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民国)》 01、珠凤 01珠凤 七月份的天,天气炎热的很,沿河的妇女们成群结对的聚在一起,手中都抱着洗衣服用的木盆,一约而同前往河边浆洗衣服。 待她们统统都赶到河边的时候,却发现河里早已有一个人在那,是一个女孩儿,一个看起来才十二岁的小女孩正在河里洗澡。 岸上的妇女们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孩,都不免吃了一跳,以为是谁家的孩子偷偷跑了出来,其中有一个年纪大的妇女,忍不住出声问那名女孩:“洛里来格小娘仵,啥能格一格人来里忽浴哕?(哪来的小丫头,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洗澡啊?)” 那女孩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慌的她忙转过身来,见到岸上站着一群妇女,面上的神情局促不安,想到此时自己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匆匆的躲回河水里去了。 岸上的妇女们见儿女孩一转眼不见了,都一惊,忙跑近过来一看,当下哪里还有什么小女孩的身影?! 那女孩鑽入了河水之中,就直接往反方向游走了,女孩的水性很好,没有一会儿就到了岸边。 岸上放着几件老旧衣服,女孩一一捡了起来,待穿好后才慢慢走回家去。 女孩一到家门,看到家门口停着两匹骏马,一辆奢华的马车,旁边还有两个人守着,也不知是谁。 恰好旁边那人看到女孩,面上微微有些一惊,忙扯过另一个人,附耳对他不知说了什么,那人随即也转过身来打量她几眼。 女孩不知为何,却很不喜欢这视线,就好像在打量一件商品一样,让人很不舒服,而且见这两个人穿着都不像是本地人,但他们却守在自家门口,也不知有何目的。 女孩没有等到最后就直接走了进去,正好房门打开,一个妇女和一个男子迎面走来,女孩与他们碰个正着。 妇女见到女孩,微微有些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忍不住出言叱责了一番:“珠凤,耐末定规阿要倪吃仔脱大惊怕才是?回来哉啥能格也勿作响笃?(珠凤,你一定要吓死我是不是?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珠凤见到妇女发怒,面上有些惧意,正要为自己辩解,视线又看到他身边的男人,见他也正打量自己,眼中有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女孩竟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02、可疑 02可疑 珠凤直觉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尤其是看她的目光,但因为不知道他是谁,所以珠凤一时也不好作出什么来。 妇女见她一句话也不说,心里生气,但碍于有人在旁,又不好数落她一顿,只说:“耐格乾仵,夷一干仔去仔陆里哉?(你这孩子,又一个人跑到哪去了?)” 珠凤不敢如实说她跑去下河里洗澡,只得拿隔壁邻居王小二来挡一下。 妇女听了,并没有不信之处,眼角瞄到旁边男人传递过来的眼神,立即会意过来,忙让珠凤进房去。 珠凤如放了大赦一样,当下头也不抬,逃离一样迅速走了进去。 那男人的视线还放在珠凤刚才站在的位置,想着她的反应,不觉冷笑一声:“呵呵,耐格个娘仵倒有意思得野哚哕,像煞常恐倪末会吃仔哉一样!(呵呵,你这女孩倒有意思的很,好像生怕我会吃了她一样!)” 妇女听了,当下又将男人拉的远远的,边走边解释道:“阿呦,李大爷,耐格是啥洛闲话格??天理良心,倪格个囡仵从细到大一塌刮子就是实梗架音笃哕,勿是在拨耐李大爷撞个木钟呀!(阿呦,李大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天地良心,我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啊,并不是在给你李大爷碰钉子呀!)” 李大爷听了并不信以为真,只当是狡辩,但他现在也没功夫去在意这些,走到门外,男人又重重嘱咐她:“倪去哉,耐进里向去仔哉搭俚慢慢交说?,覅僵哉哕。(我们走了,你进去同她好好说,不要把话说僵了。)” “晓得格,耐老就放款心格?。(知道的,您老就放心吧。)”妇女自然满脸堆笑的应和着,目送男人走后,才转身进门,珠凤正坐在长桌前,看到她进来,要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03、欺骗 03欺骗 妇女瞧着自家的女儿,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料定是方才的事,便先开口与她说明:“掐掐格人是耐姨父勒浪上海浪个手下,为仔故歇耐姨父勒浪仔上海发哉财,价末耐姨父就放话哉,想让倪娘俩也去仔上海归搭享享福。(方才的人是你姨父在上海的手下,为着这会儿你姨父就放话了,想让我们娘俩也去着上海那里享享福。)” 妇女这话说的格外认真,真个一点破绽都看不出。 珠凤想着方才所见的人,穿着打扮的确像上海出来,再者姨父在上海的确是发了笔小财,所以一时半刻对妇女的话很是深信不疑。 “姨父勒浪上海浪做啥格生意?啥勒闸生里要倪去上海介?(姨父在上海做的什么生意?为什么突然要我们去上海呢?)”珠凤知道,姨父是个生性吝啬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让她们到上海去? 妇女面上一阵闪烁不定,在心中找足了理由,才勉强说出一句来:“生意末还勿就是生丝生意,为仔耐姨父勒浪上海新办仔哉一所房屋,老格房子夷舍勿脱赁哉,难末就想让倪去住仔一泡哉,耐想实梗格好事体,倪阿好勿成功?(生意还不就是生丝生意,因着你姨父在上海新买了一所房子,老的房子又不想租了,那么就想让我们去那住着一阵,你想这样的好事情,我可好不答应?)” “难末妩姆既然准仔格末,啥格辰光去介?(妈妈既然答应的话,要什么时候去呢?)”珠凤想着,方才的人已经去了,想来应该不是今日就动身。 妇女径自吃乾了一杯茶水,呵呵的笑着:“说迟勿迟,说快勿快,掐掐好明朝收拾,后日就动身。(说晚不晚,说快不快,正好明天收拾,后天就动身。)” 04、看破 04、看破 珠凤见妇女一幅已经决定好的样子,心中徒然生起一阵不安,若这一去,感觉好像很难再回来一样。 妇女偷眼瞧着珠凤面上没什不依,一时总算是放了心,又切切叮嘱了几句,才满心欢喜地走了。 珠凤仍坐在原处,想着妇女方才所说的话,不知是不是错觉,莫名让她有一种,一脚踏进陷井里的感觉。 隔了一天,妇女将行李都收拾好后,天一大亮,两人就匆匆赶去码头。 到了码头,正好有一辆小火轮泊在岸边,登船的行人很多,妇女见状,即刻将手上提的行李包递给珠凤,并说:“到仔归搭末拨倪发格电报。(到了那边给我发个电报。)” 妇女在昨日就与珠凤说好了,因着她还要交代一下家中的事务,所以便让她先去,等自己处理好家中事务,便随后再赶到上海,只因妇女说的真切,所以珠凤不疑有他。 如今到了码头,正准备登船时,珠凤却陡然想起什么,开口就说:“妩姆,勿局格,格班航船像煞是一路开仔到北浪格,勿像煞有介事去仔上海,往上海末该应去仔南边归面格码头才是哕!” 妇女听说,面上当即有些慌了,没料到竟会被珠凤看出,这艘航船不是开往上海的方向,顿时只急的她,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敷衍了事。 