 二合一 宋玉玲和于倩跟着裴澈过来找丁果玩。 家里多了两个性格活泼的姑娘,屋里一下热闹起来。 裴澈没 留在屋里听她们聊天,他拿了菜和肉,去厨房准备午饭。 还剩了点韭菜,裴澈调了馅料烙了两盘韭菜盒子。 又炸了点花生米放凉后做了个老醋花生。 中午自是又整了一桌子。 吃过午饭,宋玉玲两人就回去了,好让丁果休息。 等客人离开,裴澈这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递过去,笑道:“几家给的红包,咱俩都有。” 丁果惊讶:“于姨他们还给我红包了?这怎么好意思?” 她人都没到。 “我也不想要,但几个长辈非要我拿着。他们知道你的情况,理解你出门不方便,说即使人没到,红包也要给。” 黄家、宋家和于家,于家除了于少芬,老爷子和老太太也给了红包。 丁果有些过意不去,接过来挨着看了看,记在心里。 裴澈安慰她:“黄叔和宋叔家的晚辈,早些年去家里拜年老爷子也给过红包,今年也少不了。倒是于家那边,咱们往后再找机会还。” 大年初一上门拜年给红包,都是关系比较近的。 丁果点头。 裴澈道:“你回屋睡会儿,我去趟保国家里。” 丁果:“去吧。” 又想到这个男人这段时间的辛苦,也该让他去找朋友聚聚,笑道:“不用着急忙慌的往回赶,在保国家里多玩会儿。” 裴澈摇摇头,神色微微有些严肃:“我担心保国那边有什么事。” 往年过年不管他在不在首都,隋保国一大早就去大院拜年,今儿上午他们离开时隋保国没过去,也没来这边,裴澈担心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裴澈一边穿外套一边道:“他家老太太年前身体就不太好,我怕……” “那你快去,拿上点钱票,没事最好,有事也能应急。” 她给裴澈拿了两百块钱,裴澈接过来,嘱咐了几句,骑车出门。 丁果捧着肚子回了卧室,闪进空间补觉。 夜里总起夜,加上肚子太大,怎么躺都不舒服,到后半夜又被鞭炮声吵醒,没怎么休息好。 裴澈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才进的门,身后跟着眼睛通红,头发凌乱,嘴角还有些青紫的隋保国。 看见丁果,他挤出一个笑,道:“嫂子过年好!” “过年好,快坐下烤烤火,暖和暖和。” 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还真遇上什么事了。 裴澈也没瞒着丁果:“保国奶奶住院了,可能会半身不遂。” 隋保国垂着头:“大过年的,给哥和嫂子添麻烦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裴澈拍拍他的肩膀,“先坐会儿,我去煮点水饺、面条,那个快,你吃完再去医院送饭。” 隋保国有些过意不去:“我给你打下手。” 裴澈把他按在马扎上,道:“踏实的坐着歇会儿。” 丁果端了花生过去,隋保国忙起身接着:“嫂子我自己来,您身子不便,不用招待我。” 丁果回到那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医院里谁在照顾老太太?” “我姐!”隋保国拿了个花生,也没吃,无意识的捏来捏去,低声道,“年前我姐夫在外头不老实,我姐知道后跟他吵架,那畜生把我姐打了,我姐就带着孩子回了家。今天一早我姐夫去家里闹,把我奶气晕了。没想到会、会中风……” 隋保国说到这里没再说,使劲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去,道:“嫂子你歇着,我出去给澈哥打下手。” 昨天剩的饺子不多,裴澈全煮了,又煮了一锅面条,拿了几个饭盒分别装好,等隋保国狼吞虎咽的吃完,让他带上去了医院。 隋保国走后,裴澈才道:“他姐带着三个孩子在医院,加上老太太,五个人吃饭。” 丁果自然不心疼这点吃的,道:“回头你抽空再去看看。” 裴澈点点头,道:“我给你留了半碗饺子,你先垫垫,我再去炒几个菜。” 丁果道:“做完了一块吃吧。” 两口子吃过晚饭,裴澈打了水给丁果泡脚、洗脚,边说着:“我今天是去派出所把保国带出来的。” 丁果一惊:“进派出所了?” 裴澈:“他那个姐夫把老太太气到中风,保国在医院里把他姐夫打了,医院里有人报了警。公安过去把两人都带走了。” 丁果:“他那个姐夫呢?” “还在派出所呢。”他只把隋保国带了出来,没管那人。 到医院后帮忙联系了他认识的医生给保国奶奶重新做了检查。 不过情况不容乐观,老人的年龄摆在那儿,早上又摔了下,只能尽力治疗,最好的情况就是能自己慢慢活动,不至于完全不能自理。 丁果:“隋保国说他姐夫在外头不老实,不会是找了个相好的吧?” 裴澈点点头:“他跟另外一个女人不清不楚,保国他姐知道了,两人吵架,动了手。” 丁果:“这都不去举报?” 裴澈无奈地道:“家里就指着他姐夫的工资养家糊口,他姐不可能去举报!不过保国也这么提过,他想让他姐去举报,大不了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他来养姐姐和外甥。可隋燕姐不肯,她真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让弟弟养着,保国还能找到跟他过日子的姑娘吗?” “眼下先这么僵持着,他姐的事咱不好掺和太多。”裴澈说着,给媳妇儿穿好袜子、棉靴,裴澈就着水自己也洗了脚,两口子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丁大勇就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丁桃和丁招娣。 丁果不惊讶大勇来首都,但看见丁桃姐妹俩委实有些惊讶。 “姐,姐夫,过年好!”丁桃说完,就被丁果的肚子吓了一跳,“姐,你肚子咋这么大?这也太大了!” 丁果白了她一眼:“孩她大姨,俩呢!” 丁桃:“我知道俩,不过也没想到肚子会这么大。” 丁招娣还有些腼腆,小声喊人。 丁果招呼他们进门,道:“你俩今年回老家过年了?” 丁桃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扶着丁果往屋里走,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我这不是工资比以前高了嘛,去年没回去,寻思今年回去了一趟。” 她跟大勇都回去,怎么好把招娣一人留在丰宁,就一起回老家过年了。 至于来首都,也是因为大勇要过来,正好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想来首都走一 趟,索性提前回程,跟着大勇一起来丁果姐这儿看看,回头跟大勇一起回丰宁。 丁桃道:“姐,姐夫,你们该走亲戚走亲戚,不用管我俩,我跟招娣自己出去逛逛。” 今年走亲戚只有裴澈忙活,他一会儿回趟大院,再开车去外祖家走一趟。 丁果的两个堂妹过来,裴澈索性不客气地安排她俩:“你姐今年不走亲戚,你俩今天先别出去玩了,在家里陪陪你们大姐,明天再出去逛逛。” 丁桃忙道:“好的姐夫!” 丁大勇今天要去宋家。 他这回来没拿粮食,但给丁果拎了一只鸡、一只鸭,都是处理好的。 还有三婶做的小衣服、小被褥、裁好的尿芥子。 裴澈道:“鸡鸭给你老丈人送过去。” 丁大勇拍拍另一个包:“准备了!” 他还买了烟酒糖茶这些,礼备的足。 丁桃也没空手来,今年家里分的肉不多,她娘也舍不得置办这些,就从市里的供销社买了两包当地的点心、罐头和红糖。 她倒是带了些粮食,但不是专门送给丁果的,计划给丁果留一部分,当她们姐妹这两天的口粮,剩下的带回丰宁。 招娣没有供应粮,姐妹俩吃一个人的供应完全吃不饱,要么从外头买,要么她爹娘给他们寄点儿贴补。 丁果不要她的粮食,她空间的小麦玉米一茬一茬的收,虽然每次种下去的数量都不多,可胜在频率高啊。 几人来的早,丁果也是刚起,都没吃早饭。 不过裴澈没做这么多人的份,又去煮面条,丁大勇去帮着打下手。 裴澈问了问老家的情况,又问起他年前出差的事,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忙活。 屋里,丁桃小心意的摸了摸丁果的肚子,结果手刚放上去,就跟触电一样弹开,吓的有些结巴:“姐,你肚子里头在在在动!” “胎动,很正常。” 丁桃心有余悸地搓着手心,道:“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动弹的这么有劲吗?我感觉自己像被踹了一脚,我手心都有点麻。” 丁果好笑:“你那是吓的吧?”又道,“不光踹肚皮,他俩还在里头互相踹呢。” 丁桃觉得新奇,又忍不住摸了摸,这回没被踹了,但似乎里头有明显的涌动。 丁果拿了瓜子、松子这些招呼他们吃。 丁桃抓了一把。 丁招娣有些拘谨,不住的朝外头看,小声道:“我、我出去给姐夫和大勇哥帮忙吧?” 让姐夫给他们做饭,她感觉十分过意不去。 丁果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指使你们今天留家里照顾我也没不好意思,中午有你们忙活的。” “丁果姐,照顾你是应该的!”丁招娣小声道。 丁果诧异地打量着丁招娣,问丁桃:“招娣工作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这么腼腆?” 丁桃:“她就那样,我跟她说好几回了,跟人家说话的时候大声点,她就跟蚊子哼哼似的。” 丁果笑道:“听你姐的,自信一些。咱又不欠谁的,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 第197章 (捉虫)二合一 丁果忍着笑替自家男人辩解:“部队的事身不由己。” 李淑梅也忍不住笑道:“也是!” 她也没有恶意,就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见丁果拿着鸡毛掸子要去清理书架上的浮土,李淑梅忙道:“你别忙活了,一会儿我收拾。” 丁果:“没事,我也活动活动。” 自从她肚子大起来,扫地拖地关窗什么的李淑梅几乎全包了,扫个浮土也不累人,丁果也不是一点事不懂,活哪能全都让李淑梅干了。 收拾完卫生,李淑梅:“我去打电话催货,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给咱补货,再不补货架真空了。” 这会儿书店里还没进顾客,李淑梅又去了后头,丁果朝门外看了一眼,见门口附近没人,估计几分钟里不会有人进来,她走到书架的死角位置开启小音箱关注着外面的动静,闪进空间上了个厕所又闪身出来,书店里还是安安静静。 丁果继续溜达。 现在虽然没人接送了,丁果也没急着再从空间往外拿东西。 不然这显得也太明显了,搞得好像给她供货的人嫌弃裴澈似的,他在就没货,他离家后就又有货了。 乔婶每天看着丁果骑车上下班,都提心吊胆的。 裴澈离开前提过让乔婶接送丁果,但乔婶不会骑车,即使会骑,恐怕也不敢带丁果。 丁果没同意,虽然她骑车会觉得闷,从家到单位的距离散步也没压力,但她怕路上想上厕所,要是乔婶陪着又不方便进空间,很不舒服,还不如骑车缩短路上的时间。 至于提前休假,她是没打算休这么早,等上完这个月,进入三月份再休假,回家待产。 于少芬知道裴澈去了军校,过来住了几天,跟她说了些生产前的准备和生产时的经验。 乔婶也有经验,最近这两天只要太阳好就把准备带去医院的小衣服、小被褥、尿片这些拿出来反复晒。 那几件单的小衣服里有 新做的,有旧的。 旧的绵软,乔婶又洗过一遍,又拿开水烫过一遍,最近也经常拎出来晒。 新的也洗过,反复揉搓过几次。 老爷子只要不忙就过来走一趟,问问丁果的状态,留下来吃顿饭再离开。 到了这时候,倒是不大敢让丁果继续补了,每天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少食多餐。 十几天的时间眨眼就过,丁果拿完二月份的工资,跟领导请了假,等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再回来上班。 倒是有点过意不去,请假前问李淑梅,要不要先找个临时工替她,不然她休这么长时间的假,所有的工作都落到李淑梅身上了。 李淑梅一摆手:“不用,你又不是头一个请长假的,你前头那个之前回家生孩子单位也没找临时工,忙不过来有会计呢!” 说完忍不住摸摸丁果的肚子,笑道:“唉哟,两个小家伙快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麻利点儿,别让你们妈妈受罪啊。” 丁果也拍拍肚子,随着李淑梅的话笑道:“听见你们淑梅阿姨的话了吗?到时候可别磨磨叽叽的折腾我!” 李淑梅给丁果加油打气:“踏实休你的假,加把劲,争取一口气生俩儿子。” 丁果:…… 不用上班了,丁果就开启了悠闲的待产生活。 宋玉玲下了班会过来陪她说话,还给她拿了一把新鲜的香椿芽,炒鸡蛋吃。 老爷子已经让张婶送过两回了。 炒了回鸡蛋,还炸了一次。 丁果更爱吃炸的。 于倩周末的时候也来玩,所以倒是不闷的慌。 黄家那边的爱凤姐和吴芳也往家里跑了几趟。 只是丁果没想到,刚进三月中旬,彭桂花就从乡下过来了。 她自己拎着大包小包坐公交过来的。 彭桂花知道丁果大致的生产时间,让她在家里等消息她不放心,索性找队里请了假,开了介绍信来了首都。 她打算等丁果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再回去。 丁果既惊喜又惊讶:“三婶,这会儿不是村里春耕的时候吗?” 正是农忙的季节,不说假好不好请,耽误的工分也不少啊。 “少挣个把月的工分咋了?你这头才是大事。” 怀着两个孩子,生产的时候娘家人不在这儿看着怎么能行? 虽然裴家真的很不错,照顾丁果照顾的也很上心,侄女婿也是个好的,但彭桂花就是觉得还是得有个娘家人在这儿,给丁果当当主心骨。 丁果心里暖烘烘的。 她倒是不缺人帮忙。 除了乔婶,老爷子又找了个帮工,三十三四的年纪,叫王春花。 丁果喊她‘春花姐’。 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了,孩子她婆婆带着,她出来工作。 找个年轻点的是丁果的意思,她两个孩子,照顾起来很累,丁果都有点担心时间长了乔婶受不住。 索性第二个帮忙的就找了个年轻点的。 不过倒是没急着让她上班,来这边认了认门,见面聊了几句,等丁果生完孩子她再过来。 于少芬之前还说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她过来给丁果伺候月子。 吴芳阿姨也说过。 丁果当然不会真让吴姨和于姨来照顾月子,她这里能应付过来。 即使真的一时找不到帮工,张婶也会过来帮忙。 现在三婶一过来,人手就更充足了。 彭桂花又拿了点粮食。 丁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明白三婶的意思,来照顾她,还得自带口粮。 不过也没说什么,等三婶回老家的时候,她找机会从空间倒点东西出来,让三婶带回去。 除了粮食、换洗的衣服,还带了一捆香椿、一大包荠菜,一篮子鸡蛋。 也不知道三婶是怎么带的这些东西。 当天晚上就跟乔婶包起了荠菜猪肉饺子。 丁果在屋里溜达,快生了,除了因为肚子大带来的不便,她暂时没有别的感觉,只是心理上有点紧张,为了缓解这种紧张,她又去骚扰系统了。 “耗子,黑土地能种大米吗?” 系统:“宿主,不能呢!” 丁果:“但以后可以,你们是无法载入未来的技术吗?” 系统:“是的!” 三婶和乔婶在厨房忙活,丁果回了里屋,闪进空间摸了根香蕉剥开吃着,道:“等现在这茬玉米和麦子收了,重点小米和高粱吧,各种豆子也种一点。” 自然熟的香蕉香甜软糯,跟催熟放软后的香蕉完全不是一个口感,丁果连吃了三根香蕉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再吃怕一会儿吃下饭了。 系统:“好的宿主,收完这茬就换。” 丁果打开商城买了点豆类的种子放在客厅,闪身出去,摸了把瓜子磕几个,又收回空间。 系统检测到自家宿主的情绪波动,道:“宿主不用太紧张,提前三天我会提醒的。” 丁果松了口气。 但她没想到,两日后就收到了系统的提醒:“宿主,两个小宿主还有三天就要出生了哟,宿主可以准备起来了。” 丁果当时正在吃着裴渝送来的烤鸭,闻言顿了下,又夹了块鸭肉包在饼里,咬了一口。 距离生产还有一天的时候,丁果带上换洗的衣服,拿上澡票,招呼着三婶和乔婶一起去澡堂洗了个澡。 到了正日子,吃过早饭,丁果去检查了一遍需要带的东西,跟彭桂花道:“三婶,我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坠的慌。大夫之前说过双胞胎可能会提前生产,这是不是要生了?” 说着话,她觉得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去厕所一看,有点轻微的见红。 彭桂花紧张的不行,一叠声地问道:“肚子疼不疼?出血多不多?” 乔婶也神色紧张地道:“我去打个电话。” 知道丁果快生了,乔婶这两天把那两个电话号码背了又背,但这会儿一慌啥也不想起来了,想拿电话本看看。 丁果忙拦下了她:“不疼,就出了一点点血,应该没那么快,你们不用紧张,我们坐车过去,到医院住下直接从那边打电话。” 乔婶:“你、你、你还能走吗?” 丁果笑道:“能走,刚有点感觉,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生,而且你们不也说过,多活动活动有利于生产吗?” 但明显,彭桂花和乔婶两人还是有些紧张,提着东西,扶着丁果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大夫一检查,就道:“是要生了,办住院吧!” 乔婶去给老爷子打了电话,挂了电话又按裴澈给她留的号码往军校打了一个。 丁果住进病房没多久羊水就破了,不多时护士来检查,宫口已经开了。 护士有些惊讶:“你这是头胎吗?” 头胎很少有这么快的。 丁果点点头。 她能感受到肚子在收缩,频率不高,也不疼,不过根据隔壁病床产妇宫缩时的疼痛经验,她也跟着皱了皱眉。 倒是远在丰宁的岳红梅从早上起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这会儿正带着外孙学走路,突然一阵肚子疼,忙把外孙放进学步车里,抓了纸往厕所跑。 护胎丸转移过来的阵痛到了岳红梅这里,就是拉肚子。 解决完出去,不多时肚子又一阵绞痛。 “我早上也没吃啥啊,这咋还拉肚子了?”岳红梅咕哝着,赶紧往厕所跑。 首都这边,丁果宫口开的也很快。 等老爷子到的时候她已经要准备进产房了。 “果果,有大夫和护士呢,不用紧张,小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丁果‘虚弱’的点点头:“爷爷,我不紧张。” 不过军校离市区距离也不近,照她这麻利速度,应该没有机会在孩子生出来前跟裴澈来点煽情的对话。 第198章 二合一 隔壁床今早才出生的小娃娃哇的哭了起来,中气十足,声音十分嘹亮。 他一哭,角落里另一张床上的孩子也跟着嚎起来,病房里一阵忙乱。 彭桂花担心自家这两个会被吓到,赶紧同时伸手轻轻拍着。 结果两个小家伙只是皱了皱眉头,小脑袋在软软的包被里动了动,就没动静了。 外面的哭声影响不到丁果识海内的交流,听系统道:“宿主,奖励下来了,两块玉佩。” 丁果喝鸡汤的动作微微一顿,倒不是因为耗子的话,而是突然觉得胸前涌上一股胀胀的感觉。 这是孩子的口粮到了? 等 那股感觉过去,丁果才道:“玉佩?” 系统:“嗯,两块玉佩,具备强身健体的功效,同时会保护两个小宿主的安全,等到两个小宿主满十八岁可各自激活一个空间。” 丁果:“也要绑定系统吗?” 系统:“未检测到系统植入,应该只有空间和护身功效。” 非常不错的奖励。 体验过空间的便利,丁果对这个礼物很满意。 只是目前的大环境不方便佩戴,不过用不了几年就能光明正大的戴起来了。 晚几年戴就晚几年戴吧,空间也是要到十八才能激活。 况且这几年孩子身边也离不了人,安全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 强身健体么…在肚子里喝了不少井水,所以两个宝宝的健康也是没问题的。 系统不知道自家宿主在想什么,它继续补充说明,倒是没想到正契合了丁果的顾虑。 “宿主,可以给他们滴血认主,认主后的玉佩是隐身的,只有宿主能看见。等空间正式激活,隐身功能自动取消,两个小宿主那时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了,宿主也就不用担心玉佩被曝光的问题。” 丁果眼睛亮了,刚要继续回应耗子,躺在身侧的小宝突然吭哧起来,秀气的眉头皱着,小嘴吧嗒吧嗒的吸吮空气,两只小手不甚熟练的挥舞。 彭桂花:“可能是饿了。” 不久前才换过一次尿布,况且在吧嗒吧嗒吃空气呢。 正好护士进来,提醒丁果试着给孩子喂喂奶,有没有都要让孩子吸一吸。 “正说着呢!”彭桂花笑着把病床上的隔帘拉上,教丁果怎么喂奶。 初为人母,头一次给孩子喂奶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难为情,丁果硬着头皮掀起衣服,试着给孩子哺乳。 彭桂花笑道:“两个孩子绝对很省心,很好带。” 刚出生的时候哭了两声,哭声嘹亮。 送回病房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睡觉,尿了的时候哼叽两声,象征性嚎两嗓子,给他们换上干净的尿布,又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属于没事不闹腾,有事绝不委屈自个儿。 果不其然,一碰到自己进食的‘饭碗’,小宝跟头恶狼一样开始使劲抽。 针扎一样的刺痛传来,丁果眉头倏地皱了起来,有些震惊:“力气这么大?” 她可算明白‘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这句话的含义了,这么丁点的孩子,吃奶的劲怎么这么大。 小家伙刚开始吸,吸了两口没吃到口粮,有些不耐烦的吭吭哧哧,不过很快,小家伙的嘴角就出现了一点点奶白色,丁果听到了夸张的吞咽声。 彭桂花高兴地小声道:“你这奶来的还挺快。” 这边刚吃上,另一个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也开始吭哧起来。 彭桂花过去把孩子抱起来轻轻拍着,哄道:“哦哟哟,你也饿了,先等等啊,妹妹吃完你再吃。” 被彭桂花抱在怀里的大宝左眼动了动,艰难的睁开一点点缝隙,又重新合上,瘪了瘪小嘴继续吭哧,不过吭哧的没那么急促。 吭哧了两声,确定自己暂时吃不上口粮,不吭哧了,转着小脑袋听隔壁床的人说话。 隔壁床的是今天早上刚生的,她推回病房的时候丁果刚办完住院手续进病房。 负责照顾产妇的那个老太太正在抱怨:“你看人家,生了多会儿就有奶了,你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奶水,要是饿着我孙子我跟你没完。” 那个孕妇脸色蜡黄,许是被婆婆打压惯了,有些畏畏缩缩的,说话透着小心翼翼:“娘,肯定有的,我就是奶水来的晚。” 彭桂花抱着大宝,凑到丁果耳边小声蛐蛐隔壁老太太:“你睡觉的时候那老太太就在埋怨,嫌儿媳没奶,也不看看给她儿媳吃的啥。” 那产妇的男人来送饭,两个二合面馒头,一碗稀的能当镜子的玉米面粥,一点咸菜。 既要儿媳给他们传宗接代,还不好好伺候,这会儿还在叨叨,也不知道哪来的脸抱怨。 丁果也不知道该给孩子喂多少,但小宝吃了一会儿自己就睡着了,无意识自己松开了饭碗。 彭桂花小声道:“差不多了,我拍拍隔,你喂大的。” 两人交换孩子。 裴澈从外头进来,看见自家病床这边帘子拉着,有些不明所以:“三婶?” 彭桂花掀开一点帘子抱着小宝出来,笑道:“给孩子喂奶呢。” 裴澈是出去洗尿布了,彭桂花忙道:“搭床头晾着,我擦过了。” 裴澈撩开一条缝隙挤进去,就看见媳妇儿一手抱着孩子喂奶,一手端着碗继续喝鸡汤。 抱孩子也没什么难的,喂小宝时有些手生,喂第二个她就是熟练工了,单手托着孩子吃奶,也不耽误自己吃饭。 裴澈的视线从正在吃奶的大宝身上收回,别过头去。 孩子吃个奶他跟着馋什么?还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口水,简直有病。 转身晾好尿布,回头见桌上的红糖窝蛋还没吃,过去摸了摸,还是温的,道:“我喂你先把鸡蛋吃了?” 丁果:“你端着碗,我自己挖着吃。” 裴澈:“好!” 丁果只吃了鸡蛋,红糖水喝了小半碗。 喝了一碗鸡汤,吃了半只鸡外加一个半馒头。 胃口好的惊人。 等丁果吃完,伺候好两个小家伙,彭桂花和裴澈才坐下来吃饭。 乔婶给他们炒的菜,拿了几个馒头。 裴澈还把丁果没喝完的红糖水和一点鸡汤也包圆了。 下午,裴澈想让彭桂花回去休息,他自己留在这儿照顾媳妇孩子,彭桂花哪肯? “你们两个都是新手,身边没个有经验的怎么行?”彭桂花问裴澈,“你歇多久?” 裴澈有些歉疚的看了丁果一眼,道:“后天一早回去。” 彭桂花点点头:“没事,踏实忙你的去,丁果这儿这么多人照顾呢。” 丁果也理解,刚进军校,能请到两天假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让裴澈去给于姨打电话说一声。 裴澈道:“已经打了,吴姨那边也说了。” 宋家跟丁家也是亲家了,这种喜事肯定得第一时间知会一声。 于姨很疼丁果,之前也没少去家里照顾帮忙,现在果果生了,当然得跟 于姨说一声。 丁果赞许的冲他笑了笑,很满意他的细致。 随后让裴澈去问问医生出院的事。 顺产,身体状态又不错的情况下,丁果想尽快出院,要是可以,今天她就想回家。 上午老爷子提过要给她换病房,丁果没答应,就是因为没打算在医院待太久。 彭桂花倒是没拦着,主要是侄女状态确实肉眼可见的好,完全不像刚生了两个孩子的样子。 裴澈起身去找大夫,让大夫来给媳妇儿做个检查,要是大夫说没问题,媳妇儿今天想回家就回。 丁果的状态自是没问题,不过因为生的是双胎,大夫还是建议他们住一晚上观察观察,明天再出院。 哐! 病房门被推开,隔壁床那个产妇的男人拿了袋奶粉进来,说话声音洪钟一样:“有奶了吗?这要是光吃奶粉可吃不……” 这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裴澈眼神锋利如刀的看过去,压着声音,却气势十足:“小声点!” 但还是制止的晚了,病房里几个刚出生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宝和小宝也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闭着眼吭哧了两下,彭桂花拍了拍,就又安静了。 男人讪讪的笑笑:“不好意思,平时说话声音大,习惯了。” 说着赶紧把奶粉交给他娘,自己去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并说床上的产妇:“还没下奶?你咋这么不争气呢!” 裴澈看向丁果,眉眼温和:“调个病房吧!” 丁果:“直接出院!” 大夫刚刚只是建议,并不强求,而且也说了产妇身体状态很好,两个小宝宝也非常健康,直接出院是没问题的。建议他们留一晚是考虑产妇连生了两个孩子,怕晚一点身体会有别的不适。 但丁果一点也不想继续在病房待了。 裴澈:“好,我回趟大院把车开过来,回家给你拿上外套和帽子。” 听说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不能见风,得捂严实了。 裴澈离开,彭桂花开始收拾东西。 另一张床上的产妇诧异地问丁果:“你们今天就要出院?” 丁果笑道:“嗯!” 那产妇嗅着病房里还残留着的鸡汤的香味儿,再看看丁果并不虚弱的脸色,羡慕道:“你身体真好!” 生了对双胞胎,生完就走,也是很强悍了。 裴澈回来接她之前,吴芳拎着鸡蛋、红糖、小米过来了,进门就冲着彭桂花笑:“亲家,恭喜啊!” 彭桂花这趟来没去宋家,但吴芳之前去看丁果的时候两个亲家母见过面。 “同喜同喜!” 第199章 二合一 “跟老家那边说了吗?”丁桃问。 大勇应该会跟三婶说。 丁大勇:“我娘在首都照顾大姐呢,大姐生之前就过去了。” 丁桃惊讶但不奇怪三婶的举动,自小三婶就很疼丁果姐,生孩子这样的大事,三婶去首都照顾不稀奇。 丁招娣是跟她姐一起回来的。 她拽拽丁桃的衣服,小声问道:“要跟咱娘说一声吗?” 丁桃:“我明天发个电报吧。” 至于前大娘那边,丁桃肯定不会刻意跑过去跟她确定这件事。 关系没那么好! 再说了,要是让岳红梅知道她猜准了丁果姐生产的事,不得让她得意死。 姐弟妹三人自始至终无一人提钢厂家属院那边,仿佛那边的人不存在似的。 首都,裴澈两天的假期结束,到了返回学校的时候。 清晨四点,丁果睡眼惺忪的给大宝喂着奶,裴澈抱着小宝轻轻拍嗝,女儿趴在他的肩头,柔软的胎发时不时扫过裴澈的脸颊,裴澈嗅着小宝身上的奶香,心口柔软的一塌糊涂,充满了不舍。 丁果怕他过于惦记家里,在训练时分神,笑着叮嘱:“专心学习,好好训练,以后你可是我们娘仨的依仗。” 裴澈当然知道媳妇儿是在安慰他,走到床边,大手牢牢的固定着小宝,维持着小宝的平衡,他微微弯腰,在媳妇儿额头落下一吻又起身,他温声道:“你们娘仨也是我依仗。” 还是他的动力。 趴在他肩头的小宝又打了一个嗝,随后张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开始有些不耐烦。 丁果顿时顾不上跟这个男人继续黏糊,笑道:“小宝拍的差不多了,你把她放下吧,我看着想揉眼睛呢。” 裴澈把小宝横抱,小家伙又打了个哈欠,微微睁开的眼睛很干脆的合上,完全看不见老父亲满脸的不舍。 裴澈有些贪恋躺在他胳膊上的小家伙,又抱了片刻才动作轻柔的放到丁果身侧。 大宝还在吧唧着吃,裴澈伸手握了握他的小手,小家伙似乎不满吃饭时被打扰,不客气地挣开,眼睛微微睁着,眼珠往上转了转。 虽然刚出生的孩子视力模糊不清,但丁果还是觉得这小子似乎精准的瞪了他爹一眼。 丁果忍俊不禁,裴澈也笑着轻轻在大宝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妹妹都没瞪我,你瞪我干啥?” 彭桂花这会儿没在屋里,侄女婿要返校,小两口肯定有话要说,索性出去给侄女婿做饭。 裴澈跟丁果道:“过两天几个舅妈会过来,我跟张婶说了,到时候让张婶来这边帮着招待。” 丁果:“好!” 吃过早饭,裴澈带着满心的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乔婶和王春花也起来了,两人分工明确,一个去洗尿布,一个去做一大家子的早饭。 彭桂花没再继续睡,轻手轻脚的给两人打下手。 裴澈离开后,丁果趁着屋里没人,两个小豆丁又睡的熟,她下床套上鞋子闪进空间上了个洗手间,重新出来脱鞋回到床上,拿出那两块玉佩来看。 一块绿色的,上头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另一块则是紫色的,刻着一只鲜活的凤凰。 两块玉佩水头都很好,特别温润。 至于品种,丁果并不在意,就算是顶级翡翠难道将来还能卖掉? “耗子,啥时候出个鉴宝功能,让我捞两块好玉,我也搞个吊坠戴戴。” 不懂这方面的行情,还真不好下手。 过两年想办法搞点外汇券,去友谊商店转转买一块吧,友谊商店里总不会有假货。 耗子自是不搭理宿主这种发言,默默翻地,重新撒下一波种子。 把玉佩收起来,丁果又补了一觉。 滴血认主不着急,两个小豆丁的小指头那么秀气,丁果实在下不去手刺俩针孔放血。 而且,大宝小宝的哭很有规律,每次都不是真哭,纯干嚎。 真要扎两针可就不是干嚎了,三婶她们肯定能看出端倪。 等出了月子再找机会把两个小家伙带进空间放血。 睡醒后,三婶端着放到温度正合适的热水进来,丁果下床刷牙、拿热毛巾擦了把脸,开始吃早饭。 三婶给她做的炝锅面,面条上放着两个煎蛋,几根烫熟的菠菜,还有两块昨天炖的排骨,满满一大碗。 吃饱喝足,丁果在温暖的屋里溜达两圈,被彭桂花撵着上床休息:“别仗着身体好就不注意,真落下月子病将来有你受的!” 丁果乖乖上床。 她两辈子亲缘浅,很少有至亲这么碎碎念着关心她,所以很享受三婶的唠叨。 九点多的时候,调休的于少芬过来了,拎了只鸡,拿了两斤五花肉,二十个鸡蛋。 彭桂花客气地招呼:“她于姨,来就来,还拿啥东西啊。” 于少芬笑道:“给果果补补。” 她在院子里洗了洗手才进屋看丁果和孩子。 彭桂花也感慨过数次于少芬跟丁果之间的关系,还跟丁果小声说:“或许是老天爷弄错了你们之间的母女缘,要不是你跟你爹妈长得像,我都得怀疑你跟你于姨才像真母女。” 另一对呢,依着岳红梅对丁念君的宝贝程度,跟旁人说不是亲母女旁人都不信。 她起初也以为于少芬是不是在赌气或者故意给谁看,但接触下来,发现于少芬跟丁果是真合得来,对丁果的好一点不掺假。 丁果也没想到穿到书里来会有这样的路线发展。 原主是不幸的,但她是幸运的。 既然书里的人物都真实存在了,丁果由衷的希望原主那个小包子也到了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启一段幸福且精彩的人生。 这会儿于少芬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小豆丁,笑问道:“这两天累的不轻吧?俩娃好不好带?” 丁果笑道:“就是睡眠不足,隔一会儿就得起来喂奶,不过他俩挺好带的,除了饿了拉了尿了,基本上不闹腾。” “是两个省心的,心疼你呢。” 于少芬还带过来两张奶粉票,她抬头打量丁果的气色,脸色红扑扑的,精神头也很好,但还是叮嘱道,“你喂着俩孩子,自己也得注意,实在喂不过来就加奶粉,别太累了,伤着身子不好养回来。” 丁果点点头:“现在他俩饭量不大,能喂的过来,估计过阵子就供应不上了,到时候就添奶粉。” 家里也备下了好几张奶粉票,还买了两袋奶粉,就预备着当替补呢。 于少芬送的奶粉票丁果也没客气,跟于姨客气也没用,笑着道了谢,还是叮嘱道:“于姨,您不用换奶粉票了,老爷子和我大姑姐都帮着换了,足够孩子用的。” 于少芬:“这是要长久吃的东西呢,你爷爷那边帮着换也不是想换多少就能换多少,碰见了肯定不能错过。” 丁果也知道奶粉票是很稀缺的物资,跟人家换得拿出人家想要的票和其他物资。 于姨又不要她给的其他票,纯属往自己身上搭。 搭到自己身上,于姨就得节衣缩食。 而她弄奶粉真的很方便,还不要票。 不过眼下这样是说不通了,只能以后从别的方面补偿于姨。 正跟于少芬说着话,老爷子和裴渝两口子来了,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过个简单的洗三礼,给新生 儿送上长辈的祝福。 也没弄的太复杂,简简单单的走了遍流程,说了两句吉祥话。 不敢动静太大,怕被有心人举报。 于少芬在这边吃过午饭才离开。 老爷子来家里也没进里屋,乔婶和彭桂花把孩子抱出来让老爷子瞅了两眼。 隔着帘子跟孙媳妇聊了两句,叮嘱她好好养身子,该吃吃该喝喝,想吃什么家里又没有的,让乔婶去大院说一声,他来想办法淘换。 次日,听到消息的隋保国来了一趟,没逗留,放下买的东西和份子钱就走了。 因为不方便进屋,也是隔着帘子跟丁果说了两句话,红包是让彭桂花帮着转交的。 几天后,邵家那边几个舅妈带着几个表嫂一起来送祝米,张婶过来帮着张罗了一桌席面。 丁果收红包收到手软。 两个小奶娃长的很快,真是一天一个样,除了一开始吃了睡睡了吃,后头慢慢的开始知道玩了。 吃饱喝足,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咿咿哇哇的跟大人们互动。 会笑,一边吃着奶一边冲丁果乐。 这时候丁果还不敢逗他们,怕呛奶。 会在三婶她们帮着换尿布时飞快的蹬着小腿扑腾,一边咯咯乐。 在又要被包起来时还会反抗,不过反抗无果,也就认命了。 裴渝他们的部队要外出演出,临出差前又来看过一趟,抱着大宝掂了掂,道:“真是肉眼可见的长,重量也长了不少,明显比前两天沉了。” 丁果力气大,抱个孩子跟没抱一样,她察觉不出体重的变化,但能看出两个孩子身高的变化,确实一天一个样。 转眼到了孩子满月,丁果一出月子就烧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其实家里经常烧艾草水给她擦洗,身上并不算脏,只是一直没洗头。 丁果也找不着进空间洗澡的机会,生生忍了一个月。 她出了月子,彭桂花也准备离开了。 但也没忙着走,因为这两天大勇要跑趟这边,到时候顺便给他娘安排跟车回去。 丁果没急着上班,她趁着终于恢复了‘自由’,马不停蹄的骑车跑出去转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两个车把上就挂满了东西。 之后,陆陆续续又出去了几趟。 第200章 二合一 岳红梅倒是没再关注丁果生不生的问题,爱生不生,她现在满心的担忧。 潘顶峰半个多月没回来看孩子了,往常工作再忙都不超过俩星期,岳红梅心里有点着急。 别看她会跟丁建国他们夸潘顶峰,实则对潘顶峰并不能完全放心。 总忍不住担心潘顶峰趁着念君劳改期间跟别的女人勾搭上,她的念君回来后没了依靠。 “就不惦记儿子啊?” 偏潘顶峰工作的地方对她来说有点敏感,她还不敢带着外孙去找人。 而她早年间来了城里后,跟娘家那边断了关系,包括以前村里关系不错的姐妹,所以想找个人帮她去问问都找不着人。 正焦急着,丁香和丁建党过来了。 岳红梅看见他俩,眼睛一亮,忙道:“建党,你去找找你大哥,让他得空过来一趟,我让他给我跑跑腿。” 说完看到了丁香脸上的淤青,她一怔,失声问道:“你的脸咋了?贾家那俩小畜生打你了?” 丁香撇撇嘴:“我们互相打,他们使坏心眼子冤枉我跟建党,我就招呼着建党,再喊上几个以前的同学明着揍他俩。” : 岳红梅咬牙切齿地道:“这样就对了,狠狠打,弄死那两个小畜生。” 丁香的性子本来就不绵软,只是家里刚遭遇变故时她还是未经历人间险恶的小姑娘。 如今遭的磨难的多了,成长飞快。 在贾家兄弟和后妈手里吃过几次闷亏后,她无师自通了明着反击。 她心眼不够,不会来暗的,那就学二哥以前的方法,挥拳头。 反击一回,家里鸡飞狗跳一场,她就能安稳两天。 亲妈的鼓励没让丁香动容,她低头逗弄着学走路的辉辉,眼底露出一抹嘲讽,片刻后才抬起头,问道:“妈,有啥需要跑腿买的,我给你置办置办。” 岳红梅忙道:“正好,你去给我打点酱油,再买点菜,要是鸡蛋、豆腐啥的有货也买点。” 平时她自己也会带着辉辉出去买菜,但带着孩子终归不方便,尤其是碰上需要排队抢的,还担心会挤着她的外孙。 如今小女儿过来,该跑腿的活她是一点不含糊的让丁香去干。 她让丁香扶着辉辉继续学走路,进屋拿钱拿票,出来后道:“一斤的肉票也拿上一张,碰上了就买,碰不上就算。” 丁香接过来数了数,点点头出了门。 先去副食品站问了问今天的菜价行情,转身离开。 七拐八转,钻进了黑市。 黑市里不是所有东西都比副食品店贵,得分东西。 就蔬菜来说,如今这个季节要是卖的比店里贵,不会有人买,丁香找到两个买菜的跟他们狠狠磨价,最后买了一大捆蔬菜。 这里面卖的鸡蛋和肉就比店里贵了,即使不要票她也不会帮她妈买。 返回去买了点豆腐,店里的鸡蛋不多了,买了十来个鸡蛋,打了酱油,回家后蔬菜按店里报价,她扣下了中间的差价,其他的还给岳红梅。 等丁建党回来,兄妹俩在亲妈这里混了顿饭,告辞离开。 出门后,丁建党小声问:“妈今天让你买菜了吗?” 丁香点点头,从兜里把钱掏出来,道:“我给她买的菜多,赚了八分。” 丁建党:“昨天从咱爸那里挣了六分,今天从妈这里挣了八分。唉,挣钱太难了。”又问,“还去捡破烂吗?” “去,怎么不去!”丁香咬牙,“爹妈都靠不住,一个两个自己亲生的不管,都喜欢给别人养孩子,咱们指望不上他们,只能指望自己。就咱爸这脑子不清楚的样子,等咱俩年龄够了,那个姓郑的肯定会怂恿咱爸把咱俩打发出去。你下乡,我嫁人!” 丁香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真到了那一步,你难道还能指望他们给咱钱?别忘了,当年大姐下乡的时候,街道给的安置费爸妈扣下了大部分,就给了大姐五块钱。” 丁建党踢着路上的石子:“怪不得大姐回来那样恨咱爸妈。” 丁香没说话。 她说不上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年爸妈留下了大姐的安置费,说给念君姐买裙子、买鞋子,她还在旁边嚷嚷着说她也想要一条。 那时候年龄小,不明白下乡的人身上没钱意味着什么,只高兴爹妈白得了一部分钱,可以给他们买衣服、买好吃的。 其实现在她也不能完全明白大姐当时的光景。 但见识了爸妈不公的嘴脸后,她会反思,会想起以前,也会分析以前的一些事了。 “大姐回城前不恨爸妈,她还给家里寄东西来着。是因为爸妈想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大姐才彻底跟爸妈翻脸的。” 最初知道爸妈这个决定时她没什么太大反应,没去想嫁给一个傻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倒是因为不喜欢大姐,觉得大姐出了门子家里没了外人,她会更快乐。 可如今不这么想了。 短短一两年的光景,如今她也知道这种事的可怕性了。 要是她爸和后妈将来为了彩礼给她找个傻的、残的,她也一定不叫这一家子好过。 两人蔫头耷拉脑的在街上走着,碰上了丁桃。 丁桃挑挑眉,咋碰上了这两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她现在上夜班,在家里睡了一上午,想出来买点东西,没想到这么巧。 看到丁桃,丁香不自在地咕哝着喊了声‘桃姐’,然后就别开了视线。 丁建党也跟丁桃打招呼:“桃姐!” 丁桃点点头应了声。 果然,跟他们讲人话说道理时教不会他们一个礼貌,那时候成天‘泥腿子’‘土包子’的喊她,如今经历了来自亲爹妈的双重磨砺,倒是知道礼貌了。 丁桃:“你们这是去哪玩了?” 丁建党:“去我妈那儿了。” 丁桃想到前大娘的邪性,头皮一紧,笑道:“挺好,常过去走走挺好。” 打招呼不代表有话说,打完了就各自离开。 丁香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才跟丁建党说话:“你有没有发现,丁桃搬出家属院后长胖了?” 丁建党:“她现在工资高了,吃得好,肯定会长胖。” 丁香嘟了嘟嘴:“大姐搬出去后,也越来越好。丁桃在咱家住的时候瘦的跟咱俩差不多,搬出去了也越来越好。你说……”她左右看看,见附近没人才小声道,“咱爸妈是不是克人?” 丁建党:“不是吧?这不是封建迷信吗?而且咱家以前挺好的。大哥也搬出去了,也没见他有多好。还赔了钱,赔了自行车。” “大哥是养家累的,赔钱是让丁念君坑的,自行车是咱……”丁香顿了顿,丁念君也克人吧? 丁建党:“但爸妈都说是大姐回城后家里才越来越差的,要克也是大姐克咱们。” 丁香:“可三婶家那个堂哥现在就很好啊,他是大姐带出来的。丁桃虽然是二叔二婶把人赖到城里的,可大姐把工作转给了她,她也越来越好。还把她妹妹带到了城里,间接受了大姐的影响。大姐要是克人,他们能这么好?” 大姐身边的人越来越好,爸妈身边的人越来越差,到底是谁克的他们?丁香也想不明白了。 丁建党觉得有点绕,他更转不过弯来,挠挠头道:“哎呀,这都是封建迷信,你别这么说了,要是让文芳姨或者姓贾的那俩听见抓你小辫子。” 丁香恶狠狠地说了句:“那就继续揍他们。” 两人说着话离开。 丁建国下班后去了他妈那里一趟,接受了一个来自他妈的命令:“建国,明天你请个假,去趟大张庄看看潘顶峰到底在忙啥?” 潘顶峰还能忙啥?忙着迎接职位变革。 前旺公社下头的大张庄。 从公社开会回来的潘顶峰骑车径直回了村里给他安排的宿舍,停车进屋,摸出一根卷烟点着,拧着眉头狠狠吸了一口,神情落寞而充满无奈。 如今的潘顶峰哪儿还有往日的光鲜? 有些过长的头发凌乱的在头顶打着缕,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皮肤透出庄稼汉子惯有的糙黑。 快一年的农村生活压的他喘不过气。 饶是如此他也在咬牙坚持,可如今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小潘!” 门外有人喊,是村里的大队长刘开河。 潘顶峰闭了闭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去公社前刘开河还喊他一声‘潘书记’,现在就是‘小潘’了。 “大队长。”潘顶峰开门出去。 刘开河手上拿了四五个鸭蛋,打量了眼潘顶峰的神色,安慰道:“在咱村里甭管干啥都是为人民服务,虽然从支部书记的位子上下来了,但你也别气馁,小队长的位子重要着呢,抓生产,为人民,千万别有太大的思想负担。” 潘顶峰后槽牙都快咬烂了,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握紧,偏偏脸上还得挤出一个笑:“是我自己不能胜任书记的工作,给大家添麻烦了。” 来到大张庄后,他的工作屡屡受挫,被村里这帮老狐狸算计数次,导致他频繁出错。 春季风大,就在前天,因为他没 及时做出相应的防范措施,导致牛棚那边倒塌了几处,砸伤了住在里面的人,三个。 那处倒塌的牛棚,是年前他提议并领着人加盖的。 他是不懂这类的建设,可村里那几个干活的青年也不懂吗?为什么出了事故都把责任推在他身上。 今天被叫到公社谈话,他的职务从村支书降成了生产队小队长。 刘开河温和地安慰:“也别这么说,好好在小队长的位子上锻炼锻炼,以后还有机会继续当我们的书记。”他把手里的鸭蛋递过去,“你婶子腌的鸭蛋,补补身子。” 第201章 二合一 接下来,丁果开启了一手抱一个哄小祖宗模式。 抱着大宝小宝在屋里转,让他们看现代化的室内装饰,看摞在墙角的菜。 又抱着他俩去看水井,去躺椅上坐着来回悠悠,最后抱着两个哄不好的小豆丁去了黑土地那边,道:“看,这是妈妈为你们打下的江山。” 系统:“……要点脸吧!” 锅它背,地它种,狗宿主居然大言不惭的坐捞江山,系统骂骂咧咧的凭空摘了一颗红透的西红柿漂浮着‘飞’到两个小宿主跟前,并左右摇晃着飞来飞去。 两个小家伙终于不哭了,瞪大了双眼,小脑袋左右转着好奇地看着飞来飞去的西红柿。 不就扎了他们一针吗?可太难哄了。 丁果松了口气,趁机给两人擦干眼里和脸上的泪,又在空间里逗留片刻,这才闪身离开了空间。 “啊!” 大宝小宝神情一怔:那颗红彤彤的东西呢? 怎么场景还不一样了? 刚才的一切是幻觉吗? 大宝秀气的眉头皱起,转头疑惑地看着无良老母亲,嘴里又‘啊’了一声。 小宝也在到处找刚才飞来飞去的东西,寻找无果,转头看着她妈,还低头看了看刚才被扎过的地方,又抬头继续盯着妈,那意思仿佛在说,刚才的帐那么大,哄这一会儿就这么算了? 丁果让闺女这个动作搞的心惊:“才出月子的小娃娃记性这么好干啥?别看了,你们该睡觉了。” 两个小家伙就是迷茫了小片刻,又被老母亲一手抱着一个去堂屋转了两圈,慢慢的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丁果松了口气 ,回屋轻手轻脚的把俩小豆丁放到床上,又安抚的轻轻拍了拍,确定人已睡熟,这才抬手擦了把不存在的汗,然后好奇的盯着挂在两人脖子上的玉佩看。 “耗子,别人真看不到?” 系统:“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空间激活前除了宿主本人,谁也看不到玉佩,两个小宿主也无法感受到玉佩的存在。” 丁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此一无所知的王春花正在厨房揉面,准备做馒头。 丁果出来,她笑问道:“大宝小宝睡下了?” 丁果:“睡下了。”又道,“我出去一趟,你听着点屋里的动静。” 王春花:“好!” 孩子生完了,丁果准备找人把两处院子打通,再在家里把面包窑盘起来。 面包窑不在这边盘,盘到隔壁她那套院子里,再把两个院子的卫生间重新设计翻盖,浴室也要重新规划一下。 施工的师傅早就打听到了,丁果过去问问对方最近手里有没有活,让施工的师傅估摸个大致的材料数量,她先把材料买回来。 朝阳区那边的院子也得过去看看。 “耗子,你们筛选租客的功能研发出来没?” 系统:“还在研发当中,请宿主再耐心等等。” 行吧! 丁果先去了趟打听到的工匠师傅家,师傅出门干活了,而且这两天都比较忙,要见面详谈只能一早一晚。 丁果:“那我明早过来吧。” 师傅的家人道:“我们当家的早上五点就出门,那个时间你能过来吗?” 丁果:“能!” 如今两个孩子吃奶的时间很固定,早上四点前后都得喂一回。 从家里骑车过来不到半小时,能赶的上。 从工匠家离开,丁果先去了趟罐头厂,给于少芬送了一大兜蔬菜,一块牛肉,蔬菜让她自留一点,给老爷子老太太送点过去。 跟于姨说了两句,丁果骑车离开,去了趟朝外大街。 这个时间正好的家家户户飘炊烟的时候,巷子里只有几个骑车路过的,没有凑堆聊天的大娘大爷。 丁果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满院子杂草,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丁果看着长长叹出一口气,似乎预测到自家狗宿主要说什么,系统先发制人,竟然也发出了叹气的音节:“唉,可惜我只能操作黑土地,无法操作外界的地面,不然就能帮宿主清理院子了。” 丁果:…… 好好一个统子,怎么还有茶味了? 院子里的杂草没清理,不过丁果把院门口清理了一下,来过一趟,总得留点痕迹。 回到紫竹桥,王春花刚将醒发好的馒头上锅,正在炒菜。 丁果回来也没空着手,她车把上少不了要挂点蔬菜、肉类。 之前倒回来的那些量大,主要是给三婶回老家准备的,家里留的不多。 王春花做了两种馒头,一种二合面的,一种纯白面的。 王春花和乔婶平时都吃二合面的,丁果说过不用区分,她吃什么乔婶他们跟着吃什么就行,不用单独一份,别委屈了自个儿。 但两人觉得过意不去,全跟着丁果吃细粮,丁果每月的定量是不够的,光靠买,想想也知道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丁果之前怀孕、生产,如今还得给孩子喂奶,该吃好点儿,他们掺点粗粮吃。 况且丁果从外头带回来的玉米磨成面后做出来的馒头非常香,两人是真的很喜欢吃,并不觉得就委屈了自个儿。 丁果就不拦着了,她有时候和吃二合面的换换口,之前还让乔婶蒸过窝头,又香又顶饱,确实好吃。 进门后把东西拎进厨房,丁果刚蹲下往灶眼里添了根柴,就听见屋里有动静了。 王春花笑道:“知道娘回来了,你快去。” 丁果只好起身进了屋。 大宝小宝一起醒了。 大宝小脸鼓着,正在努力憋着什么。 小宝则吭哧吭哧的蹬着包着她的小薄被子。 养娃一个多月,丁果也有经验了,一看就知道一个刚拉尿完,一个正在进行中。 “来了来了。” 丁果丝毫不敢耽搁,快速解开包被先把脏尿布抽出来,折到干净的地方给小宝大致擦了擦,将脏了尿布扔到地上,快速捞起放在床边的暖瓶给脸盆里兑了温水,扯过专门给他们擦屁股用的棉布投湿,给小宝又擦洗一遍,之后熟练的换上干净的尿布,并飞快的重新包起来。 一整套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她忙活的时候,大宝表情一松,跟着也开始抗议身子底下的不舒服。 “马上马上!” 速度不快能行吗? 再慢一点就要哭给她看了。 同样的流程又来了一遍,两个小家伙才安静下来。 丁果看了看时间,也该喂奶了,不等他们哭就先捞起小宝喂奶。 期间王春花怕她忙不过来,抽空进来看了一趟,她视线落在大宝小宝身上时,丁果注意下了王春花的表情,见她确实没露出什么异样,两小只身上的玉佩在王春花眼里真的就是不存在的状态,才松了口气。 也不是不相信她家统子,就是下意识心虚。 如今验证了丁果才彻底放心,之后让王春花出去忙,她自己能应付。 喂奶、拍嗝、哄睡,彻底忙完,馒头也蒸好了,王春花进来摆桌吃饭。 第二天一早,丁果又去了工匠师傅那边,她到的时候才四点四十,见到了朱师傅。 就改造方案上丁果已经画好了图,连同面包窑那张图一起拿给朱师傅看,朱师傅接过来扫了一眼,对卫生间的改造没有太惊讶,倒是那个面包窑让他愣了。 “这是炉子?”朱师傅笑着挠挠头,“我还没见过这种炉子。” 不过这姑娘画图画的倒是很细致,对着图纸比着也能造一个出来,他仔细看了一遍,连连点头,道:“能做,就是你得等等。我手里这个活还有五天完工,还有个活差不多也得三五天,总的来说你这边得安排到十天以后。” 丁果:“没问题,材料是您这边提供,还是我自己买?” 朱师傅这支队伍并不是私人的,他们归这边的街道管,材料可以通过街道,也可以自己定。朱师傅有认识的人,他帮忙介绍过去有抽成,抽成这块归他个人,只要数额不是特别大,街道上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尽管朱师傅没明说,丁果也猜着朱师傅拉业务不会白拉,丁果没犹豫,用了朱师傅介绍的人。 适当让人家赚点好处,工程上也会格外用心。 不过朱师傅没忙着报数量,他要去看看现场,还要先估量下原有的建筑能拆出多少旧砖。 丁果道:“您随时都能过去,我不在家,家里也有其他人,跟家里人说也一样。” “行,我这两天抽空过去看看。”朱师傅记下丁果家的地址,道。 丁果骑车回到家,乔婶回来了。 还有小何。 小何给丁果送了辆婴儿床,是老爷子找人专门打造的双人婴儿车。 丁果留小何吃饭,小何拒绝了,道:“我得赶紧回去,今天老首长要去外地开会,不能耽搁了。” 送走小何,乔婶绕着婴儿床看了一圈。 婴儿床能坐能躺,上头还用竹篾弯了两个能活动的圈,一会儿缝块棉布上去,让孩子躺在里头晒太阳。 “这两天温度都不错,中午可以让大宝小宝出来晒晒太阳。”乔婶问丁果,“还有薄点的棉布吗?纱布也行,我一会儿缝到推车上。” “有!”丁果上手将小推车摸了一遍,打磨的很光滑,没有一丁点的毛刺,制作的师傅手艺不错。 她起身进屋拿了块纱布出来递给乔婶。 没有也能买现成的。 吃过早饭,丁果看了看时间,给两小只喂过一次奶就骑车去了单位销假,顺便补了张假条。 请假时不确定具体要休多久,当时就先请了一个月的,而实际休假时间远超一个月,剩下的再补上假条就行。 第202章 二合一 “媳妇儿!” 丁果在屋里听见王春花跟裴澈打招呼的声音了,不等她出去,裴澈已经三两步进了门。 “姐夫!”丁大勇忙起身打招呼。 裴澈意外又不意外,进巷口时就看见外面停着一辆大货车,当时他就想到了丁大勇,没想到真是大勇单位的车。 裴澈笑道:“大勇什么时候过来的?” 丁大勇笑道:“上午到的。” 中午去宋家吃了个饭。 这趟回程的时间没那么紧张,丁大勇准备住一晚明早再走。 裴澈道:“我看你们车上有货,你同事也在车上?” 丁大勇点点头:“晚上我俩轮流值夜。” 裴澈道:“跟我去大院吧,停在岗哨旁边,你跟你同事都好好坐下来吃顿饭,晚上踏实地歇一歇。” 明天大勇还要开一天车,其他的路途裴澈没那个能力照顾,但到了首都还是能安排一下的。 丁大勇有些意动:“姐夫,这样方便吗?” “方便!”裴澈看向丁果,目光柔和,“媳妇儿,我先带着大勇去停车,回来再吃饭。” 男人心疼自己弟弟,进门东西都没放下,脸上的汗都没顾上擦就忙着安排大勇,丁果有什么不支持的。但她也心疼自家男人,拿过旁边自己喝水的缸子,里面是放温的井水,道:“好,不着急,你先喝口水。” 裴澈嘴角上扬,放下手上拎着的东西,听话的接过茶缸仰头喝了个干净,道:“包里是给你和孩子买的东西,夹层里还有张电冰箱票。” 他说着话,刚忍不住想朝卧室的方向看一眼,就听媳妇儿幽幽问了句:“电冰箱票?这种票不便宜吧?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电冰箱购物证比电视机票还稀罕,甭管裴澈什么渠道搞来的,都便宜不了。 他才进军校没多长时间,总不能是学校里发的。 裴澈进军校进修,津贴肯定不如在部队高,之前的工资按月上交,存款也在结婚的时候都给了她。 进军校后发的津贴丁果没要,她让裴澈留着自己用。 他身上的钱给她和孩子买东西没问题,但要是找人帮忙弄电冰箱购物证…身上的钱应该不够吧? 裴澈很坦荡,屋里除了他们两口子就只有大勇在,他道:“冰箱票的钱还没给人家!” 他身上的钱找人帮他买完东西,确实不够一张冰箱票的,但电冰箱购物证太难得了,只要他犹豫一秒,这票马上就转到别人手里。 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 所以只能先斩后奏,先把票拿到手,再回来找媳妇儿申请资金。 丁果:…… 笑着送了他一个白眼,挥挥手让他俩赶紧去送车。 电冰箱丁果肯定想要,天越来越热,如今家里人多,她使用空间存物品不方便,有台冰箱就好多了。 虽然能从系统商场买冰箱,可这种大件在如今这个年代太稀有,她要是随随便便带回来也不好解释。 现在裴澈弄回来一张票,买冰箱这事就过了明路。 而这种大物件也不是拿到票马上就能买到,百货大楼有没有货,什么时候来货都难说。 回头等男人回了学校,她把冰箱票出手,自己再从系统商城买。 当然,若真碰上有现货用人民币买也行,她也不差那几个钱。 裴澈他们离开不久,宋玉玲就骑车过来了,车把上还挂着两个颜色鲜艳的大气球。 大勇不在,她就去逗两个刚醒来、正在给他们换尿布的小豆丁,拿着气球晃来晃去的哄他们玩。 两个小家伙被逗的咯咯直乐,手舞足蹈。 丁果喂完一个,宋玉玲把气球拴在旁边,接过去熟练的拍嗝。 最开始时她不敢抱这么小的孩子,后来来过几次,又忍不住手痒,开始学着抱,学着给两小只拍嗝,动作日渐娴熟。 裴澈他们三人回来的时候,大宝小宝已经进入了新的梦乡。 这会儿天也擦黑了,丁果招呼着大家吃饭。 裴澈进屋去看两个小家伙,丁果跟进来,笑道:“变化大不大?” 裴澈回头笑道:“变化太大了,比刚出生时胖了点儿,身高也长了。” 虽然在闭眼睡觉,但也能看出五官的舒展。 裴澈温声道:“媳妇儿,辛苦你了!” 丁果两根胳膊支在裴澈结实的肩膀上,眉眼微弯的盯着男人:“裴澈同志,你得一直记着我的辛苦。” 她体谅男人工作的不易,愿意在大部分时间里自己扛着这个家,男人也要懂得回报她。 “会的,我会永远记得,也会尽我最大所能弥补我媳妇儿!”裴澈忍不住把人往怀里圈了圈,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顾虑着外头堂厅里的人,怕谁直接掀帘子进来,没敢太放肆。 两人没腻歪太久,小搂小抱了片刻就一前一后的出去吃饭。 乔婶他们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因为大勇回来,知道宋玉玲晚上也会过来吃饭,就让乔婶她们多做了几个菜。 后来乔婶见裴澈也回来了,又加了一个,摆了满满一桌。 给大勇押车的小伙子姓向,叫向卫兵。 上次来就进门上了趟洗手间,没能安安稳稳的坐下来吃饭,这次跟丁果他们一起吃,多少有点拘谨。 裴澈就问起他们路上的情况,话题聊开,向卫兵才逐渐放松下来。 吃过饭后,大勇把宋玉玲送回去,回来跟姐姐、姐夫说了会儿话,带着向卫兵去隔 壁休息。 睡觉前,两小只醒了过来,裴澈十分殷勤的过去给他们换尿布。 他热情的不行,两小只就没这么热情了。 给他们换尿布的人突然换成了不熟悉的面孔,两小只先面无表情的盯了老父亲两眼,就瘪着小嘴转头找熟悉的人,见妈妈在旁边,委屈的开始哼唧。 丁果忙道:“这是爸爸,你们刚出生时见过呀。” 两小只:完全没印象好吗? 继续瘪着小嘴盯着妈妈,丁果不为所动。 老父亲这么积极表现,又乐在其中,她得给这当爹的一个展示机会,可不想因为两个小家伙不熟悉就大包大揽。 等裴澈换完尿布,抱起小宝开始喂奶。 小宝一落到熟悉的怀抱,马上就安静下来。 大宝则被老父亲抱了起来,他拧着眉头继续盯,眼神抗议:你谁?放开我啊! 裴澈尴尬的笑:“大宝,我是爸爸呀!” 大宝别开头,不认识。 许是因为熟悉的人在旁边,大宝见抗议无效,也就放弃了挣扎,但想跟他亲香是不允许的,小身板还十分僵硬,小手还一直撑着裴澈的胸膛,充满了防备。 防备这个男人跟他贴贴。 裴澈只能赔笑各种哄。 小宝吃完奶,转到了裴澈怀里,她表现出了跟哥哥一样的神情,皱着眉头看着裴澈。 裴澈慢慢给闺女拍着嗝,还挤眉弄眼的逗着小宝,小宝面无表情的看了会儿,嫌弃的别开头去看旁边的妈妈。 裴澈:…… 丁果忍不住好笑。 等给俩娃拍完嗝,又哄着玩了会儿,终于得了闺女儿子一个笑脸,不等老父亲乐开花,俩娃就睡了过去。 这男人表现很积极,没让乔婶忙活,抢着给两小只洗尿布,又给媳妇儿打好洗漱用的水,等丁果洗漱完,他自己也打水去洗漱。 裴澈洗漱期间,乔婶进来问丁果,要不要把两小只抱到她们屋。 之前乔婶和王春花就提过带孩子睡,丁果因为还没跟孩子稀罕够,就没同意,说等孩子大一点再让他们跟着乔婶。 也是两个孩子省心,不怎么哭闹。即使跟着乔婶睡,该她起来给孩子喂奶的时候还是得起,所以跟着自己还是跟着乔婶没多大差别。 今天裴澈回来,乔婶作为过来人,觉得小两口这么长时间没见,有自己的事要办,怕孩子在这儿不方便。 丁果:“不用,让孩他爹稀罕稀罕吧。” 瞧刚才那稀罕不够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乔婶笑道:“行,那有事喊我。” 裴澈洗漱完,轻手轻脚的进来,放下帘子,把里屋的门关了起来。 平时里屋的门几乎不关,只放道帘子隔着。 上床后,裴澈动作轻柔的把丁果捞进怀里使劲抱了抱。 嗅着媳妇儿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裴澈低头在媳妇儿的脸颊上亲着。 丁果感叹,卸货了,终于能开荤了,她很热情的侧头迎合过去,两人来了个窒息式的长吻。 正当丁果准备把眼前的男人吃干抹净时,裴澈刹车了,按住了媳妇儿蠢蠢欲动小手。 “媳妇儿,不行!” 丁果动作一顿,闻言大惊:“你不行了?” 裴澈嘴角抽了抽,道:“今晚不行,明天你请个假,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的恢复情况,再拿几个计生用品回来备着。” 丁果想想自己怀双胞胎时的速度,也沉默了。 她身体素质好,这男人身体也倍儿棒,没点防护,真能无缝衔接当妈。 而她并没有再生一个或两个的打算。 心头的那点火热瞬间就凉了。 “行吧!” 丁果丝滑的从男人的臂弯里出溜了下去,躺到了床上。 裴澈又好气又好笑:“小没良心的,说不让抱就不让抱了。” 丁果翻了个白眼:“我怕你擦枪走火。” 裴澈顺势躺了下去,又重新把人捞过来,轻轻咬了咬丁果的耳垂,道:“这点自制力我还是有的。” 丁果点头,确实,这男人在顾忌她身体状况这方面表现一向良好,不是那不管不顾的。 第203章 二合一 看完桃子的来信,丁果总算明白前几天潘顶峰在她后台的疯狂。 这两日即使上线频率没那么高了,但也时不时出来蹦跶一阵子,给她贡献了不少内耗值。 丁桃出去逛街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碰到了被人搀扶着的潘顶峰,搀扶着他的是丁建国和丁建党,岳红梅抱着孩子跟在旁边。 直觉告诉丁桃,里头有大瓜,她如今十分热衷这种大瓜,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趁着老丁家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跑到家里找丁香打听,从丁香口中知道了潘顶峰的事。 潘顶峰在乡下被人打了黑拳,工作似乎也做的不顺,受了处分,不愿意在工作的地方养伤,回了丰宁。 丁果了解完始末,忍不住好笑。 潘顶峰挨打和工作不顺是她造成的吗?怨怼她做什么? 难道是躺在床上觉得人生充满黑暗时,又忍不住想到了她这个间接让潘家落马的‘罪魁祸首’? 他怎么不想想,要是他爸和他爷爷自己立的正,不去陷害别人,潘家怎会落到这般光景? 丁果不知道真正让潘顶峰癫狂的是他做的那个梦,梦到了书里他自己的幸福人生,还梦到了原主给潘家当牛做马,唯家里所有人的命令是从。 醒后的潘顶峰连着几日都在回味那个梦,虽想不起具体细节,但记住了不愿忘却的美好,令人沉沦。 美好的梦和残酷的现实形成鲜明对比,怎么不让这人糟心? 潘顶峰的糟心还是带有辐射性的。 他自己不顺心,被接回丰宁后整日躺在床上郁郁寡欢,天天一张别人欠他钱的脸,让岳红梅和去照顾他的丁建党在家里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他不高兴。 丁建党照顾了两天就想打退堂鼓了,但看在一天两毛钱的份上,又不敢真的甩手不干。 这是丁香让他来的。 香香说如果拒绝大哥和妈的提议,会惹两人不高兴,本来爹这边就靠不住,再得罪了妈和大哥,他们往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但白白照顾也不可能,要收钱。 丁建党顶着压力跟岳红梅开口,被岳红梅骂了一顿,最后岳红梅虽然答应了,但价格砍到两毛,并管他一日三餐。 丁建党就这样暂时搬到了岳红梅那边。 丁志钢其实没问具体原因,他现在满心都在怀孕的郑文芳身上,儿子去他妈那里小住还能剩下一份口粮,何乐而不为? 而丁桃因为想跟进潘顶峰的事,竟破天荒的跟丁香熟络起来。 两人默契的不提往日的那些小矛盾,一个打听事儿,一个愿意说事儿,让丁桃打听到不少消息。 并在一周后主动带着丁建党来找丁桃吐槽。 “怎么了这是?”丁桃好奇的看着这对小苦瓜。 丁建党眼睛红红的,明显不久前才刚刚哭过。 丁香一脸沉郁:“我哥的工钱被我妈扣下了。” 照顾潘顶峰整整十天,白忙活了。 “扣下了?”丁桃神色震惊,并掏出了一把瓜子递过去,“岳婶怎么能这样呢?快说说!” 丁香横了丁建党一眼:“我哥这傻子,我早就叮嘱过他长点心眼子,拿了钱不赶紧走人在那儿磨蹭,三磨蹭两磨蹭,钱就被我妈掏了去,说要替我哥保管,说怕拿回家这钱会花在我们后妈身上。” 她叹气:“这钱算是打水漂了。” 说帮丁建党存着,可这三两块钱等丁建党长大后难道真舍得下脸跟他们妈要? 丁建党本来性子就不如丁香泼辣,他虽然也生气地跟岳红梅反抗了两句,但岳红梅吼一嗓子,他就歇菜了,半大小子跑回家哭,丁香气的没边儿,可这钱她又没那个立场去找她妈要,心里郁闷,就过来找丁桃吐槽。 丁桃:“这是建党的辛苦钱,岳婶也太……” 她无力吐槽,并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了丁建党一眼。 这俩爹不疼娘不爱的互相依偎,可就丁建党这性子,丁香根本借不上这个比她大几分钟的哥哥的力,丁建党要是没有丁香拖拉着,早晚能让两边啃的骨头都不剩。 丁建党蔫头耷脑的。 丁香小脸崩着,气道:“这次就当吃个教训,以后妈那边要是还有啥事,甭想让我们再去帮她。” 她也找过她大哥,可丁建国却觉得这不是事儿,笑丁香小孩子脾气,说妈又不是外人,你们现在也用不着花钱,妈拿着就拿着了,花就花了,三两块的当什么正经事。 丁香小小年纪,又从大哥这里体验了一把无力的心寒。 不过丁香过来并不是只为了找丁桃吐槽,还有一桩事,她想找丁桃帮忙。 丁桃顿时一脸提防:“什么忙?” 她可不去找前大娘要钱,丁香都没立场,她更没有立场。 岳红梅非骂她个狗血淋头不可。 丁香拿出来一块六毛七分钱:“丁桃姐,这是我跟建党这段时间抽空出去捡破烂偷偷攒的,前两天去卖破烂的时候有个邻居看见了,我担心用不了多久我爸就会知道我们捡破烂卖破烂的事,我怕姓郑的那女的撺掇我爸找我们要钱,想让你帮我们保管。” 她不敢藏在家里,姓贾的那俩兄弟经常偷偷翻她的东西,一直放在身上也不安全,想来想去,她决定赌一把,将这份信任放到丁桃身上。 丁香下这个决心的时候都觉得讽刺,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不相信至亲的人,反而会觉得之前她看不上的丁桃更可靠。 丁桃看着丁香手里那堆一分两分的钱,磕瓜子的动作一顿,连嘴角贴了片瓜子皮都没注意,有些惊讶:“你们还去捡破烂卖破烂了?” 丁香轻轻‘嗯’了声,不知怎的,鼻腔涌上一阵酸涩。 丁建党嘴快,道:“香香担心两年后我爸和后妈会把我们弄下乡,或者让香香嫁人……” 丁香扒拉了他一下,不让他继续说。 他们如今的情况已经够难堪的了,没必要再把更难看的东西展露出来。 丁桃在第二封信里给丁果写道:“看着那一把零钱,我心里可不是滋味了,一时心软就把钱接了过来,事后才想起来有点冲动,怕他俩自己守不住这事儿再出卖我,到时候让大爷知道了我白惹一顿埋怨。建国妈知道了再以为我贪她儿女的钱……哎,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大勇提醒我,让我写个条子,写明保管原因、日期和金额,找丁香和丁建党签个字。” 丁桃当时没想到这些,回去跟大勇说了这事,大勇说既然接了就接了,补个条子,三人都签上字,白纸黑字的,以后真有啥意外也能拿出证据。 丁桃就赶紧补了个字据,让丁香和丁建党都签了字,心里这才踏实许多。 至于家属院的邻居有没有跟丁志钢说丁香他俩卖破烂的事,丁桃没在信里提。 把家里两个最小的孩子逼成这样,丁果都懒得再吐槽岳红梅和丁志钢。 岳红梅刻薄自己的孩子,丁志钢又何尝不是? 前一个会表现的很明显,行动上、言语上,展示的毫不保留;后一个可能不会主动在言语上打击,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没什么问题。 可有时候不管不问比言语打击伤害更大。 尤其家里有了继子,两方闹矛盾时丁志钢绝对不会站在自己子女这边。相反,他甚至会指责自己的子女,希望他们为了这个家里的和睦后退一步,让着两个继子。 指责继子,人家吃不吃那一套不说,传出去还会落个苛待继子的名声,丁志钢自然不会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名声。 那怎么办?只能委屈自己亲生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怎么骂都行,反正是亲生的,打不走,也骂不走。 却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对丁香和丁建党来说更残忍。 但凡这个父亲给足了他们安全感,又怎么会小小年纪就要学着自己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丁果收起信,叹了口气。 该说不说,这一世的丁香比书里的原主强。 要是她能一直保持这种清醒,将来不会被亲人三言两语就道德绑架回去,以后的日子错不了。 就看她能不能守的住了。 对丁建党,她不评价。 家里开始动工了。 动工之前,丁果已经把隔壁院子收拾了出来,把主屋里的床搬到空闲的屋子里安置,其他家具也暂时挪了出来,等火炕盘完再重新归置。 白天丁果上班,乔婶时不时过去看一趟,老爷子听说这事,还过来看了一回。 几天后裴澈再次休假回来,拆了两包烟送过去,在家里盯了两天。 朱师傅他们人手足,这边的火炕加上厕所浴室改造以及首次尝试面包窑,用了半个月完工,还顺便砸了个墙,加了个连接东西两面的院门。 她自己的那套院子在西边,另一套是东边。东院开始施工,丁果带着乔婶她们把东院收拾好,搬到了西院。 东院施工进程相对快了许多,不到十天结束。 朱师傅他们还帮着清理了建筑垃圾,丁果给他们结算了工钱。 东院的火炕还得再晾晾,没急着搬回去。 西院这边的面包窑已经能用了。 丁果调休的时候下班回家手上就拎了白糖、牛奶之类的做面包用的材料,大展身手,烤了一炉面包。 之前在丰宁做的那些囤在空间的面包早吃完了,丁果馋自己亲手做的面包馋很久了。 刚出炉的烤面包外皮焦香,内里喧软蓬松,她做的又是减糖的,不算太甜,混着麦香、鸡蛋和牛奶的香味儿,丁果一口气炫了仨比拳头还大的面包,过足了嘴瘾。 第204章 二合一 丁果吐出口气,幸亏她回来了一趟。 “收两千多斤就行了,你这边收手,别再大批量买粮。”丁果郑重叮嘱。 “怎么了姐?”大勇表情也严肃起来。 丁果白了他一眼:“你这边两千多斤,不用想也知道你其他同事收的粮也不少于这个数。” 还有可能更多。 哪怕自家用不了,也有人计划留着等粮食涨价时出手,能赚上一笔。 “是,我还不算最多的!”丁大勇点点头,继续认真听着,他不会以为他姐是嫌他买的多,应该是有自己没想到的情况。 “多地出现干旱,而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官方肯定比你们更清楚,这种时候官方自然要关注粮食相关的问题。你们这么大手笔的从外地买粮,谁能确保万无一失不被官方察觉到?就算你们人多,法不责众,难道上头不会选一个杀鸡儆猴?到时候杀谁?自然是最显眼的那个。” 丁大勇摸了摸鼻子,最近一直在跟其他同事互通各地的干旱信息以及互相推荐路子买粮,确实疏忽了他姐说的这个情况。 丁果担心大勇不重视,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车队的大师傅应该都参与了,所有人都在水里,谁也不会举报谁,可单位其他人呢?你们能让整个运输公司所有人都不缺粮吗?但凡有一个为此眼红觉得心里不平的,屯粮最多的那个就成了活靶子。” 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不缺粮,也不能保证无人察觉。 “粮食也不是不继续囤,你这边收手,后头的我来补。你们这边太集中了,这样的集中真的很惹眼。” 她管不了所有人,但得保证大勇不能参与太多。 丁大勇听进去了,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至于后背上都出了层汗,他稳稳的握着方向盘,直了直腰背,道:“姐,你提醒的对,我听你的!” 以后做事,也要各个角度都站一站,多动动脑子,考虑的更周全一些。 丁果摸出水壶喝了口水,道:“你最近跑老家那条线吗?” 丁大勇:“最近那边没有我的排班,我本来想找二队的许师傅帮忙把粮食送回去。” 许师傅靠谱,他买的比大勇还多。 “许师傅帮你送货,回头人家找你帮忙运送粮食的话,你再还这个人情?” 丁果不是说许师傅不好,许师傅她上次见过,就是送帮着送三婶的那位司机师傅。 但买粮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群体太集中,大家又上了头,弄的动静再大点儿,太容易被发现。 到时候互相帮着送粮的事搅和进去,都说不清了。 大勇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湿,道:“我还没跟许师傅说。” 暂时先不说了。 “你跑首都的线吗?” “下周有一趟!” 丁果道:“这批粮食放在枣花巷时间长了也不行,留下你们自己吃的,剩余的下周送到首都去。我在首都朝阳区那边租了套房子,一会儿我给你地址和钥匙,你把粮食送到那边,注意好时间,晚上过去。宋家你也别直接去送了,我找机会慢慢分批次送过去。” “老家的粮等你啥时候跑那条线啥时候自己送,提前跟三婶说好,夜里悄悄运到家里。” 她会先寄两三百斤回去。 况且家里也不会那么快断粮。 以往三婶他们也经常往城里寄粮,三两百斤的不算太招眼,回头等大勇把粮食送到首都,她替换成空间里种的,再让大勇自己送回去。 给宋家的粮她也准备替换成空间里种的。 丁大勇没多想,只以为他姐谨慎才特意租了套房子,怕家里的乔婶她们看见囤这么多粮影响不好,点点头道:“好!” 丁果:“如果这批粮不够,你也别再管了,我会买好放到那边,你直接去拉货。总之,别再跟着车队里的人买。” 一是她确实担心大勇他们车队集体大批量从外头买粮过于惹眼;二是自家就产粮,何必再从外头冒着风险搞粮食? 去掉一层中间商,就等于去掉一重风险。 “知道了姐!” “向卫兵跟着你们囤货了吗?” 丁大勇知道他姐真正想问什么,点点头,道:“他也参与了,要了七百多斤。姐,向卫兵这人还行,我瞧着是个稳重的,他想跟着我们赚钱,也想学技术,不会自砸饭碗。如果真做出危害大家利益的事,队里不会有师傅收他,算自断前程。不过我也会注意,不让他知道太多咱们这边的事。” 丁果点了点头,大勇心里有数就好。 抵达丰宁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这个点桃子和招娣都去单位了。 丁大勇也得上班,他没回家,把丁果放在枣花巷巷口,道:“姐,你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我今天白在周边送货,下午不会回来太晚。”又叮嘱,“你别从这边买票,晚上我正好替人家送货,路过武新,再把你送过去。” 丁果晚上就走,不准备留下来过夜。 “你不吃早饭?” 丁大勇:“我去单位吃。” 丁果点点头,等大勇离开,她回了家。 先去看了他们分散着放在家里各处的粮食。 总共二十几袋,分散开倒也没那么显眼。 厨房角落里也放了几袋,用柴火挡着。 倒也挺谨慎。 厨房的锅里有熬好的小米粥,还有软乎乎的千层饼,旁边还搁着俩鸭蛋,这是给她留的早饭。 丁桃姐妹俩睡她之前那屋,收拾的还算干净。 丁果没留在屋里,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一宿没喂奶,涨的不舒服,丁果买了两个新奶瓶,拿了空间里的过出去烧水将奶瓶放进去煮了几分钟消毒,重新回到空间。 挤到奶瓶里的奶留在空间保存着,也不会坏,以后喂给俩娃。 去洗了个澡,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洗净烘干,她出来去厨房舀了碗粥,拿了烙饼和咸鸭蛋吃饭,吃完在院子里溜达了会儿,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回卧室后闪进空间补觉。 在空间里睡了六个多小时,外头的时间刚过十一点,丁果换好衣服从空间出来,拿了两个网兜装了点东西,去了制衣厂。 肖红看到她很惊喜,高兴地扑了过去:“丁果姐,你回来了!两个宝宝也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丁果笑道:“他俩还太小,没带他们。” 丁果把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肖红无奈:“丁果姐,你来看我就来看我,拿东西干啥?” “一兜给你,另一兜给肖叔,你帮我转交。” 肖红没再客气,结果两网兜蔬菜,里面除了蔬菜,还各放了一块腊肉。 “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去国营饭店吃,你不许跟我抢。” 丁果笑道:“好好好,不跟你抢!” 肖红把东西拿回厂里,之后两人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 路上,肖红低声道:“丁果姐,你是为了看齐光明吃花生米来的?” 丁果一惊:“齐光明还没枪毙呢?” 当时借齐光明的嘴彻底把潘家拉下马,也知道齐光明已经喜提了一个死刑,没有再翻身的可能,吃花生米是早晚的事,丁果就没再继续关注,完全把这个人抛到了脑后。 这回轮到肖红惊讶了:“你不是为这事来的?” 丁果摇摇头,她跟齐光明的矛盾还没到非得赶回来看他吃花生米的程度。 “他身上牵扯出来的东西不少,就是你上次猜的那个。丰宁这边还有隔壁区扯出来三个人,都被抓了。”肖红小声道,“在西北改造的潘远征和在乡下工作的潘顶峰也被重新问过话。” 不止潘家,跟齐光明有过来往的人都被筛查了一遍。 她上次猜到的…间谍? 之前不过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真言中了。 “潘家跟间谍有关系吗?” 肖红摇了摇头:“没有!” 查出来的那三个人不是潘家那个圈子的,明面上跟齐光明也没有任何联系,为数不多能碰见的机会就是省里、市里组织的会议,没有过多交谈,彼此间客气的点头打个招呼。 所以名单确定后,负责调查这些事的人都很意外。 齐光明之所以没那么快执行,就是一直在深挖一些消息,所以拖到现在。 经过前段时间调查出来的情况,拖了这么长时间是值得的,挖出了三条大毒虫还有几个小蛀虫。 后天枪决。 “这是他罪有应得!” 不过即使知道了,丁果也没打算留下来看。 聊了几句,肖红提到了好几个地方干旱的事:“大勇跟你说了吗?” 丁果点 了点头:“说了,我们会早做准备。” 肖红来知会过丁大勇,她是从她叔那里知道的这个情况,不过当时大勇也知道消息了,两人还互通了下各自知道的情况。 肖红道:“我叔说不用过于恐慌,上头也会应对,不会出现六几年的那种情况。” 丁果:“我知道,我爷爷也这么说过,我们备点自家够吃的就行,不会大量囤。” “我们家也是。” 两人到了国营饭店,不管是粮食还是齐光明的话题全部再闭口不谈,丁果问起肖红婚期定了没。 肖红跟岳康的年龄都到了,商量了今年结婚。 之前两人通信时丁果问过肖红,当时还没定日子,现在确定了:“九月份!” 丁果惊讶:“之前不是说计划上半年就把婚结了吗?怎么一下子支到九月份了?” 她还以为这趟过来会听个近前的日子,没想到定在了九月份。 肖红眼睛盯着前方的菜单,牵了牵嘴角,道:“秋高气爽啊!……丁果姐,你想吃什么?” 丁果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点菜。 第205章 二合一 一周后,丁果早上来上班,见李淑梅正跟孙会计在那儿说话,见丁果过来,冲她招招手,道:“小丁,你对象当兵的那地方今年旱不旱?”说完不等丁果回答,跟孙会计道,“要是南方不旱,问题不大。” 丁果装听不懂的样子,道:“应该不旱吧,我没问,怎么了?” 李淑梅:“我昨儿才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不下雨,下头村里种的庄稼会不会减产啊?” 今天看到孙会计,拉着他聊了聊,孙会计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准备找人打听打听。 上班的时候,李淑梅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有些事没想到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旦想到了某些关键的点就有些惶恐不安。 尤其是经历过那几年的这代人。 中午,孙会计就过来了,见厅里有顾客,他没有声张,毕竟上头都没发布什么消息,若他贸然发言,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凑过来小声道:“好几个地方很长时间不下雨了,今年粮食肯定减产,不过南方没事,所以问题也不算太严重。你们要是怕供应粮跟不上,就想办法买点高价粮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吃商品粮的人,很少有没在私下买过高价粮的。 李淑梅就长吁短叹的开始算计起家里的开支,等孙会计离开后,跟丁果道:“你们家孩子小还觉不出来,等他们十岁往后你看看吧,每个月的供应你跟你对象得省一半出给孩子填肚子。我们家每月都得想办法从外头凑点儿,挣俩工资全扔几张嘴上了。” 说完左右看了看,小声问丁果:“要不一起找人买点儿?” 丁果一副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到的这则消息,六神无主地道:“回头我问问家里人,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李淑梅点点头:“也是,你公婆他们以前肯定买过高价粮,你年轻没经验,让家里人去操心这事儿。” 丁果也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点了点头,并为自己的演技打了个满分。 之后几天,经常听李淑梅说起粮食的话题:“昨天拢共又买了六十来斤。”然后道,“开始涨价了,我男人昨天早上去买玉米面还是一毛六一斤,下午就涨到了两毛一斤,不还价,爱买不买!” 黑市的价格本来就比常规路子价格高,以前从外头买玉米面才9分钱一斤,黑市里卖到一毛二三、一毛三四。如今有人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价格自然要跟着上涨。 这价涨的速度和高度都让人心里发慌。 “米面更贵,我男人连问都没敢问。”李淑梅摇摇头,叹了一句。 但这年代消息传递远不如后世方便,很多人在进入六月份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等开始找渠道买粮时黑市上的价格已经涨疯了。 有人恐慌,有人则见供应粮没什么影响,并未放在心上。 丁果没急着去黑市了解行情,她把电冰箱买了回来,从系统商城买的,票还在兜里。 乔婶看着欣喜,道:“可算有货了!” 丁果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道:“是呢,等了这么长时间,真不容易。” 谁知道百货大楼有没有货,反正只要裴澈回来都充满期待的出去转一圈,一直没把冰箱转回来,今天她给驮回来了。 就是乔婶有些心疼:“百货大楼那边不送货啊?” 这咋还捆自行车后头自己带回来呢。 她过去帮忙解绳子。 丁果是在巷口附近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冰箱取出来的。 这年头冰箱个头都不大,小小一个,她单手都能拎起来。 不过还是往自行车后座上加长了块木板,把个头娇小的冰箱横着放上去捆好,用自行车推了回来。 “没事,这冰箱不沉,自己扛回来就行。” 乔婶:“你问清楚咋用了不?” 丁果点点头,一把抱起冰箱进屋,轻轻放到了地上。 乔婶知道丁果力气大,但每次见识她的大力气,依然会忍不住感慨,人家爹娘咋生的她。 丁果不知道力气大这件事还在乔婶这儿给那对人渣父母拉了好感,她正在冲着家里的电线挠头。 这时候电路的使用不像后世那么方便,最起码丁果没在墙上找到熟悉的插口,还得单接线接个插座。 既然这样的话,她空间商城的书店要开张了。 自己工作的单位没有电工方面的书,系统商城里应该会有。 百货大楼买回来的这种大电器,送货的师傅会帮忙安装,就是不知道服务项目中带不带帮接插头。 但她这是从系统商城买的,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耗子。 “耗子,买大电器你们不帮忙装一下?你们除了不要票,核算下来的价格跟外头一样,服务不该跟上?” 花了她大几万内耗值呢。 系统都没仔细去分辨往墙上装插座这事归不归电器售后,就道:“宿主,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服务,我往上反映一下问问。” 丁果:“尽快给我答复,不然我有点尴尬。” 因为乔婶在旁边充满期待地看着她,想帮忙,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系统一边往上反映宿主提出的问题,一边替自家产品辩解:“但是咱们商城出的电器格外省电,而且,如果外界出现长时间的断电情况,咱们冰箱的保鲜功能也比宿主从外头商城买的冰箱保鲜时间长。放在里面的食物也不容易滋生细菌,隔夜菜随便吃,隔三天的菜都不拉肚子。” 足以弥补服务不到位的错误,况且还不要票呢。 丁果:…… 隔夜菜随便吃 ?她真不需要这个功能。 也不希望给家里其他人造成‘放在冰箱里的菜隔三天还能吃’的错觉,回头乔婶他们离职,将来又买了他们自己的冰箱,再因为这个观念吃出毛病怎么办? 不过省电和断电后的保鲜还是有点点用的。 乔婶见丁果没别的动静,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要不要找商场那边的人来给咱安一下?” 丁果摇摇头:“不用,我先研究研究试试。” 乔婶点点头,她想见识一下这种大家伙的安装方式,不过既然小丁一时没头绪,她也就没继续等着了,出去帮王春花准备午饭。 牵扯到技术类的问题,统子那边的回复都不会很快,丁果索性从书店找到了她需要的电工书,花钱购买,确定乔婶和王春花都在厨房忙着,赶紧取出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书页哗哗翻的飞快。 她也就看完了,统子那边的反馈有结果了。 暂时无法尽快提供安装相关的技术,但介于宿主反应的情况又是系统方的不足,为了表示感谢,给丁果打了个五折,返还一半不久前扣除的内耗值。 丁果惊讶。 售后服务她只是随口一提,居然真是它们方的漏洞? 当即点头表示同意,不管怎么样,能被认可就说明不是她无理取闹恶意薅羊毛。 之前扣掉的内耗值回来一半,丁果忍不住问自家统子:“耗子,你们这么落后吗?” 只要有插座,插上就可以完成的所谓售后安装也能成为漏洞? 数数她都帮他们查漏补缺多少东西了。 这系统方上辈子怕不是个漏勺。 系统:??? 你管能研究出空间,能产出各种世间不存在的稀有道具的功能叫落后? 它承认,它只是倒霉催…啊不是,幸运的绑定的这个宿主比较机灵,脑回路比较别具一格,总能想到些鸡零狗碎的问题,还没什么良心的指使它干活。 谁家好统子送块地还得帮着摘菜种菜? 系统:真的,别家统子的宿主都没有她家宿主这么机灵! 系统上级:真的,其他下属没见过这么呆板这么傻的,什么活都接,你怎么不把奶孩子的工作也接过去?什么破问题都往上反映,显得明明以智能著称的系统好像个弱智。 偏偏反映的问题都多少有点合理,又不能不处理。 就是成本略高! 系统上级一道道指令下达下去,让它们负责技术的统子尽快解决大电器售后安装的问题。 丁果又打开系统商城,买了插座。 这年代的插座跟后世也不同,是黑色胶木插座。 但电工这活不是看看书就能掌握的,没有任何实践经验的丁师傅丝滑的选择了放弃,去这边街道找他们专业的电工来帮着接了个插座。 家里有了冰箱,乔婶和王春花两人安排起来比丁果还积极。 了解完哪些东西需要保鲜,哪些要放冷冻,两人就开始忙活。 放在外头容易蔫儿的蔬菜、一两顿不会吃完的馒头、丁果买回来的肉、鸡蛋等等,被两人整整齐齐码了进去。 蔬菜的根部有泥,还拿报纸仔细的包了,防止弄脏冰箱内部。 丁果再次从外头进门的时候,就又拿回来两个奶瓶。 有了冰箱,她可以把挤好的奶放到冰箱保鲜,需要喂的时候用热水温一下,跟奶粉交叉着喂给两小只。 天气越来越热,这样的话中午就不用专门往回跑了。 俩娃一整天不见妈,偶尔会有点小情绪,好在适应了两天就认命了,早上丁果上班的时候还会挥舞两下小胳膊跟她再见。 不过傍晚下班回来要第一时间先抱抱亲亲才行。 这几天里,丁果趁着晚上不带孩子的时候闪进空间‘勾兑’粮食。 她拿了一千斤空间产的粮兑到大勇送来的那些粮食里,全部装袋封好,单独搁在一个地方。 又抽时间把自己打扮的亲妈不认,去几处黑市转悠,了解当下的粮食行情。 第206章 二合一 不管丁志钢怎么说,所有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丁大勇这里都不好使,丁大勇都满脸抗拒的摇头。 丁志钢最后无奈了。 回去跟郑文芳说:“大勇跳出农门时间不长,还是太老实。” 郑文芳有些怀疑,朝外头看了眼,见屋外的丁香没注意这边,小声道:“干运输的还有不偷着倒点东西的?”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大勇是不是不愿意帮咱?你没说咱给钱吗?” “说了!”丁志钢面色犯愁,“谁知道呢,反正老家的情况不乐观,恐怕没法接济咱们。大勇这孩子胆子又太小,现在小巷口里的粮食价格都涨疯了,下个月供应粮要是再降可怎么弄。” 黑市上的粮价涨的太离谱,他们两口子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买不了多少粮食,根本吃不起。 丁志钢长叹了一口气。 郑文芳给丁志钢倒了杯水递过去,不再说自己的怀疑,而是道:“大勇实在胆子小,咱也不为难孩子。他们单位的老司机不少,常年全国各地的跑,手里肯定有货。你问问大勇,让他给咱们介绍介绍其他人,咱从他们手里买点。” 说完又笑道:“大勇年纪轻轻就成了司机,可见在单位里混的不错,咱们也沾沾侄子的光,多几个买粮的渠道。” 话是这么说,但郑文芳依然不相信丁大勇没找渠道买粮。 身处在那种环境,周围人都倒东西,都买粮食,大勇不可能一点不受影响。 胆子小这种话也就丁志钢相信。 丁志钢眼睛一亮,赞许地笑道:“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想的周到,明天我再找他问问。” 郑文芳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突然轻轻‘唉哟’一声,然后嗔怪地道:“孩子又在踢我了。” 丁志钢满脸含笑地摸摸她的肚子,道:“小调皮,又踢妈妈。” 两口子说着话的时候,丁建党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他没进屋,过去蹲在了正在做饭的丁香身旁,小声说了句什么,丁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提前回来了?” 丁建党点点头,朝屋里看了一眼,换了个方向蹲,让自己背对着屋里,小声道:“真的,咱妈激动的都哭了,我也把贾家两兄弟光欺负咱的事跟二哥说了,二哥说会揍他们。” 丁香神色间也露出明亮的神色,道:“明天去妈那边看看二哥。” 丁建党的话还没说完,他又道:“不过二哥让咱们答应他一件事。” 丁香动作一顿:“什么事?” 丁建党又朝屋里看了一眼,道:“他能减刑,全是念君姐的功劳。他说…咱们得跟念君姐道歉,以后也不能惹念君不高兴……” 丁香的脸瞬间紧绷了起来,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愣了半晌才道:“他到底跟谁才是亲的?”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一怔。 要是这个问题有答案,妈还会如此偏心丁念君吗? “不需要了!”丁香继续低头炒菜,却有两滴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我们没有二哥了!” “你说什么?”丁建党没听到丁香后半句话,问道。 丁香摇摇头,甩落一串泪珠,道:“别让二哥帮咱们出头了!” “为什么啊?”丁建党不解,还有,香香哭什么? 丁香瞪他:“咱们做错了什么要跟丁念君道歉?还以后都不能惹她不高兴,我们做错什么了?” 丁建党挠挠头,却抓了一头皮的汗,随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半晌后才开口:“大哥不帮咱,爸也不向着咱俩,咱俩以后依靠谁?” “靠自己!”丁香没把炒好的菜倒出来,又把放在旁边装着窝头的锅端到炉子 上,道:“反正我不答应二哥的条件,他跟妈一样偏心,我以后再也不喊他二哥了。” 丁建党有些失望,没以为道个歉是多大的事,一句话而已,以后要是实在不想跟念君姐和好,继续保持距离,二哥还能逼着他们跟念君姐亲近? 况且等念君回来,说不定他跟香香也下乡了,见面的机会都少,有什么要紧? 丁建党起身回了屋里。 “建党回来了啊,跟妹妹说什么呢?”郑文芳笑盈盈地跟继子打着招呼,也没想真问他跟丁香在嘀咕什么,而是突然道,“建党,你去你妈那边的时候有没有听你妈说过村里粮食减产的事?” 作为丁志钢的二婚妻子,自然对老丁家以往那些弯弯绕绕的事了解的很清楚。 即便不从丁志钢这里听说,也有家属院好事的邻居跟她吐露,所以她也知道丁志钢前养女女婿在丰宁下头的村子里担任村干部,作为扎根农村的人,必会对粮食减产情况了如指掌。 可这么长时间了,继子和继女居然半点这方面的消息都没带回来。 丁志钢也反应了过来,他皱起眉头。 虽然不想再提起潘顶峰这个前女婿,可他也确实不满小儿子和小女儿对家里的隐瞒,也看了过去。 丁建党愣了下:“我妈又不在村里,哪儿知道农村粮食减产的事?” “你那个姐夫没跟你妈说过这情况?”郑文芳狐疑。 丁建党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没听我妈说过。” 他妈这两天也在抱怨商品粮供应量减了呢。 丁志钢不耐道:“你别问他了,那女人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只会等着看他们这边的笑话。 郑文芳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别这么说话,那是建党亲妈。建党和香香也是要吃饭的,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提醒?” 说完看向丁建党:“是吧建党?” 明显还是不信丁建党的话。 丁建党也有些不耐烦了,道:“没说就是没说,这事我用得着瞒吗?” “怎么跟你文芳姨说话?你文芳姨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丁志钢呵斥道。 郑文芳也笑道:“好好好,没说,没说,你这孩子。” 丁志钢瞪了小儿子一眼。 丁建党气结,随后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了些幸灾乐祸,跟丁志钢道:“爸,不过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我二哥回来了!” 丁志钢脸色瞬变,不是欣喜,竟是透出一丝莫名的心虚和紧张,还问道:“你二哥回来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丁建党轻哼道:“念君姐帮他减了刑,提前结束了劳改。” 丁志钢神色越发的不自然,轻哼道:“哼,算是没白养她二十年。” 言外之意就是他并不记这个情,这些事都是丁念君该做的,就当偿还他的养育之恩了。 “跟你二哥说一声,让他有空来家里吃顿饭。” 岳红梅那里,丁建设吃过饭,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去街道上的理发店剪了个利落的短寸。 再次进门,岳红梅给他搞了个火盆让他跨。 怕外头路过的人看见,还把大门关了,小声道:“快,跨过去。” 丁建设无奈地跨了过去。 他回来,岳红梅是高兴的,终于有了主心骨。 当然,该告的状也告完了,该对着二儿子骂的人也骂过了,该关心的也关心完了,现在就是二儿子以后的出路是个问题。 “实在找不到工作,要不去你姐夫那里?” 儿子出去理发的时间,她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一点。 走下乡的路子,让建设去找潘顶峰,一方面帮念君看着潘顶峰防止他有外心,一方面城里的工作实在难找。 虽然是下乡,可如今不同,二儿子有了干农活的经验,比起农场,农村寻常的劳动会更轻松一些。 而且离丰宁也不远,来回也方便。 要不然一直找不到工作这么闲下去,她怕这个二儿子又出去胡混。 丁建设:“妈,我不下乡,我这两天会想办法弄个临时工干着。” 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怎么还能去干农活? 他念君姐给他安排好了回来的发展路线。 虽然丁念君是在投机倒把这事上栽的跟头,但她很坚定这路子没问题。 想要高收入,就得承受高风险,况且丁建设本人也吃过倒货的利,他也想尽快赚点钱。 “姐夫那边我会找时间过去看看。” 在这之前他得先办点事。 丁建设趁着他妈在外头给洗衣服的时候,去了杂物间,看了一圈,走到一个角落,挪开放在角落里的坛子,蹲了下去,在墙上挨着敲了敲,选中一个位置用手往里按了按,砖是活动的。 他两手按上去,一左一右摇晃着推了几下,等砖朝外倾斜后,抠出一角慢慢往外挪着将砖头抽出来,露出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洞,伸手掏了掏,摸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的东西,快速把砖填回去,在墙上抹了抹,把坛子挪了回去。 这是念君姐藏在这里的私房钱,两百整,妈和姐夫都不知道。 念君姐说这钱一半归他自由支配,另一半是她的投资,他看着倒点东西,并且继续保密,别让妈和潘顶峰知道。 丁建设很感动,念君姐这是对他多大的信任啊。 妈和姐夫都比不过他。 丁建设收好钱出来,跟岳红梅说了声,就出门了。 丁建国吃过午饭刚回到车间,就听说有人找,他疑惑的出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依着树干抽烟的丁建设。 “建、建设?” 隔了这么久,被坑自行车的怨气早散了,这会儿突然看见许久没见的二弟,丁建国既震惊又发自内心的高兴。 “你提前回来了?” 臭小子,黑了,也瘦了。 比起丁建国的激动,丁建设神色淡淡的,他吸了一大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狠狠捻了一脚,三两步上前抡起拳头给了他哥爱的一击。 第207章 二合一 “爸、妈,您二老终于回来了,一路上累坏了吧!” 看着从下来的人,丁果忙迎了上去,笑着打招呼。 邵寻萍和裴正中一身军装,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来接他们的小儿媳。 “果果!”邵寻萍忙应了声。 裴正中也笑着回应一声。 连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两人神色都有点憔悴,但身姿依旧挺拔。 丁果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小何。 “两位首长好!”小何敬了个军礼,上前去接他们的行李。 丁果也伸手帮忙,去拿婆婆手上和肩上的包。 邵寻萍:“东西沉,我拿着就行。” “妈,我力气大。” 一边接东西,一边摘下她挎着的两个水壶递过去,道:“爸、妈,天热,你们赶紧喝点水润润嗓子。” 儿媳这么周到,邵寻萍心里暖烘烘的,道:“果果,谢谢你!” 她也确实渴了,接过水壶拧开喝了一口,清凉中透着点甘甜的水喝下去,感觉一身的疲累都消失了大半。 裴正中也觉得心里熨帖:“谢谢果果!” “都是一家人,不说这客气话。” 她跟小何拎着东西带着公婆随着人流往车站外面走。 前段时间给各家送粮的时候,丁果想往西北那边寄些过去,老爷子让她先不着急,再等等。 不是不让她寄,而是要再等等,丁果就隐约猜着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安排,没想到上周得到公婆被借调回首都的消息。 临时调回来跟科研院那边共同研发什么项目,具体内容就不是丁果能问的了。 这不今天就来接人了。 出了车站,跟小何一起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四人上了车,丁果就问起他们路上的情况。 “除了坐车时间长一点,别的一切顺利。”邵寻萍简单说了两句,问了问丁果的工作和裴澈去学校进修的情况,又问起两个孩子,丁果都一一说了。 车子先回了紫竹桥那边,老两口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大宝小宝。 下车后,邵寻萍让小何打开后备箱,只在车里留了一个提包,其他的行李都拿了下来,其中有两个包里是给丁果和孩子带的东西。 丁果:“妈,这一路可不轻松,你们就应该轻装简从,还买东西干啥?” 邵寻萍笑道:“已经减了不少了,大部分东西都在路上呢。” 虽然是临时借调,可也不知归期,所以这趟回来几乎是搬了个家。 所有的东西全用双手拎不现实,就把能邮寄的全打包走了邮寄的路子。 丁果忙接过来拎着。 小何没留下,他要去接老爷子中午来这边吃饭。 裴正中和邵寻萍一进门就看出院子的变动。 不过老两口都顾不上细看,一眼就瞧见了院子阴凉处的婴儿车,视线顿时就移不开了。 两个小豆丁本来正抓着乔婶给他们缝的布老虎玩偶玩,看见有人进来,齐齐朝这边看来。 看到熟悉的妈妈,都张着小手‘啊啊’两声,而后看到旁边两个没见过的人,就怔住了,好奇地瞪着眼睛瞅。 “大宝、小宝!” 望着两个既像儿子又像儿媳的小豆丁,邵寻萍和裴正中只觉得一颗心都软了,三两步过去蹲下去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笑容一个比一个和蔼。 大宝小宝仰头好奇地看着。 丁果跟两小只道:“这是爷爷和奶奶。” 两小只听不懂,继续一脸好奇地盯着看。 裴正中本来面对小儿媳还有点拘谨,这会儿顾不上拘谨了,喊道:“果果,有个包给我一下。” 这是要拿包里的东西给两个孩子玩。 邵寻萍则扒拉他一下,道:“先洗洗手再拿给孩子的东西。” “好好好!”裴正中笑着站起来去洗手。 院子里就有洗手的地方,旁边搭着毛巾。 丁果这才找到机会给公婆介绍乔婶和王春花。 “爸、妈,这是爷爷帮忙找来照顾大宝和小宝的,这位是乔婶,那位是春花姐。” 王春花从厨房出来,过来打招呼。 裴正中和邵寻萍忙站起来,笑着跟两人握手:“乔同志、春花同志,很高兴见到你们,果果和小澈平时工作忙,家里也帮不上两个孩子,全靠两位同志的细心照顾了,辛苦辛苦。” 乔婶和王春花有点紧张,一个说:“应该的,应该的!” 一个道:“不辛苦不辛苦!” 打完招呼,乔婶就忙道:“你们忙,我跟春花去做饭。” 裴正中:“好好,辛苦两位!” 寒暄结束,丁果见公婆又要蹲下去,忙道:“爸、妈,带俩孩子去屋里玩吧,你们也坐下歇歇。” 丁果拎着包,老两口过去一起推起了婴儿车。 大宝小宝还往回仰着头继续打量他俩,邵寻萍就低头冲他们笑:“大宝、小宝,我是奶奶。” 回到屋里,把婴儿车一放下,老两口忙不迭的拿过包打开,找到装着孩子衣服和玩具的包开始掏东西。 木质手枪、用子弹壳粘的坦克以及一堆巴掌大小的布偶。 裴正中负责扒拉着往外拿,邵寻萍就负责接过来挨着给小孙子和小孙女展示:“大宝小宝,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两个小家伙看的目不暇接,眼珠子有些转不过来。 丁果拿了马扎过来让两人坐,去沏了两杯茉莉花茶,又洗了几个桃子,招呼公婆吃。 老两口这会儿哪还顾得上吃什么桃子?跟俩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等老两口跟俩孩子玩了一会儿,丁果才笑问道:“爸妈,你们要不要先歇会儿?” 裴正中坐在马扎上,眼睛稀罕不够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嘴上道:“不累!” 邵寻萍倒是想起什么,不舍的放开抓着的小宝的手,起身问丁果道:“果果,家里洗澡方不方便?” 在火车上几天,只能利用去洗手间的机会用毛巾擦擦身子,身上早就馊了。 邵寻萍可不想一会儿跟大宝小宝熟悉了,想抱抱他们时两个小豆丁嫌她身上有味儿,她要当个香喷喷的奶奶。 “妈,方便的,两边院子的卫生间都改造了,都能用,热水有现成的。” “唉哟,这可太好了,我们先去收拾收拾。”邵寻萍忙招呼裴正中,“老裴,走。” 裴正中也想冲个澡,但他当公公的不好问儿媳这个问题,有妻子招呼着,他也忙翻出他们的换洗衣服去洗澡。 邵寻萍洗完澡,没再穿军装,换了件碎花衬衣,黑色裤子。 裴正中也换了身便衣。 大宝小宝本来都已经开始跟爷爷奶奶互动了,两人换了衣服又重新开始用那种好奇的眼神打量,需要重新认识一下,邵寻萍忍俊不禁,只好继续哄。 等老爷子过来的时候,裴正中和邵寻萍已经人手一个,抱着他们在院子里认花花草草。 “爸!” 两人忙打招呼。 “诶,回来就好,路上可还顺利?”老爷子嘴上应着儿子儿媳,问了一句,但眼睛一直看着俩娃,没等儿子他们回应,就冲两个小的笑的慈眉善目地招呼,“大宝小宝,想太爷爷了没?” 裴正中和邵寻萍:…… 好吧,也理解,两个小家伙就是有天然的吸引力。 等一家人坐下来准备吃饭时,老爷子才想起还没听听儿子儿媳回来路上的情况,又重新问了一遍。 这次招呼乔婶和王春花她们落座,两人说什么也不过去。 人家一家难得团聚,她们过去根本舒展不开手脚,还不如自己单独开一桌,叫上不陌生的小何同志一起吃的更自在些。 丁果见屋里桌上的饭菜他们这桌都有,量也完全够吃,回屋搬了另一台风扇过来让他们用,这才回了主屋。 两小只只要吃饱了,尿布干爽舒服,就不哭不闹,自己在婴儿车上抓着玩具自己玩。 丁果也安安静静吃着,听公婆说起单位上的安排。 能说的,自然是能让她听的,涉及机密的部分,就要跟老爷子单独聊了。 老爷子吃过午饭就回了部队。 走的时候丁果给老爷子拿了四五个桃子。 两小只也换过一次尿布,吃饱喝足呼呼睡了过去。 丁果带着公婆在家里转了一圈,参观改造过的地方,又去隔壁转了一圈,不动声色的让公婆看了眼家里囤的粮食。 两人也知道今年的收成情况,西北那边的情况比首都还要严峻,国家也在紧急调配。 不过看到家里的粮食,两人也能猜到来源,默契的没说什么。 “爸妈,你们就在这边住下吧。” 邵寻萍拍拍她的手,点点头道:“今晚上我住这儿,你爸回去跟你爷爷汇报一些其他的工作,我们最多在这边住两三天,回头去单位报道,恐怕 就得住单位宿舍了。” 好在工作前期能休个周末,回来带带孩子。 晚上,邵寻萍自己没去隔壁,她留在东院,婆媳俩住一起,聊了小半宿。 也说起了粮食问题,西北那边缺粮的情况比首都严重。 知道丁果之前还想着给他们寄粮食,邵寻萍感激道:“果果,你有心了。” 她跟老裴运气不错,家里这俩儿媳都是好的。 大儿媳跟大儿子一个单位,果果要独自撑着家,有些委屈她了。 一家子分隔几个地方,几年也难得真正团聚一次。 但为了工作,也是没办法的事。 知道婆婆明天要回趟邵家,丁果就道:“给姥姥姥爷带上点粮食吧。” 第208章 二合一 确定再出一批粮食,丁果抽空去各处了解了下如今的行情,找了个时间,又化妆成上次老太太的模样去了蚊子所在的那个黑市。 她也想过换一个客户,可重新找目标要花费些时间,而且上次的交易,她对蚊子这姑娘印象还不错,是值得让她打破一锤子买卖的人。 刚走到附近,就见在那边百无聊赖的蚊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看过来时的神色还透着不可置信。 蚊子确实很‘想念’那位小老太姐。 上次交易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蚊子都在留意出现在自家地盘上的老人,但找来找去,都没找到那位老太姐。 为此蚊子还复盘了好几次两人的交易过程。 货款没克扣,也没违背交易规则,事后也没安排人盯着或者做出跟踪的行为,老太姐怎么就不来找她了呢? 他们这边的老大还问过她几次,有没有再遇上那个主顾,毕竟那批货不错,粮食质量比村里上交的公粮都好,他们也卖了个好价钱,下家也问过他们好几次。 可她有什么办法? 人家化着妆来的,展示给自己的那张脸都不是真的,更不可能留下其他有用的信息。 整整一个夏天过去了,老太姐都没再出现,她都不抱希望了,突然间又疑似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让她怎么不激动? “老…姐!”蚊子三两步跑了过来,眼神火热,笑的很是热情,“您来这边是有啥想买的还是……” 丁果都快被这姑娘眼里的光灼伤了。 “咳!”丁果也不磨叽,直接说明来意,“要粮吗?三千斤!” 蚊子赶紧点头:“要要要,如今小麦的价格……” “没有小麦,这次只有玉米。” “玉米也要。” 小麦价格更高,但眼下的情况,玉米的行情也不错。 只要是粮食就行。 黑市经过整改后,别看如今缺粮的情况比夏季时还要严峻,但价格却涨的没之前那么夸张。 各个黑市上倒卖粮食的人也仿佛有了什么默契,根本不敢再像上次那样大炒粮食价格,生怕再被整治, 根据他们的小道消息,上次整治,除了私下里粮食的流通,也跟价格太夸张有关,被部分人联名举报了。 “姐,相信你也考察过,如今黑市上玉米的价格是四毛六一斤,比上次低,比不缺粮时的行情高。不光这四九城内,就郊区几个交易点也是这个价,大家不敢涨太狠。” 上次玉米涨到了六毛多,地瓜面都快五毛了。 小麦和大米涨的更夸张,也不怪会引起民愤。 蚊子不是自揭老底,这些都不是秘密。 人家又来送货,必然已经考察过了,在这上头做不了文章。 丁果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报价:“四毛五卖给你们!” “姐,咱再好好谈谈。”蚊子苦笑,她还一手拉着丁果的胳膊,生怕这位老太姐一言不合又要走人。 “这次跟上次不同,价格可能会再往上涨点儿,但绝对涨不多,我们的利润是一眼能看到底的,您给我们留点儿利润呗。”蚊子笑道。 这话丁果信,但也不会全信,粮食价格涨的再慢,涨到五毛还是有可能的。 她因为有商城,本钱才能低一点,可如果这批粮食真是从村里收上来的,她这边也就赚个三分两分的利润,说不准都挣不到这个数。 按四毛五的价格卖给蚊子他们,当下可能利润不高,但再过两天或许利润就会上涨。而如今的情况,一直到明年新粮下来之前粮食都是匮乏的状态。 黑市上的价格即使不会疯涨,但也是只高不低的,所以丁果也是极力拉扯。 蚊子也有耐心,硬是挂着一脸热情的笑跟丁果磨了半个小时,最后丁果看这姑娘的脸都笑僵了,让了一分,以四毛四的价格成交。 “谢谢姐!” 终于往下砍了点价格,蚊子高兴地松了口气,揉了揉腮帮子,道:“姐,还是老地方,老方式交易?” 这可不是量大优惠的时候,所以能砍下一分,蚊子觉得她这个月的抽成又稳了。 丁果点头:“今天晚上,还是那个时间地点。同样丑话还是说在前头,你们要是有别的小动作,交易取消。” “放心吧姐,咱们都是良心交易,都只想赚点钱养家糊口,没想别的。”蚊子道。 丁果点了点头,准备离开,蚊子想了想,又喊住她,道:“姐,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需要我帮你留意的?” 她希望能跟这个姐多点交易来往。 别这次交易完,等再见她时已是明年。 不知道是这姐太谨慎,还是还有别的合作伙伴,如果是后者,她希望这姐多看看他们这边。 他们这边旁的不说,黑吃黑劫路子的事绝对没有。 丁果想了想:“有活鸡活鸭吗?有几只帮我买几只晚上带过去,买不到也没事。” 蚊子赶紧应下:“有,黑市上的价格一块一到一块三之间,具体得看卖家的定价,姐您知道吧?” 必须有,即使他们这边今天没有卖的,她也会安排其他兄弟去别的地盘上买,能买到几只算几只。 丁果也买过鸡鸭,她知道当前的行情,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目送丁果踮脚离开,蚊子忙回去报信,并安排人去买鸡鸭。 晚上老地方相见,他们验完货,掂完重量,丁果收了货款,又付了三只鸡、两只鸭的价格,按一块二一斤成交的。 具体对方收购的价格丁果就没关注了,即使挣点辛苦费也应该。 重量上她让耗子帮忙报过数,没差。 蚊子小声道:“老太太,以后有啥需要让我帮你买的过去吱一声就成,不卖粮也没啥,收点东西咱这边还是挺方便。” 丁果笑着应了声。 她当然知道蚊子的用意,但短时间内她不会再大批量出粮,顶多年前再出一批。 至于买东西,她也不会单独找蚊子帮忙,有空就自己买 了。 交易完这批粮食,丁果回家后轻手轻脚开了西院的门。 准备给俩娃戒奶了,今晚得躲着他们。 也不算费劲,俩娃如今喝奶粉也喝惯了,吃奶就是解解馋,但也有点馋瘾,躲了两天,俩娃再见她时虽也闹了一场,但丁果婉拒了他们的表达,两个小家伙见眼泪和眼神控诉都不起作用了,勉强相信了他们妈说的‘没了’,转头找乔奶奶要奶粉喝。 戒奶成功,丁果扛过涨奶回奶的不舒服,恢复了一身轻松。 算着时间,丁果给肖红邮了两床颜色鲜艳的缎被面回去。 肖红特意把电话打到丁果的单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丁果姐,谢谢你,这礼物可太珍贵了。你不知道我妈从去年就开始盯着帮我买缎被面,一直抢不到货,还是我叔托关系才帮我买到两条,没想到你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丁果笑道:“礼物不在贵重不贵重,合心意就行。” 肖红的笑声传来:“太合心意了,合我们一家子的心意,我妈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太感谢了。回头给你寄喜糖。” 丁果笑道:“好,我等着吃喜糖了。” 她结婚的时候肖红给她送的那个梳妆台也很用心,她来首都的时候带了过来,一直在用。 九月底,收到了肖红寄来的喜糖,大白兔奶糖和带包装的水果糖混合着给她寄了一斤,还给她寄了些肖红妈妈做的腌菜以及两身小孩子的棉衣。 拿回去给两个小家伙试了试,大了一圈,但大一圈是最好的。 乔婶他们今年给大宝小宝的棉衣也都会大上一圈。 小孩子见风长,这会儿穿着大一圈,等这个冬季结束时,棉衣就会穿着刚刚好了,明年的还得拆了再加大。 因为家里有孩子,这时候又没有空调,所以一降温就把炉子生了起来,这会儿屋里不冷,试完衣服,乔婶就给他俩换了下来。 这两身棉衣有点厚,不适合这时候穿。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丁果收到桃子的来信。 郑文芳生了个儿子,大爷老来得子,喜不自胜;堂嫂生了个女儿,堂哥有点失望,给陆晓梅甩脸子看,为此刚生完孩子的陆晓梅跟丁建国吵了一架。 丁桃是特意等陆晓梅生完一起写的信。 丁建国上辈子也是两个女儿,充满嫌弃,还一直想让肖红继续生儿子,最后肖红带着两个女儿跟丁建国离了婚。 当他的女儿也是倒霉。 另外就是,丁建党跟丁香两人之间出现了矛盾。 丁建设回来,让一直在家里受欺负的丁建党有了主心骨,现在往岳红梅那边跑的勤。 两人捡破烂卖破烂的合作也终止了,丁香改为了独自奋斗。 为此,丁香还去找丁桃把存在她那里的钱拿过来,拿出属于丁建党的那部分给了他,又重新将自己那份继续存在丁桃那里,重新写了条子。 丁桃在信里说:“老五拿了钱离开后,丁香在我面前大哭了一场,都哭抽了。我觉得她以前把丁建党当成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没想到因为丁建设,她精神上最后的依靠也没了。把我都看哭了!” 丁香因为丁建设非让她找机会给丁念君道歉的事而不满;同样,丁建设也不理解她这种固执,觉得她就是个小白眼狼,跟丁果学坏了。 现在因为郑文芳生孩子,她除了日常的家务又多了个伺候后妈月子的工作,丁建设骂她活该,天生贱命。 宁肯在家伺候不相干的人,也不肯低头,不是活该是啥? 第209章 二合一 因为之前队里出过被举报的事,所以下半年收敛了一阵,后头风声没那么紧了才又开始了一些小动作,全是小打小闹,要不是最后出了趟长差,在路上时间久一些,也赚不到多少外快。 丁大勇道:“姐,你这边抛开成本,总共赚了一千二百多,咱俩的数额差不多,没敢投的太大。” 之前粮食的钱丁果单独算给了丁大勇,还是补齐了原本的本钱。 姐弟俩赚了两千多,这个数听起来其实挺可观的,不过跟队里其他司机比,丁大勇还不是最打眼的,他现在格外谨慎,稳定在个中不溜,还算比较保险。 其实如今大勇完全有能力自己投资,可丁果知道这孩子的性子,一心惦记着自己把他带进城的那份恩情,这时候提退出,让大勇赚自己的,他也不会同意,所以就继续厚着脸皮跟吧。 “光想着变现了,收的干货没留太多,但足够过年用的。人参买了五支,其他的东西你看看……” 丁大勇展示完帮他姐买的东西,又打开另一个刚才扛进来的箱子,道:“姐,我们队里另一个姓邹的师傅这次找了些门路,弄了批当地的老窖,你要不要?” 要是他姐不要他就自己留了。 这酒在东北那边还挺有名的。 他也喝过,口感不错。 “要要要!”丁果道,“能匀我多少?” “箱子里这些,十二瓶。” 丁果都要了,让大勇算价。 姐弟俩这方面都有自己的坚持,丁果让大勇帮她买东西,她都是坚持给钱的。 大勇也了解他姐的脾气,不再在这上头拉扯。 算完钱,大勇又照例留了两百,剩下的给丁果交了账。 然后说了下宋家那边想去老家看看,简单吃个饭,把大勇和玉玲的事先定下来,结婚不急,俩人年龄都不大。 主要是因为大勇去过宋家好几回了,那边邻居也总问,吴姨就说先订婚,也有个名头。 丁果欣喜:“好啊,啥时候订?” 大勇还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小年前后,具体得看宋叔的假期。” 要是那时候单位不忙,他就直接请假请到年后了。 丁果道:“你姐夫今年有寒假,到时候我们跟着一起回去一趟,年后就不回去了。” 丁大勇:“行,要是实在不方便不回去也没啥,自家人不讲究这么多客气。” 丁果想回去一趟,到时候带着大宝小宝一起回去看看。 大勇离开,丁果继续顶着寒风上班、下班。 裴澈的学校二月初放寒假,丁果赶在月底前找到蚊子出手了四千斤粮食,一半小麦,一半玉米。 也让蚊子帮了她买了几只鸡鸭,放到空间存着。 又在裴澈放假前跟蚂蚁搬家一样陆陆续续往回拿了些东西。 除了自家过年用的,还有准备带回老家的。 大勇订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卡在小年那天。 知道他们要回去,老爷子还问要不要开车回去,丁果婉拒了爷爷的好意。 一是到了年底老爷子特别忙,他们把车开走,老爷子行程上就很不方便。 二是这年代的汽车没有空调,大冷天在路上十来个小时滋味并不好受,还不如坐火车舒服。当然,她指的是卧铺车厢。 临出发前,丁果看着收拾出来的东西,转头跟男人商量:“要不然明天你抱娃,我扛粮食?” 裴澈嘴角抽了下,总感觉哪儿怪怪的。 可 不得不承认,在力气这方面他确实比不上自家媳妇儿。 虽然他近一年的力气似乎也有所增长,但还是不如他媳妇儿,这话说出去谁信?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火车站就出现了一个肩背大背包,怀抱俩娃的男同志以及肩上同样背着大背包,还一左一右扛着两袋粮食的女同志。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围观,有人猜测丁果肩膀上扛的应该不是重东西。 可也有会判断的,那袋子前后都往下坠着,坠的状态也不像份量很轻的东西,但那女同志怎么走的那么虎虎生风呢? 检票的同志看着这一幕都差点忘了自己的工作。 坐车的人多,往车里挤的时候也是丁果在前头开道,裴澈面无表情的在后边跟着,护着俩包裹严实的娃,跟着媳妇儿凭真本事挤出来的阳光大道一路去了卧铺车厢。 他暗暗估量了下,他扛着两袋粮食在前头开道也行,但状态绝对没有媳妇儿的状态轻松。 到达车厢把粮食放下,裴澈关注了下媳妇儿的气息,气息稳的仿佛只是悠闲的散了一段步。 裴澈:认命了! 以后他在某些方面注定要吃点软饭了。 “媳妇儿,你坐会儿,我把粮食塞到床底。” 丁果点点头,摘下肩上的包,接过两个首次出远门、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还处在好奇状态下的小家伙。 这会儿火车上也不暖和,所以包着的斗篷不敢给他们脱,只能先继续包着。 俩娃扭着小脑袋来回打量,黑宝石一样澄净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还时不时朝窗外看看路过的旅客,安静的不像话。 丁果晃着俩娃,给他们介绍:“坐火车咯,这是火车。” 俩娃转头看看老母亲,又扭过去继续盯着窗外。 比起介绍,更喜欢看窗外的人来人往。 这会儿车厢里还没有别的乘客,丁果他们的床铺有一张是在下铺,她把俩娃放下,让他们靠墙坐着,由着两个小家伙自己坐那儿玩。 一直到车子出发前,他们这个车厢才进来一个中年女同志,戴着顶羊剪绒的帽子,穿着军大衣,手上拎着一个军绿色提包,看到车厢里的一家四口愣了一下,冲裴澈和丁果点点头,找到自己的床铺坐下去休息。 火车开了,两个小家伙愣了下,还冲他们爸妈‘啊’了声,并疑惑的转着脑袋四处看。 似乎在找刚刚什么东西动了。 丁果笑道:“火车开了!”又指指外头,“看外面。” 两个小家伙顺着妈妈动作朝外看去,小脸上满是震惊和疑惑:外头在动诶! 孙淑芹看那两张小脸漂亮的不像话,忍不住好奇地,问丁果道:“双胞胎啊?这俩孩子长得可真好。” 丁果笑道:“双胞胎,谢谢您夸奖。” 中年女似是想到什么,心口涌上一股窒息,她平复了下情绪,才道:“你们带着孩子睡上铺不方便,要不要跟我换一下?” 车厢里就两张下铺,自己占了一张,对面这一家四口占了一张,另一张不是中铺就是上铺。 旅途不易,带着年幼的孩子在路上更不容易,孙淑芹一时忘了自己膝盖受过伤,爬上爬下的不方便,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丁果感激对方的善良,忙温声笑着婉拒:“不用了阿姨,谢谢您的好意。” 孙淑芹没再说什么,笑着点点头。 这趟车是晚上的,明天一早到汇阳。 养娃有一段日子了,丁果已经能精准掐住大宝小宝拉尿的时间。 火车启动不久,小宝就要‘发功’了,老母亲一看她的小表情,眼疾手快的一把捞起,顺手抓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跟裴澈说了声,转身出去。 火车刚开的时候用厕所的人不多,丁果进厕所把门反锁,闪进了空间。 小宝刚好解决完毕,正好奇地看着突然转换的场景,丁果趁她四下打量的功夫,动作娴熟的给她擦洗、换好尿布。 这趟出来丁果带了一摞从他俩出生用到现在的尿布,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而因为反复浆洗,布纹也有点松散了,这次就当一次性的用,用完扔掉,回头换一批。 对旁人来说有点浪费,可谁叫大宝小宝的老母亲有钱,还有个买东西方便的商城呢。 抱着孩子出去,回到车厢,大宝也刚刚结束。 裴澈道:“我去吧。” 丁果:“不用!” 孙淑芹这才知道这个姑娘刚刚是带孩子出去换尿布了,连忙道:“哎呀,不用带孩子出去,在车厢里换就行,这儿就咱几个,我又不介意。” 这俩小年轻还真讲文明。 旅途中难得碰上这样礼貌的乘客,孙淑芹跟着心情都好了很多。 说完又强调道:“你们年轻,经验少,尽量别带着孩子往那边走。厕所挨着硬座车厢,那边的车厢里鱼龙混杂,容易被人贩子盯上。听阿姨的,别抱着孩子往那边去。” 当年她的女儿就是在火车上丢的。 想到当年的事,孙淑芹觉得心口又一阵抽痛,习惯性的深深吸气,压下那股难受。 裴澈忙道:“谢谢您提醒!” “那少不了要打扰到您了。”丁果也忙道谢,客气地表达了歉意,直接在这儿给大宝换好尿布,换下来的尿布,裴澈拿着出去,放到了厕所的纸篓里。 扔的时候还愣了下,媳妇儿刚刚没给小宝换尿布?不是说带的全是旧的,用完直接扔的吗? 从窗户里扔出去了? 只疑惑了一下,裴澈也没多纠结,洗了洗手,回去找乘务员要了点热水,回去给大宝小宝冲奶粉。 冲奶粉的水也没全用找乘务员打回来的,丁果还兑了一半井水进去。 孙淑芹以为车厢里有俩奶娃,已经做好了听孩子哭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这么好带,拉了尿了只哼哼两声,不哭不闹。 而这对父母虽然年轻,照顾娃的动作却极为娴熟,娃一动,他们就能精准的醒来,熟练的给孩子换尿布,男人拿着换下来的尿布出去,回来重新躺下轻轻拍打继续,孩子就睡了过去。 倒是孙淑芹,因为又想起当年 女儿在火车上丢失的一幕,久久不能入眠。 第210章 二合一 说着话时,黄梅花和丁志革过来了。 这两口子瞧着比上回见她时瘦了许多。 尤其是丁志革,瘦的脸上的皮都松了,刚四十的人老的像五十。 这是跳过一枝花的年纪,直接枯了。 丁果纳闷,悄悄问三婶:“上次大勇送回来的粮不是有他们一半吗?” 她记得丁桃帮家里买了。 可这情况一看就是活活饿瘦的。 彭桂花小声道:“有,他们家有粮,是你二婶怕她娘家人看出他们家有粮,跟你二叔勒着脖子不吃饭。” 好在没咋亏着他们家的小女儿,这两口子自己省。 丁果嘴角抽了抽。 黄梅花性子跟之前差不多,还是爱打听。 不过嘴上有把门的了,多少会掌握点分寸。 还很好奇丁果对于后妈以及后妈新添的弟弟怎么看。 丁果无语:“我还没看呢。” 她跟那对母子连面都没见过,能怎么看? 黄梅花听不懂:“啊?” 她想问问丁果的感受,这妮子回的啥? 彭桂花从旁道:“你也是闲的,问孩子这事干啥?那家人跟果果有啥关系!” 果果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黄梅花讪笑,她也知道丁果跟那边没联系,就是忍不住想听丁果说点什么。 她还想问问岳红梅如今咋样了,被妯娌这么一打岔,也不好问了。 转而又说起今年的光景,诉了一番苦又聊起明年的情况,这事她倒不问丁果了,去问没怎么在农村待过的裴澈,问他对明年的光景怎么看。 丁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二婶的某种歧视。 咋着?裴澈这方面的常识比她强? 裴澈好笑地看了眼自家媳妇儿,回应二婶的询问,但是那种说了半天等于没说的方式。 黄梅花除了感慨一句:到底是城里长大的,说出来的话就是有文化。 但关于明年光景的问题啥也没听出来。 彭桂花无语地说:“二嫂,看今年冬里这雪还看不出来吗?” 入秋后又下了一场雨,入冬后的大雪小雪也下了好几场,明年光景肯定差不了。 多少年的庄稼人了,这点经验没有? 逮谁跟谁问。 二房坐了坐,就走了。 彭桂花今天没留人。 现在各家粮食紧张,这种光景下不留他们吃饭谁也说不出啥来。 但明天的场合得让大勇去请一请。 晚上丁果和俩娃留下了,裴澈吃过晚饭后跟高鹏远去了汇阳,在车站附近找了家招待所,第二天去接人。 为此彭桂花也没跟侄女婿客气,侄女婿帮自家做面子呢。 大勇前些天邮回来的酒、红肠啥的,回头给高鹏远那孩子收拾上一份,不能白让人跑。 家里的炉子一晚上都没熄,彭桂花夜里起来给俩孩子换完尿布就出去添了点炭。 丁志城跟俩儿子住一屋,也起了两次,没让炉子的炭火断了。 几个暖气包烧的暖烘烘的,驱赶了冬夜的寒意。 平常当然不这样,纯粹是沾了俩小崽子的光。 早上起来,一大家子吃过早饭,彭桂花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摆出了瓜子、花生、松子、糖还有丁果带回来的苹果。 丁果给俩娃喂奶、换尿布,大宝的棉裤尿湿了,三叔把里屋暖气包上的浮土扫干净,拿了棉裤铺上去熥着。 当然,大宝不止这一条棉裤,他们老父亲老母亲那俩大背包可不是白背的。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大林从外头跑了回来:“爹、娘,大哥他们来了!” 大勇他们也是一大早在汇阳下了火车,略作休整后吃过早饭,就来了杨家窝。 宋家人没全跟着过来,来了宋成立、吴芳 夫妇,长子宋凯以及今天的主角宋玉玲。 一辆车肯定超载了,但这年头很少有人去在意这个。 两对父母在门口热情握手寒暄。 裴澈自觉当起了自家人,帮着招呼宋凯。 宋玉玲一眼就看到了冲她笑眯眯的丁果,她赶紧跑了过来:“姐!” 都是熟人,倒少了几分拘谨。 彭桂花握着吴芳的手带着人往家里走。 应该他们这边先去提亲,但宋家主动把这一环节免了。 大勇这一年多来的表现宋家都看在眼里,他们认可大勇这个人,一些礼节方面的相关并没有太计较。 不过大勇昨天过去带了不少礼,也做足了面子,关于彩礼的问题也是大勇自己去宋家说的。 一千块钱包含三转一响,丁大勇还给宋玉玲、宋叔和吴姨都买了衣服,诚意十足。 进屋后吴芳还问起丁果:“俩孩子呢?” 丁果笑道:“在屋里睡着呢。” 不过现在白天睡的时间不长,估摸着也快醒了。 两家人坐下热热闹闹的寒暄,彭桂花问起他们路上顺不顺利,又招呼着一大家子吃吃喝喝。 寒暄一阵,说到彩礼上。 这是早就说好了的,彼此都认可,也没什么好牵扯的。 中午丁大勇带着宋玉玲去了二房那边,请了二叔一家三口过来。 黄梅花还给了宋玉玲一个红包。 今天就着改口,除了彩礼,彭桂花也额外给了改口红包。 裴澈陪着喝了两杯。 大勇没喝,他们晚上接着回,路上得照顾上老丈人他们。 宋家人吃过午饭就启程了,大勇跟着返回,准备在首都住几天再回来过年。 彭桂花给他们拿回礼时,两个亲家母你推我拒的撕吧了半天,最后还是把东西放到了后备箱里。 给高鹏远的那份也没忘了给人家。 高鹏远见婶子太热情,只好看向裴澈,裴澈笑道:“我三婶给的,你就拿着吧。” 高鹏远:不是,是你媳妇儿的三婶,又不是你自家的,咋还实诚上了? 彭桂花笑道:“别跟婶子客气了,路上开慢点儿,有空路过这边来家吃饭!” “知道了婶子。” 宋玉玲也放下车玻璃,含羞带怯地道:“爸、妈,外头冷,你们赶紧回吧。” 吴芳在车里笑盈盈地冲彭桂花挥手。 彭桂花应的很大声,满脸带笑:“好好好,这就回,你们一路平安!大勇,照顾好你爸妈他们。” “好的娘!” 目送亲家离开,彭桂花招呼着丁果和裴澈回屋,劲头很足地道:“今天小年,收拾收拾,咱晚上包白菜猪肉饺子吃。” 丰宁钢厂家属院里也准备过小年。 但没啥可忙的,郑文芳没说包饺子,丁志钢也没发话,丁香自然不会主动去问,问了除了听后妈说两句家里日子难,旁的也问不出来。 丁建党下午跑回来喊丁香:“妈和二哥说让你过去吃饭,今天那边包白面的饺子,顶峰哥也回来了。” 白面饺子? 是好久没吃白面饺子了。 小时候逢年过节都能吃一顿白面饺子。不年节的时候也吃过,但都是丁念君从厂里回来跟妈妈撒娇,妈妈就会包上一顿饺子。 她跟妈撒娇时成功争取到过饺子吗? 丁香翻完所有的回忆,嘲讽的笑了笑,居然没有。 不光没有,只是跟着沾光吃顿饺子,她居然傻乎乎的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还得谢谢念君姐。 现在想到那些事,丁香都恨不能抽自己俩嘴巴。 “不去了,你们吃吧。”丁香垂下眼皮,直接拒绝。 丁建党叹了口气:“其实……” 其实就是顺着点妈和二哥,又不会掉块肉,反而还能跟着吃点肉。 二哥一回来,仿佛以前幸福快乐的日子也回来了。二哥比大哥有本事,不光能往回拿粮食,隔三差五还往回拿点肉,他跟着沾了不少光。 唉,丁香就是傻。 丁香抬眼瞪着他:“五个,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去那边的。” 丁建党不解:“你在家里不也顺着姓郑的?可顺着他们你能吃到什么?那边是咱亲妈、亲二哥,你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丁香冷笑:“亲妈亲二哥,他们拿我当亲女儿、亲妹妹吗?如果拿我当亲的,就不会拿条件来换我跟他们低头。” 说她顺着姓郑的,她不过是在用劳动换一张床和一日三餐,等她到年龄离开这个家时她能走的理直气壮,因为她不欠谁的。 亲妈那边,吃了她的,就得欠着她的,往后数年里只要一不如她的意,今天她吃过的东西就会被反复提起,被骂小白眼狼。 五哥不理解她,倒是丁桃姐理解她,还给她出主意,做家务活的时候,一定要让左邻右舍都看见,尤其是重活累活,千万不能偷着做。 “你,唉……” 见说不过丁香,丁建党叹了口气,给丁香扔下一块钱,道:“我跟着二哥挣的,这一块钱我没跟旁人说,你自己偷着出去吃点好的。” 说完转身离开。 丁香望着手里的一块钱,表情平静无波,半晌后才装进裤兜里。 岳红梅如今十分的扬眉吐气。 去年过年时的心酸还历历在目,如今二儿子回来,有了主心骨,不光能贴补家里,还对辉辉十分疼爱。 今天小年,有两个儿子陪着,还有女婿陪着。饺子更是豪气的包了两种馅料,萝卜素和白菜肉的。 等今年念君回来,女儿女婿复了婚,年底他们一家团聚,那日子更叫一个好。 对于小女儿没过来的事,岳红梅没放在心上。 那就是第二个丁果,也是白眼狼。 爱来不来! “来来来,准备开饭。”岳红梅端着煮好的饺子上桌,“顶峰,给辉辉单独凉上几个。” 第211章 (捉虫)二合一 在这附近晃了两圈,找了个老太太扎堆的地方,丁果丝滑地加入群聊,并给自己编了个身份:刚被儿子接来养老的农村老太太! 老太太们都爱打听,可也正是靠着各种打听,才 能掌握当地的情报线。 所以一坐下,就有人问丁果:“我瞅着你从前头那条胡同过来的,你家住几号院?” 丁果缓慢地摇摇头,用了汇阳老家的口音:“俺也不识字,也不知道几号,俺就记得家门前头一棵香椿树。” 老太太们了然,并表示理解,还想打听打听这个新加入的老太太的儿子在哪个单位上班,家里几口人,儿媳可有给脸色看,就听丁果问道:“将才俺在那边见个年轻的女娃让个老嫂子拉住了,说啥邹家,还说啥死也不搬出去,俺听了两句也没听明白咋回事……” 她话没说完,现场最少两个老太太就准备欠身过去看热闹,嘴里还问着:“是前头4号院的吧?那家可吵吵好一阵子了,那邹家亲戚过来了?咱过去瞧瞧。” 丁果赶忙把人拦着:“走了,人那闺女不是啥邹家亲戚,那老嫂子拦错人了。” 欠身的老太太又稳稳当当坐了回去,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说起这个事啊……” 丁果混在一堆老太太中间,聊的相当热闹。 四号院早先是一户邹姓人家的私产,后来被充公,邹家下放,现在邹家平反了,官方把属于邹家的房子还了回去。 但那套院子已经被分割成了十几小户,租了出去。 住在里面的人不走,邹家回来也没地方住,还是街道上帮忙现安排了个地方,为这事扯皮扯两个多月了还没扯明白。 街道上也去做工作,可几个老头老太太齐齐往地上一躺,这个捂着心口翻白眼,那个扶着脑袋嚷嚷脑瓜疼,街道上的人也没办法。 邹家人刚被平反,多年的遭遇还是让他们处处都透着小心翼翼,别说硬气起来撵人了,旁人大声说句话他们都下意识浑身发颤,也只能一趟趟跑街道。 街道也不敢来硬的,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最后邹家没办法,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房子卖出去。 当然,明面上不说卖,说的是要转给自家亲戚。而对方也不是邹家真正的亲戚,就是私下联系的买主。 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房的人还没来,消息却先传了出去,住邹家院子的那几户每天围追堵截,看到个鬼鬼祟祟的人靠近就上去盘问,生怕这事儿成了。 “他们就是欺负邹家人老实,生怕来个横的把他们撵出去。”坐丁果左边的老太太道。 “消息咋往外散的那么快?”丁果好奇。 “嗐,老姐姐你不知道。”坐丁果右边的大娘拍了下丁果的大腿,“那院子里有在街道干活的。” 丁果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了点头。 话题就此展开,也让丁果知道了这一片类似的情况不止那什么倒霉的老邹家。 还有三家,有一家的散户守住了地盘,房子主人打不过就加入,在家里搭了个棚子,暂时那么住着。 另外两家的住户都成功拿回了自己的房子。 这两户也是归还的祖产,但家里有能闹的,一家是天天半夜里去家里闹,住户们不让他们好过,他们也不让住户好活;另一家是见天去学校堵住户的孩子。 各显神通,但神通施展的很成功。 说白了,房子要不回来还是手段不够狠。 丁果表示学到了。 另一边,换了身衣服,顶着一脑袋草木灰的蚊子骑着那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出来了,拐了个弯,准备从这边去主路。 正听八卦听的起劲的丁果就被人戳了戳胳膊:“这就是后头那户,见天去学校堵人家孩子的小伙子,就这样的德行,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说着话还抬手朝那边点了点。 丁果就顺着她的动作看了过去。 蚊子也因为有人蛐蛐自己太大声,朝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丁果愣了,蚊子也将脚蹬子往后一退,踩了脚刹车停了下来。 她没看错,老太太堆里是真的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吉奶奶,您怎么在这儿?” 一个‘姐’差点脱口而出,关键时刻刹车,喊了奶奶,并擅自给丁果改了个姓。 丁果一头黑线,吉奶奶什么鬼。 但这一下让她顿时成了老太太群的焦点,好几个本来跟她聊的火热的老姐妹顿时用眼神划出了一道结界。 自动把丁果跟名声不好的小伙子分到了一个阵营。 这天其实聊的也差不多了,见状,丁果只好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老姐妹们,回头再聊啊!” 老姐妹们集体沉默,正在酝酿新的话题,只等丁果一离开就开聊。 丁果颤颤巍巍地朝蚊子走了过去。 蚊子也下了车,嘴角抽了抽,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丁果一眼。 她就说,这姐不止她这一个合伙人,出现在这附近,不会是从日坛公园东北角那边的黑市过来的吧? 两人刚汇合,才默契地朝外走了几步,老太太群那边的说话声就传了过来。 “那老婆子的儿子到底是谁啊?跟常家那小子那么熟呢?” “唉哟,光顾着说话忘了问了……” “那可不是个正经的,我离的近,闻她身上可香了!” 一看就不是正经老太太。 “嗐,跟常家认识的能有啥好人!” 丁果:…… 还没走出十步远,她风评就被害了。 蚊子倒是习以为常:“不用理会,回头我去堵他们家小孩。” 丁果:…… 蚊子:“他们仗着年纪大不讲理,到处给我们家造谣,在背后骂我奶奶,我就仗着年纪小犯浑。他们倚老卖老,我倚小卖小,很公平。” 丁果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这观念似乎也没毛病。 似乎怕丁果误会,蚊子还解释了一句:“我不会打他们家小孩,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爷奶的坏话。反正他们怎么说我跟我奶,我就怎么跟孩子说他们家老人。” 她也是个孩子,那些人造自家谣都不避着她,她有样学样没毛病吧? 丁果忍不住噗嗤笑了,一时忘了压着嗓子,开启了原声频道:“以牙还牙。” 说完她愣了,蚊子也愣了下。 蚊子虽然知道丁果是假扮的老太太, 但冷不丁听见丁果用原声说话,还是吓了一跳。 丁果收回视线,算了,反正这马甲在蚊子眼里本来捂的也不严实。 “姐,你来这边是做啥买卖了?”蚊子把人喊过来当然不是为了打招呼,她很关心丁果给这边黑市出了啥货。 无缘无故的化成这样来这边没个合适的借口确实不合适,总不能说是跟踪蚊子过来的吧? 丁果就想起‘邹家亲戚’这事,道:“今儿过来不是做买卖的,想打听点消息。” “啥消息啊姐?我对这一带熟,刚才你也听他们说了,我家就住这块儿。对了姐,我姓常,叫常望月。”为了拉近关系,蚊子也赶紧报了自己的真名。 她不说,谁知道那帮老太太没说? “常望月?”丁果瞪大眼睛转头,粘起来的三角眼因为眼皮幅度太大,拉得生疼。 刚才那几个塑料老姐妹说姓常的,丁果还没想起什么,现在蚊子一报真名,她震惊了,仔细瞅着面前的蚊子。 一本小说的女主在创业途中经常遇到这样那样的对手,丁念君也没逃过这个规律。 而书里,常望月是丁念君最头疼的竞争对手,属于经常败在丁念君手里的角色,但屡败屡战,被读者称为‘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书里常望月出场的外形描述是高马尾、白衬衣、黑西裤,手上拿着个大哥大。 丁果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每次写到常望月时都要强调一下她的高马尾、白衬衣和黑西裤。 不过后半段手里的大哥大换成了逐渐时兴起来的小款手机。 常望月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这么吓人,老太姐眼皮都变形了。 “姐,咋了?” 丁果强行辩解:“没啥,之前你说你叫蚊子,我以为你名字里应该有个‘文’呢,没想到这么不相干。” 蚊子:…… 蚊子没多想,再次问起丁果要打听的消息。 “想打听打听这边的房子……” 蚊子:“姐,你不会就是姓邹的那家的亲戚吧?” 邹姓人家在这片大杂院里是不是已经很出名了? 咋一提谁都知道呢! 丁果摇摇头:“我不是,我也是过来后才听说这事的。不过人家有亲戚了,我寻思打听打听别的房源。” 蚊子道:“姐,这事儿我给你留意着。这两年归还房子的不少,有搬回去住的,也有生怕政策再变想落袋为安卖祖宅的。不光我们蓬勃胡同,旁的地方也有。姐你是非得在这边买吗?” 丁果摇摇头,过来这边前压根都没想房子的事儿,还是托最早遇见的那个老太太的福,让她想起年代文里常提到的返还祖宅的事。 打听这些消息也不是非得要买,可以先了解着。 但如果真碰上了她也不会推。 即使她不买,也可以问问大勇。 蚊子点点头道:“行,等我有消息了告诉…姐,我怎么联系你?” 还有这位姐到底长啥样啊,姓甚名谁啊。 她不太想看这张老脸了。 丁果:“过段时间荠菜就下来了,我出给你们一批荠菜,到时候我去找你,你要是有房源信息就顺便跟我说声,要是没有也无所谓,我也不是很急。” 第212章 二合一 有系统帮她模糊信息,丁果就决定了拿下蓬勃胡同那套房子,三里河这套让大勇买。 大勇在约定好看房的时间前去找了趟宋玉玲,回来后跟他姐去看房。 “跟玉玲说了?” 丁大勇点点头:“玉玲要跟着一块儿,我想着那边不利索,万一再起什么冲突,没让。等房子弄好了再带玉玲去看看。” 未婚夫要买房,宋玉玲当然是一百个支持,还问要不要找她爸帮忙,大勇没让,说他跟他姐先试试,要是真解决不了,再让老丈人出面。 说是这么说,大勇没打算把老丈人牵扯进来。 要买蓬勃胡同那套房子,丁果也准备拿到明面上,给自家男人说一声,顺便把手里的钱的来源过个明路。 裴澈自己也倒过货,所以在赚钱门路上的事吓不到他。 之前没说,也是丁果两辈子的单人思维太深刻,习惯了有事一个人做决定。 还是大勇因为准备买房的事去找玉玲的举动提醒了她,不然她还是会悄悄买了,等哪天想起来再给自家男人爆个雷。 丁果带着大勇去看房子。 赶到指定地点,蚊子已经先到了,正在东张西望。 丁果今天没再装老太太,左右以后跟蚊子的接触不会少,也不能光以假面目示人。 况且以后去蓬勃胡同那边,总不能每次都化个妆吧? “蚊子!” 丁果喊了声,蚊子转过头来,眼睛缓缓瞪大。 这声音是…老太姐? 老太姐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她是怎么舍得把这样一张脸化成老态龙钟的模样的? “姐?”尽管已经有了猜测,蚊子还是试探着喊了声。 丁果忽视掉蚊子眼里的震惊,指指旁边的大勇,道:“这是我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房子。” 她二次开口,加上提到了房子,蚊子也正式确定了丁果的身份,笑道:“姐,这位…哥,你们 跟我来吧。” 默契的没提丁果之前的妆容。 路上,丁果给两人做了介绍,也报了自己名字。 大勇跟蚊子同岁,但比蚊子大半年,所以蚊子喊声哥也喊的着。 房主是一对五十出头,头发花白的夫妻。 正值壮年时不幸撞上了生命长河中的暗礁,遭遇了一场蹉跎,留下了满脸的风霜和心灵上不可磨灭的创伤。 看人的眼神带着些微小心翼翼,冲着三个年轻人点头打招呼,还微弯了下腰身。 这极低的姿态看的人心酸。 丁果赶紧弯腰打招呼回应:“杨老师、王老师,你们好!” 过来的路上,蚊子就跟丁果说了自己所了解的房主信息。 这两位以前是高中老师,被自己学生整了,扣上了帽子,下放到偏远地区改造,今年平反回城。 两口子平反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学校继续教书,学校里也安排了宿舍,还返还了杨老师家的这套祖宅。 之所以准备卖房子,一是被整怕了,担心政策反复,想把房子换成钱;二是住在家里的租户太难缠,对他们进行各种道德绑架。 这不,今天两人带着丁果他们一进门,就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丁果注意到本来走在他们身侧的夫妻俩下意识往他们身后躲了下。 一个穿着跨栏背心的老头儿冲杨老师两口子瞪眼:“杨老师啊,你这又是干啥啊?真不打算给我们留条活路啊,你们还是当老师的呢……” 丁果眉头一跳,刚准备开口,旁边的蚊子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咦?造纸厂不给你儿子儿媳开工资啊?那我一会儿替你去造纸厂问问,咋能光让工人干活不给工人开工资呢。” 老头儿脸上的老皮抖了下,冲蚊子瞪眼:“谁说不开工资了,你这孩子咋胡说八道呢?” 这青年是谁,咋知道他儿子儿媳在造纸厂上班? “既然开工资,那咋就没活路了呢?我以为造纸厂要饿死厂里工人呢。”蚊子冷笑,说完招呼着丁果他们往里走。 杨老师两人低着头,有些不敢抬头跟这里的租户对视,身体本能的靠近丁果姐弟俩几分,跟着往里走。 明明是自己的家,可走在被搭建的乱七八糟的院子里却束手束脚,像侵占了别人的地盘。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厂里批不下宿舍吗?”有个大妈追上去,试图去扯蚊子,蚊子灵活避开,一捂胸口,嘴里‘唉哟唉哟’叫着,“离我远点儿啊,我刚断了三根肋骨还没长好,一吓就碎,今儿谁要吓到了我,谁养我一大家子。” 说完不等大妈反应,她伸手往裤兜里一揣一掏,摸出一张医院的处方纸,似是要证明什么,刚打开,又闪电般合了起来,嘴里嘀咕一句:“诶,我怎么把我精神病的诊断单子带出来了?” 丁果嘴角抽了一下,丁大勇则震惊地看了蚊子一眼,真的假的?这哥们看着不像有精神病的样子啊! 好几个想围上来的大爷大妈也齐齐一怔。 久经沙场的租户们似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一时不知如何接招。 蚊子在那边插科打诨,丁果已经拽着大勇大致转了一圈,透过违章搭建看本质,将房子本来的格局看了个差不多。 院子不算大,跟丰宁枣花巷那套院子面积差不多。 丁果打量的时候,反应过来的几个住户看出了蚊子是个混不吝的,他们自动掠过蚊子想去拉扯杨老师和王老师,被蚊子嬉皮笑脸的拦了下来。 大致看完,丁果冲蚊子点了点头,一行人不管那些租户各种不满的碎碎念,走出了院子。 从自己家里出来,杨老师两口子明显松了口气,饶是他们的动作不明显,丁果也能看出两人身体上的舒展。 没那么紧张了,王老师也好奇的问了蚊子一句:“小同志,你怎么知道那家租户的儿子儿媳在造纸厂上班?” 她跟老杨都不知道。 丁果惊讶的看看王老师,再看看蚊子,蚊子不是听两位老师说的? “找人问的呗!”蚊子嘿嘿笑了笑,她可不光知道那一户的信息。 打听到这边的房子要出售后,她就把里头所有住户的信息都打听了个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了解他们,接下来怎么跟那些人交涉搬走的问题。 几人走出一段距离,丁果看了眼大勇,以眼神询问他的想法。 丁大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看之前就听他姐说过院子里很多不合规的搭建,看过才知道居然那么乱,不过问题不大,那些乱七八糟的棚子一拆,院子马上就能恢复原样。 丁果就看向了杨、王两位老师:“房子我们看过了,房子的情况也确实复杂了点儿,后期要面临的麻烦不少,您看这价格……” 蚊子的包解决不能算卖方的加成,该自己这边表达的意见就得表达。 眼下房子就是附带着诸多麻烦,她用来当做砍价的根本不为过。 虽然她很同情两位老师,但一码归一码。 不管是卖方还是买方,努力争取自己一方的利益才是正常的,若过程太顺利,什么条件都痛快接受,杨老师和王老师该琢磨是不是房子卖的太亏了,再生出什么枝节。 丁果不想考验人心。 杨老师和王老师对视一眼,杨老师试着报了个价:“两千六,您看成吗?” 说完,脸就有些涨红,似乎报出的这个价格让他觉得有点羞愧。 丁果心里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蚊子看了丁果一眼,率先开口:“杨老师,回头丁同志买了房子还要遣散里面的住户,那些人什么样儿您二位也清楚,不定要扯皮多久呢。后期还得找人帮着清理那些搭建的棚子,林林总总麻烦一大堆呢。” 这种时候,恶人得她先来当。 杨、王两位老师想到家里的情况,也无奈地的叹了口气。 而且报出的那个价格,确实在他们的心理价位之上,总得给人留出点砍价的余地。 直接到底线,这买卖就没法谈了。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价格定在了两千三。 谈好价格,杨老师两口子其实比丁果他们还焦急,怕夜长梦多,想今天就先把手续办上。 丁大勇是没问题,但他也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没带这么多钱过来。 他的存款够,只是来首都前不知道要买房,所以没带那么多过来。 丁果点头:“我带着。” 她打开包,飞快的从空间往里划拉了一堆钱,并让王老师看了一眼,好让两口子放心。 两方都没意见,又带着现钱,那就直奔这边的街道。 丁果的三套房子都没走过正经程序,这一办正经手续,丁果才知道还挺麻烦。 除了街道,一会儿还得去房管局,要跑一大圈。 街道这边有杨老师他们以前的老街坊,老街坊很同情这两口子,也想着尽快签字盖章,但被这边的一个负责人拦住了,找了杨老师夫妻俩和丁果姐弟俩到旁边谈话,询问准备如何安置里面的租户。 这态度气人不? 有点气人,杨老师作为房主,回来这么长时间迟迟无法住进自己家,街道上管了半天也没把问题解决,现在知道房子要过户给别人,不去想房主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倒是关心起里面租户的安置问题了。 是真的关心那些人吗?不见得! 是生怕那些住户会闹到街道办,给他们添麻烦吧。 丁果气笑了,可想办过户又必须得经过街道办,眼下还不能把人得罪了,只能配合这位领导,说自己这边会想办法妥善安置。 第213章 二合一 丁果拿了钥匙,去找宋玉玲,顺便喊上吴姨一起去看房子。 吴芳震惊:“大勇买房子了?” 丁果看向宋玉玲,玉玲没跟吴姨说? 宋玉玲听大勇说过房子后续的清理工作包了出去,但不清楚要扯皮多长时间,怕她妈跟着担心,就没着急说。 正打算这两天去趟丁果姐那里问问进展,需不需要找她爸帮忙,没想到直接成了。 这么 快的效率,她也很震惊。 虽然宋家没有返还的祖宅,也没遇到过难缠的租户问题,但这类话题随着部分人平反回城,已经不稀奇了。 吴芳震惊之余也忍不住后怕:“你们这些孩子,胆子真是太大了。好歹喊个长辈过去帮你们撑撑场子。” 宋玉玲挽住她妈的胳膊,道:“哎呀,这不是怕您跟着担心嘛。” 吴芳当然是高兴的,还是意外之喜。 房子甭管在啥时候都是不容易解决的事,吴芳前些时候还问过女儿,她有没有跟单位报名先排着号,等宿舍空缺。 大勇那边也提醒过,分不分下来先不说,名字得先排上。 两孩子都报名了,但吴芳算算他俩的资历,若没能评上先进或者劳模,等到结婚也够呛轮到的这俩小年轻。 没想到大勇不声不响办了件大事。 也是丁果这个大姐当的好,一有消息就赶紧喊了自己弟弟来买房。 吴芳听说如今事情已经办妥了,里头的人也都搬走了,一颗心这才彻底落到肚子里。 丁果不知道蚊子收拾的什么样,只含糊道:“稍微清理了下。” “这个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回头我再过去收拾收拾,这还叫事儿?”吴芳笑说着又问道,“跟你三婶说了吗?” 丁果点头:“大勇说会写信回去。” 吴芳笑着点点头:“是该跟家里说声,等村里农忙结束,让你三叔三婶过来看看。” 儿子在城里买了房,当父母的也跟着高兴高兴。 来到三河里,丁果开门走了进去。 这次再来,没了那些阻碍视线的违章搭建,院子整体就宽敞明亮了许多。 卫生打扫的还行,但有些棚子搭建时打了地基,拆除后地面痕迹严重,需要好好修一修。 正屋前侧和两侧墙面的砖缝里都砸了好几根钢钉,方便之前那些人拴绳子。 不知道是租户砸进去的还是街道上弄的。 总之,需要修补的地方不少。 吴芳看着都觉得心疼:“好好的房子,让那些人糟蹋成这样。”又道,“回头我让你宋叔和大哥他们过来看看,要是自己能修,跟大勇说声让他爸和他哥抽空忙闲的修一下。要是不行我们问问这边的街道,看有没有建筑队。” 这年头还没有装修一说,建筑队也只负责盖房子或者建筑维修。 院子的地面肯定要修,屋里地面也得铲了重新找平,最好打个水泥地面,墙面烟熏火燎痕迹严重,得粉一下。 总之,需要维修的地方不少。 不过要是不讲究的,直接住也行,房子整体结构破坏的不算严重,不透风不漏雨,但准备当婚房,手里又不是那么紧张,估计大勇来看了也想好好休整休整。 一圈看下来,丁果认真的感谢了耗子,还是系统靠谱,给她的房子都干净整洁,不是这种烂摊子。 耗子:空口白牙地感谢有什么用?地还不是它种,菜还不是它收?偶尔带俩小宿主进空间,它还得哄孩子。 哼,狗宿主! 丁果还不知道被自家统子蛐蛐了,从大勇家出来,丁果就把钥匙给了吴姨,方便她带宋叔过来看看。 吴芳也是急性子,当天晚上就带着宋成立和俩儿子过来了。 宋成立和宋凯他们知道大勇闷不吭声干的大事,高兴的同时,也是一阵后怕。 不过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弄的还挺利索,也就光剩下高兴了。 不管咋说,这是自家女儿/妹妹未来的日子,有这套房子,娘家人心里是舒坦的。 宋成立他们又仔细看了一圈,哪些地方自己能修,哪些地方把握不大,等大勇来首都时问问他的想法再说。 周五晚上,裴澈从学校回来,两口子温存结束,裴澈还没顾上跟媳妇儿说他们接下来要去外地拉练演习,最少要一个半月的事,就听媳妇儿说了她想再买套房子。 裴澈只愣了一下,就道:“买!” 媳妇儿手里的钱别说买一套,两三套都买得起。 虽然不明白家里已经两套房子,媳妇儿为什么还要买房,但媳妇儿想买,他点头就是了。 然后才问起位置和房主的情况。 丁果说了下房子的情况,还说了大勇买房的事。 裴澈:…… 首都的房源这么好找了吗? “我明天去蓬勃胡同那边看看。” 丁果没反对,然后压低声音,继续道:“这次买房,没用到结婚时家里给的和上账的钱,也没动你的那张存折……” 裴澈皱起眉头,不高兴地打断媳妇儿的话:“什么‘你的’?连我都是我媳妇儿的。” 丁果笑着推了他一下:“行行行,我知道现在都是我的,我是想说我跟着大勇赚了点儿钱,够付这次买房子的钱。” 裴澈似乎并不意外,跑运输的没有不倒货的。 大勇带着姐姐赚外快也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大勇带着自家媳妇儿赚这么多,居然赚出了一套房子。 不,是这姐弟俩短短一年居然赚了两套房。 “大勇上道上的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过于冒进并不是好事。 大勇独立开车才多久? 丁果道:“从实习的时候就入门了,也是摊上个好师父。不过我会盯着大勇,时常提醒提醒他。” 裴澈:“嗯,让大勇别太打眼。” 说完房子的事,裴澈才说了要外出训练演习,具体去哪儿还不知道,时间上大概是一个半月到两个月。 丁果支起了身子:“去这么久?有危险吗?” 这一年多习惯了男人半个月一次的陪伴,一下要分开一两个月,多少有点不舍。 裴澈把人按回去,笑道:“正常的课业训练,没有危险,不用担心。” 说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如果房子的事不好解决,跟爸妈说一声,让爸妈出面。” 刚才听媳妇儿说了,这事他们外包出去了,给大勇那边弄的挺利索。他明天只过去看看媳妇儿准备入手的房子,不会随意插手打乱媳妇儿这边的节奏。 当然,如果媳妇儿需要他,他还是很乐意的,可惜直到睡觉前,媳妇儿也没提让他帮忙的事。 第二天丁果上班,裴澈在家带了会儿娃,之后骑车出了门,去蓬勃胡同那边转了一圈。 还去了趟三里河,不过这边锁着门,他只能扒着门缝上往里瞅了两眼,还差点被戴红袖章的大妈当可疑人员抓住。 晚上丁果回去,又弄了半个小米粒大的大力丸融进了裴澈喝的那碗粥里。 分别在即,两人腻歪了小半宿。 再担心不舍,也知道这是裴澈的课业,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以后回到部队后更游刃有余的展开工作。 周一早上送走裴澈,丁果去跟蚊子汇合。 她今天调休。 远远的就看见蚊子手上牵着的大狗。 蚊子冲她笑了笑,拍拍狗头,道:“我家里养的狗,不咬人,但能吓唬人。” 蚊子的办法总是出人意料。 两人赶到蓬勃胡同,见到了邹家的男主人。 之前是区里工会的干部,现在回城后补了份体育局的工作。 看起来五六十的人能搞什么体育?说白了就是让他养老的。 这次去看房,同样遭遇了拦截,但有人认出了蚊子,是这片出了名的混不吝,一辈子找不上媳妇的坏青年。 蚊子的名声和她带的大狗在这次看房中起了关键作用,那些人虽然在旁边叫嚣,却不敢往跟前凑,只能骂骂咧咧地眼睁睁看他们逛了一圈,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流程跟三里河那边差不多。 邹家也因为一次次的闹剧少了很多心气儿,虽然比三里河那套院子面积大点儿,但最后谈下来的价格只比那边高了六十。 谈好价,就直接去办手续。 这边的街道倒是没人找丁果他们谈 话,很麻利的把字签了。 之后又跑了趟房管局,签完最后一张合约,丁果交了钱,照例拿了三百给蚊子,让她看着安排。 蚊子对这边的人就更熟了,大家对她也熟。 人的名,树的影,有时候混不吝的名头比街道上的干部名头都好使。 况且不光有安置费,蚊子还凭借强大的人脉帮他们找到了新的落脚点。 甚至还搞了个紧张营销,受上次丁果分配安置费的方式的启发,她改了改方式,前六户先答应搬走的,不光给二十安置费,还会优先帮他们安置,位置也是她手里最好的。 后头的,安置费逐一递减,新的落脚点不保证,要么他们自己找,要么蚊子帮忙找的地点较远,上班生活都不如这附近方便。 至于后头的人会不满赌气不走,在蚊子这儿是不存在的,文的不行她还有武的。 丁果姐让她先礼后兵,礼她行完了,这些人要是不买账就该发兵了。 紫竹桥这边,裴渝送来了半化肥袋的榆钱,还拿了几捆鲜嫩的香椿芽。 刚好大勇这趟差返回,在首都落脚,裴渝让丁果分了些榆钱和香椿芽给大勇,给他老丈人家送过去。 第214章 二合一 桃子和大柱都在信里说了丁香被送回老家的事。 不过桃子是在街上碰见钢厂家属院的邻居,从邻居口中知道的。 之后往老家拍了个电报,让她娘往厂里给她回了个电话,还挨了她娘一顿骂。 黄梅花接到电报,还以为大闺女有啥重要事呢,结果是问丁香的情况。 黄梅花觉得这事儿写信就行了,为个之前他们去城里不给他们好脸色的丁香特意花个电话费不值当的。 嘴上嚷着心疼话费,但还是忍不住跟丁桃多絮叨了两句:“真是报…那啥,她以前嫌咱是乡下泥腿子,结果被她亲爹送回来当泥腿子了。” 她想说‘报应’,但目光瞥见旁边的柜员,又及时收了口,怕被说搞封建迷信。 但黄梅花心里是痛快的,不过她也就心里痛快痛快,倒是没当丁香面说啥,现在大闺女不让她嘴里没把门的。 “……打小没干过农活,也不知道你大爷咋舍得,真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吐槽完丁香,也没忘了吐槽大伯子。 干家务跟干农活不一样,家务不轻松,农活更累,丁香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农村的田里顶着大日头锄草,心里又羞愧又难过,夜里偷着哭过几回,对丁志钢的恨意到了极点。 大柱来信倒是没多说,只讲了原因以及丁香如今在乡下的状态。 村里经历过知青下乡,丁香就跟其他刚到农村的知青一样,刚开始肯定要吃点苦头,慢慢也就适应了。 丁果很是无语,丁志钢就是看三叔三婶老实,好说话,他怎么不往二房送? 不过丁香会被送回老家这种情况也是丁果没想到的。 如果信里说的事儿丁香真是被冤枉的,那老丁同志眼瞎心盲的程度似乎又攀上了一个新高度。 同时,郑文芳跟她带到丁家的两个儿子的手段也令人咋舌。 之前听桃子说过,丁建党现在常住岳红梅那儿,已经不回钢厂家属院了。如今丁香又被送回了老家,那现在钢铁厂家属院的那个家里还有谁? 如果郑文芳只是想让丁志钢疏远前头的子女,一心跟她过日子,那还是好的。 可要是前期吸完了血,到老了需要子女赡养的时候再一脚蹬出来,那可就好看了。 丁果收起信,那就提前祝老丁同志晚年幸福吧。 大勇那套院子开始装修了,丁果去看过一回,平时主要是吴姨和宋叔帮忙盯着。 宋玉玲有时候送信路过那边也进去瞅一眼她跟大勇未来的小家,心里甜滋滋的。 三里河的院子工程结束时,大勇又来了趟首都,给朱师傅结完款,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也是乐得满脸荡漾。 院子铺了层碎砖,但也留了块土地,准备弄个小菜园,交给丈母娘打理,种点菜,他们也能省个菜钱。 蓬勃胡同那边的工程跟上,吴芳这才知道丁果也买了套房子。 女婿买房,她心里还没啥触动,只满心想着女儿以后的日子。可丁果有两套院子还又入手了一套房子,吴芳就有些触动了,回去跟老宋商量,他们要不要也计划一下,买套房子。 单位分的房子终归还是单位的,虽然能住一辈子,可到底不是他们自己的,也无法传宗接代。 但买的房子就不一样了,能祖祖辈辈传下去。 唯一的担心就是怕风向会变,到时候买的房子可能会成为攻击他们的点。 但俩年轻人左一套右一套的买,吴芳又有种想跟着年轻人敢想敢干的思想博一把。 就这么纠结着,争取自家老宋的意见。 听完妻子的话,宋成立却是心头一震。 虽说他们一家也遭遇过命运的蹉跎,可既然能平反回城,还给他安排了不错的工作,说明风向终归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比起妻子的担心,宋成立更多的却是油生出一股豪迈。 “那就买,我们先打听着,真遇到有人出手,院子又合适的话就买一套。” 房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可遇不可求。 两人倒是没想找丁果问问她怎么获得的信息来源,反正也不是买来急着住的,自家慢慢留意着呗。 “行,那我回头留意着,遇上了咱就去看看。” 收完麦子,大队上分了粮,彭桂花和丁志城两口子带着粮食进城了。 丁果又无奈又心疼,这大热天,带着这么多粮食一路过来,想也知道那份辛苦。 “三婶,我这里真不缺吃的。” 彭桂花笑道:“不一样,尝尝今年的新粮。” 虽然下来的新粮还不如丁果和大勇送回去的粮好吃,但图个新嘛。 而且今年收成不错,瞧着也不会再出现去年那种光景,也顺便图个吉利了。 不过送都送过来了,丁果也只能接受了二老的心意,忙给三叔三婶送上两缸子井水,让他们缓解疲劳,又去切了个昨天从外头拿回来的西瓜。 等老两口歇过劲,安排他们去冲澡换衣服,收拾清爽后带着一袋新麦子去了宋家。 吴芳也是感动的不行,连声说家里口粮够吃,让亲家以后来就来,别大老远的再扛粮食了,够累的。 农村吃粮虽然比城里方便,可那也是不知道淌多少汗水换来的。 他们也在乡下干过活,知道种庄稼的辛苦。 在宋家吃过午饭,宋成立下午还要上班,直接去了单位,吴芳带着亲家去了三河里,让彭桂花和丁志城看大勇买的房子。 信上知道是一回事,可真站到院子里看着整洁的地面,旁边明显就是新建的厕所以及屋里重新粉刷的墙面,又是另一种感觉。 只是因为还没打算搬过来住,所以屋里没啥家具,就一张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床。 也没人睡,大勇过来还是住他姐那边。 “好,这院子真好。”丁志城连连点头,眼眶酸胀。 跟村里自家那套院子面积差不多,但这是城里啊,还是首都! 吴芳指着院子墙边的一块菜地,道:“大勇说让我种点菜,平时过来打理打理,也给院子增添点人气。” 彭桂花笑道:“自己种点菜吃着着实方便一些,不然院子荒着也是荒着。” 她还很感激亲家愿意帮忙照料院子,人家都回城了,还是干部家属,却仍会因为女婿一句话跑来种菜。 这亲家真是朴实。 也侧面看出儿子跟老丈人一家相处的不错。 丁志城过去看了看,连连笑着点头:“这菜挺旺相。” 吴芳笑道:“当年在乡下也种过菜,技术上虽不如你们,但自家吃还是够的。” 略显空落的院子看了一个来小时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彭桂花脸上的笑就没落下去过。 一行人去了丁果家,坐着说话、逗孩子,吴芳等小女儿下班跟老宋一起过来,又吃过晚饭才离开。 晚上躺在炕上,吹着风扇,彭桂花才说起丁香:“刚去那几天见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不过现在倒适应了,跟着大林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下工也能拿五六个工分。如今人虽然黑了点儿,但咱家不短她吃喝,个头窜了,瞧着也有劲了,性子比刚来时开朗多了。” “你爸给生活费,她又自己挣着工分,我寻思不占个孩子的便宜。香香这个年龄就这么不念书了也挺可惜,我跟她商量,给她问问咱那儿的学校,甭管她在老家待多久,去课堂上听听课,放了学上点工,就算她自己挣的学费了。丁香说什么也不去,说让大柱教她。现在大柱不上工的时候就教她学习,我瞧着学的挺带劲。” “回头等她回城,我把她的工分折成钱让她带回去。” 彭桂花毕竟跟丁香这个侄女不算熟,如果丁香想去学校,她就帮着找找队里,让支书或者大队长去公社学校说说。丁香实在不想去她也不勉强,自己的心意到了就行。 就是这么长时间了,大伯子那边也没有要接回去的意思,彭桂花觉得,这个孩子大伯子恐怕也不准备要了。 “把你们一个个的心都寒透了,咱看他将来老了咋办。”彭桂花无语。 跟果果的关系弄成这样,现在丁香也是。 那天黄梅花问丁香,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想不想家。 丁香脸上笑盈盈的,道:“二婶,那不是我的家。” 爸的家不是她的家,妈的家更不是。 她没有家。 瞧着心也冷了。 丁果感慨,三婶就是实诚。 丁志钢虽然给生活费,可看顾一个孩子并不是只有吃喝,还有一份责任在呢。 三叔三婶在这边只待了两天,就回了汇阳。 丁果再次建议让大柱和大林来首都住些日子,彭桂花依旧没同意:“听说咱公社的小学准备再招两个老师,大柱刚高中毕业,我寻思听着消息,万一是真的,让报名试试,看能不能争到个名额。” 丁果忙道:“真要招人让大柱努力争取。” 正好不知道要怎么说让大柱毕业后也别丢了课本,如果能竞争上老师,那想离开书本也不行。 丁果在不久后收到桃子的来信,说丁志钢搬家了。 郑文芳在棉纺厂的宿舍申请下来了,面积比钢厂家属院住的那间宽敞,举家搬到了棉纺厂宿舍。 这下小老六更是别想回城了。 就算回去,境况也只会比以前更糟。 进入八月份的时候,训练结束的裴澈回来了。 瞧着瘦了个半圈,别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俩娃只盯着许久没见的爹认了片刻,就咯咯笑着扑进了裴澈的怀里。 裴澈的一颗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看着乐的有些找不着北的裴澈,乔婶不想打击他,只小声跟王春花嘀咕:“孩子要是哭一场才是真的想,孩子笑只能说想起来这人以前见过。” 第215章 二合一 丁果还不知道桃子奇怪的思维让她从中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开心。 她收到了宋叔送来的一摞学习资料。 也不全是书籍,还有些油墨印刷品,字迹模模糊糊的,有些过于模糊的还得靠自己通过前后内容来推理。 其中一小部分跟她之前收集的资料是重复的。 宋玉玲也带了她爸给的资料过来,找丁果一起学习。 “姐,我还有我哥姐他们的资料不一样,看完了再互相换着学。”宋玉玲揉着手腕,“我现在下了班就抄东西,还得给大勇寄一份过去。” 宋成立给女婿的书是跟这边重合的,不重合的让他们互相换着学,或者抄写。 他们只是提前知道消息,但这件事还有的磨,所以丁果上班的地方并没有增加多少学习方面的书籍。 丁果的空间里还留着几本,拿出来跟玉玲分享,并归纳统计了一下他们几人手里所有的资料,列了个单子。 也说了自己之前往丰宁寄过部分学习资料,重叠的资料不用抄,免得浪费时间。 这边没有,丰宁那边有的,丁果让玉玲写好清单给大勇寄过去,让招娣抄一份寄过来。 主要是大勇和桃子的字都不敢恭维。 丁果学习快,但没有在外面表现出来,所以还是会跟宋玉玲一起努力,假装学一学。 玉玲离开,她就找时间进空间誊抄需要抄写的资料,买了复写纸,一次多份。 除了大勇那边,还有老家。 丁果其实不太担心大柱,作为今年刚毕业的高中生参加今年的高考还是很有优势的,就是最终会考上哪个大学的区别。 可如果她提供的学习资料足够丰富,能让大柱上个顶端的大学,自然要比进普通大学好。 至于大勇,她没啥要求。 况且现在有他媳妇儿和老丈人盯着,也不用她操心。 即使真进不了大学,好歹还有份铁饭碗端着呢。 知道有可能要恢复高考的风向,老爷子他们也帮忙找了些书,让张婶送了过来。 丁果就添进了归纳名单里,有重复,丁果就拿到一边,看哪边缺给哪边。 没有的就帮着抄。 丁果是能从系统商城书店里买到崭新的学习资料,可连新华书店进不到货的时代,一下拿出太多嘎嘎新的书籍有些不好解释。 索性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有空就抄点吧,权当加深印象再复习一遍了。 丁果还叮嘱大家提前买点文具、本子。 到时候消息一公布,不光学习资料买不到,文具这些也是要靠挤破头抢,可到了那时候,怕挤破头都未必能买到。 于少芬过来看大宝小宝的时候,丁果就问起于倩的学习情况。 于倩好像比大柱还大一岁,但因为前两年耽搁了,所以还在读高中,明年才毕业。 不过也能直接报名参加高考。 说起侄女,于少芬也是满脸笑意:“那孩子挺自律,不像班里有的同学浑水摸鱼只等着拿个证,她还挺用功的,成绩也不错。” 于倩的情况就比大柱好,他们在学校里,一直按部就班的学着知识,等高考消息一公布,比他们还方便找老师请教。 “跟我丰宁那边同事家的孩子一样,人家也不混日子,乐意学点知识。”丁果拿了几张她誊抄的试卷给于少芬,“这不我前同事还写信让我帮她弄些试卷题给她家孩子做。正好我另一个弟弟今年刚高中毕业,我就要了他的试卷誊抄了两份,一份给我同事寄回去了,这一份你拿回去给倩倩,让她也看看。” 目前毕竟还是宋叔那边传递出来的小道消息,而且两口子因为这事儿担惊受怕的都提前把女儿嫁了,丁果不好直接跟于姨说高考要恢复的事,只能找别的借口给于倩送学习资料。 于少芬当然不会拒绝,高高兴兴接了。 然后嗔怪了两句,说大勇结婚也不喊她一声。 她还是听黄爱凤说的。 丁果无奈笑道:“一个客人都没请,就两家吃了个饭,简简单单把这事儿办了。” 这年头这类简朴的婚礼很常见,于少芬也没觉得多奇怪,但既然知道了,她就补了份礼。 因为不是给丁果的,丁果也没好拒绝,回头玉玲过来的时候把礼金给她,让他们两口子找时间请于姨吃个饭,给人家准备份回礼。 玉玲应了,道:“等大勇过来我们请于姨。” 肖红那边是知道消息的,丁果的信寄出去,估计那边还没收到,她就收到了肖红的信。 也在信里提了这件事,肖红能直接明说,也是知道以裴家的位置,肯定也能提前听到风声。 不过她没想到裴老爷子对教育这方面的信息不如宋叔知道的早。 同时,肖红还在信里说她怀孕了,刚查出来。不过若是高考真能恢复,肚子里的宝宝又不闹腾的话,她也想试试。 时间进入九月份的时候,来书店问学习资料的顾客多起来。 丁果猜着,应该是有些小道消息传出去了。 李淑梅不解,还纳闷的跟丁果嘀咕了两句:“啥情况,咋这么多来买课本的?哪个单位要招工考试吗?” 她也不是真想要一个答案,不过因为要调休,去办公室请假的时候回来跟丁果道:“真是稀奇,会计跟主任居然出差了?” 他们这单位也有出差的,不过他们这边的领导很少出去,都是总店那边的采购员出差,会计跟主任一起出差的情况的还是很少见的。 丁果心头一动:“去哪儿出差了?” 李淑梅:“这我倒是没问。” 但接下来,有别的分店的店员来借书,也说了他们那边领导出差的事。 到中旬的时候,李淑梅来上班,趁着店里还没有人,跟丁果道:“天要变了啊!” 丁果:“咋了?” 李淑梅:“我家里亲戚来找我订书,说他们听到风声可能要恢复以前那种模式的高考,你说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丁果装作一脸震惊地样子:“这是好事啊!” 李淑梅也道:“当然是好事,我家好几个孩子呢,高考要是不恢复只能靠推荐,可就那几个名额,争也争不过人家。工作吧,我跟孩他爸就俩名额,也分不过来。没有工作就只能下乡,到时候这个占便宜那个吃亏,不光闹腾,还伤了孩子的心。” “恢复高考好啊,回去撵着那几个兔崽子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不比去乡 下种地强?” 李淑梅絮絮叨叨说着,手上也没忘了拖地。 说完才突然道:“咱会计和主任这些日子又是出差又是天天出去开会的,会不会跟高考有关?” 主任和会计出去几天,回来后每天不见人影,说去总店那边开会。 现在想想,估摸着是跟小道消息有关。 “真是的,也不跟咱透露透露。”李淑梅嘀咕。 同样知道消息却没透露的丁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可就目前的社会风气,即使她很确定会朝着正面的方向走,也不能大嘴巴到处说。 “估计要等最终确定吧!”丁果只能这么说,“而且你家也没有适龄的孩子。” 李淑梅笑了:“也是!只说可能要恢复,可谁知道啥时候才能恢复。就算是明年,我家大的那个也不到考大学的时候呢。” 丁果只知道高考一定会恢复,恢复的头一年会出现复习资料和文具的匮乏,也知道今年会有很多人的命运重新改写,但并不清楚正式公布消息前详细的商讨或者准备工作。 