05、分別 05、分别 妇女生怕她会怀疑,要紧将她拉到一边:“耐勿要实梗极形哕,格班航船划一去仔上海格,啥能格说勿是勒?格是啥格道理?妩姆阿敢直头拆耐个梢勿成?(你不要这样急啊,这班航船划的的确确是开往上海的,为什么说不是?这是个什么道理?妈妈还能骗你不成?)” “妩姆,耐直头搭倪说仔?,倪故歇轧实阿是去仔上海浪姨父搭哙,覅是灌倪格迷汤介。(妈妈,你直接告诉我吧,我们这会真的是去上海姨父那里吗?不要是灌我的迷汤呢。)”珠凤总觉得今日妇女怪怪的,见她眼神多有闪躲,好似隐瞒了很多事,不能让她知道。 “格啥格闲话?珠凤,好好格耐格是勒浪做啥格,耐末是妩姆格亲生囡仵,妩姆啥勒好好个要灌耐格迷汤哕!(这是什么话?珠凤,好好的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为什么好好的要灌你的迷汤呀?)”妇女强自镇定下来,为了不让珠凤怀疑,说的格外真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出来。 珠凤半信半疑,妇女见她还是不信,遂又勉强编了个理由,为着往南的码头那里局势不稳,随时都有战火的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才改由北绕道而走。 珠凤到底年纪小,一听说有战火,心里怎么能不怕,很快就将心中那点狐疑给盖了过去。 “要开船哉,要去末个人豪燥点上来哕!”不知哪一个水手高声呼喝一声,紧接而来的便是轮船的气笛声。 “辰光勿早哉,耐豪燥点上去仔格?,晏歇就晏哉格。(时候不早了,你快点上去吧,一会儿就晚了。)”妇女生怕又出什么意外,赶忙帮她提起行李,催着她登船。 还没上甲板,珠凤一时忍耐不住,转身冲进妇女怀里,眼泪立即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个不住:“倪故歇去仔上海,勿知要啥格辰光才能再相见?妩姆,耐完结末定归要来格哕!” 珠凤这样一番话,免不得触动了妇女的心弦,一时也很不好受,怎么说这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突然母女就要分隔两地,内心如何不悲? 当下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呜呜啜泣着,引的旁边的行人都不免好奇的看上一两眼。 “好囡仵,覅哭哉,拨人家看见仔要笑话格介。”妇女仍像儿时一样抚摸着珠凤的头,心中的不舍和无奈只有她自己懂。 妇女将珠凤的脸慢慢抬起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女儿长大了,脸自然而然也长开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不点儿。 好似要将这张脸深深烙印在脑海中,妇女心里面感到无限怅然。 06、轻薄 微H 06、轻薄微H “唔笃两家头原勒浪归搭做啥格?再勿上来末要紧滚耐娘格蛋!”那水手两手抓着栏杆探着身子,见独她们迟迟不上来,怒气冲冲的直跳脚大骂。 听到怒吼声,两人才匆忙分开,珠凤拿手背擦干了泪痕:“妩姆,倪来里上海浪等耐,倷定归要来格哕!” 妇女听到这番话,只觉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痛,忍着泪点点头:“晓得个,耐去捏。” 妇女携着她走上跳板,然后自己只身下来。 水手见所有旅客都上来,示意下面的杂工解开缆绳,拨开跳板。 珠凤站在甲板上,感到船身渐渐开始晃了一下,有些立不稳脚步,再一抬头,看到自己离岸边的母亲逐渐远离,眼泪又要模糊视线。 珠凤八岁丧父,自此之后就是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这还是第一次,母女二人分开。 很快,轮船的速度加快,离岸边也越来越远,母亲的身影在视线里也逐渐变小。 妇女在岸上一直待到看不到船上的人影,才迈开步子转身走了。 忙忙江河之中,登时哪还有什么岸边的影,珠凤忍者酸楚,提着行李,转身走进了船舱中。 船舱内并不狭窄,相反还很空旷,再一看旅客,大约有二三十人的样子,但女客却很少,大多都是青年到中年的男人。 珠凤走到其中一张长桌前坐下,行李只有简单的衣物,所以随意的放在一边。 想着苏州城内离上海也不是很远,想来应该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 如此心想,珠凤便一时松懈下来,窝在一边静心等候。 年轻的女孩一个人出门在外,身边也没有亲人朋友在,难免不会不出点什么意外。 即使她不去找意外,意外也总会主动找上她。 在这艘航船上,来了个苏州常熟有名的流棍,姓王名二狗,因着他是个有名的地方流氓,以致大家都怕他,所以背地里给他另起了个外号叫做二狗子。 这二狗子近来发了笔横财,又听闻扬州城是个繁华地方,一时心动就打定主义,要去那里开开眼界。 如今他也在船上,一个人正无聊的很,四处闲逛着,恰好视线一转,看到坐在角落里的珠凤。 这一发现,愣是把个二狗子眼都看的直了,二狗子是个无赖,见到漂亮女的禁不住就要上前勾搭一番,如今这个只觉的清新脱俗,竟有如天女下凡,顿时色心大起,涎着脸就要上前搭讪。 由于珠凤是背对着他的,所以丝毫没能发现,身后人正在一步一步接近。 “一干仔?阿好拨给倪来里坐歇?”二狗子悄悄走近,闻的女孩身上传来阵阵香味,吸引着自己伸出色手。 冷不防地声音在背后响起,珠凤吃了这一跳,急忙转过头来,看到是不认识的人,面上满是愕然。 珠凤没见过这人,但对方却看着她笑意不减,显得十分可疑。 “耐是??”出于礼貌,珠凤象征性的回了一句。 王二狗听着女孩的声音甜美清脆,比那唱曲的伶人还要动人,一时听的他心都要酥了。 “倪姓王,也是格船上个人,小姐要是勿嫌烦,倪两家头就一淘坐歇?”二狗子大著胆子再靠近珠凤一些,想要一亲芳泽的意图很明显。 珠凤见旁边明明还有很多空位子,不解为什么一定要两个人坐一起? 当下就觉得他有些鬼头鬼脑,但又不好当面说出。 “倪是勿好说啥格个,耐想坐就坐末哉。”珠凤将凳子挪过了些,刻意与男人保持距离。 “难末多谢耐哉。”王二狗听了很高兴,擅自的认为她也是有情于自己,忙拉过一把凳子,挨近坐在她身边。 但珠凤见他这样,心里却颇有微词,他们一不是夫妻二不是亲人三不是兄妹,为什么搞得要这样亲密? 王二狗不止是个流棍,还是个寿头码子,自然没有注意到珠凤的不悦。 此时轮船已经远远开出苏州城内地界,陡然一个颠簸晃来,珠凤一时没能防备,身子晃了两下,眼看就要摔倒。 身边的王二狗见状,只道是机会来了,乐的顺手牵羊,立即伸出手扶住珠凤肩胛骨。 “小姐,慢慢交点嗄。”王二狗假作关心,实则是借机揩油。 男人一双不安分的黑手,有意无意蹭在女孩的胸口上。 如今七月份到天,正刚入夏,珠凤只穿了两件套的单纱夹袄,布料很薄,所以当男人的手碰到她的,很容易就能感觉的到。 一时珠凤并没有想到男人是故意,只当是无意,但即使是无意,也仍然令她感到不适。 从来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两人本就不认识。 珠凤急忙抽身而去,但不想又有意外发生,女孩一时起的急,脚被桌子脚给拌住,然后扑通一声,生生的跌倒在男人身上。 王二狗看的暗喜,料想不到这等好事会发生在他身上,可见老天待自己不薄。 女孩的身体很瘦,坐在他的膝上只觉像一团棉花,尤是那软绵绵的小屁股,压在鸡巴上面,压的男人骨筋酥软。 “啊??”珠凤惊呼一声,发觉不对,急忙起身离去。 王二狗恋恋不舍的看着美人的离去,内心真个叫苦不迭,心说为何时间不肯静止,哪怕让我多享受一会也好。 “真个对勿住??”珠凤呆致致,还以为是自己的疏忽。 “勿要紧,难下转当心点好哉。”王二狗面上装着镇静,一味在女孩面前装个好人。 珠凤只觉跟他待在一起不自在,正寻不出一个开脱的理由,恰好一阵尿意来的及时,当下珠凤暗喜,手指着船舱后边说:“对勿住,倪先归面解手仔去一埭。” 王二狗点点头,珠凤便起身去了,但珠凤才刚跨出去,二狗子也迅速起身,紧紧跟在她后面。 07、撒尿 微H 06、撒尿微H 二狗子跟了出去,走到船舱后面来,看到珠凤挑开布帘,走进了一间小房间里。 那居室由于并没有装门,只有布帘隔开,旁边再有一个小窗子透气,男人毫不犹豫,走到小窗子下往里偷看。 珠凤并不知道王二狗就在窗外偷窥,她看着面前的净桶,女孩着实有些嫌弃,但现在尿急,也顾不得那么多,当下解开腰带,径自将裤子褪下一半。 霎时两条洁白且纤细的腿,出现在二狗子眼中,看的男人双眼圆睁,口水直往下咽。 珠凤手提着裤子,微微屈下腰来,半坐的姿势,王二狗在窗外看的真切,女孩的小屁股形状很美,是呈桃形的,虽不大却挺,不难想像将来一定是个好生养的。 男人在心里意淫一阵,耳边听着尿液撒出的水声,哗啦啦的,勾的人心里痒痒的,不觉伸出手摸摸老二,只觉那里硬邦邦的。 珠凤尿的多,待尿完了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巾,擦干花穴上的尿,随即站起身来。 站在窗外的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会错过什么,清楚的看到女孩的小嫩屄又白又嫩,那里干净的没有一点黑毛,不像他家那位夫人,屄毛不仅又黑又密,还长的多,十分的影响美感。 所以此时看到女孩的嫩屄,王二狗心里很是雀跃。 少女的嫩屄很白净,那屄口更是幼小,此时屄口正紧紧闭合着,男人看着,口水直流,想像着自己的鸡巴,老老实实肏入她的小屄,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08、真相 08、真相 珠凤将裤子重新穿好,掀开布帘就要出来,二狗子在窗外见了,吓的立刻躲到一边。 珠凤出来,并没有起任何疑心,也没有发现王二狗。 等她走后,二狗子继续跟在其后面,但女孩却没有返回船舱,而是去了二楼的包间。 这艘小火轮,设计的却是两层楼的,所以足够高大。 二狗子见了,知她是不想跟自己呆在一块,一时心中感到气结不提。 珠凤进了包间,先打量一下居室的格局:靠墙一张小木床,中间再一张小方桌,很简单的小房间,睡个一夜倒是足够了。 珠凤将行李放在桌上,走到床前坐下,屁股刚一沾到软软的床垫,就有些受不了的要睡,急切的想要释放一天的疲劳。 抬头看看窗外,视线所见,一律都是茫茫的江水,无边无际,仿佛看不到尽头,她不知道现在在哪个地界,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还没到上海。 这也是当然的,她才上船多久,就算用飞的也没这么快。 珠凤心想反正现在也还没到,何不先小憩一会养足精神。 如此想着,珠凤当机立断,脱了绣鞋,爬上了床,躺好后,目光直视着墙顶,心里想着很多事,尤其是到了上海,见了姨父姨母应当如何诉说才好。 姨父会听自己的话吗,会不会其实只是说说而已,实则并不想让她们母女来住。 想着这些事,女孩不知不觉眼皮沈重,很快就与周公下棋?? ?? 珠凤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睡梦之中,有谁在拍打自己的脸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首先入目的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 珠凤看她的身形都很像是自己的母亲,遂不由就出声呢喃一遍:“妩姆(妈妈)??” 那人听到女孩的呢喃,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扬起嘴笑了一下:“倪勿是耐妩姆嗄,娘仵,耐醒醒,覅再困哉,到哉哕。(我不是你妈呀,姑娘,你醒醒,别睡了。)” 珠凤听她的话,并不是母亲熟悉的声音,头脑很快就清醒过来,待眼睛完全打开,看到窗外的天雾茫茫的,呈现才刚黎明的光景。 “倪困歇哉有几转?(我睡了有多久?)”珠凤坐起身子,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妇女听到这话,感到有些好笑,她又不是一直守着她的,怎么知道你睡了有多久?这不是说梦话吗。 但女人还是好心的提醒她:“倪末勿晓得耐困哉有几转哕,勿过故歇辰光扎实勿早哉哕,耐阿好起来介?(我不知道你睡了有多久啊,不过现在时候的确不早了,你可好起来呀?)” 珠凤急急的问她现在什么时候了,女人不慌不忙,将手上戴的表露给她看,上面指着现在已经是七点多了。 珠凤一看,吓了一跳,现在七点多,不就表示她睡了将近一夜。 女孩以往从没睡过这么晚,如今醒来,正好感觉腹中饥饥。 珠凤恳请那女人先给自己拿一点早饭过来,女人应了,接着便走了出去。 等女人出去了,珠凤这才穿好鞋子,站起了身来。 行李还完好的放在桌上,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珠凤径自站了一会,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看到轮船果然靠岸边停了下来,旁边还停着很多辆船只,来往之间只觉的很拥挤。 女孩在甲板上看着,心中陡然觉得怪怪的,但要说哪里怪,一时却也说不上来。 在甲板上吹了一会清晨的凉风,很快女人重新回来了,手中拿端着红木托盘。 托盘上面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旁边再配有一碟榨菜、酸菜,一个油条。 “娘仵,啥能格勒浪间搭吹冷风哕?豪燥点里向来?。(姑娘,怎么在这里吹冷风呀,快点进来吧。)”女人走到面前,与珠凤一前一后的进去。 将早饭一股脑儿的都放在桌面上,女人扭过身来,也不忘了跟她要帐:三份早饭,总共是五钱多一点。 幸好出门的时候,母亲给了她零钱开销,珠凤从兜里揣出五个铜板,递到女人手里。 女人接了钱,满心高兴,一扭身走了出去。 珠凤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起勺子径自挖了一口到嘴里。 稀饭是烫的,所以一时也吃不出什么味儿。 这一顿早饭,直吃到船上的伙计,前来催她下去为止。 伙计说完了正要出去,珠凤忙喊住他:“耐停歇,该搭阿是上海?(你等等,这里可是上海?)” 那伙计有些愣住,想不通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道:“啥格上海勿上海,该搭是扬州,勿是上海哕。(什么上海不上海,这里是扬州,不是上海呀。)” 伙计不等珠凤开口,脚不停歇的走了出去。 珠凤听说这里不是上海,一时有些心惊,不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明明去的是上海,为什么好端端的变成扬州? 珠凤茫然的坐在凳子上,心中想不出个头绪,兀自以为还是自己睡过头,而错过了地方。 珠凤兴致缺缺的下了船,一下来,立即就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走了过来,赶到她面前:“你就是珠凤小姐吧?” 珠凤听他口音,打着一口蓝青官话,只不知他是谁,为何会认识自己? 女孩点点头,警惕的打量他,老头儿留着银白的胡须,模样打扮却像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那老头儿从兜里揣出一张小照,与面前的女孩相互对照着:“小姐不用戒备,我姓陈,小姐可以叫我福爷,是府上的管家,特来接小姐过去的。” 