但最近几日听玉玲说她爸也忙起来了,有时候连着好几天都在外头开会。 与此同时,听玉玲说宋叔还少了些最初时的那种担惊受怕,变的信心十足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呼吁废除‘自愿报名、基层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十六字方针,提倡恢复高考。 随着小道消息的传播,有人找到了丁果这里。 是潘顶峰的那个发小高家业和孙栋梁。 丁果虽然也常回大院,不过没再碰上过这两人。 过年回大院的时候都没见着。 高家业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丁果在新华书店上班,过来找她问学习资料的事。 丁果指指店里的书柜:“就店里这些,没有新书过来。” 李淑梅也说了声:“好多来问的,可咱这儿也没有啊。” 孙栋梁四下看看,书店里都没有学习资料,他们上哪儿淘换去。 高家业笑嘻嘻地道:“嫂子,你守着书店,要是有新的学习资料过来肯定比我们买着方便,回头帮我们留几套。” 丁果笑的客气:“行,那你们给我留个具体的书名儿,要几本,要是店里真有货了我给你们留出来。” 高家业和孙栋梁面面相觑,他们哪儿知道书店会来哪些学习资料,书名叫啥。 现在只听说高考要恢复,可考啥,需要啥书他们家里也打听不出来。 “就是…学习方面的书。”孙栋梁含糊着说道。 丁果笑道:“还是说个具体的书名吧,学习方面的书我除了知道初高中课本,旁的我也不清楚,但课本的话书店里是不进货的,你们到底要啥样的书?” 两人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只能匆匆离开。 出了书店,孙栋梁回头朝书店大门看了一眼,道:“那娘们是不是不想帮我们?” 高家业也觉得丁果有些疏离,可仔细想想她说的话也没毛病。 他们只说要学习资料,也没说干啥用,只潜意识觉得以他们家都能听到消息,裴家肯定也听说小道消息了,丁果应该知道,应该明白他们的点。 可这话不好明说,而且他们也确实不知道真要恢复高考会用到哪些资料。 第216章 二合一 丁建设三两口吃完,招呼着丁建党出了门。 丁建党回头看看家门的方向,又朝四下扫了眼,低声道:“二哥,咱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丁建设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说好给咱的货转头给了别人,这口气你能咽下去,老子可咽不下去。” “可、可也不能去、去偷东西啊。”丁建党一脸抗拒。 丁建设:“你这个榆木脑袋,这算啥偷?咱这是去报仇,他断了咱的财路,咱不该去找回点损失?还能让他白坑咱?” 丁建党说不过丁建设,沉默了片刻,只仍是不死心继续劝说:“他不给咱货了,咱就找找别人呗。万一闹出啥动静,我害怕……” “怕个鸟,你能不能有点志气?”丁建设狠狠推了丁建设的脑袋一下,“你二哥我就不是那吃亏的性子,想跟着二哥混就不能当软蛋,听见没?” 丁建党被骂的不敢吭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当初答应跟着二哥走了,也有些想香香了。 香香会带着他捡破烂,会出主意想办法从爸妈手里抠钱,但从来不带着他出去偷东西。 他虽然年龄不如二哥大,书也念的不如二哥多,可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合适。 找人家收东西,突然遇上截胡的,人家给的价高,那人爽约虽不地道但也很正常,大不了以后就不去找那家收东西了,换个人家。 再说投机倒把本来就不正规,再这样去找人家的麻烦把事情闹大了,他们也吃不着好。 “二哥,我不敢……”丁建党的声音带了哭腔,“你也别这么做了行不行?” 丁建设不耐烦的‘啧’了声,无奈地瞪了这个弟弟半天,最后挥挥手,道:“滚滚滚,滚回去,我一个人去。” 丁建党拉住了他的袖子,被丁建设一把甩开,扬长而去。 “二哥!” “滚,再喊我踹你了!” 丁建党无奈地看着二哥离去的背影,又委屈又担心,但双腿也像灌了铅似的,不敢跟上去。 他也没敢回家,一直在家附近徘徊,天渐渐黑透了,路上没了路过的行人,丁建党站到家门口,靠墙蹲了下去。 蹲久了腿麻,他就站起来活动活动,继续蹲下去等着。耳朵里听身后院子里他妈进进出出的动静,舀水的动静,还有关屋门的动静。 不知道等了多久,隐隐约约看着有个黑影走了过来,丁建设心里发慌,扶着墙站起来,颤声道:“二、二哥?” 黑影一怔,低声骂了句:“操,吓老子一跳。”又问,“你在门口干啥?” 丁建党垂着头:“等、等你,我怕妈问,就一直没回家。” 丁建设又愣怔半晌,没好气地骂道:“怂货!”说完又低声道,“进去。” 随后提了提手里拎着的编织袋,笑道:“瞧,这不也没事?” 丁建党不吭声,跟着丁建设进了门。 还没睡着的岳红梅听着动静开门出来,喊了声:“建设?” “妈,是我。大门我关好了,你快睡吧。” 说完捏着丁建党的后脖颈去了西屋。 电灯拉亮,丁建设先听了听正屋那边的动静,见他妈没跟过来,这才打开袋子,露出里面三只捆起来的鸡,笑道:“叫他晃老子,说好的给咱三十个鸡蛋又反悔,我直接把他们家的鸡屁股银行弄来了,老子让他们家往后连鸡蛋 皮也见不上。” 丁建党无法共情,满心担忧:“哥……” 丁建设不耐烦看他这幅神情:“别娘们唧唧的,咱炖一只,另外两只拔了毛拎去黑市上卖了。” 丁建党低下了头,没敢再吭声。 首都,丁果家里汇聚了一个学习小组。 除了丁果自己,还有宋玉玲、黄爱凤、于倩。 如今小道消息已经满天飞,于家也听到了风声,看着于倩的书桌上多出来的复习资料,这才有些咂摸过味儿来。 于少芬的嫂子还跟小姑子一起来了趟紫竹桥,给丁果拎来了二斤肉,一兜苹果:“多谢你能想着倩倩。” 于少芬也望着丁果笑。 丁果这孩子大约是早就听到了消息,但那时谁也说不准最终的走向,所以没明说,但后来陆陆续续又借自己的手给倩倩送了不少复习资料,有的还是手抄的。 也是用心了! 丁果索性道:“让倩倩以后来家里一起复习吧。” 倩倩妈妈同意了,也问了问关于高考恢复的事,想了解下考试时间。 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各说纷纭,有人说今年就会恢复,也有人说怎么着也得明年。 倩倩妈则是更倾向于明年恢复,今年有些赶,应该不会安排在今年。 丁果也不好说的太具体,只用推测的语气道:“反正很多去书店买资料的,去的人也都特别焦急。我觉得就按今年恢复的节奏准备吧,反正早复习早受益。” 于少芬也道:“甭管今年还是明年,反正提前多看看书,也多巩固巩固。” 大家不再纠结这个,反正学习是好事儿。 只要准备充足,什么时候考都不怕。 而这个时间也没让大家等太久,十月下旬的一天清晨,恢复高考的消息正式公布,轰动了全国。 丁果正在洗漱,就听到了巷子里爆发出的欢呼声,如同浪潮一样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淹没了旁边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标准的播音腔。 丁果握着牙刷的动作一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家里的收音机是电池的,乔婶她们有时候早上会把收音机搬出来听早间新闻,不过怕吵到大宝小宝,音量放的并不高,但在厨房里忙活的乔婶和王春花也听见了,手上正在摘的菜还没放下就冲了出来。 “果果,刚才收音机里说……” 王春花笑道:“高考真要恢复了!” 乔婶眼里闪起了泪花:“下乡的人也能报名。” 丁果笑着点头:“是啊,你儿子应该能回来了。” 乔婶激动的无以复加。 王春花家里的孩子还小,虽然高兴恢复高考,但没有乔婶那么激动,赶紧回厨房继续忙活早饭。 丁果也比平常早的时间去了书店。 虽然复习资料还没来,但也不会影响一大早就冲向书店的人。 果不其然,等丁果踩风火轮一样冲到书店门口,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可复习资料还没送过来啊。 跟她同样早到的还有李淑梅,在后院看到丁果时也是一脸喜色:“丁果,高考恢复了,哈哈哈,真恢复了。” 虽然她家娃今年没有参加高考的,但气氛这种东西是能传染的,让人不自觉跟着开心。 丁果也笑道:“是啊,恢复了!” “前头好多人,可咱也没啥学习的书卖啊。” 恢复高考的事决定的匆忙,复习资料筛选、印刷也受时代物资匮乏的影响,铺货并没有那么快。 最早的一批资料还是海市那边先开始售卖的。 出版社加班加点也只能先出一本书籍,且还做不到第一时间全国供应。 两人刚把车子锁好,正在商量一会儿要怎么应对门前排队的顾客,主任和会计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 李淑梅赶紧道:“主任,前头的情况你看见了吧?” 刘主任脚支着车子,语气急速地叹道:“那么多人呢我咋能看不见,今天会来一批货,但具体啥时候到,分给咱多少份额还不确定。” 李淑梅急道:“咋能不确定呢?总店那边没说?” 刘主任:“总店那边也不知道求爷告奶奶能求来多少,你们先开门,跟大家解释一下,我跟老孙这就去总店,就算头破血流也给咱多争取一点。” 两人的车把原地转弯,又冲了出去。 丁果和李淑梅赶紧开门去了店内。 外头的人一看到里面有人了,就开始拍门。 李淑梅本来一想到要面对这么多人就有些慌张,现在有人拍门,把她的慌张转化成了脾气,吼道:“还不到点呢,急啥?” 丁果则走到门边解释了一句:“现在店里还没有货,不确定几点能到,大家先等等,我们打扫完卫生就开门。” 外头的青年有些不乐意:“都啥时候了还打扫卫生?” 丁果:“我知道你们着急,可开了门也没用,复习资料还没来呢。” “啥时候来?” “是啊,几点来货,都有啥学习资料啊?” 丁果:“还不知道。” “你们不是书店的店员吗,怎么能不知道呢?” “就是,这也太不负责了,今天消息都公布了,你们却跟我们说没有货……” 外头顿时吵嚷声一片。 李淑梅说丁果:“你惯他们这些毛病,咱赶紧先打扫卫生。”说完气运丹田,猛地冲外吼了一嗓子,“没货就是没货,这是我们能决定的吗?再吵吵不开门了。” 然后门外就真的安静了。 丁果:…… 看来大家还是更吃李淑梅这一套。 两人比用平时更快的速度打扫完卫生,等地面晾干,李淑梅这才黑着脸过去开门。 门一开,外头的人就一窝蜂的往里挤,李淑梅慌的脸色瞬间一变。 丁果一看这架势,手比脑子快,双手往外一推,顶在了最前头的一个男青年的肩膀上,凭一己之力挡住了往里涌的人群。 她也顾不上态度不态度 了,吼道:“先别急,听我说!” 后头的人根本不听,还往里挤,可不管他们怎么推,前头都仿佛有座大山一样阻挡了他们冲进来的步伐。 最前头的那个青年脸色都变了,眼里满是惊恐。 第217章 二合一 报了名,接下来就是专心准备考试。 于倩为了专心复习,直接跟学校那边请了假,还就近参加了一个复习班的白天班,将复习班上老师的讲题思路记下来,晚上来丁果这里大家一起讨论分享。 黄爱凤也找了个复习班听了两堂课,觉得进度有点慢,讲的东西他们自己都学过了,就没再去。 于倩道:“我也觉得进度和内容不如我们自己讨论,我就是冲那个学习氛围去的。顺便查漏补缺,有咱们没学到或者没理解的东西,咱们刚好补上。” 所以她只去听白班,晚上还是更愿意来丁果姐这里学习。 有时候学到太晚,两人直接在丁果这里住下。 黄爱凤直接把自己这个月的口粮份额送了过来,丁果不要,黄爱凤道:“果果,你听我说。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大哥这一两年一直没个消停,三五不时的去家里闹腾,而且家里隔音也不好,周围吵吵闹闹的,根本不是学习的环境。单位宿舍住着八个人,加我只有三个准备参加高考的,不能为了我们自己的事就得让另外五个同事配合我们。所以大家都出去找地方复习。果果,来你家里复习,真是沾了大光了。” 丁果提供了这个地方,还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小姐妹一起讨论学习,她要是再空着手,自己心里也说不过去。 更别说晚上住在这里还烧着炕,早上丁果还让乔婶和春花姐把他们的早饭也做了。 黄爱凤觉得过意不去,除了口粮,还给乔婶和春花姐各送了一件有点轻微瑕疵的褂子。 于倩的妈妈给大宝小宝各做了一套新棉衣,拿来了一筐炭和大枣、木耳。 拒绝不了,丁果也就由着她们了,或许送点东西,他们心里也自在些。 宋玉玲连着一周没过来,再见到她时人都瘦了一圈。 “我跟单位请假还不批给我!”宋玉玲无奈地道,“我都好几天没看书了。” 每天一睁眼到单位就赶紧处理送来的信件,分好区域,把邮递包塞的满满当当的出发,送完回来还得再背一趟,天黑回到邮局不是继续整理新到的信件就是帮着处理包裹,天天加班到十点十一点,人都累懵了。 今天晚上过来的时间也不早,都八点了,还是她跟领导争取来的,丁果他们都学了好几个小时了。 丁果拎起暖瓶给她倒了半缸子水,一边问着:“吃饭了吗?”把水递过去又道,“喝点水暖和暖和。” 宋玉玲点点头,接过来捧着缸子,缓解冻麻的双手,吸溜了一口道:“吃过了,我缓一缓来赶进度。”又道,“你们这两天的笔记借我看下。” 喝了点水,赶紧坐下来追进度。 期间大勇出差绕路来过一趟,一脸菜色。 丁果查看他的学习进度,一塌糊涂。 请长假不现实,只能把自己的长途班全调成短途班。 丁招娣在的时候还能带带他跟桃子,招娣回了老家,只剩了两个学渣,在家自学了两天发现谁也帮不了谁,听说当地组织了复习班,选择了加入。 但学习这种事,有时候真得看天赋,不是那块料就不是那块料,学的很吃力。 丁果给了他一本自己整理的笔记,道:“把上头的题背下来,回头考试时遇上同类型的题直接套着解,尽力吧!” 丁大勇点点头,揣上本子留了一叠钱和一兜东西,让他姐转交给玉玲,转身离开。 没敢在这边多逗留,连媳妇儿都没去找,找也找不到人,他也得赶紧送完货回去继续上课。 丁果叹了口气。 题型是给了,就怕学渣遇上同类型的题也认不出来…… 她也尽力了! 晚上九点多,宋玉玲过来,丁果把大勇留下的钱和东西给她,宋玉玲收了钱,东西看了一眼,见全是吃的,就没拿:“留下咱一块吃。”然后问了问大勇的学习进度,也愁的叹了口气。 自家男人自己也了解,还安慰丁果,道:“姐,别给他太大压力,实在考不上也没啥,他好歹还有份正式工作呢。” 虽然她也很希望大勇能考到首都来,将来分配个轻省点的工作,不用那么累。 开车虽然赚钱,也长见识,可不光累,路上也危险重重。 可学习这种事要是逼一逼就能行,那也不会有那么多吊车尾了。 丁果:“你还心疼上了。” 她也知道学习这种事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大勇能考上最好,这样本身既掌握着开车的技术,将来还能拿个大学文凭。 如果将来分配的单位好,就在单位上好好干。 若不满意分配的工作想自己创业,认知和见识也优于旁人。 可实在不是学习的料,谁也没法。 期间,丁果又整理了一些学习资料,还拿了五十斤粮食,让乔婶给乡下的儿子寄去。 乔婶感激的不行,她坚持要给钱,丁果没收,道:“别说这个了,让你儿子专心复习争取考上大学回城比啥都重要。” 乔婶眼里泛起泪花:“果果,谢谢你!等他回来,我让他过来当面给你道谢!” 时间就在大家紧张的复习中飞快溜走。 进入12月份,宋玉玲终于成功从单位请到了假,直接带上了换洗的衣服住到了丁果这里,专心复习。 她那个小院也就她妈常过去,帮着打扫打扫,还在屋里种了些蒜黄,收割了一半送过来给大家添菜,一半拿回去给她哥他们吃。 有宋玉玲在,宋凯几个有时候也过来,看看他们的笔记,互相交流交流。 这期间,老爷子三天两头让张婶来送东西,给丁果她们几个天天挑灯夜战的补充营养。 邵寻萍知道儿媳要参加高考,休息的时候只过来打个逛,就带上大宝小宝去了大院。 裴澈休息时回来走路都蹑手蹑脚的,也会直接带上大宝小宝回大院玩两天,就怕俩娃在这边闹腾,影响他们妈妈在隔壁复习。 丁果倒是没那么早请假,不光没请假,因为高考的事店里忙碌,她跟李淑梅都好长时间没调休了。 不过在考试前三天,单位的领导主动给她放了假,让她在家里专心备考。 她哪儿还用得着准备?不过能休息两天放松放松倒也乐意。 半夜学完回到东院,关了灯,闪身进了空间。 在外界一片冬季略显荒芜的环境下突然看到黑土地上长相旺盛的瓜果桃李,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屋前和屋后的空地上摆满了这一年多的收获。 粮食、蔬菜、各种水果。 大白菜和 萝卜攒了不少了,丁果计划着等考试结束找蚊子出一批。 虽然各家各户的冬储菜就是白菜萝卜,可各家各户也没有够的,都得计划着吃。 白菜萝卜很好出手。 这段时间白天忙着上班,晚上回来忙着复习,也好长时间没去黑市了。 不知道书里的蚊子考没考大学,但丁果想起来一个小情节,蚊子在高考恢复头一年还发了笔文具财。 好像是在小道消息传出来后就嗅到了商机,带着一起混的兄弟弄了一批文具攒着,等高考恢复的消息公布后,他们手里那批文具翻了好几倍出手,赚了不少。 考没考大学不清楚,书里也没提过蚊子的文凭。 但这个对商机的嗅觉也是让人佩服。 溜达一圈,丁果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剥着个橘子吃着,在黑土地上转悠。 土地边缘种着的小麦和愉快快熟了。 中间两排种着辣椒、青椒、小米辣,还有黄瓜西红柿这些。 果树有的正是花季,有的结了果子,密密麻麻的坠在枝头,看着煞是喜人。 在空间里待的差不多了,丁果闪身出去,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次日一早,丁果去西院的时候宋玉玲她们还没起,她把炉子捅开,让屋里的温度升起来,往炉底塞了点花生和干栗子烤着。 出去把面包窑烧起来,往里塞了一堆红薯。 脑力劳动也是劳动,复习累了,吃上块烤红薯,香甜软糯,能驱散一下学习的疲累。 等宋玉玲她们起来,一起去隔壁吃过早饭,回来继续看书。 考试前一天下午,丁果带着几人穿着严严实实的去看了遍考场。 几人的考场都不在一处,丁果所在的考场离家不算远,到时候可以回来吃饭。 回来后,宋玉玲她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丁果叮嘱大家保持常规的饮食习惯,提前准备好准考证,多准备几只铅笔、钢笔,墨水也要提前装好,晚上别再继续学习,好好休息,迎接明天的考试。 大家彼此加油打气鼓励,提上东西离开。 晚上裴澈回来,直接捞起俩娃送到了大院那边,乔婶跟去那边帮着照顾。 大宝小宝最近也习惯了时不时去太爷爷那里住两天,虽不明,但很高兴,因为在大院那边可以尽情撒欢。 把俩娃放下,裴澈回来陪着媳妇儿吃饭,也不敢问复习的怎么样了,只字不提关于高考的事。 丁果见他这么紧张,好笑地道:“你这么紧张干啥?” 裴澈:“媳妇儿,我不紧张!” 他说话时脸颊要是别崩的那么紧,丁果就信了。 丁果翻了个白眼,不紧张就不紧张吧,晚上这家伙还多铺了床被子,在床上跟她分居了。 铺完被子,又帮丁果检查了一下她准备好的小包包,里头放着准考证和文具。 还把钢笔拿出来在手上画了画,确定钢笔能正常下水,盖好笔帽放回去。 刚把包合上,又重新打开把里面的墨水拿出来看了看,最后检查了一下铅笔和预备着削铅笔的小刀,再重新把包放回去。 第218章 二合一 丁果被这个消息震惊的愣了下,随后才问道:“什么情况?” 她不太理解! 若丁香被送回老家的事是被郑文芳母子仨陷害,也说明了郑文芳的态度,不想有个继女在家里碍眼,哪怕这个继女包揽了大部分家务。 那如今丁香回城参加高考,如果真考上了也会离开那个家,不也是郑文芳想要的? 怎么非要断了丁香的前途! 丁果很欣赏丁香如今的转变,但也仅限于此,她没想掺和太多丁香的事,这是丁志钢和岳红梅的责任。 可发生这样的情况她也很难忍住不震惊,疑惑道:“丁香在郑文芳他们手上吃过亏,这样的关键时刻她都不提防吗?” 丁大勇:“不知道,我跟桃子姐也好奇。她回来报完名拿到准考证后一直放在桃子姐那里,就怕出问题。考试前一天她去找桃子姐拿准考证,桃子姐还叮嘱她千万看好,文具也藏好,还说要带她找街道开个介绍信,去考场附近找间招待所住下,免得出意外。丁香没同意,只说她会小心。没想到还是出了这种事!” 丁果握着话筒,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的原因,她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后来呢?” 丁大勇叹道:“因为没找到准考证,丁香就在家里大闹了起来,还惊动了棉纺厂的领导,最后准考证是在贾安平书包里找到的,丁香跑出去报了公安。又去找了大…岳婶,岳婶去棉纺厂宿舍把大爷家砸了,找大娘要赔偿,闹的贾安平也没参加后头的考试,丁香自己也没参加!” 丁果心里怪异感越来越浓郁,继续问道“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果呢?” 丁大勇:“堂哥说贾安平不承认,说是丁香陷害他。可丁香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去陷害贾安平?只进行了批评教育,叮嘱他们先应付接下来的考试。不过后来岳婶去了嘛,也没让贾安平考成,这事儿估计也就不了了之了。” 丁建党跟丁桃在一个学校考试,但一直没碰着面,最后结束时丁建党急急忙忙往外冲,在校门口碰上了,丁桃就拉住他问丁香在哪个考场,这才知道丁香出了意外。 丁桃回去一说,两人就去了棉纺厂宿舍,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但丁香不在棉纺厂宿舍,他们只见到了丁志钢和丁建国,家里虽然整理过,但还能看出来有些乱。 父子俩很感谢他俩关心丁香,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已经这样了,如今也没法挽回,让两人回去休息,丁香那边丁建国会过去看看。 两人都不想看见岳红梅,就没去那边找丁香问。 “估计今明两天丁香应该会去找桃子姐,到时候再好好问问。” 挂了电话,丁果回到店里,李淑梅还笑道:“你今天这电话费得掏不少吧?” 虽然是单 位的电话,也不能随便接,电话费也得掏的。 丁果笑道:“这不刚考完试嘛,都想互通一下问问。” 李淑梅还是不理解,写个信互相汇报一下就得了,还特意花钱打电话。 丁果有些心不在焉的,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午一点半多,丁果和李淑梅正在整理今天刚到的书籍,主任又在后头喊她:“丁果,电话!” 李淑梅忙道:“你快去!” “那麻烦淑梅姐了。” 丁果忙去了办公室,电话接起来是丁桃。 丁桃的声音透着焦急:“姐,丁香不见了,她有没有去找你?” 丁果的头皮忍不住一麻:“不见了?她没过来找我!” 丁桃:“刚才大爷来找我,问我丁香有没有去我那里,我说没有。大爷这才说前大娘那天在家里闹完,丁香送她出门后就没再回去,他以为丁香跟她妈走了。今天中午建国哥过去想安慰安慰丁香,这才知道丁香当时没跟前大娘走,也没回棉纺厂宿舍。我刚给三婶发电报了,问丁香有没有回老家。可这边的街道上说丁香没去开介绍信,这天寒地冻的,没有介绍信她能去哪儿啊。” 丁果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丁香具体的失踪时间吗?确定失踪时间去派出所报警,看看能不能让公安同志帮着找人。一会儿我去这边的车站看看,要是有啥事打家里电话。” 丁桃:“好的姐,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没等她开口,刘主任就道:“谁失踪了?” 丁果:“家里的妹妹。” “那你快去,要是需要请假来个电话,回来补假条。” 丁果也没再耽搁:“谢谢主任。” 说完回店里匆匆跟李淑梅说了声,拿上东西离开。 她先回了趟家,乔婶纳闷:“诶,今天早下班了?” 丁果摇摇头:“不是,家里今天有没有人来?就是我弟结婚时跟我三婶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 乔婶:“没有啊,今天家里没人过来,怎么了?” 丁果:“没事,要是人过来了让她在家等我。” 说完骑车离开。 从武新到这边的车有首都站和西直门站,丁果平时都是买到西直门站的票,可丁香不一定熟悉,如果真来了首都,不确定会去哪个站。 丁果按着她自己的习惯先去了西直门站,找地方把自行车收起来,在出站口附近转了一圈,没有收获,又去其他地方里外找了找,坐车去了首都站。 她觉得丁香大概率不会来首都,不过丁果还是仔仔细细找了一圈,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人。 至于有没有介绍信的问题,只要想躲过检查,还是有办法的。 但她觉得丁香应该没那个机灵劲儿。 所以人大概率还在丰宁。 抹黑回到家,老爷子过来了,见她进来,道:“果果,刚才大勇来电话,说那个叫丁香的小姑娘在丰宁,不过人又跑了。” 丁果也猜着人在丰宁的几率很大,倒是不太意外,不过又跑了是什么情况? 裴老爷子:“大勇说丁建党在废品收购站附近的一间屋子里找到过丁香,但他没跟其他人说。丁桃报了公安,公安找你家里其他人调查情况,丁建党这才说他见过丁香。公安找过去时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丁果大概了解了,丁香不想回丁志钢那儿,又不想跟岳红梅回去,自己找了个地方藏身。 裴老爷子:“听大勇说是因为高考的事?” 丁果点了点头,把大勇说的情况大致跟爷爷说了下。 是因为高考,可能有今天这场矛盾也是多个矛盾积累的爆发。 说到底,还是人渣父母作的孽。 一个偏心养女对亲生的作壁上观冷嘲热讽;一个为了面子里子想当个人人称颂的好继父而委屈自己的儿女。 所以书里的原主不被偏爱,也不完全是从小没养在身边的缘故,而是这对人渣父母骨子里就带着一种爱向着外人的贱性。 时间倒回到下午! 丁香失踪的消息短暂唤醒了丁志钢和岳红梅为人父母的一点本性,但并不多。 两人见面后不是先互通孩子失踪前后的信息,而是互相指责埋怨。 丁志钢把责任往岳红梅头上算,直说丁香是送她出宿舍区才失踪的,这事儿就怨岳红梅,还指责岳红梅不配当一个母亲。 岳红梅骂丁志钢有了狐狸精就不要儿女,儿子儿子不养,女儿女儿送回老家,不配当爹。 两个都没什么责任的父母互相指责对方不配当爹/妈,丁建国在旁边都听的面红耳赤。 饶是他不想说父母的不是,这会儿也觉得讽刺。 “丁志钢,我当初眼瞎了才会看上你这种软蛋。你那两个继子欺负香香和建党的时候你眼瞎啊,那狐狸精放个屁就把你迷晕了,信外人也不信自己的儿女,我就等着看你将来老无所依!” 丁志钢骂不过岳红梅,气得脸色涨红,要不是丁建国在旁边拦着,那架势似乎要冲上去扇岳红梅一个耳光。 岳红梅跳着脚:“你打,有本事你打,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指头,我就举报你耍流氓,你这个老流氓,不要脸,四十好几的人了还生个小杂种……” 最后丁建国大吼一声,制止了两人的对骂:“能不能好好说话,先找香香?” 丁志钢气道:“你冲我吼啥,这事儿就怨你妈!” “怨你这个老杂种,但凡你有个当爹的样儿,能给孩子撑腰,香香能丢吗?还有高考的事……” 两人又开启新一轮对骂。 丁建党在旁边木然的听着,看着父母的闹剧,突然想到什么,神情顿了顿,之后趁他们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转身跑了。 连着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在收购站附近一间破屋子里的丁香。 这是两人以前捡破烂时发现的地方之一。 这里曾住过几个盲流…也不能说是盲流,都是不想下乡,又怕街道上抓人,不敢回家出来躲街道办的人。 后来那几个地方藏着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有的是终于拖到家里找到路子安排了工作,有的是选择结婚,也有的还是下了乡。 这几个地方就成了丁香两人捡破烂途中的歇脚地。 “你果然在这里!” 有人进来,丁香如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从一堆破的看不出颜色的被褥里站起来,看到是丁建党,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将那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被褥往身上裹了裹,道:“你找我干啥?” 丁建党没好气地道:“还干啥?你咋不回家?” 丁香愣了下,反问道:“家?家在哪儿呢?” 钢厂家属院那间小房子以前还能勉强算是她的家,她也能理直气壮的住着。 第219章 二合一 注意到贾安平的视线,岳红梅狠狠地瞪了回去。 贾安平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皮。 郑文芳脸色很憔悴,没注意到大儿子和岳红梅之间的眉眼官司,直接对着彭桂花他们就哭上了:“三弟妹,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自己没有闺女,掏心掏肺的对香香,谁知道……” “我呸,你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吧。你掏心掏肺的对香香就是让香香一个半大孩子没完没了的做家务。”岳红梅忍不住骂道。 郑文芳哭泣的动作一顿,似被岳 红梅这话说的有些委屈,道:“岳姐,女孩子干点家务怎么了?咱们打小不都这么过来的吗?我之前听家属院的邻居说,你那个大女儿跟香香那般大的时候不也被你指使的团团转吗?再说了,我进丁家门的时候,香香就承担着家里的家务,这哪是我指使的?志钢,你说是不是?” 岳红梅一噎,气有些短,但还是辩解了一句:“那是我亲生的,我指使她天经地义,你一个当后妈的没养过香香一天,凭啥让香香伺候你。” 彭桂花听不下去了,冷笑道:“你说这话也不嫌丢人。你养过果果几天?管生不管养,不配当爹娘!” 岳红梅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她倒是还想拿生恩反驳,但看着彭桂花身边站着的丁大勇、丁大柱和丁桃,再看看孤立无援的自己,一时有些心酸,竟忘了去回怼彭桂花。 她有些茫然地转头。 丁建国没过来,建设也去上班了。 不能为了一个死妮子,一家子都得跟着耽误工夫,却忘了丁大勇和丁桃也是有工作的,彭桂花和丁志城甚至特意坐了两天火车过来帮忙。 她只看到丁建党根块木头似的站在人群后方,与她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一样,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岳红梅气往上窜,忍不住骂过去:“丁建党你是死人啊,看不到你妈快让人欺负死了?” 丁建党抬头看了看,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面对他妈的指责没做出任何反应。 岳红梅气得没法,嘟嘟囔囔的骂,左不过还是‘白眼狼’‘没良心的’这两句。 也就是君君最近又带着孩子去了乡下,要是君君在这里,定不叫她这么孤立无援。 岳红梅有气没处撒的时候,郑文芳一直幽怨的盯着丁志钢,那架势,势必非要等一个反应。 丁志钢抬头看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没吭声。 他这个爹就是当的再不合格,在知道香香准备高考时也充满了期待。 老大两口子报了名,建党和香香也报了名,他想着四个里只要能出一个大学生,就是他老丁家光宗耀祖的时候,所以还是很期待的。 但这份期待却被继子破坏了。 枉他平时对继子那么好,养不熟,跟丁念君一样都是养不熟的。 丁志钢再为了面子让着继子,那天也发了很大的脾气。 所以这会儿他也没护着郑文芳说话。 郑文芳委屈,眼看着眼泪又要往下掉,彭桂花烦躁地道:“行了,现在找孩子要紧。他大爷,这两天你们找过哪几个地方,咱们综合一下,再去问问公安同志,一会儿有计划的分开找一找。” 丁志钢和岳红梅没说同意,但也没反对,都梗着脖子不作声。 找过哪几个地方?两人这会儿都有点心虚的想到,这两日好像也没找几个地方。 彭桂花给丁志城使了个眼色,丁志城看向丁志钢,道:“大哥,建国妈,等找着丁香那孩子我们带回老家。大哥,生活费你给就给,不给就算,将来到了地下,我自跟爹娘说。” 这话有点将军的成分,两人倒不是真想图那点生活费,香香一个人凭工分也能挣出来,但就是不想让丁志钢太痛快了,没得省下的来都便宜了郑文芳和她带来的那两个坏种。 果然,丁志城的话音落下,丁志钢的脸皮就抽了抽,话脱口而出:“给,怎么能不给……不不不,志城,香香还是让她留城里,我一定好好对香香。” 郑文芳也跟着说:“是啊,香香只是个孩子,我跟他爸都不跟她计较。” 彭桂花看了这个大嫂一眼,这人真是虚伪的没边儿了,真这么大度,也不能弄的家里一个岳红梅生的都没有,道:“别了吧,孩子让你们祸祸的还不够吗?你说计较,我倒想问问是计较什么?” “这个大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是丁香在祸祸我们。她跟她那个贱人妈害的我不能高考,毁我前途,这笔账我贾安平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站在郑文芳身后的贾安平眼神愤恨的看了岳红梅一眼,开口道。 丁大勇和丁大柱双双就要上前,但岳红梅已经先一步指着贾安平的鼻子骂了起来:“你骂谁是贱人?你这个小流氓,明明是你藏了香香的准考证害的她不能高考。前头还害我儿子,明明是你跟你弟弟这两个小流氓偷看女同志上厕所,不要脸的狗杂种。” 郑文芳也顾不上表演茶艺了,道:“你别胡说八道,偷看女同志上厕所是建党做的,枉我当初还替他给人家赔礼道歉。现在丁香又害我儿子无法参加高考,你还在这儿血口喷人……”说着又去瞪丁志钢,“志钢你是死人吗,没看见我快被你前妻欺负死了!” 丁建党冲过来吼:“偷看女同志上厕所是贾安顺做的,不是我!” 贾安平:“就是你,你才是小流氓!”视线又落到岳红梅身上,面无表情地跟岳红梅对骂,“你是贱人,你这个老的没人要的贱人!” “安平,别这么跟长辈说话。”郑文芳赶紧阻止贾安平。 岳红梅快气疯了:“你这个小杂种……”一边骂着,一边想冲上去撕贾安平。 “住手!” 一道凌厉呵斥声从旁边传来,在场的人都愣了愣,朝声音来源方向看去。 丁果带着两位公安同志走了过来,刚刚出声制止的是其中一名公安。 “果果,你咋回来了?”彭桂花惊讶道。 “大姐!”丁大勇他们忙道。 丁建党也喊了声:“大姐!” 一时神色有些复杂。 “哟,可是稀奇了……”岳红梅没想到这时候能看到丁果,刚阴阳怪气了一句,丁果清冷的视线就瞥了过来,“闭嘴!” 岳红梅:…… 丁果扫了一圈,看向两位公安,给他们指了指岳红梅和丁志钢,道:“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两位就是丁志钢和岳红梅,是失踪的丁香的亲生父母。丁香尚未成年,他们作为丁香的父母未尽到对未成年子女相应的监护责任,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岳红梅和丁志钢都愣了,啥玩意儿? 其他人也愣了,什么监护责任,什么还要制裁? 跟来的两位公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岳红梅和丁志钢。 其实他们也没听说有这个规定。 但丁果让他们帮忙,吓唬吓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两人倒也愿意帮这个忙,这会儿也不用他们说什么,只严厉的看着那两人就行,丁果会自己发挥。 丁果说完,趁着场内陷入的诡异安静,又抬手指向郑文芳,道:“这位应该就是丁香的继母了,丁香在丰宁钢厂家属院期间,与其双胞胎哥哥不止一次被冤枉诬陷,其双胞胎哥哥丁建党因此被退学,丁香被迫送回老家……” “不是的,我没诬陷丁香,是……”郑文芳顾不上震惊丁果刚刚说的话,一见战火突然烧到自己头上,忙尖声制止。 她当然听说过丁果,还给她婆家写过信,也知道丁果性格狠辣,说不跟家里来往就不跟家里来往,但没想到头一次见面居然对她这么尖锐。 她没得罪丁果吧? 郑文芳刚一开口,就听丁果冷不丁质问道:“你没诬陷,那是谁偷看女同志上厕所,谁拿针扎的你小儿子?” 问出问题时,她针对郑文芳上了个话筒。 “偷看的是安顺,扎建华的是安平。安顺年纪小不懂……” 丁果第一时间将话筒撤回。 给大家造成一种因为公安同志在场,郑文芳情绪紧张之下没反应过来说秃噜了嘴。 郑文芳脸色大变,没说完的话瞬间卡壳,甚至都顾不上她会说出实情的异常,连忙辩解:“不不不,不是安顺,不是安顺和安平,是丁香…我是说扎建华的是丁香,偷看女同志上厕所的是丁建党,不是安顺。” 她不解释还 好,这般语无伦次,反倒更加坐实了她慌乱之下口不择言秃噜实情的情况。 贾安平脸色也变了,目光阴狠地看了他妈一眼,大声吼道:“你在胡说什么?” 又看向丁果和那两名公安:“不是我,也不是安顺,我妈在胡说八道。” 丁建党猛地看向郑文芳,又震惊地看向丁果。 岳红梅和丁志钢的心情像坐上了过山车,前一秒还处在什么监护什么法律里,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之前也没听说过没看好孩子还要负什么责任啊! 下一秒,两人就被郑文芳的话震惊了! “好啊!你这个贱人,我就说我儿子是被冤枉的,你们好歹毒的心肠……”岳红梅又行了,冲着郑文芳扑了上去。 丁志钢愣在了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文芳和贾安平母子。 那边乱了起来,丁果看向丁建党,冲他招招手,丁建党还有些呆,只是本能的走了过去:“大姐!” “你跟丁香感情最好,相处的时间也最长,你好好想一想丁香还能去哪些地方。” 丁建党回神,忙道:“大姐,我昨天都找过了。” 丁果笑道:“关心则乱,人在过度担心和紧张的情绪下容易忽略一些隐藏在记忆角落里的东西。别着急,抛开几个比较明显的地方,再想想还有没别的地方。” 第220章 二合一 大家喝了点姜汤,又烤了会儿火,身上才渐渐暖和过来。 丁建党期期艾艾地问,要不要跟丁志钢他们说一声。 丁志城放下碗,嚼着嘴里的姜丝,道:“得说,我们还得过去一趟,跟他们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丁果不跟着过去了,她准备去看看肖红,之后连夜回首都。 大勇忙去拿外套,道:“姐,你在家等会儿,单位的车有闲着的,我去借一下送你。” 丁果问:“方便吗?” 大勇:“方便,前两天刚跟同事一起修起来的一辆车,正好开出去跑一跑检测一下。” 丁果就没拒绝,道:“好,你也不用着急忙慌的。” 丁大勇点点头去了单位。 彭桂花叮嘱丁果夜里坐火车注意安全。 “放心吧,那条路线都是坐熟了的。”丁果笑道。 让三婶他们去忙,她在家里等大勇。 丁桃在跟着去看热闹和留下来陪丁果之间摇摆不定。 丁果好笑地道:“快去看吧,我还用你陪。” “姐,那我去看看,回头给你写信说。” 等丁大勇回来,姐弟俩锁了门,丁果道:“先绕路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正好把下个季度的房租给你,省的寄了。”大勇把他跟丁桃下个季度的房租递过来,丁果接过去收好,还借了大勇几张票,姐弟俩去买了东西,绕路去看肖红。 肖红跟岳康结婚后没去煤矿那边住,在丰宁租了个房子,大勇来送过东西,知道肖红家地址。 肖红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到丁果既意外又惊喜:“丁果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果笑道:“早上回来的,有点事忙了一天,过来看看你。” 肖红看了眼桌子上的挂钟,道:“岳康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咱去国营饭店吃饭。” 丁果忙赶紧说了她要回首都的事:“今天这顿先不吃了,回头等咱都上了大学,你生完孩子,咱找个时间好好聚聚。” 肖红想到丁果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担心她惦记,也就没留了,道:“好,到时候我们好好吃顿。”随后说起考试的事,“那天紧张的我,差点都不想考了。” 打电话时考虑到电话费有点贵,并未细说,这会儿又补充了一点考试时的情况,最后道:“听天由命吧!” 丁果笑道:“只要复习的好,就稳稳的,别太焦虑了。” “嗯,岳康也这么说……” 两人说了会儿话,肖红依依不舍的送丁果离开。 车上,丁果一个劲的打哈欠。 丁大勇紧盯着她 :“姐,车上冷,你可别睡着了。” 丁果穿着军大衣,但依旧有些冷,缩着身子点点头道:“嗯,睡不着!” 丁大勇就说起他接下来的出差安排:“考完了,我准备跟我师父他们再出趟长差……” 不过这次不去东三省,要往南边跑一趟。 丁果顿时来了精神:“往南边的话看看那边的布料、衣服和小饰品。布料和衣服选点咱们这边不常见的。” “小饰品是啥?”大勇对这个不懂。 “就是漂亮发卡头花袜子之类的。”丁果也不确定这时候南边有什么新奇的货,只知道年代文里奋斗事业的主角都逃不过从南方进货。 丁大勇记下了,他对这边的衣服和布料倒是不陌生,之前不管是给对象买衣服还是后来陪对象逛百货大楼都留意过,但既然他姐又特意叮嘱,出发前他再出去转转。 一路聊着,在丁果的哈欠连天中到了武新,买到晚上九点四十的票,丁果心里欢呼一声,太好了,她能进空间补一觉。 果断拒绝大勇陪她在这儿等,撵他回去。 “丰宁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扯皮呢,你赶紧回去看看,有个啥事也能撑撑场子,别让三叔三婶吃亏。” 大勇无奈,只能离开,临走前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丁果在车上注意安全,并转告玉玲,他过两天会路过首都…… 絮叨完上车离开。 丁果确定他走远了,也赶紧找了个犄角旮旯藏身的地方,闪进了空间。 一进来就舒坦的吁了口气。 对比外头的天寒地冻,还是恒温的空间更舒服。 昨晚坐了一宿的车,今天又忙了一天,这会儿是真觉得困了。 匆匆看了眼后头,快速翻了翻记录,嗯,倒是没白忙活。 名单上除了丁志钢和岳红梅,还多了郑文芳和贾安平母子俩,比今天在榜的岳红梅和丁志钢贡献还大。 丁建国和丁建设还穿插着出来蹦跶了一会儿。 扫了一眼,丁果往屋里走去。 她走着的时候,一串红彤彤的西红柿从她头顶飞过,还盘桓了一圈,之后越过屋顶,径直朝后飞去。 丁果:…… 去浴室洗了个澡,顾不上头发晾没晾干,提醒耗子外界时间晚上九点喊她起床,说完就倒在了卧室松软的大床的。 等丁果呼吸逐渐均匀时,她的头发升腾起袅袅白雾,逐渐变的干爽。 耗子自我感动了下自己的体贴,又去忙活农活了。 九点被准时叫醒,丁果起来刷牙洗脸,随便吃了点东西,从系统商城里买了袋瓜子,又从书店那边挑了本没看过的小说《万山红遍》,把瓜子和书装进斜挎包里,之后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衣服穿好,通过可视窗口看了眼外面,漆黑一片,没人,闪身出去直奔候车大厅。 因为补了一觉,而且又睡的香甜,丁果倒是十分精神,嗑着瓜子把上下两册的小说看完,火车也抵达了首都。 丁果起来抻了个懒腰,轻装从简的下了车,找地方把昨天的手提包拎出来,看了眼时间,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早饭,这才拎着东西回了家。 一进门,端着盆出来泼水的乔婶见她回来,忙问道:“人找着了吗?” 丁果:“找着了。” 乔婶:“没吃饭呢吧?我给你煮碗面去。” 丁果赶紧摆摆手:“乔婶不用,我吃过了。” 大宝小宝在屋里听见妈妈的声音,已经吱吱的喊了起来,就跟两只哨子似的。 丁果也忙笑着回应:“大宝、小宝,妈妈回来了。” “妈妈妈妈……” 对于俩娃叫魂似的喊妈丁果已经习惯了。 她把在车厢里闷了一路的军大衣脱下来往绳子上一搭,掀开棉帘子进屋。 王春花正好笑的一只胳膊拦着一个,道:“快抱不住了。” 现在俩娃走路走的可稳当了,力气还大,要是不拦着就不管不顾的往外冲,王春花怕被冷风催着再发烧感冒啥的,只能使劲抱着。 丁果赶紧把俩娃接过来,轻轻拍了下他们的小屁股,道:“外头冷,不能出去知不知道?” 王春花在旁边甩了甩胳膊,道:“我觉得大宝小宝的力气格外大,我家那几个一两岁的时候没这么大力气。” 丁果自己力气大,所以对于俩娃的力气感觉不明显,难道自己的大力还能遗传给两个小家伙? 可她吃大力丸的时候别说怀孕了,连婚都还没结呢。 还是说她井水喝多了的缘故? 把问题抛给耗子,耗子也没说出个一二三,丁果也就不深究了。 力气大就大吧,她力气大,就当遗传了。 不过他俩力气再大到底年龄摆在那儿,王春花和乔婶还能约束住。 “可能是随了我!” 王春花也没觉得什么不对,笑道:“那准没错。” 丁果的力气她也是见识过的,俩娃肯定随了妈妈。 陪着两个小的玩了会儿,在屋里你追我赶的跑了好几圈,吃过午饭大宝小宝午睡时丁果也困意来袭,陪着他俩睡了个午觉,下午出门找蚊子。 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一个帆布提包,往里放了一颗大白菜,一颗大白萝卜,还有两个苹果,把包挂到车把上。 在巷口放哨的已经换人了,蚊子成功晋升为了这个地盘的二把手,不用再苦哈哈的吹冷风。 听说是找蚊子的,两个放哨的小伙儿其中一个飞快地睃了眼丁果车把上的提包,转身跑去找人。 蚊子不多时裹着军大衣戴着棉帽子出来,看到丁果,笑道:“姐,你来的正好,上午刚到。” 她以为丁果是来拿猪肉的。 之后朝另外一个方向指指,道:“姐,我带着你吧。” 丁果一边把车把交给她,一边问道:“货不在巷子里?” 蚊子好奇地研究了下丁果固定在车把上的东西,棉的,呈喇叭状,把手伸进去握住车把特别暖和,说了句:“姐,你还真是奇思妙想,这方法不错啊,回头我也给车子上弄一个。”又回应丁果刚才的疑惑:“狡兔三窟,怎么可能放在巷子里!” 上了车,往前骑了一段,丁果看看前后左右没有,探头压低声音问道:“两千斤白菜,两千斤白萝卜,五百斤苹果,全是一等货,要不要?” 蚊子车把晃了下,转头连声说道:“要要要要,当然要啊姐。” 丁果:“换个交易地点,回头我考察好了找你。” 蚊子:“行,听姐的!”又道,“姐,你出什么价?” 说着,她指指路边,道:“到那儿聊。” 丁果从车上跳下来,蚊子也从车上下来推着走到路旁谈交易。 丁果大致知道外头白菜的行情,一等的两分四五一斤,限量供应,量非常少,都搁不住天天吃的。 黑市上的价格应该能到四分钱一斤。 丁果拉开车把上挂着的提包让蚊子看品相:“后头的货都是这个品相。” 第221章 二合一 丁果转头,看到来人也笑了:“你不是不负责这一片?” 来的邮递员不是别人,是自家亲爱的弟媳宋玉玲。 宋玉玲乐道:“这不是中午嘛,我能串个区,哈哈。”她扬了扬手里的信,“姐,我特意要了给你送过来的。” 高考之后,他们的工作又回到了以前的节奏,不再忙的昏天黑地。 这两天除了寻常的信件,也陆续开始接收各大学校的信,不过数量并不多。 毕竟是封闭多年的高考重新恢复,所以只要整理到各大院校的信同事们都很兴奋,每翻到一封都忍不住欢呼,尤其是华大、清大这类顶尖学府。 宋玉玲就特意跟其他同事叮嘱了一声,如果有叫‘丁果’的录取通知书一定跟她说。 结果也是巧了,她姐的这封信还是她自己从一堆待整理分区的信件里扒拉出来的。 这不就跟这边的同事说了一声,收进了她自己的邮递包里,趁着中午的时间亲自跑过来送了,还煞有介事的拿了签字本让丁果签字。 李淑梅震惊又错愕的看着这对姑嫂,道:“丁果考上大学了!你俩还在淡定的聊别的呢?” 她刚才心口都砰的一下,好像敲鼓一样,这俩姑娘居然还能寒暄? 这事要落她身上,她这个年纪也能忍不住蹦起来。 宋玉玲之前也来过书店,李淑梅见过她,知道这是丁果的弟媳。 宋玉玲和丁果双双愣了愣,旋即大笑。 宋玉玲笑道:“我已经高兴一上午了,哈哈。” 虽然她的通知书还没影儿,但不妨碍她高兴。 丁果小心的把缠在手上的毛线顺着放到桌子上,签了字,接过信件。 李淑梅却比她粗糙,直接把缠了一半的毛线球往桌上一丢就凑过来看,嘴里焦急地问着:“哪个学校?哪个学校?华大还是清大?” “华大!”宋玉玲笑嘻嘻地从包里抓出一把糖,有水果糖和奶糖,递给李淑梅,笑道,“李姐,沾沾我姐的喜气。” 李淑梅更是笑着‘唉哟唉哟’的喊了两声:“你姐考上大学,你这当弟媳就准备好糖了?” 这姑嫂俩关系可真好! 随后笑着闹丁果:“不算啊,你还得请客。” 丁果已经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录取通知书,嘴上应着:“请,必须请,找个时间叫上主任和会计咱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李淑梅顿时不好意思了,笑道:“嗐,倒也不用这么破费,再请我们吃两颗糖就行。” 她就是起哄,没想到丁果还认真了。 不过想想这么大的喜事要是落在她身上,她也得认真。 “吃两颗糖哪行?” 刘主任从后头过来,笑道:“咱单位出了个大学生,还是华大那么好的学校,这请必须吃。” 说完又补充一句,并挥了下手:“单位报销!” 这下李淑梅忍不住欢呼了起来:“那必须去国营饭店,最少也要点只烤鸭。” 丁果忙笑道:“别别别,我请,说好了我请。” 刘主任是接到其他分店的电话,过来清点书籍准备往别的店调一部分的,好巧的听见了丁果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事。 “只要人家店里有,烤鸭烧鸡都点上!”说着也凑过来伸着脖子看。 这时候的录取通知书就薄薄一张纸,部分内容为印刷体,部分为手写:xxx革委会转xx同学,经xxx批准你入xx学校xx专业学习…… 内容不长,这也不是丁果头一次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但手里正捧着的这张意义有些不同,丁果看了好几遍,眼角眉梢也是止不住的笑意扩散。 李淑梅和刘主任也跟着看了好几遍,李淑梅还念了一遍。 但两人都没去接,生怕伸手一拿这张纸就会碎掉,断送了丁果的前途。 宋玉玲头一次见丁果单位的领导,也不打怵,笑嘻嘻地抓了把糖递过去。 丁果笑着给主任介绍:“这是我弟媳宋玉玲。”又给宋玉玲介绍了他们主任。 刘主任笑着剥了颗糖塞进嘴里,道:“你这弟媳比你还高兴。” 宋玉玲笑道:“那是,华大啊,我们老丁家的骄傲。”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微微一红。 丁果忍不住笑。 刘主任突然意识到什么,见宋玉玲的眉眼有点熟悉,又姓宋,忍不住问了句:“你认不认识宋成立?” 宋玉玲哈哈笑道:“可太认识了,那是我爸。” 刘主任道:“我就说,瞧着眉眼有点像宋成立。诶,你跟宋峰谁大?” 宋峰是宋玉玲的二哥,道:“宋峰是我哥,我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 刘主任点点头:“我见过宋峰。” 老宋好像有四个孩子,另外两个没见过。 丁果有点意外,但想想也觉得没那么意外。 她这工作是老爷子托关系安排的,能托上关系,那必然是认识的。宋家跟裴家又有交情,刘主任跟宋叔认识好像也不奇怪。 倒是李淑梅悄悄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主任还认识丁果弟媳的父亲,听着似乎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丁果婆家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好奇归好奇,她倒是也没再问了。 刘主任已经跟宋玉玲寒暄完了:“回头替我跟老宋问个好。” 宋副局长,在前段时间提议恢复高考的事情里发表了不少精彩的言论。 这个‘副’字,估摸着快摘了。 宋玉玲笑嘻嘻的应了声好。 刘主任就开始安排李淑梅和丁果去整理下午要转走的书,还道:“吃完饭再整理,他们两三点过来拿。” 刘主任揣着糖走了没多会儿,孙会计厚着脸皮来要糖了。 宋玉玲还没走的,乐得替她姐发糖。 丁果笑道:“回头我给你报销。” 宋玉玲:“不用报销,这是咱家的大喜事,这点糖我还是出的起的。” 她过来是带着饭盒来的,留这儿吃了午饭骑车离开。 李淑梅就问起丁果这工作准备干到啥时候,刚才她瞅见了,二月底才去学校报道呢。 丁果笑道:“等快报道的时候再办手续吧。” 到时候粮食关系啥的就转到学校了。 李淑梅:“你可真沉得住气,要是我,还有啥心情继续上班啊,我得在家当大爷让一家老小伺候着我,哈哈。” 两人就着主任送过来的书单从书架上往下撤书,一边聊着。 因着有丁果拿到通知书的事,李淑梅都难得没计较又要给别的店调书,而且在下午其他店的人过来时李淑梅还不客气的炫耀了一把。 他们这个店出了个华大的大学生,光荣着呢。 来借调书籍的是王府井大街那边的,人家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别的,倒是真给足了李淑梅和丁果的情绪价值,跟着高兴了一场。 丁果还有些不好意思。 李淑梅道:“不用不好意思,王府井店以前仗着规模比咱这大,好家伙,每次来那都是拿鼻孔对着我们。现在借借你的光,咱也拿鼻孔怼人。”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 两人有条不紊的忙完下午的工作,关门各回了各家。 丁果推着车子进门,不白就从正屋的棉帘下方钻出来,摇着尾巴扑过来,在她脚边打转。 屋里传来俩娃‘噗噗噗’的吆喝声。 乔婶掀开帘子看了看,跟大宝小宝道:“妈妈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不再‘噗噗噗’,改成了‘妈妈妈’。 丁果笑着进屋,兑了热水洗手,不白跟进来继续在她脚边打着转,小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乔婶道:“今天大院那边送来了豆腐和五花肉,我炸了点豆腐块跟肉一起炖了个白菜,还加了粉条。” 丁果连连点头:“太好了,这大冷天吃点炖菜热乎。” 当然不止这一个菜,既然炸豆腐块,就少不了又炸了些萝卜丸子、绿豆面丸子,还做了个蒜黄炒肉。 家里的卤味还有不少,再切个冷盘端上来,冷碟热菜,就着 香喷喷的大米饭,完了再喝一碗地瓜玉米面粥,整个人都舒坦了。 丁果歇了片刻,喜悦的笑道:“乔婶、春花姐,给你们看个东西。” 说完伸手从包里拿出那封信很骚包的给两人展示。 冬天黑的早,这时候的灯泡瓦数又低,乔婶有点老花眼,她还没看出什么,王春花就惊呼道:“这是…华大的信,这不会是录取通知书吧?” 丁果笑着点了点头:“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乔婶惊声:“果果你录取了?唉哟,你早说啊,早说咱再添个菜。这么大的喜事……” 丁果笑道:“有肉有菜还有炸丸子,这还不算庆祝?”又道,“我去大院跟爷爷说一声。” 中午张婶来过,但没提这事儿,说明大院那边还不知道。 顺便给公婆和裴澈打个电话。 乔婶笑着叮嘱:“那你快去,记得绑好手电筒,路上注意安全,看着点路上的冰。” “知道了乔婶!” 两小只知道‘大院’,去大院就是去太爷爷那里,一听丁果说要去那边,就叨叨上了:“找太、耶耶!” 丁果笑着捏捏两小只软乎乎的小脸蛋,道:“今晚就不带你俩去了,妈妈很快就回来。” 一听不带他俩,大宝小宝齐齐瘪嘴,但想到他们狠心的母亲向来不吃他们这一套,又齐齐改了招数,扑过来撒娇。 有些时候,他们的老母亲也不吃他们撒娇这套,就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麻溜走人。 第222章 (捉虫)二合一 放哨的还是上次那两个小伙子,但跟上次不同,一听丁果说要找蚊子,两人神色就有些微妙起来。 上回帮丁果喊人的那个满脸堆笑地问道:“姐,你找蚊子有啥事啊?” 丁果心头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蚊子今天不在?” 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上回喊人的那个踌躇着道:“蚊子…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没过来。姐,有啥事你跟我们谈也是一样的。买东西或者卖东西我们都能办!” 丁果笑道:“也没啥事,想问问今天市场有没有活鸡、活鸭卖。” 两人也能看出来丁果没说实话,其中一个还是道:“今儿没见着带鸡鸭过来的,倒是昨天这边交易了两只,姐要是急着用,下午再来看看,这东西得碰运气。” 丁果笑着点点头:“行,那我有空再来看看,谢谢你们。” 说完转身离开,骑车去了蓬勃胡同。 她知道蚊子家的大概位置,但具体哪户不清楚,好在蚊子在这边挺有名,找人一打听就有人特别热心的给她指了路。 丁果绕了两条巷子才发现被刚才那人耍了,指的根本不是蚊子家。 嗯,蚊子是挺有名,但名声不咋好,人家故意给她使坏呢。 好在又碰上两人给她重新指了位置,丁果这才找到了蚊子家。 蚊子正在院子里挥着斧头劈柴,听见有人喊她,迎了出去,惊讶道:“丁果姐,你咋来了?” 丁果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没事吧?” 蚊子愣了下,这才想到丁果应该去市场那边找她了,知道她不在,担心她出了啥事,来家里看看,心头微微有些发热,笑着转头朝家里看了看,这才小声道:“姐,我没啥事儿。你以后也甭去那边找我了,我跟他们散伙了。” 语气说的潇洒,但眼神里还是带出一点点落寞。 巷子那边有人等不及她的高考成绩出来,就在背后搞东搞西,想顶她的位子,老大也装聋作哑,她心里不舒服,索性不过去了。 说完又往家里看了一眼,继续压着声音跟丁果说话:“不过不耽误咱年前赚一波,托丁果姐你的福,上次那批苹果让我搭上了一条正规的线,朝阳那边的一个供销社柜员,到时候直接往那边出,比走巷子那边还稳当呢。” 见丁果面露担忧,还有些欲言又止,蚊子爽朗笑道:“放心吧姐,我还等着念书呢,不会让自己陷进危险中的。” 知道蚊子心里有成见,丁果也就放心了。 “姐,你今天来找我有啥事儿?” 丁果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找她,即便不出货,也是想买什么东西。 所以接着又道:“我还认识几个其他地盘上的兄弟,你要有啥需要的我能给你弄来。” 丁果掐灭了来时的计划。 蚊子刚跟那边散伙就单干往外出还算比较稀罕的货,丁果担心太打眼,或者到时候再得罪了那边的人,被人又从背后来上一刀,得不偿失,道:“没事儿,就是路过那边随口问了句,见你不在,我想着过来问问。” 蚊子狐疑的瞅丁果手上拎着的包,道:“姐,找我真没啥事儿啊?我跟他们散伙归跟他们散伙,旁的不耽误。” 丁果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我收到华大的录取通知书了,你呢?” 蚊子瞬间顾不上继续追问了,惊讶道:“华大?丁果姐你也太厉害了!我都没敢报这俩学校,我报的师范和工业学院,愿意接受调剂,就怕录不上我。牛…特别牛!恭喜恭喜!” 丁果笑道:“所以啊,你也专心在家等消息吧,上大学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既然那边不干了,先踏踏实实在家里猫冬歇着,年底我再来找你。” 刚散伙,还是谨慎些吧。 蚊子挠挠头,答应的有点勉强:“行吧,我主要是跑惯了,在家有些闲不住。” 她这两天到处跑,想换场子,可也顾忌着高考成绩,万一 考上了呢,到时候新场子待不长,也赚不到啥钱。 倒是让她瞅着天。安,门广场前头有人鬼鬼祟祟在那儿卖东西了,不过查的也挺多。 她留意了下,有查的,那些人就推着车子或卷着包袱跑。等检查的走了,再回来,也挺有意思,她挺心动,琢磨着不行过去摆个摊。 可摆摊卖啥呢,习惯了巷子里的那种模式,手里还真没有其他货。 哎,还是先算了吧,消停两天,可别真她考上了,再因为投机倒把被抓,那就得不偿失了。 丁果又跟她聊了两句,转身离开,到底没把手里的东西亮给蚊子看。 月底时,随着裴澈放假,好消息也频繁而至。 她收到了丁大柱的来信,大柱考上了首都这边的师范,同时在信里说,丁招娣也考上了,考的当地的师范。 同时在信里说,收到丁果的报喜信件时,彭桂花在家门口放了好几串鞭炮,村里人都知道丁果是大学生了,还是很好的大学。 大柱跟招娣拿到通知书,也放了鞭炮,老家那边热闹极了。 宋玉玲和黄爱凤也先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宋玉玲进的首都邮电学院电信工程系;黄爱凤考了津市的大学。 大勇和丁桃那边还没有喜报传来。 于倩也还没收到通知书。 过完小年,二月的第一天,丁果下班回到家就看到乔婶眼眶红红的,一看见她,忙道:“果果,我儿子能回城了!” 丁果惊喜:“考上了?哪个学校?” “首都师范。”乔婶擦着眼角,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丁果惊喜道:“跟我堂弟一个学校啊,到时候来家里吃个饭认识一下。” 乔婶连连点头,笑道:“好,好,俩孩子在学校里也有个照应。”她忍不住握住丁果的手,“果果,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寄回去的那些资料,可真就悬了。我二儿子来信说过,当时广播一出来,村里其他知青跑去公社买书买文具,啥啥都买不着,就跟当时首都的情况一样。” “队伍排出好几里地,店里就是没东西卖,排队的人也不走,站那儿等他们进货……” 说着说着,乔婶又落下泪来,再次连声跟丁果道谢。 丁果笑道:“不说这个了,看眼前,看当下,考上了就好,你们一家也能团聚了!” “可说是呢!” 丁大勇来首都送年货,有些蔫蔫的,这时候都还没收到通知书,他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悬了。 之前高考的氛围都没触动他,但前段时间厂里有两个学徒工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厂里当时爆发的热闹让他有点感触了。 再就是知道他姐、他媳妇儿、他弟弟和堂妹都考上了,他就感觉到难受了,仿佛自己跟他姐他们中间划出了一道无形的分割线,他们在向上走,他在原地踏步。 丁果笑着安慰他:“好多通知书还在路上呢,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丁大勇蔫头耷脑的:“姐,我应该是悬了。” 丁果白了他一眼:“就算真悬了,那就从现在再开始准备,年中的时候再博一把。” 丁大勇顿时又来了精神:“好,那我再好好学学。姐,你的学习笔记啥的都拿给我吧,我回去看看。” 丁果就给了他一大堆笔记、资料和书籍。 裴澈见大勇没精打采的样子,带着丁大勇出去拉练了一把,把小舅子累成孙子,他精神抖擞的回来,丁大勇蔫儿的更厉害了,拖拉着双腿回了三河里。 这小两口今年准备回老家过年,丁果今年不打算回去了,她年年请假总让淑梅姐值班,今年是她在单位的最后一个年,不好意思再请假,她值班,让淑梅姐好好过个年。 所以提前备了年礼邮回去,顺便给三婶写信说了声。 还找时间又去了趟蚊子家里,这姑娘欢天喜地的告诉她,她也拿到通知书了,进的工业学院。 现在是蚊子一人忙活,丁果担心出意外,跟她一起去找了那个供销社柜员,没出太多,只出了三百斤苹果、三百斤橘子。 她给蚊子这边固定报价,蚊子跟对方怎么谈她不参与,避开了。 那是蚊子该赚的利润。 这点货放在年节当下,在抢购浪潮中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蚊子看出了丁果的谨慎,加上她也拿到了通知书,最近的心气儿有了转变,暂时不再只一门心思想赚钱的事儿了,说:“姐,回头报道了我去华大找你玩,我还没去过华大呢。” 丁果笑道:“好,到时候你就去历史系找我!” 大年二十七,丁果年前最后一次调休,她看着俩娃,裴澈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两口子今天都在家,丁果就让春花姐回去忙年了,明后天来上两天班再正式放假。 乔婶今天请了假,她二儿子今天回来,去接人。 厨房里油烟大,丁果就在堂屋里遛娃。 之前还能抽冷子带俩娃闪进空间逛一圈,现在两小只会说话了,怕他们胡说八道,就不敢带他俩进去,老老实实在外头带娃。 不过老母亲物产丰富,空间里都是好东西,所以这两天时不时往回提溜点儿,这会儿就在炉子上给大宝小宝烤东西吃。 橘子、香蕉,还在炉盖上铺了一层干果。 炉底塞着红薯土豆,主打一个空间利用。 丁果在炉子周围设了层挡,给大宝小宝划出一个结界,不能靠近炉子半米之内,只能在旁边活动,想吃什么用语言自己表达,说不清楚不给吃。 俩娃在旁边嚷,丁果淡定的给橘子翻面。 第223章 二合一 周桐、周栋俩人以前见过大舅和大舅妈,但几年没见,此时也觉得有些陌生,还不如跟小舅和小舅妈熟悉,跟大宝小宝那更是好的不得了,所以进门后喊完姥姥、姥爷,就先冲着裴澈和丁果招呼上了。 赵雨菲也不计较这个,她笑眯眯地逗周桐、周栋:“桐桐,栋栋,该喊我什么呀?” 长辈们坏兮兮的在旁边笑望着这俩,周桐周栋不好意思的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周栋先想起来,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舅妈!” 周桐也忙嘴甜的跟上喊人。 赵雨菲一声接一声的应着。 大家都笑,邵寻萍半抱住外孙和外孙女,笑着指指裴潇:“这是谁还记不记得?” 俩娃在姥姥怀里拧麻花,明显有些认生。 裴潇过来一人轻轻弹了个脑瓜崩:“小没良心的,之前还说最喜欢大舅。” 邵寻萍瞪了大儿子一眼,晃着周桐、周栋,道:“你们说‘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了’。” 两个小的倒没真这么说,摸着脑袋上被弹过的地方喊‘大舅’。 屋里热闹上一阵,去厨房帮忙的帮忙,看孩子的看孩子,聊天的聊天。 平时觉得家里这二层小楼宽敞的不行,现在孩子大人一多了,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尤其是几个孩子,楼上楼下的跑,大宝小宝的小短腿有些跟不上,急的不行,他俩身边还得有大人跟着,大人也跟着来回溜腿。 丁果庆幸,多亏这房子是独栋,这要是楼上楼下有邻居,该上门来找了。 等满满当当的饭菜上了桌,大家围着在桌前坐下来,家里才没那么闹腾了。 老爷子自然不能陪着家里人守岁,吃过团圆饭就回 了部队。 张婶今年也留大院这边过年,老爷子会额外给补助。 吃过饭,大家齐上阵把家里收拾出来,摆出了花生瓜子松子糖果汽水啥的,还有丁果前两天就让裴澈送过来的水果。 今年一家子难得聚齐,晚上都住这边,说话聊天倒也热闹。 收拾完,裴澈骑车回了趟紫竹桥,两边院子都转着看了一圈,给不白弄了点吃的,叮嘱它好好看家,又返回大院。 第二天一大早,被鞭炮声吵醒的孩子们正闹哄哄的给家里长辈拜年的时候,裴渝两口子过来了。 跟哥嫂和弟弟、弟媳热闹了一场,三家一起牵着娃出门,在大院里转了一圈拜年,丁果也跟着。 高考此时还是热议话题,有些通知书到的晚的昨天才收到,大院里也出了几个大学生,但进入顶尖学府的就两个,一个是丁果,另一个是大院里候姓人家家里的三儿子候战胜,他进的清大。 丁果虽然不住大院,但他是裴家媳妇,加上这么光荣的事,大院里的人出去说都忍不住把丁果也划拉进来:“我们大院出了个华大的,出了个清大的……” 所以这趟出门拜年,几年没回来的裴潇一家反倒不如丁果显眼。 赵雨菲倒是不在意这些,孩子小婶成了华大高材生,他们脸上也有光,下一代又多了个榜样呢。 今年在大院里串门,就少不了也去了高家业和孙栋梁家。 没见着他俩,两家长辈说出门玩去了,倒也说起高考,俩人之前家里也帮着弄了点资料,但放下课本好几年了,加上本身也不是学习的料子,都没考上。 有两户人家多看了丁果两眼,倒是没当着面说什么。 但是等人一走,便道:“也不知道潘家怎么样了,算起来裴家跟潘家也是亲戚了,就一点不帮忙?” 家里其他人忙喝止:“别乱说,啥亲戚啊,潘家那个是丁果父母抱养的,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算哪门子亲戚?可别出去胡说八道。” “知道知道,这不是在自家么!” 潘家,过去式了! 匆匆串完门回来,裴渝一家先离开,邵寻萍就安排下午回趟娘家。 主要是将就丁果的时间,知道她明天要去单位值班。 丁果和裴澈就带上俩娃先往于家、宋家和黄家走了一趟。 路过自家附近时还进去喂了喂不白,并把炉子生起来,填了湿碳闷着。 到于家的时候,才知道于倩的通知书昨天到了。 受父亲的职业影响,于倩报名的时候就比较偏重这个方向,报的公安学校,如今也心愿以偿,收到了鲁省公安学校的通知书。 于家今天一片喜气洋洋。 借着俩娃收红包的机会,丁果拿了一块电子表送给了于倩。 同样把于家人吓了一跳,都以为这电子表跟全钢手表一样贵,还想推拒,被丁果拦下了。 到了黄家,丁果也是人家给娃红包,她送了爱凤姐一块电子表。 每家逗留的时间都不长,丁果还提议,等宋玉玲从汇阳回来,她们这几个学习小分队一起聚一聚。 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应着,尤其是于倩,开学后就要离开首都前往鲁省,估计再见面要等暑假了。 宋家除了宋玉玲,宋峰也拿到了通知书,但不是首都这边的学校,是内蒙那边的学校。 宋家这边就不用丁果操心了,大勇该表现的早表现了,连吴姨手腕上都戴着块电子表呢。 下午往邵家走了一趟,姥爷还是老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喝过井水的缘故,虽依旧是躺在床上,但瞧着精神头却比往年好,说话的声音也不似早先那么有气无力,还动作缓慢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摞红包,挨着给几个娃发红包。 姥姥在旁边小声道:“今年派红包这事儿都交给你们姥爷了,老头子高兴着呢。” 互动也是一种活动,老爷子心气高,脸上一直乐呵呵的。 丁果照例又找着机会给老爷子喝的水里加了点井水,喂给姥爷喝。 裴潇是医生,帮着看了看老爷子近期的检查报告,又给老爷子做了检查,没直接建议什么,表示会跟这边的大夫联系一下,做个沟通再说。 邵家老爷子生病,裴家帮忙找大夫这方面也出了力,七拐八拐的,裴潇也认识对方。 赵雨菲也帮着检查了下护理情况,倒是跟几个舅舅、舅妈说了些护理上的细节。 回到首都的时候天都黑了,一大家子回大院吃了晚饭,丁果他们准备回紫竹桥,走前邀请哥嫂一家去家里住。 住不住的先不说,赵雨菲他们肯定要去丁果那边玩一玩,不过今天太匆忙,明天过去。 明天丁果上班也不妨碍,他们白天在家里玩,晚上丁果下班回去再一起吃饭。 回到家,因为上午闷的炭,屋里虽不太暖和,可也没那么冰凉。 把炉子捅开,放些小炭块进去,火焰燃起,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 弄完炉子,裴澈又赶紧去烧炕。 屋里的炉子烧上水,洗洗涮涮的一通忙活,这才能躺到炕上歇一歇。 俩娃大概是玩高兴了,有点兴奋,在爸爸妈妈身上爬来爬去,嘻嘻哈哈的闹腾。 裴澈感慨:“这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暖炕热被窝,媳妇儿在旁边挨着,娃娃嘻嘻哈哈满炕爬,很简单的生活碎片,却让人的心填的很满。 丁果却顾不上回应男人的感慨,她眼睛快睁不开了。昨晚守夜守到后半宿,一大早起来拜年、赶路,溜溜忙了一天也没空合眼补觉,倒是大宝小宝在邵家睡了一个多小时,还差点给人家尿床上。 这会儿可不就比大人精神么。 裴澈知道媳妇儿累了,道:“我带他俩去外头玩,你睡。” 丁果看了眼时间:“不用,他俩也就半个小时的精神头了。”伸手从炕头上摸了本小画书扔给男人,“你给他俩讲故事,一会儿就哄睡了。” 说完自己闭上眼,在俩娃被哄睡前她先被哄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口渴醒来,正被身后的男人抱的紧紧的,像靠着个火炉。 她一挣扎,裴澈就醒了,黑夜里半抬起头:“媳妇儿?” 丁果:“想喝水!” 要是男人不醒,她就从空间摸出水壶灌两口。 裴澈起身披了件衣服出去,拎起那把不算保温的暖瓶倒了半缸子温水进去,丁果喝了点儿,没喝完的都进了裴澈的肚子里。 重新躺下,气氛不知怎的就旖旎起来。 男人小意温柔,丁果也乐得享受,被伺候着舒服了一场。 次日起来去单位上班,李淑梅请了假,丁果一个人值班,后头主任不在,但孙会计来上班了,过来打了个逛,互相拜了个年。 没人的时候,丁果就找个角落打开小音箱收着声音,进空间给自己弄了个果盘,端着盘子站在地头一边吃一边看耗子收割刚刚成熟的黄豆。 耗子干农活越来越熟了,饱满圆润的豆粒化成一道浅黄的溪流,绕着丁果盘旋一圈,飞向屋后专门用来装稻谷的瓦瓮里。 豆秸干被连根拔起抖落根须上的土,飘到旁边整整齐齐摞好,挨着之前积攒的麦秸、玉米秸、高粱杆、稻谷秸等。 而后地面翻动,一片新的种子重新撒了下去,这回种的是绿豆。 眼瞅着的功夫,旁边果树半红的苹果就变成了全红,被耗子一键收取,归置到位,还清理了地上的落叶。 丁果不是头一次看这边便捷的操作方式,但还是忍不住眼红:“耗子,我要是有这功能就不需要麻烦你了!” 耗子懒得接她的话茬,倒是抛给丁果一个消息:“为了祝贺宿主考上大学,即将开启养殖功能,宿主什么时候办好入学手续,牧场什么时候开启。” 丁果一双贼眼瞬间亮了起来:“这次怎么这么自觉?” 第224章 (捉虫)二合一 丁建国、丁建党和陆晓梅三个人一起参加高考,只有陆晓梅考上了当地的纺织工学院。 也不知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说只要一毕业再回到厂里最低也是中层干部。 陆家人高兴坏了,走路都带风。 单等着陆晓梅将来成了厂里的干部,他们也好把工作调过去。 从拿到录取通知书开始,陆家亲戚轮番上门,尤其丁建国的几个舅哥,跟他说话都拍着肩膀一副说教的语气,话里话外都说他娶了陆家闺女赚大发了,让他平时对媳妇儿再好点儿。 “我妹给你老丁家长脸了,对我妹好点!” 想等着将来沾妹妹的光,那这会儿也得替妹妹撑腰。 能得到这种待遇也是丁建国凭本事赚来的。 自从陆晓梅生下二女儿后,丁建国也是摆了几次脸子,说了些不太好听话,还暗示过他是丁家长子,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责任。 陆母在这边帮着带孩子,也跟着受了不少气。 可这年头人的思想就是陷在某种框架里,陆母这平时能压女婿一头的人,因为陆晓梅没生出儿子都有些气短,女儿女婿再吵架,她都不好偏帮闺女了。 现在陆晓梅考上大学,成了大学生,前途不可限量,一下让陆母觉得扬眉吐气起来。 那之前受的委屈,可不就得还回去么。 连‘窝囊废’这词都在背后给丁建国用上了。 私下没少跟陆晓梅遗憾:“哎,你也是命不好。你说要是早几年就考上大学,咱哪儿还能找丁建国这种窝囊废。空长了一张皮,屁本事没有。几年了还是个普通工人。就这种没用的爹,还想生儿子,生个屁。” 丁建国去年不知道是受家里事影响还是怎么着,评级考核没通过,继续在原地踏步。 现在又没考上大学,真是咋看这个女婿咋不顺眼。 陆晓梅现在也是一点也瞧不上丁建国,哪怕她以前在娘家的日子也并不舒心,嫂子总想早点盼她出门,先前给她介绍的那个在她看来还不如丁建国,可如今娘家人都讨好着她,捧得她有些发飘,心里十分受用。 所以根本不帮丁建国说话,还跟着唏嘘了一番。 咋就不早点恢复高考呢。 丁建国也是十分憋闷,他觉得自己落榜,妻子却成功考上了大学,这事让他面上有些过不去。 是的,他没觉得多光荣,有种…被妻子超越的打脸感。 他认为这种事应该对个调,考上的是他,落榜的是陆晓梅。 这样他不光能将这个家里的话语权稳稳掌握,大家庭上也是最有重量的一个。 那样也会跟之前一样,弟弟妹妹都尊敬着他这个大哥,他能重新调度起这个家的平衡。 回头再生个儿子,这日子才是有了盼头。 可偏偏事与愿违,他就是落后了陆晓梅一步,如今是家里抬不起头来的那个。 在这方面,丁建国倒是出奇的跟他亲爹思想同步了。 别看丁志钢之前想着儿子儿媳几人里能出一个大学生就是光宗耀祖,可真到了这时候,两个儿子都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只有儿媳一跃成了金凤凰,他心里还怪不是滋味。 有种要被陆家压一头的憋屈感。 尤其过年期间丁桃去家里拜年,说二房的招娣和三房的大柱都考上了大学。虽也光宗耀祖了,可这荣耀不是从他大房的孩子里出去的,这让丁志钢多少觉得不大有面子,就更不得劲了。 这一不得劲,就越发怨怪家里那两个继子。 假如香香正常参加了高考,会不会就考上了呢? 自家这边的文曲星说不定真就在丁香身上,可却被家里那个养不熟的破坏了,如今还在家里叫屈。 哼,真当他傻。 之前建党被污蔑偷看上厕所,丁香被污蔑偷偷扎建华,他选择相信郑文芳他们母子仨,结果后来承认是他们自己干的。如今又为着贾安平没能高考的事在家里说冤枉,非说丁香害了贾安平,真以为他还跟以前一样相信他们? 贾安平没能参加高考是报应。 活该! 心里骂骂咧咧,又遗憾丁香没能参加的高考,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一叹气,不明所以的陆母阴阳怪气的话马上跟上了:“哟,亲家公,这是不高兴啊还是咋着?” 自家闺女争气,陆母现在对女婿十分轻视,连带着看亲家公也不会多顺眼,自然说话也是不客气。 丁志钢一愣,连忙赔笑解释:“没有没有,我是在想香香当时也参加高考就好了。” 陆母翻了个白眼。 俩废物儿子一个没中,这会儿想起小闺女来了,早干啥了! 虽然陆母对闺女那个小姑子没啥感觉,可也有些看不上亲家公和他前头那个的做派。 嫁闺女前也没看出来丁家父母竟是俩异类,一家子少见个正常人。 自家闺女也是上当了,都是让那个丁念君害的。 陆晓梅这会儿是有些得意的。 自家男人和小叔子跟她一起参加高考,却双双落榜,现在公公提丁香有啥用?丁香连考场都没能进去。 想起婆家这边的人,陆晓梅冷不丁想起了丁果,忍不住问丁志钢:“爸,大姐参加高考了吗?” 丁志钢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他哪知道丁果参没参加? 当时压根都忘了顺便问问丁桃,丁果有没有报名高考。 但丁志钢这副神色却让陆晓梅产生了误会,她以为丁果参加了,但跟丁建国一样没考上。或者直接连参加也没参加,就这么安于现状了。 陆晓梅笑了笑,道:“丁桃肯定知道,回头见了问问她。” 一副早晚要问个清楚的架势。 哦,听说丁桃和丁大勇也参加了,同样没考上。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要不是知道丁家二房和三房好歹各出了一个大学生,陆晓梅都要连带着把丁家祖坟也嘲讽上了。 虽然不让讲封建迷信,但要真出现丁家这一代齐齐参加高考却集体落榜的事,不敢讲究也得讲究讲究那种事了。 丁志钢还不知道大儿媳暗地里的蛐蛐,心不在焉地点头:“抽空我找桃子问问。” 陆晓梅翻了翻白眼,一定得问问,她要亲自问。 那个大姑姐也是让陆晓梅恨得牙痒痒的,当初自己示好,那边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嫁个高门大户咋着了,这辈子估计也就那样了,没啥进步,一辈子的荣耀全在婆家身上。 陆晓梅痛快的想着,没了婆家,啥也不是! 她的亲婆婆岳红梅对她考上大学的事也没多少荣誉感。 要是建国或者建党考上了,她能放鞭炮庆祝,可儿子落榜,儿媳 考上,岳红梅觉得儿媳这是在打建国的脸。 尤其一踏进钢厂家属院,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起哄:“你儿子没考上,你儿媳考上了,人家将来毕业回厂就是干部,你儿子可要压不住他媳妇儿了。” 尽管知道有些人是故意这么说,可还是让岳红梅忍不住怒火上涌,脸一沉:“她敢!念个破大学还能翻天了不成?” 嘴上这么说着,可也担心陆晓梅成了大学生后看不上她家建国,回头再把建国甩了。 就这么着,脑子犯抽的进门就劝陆晓梅放弃读大学。 “你去了学校,建国和俩孩子咋办?” 这话妥妥的就是找骂,于是,陆晓梅和陆母一起把岳红梅骂了。 陆晓梅:“咋着,你儿子是残疾啊离了我不行!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啊?跟着我姓陆啊?我去念书了当爹的不会看孩子?她们爹又没死!” 她现在对这个亲婆婆那是半点尊敬都没有的,骂起来一点不客气,哪怕捎带着丁建国也是一点不让的。 陆母也是,要不是因为怀里抱着小外孙女,她都想上手抓岳红梅两把。 把岳红梅气的两眼发黑,直喊旁边的丁建国:“你哑巴了!” 丁建国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心里再不痛快,也清楚他妈这话简直讨厌的没边儿,人家陆晓梅亲妈还在呢,哪能说的这么直白? “妈,晓梅上大学是好事儿,你平时不来看看孩子,一来就闹的我家里没个安宁,你是干啥来了?” 岳红梅错愕又恼怒,这个白眼狼,她是为了谁? 有陆母在这儿,她不敢上去撕吧陆晓梅,只能冲自家儿子去了:“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家。她一个做人家媳妇的,不好好在家里照顾男人孩子,要跑去念大学,说出去也不怕邻居笑话……” 却忘了丁念君因为街道上不批她报考大学的事还去街道上闹。 忘了丁念君也是做人家媳妇的。 陆母气的脸发红,在旁边拉着长腔‘哟哟哟’,道:“哎哟哟,这话可简直要笑死人了。你儿子考不上大学说出去都不怕人家笑话,我闺女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人家知道了谁不说一句我闺女有本事。走走走,咱出去说道说道,看看左邻右舍笑话谁。” 这大院里的邻居虽然是岳红梅的老相识,可陆母一点不带怕的。 她就不信了,左邻右舍会为着一个脑子有病的岳红梅来得罪她家晓梅。 她可听人家说了,大学生就是预备干部,将来毕业回到厂里,最低也是个中层干部。 家属院里谁家没个还在长的孩子?要是孩子将来没出息,考不上学还找不到工作,少不了要求到她家晓梅身上。 看谁会脑子不清楚的得罪一个未来干部。 岳红梅还要说什么,丁志钢沉着脸吼了一声:“够了,你闹什么闹?孩子有点福气都让你闹没了!” 第225章 二合一 裴澈左手抱着一个娃,肩膀上挂着个双肩包,右手还提用旧床单裹起来的被褥枕头。 邵寻萍本来是抱着一个娃,丁果拎着个提包。 但娃比提包重,路上丁果把娃接过来抱着,邵寻萍拎了那个包过去。 其实以丁果的力气,一个娃加一个提包轻轻松松,但邵寻萍不肯,接了提包过去,道:“等会儿再换一换。” 见过丁果的力气,可心理上总还是认为丁果会累。 本来丁果还以为带着孩子来报道会太惹眼,可进来后才发现他们并不是个例。 也有其他报道的新生带着孩子过来,比自家孩子还大。 但丁果一行还是成了焦点, 不少人侧目往这边看,有人还不自觉停了步子,望着丁果一行。 没办法,颜值太高了。 抛开丁果两口子和俩娃不提,邵寻萍能生出裴澈这么俊俏的儿子,自身的样貌自不必说。 加上因为当兵的缘故,不光身姿挺拔,眉宇间还带着一股英气,整个人的气质就很不一样。 学校里有老生引导新生入学,是上一届工农兵大学生。 现在高考恢复,这一届也是最后一届了。 有老生上前来引导,视线也是很不客气的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眼神里带着欣赏,并特别热情的带着他们去报名的地方。 丁果让邵寻萍和裴澈带着俩孩子在旁边等着,她去报道。 因为来的时间还算早,所以排队填信息的队伍不算长,很快就轮到丁果,按着指示出示了相关证明,填表登记领宿舍钥匙,很快就办完了手续。 裴澈迎上来:“分好宿舍了?” 丁果点点头,晃了晃手上的钥匙:“30楼,三楼317。” 有个女同学小跑过来,在这有点倒春寒的季节里额头上愣是忙出了一层薄汗,脆生生地道:“同志,从这儿到30楼有点距离,我带你们过去。” 热心的同学叫何秀芳,去年那一批的工农兵大学生,圆圆的脸,梳着两条短短的麻花辫,皮肤微黑,说话很是爽利。 丁果忙道:“谢谢学姐!” 何秀芳笑道:“不客气,应该的。” 说完照例不客气地看了眼她和裴澈,又瞧了瞧俩孩子和邵寻萍,很大方地称赞:“你们一家长得真好看。” 她隐约能猜到这一家子的关系,只夸了一句,但没多问。 带着孩子来报道,不稀奇。 丁果笑道:“谢谢学姐夸奖!” 邵寻萍也在旁边笑。 这些大学生们真是直白的可爱。 到30楼楼下,何秀芳指了指楼道,笑道:“从那儿上楼,你们自己上去就行,来得早,挑个位置好点的床铺,我去忙了。” 丁果再次道谢,邵寻萍也连声道:“谢谢你了同志!” “不客气,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宿管阿姨就好。” 何秀芳离开,丁果一行上了楼。 一进楼梯,光线明显就暗了下来。 楼有点旧,走廊是水泥地的,有点坑坑洼洼。 这种色系下,晚上即使走廊上亮着灯,整体的光线也会是昏暗的。 按着门牌号一路找过去,顺便看到了水房、洗手间。 水房里已经有人了,正在接水投洗抹布,是个学生家长。 他们早,有比他们还早到的。 宿舍里也已经有人了。 他们一进去,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样子是一家三口。 男同志坐在旁边空空的床板上,旁边坐着个小男孩,手上拿着个纸飞机。 “同志你好,你也是这个宿舍的?” 正在铺床的女同志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丁果身上,眼里露出一抹惊艳,笑着打招呼道。 丁果笑道:“你好,我叫丁果,也住这间宿舍,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那个男同志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跟裴澈点了点头,裴澈也点头回应。 女同志继续跟丁果道:“丁果同志你好,我叫宋燕!” 两人互相做完介绍,宋燕看到他们也带着孩子,还是俩,不由惊讶道:“这是你的孩子?” 丁果笑道:“我儿子和我闺女。” “双胞胎啊,这也太好了。” 两个小娃娃长得好漂亮,小脸白净,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寒暄两句,邵寻萍让丁果选床铺。 丁果是准备办走读的,刚才报名的时候问过了,如果家是本地又有孩子的话,提供相关的证明可以办理走读,但能不能批下来,多久能通过,负责接待的人也不清楚,倒是跟丁果说了申请流程。 如果办下来走读,以后肯定不会长期住在宿舍,丁果就没选下铺,挑了张靠窗位置的上铺。 邵寻萍忙从行李里翻出搪瓷盆和抹布,拿上去了水房。 裴澈则开始检查上铺的木板和床脚。 有两块木板有点松动,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锤子和钉子,动作麻利的开始固定床板。 宋燕和那个男同志看的都有些呆住。 这准备的也太齐全了! 裴澈准备带工具的时候丁果也有些意外,裴澈道:“刚去军校时修过床铺。” 学校的床铺不可能一届学生换一批床铺,桌椅板凳这些都是用旧了的,难免有需要修修补补的地方,这是他的经验。 裴澈的动作很麻利,邵寻萍端着脸盆回来等了一小会儿,那几块木板就修好了,还加固了下床脚,让整张床晃的不那么厉害。 裴澈也没停下,转身去修桌椅板凳。 桌椅板凳虽然是公用的,但他媳妇儿也少不了要用到,既然带了工具过来,自然得顺手修一下。 邵寻萍要上去擦床板,丁果接了过来,动作灵活的爬上去把床板、床头的位置擦了一遍,接着有条不紊的开始铺报纸。 