珠凤却不知这话的真意,只道是姨父过来接她的人:“阿是倪姨父叫耐来格哕?(可是我姨父叫你来的啊?)” 老头儿倒是不知这里面的情节,他看面前的女孩与小照上的人一模一样,认定就是她了,自动过滤掉女孩口中所说的姨父。 “我是奉我们太太所托,特来接小姐过去。”老头儿如实说着。 珠凤听他这话,兀自以为他所说的太太就是姨母,所以心里并不怀疑。 老头儿将行李拿了过来,帮她提着,与她一同往前走着。 走到堤坝边,有一辆马车在那等着,老头儿径直走了过去,对那车夫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再回过头对珠凤说:“小姐,上车吧。” 说着,老头儿就先一抬脚,在门口坐了下去。 珠凤一脚踩上脚踏,也跟着上来,老头儿在旁扶着她,一脚踢开车门,让她进入马车里面坐好。 “好了,出发吧。”老头儿对那马夫一声令下,马夫便扬起马鞭,一眨眼的工夫就疾驰而去。 珠凤坐在马车上,心里陡然感到一阵不踏实,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狂奔着,约有十里路,马车在一家高门大院前停下。 老头儿径自先下来,再打开车门,珠凤一脸惊慌,慢慢的就着老头儿的手下了车。 脚一沾地,珠凤便一抬头,先入目的是一扇红漆大门,旁边有两架石狮俯视,显得极其庄严,不难想像这里是大户人家。 门上悬着一块大匾额,上面提着四个金色大字,写道:书香门楣。 珠凤觉得惊奇,暗想姨父究竟发了什么财,竟然有这样奢华的宅院。 那老头儿提着行李,先要紧走了过去,敲了几下门,一个仆从打扮的奴仆探出了头。 “福爷。”见到老头儿,先行了个见面礼,随即忙将门打开。 老头儿点点头,踅过身来面对珠凤:“小姐,赶快进来吧。” 珠凤应了一声,立即跑了过去,跟着那老头儿走了进去。 一进来,首先不禁被这里面宽敞的院子给吃了一跳,想女孩从小到大,从没有踏进过这样大的院子,一时对这里感到很是新鲜,四处打量一遍。 老头儿走在前面引路,珠凤就跟着他走,不一时就来到正院,踏进正厅。 老头儿让她在这先等一会,自己则进去通报,不多时老头“小姐,太太说让你进去。” 珠凤迟疑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踏着脚步移入里间,本以为会见到久违的姨母,但却不是,而是一个面生的贵妇人。 那妇人躺在一张贵妃榻上,手中拿着一串葡萄,年纪看起来也才不过三、四十岁的光景,打扮的花枝招展,雍容华贵,十分的高贵典雅。 妇人看到她,径自将珠凤上下打量一遍,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放过。 女孩的脚是天足,没有缠脚,这也难怪,毕竟乡下的人一般都没有这习俗。 见她面貌倒还清秀,并不俗气,身材也还算好,是个能生养的,妇人见了这一点,心里还算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妇人打量完了,摘下一粒葡萄送入嘴中。 珠凤不认识她,但眼前的妇人却莫名有一种让人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她下意识回道:“倪叫珠凤,姓罗,勿晓得夫人为仔啥格事叫倪来里间搭?(我叫珠凤,姓罗,不知道夫人为着什么事叫我来这里?)” “呵呵,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妇人听她这番话,倒来的着实好笑。 珠凤听她话头,只觉来的其中有些隐情,但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得点了点头。 妇人见她的确是不知道的神情,笑着又说:“那你母亲是如何跟你说的?你在这仔仔细细跟我说一遍,可好?” 珠凤不明白妇人的意图,但心里明白她一定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将昨日到今日的事,一字不差的都说与女人听。 妇人听完整件事的经过,顿时恍然大悟,女孩是让自己母亲给欺骗了,但又不好告诉她实情,只得知会在旁的仆从,让她去自己书房里,将那一卷文书拿过来。 仆从领命,很快就走了出去。 妇人再次将目光放在珠凤身上,见她一副想不通的神情,看得人真个不忍,遂干脆老实同她说了,她被自己的妈,以五千两真金白银卖给了他们做媳妇。 珠凤一听,顿时只觉如五雷轰顶,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你不信也没办法,我这有你母亲亲自画押的一卷身契,白纸黑字,就算是放到当官老爷那里,也是赖不掉的。”妇人温和的声音,每一句好似一把利剑,阵阵戳刺女孩的心。 珠凤好似没有听见一样,怔怔的站在那里,没一会,仆从就过来了,手里揣着一个楠木雕花小锦盒。 妇人叫她打开它,仆从便开了锁,取出里面的一张文书,再递到妇人面前,妇人却叫她直接将纸送到女孩面前,叫她自己亲自看。 当下仆从走了过去,将文书送到她面前,但珠凤目光扫过那上面端正的小楷,手却没有接。 “倪勿认字。(我不识字。)”珠凤摇摇头,如实的解释。 妇人便转头,对那仆从说:“慧芳,你念给她听吧。” 慧芳应诺,便拿过文书,放在自家目下,朗声念了一遍,只听上面写的是: 兹敝人苏州陈金凤愿以五千银钱卖女罗珠凤为江苏扬州章家长子章玉甫之妾,并立此为据,绝不食言,如事后有任何反悔之处,自愿遭牢狱之灾。画押:陈金凤。担保人:许健才。批。民国xx年七月x日。 09、相見 09、相见 “怎么样?这下你相信了吧?”妇人将她的反应,尽数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好奇,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慧芳一字不漏的念完文书,珠凤呆愣愣的还是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面上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那种绝望之中带着无可奈何。 妇人见状,心里不禁有些同情她,被至亲的人给欺骗,那种感觉的确是很可怜,但同情归同情,自己也是花了大价银钱的,所以没理由就这样放她走。 女人陡然坐起身来,伸手接了慧芳递过来的痰盂,吐了一口出来,然后态度强硬的与她说知:“我不管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但我是花了钱买你回来的,你既进了我们章家大门,那么便是我们章家的人,我这么说,相信你应该能明白的。” 珠凤屏气凝神,耳中听的十分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母亲骗了自己! 一旦轻易接受这个事实,内心就变的十分难受,女孩两只手紧紧揪着衣服下摆,死死的抑制住落泪的冲动。 章夫人见她并不响应,但面上的反应却告诉她听进去了,遂叫慧芳带女孩下去,熟悉一下环境。 慧芳应诺,走到女孩面前:“小姐,走吧?” 珠凤虽然满心的委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好不听,遂与她一同出去。 慧芳走在前边,珠凤紧跟在她后边,两人慢慢走出大门。 一直等到看不到珠凤背影,章夫人叹了一口气,想着儿子的腿来,心里就一阵痛心。 慧芳带着珠凤在宅院里先四处走了一圈,正院、后院、东西厢房、倒座、花园,又向女孩简单说明了,府上大大小小都有哪些人。 章家是个世家,家中的人口不多不少,正好有三房,大房便是章显毓,是个经营米行的商人,手中很有几分田产,家境算是小康。 况且章显毓这人,却是男人堆中难得的痴情人,一心一意只娶了一个妻子,并无纳过一个妾,好在上天待男人不薄,在子嗣上总算得了三男一女。 依次是长子玉甫,次子逸甫,三子修甫,长女素秋。 如此来看,还是他姓章的太过美满,以致上天要出出他的晦气。 本该是一家团圆,安享天年的时候,但无奈冥冥之中注定一般,却生生的硬出了一桩意外。 去年秋,玉甫外出山东采买之际,途经临沂,恰恰的遭遇了一伙抢匪,跟出去的人不只被杀了几个,就是玉甫,自身也难保,在逃脱的时候,一脚踩空,竟是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这一次摔落,人是没什么性命之忧,但两条腿可就此废了,看了多位名医,却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 章夫人还不死心,发誓一定要找到好大夫来给儿子治腿,但玉甫见看了这么多大夫,都没什么效果,心里渐渐的有些放弃。 本来章玉甫已经订亲,正要开了春就迎娶,对方也是个世家,一听说玉甫出了这意外,当即就有些不愿起来。 连借故延迟了几次,大有想悔婚的意思。 对方的女儿倒是并不介意,毕竟她喜欢的是玉甫的人,而不是他的腿。 但她父母可不这么想,母亲一听玉甫可能要一辈子坐在车椅子上,就怂恿着男人要退亲。 大多父母都希望自己女儿嫁个好夫婿,过上舒心的生活,而不是要去照顾一个瘫子。 虽然说的难听,但却是事实。 男人被她说的也有些动了,便一咬牙,瞒着女儿,径自解除了这门亲事。 女儿在知道这件事后,当下又气又急,又哭又闹的日日吵不清爽不提。 章玉甫听完对方叫来的人的说话后,内心并无任何情绪,仿佛早就知道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章夫人怕儿子心里伤心,在旁着实劝解了一番:“玉甫,这种货色就是不要也罢,难道我们扬州城就没有个好女子了吗?改天我们就再找个比她更好的!” 玉甫却转了过来,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况儿子已经什么都不想了,母亲也不必再这样烦恼。” 章夫人听的儿子这么说,觉得他有些自暴自弃,一时眼泪流了出来,抱着儿子痛哭:“呜呜??玉甫,为什么我的儿命这么苦??” 玉甫看着母亲这样,一时心里也很不好受,但却什么也没说。 之后的事,玉甫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出事之前,他本是在轮船局处事,因着男人从小的时候,心里就很喜欢水,况且我们江南地方,本就河湖众多,是以从儿时起,玉甫就希望成为一名船员。 如今双腿动不了,也没办法外出跑船,玉甫很有些恹恹的,章老爷因心疼儿子,遂有了叫他继承父业,接手他米行生意的念头。 如若是之前的玉甫,对做生意的事,一定不愿答应,但现在这样,也叫没说法,男人犹豫了片刻,最后点头同意了下来。 玉甫自打接手了父亲的米行,就处处留心,果然是很有章老爷经商的头脑,男人学的很快,不出一个月,就将米行里的行规给摸了个遍。 珠凤心不在焉,慧芳的话她听的不多,她们俩正走在途中,恰好前方一道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慧芳,你怎么在这?” 慧芳看过去,见是大少爷的身影,赶忙请了一安:“大少爷。” 珠凤也看过去,目光放在前面的男人身上,只见他坐在车椅子上,穿着白布长衫,面貌生的儒雅,颇像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男人的年纪充其量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只是珠凤不明白,他为何坐在车椅子上? 玉甫见慧芳身边还有一个人,却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孩,一时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女孩模样长的白白净净的,蛮清秀,只是看着却不像是这里的人,倒像是外地来的。 玉甫细细打量了一会,很快就想母亲之前跟他说的,替他相中了一个女孩,难不成就是她吗? “她是??”玉甫目光放在珠凤身上,话却是对慧芳说着。 慧芳立即反应过来,开口就向玉甫一五一十的说明:“她便是夫人买回来,准备为大少爷做媳妇的。” 男人一听说,却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媳妇?呵呵,母亲也真是的,我人是瘫了,但还不至于到娶不到妻子的地步。” 慧芳不好接话,只是平淡地诉说:“这都是夫人的意思。” 玉甫心里十分明白母亲对自己的关心,但是他真的不需要这种过分的关心,因为没必要。 对于亲事,打从退亲那天开始,他心里就看淡了这事,总之并不强求,一切顺其自然。 但如今他听到了什么?母亲居然给他买了一媳妇,都做到这个地步,玉甫不觉有些苦笑。 他打量着面前的女孩,长的的确是不错,但却只是太过幼小,当他的妹子倒是足够了。 “你这是要带她是到哪去?”玉甫看她们走的这条路,却是通往他的院子。 慧芳毕恭毕敬,如实说道:“不满大少爷,我正要带小姐到住的地方。” 玉甫点点头,再看一遍女孩,发现她局促的很,那目光中有太多不解。 她这一副小虾米的姿态,男人在旁看的好笑。 “那你们去吧,我现在也要去见见母亲,说说这事。”玉甫移过视线,手推着轮子,作势要离开。 遂与女孩错身而过,男人经过珠凤的身边,却没注意到珠凤的目光。 珠凤没有转头去看男人,跟着慧芳继续走了。 从刚才的对话中,珠凤可以得知,那人是这个家的大少爷,既然是少爷,那他会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吗? 一想到丈夫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珠凤便不禁有些脸红耳热。 珠凤没想那么多,很快就又来到一所新的庭院前,这里比之前几所别致多了,奇花异草,楼台水榭,小池依山??恍如闯进了桃源仙境一般。 珠凤脚踩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十分舒适,接着慧芳带她来到一间房前。 当下女人转过身来,平淡的开口:“这里是大少爷的住处,大少爷的话在主院,小姐就暂时住在侧院这里,一会儿会有管家过来,再告诉小姐该如何做。” 慧芳交代完了,便要去向夫人回复,见她没什么要说的,ㄧ转身走了。 珠凤等看不见她见身影为止,径自站了一会,才伸出小手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小心抬起脚踏了进去,珠凤打量这里,很是精致,一应东西都有,也有很多叫不出名儿的西洋货。 珠凤走到一张方桌前坐了下来,脑中想着方才的事——母亲的话,章夫人的话,慧芳的话,以及方才见到的那个男子。 统共加在一起,女孩顿时清醒过来——方才那个男子,想来就是那位夫人的儿子,而母亲将她骗到这里,实则是卖给这家,也就是那男子做媳妇。 珠凤又想到那男子坐在车椅子上,也许是有什么毛病,正在胡乱想着,只见之前那个叫福爷的老头儿走了进来。 “珠凤小姐,夫人说,收拾好了的话,就让小姐过去,夫人跟大少爷都有话说。”那老头儿站在门口,等着珠凤行动。 珠凤歪过头来,看到那老头儿,就禁不住想问问这事,但又觉打探这样忌讳的事实在无礼,遂放弃了。 珠凤站起身来,跟着那老头儿,又沿着来路去了正院。 10、保证 10、保证 珠凤重新踏进正厅,一进入花厅,看到方才遇到的那个男子也在,他还是坐在车椅子上,周身保持着清冽,让人不容靠近。 章夫人还是和来时一样,正经端坐在榻上,见到女孩,面上生起和蔼:“都看过了吗?” 