铺完报纸,继续铺褥子…… 邵寻萍就去帮丁果柜子。 选了个靠中间位置的,检查了柜门,将里面擦了一遍,铺上两层报纸,之后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摆了进去,一边整理,一边看着旁边的大宝小宝。 大宝小宝还对这里处于好奇的状态,非常安静,转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在上方的妈妈,一会儿看看在修桌椅的爸爸,再看看旁边的奶奶,再好奇的跟那个小男孩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着彼此。 裴澈加固了一遍有点晃动的桌椅板凳,旁边的男同志不好意思地道:“同志,能不能借你的工具用一下?” 没有对比的时候这人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见裴澈想的这么周到,对方微有些汗颜,想帮他媳妇儿也检查下床铺。 裴澈将锤子递了过去,对方道了谢,忙去检查宋燕的床铺。 宋燕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嫌弃男人考虑不周这类的话。 连她自己都没想的这么全面! 邵寻萍收拾完柜子,将从家里带来的锁挂上去,又重新清洗了抹布,过来要擦桌椅板凳,宋燕忙道:“婶子,我来我来。” 只是她带来的抹布用过后还没清洗,只好脸红红的拿了邵寻萍手上的麻布,动作爽利的将桌椅板凳擦了个干净。 正收拾着,一个扛着巨大包裹的女同志气喘吁吁的停在宿舍门口,略做停顿,仰头确定了门牌号,抬脚要进屋时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微微一怔,有些窘迫,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你们好,我叫王爱花,也住这间宿舍。” 丁果和宋燕忙又做了遍自我介绍。 王爱花的包裹大的出奇,进门的时候还卡了一下。 本来就因为人多有点窘迫,这下脸更是唰的红了。 邵寻萍离门口近,伸手帮了一把,王爱花小声道谢:“谢谢婶子!” 王爱花选了丁果的下铺,把那个巨大的包裹放到了床板上。 丁果这边进行的很快,收拾完床铺,邵寻萍喊她过来打开柜子让她看东西的摆放,用的时候也有个数。 丁果汗颜,婆婆给她摆的也太整齐了,毛巾还折了个豆腐块。 其他东西也是错落有致,充分利用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要是她自己估计弄不到这么漂亮。 “谢谢妈!”丁果心里暖烘烘的,也不吝啬自己的感激。 邵寻萍嗔了她一眼:“说啥客气话!” 关上柜门,上了锁,他们一家就准备去校园逛逛。 那边,宋燕的男人还没修理完,见他们要走,顿时急的满脑袋汗,丁果道:“你们慢慢修,用完让宋燕同志先收着,回头再给我就是。” 宋燕忙道:“真是太谢谢了,我一定给你收好。” 丁果跟两个新舍友打了个招呼,一家人轻装从简的离开。 出宿舍的时候,迎面来了好几个新生,有自己一个人扛着提着的,有家人跟着来送的,仰头看着宿舍门框上的门牌号,寻找对应的宿舍。 下楼的时候又碰上一波,丁果他们避到一旁,让那些气喘吁吁爬楼的人先过。 下了楼,邵寻萍忍不住笑道:“幸亏我们来的早。” 这会儿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走,到时候几家子全扎堆在宿舍里,别说收拾了,转个身都困难。 大宝小宝这会儿对新环境没那么认生了,也不让抱着了,自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走。 反正该忙的也忙完了,不用再赶时间,也就由着他俩自己走,他们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去看了离这边最近的食堂,又找给其他新生带路的老生问了问教室和图书馆的方向,溜达着去看了一圈。 大宝小宝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后头就不愿意走了,两口子又一人一个抱了起来。 第226章 (捉虫)二合一 真是没想到,能在大学宿舍里碰见跟原主一起下乡的知青。 不过丁果也没什么好紧张的,毕竟分开这么长时间了,性格上有什么变化都能解释的通。再说了,其实也不需要解释。 高玉萍惊讶道:“丁果,你的变化也太大了,我刚才都没敢认。” 变化大到仿佛换了一张脸,这要是在大街上走个对面,根本都认不出来。 高玉萍跟丁果同岁,却比丁果晚一年到杨家庄大队。 她头一天上工还是丁果带着她的,教她怎么割麦子,怎么捆麦子,怎么避免扎一身碎麦芒。 记忆里这姑娘又黑又瘦,瘦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脸颊都是凹进去的那种,显得眼睛特别大,性格也有些闷,话少,但干活利落,是女同志里少有的能拿满工分的。 挣这么多工分却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从牙缝里省出粮食往家里寄。 可现在的丁果,脸颊丰盈,皮肤白皙,连头发也不是记忆里枯黄的状态,眉宇间更是神采飞扬,整个人又鲜活又漂亮。 这样的丁果,根本没有段秋玲说的‘尖酸刻薄’的样子。 段秋玲还说丁果回城后变的高高在上了,不朴实了。 这模样不朴实是有点儿,可不朴实就一定尖酸刻薄,就是坏人吗? 丁果笑道:“你变化也很大,刚才进门第一眼我也没认出来。” 高玉萍依旧很震惊,也有感慨:“没有你变化大,真的,完全没想到你比以前稍微胖一点后居然这么漂亮,你父母把你养的真好!” 怪不得丁果那么顾家,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给家里寄粮食呢。 丁果:…… 她觉得自己被打脸了,但没有证据。 丁果并不想给人造成这种误会,笑道:“我父母双亡!我是靠我自己把自己养的这么好的!” 高玉萍惊呼:“啊?”旋即忙歉意道,“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丁果一点不带尴尬的,微笑道:“我回城那年。” 说完岔开话题:“知青点和村里有几个考上大学的?” 高玉萍也怕继续说父母的话题会让丁果伤感,忙道:“知青里加我一共三个,赵先锋和李梅,李梅你不认识,你回城后才下去的。村里有一个,杨家宝,就是跟你在一个小队的那个,考到了冀省那边的大学,离首都不远。” 丁果搜了搜原主的记忆,点点头,道:“杨七叔家的三儿子。” 高玉萍提的赵先锋比原主早一年去的杨家庄大队,原主记忆里也有。 高玉萍:“就是他,以后有机会咱们聚一聚。”又道,“赵先锋去了川省。” 因为丁果不知道李梅,高玉萍就没提她的信息了。 两人的寒暄时间不长,聊到这里,其他几个舍友才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有了话题。 “你俩认识啊?”说话的是宋燕。 丁果笑着点点头:“我跟高玉萍同志以前在同一个地方插队,没想到今天在华大的宿舍里重逢了。” 高玉萍也很高兴,虽然丁果只闷头干活话不多,在知情里存在感很低,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多亲密,但也没产生过矛盾,这会儿再见熟人,还是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许二菲也忍不住感慨:“那可真是太巧了!” 其他人也纷纷感叹这种巧合。 宿舍里六个人,有五个是插队知青,大家也忍不住聊起一起下乡的知青的考试情况。 有了这个切入点,丁果虽然错过了昨晚的夜谈,可也很快跟另外两个熟悉起来。 几人都是历史系,都是学华国史的,但不是一个班,宋燕、丁果、高玉萍和王新麦一个班,她们是二班。 许二菲和王爱花是一班。 两点开班会,大家聊了几句,就准备起身去教室。 宋燕落后几步,喊住丁果,开了柜子把昨天借的锤子还了,又一次道了谢。 丁果也打开柜子,把锤子收进去,宋燕又递过来一大把炒花生,表示是借用锤子的谢礼,丁果推拒不过,只好接过来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两人锁了柜门出去,关好宿舍门,去追前边的室友。 宋燕问道:“你家是首都的还是……” 在苏庆插队,不一定就是苏庆当地人。 昨天丁果安置好就离开了,不确定是回家还是一家子出去住招待所了,没回宿舍。 丁果笑道:“我婆家是首都的,我是丰宁的。” 宋燕有点羡慕,道:“家在当地真好。” 不用骨肉分离。 她是皖省的,昨天她男人就带着孩子回老家了。 才分开一天,就已经开始想儿子了。 两人说着话追上前边的室友,一起去了教室。 她们到的时候班里已经坐了大半的学生,都在拧着身子前后左右的忙着社交,丁果她们一行进来,倒是没几个人注意。 王新麦招呼着丁果她们往教室后头走,道:“后排宽敞,咱们坐后头。” 几人走到教室后头落座,附近几个男同学注意到几人,互相捅咕捅咕,几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 在丁果身上,但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移开。 其中一个男同学眼角余光看着丁果,嘴上却跟离他们最近的高玉萍打招呼:“同学你好,我叫许建党,认识一下。” 高玉萍笑道:“你好,我叫高玉萍。” 另外一个男同学积极加入:“我叫周大山。” 周大山说着的时候,许建党已经探头去问挨着高玉萍的宋燕:“同学贵姓?” 宋燕也忙做了自我介绍。 一路问过去,丁果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作为从后世穿过来的,丁果太熟悉这几人脸上自觉隐藏的很好,其实有点明显的小心思了。 她就跟宋燕聊起了育儿经,一口一个‘我儿子如何如何、我闺女怎么样怎么样’。 高玉萍昨天没见过丁果和她的娃,这会儿听见了倒是有些惊讶:“丁果,你结婚有孩子了?” 宋燕笑道:“一对龙凤胎,可漂亮了!” 王新麦也有些震惊:“真看不出来你都生了两个宝宝了。” 附近那几个男生听见,脸上激荡的小羞涩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等教室几乎坐满的时候,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同志走进教室,站到了讲台上。 是他们的班主任,教古代汉语的,姓庞,叫庞万中。 庞老师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就开始让同学们做自我介绍。 顺序就按座位排序,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说话声音中气十足,道:“大家好,我叫齐桂芹,今年二十三岁,来自黑省齐市,这次高考在俺们屯创造了一个奇迹,后头坐着的是俺家那口子,没错,俺们两口子一起考上了华大,是俺们屯的骄傲!” 她身后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同志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家好,我叫王爱国,是桂芹同志的对象。” 这一下,整个班级都沸腾了,嗷嗷起哄,自发的鼓掌。 丁果也跟着鼓掌。 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自我介绍继续,王爱国后头的男生起身:“大家好,我叫郭猛,今年19,来自……” 轮到丁果,她也按照前头其他同学的模式进了自我介绍,说话时耳尖的听到一小片善意的起哄声,想了想,笑着在后头跟了一句:“……我有点羡慕齐桂芹同学,夫妻俩可以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听课。不像我们家,两口子在不同的学校,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团聚了。” 她话音一落,就听见好几道非常小声且带着点惋惜的感叹:“啊,结婚了啊!” “居然结婚了!” 前头的齐桂芹没想到被新同学点名,转过身笑得乐呵呵的。 丁果也冲齐桂芹笑了笑,落座后听其他同学继续。 介绍完,就是选班委。 都是新人,互相也不了解,没法投票选举,但班主任大概早有定夺,直接点名安排,并表示是临时担任,等一学期结束后根据大家的表现再进行投票选举。 丁果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 班主任第一个点名的就是她,任命为班长。 另一个叫万宏的男生是副班长。 接着又陆续安排了副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体育委员、宣传委员等。 生活委员落到了齐桂芹头上。 虽然没明说,但大家心里隐约猜着应该是按照高考成绩来的。 这时候的分数不公开,但学校的老师知道学生们的情况。 突然成了班长,丁果懵了一瞬就接受了。 高考刚恢复,所有的工作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她穿书前没有这样的经历,但见过别人的经历。 即使后世的那些模式无法套用到这个时代的大学,那就跟其他班干部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呗。 班干部任命结束,庞老师讲了几个工作方向,几个被临时任命的班干部人头还没认全就立刻走马上任,开始主持工作。 卫生清理、体育运动,以及助学金的领取和发放。 丁果安排万宏去看他们班需要清理的校园区域,体育运动这块让体育委员拿个计划出来,其他班干部辅助。 之后,她带着齐桂芹统计班里各个同学的家庭收入情况,进行登记,方便助学金申请。 这年头人们大多十分朴实,也是担心学校会进行调查,万一撒了谎,会影响自己的大学生涯,所以对于家庭收入这方面谎报的很少。 统计到宋燕她们时,宋燕她们嘻嘻哈哈的喊‘班长’。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丁果的错觉,感觉王新麦的神色有点不太自然。 轮到丁果自己,因为已经结婚,所以只填了婆家这边的情况,写了裴澈当下的补助金额,但把公婆的收入也填了上去,交给学校审核,批哪个等级的助学金她都能接受。 第227章 二合一 一进宿舍,丁果顿时一怔。 几个舍友人均一本书,个个低头看的入迷。 这无声的学习氛围瞬间化作实质,扑了丁果满身。 吃饭时还是王新麦自己卷,现在全体一起卷,是要卷死谁? 听到动静,高玉萍从书里抬起头来,见丁果看着大家手里的书,笑着小声道:“早上从图书馆借的……”说着看了眼她从老家带来的一块有点旧的马蹄表,“这个点,速度快些应该还能借到。” 丁果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忙道:“我包里还有没看完的书,今晚不过去了,明天去看看。” 宋燕翻了页书,道:“那得赶早,图书馆早上六点半开门,但我们今早六点半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 许二菲也抬起头说了句:“人太多了,不亚于饭点食堂的情况,大门的玻璃都挤碎了。” 丁果点点头:“谢了,明天早点过去。” 王新麦突然抬起头,问起丁果刚刚去处理的事情结果。 丁果说了下校方的安排,王新麦点了点头,道:“校方的解决速度还不错,可归根到底还是准备不充分。” 丁果笑着随意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高考刚恢复,校方的许多工作也在摸索中,总要磨合几天。” 王新麦皱了皱眉,继续道:“我不赞同这个理由,从高考恢复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校方要招多少学生,每个学生每日消耗的定量,应该早些拿出章程做好准备,而不是现在乱糟糟的样子,太不符合我对大学的期待了。” 王新麦觉得,作为学生的代表去找校方反映情况,丁果他们接受的态度也有些过于轻松,对那些今天晚上吃不上饭的学生很不公平。 不知道丁果他们有没有大胆的指出学校的不足,对其工作不到位的地方进行批评。 丁果微微一愣,抬眼看过去,王新麦的神色很认真,带着一种意见不同的坚定,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而是针对学校的工作情况。 她想了想,也坦然的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觉得也要结合当下的现实情况,咱们如今整个社 会的发展过程是发展中,而不是已经发展好了。那么这个发展的过程需要各方合力完成,它不是单一性的。如今恰恰就是各方都有不足,这种不足的弥补也需要一定时间来逐渐完善,我们只是刚好遇到了发展过程中的一点瑕疵。” 给学校一些时间,这所大学会越来越好的。 王新麦偏头想了想,继续道:“我认同你说的这个现象,一个学校的运转的确不是单一性的,可还是不认同各方的工作进度,国家给了他们充分的时间准备,可如今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真的非常混乱、糟糕。给学生造成了很多不便利!” 丁果笑道:“国家即使给了时间去准备,可一些人事任命和需要平反回校教师的调动文件要一层层发下去,受交通不便利的影响,文件的抵达需要时间,到了地方上,还需要地方各级部门层层审核,其中的难度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大环境造就的现实问题,很难在短时间内成为理想化的状态。 恢复高考,就像停摆的巨大机器重新运转,而这台庞大的机器因为停摆时间过长,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 机器需要维修,维修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并不是几个月或者一年两年就能修复的。 但努力的人也很多,机器上完好无损的部分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带动机器的运转。 连高考恢复都遭到那么多反对的声音,修复机器的过程中,谁能保证都是一切顺利的。 各方再努力,也总有抵抗的力量在,努力的人想尽快走上轨道,在这之前还要先将那股反抗的力量抵消掉。 其中的困难和艰辛,真不是丁果她们能想象的。 王新麦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怕两人继续说下去会吵起来的宋燕几人有些紧张地劝道:“哎呀,好了好了,校方不是在解决了嘛,我们是做学生的,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成绩,不辜负国家对我们的期待。” 许二菲笑道:“就是就是!” 高玉萍:“看书看书了,我明天还要再去借几本,我借的太少了……” 王新麦咬了咬唇,没再说话,重新低下头去开始看书。 丁果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不是争吵,也不会吵起来,只是认知上不同意见的辩论而已。 丁果计划了下明天要做的事情。 明早先去图书馆借书,之后是班里组织的晨跑,吃过早饭班里集合,进行卫生清理…貌似明天还开不了课。 丁果趁着大家都在看书,拿上东西轻手轻脚的出去洗漱,又打了热水,回来轻巧的翻上床,从包里…实则是从空间摸出一本之前买的,已经看完的小说,但想到什么,心虚的重新塞回去,摸了本之前复习资料里的英语看了起来。 大家都在学习,她作为班长却看小说,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尽管手里的英语资料内容已经滚瓜烂熟,连标点符号都完美的印在脑海中,可为了人设,装也要装一下。 丁果把被褥往身后堆了堆,靠坐在床头,把烂熟于心的英语书又看了一遍。 次日早上,丁果听到动静睁开眼的时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在家里了,起床后也没了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饭,更没有俩娃睡在旁边,这是大学宿舍。 她是华大的学生了! 可是…才五点,才五点啊! 王新麦已经穿好衣服,拿上脸盆毛巾牙膏牙刷这些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宋燕不知何时醒来的,正靠在床头上看书。 其他室友也陆陆续续起床,准备早读。 丁果盯着宿舍有点发黄的屋顶出了会儿神,认命的坐了起来。 出门去洗漱时,发现卷的不止她们宿舍,走廊上、楼下空地上已经三三两两的站满了学生,有的在舒展着腰身,有的拿着书在读,还有人一边舒展腰身一边看书。 丁果洗漱完,只好也回去凹了会儿人设,大家就准备出发去图书馆了。 今天早上室友们的时间很早,五点半多就结伴出了宿舍。 赶到图书馆,队伍已经排出去一段了。 丁果几人也排了上去。 六点半,图书馆的大门一口,不知道前边谁先起头开始乱的,队伍瞬间溃散,所有人一窝蜂的往里挤。 丁果马上就见识到了许二菲说的挤破大门玻璃的情况。 她眼神好使,能看出刚刚碎掉的玻璃似乎是新换的。 就这频率,学校得专门拨出一块款项用来换图书馆门上的玻璃。 “走走走,快跑,越晚越不好进。”高玉萍催促着,丁果一溜小跑跟上。 她是头一次来图书馆借书,但相关流程已经听舍友们说过了。 每人最多借五本,丁果一气借了五本,就她看书的效率,这五本也撑不了多久。 挤在人堆里选书、借书,又挤在人堆里出来,丁果弯腰提上不知道被谁踩掉的鞋子,木然的走到一旁的空地上等其他舍友出来。 图书馆里的座位没抢上,大家还是回宿舍看书,之后集合去参加班级体育活动时,舍友们不约而同背上斜挎包或者布包,装上了饭盒。 丁果也入乡随俗的背上斜挎包,放了个空饭盒。 这种情况317也不是个例,班里同学没带着饭盒出来跑步的都少。 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大学生的默契。 才一天,默契就这么强了,简直强的可怕。 跑完步,体育委员赵春明刚说了个解散,他自己就一马当先朝食堂的方向冲去,其他人呼啦啦跟上。 食堂的秩序问题不是一晚上就能解决的,依旧拥挤的一塌糊涂。 丁果照例带着舍友们挤了过去,快速扫了眼窗口和旁边挂着的小黑板,丁果要了两个素包子,一个馒头。 宋燕一口气要了五个馒头,她道:“中午和晚上我就不来买饭了,省点时间看书。” 王新麦有样学样,道:“我也多买几个馒头好了,中午去图书馆看能不能占到个座位。” 然后,丁果就发现除了她准备一日三餐来食堂打卡,舍友们都减掉了来食堂、挤来挤去打饭,再回宿舍的这段时间。 丁果是想随大流,可她养刁的胃口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她觉得…这大流不随也罢。 她是有点矫情,不想没苦硬吃。 上午就在忙忙碌碌的清理卫生中度过。 中午,舍友们回宿舍的回宿舍,去图书馆的去图书馆,丁果骑车离开,转了小半圈,终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连人带车闪进空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一身的土,洗澡、洗衣服、吃饭。 她空间里还有之前囤的烤鸭,保留着刚出锅的口感。 也有之前烤的面包和蒸的馒头、米饭,都热乎着,想吃啥吃啥。 清炒蔬菜也有,随便打开一份,也是有荤有素了。 最后来了点饭后水果,草莓、橘子、葡萄、香蕉各吃了一点解馋。 时间很充足,丁果在空间里溜达着散了散步,欣赏了下黑土地的生机勃勃,确定外面没人,闪身出去。 三天后,她跟齐桂芹一起去领了他们班的助学金,挨着给同学们发了下去。 根据家庭收入情况不同,助学金按照五六块到二十不等的标准发放,大部分都直接转为饭票、菜票,只有少量的钱,方便学生买文具。 如果有家庭特别困难的同学,还会有额外的补助金。 丁果自己的数额不高不低,十五块的标准。 应该是只参考裴澈在军校的津贴,裴澈如今的津贴确实不高,没参考公婆的。 第228章 二合一 彭桂花看着怀里的鞋子,再去找丁果已经不见人影了,无奈地叹了句:“这孩子!” 丁志城也看见了,道:“这孩子咋又买鞋子了。” 嘴上埋怨着,心里也是热乎乎的,直嘟囔:“早上收拾了那么多吃的,这又花钱!” 丁果让乔婶做了蒸包、葱油饼,她自己收拾了几个咸鸭蛋和煮鸡蛋,让三叔三婶在车上吃。 彭桂花无奈道:“孩子的一片心意,收着吧!” 两人扭身朝外看,火车缓缓启动的时候,丁果他们也从车门那里找到了三叔三婶座位对应的窗口,挥着手。 丁志城还是吼了一句:“果果,往后别买东西了,你还得过日子呢。”又叮嘱大柱,“好好学习,歇着了回家帮你姐干点活,带带孩子……” 大柱:“知道了爹!” 彭桂花也探着身子又交待几句,才依依不舍的坐了回去。 丁果和大柱回了紫竹桥。 今天太阳很好,气温也没那么冷,丁果就给大宝小宝穿好衣服,跟乔婶说了声中午在外面吃,姐弟两人带俩娃去天~安门广场玩了。 刚到广场附近,丁大柱就惊呼出声:“姐,那边是、他们是在摆摊吗?” 这么光明正大? 这也是丁果来这边的目的,带俩娃放风,也顺便看看蚊子之前说的情况。 还真有摆摊的。 摊主们一边招呼路过的游客,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随时会过来的红袖章。 丁果:“走,过去瞧瞧。” 摊子不多,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看到丁果他们靠近,一个小伙子招呼道:“大哥大姐,肥皂、牙膏、牙刷、香皂要不要?不要票!” 丁果把怀里的小宝放下,小宝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看摊子上的花花绿绿。 丁果道:“怎么卖?” 这里摆摊的人环顾左右大概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明明几秒前才看过,这会儿说着话又照例朝周围看了一眼,但不妨碍报价。 “香皂五毛五,肥皂四毛五,牙膏四毛三,牙刷四毛。” 跟丁果之前在黑市上出这类物品的价格不相上下。 丁果也没白打听,要了块香皂支持了下摊主的生意。 旁边还有卖糖、蜜饯这些的。 另一边的摊主是卖铝锅和搪瓷面盆,数量不多,大约是为了随时收摊方便。 丁果他们路过的时候刚好碰到有顾客问铝锅的价格,丁果顺便听了一耳朵,卖六块五,不要票。 比供销社卖的差不多贵了一块钱。 逛了一圈,除了之前的香皂,丁果又买了几双鞋垫、一包蜜饯。 蜜饯当然不是给大宝小宝吃的,还没给他俩开荤吃糖果类的东西呢。 让大柱吃。 大柱哭笑不得:“姐,我都多大了。” 丁果笑道:“多大还不能吃零食了?记住了,就你自己吃,别给大宝小宝吃,他俩太早吃过于甜东西不好。” 大柱记下了。 他还想留着给外甥和外甥女吃来着,没想到还有这方面的注意。 其实这里的买卖环境还行,检查的比丁果想象的要松散些。 他们逛完摊子,找这边出外景的照相师傅拍了几张照片,又去买了进故宫的票,进去前都没碰上红袖章来逮人的情况。 不过等他们逛完出来,广场上那些摊位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全消失了。 大柱仍然很震惊:“广场上这么明显,那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丁果笑道:“有时候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工作难找,闲着的人想找门路吃饭,可不就得铤而走险。”说完叮嘱道,“你可别动这个念头,好好读书。” 说这话多少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可大柱跟她、跟大勇都不一样。 她老油子了,大勇走南闯北也长了不少见识,两人经验丰富。 而且,大柱比起大勇书卷气多一些,瞧着就不是做钻巷子打游击的料。 大柱点头道:“姐,我没那个胆子。” 丁果笑道:“没那个胆子就好。” 有那个胆子她该担心了。 从故宫出来的时间稍微有点晚,找附近的国营饭店吃过午饭,丁果又绕路回去看了一眼,消失的摊位又神奇的出现了,不过跟之前有点出入,似乎少了几个摊位。 有人挎着个背包从她旁边过去,丁果看这人的背影有点熟悉,顿了下,试探着喊了声:“蚊子?” 过去的人猛地回头,不是蚊子是谁? “丁果姐?” 蚊子有些惊讶, 还有点惊喜,随后看到丁果和丁大柱怀里抱着的孩子,她道:“姐,这是、是你的……” “我闺女和我儿子。”又指指大柱,“我另一个弟弟,大柱。” 蚊子跟丁大柱打过招呼,视线看向俩娃,道:“姐,你这两个宝宝长得也太好看了。” 也是,丁果和她对象模样都出挑,生的宝宝自然也好看。 丁果让大宝小宝喊‘阿姨’,俩娃听话的喊了。 蚊子伸手在包里摸了摸,抓出一把水果糖,笑盈盈地道:“阿姨请你们吃糖。” 丁果赶紧笑着推回去,道:“还没让他俩吃过糖呢,年龄太小。” “这样啊?”蚊子挠挠头,把糖塞丁果手里,“那姐你吃。” 丁果好笑的给她塞回包里:“你快收起来吧。”随后把怀里的孩子都交给大柱,让他去旁边等着,这才问蚊子,“你过来干啥?” 合作过的人,聊这个话题很自然。 蚊子小声道:“我一直在看这边的摊子。”隐约猜着丁果应该也来看过,道,“姐,你也来看过吧?怎么样?这边查的看似频繁,可只要不是太笨,跑的快点儿,我觉得比巷子里都安全。” 丁果道:“看过,那些摊主中间被撵走过,现在又回来了。我虽然有想法,但没打算现在就摆摊试水。我劝你也再忍忍,过些日子再说。” 改开也不是一下子就开放的,政策出来前会宽松一阵子。 想出来赚点钱,丁果觉得下半年比上半年更保险一些。 而且蚊子做了那么久黑市,应该不急着用钱,大抵是跟她一样,纯粹是闲不住。 蚊子点点头,小声道:“我知道,我还没想好卖什么呢,就是趁着周末学校放假来观察观察,多观察些日子再说。对了姐,我之前的老大找过我,问我之前你出给我们的粮食和水果还有没有货,想让我帮忙牵线,我没应。你这边要是想赚钱,我能搭条线。” 虽然之前被那边的兄弟伤过,但只要有利益在,做不成能交付后背的铁哥们儿,也能当个普普通通的合作伙伴,尤其是能给对方带去利益。 就交易这方面来说,那边还算可靠。 丁果摇摇头:“我暂时不打算出,过些时间再说吧。” 蚊子点点头:“行,有事直接找我。” 两人聊了几句,和蚊子分开,过去捞起一个娃跟大柱回了家里。 到家时两小只已经要熬不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把他俩往炕上一放,就睡了过去。 大柱准备回西院休息。 临出门前丁果把今天买的香皂给了他:“给你买的。” 丁大柱:“姐,我不要,我那边有肥皂。” 这一块香皂五毛多呢。 “肥皂洗衣服用,这个洗手洗脸,拿着。” 丁大柱:“姐……” 丁果塞到他手里:“别跟我争竞了,回头你外甥他们该被吵醒了。” 丁大柱只好接了过来,但还是挠挠头叮嘱了一句:“姐,以后甭给我买东西,之前你们帮我置办的东西齐全着呢。” 当时他姐的买的时候还以为他姐要用,就没拦着,要是知道给他,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姐花这个钱。 丁果好笑的把他推出去,让他回去歇着。 等大柱去了隔壁,丁果又骑车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车把上就又挂了点儿东西。 下午四点多,丁果正带午睡醒来的大宝小宝和不白在院子里玩,宋玉玲过来了。 支好车子问道:“我爸妈回了?” 这两天宋玉玲姥姥家那边有事,昨天宋玉玲陪着吴芳回了趟娘家,还过来跟彭桂花说了一声。 昨晚在她姥姥家住了一晚上,这才回来。 丁果笑道:“回了,再几个小时就到家了。”又问道,“你姥姥家的事忙完了?” 宋玉玲一脸疲惫的点点头,忍不住吐槽:“昨天我们过去家里就一直在吵吵,晚上也吵吵,今天又吵了一上午,总算解决了。” 是她小舅闹着分家,两个老人思想老旧,不想分,她大舅也不想分,来找她妈回去主持公道。 宋玉玲愤愤道:“要我是我妈,这事儿理都不理。” 当年他们被人诬陷下放,姥姥家那边也是跟他们划清了关系。 后来平反回城,又主动上门来走动了。 也就是她妈心太软,要是她,才不会继续来往呢。 不过好在她妈心软归心软,心里还是有杆秤的,这次回去看似是帮忙调节娘家的矛盾,实则啥也没掺和,由着他们自己闹腾。 听宋玉玲絮絮叨叨了一通,丁果才问起她学校那边的事。 两人说着话,也不耽误跟孩子玩。 宋玉玲只待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她晚上要归校。 丁果也一样,当初去跟宿管阿姨说的时候,宿管阿姨就叮嘱她,周日晚上就得回校,会查寝。 宋玉玲看了眼大宝小宝,小声问道:“学校那边能申请走读吗?” 丁果:“我申请上了,不知道啥时候批呢。” 她看了眼俩娃,捏捏大宝小宝的小脸,满眼的不舍。 第229章 二合一 “姑娘?”丁大勇有些懵:“那不是个小子吗?” 丁果笑道:“是个假小子。” 丁大勇仍震惊的回不过神:“假、假小子?不是……” 蚊子说话神态什么的看起来就是个小子啊! 他还喊了人家好几次大兄弟来着。 大勇觉得有点窘。 “甭管是真小子还是假小子,她有渠道,把货全批出去。你就专心复习,冲刺高考。” 今年高考的难度跟往年可不一样。 丁大勇倒是不知道今年高考难度会提升,他这会儿正在努力回想自己当时跟蚊子有没有肢体接触。 比如拍个肩膀啥的,想了一通,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 不然那可就太冒犯了! 吃完饭,丁大勇一脸复杂的跟着丁果去找蚊子。 尽管已经知道蚊子是个姑娘,但见到人,看着她脑袋后头短短的小辫子,还是觉得恍惚。 丁果笑着让大勇在旁边等着,带着蚊子走到一边,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路过,抬手往上拽了拽袖子,亮出了戴在手腕上的电子表。 蚊子惊讶:“丁果姐,这是…手表?手表还有这样式的?” 丁果又看了眼周围,小声道:“港城进来的电子表,我弟从南方带回来的,28一块。” 28是她跟大勇商量的报价,蚊子跟人怎么谈,牵线的利润赚 多少取决于她自己。 哪怕一块表只涨一块钱,也能轻轻松松赚两百多。 至于暑假一起去南方有几率遇到批发电子表的商贩,蚊子会知道他们这批表的利润,丁果完全没什么心理负担。 大勇从南方把货背回来,一路上担着的风险不小,这是他们该赚的。 若蚊子真会为这个别扭,即便知道她有能力,以后也会减少跟蚊子这边的合作。 不过就这段时间她自己跟蚊子的接触来看,感觉这姑娘既仗义又机灵,还很会钻营。 这样的聪明人都是比较拎得清的。 丁果的报价让蚊子眼睛瞪大,轻轻吸气,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姐,28还是280?” 怎么会有二三十的手表? 丁果笑道:“外壳是塑料的,不是机械表,不如机械表耐摔,里面用小电池的,这种小电池我不知道这边的百货大楼里有没有卖的,但里面自带的这块用一年多没问题。到时候这边没有,我们可以想办法搞一批电池过来。” “量有点大,有两百多块,大勇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没时间一块块找人往外出。我想出给你之前的老大,我28报给你,你跟他们谈多少是你的事,但我要一次性拿到全部货款。” 蚊子苍蝇搓手:“姐,这要去广场那边摆摊,肯定不愁出…不过,我忍的住,咱等暑假,这批货我去谈!” 赚他一波块钱。 丁果失笑:“忍得住就行,距离暑假也没多长时间了,到时候咱们去南方考察考察,看看能带些什么东西回来,一起去广场那边看看。” “得嘞,姐,你等我消息吧。” 给蚊子留了一块样品,顺便让蚊子帮她问问买几只活鸡、活鸭,特别叮嘱,要活的。 蚊子应下,丁果跟大勇离开。 大勇没多待,回了丰宁。 今年高考报名已经开始了,他回来的时间正好,不早不晚。 蚊子是四天后来找的丁果,她来的时候,乔婶前脚刚走,是特意来给丁果送荠菜水饺的,满满的两大饭盒。 裴渝婆家亲戚过来,从乡下带来的,带的不少,就给大院和紫竹桥这边各送了些。 丁果拎着饺子还没上楼,就看到一个人影远远地骑着车子往这边冲。 丁果眼力好,一下就认出是蚊子,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走,蚊子默契的中途转弯,两人找了个空旷又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蚊子抹了把头上的汗,笑道:“姐,成了,我给对方报的三十二,全款交易。对了,你要的活鸡有两只,鸭子没有,收了一只大鹅,要不要?” 其实当时跟丁果谈完的第二天她就去找了之前的老大。 没接着去,是观察了一晚上看看手表跑的准不准,她也得把关一下这新玩意儿的质量,之后前老大那边也是,留了样品观察,顺便筹钱。 其实包着一个地盘做黑市的,大几千的钱肯定能拿得出来。 可蚊子的前老大没这么做,他找了人合伙,除了顺手转一波介绍费,还找人分摊了风险。 所以拖到今天上午才给蚊子答复,蚊子下课后就飞奔过来报信了。 “要,只要是活的家禽我都要。”丁果又笑道,“你的利润不用跟我说!” 蚊子直摇头:“这批手表的利润我拿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丁果姐你的。” 他们找的这个地方路边有两块大石头,丁果招呼着蚊子坐下来,递给她一个饭盒,又顺手从挎包里掏出两双筷子,道:“边吃边说。”这才续上刚才的话题,“我有利润,而且不瞒你说,我这边的利润非常高。” 这个时间也是要吃午饭的时间了,蚊子运气不错,刚好碰上乔婶来送吃的,丁果也就顺便用饺子招待了。 蚊子还在说着话,丁果递,她就顺手接了,道:“姐,你的利润是你的利润,你的利润多高跟我都没关系。你带我赚钱,还让我赚的这么轻松,我给回扣,很合理。” 她是知好歹的人,丁果姐有这种好事想着她,她也该回报。 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顺手接过了丁果姐的午饭,忙道:“姐,我回去吃……” 丁果往她手里塞了双筷子。 乔婶肯定没带筷子过来,丁果是借着斜挎包做掩饰从空间取出来的,笑道:“别客气,吃吧,家里刚送来的饺子。” 蚊子就没再矫情,道了谢,拿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荠菜的?” 香! 但这绝对不是丁果去年送的荠菜。 但也很好吃,很香! 蚊子顺便问了句:“姐,今年你不再出荠菜了?那荠菜是真好!” “回头我单独给你送点儿自己吃,大量出货就不出了。” 蚊子没多想,以为丁果要么是没时间,要么是供货商那边有了别的渠道。 虽然不做买卖,但丁果姐少量弄点还是没问题。 丁果又说回回扣的事:“不用给我回扣,那是你凭自己的本事赚的钱,是你该得的,” 人脉也是本事的一种。 蚊子听着有些怔忡。 她做这行时间不短了,从还在乡下时就趁着村子里其他人不注意上山捡蘑菇、挖野菜、逮野鸡野兔,再偷偷找时间去当地公社的黑市上换东西或者钱。 在那边也有过固定合作的伙伴,但后来那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她成分不好,就开始欺负她,故意压价,还拿她身份的事威胁。 蚊子觉得讽刺,一个搞黑市的,还在意成分。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就停止了跟那人的合作,很是难过了一阵子。 她把对方当朋友,货都是捡最好的留给他,价钱却跟普通品质的货一样。 对方拿她当软柿子捏。 后来平反回城,混过几个地盘,认识了一帮兄弟和地盘上所谓的一把手、二把手,被坑过,被算计过,当然也好过,但所有与自己有利益往来的人里,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是你凭自己的本事赚的钱,这是你该得的’。 她跟丁果姐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却莫名从丁果这里感受到一种特别踏实的安心。 蚊子低头大口大口吃着饺子,半晌没说话,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把饭盒里的饺子吃完,抻着脖子咽下去,才又笑道:“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丁果好笑,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两人互通了下彼此的课程表,找来找去,发现白天的时间没那么刚好对的上的,索性安排到周五晚上。 丁果会跟蚊子一起去拿钱,但丁果不出面,藏在外头等着接应。 财帛动人心,几千块钱的货,再是熟人也得多长个心眼。 蚊子坚持去洗了两人的饭盒才骑车离开。 上了两天课,丁果周五下午三点以后就没课了,照例去跟生活委员和宿管阿姨登记请假不留宿的事,之后跟舍友们说了声,骑车回了家。 半路上从空间拿了一大兜荠菜,一捆菠菜、一捆韭菜,又从系统商城买了点五花肉和鸡蛋,拎着回了家。 这周裴澈不回来,倒是方便丁果出门。 邵寻萍也没回来,丁果回家的时间固定后,她就跟丁果错开了,周末在单位赶赶工作进度,平时还是会回来帮着看看孩子。 大柱在家,但这孩子好哄,吃完饭直接打发他回去看书,都不用说别的。 反倒是大宝小宝都黏着她,丁果就哄骗小孩说出去买好吃的,就背上挎包骑车出去了。 大宝小宝还没经历过人间险恶,也不知道老母亲说的‘好吃的’具体是啥东西,但莫名就被他们妈妈的语气勾起一种虚无的期待,默许了老母亲的绝尘而去。 路上,丁果拿出一兜荠菜,并往车把上挂了个手提帆布包,里面是装着今晚交易的货。 赶到蓬勃胡同,找到蚊子,丁果递给她一兜荠菜,蚊子则顺手给了丁果两个饭盒,笑道:“姐,我也请你吃饺子,我刚包的,槐花猪肉馅儿的,你尝尝我的手艺。” 丁果也没客气,接了过来,笑道:“行,回头我尝尝。” 往挎包里一收,藏进空间。 蚊子把荠菜拎回家,出来带着丁果找了僻静的地方,蹲下去点货。 两百三十块手表,她自己戴起一块,又往兜里揣了一块。 这是她自留的。 回头把钱补在货款里。 两人在外头转了转,等到七点半,赶往交易点。 到附近时,蚊子停了车子,小声道:“姐,咱先把自行车藏起来,跟我来。” 第230章 (捉虫)二合一 “张胜凯回来了?”丁果有些惊讶,下意识去回忆书里的剧情! 书里的张胜凯是这时候劳改结束的吗? 丁果努力想了想,没想起来关于张胜凯结束劳改的具体时间。 只知道张胜凯跟丁念君相认时,丁念君跟潘顶峰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娘家人依附着她,也得到了公婆的重视,当时的丁念君在两个家庭中非常有凝聚力。 见到亲女儿是这样的状态,张胜凯对岳红梅那是满心感激,连连夸赞岳红梅把他女儿教的很好。 怎么说呢,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分开了, 再见时已嫁入高门,觅的佳婿,且还是商业新贵,很难不感激。 书里的岳红梅面对白月光的感谢,也是满满的成就感,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难道书里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只不过相认是在几年后? 于少芬当然不知道丁果在想什么,她继续说着,有些无奈:“看来我上次那封举报信没起作用!” 丁果:“什么举报信?” 于少芬:“就是你点醒我,帮我揭开那人渣真面目后我就写了封举报信,举报他婚内作风不正。”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张胜凯哄骗的那个姑娘家里帮着压下去的,还是张胜凯又寻了别的什么门路。 她还特意避开了那家人。 “张胜凯是一个人回来的?” 婚内作风不正那就是出轨,既是出轨,就有第三者,要是跟第三者走到一起了,这次张胜凯就不是一个人回来。 于少芬愣了下才道:“这我倒是不知道,我朋友在信里没提。” 大张庄那边,丁念君不耐烦的打发走来送野菜的张胜凯,砰的关上门,转身回屋。 潘顶峰正在埋头做题。 去年报名参加高考被人举报,村里下了他的名额,今年他跟丁念君走通了公社的关系,成功让他拿到了高考名额,决心要拼一把。 见丁念君进来,潘顶峰抬起头,道:“你…那个人又来了?” 丁念君点了点头,眼里透着不甘。 她想认的人不认她,她不想认的倒天天来献殷勤。 丁念君心里是说不出的烦躁。 当初于少芬去丰宁找她,她嫌于少芬出现在自己面前,担心会被于少芬拖累,想着法子跟亲妈撇清关系,甚至还举报了,就希望于少芬能被抓,换个地方继续劳改,她也能图个清净。 没想到于少芬家里还有那样的背景。 可更让她觉得戏剧性的是,于家居然跟潘家还有仇恨。 老天爷跟她开的这个玩笑可真是一点也不好笑。 现在她亲爸结束劳改回来了,倒是想认回她这个女儿,可张家别说背景了,真要认回去,以后面对的就是一堆没完没了来吸血的穷亲戚。 她不想认,可张胜凯整天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过来,今天送把葱,明天送颗蒜,偏他还是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也许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人家应该看的比谁都清楚。 没人的时候他不过来,总捡着村里社员多的时候上门,弄的现在村里那些爱管闲事的大娘婶子总来劝她。 什么‘到底是你亲爹’、‘当年分开也是为了你好’、‘你得体谅体谅你爸的年纪’。 还真是有手段。 真有手段就把她亲妈追回来啊,若夫妻俩一起来认亲,她倒是会考虑考虑来个一家团聚。 偏只来个没用的,认回去能帮到她什么? 简直烦不胜烦。 “顶峰,我们请个长假回丰宁专心学习行不行?”丁念君坐到潘顶峰身边,目露哀求,“我真的受够那一家子了。去年张家人使坏拦着不让你高考,今年又多了那人,我怕再这么下去,他恼羞成怒给你使坏,总不能再憋屈一年吧!” 丁念君今年也试着报名了,依旧没报上。 她怀疑街道上记恨去年她跟她妈去街道上闹,故意卡她。 真是烦死了! 现在就盼着潘顶峰能考回首都,她可以顺理成章地跟过去,开展她的事业。 这一年多她也没闲着,从农场回来后伏低做小了一阵子,就又开始重操旧业。 做黑市风险大归风险大,可来钱也是真的快。 别看她没工作,可就收入这块她比潘顶峰可高多了。 要不然也不能拿钱开路,搭上公社的关系。 看到她拿出来的钱,潘顶峰也没再剧烈反对她倒买倒卖,只抿着嘴没说话,不闻不问,一副默认却不想知道的样子,真是别扭。 可惜了,没能砸开丰宁那边的关系。 潘顶峰也有些心动,道:“要是请了长假,可就没收入了。” 丁念君噗嗤笑道:“我还能养不起你跟孩子?” 话音一落,潘顶峰脸色顿时有些涨红:“哪就用得着你养,我这些年攒的工资还能养不了你们一两个月?我是怕这一两个月拿不回钱,妈那边再不高兴。” 这话说得让丁念君想笑,又不敢笑。 都什么境况了这男人还是这么好面子,怕被人说他吃软饭呢,还往妈身上推,简直了。 可除了好面子,没能力,似乎也没有旁的缺点,丁念君愿意包容,就为了短暂分开的那段时间,这男人没放弃她。 对于潘顶峰没能力这个认知,是潘家倒台后丁念君逐渐发现的。 在首都的工作没亮点,调到村里工作能力也不突出。 她来村里这些时间,没少听村里人吐槽说潘顶峰只会纸上谈兵,一落到实处,那是啥问题也解决不了。 以前没察觉,是让这人帮她做点事时他表现既轻松又麻利,后来才明白,那时的轻松并不是这个男人自身的能力,而是借的潘家的势。 没了潘家的人脉做支撑,潘顶峰真是…啥也不行! “好好好,不用我养,我跟孩子都指望你呢。”丁念君好笑地哄着他,“短短一两个月,如果能换来一份大学名额,哪个划算?读完大学,将来也能安排个体面的工作,你也能施展你的抱负是不是?” 后头这句话深深打动了潘顶峰的心,虽然他的抱负连个明确目标都没有,可这话却能抚慰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男人要有抱负,他只是还没找对方向而已。 潘顶峰心动了,可也担忧:“不知道村里给不给批。” 要请接近两个月的假呢。 丁念君柔声劝着他:“先去问问,实在不行我们就送点礼。” 反正她不想再来大张村了,还想回到首都,总觉得那边才是她的战场。 潘顶峰惴惴不安的去请假,没想到支书和大队长不光应了,还应的非常爽快,并痛快的给他开了个长期的介绍信,避免频繁回来更换。 顺利的让潘顶峰觉得不真实,感激的连连道谢,忙回去跟丁念君说了这个好消息,两人当即打包好行李,直奔公社去坐车。 路上,丁念君想了想,叮嘱潘顶峰:“回去别跟妈说那个人回来的事。” 身份的揭开,也让她知道自己当年被领养的原因。 她担心岳红梅那边再有别的什么心思。 两人坐车回了丰宁,潘顶峰每天在家专心复习,还带上丁建党一起。 丁建党今年也想再试试,丁建设没报名,他对读大学没兴趣,所以连试着报名都没试。 丁念君再次出现在巷子里,有时候是她自己,有时候会带着下班的丁建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随着高考的恢复,某些政策也正在松动。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这种私下小市场数量增加,其次就是周边上来的农民多了,交易的东西种类也丰富了。 检查倒是还是会有,可不再像之前那么频繁。 再一个就是收货不如之前收的多。 农民都自己进城来兜售了。 丁建设还是临时工,这一年多虽然靠着倒腾东西也赚了几百,可他不舍得砸钱去转个正式工名额。 赚快钱尝到甜头后谁还稀罕正式工那点工资? 倒是今天,姐弟俩出来后,丁建设谨慎地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姐,你今年想不想上大学?” 丁念君横他一眼,没好气道:“故意气我是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报上名。” “嘿嘿!”丁建设又鬼鬼祟祟看了眼周围,小声道,“不是自己考,连名都不用报。” 丁念君心头顿时狠狠一跳,她也快速地看了眼周围,拉着丁建设走到马路中间比较宽敞的地方,这才小声道:“要死啊,敢在墙边说这个。” 丁建设:“没事 ,墙后头没人,就算有人也听不见。” 丁念君还是警惕着左右,用气音道:“那怎么弄?想进哪个大学就能进哪个大学吗?你有门路?” 丁建设有些得意:“就那个知道我以前在钢厂上过班,找我打听门路想弄钢材的那个辉哥,他说有办法拦截别人的通知书,至于想进哪个大学,得看今年咱这边能收到哪些大学的通知书了,也得选人,有背景的不能拦,容易暴露。学校太好了也不行,只能找那种家里没背景,学校中不溜的。” 丁念君顿时有些失望:“是买别人的读书名额啊!” 她还以为大学开了暗箱操作,能花钱直接进呢。 “这样的行吗?那不得顶着人家的名字吗?” 丁建设抓抓头:“是得顶别人的名字,但后头能不能操作改一下就不知道了,回头我问问。” 丁念君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 如果真能行,倒不失为一条路子。 如果潘顶峰考上了,她就给自己买一个。 若潘顶峰考不上,就买俩。 “你问问能不能定向挑选,我只想要首都的学校,什么学校无所谓,只要是首都的就行。” 第231章 (捉虫)二合一 大勇这次过来逗留的时间不长,只去大柱他们办的补习班试听了一节课,这不是大柱给他哥的福利,所有想报名的考生都可以去试听一节课,试听结束再决定要不要进补习班。 在这边待了两天,拿上大柱给他画的复习重点回了丰宁。 六月下旬的一个周末,裴澈从学校回来,他即将毕业了。 不过毕业后不再回原单位,会留在首都,进这边的部队。 这还真不是老爷子安排的。 反倒是之前的单位是老爷子亲自送裴澈过去的,那边比较辛苦,也更危险,但锻炼人。 裴澈也没让老爷子失望,参加过几次一线战斗,无论是指挥还是自身能力表现都很优异,他的职级也是凭自己出色的能力挣来的。 现在的裴澈实战经验丰富,又进军校得到了更专业的培养,首都这边就有人提议让裴澈回来练兵。 “爷爷的意思是希望你调回来,还是继续回南方?” 两口子躺在床上夜谈,丁果问道。 裴澈:“调回来!我有个同学这次毕业后会去我之前的部队……” 丁果支起身子望着他,没明白:“什么意思?” 好像话里有话。 裴澈勾了勾唇角,眼里神色意味不明:“那边任务多,他家里想提携自家后辈。” 丁果:“所以你算是给那人让位置?” 裴澈笑道:“是…也不是。我不会一直留在首都,爷爷的意思是先进这边的部队,过阵子再找机会调出去。” 老爷子很懂部队里的弯弯绕绕,既然有人托人传话到他这里,他就先顺势送了这份人情。 但让裴澈一直留在首都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头的事有点复杂,有人想把我留在首都……”裴澈翻了个身,笑道,“我就先在首都待两年,多陪陪你跟孩子,之后再看情况!” 丁果小声问道:“咱家的对家吗?跟潘家有没有关系?” 她不知道这会不会牵扯到军事机密,她只想问问跟潘家有没有关系。 担心自己跟潘家的矛盾影响到裴家。 裴澈:“是之前跟潘家关系不错的苏家,不过跟潘家的事没关系。” 潘家的潘老爷子过世后,潘家的势力其实就大不如前了,正是苏家老爷子看在已故的潘家老爷子的面上暗中帮趁着,才让潘远征没早早被人拉下来。 毕竟潘远征自身的实力并不算出色。 只能说人的贪心作祟,苏家那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想掌握首都部队的情况,方便他培养自己的势力。 但裴老爷子跟苏家那位说不到一块去,那边自然不希望裴家有太好的发展,从而阻碍苏家的发展。 属于老竞争关系了,跟潘远征下马时裴老爷子出手没关系。 丁果道:“我需要做什么吗?” 裴澈笑道:“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让爷爷他们斗去。” 苏家算东算西的想算计他们,爷爷让他暂留首都又何尝不是一种手段呢? 丁果又压低了点声音,道:“我经常去黑市买东西,包括跟大勇合作的生意,这些事儿要不要暂时停一停?” 裴澈低头在媳妇儿的额头亲了一下:“不用停,这些事都无伤大雅。那些人也并不想看到一个过于完美的裴家孙媳妇儿。” 丁果就明白了! 看来所谓的裴家的发展,除了裴澈的优秀,如今也有她一份子呢。 华大大学生的身份,也算比较耀眼了。 时间进入七月份的时候,丁大勇提着行李来了首都,进了大柱他们那个培训班。 上次短暂的体验大勇来去匆匆的,还没什么感觉。 现在长时间待在大学里上课,下课后在校园里溜达,感受着大学生们的学习氛围,心理上的触动还真不一样,让他比去年学习更加刻苦。 丁大勇的努力,丁果几人都看在眼里,虽然给他讲题的时候三人都觉得比自己学习还累,可为了不打击大勇的自信心,都隐忍着不发。 丁果觉得,自己对俩娃的耐心都不如对辅导大勇学习的耐心足。 大勇也是日渐消瘦。 吴芳都没少替女婿操心,还搞了两副猪脑给大勇补脑子。 丁果也杀了只鸡,给他补充营养。 空间里那只大公鸡为此奉献了自己的生命。 丁果也迎来了进入大学后的第一场期末考试。 为了这场考试,舍友和班里的其他同学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班里好几个同学的鼻梁上架起了眼镜,省吃俭用去配的。 进入考场后,丁果拿过试卷扫了一遍,就知道她又稳了。 埋头做题,下笔如有神助,轻轻松松做完,认认真真检查了三遍,修改了几处小失误,提前交卷离场。 几次考试都提前交卷,让不少同学羡慕的不行。 考完试,就是对成绩的期待。 王新麦仍处于一种紧绷的情绪中,回到宿舍,她就开始嘟囔:“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拿到奖学金。” 说着话,看了眼另外几个室友。视线尤其多在丁果身上落了落。 每个人都很拼,除了丁果。 可让她不解的时候,考试前几次月考,丁果的成绩都排在第一,还是全系第一,这让她心情很复杂。 在她眼里,丁果学习并不算努力,最起码跟大部分埋头苦读的同学比,她真的不算努力。 舍友们熄灯后都还打着手电看书,丁果则直接丢下课本翻身呼呼大睡。 周末,没人出去玩,都在图书馆或者宿舍里学习,丁果则是雷打不动的回家,而且每次离开的都很积极,连课本都没见她带回去。 就连一日三餐,大家也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丁果则同样按点去食堂打卡,跟她们的紧张学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月考的成绩就是比他们高。 不知道这次期末考试,丁果还不会拿第一。 就像现在,几个舍友并没有考完了试就有所松懈,又捧起了书,丁果则已经看起了小说。 高玉萍翻了页书,道:“不知道呢,我觉得我答的还行,可同学们都很优秀,真的很难说。” 宋燕虽然也看着书,但她的状态跟考试前有些不一样了,盼着学校赶紧放假,她想家,想儿子了。 许二菲道:“奖学金我觉得我有点悬,只要不挂科就行。” 王爱花则比较贴心地安慰了下王新麦:“你几次月考成绩都不错,应该没问题。” 王新麦笑道:“月考成绩最好的还是咱们班长,我觉得班长这次的奖学金很稳。” 还提前交卷了呢。 丁果笑道:“谢谢你的祝福,希望咱们宿舍都能拿到奖学金。” 正说着,有人敲门,王爱花说了个‘进’,门被推开,齐桂芹的脑袋探进来,看向丁果,道:“班长,班里不少同学想让我们组织一场户外活动。” 丁果从床上一跃而下,道:“行啊,爬长城去呗。” 考完试了,同学们想放松放松,那就跟大家一起放松放松。 齐桂芹笑道:“我也这么想的,咱们带上点吃的喝的,去长城上玩一天。” 但并不是全班同学集体出游,也有不感兴趣的。 还有自知奖学金争取无望,已经去找老师请假准备早点买票回家的。 宋燕咬了咬牙,决定还是等成绩公布,跟着丁果他们去爬了一次长城。 成绩下来,丁果一骑绝尘,依旧是历史系最高,拿到了入学来的第一次奖学金。 王新麦的情绪有些颓丧,她虽然也拿到奖学金了,但是三等奖学金,比丁果低了两等。 倒是宋燕这次期末考试发挥比前几次月考成绩都好,拿到了二等奖学金。 另外几个舍友落空。 王新麦忍不住问丁果:“班长,你平时到底是怎么学习的?有什么好的学习办法跟我们分享分享啊!” 丁果正在收拾东西,放暑假了,她打算把被褥带回去拆洗一下,闻言愣了下,道:“啊?没有特别的办法,我就是记忆力比较好。” 她没撒谎,她就是记忆力好,过目不忘,但也不自大,上课的时候听课也认真,毕竟背诵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 可她的记忆力除了展现在背诵上,还展现在对听课内容的记忆上,开学时老师讲的第一节 课她现在还能原封不动一字不差的叙述出来。 系统出品的道具不是吹的,真的好使! 王新麦却明显有些不相信。 丁果也看出了她这份不信任,但并不在意。 这一个学期下来,跟舍友相处整体不错,可也不是一点龃龉没有。 但都是些小矛盾。 比如她有时候从家里回来,发现走之前打好的热水被人用了。 是王爱花用的,后来也有帮丁果打过水。 但不提前打招呼,丁果发现没水用时王爱花就在旁边收拾东西,并没有说自己用了丁果的热水,过去几天才想起来说用了丁果的热水,忘了补,忙提上暖瓶出去帮忙打。 生气吧,人家给补了,不生气吧,可心里还是会有些轻微的不舒服。 再就是值日,刚开始大家执行的严谨,后来也有人拖沓,敷衍了事,宋燕就出面提醒。 宋燕对舍友的不严格执行有意见,被提醒的舍友也有点小小的不高兴,可都无伤大雅。 还有月考,每次成绩一出来,王新麦就在宿舍里唉声叹气,总得让大家安慰一回才行。 关于学习方法这种事,王新麦不是第一次在宿舍里问,其他舍友也分享过,可丁果从来没听王新麦对其他人分享过自己的学习经验。 第232章 二合一 火车启动了,在窗口跟送行的裴澈挥手告别,大家开始整理带的东西。 整个包厢都是自己人,这就让人觉得比较自在,有种出门游玩的轻松。 蚊子不是头一次坐火车,却是头一次坐卧铺,有点兴奋。 宋玉玲之前虽然坐过卧铺,但一整个包厢全是同龄人的情况也是头一回,竟然比蚊子还兴奋。 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叽叽喳喳地跟蚊子说着话,聊了没几句两人就混熟了。 丁果给宋玉玲介绍时说的蚊子的真名常望月,这会儿宋玉玲已经喊上‘月月’了。 蚊子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她的代称只是在外头,家里奶奶一直都是喊她‘月月’。 两人一聊,才知道经历还很接近,都是跟着家里人吃过几年苦,后来平反回城的。 归整完东西,大家轮流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躺下睡觉。 宋玉玲躺下后还道:“明早谁醒的早喊我一声,早点去厕所门口排队。” 蚊子忙道:“也记得喊我。” 不然起来晚了,光排队等坑位就很折磨人。 丁果笑道:“踏实睡,明早我喊你们。” 等大家都睡了,丁果把被子堆起来挡在床沿外围,开了小音箱关注着外边的动静,闪进空间冲澡、洗衣服,跟耗子定了个外界时间凌晨三点半的闹钟,让耗子听着外头的动静,进卧室休息。 凌晨三点半,丁果被耗子喊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包厢的床上,继续补觉,睡到四点半就睁开了眼,把睡梦中的三人摇起来,几人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去排队上厕所。 大柱还去隔壁喊了陈东方。 上完厕所回来拿上东西去洗漱,洗漱完,蚊子才盯着自己放在床头上的电子表困惑地道:“还不到五点?丁果姐,你不会没睡着吧?” 不过这个时间厕所那儿确实清净,只有两三个排队等着的。 “睡着了,就是醒得早!”丁果笑道,“咱们再睡会儿,啥时候睡醒啥时候起来吃饭。” 大家又重新躺了回去。 丁果倒是不准备再睡了,坐在窗口看书。 余光瞥见有乘务员拎着暖瓶路过,丁果忙拿了几人的茶缸各打了大半缸子的热水放在桌子上晾着,她继续看书。 七点多,补觉的几个陆续醒来,简单收拾了下准备吃早饭。 丁果让大柱去隔壁包厢喊陈东方过来一起吃,大柱去喊人,回来后道:“陈同志说他吃过了,让我们自己吃。” 丁果从包里摸出两个苹果:“那让陈同志吃点水果吧。” 大柱送过去,军人的纪律让陈东方下意识想拒绝,但想起出发前老首长的叮嘱,让他随意一些,便道了谢,伸手接了过来。 但心里记下了,等回到首都找领导报备后再补上钱和票。 这边,丁果几个开始吃早饭。 丁果带的烤面包、馒头片、煮鸡蛋、咸鸭蛋,还有辣酱、肉罐头和咸菜丝。 蚊子也是带的煮鸡蛋、馒头、咸菜,馒头蒸好后放在外边晾干水分,这个季节放一宿倒也不会坏。 宋玉玲带的东西也差不多,但丁果叮嘱过她别带太多,她这边会准备,多了放不住。 因为天热,都没带带馅儿的东西。 大柱是跟着丁果。 看着摆出来的东西,丁果道:“争取两顿吃完,别留到晚上,晚上和明天早上我们从餐厅买。” 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坐车,倒也不无聊,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吃的火车餐,味道不怎么样,但配上裴澈做的辣椒酱和肉罐头,倒也不是不能吃。 这趟旅行,除了热了点儿没别的毛病。 火车应该是第三天早上七点四十多到站,但足足晚了近两个小时,九点多才到站。 门口那里堵的排出去一两节车厢。 丁果看了眼,回来道:“一会儿我们从窗户里跳出去。” 陈东方拎着东西来这边跟他们汇合,道:“我跟大柱同志先出去,你们把东西递出来,再钻窗户。” 丁果:“好!” 火车刚停稳,陈东方就伸手矫健的跳了出去,大柱虽然没有陈东方那么灵活,但也还行,跳出去后丁果他们把几人的行李递出去,丁果道:“蚊子先出去。” 虽然没见过蚊子钻窗户,但她混黑市没少做逃跑的事,所以跳个窗户对她不难。 蚊子二话没说,灵活的钻了出去。 接下来是宋玉玲,丁果直接把人扛起来从窗口顺了出去,轻松的像送出去一个布娃娃,蚊子震惊,差点没扶住人。 陈东方倒是没惊讶。 老首长过,丁果同志力气大,还会身手,路上真遇到什么状况可以让丁果跟他打配合。 但蚊子没见过,不等她惊讶,就见丁果灵活的从窗户里跳了出来,专业程度不亚于第一个出 去的陈东方。 她挠挠头,小声问道:“姐,你是不是练过?” 这身手,一看就是有点底子在的。 丁果笑道:“练过!” 蚊子:…… 那天她当着丁果姐的面打人时,还担心丁果姐害怕来着。 没想到人家是个练家子。 蚊子很感兴趣:“姐,有空教教我呗。” 她虽然能打,但是野路子出身,就是从小跟人打架练出来的,没系统学过。 丁果:“行,等回首都了教教你。” 蚊子高兴地摇头晃脑。 大家提着东西,随着人群往外挤,丁果刚要叮嘱大家注意身上的东西,就看见陈东方抓住了一只伸向丁大柱衣服口袋的手。 那扒手被抓也不心虚,相反还很横,目露凶光,小声威胁陈东方:“找死!” 丁果一脚踢在那人的膝窝处,道:“威胁谁呢?” 小偷脸色顿时一变,知道遇上硬茬了,他想挣扎起来,但大柱也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当小偷还有理了!” 这时,周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哄乱,不少人惊呼着朝这边挤。 丁果赶紧去挡。 她能把离她最近的人群推开,但一时间照顾不到四周,陈东方也是,他急忙护着离他比较近的两个女同志。 蚊子力气虽然不如丁果大,但她有一股蛮劲,拿肩膀顶着挤上来的人,不让身后的人挤过来。 宋玉玲和大柱也使劲顶着挤过来的人,还要看着他们的行李,一时乱的不行。 等人群中的躁动结束,先前被他们抓住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丁果道:“这一看就是他们的同伙,趁机捣乱。” 蚊子抹了把头上的喊,愤愤地道:“我刚才看见那孙子跑了,我想抓没够着人。” 陈东方沉声道:“这里人太多了,先出去。” 丁果点头,跟陈东方道:“我在前头开路,麻烦陈同志在旁边看着点儿大家。” 陈东方站在左边,大柱想站到右边,跟着一起护着蚊子和大嫂,就被蚊子按着肩膀推到里头,道:“我走外头,你跟玉玲姐在中间。” 说着她扬了扬拳头,“论打架,你打不过我。” 丁果姐的这个弟弟跟另一个弟弟不同,这人一看就是文弱书生的样子,真打起来绝对第一个送人头。 丁大柱:…… 虽然很不地道,但丁果还是道:“让望月在旁边。”但也叮嘱蚊子,“紧贴着,跟玉玲拉着手,别跟我们走散。” 丁大柱:…… 宋玉玲很不好意思地没忍住笑,道:“听咱姐的!” 她也看出来了,她跟小叔子就是几人里最弱的,既然弱,那就老老实实听指挥,别给其他人添乱。 丁大柱老实的退后一步,被他姐、陈东方和蚊子呈三角势护在中间,跟着他们随着人群往外挤。 火车站的乱是公认的,但这边车站的乱还是超乎了丁果他们的想象。 没走多远,就听见前头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声:“我的包,我包,天杀的抢东西呀……” 很快,此起彼伏的惊呼在人群中响起。 “我的钱,谁偷了我的钱。” “抢东西,有人抢东西,还有没有人管了?” 丁果道:“拿好行礼,跟紧我。” 丁果在前头开路,陈东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关注着周围。 宋玉玲抓着蚊子的挎包带子,努力挡着身后想往他们几人中间挤的人。 大柱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他紧紧抓着宋玉玲背着的包。 有丁果开路分着人群,大家总算艰难的挤出了车站,挤出了一身的汗。 其他人检查行李和身上的东西,丁果找人。 很快,就从好几个高举着牌子的人里发现了写着她名字的牌子。 “在那边!” 带着几人横穿过去,丁果看到了来接站的人,模样跟于姨说的也对得上,她道:“你好,是卢文明同志吧?” 卢文明看到几人奔他过来,就有了猜测,闻言忙道:“是我,你是丁果同志?” 丁果笑道:“是我,卢同志你好!” 卢文明:“你好你好,咱们先离开这里。” 这里实在不是寒暄的地方。 卢文明对这边熟,忙带着几人从旁边绕着离开,等走到人少的地方,丁果才道:“卢同志等很久了吧?” 卢文明:“还好啦,也没有太久,这趟车晚点还不算夸张,刚才站我旁边一起等人的那胖子唔知你看没看到,已经等五个小时啦。” 卢文明说话虽带着点本地口音,但不算重。 随后又问:“于姐还好吧?” 于姐? 丁果愣了下才笑道:“挺好的,于姨也托我代她向你问好。” 卢文明笑道:“都好都好啦。” 第233章 二合一 蚊子全程都很亢奋,往人群里挤都是连蹦带跳,跟猴子似的,看的后头的几人都乐不可支。 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热的,脸庞通红。 丁果觉得应该是激动,蚊子每看完一个摊子,都忍不住转头找丁果或宋玉玲,生怕两人会错漏什么好东西似的,让两人看。 宋玉玲也捧场,当然,她也是真激动,有种老鼠掉进米缸里的兴奋感,看啥都想买。 丁果还好,她口味比较刁。 虽然知道有些摊位上论堆卖的裤子、汗衫带回去也有市场,但她不太想拿这些样式普通的衣服。 反倒是着重关注了下中间一个搭着棚子的摊位,围观的人少,衣服价位相比其他摊位上的货略高一些。 丁果在附近溜达着听摊主给其他顾客报价,将几款货物的价格和他们的砍价范围记在心里,又溜达着离开。 只是一圈转下来,没找到卖电子表的摊子。 倒是在角落里发现了收录一体的小型录音机。 其实在首都那边如今也有录音机卖,一款木壳的,一款塑料壳的,什么牌子丁果没关注,但整体比较笨重。 而旁边摊位上摆着的则是砖头大小的录音机,虽然在丁果眼里款式算不上特别漂亮,可比起首都那边的货,这款真的是精致又小巧了。 摊主的神态有些鬼鬼祟祟,对货物的展示遮遮掩掩,这就很明显了,肯定是从外头进来的水货。 丁果站到了摊子前头。 摊主并不像旁边卖衣服、小饰品的摊主一样急吼吼报价,他眼睛带着审视打量着丁果和后头跟上来卢文明。 丁果道:“录音机怎么卖?” 摊主眼睛闪了闪,又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才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普通话,小声道:“95,能当收音机,能录音,体积小携带方便,音质也是好听的,你要是买给你算便宜点,最低90。” 丁果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蚊子凑了上来,往摊子前头一蹲,直接开口:“45卖不卖?” 摊主气得脸都红了,嘴唇嗫嚅了两下,咽回去几句没出口的话,丁果毫不怀疑他吞回去的内容应该很难听。 “当然不行啦,小姑娘开玩笑没有这样子开的。” 丁果道:“你报个最低价,我们可能不止要一台。” 摊主还没开口,倒是耗子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宿主,商城货物更新了,补充了部分商品种类。” 系统商城的物品不光不会出现不符合当下时代的物品,后来丁果还发现,商城货物同步还比较偏向她这个宿主生活的区域。 她生活在北方,商城里的衣服鞋袜类就更偏向当地的风格,大勇去年带回去的那些南方单品,丁果没在商城里找到一模一样的货物。 所以,现在她到了南方这边,商场中也随即增加了南方这边流行的款式。 丁果心头一动,忙问耗子:“有这款收录机吗?” 系统:“有,进口商品柜台已更新!” 丁果:“出现在进口商品柜台里,也就是说当地还没有厂家生产这种小型的收录机?” 她跟系统私聊的时候,摊主也报了价,70。 丁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准备通过系统商城摸底价,好好跟摊主谈谈,结果查看进口商品柜台的价格…折合成人民币120。 丁果:…… 摸底失败,简直浪费她的表情。 “耗子,你们上货还不如人家偷偷背过来的货价格低。” 耗子不吭声,随正规市场的价格跟水货能一样吗? 至于质量是不是一样的,中间的关税去了哪里,耗子不做鉴定也不做解释,只一味的沉默。 自家商城卖的货还不如外头的便宜,丁果也是很无奈。 这边,蚊子已经施展上了水磨工夫,大砍特砍。 摊主反而不生气了,他看出了这两人是真心想拿货,只不过两方都不想吃亏,也飞快的翻动着嘴皮子跟蚊子进行拉锯战。 宋玉玲和大柱也过来了,看着摊子上摆着的东西先是有些发懵,等知道这块砖头大小的东西是带录音的收音机时,都一脸震惊。 “这么小,能用吗?”宋玉玲头一次见这么小的收录机,甚至都产生了这样的质疑。 丁果笑道:“能用!” 质量比首都那边卖的还绝对不差。 这边,蚊子跟摊主磨了半个钟头,最后砍到66,摊主死活不肯再降价。 蚊子转头问丁果:“姐,咱要几台?” 丁果道:“我要六台,这种货别带太多回去。” 这个不像电子表,听说蚊子前老大那边往外出电子表最高才卖到45。 这种收录机比起电子表算是大件了。 出货太多有点显眼。 她要的这六台也没打算全出,先回去问问老爷子,要是家里能留,这六台刚够她分的。 要是不合适自用,再往外出。 哪怕压一阵子也没啥,留一年应该也不会赔本。 蚊子道:“那我要五台,咱们……” 她话还没说完,摊主就及时叫停:“等等等等,你们要多少?” 蚊子:“十一台,这数量不算批发吗?” “不不不!”摊主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就还有这四台。” 丁果、蚊子:…… 蚊子都无语了:“你没货你还拉着价格不往下降。” “别别别急啦。”摊主不让蚊子急,他自己倒是急的有些结巴了,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这里没有,我朋友辣里有啦。明天早上七点半,还系在这里,我等你们。” 蚊子笑道:“刚才我是奔着批货去的,你守的是只有四台数量的价格,那价格要不要再谈一谈?” 摊主表现出很痛心的样子:“话不似这样说的啦,我给你的价格真的是批发价啦,我没得挣。” 蚊子当然是不信的,她继续跟摊主砍,最后摊主表示只肯降一块。 而且也很鸡贼,他可以往下降一块,但要丁果几人先付这四台的款,再额外交一百块钱定金。 如果丁果他们爽约,定金不退。 可丁果他们交押金的风险的权益,却无法保证。 蚊子还要再说,丁果拉了她一下,道:“算了,我们今天才刚 来,还有好几个摆摊的地方没去呢,明天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再说。” 一副这东西也不是非买不可的样子。 蚊子配合地起身,准备离开,摊主无奈妥协。 价格再降一块,这四台丁果他们先拿走,其他的货明天送过来,不用交定金。 丁果要求试听检查质量,摊主这儿倒是有现成的磁带和试听用的电池。 不过他没敢放太高的音量。 丁果他们也不需要太高的音量,只要确定能正常使用,质量没问题就行。 蚊子眼尖的发现这人包里装着那种小电池,又让对方送了两块电池,丁果付了款,一行人拿上货离开。 忙到这会儿也到中午了,丁果请卢文明带他们去附近的国营饭店,也顺便请卢文明吃饭。 到了国营饭店,丁果发现这边店里对于无票行为接受比首都那边要宽松一些。 首都包括丰宁的国营饭店虽然也有不收票的情况,但他们每个月都有指标,不能超出指标。 所以饭店里的人都会卡交易量,要反复确认你真的没有粮票、肉票这些,才会不耐烦地按没票的价格给你餐品,还要嘟囔两句不好听的。 这边的工作人员一听丁果说没有票,就报了没有票的价格,收了钱。 点的是当地的特色小吃,肠粉、云吞面,萝卜糕、板栗排骨汤。 丁果觉得,饭店里如今这样的情况,应该也是放开前的一种信号。 为了验证猜测,她也问了问卢文明:“以前你们这边对粮票、肉票也没这么严格么?” 卢文明小声道:“不不不,以前不这样,就是从今年开始才不怎么卡指标了。” 往年跟北方那边饭店情况是一样的。 丁果点了点头,道:“这些改变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来的外地人多,大家能从当地换全国粮票,但肉票和工业券在异地无法兑换,来这边后的衣食住行很不方便。放开的正式文件虽然还没有下来,但不妨碍试试水,既然要试水,那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宋玉玲几个听的认真。 陈东方看了丁果一眼。 老首长也说过类似的分析,不知道丁果同志这番话是她自己的理念,还是听老首长说的。 卢文明忍不住赞叹:“丁果同志,你这话我觉得合理。先试水观察,一旦发现这种改变是错误的,马上收回,并进行严查制止,还是回到之前的状态。” 但他喜欢当下这种状态,能自由买卖,极大的方便了老百姓的生活。 可他喜欢不能决定什么,一切还是要看政策。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等他们点的饭菜。 大柱正在看邻桌点的肠粉,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没好意思一直盯着,看了几眼收回视线后小声跟丁果道:“姐,那桌就是肠粉,怎么那个样子?” 丁果笑道:“肠粉是用米浆做皮,里面再包上馅料,口感很特别,也很好吃,一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等他们的餐食上来,大家尝了一口,除了丁果和卢文明,其他几人表情都顿了顿。 宋玉玲小声道:“怎么还是甜的?” 也不完全是甜的,应该是咸甜的,但甜度压过了馅料的咸,很特别,只是吃多了觉得有点腻,不太适应。 卢文明笑道:“我们这边的饭菜口感都偏甜。” “你们这边的糖不是计划内供应吗?”蚊子很好奇。 第234章 二合一 第二天,丁果一行去附近的市场,先去找了卖录音机的摊主,这次摊主旁边多了个个子不高,有点黑瘦的男青年,他脚边还放着两个不大的纸箱,有两百支电子表。 卖录音机的摊主姓陈,叫陈永青。 丁果他们熟练砍价,价格跟昨天买的那批差不多,全部拿下。 这人还带了几捆长筒丝袜,丁果和蚊子也全收了。 在别的摊子上有钢丝袜,没见这种长筒的,倒是意外收获。 连着几天下来,陈永青已经把丁果几人定位为大客户了。 不显山不露水的,从他和他朋友这里前前后后就拿了两千多块钱的货。 虽然他真正经手的只有四台录音机,可帮别人介绍客户,除了会有红包拿,还巩固了人脉。毕竟那几个所谓的朋友也是他入行后才认识的人,关系谈不上多好,但能互相帮对方介绍路子和货源,以及有风险时也会互相提醒。 听说丁果来 这边不止买录音机和电子表,还想进衣服鞋袜,就主动跟她聊起这个市场的情况,抬手指了几个位置,道:“好几个老板这两天都不在哦,那几个手上的货才叫漂亮。有一个叫阿强的,他专卖裤子,也是港城那边进来的货,这两天没在,估计又去…又去进货了。” 话说得太快,差点把阿强去等货的地点说出来。 陈永青说的这类情况,就是不是卢文明能了解的了。 陈永青又说起服装厂家:“在海珠那边,有家六月份刚开的服装厂,私营的。开厂子的老板往上数三代都是裁缝,衣服样子不错哦,别看厂子才开不到俩月,货很抢手……你看那边,东边第二排往回数第四个摊子,就是穿黑色衣服的那个小年轻,那不是老板,是老板雇的人,现在摊子上都是普通货,他家的好货早出完了,老板就在海珠那边抢货嘞,得排队等。” 丁果来了兴趣,但这么抢手的货他们赶过去能进到货吗? 陈永青:“碰碰运气咯,办法也不是去厂里这一个,那些老板拿了货出来也是卖啦,他们等厂里的货,你在路上等他们,让他们赚点批发价,你回去零售发大财啦。” 零售就是辛苦点,但赚的多。 丁果道:“陈老板,你有那家服装厂的门路?” 陈永青摇摇头:“没有门路,人家厂老板也不认识我,我去了也拿不到货,人家不缺买主啦,都供不应求。” 他只是知道那个厂子,顺口拿来送人情给丁果介绍情况,去不去看丁果自己了。 丁果点了点头,好不好的,还是要自己去看看。 但羊城这边既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这么卖衣服鞋袜的摊子,那小作坊、私人服装厂肯定也不少,这是她来之前没想到的,这会儿陈永青倒是提醒了她。 陈永青说的这个她要去看看,那几天这两天缺席的摊主她也想等等。 蚊子也很感兴趣:“姐,之前咱没想到私人服装厂子,要不咱多问问,去厂里看看能不能拿一手货源。” 丁果点点头:“再留几天,陈老板说的那个从港城拿衣服的摊主我也想看看他手里的货。” 这时候港城过来的衣服,丁果能想到的就是喇叭裤了,这种版型的裤子最开始就是从港城进来的,虽然流行的源头不是港城。 离开陈永青这边,卢文明挠了挠头:“我还真没注意这个。” 丁果笑道:“你也不是专业做这方面调查的。” 卢文明也是在校生,学外语的,目前还没有准备做小买卖的计划,只是了解了下这边正在悄悄转变的风向,算是观察比较到位的了。 丁果让蚊子先留在这边进她想要的货,她先把电子表送回去。 陈东方跟她一起回去,等丁果把东西放回房间出来,他把人送回市场附近,就离开了。 中午吃饭时丁果问起这附近有没有邮局,知道丁果他们想打电话,卢文明道:“招待所里就能打,找前台问就行,还有附近的供销社也行,时间上比邮局方便。” 丁果道:“那太好了,等回招待所打。” 既然有更好的渠道,他们也就没必要非去邮局打电话, 下午继续采购。 晚上六点多,电话打到丰宁运输公司,考完试的丁大勇正在等他们的电话。 在丁果打电话前,丁大勇已经给老丈人打了一个,听说他姐和他媳妇儿竟然不声不响的去了南方,很是惊讶,这会儿丁果电话打来,忙说了下他知道的羊城这边的情况,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丁果隐晦的问起上次拿回去的东西从哪儿买的,大勇就猜到他姐想问的是什么,忙说了个地址和摊主的外貌特征,还道:“那位同志说他的时间不固定,要多去看看。” 之后说起考试,丁大勇十分感慨:“姐,你都不知道今年的考题难度比去年可高多了,不过好几道题的题型我都练过,我觉得答的还行。” 总之,他这个学渣虽然觉得今年的考试难,可竟然比去年还有信心。 也是下的功夫比去年多,还上了大学生讲课的学习班,又有三个私教,再考不好,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大勇还在电话里说起丁志钢。 “今年巧了,我跟丁香居然分到了一个学校。一连几天考完试出来,都看见大爷在门口等,不过丁香现在跟大爷不亲,既不跟他回去,也不吃他送来的东西……” 丁香去年做了几乎与贾安平‘同归于尽’的事,今年也重新报了名。 报完名也没留在丰宁,又回了乡下,一直在老家复习,临考试前才回来,既没去岳红梅那里,也没住丁志钢那里,她找街道上开了介绍信,找了间招待所住着。 今天考完,当即就要回老家,丁大勇让去武新的同事捎了她一程,从武新买票回汇阳。 “去年被贾安平害了一场,今年谨慎多了,她的地址填的是食品厂的,让桃子帮她收。” 丁香去年没考成的真正原因,除了贾安平知道,就丁香和丁果知道。 贾安平今年也复考了,不知道是去年被丁香孤掷一注拉下水的阵势吓到了,还是丁志钢在知道两桩‘冤案’后对他们不再信任,没什么空子可钻,今年倒是老老实实的没耍什么花样。 丁建国同样重新下场,至于考的怎么样大勇倒是不知道。 丁果跟大勇聊完,宋玉玲捧着电话絮絮叨叨地关心了一场。 挂了电话,大家拿上东西去洗澡洗衣服,回来坐在屋里清点进的货。 当然不是为了清点数量,而是开始讨论带回去的售价。 蚊子眼馋在天。安门广场前头摆摊的事眼馋很久了,搓着手十分期待。 宋玉玲之前就是打算跟过来玩玩,没想着做小买卖,但现在看蚊子和她姐这么热情高涨,弄的她也有些跃跃欲试:“到时候带上我,我去帮你们放风。” 大柱道:“我也去!” 他没什么钱,这趟出来他的花销是他姐全包的,还给他拿了五十零花,不过到现在,这五十还是完整的。 他姐之前提出让他跟着过来做个伴,他潜意识里的想法是帮帮他姐,充当个壮劳力和保镖啥的。 结果来了才发现他更像个搭头。 壮劳力…他力气不如他姐大。保镖,他不如他姐和陈东方同志能打,甚至在打架这方面可能他还不如蚊子。 除了跟着逛逛市场,吃吃喝喝,目前他还没发现他能派上什么用场。 等回去后如果他姐跟蚊子去摆摊试水,他帮不上别的忙,帮着掌掌眼还是可以的。 接下来两天,就是到处找货扫货,第三天,丁果见到了陈永青说的阿强,也见到了他摊子上的货。 还真是喇叭裤! 阿强很爽快,直接道:“拿一条两条的,按16一条,要是十条以上,我给你们算14一条。不是我阿强吹,这裤子拿回去绝对抢手。” 丁果摇头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大众对新型事务的接受需要时间,能不能站稳市场还不好说。” 她记得穿书前无意中刷到过一篇关于鞋子的回忆录,在回忆录里,作者说当年流行的一种胶底布鞋…不是胶鞋,是那种鞋底是奶白色和浅黄色的布鞋,刚流行时因为很受年轻人的喜欢,尤其是街溜子的喜欢,一度被称为‘流氓鞋’。 明明是款式再普通不过的鞋子,却被称为小流氓最喜欢的鞋子,好像穿上那种鞋子就成了不务正业的小流氓。 可那些所谓的街溜子,却也是最容易接受流行趋势的群体。 丁果只是随口一说,阿强却眼神闪烁了下才再次据理力争:“怎么会?我这货都不够卖的啦……” 这姑娘眼真毒,她怎么知道这种裤子刚出现时几乎无人问津,连着数日一条都没卖出去,要不是他出嫁的姐姐瞒着她婆家人偷偷给他送饭,他差点饿死。 不过这姑娘是北方来的,北方应该还 没有这种裤子,她带回去可能也要艰苦一阵子。 可只要被人接受了,这裤子肯定不愁卖,只要能坚持。 丁果当然知道喇叭裤能站稳市场,还稳得一批,中途失宠过一阵子,但在几十年后还会再次掀起流行风潮。 但现在谈买卖,话自然不是这么说的。 阿强怕丁果真的因为裤子造型太新潮怕带回去不好出手而放弃进货,改为宣传裤子的面料做卖点:“这料子叫牛仔布,你摸摸这厚度,耐磨结实,颜色还漂亮。” 丁果笑道:“价格也漂亮!” 她看看周围卖平价货摊子前头围着的人,再看看阿强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还只有他们几个,就知道这喇叭裤能卖是能卖,但距离抢手还有点距离。 第235章 二合一 大家吃过晚饭,去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收拾完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各自歇下。 宋玉玲留在东院这边休息。 家里房间多,之前盘炕换下来的床都摆到了其他空屋里,宋玉玲又是常留宿的主儿,两边院子都有她的房间。 俩娃跟着乔婶和王春花,这个点早睡了,躺在炕上小肚子一起一伏的,睡得跟小猪一样。 丁果过来看了看,在俩娃脸上轻轻亲了亲,回她自己的卧室休息。 等乔婶那边熄了灯,丁果就闪进了空间。 南方热,可这个季节北方也热,虽然有风扇,但也不如空间里的温度舒服。 在空间里睡到自然醒,外头还不到四点,丁果洗漱完,吃了点水果,去牧场那边看了看,鸡鸭鹅们很好,地上干干净净,一点粪便的痕迹都没有。 家禽产的粪便在空间里用不到,黑土地不需要施肥,耗子都收拾起来,跟积攒的麦秸、玉米杆摆在一旁。 也不知道它用了什么高科技封住粪便的气味,反正空间里除了花香和果香,没有一点异味。 真是个能干的耗子。 就丁果站在牧场边的栅栏旁看的时间,眼瞅着两只鸡同时下了个蛋,蛋悄无声息飘起来,飞进了屋里。 丁果已经不奢想自己有这个功能了,耗子死活不给她放权,就让耗子干吧。 外界的时间快五点的时候,丁果闪回外边的卧室,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不白摇着尾巴过来,丁果对它‘嘘’了一声,聪明的不白就安安静静的只摇着尾巴绕着她打转,不乱叫。 