站在章夫人、章玉甫面前,珠凤有些局促不安,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低低的开了口:“才见过歇仔哉。(都看过了。)” 章夫人点了点头,转过头去打量儿子的反应,见他也正看着女孩,面上并无任何厌烦,妇人心里也一时放下了心:“虽然是我擅自作主,但最后做决定的总归是你,怎么决定也都随你,我是不好说什么呢。” 毕竟是往儿子房里塞人,如果怎样都不肯,她也不能硬逼不是。 玉甫听到母亲的话,面上神情一时也说不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章夫人足足等了一会,才听到玉甫给了答复:“如此那就照母亲说的罢,儿子并无任何意见。” 玉甫说这话时,面上神情淡淡,章夫人一时也猜不出,他心里究竟怎样? 如若是心生不愿,单纯只是碍于她的面子,勉强应付下来,那即使娶回家中,也只是个摆设,可这样又有什么味儿? 不只男人心里埋怨,就是章夫人自己,心上也觉对不住这个女孩。 当下章夫人憋不住心中所想的事,开口又劝慰了儿子几番:如若心中真的 不愿,也不必勉强自己做出决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对景才是最重要的。 玉甫听着母亲的谆谆劝解,随即将目光放到章夫人身上,面上不禁一笑:“母亲误会了,儿子心中并没有不愿,实不相瞒,早在方才半路上,儿子就已经见过她了,干干净净的人,看着倒是蛮舒心。” 章夫人生怕儿子不愿意,如今听他这番话,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玉甫忍不住再去看一眼女孩,之前在外边看不真切,如今再仔细审视一番,越看越觉得,女孩模样娇俏动人,濯濯如春风杨柳,滟滟如出水芙蓉。 肌肤白里透红,娇嫩的如同豆腐,充满着年轻的活力。 这样一个女孩,送给他做媳妇,倒也不失是一件坏事,男人心里想着这些,竟有些高兴,连嘴角微微上扬,也没发觉。 章夫人没注意到儿子的变化,陡然又开口说起这之后的事。 按照章夫人的意思,想着女孩现在年纪小,太快娶进门来,着实有些过快,再者女孩是苏州人,初次大老远的到这里来,也不知她心上究竟如何? 万一娶了进去,女孩心里并不愿意,凭空生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就弄的两边都不讨好。 所以章夫人便与玉甫商议:先放在家中看看,过个一年半载,等到那时候,如若没什么问题的话,再决定要不要收房。 玉甫见母亲都替他安排好了,自然没什么不准:“那就这样决定吧。” 章夫人见这事定下来了,面上很是高兴,随即心中又想到一件事,转头看向珠凤,开口便问她的八字。 珠凤微微一愣,接着她便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夫人。 章夫人听了,想着儿子的八字,将两人合在一起,还算是匹配。 章夫人这人有些迷信,虽不强求儿子能娶个旺夫的女子,但也不愿找个克夫命相的。 玉甫在一旁听着,却是不以为然,他一向都不信算八字这种事,认为太过迂腐。 凭一个字几句话,就能断定人的一生命运,世上真的有这么准的事吗? 但是母亲相信,他做儿子的,总不好扫了母亲的性。 一直到章夫人说完为止,他都在旁边持续的听着。 章夫人说了一大堆,说的口也乾了,慧芳在旁,适时送上一碗莲子茶,夫人接了过去,却也只呷了一口。 将茶碗递给慧芳,目光再放到儿子身上,却见玉甫仿佛有话,要与女孩说的样子,只是并不开口。 当下章夫人就明白,碍于自己在这,所以儿子并不好搭话。 心里想到这层,一时哪里还坐得住,迅速站了起来:“我说了这么多,也累了,现在我先回房,休息一下再说。” 章夫人叫过慧芳,叫她搀了自己,回房去了。 玉甫目送着章夫人,进了里间,很快就看不见,男人再转过头来,看到珠凤从方才就一直站着,有些于心不忍:“你站着腿不痛吗?过来坐一会吧。” 珠凤听到男人的话,嗫嚅片刻,那一张咬着小嘴的模样,好似想说些什么。 男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就想要,逗趣她一番才好。 女孩谨慎的迈着小步伐,走了过去,在玉甫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玉甫见她坐相蛮规矩,两只手紧紧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只是却有些不自在。 男人见状,只道她心上有什么不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他的声音温和略带低沉,女孩一时感到松懈:至少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 在女孩的印象里,她看过与她一起,待在村子里的女孩,被卖给人做媳妇的人家,男人不是歪瓜劣枣,就是脾气暴躁。 再加上女孩又是被自己母亲给骗来的,即使听到章夫人那样决定,心上也一时很难接受。 简单来说,就是女孩想要离开这里。 但是珠凤不敢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怕自己一说出,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但如今在男人面前,女孩见他温文儒雅,竟是与恶字沾不上边,又忍不住抱着侥幸:也许,他是个好人,听了自己的话,会放了自己也说不定。 想着这层,珠凤轻启朱唇,眼睛直看着足下开口:“少爷,耐阿好行行好,放仔倪个生价末让倪转仔屋里向去,倪勿想来里!(少爷,你可好行行好,放了我让我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玉甫有些心惊,看着女孩眼角,很快就红了起来。 男人生出怜惜,不禁叹息一声:“你不要哭,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待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人逼你来的不成?” 玉甫也是知道,有些穷苦人家,为了银钱,狠心将亲生闺女,卖给大户人家后,再逼女儿嫁人。 这种事发生在扬州,男人也是见的多了。 珠凤摇了摇头,如实回道:“勿,呒拨人逼仔倪,才是倪格妩姆来里绰仔倪个烂污恨伤仔!(不,没有人逼我,都是我妈在骗我,让我恨死她了!)” 一提起这个,女孩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玉甫见着她呜呜啜泣,哭的十分伤心,想要安慰她几句,擦拭她的眼泪,但见女孩离他着实有些距离,手伸不到,自己的腿也变成这样,男人此刻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男人生恐女孩的哭声,会引来章夫人,着实劝解了一番:“不要哭了,事已至此,哭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待女孩好容易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少爷,耐放仔倪去捏,拨倪转仔屋里向看看倪妩姆一埭。(少爷,你放我走吧,让我回去见见我妈一趟。)” 男人一时却有些难办,任女孩如何苦苦哀求,只抿紧了唇,并不开口。 珠凤见状,面上万念俱灰,站起了身,接着扑通一声,一双腿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少爷定规勿答应仔倪末,倪就一径跪勒浪间搭勿起来哉!(少爷一定不肯答应我,我就一直跪在这不起来!)” 玉甫见了,当下大惊,顾不得行动不便,竟是手推着轮子就过去,一把将女孩扶了起来。 女孩身子瘦的很,男人几乎是轻轻一提,就将其拉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何苦要下跪?”男人见她这样,心里很是替她不齿,为了一个卖掉她的狠心母亲,而向人下跪。 “格末少爷阿肯答应仔倪?(那少爷可肯答应我?)”女孩泪痕未干,看上去显得十分可怜。 玉甫到底让她弄的心软一阵,拉着女孩的手坐到旁边:“你先不要这样,听我慢慢告诉你,你现在想走是一定不行的,你先不要急,听我慢慢说。” 珠凤一听到那句想走一定不行,心就被一阵揪紧。 男人赶忙捉住她的小手,才使女孩镇静下来。 “你毕竟是我母亲买回来的人,有身契在,这是铁证,就是放到茶楼那去说理,也是说不掉的。”玉甫说着这话,却是带着私心。 知道女孩不会轻易接受,所以借着身契这点,重重的提醒她。 珠凤心底也十分明白,打从知道被妩姆给卖了之后,就回不去了,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接受事实罢了。 玉甫见女孩欲哭无泪的模样,看着很是可怜,男人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说:“如果你当真想走,我却有个法子在这里。” 女孩一听有法子,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立即睁的圆圆的:“价末是啥格法子介?(那么是什么法子?)” 男人见状,心中微微有些不悦:怎么?这么急着要想甩脱他吗?? “法子是有一个,只是就看你愿不愿等了,方才夫人也说了,要等一年才会收你为房,如此那便好办了,便委屈你先在这待上一年,等时候一到,我再偷偷放你走,到那时,就算有人问起来,我也只好说我们游运河时,你不小心失足落河,被急流冲走。”男人这番话,说的十分真切,听不出来是真还是假。 珠凤到底年纪小,又没什么阅历,一时听的,男人说的很是恰当,便觉得这不失为,是一个好法子。 当下女孩抬起手背,擦干了眼泪:“格末就是实梗哉哕,少爷覅是骗骗仔倪格好哉介。(那么就这样做吧,只是少爷不要是骗我才好。)” “放心,我说出的话,从没有做不到的。”男人向她保证,那幅样子,倒来的十二分认真。 11、虐待上H SM 慎 11、虐待上H SM慎 女孩并不想去深究,男人所说的话是真,还只是在敷衍她。 她重新站起身来,面上带着万分感激:“大少爷,难末谢谢耐,为仔倪想实概多,少爷格大恩大德倪定规会生生才记勒浪心浪格。(大少爷,真的谢谢你,为我想那么多,少爷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看着面前的女孩,竟是完全将他当作是好人,男人不禁露出笑意,心里却有些好奇,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私心,还会不会这样谢他?! 玉甫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不为所动,就让自己在女孩的心中,一直维持一个好人的形象,也不错。 “不用谢我,因为我并不喜欢做那强迫人的事。”玉甫干咳一声,怕自己一个按耐不住,从而说出什么来,遂又说起别的话来:“现在差不多要午时了,你应该也饿了,我们一块去吃饭可好?” 经男人这一提醒,珠凤才感觉腹中的确有些饥饿。 女孩点点头:“好格。” 说着男人便伸手推着轮子,作势要出去,女孩见状,立时立刻就冲上去,手扶着车把手,那幅样子,分明就是要替他推车的意思。 珠凤有些跃跃欲试的说:“大少爷,拨倪来里帮帮耐??(大少爷,让我来帮帮你吧?)” 但男人却抿着嘴,那面上有些为难:“不用了,谢谢你。” 听到男人婉言回绝,女孩也没办法,只得看着他手推着轮子,往前迈进的姿态。 珠凤跟着玉甫一路走出正房,出了房檐下,两人走到院子正中央来,恰好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娇媚迷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面上化着浓妆,一双水灵灵的乌黑大眼,上面配着长睫毛,显的十分妖娆。 即使是同为女子的珠凤见了,也免不得偷偷打量几遍。 女子见到玉甫,一时有些意外:“大少爷。” “嗯。”玉甫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对她并不太热络。 但因着这女子是璟澎的人,男人不好不忽视,遂免不得出声应酬了一番:“佩华,你这是要上哪去?” 王佩华是二房的儿子,去年才娶回的妾。 佩华的目光正放在后面的珠凤身上,陡然听到男人的话,立即收回目光,诺诺回道:“方才璟澎叫我去荣富当铺去当点东西,如今我正要赶回去。” 玉甫听了,只点一点头,并不在意这其中的芝麻细节,口里说着一些套话:“现在我们正要去吃中饭,所以不奉陪了,改天我再叫出璟澎,我们几人一块聚聚可好?” 佩华一听,自然不好推却,点一点头道:“好的,稍后我会转告璟澎。” 两人寒暄了一阵,便各自分道扬镳,佩华走到一半,重新转过头来,忍不住再看一眼那珠凤,心里想着前几天听的璟澎说起,大老爷的夫人从苏州,买了一个女孩来给大少爷做妾的,如今看这情形,可不就是她么? 女子看她模样,虽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但蛮标准的一个人,只是穿着却俗气的很,典型的乡下人打扮。 等的两人都看不见为止,佩华再转过头来,一时也不去管她,径往别院走了。 如今也不说珠凤他们,单说佩华回了自家院子,见了二老爷的儿子章璟澎,正卧在榻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小说在看。 见到她来,却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事情办的怎样?” 佩华迈着金莲,慢慢走到璟澎面前,挨着他坐了下来:“都办好了,一件玉器镯子,一只钻石戒指,再一个明朝万历时代的古玩,总共兑了一万五千四百多块。” 璟澎听了,忙放下手中的小说,笑嘻嘻的看着她:“好极了,你办的很好,想让我怎么奖赏你?” 佩华脸一红,正要开口,却又想起珠凤一事,便改口将珠凤一节告知男人。 章璟澎也是知道珠凤这件事的,如今听到佩华提起,倒忍不住叹息了一番:“玉甫也是可怜,好好的去山东一趟,回来竟发生了这种事。” 想玉甫从小风采过人,所以璟澎很是有些从心底敬佩,这位相同血脉的兄弟。 佩华坐在一边,并不接口,男人叹息了一遍,又说:“如今也不去说他了,只说你还是想要什么奖赏吧?” 男人说出这番话,却是笑意盈盈的打量她,一时间看的佩华娇羞羞的,面上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女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老着脸皮说:“妾想要什么,除了相公的鞭策,还能有什么哪!” 章璟澎却故意装作听不懂,问她:“什么鞭策,你说出来,要不然我不懂呢!” 佩华知他是有心要戏弄自己,心里生气的来,但又无可奈何,一连跺了几次金莲,径自高声说道:“我想要相公的大鸡巴??相公拿马鞭用力抽在妾身上,相公用脚狠狠踩在妾脸上??骂我是淫娃荡妇,再拿球儿塞进妾的阴屄里??肏的妾水流不止??就等着相公的大鸡巴,肏入屄穴里面,妾想要相公的这份奖赏,相公可好给妾?” 当下章璟澎听完这一番长篇大论,让她说的性起,翻手就是一个耳刮子,啪啪的打了过去,直打的女孩,摔倒在地上。 