但乔婶还是醒了,跟着出来:“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坐火车可不是个轻省事儿,不多歇歇。” “睡饱了。”丁果笑着小声道,“乔婶你再睡会儿,咱今早不做饭了,等会儿看看大家要是都起的早,咱就一起去饭店吃,要是起的晚,我去饭店买回来吃。” 乔婶笑道:“我没那么多觉,也睡不着了。”又小声道,“别去饭店买了,昨天摘了几个西红柿,我打个西红柿汤,再搅点面糊做锅面疙瘩,冰箱里不是还冻着槐花么,烙个槐花饼子,凉拌个小黄瓜。” 槐花是春天没吃完的,乔婶也是听了丁果的,留了几包冻在冰箱里,也不用非得春天吃那几顿,平时想吃也能解解馋。 丁果笑道:“行,那就这么吃。” 丁果回屋里开了冰箱拿了点槐花,看了眼冷冻柜里冻着的肉,不多了,等出去回来时再补点货。 不多时王春花也起来了,她跟乔婶一起忙,听丁果说了些南方那边的风土人情,听的津津有味。 大宝小宝醒来后看到妈妈先是愣了下,随后就欢快的扑了上来。 丁果给他们换下有点汗津津的衣服,兑了温水给他们擦了擦身上,往后背上抹了点痱子粉,换了干净的衣服,再拿皮筋给小宝在头顶扎了个小揪揪。 吃过早饭,蚊子过来了。 骑着自己那辆车,手上还扶着昨晚骑走的那辆,技术也是杠杠的。 她昨晚走的时候没拿货,但拿上了一个双肩包,这会儿就在身后背着,里头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啥。 车把上还挂了个大西瓜。 丁果看的好笑:“一人骑两辆车,还挂着个西瓜,你不嫌累啊!”又问道:“吃早饭了吗?” 蚊子笑道:“吃过了。” 丁果:“家里今早烙的槐花饼,还有点儿,要不要再吃点?” 蚊子惊讶:“槐花饼?这会儿还有槐花?” 宋玉玲正拽着不知道是大宝还是小宝的木质小汽车在院子里小跑着转圈,俩孩子跟在后头追着玩,闻言笑道:“我姐冻在冰箱里的,说能吃到过年,厉不厉害?” 蚊子点头:“厉害厉害,这法子……” 这法子没人知道,是因为大部分人家家里都没有冰箱。 蚊子有点动心,等手里这批货出去,她想办法搞张票,也给家里买台冰箱。 还剩了三块切成小三角的槐花饼,蚊子也就没客气,包圆了。 之后几人去了西院,蚊子道:“货我不全拿走,我先背点儿头花、袜子,装几块电子表,拿两块录音机,去广场那边试试水。” 她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两个团的松松散散的编织袋,是准备铺在地上摆货用的。 这个双肩包用来装货,这样背出去有人看见了也不知道包里 装的啥。 蚊子道:“这包挺能装的,真买着了。” 比斜挎包装东西多。 现在背货,以后背书。 宋玉玲道:“我回家一趟跟我妈说一声,去广场那边找你们。” 大柱也准备跟着。 丁果拿了条喇叭裤给大柱,让他回屋换上,一会儿去广场上就是活广告。 “等会儿你跟蚊子先过去,我先去罐头厂给于姨把东西送过去,再去找你们。” 丁果自己也准备穿一条,当招牌。 大柱回屋换上,别别扭扭半天才出来,十分的不自在。 丁果笑道:“很好看,自信一点。” 蚊子眼睛亮了下,有些奇怪地问:“大柱,你脚下踩啥了?我怎么觉得你高了呢。” 宋玉玲也忙道:“我刚要说,怎么看着大柱好像高了一点呢。” 好像回屋再出来,身量就抽条了,抽筋也没抽的这么快。 大柱拽拽裤子,脸上有些烧,看着丁果,拘谨地道:“姐,咋、咋这么别扭呢,上半截有点瘦。” 下头宽松,从膝盖往上裤子是紧贴着皮肤的。 丁果笑道:“你是穿惯了宽松的裤子,这可不算瘦。” 连紧身都算不上,顶多比往常穿的裤子瘦了点儿,但有一说一,大柱这大长腿穿起喇叭裤真的很加分。 丁果道:“回去把那件海魂衫换上,这件上衣没型,跟裤子不搭,鞋子换成运动鞋。”说完又道,“好看的,身形显得格外高瘦挺拔,自信点,帅气的小伙子!” 帅气的小伙子本来脸上就烧,这会儿更是成了一块红布。 好在大柱虽然觉得别扭,但听话,逃也似得转身回屋换衣服了。 丁果跟宋玉玲两人道:“喇叭裤显腿型,显身高,这裤子肯定有市场。” 蚊子的货里也有喇叭裤,不过她当时本钱不多了,只要了十五条。 那几天忙忙碌碌,回到招待所还要分货对账,抢洗澡间,洗完就想躺床上歇歇,所以还没试过这造型奇怪的裤子。 这款裤子,她纯粹是跟着丁果走的。 刚刚见大勇穿上的效果这么好,她也拿了一条,趁着大柱还没出来,在倒座房这边手脚麻利的换上了。 仅仅是换了一条裤子,宋玉玲就有种眼睁睁看着蚊子的气质上了个高度,身高也仿佛也拔高了一点点,忙连声道:“好看好看,真的好看。” 丁果笑着给了宋玉玲两条,道:“一条给你,一条给玉兰姐。” 宋玉玲退回去一条,嘻嘻笑道:“姐,一条就行,我跟我姐倒替着穿。其他的你留着赚钱,等下次进货我沾着你的光单独要几条。” 这年头兄弟姊妹间穿一条裤子很常见,丁果白了她一眼,道:“还用等下次?有现成的该穿穿,也算活广告了,提前造势,下次进了货咱卖的更快,拿着。” 宋玉玲就没再客气,把另一条重新抱了起来,但还是道:“另一条的钱扣出来!” 大柱换好衣服重新过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劲的摸后脑勺。 蚊子的眼睛发亮,快速地上上下下把大柱扫了好几遍,转头冲丁果竖起了大拇指:“姐,牛…牛的很!” 艾玛呀,丁果姐之前应该没看过这种搭配吧,单凭想象让大柱换了件上衣,换了双鞋子,整个人的气质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她非常诚恳的建议:“大柱,以后就这么穿,太帅了!” 丁果姐的两个弟弟模样都不赖,基因真好! 大柱脸腾的又红了。 蚊子有些摩拳擦掌:“可惜了,咱们进的货里没有海魂衫。” 这就是活招牌啊。 海魂衫已经流行有几年了,丁果笑道:“有海魂衫的小青年应该不在少数。” 再说了,喇叭裤还是比较好搭配衣服的,不一定非得搭配海魂衫,只是海魂衫比较显眼。 丁果跟蚊子商量后,喇叭裤定价25一条,不要票。 别说贵,真正想买的人不嫌贵。 二三十一件的衣服这价格也不算突出,百货大楼里比这贵的都有。 其他东西也商量好了定价。 丁果拿上货,让大柱和蚊子先过去。 两人绕去东院时,乔婶和王春花顿时看直了眼。 这咋还换衣服了? 换就换吧,咋瞅着这么奇怪却又透着种说不上来的好看呢。 乔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这裤腿做肥了?” 蚊子笑道:“不是的婶子,就这样式,叫喇叭裤。” 丁果也换了件喇叭裤,上身就是普普通通的白衬衣,衬衣掖在腰里。 从屋里出来时乔婶和王春花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大柱和蚊子已经出门了,王春花问丁果:“这裤子是故意做成这样子的?倒是不难看。” 随后也打量丁果换的衣服,越看越觉得好看,很别致。 就是裤子这做法有点费布料。 乔婶上来摸了摸,道:“料子倒是挺厚敦,就是……” 虽然觉得好看,但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她觉得得多看两天才能把这造型的裤子看顺眼。 宋玉玲笑道:“乔婶,南方人都这么穿。” 第236章 (捉虫)二合一 去大院那边前先回了趟紫竹桥。 蚊子回家吃饭,晚点再去拿货继续摆摊。 宋玉玲没跟丁果回去,回了爸妈那里。 于少芬已经过来了,正在陪俩孩子玩,看到丁果进门,笑着冲她眨了眨眼。 丁果逗了逗俩娃,让大柱看着他们,带着于姨去了西院,于少芬问道:“今天怎么样?” 丁果笑道:“还不错,货出的挺好,查的也不算严。” 于少芬点了点头:“那就好。” 随后说起她过来帮同事拿的货:“裤子要三条,衬衣五件。裤子大家都觉得好看,但又嫌样式太出挑,怕穿出去被人说三道四,倒是衬衣好多人喜欢……” 喜欢是一方面,真正舍不舍得买又是另一回事。 还道:“我估摸着有几个相中了样式不舍得买的,准备自己扯布回家做的。” 丁果道:“这种情况避免不了。” 这年头可没有版权一说,而且大部分人都会做衣服,不说技术多好,但看谁穿的衣服好看回去就能模仿个差不多,有那技术好的,还会举一反三,做的比原版好看。 就今天他们卖的喇叭裤,当时就有个婶子拿在手里反复看,还用手丈量了裤子上端和下端的裤宽,又扒拉着裤子前裆的门襟和拉链部分里里外外仔细的看,估计就是想回去自己做的。 就是这边扯不到牛仔布料,不知道那个婶子准备用什么料子做。 别说裤子和衬衣了,连头花都有人拽着看,还丝毫不避讳的捏里面的松紧带。 被仿款式丁果不在意,她倒是更担心于少芬帮她带货会被厂里其他的有心人找麻烦,于少芬抿了抿嘴,似认真,又似带着点赌气的成分说:“嗐,我被人找的麻烦不差这一点。忌讳这个干啥,真要被处分了我就辞职也做小生意去。” 丁果听出些别的意思,忙问道:“于姨,出什么事了?” 于少芬也是憋了许久,叹了口气才道:“我自认自己工作还算认真,在厂里也立过功,帮厂里避免过损失,还参与过厂里最近出的那款肉酱罐头的配方,那款罐头配方最关键的部分是我改的。可几次管理岗位竞争我都被人举报卡掉了资格。” 拿她离婚的事说事儿,还拿她曾经参加过劳改的事来说事儿,哪怕她已经脱离了那段关系,劳改也不是她个人的原因,可厂里却就认这类的举报信,于少芬也有点心寒。 哪怕她辩解,说离婚就是为了跟坏分子脱离关系,可厂里负责审核的干部也一脸为难地表示,如果给她通过,怕其他职工不服。 于少芬冷笑:“什么不服,无非就是几次提干安排的全是关系户呗。关系户给厂里进的水果掺着烂果坏果,按的却全是好果子的价格收,不就是为了吃回扣?这种事没人举报,我离个婚就成啥大事儿了。” 说白了就是欺负她没背景…她也不是没背景,只是一直没跟人展示过她的背景。 于少芬不想沾家里的光,就想凭自己的本事争取,结果几次争取都没有结果,反倒闷了一肚子气。 丁果想问题想的比较深,她思忖着问:“于姨,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于少芬也想了下,随后摇摇头道:“我没得罪过什么人……” 她想不起来自己进罐头厂后得罪过谁。 就平时因为工作的事跟对接的同事起过争执,可厂里哪个职工没跟周围的人争执过? 而且干部竞选跟那几人也没关系,他们连申请都没申请。 就是人家想扶持自家亲戚上位。 于少芬想不通,便也不想了,她道:“反正这厂子让他们这么弄下去,早晚得出事。” 于少芬有上进心,也很喜欢自己的单位,很想做出一番成就,想让单位更好,可偏偏就是有人看她不顺眼,不希望她进步。 现在见丁果在考上大学的情况下还开始试着摆摊赚钱,于少芬虽然一面会替丁果担心,怕这种行为影响她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生身份,一面又被年轻人的这种胆大触动。 她经历的多,那几年无数个夜晚都在恐惧中睁着眼等天亮,活的战战兢兢。 可当黎明来临,家人平反,她也摘掉了帽子,有了正式工作,过往的经历却像煮开的水,在她的血液里沸腾,竟想好好的拼一拼,做出一番成绩。 黑暗的日子是日子,精彩的日子也是日子,虽然未来未知,可当她脚踩着大地不再如履薄冰的时候,为什么不将日子过的精彩一些。 厂子里没有发展,她也想发展第二条路,哪天万一饭碗不保,也有个退路。 “我总觉得,咱们国家的发展还会有蜕变。”于少芬小声分析着自己的想法,“前年粉碎了那啥,去年恢复高考,今年这四九城里打击黑市也不像之前那么严格了。今天又听你说了南方那边的情况,这些都是蜕变的信号。” 所以摆摊这路子,说不定真能走下去,有一天也会变得光明正大。 她倒是没想着跟丁果一样进货来卖,但考虑过做点自己擅长的小吃尝试 一下。 丁果是因为知道后续的发展,所以敢早走一步,为之后的事业打底,但于少芬有这样的见识,还是让她很振奋,道:“肯定会蜕变,南方那边私人服装厂都出来了,还有私人开的餐饮摊子,摆摊的也多,比这边集中。” 于少芬很感兴趣,忙详细地问了问,丁果也是把自己这趟去南方看到的情况跟于少芬说了下。 于少芬听的认真,越听眼睛越亮,连连点头,道:“改变好,改变好啊,就是不知道这边什么时候也能跟南方一样宽松一些。” 丁果笑道:“虽然说不准,但等着就是了。” 于少芬笑道,“也是!”随后忙推着丁果给她看货,“不说这个了,我看看你进的货,从你这儿淘点儿稀罕东西。” 丁果带着于少芬去看货,这一看,于少芬眼睛都移不开了,指着一块录音机,小声道:“这也太精巧了,这东西不便宜吧?” 丁果点点头,笑着小声说:“我还没敢拿出去卖,它体积虽小,但类型也是大件,这边百货大楼里还没有这样式的录音机,港城进来的。” 于少芬当即就想到路子可能没那么明确,她还往外看了看,也不是防谁,人在商量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时会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小声道:“其实吧,路子正不正这种事儿,只要你们拿的货不多,还真不会引起上头的注意。”说完才问,“你拿的量多不多?” 丁果摇摇头。 于少芬:“那就没事儿,只要不大批量进货,这十块八块的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以后还是少碰。这东西跟衣服不同……” 丁果笑着小声跟于少芬说自己的想法:“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当时看见了没忍住,以后录音机这种大件就不搞了。衣服袜子电子表这些就够我赚一阵子的了。” 于少芬点点头:“是这个理,赚钱上瘾,但也别昏了头脑。就那电子表也别把风头弄的太盛了,出一批,观察一段时间进货。” 丁果忙点头:“我会注意的。” 于少芬:“你心里有数就行。” 于少芬要了一块录音机:“给我们家老爷子用,省的他卧室客厅来来回回搬着那块大家伙,上个月搬着回卧室,不小心在门框上碰了下。那收音机外壳是木头的,边角磕了一块,给他心疼的哟,饭都不吃了,捣鼓木屑和胶非得把那块抹平。倒是修起来了,可跟得了心病似的,时不时就看一看摸一摸。我给他换块小的,把那块大的搬我哥家去。” 又道,“我不说这是你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水货,我推到小卢头上,就说听朋友说南方那边有卖这种小型录音机的,就寄钱过去让人家给我代买了一块。” 这说辞,老爷子在知道丁果进了一批水货后跟于少芬说的几乎差不多。 不问货源,不建议丁果下次还进录音机这类产品,并道:“这次的货,问就说你们没经验,被卖货的老板坑了。” 丁果嘴角抽了抽,这锅甩的也太偏心了。 其他的,老爷子倒是不反对,问了问今天摆摊怎么样,又问起丁果对南方当下的情况的看法。 丁果也是捡着不那么超前的思想,分析了一点自己的看法。 老爷子听着不住地点头,末了抬手虚空指指丁果:“胆子够大。”又道,“可太大了也不行,人要有敬畏之心。” 丁果笑道:“爷爷,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老爷子也笑道:“有数就行,走私的东西,海关不会不管。小东西无伤大雅,大件的能不碰尽量不碰。” 丁果道:“后头再进货以衣服为主,今年攒攒本钱,明年看看能不能找那边的小作坊合作,自己订制。” 她摆摊,也是想让手里的钱有个来源。 虽然跟大勇的合作老爷子这边应该也知道,那毕竟是有数的。 自己摆摊赚点儿,尽量让有数的资本再丰厚一点。 手里钱多了,以后不管是投资还是跟人合作开店,钱的来源都有个说处。 老爷子忍不住笑:“你想的倒是长远。” 丁果是带了台小录音机来给老爷子看的,老爷子没留,让她自己处理。 倒是留下了丁果带来的钱包和腰带。 丁果还给了张婶一双袜子,一个钱包。 录音机丁果准备自留一台。 宋玉玲想要一台。 剩下的慢慢出,总不会压到手里的。 回到紫竹桥,听大柱说蚊子已经拿上货出去了,大柱挠挠头,道:“姐,我想过去看看。” 他还没见过夜摊,好奇是一方面,今天晚上过去帮着蚊子卖卖货长点经验,回头他们也能摆。 第237章 二合一 大勇去邮局查,邮局的工作人员确实忙得根本顾不上,说还有不少信件压着,没送到个人手里,让他再耐心等等,还狐疑地问他,这么笃定自己就一定能考上? 因为是老丈人私下帮忙查的信息,丁大勇也不好明着说出来,只能憨憨地笑着解释说估过分,觉得把握很大。 邮局的人不以为意,也没把大勇的话放在心上。 去邮局问的并不是只有大勇一人,其他人也去问过,都是自己有把握却迟迟等不到通知书,迫不及待直接来邮局问的。 所以丁大勇的行为倒不显得多奇怪。 又等了几天,大勇的通知书还是没收到。 丁果也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是她把人往坏里想,而是冒名顶替上大学这种事在这个年代确实很猖狂。 丁果把电话打到丰宁运输公司,接电话的人帮忙去喊人,十几分钟后再打通,对方说丁大勇请假去了邮局。 下午再把电话打过去,这回联系上了大勇。 丁果:“通知书收到了吗?” 丁大勇有点疲惫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没有,今天我还碰到了好几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人也去邮局问情况,邮局只说让我们回去等着。我看过签收记录,没有我的名字。今天一同去找的人里有个说想看看他们的信件明细单,还被邮局的人骂了。” 各地送来的信件、包裹,都有记录单子,他们想看这个,邮局那边肯定不能让外人看。 丁果:“邮局不会优先安排通知书信件派发吗?” 丁大勇:“邮局确实会先安排邮递员送通知书,但每天过来的信件很多,他们说可能有看漏的时候。” 丁果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别再去找了,就等着,哪怕等到开学没收到通知书也别再去查。” 丁大勇:“啊?” 丁果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道:“别再查,别再去问了,可能就是没考上,该出车出车,该干嘛干嘛,听话!” 丁果想说‘就假装自己没考上,等开学’,但考虑这个时代电话的监听特色,临时改了口。 如果大勇的通知书就是忘了送,那么再等几天就等几天;如果真被别人拿走准备顶替大勇的名字,现在要是查,难免对方不会为了脱罪狗急跳墙损毁证据,抓住人没有证据无法定罪,还搭上大勇的通知书。 找学校补,手续可能比开学报道时抓人还要麻烦。 丁大勇一时没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但觉得他姐这么说肯定有用意,道:“好的姐,我听你的。”随后忙补了句,“姐,丁香考上大学了,考去了苏省一家农业机械学院。” 丁建国和丁建党有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他不知道。 丁果淡淡地道:“挺好。” 跑到苏省上学,估计是为了离家远吧,丁果猜着。 晚上,丁果去了宋家,跟宋叔和吴姨说了自己的猜测和安排。 现在按兵不动,等开学报道时抓人。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丁果叹道。 她过来提醒,也是怕宋叔和吴姨着急,宋叔再托关系调查,打草惊蛇。 宋成立也叹了口气:“今年全国各地爆出过几例冒名顶替的事,这只是查出来的,还有没查出来的,严查这类恶劣事件也是教育局接下来的重要工作。希望大勇的通知书真的只是邮局派发不急,耽搁了吧。” 宋玉玲不放心大勇,第二天坐车去了丰宁。 她没去查大勇的信件,而是随便编了个名字和单位,去邮局询问,又看了一遍邮局这边的登记簿,确实没看到大勇的名字。 在丰宁待了几天,大勇把宋玉玲送回了首都。 丁果这边要暂停摆摊生意,准备去学校参加迎新工作了。 丁大勇如今也知道他姐的计划了,很是配合。 “我没跟爹娘那边说,想回头等这边都弄好了再跟老家说一声。”丁大勇道。 大柱已经从老家回来了,这孩子也是稳妥的,他觉得这种喜事还是让他哥自己跟家里说,所以回家爹娘问时,只说他哥还没收到通知书。 也幸亏没说,说了也是让爹娘跟着担心。 三叔三婶估计也着急大儿子这边的消息,可像这种消息如果大勇不说,他们估计会以为大勇又落榜了,不敢问,怕 惹大勇难过。 宋玉玲道:“大勇的信明明到了丰宁,这边都有回执,那边却没有记录,要么是被人冒领,要么是丢了。” 宋玉玲之前就是做邮递员的,她熟悉流程,觉得丢了的可能不是没有,但概率比较小。 想到她爸说真有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所以她更认可丁果的猜测。 丁大勇这次过来还带来个别的消息,是丁桃打听到的。 “潘顶峰考上大学了,考的是首都这边的化工学院,丁念君肯定会跟着过来。” 丁果道:“没事,四九城这么大,不一定能碰得上。” 丁大勇道:“要是他们两口子过来了……” 那岳红梅自然也得跟过来帮他们看孩子。 越想越心疼大姐,沾不上亲妈的光,还得防着亲妈来找麻烦。 丁果笑道:“不管她儿子了?” 姑且不说丁建党有没有考上大学,不还有个丁建设吗? 哦,也是,丁建设以丁念君马首是瞻,亲妈来给他念君姐看孩子,丁建设应该不会有意见。 “不用理她,她只要来找我麻烦,我就想办法找潘顶峰和丁念君的麻烦。” 没有麻烦就想办法创造麻烦,总之不会吃亏就是了。 大勇把媳妇儿送过来没准备多待,他还得回去上班,明面上没收到通知书,他也真当自己没考上的样子,单位那边自然也没法办什么手续。 丁果把他叫到一旁,给他分利润。 大勇震惊:“姐,我没投资啊!” 丁果:“去年你带回来的那批货的钱算你投资了,在南方时我还从玉玲手里拿了点钱,第一批货出去,你们投资的钱翻了翻,况且这个暑假摆摊玉玲也参与了,我把翻番后的利润给你。” 丁大勇笑道:“姐,你别学我啊……”见丁果瞪着他,大勇忙道,“去年南方那批货的利润和本钱加起来并不高,玉玲那边投了多少?” “一百八。”丁果没说玉玲买东西从她这儿的拿的钱,那钱就算借的,一会儿扣出来。 一百八算投资。 丁大勇无奈地笑道:“那就不算翻番的投资了。姐,咱俩的模式不一样。我沿途出货可不是摆摊一件件的卖,你忙了一个暑假,都晒…晒的多难受啊,也辛苦。翻番的利润我不拿!” 他想说他姐都晒黑了,因为他媳妇儿就晒黑了,但打眼一瞅,他姐一点没黑。 丁大勇坚决不要,宋玉玲知道后也过来凑热闹:“我没给姐投那么多钱,我买东西又跟大姐要钱了,要回了一百。” 丁果扶额。 有的兄弟姊妹都是为了多拿钱起争执,她这儿是为了不要钱互相掰扯,也算是一种甜蜜的忧愁了。 大勇说什么都不要翻番的投资,去年那批货的投资都算意外收入了。 之前带他姐赚钱,是记着他姐的恩情,这是改变他一辈子命运的恩情,力所能及的带他姐赚点钱怎么了。 两口子都很坚持,丁果只好算出去年那批货大勇投的钱和后来的利润,给两口子分钱。 大勇之前从这儿拿走的货也卖完了,他回来就交了账。 丁果往外送,宋玉玲往回递:“裤子的钱……” 丁果给她推回去:“给玉兰姐那条说我送就是我送的。” 三人掰扯半天,一个怕少给了,一个怕多要了,大柱在旁边看的乐不可支。 算完账,丁果又给宋玉玲和大柱一人包了个五十的红包,她不提帮忙卖货看摊子的钱,也没多给,说了怕这俩也不要,给多了估计也不要,又得掰扯,道:“开学红包,拿着!” 说完又跟大勇道:“等你的事落定了,姐也给你包红包。” 这个大勇倒是不跟丁果客气了,这上头再客气反倒显得见外,嘿嘿笑道:“姐,到时候给我包个66的红包呗。我这太不顺了,急需要大姐的祝福。” 他这么说,宋玉玲和大柱也不好推了,乐呵呵地接了过来。 这一个暑假,丁果赚的可不是按百计算。 电子表连批发加零售,已经全部出完了。 蚊子那边的货里电子表不多,但架不住利润高,也赚的盆满钵满。 后来电子表没再补货,但喇叭裤卖的很疯,丁果选的几款衬衣也不错,再加上袜子、头花这些小东西,所以这一个暑假,真是赚的海海的。 往外送个百儿八十的红包还真不叫啥。 丁大勇拿上意外的分成就离开了,回去后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只跑短途,不出长差。 厂里领导同事见他这样,以为他再次落榜被打击的不轻,也很照顾他,给他安排轻松的活儿。 周末裴澈回来,知道大勇的事,想了想,道:“跟工业学院这边打声招呼,只要报到时出现从丰宁过去的名叫‘丁大勇’的人,立马扣押。” 丁果笑道:“宋叔说他会打招呼。” 当老丈人的哪儿会让女婿受了欺负。 丁果要提前到校,她手上的货不多了,大柱说他带出去继续摆摊,丁果没同意,还建议蚊子也早点停了,收收心,看看书,准备开学。 蚊子点了剩下的货,裤子、汗衫这类的剩的不多,头花、钱包、袜子腰带这小玩意儿剩了点儿。 丁果这边还剩了十几条喇叭裤,衬衣剩了七八件,其他也是小东西。 第238章 二合一 这边将人扣押,立马通知了宋成立。 宋成立也在等这个电话,接到电话没忙着赶往工业学院,重新拿起电话,第一个先打到丰宁运输公司。 丁大勇知道今天是工业学院的报道时间,找了个借口留在单位帮忙修车,接到电话时,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大脑一阵嗡鸣,心里说不出的发堵。 “爸,我知道了,我马上开介绍信去首都。” 宋成立叮嘱:“除了介绍信,让你单位领导再开张你的身份证明,拿上户口本一起带过来。” “知道了,谢谢爸!” 挂了电话,丁大勇发现自己的手微微有些抖。 办公室的干事见他 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切道:“丁师傅,出什么事了?” 丁大勇怔怔转头,无意识地说了句:“我、我考上大学了,但我的名额被人顶替了!” 他眼眶有些红,说完就如同幽魂一样飘出去,去找领导开介绍信,开身份证明。 单位领导知道自己单位又出了个大学生,没想到竟被人冒名顶替了上大学的资格,这可不是小事件,震惊过后就是愤怒,道:“哪个狗日的这么害人?走,我陪你一起去!” 丁大勇没拒绝,诚恳道谢:“谢谢领导,我回家拿户口本。” 首都,宋成立第二个电话打到了华大,不用等丁果接电话,让学校老师帮忙通知丁果去一趟工业学院。 接电话的老师可不知道丁果在参加迎新工作,问的很详细:“历史系的学生?新生吗?…哦去年的老生,还没到开学时间,今天不一定在学校…哦哦,在参加迎新工作啊,让丁果同学现在去工业学院是有什么事吗?” 宋成立:“丁果同学的亲弟弟被人冒名顶替了大学名额,让丁果同学过来指认一下。” “冒名顶替?”接电话的老师惊的一下站了起来,“我马上去找丁果同学让她尽快过去!” 接电话的老师出门找人。 丁果听到消息后,尽管知道是预料之中的事,还是表现的震惊又愤怒,跟老师道过谢,正好看到副班长万宏回来,跟他说了声,骑车离开。 到达工业学院校门口,刚好碰上匆匆赶来的丁大柱和宋玉玲。 “姐!”宋玉玲忙招呼她,“我爸妈已经过来了,咱们直接去学校保卫科。” 她去喊大柱了。 丁果点点头:“好。” 找门卫上问了问,三人去了保卫科。 在门口停车的时候,吴芳从窗户里看到人,忙走了出来,看向丁果的眼里满是心疼。 她跟老宋赶过来,冒名顶替的人已经招了。 说是一个叫丁建设的人把录取通知书给的他们。 还说了丁建设和丁大勇的关系。 吴芳并不知道丁果有几个弟弟妹妹,倒是知道一点丁果跟亲父母以及那边的兄弟姐妹的关系,关系并不好,从丁果结婚生孩子都没请父母过来就知道关系有多冷淡。 但一听丁建设是丰宁的,跟大勇又是堂兄弟,就猜出了丁建设跟丁果的关系。 关系再不好,到底是亲姐弟。 一边是血缘上的亲弟弟,一边是感情上的堂弟,比亲弟弟还亲,前者害后者,最难受的还是果果。 “妈!” “吴姨!”丁果和大柱忙一起打招呼。 吴芳上前,神色有些复杂,张了好几次嘴,有些欲言又止。 丁果心里一咯噔,忙道:“吴姨,有什么话您直说就行,不用有什么顾虑。” 吴芳这才道:“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丁建设?” 丁果愣了下:“这事是丁建设的手笔?” 不等吴姨接话,宋成立开门招呼他们进来。 丁果进去,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家三口。 安保队的李队长看了眼宋成立,道:“这三位是?” 宋成立介绍:“丁大勇的姐姐丁果、弟弟丁大柱,这位是我女儿,也是丁大勇的妻子。” 又给丁果他们介绍了李队长。 罗家三人抬头看了一眼,罗解放咬牙切齿地道:“你们一家子好手段,当儿子的设局,给亲爹铺路,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宋玉玲气道:“什么设局,什么手段?谁会拿自己的前途耍手段,你们冒名顶替别人的成果还有理了?” 丁果不认识这人,也没理会,先找李队长了解情况:“同志你好,我能问一下具体情况吗?” 李队长表情有些古怪,道:“冒名顶替的人是这位叫罗向前的年轻人,这两位是他的父母。说是一位叫丁建设的人把通知书给的他们,丁建设的父亲在丰宁钢铁厂工作,现在罗向前的父亲罗解放怀疑丁建设故意设局,想让丁建设的父亲当…副科长。” 他不明白这人的思维,这明明是两败俱伤的事,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这人的智商是怎么当上钢厂某部门的副科长的? 李队长说完问丁果:“丁果同志,丁建设和丁志钢是你的……”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丁果还是无奈地道:“血缘上的弟弟和父亲。不过我们不会包庇任何一位犯罪分子,我们会考虑报警,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那边罗解放冷哼一声:“说的好听!” 丁果冷笑:“不光说的好听,也一定做的好看。如果这事儿能判死刑,最好让丁建设这样的社会败类吃花生米。其他涉案人员同样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罗解放还没说什么,罗向前害怕了,声音发抖的厉害:“我们把名额还回去,我们认错。” 罗母也有些害怕,道:“不管你们一家人在玩什么把戏,这事儿就当我们是猪油蒙了心,我们的错我们认,但你说犯法我们不认,明明就是你们一家人……” “你们见过有一家人害一家人的吗?”丁大柱气愤道。 罗家夫妇冷哼一声,罗解放道:“把丁建设叫过来,我们对峙。” 丁果看向李队长和宋叔:“既然冒名顶替的人指认丁建设是参与者,我们可以远程报警,联系一下丰宁警方,先把涉案人员抓捕归案,以免涉案人员听到风声后逃跑,增加抓捕工作难度。” 见丁果说的这么凛然,罗家人紧张起来,在那边大声辩解、认错。 可他们话里的认错谁都能听出并不是真的认错,只不过是让事情大事化小罢了。 宋成立没理会那边,点了点头。 保卫科就有电话,宋成立道:“我先联系那边的教育局,让那边的教育局联合当地 公安抓人。” 丁果点头,过去说了丁建设目前的单位和住址。 这些还是桃子之前的信里提到过的,丁果当然不会在意丁建设在哪儿工作以及丁念君的房子买在哪儿,但她过目不忘啊。 看信的时候没往心里去,但这会儿需要,可不就都想起来来了么。 宋成立过去打电话,电话拨通后,宋成立握着话筒,道:“你好,我首都教育局局长宋成立……” 那边的罗家三人脸色瞬间变了,吵吵闹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对于他们顶替的人已经结婚的事,罗家人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只是在宋成立夫妇赶过来说是丁大勇的岳父岳母,罗解放两口子有点意外,没想到丁大勇的老丈人是首都这边的。 也仅仅是意外了一下,并未多想。 但宋成立一直没说自己的职位,这会儿突然报了身份,罗家三口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 教育局局长? 丁建设不是说丁大勇没背景吗? 有这样的亲戚,那个丁志钢还需要攀什么关系? 连李队长都面露惊讶,随后反应过来忙给旁边的同事打了几个手势。 李队长不知道教育局局长是谁,更别说见过了。 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教育局局长。 另一位保安忙推门出去。 这边,宋成立已经向对面阐述了事情经过,并详细提供了犯罪人员的单位、住址,不光丁建设,还有丁志钢。 因为罗家人几次三番提到丁志钢,并怀疑这次事件的目的,既然要调查,也不能漏掉这个人物。 首都教育局局长亲自打的电话,丰宁那边自然不会不重视,还很震怒。 好家伙,丰宁这边的丑事闹到让首都教育局都知道了,查,必须查,马上联合当地公安抓人! 这边,宋成立的电话刚挂,工业学院的校长和副校长就急匆匆推门进来了。 “哎呀,宋局长,惭愧,实在惭愧……” 小保安已经跟校领导说了,校领导也是满头汗。 可想想他们也很冤枉,头一天报道,连新生报道名单还没归档呢,就闹出了这么恶劣的事件,受害人还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婿。 宋成立当然不会责怪学校什么,忙道:“几位领导言重了,这事儿不是贵校的责任。此刻,我就不是什么局长了,只是受害人的家长……” 打电话说明身份,也是怕那边不重视。 双方握手寒暄。 学校这边也马上安排报案。 出了这种事,可不仅仅需要教育局和学校介入,公安也要介入。 其实吧,要是没有直接领导在场,学校也不会让公安掺和进来,怕影响学校名誉,多半都自己处理,处理结果不会轻拿轻放就是了,开除冒牌货学籍是必须的,再就是走流程重新安排真正的学生入学。 但尽量将影响缩小。 可这不是教育局局长在嘛,他们就算拿个态度,也得报案。 宋成立当然不会拦着,他作为教育局局长要是抓大放小,后头针对此类事件的严打工作还如何展开? 第239章 二合一 但是丁建设忘了他还有个爹。 大约也没想到他之前随口跟罗家提的丁志钢,让罗家记在心里,还一并秃噜出来了。 而丁志钢被公安带走后,他的直属领导听到消息忙骑车去派出所了解情况,还不忘安排人去找丁志钢的家属。 与此同时,随着丁建设和丁志钢被请去派出所,首都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工业学院那边这才联系了丰宁钢厂,将电话转到设备科。 罗解放是设备科副科长,而设备科的科长叫黄忆苦,黄忆苦接到电话也是震惊的不行,握着话筒一个劲的赔不是:“……是我们没做好干部引导工作,罗解放作为厂里干部,犯这样的错误我们也有责任,是我们监督不到位……” 可这关他什么事呢? 他又不趴罗家床底,对他们家任何私事都知道。 可没办法,作为直属领导,不管下属犯什么错他们都得跟着吃挂落。 黄忆苦挂了电话就开始骂娘。 但骂娘有什么用? 黄忆苦长叹一口气,硬着头皮去了厂部办公室汇报,平白无故又挨了一顿骂。 妥妥的丑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影响的可是钢铁厂的名誉。 厂里立即安排人去首都谈判,想看看能不能把这事儿平了,多给受害人一些赔偿,对罗解放该处理处理,争取把影响降到最低。 得知受害人是运输公司的,钢厂领导又是一阵头疼。 钢厂有自己的车队,平时用不到运输公司的车,跟运输公司的合作不多,与那边的领导也没什么交情。 开始绞尽脑汁的琢磨找谁帮忙从中间牵线跟运输公司那边谈一谈。 这边,丁志钢还不知道此时在钢厂引起这么大的动荡。 他可不像他二儿子那么张狂,可以无视公安的审讯。 到底是中年人,行事也没那么莽撞,丁志钢想的比较多。 公安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抓人,人证物证最起码掌握了一种,所以这时候不配合公安调查有用吗? 丁志钢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他确实不是直接参与者,而且是事后才得了不孝子一声通知。 但他的错误在知情不报。 丁志钢这边一撂,那边还吊儿郎当跟公安扯东扯西的丁建设就懵了。 他忘了还有丁志钢那边。 可那个爹怎么这么蠢,公安问就说啊! “说说吧,你是怎么拿到的信件!偷的?还是谁给你的?” 丁建设慌了。 这事要是他自己认了,那就再加一条偷窃罪。 可要是把辉哥供出来,那他跟人合伙从厂里偷拿废弃钢铁的事也瞒不住了,还是会有个偷窃罪。 自己认,就是他自己扛;全供出来,辉哥和厂里安保队的人就会被牵扯进来。 人家背后的关系能绕了他? 丁建设眼里的犹疑不定实在太过明显,审问的公安拿笔敲敲桌面:“还想隐瞒?你在做这事儿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惊动首都教育局局长?能瞒的住么!” 丁建设有点懵:“什么教育局局长?” 公安气笑了:“丁大勇是你本家,你不知道他老丈人是首都教育局局长?” 丁建设更懵了:“丁大勇结婚了?” 丁大勇居然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婚?没人告诉他啊! 丁建设是真不知道丁大勇结婚了。 更别说知道他老丈人还是首都教育局的局长。 之前因为他爸再娶还纵容继子和后娶的妻子欺负丁建党他们的事,丁建设跟丁志钢决裂了一阵子。 那之后,很少见这个爹。 而岳红梅更不知道丁大勇的情况,这就导致了他信息的断层。 难怪事情会暴露的这么快。 丁大勇考的是首都的学校,他老丈人是那边的教育局局长,知道个相关信息还不轻松吗? 丁建设是真的瘫了,心里慌的厉害。 “我要见丁大勇,我要见、要见丁果,对,你们帮我联系丁果,她是我大姐,是我亲姐姐。还有我妈,我……” “先交待你的问题!”公安冷喝,“说,你怎么拿到的通知书?” 丁建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再坚持,吐出一个人名:“是、是一个叫王辉的人,他、他叔叔是、是正义街邮局办公室的副、副主任。” “王辉在哪个单位?知不知道的他的家庭住址?你说的那个副主任叫什么名字?” 丁建设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些信息他是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认识的王辉?除了丁大勇的通知书,还有没有其他受害人?你参与了多少?”审问的人一边继续审讯,一边给旁 边的同事示意了下。 同事起身出去,让他们去邮局找那个副主任。 丁建设不想说,也不敢说,他顶起肩膀擦了擦脸上的汗,还是想挣扎一下:“公安同志,能不能先帮我联系一下我大姐和我妈?我想先见见她们。” 他真的不敢再说了,再说,牵扯的可不是只有王辉。 啪! 公安将笔重重拍在桌子上,呵斥道:“老实交待!” 丁建设颓丧的垂下了头。 希望…希望王辉别交待的那么全吧。 认识王辉当然不是正路子。 也是从王辉口中知道他还有邮局的关系,并提前找好了几个‘顾客’,准备卖大学录取通知书给他们。 王辉看上他曾经在钢厂工作的经历,如今还有家里人在钢厂工作,还在车间里当着一个小领导。 王辉觊觎钢厂那些废铁疙瘩很久了,想发这条路子的财。 丁建设混黑市后,就想着结交各路人脉。知道王辉有在邮局当领导的亲戚,自然也想搭上他这条关系,于是,就打通了钢厂保安队里的一个不那么务正业的人,周志国。 之后联合周志国一起往外弄废铁,卖给王辉,成功混入了王辉的圈子。 高考结束后,王辉借着他叔的关系开始帮着那些学习能力不行,家里有点小权或者小钱的人弄别人的读书名额。 丁建设为了给没参加高考的丁念君弄通知书,还钻营着给王辉拉了两个‘顾客’,所以他参与的不止丁大勇这一个。 因为的积极表现,王辉在偷偷去邮局筛选通知书时就带上了丁建设。 在一摞通知书里,丁建设看到了丁大勇的名字。 起初他以为是重名,等看到收信单位才确定就是三叔家的丁大勇。 丁建设很烦这个丁大勇,捧丁果那个白眼狼的臭脚,跟他起过冲突,自己当初需要钱找他借还不借给他。 种种原因,让丁建设报复心起,直接推到辉哥前头:“辉哥,把这个人的通知书给我呗,我有用。” 王辉瞥了一眼:“跟你一个姓啊,认识?” “本家的,以前得罪过我。” 王辉就笑了:“本家的也敢下手,要是哪天事情暴露了,不怕你本家亲戚弄死你?” 丁建设痞痞一笑:“就是本家下手才不用顾忌后果呢,真事发了反倒不容易撕破脸。” 顶多挨顿骂,可能还会挨顿打,可那又怎么了?丁大勇的上学名额没了,想想就痛快。 王辉挑眉:“这倒是。” 越是本家,哪怕再火大也不好把事情闹的太僵。 “运输公司的啊,你这本家有背景吗?”王辉拿过信封看了看,知道运输公司是大单位,好多人都捧着里面开车的师傅,让他们帮着带货,或者从他们手里买好东西。 “有个屁的背景,他爸妈都是乡巴佬,他要不是靠着我…我们家那个白眼狼,这辈子都得在泥里打滚。” 但说完这话,丁建设也想起来了,丁大勇没背景,丁果有背景啊。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再说了,不管咋着丁果都是他亲姐,虽然打他不会留情,难道还真能打死他?或者送他去坐牢? 打死他犯法,送他去坐牢…呵,有个坐牢的弟弟,丁果就算大学毕业也会受他影响进不了好单位。 这么一想,丁建设唯一的担忧荡然无存,有些有恃无恐起来。 在把通知书给谁的人选上他也动了心眼子。 找周志国了解了一下,找好了目标——钢厂设备科副科长罗解放的儿子罗向前。 罗向前今年也是第二次参加高考,据说考数学时一出考场一脸惨白,连声嘟囔着:“太难了,今年的题太难了……” 数学并不是最后一门,但他数学没考好,心态就有些崩,后头几场受了影响,也没发挥好。 之后再跟别人对了对所有科目的答案,罗向前都不用等结果就知道没结果了。 丁建设找上门时,罗家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也担心会出意外。 可丁建设能说会道啊,说是本家堂兄弟的名额,即便事发最坏的结果就是退学,不会闹的很大。 “那是我堂哥,我爸是他亲大伯,我爸您认识吧?丁志钢,车间那边的……” 罗解放并不认识丁志钢,但一听也是厂里的,还只是车间那边的一个小头目,即便为了不得罪自己,事情败露也会想办法把自家人压下去。 罗家一犹豫,为了儿子的前程,就答应了。 这份通知书丁建设没收钱,是送给罗家的。 管仓库的那个是罗家的亲戚,他们之前搞废弃钢铁只能靠保卫科那家伙偷着往外装铁疙瘩,零零碎碎的,量也不大,能发什么财? 还得走仓库。 这个名额送出去,既笼络了人情,还给自己加了层保险。 什么保险? 丁志钢那边的保险。 这么一弄,相当于把他爹也绑到了这条船上,等丁家三房以后知道了这事,即便不看他的面子也得看丁志钢的面子,再让丁志钢在里头斡旋一下,多少赔丁家三房一点钱,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第240章 二合一 大勇的领导姓孙,叫孙同舟,担心丁大勇心情不好精神恍惚,路上有个啥意外,索性自己掌握了方向盘。 他进运输公司时学的就是司机,技术不比丁大勇差。 吴芳和宋成立知道女婿夜里过来,没回自家,跟宋玉玲一起在丁果这儿等着。 知道消息的裴正中和邵寻萍也从单位回来了,对此事很是气愤,也心疼丁果,这是什么亲弟弟,难怪丁果不愿意跟娘家有牵扯。 也幸亏几个长辈在,没想到大勇单位的领导会跟着过来。 孙同舟也有些恍惚。 路上他才知道大勇还有这样的背景。 这关系想往首都调还不简单吗?居然就留在丰宁苦哈哈的开车,这小丁也太低调了。 他过来本是想帮丁大勇证明一下身份,看看学校这边需要什么材料,他能提供的就当场提供,提供不了就试试能不能帮丁大勇周旋周旋,别让大勇上不了学。 单位上出大学生,是一种荣耀,单位都给开欢送会,拉横幅,还会发奖金的。 自己手下里出了人才,他脸上也有光啊。 现在这光差点被人扑灭,他当然得积极帮着把光找回来。 没想到,似乎有点不需要。 以丁大勇老丈人的身份,丁大勇的入学资格绝对出不了岔子。 何况丁大勇不是直接走后门进大学,人家是实打实考的呢。 “宋局长,您好您好!”孙同舟忙握手寒暄。 “谢谢领导同志对大勇的关心,这么远让您跟着跑一趟,辛苦了。”宋成立说话也很客气。 孙同舟:“宋局长说哪里话,大勇同志工作认真,又努力学习,是个好同志,也是我们运输公司其他司机的好榜样。如今好同志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作为大勇的领导,应该过来跟学校说明情况……” 一番客套的寒暄,宋成立也给他介绍了裴正中和邵寻萍,倒没介绍两位的身份。 他们 又不是为了秀身份和背景的。 大勇也过来说话:“爸、妈,裴叔、邵姨,为我的事让你们跟着担心受累了。” 吴芳:“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邵寻萍也道:“自家人,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宋成立也拍了拍女婿的肩膀,道:“等一切安顿好了,去跟李成明教授道个谢。” 大勇这事,他是托工业学院那边电机工程系的朋友帮的忙。 “知道了爸!” 等大家寒暄完,丁果忙招呼大勇和孙同舟吃饭。 他们在西院这边,没想着让乔婶也跟着熬。 可乔婶哪儿睡得着,她自己家里也有上大学的儿子,都不敢想要是当初儿子上大学的事也出了这种意外,他们家人可怎么过。 她也心疼大勇,上年纪的人心里稍微存点事就睡不着,一趟趟过来看,约莫着时间去生火做饭。 吴芳和邵寻萍过去帮的忙。 王春花也想跟着忙活,邵寻萍没同意,让她去睡觉:“家里明天也得有人撑着,这边有我们呢,你带着大宝小宝安心歇着。” 王春花想想也是,也没非在这时候客气,强迫自己带着俩孩子休息。 丁大勇和孙同舟吃着饭,宋成立下午一直跟丰宁那边保持着联系,也说了下他了解到的最新消息,丰宁那边除了丁建设和丁志钢,另外两位涉案人员也抓捕归案了。 “邮局领导监守自盗,这才是真正的害虫。”宋成立道。 丁果道:“得好好查查77届有没有经他们手的冒名顶替事件。” 宋成立:“要查,那边目前问出来了六个,公安已经展开调查了。” 彭桂花和丁志城是后半夜两点多到的。 大勇带宋玉玲、大柱和丁果开车去接人。 彭桂花和丁志城还不知道出了啥事。 一看见丁果他们就问:“出啥事了?大柱这孩子也不说。” 收到大柱的电报,说让他们来趟首都,有点事,也没说啥事。 倒是多花了几个钱叮嘱他们路上别着急。 你既然花那个钱了,直接说啥事多好啊。 这孩子! 丁果忙上前接了两人手里的东西,递了两个水壶过去,让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的三叔三婶先喝点井水,不然她怕一会儿二老知道了啥事,再气出个好歹。 “先喝点水,不着急。” 彭桂花和丁志城也确实渴了。 大热的天坐火车滋味并不好受。 接过水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半壶,彭桂花才又道:“到底啥事儿啊?” 她也不是太沉得住气,主要是看着几个孩子都在这儿,知道最起码人没事。 只要人没事,那就不是啥让人心惊肉跳的事,虽然她提心吊胆了一路。 丁果等他们喝完水才道:“三婶,这事儿有点复杂,在电报里说不清楚。大勇考上大学了……” 彭桂花惊讶地笑:“唉哟,这是好事儿啊,这有啥说不清楚的?大柱这孩子一惊一乍的!” 丁志城因为担忧而紧绷的神色也缓缓舒展,露出一个笑,也刚想说点什么,彭桂花察觉出了不对。 考上大学是好事儿,可这几个孩子表情咋这么严肃呢? “果果,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彭桂花一颗心提了起来。 丁果和宋玉玲扶着三叔三婶往外走,温声道:“三叔三婶,大勇上大学的事没跑,您二老不用担心。但确实出了点意外,你们听了别太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先给老两口吃了定心丸,丁果才道,“丁建设那狗东西拦截了大勇的通知书给了别人,冒名顶替的人报道的时候被当场抓住了,我们报了警。” 丁志城平地一声雷吼:“啥?” 彭桂花:…… “娘,人已经抓住了,但这事儿因为牵扯到大爷和丁建设,所以才叫你们过来一起说说。”丁大勇道,“我的大学该上还是会上的。” 他也叹了口气。 害他的人是丁建设,他爹娘心里肯定不好受。 老两口着实被这消息震惊了,半晌都没回过神,仿佛出现了幻听。 尤其是丁志城,脑子里嗡嗡的,丁建设,他的亲侄子,咋那么恶毒呢! 丁果道:“三叔三婶,我的态度摆在这里,这种事不是小事,坚决不能姑息,丁建设犯错,该怎么判怎么判,我希望您二老不要因为顾虑什么亲人关系就选择原谅。” “也就是事情发现的早,若是没发现,大勇两年的努力可就打水漂了。” “而且这种事咱们不能只看大勇,也要想想其他那些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却被人顶替名额毁了一辈子的人。所以这种行为,必须严厉打击!” 丁果说完,老两口才回过神。 彭桂花被气哭了。 丁志城也哆嗦着嘴唇:“建设那孩子咋会这样呢?” “作孽呀,这也太作孽了!”彭桂花哭着道。 宋玉玲搀着婆婆,也红了眼眶。 上了车,回到紫竹桥,老两口的心情还没平复。 只是看到两家亲家和大勇的领导,彭桂花和丁志城也打起精神寒暄。 彭桂花眼眶还红着,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丁志城哑着嗓子问丁果:“你爹知道这事不?” 丁果:“知道!” 丁志城两眼一黑,要不是旁边的大柱扶了他一下,差点没站稳。 虽然有两方亲家在,但彭桂花还是没忍住,情绪崩溃了,捶着心口哭。 太心寒了,太让人心寒了。 她们有什么对不起大房的?老大就这么放任亲儿子害她儿子。 吴芳和邵寻萍也跟着眼眶泛红,在旁边安慰。 等彭桂花情绪平复下来,宋成立又跟他们详细说了下丰宁那边的情况:“今年教育局针对高考冒名顶替的事会严厉打击,对此类恶劣事件绝不姑息。丁建设涉嫌的犯罪不止大勇这一个,他还参与最少两起倒卖录取通知书的案件。这行径已经构成了犯罪事实,他以及相关人员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具体看公安那边的调查,根据情节可能判三到十年不等。” 不过据他了解,丁建设似乎还涉嫌了别的不正当行为,要是数罪并罚,情节可能会严重一些。 彭桂花和丁志城知道亲家的职位,两人肯定不会为了自家侄子找亲家走什么后门,况且还是害自己儿子的侄子。 “该抓,这简直就是个祸害。”彭桂花恨恨道。 “不过……”宋成立看了两位亲家和丁果他们一眼,“罗解放和他儿子的处置按照相关规定,惩罚不会太重。” 罗向前应该会被判禁考,罗解放即便被拘留,也拘留不了几天,但钢厂那边还会对他进行相关处理。 丁志城抬手捂住了眼睛。 大哥和前大嫂可是文化人,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孩子啊! 彭桂花气得咬牙:“那个王八羔子,这要是不查出来,得坏了三个人的前途。” 她家大勇好歹还有个铁饭碗端着,另外两个谁知道人家是什么情况,说不准就指着上大学谋条出路,结果丁建设给人家把路堵了,简直伤天害理啊! 丁家出了这种祸害,他们都觉得丢人。 丁志城眼底发红,他想去丰宁把大哥捶一顿。 彭桂花也有这个想法,她还想问问岳红梅是不是也知道这事儿。 要是岳红梅也知道,她想把岳红梅撕了。 两口子气的不行,更多的是心寒。 乔婶端过来两碗面。 丁果道:“三叔、三婶,先吃口东西垫垫。” 哪儿还有胃口? 尽管没胃口,也不想浪费粮食,味同嚼蜡般吃了面,丁果安排大家去洗漱、休息。 第241章 (捉虫)二合一 丁念君脚步轻快地跑到校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岳红梅、潘顶峰和儿子辉辉。 男人的脸色不算好看,丁念君走近后横了他一眼,小声道:“没完了是吧?” 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的眉头为何舒展不开,因为她入学的事呗。 在拿到通知书之前,丁念君没跟潘顶峰提自己的计划。 她是在从丁建设手里接过通知书后才跟潘顶峰说要顶着别人名字读大学的事。 丁念君当时还以为自己给他的是惊喜,这男人会高兴自己也能进大学读书。 没想到潘顶峰这么自私,她拿钱给他砸通关系让他通过了报名流程,还陪他苦读把他送入考场,成功考上了大学。 结果自己想上大学的事却遭到了他的激烈反对。 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 潘顶峰除了生气丁念君的作为,也生气她又像之前投机倒把一样瞒着他,临了才像下通知一样知会了他一声。 临出发前那场小小的庆功宴,这人也一直冷着脸,活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气得建设都拍了桌子。 如今事已成定局,这人居然还在甩脸子,真是够扫兴的。 潘顶峰依旧绷着脸:“我没事。” 说完抱起儿子径直走了。 岳红梅也气的不行,看了眼潘顶峰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真是毛病!” 念君上大学不是好事吗?建设都说了,找的这家人没背景,这种事也很难被正主知道。 而且这事儿不止他们这么做,去年头一年恢复高考就有顶替的,到现在屁事都没有。 丁念君:“妈,别生气,他这人就这样。” 因为这个,丁念君路过邮局,看到里面排着等打电话的队伍时,没进去排队,怕某人又不耐烦。 “这两天开学,打电话的人多,明天我找时间再给建设打一个。” 虽然电话费很贵,可能打的起电话、肯舍得打电话的人也不少。 岳红梅自然没意见,道:“其实办的很顺利,不用特意打电话,给建设写封信就行。” 她心疼钱。 自从没有收入需要靠着儿女给钱过日子后,岳红梅也不像之前上班时那么阔绰了,每一分都得算计着花。 丁念君道:“写信慢,明天看看情况吧,给建设发个电报也行。” 不明着说,发个‘一切顺利’,建设也就知道了。 娘俩忙去追潘顶峰。 丰宁钢厂来的两名干部赶到教育局,没见到宋成立。 不是宋成立故意刁难人,他出去开会了,没在局里。 许东海和刘超只好先去了工业学院,想见见丁大勇,不凑巧的是也没见到人。 丁大勇报完名,带着爹娘他们在校园里逛了一上午,一大家子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 大勇的读书资格没再出什么岔子,这让彭桂花和丁志城提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心是放下了,可那口气还没咽下去,彭桂花想去趟丰宁。 丁果还不知道丁志钢已经中风的事,道:“人还在派出所里关着,您跟三叔先在首都待两天,免得早回去了反倒被郑文芳缠上。” 这时代的律法某些犯罪行为的惩处比后来还严,但不全面也是真的。 丁建设这个牢是坐定了。 丁志钢在派出所应该待不了多久,罗家那边也是。 对丁志钢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工作,不知道钢厂那边会给什么处分,最好能叫他吃个痛,记住这个教训。 不过丁志钢以后的日子估计好不到那儿去,那个叫罗解放的是钢厂的干部,这干部还能不能继续当不知道,但肯定有点人脉关系,被坑成这样,教训不了丁建设还不能给丁志钢使使绊子? 丁果此刻虽然不知道丰宁那边的最新消息,但她的后台从昨天开始就没消停,丁建设、丁志钢滚的最猛烈,丁建国次之,还出现了郑文芳的名字,今天又多了个丁建党,倒是难得在这种‘团圆’时刻没看见岳红梅。 看来真跟着丁念君和潘顶峰来首都了,还不知道丰宁那边的事呢。 彭桂花想想也是:“我等两天着。” 丁果叮嘱大勇:“回去办粮食关系也别逗留,你大爷那边的人能不见就别见,见了也别跟他们起冲突,免得被抓了把柄。你的前途比啥都重要。” 大勇的入学手续是办了,但来的匆忙,加上没有通知书,所以粮食关系和户口还没转,今天报完名跟学校里请了假,拿了学校开的证明,得回去把粮食关系和户口转过来。 还有大勇的行李大部分也在丰宁没带过来,这趟回去一并带走,那院子回头问问丁桃是继续租还是搬去单位,这事儿不着急谈。 大勇点头。 他办事也妥帖,都请了家,也不在乎多耽搁一点时间,一会儿开车带领导去天。安门广场那边转一圈,拍个照,留个纪念,而后直接开车回丰宁。 孙同舟也道:“大勇的手续不会拖沓,回去会尽快帮他办好。” “麻烦领导了。”丁志城忙道。 彭桂花也赶忙说了两句客气话。 丰宁保温瓶一厂家属院。 王月桂晾好衣服拿着空盆回屋,她妈续上刚才的念叨:“说你两句还给我甩脸子,让你相亲结婚还害了你不成?前头你不想下乡,说考大学,我跟你爸支持你没有?我们逼你没有?我们顶着压力把你留在家里让你复习,到头来呢,咱就说没那个命,咱就认了吧。让你结婚留在城里不也是不想让你下乡,你以为我跟你爸就舍得?” 王月桂妈妈说着就哭了起来。 王月桂低着头,眼里也含着泪花:“妈,再给我一年时间行不行,让我再试一次,要是明年还考不上,结婚或者下乡我一定选一样。” 王妈妈别过头去擦了擦泪,又转回头语重心长地道:“月桂,要不咱先见见那个孩子,你姑也不会害了你,要让你相看的那个孩子模样和家里条件都不错,那男同志是民兵,他妈妈是东街那边一家供销社的柜员,听说是个特别爽利的人。妈怕你再这么执拗,大学大学的事没成,好姻缘也错过了。” 她过来拉闺女的手:“听妈的,先跟人家见见,成不?” 王月桂咬着唇,脑子里浮现着这段时间以来爸妈承受的压力,她小声道:“妈,你们没发现吗?今年下乡的政策没那么紧了。” 王妈妈道:“紧不紧不是咱说了算的,街道上前两天还问你大学考上没……” 说着叹了口气,又继续劝:“下午你姑带着人过来,高低先见见,实在相不中爸妈也不会逼你,成不?” 王月桂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最终还是点了头。 下午,王月桂的姑姑王成凤带着个中等个头的男青年过来,一起的还有男方的妈妈。 王父和王妈妈热情的招待着。 只是王月桂虽然也在笑,但那笑容旁人一看就很勉强。 男方那边瞧着就有点不太高兴。 王成凤看出什么,寻空把人拉到一旁低声训斥:“你怎么回事?挂啥脸呢!” 王月桂深吸了一口气,道:“姑,我心情不好。” 这两天是大学报道的日子,也是她希望彻底落空的日子,昨晚偷偷哭了半宿,心情实在很难好起来。 王成凤没好气地说:“啥心情不心情的,我看你就是矫情。你上大学的事没了影儿,要是不结婚就得下乡,你也得体谅体谅你爸妈这一年受了多少 别人的闲言碎语。都是大姑娘了,别这么不懂事。” 王月桂眼眶酸胀。 道理她都懂,可心里也是真难受,不受控制的难受。 被她姑叮嘱了两句,王月桂打起精神帮着爸妈招待今天的相亲对象。 但她刚才的神色已经引起了男方那边不满。 男青年没说什么,他妈妈倒是忍不住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王月桂高考的事。 “没考上也不是啥大事儿,姑娘家家的,念那么多书有啥用,我小学文凭不也在供销社干了半辈子?就算念到天上去,早晚也是得嫁人,也得生孩子留家里相夫教子!我们志国一个月的工资就有……” “妈!”男青年忙阻止,但阻止的多少有点晚。 王父和王妈妈脸上就不大好看。 王成凤虽然听着这话也不舒服,但也认另一个理:“话糙理不糙。” 她本来对哥嫂太由着孩子的性子就有点微词,况且志国妈说的也不无道理。 女孩子读不读书,最后都得嫁人。 王月桂对相亲这事儿本来就很勉强,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不礼貌,所以尽量语气平和的道:“婶子,念书还是有用的,念书明事理,人站在什么位置看什么样风景,读书好了位置站的高,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一样,眼界更开阔。” 男方妈妈撇了撇嘴,倒是挺牙尖嘴利,可不也没考上吗? 王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赶人,但心里也凉了。 这男孩子看着倒是还好,模样周正,又有工作。 只是没想到这男同志妈妈的爽利是爽利在嘴上,这性子她女儿进了门可过不上清净日子。 这么想着,夫妻俩就对视了下,彼此的态度也很相同,把眼前应付过去,把人打发走再说,刚要开口,门就被敲响了。 王成凤离门口的位置近,就顺手开了门,结果吓一跳。 门口站的居然是两名公安。 那个男青年和他妈妈也一脸惊讶地站了起来,啥情况?相个亲咋还把公安招来了呢? “同志,你们、你们找谁?”王成凤紧张地问道。 这当口,家里正在给孩子相亲呢,公安突然上门,她觉得有点不大…吉利。 第242章 (捉虫)二合一 丁建国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把招待所退了,拎着行李去了化工学院。 他只知道潘顶峰考上了化工学院,但不知道哪个院系,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找着。 潘顶峰听说有人找,以为是高家业或者孙栋梁。 昨天在饭桌上,丁念君说让两人帮忙弄两辆二手自行车,除了在校园里骑,平时回家也方便。 没想到出来见到的不是自行车,而是丁建国。 “大哥怎么来了?”潘顶峰惊讶,旋即道,“来找妈?” 丁建国这才想起妈跟着潘顶峰两口子来首都了。 心里顿时又有些复杂。 妈对念君的好,真是好的有些…让他都心里不平了。 他自己的孩子得指望丈母娘看,妈却连问都不问,一心只扒拉念君这边。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丁建国敛下思绪,道:“建设出事了。” 潘顶峰心里就是一跳,莫名一阵发慌:“出啥事儿了?” 丁建国有些羞愧。 建设的事说出来很不光彩,简直就是丑闻,可不说不行,要找潘顶峰帮忙,哪能不说啥事啊。 “建设他、他…犯了糊涂,倒卖别人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被抓了。” 潘顶峰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什么叫五雷轰顶?此刻就是。 “抓、抓了?”潘顶峰反应过来后就是拱到头顶的怒火,不知道是太害怕万一牵扯出丁念君而连累到自己,还是单纯的担心念君,声音都不受控制的有些哽咽,“我就说这事不行,不能做,可没一个听我的。” 丁建国听这话不对:“啥意思?你知道这事儿?”他也有些马后炮的着急,“你知道你咋不拦着呢?” “我拦得住吗?”潘顶峰火道,“你那个弟弟什么脾气你自己不知道?” 别说他了,就算丁建国知道这事儿去拦也拦不住。 可以说整个家里,除了他自己,三个大人都高兴成啥样了,还以为捡了大便宜,看他们那样子,别说他跟丁建国,天王老子去了都拦不住。 丁建国想想建设那个脾气,潘顶峰确实拦不住,可好歹跟他说一声也行啊,他也能劝劝。 “不说这个了,我爸也受了牵连。顶峰,丰宁那边你能不能找着关系,看看……” 潘顶峰心里涌上了无力感:“先别看那边了,我们去冶矿学院看看念君有没有出事。” 他是不想去的,可现在丁建党被抓,查到念君身上也是早晚的事,早点过去跟念君说一声,趁着事情还没查到这里早点离开,说不准还能逃过一劫。 丁建国有些惊讶:“念君也考上大学了?” 不是说念君没报上名吗? 再看看潘顶峰面如死灰的脸色,丁建国也感受到了一阵五雷轰顶,声音有些发紧,问道:“你、你别告诉我,念君的大学名额是、是……” 潘顶峰现在厌恶极了这几个丁家人,连同那个总不消停的妻子,他闭了闭眼,无力点头。 丁建国神情一阵恍惚。 “念君糊涂啊!” 建设糊涂也就罢了,念君向来是个聪明的姑娘,又吃过投机倒把的亏,怎么还能继续犯糊涂呢? 潘顶峰回去跟老师请了个假,出来带着丁建国去坐车。 两人一路无话,也属实不知道说点什么。 赶到冶矿学院,潘顶峰有点迈不动步子。 他不想进这个学校,也不想出现在念君同学面前,这样万一哪天事情暴露后,他能少丢几个人。 潘顶峰耍心眼子,他道:“大哥,我有点晕车,那边有家供销社,我去买瓶汽水,你去……” 他报了丁念君的院系和冒名顶替的那个名字,让丁建国去找人。 丁建国倒是没多想,道:“行,那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他以为事情应该不会查到这里,倒是没什么顾虑的进了校园。 潘顶峰进了供销社,买了三瓶汽水,出来坐在台阶上喝着,嘴里是橘子味的汽水,心里却是生活的索然无味。 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呢,折腾个什么劲! 一瓶汽水喝完,又等了会儿,才看到提着包的丁建国,只他一个人,脚步还有些仓皇。 潘顶峰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腾的站了起来。 视线里,他看到丁建国走近,嘴巴一开一合,有声音往他耳朵里钻,他很抗拒,想堵住耳朵不听,但内容还是一字一句的清晰显示:“顶峰,念君出事了,她冒名顶替的事被查了出来,昨天就被公安带走…顶峰!” 潘顶峰胳膊被架住,他还有些茫然:“啊?” “你、你没事吧?”丁建国说着说着,就看到潘顶峰身子晃了下,差点从台阶上栽下来,他赶紧上前一步把人扶住,但因为潘顶峰打的踉跄,脚边放着的两瓶汽水被他踢倒,伴着瓶子碎裂的声音,橘色的汁水淌了一地。 潘顶峰这才发现,刚才他身体晃了晃,但他没有知觉。 “你别太难过。”丁建国安慰了一句,又道,“你这边应该有朋友吧?先找人打听打听念君的情况。” 他自己心里也一团乱。 他来首都是想找人帮忙解决丰宁那边的事,没想到帮忙的事没影儿,反倒又添一桩事。 真是太糟心了! 潘顶峰心里存着气,要不是怕岳红梅知道了在家里闹,他其实很不想找人帮忙打听丁念君的事,让她在里头待着算了。 昨天才拦着丁念君不让她在自己两个发小面前说她顶替别人上大学的事,结果今天就不得不找朋友帮忙了。 潘顶峰觉得自己的脸都让丁念君丢尽了。 “大哥,你说念君…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 丁建国愣了下:“啊?”随后反应过来,这是人家觉得烦了,找他这个娘家人吐槽呢。 “也、也不能这么说,念君也是为了你跟孩子。”丁建国干巴巴的安慰着。 找到孙栋梁和高家业,潘顶峰羞愧的不行,但也硬着头皮说了。 没想到孙栋梁和高家业两人不但没震惊,反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嫂子聪明啊,够胆!”就是有点倒霉。 潘顶峰错愕,他确定他没听错,这两人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嘲讽,反而还透着一点…赞赏。 高家业不以为意地道:“这有啥的,不就是倒霉刚好被查了吗,这种事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呢,没被查的多的是。哪个派出所?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把嫂子捞出来。多大点儿事儿!” “都被 抓了还不大!“潘顶峰道。 孙栋梁勾着他的肩膀:“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都不算大事。”说着还想打趣一句,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了。 可想想潘家的境况,他潘哥已经不是潘家二少爷了,如今也是如履薄冰,就没好意思说。 丁建国听着,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也满心佩服。 潘家虽然倒了,可终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之前的底蕴还是在的,随便找找人,就比他这边建设事发后连个人找不到的强多了。 丁建国忙虚心请教:“两位兄弟,我弟和我爸也因为这事儿在丰宁被抓了,好往外捞吗?” 孙栋梁看了他一眼,又去看潘顶峰:“这人谁啊?” “我大舅哥,他说的那人是我小舅子和前岳父。”潘顶峰介绍道。 高家业飞快的捋顺着关系,顶峰的大舅哥小舅子前岳父啥的,嘿,这不就是澈哥的大舅子小舅子亲岳父吗? 那还不是裴家一个电话的事。 “找你姐啊,她家关系更硬,一句话那边就能放人。” 丁建国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高家业道:“咋着?你姐不管?” 丁建国从见了潘顶峰,还没顾上提丁大勇的事。 实在是这一茬接一茬的,心神都乱了。 “我弟…弄了我堂弟的录取通知书,我大姐跟我堂弟那边关系更亲,估计正生着气呢。” “啥啥啥?”孙栋梁放开潘顶峰,凑过来问,实在没听明白。 潘顶峰也一脸困惑:“你哪个堂弟?” 丁建国惊讶:“你不知道?” 潘顶峰不是知道丁建设弄别人通知书的事吗?怎么不知道丁大勇的事? “知道什么?这里头还有啥事儿啊?你说啊!”潘顶峰急了,冲丁建国吼。 似乎跟丁果扯上了关系。 莫名的,他感觉只要跟丁果扯上关系,小麻烦也能成为大麻烦。 “建设拿了大勇的通知书给了钢厂的一个干部,那家人带着孩子来首都报道时被当场抓了……”丁建国急忙道。 五雷轰顶,又是一个五雷轰顶。 潘顶峰真麻了,是体感上真正的麻,他觉得现在脸是麻的,手脚是麻的,还有些天旋地转。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某天丁念君突然笑盈盈的跟他说她也要去读大学,然后给他看了一张通知书,接着两人就爆发了争吵…… 岳母和丁建设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搞什么庆功宴。 一直到现在,都没人跟他说丁建设还拦截了丁大勇的通知书。 他要是知道,哪怕豁出去被丁建设打一顿也要把这事拦下来。 在丁果手里吃过亏之后,他虽然一直记恨着,但也真忌惮,觉得那个女人透着一股邪性。 “念君知不知道?”潘顶峰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他希望念君不知道,他希望这只是丁建设私下偷偷的决定。 丁建国摇摇头:“我不清楚。” “回家,先不去派出所了。”潘顶峰都生不起气了,他要回家问问岳母知不知道这事儿。 孙栋梁和高家业两人不明所以。 第243章 三合一 另一边,于少冲忙完手里的事,借这边的电话往华大打了一个:“你好,找历史系华国史二班的丁果!……我是她什么人?我是她的一个叔叔,我姓于,叫于少冲。” 巧了,丁果今天还真在学校。 忙完大勇的入学后续后,彭桂花就催着她回学校了。 丁果回来销了假,还刚好赶上班里开大会,会议内容不是别的,是针对教育局刚刚下发的关于他人冒名顶替的事件,让班主任提醒各班学生,若有顶了别人名额的,自己去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如今教育局在严查此类事件,一旦查出来,可就不体面了。 现在整个首都各个大学都在自查。 开完会,领了新教材,又重新进行了班干部选拔。 今年丁果卸任了班长一职,理由是想专心学习。 不少同学一听这说辞都不带避讳的,光明正大的冲她翻白眼。 “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班长,你是系第一,都没有进步空间了,还专心学习,换个理由我们就信了。” 同学们闹哄哄的,丁果笑着讨饶:“好好好,是我上学期申请了走读,这学期批下来了,以后不再住校,处理学习事务也就没那么及时,班长这个职位还是留给其他更有能力的同学比较好。” 走读当然也不是真正的理由,是丁果接下来还要抓她的小生意,没那么多精力再兼顾班里的事。 班主任庞万中见丁果实在不想继续担任班长一职,也不勉强,提议丁果担任个学习委员,丁果也拒绝了,她就老老实实当普通学生就行。 卸任了职务,丁果一身轻松。 班长一职由上一届副班长万宏担任,之前的学习委员被丁果的舍友宋燕拿下。 倒是生活委员没变,还是齐桂芹,这姑娘的性子很适合调节班里的大小琐事。 另一个舍友王新麦表现的也很积极,成了班里的宣传委员。 其他职位也相继出炉。 下课后,齐桂芹来找丁果,惋惜地道:“你的班长当的挺好的,走读也没啥,晚上这儿有我呢……” 丁果整了整挂在肩膀上的的包,笑道: “我这人比较懒,你就让我偷个懒吧。” 正说着,有人来喊她去接电话。 “说是你的一个叔叔,叫于少冲。” 丁果忙道:“哦,是我叔叔。” 有点意外于叔会找她。 不会跟岳红梅有关吧,刚才耗子提醒,岳红梅上线了,一冒头就踹翻了另外几个名字,瞬间霸榜,成为她后台王一样的存在。 赶到办公室,等了几分钟,电话再次响起,丁果接起来,道:“于叔?” “果果!”等人喊丁果的时间里,于少冲已经了解了丁念君的案件情况以及那几人与丁念君的关系,是以直接道,“今天我来所里办事,遇上了来了解丁念君犯罪情况的人,来人是她丈夫和她妈妈,还有几个朋友,那几人说要去学校找你。” 丁果挑了下眉,还真是跟岳红梅有关。 对于岳红梅知道消息会来找她丁果并不意外,倒是意外听到丁念君犯罪的事,道:“于叔,丁念君是什么情况?” 于少冲:“你不知道?丁念君冒名顶替了他人的大学名额,已经被发现并抓获,如今就在……” 丁果还真不知道丁念君参与其中了。 不过也不意外,丁建设掌握这种门路,自然要惠及他身边的人。 “她进的哪个学校?除了她,丁建设身边其他人呢?” 还有没有其他人于少冲倒是不知道,只说了丁念君之前进的大学,最后道:“我找人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别人。” 丁果道:“麻烦于叔了,要是能查到线索千万别姑息。” 至于岳红梅来找她的事,丁果没什么怕的,她想了下于少冲说的派出所位置到这边的路线,猜测他们会从哪个门进,挂掉电话后跟这边的老师道了声谢,离开了办公室。 回班里跟老师请了个假,丁果骑车一溜烟去了学校西门,也是这时候的学校正门。 在西门附近转了转,找了个从外面进来不易察觉的角落,把自行车靠在一棵柳树旁边停好,打开小音箱一边关注着外头的动静,一边从包里随便抽了本今天新发的教材,靠着柳树看了起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一本教材让她背了大半,小音箱里终于传来了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婶儿,你们知道丁果是哪个院系的吗?” 是高家业的声音。 丁果把书本一合,塞进背包。 可算来了! 岳红梅的声音透出来:“不知道,我哪儿知道那死丫头是哪个院系,进去找人打听打听。” 高家业笑道:“挨着打听有点费劲,咱去办公楼那边问问吧,问一下能不能帮我们广播喊人。” 广播?这损招出的…门内的丁果翻了个白眼,幸亏她提前过来了。 潘顶峰的声音传来:“妈,要不…我还是不去了,有我在,怕这事儿更不好谈。念君这边我想办法,关键是建设和…丁叔。” 岳红梅似有些不满潘顶峰这懦弱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了句:“有啥不好谈的?他能把你怎么着?” 潘顶峰头大,这个丈母娘自己都不知道在丁果手里吃过多少亏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拿丁果一点办法没有,偏心里还没点数。 丁果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怎么着,可万一背后给他使个绊子就够他喝一壶的。 如今上大学的机会来之不易,潘顶峰一点也不想跟丁果扯上关系,只想安安稳稳念完大学,找份体面的工作,把日子过起来。 偏丁念君不消停,没事也要折腾点事出来。 潘顶峰求救的看向丁建国,丁建国道:“妈,顶峰跟大姐有矛盾,还是别让他去了。” 别事没办成,再把潘顶峰搭进去。 里面的丁果讶然,哟,可是意外,丁建国不在丰宁伺候他中风的爸,居然跑首都来了。 岳红梅这回没再说话,别看她刚才嚷嚷的大声,其实心里一点底气没有,丁果那白眼狼是真敢不给她面子的,所以这会儿听大儿子说,也就顺着梯子下来了,没再坚持,道:“那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们进去。” 潘顶峰松了口气,其他人刚准备往里走,就听一道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来都来了,咋不一起进来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丁建国、潘顶峰和岳红梅心头都是齐齐一跳。 来时雄赳赳气昂昂,实际三人对丁果都已经有了些不同程度的阴影,并不是底气十足。 看到丁果,丁建国忙弱弱地喊了声:“大姐!” “大…嫂子!”潘顶峰不想说,看到这个人,他后背瞬间就出了一层汗。 “哟,嫂子,好久不见啊。”孙栋梁和高家业笑嘻嘻的打招呼道。 丁果视线扫了这两人一眼,笑道:“过年去你们家拜年,没见着两位,算起来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听到丁果去他们家,两人没来由心里一阵发虚。 家里再三叮嘱过,让他们少跟潘顶峰来往,可自小的情谊哪能说不来往就不来往啊,也太不够朋友了! 岳红梅哼声道:“看到亲妈也不知道打招呼,你这大学真是白上了。” 丁果嗤笑一声:“亲妈?谁啊?” 岳红梅瞪眼:“啥意思?我是你亲妈,你还敢不认?” 门口有人进出,见有争吵,纷纷停了下来。 岳红梅看到有人围观,大声道:“你这个不孝女,不认自己亲妈,我要去找你老师问问,他们是怎么教的学生。” 丁果严肃地道:“这位大婶,饭可以乱吃,亲可不能乱认,你怎么证明你是我亲妈?” 岳红梅愣了一瞬:“我…你是我生的,我就是你亲妈,这用得着啥证明?” 丁果继续道:“那请你说说,我三岁时摔倒,磕破的是左腿还是右腿?我五岁那年冬天发烧感冒病了几天?我十岁时留的长头发还是短头发?我十二岁夏天是吃什么东西吃坏的肚子?” 岳红梅卡壳:“我、我、我哪知道?”那会儿丁果又不在她跟前。 旁边有人见她这样,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道:“这位婶子,你到底是不是人家亲妈啊?” “这年头还有假冒人家亲妈的,别是人贩子吧?” 丁建国可不敢让人误会成人贩子,忙跟周围人解释道:“不是的,这是我大姐,小时候被送回老家由我奶奶养着,这真是我们的亲妈。” 岳红梅也回过神来,气道:“我是不知道她这些事,但这不能否认我就是她亲妈。”又去骂丁果,“你别胡搅蛮缠。” 这白眼狼真是太能胡咧咧了。 丁果拉长音‘哦’了一声,道:“那这位…所谓我的亲妈,是要来弥补那些年对我弃养的补偿吗?那请问我的亲妈,您准备补偿我多少钱和票?” 岳红梅气结,补什么偿,他们是来找丁果让她婆家平息建设他们犯的事的。 周围的看客里好几个人小声议论:“应该是重男轻女,生下来是女儿就送走,儿子留在身边养着。” 说着还看了刚刚说话的丁建国一眼,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孙栋梁和高家业对视一眼,以前就听顶峰和他媳妇说过丁果有点难缠,今天算当面见识了。 岳红梅听到周围人的话,没好气地道:“什么重男轻女,我才不重男轻女。” “不重男轻女那当年为什么只养儿子不养女儿?”有个齐耳短发的女生站出来质问道。 她自己就是被重男轻女这种恶劣思想迫害的女孩之一,最是恨这样的父母,说话时也狠狠瞪了丁建国一眼,冷笑道,“别是不疼爱的女儿出息了,当成宝的大儿子是个废物,想带着儿子来吸女儿血的吧?我呸!” 第244章 三合一 丁果这边暂时恢复了清净,但她的后台不清净,耗子非常喜欢这份不清净啊,甚至高兴的给丁果放起了音乐。 “宿主,又破记录了!” 继上次丁果结婚没通知娘家人,娘家人酸成柠檬精大爆了那一场,后来再活跃也没再破记录,没想到现在破了。 岳红梅持续在后台飙车,中间穿插的其他人名连耗子这个系统都捕捉不到,可见速度之快。 回到学校,早有听到风声赶过去没看上热闹的同学听说了,也听到了丁果的名字,纷纷来问她怎么个情况。 高玉萍还踌躇着问她:“你不是父母双亡了吗?” 丁果一点都没有被揭穿谎言的羞愧,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自我刚满月被弃养的那一刻,我父母在我心里就病入膏肓了,我回城那年,他们在我心里正式入土。” 高玉萍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虽猜到里头的隐情可能不小,十分好奇,不过丁果没打算细说,她也就没多问,免得戳人伤疤。 从前她对家里人那么好,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把粮食省出来往城里寄,现在恨成这样,想必是当父母的做了什么事寒了丁果的心。 其实仔细想想,丁果父母对她不好是早有苗头的。 真心疼孩子的父母,哪能那么剥削孩子?那时的丁果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 她可是记得丁果回城前一次家都没回过,因为手里的钱不是用来跟别人换粮,就是付了邮费,没钱买车票。 而她为之付出的父母,也从没人去看过她。 这样全心全意为家人付出的丁果,如今却跟父母决裂到这个地步,可见中间的矛盾之大。 “没事,都过去了,你现在考上了大学,又有疼你的爱人和孩子,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旺。”高玉萍安慰道。 丁果诚恳道谢:“谢谢,你也是,往后咱们都会越来越好。” 倒是王新麦,不知道丁果之前的事,就是单纯觉得丁果心肠太硬,听人说她妈妈还被人打了,她就在旁边看亲妈被打,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生她的母亲,这未免也太冷漠了,心里就对丁果疏远了些。 丁果还不知道王新麦的想法,当然,知道了也不在意。 另一边,钢厂来的那两个干部还没见到丁大勇,倒是终于见到了宋成立。 宋成立笑眯眯的接待了两人,但对于这事的态度很坚决:“遵循法律的判决!” 两人无奈,又抱着希望去了趟工业学院,没想到打听到丁大勇回了丰宁,两人赶紧跟厂里汇报,接电话的领导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道:“转圜不了就算了吧,受害者也不用找了,你们再等等,多跑跑派出所,看什么时候能把人保出来,跟他们一起回来。” “赵主任,出什么事了?” “首都教育局下达了文件,全国高校进行严查严打冒名顶替事件,这已经不是小事了。我们这时候再找他们通融,怕适得其反。而且丁建设涉嫌的也不止是通知书的倒买倒卖……” 厂里领导说了下那边的最新调查进展和丁志钢如今的情况,握着话筒的许东海听的一脸震惊,等挂了电话,连感叹的话都说不出来。 刘超在旁边着急,道:“咋了,领导说了什么?” 许东海把领导的意思转达完,最后道:“丁志钢中风了,虽然没完全瘫在床上,但身体瘫了半边。本来厂里计划将丁志钢直接开除,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反而不好把人逼上绝路,还得给他安排调岗。他儿子涉嫌的不止是倒卖通知书,还偷厂里废弃的材料出去倒卖。还有……” 刘超震惊的表情像静止的画面,眼皮都半晌没眨,努力消化着同事转达的内容,听到最后,张着的嘴巴才动了动,道:“还有啥?” “有人去厂里调查丁志钢和他前妻当年弃养他们大女儿的事。”许东海有些不解,不明白又牵扯上什么事儿了。 “丁志钢还弃养过子女?” 刘超这之前并不是很了解丁志钢家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很是惊讶,“他几个孩子?我记得他的儿女好像是不少。” 许东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倒是以前听厂里有人议论过,说丁志钢前头那个媳妇当年把亲生的女儿送回老家,从外头接了个孩子回来养。” 刘超再次震惊:“图啥啊?” “谁知道呢,具体的领导没说,等回了厂里再找人问问,咱们先去派出所吧,赵主任让我们再在首都待几天,看什么时候能把罗家保出来……” 说着叹了口气:“哎,真烦!” 刘超也觉得烦。 两人现在都觉得这个差事接的有点晦气,要不是领导特别叮嘱,真想放弃这个差事直接回丰宁。 不够丢人的。 另一边。 丁建国踏上了回丰宁的火车。 他不敢再找丁果了,心里也惦记他爸,想赶紧回去看看。 至于丁念君和妈这边,有潘顶峰呢。 回到丰宁,刚进家属院,眼角余光就看到好几个婶子大娘冲着他指指点点,丁建国心里有数人家为啥这样,估计建设的事传开了,脸上也觉得臊的慌,低着头匆匆回了家里。 屋门锁着,陆母跟孩子没在家。 他掏出钥匙开了锁推门进屋,看到的是地上和桌上的浮尘。 丁建国没多想,猜着他丈母娘应该是不想听家属院的风言风语,带俩孩子回了陆家。 家里没人,丁建国反倒是松了口气。 现在这情况也不好去把人接回来,他也怵头去陆家听他们讥讽的言语和看他们鄙夷的脸色,不如一头扎进沙子里先逃避一下,暂时不去陆家,过阵子再说。 正好他爸还在住院,他也有不去接孩子的理由。 把东西放下,顾不上打扫房间,连一身臭汗都懒得清洗,就重新锁了门往医院去。 路过曾经住过的那排二层小楼时,瞥见一个身穿军装的挺拔身影正在二楼走廊上跟之前的邻居说着什么。 丁建国没在意,收回了视线,没注意那边投来的冷冷一瞥。 裴澈转身从楼上下来,一对大长腿走的很快,很快越过正出家属院大门的丁建国,踏上那条土路,走上主街,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越调查果果在丰宁待的那三年,越让他心疼。 十三岁的孩子,乍然回城,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反而还受冷落,小小的身子承担着所有丁家人的家务,接受着弟弟妹妹的欺负排挤,还要帮他们洗衣服、做饭。 下乡三年回城,就准备把人嫁给傻子,只为了给养女铺路。 这家人那样对待果果,如今果果只是认清现实远离了家人,就时常被岳红梅骂‘白眼狼’。 要说白眼狼,丁志钢、岳红梅和丁建国几个才是真的白眼狼。 只是裴澈不知道为什么,一边心疼,一边又有种无法形容的怪异。 说不上来,就是他这两天打听到的果果和他认识的 果果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从胆小内向怯懦变的开朗大方明媚,还勇于反抗家里的不公并果断离开那家子…总之,变化非常大。 许是下乡历练改变的结果吧。 想不通,裴澈也就没再继续纠结,反正他的果果是好的,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果果。 哪怕旁人让她不好,他也会让她好,一辈子让她好。 这边,丁建国匆匆赶去了医院。 丁志钢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半边脸是斜的,歪了一半的嘴角口水哩哩啦啦,有点不太利索。 左胳膊和左腿也有些不听使唤。 看到他爸如今的情况,丁建国眼眶一下红了:“爸,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建国、你肥来了,你可算肥来了…呜呜呜呜。” 丁志钢转头看到进来的大儿子,心里猛地一抽,这几日从被请上警车到接受调查再到他突然中风的惊慌彷徨委屈等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悲从中来,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只是因为眼歪嘴斜,说话变的含糊不清,一边哭,嘴里一边呜呜啦啦的骂着丁建设。 丁志钢用右手捶着床沿,哭的十分伤心,骂完丁建设又说起郑文芳的不是,还要抽空拿起帕子擦嘴角流下的口水。 病了短短几日,他已经体会到了人间险恶。 万幸他只瘫了半边,还没彻底瘫在床上呢,郑文芳和那两个继子就露出了真实的嘴脸。 几天前还一口一个‘志钢’对他柔情蜜意的郑文芳,来医院看到他的样子,就吓的尖叫,询问了医生得知他这种情况康复的可能性很小后,就不来了。 贾安平和贾安顺来了一趟,前者嘲讽了他一顿,后者冲他扮鬼脸,半句关心的问候都没有。 要不是厂里还安排了人照顾他,一日三顿来送饭,指望郑文芳和那两个继子,他能饿死。 “爸!” 丁建国也听的心头难受,父子俩抱头痛哭。 哭了一场,丁志钢也没忘了问丁建国去首都的进展。 他倒是知道丁建国去首都了。 “你、大姐,对、建设的事、怎么佛?” 丁建国一言难尽,他大姐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别人一起把他妈送进了派出所。 “大姐那边…别想了。”丁建国怕刺激到他爸,没说丁果的冷漠,只道,“我在首都碰上了三叔三婶。” 丁志钢一阵心虚,他用右手猛地抓住了大儿子的胳膊:“你三叔、三森,怎、么佛?” 丁建国低着头没说话。 三叔三婶打了他和他妈,还要怎么说? 第245章 二合一 “我们离婚吧!” 见丁建国呆在那里半晌没反应,陆晓梅又强调了一遍,“我自从跟了你,没享过一天福,倒是跟着你们家一点点的把脸丢尽了,这日子我看不到头,我们离婚吧!” 丁建国大脑出现片刻空白,身子踉跄了下,不妨被脚下的马扎绊倒,咕咚摔了个四仰八叉。 “哈哈哈哈……” 摔的生疼,刚洗完澡的身上又出了一层冷汗,但丁建国却躺在地上满面嘲讽的大笑:“哈哈哈!” 太讽刺了。 他们家今天是捅了离婚的窝了吗? 不久前他还在劝他爸和郑文芳别离婚,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自己了。 陆晓梅皱眉嫌弃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你笑啥?” “爸说错了,半路夫妻不靠谱,原配的夫妻就靠谱吗?” 丁建国从地上爬起来,瞪着陆晓梅,不由分说就扣了顶帽子上去,“陆晓梅,你在学校里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丁建国,你还真是个窝囊废,我提离婚就是在学校里有别的男人了?你家现在啥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这两三年你弟犯了多少事,谁家小叔子有你弟这样的,上次劳改回来才多久又成了钢厂家属院的名人?我丢不起那个人。”陆晓梅气得不轻,讥讽道,“连你亲姐都把你们当成一滩臭狗屎不愿意搭理你们,我凭什么要跟着你弟弟和你爸那个老不正经的丢人现眼?离婚,这婚必须离!” 丁建国也来了火气,脸红脖子粗的冲陆晓梅吼:“你休想,我拖也要拖死你。” 他爸跟郑文芳那边还不知道啥情况,要是他爸又离了婚,他这边再来个妻离子散,他们家就给这家属院再添一桩大笑柄,这婚不能离,只要他不同意,看陆晓梅怎么离。 “无赖,你就是个无赖,你们家的男人真是没一个好种。”陆晓梅气得浑身哆嗦。 陆晓梅转身离开,丁建国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哐的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盆,盆里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污水洒了一地。 有邻居探头探脑地看了两眼,缩了回去。 很快,丁建国媳妇提离婚的时就在家属院里传开了。 丁建国发了会儿呆,去了医院。 他没跟爸提陆晓梅要离婚的事,各自想着各自的烦心事,父子三人相对无言的坐了半晌,等再次回到家,家里已经被人砸了个稀巴烂。 丁建国冷笑,他又转身出去,不多时带了两个公安过来,公安调查后知道是他老丈人那边过来砸的家,有些不太想管,说这是家庭矛盾,两口子吵架的事他们没法管。 丁建国不接受这个说辞,非要求公安介入,想让陆家好看。 公安无奈,只能跟着他去了陆家。 陆母和陆家其他人分成两派,一派指着丁建国的鼻子骂,一派拉着公安絮絮叨叨,说丁建设的事,说自家闺女倒霉,摊上这么个婆家,想要脱离关系巴拉巴拉的。 公安一个头两个大,两边调停,最后连妇联都惊动了。 丁建国就是咬死了不离婚,他不认陆家对他家的指责,非说陆晓梅是考上了大学看不起他这个当普通工人的丈夫…… 他不同意离,妇联也不赞同陆家的想法,不支持陆家想离婚的决定。 毕竟犯事的是丁建国的弟弟,不是丁建国本人,日子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陆晓梅铁了心要离。 丁建国也咬死不松口。 陆母把俩孩子往丁建国怀里一塞,不管了。 陆晓梅知道丁建国一直嫌弃自己生的这两个女儿,怕俩孩子跟着她们爸遭罪,可她妈也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丁建国同意,就得让他尝尝没人帮他带孩子的艰难。 至于丁建国也有妈的事…对不起,因为岳红梅一直没带过孙女,又很少出现,陆母潜意识里已经忘了这个人物的存在。 当然,她也是不知道岳红梅也进局子了。 陆晓梅也长了个心眼子,当着妇联的面威胁丁建国,他要是敢对两个孩子不好,拿俩孩子出气,自己就找钢厂那边的妇联。 丁建国没想到丈母娘会用这事拿捏他。 看着哇哇大哭的两个女儿,丁建国属实有些头疼。 但他也没妥协,窝着一肚子火带着哭的撕心裂肺的两个孩子回了钢厂家属院。 他倒是会照顾孩子,可从来没试过没有他人帮忙的情况下一个人同时照顾两个孩子,一时有些焦头烂额,火也一阵阵的往上涌。 可陆晓梅的话到底让他有些忌惮,不敢对两个女儿怎么样,只能自己忍着,耐着性子哄孩子。 本来第二天想去单位上班,因为家里这接二连三的糟心事,不得不又请了一天假,给两个孩子办理进托儿所的手续,还要去医院看他爸,忙成了陀螺。 丰宁这边的热闹丁果无法窥探其中的详情,但能通过后台丰富的人员名单以及持续疯狂的收入判断老丁家应该有点乱。 郑文芳都上线了,不过对比老丁家其他人,显得没那么活跃。 岳红梅依旧遥遥领先,连半夜里都在不停输出,可见怨念之大。 丁果自然不关心他们的情绪,她的走读申请下来,拿着学校开的证明去宿管那里做了登记,但宿舍的床位还保留着,中午可以在宿舍休息,睡个午觉啥的,只晚上不再住在学校。 大勇的户口、粮食关系也顺利转了过来,去学校那边交接完,一大家子加上宋家一起给大勇庆祝了一下。 丁果还在门口放了串鞭炮,除了庆祝,也是帮大勇去去晦气。 至于上学需要的东西,在大勇回丰宁办手续的时间里,彭桂花两口子加上吴芳七手八脚的准备齐全了。 老爷子也过来走了一趟,跟宋成立谈了谈教育局针对此类事件的调查和预防,以及对受害人的保护措施。 “不止是为自家孩子,还有其他像大勇这样被顶替的学生。对事件严查严打,也得让学校注意对受害者本人的保护和补救措施。” 已经查出来两例77届冒名顶替的,落了一个学期的课程,被顶替的学生经过了严苛的复杂手续重新回到学校,不光要面临很多打量的目光,还有课程的压力。 大儿子的事终于落定,老两口也不打算继续再在首都逗留,大林还在家呢,虽然老二家会帮着照看,大林自己也能做饭照顾家里,但到底不放心。 庆祝完,第二天就返程了。 晚上八点多的火车,丁果跟吴姨加上婆婆一起把三叔三婶送上了火车。 两口子回到老家,进村时正值中午,在巷子里碰到了黄梅花。 黄梅花正好奇三房冷不丁被叫去首都有啥事,这会儿见人回来了,可不就紧着打听嘛。 还拿眼快速扫了下两人的手上,咦,倒是稀奇了。 这两口子去首都,不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都少。 黄梅花也不用三房两口子招呼,自觉地就跟了上去,问道:“这 么急匆匆把你们叫去首都,是你大儿媳怀了吧?” 彭桂花一脸疲倦,但也回应着妯娌,道:“不是,玉玲还上着学呢。俩孩子年龄不大,又都得念书,要孩子不着急。” 黄梅花:“也是,他俩离的也不近,大勇还三两天头出…诶,你说啥?都得念书,大勇考上大学了?” 丁志城道:“大勇考上了,首都的工业学院,小两口倒是不用离那么远了。” “唉哟!”黄梅花激动的拍了下巴掌,“你家又添个大学生啊!唉哟这可了不得。” 她家去年也添了个大学生,二闺女争气的成了大学生,还跟老三家一起热闹了一场。 去年大勇和她家桃子落榜,今年桃子没再考,没想到大勇考上了。 桃子也不来信说一声。 “大勇这孩子也真是,考上大学了也不回来一趟,家里再热闹热…唉哟,他三婶,你哭啥,这是喜事啊!” 彭桂花进了家门,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大勇受的委屈,大伯子让人寒心的举动,哪能是三两天就能平复的。 黄梅花不解,再去看老三,丁志城也红了眼眶。 “不是,他三叔三婶,出啥事儿了?” 彭桂花吸了吸鼻子,擦了把脸,道:“他二娘,我彭桂花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丁志钢是死是活,都跟我们三房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家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丁志钢有任何往来。” 黄梅花愣了,这回不用她再追问,彭桂花就把丁建设做的事和丁志钢瞒着不说的态度跟黄梅花说了。 黄梅花张着嘴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出这么大的事,桃子咋没跟家里说呢? 这么大的事,其实也就短短三两日。 丁桃觉得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已经写了信,往老家一封,给丁香写了一封,都还在路上呢。 “唉哟,天杀的呀。丁建设咋是那么个祸害呢!”黄梅花震了个大惊,“那这事…大勇的学还能上吧?”嗐,她多余问,刚才老三不是说大勇跟他媳妇不用离那么远了么。 丁志城倒不在意再强调一遍:“能,已经入学了,冒牌的也被抓了。” “抓了好,抓了好。”黄梅花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俩祸害呢?” 丁志城沉默了下才道:“丁建设被抓了,他不光拿了大勇的通知书,还有别人的,这事我们管不了,让国家管。” 彭桂花补充她回来前从亲家那边听的消息,说:“那祸害可不止偷别人的通知书,他还偷钢厂的废铁,丁志钢得了报应,气偏瘫了。” 二房要是愿意去看就去看,她自己这边跟丁志钢断了关系,但不会去多攀扯别的,二房跟大房怎么样是二房的事,她不至于非得拉着让二房表啥态。 第246章 二合一 下午丁果上完最后一节课,把双肩包往身上一挂,跟高玉萍、宋燕两位室友打了个招呼,骑车走人。 虽然同班的舍友还有个王新麦,但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舍友,这两日对她的态度有点冷漠,丁果也不是喜欢热恋贴冷屁股的人,人家对她冷漠,她还要上赶着去拉近关系。 所以自然也以同样的态度回馈,不再理会王新麦。 等她离开,宋燕有些不解的问了王新麦一句:“你跟丁果咋了?” 没见两人闹矛盾啊,关系突然就冷淡了。 王新麦整理着自己的挎包,淡淡道:“没咋啊!” 她以自己的观念判断丁果这人不可交,既然不可交,那就没必要做表面功夫。 高玉萍跟宋燕两人对视了一眼,见王新麦不想多说,也不好再继续问,找机会再问问丁果。 一个宿舍的舍友,丁果学习好,性格开朗,两人不太想看同寝室的小姐妹出现什么矛盾。 丁果不知高玉萍她们的担忧,骑车出了校门,没直接回家,而是往几个她熟悉的黑市地点去转了一圈。 政策在推进,黑市交易点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交易的东西种类也逐渐丰富,丁果成功买到两只活鸡,拎着离开后找了个地方扔进空间,交给了耗子。 又去了趟天an门广场,发现这边的摊子数量比暑假期间多了好几个,看到有卖卤味的,丁果过去问了问价格,买了点酱猪头肉,一个猪蹄儿。 旁边一个大爷推着车子,车上放着两个筐,里头是红彤彤的山楂。 丁果看到山楂,突然发现她空间的土地上居然没种山楂,回头倒是可以让耗子种两棵。 过去问价,又尝了一个,山楂酸中带甜,口感竟然不错。 丁果一口气要了二十斤,她会做山楂糕,也能做成果酱用在面包上。 给大爷高兴坏了,搭上了个有点旧的化肥袋,末又多送了半斤。 丁果提着东西继续逛,转了一圈,看到了韩老五和崔广。 她跟蚊子的生意结束后,韩老五和崔广出完手里的货又回来摆摊了,看两人摊子上摆的物品,都各自卖回了之前的东西。 两人一看到她,同时站在自己摊子后头朝丁果招手。 估计要不是两人摊子前头都围着人,怕丢东西,都想直接过来拦她了。 丁果先去了离她最近的韩老五的摊子前头,并冲崔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一会儿过去,这才去跟韩老五说话:“韩哥,买卖还行吧?” 韩老五大吐苦水:“行啥啊妹子,不如之前那些货好卖。这两日天天盼着你跟常妹子过来,想问问你俩咋不出摊了,手里还有没有稀罕东西。” 丁果跟蚊子都没和自己的下线说他们的大学生身份。 只有她们来找这两人,这两人想找她和蚊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丁果笑道:“再过几天吧,我俩有别的事忙,这段时间都不咋来这边,回头有了新鲜东西我再过来。” 说话时,有顾客买东西,韩老五忙招呼着,飞快的收钱找零,之后眼睛一边盯着摊子,一边示意丁果往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妹子,能不能早点弄到货,那喇叭裤和手表就不说了,到现在还有你跟常妹子的老顾客找到这边来问呢。主要是钢丝袜,也是很好出手的好货,眼瞅着天快冷了,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挣一波。” 丁果笑道:“我们会尽快安排,不光喇叭裤,还会弄点其他的秋装。” 她也想在满大街都是喇叭裤之前赚一波。 “行,那我等妹子的好消息。” 跟韩老五说完,又过去跟崔广打了声招呼。 崔广跟韩老五一样,也是想再从丁果这里拿点好货,多赚点钱。 从广场离开,丁果去邮局给卢文明发了封电报。 她也没抠抠搜搜的省钱,多写了几个字,让卢文明看看那边的秋装,并约定周六上午十点通个电话。 回到家,进门就闻到西院那边飘来烤东西的香味儿,乔婶笑道:“大宝小宝的爷爷奶奶带着他们在烤东西吃呢。” 说着去接丁果拎回来的东西。 丁果道:“这卤味晚上加道菜……” 到巷口前,丁果往空间里收了一半山楂放着保鲜,只在外头留了一半,又拿了点葡萄、苹果、梨和鸡蛋出来。 家里还有猪肉,倒是没再买肉。 乔婶已经习惯了丁果时不时往回拎东西,接过去安排着。 不白窜过来围着丁果打转,大脑袋在丁果脚边嗅来嗅去,丁果伸手撸了把狗头,把车子支好,进屋拿盆洗了点水果,给乔婶和春花姐留了点洗好的,端着去了 西院。 大宝小宝看到妈妈过来,嗷嗷喊着迎上去,一左一右的抱住了丁果的大腿。 丁果好笑地道:“你们这样妈妈没法走啦,到那边坐好,一会儿吃葡萄。” 两个小的忙跑去他们的专属小凳子那里,乖乖的坐下等着。 丁果跟公婆打招呼:“妈,你们烤啥呢,这么香。” 邵寻萍笑道:“之前尝过你们做的烤鸡,今天我们买了一只,自己烤烤试试。” 丁果看着公婆兴致勃勃的样子,知道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不是烤鸡,而是使用面包窑制作的过程。 所以也就不帮忙了,让老两口自己忙活。 她给大宝小宝洗了手,喂他俩吃葡萄,还让两个小的拿过去喂爷爷奶奶。 晚上,许久没见的裴渝一家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了。 这两口子今年很忙,经常外出汇演,裴渝的婆婆还从老家过来帮着照顾周桐周栋。 丁果没见过裴渝的婆婆,大姑姐不在家,她也不好上门,但拿回大院的东西会让张婶帮着送点过去。 邵寻萍看着女儿,道:“这回能在家多待些日子了吧?” 裴渝正逗着大宝小宝喊姑姑,闻言点点头,道:“能待半个月,部队里给了任务,要排新节目,得留在部队排练。” 邵寻萍点了点头,工作上的事没办法,但回来了就多陪陪孩子,还道:“该叫你婆婆一起过来吃饭。” 裴渝:“我妈回老家了,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趁着我们留在首都回去看看。” 邵寻萍点了点头:“下回过来叫上来家里吃个饭。” 裴渝应下。 逗了会儿大宝小宝,就朝着丁果挤眉弄眼。 丁果好笑地过来,小声道:“姐,咋了?” “张淑华,就是我们的前领导,潘顶峰他妈,这两天在联系朋友,想回城。” 潘母之前是文工团的干部。 受潘远征影响,辞了团里的工作跟着下放,她跟潘远征不一样,她如果想回城还是能调回来的。 裴渝不提,丁果都快把这个人物忘了。 “是因为她儿媳的事吗?”丁果问完又觉得不大可能,上次丁念君下放劳改潘母都没回来…还是说上次潘顶峰没跟他爸妈提丁念君劳改的事,这次说了? 岳红梅和丁念君都还没出来,没人帮着潘顶峰看孩子,所以联系了潘母,想让他妈回来帮忙吗? 裴渝还不知道弟媳家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惊讶道:“她儿媳咋了?” “冒名顶替别人的大学名额被查了出来,还在派出所里待着呢。” 裴渝错愕:“还有这种事?”说完有些唏嘘地摇摇头,“潘家真是…知道他家起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没想到后辈居然这么堕落了。” 考不上大学就拿别人的名额,顶着别人的名字不难受啊! “那潘顶峰呢?他还在村里?” 裴渝只听说了张淑华的事,并不知道潘顶峰的近况。 “他考上大学了。”丁果道,说完又补充一句,“他倒是自己考上的。” 裴渝唏嘘一番,结合刚刚知道的消息分析道:“那我觉得张淑华回来估计冲的不是她儿媳的事,应该是觉得潘顶峰考上了大学,成了潘家的希望,想回来做做准备,等潘顶峰毕业分配了工作,重新搭人脉关系,把潘远征捞出来。” 大学生前途无量,估计潘家之前因为出事而疏远的老关系也要重新衡量了。 裴渝很认可自己的分析:“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看到希望了,要重新规划了。 丁果也笑道:“有这个可能。” 那可就有热闹可看了。 若潘母不知道丁念君的事,真是为儿子考上大学的事回来,那么这次回来很有可能会撺掇潘顶峰和丁念君离婚。 现在潘顶峰成了潘家的希望,以潘母的强势,绝对不会让一切不利于潘顶峰的因素在她宝贝儿子身边蹦跶。 饭后,听说丁果要做山楂糕,裴渝很感兴趣,在旁边给丁果打下手,顺便学一学,等晚上走的时候,带了点做好的山楂糕和几斤山楂,打算回去自己试试。 丁果也才开始整理大姑姐带来的东西,除了吃的喝的,还有给大宝小宝买的衣服、玩具。 吃的喝的里能让公婆带去单位的丁果单独分出来准备让公婆带着,邵寻萍不拿,道:“放家里也一样,我经常回来,你爸有啥想吃的我给他带着。” 丁果道:“行,明早带点山楂糕吧,当零食吃。” 这个邵寻萍倒是没拒绝,小儿媳做山楂糕很舍得放糖,酸甜可口,却又不至于齁甜,很是开胃。 但晚上吃多了也伤胃,牙也受不了,刚才就没多吃,明天带点去单位解馋。 周五,丁果上午的课结束,刚从教室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裴澈。 丁果脚步欢快的跑过去:“啥时候回来的?” 第247章 二合一 回到家,丁大勇和宋玉玲已经过来了,也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 吃完饭丁果带着大勇他们去了西院,商量进货的具体事宜。 丁果也说了运输的事,蚊子忙道:“要是铁路上真能帮忙,那可太方便了。” 走铁路的路子,三四十个小时就能收到货,大大缩减了路上的时间。 虽然会给乘务员辛苦费,但比起邮寄的费用也少很多。 蚊子忙道:“辛苦费我们可以给多点,让人家帮我们上上心。” 大勇也没意见,他还想过联系以前的同事,有走那边的车让帮忙带货,但风险比走火车大。 现在既然姐夫那边有路子,就走火车。 等放了寒假,要是刚好有去南方的同事,他可以蹭个车,亲自押一批货回来。 说完运输,丁果说起要进的货物种类。 喇叭裤已经开拓出了市场,也是最稳妥的,三人商量了下进四百到五百条,汇款过去需要时间,这期间可以让卢文明去找摊主备货。 而且这个数量,卢文明还能跟摊主谈谈进货价,多赚点儿。 利润高一点,两边的合作才能更长久。 其他的货,丁果根据卢文明的描述,定了三种款式的毛衣,两款中长款的外套。 三款毛衣加起来要一百件,呢子外套的价格偏高,进价就五六十,韩老五他们不一定认,拿十件试试水。 批不出去就找时间自己出摊零售。 棉袜、钢丝袜、卖的不错的头花也进一点。 丁果降低了钢丝袜的进货量,增加棉袜的进货量。 天已经冷了,棉袜的需求增加,钢丝袜穿的少了。 粗略算下来,这次投资大概在九千左右,三人平摊。 合作不光分摊利润,还分担着风险。 虽然丁果自己的实力能独揽这份批发生意,可独木不成林,一个人能走多远? 她看的也不是只有眼前这一摊子,而是未来的商业王国。 现在就选合适的伙伴磨合,培养默契,总好过等需要用人的时候现找人。 丁果把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我们跟卢同志打过交道,也远程合作过,是个可靠的人,但还是要做好投资就有可能存在风险的心理准备。” 丁果不是不相信卢文明,最起码以卢文明的眼光和聪明劲,当下不会做出自毁前程的蠢事。 只是既然要准备合伙做生意,有些话总得说清楚。 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过程中都一帆风顺。 “不止是进货的风险,还有运输途中可能会发生的意外状况以及出货的风险。这几款毛衣和大衣我们都没看过实物,只凭感觉判断,可能会出现货卖不出去压在手里的情况,包括运输方面……” 丁果把有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说了一遍,大勇和蚊子也都不是生意小白,有这方面的认知,自是不会认为做生意只赚钱,永远都不会出现亏损。 蚊子:“那明天我们去打电话的时候把钱带足,跟卢哥那边定好,直接从邮局汇款。” 大勇表示没问题,丁果也没问题。 商量好,就写了份进货清单,明天汇款时一起寄出去。 蚊子待了一会儿离开,明天丁果要去她家玩,她得回去准备准备,走前还叮嘱丁果,明天把大宝小宝也带上,热闹热闹。 知道要去蚊子家,宋玉玲也说一起,明天她也去。 下午小两口就回宋家了,晚上在宋家吃晚饭。 第二天上午,大勇和宋玉玲过来集合,也没落下大柱,再把大宝小宝捞上,一起去了蓬勃胡同。 常老太太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一头银丝梳的十分整齐,面容很和善,笑起来特别慈祥。 可能老人都格外喜欢小孩子,看到丁果他们过来,就笑的合不拢嘴,等看到小宝小宝,眼睛都笑没了,弯着腰,一手握着一只小手,嘴里一叠声地说着:“好孩子,真是两个好孩子。” 又忙起身去端洗好水果,还拿了两个准备好的小布玩偶,给俩孩子玩。 蚊子跟她奶奶说过,俩孩子年龄太小,家里不让吃糖,糕点吃的也少,所以就只给大宝小宝准备了水果。 丁果也忙让大宝小宝喊‘太奶奶’,俩孩子很乖,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太奶奶’,把常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家里也准备了糕点、炒瓜子,让几个大孩子吃。 丁果他们也不是空手来的,拎了苹果、梨,自家枣树上结的枣子,还有罐头,点心和花生之类的干货。 能看出来常老太太是真的高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道:“以后来家里空着手就行,甭花钱,家里啥都有。” 这点丁果倒是相信,蚊子以前就是混黑市的,家里不缺吃穿,也不缺钱。 丁果笑道:“头一次来看您,哪能空着手来,以后再来我们就厚着脸皮光来吃了,奶奶您到时候可别烦我们。” 常老太太哈哈地笑:“不烦不烦,我巴不得你们多来家里玩玩。月月朋友不多,你们来我高兴。” 蚊子小声道:“我们家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她朋友确实不多,能领到家里来做客的就更少了。 毕竟以前混黑市身边都是称兄道弟的男孩子,往回领怕旁人说闲话。 常老太太生怕怠慢了孙女的朋友,在屋里来回穿梭,给这个抓瓜子,给那个拿苹果,忙个不停。 丁果不想让老人忙,蚊子却笑道:“我奶高兴,让我奶招待招待你们吧。” 丁果是看老人太激动了,给他们递东西时手都在微微的抖。 她担心老人情绪过于高涨,身体再有个啥不适,悄悄往老人喝的茶缸里加了点井水。 大宝小宝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刚到一个新环境里老实了片刻,不一会儿就化身成了两个小永动机,对蚊子阿姨家里很是好奇,哪儿都想看看。 但丁果教过他们去别人家做客的礼貌,不会乱闯,要么喊‘月月阿姨’,要么喊太奶奶,让这个家的主人领他们参观。 常老太太很是乐意,一手牵着一个带他俩参观。 丁果叮嘱:“璨璨,瑾瑾,别拽着太奶奶走,你俩要保护好太奶奶,知道吗?” 大宝小宝齐齐应声:“妈妈,知道啦。” 然后一左一右的虚扶住常老太太的腿。 老太太笑的前仰后合,重新牵住他俩的小手,温声道:“没事,太奶奶不用扶,咱们走慢点就行。” 两个小的点点头,任由老太太牵着屋里屋外的转悠。 别人家院子里的一棵杂草、地上爬的蚂蚁,俩娃都看的起劲。 蚊子去做饭,这时候大勇和大柱倒不好去帮忙了,丁果和宋玉玲去给蚊子打下手。 等常老太太带着俩娃回屋,大勇就跟老太太聊起了天,说些他之前跑车时天南海北的见闻,常老太太坐在马扎上,怀里虚抱着大宝小宝,听的津津有味。 蚊子的厨艺非常好,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还给大宝小宝蒸了鸡蛋羹,单独做了肉糜粥。 丁果和宋玉玲真的只是帮些边角料的忙,洗洗切切加烧火。 吃过饭,大勇和大柱就承包了洗洗涮涮的活,连带着把厨房也 打扫出来。 常老太太觉得不合适,一叠声地拦,丁果笑道:“刚吃过饭,让大勇和大柱忙一忙,就当活动了。” 常老太太忍不住夸赞:“你这俩弟弟真好。” 都是大学生,身量长的好,模样还都出挑,眼里又有活,精心挑都挑不出这么好的俩小伙子。 一个已经成家了,小两口看着很是般配,另一个倒是单着…… 常老太太不由看了看在那边跟大宝小宝互动的孙女,有些动心。 通过几个孩子的表现,就能看出家里人应该也是好的,不然不能教出这么出息的孩子。 出息,还没被家里宠坏,可见做父母的是很明事理的人。 常老太太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又在乡下累坏了身子,生怕哪天晚上眼一闭,早上就再也睁不开。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女。 因为家里的遭遇,月月的性格有些跳脱,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在外头不吃亏,但却不容易被大环境接受。 她就担心将来孙女嫁人后在婆家不受待见。 孙女倒是能打架能闯荡,可要是在婆婆那里受了委屈,总不能用拳头解决吧? 常老太太就希望将来的孙女婿人踏实,公婆开明。 不过她看好是她看好,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还得看他们自己。 常老太太瞄上了丁大柱,倒也不着急牵线,等有合适的机会了再问问。 在这边玩到三点多,因为还要去给卢文明打电话,一行人就准备走。 常老太太很不舍得,攥着大宝小宝的手,一叠声的嘱咐:“有空再来太奶奶家里玩。” 大宝煞有介事地点头,奶声奶气地回应:“有空再来玩。” 小宝也不甘示弱:“有空来玩,太奶奶再见!” 丁果笑道:“常奶奶,您赶紧回吧,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再来玩。” 常老太太:“周末有空就来奶奶家玩,再来啥东西也别带,你们来家里热闹热闹,我们就很高兴。”说着又看了眼大勇他们,也挨着叮嘱,“有空来家里玩,别跟奶奶客气。” 特别看了眼丁大柱。 这孩子比他哥腼腆,一身的书卷气,越看越叫人喜欢。 大勇他们也应下,让老人回去,但常老太太还是坚持把他们送到巷口,期间有邻居看着,问常奶奶:“家里来客了?” 常老太太笑眯眯地道:“月月的朋友,都是大学生。” 蚊子有点不好意思,跟奶奶说了声,骑车跟丁果他们离开。 第248章 丁果挑了下眉,哟,潘母回来了…… 丁志钢和丁建国这父子俩…都离婚了? 丁果一时都有些词穷。 反复把信看了两遍,没看错,真的是爷俩全离了。 去丰宁探望丁志钢的二房两口子全程旁观了这两起离婚事件。 两人也没想到,不情不愿的去探个病人,居然能吃到这么大的瓜,还是俩,叫黄梅花好瞧了一番热闹。 丁桃:“大爷先离的,堂哥后离的,堂哥还跟堂嫂闹了好几天……” 丁建国自己带了一段时间孩子,虽然白天是放在托儿所,但也让他疲惫不堪。这本来就不是个能吃苦的主儿,就有些迁怒陆晓梅,存心不想让陆晓梅好过,索性带着俩孩子去了纺织学院。 把孩子往陆晓梅上课的教室门口一丢,转身就走。 陆晓梅气急,也不甘示弱,用同样的方法转头带着俩闺女去了丁建国上班的地方,往车间门口一放,俩孩子嗷嗷哭着喊爸爸,丁建国追出去时,陆晓梅已经走远了。 他又把孩子送到学校…… 这么反复闹了好几回,陆晓梅没怎么着,丁建国单位的领导不乐意了,下班后留他谈话,问他需不需要休息几天回家把家事处理好再上班。 嫌影响不好。 丁建国瞬间激出一身冷汗,不敢再继续这么闹,他去找陆晓梅,做最后的威胁,说离婚也行,但俩孩子他一个不要,钱一分不出。 他以为这样能拿捏住陆晓梅,可没想到陆晓梅居然同意了。 丁建国无法,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硬着头皮答应了去办离婚证。 不答应也没办法,条件这么苛刻陆晓梅都依旧坚持离婚,丁建国生气之余也知道这日子属实过不下去了。 但最终没按这个说法办,两人去领离婚证时,陆晓梅不知道跟丁建国说了什么,原本说好的条件又改成了一人养一个孩子,丁建国留了大女儿,陆晓梅留下小女儿。 就这样,丁建国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对比这边,丁志钢那边倒是没搞拉锯战,他的身体情况也拉不动。 只是不顾丁建国和丁建党的反对,坚持要了丁建华的抚养权。 让这哥俩很是烦躁,却有拗不过他们固执的老父亲。 是以,现在钢厂家属院那间小小的屋子里,住着丁志钢、丁建国父子俩和一对小叔侄。 再不想成为家属院的笑话,也终究成了笑话。 丁建党没住那边,他住惯了大房子,不愿意留这边住,只白天过来,晚上一个人回丁念君的那个院子。 二房两口子带着一肚子瓜回了老家。 一到村里,黄梅花气没喘一口就去跟彭桂花分享了。 彭桂花也只是愣了一下,说了句‘报应’,就没再说别的。 其实丁志钢还拜托过二房两口子,让他们替自己给三房道个歉,再从中说和说和,把关系修复一下。 黄梅花没打算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与大房那边,没那么深的交情。 要不是丁志钢摊上的是偏瘫这种几乎是绝症的情况,又好歹是 孩子亲大爷,他们都懒得跑这一趟。 与三房这边…嗯,也没那么深的交情。 也就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又分了家,矛盾才少了。 之前婆婆在的时候两边也没少闹矛盾。 他们妯娌俩到现在也就是个面上的客气,真没到她帮着说和,老三家就能给她面子的程度。 这会儿看彭桂花的神色,黄梅花就有些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这话真要说了,彭桂花准能给她个没脸。 丁果收起信,扫了眼后台,多少天了,后台依旧很活跃,丁家大房那几位一直在持续输出,期间还夹杂着郑文芳和贾安平的名字,真是赚了不少。 耗子现在收庄稼都开始组织造型了。 金黄的豆粒化成各种名字和阿拉伯数字在空中翻滚,时而随着后台的节奏滚动飞快,时而缓慢。 看的丁果嘴角直抽:“你有这力气,预知下南方那边新出的衣服款式多好?更新太不及时了。” 嗖! 豆粒长河飞快的越过屋顶,飞到后院自动入库。 丁果:“……” 逗了逗耗子,丁果也溜溜达达去了屋子后头的空地…哦,现在已经不是空地了,是个大型的露天仓库。 堆满了各种蔬菜、水果和粮食。 耗子见自家宿主满眼爱意的欣赏它勤劳种植和收割的果实,也有些得意:“宿主,这些粮食能养你一辈子不?” 积攒的这些货,让自家宿主吃到寿终正寝有点夸张,但它还会继续种啊,绝对能供养自家宿主吃到死。 丁果翻了个白眼:“得看我这一辈子准备怎么过。是只坐拥首都三套四合院还是三十套,是天天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是穿绫罗绸缎还是粗布衣衫。” 耗子:“……奖励里不会再有房子了,你别想了。山珍我能种,海味养不出来;绫罗绸缎咱进口货柜里有,请宿主自行购买。” 丁果乐了:“海味养不出来我不怪你,但你可以试着找你上级谈谈,农场牧场都有了,缺个鱼塘总觉得少点啥,争取早点开放养殖,养点鱼虾什么的。房子不用奖励,我自己挣钱买。多种点瓜果蔬菜攒着,等粮食放开了,我的副食品店开起来,卖粮卖菜自己挣房子。” 耗子:…… 丁果拈了根黄瓜,抬手抹掉上面的尖刺,咔嚓咬了一口,清脆微甘,还不忘继续跟耗子说话:“我给你拨100点内耗值,你自由发挥买种子,把所有的山珍都种一遍。” 耗子:“就100内耗值,还自由发挥,宿主你上辈子是不是抠死的?” 丁果咬黄瓜的动作一顿,冷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遍。” 耗子说完也知道自己输出速度有点快了,撤回都不行。 宿主的上辈子明明是它导致宿主肉~体灭亡的,灵魂不死。 “宿主,所有的山珍种一遍不太可能,种子没那么全。但我会尽可能把这100点内耗值发挥到极致,让宿主尽快吃上新鲜的、丰富的山珍。” 虽然种子不贵,可100内耗值也不够啊,但怎么办,谁让它嘴欠了。 “就这?” 耗子想了想又小声补充道:“鱼塘会有的!” 大不了它多挨点上级的批评,看看能不能死皮赖脸申请个池塘。 嘴欠的代价有点大啊! 这还差不多。 丁果继续嚼嚼嚼,吃完黄瓜又顺手拿了个甜瓜。 空间里种的甜瓜不是后世那种嫁接的,口感也不是后世那种吃半个就能把嗓子糊住的甜腻,还算比较清口,很好吃。 咔嚓咔嚓吃着,丁果又转悠回了前院,目光扫过黑土地里的玉米,道:“耗子,这批玉米我不要全熟的,我要七分熟。” 上次的煮玉米没吃够,尝尝自家空间里种的。 耗子:…… 算了,它认了,谁叫它刚刚说错话了呢。 它也是最近活干的太嗨,整个统子有些飘了。 吃完手里的瓜,丁果观察了下外面,闪身出去,回到教室上课。 当天下午,耗子就主动提醒:“宿主,你要的七分熟的玉米好了。” 丁果刚好上完最后一节课准备回家,途中就找了个角落闪进空间,把鲜玉米分装好,往罐头厂送了一份,往大院送了一份,另一份送去宋家,最后拎着二十来个鲜玉米回了家里。 乔婶一看就乐了:“上回煮的玉米没吃够?” 丁果笑道:“没吃够,再煮一锅,咱自己吃几个,明天我找时间给大柱他们送几个过去。” 王春花忙去烧水。 丁果去哄孩子。 乔婶看着几次欲言又止。 丁果笑道:“乔婶,有啥想说的您直接说就行,这么长时间了,跟我还客气?” 乔婶笑道:“我也没别的事,就是…见你在家里不大看书写作业。我寻思这书还是得好好读,老这样等考试时就拿不到奖学金了。” 丁果忍不住的笑。 乔婶这是怕她看孩子耽误学习呢。 “放心吧乔婶,学习不会耽误的,老师课上讲的内容我都吃透了,期末考试保证再拿个奖学金回来。”丁果笑道。 乔婶见她心里有数,也就松了口气。 好几次想说,劝果果回来也别忘了看书学习,又觉得自己没那个立场,可不说吧,心里总是块事儿,好在果果不是个计较的。 接下来,丁果就等第二批货到。 前两天联系了卢文明,把款子汇了过去。 只是这次要的量大,喇叭裤摊主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批货还是拖了半个月才到,韩老五和崔广已经望眼欲穿了。 这次增加了两款厚点的毛衣,以红、亮蓝和白色为主,不说款式,这颜色就比较好出手。 手里有了钱,韩老五他们也增加了进货量。 两人出新货也不只拘泥于广场这边,四九城大着呢,人口多着呢。 一个城区跑不完,手里的货就能出个七七八八。 蚊子又往豹哥那边送了次货,这次的货对方没全收,蚊子还带回来一部分,一边交账一边跟丁果汇报:“我觉得豹哥那条线快要断了。” 丁果:“他们准备自己去南方进货?” 也不意外。 货源不难发现,路线也不复杂,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琢磨出来。 蚊子点点头:“虽然没明说,但我听那话的意思是。” 大勇道:“这次进的货多,我可以出去找找别的下线。” 如果豹哥进到了货,也搞起批发,会对他们造成一定的冲击,在豹哥把生意铺开之前,赶紧把手里的货清出去,多赚点儿。 第249章 这话说得,让岳红梅心里七上八…… 丁果踩上自行车的时候,也不忘看了眼后台,果不其然,张淑华上线了,3点、2点、4点、5点的夹杂在另外几个名单里开始了稳定输出。 丁果弯了弯唇角,骑车离开。 另一边,张淑华站到了排队等候打电话的队伍后方,心里窝着一股气。 曾几何时,她打电话还用得着来邮局排队? 可就是世事难料,再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也得接受,但不妨碍她厌恶姓丁的人。 丁念君和丁果都是她极其厌恶的人。 丁念君是祸根,要不是这个小狐狸精当年勾引她儿子,她那么优秀的儿子又怎么会被迷住。 不被狐狸精迷住,又怎么会有后来一系列的事? 她现在收拾不了丁果,但能收拾丁念君。 想到回来后知道儿子这边发生的事,张淑华心里又窝了一股火。 另一边,丁念君的心情确实算不上好,甚至有点难堪。 岳红梅已经准备回丰宁了。 害怕于家人再报复她是一方面,第二就是张淑华一回来就把她从家里撵了出去,一点面子不给丁念君。 岳红梅现在暂时住到了附近的招待所里。 本来被潘母撵出来后她就想直接回丰宁,但张胜凯的委托还没提,她准备劝劝君君跟她回去一趟父女相认。 第二天又去出租屋找丁念君,结果看到的就是丁念君两侧红肿的脸。 岳红梅顿时怒了,知道是潘母打的,她还想等见到张淑华再打回去,被丁念君按住了:“辉辉奶奶知道我影响了顶峰,妈,这事是我对不起顶峰,您别去找我婆婆了。” 岳红梅瞬间气就短了。 说起来,这还是建设惹的祸。 不过再说起来,建设也是为了君君好,是丁大勇那边不该把事揭开,现在建设还在里头蹲着,不知道要咋处置呢。 想到建设的事,不免又想到心狠的丁果,这埋怨更是没完没了,也就在丁果那里保持了一直没下线的状态。 “不也没影响顶峰啥么,你那个婆婆真是不讲理。潘顶峰也是,跟你婆婆说这个干啥?也不知道护着你,真是越来越没良心了。”岳红梅心疼的不行,趁潘母不在家,忙去烧火煮了俩鸡蛋给丁念君滚脸,小声问,“你婆婆去哪儿了?个老妖精回来也不着家。” 丁念君摇摇头,眼睛看着在那边地上玩的儿子,道:“不知道出去干啥去了。” 潘母回来后一天都没休息,天天出去,许是联系以前的那些老关系。 丁念君道:“妈,您先回丰宁待些日子,等我在首都站稳脚跟再把妈接过来享福。” 岳红梅心里涌上暖意:“还是你贴心。” 这个女儿没白养,看来看去,就属她的君君贴心。 想到这里,岳红梅就顺势说起张胜凯:“那到底是亲爸,打断骨头连着筋,咱可不能当丁果那样的白眼狼,妈这些年也不是这么教你的。你爸惦记着你呢!” 丁念君垂下眼皮,遮住眼里的不满。 这个妈到底知不知道张家人的德性? 跟张胜凯接触过几回,丁念君觉得那就是个无赖,认回来不但帮不上她的忙,说不定还会拖她后腿。 她不明白岳红梅怎么就非要她认回一个没用的爸。 但她眼下还不能惹岳红梅不高兴。 抬起眼,眼里换上了满满笑意:“我听妈的,抽空我回趟大张看看我爸。” 岳红梅很欣慰,温柔的用鸡蛋帮她揉着脸颊,道:“妈就说,君君是好的。妈先回丰宁,先去趟乡下跟你爸说一声,他挂着这事儿,妈担心他着急。” 丁念君眼神闪了闪,使劲忍了忍才忍住心底的烦躁。 岳红梅哪儿都好,就是关键时候有些拎不清,也真是够让人烦的。 第二天,丁念君把儿子托付给邻居,帮岳红梅买了票,把她送上了回丰宁的火车。 从车站出来,她犹豫片刻,转身去了罐头厂。 从派出所出来的这几天,丁念君就在等于家人上门。 于家为了当年的事跟岳红梅算旧账,还把人关在派出所里待了数日,这让丁念君心头燃起些许希望,觉得于家还是在意她这个骨肉的。 可等了几天也没有动静,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 算了,看在于家的家世还有几分力量的份上,她决定给于少芬一个台阶,主动低头。 到厂门口,跟门卫说了声,门卫问了她的名字以及跟于少芬的关系,门卫进去找人喊于少芬,她就站那儿等着。 不多时有个穿着罐头厂工作服的人出来,看了她一眼,过去跟门卫说了句什么,又回了厂里。 门卫皱着眉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咋还撒谎骗人呢?于同志说她没有女儿,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丁念君脸色一白,瞬间有些委屈:“大爷,我真是她女儿。” 门外赶苍蝇似的挥手赶人:“去去去,于同志亲口说了,她不认识你,也没有女儿,赶紧走吧。” 丁念君使劲咬着唇才没哭出来。 于家还是不认她? 可是不应该啊! 岳红梅出来后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过,于少芬为了当年的事把岳红梅打了,又把人送进局子里,难道不是因为气岳红梅当年抱走她? 既然这么生气,那为什么还是不认她? 闹这一场是为何? 她还以为于少芬虽然面上生气她当年举报的事,实则心里是放不下她的,可怎么还是不认她呢。 丁念君只觉得脸上发烧,心里堵的慌。 思来想去,那症结估计就在潘家了。 于家跟潘家有深仇大恨。 想到婆婆回来后的冷嘲热讽,想到挨打后潘顶峰只不过不冷不热的关心了两句,说什么妈是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受到牵连,又因为大哥意外走失,妈心里不舒服。 他不说这些话丁念君还不生气。 潘母心情不好就打她出气?这是什么谬论? 丁念君想想那天的事,心也渐渐冷。 张淑华想让潘顶峰跟她离婚,潘顶峰虽然没同意,可她也能看出潘顶峰对她不如以前了。 既然这样,那索性不如离了,她也好放开手脚做一番事业。 她也要看看,就潘顶峰那没本事的人,离了她将来能有什么大成就。 另一边,岳红梅回到丰宁知道了丁志钢离婚的事,顿时觉得有些畅快,晚上的时候跑去钢厂家属院对丁志钢冷嘲热讽了一顿。 这对前夫妻对着骂。 一个骂对方成了瘫子还被二婚老婆甩了。 另一个骂对方当年偷人家小孩,被人家亲妈送进公安局。 本来家属院的人还不知道岳红梅去趟首都在派出所蹲了几天,这下全都知道了。 又添一桩笑柄。 丁建国头疼的把他妈拉进屋,偏丁志钢不让岳红梅进屋,岳红梅冷嘲热讽:“我不进去了,我进去怕你爸喷我一脸口水。” 气得丁志钢脸红脖子粗,差点撅过去。 丁建国最后发了火,才让爸妈消停。 不过他妈回来,以后准备留在丰宁,倒是让丁建国生气之余松了口气,把女儿塞给他妈,道:“妈,这几年你也没怎么帮我带过孩子,我现在离婚了,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看孩子,忙不过来,你没事帮我带带夏夏。” 岳红梅这才想起来大儿子也离婚了,被考上大学的媳妇儿抛弃了,又开始骂陆晓梅。 “不要脸,肯定是在学校里勾搭上别的野男人了……” 她家君君啥都好,就是眼神不好,认的这是什么朋友。 丁志钢在旁边冷嘲热讽,他努力让说出来的言语尽量清晰一些,就是为了咬字导致说话有点慢,但不妨碍他嘲讽:“论不要脸还有人比得过你?你才不要脸,结了婚还想着别的男人,吃我的喝我的,还拿我的钱养别的男人的孩子,让人家亲妈收拾了吧?听佛那男人回来了,你得偿心愿了,看那男人要你不……” 丁建国拦了两回都没拦住他爸,撇着嘴骂了个痛快。 岳红梅气得想上去挠他,丁建国在旁边拦着,身上挨了他妈好几下。 没打到丁志钢,岳红梅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我就是得偿心愿了,气死你。张胜凯就是比你好,你这个偏瘫的废物 ,我看你瘫了还想着找小老婆不,报应,这就是你急着娶小老婆的报应,活该人家不要你……” “妈、爸,你们有完没?还嫌人家不够笑话咱们的是不是?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大人闹孩子哭,小小的屋里乱成一锅粥。 最后丁建国抱上女儿,推着他妈出来,道:“你先带夏夏回去,我把夏夏的东西收拾收拾送过去。” 小孩子跟奶奶不熟…岂止是是不熟,在小姑娘眼里这就是个陌生人,爸爸要把她送给陌生人,小孩子哪有不害怕的,哇哇大哭,气得岳红梅没法,不耐烦地骂道:“嚎丧呢,等你那个妈死了你再嚎,使劲嚎都没人拦你。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我是你奶奶,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丁建国道:“妈,夏夏总共也没见过你几次,这几年你光给念君看孩子了,看过夏夏几次?” 岳红梅对这事多少有点心虚,道:“那不是有你丈母娘吗?” 丁建国也有些埋怨:“要是你能帮我看孩子,我还用得着用我丈…前丈母娘吗?” 弄的陆母刚撒手不管的时候,俩孩子晚上得哭半天,都嚷嚷着找姥姥。 最近夏夏才不找姥姥了。 把他妈和依旧大哭的夏夏送走,丁建国回来收拾东西,屋里还有个哭的。 第250章 发高烧被扔掉的小女孩………… 在外面转了大半天,丁念君回家的时候手里多了条喇叭裤、一件手感柔软的白色中领毛衣以及一件中长款的蓝色呢子大衣。 提着衣服,眼里闪着兴奋。 她高兴当然不是因为买的衣服是连百货大楼里都没有的款式,而是发现了商机。 “真不愧是首都,眼光超前的人就是比别的城市多。” 虽然还不知道这些货是从哪儿进来的,但不妨碍她能找摊主商量合作的事。 买衣服一是真的喜欢,二是带回家好好研究研究。 在外头没法试,只是凭感觉觉得好看,还是要回家穿上试试效果。 另一边,丁果上车后先跟车上的乘务员和列车长刷了遍脸,抓瓜子唠嗑,到车厢里熄灯时才结束社交工作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丁果才睁开眼,就有个女乘务员笑眯眯地探头进来问她要不要热水。 合作次数虽然不多,但因为之前拜过码头,车上的工作人员也因为丁果而受益,所以对她十分友好。 洗漱完,去餐厅吃过早餐,乘务员们有工作,丁果也没再打扰,回去看书打发时间。 一本书才看了十来页,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另一节车厢的嘈杂声中有几道尖利的争吵声。 寻常这种争吵是很难发现的,但丁果耳力好,就让她听见了,不光听见了,还似乎觉得声音有那么一点熟悉。 丁果打开小音箱精准锁定声音争吵内容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声音也越发熟悉:“她是人贩子,这人就是人贩子,我没记错,就是她,她化成灰我也不会忘了这张脸……” 丁果啪的把书一合,翻身下床套上军用棉靴就快步出了卧铺车厢,朝声音来源的位置走去。 两节车厢的交接处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里头还在吵嚷,声音带哭腔,尖利的刺耳,却又透着一种愤怒的绝望:“我是首都外贸部的,我有工作证,我拿我的工作担保,这人就是人贩子…十几年前就是她跟另外一个男的偷走了我的女儿。” 围的人多,但丁果想拨开人群走进去还是很轻松的。 她先礼貌地解释:“我跟里面的那位同志认识……” 见没人理会,只好‘轻轻’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引起几道不满的声音。 “麻烦大家帮我喊一下列车长…谁去帮我喊一下列车长和乘务员?” 丁果挤进人群,也看到了里面的人,还真是熟人,是之前有过同乘经历的孙淑芹。 此时的孙淑芹正死死拽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那人在奋力挣扎,用力拍打孙淑芹的手,去抓她的头发,并大声争辩:“你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个疯子!来人啊,谁帮我拉开这个疯子……” “孙姨!” 丁果过去,先一把扣住了厮打孙淑芹的那个妇人的手,跟孙淑芹打招呼。 孙淑芹愤怒激动的神情一怔,看到丁果后也认出了那张脸。 实在是丁果的模样太出挑了,想记不住都难。 “丁、丁果?” 丁果点点头,道:“怎么回事?” 孙淑芹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声音有点嘶哑:“丁果,你快去帮我喊乘务员和乘警,这是人贩子,她十几年前在火车上偷走了我女儿,我认得她,她真是人贩子……” 当年就是这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抱走了她的女儿。 那时在火车上,那两人就坐在他们对面。当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对憨厚的夫妻,表现出来的样子像头一次乘坐火车,处处透着拘谨,什么都不懂。 当时她跟孩子奶奶一起,孩子奶奶因为坐过两次火车,有经验,显摆一样跟人家聊的热乎,又是帮他们找乘务员要热水,又是指使她带那对夫妻去上厕所。 谁知道竟是一对豺狼。 她那时虽然乘车的经验不多,但也知道车上人多,人多了就乱,所以跟前婆婆商量好,孩子得不错眼的看着,晚上婆婆睡觉,她看着孩子,白天她睡,婆婆带孩子。 谁知道等她熬了一宿,把孩子交给孩子奶奶,自己熬不住困睡了不过两个小时,孩子就丢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头一天坐他们对面的老实夫妻。 丁果听的心惊,顾不上多问,准备去喊乘警。 这时候已经有听到动静的乘务员过来了,知道什么情况后忙去喊了乘警过来,把孙淑芹和她抓着的那个妇人带了回去。 丁果也跟了上去。 许多乘客也跟过来看,互相小声议论、提醒着:“真是人贩子啊!” “人贩子真该死!” “带孩子的别来凑热闹了,看好自己的孩子啊!” 乘务员转身赶人:“车上不光有人贩子,或许也有小偷,大家别跟着了,回去看好孩子的看好孩子,看东西的看好自己的东西。” 跟上来的人少了几个,但依旧有人跟着,想瞧个究竟。 孙淑芹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顾不上被抓乱的头发和脖子上的两道抓痕,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和介绍信递给乘警检查,又冷静地道:“这人应该还有同伙,我刚才见她鬼鬼祟祟的在硬座车厢转悠,应该是在寻找目标,你们最好调查一下。” 被抓的那人还在嚷嚷着冤枉,乘务员让她拿介绍信,对方眼神就有些闪烁。 乘警之前也抓过人贩子,见这人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正要继续呵斥对方拿出介绍信。 丁果在后头冷不丁开口问道:“你的同伙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问话的同时,她悄悄使用了话筒道具。 那妇人仿佛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了个话:“灰色的袄子……”说完就猛地看向丁果,眼神震惊中透着怨毒。 本来乘警就产生怀疑了,这下几乎确定了对方是人贩子的身份。 丁果忙急声道:“刚才的动静不小,可别让她的同伙跑了。” 正好另一位乘警过来,把人拷在杂物间的门把手上,两人转身出去找人。 有几个热心的乘客也忙跟上,帮着一起找人。 孙淑芹扑过去对着人贩子连踢加踹:“我女儿呢,当年你们把我女儿带去了哪里?” 依旧留在这里乘客也义愤填膺:“打,打死这个该遭千刀万剐的狗东西。” 人贩子手被拷住,只能偏头躲,嘴里还在狡辩:“我不认识你,我是冤枉的,你们故意带偏话,那是我亲戚,我跟我亲戚一起坐车的,不是什么同伙……” 刚才她真是头脑懵了,怎么就搭了那个小蹄子的腔呢。 人贩子的话半真半假,这么多年,他们的目标无数,加上时间隔的久远,孙淑芹的模样变化不小,人贩子哪儿还认得孙淑芹这个目标? 孙淑芹能认出她,也是这些年一遍遍在脑子里描绘当年坐他们对面的人,将那两张脸刻在了骨子里。 加上刚才见这人动作鬼鬼祟祟,时不时描车厢里的小孩子以及他们身边的大人,引起了孙淑芹的注意,打眼一看,马上就认出了模样同样有变化的当年的那对夫妻之一。 虽然有 变化,但五官的底子还是能认出来的。 丁果为了让问答显得正常一点,她不敢一直给对方使用话筒,刚才问完撤回了话筒,这会儿趁乱又悄悄开启道具,在孙淑芹的厮打间又一次冷不丁地问道:“你不认识孩子母亲,但十几年前你们从火车上偷走几个小女孩应该还记得吧?” 人贩子似乎被打懵了,但她实在想不起十几年前到底偷走几个小女孩,嘴里只下意识回了句:“十几年前的事谁还记得?” 话脱口而出,人贩子再次朝丁果看来,只觉得后背阵阵一阵阵的发凉。 刚才脑子是懵了,难道这次又懵了? 这姑娘有点邪乎。 丁果虽没问出想要的答案,却把对方的身份再次做实了。 正好列车长过来,刚好听见人贩子的回答,加上还有两个乘务员在这里,人贩子想再狡辩她的身份是不能了。 怕把人打死,还是让乘务员上前拉开了情绪激动的孙淑芹。 列车长听说人贩子刚才矢**出了同伙,忙去了前头车厢找人。 孙淑芹情绪也有些崩溃,蹲在地上大哭。 丁果过去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孙姨,当年你女儿是哪趟车上丢的,孩子当时多大?” 孙淑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道:“从齐省去晋省的火车上,我女儿那时才三岁零四个月。” 说完又泣不成声。 丁果看向蹲在那里的人贩子,人贩子总觉得丁果有古怪,可她要是说怪力乱神的话也没人信她,索性闭上眼,不看丁果,也不再搭理她。 两个乘务员也很痛恨这些抓不尽的人贩子,加上跟丁果认识,现在知道丁果认识的人有这样的遭遇,更是不忿,两人里叫刘春芳的乘务员听到孙淑芹的话,厉声问闭上眼的人贩子:“你听见没有?你们当年到底把这位同志的女儿送去哪里了?” 人贩子不吭声。 刘春芳踢了一脚:“说话啊!” 这年头遇上坏人拳脚相向可没有虐待一说。 连游。街的人围观群众都能扔菜叶子土坷垃打砸,连踢加踹更不在话下,看守的人都不拦着,更别说这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人贩子了。 另一个乘务员也厉声道:“说话,线索这么明显,你们当年到底把人家孩子送去哪儿了?坦白从宽,主动配合找到人家闺女你也少受点惩罚不是?” 人贩子闭着的眼睛骨碌碌直转。 要说孙淑芹,她还真没印象。 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太多,哪儿能记住那么多人的脸。 第251章 得到答复,丁果却愣了下。…… 孙淑芹的情绪有些反复,丁果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又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让她喝水,温声安抚着:“这世界上有人贩子那样罪大恶极的人,也有善良的人。您女儿或许有她的运气,能碰上好心人带回去抚养,说不定现在就在某个角落健康快乐的生活着。” “您能一眼认出人贩子,说明这些年是一直没放弃寻找孩子的,老天爷不会辜负有心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找到她了呢。这时候跟人贩子拼命,不光会搭上自己,还会错过未来的团圆。所以我们这时候千万不能冲动,把恶人交给公安,自有法律惩罚她。而那样罪大恶极的人手上的案子不少,让公安好好查查,说不定能多救几个家庭,也是给自己和孩子积德了。” 丁果不确定事情是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巧合,毕竟这时候扔掉孩子的情况不在少数,蚊子不是个例,所以她暂时没提蚊子的事,怕万一没那么巧,只会增加孙淑芹的失望。 她担心孙淑芹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孙淑芹在丁果的安抚下情绪再次恢复平稳,她抬手擦了把泪,点了点头,道:“丁果,谢谢你,你说得对,我得好好等着,等着跟我女儿团聚的那天。”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拿着丁果的水壶,还喝了两口,忙有些歉意地道:“一会儿我把水壶洗干净还给你。” 丁果道:“没事,再多喝点水。” 水壶里的水不多了,孙淑芹想着自己都用过了,索性把壶里的水喝完,一会儿方便拿去洗。 丁果就问起她这趟的目的地。 孙淑芹道:“我去羊城出差,你呢?你家那两个小家伙还好吧?” 她不光记得丁果,还记得丁果那个长得十分英俊的对象和两个比年画娃娃还漂亮的双胞胎。 说起上次跟丁果一家四口的同乘经历,孙淑芹红肿的眼里带了点点笑意:“你那两个孩子真乖。” 又乖又漂亮,她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孩子。 丁果也说了自己这次的目的地,也是去羊城,又笑道:“ 俩孩子都挺好,现在能跑能跳也能说,皮着呢。” 孙淑芹笑道:“皮了好,说明孩子活力好。” 上次同乘,两人没聊太多,这次为了分散孙淑芹的注意力,丁果继续跟她聊着:“孙姨,您刚才说您是外贸部的?” 孙淑芹点点头,想拿自己的包,这才想起来是在丁果的包厢,道:“我一会儿把我单位的地址和电话写给你…诶,你是不是首都的?” 上次她是从首都上的车,一到包厢就看到了这一家四口,这趟车也会经过首都,估计不是巧合,这姑娘应该就是首都的。 丁果:“首都的。” 孙淑芹笑道:“那可太巧了,以后有时间去单位找我玩。” 她直接报了自己单位的地址。 丁果笑道:“行,我记下了,等回了首都,我去找你玩。” 人醒了,门口围着的乘客散去,倒是这个包厢的人走了进来,虽然很好奇孙淑芹的情况,但也知道这女同志情绪有些不稳,倒是没再多问。 之前出去帮着找大夫的人也回来了,没找到大夫,倒是带了列车长过来。 列车长也是听说之前抓到人贩子的那个女同志晕了,过来看看情况。 丁果忙起身打招呼。 列车长点了点头,看到那位女同志已经醒了,也松了口气,关心了一下孙淑芹的情况,说了下事情的进展,比较遗憾的是人贩子的同伴跳窗跑了,不过有乘客看到了那人的模样,已经答应他们下一站临时下车,配合警方做个调查。 当然,他们也会给热心乘客调剂和补上后头的车票。 孙淑芹也需要去做个笔录。 “下一站我们会把人移交给警方,您恐怕得过去做个笔录。” 孙淑芹眼睛还有些红肿,情绪却比刚才平稳了很多,道:“这是应该的,辛苦你们了。” 列车长:“不辛苦,这是我们该做的。” 孙淑芹得回去收拾东西,中途下车。 她坚持给丁果的水壶洗干净,才回了自己的包厢。 两人的铺位离的不远,就隔着三个包厢。 丁果也过去帮忙。 大约二十分钟后,列车停靠,丁果把孙淑芹送到门口,目送她跟着车上的乘警和一名乘务员离开,这才回了自己的包厢。 周六早上八点五十,火车抵达了羊城。 丁果已经提前换下了厚衣服,穿上了准备好的单衣。 厚厚的棉靴也换成了布鞋,背着斜挎包,提着用来掩人耳目的提包下了车。 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卢文明。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丁果先去买返程的车票。 买的硬座,等上车后把货安顿好再找乘务员换卧铺。 确定好回程时间,丁果往大院那边打了个电话,让张婶去紫竹桥跟大柱说一声,方便他们接站。 要是不走明路自然也不用这么麻烦,但这不是走的明路么,走明路她一个人可抗不回那么多货,只能按走明路的方法来了。 之后给卢文明交了货款,跟着卢文明去看了几个摊主备好的货,卢文明的眼光不错,给她选的都是市场上款式比较洋气,颜色比较亮眼的衣服。 丝巾也进了一批。 看过货,清点过数量,让卢文明留下提货,丁果自己在市场上转悠,看看有没有别的货能补。 转了半圈,就发现了两款新样式的头花、一款带不锈钢材质腰扣装饰的腰带,是这次的货里没有的,上次也没进过,就补进了一批头花、腰带。 丝巾也补了一款。 还发现了一款紫黑格纹、浅黄浅绿格纹大翻领的褂子,料子很厚实,设计上还带一点收腰,丁果觉得不错,跟摊主谈了谈价格,每种颜色各拿了五十件。 进的丝巾里刚好有能搭的花色,到时候可以让韩老五他们搭配着卖,应该很好出手。 几个小时的时间听起来似乎有点宽裕,但一忙起来还是紧紧巴巴。 连午饭都是卢文明出去买回来,两人在市场上匆匆忙忙吃完的。 把所有的货归拢好,卖喇叭裤的摊主帮他们运到车站已经下午一点五十了。 火车是下午三点多的。 要运货,肯定不能等到时间了扛着大包小包的随人群往里挤。 卢文明上次走的是内部通道。 这次依旧走内部通道,给了帮他们开门的工作人员一包烟,工作人员不但给开了门,还帮着拉了一段小推车。 小推车是喇叭裤摊主的,丁果和卢文明一左一右在两边扶着,三人把所有的货运进去,就在里头等着。 回程这趟车的列车长姓宋,几个乘务员丁果也都见过,刷过脸。 火车一停靠,卢文明就过去找人,提了丁果的名字,说了要运货的事,乘务员看过来,丁果忙笑着挥了挥手:“赵姐!” 赵翠玉点了点头:“把货搬上来吧。” 让卢文明留下看货,丁果和喇叭裤摊主一人扛着一个大包往车上搬货,她没同时扛两个是为了腾出一只手抓糖或者瓜子。 毕竟只是跟车上的人打过照面,交情没那么夯实,小礼物还得继续送。 丁果记性好,能精准的记住每个人的姓氏或者名字,嘴甜的喊姐喊哥,抓把瓜子或者糖,又刷了一遍脸。 几个乘务员帮着把东西放进他们休息的地方和杂物间时,丁果已经跟他们说说笑笑了,比之前单纯刷脸多了分亲近。 也顺便给自己换了张卧铺票,最后两包货就直接塞进了她包厢的床底下。 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返回,晚了一个多小时到站,周一凌晨一点多回到首都,车刚听,有过接货经验的丁大勇他们就精准地找了过来。 除了大勇、大柱哥俩,没想到宋玉玲和蚊子大半夜的也来了。 丁果惊讶:“你们都没回校?” 走之前她特意叮嘱过,让大勇和大柱跟学校那边请个假,过来帮忙,宋玉玲和蚊子周日下午该回校回校。 蚊子道:“这次的进货量不小,光你们三个不好拿。” 她自己请了假,没想到玉玲姐也来帮忙了。 “姐,我带了麻袋,咱们拢一拢。”大勇道。 归拢一下比较好用自行车驮。 把货拢好,丁果和大勇这俩力气大的一人扛俩最重的包,剩下大柱三人也肩膀上扛着一个,手上拎着一个,出了车站。 大勇他们骑了四辆自行车,车后座上都加了木板,就是为了方便拉货。 一通忙活之后,四辆车的车后座都摞起了高高的货物。 载人也好载,宋玉玲坐大勇那辆车的前杠,负责打手电筒,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紫竹桥。 开西院这边的门时,不白听到动静,从里头绕了过来,丁果忙嘘了一声,不白懂事的只窜过来围在她脚边打转。 进门后几人七手八脚的把货卸下来,放到了倒座房。 丁果道:“货不急着清点,先放在这里,赶紧去休息。” 明天还得上课呢。 几人也确实困的不行了,锁好门去洗漱、休息。 蚊子自然也留在了这边,跟着丁果去了东院。 乔婶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小声道:“回来了?” 丁果道:“回来了,乔婶,您赶紧去睡,我们也洗洗睡了。” 乔婶点点头,回了屋里。 蚊子匆匆洗了手脸,跟丁果说了声,去了客房睡下。 丁果也回了屋里,关好门,闪进了空间,洗澡、借时间差补觉。 第二天一大早,丁果起来时倒是很精神,大勇他们几个都哈欠连天的。 第252章 二合一 上午的课结束,婉拒了舍友约着去图书馆的邀请,丁果骑车去了工业学院。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找了个能藏人的角落,连人带车闪进空间,开始从商城打包饭菜。 之前存在空间里的熟食已经让她吃的七七八八了,后头没再补充,厨房的灶台上就只剩了一份蒜蓉菠菜还有半分烤鸭。 丁果就从商城里要了份锅包肉、老厨白菜、茄子炒肉,辣椒炒鸡蛋,又要了一兜馒头。 菜用饭盒装了,馒头两个一份拿牛皮纸包好,全收进帆布提包里,往车把上一挂,确定外边没什么人,闪身出去。 她到的时候蚊子已经缩着脖子在校门口等着了。 “姐,去食堂吃饭。” 天气已经冷了,这时候不适合再在外头吃饭,丁果锁好车,跟着蚊子往食堂走。 路上,蚊子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到底啥事儿啊?不会是跟我身世有关吧?” 蚊子不笨,丁果早上提到她身上的胎记,蚊子思来想去,跟身上记号有关的就只有身世了。 丁果点了点头,就把自己跟孙淑芹结识的过程以及这次去羊城路上的事说了。 末了道:“扔孩子的多,捡孩子的情况也有,我不确定事情到底有没有这么巧,所以没跟孙姨提起你。”丁果转头仔细打量了眼蚊子的五官,“其实你跟孙姨不太像,最起码打眼一瞧没看出相似的地方。但仔细看看,眉眼间的一些小表情还是能看出来有点相似的。” 蚊子虽然有猜测,但真正从丁果口中确认了这件事,还是有些晃神。 在知道自己不是常家的孩子后,她也想过爸妈是什么样,是不是因为嫌弃她是个女孩才把她丢了的。 但蚊子的性格不是会陷在想象中的,况且爷爷奶奶很疼她,在她心里,爷爷奶奶就是最亲最近的人。想过几次之后,就没再纠结被抛弃的原由,更没去想象假如她有父母,父母还很疼爱她是什么样子,努力过着眼前的日子。 丁果说完,蚊子迟迟没吭声,丁果也不急着再说什么,这种事还得蚊子自己决定要怎么做。 走进食堂,热气混着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丁果见蚊子还在恍惚,往窗口走也是身体本能的驱动,但大脑似乎暂时停止了思想。 见面时丁果就看出蚊子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她都没看见丁果拎着的提包。 这会儿丁果把人拉住,指指食堂角落:“我带着饭菜呢,直接找位子。” 蚊子本能地‘哦’了声,木偶一样跟在丁果身后。 找了张空桌坐下,丁果一样样把饭盒打开,蚊子这才回了神,道:“姐,你怎么买这么多菜?” 丁果又拿出个空饭盒,把几个菜单独拨了满满一饭盒,抬头朝涌进来的学生群里打量着,边问道:“大勇平时来这个食堂吗?” 蚊子这才想起还有大勇哥,点了点头,道:“来,这食堂离他们系比较近。” 说着话时,丁果已经看到了大勇,忙站起来喊了两声,冲他挥手。 大勇起初还以为出现了幻听,怎么在工业学院的食堂里听到了他姐的声音? 结果一瞧,还真是他姐。 忙跟身边的同学说了声,分着涌进来的人群挤了过来:“姐,你咋来了?” 丁果递给他一个饭盒,又给他拿了四个馒头,笑道:“我来找月月吃饭,这是给你带的,你回宿舍吃去,饭盒要是留着用就留下,用不着等回家的时候捎回去。” 丁大勇:…… 他姐的爱心午餐他收到了,但他姐婉拒他坐下来跟着一起吃的态度他也看出来了。 行吧,他姐跟蚊子应该有啥私事要说,丁大勇麻溜地接过来闪人。 丁果招呼蚊子吃饭,道:“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也别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先吃饭。” 丁果同情孙淑华的遭遇,但也理解蚊子的纠结。 蚊子被常家养大,中间数年虽跟着吃了不少苦,可也得到了家人的疼爱和关心。 亲生父母是她血缘上的亲人,可与感情来说,未曾谋面的妈妈比不上常家奶奶。 说孙淑芹在蚊子这里只是个陌生人都不夸张。 蚊子点了点头,垫着牛皮纸拿了个馒头,接过丁果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吃饭。 还是能看出来她的心情复杂,比以前沉默。 丁果也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聊起这次进的货,小声道:“我这次过去多带了点钱,补进了几款货,回头你跟大勇看看,要是追加投资就把货款补给我,要是不想投就算我自己的……” 说起进货的事,蚊子的注意力多少集中了一点,道:“姐,你补的啥货?现在那边新货多不多?” 丁果就说了说这次去南方看到的市场情况。 蚊子听着,时不时讨论两句,末了道:“等我的走读申请下来,时间就自由了。” “不着急,等你跟大勇有空一起点过货我们再去找韩老五他们。” 蚊子是信任丁果的,但丁果尊重合伙人,这不是她一个人的生意,自然得等两人都看过,盘完货入了账再批出去。 “那就明天中午吧,回头我跟大勇哥说一声,先回去入账。” 丁果:“行!” 第二天三人利用中午的时间的把货盘了一遍。 对于丁果单独进的货,蚊子和大勇都没再追加投资,单独分割出来归了丁果。 下次进货的时候再说。 丁大勇前两天还谈了几个下线。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周末,三人都是利用中午的时间顶着寒风骑车往外送货,顺便继续发展下线。 下线不难发展,这年头有魄力出来摆摊的都是想挣钱的,自然不乏有眼光的,看过货就知道里头的商机。 本钱多的就多进点货,本钱少的就少进点儿。 数量上有弹性,批发价卡的严格,另外就是不接受赊账,只接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也不只往广场那边,蚊子比丁果还熟悉首都的黑市,她还联系了某个地盘上的负责人,一笔就批出去三分之一的货。 豹哥那边蚊子没再去。 上次人家话说的虽然隐晦,但蚊子听懂了,就不再去讨那个没趣。 溜溜忙了一周,在第二个周六上午将所有的货都批了出去。 三人在紫竹桥汇合,把所有的钱入了库,分了账。 收拾完,丁果看向蚊子,道:“要不你在家等着?” 蚊子把钱往包里一揣,挠挠头,道:“还是一起吧。” 丁大勇有些不解:“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周一那天他姐和蚊子两人就神神秘秘的,现在还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啥! 丁果笑道:“蚊子有点私事要处理,回头有结果了再跟你们说,你快跟玉玲他们学习去。”说着看向蚊子,“那走吧。” 蚊子又挠挠头:“我去洗把手。” 前头几天,蚊子一直没提起孙淑芹,丁果也不催促。 倒是周四的时候,蚊子跟丁果同行了一段路,她突然道:“姐,我这两天抽空回了趟家,跟我奶说了这事儿,我奶说认不认让我自己定。但还是得让、让人家知道我的存在,也免得着急。姐,你帮我跟、跟…说一下吧,我们见个面,说不定我不是呢。” 胎记的位置、大小,丁果当时没细问,万一只是恰好都有个胎记呢。 至于丁果说蚊子眉眼间有些细微的地方有点像孙淑芹,蚊子也自动忽略了。 说不定就只是巧合呢。 丁果当天下午的课上完,就骑车去了趟外贸部。 倒是不巧,孙淑芹上次在途中耽搁了一天,南方那边的工作也延迟了,周六才能回来。 所以丁果准备今天再去看看孙姨回没回来。 丁大勇只好回了屋,坐下来跟自家媳妇儿和大柱,以及乔婶的儿子苏东山一起学习。 过去一周虽然课程没耽误,但到底分了点时间在外头,趁着周末他得好好复习一下。 丁果用井水让乔婶炖了一锅鸡汤,给在家里学习的几人补补身子。 交待完,又哄了哄俩崽子,丁果跟蚊子出了门,骑车去了外贸部。 到了附近,蚊子就从车上跳了下来,道:“姐,我在外头等着吧。” 丁果转头,看到了蚊子眼里的紧张无措,还有额头上的汗。 这么冷的天,两人骑的也不是很急,蚊子却出了满头的汗,显然是十分紧张。 丁果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先拿出手帕递过去,道:“擦擦汗,别感冒了。”又道,“那你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等,我去看看孙姨在不在。” 蚊子点了点头,推着车子往一旁走去。 丁果之前来过来一趟,还给值班的门卫抓了把瓜子,门卫记得她,见这小姑娘又来,忙道:“孙主任已经回来了,你等等。” 说着去帮忙喊人。 没多会儿,孙淑芹从里面小跑着出来,远远地就冲丁果招手。 丁果跟门卫说了声,忙跑了进去:“孙姨!” “丁果,那天下了车才想起来,也忘了问问你在哪儿上班。” 那天情绪有些崩溃,心不在焉的,过后才想起来这事儿。 孙淑芹看到丁果很开心。 两次同承的缘分,那天丁果又帮了她,她一直惦记着想请丁果吃顿饭,正懊恼自己没问丁果的单位,没想到丁果就来了。 丁果上前,先问了那天的后续。 孙淑芹提起那天的事也咬牙切齿地愤恨,眼里瞬间起了一层水雾:“那人贩子说了扔孩子的地点,我准备过去在附近打听打听……” 第253章 二合一 “好,太好了。” 她的女儿有出息。 孙淑芹的眼眶又泛了红。 能让孩子考大学,说明养菲菲的人家对菲菲很好。 不过这只是她心里一瞬间闪过的想法,还是忍不住问了问:“你、你家里人都还有谁?对你怎么样?” 蚊子道:“我爷爷去世了,现在我是跟奶奶一起生活,爷爷奶奶对我很好,很疼我……” 蚊子娓娓道来,将这些年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 孙淑芹听的认真,生怕错过一个字。 听说抚养女儿的家庭遭过迫害,菲菲跟着去乡下待了数年,近几年平反才回的城,孙淑芹心里跟刀子剜一样,阵阵抽疼。 “你奶奶身体还好吧?你现在的全名叫什么?” 蚊子一一说了。 孙淑芹连连点头,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方不方便我去看看老人家?” 蚊子没直接答应,道:“回头我问问我奶奶。” “是,是该问问,争取一下老人家的意见。”孙淑芹说完又忙补充道,“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去谢谢她老人家。” 女儿找到了,人家把孩子养的很好,如今还成了大学生,孙淑芹没那么急着让女儿回到她身边。 养恩比天大,她体会过失去孩子的痛,并不想去跟一个老人争竞什么。 随后 ,孙淑芹就说起当年蚊子被抱走的过程。 蚊子听丁果姐大致说过,如今从孙淑芹口中又听了一遍,那种母亲失去孩子的绝望像一张大网,兜头罩来,让蚊子心口一阵莫名的抽痛,眼眶酸胀的厉害。 孙淑芹:“……后来,我跟你爸离了婚。” 当年女儿丢了之后,她几乎到了要疯的边缘,情绪几度崩溃,跟前夫也是三天两头的吵架。 虽然知道是迁怒,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只要看到前婆婆那张脸,她就想起女儿丢失的事,这日子自然是没法过的,她跟前夫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 离婚后,孙淑芹这些年也是一个人过的,没再组建家庭。 蚊子亲爸在两人离婚后第五年重新成了家,有了对新的儿女。 过去了这么多年,孙淑芹对前夫也没了多少怨念,她恨的是不负责任的婆婆,更恨人贩子。 她也简单说了下前夫如今的情况,女儿有知情权,认与不认,在孩子自己,她不会干涉。 “你爸姓盛,叫盛宏伟,退伍转业回了老家齐省,在当地机械厂担任副厂长一职,跟现任妻子生了一儿一女,你爸那边还有一个大伯、两个叔叔、三个姑姑……” 蚊子对此没什么感觉,仅做信息了解。 “刚才碰到的张科长跟你爸是战友,即便我不说,他应该也会联系那边。对了,你以前的名字叫盛晓菲。”孙淑芹笑了笑,道,“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的名字就挺好听,常家养你一场,你就是常家的孩子。菲菲,妈不求你非得回来,只希望以后能保持常来常往,好不好?” 说了这么多,蚊子心里的忐忑也渐渐平复了,她点了点头,道:“好!” 蚊子虽然答应来见面,但她没想过要离开奶奶,离开常家,她会一直是家里墙上那张照片里的人的女儿。 接下来,孙淑芹又说了自家这边的情况,蚊子的姥姥姥爷还健在,有姨也有舅,这些年没少帮着打听女儿的下落。 等蚊子接受了她这边,问问女儿的意见,找个时间带回去让家里人见见。 之后,孙淑芹又问了问蚊子学的专业,以及学习方面的情况。 聊到下午四点多,孙淑芹带着丁果和蚊子去了她在外贸部宿舍的家。 路过门卫时,孙淑芹跟门卫给丁果和蚊子的名字做了报备,两人以后过来登个记就能直接进。 孙淑芹的房子是根据她职位分配的,一套五十来个平方的房子,两室一厅,带着厨房和卫生间,打扫的很干净。 孙淑芹想亲自下厨给女儿做顿饭,不过蚊子暂时婉拒了。 她挠挠头,道:“那个……”蚊子还没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妈’这个称呼她从记事起也没喊过,喉咙里像堵了层无形的屏障,怎么也喊不出口,只好含糊道,“奶奶在家里等我,下次我过来我们一起做饭,您也尝尝我的手艺。” 孙淑芹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也理解,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先回去,我这段时间都不出差。或者、我周一中午去学校给你送点吃的行不行?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妈,千万别客气。” 只有这一下午的时间,了解不透女儿这十几年的生活。 孙淑芹想知道的更详细些。 蚊子小声报了几道菜,都不是复杂的菜式。 孙淑芹笑着点点头:“我记下了。” 又看向丁果:“果果,有空跟菲…跟月月一起来阿姨家里吃饭。” 丁果笑着点头:“好的孙姨,得空了就过来。” 孙淑芹拉住了丁果的手,很诚恳地叮嘱:“别只说客气话,一定要来,阿姨想请你吃饭,叫上你对象和你儿子闺女一起来。” 她欠了丁果的大恩情,几顿饭还不上,回头等丁果毕业时看看能不能帮她调剂个好单位。 这念头刚起,又突然想到丁果是华大的高材生,应该很多单位抢着要吧? 不过好单位的位置是固定的,竞争也激烈,到时候看看吧,万一丁果对分配的单位不满意,她可以帮忙调剂调剂。 丁果笑道:“放心吧孙姨,我脸皮厚着呢,说来蹭饭就一定会来,倒时您可别嫌我们一家四口吃得多。” 她一开玩笑,孙淑芹反而也自在了许多,嗔笑道:“我这几十年的家底,随便你们吃。” 丁果哈哈的笑:“那我提前三天就把肚子空出来。” 开着玩笑,孙淑芹即将跟女儿暂时分别的失落也消散不少,一直把两人送到宿舍区门口,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笑着转身回去。 路上,丁果听蚊子长长出了一口气。 丁果好笑地道:“还紧张?” 蚊子咧嘴笑了笑:“也还好,多少有点不自在。” 丁果笑道:“那你觉得孙姨怎么样?” 蚊子的笑容扩大:“很好,很…温暖。” 真的很温暖,被她抱着的时候心里像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说不上来的感觉。 还嗅到她头发上洗发膏的香味,混着淡淡的、有点发闷的烟味儿,烟味像是从火车上带下来的。 “姐,我觉得…应该是个很开明的妈妈。” 今天下午,她没提私下做小买卖的事,也没提以前混黑市的事儿,莫名的有点担心孙淑芹会嫌弃她。 但在孙淑芹主动说出她是常家的孩子时,蚊子又觉得对方思想觉悟很高,应该不会嫌弃她之前是投机倒把的。 其实现在也算投机倒把,不过现在一起搞投机倒把的人多了起来,查的也没之前那么严格,但在很多人眼里,还算不正经的 事呢。 丁果笑道:“一定是的!” 蚊子拒绝孙淑芹留饭倒是没说谎话,她是要回家陪奶奶,两人在中途分开,分开前蚊子道:“姐,玉玲姐他们要是问,你直说就行,不用瞒着。” 也没什么好瞒的。 丁果笑着点头,叮嘱她骑车注意安全,别忘了包里还装着满满当当的钱呢。 “忘不了!” 蚊子挥了挥手,骑车离开,背影里透着欢快。 这边,丁果一进门不白就冲了过来。 一起过来的还有她家男人。 “你回来了?” 裴澈笑道:“下午回来的,大勇说你跟朋友出去了。” 丁果:“跟蚊子出去办了点事。”她扬眉笑笑,“还是一桩好事。” 大勇他们已经暂停了学习,来了东院这边。 宋玉玲耳朵尖,听到这话撩起门口挂的帘子问道:“姐,啥好事儿啊?” 丁果进屋,左右腿上马上挂了俩挂件,她一挪一挪的过去洗手,笑道:“蚊子找到她亲妈了。” 屋里静了一瞬。 丁大勇先回过神来:“蚊子…亲妈?” 脑子咋有点转不过来呢? 他们只知道蚊子爸爸早就去世了,现在是跟奶奶一起生活。 难道她妈当时是抛下蚊子走了,现在又回来了? 短短一瞬间,众人都在脑补,丁果这才说了蚊子的真实身世。 宋玉玲听的心疼:“唉哟,真没想到月月居然是她爷爷奶奶捡回去的孩子。那她亲妈,当年是……” 丁果就简单说了下蚊子丢失的情况,她看向裴澈:“咱们头一回带大宝小宝回汇阳过年那次在火车上碰到的孙姨你还记得吗?” 裴澈点头:“记得。” 对方对他们很包容,还注定提出过换床铺,他记得。 “没想到会这么巧,孙姨居然就是蚊子的亲妈。我前两天去羊城,在火车上……” 将上周的事说了一遍,大家都有些唏嘘。 认识这么久了,才知道蚊子居然不是常奶奶的亲孙女。 不过看她们的相处,跟亲生的也差不多了。 乔婶:“人贩子真是太可恶了,抓住了就该直接枪毙。”又唏嘘,“不过好在老天开眼,让这母女俩团聚了,果果,你做了件大好事啊!” 丁果笑道:“只能说她们母女缘分到了。” 丁果以为孙淑芹去常家的事没那么快,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蚊子就骑车过来了,还是带着常奶奶一起来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请丁果去家里吃饭。 丁果直呼受不起,瞪蚊子:“有事你来说声就行,怎么让老人家来请我?” 第254章 这不说还好,脑子到位了话这么…… 俩娃在身边睡熟,丁果闪身进了空间。 一进来就发现空间发生了变化。 “咦?耗子,池塘啥时候开的?” 系统:“下午一点四十三分零二十五秒。” 丁果诧异地瞥了眼虚空。 下午就行了,咋还精确到秒了。 接着,就听耗子继续道:“男女主又一次离婚了,这是给宿主的奖励,毕竟是宿主的出现直接或间接影响了男女主的剧情,让他们的婚姻又一次走向分崩离析。这次离婚虽然不是宿主直接导致的,但也是有那么一丢丢丢丢丢的关系。我就借这件事把宿主心心念念的池塘申请下来了。” 系统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它提前说了宿主有可能会说的胡搅蛮缠的话,让宿主无话可说。 丁果不知道自家统子心里的小骄傲,满意点头:“不错,你终于是个成熟的统子了!” 发生大事不跟她汇报,默默申请奖励悄悄发放,惊艳她这个宿主。 不过丁念君又把婚离了倒是让人挺意外。 “你说他俩这次会不会彻底掰了?我是不是还能领个终极大奖?” 系统:“……” 想把它家狗宿主的脑子摘了,咋还记得这事儿呢。 丁果就这么随口一说,也没指望系统回答,说完视线瞥向后台,这才发现前段时间丁家大房的疯狂劲头过去后逐渐平稳下来的上线频率,这两天又有复发的趋势。 丁果挑眉:“咦?”她抬手扒拉着,“这几天那边又发生啥事了。” 居然都已经活跃好几天了,耗子也没提醒她。 殊不知,耗子现在骄傲啊,在见过两次内耗值大暴动后,对于这种平稳的入账已经有些看不上了,懒得跟宿主提,有这功夫还不如挖挖土豆、收收菌子,割茬韭菜,再把刚成熟的高粱收了呢。 丁果继续往上滑动着,持续好几天的收入,除了岳红梅,还有丁志钢、丁建国他们的名字,那应该不是跟丁念君离婚的事有关。 忽然,她动作一顿,而后持续滑动虚拟屏幕,看到了一大长串丁建设的名字。 “不会是丁建设的案子判了吧?不是,现在才判?” 丁果知道丁建设会被数罪并罚,确定不会有反转就懒得再关注,看这劲头,估计是有结果了。 这是又将她迁怒了,嫌她不帮忙呗。 耗子:“不知道呢,一个小卡拉米配角而已,不值当检测。” 它跟它的宿主一样,瞧不起这个无脑配角。 在书里也是个没脑子的,每次出场不是在暴躁放狠话就是干架,后来为了女主跟人打架进局子蹲了几年,出来还是不长脑子,对曾经坐过牢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的确不值当关注。”丁果关掉后台,去看新增加的池塘。 其实这时候没啥可看的,刚开的池塘,里头别说鱼了,连只小蝌蚪都没有。 池塘不算大,约五米见方,清澈的水里飘着几根可怜的水草。 等有空出去转转买几条活鱼活虾回来养着。 没两天,丁果就收到了桃子的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丁建设确实才判,判了十五年。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公安那边又查出来一些别的事,比如贿赂农场的小干部。 丁果这才知道丁建设上次减刑的事并不是凭借优秀的表现提前回来的,居然还搞了贿赂。 以丁建设的脑子钻营不出啥路子,不然也不会临到期的时候才提前出来,里头应该有丁念君的手笔。 但丁桃的信里没提丁念君,估计丁建设没把丁念君咬出来。 而以丁念君的脑子,这种事自然会躲在后头,让丁建设那个蠢货冲在前头。 桃子来信除了说这事,还提了她下个月要去驻地结婚的事。 丁果当即收拾了份回礼给丁桃汇了过去。 顺便给肖红寄了个包裹,里头主要是小孩子的东西。 今年年中的时候肖红生了个闺女,肖红妈妈帮忙带着,丁果寄了礼物回去。 她跟肖红一直有书信往来。 上个月还接到过肖海峰的电话,是知道了丁大勇的事,打电话过来问了问。 丰宁! 丁桃下班后骑着车往家走,没注意半路上身后多了条尾巴。 丁念君离婚后,在首都租好房子就回了丰宁。 这趟回来想把岳红梅接过去帮她洗衣服做饭,她好专心忙事业。 前些时间她成功联系上了一位摊主,从对方手里拿喇叭裤和款式漂亮的毛衣、丝巾这些,转身一倒手,比她之前倒卖蔬菜和鸡蛋赚的多。 只是那人手里的货不多,每次只肯匀她一小部分,最近手里更是连货都没了,她也是趁这个时间回来办办私事,除了接岳红梅,就是想把丰宁这边的房子卖了,等回到首都大干一场。 今天出来逛了逛,没想到看到了丁桃,丁念君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其实她不知道跟着丁桃干啥,但知道丁桃和丁果是一伙的,莫名的就想窥探窥探。 丁桃车子骑的不 快,但也比她腿着快,小跑了一路,累的气喘吁吁,前头的丁桃总算停了下来。 是被动停下来的,好像撞到人摔倒了。 丁念君见丁桃没注意身后的动静,贴着墙根慢慢往前挪,藏到了一棵树后头。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不知道下班的点吗,冒冒失失的。”是丁桃不满的声音。 她骑车到巷口刚要拐弯,这人突然跑了出来,撞到了她的自行车车,丁桃也连人带车摔到了地上。 丁桃一边埋怨着,一边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土,只心疼的低头检查车子有没有磕坏。 这车子虽然是大勇攒的旧车,但她也稀罕着,平时宝贝的很,这会儿摔了可把她心疼坏了。 被撞的是个二十七八左右的青年,连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你看磕哪儿了,需不需要补漆,这钱我来出。” 前车轮子的挡泥板摔的有点变形,车把也歪了,丁桃小心翼翼的掰回去,没好气地挥挥手:“算了算了,以后巷口这种地方别这么冒冒失失的。” 她也撞了对方一下,而且刚才没提前按按铃铛,也不全是对方的错。 “是是是,同志您教训的对,我以后会注意。” 丁桃见对方态度还算不错,脸色好了一点儿,点点头正准备推车走,青年叫住她,道:“同志,麻烦跟您打听一下,这巷子里有没有住着一个皮肤很白,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年龄大概二十二三左右,个头高挑。” 丁桃怔了下,转头看了眼青年,一脸狐疑道:“你打听人家姑娘干啥?” 这形容的咋听着有点像她姐。 但她姐在这边的朋友她都认识,没见过这人啊,丁桃心里警惕起来。 青年笑的一脸温和,道:“没啥,那姑娘以前帮过我一个忙,我想感谢她,但我只知道她住这附近,不知道具体哪一户,寻思着过来问问。” 丁桃脱口的话差点要说出去,临到嘴边了也不知咋的就福至心灵的把嘴闭上了,缓缓摇了摇头,道:“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姑娘,你确定是住这条巷子的吗?” 青年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确定,我再打听打听吧,谢谢你!” 丁桃点点头,赶紧推车离开。 这边,青年又在巷口徘徊了片刻,刚转身要走,旁边有人喊住了他。 “同志!” 丁念君走了过来,探头往巷子里瞟了一眼,丁桃已经不见了,她看向青年:“刚才不巧听了两句,我或许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早就听说丁桃后来是跟丁大勇一起住,而丁大勇以前是跟丁果一起住的,所以丁果后来是搬到这边住了吗? 青年盯着丁念君:“你知道?同志,你是住这附近的?” “你别管我住哪儿。”丁念君笑道,“你说的皮肤很白,长得漂亮,又是住这附近…同志你见那个姑娘时应该是几年前的事了吧?” 丁果都去首都好几年了。 青年眼里微微闪过一道亮光,道:“没错,同志你知道她住哪户?” 丁念君没回答,而是偏头笑问道:“你找她什么事?” 青年刚要张口,就听对面的姑娘接着道:“我要听实话!” 青年眼神微闪了闪,道:“那我要怎么确定你说的人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丁念君微微想了想丁果前几年被赵金宝设计从租房里撵出来换房子时的发型,准确的表达出来,青年呼吸都微微顿了下。 没错,是她! 当年虽然匆匆一瞥,但他也存了回来找东西的心思,自然要将人看个明白。 但那包东西不能拿到明面上,他自然不会轻易跟对面这位女同志说,于是痞痞一笑,道:“那姑娘长的很漂亮,令人印象深刻。我当时匆匆离开去了外地,今年才回丰宁,想……” 丁念君心里冷笑,似笑非笑道:“哦,那你别想了,她结婚了,孩子都好几岁了呢。” 说完转身就走。 她倒是希望丁果能真有点花边新闻,把她名声搞臭,让裴家将她扫地出门,但前提得是真的才行,这人明显一看就是在撒谎。 不过虽然在撒谎,但她有种直觉,这人找丁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余峰忙三两步追上,假模假样地遗憾道:“都结婚了啊,那是不住这边了,怪不得在这附近没碰上她呢。同志,你知道她婆家住哪儿吗?” 这时有下班的人骑车路过,丁念君往旁边让了让,等人过去,她才冷笑道:“这位同志,想让人家帮你,连句实话都不是,可真没诚意。” 第255章 找来了首都 他竟然才意识到这一点! 丁建国看丁念君的眼神就变了。 妈这段时间总在家里埋怨丁大勇和丁果,他的思维都被带偏了。 这事儿虽然有丁大勇和大姐不近人情的原因在,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丁念君而起。 丁念君还真是他们家的扫把星。 丁建国的神色变化,丁念君看的一清二楚,心里顿时一慌,咬了咬唇,语气带着三分自责五分委屈两分不可置信:“大哥,你、你是不是在怨我?” 说着话,似有点愧疚的微微低下了头,声音越发哽咽:“你们怨我是应该的,当时建设非要把我也送进大学,我是不该因为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就由着他,应该拦着不让建设犯错误。可建设的话说的也没错,要不是街道那边卡我的报名资格,谁又乐意走这样的旁门左道?建设说我凭以前的学习成绩考个大学很轻松,结果别人连路都给我堵了,就算我能咽下那口气,建设说他也咽不下,非要把我也送进大学,还说我应该跟上潘顶峰的步伐,说怕我落后跟不上他的步子将来会被他嫌弃。” 丁念君重新抬起头,用一双泪眼看着丁建国:“要是、要是我知道我跟潘顶 峰最终还是会走散,当初也不会冒这个险。大哥,以前除了妈家里属你最疼我了,所以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丁建国心里刚腾起的怨气瞬间消了个七七八八。 是啊,说起来也是建设太糊涂,非要帮丁念君弄名额,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有点智商,但不多。 只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丁建国虽没再责怪丁念君,但还是没答应丁念君的提议,妈要是又去了首都,孩子谁帮他看? 他的心终究还是偏向了自己。 没谈成,丁念君带着一丝怨恨离开。 从前围着她转的家里人,除了妈和丁建设,一个个都缩回去了。 从潘家失势开始,一个个都换了副面孔。 不就是看她没给他们带来好处吗,真是势利眼。 自己早晚要让这些势利眼好看。 另一边,丁桃在家里越想之前那个青年的神色越不对劲,于是第二天就把电话打到了裴家,让裴家的阿姨帮着传了个话,约了个打电话时间。 晚上丁果刚回到紫竹桥,乔婶就跟她说了张婶来转告的消息,道:“说你在丰宁的妹妹找你有要紧的事,让你七点前给她回个电话。” 桃子找她有要紧的事? 丁果看了眼时间,今天回来的早,邮局这时候还没下班,就骑车去附近邮局往丰宁食品厂拨了个电话,让帮着喊人。 十五分钟后重新打过去,那头接起来的是丁桃。 “姐,昨天晚上有个青年……” 丁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谁,想了想才想起一个人。 不会是几年前给她天降横财的那人吧? 从那之后那人一直没出现,如今冷不丁冒出来,要么这几年去了外地一直没回丰宁,要么就是被抓了,丁果更倾向后者,若是去了外地,那么一大包东西不可能不回来找,进去的可能性大。 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没法查。 不过那些东西丁果收的心安理得。 那人选择把风险转移到她身上,那就该承受转移风险的后果,居然还好意思找来。 不过这事只能烂在肚子里,只是怕那人真打听到什么,回头知道桃子住的是她的房子,从而迁怒,所以还是要处理一下。 思绪闪过,丁果道:“你说的人我不认识,不过巷口出现了鬼鬼祟祟的人,你也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往人少的地方走,晚上关好门窗。” 丁桃倒是没多想,那人打听的人虽然听起来像丁果姐,但也说不定真是她想多了。 “放心吧姐,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丁果就给枣花巷那边的街道打了个电话,匿名举报枣花巷附近有可疑人员出现,希望他们加强防备。 丁果这个电话打的巧也不巧。 巧的是她不是第一个反映的,住在附近的一个热心老大娘也去街道上反应过同样的情况。 老大娘是因为连续三次见同一个人在巷口徘徊,其中有一次还望着一堵墙发呆,就去举报了。 不过今天街道的人过 去转了半天,连可疑分子的头发都没发现。 不巧的是,人已离开了丰宁,正奔她而来。 知道街道办那边接到过类似的举报,他们会多加注意,丁果松了口气。 当然,这口气也没松到底,总得听到那人被抓或者确定离开的消息,提着的心才能落下。 但她也没想到,三天后,心就哐当一声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 这天下午,丁果骑车从学校出来,没走多远,耗子就主动提醒:“宿主,你被财神爷跟踪了。” 丁果:…… 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她有脑子,会以为财神爷下了凡要追着给她塞钱了。 “说人话!” 系统:“横财哥!” 宿主都说它是个成熟的统子了,那必然不能因为宿主仅被跟踪却没有生命危险而不主动提醒。 再说,这个bug几年前就反映过,要是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修补,等着让狗宿主借口薅他们羊毛吗? 所以它不光主动提醒,还主动提供了跟踪者的信息,并长了幽默细胞…哦不是,幽默代码。 丁果无语了半秒。 她也意识到是谁了。 “那人居然找到了华大!” 有点疑惑这人的消息精准度和效率。 从桃子给她报信到被跟踪,这才短短几天? 而且对方还搞到了自行车,这效率,杠杠的啊。 丁果没怀疑桃子,丁桃肯定不会跟她说自己的名字和在读大学的消息。 难道是那边的住户知道了他们曾经的、短暂的邻居成了华大的学生,被那人从其他住户口中打听到了? 不过人来了首都,倒是不用担心丁桃的安全了。 她来收拾! 丁果一边想着,一边开启小音箱锁定了后方的跟踪动静,骑车随便选了条巷子钻了进去,七拐八拐的,终于让她找到个能藏身的位置,在确定后头那人还有一定距离时,连人带车闪进了空间。 小音箱继续开着,并通过可视窗口观察着外头的情况。 不多时,那人骑着车子从丁果藏身的地方过去。 丁果一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一边飞快的给自己来了个换头术,并穿了身男人的衣服,换了双大点的鞋子,团了两团报纸塞进去,系紧了鞋带。 她捯饬的时候,横财哥又骑车倒了回来,并在附近的路口皱眉思索着,嘴里嘀嘀咕咕:“往哪边走的?” 这人还不笨,知道看地上的车印子。 可这是一片居民区啊,有车的人不少,来来回回走路的人也不少,痕迹杂乱,并没有那么容易辨别。 那人不死心地又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探头探脑的观察了周围的几户人家,看是看不出什么的,只能转身离开。 托这人磨叽的福,丁果成功给自己换了个头,确定了周围环境安全,闪身出来,骑车追了上去。 那人还没走出小音箱的收音范围呢。 丁果拉近距离后使用了鞋子,而后不紧不慢的骑车在后头跟着。 丁果以为这人为了跟踪她,会在华大附近找个招待所住下,结果走着走着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这是要往哪儿奔啊? 不确定要跟到哪儿、跟到啥时候,丁果骑车路过一家邮局时,赶在邮局下班前往大院打了个电话,让张婶帮忙去紫竹桥送个信,说自己今晚要留在图书馆复习,不回家了,免得乔婶和春花姐担心。 从邮局出来,骑车猛追一段,拉近距离,又开始慢悠悠跟着。 这一溜跑就骑车跑了快俩小时,跟到了一个叫张二村的地方,天早就黑透了,丁果要不是有道具帮忙,怕早就跟丢了。 腾出一只手揉了把冻的有些发木的脸,听着小音箱里传来的声音。 通过声音判断,横财哥似乎进了一户人家家里。 有人跟横财哥说话。 “见着人了吗?” 横财哥:“见着了,不过跟丢了!” 前头的声音有些震惊:“那娘们发现你了?” 丁果挑眉,横财哥在首都居然有熟人,他不是丰宁的? 横财哥思量着道:“应该没有,我怕她发现跟的有点远。她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里头七拐八拐的,我追过去就没再看见人,估计就住那一片,明天我不去学校守着了,我去那边守着。” “给你提供信息的人没说她住哪儿?诶,她不住校啊?走读啊!” 横财哥:“没问,给我提供消息的那娘们不是个善茬,非要弄明白我找人的原因才给我提供情报,我估计那娘们跟那个丁果不对付,乐得看我找丁果麻烦才肯说呢。”说完又道,“我也纳闷她居然住在外头,我也是碰巧了撞上她出校门,才知道她居然不住校。” “你不是说她结了婚还有孩子,估计是她男人和孩子跟来了,租了房子在外头住。” 丁果挑了挑眉,知道她这么多信息,还跟她不对付的娘们? 岳红梅?丁念君? 不过丁念君在首都…… 丁果刚准备把丁念君排除,就想到了她又一次离婚的事。 许是离婚后回了丰宁也说不定。 哦,还有一个,郑文芳也有可能。 不过这几人去枣花巷做啥,还那么巧的碰见了横财哥。 思绪闪过,小音箱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是跟横财哥对话的那人。 第256章 丁果怀疑自己的点子被白嫖了,…… 接下来,丁果连吃水果的动静都放轻了几分,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不过这两人聊到最后也没提那批军用物资到底是什么,人名方面除了一个‘力哥’没提旁人。 期间两人还聊了些别的,说之前的哪个同伙进去了还没出来,谁谁谁因为啥被抓吃了花生米,墙头草都长两茬了。 横财哥还唏嘘了一番:“亮子的点怎么那么背……” 相比之下,自己还是幸运的。 最起码现在还活着,并且已经出来了,又是一条自由的汉子了。 就是上次丢的那包东西想起来就剜心的疼。 “玛德,明天堵住那娘们,怎么也得想办法问出那批货的下落。” 横财哥这么不甘,也是因为批货价值不菲,他不甘心。 几千块钱现金,几十块手表也价值几千,还有几块金条,想想就心疼。 也不怪横财哥这么执着。 手表已经换成了钱,当时那笔钱早不知翻了几番,金条还留着,丁果是不准备出手的。 她拿过来在手里把玩,还美滋滋的拿着两块金条对着敲,听金钱的声音,可真悦耳。 家里那俩,大约喝了酒的缘故,才九点半就响起了结结实实的鼾声。 丁果拿了件旧衣服撕开,裹在鞋上,用细麻绳绑着,一边问系统:“耗子,有迷。药没?类似的道具也行。” 系统:“有一款睡眠喷雾,能瞬间让人陷入深度睡眠。” 成熟的统子现在不需要宿主追问价格和能否购买,自觉就补充了后头的信息:“只能替换,宿主那款提升亲和力的喷雾我瞧着不怎么用……” 岂止是不怎么用,丁果好像就用过一次,她也秒懂:“把那款喷雾换成睡眠喷雾。” 系统:“好的宿主,咱家这款喷雾不但能给他人用,也能自己用,是一款安全的、能让人秒睡的喷雾,无副作用,醒来身体也不会觉得疲累,反而神清气爽,咱这不是害人的道具,是保健道具呢。” 丁果:…… 她就是想加重保险。 保健功能用在屋里那俩人身上有点浪费。 算了,就当给屋里那俩做保健了,只要不把人惊醒就行。 系统:“道具已更换,请宿主行查看。” 丁果固定好塑料布,查看更换的道具。 [睡眠喷雾:喷在身上能一秒进入深度睡眠,睡足八小时,让身体得到充分休息,雷惊不醒,醒后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丁果:“……没有迷。药吗?” 给屋里那俩用还是觉得太可惜了! 系统:“没有呢宿主,咱是正经机构,不卖那害人的玩意儿。” 丁果直翻白眼。 正经机构能有让人做噩梦、让人摔仰八叉的道具?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便宜里头那俩孙子了。 丁果起来走了两步,又给自己戴了双手套,活动了下手脚,准备干活了。 外头黢黑的不见五指,大冷的天,这个点巷子里也没人路过,丁果闪身出来,她就站在这户的门前。 不知道里头啥情况,也不确定今晚能不能直接结局,暂时不准备留下痕迹,先进去看看再说,所以她没打算翻墙。 门是从里头插着的,丁果从系统商城买了根长钉子从门缝里伸进去,一点点把门栓拨开,推开门走了进去。 还怪刺激的。 屋门对关着,倒是没从里头上插销,方便了丁果。 进屋后直奔呼噜声震天的房间,俩大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一头朝东,一头朝西,睡得深沉。 丁果拿出道具喷雾呲呲两下,两人的呼噜声顿了顿,接着便更加悠扬的继续响起来。 “耗子,确定进入深度睡眠了吧?” 系统:“系统出品件件精品,必须滴!” 丁果收起道具,拿出手电筒,从外头罩了层布降低光线亮度,打开手电筒仔细端详了下那位同伴的模样,记了下来。 接下来,她开始轻手轻脚的找东西。 不知道那批军用物资是啥,有多少,要是体积不大,藏在屋里也有可能。 蹲下去看了看床底,就几双破鞋,一个尿壶,一袋炭,别的没有。 丁果起身,看向旁边的箱子。 箱子上挂着锁。 丁果没有开锁的技能,但她有耗子,希望她的耗子别那么没用吧。 “耗子,开锁!” 丁果没问系统会不会,直接下达指令。 她发现了,狗系统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都有哪些隐藏功能,全靠她这个良心宿主帮着开发。 系统:…… 它会开锁吗? 它确实不知道具不具备这个技能。 试试吧! 无事发生。 “宿主,我好像没有这个功能。” 丁果叹气:“你都能控制庄稼满天飞,居然开不了一个锁。来我教你,你将意念或者说控制庄稼满天飞的能量注入这个锁里,看能不能拨开。” 系统:“……宿主,我凭空操控的能力不能移动外界的东西。” 丁果望锁叹气,退而求其次地道:“那你会不会探宝?隔着箱子帮我看看里头都有什么东西,类似于扫描。” 系统:…… 它家宿主越来越狗了…咦?扫描啊,它居然行。 捅锁这种事干不了,透过木箱看本质倒是可以。 “乱七八糟的衣服、小木箱,小木箱里装着钱,共两万三千零八百块。还有五张空白介绍信,二十块大小不一的金条,还有三块进口手表。” 丁果的眼睛比蒙了布的手电筒还亮,但随即想到耗子不能移动外头的东西,又失望的叹了口气。 遗憾了! 除非砸锁,但砸了就打草惊蛇了。 在干掉蛀虫这样的大事面前,两万多块钱和那些金条手表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大是大非面前,丁果的头脑还是很冷静的,她都快被自己的正义感感动哭了。 不过这正义感也没那么顽强,假如、她是说假如哈,万一找到了东西,她会把信息交出去,再来收点利息。 丁果继续找。 去翻那个同伴搭在旁边的衣服口袋。 这时候超强的记忆力就发挥作用了,翻动前她记住了衣服摆放的角度和所有折叠的样式,一会儿方便复原。 虽然这人喝酒后未必会关注这些细节,但谨慎些总没错。 还真掏了点东西出来,一卷零钱和一些票据,数了数大概两三百的样子,丁果原样放回去,在另一个口袋里找到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但能认:周五晚十点老地方! “周五?” 今天周二。 但字条上就这几个字,没有注明准确日期。 不过纸条折的整齐,不像揣了很久的样子,应该是本周五吧! 但老地方是哪儿就不知道了。 丁果将纸条折好,原样放回,把衣服摆好,去了堂厅。 堂厅里也没有能藏货的地方,丁果去了西边的杂物间。 杂物间里东西倒是不少,米面粮油和各种糕点干货,但都跟军用物资没关系。 不过挖出了统子的扫描功能,丁果也就不客气了,出来站在屋门口,大手一挥:“耗子,给我搜,挖地三尺的那种。” 搜院子! 系统:…… 它能怎么办?它这么积极还是被薅了羊毛。 精神上的羊毛。 片刻后,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屋子东边有个地窨子,里头放着两大捆军大衣、十双军用棉靴、五条军用棉被。正屋他们睡觉的床底板上藏着两把枪,一把手。枪,一把步。枪以及两盒对应的子弹,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就没有了。” 这是查缺补漏了。 丁果刚才看床底没看到藏着枪,还是耗子的扫描功能好使。 耗子说完主动分析道:“这点东西,不至于让那俩孙子兴奋成那样吧?” 当然不至于,这不是他们的货物据点。 “耗子,上次我提的那种远程录音或者监听的道具你们开发出来没有?” 系统:“出了款隐形录音笔。” 丁果刚想问能不能换或者购买,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摩挲着下巴问道:“录音笔只能固定安置,还是可以放在移动目标身上,随着目标移动?” 系统颇有些庆幸,庆幸这款道具研发时它的统子同事想得周到,颇有些小得意地说:“固定安放太低级了,当然能放在活物身上,并且可以随目标移动。” “时效是多久?” “最长时效48小时!” 丁果不信找不出漏洞:“能远程听取录音内容吗?” 系统:“……不能!” 到底还是让狗宿主抓到了漏洞。 它的统子同事也真是废,自家宿主一个普通人都能想到的事,作为一个高科技产物居然连这点都想不到。 丁果摊手:“看,这就是你们想 的不周到的地方了,耗子你可以把这个bug反映上去,加强道具功能优化。看看你的上级会不会给你奖励…当然,给不给你奖励无所谓,主要是我提供建议的奖励。比如免费赠送我一个录音笔,或者让我瞬间拥有能隔空控物、取物的能力之类的。快问问!” 系统:…… 丁果也不在外头苦哈哈冻着,她原地闪进空间等着。 空间内过了两三分钟,系统就回应了。 “宿主,上级说这个功能我们的研发系统想到了,已经列入了优化项目。不过也不白让宿主提供建议,给了点安慰奖,十条鱼苗。” 丁果:…… 她怀疑自己的点子被白嫖了,但没有证据。 “呵呵!” 系统的屏幕一麻,赶紧道:“宿主,咱的录音笔虽然不能远程读取,但它还有个功能我刚才没介绍,就是会自动截取有用信息,屏蔽无效录音内容,比如长时间的空白、打嗝磨牙吃饭放屁,没营养的对话等等,还是很强大的。获取途径也是更换,换、换吗?” 第257章 痛揍丁念君 今晚两人的寒暄除了横财哥抱怨了两句没堵到人,其他都是在扯闲篇,畅想以后的富贵生活,哦,还提了明天继续去学校门口堵丁果。 没什么其他有用信息。 丁果等到里头又打起呼噜,熟门熟路的进去取走录音笔,回到院子里闪进空间开始听取。 一整天的录音,截取的有效信息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却让丁果又意外听到了潘家。 “我都没想到从这里还能听到潘家有关的信息。” 录音笔里的声音一共有三道。 横财哥的这个同伴被人称呼为‘康子。’ 另外两人通过彼此的称呼,一个叫‘灰鼠’,应该是代号;另一个被喊‘老七’,也不知道从哪儿排名论的。 代号为灰鼠的声音给康子介绍:“这是老七,你也喊老七就行,过两天让他跟你一起去送货。” 后头应该有寒暄打 招呼的记录,不过没被截取。 接下来,似乎灰鼠避开那个叫老七的,单独跟康子说话:“别看这小子其貌不扬,人家家里以前可是跟某位已经落马的大佬混的,姓潘,不知道你听过没,潘家那位犯了事被人拉下了马,当时还牵扯出来几个帮他家办事的,就有老七家,老七他爸进去了,他倒是没受影响……” 康子:“力哥跟那潘家……” 灰鼠:“认识的,但以前没多少牵扯,那时力哥家里仰望人家,人家看不上力哥家。现在潘家子弟考上了大学,他妈最近到处在笼络以前的旧识,好不好的到处打枣想给儿子铺路,但力哥家里还在考察。听说潘家那子弟挺废的,能考上大学可不代表办事能力强,力哥说他以前也就仗着有他老子,没他老子啥也不是。听力哥说,当兵期间他老子把饭喂到嘴边都不成事儿,勉强立了个三等功,哈哈,还全是水分。” “后来把他儿子弄进单位,跟着一个职位不低的领导,那领导嫌弃的呀,潘家失势后就把他打发了,哈哈哈。” 灰鼠说话时笑得乐不可支。 丁果听得嘴角直抽搐。 潘顶峰的无能还真是人尽皆知。 最后一条信息就是灰鼠叮嘱康子这两天谨慎些,别到处乱跑,等着接货,要是坏了力哥的好事,让康子好看。 丁果关掉了录音笔,也不用担心会有漏掉的消息,录音笔也能完全播放所有内容,她想听可以随时查看。 她把玩着录音笔,把能操作的功能都按了一遍,发现没有倍速功能,走到池塘边,看着前天还不足小拇指长、今天个头翻了三倍的鱼苗,道:“耗子,再送一条优化功能建议:倍速,1.5到3倍的倍速等级。我给你们打个折,就不狮子大开口跟你们要道具和第二间店铺了,让你的上级再送我五十条鱼苗、一头怀崽的羊、一头怀崽的猪,再来两头直接能挤奶的奶牛。” 说完又道,“检查一下我有没有留下痕迹,咱先回了。” 系统:……谢谢了,宿主真善良,都不要商铺和道具,只要些牲口和鱼苗呢。 哪个统子会被宿主跟指使孙子似的指使的团团转,它觉得自己前途无望了,总薅上级羊毛。 这次没怎么活动,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出来贴心的关好门转身离开。 走出巷子没多远,耗子的声音响起:“宿主,没有现成怀崽的猪和羊,各给一对猪崽和小羊羔成不?一公一母,长大了让它们自己怀,我负责指导。鱼苗三十条行吗?” “奶牛呢?” 系统:“……减、减掉了呀,猪羊改成了两只呢。” 宿主到底还是记着前天只给十条鱼苗的耻辱呢。 丁果一乐:“行吧。” 以后找到机会再薅。 说完又小声嘀嘀咕咕:“还是个系统呢,给奖励这么抠抠搜搜。” 系统:…… 那些神奇的道具,还有丰宁加首都三套房以及一间即将下发的商铺,叫抠搜? 好气,但它不敢反驳。 不过前天那十条鱼苗,它转给自家宿主时,它的屏幕都红温了,羞的。 上级就想白嫖,结果也没赚到便宜,还不是又被自家宿主薅了一撮又一撮的羊毛。 算了,它也不打算奔啥前途了,感觉跟着宿主薅上级的羊毛比奔前途…更有乐子。 系统越想屏幕越亮,不但成功安慰好了自己,收农作物更卖力,还自发的改了改小牧场,把刚到的牛羊和之前的家禽隔开。 它可真是个能干又细心的统子。 这边,丁果快走出康子家这片住户区时,捂着心口转头望了一眼,做最后的挣扎:“耗子,真的不能隔空取物吗?” 那两万多块钱啊,那些金条和手表啊! 丁果准备找老爷子,让老爷子安排人盯着了。 录音笔没有路线追踪,真的很不给力,时间紧迫,她怕误了大事,决定还是交给专业的人直接把蛀虫挖出来,顺便看看能不能再踩潘家一脚。 别说这辈子没嫁进潘家,就没必要这么深仇大恨。 当初潘顶峰提出给她钱和工作名额让她配合假结婚的事丁果还记着呢。 把别人的名声和前途不当回事的东西算什么好玩意儿。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六点,老爷子刚洗漱完,就见丁果进来了,还有诧异:“果果,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事,孙媳妇不会这么早过来,还是工作日。 丁果点了下头,道:“爷爷,有点事想跟您说。” 老爷子见她神色严肃,沉声道:“来书房!” 丁果提了横财哥,不过跟老爷子说的是她不认识的人。 当年那件事在她这里就是出去倒垃圾意外遇到有人被追,她站到墙角避开,有人从旁边跑了过去。后头自己配合着接受了一番问话,连过去的人长什么模样都没太注意。 也不会有一包货落在她手里。 “放学的时候感觉有人跟踪我,我怕是这段时间做生意被谁盯上,或者无意得罪了什么人,把人甩开又找了个机会跟踪了对方,想看看是哪个地盘的,结果……” 开头半真半胡编,后头的偷听过程也进行了润色,趴窗户后头听的。 老爷子嘴角直抽。 他想象不出来自家这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还是华大高材生的孙媳妇躲人家窗户后头偷听人家讲话的样子。 丁果没说昨晚听到的关于潘家的事,没有路线跟踪,她不知道这段话是在康子家还是康子去哪里见的那俩人,担心审问时露馅儿。 那几人只要被抓获审问,早晚顺藤摸瓜能把潘家摸出来。 至于横财哥会不会供出早年的事攀咬她,丁果不确定,可也不担心,有当时的调查记录,调查的人也知道她当时的装束,检查过周围的环境,找不出她藏东西的证据。 不过横财哥要是不想罪加一等,当年的事应该不会自曝。 孙媳妇说的话让老爷子十分震惊。 “倒卖军用物资?真是命都不想要了!” 老爷子心里十分愤怒,面上还能沉得住气,冷笑道,“这事我安排人查,你这段时间也小心些,需不需要我找个人保护你?” 丁果可不想被人跟着,忙摇了摇头,道:“爷爷,我这边您不用担心,我有自保能力,这段时间我也会多加注意的。” 老爷子也知道孙媳妇有点身手,力气还大的出奇,点了点头,但还是又多叮嘱了几句。 祖孙俩出来,丁果在这边吃过早饭,从这儿去了学校。 到学校附近时她还让耗子帮她检测了一下,暂时没发现横财哥的身影,她大摇大摆的骑车进了校园。 另一边,丁念君回了首都。 旁边跟着岳红梅以及丁建国的大女儿。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最终以把孩子也一起带来首都,她负责侄女的吃吃喝喝为条件,让丁建国点了头。 也成功找到买主,把那套房子卖了出去,怕夜长梦多,丁建国那边再反悔,事情办的又快又急,前脚办完,后脚就忙带着岳红梅祖孙俩回来了。 回到她租的那间房子里,几天没住人,屋里冷冰冰的,娘俩一起把屋里收拾了一遍,生起炉子,屋里这才有了点热乎劲儿。 这会儿都下午两点多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丁念君道:“妈,您跟夏夏在家歇会儿,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饼干垫垫,我出去转转,想办法买点菜和粮食。” 没有副食本,只能吃高价粮和高价菜。 但比起接下来要赚的钱,这点投入不算什么。 岳红梅道:“行,注意着点儿。” 丁念君点点头转身出去。 出来买菜是真的,但不全是买菜,她打算先去华大那边转转,看看前两天遇上的那个青年有没有成功找了丁果麻烦。 还得找找路子买辆二手自行车,不然很不方便。 坐车路过紫竹桥时,丁念君看到了一个熟人,还是她十分痛恨的人:于少芬! 于少芬骑着车,车把上着两兜东西,转了个弯消失不见。 于家不住这边,这儿离罐头厂也不近,那老女人来这边干啥? 正好前头有个站,公交车停了下来,丁念君三两步窜过去下了车,转身往于少芬刚才消失的地方跑去。 可这会儿工夫,哪儿还有于少芬的影子? 丁念君不死心地在附近转悠,转悠一圈无果,回到路口,找了个能观察的角落等在那里。 等了快二十分钟,她双脚都冻麻了,才耳朵一动,听到自行车颠簸的震动声,悄悄探头一看,忙触电般缩了回来,不多时,于少芬从旁边的路上骑了过去,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丁念君闪身出来,看了看于少芬的背影,判断着刚才声音的距离和方位,过去又在附近转了一圈。 第258章 裴澈听到动静转身,冲她点了点…… 五花肉让乔婶冻起来,留着慢慢吃。 大米她没拿出来,家里吃的是她从系统商城买的,丁念君买的这大米品质一般,回头转手出了。 白菜也放在了空间里没往外拿,家里的都是空间种的,比外头的好吃。 “今天你于姨过来了,送了些鲁省那边的特色糕点、高粱饴、煎饼,还有一盒阿胶。” “我于姨咋不晚上过来,就着吃个饭。”丁果应了声。 乔婶笑道:“我也这么说,你于姨说厂里最近忙,晚上得加班,等忙过这阵子过来一起涮锅子吃。” “那感情好,到时候提前腌点肉,再搞点小烧烤。” 丁果自己说着都觉得馋了,后世那种放在桌子上边吃边烤的烧烤炉子得安排几个,回头画张图纸,找铁匠打起来。 跟乔婶说了两句,乔婶去厨房看炉子上的锅,丁果进了屋。 洗了手,先撸了撸闺女头顶的小辫子,又摸了把儿子的脑瓜,去看于姨拿过来的东西。 王春花在屋里一边看着俩孩子一边洗衣服,笑着说些大宝小宝今天调皮捣蛋的事。 丁果听得乐呵,剥了两块高粱饴,往自己嘴里塞了块,又给春花姐喂了块。 一整块的阿胶,现吃现切,回头切成块,吃着方便。 大宝小宝是吃不着的糖的,馋的流口水,丁果照常糊弄:“苦的,小孩子现在还不能吃,长大了再吃,一会儿吃完饭妈妈给你们刮苹果泥吃。” 大宝小宝瘪瘪嘴,小脸上满是怀疑,但也没有反抗的能力,老母亲在这方面的底线焊的死死的,俩娃只能认命。 丁果揣着点心和高粱饴去了厨房,一边投喂乔婶,一边帮着打下手。 其实也没啥好忙活的,乔婶算着时间做饭,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了。 蒸的肉龙,做了个辣炒白菜,土豆、干豆角炖五花肉,还打了个西红柿鸡蛋汤,给俩娃蒸了鸡蛋羹。 乔婶挑了几块炖的软烂的五花肉和土豆压成肉泥铺在蒸好的鸡蛋羹上,浇一点炖土豆的汤,俩娃吃的头都不抬,还喝了小半碗西红柿鸡蛋汤,吃了几口肉龙。 晚饭快结尾的时候,不白在外头哼唧,丁果听到了几道轻快的脚步声。 她耳朵也是尖,一听这走路的节奏和脚步声就知道是自家男人回来了。 正想着,屋门帘子撩开,裴澈走了进来。 大宝小宝仰着油乎乎的小嘴喊爸爸,裴澈嘴上应着,眼神却看向自己媳妇儿。 “小裴回来了。”乔婶也打着招呼,看了眼桌上的菜,不剩啥了,厨房的蒸锅里倒是还有一层肉龙没捡出来,她忙起身道,“我再去炒个菜。” 裴澈的视线从媳妇儿脸上收回,眼里还带着一点压不住的笑意,见乔婶要忙活,赶紧道:“乔婶不用忙,有馒头没?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丁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家伙眼里有揶揄。 她眨眨眼,不会早上跟老爷子说的那个事落她男人头上了吧?她偷听别人墙角的事裴澈知道了? 这边乔婶还在跟裴澈说话:“晚上蒸的肉龙,锅里还有。” 裴澈忙道:“我吃这个就行。” 肉龙带馅儿,是将面赶成一张大饼,铺上调好的肉馅儿再卷起来上锅蒸,不用配菜也好吃。 说着洗了把手擦干,转身出去连锅一起端了进来。 丁果还真猜着了,裴澈确实接手了这个任务。 他回来吃饭是捎带着,主要是想再问问自家媳妇儿关于这个案子的事。 但也没在饭桌上谈,两口子吃完饭去了西院,丁果又把对老爷子说的话重新跟裴澈说了一遍。 裴澈揉了揉媳妇儿的发顶,想说自己媳妇儿胆子也是真的大,那么远的距离一路跟着人家回去,大晚上的也不害怕。 “虽然你身手不错,力气也大,可敢倒卖军用物资的人手里都有真家伙,还是要谨慎一些。”裴澈也是有些后怕,叮嘱完又道,“对了,跟踪你的人我见过,应该是冲我来的。” 丁果有些懵:“冲你去的?” 你确定? 裴澈眉头皱着,眼神冰冷:“几年前我在枣花巷附近见过那人,见对方鬼鬼祟祟十分可疑,就把人交给了革委会。许是他打听到你是我家属,想跟踪报复。目前猜测是这样,等回头一起抓了审一审。” 今天他安排的人反映,那人又去了华大校门口。 丁果:…… 所以那个抓了横财哥的‘二愣子’是自家男人? 丁果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想了下,装作刚刚思索到什么的样子,道:“你说枣花巷…我想起来前几天桃子给我打过电话,说有人在枣花巷附近鬼鬼祟祟,打听肤白貌美个高的姑娘,桃子听着打听的人是我,但她不认识那人,没跟对方提起我,只 跟我通了个气,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认识横财哥的这个人设必须立稳了。 裴澈:“桃子哪天跟你联系的?” 丁果说了日期。 裴澈想了下,道:“我跟肖叔联系一下,问问那人的情况。” 丁果点了点头。 裴澈多瞅了自家媳妇儿一眼,丁果心口一跳:“干嘛?” 这家伙不会是看出她撒谎了吧? 但这个慌已经撒了,只能继续撒下去。 况且这个案子的主线是倒卖军用物资,横财哥不是主要目标,顶多算个小分支,影响不到整个案子。 裴澈抬手在她脸颊上擦了擦:“从哪儿蹭的什么粉末。” 丁果松了口气:“哦,高粱饴上的糖霜沾脸上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裴澈离开。 丁果也回了屋里,在外头洗了手脸,泡了泡脚,给俩娃也擦了小脸小脚,塞进暖烘烘的被窝,等俩娃睡后,丁果打开小音箱关注着外头的动静,自己闪进了空间。 她刚才只洗了手脸和脚,没刷牙,进来开个水果小灶,顺便看看新成员们。 才一天,猪崽和小羊羔的个头就长大不少,新增的鱼苗也不再是迷你状态,长的飞快。 最早的鱼苗个头也又翻了翻,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吃上空间池塘里养的鱼了。 吃完一盘子水果,丁果打了个饱嗝,为了消食,黑土地上刚刚成熟的那批玉米她没让耗子动,自己钻进巴掌大小的玉米地里咔嚓咔嚓的掰完,还拿镰刀将玉米秸割了,抱的旁边跟一直攒着的那些摆到一起。 看着框子里的玉米和倒在地上的玉米秸,丁果感受到了满满的成就感。 埋地里的那截茬子让耗子一键收取。 耗子心里默默吐槽:你想消食你溜达不好嘛,纯纯耽误它干活。 有这功夫,新的种子撒下去都能发芽了。 玉米秸摆的也不整齐,还得它二次整理。 丁果还不知道被自家统子嫌弃了,她回屋洗了个澡,闪出空间抱着俩奶香奶香的娃睡了过去。 第二天,丁果中午没再出校门,跟舍友一起去食堂吃完饭,回寝室午休。 下午的课结束,从另一个门离开,去邮局给卢文明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工厂那边的加工进展和租房的情况。 喇叭裤出了五百多件,双肩包出了三百多件,丁果让卢文明明天先发一批过来。 卢文明提议租的房子订制个货架,丁果让他看着安排,钱她们这边出。 回到家里,大柱今天回来了,放下书包就过来陪小外甥和外甥女玩,看到丁果进门,跟她打了个招呼。 丁果惦记着裴澈那边的行动,有些心不在焉的,夜里睡觉也没睡踏实,乱七八糟的做了一宿梦。 清晨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着外头有动静,丁果扑棱坐了起来。 裴澈在院子里压着声音跟早起乔婶说话。 片刻后,正屋的帘子被撩起,裴澈在炉子旁站了会儿,烤着身上的寒气。 丁果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她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裴澈听到动静转身,冲她点了点头,丁果舒出了一口气。 王春花收拾完西屋出来,看到裴澈,压着声音跟他打了个招呼,出去打水洗漱。 裴澈跟着丁果进屋,看了眼床上的俩娃,睡的小猪一样,十分香甜。 他压着声音道:“成了,人赃并获,审了一宿。那几人口风挺紧,供出的几个人也不痛不痒,接下来的审查还需要一些时间。” 虽没审出背后真正的蛀虫,但他们心里也大致有个数。 最起码管后勤的跑不了,接下来看谁沉不住气就是了。 “那个余峰我问过了,不久前才从牢里出来……” 丁果:“余峰是谁?”问完才想起来,“跟踪我的那个?” 这个倒是不用撒谎,她是真不知道横财哥的名字。 裴澈点了点头,继续道:“当年革委会那边审出他涉嫌倒卖物资,物资种类涉猎很广,自行车、布料、手表、香烟这些,还涉嫌几起偷牛案件。昨天晚上一起被抓,我问他去枣花巷的事,他说打听你……” 丁果面上不动声色,保持疑惑的神态看着裴澈,心里提起一口气, “是怀疑当时在附近被人追时你见过他的脸,以为那次被抓是你举报了他,想报复。” 丁果:…… 丁果当然不会认为余峰是好心,他不说实情其实还是对那包货不死心,存着希望呢。 他不提,丁果更不会提了,就着说起当年出来倒垃圾时遇到的情况,最后道:“没想到是他,我还以为最近做买卖得罪了什么人呢。当年匆匆忙忙的,我压根没注意那人长啥样儿。” 裴澈见大宝翻身,他弯腰伸手轻轻拍着,道:“那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第259章 丁果布下了天罗地网特意来抓她…… “大柱那边也是,你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心里有个数,自己也谨慎些,非周末尽量别出校园,有事就用学校电话联系我或者家里。” 不过大勇他们被盯上的可能性较低,以防万一还是多些防备。 主要是果果和家里这边。 丁果应下。 吃过早餐,裴澈匆匆离开,丁果往炉洞里塞了几块地瓜、土豆烤着,大冷的天,守着炉子吃烤地瓜、烤土豆,比吃肉都香。 尤其这还是她空间产的,地瓜香甜软糯,一点丝都没有;土豆也不口涩,只又软又糯,带着淡淡的甜,不光她爱吃,一大家子都爱吃。 而后陪着俩娃在屋里玩,很随意地跟乔婶和春花姐说着话,并顺口提了句:“乔婶,春花姐,这些日子街上有点乱,前几天我放学路上碰见了几次偷东西和抢东西的,你们出去啥的千万注意安全,这些日子就让大宝小宝在家里玩,能不带他俩出门尽量别把他俩带出去。” 虽是临时杜撰的不安全事件,可今年街上比往年乱倒 不是假的。 今年大批知青回城,城里也没那么多工作岗位,就有些心术不正的无业游民就在街上晃荡,今年偷抢的案件确实比往年多,这些乔婶她们也早听说过。 况且即便是往年,入冬后,尤其到临到过年的这段时间,街上确实算不上安全。 乔婶两人倒是没多想,忙连声应着。 其实天冷后就很少带俩孩子出门,虽然俩娃的身体状况比同龄的孩子,很少有生病的时候,可两人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担心冻着孩子,入冬后就尽量让俩娃在家里跟不白玩。 也幸亏有不白这个大伙伴,陪孩子玩这种事上比乔婶和王春花的精力旺盛多了,完全能把两个小家伙的电量耗干。 要是乔婶和春花姐,大宝小宝能把她俩的电量耗干。 九点多,大勇和宋玉玲两口子过来玩加复习。 丁果把小两口和大柱叫到一起,说了说这两天的事和接下来的情况,三人听的目瞪口呆,宋玉玲小脸都白了。 大冷天的,丁大勇出了一身冷汗:“姐,你胆子也太大了。” 搞军用物资,手段都不干净,万一被发现他姐被灭口的可能性都有。 虽然他姐身手厉害,力气更是大的惊人,可力气大也不能挡子弹啊。 大柱也十分呆滞,有些后怕:“姐,大晚上的你就不害怕?” “小点声。”丁果看了眼外头,刚才让春花姐带俩娃去院子跟不白玩了,她自己也小声道,“我也没想到牵扯这么大,总之这事你们要保密,对谁都别说,自己平时多注意些,在学校里不管谁去找,不管听到什么事都别随意跟人家出校园,记住家里和你们姐夫单位的电话,先借学校电话确认。你们姐夫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们。” 三人忙连连点头,也反过来叮嘱了丁果一通。 丁果又说起货的事,主要是跟大勇说:“这两天到的货让蚊子去接、出去送货。咱俩这段时间尽量别露头。” 丁大勇清楚这是为了防止有些人察觉到他们在做的事,再拿这事儿做文章攻击裴家,忙道:“行!”又道,“就是货少还行,后头大批的货进来,怕蚊子一个人应付有点难。” 丁果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今天发出来的货蚊子一个人能搞定,要是这案子迟迟不结束,后头的货到了,蚊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大柱看看他哥,又看看他姐,缓缓举起了手,道:“哥,姐,你们觉得东山哥怎么样?” 苏东山,乔婶的儿子,来过家里几次,性子稳重,人品也不错。 丁果倒是没想到苏东山,这会儿听大柱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她小声道:“到时候看看情况,如果需要找人帮忙,我再分别问问乔婶和苏东山。” 宋玉玲道:“我大哥也能帮忙。” 丁果没拒绝,宋凯哥也行。 听宋玉玲提起宋凯,丁果顺便问了下在内蒙读书的宋峰,道:“给我个宋峰哥学校的地址,我给宋峰哥写封信问问他那边买内蒙特产方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帮着买点特产发过来。” 宋玉玲:“我写给你。” 外头响起大宝小宝的欢呼,听着在喊‘月月姨’,蚊子过来了。 蚊子停好车子,摘下手套两手使劲对着搓,笑着回应着大宝小宝,问道:“你们妈妈呢?” 大宝忙朝屋里一挥小胳膊:“在屋里。” 小宝则直接扬声冲屋里喊:“妈妈,月月姨来了——” 丁果已经撩起帘子了。 蚊子勾着一个网兜,另一只手摸了摸大宝小宝脑袋上戴着的棉帽子,进屋烤火。 “我妈和我奶给大宝小宝做的棉衣。” 丁果也没客气,接了过来招呼着蚊子落座。 丁果就说了这两天会先到一批货,而后就道:“蚊子,我跟大勇这边接下来有些不方便,可能得需要你多费费心。” 蚊子连原因都没问,直接点头:“成,到了我去接,要是白天到货,我就着送出去,要是晚上就先拉我家里。” 说完自来熟的弯腰去掏炉底,她一进来就闻到烤地瓜的香了,不怕烫的捞出两块地瓜捏了捏又送回去,一抬头,见丁果他们几人都在看着她,蚊子一乐:“咋啦?” 丁果好笑:“你也不问问啥原因?” 蚊子摆摆手:“我不问,你们也甭跟我说。有啥事直接安排我去做就行,要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吱一声,我帮不了还有我妈。” 她是经历过的人,丁果姐说不方便,左不过可能就是姐夫家里最近有些不安,这种事就更不能问了,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蚊子虽然没直接问过裴澈家里的情况,但她来的次数多,碰上过裴家的保姆和司机,不难猜出裴家位置不低。 那自然也有个把的对手。 不过见丁果姐他们几个气定神闲的样子,问题应该不大,更没啥好担心的。 丁果笑道:“谢了!” 蚊子翻了个白眼:“客气啥!” 说着她脸色变了变,身体突然坐直,小声道:“姐,我刚才来的时候见有人在巷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是个女的,拿方巾包着头,我没看清长相,但吊着条胳膊,行迹有些可疑。” 是凑巧那人有别的事出现在附近,还是来盯梢丁果姐家的? 不过要是找丁果姐家麻烦的人,应该不会派个病号过来吧? 但想到今年城里比往年乱一些,加上一入冬街上更乱,偷的抢的拐孩子的情况都有,蚊子又接着道:“不会是拐子吧?得跟乔婶和春花姐说一声,千万看好孩子。” 丁大勇虽然刚才听她姐说了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事,但他也觉得被盯上的速度应该没那么快。 同样,安排来保护他们的人估计也还没到位呢,所以这时候出去看看不打紧,万一真是人贩子…丁大勇心里一揪,道:“我出去看看。” 丁果心里微微一动,一把将人拉住,道:“你别出去。” 她去外头喊了乔婶低声说了两句,乔婶忙道:“我去扔一下垃圾。” 说完拎起放在院门口专门装垃圾的破桶走了出去,不多时回来,脸有些发白:“是有个人在那边转悠,吊着条胳膊,她转身的时候我瞟了眼,唉哟娘诶,那脸跟在水里泡了好几天似得,肿的锃明瓦亮,吓死我了。” 刚才蚊子说吊着条胳膊,她就想到被自己揍的丁念君。 但也只是猜测,所以没让大勇露面,现在八九不离十了。 她扇了那么多巴掌,肿起来的脸也没那么快消下去。 丁念君来这边干啥? 丁念君应该不知道是自己打的她,她也没怀疑丁念君能知道自家的地址,想打听这个不难,况且潘顶峰以前还打过这套院子的主意。 就是好奇她干嘛来的。 确定是她,丁果倒不着急了,撩帘子进屋,丁大勇几个看过来:“姐?” 丁果咧嘴笑了笑:“是有那么个人在外头转悠,不用理会。” 不管丁念君来这边干啥,这会儿就让她晃悠吧,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晃悠不起来。 等裴澈安排的人一到,丁念君再来附近鬼鬼祟祟的,那就是往枪口上撞。 况且丁念君还是给余峰提供信息的人,这不就巧了嘛。 外头,丁念君冻的嘴唇乌青,有些懊恼早上慢了一步没跟上丁大勇的车子。 不过她倒是猜出这附近有谁在了。 前头于少芬过来,今天碰巧看见了丁大勇,那答案不就很明显么。 只是她腿脚还疼着,走的慢,没追上,眼睁睁看着丁大勇拐了弯,还是不知道是哪一家。 要是能摸出丁果家的具体地址,等周一开学,她再去提点提点那个蠢货,接下来就等着看丁果的热闹了。 说起来丁念君也是闲的,挨了顿打不在家里老老实实窝着,惦记着于少芬那天的行踪,鬼 使神差的想再过来看看,没想到能把自己搭进去。 先到岗是两人,刚一到位就发现了在巷口徘徊的人,两人一个守着丁果家,一个盯住了丁念君。 虽然他们也知道案子背后的人针对家属的速度不会这么快,可这种事不能百分百确定。 毕竟这么巧,在保护目标附近发现了行迹可疑的人。 虽然可疑的人似乎受了伤,但也不能小觑,万一就是走伤员路线,回头利用人的同情心寻求帮助从而接近目标人物呢。 对方中午甚至都没回去吃饭,坚持不懈的在这儿盯着,不光数次在目标院子的巷口探头探脑,还来回走了几趟,并打量了目标住户的院门好几眼…虽然也打量过其他住户的院子,可在盯梢的人看来,那不过是混淆视听的举动。 第260章 二合一 丁念君不管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 这边对她以出卖军属信息为由对她进行暂时扣押,等待继续调查。 暂时扣押,这个暂时是多久?谁知道裴澈和丁果会不会趁机报复她。 丁念君接受不了这个说法,她觉得不公平,一口咬定不知道那人的动机,她是冤枉的,这边没有扣押她的理由。 至于心里的隐秘想法,她不说谁能知道? 而在丁果家附近徘徊这事儿,是因为妈来了首都,想劝大姐过去看看妈,对,就是这个理由。 最后就是她误以为被人贩子抓时脱口而出的话,也不过是借口逃脱的说辞,她不会真的去帮‘人贩子’拐人。 没错,是这样的。 她自己都信了这个说法,可审她的人不信,还给她定了罪,丁念君大喊大叫的闹着要见丁果。 丁果来了,她来当然不是为了见丁念君,而是听裴澈说了丁念君遇到‘危机’时说得那番话来扇她巴掌的,顺便帮着套点真话。 丁念君脸上的伤还没好,就又挨了几巴掌。 旁边的人低头看记录的看记录,研究钢笔的研究钢笔,对不远处清脆的巴掌声充耳不闻。 知道有人在遇到危机时居然拿自己孩子做挡箭牌,哪个当妈的能接受? 也就裴副营不好出手,不然能要里头那人半条命。 丁果连扇了几巴掌,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叫余峰的人动机不纯才特意告诉他我的信息的?” 丁念君当然不会承认,但嘴巴不由她控制:“是,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让他来找你的麻烦,什么麻烦都行,最好能让你婆家厌恶你、嫌弃你,连你上的大学也能开除你,可惜了,那竟然是个蠢货……” 说完眼里露出惊恐,不不不,不是的,她怎么就承认了? “哦,那让你失望了。”丁果为了让对话显得自然,说了句废话,接着继续使道具,“你就那么想害我,见不得我好?” 丁念君眼里闪过挣扎,嘴上却再次不受控制的说着最狠的话,也是埋藏在她心里最深处,平常绝对不会在人前说的话:“我岂止是想害你,我恨不能你去死,你明明是被父母抛弃,被扔到农村当泥腿子的人,凭什么过的比我好?你就是天生的贱种,活着就该为我铺路。都怨你,要是你当初痛痛快快的嫁给傻子,潘家怎么会牵扯出那些事,我何至于过的这么苦?我本不该过这样的人生,全让你毁了,全让你毁了!” 陪在旁边的人都震惊了。 丁念君也震惊,除了震惊,还有种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寒意。 她刚才说了什么?完了!她怎么能说出心里的话? 还有刚才……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这不是她想说的,可为什么管不住嘴? 丁果对她做了什么? “丁果你不是人……” 啪啪啪! 丁果又是几个耳刮子甩下去,让丁念君剩余的话噎回了喉咙里,并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丁念君被打的气都喘不匀,自然也无法再说出什么话。 丁果转了转手腕,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并再次用上话筒道具:“丁建设倒卖通知书的事你也参与了吧?” 丁念君的情形像被丁果吓到了,也像是被打服了,嘴里呜呜呜的,说话虽有点含糊,却也能听的清:“我参与了又如何?我只是帮建设拉过一个买家……” 丁果瞬间撤回道具。 丁念君重新拿回嘴巴的控制权,慌乱之下开始大喊大叫着辩解:“可我没收钱,钱是建设收的,我就提了一句,后头所有的事我都没参与。” 太邪门了,丁果太邪门了。 她到底对自己用了什么? 丁念君先承认后又急急忙忙替自己辩解,倒是让丁果的道具显得更自然一些。 而最后这个问题,丁果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成分看能不能多搂一杆子让丁念君多曝出点事,让她也把牢底坐穿。 也就丁念君遇上的不是真的拍花子,真让她遇上了岂不是真要帮着谋划拐走大宝和小宝。 这种 害人精还是在牢里外头的空气才能清新一些。 这一杆子搂着了。 丁念君瘫软在椅子上,死死地瞪着丁果,恨不能将丁果盯出两个窟窿来:“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她完了! 之前还能咬死不承认自己没猜到那人的动机来争辩一下,如今这些话说出来,她想否认也晚了。 还有丁建设之前办的那些事。 建设判的可不轻,如今又牵扯出她,她这回要在里头蹲几年? 丁念君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面如死灰。 丁果当然知道丁念君想问的是什么,但自己怎么会让她死的明白?淡淡的岔开了话题:“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可思来想去,不过就是反抗了不公的命运,没帮你铺路,顺便挖出了一条危害国家和人民的蛀虫而已。啧,没想到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跟潘顶峰连婚都离了,居然还在为潘家的事记恨我,感情这么深,离什么婚啊!” 丁念君气结:“你……” 裴澈推门从外面走进来,看丁念君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跟两位战友道:“再好好审审吧,丁建设的案子牵扯不少,说不定这人还参与了其他。我也会联系丰宁那边重新提审丁建设。” 丁念君急的大吼大叫:“不,不要,我没参与别的,我没有!” 不能让他们再提审丁建设,丁建设虽然维护她,可是个没脑子的啊! “丁果,我求求你,我跟你道歉……” 两位下属没理会那边大喊大叫的丁念君,给裴澈敬了个礼,道:“是!” 裴澈看向丁果,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心疼。 说起来,丁果的亲生父母也是抚养了丁念君一场,没想到他们亲手养大的养女在处心积虑的害他们亲生的女儿。 不知道丁志钢和岳红梅知道了,会有何感想,会不会觉得讽刺。 不过那对父母要是真有这种良知,丁家大房也不会如今这支离破碎的模样了。 “果果,我们回家!” 丁果点头,两人离开,关门的那一刻丁念君挣扎的越发激烈:“丁果,你不能走,你回来。丁果你不是人,你是妖怪对不对?你绝对不是人……” “老实点!” 身后传来审讯员的大声呵斥。 裴澈牵起丁果的手,回了紫竹桥。 另一边,岳红梅迟迟不见丁念君回去,心里发慌,跑去报了警,警方隔了两天才通知她丁念君被抓了。 “被抓了?为什么要抓我女儿?她犯了什么事?人在哪儿?我要见我女儿,我要见我女儿……” 公安只说还在审讯阶段,暂不能探视。 罪名除了涉嫌参与几个月前高考录取通知书倒卖,还涉嫌联合犯罪分子出卖军人家属信息,并疑似有伤害军人家属倾向。 岳红梅觉得天都塌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倒卖通知书…建设当初那事儿,那案子不都结了么,她的建设也判了,这怎么又把君君扯了出来呢。 还有什么出卖军属信息,伤害什么的倾向,这都是什么? 军人家属? 岳红梅冷静下来后只想到了丁果,难道是念君去招惹丁果了? 她想去找丁果,质问她为什么这么狠毒非要致君君与死地,但又想到了上次丁果的冷漠和被于家支配的恐惧。 岳红梅打了个寒颤:“不、不能找丁果,那搅家精心太狠,对亲妈都由着别人打,早晚会遭天打雷劈的玩意儿!” 还有于家,怪不得是能跟丁果走到一起的人,都一样的心狠,狼心狗肺,亲生的女儿当时在里头,他们就冷眼瞧着,一点都不帮。 最后思来想去,居然去找了潘顶峰。 潘顶峰听说丁念君又进去了,震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了,而后就庆幸自己离婚离对了,不然就丁念君这不安分的性子,怕是又得连累他。 潘顶峰不想帮,但也怕这个前岳母狗急跳墙再来学校闹,还是会连累他,只好答应下来,说找人帮忙打听打听。 送走岳红梅,潘顶峰也没了上课的心思,跟学校老师请了假,回了家里。 帮是不可能帮的,但他又怕岳红梅,这事他没有主意,得回去找他妈商量商量。 张淑华刚带着孙子从外头回来,正在陪孩子玩,欢声笑语的倒也和谐。 她不喜欢丁念君,但血缘的羁绊让她对这个孙子还是很喜爱的。 虽然这孩子最开始时一点也不可爱,故意跟她拧着来,知道她不喜欢岳红梅和他妈妈,还故意说自己最喜欢姥姥,最喜欢妈妈这种话来气她。 而且还爱跟大杂院里其他同龄的孩子打架,那叉着腰骂人的架势,让她从孙子身上看到了岳红梅的影子,简直讨厌的不行。 不过小孩子嘛,忘性大,只要他最喜欢的姥姥、妈妈不再出现,知道他目前只能仰仗自己这个奶奶,再拿好吃的好玩的哄几回,依着他的性子要啥给他买啥,没几天嘴里就不再常念叨那对恶心的母女了。 现在是奶奶最亲。 张淑华立志要好好培养这个孙子,坚决不能让他成为他爸那样的,被个女人迷了眼,间接害了自己这一家子。 “顶峰,你咋这时候回来了?” 看到自己儿子进来,张淑华有些惊讶,问道。 辉辉扑过去抱住潘顶峰的腿,仰头喊着‘爸爸’。 潘顶峰揉揉他的小脑瓜,拿过儿子的棉帽给他戴上,哄着让他去屋外角落里玩沙子。 张淑华神色一怔,就猜出来儿子回来应该有事要跟她说,当着孙子的面不方便,也忙给小孙子戴上手套,道:“辉辉去门外头玩,奶奶和爸爸在这里看着你。” 把孩子哄出去,张淑华眼睛一眯,低声道:“咋了?” 第261章 二合一 丁果正在上课,历史系新开的考古专业的选修课,是系主任帮他们特别申请的,请的还是外校的教授,这节讲的是《图墓书》。 丁果正听的十分入迷,手下笔走游龙记的飞快。 耗子的声音突然在她识海内响起:“宿主,岳红梅下线了。” 丁果一时没反应过来,把刚写满的纸张翻了一页,并飞快的继续记录着,分神问了句:“下线?” “死了,被张淑华掐死了!” 丁果写字的动作一顿。 岳红梅居然就这么下线了,还是被张淑华掐死的! 书里大结局时这对相谈甚欢,天天约着一起逛街、一起做指甲,一起互相吹捧对方子女无话不谈的亲家母,在这一世一个当了杀人凶手,一个成了另一个的手下亡魂。 那个到结局时,还在叮嘱‘丁果’让她珍惜当下的荣华富贵,要感激给她带来荣华富贵的人,让她伺候好公婆、丈夫,别让男女主操心家里事的偏心母亲,这一世人生将将过半,就死了! 丁果只愣了一瞬,继续低头做着笔记,眼里有淡淡的嘲讽:“看,没了原主的奉献,他们啥也不是!” 对于岳红梅突然下线,丁果的情绪没有特别大的起伏。 既没有血缘羁绊的伤感,也没觉得心里畅快。 平静的仿佛没这个事情发生。 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 得到消息终于不缩在妈背后的潘顶峰只觉得天要塌了。 岳红梅死了,被他亲妈活活掐死 在自己学校门口,瞪着一双不甘的双眼,成了潘顶峰一辈子的噩梦。 而张淑华,被接到报警赶来的公安戴上手铐押进了警车里。 潘顶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一股尿骚味儿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他只是不愿意面对岳红梅的纠缠,想让他妈顶在前头解决这个麻烦,怎么就死人了呢! 知道潘顶峰是杀人凶手的家属,公安也要带回去问话,调查这起杀人案件的原由。 只是潘顶峰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两个公安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都站不住,只能把人拖到了另一辆警车上。 公安联系上丰宁的丁建国,丁建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勃然大怒:“你妈才死了呢!” 啪的挂了电话! 旁边的小干事皱起眉头:“丁同志……” 刚才电话里不是说首都某公安局的,谁胆子这么大敢冒充公安局的人只为了骂丁同志的家人? 丁建国转身刚要离开,身后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他脚步不由一顿。 之前过来等着接电话时,听着叮铃铃的声音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听着,不知怎的,突然有点不敢拿起话筒,心里也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旁边的小干事见他脸色不好,忙过去把电话接起来,听了两句,转头定定的看着丁建国,道:“丁同志,岳红梅同志是你母亲吧?好像…真出事了!” 唰的一下,丁建国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大脑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接过来的话筒,怎么放到的耳边,直到话筒从他手里滑落,哐当砸在桌子上,人也眼前一黑,朝后倒去。 再次睁开眼时,丁建国还以为自己上班时不小心打个盹,做了个噩梦,刚准备松出一口气,就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对,旁边的刘干事正满脸同情的看着他,见他醒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丁同志,节哀顺变!” 不是梦! 刚才接的那通电话不是梦! 他妈…… 丁建国眼圈瞬间红了,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太突然了! 刚才的电话内容也浮现在了脑海里,公安没说他妈是怎么没的,只说凶手是一个叫张淑华的人。 丁建国不知道张淑华的名字,刚才无意识问了句,公安提起与他们家的关系,丁建国才反应过来,是潘顶峰他妈,丁念君的前婆婆。 潘母,害死了他妈! 丁建国双目瞬间赤红。 以前潘顶峰在附近工作时,孩子都是他妈帮着带,对潘顶峰更是掏心掏肺的疼,结果潘母害死了他妈! 还有丁念君。 是丁念君造成的,又是丁念君的造成的。 要不是丁念君非带他妈去首都,他妈也不会死。 他妈出事时丁念君在哪里? 她怎么不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敢打,还是没脸打! 丁建国冲了出去,一路跑一路狂扇自己嘴巴子,啪啪作响。 也怨他,当初丁念君掉两滴猫尿他就又心软了,竟然答应了让妈跟她去首都。 那就是个衰星,谁沾上她谁没好事儿,自己当初怎么就同意了呢。 丁建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属院。 丁建党正耐着性子在帮他爸看孩子。 没有工作,如今又不强制下乡了,丁念君那套院子也卖了,丁建党不得不搬了回来,丁志钢就不再送小儿子去托儿所,让建党在家里带弟弟。 丁建党不乐意,但不乐意也没办法,已经给丁香写过好几封吐槽的信了,但丁香回信回的少,中间有一次提醒他继续读书考大学,知道他这边没什么行动,也就没再劝了。 正坐在椅子上晃着腿,让同父异母的弟弟抱着他的脚玩,就听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本来应该在上班的大哥裹着一身风雪冲了进来。 小孩子被吓到了,哇哇大哭,丁建党不满道:“大哥,你干嘛啊!” 一边动作娴熟的捞起弟弟拍着:“别哭了,是大哥,再哭我揍你了。” 说完才转头想问问他哥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还慌里慌张的,结果这一转头,瞬间呆在那里。 他大哥哭了,脸上眼泪鼻涕横流。 耳边幼小的弟弟哭的撕心裂肺,那边大哥在看着他流泪。 丁建党心里一慌,转头冲弟弟吼了声:“闭嘴,别哭了!”接着忙去看大哥,“哥,你咋了?又出啥事了?” 丁建国嘴唇哆嗦,哽咽的厉害:“咱妈、妈她…走、走了!” 丁建党只觉得一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道:“哥,妈前段时间不就走了吗?” 带着夏夏,陪着念君姐一起去了首都。 丁建国跪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 丁建党心口噗通噗通的跳,跳的他发慌。 “哥,大哥……”他声音带了哽咽,“你别哭,你说话啊,是、是哪个走了?” 丁建国抬起头,想说话,但呜咽声汹涌,喉咙里吐不出一个字。 丁建党只觉得天要塌了,黑瘦的脸有些发白。 不是去首都那个走了,是另一个走了。 “怎么可能?妈去首都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丁建党不可置信,他不相信,妈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 “咱没妈了,咱没妈了啊!”丁建国捶着地面,哭的撕心裂肺,心里懊悔万分。 兄弟俩要去首都处理岳红梅的后事,哭过一场后带着建华去了钢厂锅炉房。 一看到丁志钢,丁建国噗通就跪了下去,抱着他爸的大腿瞬间哭的泣不成声。 丁建党也哭着跪下去,哽咽道:“爸,我妈、被人害死了!” 丁志钢吓了一跳,还没等问,听到建党的话就被这消息震得有些回不过神,片刻后眼圈也有些发红。 甭管两口子之前闹的多厉害,到底是过了二十几年的夫妻,突然听到岳红梅没了,还是有些难受。 “好好的人咋就没了呢?你妈她是怎么……” 丁建国眼里有着浓浓的恨意:“被潘顶峰他妈害死的。” 具体怎么害死的他还不知道。 丁志钢愣了下,闭了闭眼,要不是见俩儿子伤心欲绝,他都要忍不住说句‘活该’了。 跟潘家扯上关系,那就少不了丁念君的事。 都是那个害人精啊! 不知道岳红梅死前有没有后悔过当年的决定。 “去弄清楚,这事儿得让潘顶峰给个说法。”丁志钢说完又问道,“丁念君不是都跟潘顶峰离婚了吗,怎么还让你们妈跟前婆婆起了冲突?我当初就说那是个祸害,你就不该依着她。对了,还有夏夏,夏夏现在谁在带着?” 丁建国这才想起来,他大闺女也在首都。 妈出了事,那应该是丁念君在看着夏夏吧。 兄弟俩不再耽搁,赶紧去开介绍信去首都处理后事。 临走前,丁志钢还叮嘱哥俩:“人死如灯灭,去找你们大姐,往前不管跟你妈多大仇怨,如今人也走了,她也该放下了,让她有空回来看看。” 丁果再怎么狠心,如今家里遭了这么大的变故,以前的事也都过去了,别再跟家里这么别扭着。 自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都没回来看看。 丁建国愣了下,没说去找,也没说不去找,带着丁建党离开。 兄弟俩一路去了首都,问着找到处理相关事情的派出所,等知道他们妈是被潘母活活掐死时,兄弟俩眼睛都红了,要不是张淑华人在里头关着,兄弟俩都想把人打一顿。 跟着公安去了看躺在那里的岳红梅,兄弟俩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等情绪平复下来,丁建国才问起矛盾原由。 根据潘顶峰的笔录,说是岳红梅因为他前妻丁念君犯了事儿,想找他帮忙,他妈妈不同意,自己去找岳红梅谈,不知道谈了什么,就打了起来。 事发时潘顶峰并没有在现场,他怵头看见岳红梅,就一直在教室里上课,心不在焉的上完一节 第262章 握着话筒的丁香大脑出现一瞬间…… 丁家两 兄弟来首都后吵了第一次架。 高家业他们提出的条件,丁建国拒绝了,还差点跟两人打起来。 从潘顶峰这儿离开,兄弟俩走在路上,丁建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跟丁建国商量,说妈已经搭进去了,还不如换点实际的好处。 他是动心了。 大哥有工作,他不想一直在家里当看孩子的保姆,他想要份正经工作,也想要钱,改善一下现在的状况。 丁建国错愕的看着这个弟弟:“然后呢?要了这些东西放过杀人凶手,妈的仇不报了?真那样做了,咱们一辈子都得被人指指点点,腰杆都直不起来。” 家里近些年发生的变故太多,他们已经成了家属院的笑话,要是没骨气的真拿妈的命换了好处,左邻右舍得一辈子看不起他们。 之前爸刚跟妈离婚时,马上就有人给爸说亲,如今他跟爸都离婚这么长时间了,一个打算给他们说亲的都没有,可见他们家的风评低到了什么程度。 丁建党:“那我怎么办?你有工作,是风风光光的工人,丁香考上了大学,你们都有出路。我呢?我总不能一直在家当老妈子,看那个小崽子,给你们洗衣服做饭吧?” 他十分不平,也想过让他爸帮他安排份工作,可现在的丁志钢哪有这个能力啊。 爸之前那几个老关系都不来往了。 大哥也帮不了他。 丁建国咆哮:“那也不能拿妈的命来换这些东西。潘家杀了咱妈,他们必须赔条命。” 丁建党:“哥,赔条命咱妈也活不过来,还不如要点实际的好处。让他们帮你换个更好的单位,给我安排个工作。再赔咱一笔钱,咱俩也能改善改善生活……” “你觉得事情能这么简单吗?”丁建国智商难得上线,指指丁建党,又指指自己:“咱俩?光咱俩同意有用吗?咱妈又不是只有咱两个孩子,你觉得丁香会不会答应,大姐会不会答应?在牢里的建设会不会答应?” 丁建党:“二哥那边要是潘家能把他弄出来……” “可能么?丁建党你傻不傻!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件事出力的不是潘顶峰,那就是个废物。”丁建国嘲讽道,“就里头那俩,要真有本事,潘顶峰在乡下待那几年怎么不把人调回来?丁念君当年劳改咋不直接把人捞出来?” “那他们刚才不是说……” 丁建国:“吹牛的话谁都会说,咱们要点了那个头,你信不信他们会来继续游说让我们降低条件。安排个工作他们是能办,咱妈的命就值一个工作?” 潘顶峰这里,这个俩走后,高家业和孙栋梁把潘顶峰扶起来,也在说这个问题。 “我觉得丁果应该会同意吧?她不是挺恨岳红梅吗?跟岳红梅也没啥感情,现在换点实际的东西应该挺乐见其成的吧!”孙栋梁道。 高家业点了根烟:“她也恨潘伯母啊!”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儿挺难办,我想着那一家子都是眼皮子浅的,那哥俩应该会同意,没想到丁建国那孙子还跳脚了,操!” 本来想先说服这哥俩,利益的大头给这哥俩,只要这哥俩动心了,让他们想办法去说服另外几个。 要是他们这边自己去挨着谈,麻烦不说,另外几个肯定会趁机狮子大开口。 顶峰如今是给不了他们什么的,主要出力的是自己和孙栋梁,太多了也不行,两人能力有限,要是搞太大让家里知道,得把他们打个半死。 孙栋梁挠挠头:“最好是给钱,不动用人际关系。哪怕多出点血呢!” 钱他两人手里有,前段时间跟着大院里另一个哥们儿倒了点东西,手里赚了两个。 高家业:“回头再谈谈,人家妈刚死,这时候说这个他们就算为了面子也不会答应。说实话,真要是一口应了我们还得好好想想善后的问题呢。” 要是答应的太痛快,骨头太软,说不准以后手里钱花完了还得贴上来。 两人商量着,旁边的潘顶峰顶着一张青紫的脸不发一言。 他又把头埋进了沙子里,任由两个好兄弟帮他筹谋。 这边,丁建国哥俩去邮局给丰宁食品厂打了个电话,找丁桃问丁香学校的电话。 丁建党知道丁香学校的地址,不知道那边的电话,自己查太麻烦,想问问丁桃知不知道。 丁桃跟丁香一直有联系,她确实知道丁香学校的电话,但不太想跟这哥俩说,警惕道:“建国哥,你找香香啥事儿?” 丁建国喉咙微哽,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我妈去世了,得跟香香说一声,看她那边能不能请到假回来一趟。” 话筒里安静了几秒,丁桃略有些惊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咋、咋着就……” 岳红梅去世了? 咋这么突然! 丁建国哽咽道:“出了点事,具体的回去再说。香香学校的电话你知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丁桃也不敢再瞒着,她记得丁香学校的电话,忙报了过去。 挂了电话,还久久没回过神来。 岳红梅年纪轻轻居然就…… 回到车间,丁桃才想起来忘了问问是咋去世的,生病啊还是咋着。 这边,丁建国扣了话筒抬手擦了把眼角,重新拨了出去,跟接电话的老师说了声,人家帮着去喊人,他跟丁建党在这边等着,等了约二十分钟重新拨过去,那头传来丁香的声音:“喂?” “香香,我是…大哥。” 听到丁香的声音,丁建国喉咙一阵发涩,抬手捂住了眼睛。 通话的声音有些失真,丁香没听出丁建国声音里的异常,声音有点淡漠:“找我什么事?” 丁建国哭出了声:“香香,咱妈、咱妈没了。” 握着话筒的丁香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过了许久才道:“让丁念君去给她守灵摔盆打幡吧,有她一个就够了,不需要我们这些子女。” 说完啪的挂了电话,转过身,不顾这是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捂着脸一瞬间哭的泣不成声。 这一刻,她首先想起来的还是她妈对她所有的冷嘲热讽。 她…想不起来她妈关心她是什么样子了。 她没有妈了,虽然本来有和没有差别就不大,心里恨那个人,特别恨,恨她一生都在为丁念君付出,对亲生的子女却处处打击,自己这边过的如意,亲妈没有半句关心,还恨不能看这几个子女的笑话。 但也有些难受,无法控制的难受。 邮局里,丁建国哭泣的动作僵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话筒。 丁建党红着眼圈在旁边问:“哥,香香怎么说?” 丁建国很生气,想骂丁香两句,可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又骂不出来。 他嘲讽道:“你说女人的心是不是都格外狠?” 大姐是这样,可大姐恨爸妈他还能理解,爸妈没尽到抚养责任,大姐跟家里没感情,爸妈还准备牺牲她给丁念君铺路。 但丁香为什么恨妈? 就因为妈之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不管她吗? 哪个当父母的一辈子没对子女说过重话! 妈可没有像抛弃大姐那样抛弃丁香,不就是后来娘俩闹了点矛盾,她回老家待了两年吗? 但那也是她在爸妈离婚时选择站到了爸那边,妈心里生气才那样的。 怎么就恨妈恨到这个程度! “不懂事,白眼狼,都是白眼狼!”丁建国结了电话费,出来无能狂怒的踢飞了路上的一块石子,愤愤道。 得知丁香居然没说回来,还冷嘲热讽了一句,丁建党也是有些震惊,半晌后低下头嘟囔了一句:“哥,你说妈要是知道她的两个女儿恨她恨到这个地步,她会不会后悔?” 丁建国气道:“不管怎样香香都不能这么不懂事!”说完又道,“算了,谁也指望不上,现在只能指望咱哥俩了。之前那俩孙子说的话坚决不能答应,该咋处理处理,凭啥咱妈没了,潘顶峰的妈还能出来,必须让她偿命!” 丁建党没再吭声,眼里显然带着些不死心。 就没人为他想想。 裴澈知道了岳红梅的事,特意回了趟家,悄悄观察媳妇儿的状态。 丁果的状态没有任何异常,白天上课,下了课就回家陪俩娃。只是因为有暗中保护的人,不方便再从空间往外拿东西。 好在家里地窨子里囤的米面白菜、萝卜这些充足,冰箱里也堆了不少鸡蛋,就是肉类囤的没那么足,只能让乔婶勤往外跑着,瞅着副食品店有货就赶紧去排队抢。 这两天,蚊子把到的那些货批了出去,来了趟紫竹桥交账、入库,之后还抽空跑了趟几个下线卖货的地方,观察裤子和双肩包的销售情况,回来给丁果和丁大勇他们反馈。 反馈就是卖的很好。 “姐,我发现广场和王府井这两个地方双肩包卖的比裤子好。其他几个下线出货则是裤子胜过双肩包。” 没想到摆摊地点不同,还会影响出货的种类。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自己改进的新款裤子出货不比之前的喇叭裤差,蚊子看到成品后自己也很喜欢,留了两条,一条自己穿,一条给她妈妈。 继续跟进南方进度的事也交给了蚊子,蚊子很是上心,跟卢文明联系时还商量了下次发货的时间和数量。 要不是她学习不如丁果拔尖,在老师那儿没啥面子,不好请假,她都也想趁周末跑一趟南方亲自背货。 丁果见她有些上头,赶紧叮嘱了一番,忙归忙,千万别耽误了学习,周末一起来家里复习。 第263章 潘家背后到底做了多少腌臜事啊…… 很快,丁念君就知道了岳红梅的事,她表现的很崩溃。 这种崩溃不是伤感岳红梅离开,而是希望的消失。 “不可能,你们骗我的对不对?骗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不相信!”丁念君抱着脑袋尖叫,看守的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丁念君疯了一样冲到门边哐哐砸门:“你回来,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没人理她,丁念君撒过那股劲后靠着门板呆呆的滑坐下去,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妈没了谁来帮我啊,谁来帮我!” 如丁果想的那样,丁念君知道自己被抓的事岳红梅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依着妈对自己的疼爱程度,一定想办法找人帮忙。 她还很庆幸自己当初坚持把岳红梅带来首都,要不然自己被抓,几天没回去,家里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要是岳红梅还在丰宁,估计等她知道的时候自己这边案子都判了,到时再帮着找人托关系都来不及了。 现在告诉她岳红梅死了,被张淑华掐死了。 丁念君把头埋在 臂弯间嚎啕大哭。 老天爷怎么能这样,她的希望没了啊! 哭着哭着,丁念君渐渐没了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埋在臂弯里的脑袋重新抬起,眼里有些迷茫,而后透出些许震惊之色:“那个梦……” 刚才她似乎做了个梦,那个梦很漫长,有一辈子那么长。 虽然是梦,但梦里的场景很真实,几乎从她记事起一直到人生结束都过了一遍。 前半截与之前的过往无二,父母疼爱她,家里哥哥弟弟妹妹都以她为中心,虽然知道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女儿,可他们对自己的疼爱一点都不减。 也如梦里那样,爸妈被送回乡下的丁果十几岁时接了回来,但因为一直养在乡下,性子有些怯懦,爸嫌她畏畏缩缩的太家子气,妈也说她上不了台面,给家里丢人。 后来家里的孩子陆续长大毕业,街道上来动员让家里子女下乡,爸妈不约而同的就安排了丁果下乡。 这期间,家里帮她安排的了不错的工作,某次机缘巧合认识了潘顶峰,但因为门不当户不对,遭到了潘家父母的激烈反对,甚至提出了一个在他们看来自己这边没法完成的条件:帮潘顶峰是傻子哥哥找个媳妇儿嫁过去,他们才会答应自己进门。 梦里跟现实相同,都是没费多少力气,只在爸妈耳边吹了吹风,爸妈就找关系把在乡下的丁果接了回来。 不过梦里顺顺利利的把丁果送去首都,嫁进了潘家。 而自己,也如愿嫁入高门。 这是梦里的情景,顺利的几乎她想怎么过,日子就如愿的怎么过。 梦里也跟现实一样,她都很看好黑市生意,不过跟现实不同的是,梦里她很顺利,攒下了丰厚的家底,后来政策放开,她又做了个明智的决定,辞职下海。 刚开始公婆不支持,但潘顶峰是站在她这边的,不光帮她说服了公婆,后来也跟着一起辞职帮她搭理生意,有些自己不愿意出头的场合都是潘顶峰去做,是外人眼中,潘顶峰背后的女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也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 因为生意场上难免会有竞争,只要是竞争都不免要用些手段,别看她背靠潘家,假如自己没争过对手,出了什么岔子,潘家不一定倾尽全力帮她。可要是他们儿子担了风险,潘家不会袖手旁观。 这一点上,她安排的很巧妙。潘顶峰到寿终正寝都没发现她的那些小手段。 而梦里的丁果,不管在丰宁的几年还是在潘家,都是木讷不善言辞的人,但很勤劳,伺候傻子丈夫,伺候公婆,还帮她跟潘顶峰看孩子,比保姆还要勤快,她可以心无旁骛的专心自己的事业,混的风生水起,最后攒下几亿的身家。 长大后的儿子也非常优秀,是他们的骄傲…… 那光景太美好了,美好的不想醒来。 可现实为什么这么残酷,残酷的让她满心里都是不甘。 要是没有这些坎坷,以她生意上的天赋一定能创造出梦里那个美好的世界。 丁念君又开始疯疯癫癫了。 她起身在小小的屋子里来回转圈踱步,脸上一会儿是梦里事业有成后端庄的微笑;一会儿是愤怒不甘的扭曲。 “那才是我原本的人生啊,我向往的人生。事业有成,公婆以我为荣,丈夫说娶了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还有娘家人对她崇拜的仰望。 兄弟姐妹以她为骄傲,依着她而活,一辈子都在围着她转,她成功掌控着两个家,很有成就感。 装饰金碧辉煌的大别墅,漂亮华丽的轿车…… 想到那个场景,丁念君神情一顿。 不对! 她都没见过那种别墅场景和造型那么漂亮的车子,她是怎么梦出来的? 还有梦里她收藏的红酒,她现在都能叫出每一款红酒的名字和它们的味道。 吃过的各种大餐,那些精致的美食、甜点,她这辈子见都没见过,怎么对那些美食的造型和味道记得这么清晰? 她甚至知道法式大餐的上餐顺序,会娴熟的使用刀叉,动作优雅而从容。 还有潘顶峰爱抽的雪茄,他喜欢木质香型的。 而现实是…什么是雪茄?烟味怎么还有那么细致的味道划分?这些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梦里。 鼻尖甚至还能嗅到雪茄的味道,味道淡雅而别致。 这些她明明都没见过,没经历过啊,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东西? 丁念君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有种无法形容的惊悚。 “那不是梦,那是我原本的人生!那是我原本的人生!” 丁念君瞪大眼睛,眼珠子不断的来回转身,努力想着梦里其他美好的事。 真丝的睡裙,她烫过的大波浪,家里的真皮沙发,精美的欧式装潢,还有个叫衣帽间的东西。 天啊,想想她如今租的那套逼仄的屋子,真不敢想象她以后还能住那么宽敞的房子,在自己家里都迷过路。 还有梦里那个衣帽间里的东西,衣服包包全是世界名牌,她现在还能叫出几个品牌名称以及每个品牌的设计特点。 而现实的情况是,她只背过斜跨帆布包。 丁念君心跳的很快,呼吸急促,刚才梦到的种种美好让她馋的红了眼:“那才是我该过的日子,那都是我的!” “政策、对,政策后来变化很大,是从哪一年开始的?”她抓着头发使劲的想。 “反正是高考以后,第几年来着?” 丁念君把刚抓完头发的手放进嘴里,啃着指甲,继续回想。 “没几年了,没几年了……” 后来的变化太大了,大的让现在的人们根本不敢想象。 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正式起飞的。 “起飞,对了,私人飞机!” 梦里她后来还买了私人飞机,那也是凭借做梦想象不出来的。 “哈哈哈哈,我的人生居然那么成功!” 光想想都美啊! 可怎么这一世不一样了呢? 丁念君有些癫狂的笑戛然而止,眼神呆呆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就不一样了!” 是丁果! 要是丁果当初没拒绝嫁进潘家,后头的人生会不会就是梦里的轨迹? 梦里和现实正式开始割裂正是丁果回城。 “丁果,你毁了我!” 丁念君目眦欲裂,发疯一般大喊大叫:“你毁了我,丁果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一辈子啊!” 她太不甘心了! 丁念君又爬起来冲向门边,疯狂砸门:“我要见丁果,我要见丁果,你们让丁果来见我,让她来见我,你们问问她敢不敢来见我!” 没人理她! “我要出去,你们让我出去啊!” 她要喝红酒,吃大餐,她要住别墅、穿名牌,她要开汽车、开飞机。 啊啊啊啊,她不该在这里,谁能还她原本的人生。 丁果瞅了眼后台,丁念君的数据出现暴击了。 “这是知道岳红梅的事了!” 除了她,丁家那仨男丁这两天也都在线,挺活跃的。 丁建设估计是因为被提审的事,脑子日常犯病又迁怒与她,持续送钱。 丁建国和丁建党估计就是因为岳红梅的事了。 丁果不去理会,她的商铺系统发下来了,位置还挺好,在西单那边,四十多个平方。 丁果从空间取了钥匙拿在手里看了看,问耗子里头都有什么设施。 耗子:“就俩瘸腿凳子。” 丁果:…… “有平面图吗?我现在不方便过去,先让我瞅一眼。” 不方便过去并不是因为身边有跟着的人,而是丁果不太想给旁人增加工作量,她如今在学校里就是教室、宿舍、食堂和图书馆这几点一线,下午放学就回家,旁的地方哪儿也不去,尽量不给保护她的人添麻烦。 “就一个框框有啥好瞅的。”系统吐槽着,给自家宿主亮了个虚拟的长方形框架。 一个框框丁果也乐意瞅,还多瞅了好几眼,心里琢磨着,等这事儿过去了,打听着再买几间商铺,自己用不上就租出去。 晚上裴澈回来,告诉了丁果一个消息:“丁念君好像真疯了!” 丁果惊讶:“被岳红梅的事刺激的?” 裴澈:“或许吧,刚开始喊着让你去见她。后来又骂潘顶峰,骂潘家,还嚷着让我们的人放她出去,她要挣几个亿,还要开飞机。还说了一堆不符合常理的话,凭那些话,就能让她在里头待一辈子。” 第264章 丁志钢后悔了,面对小女儿的疏…… 第二天晚上,丁果见到了丁念君。 站在门口,透过上方的小窗看到丁念君的一刹那,丁果愣了下。 屋里的凳子倒在一旁,丁念君坐在地上倚着墙角,大冷的天仿佛感觉不到凉。 她脑袋微歪,头发搭在一侧,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头发,眼神有种清澈的呆滞。 这模样…瞧着精神好像真出了一点问题。 裴澈在旁边小声道:“昨天虽有些疯疯癫癫,但瞧着还没那么严重。昨晚半夜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大喊大叫,抱着脑袋在屋里转了几圈,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些话我们的人没听清,只听了一两句,说什么给她泡杯咖啡,一会儿要开个什么会议,又对着空气手舞足蹈比划了一通,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丁果:…… 她想来见丁念君,正是通过裴澈的话猜测丁念君会不会重生了。 现在看来比较接近这个猜测。 不过丁果有些不理解丁念君此时的状态。 好歹也是在商海沉浮一生,虽然整体来讲比较顺利,可中间也经历过风浪,是见过世面的人,按说心态不应该崩塌的这么厉害。 难道她猜测有误,丁念君不是重生,只是恢复了一部分上辈子的记忆,还全是光鲜亮丽,被众星捧月的画面,因此接受不了这一世的落差,让她直接疯了? 丁果:“我自己进去看看。” 裴澈点点头在门外等着,并挥挥手让看守的人下去休息,他自己在这儿盯着就好。 丁果推门而入,听到动静的丁念君眼神飘忽过来看了她一眼,眉头豁然皱起,语气带着上位者的颐指气使,不悦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跟你说过别来公司,有事打电话,你的责任就是照顾好爸妈和大哥,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说着,抬手往旁边指了指,“不过来都来了,把这几盒燕窝给爸妈拿回去,顺便去干洗店把顶峰送洗的那套西服捎上。” 丁果嘴角抽了抽,还真是陷在某些记忆里了。 丁果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丁念君的神情。 “耗子,她是真疯了吧?” 系统:“精神波动异常,应该是真疯了。” 丁念君见丁果不语,眉头皱的更紧,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她伸手往旁边捞了一下,进行了一番无实物表演,像是拿了点东西出来,啪往丁果面前一摔:“这些钱你拿着去给自己买身衣服,一天天穿的跟个老妈子似的,真给我们潘家丢人。” 丁果:…… 她越发肯定,丁念君确实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里,且享受其中,无法自拔。 不过,即便这人疯了,仍记得‘丁果’这张脸,并在她的记忆里继续扮演着丁念君最希望的角色,被当成保姆呼来喝去。 丁果看了眼后台,内耗值居然还在持续输出,也是好笑。 看来不管这一世还是想起某些记忆,丁念君都对‘丁果’这个人十分不满, 这是对原主或者自己多偏执啊。 丁果轻声开口,并使用了话筒道具:“潘顶峰当兵时有没有做过违规的事?” 丁念君有些生气:“你一个当嫂子的打听小叔子的事做什么?顶峰的事也是你能问的?家里活都干完了?” 丁果:…… 她愣了一瞬,在心里疯狂问耗子:“话筒道具对她失效了?” 耗子也有些愣怔,麻溜的进行了一番检测:“宿主,咱家道具没问题,应该是目标人物出现了问题。” “对精神失常的人无效?” 耗子:“宿主,之前没进行过这方面的测试,不知道有这样的bug,宿主你别急,我已经反馈上去了,让研发人员补上这个缺陷,并顺便问问能不能给咱申请点奖励。” 丁果:…… 统子出息了啊,终于跟她一条心了,竟然主动提出申请奖励。 不过,倒是确定丁念君真的疯了。 耗子检测时她还没百分百确认,现在连道具都失效了,那没跑了。 确定了丁念君的状态,也确定从她这儿挖不出什么信息了,丁果也就没再继续浪费时间,起身离开。 至于丁念君是重生还是出了别的什么变故,不重要了。 只能说,丁念君两辈子都在执着‘丁果’这个人,她跟原主在丁念君这里都是她不可磨灭的心魔。 上辈子不遗余力的困住原主,这辈子算计不成恨了她这么多年,也没停止试探。 要不是‘丁果’这个人换了芯子,怕不是早晚都会被丁念君抓住机会按进泥潭里。 由此可见丁念君是多么的没有自信。 接下来,裴澈在继续调查倒卖军用物资的同时,对潘顶峰的事展开调查。 潘顶峰一直没去学校,他那两个哥们又跟丁建国哥俩接触了两回,丁建党想多问问,他不觉得他哥的猜测是真的,不过被丁建国拽走了,哥俩为此又起了一次争执。 张淑华的案子没什么好拖的,当街行凶杀人,所以没几天也直接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潘顶峰有些绝望。 但是没想到,让他更绝望的事还在后头。 案子判了之后,高家业和孙栋梁也没办法了,只能安慰潘顶峰,说会想办法帮着疏通下关系,让张淑华少受点罪,也劝打起精神把书念完,说不定毕业前能有什么转机呢。 还商量着帮他找个人照顾他儿子,为了儿子,他也得振作起来。 这几日家里乱糟糟的,潘顶峰也顾不上照顾儿子,高家业就送去了他对象那里,让帮着带几天。 他对象那边短时间内照顾还行,长远打算的话还是得请个保姆。 潘顶峰眼神呆滞的点了点头,他胡子拉碴的,又是满身酒气,这几天的状态基本都是这个样子,每天借酒浇愁。 两个好兄弟正安慰着他,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走了进来。 潘顶峰被带走了。 高家业和孙栋梁还没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一眼:“说调查几年前的事,几年前的啥事儿啊?” 来带潘顶峰的人没说。 孙栋梁头皮发麻,道:“回去找人打听打听。” 两人火急火燎的离开,不知怎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岳红梅的尸体因为不好运送,在这边进行了火化,丁建国牵着他闺女,和丁建党带着岳红梅的骨灰回了丰宁。 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丁果不会给他们好脸,也不一定能说出好听的话,更不会跟他们来个大和解,没去学校给丁果添堵。 当然,也许是之前那几回被打怕了。 不过丁香还是回了趟丰宁。 这时候丧事也简单,跟着一起给岳红梅送了葬,也没跟两个哥哥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回了学校。 丁桃在知道岳红梅去世后没给丁果打电话,也没写信,倒是参加完葬礼后给丁果写了封信。 “……香香的心许是真被父母寒透了,全程没掉一滴泪,丁建党还生气呢,骂香香狼心狗肺,那小兔崽子还想动手,被我拦下了。” 丁香回去一趟,也没去看丁志钢。 丁志钢还眼巴巴的在家里等小女儿回去,身子不方便,也拖拉着腿特意出去买了肉,买了鱼,想等丁香回去一家人吃顿好的,得知丁香直接离开后半晌都没回过神,然后抱着小儿子嚎啕大哭。 丁志钢后悔了,面对小女儿的疏离心里难受的仿佛刀绞,可伤了心最难弥补,后悔也晚了。 这之后,越发将小儿子当成一块宝,恨不能拴裤腰带上。 丁桃参加完前大娘的丧事,就请假去了南方。 托这时候不允许搞封建迷信的规定,丁桃也不忌讳,一点不影响心情的高高兴兴结婚去了。 丁果的日子没受任何影响,早上去学校上课,下了课回家。 生意上的事还是蚊子全盘接管,后头又接了两批货,都陆陆续续出手。 货出的太好,丁果他们三人商量后又追加了一次订单,并让蚊子跟卢文明沟通,再淘几款颜色鲜亮又厚实的毛衣、以及几款花纹漂亮的上衣,发一批货过来。 趁着年前再赚一波。 丁果晚上把俩娃哄睡后也拿着笔靠着床头写写画画,春装也得提前准备起来。 画了几张让大家看,几人除了说好看,都提不出什么意见。 也不是他们瞎吹捧,实在是这个年代的衣服款式花样没那么多 ,丁果作为一个见过诸多爆款衣服的后世人,眼光还是有的,她也没完全照搬,结合自己的见识与当代的特色进行了融合,在腰线设计、衣领、袖口、口袋等这些地方做文章,跟现在没什么设计感的衣服一比,那自然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丁果笑道:“先挑两款做出来,年后再陆续增加新款式,这样咱们就一直走在引领时尚的最前沿,咱们的货也不愁销路。” 几个脑袋碰在一块挑来选去,没法取舍。 丁果最后拿着图纸分别让乔婶、春花姐和婆婆、于姨她们看过,征求了她们几人的意见,最后选出来两张设计图纸,给卢文明写了封信,连同图纸一起发了过去。 于少芬这两天往紫竹桥跑的很勤,她也是听说了岳红梅的事担心丁果,过来看看。 见丁果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就放心了。 她也知道了丁念君的事,沉默了片刻,不过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头跟丁果聊起自己工作上的事。 在厂里干着越发不顺心,说等转过年,她也出去摆摊试试。 丁果知道于姨自己做酱类的罐头手艺不错,心头一动,鼓励她试着自己做点辣酱试试。 于少芬一听也来了精神,忙道:“果果,这能行吗?” 第265章 夜袭 彭桂花是知道岳红梅的事来的,不过没问丁果,也没提这事儿。她就是过来看看,怕被那一家借这个事缠上,见丁果没受影响,状态也不错,提着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专心看外孙和外孙女。 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第二天大儿子和大儿媳一起呲着大牙回来,告诉她她要当奶奶了,彭桂花乐的不行。 昨天丁果通知丁大勇让他今天去陪宋玉玲去做个检查,给他吓的不轻,还以为媳妇儿生病了呢,要不是丁果拦着,昨天就直接请假去找玉玲了。 没想到他要当爸爸了。 丁果放学回来,就看宋玉玲坐家里躺椅上,丁大勇捧着个山楂罐头蹲旁边喂她吃。 丁果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丁大勇嘿嘿笑道:“姐,当初我们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宋玉玲昂着脖子跟丁果道:“姐,你别说,还挺享受。” 知道消息赶过来的吴芳见自家闺女这样有些没眼看,都不好意思去看旁边的亲家母。 彭桂花当然不会不高兴,这一下午她腮帮子都笑酸了。 本来她打算待两天就回去,知道儿媳怀孕了,就往老家拍了电报,准备多待些日子。 吴芳倒是不会介意亲家母照不照顾自己闺女,但彭桂花有分寸,眼下冬里不忙,既然来了,该照顾就照顾,往后少不了还是麻烦亲家的多。 丁果也乐得高兴,让玉玲跟三婶住这儿,她喜欢热闹。 上辈子她一个人过,这辈子虽没摊上对好父母,但也收获了好几个真心实意疼她爱她的长辈。 本来大勇和玉玲俩人就没拿自己当外人,隔三差五的提着东西来她这里 住,他们买的那房子多半时间都空着。 丁大勇倒是借这个事也申请了走读,因为妻子怀孕,学校那边就给他批了,手续下的还很快。 隔天吴姨大包小包的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几天后大勇去邮局提回来一个大包裹,是他爹知道儿媳怀孕了,彭桂花要多住些时间,就寄了些粮食过来。 丁果阻止的话都说腻了,算了,由着他们吧。 裴澈接下来开始忙的不见踪影,随着他的忙碌,一些人陆续被带走调查,没再回去。 有人受家人牵连降职。 一名老将主动打申请退了下来,带着家里人搬出了大院。 而丁果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被系统提醒有人跟踪,她没理会,没多会儿,警报解除。 半个月后裴澈回来了一趟,提醒她事情到了紧要关头,让她多注意一些。 丁果清楚,这是要反扑了。 老爷子帮这边申请了一部电话,邮局的人过来装了起来,安装好,老爷子安排人过来进行了检测。 而最先受到影响的也是老爷子,老爷子去外地开会的途中车子突然抛锚,被人拿枪逼着下车,上了另一辆车被带走。 与此同时,远在南方军区医院的裴家大哥也出了起医疗事故,被带走调查。 丁果并不不清楚这些事,只是耗子提醒她,暗中保护她的人增加了一个,回到紫竹桥时,也是经耗子提醒,家附近的人也增加了一个。 她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公婆也回来了,虽然公婆说是知道亲家母过来,回来一起吃个饭,但丁果还是从他们的时不时的走神状态中看到了他们眼底的担忧和焦急。 这段时间也是受那件事影响,公婆为了配合行动一直在单位里待着,他们那个单位的安保程度不亚于大院那边,在单位比较安全。 趁着其他人说话,丁果走到邵寻萍旁边,小声道:“妈,是不是有什么事?” 邵寻萍转头,看着小儿媳,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抓着丁果的手拍了拍,道:“果果,你要相信党和国家的力量,也要相信小澈。” 这话像在安慰丁果,也像在安慰她自己,深吸一口气,道:“你爷爷被不明人士带走,小澈带人前去援救了。你大哥那边……” 这时候出的医疗事故,很难不让人怀疑。 邵寻萍既挂念小儿子和公公这边,也担心大儿子,其实想赶去南方,可又怕这是个诱饵,一旦她跟裴正中过去了,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增加这边的任务难度。 小澈实力再强,也分身乏术。 裴澈一旦慌了,那事情才会更危险。 “那些人是狗急跳墙了啊!”丁果也有些心焦。 邵寻萍重重握了握她的手:“果果,这时候千万不要慌,咱们稳住,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助力。” 丁果点头。 他们稳的住,但急了眼的人稳不住。 第二天夜里,丁果在睡梦中被系统喊了起来:“宿主,外头打起来了。” 丁果不做多想,秒开了小音箱覆盖了两处院子以及周围,锁定着所有细微的动静,摸黑飞快地穿好衣服悄无声息的出去,从外头上了锁。 公婆没留在这边,早上就回了单位。 大勇和玉玲住的客房,小音箱里是两人绵长的呼吸声。 不白去了西院,许是那边有什么异常,能听到不白警告的低低的呜呜声。 丁果道:“耗子,帮我做好检测,万一有人往家里塞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一定提醒我。” 耗子:“放心吧宿主,扫描着呢…有人从这边后墙翻进来了,身上检测到枪支。” 丁果也听到了,即便那人身手再好也有动静,小音箱的收音效果还是很强的。 自家院子,没谁比她更熟悉,飞快而轻巧的摸了过去。 翻墙的进来的人刚落地站稳,突然莫名脚下一滑,仰面摔了个四仰八叉,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根棍子砸在脑门上,两眼一翻,原地歇菜。 丁果都不用在家里找绳子,直接原地购买,把人捆了个结结实实,身上的枪也被她用油纸包隔着收缴了。 “汪汪汪……” 西院那边传来不白疯狂的咆哮声,接着似乎是跟谁扭打到了一起,丁果飞快的跑过去,一人正被不白缠住,不白硕大的体格灵活闪躲着那人的攻击,找着机会扑咬。 丁果趁机上道具,对方摔倒,被不白死死压住,她过去补了一棍子,熟练的捆人。 耗子适时提醒:“宿主,这人身上有料哦!” 不管什么料,现在人倒了,有料也放不出来。 “嫂子!” 有人在外头焦急大喊,来了好几个人,他们被缠的分不开身。 丁果知道是保护他们的人其中之一,顾不上回应统子,忙应了声:“我没事,里头放倒了两个,你们专心外头就行,不用管这里。” 外头的声音又道:“嫂子你注意安全,千万别出来。” 这些人的目标要么是嫂子,要么是俩孩子,他们担心丁果一出现,那些人会大力反扑。 丁果:“好!” 大勇也听到动静开门出来:“姐?” 丁果从西院过来:“没事了,你回屋关好门窗,跟玉玲在屋里什么也别管,三婶他们安全!” 丁大勇就知道家里出事了,应该就是前段时间他姐跟门提醒过的那事,他道:“姐,我让玉玲去主屋,你在屋里守着,我在院子里看着。” 正好屋里玉玲也醒了,她还有些迷糊:“咋了?” 丁大勇低声道:“出事了,我们去主屋。” 宋玉玲马上想到什么,打了个激灵,忙起身快速穿衣服。 屋里,乔婶和彭桂花睡眠浅,不白这么大的动静也把两人吵醒了。 彭桂花拉开灯,没看到丁果,压着声音喊了句:“果果?” 丁大勇正带着宋玉玲过来,丁果开了门,也跟着进屋,小声跟同时披了衣服出来的乔婶和三婶道:“没事,进来两个小蟊贼,已经收拾了,你们别出去,让大勇陪着你们,关好门。” 丁大勇:“姐,我去外头。” 丁果摇摇头:“你看好屋里,我出去瞧瞧。” 丁大勇眼眶有些发红:“姐,你注意安全。” 不白已经冲到了大门那里,正对着外头狂吠。 丁果站到门边,她不出去,是怕他们这边的人分心,但不妨碍她施展小动作。 透过门缝锁定一个目标,使用了香蕉皮道具。 她选中的那人刚好被攻击,有点像顺势被踹倒,被他们这边的人上前按住一个反剪,把人扣在了那里,利落的卸了那人的胳膊并飞快收缴了身上的武器。 解决了一个,腾出的人手去帮自己的战友,局势很快翻转。 片刻后,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连同之前那几个一起被扔到了院子里。 有个小战士略有些惭愧的道:“嫂子,我们还需要加强训练,让您担惊受怕了。” 来的这些人同样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人,身手跟他们不相上下,拖的时间有点长了。 丁果摆摆手:“别这么说,多亏了有你们在,受伤没?来屋里处理一下伤口。” 虽然惊险,可其实拖的时间并不长,几个小战士都很优秀。 她也就是有道具作弊,不然真对上这些人,哪怕她力气再大,纵然一力降十会,可技巧上到底不如专业人士,打起来谁输谁赢也说不定。 有两个受伤的,好在受伤不算严重,去了旁边的客房打开灯处理伤势。 另一个人去屋里打电话。 这时候,彭桂花她们也知道不是普通的小蟊贼了,脸色有些发白。 宋玉玲小声安抚着:“没事了,解放军同志保护着咱们呢。” 丁果给几个小战士兑了温水,往里缸子里加了点井水,让他们暖身子和恢复体力。 半小时后,几辆吉普车在巷口停下,进来几个人,跟负责守护这边的人对了暗号,把捆起来的人押到车上,受伤的那两个也跟着车子一起离开,留下的几 第266章 忙碌 老爷子的伤在大腿外侧,是枪伤,万幸没伤着骨头。 裴澈也不是一点事没有,胳膊上缠着绷带,面对媳妇儿担忧的目光,还特意活动了下胳膊给丁果看,表示自己伤的很轻,真没事儿。 人瘦了一圈,一脸的疲倦,胡子拉碴,眼里也满是红血丝。 丁果毫不吝啬自己的井水,老爷子需要,自家男人也需要尽快恢复体力。 同样赶到医院的公婆也需要,这段时间大家都提心吊胆的,精神极度紧绷着,都没睡个囫囵觉。 彭桂花和大勇也去医院看望了老爷子,没多打扰,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离开。 其他跟裴家交好的过来的探望自不必说。 有井水的加持,老爷子在医院待了三天就回了部队主持工作。 事情解决,丁果他们身边的人也撤了回去,她又开始从空间往外拿东西,给家里补货。 蚊子也能歇歇了。 但歇的不大痛快,都得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考试结束,丁果几人都没等成绩出来,跟家里说了声,拿着介绍信一起买票坐车去了南方。 除了他们仨,把大柱也叫上了。 出发前还带了几瓶于少芬最终版的辣椒酱,是于少芬让她捎给卢文明的。 除了辣椒酱,还有食品厂的罐头。 见到卢文明的时候,卢同志也是刚结束考试,一脸的菜色。 丁果笑道:“辛苦辛苦!” 蚊子做生意上头,这段时间靠着跟丁果他们合作尝到赚钱甜头的卢文明又怎么不上头? 丁果还能时刻叮嘱蚊子,时不时把她起飞的心往回拉一拉,但卢文明就不一样了,快考试了才想起来这回事,头悬梁锥刺股的拼了几天,拼的整个人瘦了一圈。 “考的怎么样?”丁果问他。 卢文明苦笑:“还行,我底子好,应该不挂科。” 丁果也顺势叮嘱了两句,别因为这点生意耽误了主业。 卢文明是觉得机会难得,丁果他们几个把这边的事交给他,他也跟着吃了甜头,手里的本金也日渐丰厚,当然不能马虎,所以往几个小工厂跑的很勤,生怕他们偷工减料,或者做错版,再辜负了丁果他们对他的期待。 这个改革的浪潮,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抓一波的,但得有本钱。 本钱的多少,意味着起跳的高度,他如今做的一切,就是在为起跳垒台阶。 几人难得见面,卢文明要做东请客聚餐,丁果没让他掏这个钱,她自己请了。 卢文明的辛苦他们虽然看不到,可也能想象的到。 比起卢文明,他们三个才是最轻松的,货到手往外一撒,收了钱就没别的事了。 哦,蚊子还会进行市场调研,观察货物的销售速度。 接下来的寒假,她准备多往外跑一跑,让蚊子歇歇,虽然这家伙不一定闲的住。 大柱跟大勇要在这边待到年底,给卢文明搭把手,帮着发发货,顺便观察观察这边的市场,再搜罗些当地的特产发回去,抓好年前这个机会。 吃过饭,一行人去了卢文明租的那套院子里,有这套院子在,大勇哥俩就不用住招待所了,倒也方便。 看过院子,几人也没休息,马不停蹄的去几个厂家转了一圈。 裤子和双肩包最后一批货这一两天就能交货。 完成这批货刚好生产春装。 前段时间丁果给卢文明发了设计图,打版了样品发回去,口头商量了下订单数量,这次过来正好签合同交定金。 早上下了火车,一溜忙到下午才有空去市场上转。 年轻人精力旺盛,正是拼的年纪,几人都不觉得累,兴致高昂的逛批发市场。 “摊子增加了这么多!”蚊子又开始上蹿下跳。 摊子增多了,来淘金的人也增多了,尤其都看好过年的市场,所以这里更是人声鼎沸,看个货半天挤不进去。 这规模比丁果上次来的时候大了好几圈,也意味着政策又宽松了几个度。 货物种类也丰富起来,哪怕三人算是有见识的,也有些目不暇接。 蚊子道:“姐,咱们要不要批发些鞋子回去?” 她看到好几款小皮鞋都很漂亮,也是不要票,他们回去往外批货也不要票,这种情况下哪怕跟那边的百货大楼撞货也不愁出手。 丁果:“可以选几款带回去试试,得走邮寄。咱们这次衣服啥的货多,光靠乘务员帮着找的位置塞不那么多。咱们带自家的衣服,淘些别的走邮局发回去。” 蚊子点头,喊了大勇过来商量,大勇无不答应的。 几人开始选品,鞋子、毛衣、帽子、外套、还挑了几匹花色不错的布料,赶在邮局下班前发了一批回去。 丁果和蚊子等着厂里的货,后天一早的火车,所以第二天依旧是从市场上淘货,这次又拿了一批电子表,一起打包邮寄。 邮寄慢,等他们回去了这批货都不一定到,耽误不了收。 几人跟行军打仗似的,发完货去厂里收了他们自己的货,带 回去分着打包好,次日一早几人一起把货送上火车,丁果和蚊子坐车返回。 等火车开了,大勇往紫竹桥打了个电话,给乔婶报了时间,让苏东山去接站,并提前联系几个固定下线,想拿货的提前把钱准备好。 前段时间丁果和大勇不方便行动时,丁果找乔婶和苏东山谈了谈,乔婶不拦着,苏东山也愿意赚点外快,就去帮了蚊子两回,很踏实,也很有分寸,是个可靠的。 回到首都,丁果两人加上苏东山一起把货弄到了西单的铺子里,晚上苏东山留在这边看着。 以后的货都不往家里送了,直接拉来这边。 巷子里的邻居太多,他们带着货出来进去的很不方便,不如这边清净。 丁果弄了个煤球炉子,叮嘱苏东山晚上别吝啬烧煤,注意好保暖,也注意好通风。 过两天货要是多了,再把宋凯哥喊过来,一起帮忙看着。 点完货入了账,三人驮着货去找几个提前联系好的下线出货。 快过年了,小商贩都知道年前是卖货的最佳时机,不光拿货数量多,新的下线发展也很顺利,带着样品一谈,成功率非常高。 等邮局那两匹货到了时,这批货就只剩了个底。 苏东山还谈了两个新下线,丁果除了工资,还额外给他拿了提成。 丁果也给家里人自留了几套,掏钱入了账。 给大姑姐的送到了大院那边。 之前那件事没影响到裴渝,他们一直在外头出差,地点经常临时改动,也不固定,回来的时间也不确定,衣服只能她回来自己去大院拿了。 丁果的小生意做的红火,每天早出晚归的找下线往外批货。 裴澈那边因为挖出一条巨大的毒虫,也立了功。与此同时,他主持的潘顶峰的翻案工作也前后脚的落下帷幕。 处置了几个当年参与的人,部队和好几个地区的某几个单位小换了一批新鲜血液,净化了各单位的空气。 潘顶峰喜提一个农场劳改五年,带着儿子跟他爸团聚去了。 至于他那俩上蹿下跳的哥们,别说之前还想帮着捞张淑华呢,自己都喜提了牢饭,还连累了家里。 裴澈成绩亮眼,职位即便不会马上提,但有这个资历摆在这儿,下次再有点成绩,往上走的步子也稳了。 而丁果作为最初的线索提供人,老爷子给她申请了一千块钱的奖金,秘密发放,并未公开。 彭桂花还没回老家,她计划到年根底下再回去,日常除了照顾儿媳就是帮着带孩子。 她也最近才知道大儿子和丁果合伙做的买卖。 之前还以为大儿子上学后他们的小生意就停了呢,没想到越做越大。 没告诉三婶也是怕她跟着担心。 现在知道了也有些提心吊胆。 虽然国家放开了政策,可私人买卖还没有明朗的说法,总替丁果他们捏着一把汗。 不过在知道于少芬也开始发展副业后,彭桂花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大家都在搞创业,还都是家里有点关系的人,彭桂花都忍不住分析起了时事,心里琢磨着难道下一步的政策开放就是私人买卖? 毕竟裴家的位置在那儿摆着,宋家也是官方的人,那个叫月月的小姑娘的亲妈还是那啥外贸的,于少芬的哥哥是警察。 而政策这方面都是官方的人掌握着最新动向,他们都不反对的事,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么一想,彭桂花就不管了,让孩子们折腾去吧。 况且,果果他们几个也不是摆摊,只往外批发,批出去就不管了,风险相对来说没那么大。 丁果白天在外头跑,晚上回到家里也没停止折腾。 她从系统商场里买了一批生瓜子、花生和核桃,带着三婶做炒货。 彭桂花不疑有他,以为丁果是提前准备年货。 就是口味有点复杂,今天弄什么焦糖的,明天做盐焗的,还不断调整配方。 花生除了带皮五香的,还剥壳做了花生蘸,外头裹一层厚厚的糖霜,酥脆香甜特别好吃,就是太费糖。 但跟着侄女涨了不少见识,也因为干货吃的太多,嗓子有点不大得劲。 刚开始做的那批,留下自己吃的,往宋家和大院送了一趟。 之前的两批货出完之前,大勇他们又发了一批过来,不是自己定制的,是之前从市场上进的那些,丁果跟蚊子统计了几款出货出的多的毛衣、外套和鞋子,让大勇他们发了一次,连同他们收集的一批干海货。 彭桂花准备回老家时,大勇和大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第267章 我负责貌美如花,我媳妇儿赚钱…… 按常理来讲,批发该讲究薄利多销,可在这个年代还有个物以稀为贵呢。 款式新颖还不要票,就是他们的最大优点,尤其是不要票这个优点他们还能吃好几年的红利。 丁果可不想忙活一场别人吃大肉她只喝个汤底。 所以他们的批发生意从一开始的定价就给自己留出了令三人都满意的利润。 就这样,小半年下来,不算暑假那次,从三人正式开始合作算起,除去所有的成本,三人盘了下账,每人差不多都挣了三万多,接近四万。 虽然跟着他们的商贩也赚了个肥,可分摊到个人,不一定比他们挣的多。 没统计时还不觉得,一统计出来,丁果都吓了一跳。 以往他们都是每次搞完就分账,小几千的拿,没想到赚了这么多。 这数字也足以让人振奋了。 蚊子兴奋的神情难以掩饰,小声道:“姐,咱这还是没放开手干呢,要是哪天能甩开膀子了,这不得往海了挣。” 倒衣服也太赚钱了。 衣服是大头,中间也夹杂了别的,特产和丝巾袜子这些利润低,但电子表利润高啊,只是没那个胆子大倒特倒,不然收入绝对不止这些。 目前像他们这样规模的私人批发,蚊子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他们应该算头一份了吧。 现在‘飞跃’这个牌子的衣服,在这四九城都打出小小的名气了。 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们就是这个品牌的老板,只知道是南方的货。 对于‘南方的货’,人们的认可度非常高。 是不是头一份丁果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已经成了风口上的那只猪,但想要飞的更高还得继续努力,抓住这个好时机赚够养老的钱,早点躺平。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手里留一部分继续做买卖,遇上合适的房子和商铺也再买几套。” 大勇和蚊子点头。 之后,三人又聊了聊明年的规划。 丁果:“首都的市场很大,但我们的目标不止是首都,年后找个周末,我去海市看看那边的市场。先摸摸情况,暑假的时候看能不能在那边发展几个下线。” 漂亮的东西,海市人更喜欢追求。 只要她的夏装设计的漂亮,不愁海市的市场打不开。 大勇和蚊子两人听的热血沸腾,大勇还道:“要是能租借到货车就好了,暑假我们可以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一跑。” 丁果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大勇师傅,到时候别喊辛苦就行。” 不过明年不行,明年先开拓市场,往后有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丁大勇嘿嘿地笑:“挣钱这种事哪有嫌辛苦的。” 聊了几句,大勇带着他媳妇儿回了他们自己的小家,蚊子也揣着自己的大钱钱起身离开。 丁果跟乔婶说了声,骑车出门去了西单的铺子里,铺子早空了,她过来是准备空间搞肉。 之前养的猪和羊在耗子的照顾下已经有了一批猪二代、羊二代。 个个养的膘肥体壮,只是宰杀是个问题。 当然,对丁果是问题,对耗子不是问题。 在无良宿主的激发下,耗子解锁了新的技能,如今一批新鲜分割好的猪羊肉就在露天仓库上摆着,丁果分装了几份,又捞了几条鱼,放出来摆在铺子里,用大自然的温度进行冷冻。 不然这么冷的天带回去的鱼肉太新鲜实在不好解释。 她自己可没跟着上冻,闪进空间悠哉悠哉的吃着水果,等外头的肉冻好,出来装进编织袋里离开。 往各家送了点儿,去罐头厂没找到于少芬,先回了紫竹桥。 进门不久,于少芬过来了,车把上挂着个布兜,手里还攥着几根糖葫芦,满脸笑意,眼里的光亮的吓人。 她是从集上过来的。 丁果见于姨这样,笑着打趣她:“于姨,路上捡钱啦!” “我盼着能走路捡钱呢。”于少芬瞪了她一眼,支好车子,把买来糖葫芦给丁果,她知道果果家这俩孩子到现在还没让沾糖呢。 糖葫芦给丁果她们吃。 但她特意爆了米花,玉米的和大米的各爆了一兜,叮嘱爆米花的师傅没让加糖精,给俩娃吃。 可怜见的,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家里有糕点糖果恨不能全留给孩子吃,丁果这狠心的妈一直严防死守着。 不过丁果说的没错,孩子太早吃糖对牙齿不好。而且这俩孩子肚子里不缺油水,吃不吃糖的不差那一口。 丁果底线守的牢,家里的长辈也尊重她管孩子的方式,没人捣乱,也挺好。 丁果也不客气,接过来顺手给乔婶和春花姐各递了一串,她自己也咔嚓咬了一口裹着糖的山楂,招呼着于少芬进屋。 俩娃扑过来喊‘于姥姥’,于少芬稀罕的挨着摸了把小脑瓜,拿了米花让他俩自己吃,还叮嘱俩娃吃这个的时候别打闹,专心吃,吃慢点别呛着。 絮叨两句,一边看着俩娃乖乖洗手吃东西,一边跟丁果说话。 “我做的辣椒酱居然遇上回头客了,一下买走五瓶……” 于少芬过来就是跟丁果说说她这段时间抽空忙闲摆摊的成果。 年根底下大集多,于少芬没少赶集。 厂里的工作上升无望,她也没那么拼了,选择摆烂,结果这一摆,发现还挺上瘾。 “遇上大集我就请假去赶集,一天下来比在厂里挣的多。” 跟果果他们的生意没法比,她卖几瓶辣椒酱的利润都不见得有果果批一两件衣服的利润高,但她喜欢做这个啊。 特别有成就感,尤其是在这 个集上遇到之前在其他地方摆摊时的老顾客,人家那惊喜的模样,好像她是个宝似的,然后大夸特夸她的辣椒酱好吃,夸的太热情,旁边其他围观的人都差点误会是托了。 于少芬说起这个,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 丁果乐呵呵听着,也不用她当捧哏,于姨自己就说的热闹。 “素的肉的都卖完了,年前还有俩集,赶完这俩就不忙活了……”于少芬笑说着。 带肉丝的辣椒酱少,毕竟肉票有限,哥嫂还要把他们手里的肉票份额给她,让她做小生意,于少芬没同意,但说起来也是满脸的笑:“总不能大过年的一家人为了我这点事吃素吧,哈哈哈。” 丁果也支持过肉票,还给于姨拿过几次肉。 没用空间产的,是从系统商城买的。 空间里那批煮羊肉口感太好了,做商品的话怕落差太大,出现口味上的偏差。 现在买肉有局限,等以后放开了,有于姨发挥的地方。 于少芬过来也没别的事,做生意这种事她不能跟同事分享。家里人虽然支持她,可跟家里人聊总觉得不如来跟丁果聊更痛快一些。 从配方,到口感,再到做小生意的一些小门道,丁果都能给出建议。 “哪天咱们这边也能跟南方那边一样办私人厂子了,于姨你也搞个小厂子,弄两条生产线专做酱类罐头。” 于少芬对这个感兴趣,又比较擅长,还有罐头厂的工作经验,开个小厂不是问题。 于少芬倒不觉得丁果这提议夸张,南方那边越发开放,这股风早晚能吹到这边。 如今的单位她是没拼劲了,但要是真能办个小厂子,她想想还是有点沸腾。 “不过真计划办厂的话我可没那么多钱,到时候少不了得找你帮忙。” 丁果点头:“我给你投资。” 于少芬乐:“我可当真了。” 丁果认真点头:“我也是当真的。不过我只投钱等着分红,其他啥的我可不管啊。” 于少芬笑道:“不用你管,别怕我干赔了就行。” 丁果豪迈地挥手:“于姨你放开了干,挣了我拿分红,赔了算我的。” 这年头,只要是勤勤恳恳做生意的,长远的不敢说,短期内还是能吃到不错的红利的。 况且于姨就是那个勤恳的人,还有这方面的天分。 说起这个,丁果就建议她认真琢磨个品牌名字,等能注册商标了第一时间去注册,把牌子打出去。 “行,我好好想想。” 走的时候,丁果就让她拿上了给她准备的肉和鱼。 这个年丁果也没回老家,裴澈的假期很零碎,丁果一个人带俩娃坐车不方便。 裴澈年三十晚上回来待了一宿,年初一早上就回了部队,十点多才去了大院,吃过中午饭就又回部队了。 年初一来裴家拜年的人比往年多了几倍,家里的炉子烧水都供不上。 老爷子还是趁着接今年没回来过年的大孙子的拜年电话才得了点空喘口气。 丁果也在无形中多了不少和蔼可亲的长辈和对她态度十分热络的平辈。 还有同龄的嫂子或者姑娘邀请她年后周末的时候去家里玩,丁果都不动声色的婉拒了。 有几个不死心的,邵寻萍也帮着挡了。 忙的丁果都没空出去拜年,不过那几家都有人来,也知道裴家今天的情况,小声叮嘱丁果哪天有空了去家里玩,丁果应下。 老爷子很稳的住,晚上一大家子吃饭时特意叮嘱儿孙:“戒骄戒躁!” 来拜访的人为什么多,自然是看到了裴家的发展前途。 年前那个案子是裴家主要负责的,最后拉下马的那位,几乎是跟老爷子级别差不多的存在,就那么销声匿迹了。 不少人都说,裴家后生前途不可限量。 来结交的人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全好。 裴家一直稳坐钓鱼台还好,一旦出现什么变动,今天来的这些人里的一大部分会马上让你感受到真正的人情冷暖。 丁果几个自是虚心听着。 看着这个孙媳妇,老爷子很是欣慰的赞赏。 第268章 二合一 四月下旬,‘腾飞培训班’正式成立。 上课的老师不止师范的学生。 自己弟弟去年跟学校合作成功举办了高考补习班,并在今年继续举办的事,丁果无意间透露给舍友后,成功挖了两个室友过去。 补习班想打名气,名校学生的光环加持很有必要。 接着又把大院里候家那个考进清大的候战胜也挖了过去。 丁果跟候战胜并不熟悉,只在过年互相串门拜年的时候见过两面。 前段时间丁果回大院,好巧不巧的在门口碰上了,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看着人离开,丁果心头动了动。 她没第一时间去挖人。 处在裴家这样的家庭,加上今年裴家的势头格外盛,家里人跟谁家联系、走的近些,都容易在大院掀起一股风。 社交方面,比之前要更谨慎些。 先问了裴老爷子,丁果才等开学后去清大找候战胜。 要是别人来找他去个什么培训班教课,候战胜还真不一定答应。 家世不俗,本人又争气,属于天之骄子那一挂的,有这么个争气的子弟,不少人也很看好侯家。 侯战胜算是有点小清高的。 平时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很高冷,但也没有仗着家世欺负同学,是不少女同学口中的高岭之花。 但来请他的人是丁果,侯战胜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好的嫂子,我下午去找你弟谈谈。” 前期的宣传招生都是大柱带着苏东山在忙活,一个多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圈,不过等再次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丁果只在正式开课的时候去露了一面,其他时间都是大柱在主持工作。 跟几位上课的老师商量备课内容、给学生们出考卷、高考前组织模拟考试,一遍遍带着他们熟悉考试流程,大大降低了学员们进考场后的紧张程度。 再把考生们送进考场。 进考场前,丁大柱跟几个同学依次检查了他们携带的准考证、钢笔墨水,认真叮嘱了一遍考试流程,出考场后送上丁果让乔婶送来的绿豆汤,带着他们在阴凉处休息。 服务的到位程度让不少跟来的考生家长都直夸他们细心,回去后自发的就帮着宣传了一波。 三天考试结束,丁大柱又把所有学员召集起来,集体对答案、估分……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腾飞培训班’打出了不错的名头。 丁果召集大柱复盘了一下,细化了一些细节和规则。 至于挣钱,那是不存在的,就几个请来的学生挣了点外快,没有额外的盈利。 丁大柱趁热打铁,展开暑假招生计划。 苏东山跟着忙的不亦乐乎,哪怕赚的外快不如帮着丁果送货多,但精神头很足。 当然,丁果也没有只抓劳力,额外给他俩发了个红包。 两人还不想收,推辞一番才收了起来。 乔婶私下里偷偷抹了好几次泪,只说自己运气好,过来帮丁果照顾孩子,自己孩子也跟着受益。 赚不赚钱的先不说,就孩子这份拼劲,让他们看到了日子的奔头。 丁果他们的期末考试结束,学校里放了暑假,就准备去羊城。 出发前,三叔三婶带着大林、提着几只鸡,背着两袋粮食还有一大袋蔬菜来了首都。 这趟过来要待不短的时间,索性把养的鸡带过来了,让它们换个地方下蛋。 所以这趟去羊城,除了大勇和蚊子,把三叔三婶和大林也带上了。 一起的还有于少芬。 于少芬的辣椒酱生意一直在做,回头客越来越多,好多次新做好的辣椒酱都不用摆摊,直接给几个回头客送过去。 这趟跟着丁果南下,一方面是想看看南方越来越多的私人小厂,要是有跟食品有关的,看能不能找门路进去参观参观,为以后自己办厂吸收经验。 第二就是经常听丁果说起羊城这边的环境,眼馋的不行,跟着过来开开眼界。 三叔三婶和大林,也是带他们出来长见识的。 这一趟,他们不光跟着丁果在羊城待了几天,见识了南方发展的蓬勃,去了几个厂子参观,还跟着又去了趟海市。 去海市是带着货去的。 大勇跟他爹留在了羊城,和卢文明一起盯着厂里正在加工的一批新款夏装,以及后续发货。 留下他爹,是大勇提出来的:“让我爹锻炼锻炼。” 也即将要当爹的大勇比起前几年成熟了很多。 从他姐联合大柱开培训班时,他就看出来了,他姐在带大柱,这是帮着大柱创业呢。 这本来是他的责任,奈何他脑子转的没他姐快,又让他姐操心了。 所以,他想把爹娘也带出来。 先从锻炼胆量开始。 之前跑车时走南闯北的历练让他感触很深,人见识多了,胆量和信心也随之跟着成长,他爹性子里的老实木讷,性格占一部分,但在丁大勇看来,这也与一辈子都窝在农村里关系很大。 锻炼锻炼他爹娘的胆量,将来不说让他们创业,他们自己的小产业也能过来搭把手,比一直留在村里种地强。 对于老三,目前就是好好读书考大学,其他的事等他考上大学,看看这小子适合干啥,他再把老三带出来。 不能总叫他姐操心。 帮儿子和侄女的事业,丁志城倒是没二话,当父母的能帮上孩子对于他们来说本身也是一种成就感。 于少芬和三婶、大林就跟着丁果和蚊子在海市背着货大街小巷的串,找合作对象。 以前感觉丁果他们的批发生意相对每天早出晚归摆摊的商贩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现在看着他们大热天每天扛着一包货出去窜,遭受着当地人的白眼和驱赶,还要赔着笑脸跟他们谈合作,也觉得挣点钱是真不容易。 不容易吗? 有一点,不过丁果觉得还好。 这时候的市场开拓对比后世来说轻松多了。 她上辈子在大学期间当过一段时间的销售,那时候的成单率真不如现在高。 至于遭受白眼,不管现在还是后世,只要干推销,没有不遭白眼的。 其他的工作也一样,没有一路坦荡的。 毕竟想从人家口袋里掏钱,这些都是得受着的。 蚊子也还好,这姑娘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尤其是下方的那几年,遭受的苦跟眼前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就是她力气没丁果大,体力也不如丁果好,一天下来感觉腿肚子都要抽筋了。 大林也没闲着,帮着蚊子背货。 今年15岁的大林也是个大小伙子了,在村里每逢放假,跟着爹娘下地干活也能挣到七八个工分。 不过丁果不让他背太多,怕影响长个儿。 刚跟着到南方时他还有点拘谨,几天下来渐渐长了见识,人明显比刚来时自信开朗了许多。 有时候还能给蚊子帮腔打配合,或者看到摆摊的小商贩,主动上前操着不算标准的普通话问人家要不要自己的货,成长的很快。 丁果也不吝啬井水,给两人补充体力。 等带来的货出完,丁果就带着于姨他们在当地的景点玩了一圈,拍了不少照片,留下收信地址,打道回府。 走之前跟丁大勇通了个电话。 就在丁果一行刚回到首都时,在羊城的大勇收到了一份海市发过去的电报。 看着电报内容,丁大勇猛地跳起来在空中挥了下拳头,吓了他爹一跳。 “你一惊一乍的干啥呢?” “爹,海市的回头客。”丁大勇哗哗甩着记录着电报内容的纸张,龇着大牙笑,“我姐他们在海市谈下合作人家回头找咱要货了。” 说着招呼他爹:“走,点上货咱去趟海市。” 丁果离开羊城前就跟大勇说了,这趟过去谈下线时会留他这边的地址,要是有商贩想进货,给他发电报,他带上货送过去。 除了送货,再回访一下丁果前两天跑的另外几个地点,这些信息则是丁果离开海市前跟大勇在电话里说的,详细记录了合作成功的几个商贩常出现的地点以及他们的相貌特征、每人留下的货物数量和批发价。 所以不单单是给回头客送货,再巩固下其他的合作方。 丁志城有些激动:“我也能去海市了?” 前两天侄女离开时带着老婆子和三儿去了海市,他还暗搓搓羡慕来着,那可是海市啊,在他们这些老百姓心里是跟首都齐名的大城市。 当时还遗憾了一会儿,没想到不几天他也能跟着去海市转一圈了。 丁志城满是风霜的脸上充斥着激动,连连搓手。 去年老婆子回去,说了大儿和丁果做的生意,他也跟着担心了一阵子,现在跟着见识了一回,看过如今南方的风向,心里那股担忧也渐渐消散。 侄女说了,这边的风,早晚会刮遍全国,往后的政策肯定会越来越好。 侄女是有大见识有本事的,他信侄女的。 这爷俩,连同卢文明一起带了一批货去了海市。 也是他们自己生产的衣服款式漂亮,那几个小贩出货的速度比起他们自己寻门路打捞来的衣服要快,一改那天跟丁果他们初次谈合作时态度上的小清高,这回则是满脸堆笑。 心里直呼这几个年轻人就是他们的财神爷。 货出的快,挣了钱,态度可不就不一样了么。 就是丁大勇的心没那么细致,送完货收完钱也没想到带他爹到处逛逛,就又回了羊城。 但老汉也想不到这个,能跟着来一趟,看过海市几条大街小巷,听了一通他完全听不懂的海市话,就激动的一个劲的咧嘴笑,寻思着等见到老婆子的时候,也跟聊聊海市了。 第269章 丁果让卢文明在羊城又谈了个小…… 宋玉玲拧自家男人的腰,小声道:“去了三趟,也不知道带咱爸逛逛玩玩,拍张照留个纪念。” 丁大勇摸着鼻子笑的尴尬,他是真没想到,几张照片能花几个钱?就是想不到这些。 去了就找下线,送完货收完钱就走,满脑子光在想又赚了多少钱,回去得紧盯哪款货让再赶赶进度,盯着秋装的打版,完全忘了带他爹逛一逛。 丁志城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那一摞照片,几人的合影,老婆子跟果果的合照,跟大林的合照,还有单人照。 那个羡慕哟。 再抬头瞅瞅那边的大儿子,小声嘟囔了句:“个臭小子,就是没有姑娘贴心。” 彭桂花知道老头儿去了三趟除了送货啥收获没有,乐不可**可不,果果还带我们吃了好几种当地菜、糕点……” 跟羊城的饭菜一样,海市的菜她也多少有些吃不惯,可吃不惯归吃不惯,长见识了呀。 她们这一趟,顶自家老头子往那边溜十趟腿。 丁大勇为了弥补自己的不细心,又带着家人在首都又玩了一圈,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 他大外甥和外甥女还顺便‘蹭车’ ,跟着大舅、姥姥、姥爷出去疯了一趟,收获不少玩具和新衣服、新鞋子。 玩归玩,也没耽误给这边的固定合作伙伴安排新到的秋装。 沪市那边的生意也没断了,合作时间长了,有了几个固定的、比较信任他们的下线,再要货就给卢文明把款子汇过去,卢文明给他们发货。 老家那边要秋收,大林也准备开学,丁志城带着儿子走,彭桂花留下来继续照顾快临盆的儿媳。 宋玉玲快生了,正准备收拾收拾回自己小家。 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大姑姐这里做月子。 彭桂花叮嘱老头子,让他回去找队长再开两张空白介绍信寄过来。 秋收的假不好请,不过这种特殊情况队里一般也是会批的。 知道亲家公要回去了,邵寻萍回来了一趟,跟亲家一起吃了个饭,买了不少东西,也给宋玉玲买了些婴儿衣服、奶粉。 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裴正中前段时间参与了一项保密研发任务,人已经不在首都了,在项目结束前不会回来。 邵寻萍虽没跟丈夫一起参加,可单位里的工作最近也很忙,都没怎么有时间回来。 大儿子、小儿子这俩家庭,她这做婆婆的都没给到太多帮助。 大儿媳那边还有丈夫陪着,两口子在一个单位,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照顾孩子操持他们的小家。 小儿子这里,裴澈顾大家就顾不上小家。 最近南边有点不太平,裴澈参与了秘密集训练兵,也忙的不见人影。 这个家全靠小儿媳撑着。 所以哪怕彭桂花过来主要是为了照顾玉玲,但有个娘家的长辈待在这边,果果心里也有支撑,她很感激。 送走三叔和带着一大摞学习资料的大林,丁果喊了大柱和苏东山开会,聊了聊刚结束的暑假补习班的举办情况。 丁果叮嘱两人:“过段时间跟进回访一下,统计参加补习班的学生最新的考试成绩,做个记录。他们成绩的提升,就是我们下次招生的宣传点。” 两人笑着点头:“我们会盯好。” 暑假前的高考补习班他们也跟进了后续的,成果很不错。举办暑假班的时候就有人来问明年高考复习班的事了。 丁果又补充了一点管理上的细节,会议结束。 开学前,丁果和大勇、蚊子跑了趟工商局,申请办理营业执照。 文件年初的时候就下来了,但工商局还没制定好相关的办理流程和经营细节,倒是响应国家的号召,对个体商贩不再打压查处,今年大街小巷上增加了不少流动小摊。 这次过来有了进展,工商局给他们写了张单子,让他们根据单子准备材料递交。 除了丁果几个,也有其他人来咨询营业执照的办理,听了一耳朵,咨询的是开饭店的相关流程。 丁果他们申请了一张服装批发相关的、一张服装个体零售的。 工商局的工作人员态度倒是很好,只是看着他们的申请项目,抓了抓头。 服装个体经营的应该能过,就是开个服装店。 批发项目…不在临时制定的经营名单里,得开会讨论研究。 宋成立那边也面临需要开会研究的问题,就是私人教育培训班。 他知道丁果的堂弟搞了个培训班,还很受欢迎,但牵扯到教育商业化,目前国内还没有这个先例,不过他倒是很看好这种模式前景,可发展。 面对丁果的咨询,也是让她等一等。 接下来就是等,再时不时跑趟工商局问最新的进展。 这期间里,丁果也继续过回兼顾学业和事业的日子。 忙忙碌碌中,丁家三房第一个孙子辈降生,六斤多的大胖小子,取名丁瑞。 丁果去看小侄子,毫不吝啬的给弟媳包了个大红包。 入冬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裴澈回来了。 只是,这次回来不是团聚,而是新的两地分居。 裴澈被借调回原单位了。 丁果心里顿时一沉:“那边……” 裴澈笑道:“没事,有点不安分而已,我过去帮着带兵集训。” 他说的轻描淡写,是不想让媳妇儿过度担心。 可哪里知道,丁果不说多了解那边形势的细枝末节,也多少知道点那边的情况,用不了多久,边境会展开一场持续几年的反击战。 丁果眼眶酸涩。 可这是裴澈的使命,也是无数军人的使命。 只是在裴澈正式出发前,尽可能的给他做了些方便随身携带,保质期长,能补充体力的小零食。 并给裴澈泡了杯菊花茶,加了点没用完的大力丸,看着他喝下去。 “耗子,大宝小宝身上的那种玉佩还有吗?” 丁果不会阻拦裴澈的脚步,可她跟所有军属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家人平安。 耗子半晌才道:“带空间的道具不会再继续发放了,倒是有款能保平安的道具‘护身符’,宿主自用能看到实体,时间没有限制。但作用在他人身上,佩戴者看不到道具存在,并且有时效限制,两年。价格十五万内耗值!” 丁果毫不犹豫的买了一款,借着给裴澈整理衣领的时候,戴在了他脖子上。 裴澈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有点狐疑的看了媳妇儿一眼。 从前几年他就感受到自己力量上的变化,是跟媳妇儿在一起后发生的,虽然变化微乎其微,可长时间下来裴澈还是察觉出了不一样。 而现在他的力量好像又提升了,这次的提升较之前几次变化非常明显。 丁果当然知道这次给的大力丸用的量多,裴澈能察觉出变化,但想到他有可能会上前线,心里的担忧让她顾不上那么多。 力量不能挡子弹,但遇到近身搏斗或者奔跑时,是很好的辅助。 她甚至都没打算裴澈发现异常后给他解释,问就是不知道。 不过裴澈没问。 他也不是没察觉出一点媳妇儿的异常,尤其是去年两地奔波帮丁果开被弃养的证明时,尽管有些猜测很…迷信,但他就是觉得从两边了解到的丁果跟他认识的丁果非常不一样,差距大到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再想想果果的力量和大勇的力气。 大柱和大林以及三叔三婶都没那么大力气。 据他了解,丁志钢、岳红梅以及丁建国几个,也没有这么大力气。 联合自己身上的变化,裴澈笃定跟果果有关。 只是再有疑虑,他也从来没问过,他只要知道这是他媳妇儿,他媳妇儿让他变化是为了他好,其他的…哪怕就算真的跟无法想象的迷信有关,也都不重要。 “媳妇儿,媳妇儿!” 裴澈把人抱在怀里,收着陡然增长的力量,让两人贴的严丝合缝,贪婪的感受着媳妇儿身上的温度。 “果果,支撑和照顾我们这个小家,辛苦你了!”他的目光往旁边移了移,看着炕上睡熟的儿子闺女,眼里亦满是不舍。 丁果在裴澈的衣服上蹭了蹭,擦去眼角的水光:“我不辛苦,但你去了南边,不管是训练还是…都要注意安全。” 裴澈收回视线在丁果额头落下一吻:“放心,我会的!” 邵寻萍回来带儿子儿媳、亲家母和大勇一家,去大院跟老爷子、女儿一家吃了顿饭,裴澈出发离开。 彭桂花一直留在这边跟吴芳倒班看孩子,知道裴澈要暂时调去南方,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就是感叹当军嫂可真不容易。 裴澈在首都时,小两口子就不经常见面,这去了南方,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丁果也没跟三婶说这些,怕三婶跟着担惊受怕。 裴澈离开后,跟家里保持一周一次的电话联系,这个频率持续到年底,改成了半月或二十天。 有护身符在,丁果虽然担心,但也没完全让自己陷入担忧的情绪里,依旧忙着她自己的事,并且非常忙碌。 他们之前申请的个体户营业执照下来了,批发的那个执照没下来,但也不妨碍他们的批发生意。 选了间商铺,挂了一批衣服,请了两个店员,同样照顾了军嫂,让老爷子帮 着找的人,丁果给她们简单培训后直接上岗,生意还算不错。 不过他们赚钱的大头还是批发。 四九城这块蛋糕非常大,他们自己的店加上几个固定的下线,哪怕卖的同类服装,也产生不了太大的竞争关系。 第270章 新一学期的开学,丁果喜提一个…… 这政策可太好了! 政策出来前,就有个村子偷偷搞起了生产责任制,那是带着孤掷一注的勇气。 最后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不过,三叔刚才的话里提到了有人去闹,让丁果的心提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政策几年后会正式全国推行,但谁也不知道这期间会不会有人因为村里不积极响应就去闹而出事,所以她斟酌了下用词跟三叔分析了这个政策未来的形势,最后叮嘱三叔,可以持支持态度跟大队干部协商,但别起暴力冲突。 一个政策从开始到全面施行,从来就不是一条坦途。 好在丁志城本身也不是冲动且做事不计后果的性子,虽同样眼馋有的大队把土地分给了个人,却不会激烈的去跟大队对抗。 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丁志城:“我知道,我知道,只要知道是个好政策,我心里有数就行了。” 临挂电话前,丁果又叮嘱三叔等大林放了暑假,带着大林来首都。 丁志城一口应下了,他也准备等三儿放了假就带上粮食过来,除了帮帮孩子们的买卖,也去看看小孙子。 打孩子出生还没见过呢。 这边丁果见了三婶时也跟她说了三叔打电话的事。 “咱那边哪个大队的?过年的时候还没听说呢,一点风声都没听着,人家说分就分了?” 彭桂花回老家过的年,因为孩子还小,没让两口子带娃回去,她在老家待到过完元宵节又回来的。 这会儿听丁果说老家那边已经有大队开始实施分产到户了,也很激动,一叠声的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有些羡慕地说:“不知道啥时候轮到咱村。” 真要分产到户那可是好事儿,土地是自家的了,到时候再干点啥应该也不用跟大队里请假了吧。 她还惦记着果果说的干货买卖,玉玲那边也知道他们的计划,前儿还问起过,说家里要是想做就放开手去做,现在政策已经放开了,不用担心做买卖被抓啥的。 至于看孩子的问题,宋玉玲不是那种非要婆婆一心扒拉他们的人,下头还有俩小叔子,公婆也得为大柱和大林考虑。 看孩子有她妈,她也准备跟大姑姐一样请个帮手,所以看孩子不是问题。 儿媳也支持,彭桂花就计划今年入秋后开始着手做做炒货,只要肯下功夫,咋着也比在大队里挣工分赚的多。 没想到这又听到了个好消息。 虽然这事不是直接在他们村落实,但也看到了希望。 丁果笑道:“既然有了先例,咱村估计也快了。三婶,要是真分了土地,您跟我三叔是准备承包出去还是自己种?” 彭桂花惊讶:“还能承包出去?大队里能同意吗?” 她倒是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下意识里还是集体思想。 丁果提前给他们讲分产到户后的土地的可操作性,笑道:“土地分给个人,那就是个人说了算的,咋就不能往外承包?” “是这个理!”彭桂花忍不住笑,“果果你这脑子就是好使,这让我们可想不到还能这么办。” 丁果汗颜,她也就仗着有点后世者的经验罢了,哪儿是脑子好使。 过目不忘也用不到这种事上。 彭桂花接着说:“回头我们先摆摊试试,要是真能挣出吃的来就把地包出去专心做买卖。要是我跟你三叔不是那块料,我们就老老实实种地,不想别的了。” 不过自家那边啥时候分还说不准呢。 现在想这个有点早。 现在想确实早了些,哪怕周边已经有开始施行的了,等丁志城带着小儿子来首都时,老家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丁志城看着坐在凉席上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小孙子,嘴里跟彭桂花说着:“村里都闹了好几场了,大队长和书记就是不松口,直说再看看再看看,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彭桂花:“是怕这政策不牢靠啊?” 丁志城拿着拨浪鼓去逗小孙子,一边说着:“估摸就是怕这个,怕把地分了,回头政策又收回去了还得重新把地往回拢。人家半山沟大队就不怕这个,地分给各家,今年麦子收成是去年的两三倍。交了公粮各家的余粮也海海的,回头加上秋粮,人家一天三顿吃个肚子滚圆到年底也吃不完。” 他们村的社员听到这个数,眼睛都馋红了。 他跟三儿来之前,村里人又去大队闹了一场,可村里那老古董干部就是不松口。 怕这时候跟风,回头风向又变了,被抓典型批评教育。 彭桂花听着也馋。 粮食归自家当然比归大队香啊。 但干部不松口他们也没办法,先眼馋着吧,看看老天啥时候让他们大队的干部睁眼。 彭桂花又跟自家老头儿说起入秋开始卖炒货的事,说了丁果的建议。 丁志城笑道:“孩子的话都差不了。” 不过头一年他想自己种,不为别的,就想过把瘾。 好不容易地到自己手里了,咋着得让他这个老农民发挥发挥。 给集体干和给自家干,劲头都不一样。 彭桂花笑得不行:“你这干活的命!” 丁志城嘿嘿的笑:“没办法,种大半辈子的地了。” 接下来,丁志城又跟着大儿子在南方待了半个暑假,期间再去海市,丁大勇特意逗留了两天带着他爹出去玩了一圈,咔嚓咔嚓拍了不老少照片。 回到首都一边帮着接货、发货,一边跟着丁果学炒瓜子、花生、核桃。 学的还挺带劲,站在炉子前头挥着铲子,仿佛挥着对新事物的希望。 跟丁果道:“咱这儿花样多,这买卖准能行。” 丁大勇还联系了以前的同事,有跑东北的,让他们帮着收点干货回来,算算他们回来的时间,差不多也要入秋了。 抽着空还跟他爹分析摊子的安置点和产品的定价。 丁果则出了几个开业时搞活动的小点子,丁志城让大儿子拿纸和笔给他记下来,直说这些都是做生意的法宝。 丁果这个暑假跟蚊子往返了几趟羊城,新服装打版、签合同,回来后开起了第二家服装店。 第一家以女装为主,只不过喇叭裤和阔腿裤男同志也能穿,所以也有男孩子去买。 第二家就专卖男装了,西装、牛仔裤和t恤、毛衣这些。 有几款裤子跟女装那边是重叠的。 今年除了依旧流行的喇叭裤、阔腿裤,丁果又增加了一款工装裤、两款直筒裤牛仔裤。 工装裤选了较为轻薄的料子,一款有好几种颜色。 牛仔裤在颜色和水洗喷砂花纹上做文章,突出亮点和特色。 自家三个大长腿的弟弟加上丁果本人穿上往那一站,就是活广告。 脑子活络的下线也已经学会推新货时找模特了,就穿着站摊子旁边,不用多说,货出的就是快。 新一学期的开学,丁果喜提一个举报。 前两年做生意还遮遮掩掩的,从店子开起来后,陆续遇到了几个去买衣服的同学,这事儿自然就瞒不住了。 不过那时候也不需要瞒,毕竟是工商局批准了的。 就这样,还是被举报了。 不过这事儿没掀起什么风浪,也没对丁果产生什么影响。 没有规定不允许在校大学生兼职创业的。 班主任把丁果喊过去说了声,让她在学校里时保持低调,别再经常请假。 其实丁果在学校里没张扬过,唯一的就是经常请假的问题。 知道丁果在做生意,班主任也明白丁果之前请的假就是因为生意的事了,虽然学校不会处理,还是注意些影响比较好。 丁果郁闷:“我也没耽误学习啊!” 各种考试一直稳坐第一的宝座,该拿的奖学金也没落下。 拿奖学金不是为了钱,是荣誉的象征。 班主任对学习优秀的学生还是很宽容的,没好气地道:“要是耽误学习了,假也不批给你。” 没耽误归没耽误,可有人反映了,多少还是得注意下,回头等风头过了再说。 丁果郁闷归郁闷,但老班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当下取消了原本计划周五再请假的事,老老实实留在学校上课。 好在现在他们的团队班子也很成熟了,跟几个小厂家也打下了合作基础,以后需要签合同的事就先电话沟通好细节,从这边签好发过去,让卢文明盯着那边签字,再把合同发回。 学校宽容归学校宽容,丁果还是小心眼的想查查是谁这么嫉妒优秀的她。 第271章 丁果很快就有了怀疑对象。…… 丁果很快就有了怀疑对象。 她从办公楼那边回到班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抬眼看过去,是王新麦。 王新麦的视线带着探究观察丁果的神色,见她一脸平静,眼里微不可查的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看丁果朝她看来,忙收回视线把头低了下去。 班主任没批评丁果? 丁果微微挑了挑眉,顺便看了眼后台,王新麦的名字蹦跶了出来。 王新麦不是头一次出现在她后台,之前也出现过几次,但那点贡献微乎其微,耗子看不上,连给她报告的念头都没有,平平的看着名字滑过。 对这个结果,丁果意外又不意外。 她这几年的大学生活里并未得罪过什么 人。 学习成绩好,私下里有同学找她讨论问题她也乐意分享自己的理解。 只不过跟部分同学比起来她算不上太合群,而不合群的情况丁果也不是个例,在学校这种地方大有人在,算不上多大的缺点。 唯一跟她有别扭的就是舍友王新麦。 王新麦这人很怪,丁果很确定自己根本没得罪这人,突然就不跟她说话了。 丁果也就自然的不再理会对方,哪怕在宿舍跟其他舍友聊天,两人也是默契的互不理会的状态。 宋燕几个私下里还问过她跟王新麦是不是闹过别扭。 丁果哪儿知道跟对方闹过什么别扭,她倒是觉得这人有点搞笑,莫名不理会她,后来突然又开始跟她说话,冷不丁的问她请假去做什么,丁果又不是犯贱,想跟她说话她就得回应,那自然是装听不见的。 王新麦得了个没脸,也不死心,后来又问,见丁果还不想搭理的样子,就公事公办的说她是以班干部的身份了解同班同学的情况,请假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丁果也不吃她这一套,翻了个白眼,让她有这个精力关心班里其他真正生活有困难的同学去。 王新麦是宣传委员又不是生活委员,人家生活委员每天除了忙课业,就是积极帮助班里真正有困难的同学,帮他们跟校方申请打杂类的兼职赚点微薄的生活费补贴自己,调节班里同学之间的矛盾。 今年的暑假,丁大柱的培训班继续开办,生活委员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事,还找丁果给班里同学争取了一个名额。 去年参加的那两个舍友,今年也参加了。 这种真正帮同学解决实际困难的事上也没见王新麦去帮忙,她除了跟其他班里的宣传委员一起在宣传栏张贴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关于时事新闻的报道,开班会时慷慨激昂的宣读几篇报纸上的新闻,就是专心忙自己的学业。 被丁果怼了,当时王新麦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两人又重新恢复了互不搭理的状态。 后来又有两个同学先后找到她,跟她打听她请假的原因,丁果随便应付了过去。 那两个同学跟王新麦的关系虽不是每日形影不离,但相对也是不错的,不难猜出是受王新麦的嘱托来打听她的事。 一直得不到结果,把她憋坏了吧。 所以如今知道她私下做买卖的事,也联想到了之前的请假原因,就把她举报了? 不过对于丁果请假的原因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举报内容里没提这茬,她就着重抓丁果是在校学生的身份做生意,说她不务正业,怕带歪学校学生风气。 有怀疑丁果就打算证实,不需要等实际的 证据。 于是,丁果直接走到重新埋下头看书的王新麦面前,对她使用了话筒道具,冷不丁问出:“王新麦,我被举报上学期间做生意,是你干的吧?” 话筒这个道具,丁果还真没用在跟自己有大仇以外的人身上。 但王新麦背地里使阴招,丁果也没打算给她留面子。 王新麦这会儿心里正有些烦躁,不明白丁果怎么能一脸平静的回来,本身就有点不在状态,再有话筒道具的加持,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承认了丁果的质问:“是我!” 丁果撤回道具,王新麦抬头,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慌张。 她自己倒是没怀疑其他,也以为是自己下意识的承认,慌张过后,脸色又马上一板,语气凛然的为自己的行为渲染上正义的一面,微昂着下巴,道:“我觉得你的行为不合理,举报有什么不对吗?” 全班一片哗然。 宋燕和高玉萍忙走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新麦:“你把丁果举报了?” 宋燕脸色有些发白,她去丁果弟弟的培训班当过两次老师了,她会不会也要被举报? 以前怎么不知道王新麦这人这么可怕。 高玉萍也想到了这点,她虽然没去丁果弟弟的培训班,但她不觉得这是坏事,还替舍友高兴能赚一点补贴。 现在王新麦这样,以后谁还敢跟她接触? 两人同时还有些不解。 虽然一直没弄明白王新麦和丁果之间闹了什么矛盾,两人平时也是互将对方当不存在的状态,但应该也没有特别大的仇恨吧,王新麦怎么会搞举报的手段? 周围响起其他同学的议论声。 “举报?” “王新麦举报丁果干啥?” “做生意咋了?国家不都开始提倡个体经营了么?” “是啊,丁果同学上着学还有精力一边做生意是人家的本事,好好的举报人家干嘛?” “人家没耽误学习,也没妨碍着我们,干嘛要举报啊!” “王新麦居然还有这个癖好?” 举报是这个时代最显著的特色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不否认这种手段有正向的一面,可也成为了一部分人用来对付他人的手段,所以大部分人对其又爱又恨。 若此事能一直瞒下去还好,一旦被周围和被举报的人知道,事情就会变成一把双刃剑,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会在某些形式上伤害了自己。 比如此刻,周围的同学看王新麦的眼神都不对了,好几个挨着她坐的同学也下意识拉开了距离。 多大的仇恨要去举报同班同学。 听着班里同学的议论,王新麦有些慌张,她站起来大声道:“丁果是学生,我认为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专心学习,而不是学那些小商小贩做买卖,这是给我们大学生丢人。” 丁果清冷的声音响起:“哪条政策明确规定不允许在校学生兼职赚钱?我是在国家允许的情况下,工商局的批准下做买卖,我给国家交税,国家未来的发展有我贡献的一份力量,这是很丢人的事吗?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也是为报效国家积蓄力量,我在还没有毕业的前提下就开始贡献我的一份力量,你瞧不起我这份力量?还有,你瞧不起小商小贩?他们凭本事和劳动赚钱,怎么到你嘴里像有了阶级划分,让你这么嗤之以鼻!还给你丢人,丢人的前提是你首先得是个人。” 丁果说自己交税也脸不红气不喘,政策下来前生意都藏着掖着,更别谈其他了。但拿到证后,她属实本本分分入账,交税这方面没耍过任何手段,还特意嘱咐过大勇和蚊子,不在这上头钻空子,赚国家便宜,他们已经赚了不少便宜了。 现在国家给了他们政策,让他们正大光明的赚钱,自然也到了他们回馈国家的时候。 王新麦没想到丁果嘴巴这么毒,又羞又慌,脸色涨红,急忙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没那么想。我、我…我就是觉得不合规矩,学生就该专心学习。” 丁果冷笑:“你觉得?你算老几?你作为班里的宣传委员不紧跟时事,不帮着宣传国家推出的政策,却在这里搞破坏,对得起同学们给你投的票吗?” 王新麦气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就是看丁果不顺眼很久了,好不容易才让她抓到能让丁果吃瘪的事。 国家的政策她当然是知道的,可知道是一回事,有没有用心揣摩研究是一回事,哪怕看过最新政策,她的思想也没有完全跟上,下意识觉得丁果是在搞以前的投机倒把那套,容易带坏学校风气。 她觉得,学校应该会支持她的这种举动,一定会批评处分丁果,都没细想根本没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在校学生做生意。 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她举报的事。 是班主任跟丁果说的吗? 不对,她是匿名写的举报信,还特意用了左手,丁果是怎么知道是她的? 难道仅凭两人之间的不对付就猜测到是她? 那真是太恐怖了。 王新麦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嘴太快,想也没想就承认了这事。 这时有个同学道:“照王新麦这个说法,不让大学生搞兼职,我们这些家里困难的学生就没活路了啊!” 班里好几个在兼职的同学都反应了过来,愤怒的瞪着的王新麦。 这时候他们已经不去考虑王新麦举报的只是丁果做买卖的事了,而是满心里都在担忧学校会不会禁止学生兼职。 要是真让她举报成功,学校开始管控此类情况,那他们以后的收入来源就断了啊。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兼职不行!” 眼见要引起众怒,王新麦也慌了,连连辩解。 有个男同学道:“做生意不也是兼职的一种吗?学校要禁止,那肯定是要全面禁止的呀。你想害死我们?” “就这还宣传委员呢,表面上宣传国家的最新政策,背地里却搞过去举报那一套,你作为宣传委员,到底有没有学习先进思想?” “就是,思想这么落后的人是怎么搞的宣传工作?” 第272章 红红火火 要是有可能,这些大学生人才有一个算一个,丁果肯定都想扒拉到自己碗里的。 只是她店里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规模不允许。 丁果感慨她事业的脚步迈的还是不够快。 暂时不招人,丁果倒是乐意结个善缘,想做小买卖,丁果愿意根据每人的实际情况给予一点经验。 来找丁果的人里,不乏有真心想自己博一博或者让家里人学着做点小生意,缓解一下经济紧张的,听进了心里。 班里有个男同学听完丁果的建议,下午的课程结束,急急忙忙回了家里,跟爱人商量,先从袜子、纽扣、头花这种小东西入手,慢慢积累经验和本金。 他爱人还有点纠结:“你是大学生,我出去摆摊会不会给你丢人?” 男同学笑道:“我们凭劳动赚钱,有啥好丢人的。我同学,每学期考试全系第一,年年拿奖学金,人家都自己倒腾服装做生意呢。我们也试试,我以后放了学就来帮你。” 他爱人一听这话,忙道:“那我试试。” 也有人听完就没了下文。 大多数是意识到自己不是做小生意的料,收了心,专注学业。 还有那么小猫两三只,想找丁果借本金,或者无本从丁果那儿拿货出去试试。 空手套白狼。 丁果是想结善缘,但孽缘就算了。 随着天气开始转冷,丁果收到了大林的来信。 暑假结束时,三叔三婶一起回了老家,按丁果教的,先不声不响的跑了趟公社询问办理炒货的执照。 办执照是为了以后开店做准备。 公社暂时没有相关的办理业务,他们又开上证明去了县里,申请注册‘三婶炒货’营业执照。 这名字还是丁果取的。 当时取了‘桂花炒货’、‘丁三炒货’、‘三婶炒货’、‘大叔炒货’、‘好婆婆’、‘好妈妈’等,全是好记又接地气的名字。 彭桂花笑呵呵的选了‘三婶炒货’。 县里工商局要走流程,丁志城两口子就回村等着,忙秋收。 上工之余,在家里盘了口大点的炉子,买了大铁锅,三五天往县里跑一趟催进度。 这也是丁果跟他们说的经验。 不催事不成。 毕竟所有的个体户经营还属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你不去催,人家见你不来,进度也就停了。 紧催慢赶之下,等秋收工作一结束,他们从县城捧回了自己的营业执照。 老两口就没再继续上工,跟大队里请了假,在家里炒瓜子花生,小半个村子都能闻到丁家三房炒瓜子的香气。 炒好瓜子拿油纸按大小包分装好,挑着去公社叫卖。 丁大林也是跟着哥哥姐姐做过买卖的人,跟过去帮忙,吆喝的比他爹娘还顺口。 小生意居然很不错。 这一举动,马上就引来了村里人的质疑,还有人去队里反映,说丁志城两口子公然搞投机倒把。 村支书道:“让家里孩子去镇上找份报纸看看吧,现在国家允许搞个体经济了。丁老三家办执照了。” 去使坏的人一脸懵:“啥执照?啥叫个体经济?” 不夸张,别看政策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信息还没席卷全国,尤其是各地村里,多的是不知道这个政策的人。 村里干部倒是知道,可每天忙着上工下工,还要忙着处理一些村里纠纷,以及应对来闹着分地的人,谁也想不到宣传新政策。 连让家里人试试的想法都没有。 无他,怕政策反复,不敢尝试。 所以丁志城找村里开证明去办理执照时,村里干部很痛快的就给开了,他们不敢试,但可以看着别人试。 尤其还是丁老三,真要是政策改了,人家有侄女和大儿子撑腰,也出不太大的岔子。 不像他们,试错的后果怕自己担不起。 而且他们观望的可不单单是做小买卖,也想通过这个事再看看分产到户的政策。 这都是新政策,一旦个体经营的风向不对,那分产到户的政策即便还在推行,他们也要继续往后延迟,不能冒然响应。 丁志城两口子擦着黑从公社回来,就看家自家门口围满了等着想看看他们家那个执照的邻居。 彭桂花也不恼,笑呵呵地开了门请邻居们进去,她自己拿在手里展示了一番,但不让别人碰,怕给碰坏了。 有不识字的,就看着一张盖着大红戳的纸从面前飘过,但也看的新奇。 “桂花,这是啥时候的事啊?卖东西真不算投机倒把了?” “老三你们去首都真是涨大见识了,我们这些大老粗连听都没听说过。” 有识字的,一眼就看到了名字,笑着打趣:“咋叫三婶炒货?这是你侄女给起的吧?咋不叫三叔炒货?” “该叫大勇娘炒货。”有邻居哈哈笑着。 其他人跟着笑。 还有人打趣丁志城:“丁老三,咋还让你媳妇挂名了呢。” 丁志城呵呵笑道:“家里谁当家做主挂谁的名。” 引起不少人的调侃。 家里还有一点瓜子,彭桂花每人分了一小把请邻居们品尝,外头的生意做,村里的生意也要做,先让大伙儿尝个鲜,回头等过年着说不定就有一部分人放弃供销社来她这里买东西呢。 笑着道:“政策早就出来了,就是没人敢干。” 这话说得不假。 哪怕现在看到了现成的例子,还是县里给批的执照,有些人还是大摇其头:“你们太心急了,应该再等等,谁知道政策会不会变。” 彭桂花但笑不语。 再等等?等小摊子满大街的时候再干?那得少赚多少钱。 现在供销社卖的瓜子花生口味单一,难保等大家都干起来的时候没有那脑子活络和手巧的人,也能做出口味丰富的干货,到时候他们就排在了人家后头,失去了那啥…果果说的先入为主的印象的机会。 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即便出了同样类型口味的瓜子,那大家最深的印象也是‘三婶炒货’卖的瓜子。 也有个青年目光闪烁,心眼子动的活泛。 彭桂花在首都可是有两门亲家,听说家里都是干部。 侄女和俩儿子也是大学生,人家知道的东西,比他们这些大老粗知道可多。 她都能麻利的干起来,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政策是稳的? 趁着屋里乱哄哄,心眼活泛的人起身离开,匆匆回了家里。 但不多时,家里就响起了长辈反对的声音:“不行,政策刚出来呢你急啥?让丁老三两口子先试试,没问题咱再琢磨。” “听你爹的,人家丁老三出事有他儿子和侄女撑腰。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是啊他小叔,咱们一大家子人呢,你可不能连累我们一大家子。” 这边的闹剧彭桂花并不知道,家里依旧热闹。 大家磕完瓜子,夸了一通这瓜子的味道,又说了会儿话,各人纷纷起身离开,出了门后,不少人感叹:“丁家三房真是起来了。” “沾侄女的光了。” “可说呢,以前看着丁大妮性子闷出溜的,没想到大了那么出息。” 不光出息,还知道感恩,把叔叔婶子家拉拔起来了。 路上,遇到急匆匆往彭桂花家走的黄梅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冲她吆喝:“黄梅花,你们老三家是真行了。去了趟首都回来就敢做买卖了,注册的那啥证叫三婶炒货,这一看就是你们那个侄女给出的主意。你啥时候也让你侄女给你支支招,也做点小买卖啊。” 黄梅花被噎的不上不下。 丁果那丫头记仇,跟他们二房虽不至于跟她爹一样不来往,但也始终跟他们不亲近。 还是有啥好事儿都想着三房。 三房都快被她拉的飞上天了,也不往她这儿看一眼。 不过桃子的话说的对,他们二房也是沾了丁果的光的,让她别总嘟囔些不讨喜的话。 比如桃子现在这个对象,她可是满意的紧。 还有自家二闺女,要不是丁果把工作卖给桃子,也空不出那个临时岗位让二闺女去城里长见识。 后来高考,丁果可是寄了不少学习资料过去。 黄梅花虽然没多少文化,但也见识了那阵子书本的短缺,村里知青因为买不到书学习,急的大哭,那个难啊! 丁大柱举办学习班组织大家一起学习,那些知青感激的恨不能给丁大柱跪下。 “我不是做买卖的那块料!” 匆匆应付了挑事的邻居一句,黄梅花一头钻进了老三家。 老三家里炒瓜子她知道,还来蹭了把瓜子吃,味道是真不错,比供销社卖的好吃多了。 听彭桂花说,是丁果那丫头教她这么做的。 哎,眼馋,但没用。 不过办了个啥证她也是今天刚知道,过来瞅瞅长啥样儿。 说起来,那个政策黄梅花是知道的,丁梨学校放假时回来跟他们提过。 但听完就完了,没过脑子也没过心。 知道老三家要做小买卖,她才想起来政策上头好像是允许了。 不过她没啥想法,没有尝试的念头。 倒是愿意看个热闹。 “我瞅瞅那个证……” 黄梅花这个当娘的,还不如她二闺女。 丁果也以为这个政策放开后,二房里最先积极响应的会是桃子,没想到是梨子。 她是突然收到丁梨给大宝小宝买的东西才知道丁梨放学后开始摆摊了。 丁梨在信里感谢丁果这个大姐当初对她的帮助,以前没有能力报答,现在自己赚钱了,给小外甥和外甥女买了两套衣服表示感谢。 第273章 正文完结 前线的战斗还在继续,裴老爷子因为长时间连续指挥作战,体内的旧伤复发,开会时晕了过去。 在当地治疗后被组织强行撤回,回首都疗养。 裴澈则是有别的任务,顺便把爷爷送回来。 老爷子对于被强行送回来还有点生气:“那边的形势那么紧张,临阵换将是大忌,简直胡闹!”又道,“我这老毛病已经有几年没再犯了,就是最近有点累,歇两天就能好,真是大惊小怪!” 他是在睡梦中被抬上飞机的,等他睁开眼时,飞机已经在首都落地了。 出了机场,又不肯去医院,非要回家,裴澈知道爷爷这是心里不痛快,闹别扭呢,只能由着他,这会儿拿他撒气,他也只能哄着。 看到媳妇儿带着俩孩子和小舅子过来,他松了口气。 媳妇儿来了,爷爷就不会继续骂他了。 果然,丁果一声‘爷爷’,大柱跟着他姐也喊了声‘爷爷’,大宝小宝一声‘太爷爷’,老爷子原本阴云密布的脸瞬间换上慈祥的笑,连声应着,声音都异常温和。 裴澈:…… 小宝穿着一套冬季款的浅咖色羊绒裙,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靴,梳着一对羊角辫,一左一右别着两个蝴蝶发卡,哒哒哒扑到老爷子床边,奶声奶气的问:“太爷爷你是病了吗?病了怎么不看医生?太爷爷是怕打针吗?” 来的路上听妈妈说了太爷爷生病的事,小人儿就记在了心里,发出一连串质疑。 老爷子错愕一瞬,接着哈哈大笑,抬起手去揉小宝的脑袋瓜,小宝还配合的往前递了递自己的小脑袋。 近一年没见重孙女,重孙女不光长高了一点,又更可爱了,老爷子只觉得心都化了,此时哪儿还有半分火气,屋里全是老爷子洪亮的笑声。 那边,丁果看向老爷子床边一年没见的人,没黑,倒是瘦了,俊朗的五官多添了一分刚毅,眉目间的锐气似出鞘的利剑,锋芒莹莹。 不过这锋芒在目光转向她时,锐利的光像开了柔光特效,变的温和而柔软:“媳妇儿!” 丁果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分开一年,丁果不是不惦记自家男人,可也只能藏起所有的思念和担心,让自己忙的不停歇,不去想东想西。 这会儿看到人,压在心底的思念像解除了封印,心底又酸又胀,莫名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裴澈两步迈过去,这短短的两步路还一个侧身避开来抱他大腿的大宝,上前抱住了自家媳妇儿。 大宝张着的小手还停在半空,迷茫的转头。 大柱眼皮抽了抽,顺势伸手一捞,攥住了小外甥张扬在半空那有点尴尬的小胖爪,带着他走到病床前,温声的关心起老爷子的身体。 有长辈和晚辈在,丁果抱了抱就克制着不舍的贪恋轻轻把人推开,微红着眼圈瞪了裴澈一眼。 别以为她刚才没看见这男人的动作。 裴澈摸着鼻子嘿嘿笑。 他也想闺女和儿子,但更想媳妇儿,当时满心里都想抱抱媳妇儿,下意识就躲开了儿子伸过来的手。 没事,那小子粗心大意,一会儿哄哄就行。 不过也被闺女扎了一刀,小丫头进门后眼神都没往他这儿瞟,好似他这个爹不存在似的,径直冲她太爷爷去了。 一会儿得让闺女哄哄他…算了,怕是个妄想,还是他哄闺女吧。 老爷子在孙媳妇和赶回来的邵寻萍的劝说下住进了军区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需要做个手术,老爷子无奈,只好接受了住院的事实,养养身子,准备手术。 医院安排了护工,还有警卫员照顾着。不过邵寻萍和丁果还是每天过去,丁果找机会给病房的暖瓶里补了几次井水,帮着老爷子调理身体,顺便帮忙接待一下来探望老爷子的故交好友。 宋家和黄家也来了一趟,陪老爷子聊了会儿天,告辞离开。 本来想把张婶喊来照顾的,老爷子没同意:“让 小张在家里过个年吧,年后再通知她。” 因为老爷子去南方,张婶也放了快一年的假了,平时会去大院那边打扫打扫,所以家里一直很干净。 这次老爷子回来的突然,还没来得及通知张婶。 年后初三,张婶接到通知,这才知道老领导回来了,赶忙收拾了东西过来照顾。 裴澈没在家里过年,短暂的陪了陪媳妇儿和孩子,又匆匆离开。 不过等这边的事忙完,回南方前还能回来一趟。 离开前,丁果撤下了他身上的护身符戴在自己身上,重新买了个新的给他戴起来。 丁果也没忘了找耗子算账:“护身符回到我身上了,时效这东西应该没限制了吧。” 耗子:…… 它怀疑自家宿主有作弊的嫌疑,并且有证据。 这规则又是原本规则里不具备的,需要申请。 上级也是沉默良久,给了个折中的补偿办法。 毕竟是送过人的,它们能检测到佩戴记录,确定之前不是宿主本人佩戴,所以重新回到宿主身上也不再享受永久权,给了个五年的权限。 丁果还算满意,但毕竟又帮他们完善了规则,所以又顺手薅了把羊毛。 薅习惯了,真是下意识提出的。 于是,她的空间里多了台磨面机。 跟洗衣机一样,用特殊能量驱动。 至于脱粒,这活耗子能干,但它磨不了面。 耗子的日常工作又增加了一项:把这些年攒下的麦粒进行磨粉。 丁果还让它磨点玉米面、小米面。 耗子:…… 它好好一个统子,画风已经歪的不知去向,且回不到正常轨道了。 已认命! 磨好的小米面除了熬粥,丁果还做了批面包。 乔婶和王春花都觉得惊奇,她们还是头一次知道小米面居然能做面包,而且还很好吃。 丁果也让俩娃‘开荤’了,她做了几个少糖的给俩娃吃,虽然不是很甜,但特殊的口感和美味还是让没多少见识的大宝小宝开了眼界,直呼‘妈妈万岁’,争先恐后的说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丁果听的嘴角直抽:“还能比肉肉好吃……” 俩娃不管,反正现在这个面包就是他们的新宠,是最最好吃的东西。 乔婶别过头去偷笑,可怜的孩子,也就年龄小好糊弄,被老母亲忽悠了都不知道。 她尝过俩孩子的少糖版,嗯…就是比馒头松软点,加上带着奶香,所以只比馒头好吃一点。 还是旁边那几个甜滋滋的更好吃。 丁果一点也不心虚,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太甜的东西。 就这,俩娃一人吃了俩还不满足,还想继续吃,被他们的老母亲无情拒绝了。 面包看着大,实际一捏其实没多少,但也不能由着他俩想吃几个就吃几个。 大年初六,老爷子做手术,丁果和邵寻萍一起在医院里陪着。 手术很顺利,回到病房老爷子就醒了,精神头竟然不错。 大勇和大柱哥俩过来,商量晚上留下来的陪护,邵寻萍很感动这两个孩子的心意,不过婉拒了。 有护工,有警卫员和张婶,还有她在,哪儿就用得着麻烦孩子们。 老爷子也道:“这里有护工呢,你们专心忙你们的事。”又看向大勇,“有空带孩子来我瞧瞧。” 一直怕孩子小打扰老人家,前两天大勇和宋玉玲过来探望没带小瑞瑞过来,今天也是他跟大柱来的。 丁大勇忙笑着应下。 聊了几句,怕打扰老爷子休息,哥俩离开,邵寻萍让丁果跟她两个弟弟一起走,道:“下午不用过来了,好好在家歇歇,这里有我呢。” 姐弟三人离开,老爷子道:“果果这俩弟弟是真不错,大柱这孩子眼瞅着成大人了,是个出息的好孩子。” 当年去杨家窝提亲时,看大柱还满脸孩子气,现在眼睁睁就是大人模样,说话做事特别稳当,跟他哥不是一种性子,大柱一身的书卷气。 邵寻萍笑道:“可不么,亲家会教孩子,他们家老三,叫大林的那个孩子,也是个大小伙子了,可稳当了。” 裴老爷子笑呵呵地点头:“我印象里大林也还是个孩子呢,有几年没见了,算算年龄也是个小伙子了,呵呵。” 聊了两句,裴老爷子倦意袭来,闭上眼睡了过去。 邵寻萍轻手轻脚的离开病房,给惦记着老爷子的闺女和大儿子那边打了个电话。 丁果回到家也没闲着,跟乔婶一起做了一批牛肉干、羊肉、猪肉酱,这些是给裴澈带的,用的空间里的肉。 还从于姨那里拿了一批辣椒酱。 裴澈忙完这边的工作,回家待了两天,带上媳妇儿给他准备好的东西,又回了南方。 随着裴澈的离开,老爷子出院留在了首都,丁果也恢复了忙碌。 今年他们的合作增加了一点小变动,三人商量过后给了卢文明3%的股份。 服装生意上卢文明出力不少,没有卢文明在南方盯着那一摊子,他们的发展没有如今的步子。 卢文明本来想攒攒资本等毕业后撑个摊子,有了这3%的股份,也改变了主意,决定踏踏实实跟着丁果他们干。 暑假的时候,丁果三人跑了趟羊城,又谈下了两家卢文明考察好的工厂,下了两笔背带裤的小订单。 新的合作厂家总要磨合几次,丁果才会加单订单量。 又考察了三家纺织厂,看过厂里的布料、花色,选定一家签了四种布料的供应合同。 喇叭裤和阔腿裤还没过时,即便在铺过货的城市也依旧是主流流行的款式,而整个国家还有非常大的市场等着他们去拓展。 就这几个款,他们还能吃好几年的红利。 今年的补习班依旧办着。 私人商业化教育机构的批准还没下来,宋成立提议了,但他不是一言堂,所以对于这种全新的模式,还需要继续提议,继续开会讨论。 即便仍然没有盈利,还是勉强只能赚出给老师们的补贴,丁果也愿意坚持下去。 商业化,不会太久了。 生意稳步发展,丁果、蚊子和宋玉玲也开始准备毕业论文。 他们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不光开学时间特殊,毕业时间也特殊,会在81年,也就是今年年底,农历的十二月,82年的阳历一月毕业。 丁果打算继续读研,跟学校提交了申请。 蚊子跟她妈聊过之后,也准备读研。 分配了单位,一边上着班一边还私下做生意,单位也不允许。 还不如继续读,等研究生毕业看看情况再说。 于少芬阿姨就被同事举报,被厂里喊去谈话了。 于少芬跟厂里申请了停薪留职,专心做辣椒酱生意,最近还研究出了新款。 孙淑芹尊重女儿的选择。 她本来还想等丁果毕业帮她走走路子,安排个心仪的单位,报答丁果帮她找到女儿的恩情,后来接触多了,也隐约猜到了丁果婆家背景的不凡,就知道这事上不用她操心了。 现在看丁果他们的生意又做的这么红火,丁果即便不进单位也能在别的领域闯出一片天。 索性不再执着这个,只时不时给俩孩子买这买那的,有时候她自己送过去,有时候让月月捎过去。 宋玉玲不打算读研,原单位已经联系过她了,毕业后回去,许诺了一个管理岗位。 转眼到了年底。 随着汇阳老家那边传来准备分产到户的消息,丁果也拿到了自己的大学毕业证书,参加完班里的聚会,又跟几个舍友喝了顿分别的酒,算正式告别大学生涯,准备迎接新的阶段。 当然,舍友里不包括王新麦。 举报事件过后,王新麦生气舍友都站在丁果这边,先单方面跟宋燕几人绝交了。还是几个舍友后来发现跟王新麦说话她不搭理人,才知道人家跟自己绝交了。 后来王新麦就跟一个叫赵如雪的换了宿舍,经济系的,搬过来后跟宋燕、丁果几个相处的还不错,聚餐时哭的稀里哗啦的。 宿舍里只有丁果准备继续深造,其他舍友都接受了分配,年后去各自的单位入职。 赵如雪还问丁果,她读研期间生意会不会继续,以后有工作上的需要能不能去找她探讨。 丁果当然是欢迎的,她也愿意跟这位新舍友聊天,探讨未来的经济发展,说不准以后还能用到人家。 赵如雪可是要进银行系统的。 聚餐结束后丁果留在宿舍住了一宿,大家秉烛夜谈,聊到凌晨五点宿舍里才相继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丁果没睡,她轻手轻脚的收起床上的被褥。 橱柜里的东西早就收走了,就剩了套被褥。 用床单捆好,悄悄下床,拎着说大不大,说不小不小的包袱走到宿舍门口,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设施依旧简陋的宿舍和蒙头酣睡的舍友,拉开门出去轻轻把门掩上,大步离开。 宿舍里,宋燕睁开眼,撩起枕巾擦了擦眼角,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去。 这边,丁果骑着车子快出校门的时候差点跟骑车进校门的裴澈撞上。 昏暗的光线也掩盖不住丁果脸上的惊喜:“你回来了?” 裴澈从车上下来,眉眼间带起温和的笑,还有一点歉意:“还是晚了一步,没赶上你的毕业典礼。” 昨晚后半夜回到家,才知道媳妇儿留了在学校里,就打算一大早过来等着接媳妇儿回家,没想到刚进校门就看到了他的果果。 他看了眼媳妇儿捆在后车座上的被褥,道:“回家?” 丁果推着的车子轻轻碰了碰裴澈那辆车子的前轮,笑颜如花:“本来想直接回家,既然你来了,陪我在学校里骑一圈吧。” 虽然年后还会继续回来读书,但结束了这个阶段,裴澈又赶了回来,她就想让裴澈陪她一起画下这个阶段的句号。 裴澈笑道:“好!” 两人推着车子,走进了冬季校园的晨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