只见男人淬了一口唾沫在脸上,恶狠狠地说:“好个贱妇,给我把衣服撩开!” 这王佩华本是堂子里头出身,只因她长的妖艳异常,所以男人将她娶了进来,乐的做个现成的小老婆,日日颠鸾倒凤。 佩华即使被男人打的,脸颊红了一边,也不生气,站起了身,伸手将衣服扣子解开。 璟澎见佩华只穿了一件,解开衣服里面就是一件大红肚兜儿,肌肤洁白如玉,透着一股清香味,一时看的男人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远水不解近渴,璟澎看的心痒难挠,下意识出声命令道:“小贱妇,给我把马鞭拿过来?!” 听到男人的声音,佩华匆忙将身上衣物脱了下来,卑微的奉承男人:“是,相公。” 而后,佩华竟像一条母狗一般,爬在地上,慢慢爬进了卧房,等出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根极粗的马鞭。 “好个天生的淫娃荡妇!”男人见到女子这幅下贱的模样,面上虽然不齿,心中却觉得异常刺激。 佩华听着男人的辱骂,面上一丝怒气也没,很快就爬到男人面前:“是,妾就是下贱的淫妇,是只在相公的面前下贱,相公要打要骂,妾都甘愿??” 章璟澎听到这句,一个忍不住,竟是左右开弓,又打了两个耳刮子:“操,贱货!” 这一两个耳刮子,打的真个又响又重,两颊两边一时都又红又肿。 佩华尝到嘴边有腥咸的血,女子只是不管:“求相公拿了鞭子,狠狠的鞭策妾??” 璟澎见状,禁不住笑了几下:“贱货,你既不自爱,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男人就从佩华手中,拿走了马鞭的一端,霎时扬起鞭子,竟是直接狠狠抽在女子娇嫩的肌肤上。 马鞭抽在女子身上,打的是很痛,但佩华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璟澎心知女子很淫荡,所以下手并不轻,一连又打了几下,佩华面上的神情,痛中带着愉悦和舒爽,看的男人气愤异常,一个劲儿的只是骂她贱,是天生的烂污婊子。 12、虐待中H SM 慎 12、虐待中H SM慎 女人细嫩的肌肤上,很快就显现出,一道一道的红印,那看上去,着实有些可怜。 章璟澎没有施虐癖,但见女子这么下贱,被人抽到满身鞭痕,面上也不为所动,她这幅样子,男人又觉得她实在卑微的可怜。 这样想着,当下男人盛气也消了一半,随手将马鞭丢下一边:“贱货!给我把肚兜儿解开,然后自己玩自己的奶子挤出奶水!” 佩华跪在下首,听到男提出人的要求,并不感到抗拒:“是,相公??” 璟澎坐在上首,目光一直放在女子身上,看她抬起手来,慢慢将肚兜儿上的绳线,一个个的解开,那块布料便立即从胸口前,滑落至地。 女子的身材曲线很美,尤其是那胸前的丘壑,傲然挺立,十分美艳。 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喉结禁不住滚动一下,看着佩华两手罩上奶子,径自开始搓揉起来。 佩华揉捏奶子,手法十分娴熟,从指甲缝里,还夹着两个,樱粉色的俏乳尖儿,在那细细磨蹭着。 那小小的乳尖儿,很是敏感,稍微撩拨一下,就轻颤不止,很快从乳尖儿上,透过来一阵酥麻的痒意,直击心脏。 男人在上首看的真切,佩华用指头捏着乳尖儿,往前拉扯,继而又慢慢的搓圆捏扁反复弄着。 女子微微仰着头,面上已然有些动情,一边揉奶掐乳,口中也禁不住说起淫语:“嗯??啊、啊??相公打妾吧??妾想要相公的调教??相公的大鸡巴??妾是淫妇??是骚母狗??万人骑的婊子??相公惩罚妾吧??相公的大鸡巴??狠狠肏入淫妇的骚屄里??” 佩华说着,径自将眼睛闭了起来,那幅模样,好像是在妄想着,男人的大鸡巴,正肏入自己肉屄里。 耳边听到这一席话,刺激着男人心中的施虐种子,章璟澎面色ㄧ变,忍不住怒吼一声:“贱货!”抬起脚来,竟一脚就踢了过去,踹在女人的肩胛骨上,直将女子踹倒在地。 即使被踢的倒在地上,佩华也不甚在意的样子,一手将两个奶子揉在一块,拼命挤压的不成样子,一手悄悄伸进裤中。 摸到那两办肉穴,没有一丝迟疑,直接将手指,迅速插了进去。 将手指插了进去,女人立即开始抽插起来,口中也在配合着:“啊啊??贱货的骚屄??开了开了??嗯哦??屄水流了出来??贱货真的是个天生的淫妇??啊??哦哦??” 女人的浪叫层绵绵不断,插的屄水尽数直往外冒,但屄里的空虚,却只是越来越大。 佩华满目春情,一边自渎,一边卑微的仰视着男人:“唔??相公骂的对??我是贱货??贱货的骚屄??现在空虚难耐??嗯哈??求相公帮帮贱货??啊哈??贱货的骚屄??真的好痒啊??哦??” 此时上下两只手都不得空,佩华又忙将裤子踢了下来,半褪不褪的样,十分的勾引人,两条白嫩细腻的美腿,出现在男人面前。 璟澎陡然看着佩华,将裤子给褪在一半,两条光腿被分开,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看到那呈倒三角的阴户,葱葱森林遍布,中间那道肉穴,清晰可见,从中淌出的屄水,将茂盛森林都打的湿淋淋的。 男人顿时呼吸ㄧ滞,仿佛能闻到,空气中肉欲的味道。 此刻的佩华,看在男人的眼中,却只是一个在他面前,尽情发情的淫妇,不,应该说是发情的母狗都不为过。 13、虐待下H SM 慎 13、虐待下H SM慎 目光紧紧盯在女人身上,看她如何发骚挑逗男人,章璟澎很快就让她撩的有了反应,伸手往下摸了摸,那儿已经硬邦邦的支起老高来。 璟澎见状,面上有隐隐的怒火浮现,这个小淫妇,自己平时一直都是很有规律的人,可自从有了她,这种规律就完全成了放屁,三不五时的就要发一次情。 所以男人气她,想着她既这样勾引我,那我就如她所愿,经常在两人欢好的时候,故意虐待她,好出出自己那子虚乌有的火。 如今也不例外,章璟澎见佩华这个骚妇,不光用手指插屄都能这样兴奋,另一只手也还在继续揉着双奶,见那屄水被她插的直淌的到处都是。 章璟澎看的口干舌燥,那鸡巴涨的他发疼:“起来!”男人隐忍着喊了一句。 佩华忙诺诺连声:“是??” 佩华将手指迅速从屄里面抽了出来,一股春水源源不断,虽挺直了身,但腿却是跪着的,一步一步的迈到男人腿跟跟前。 章景澎看着她的骚样,一个劲儿的只知道迎合取悦自己,觉得她这番作态实在下贱,面上并不给她好脸色,沈声下着命令:“给我把衣摆撩开——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听着男人的话,佩华一一颔首遵命:“是的,相公??” 然后章景澎就看着她,动作熟练的将长衫下摆给撩了起来,但男子的长衫十分麻烦,将其撩开之后,里面却还有一件裤子,如若想要脱下,就必须经过男人动动身。 佩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抬头看他,章璟澎见她这幅小模样,一时心软,什么也不说就站了起来——这是让她自己动手的意思。 佩华即时会意,没有一丝犹豫的就伸出手去,亲手解开裤腰带,将裤子慢慢往下褪,看到那私密处满是毛茸茸的毛发,一直曼延到肚脐眼,心脏不期然地陡然加快。 章璟澎重新坐了下来,腿间那根褐色的肉柱,埋藏在茂盛的森林之中,此刻被女子脱了裤子,那根大家伙立即不安分的弹跳了出来,咆哮着急切的想要发泄。 佩华看着大肉棒,心中感到又怕又喜,怕的是每回男人弄她,总是充满了狠劲,让她又爱又恨。 那大肉棒粗壮的就像个婴孩的手臂,上面青筋盘桓,此刻肿胀的像个弯曲的茄子,龟头笔直的对着她,上边还有几滴黏液,叫嚣着想要ㄧ展雄风。 耳边听到章璟澎低沉的嗓音:“用嘴含进去,给我好好的裹!” 佩华轻轻应诺一声,伸出双手一把握住棒身,先细细抚弄一下,热度十足,再用舌头在冠状沟上径自舔了一圈。 女人的舌头好似把利刃,章璟澎陡然被这ㄧ舔禁不住就要低吼出来,骚妇的小嘴太厉害,若有若无的在龟头上画着圈圈,舌尖又用舌苔,舔掉马眼上的牛奶,不停的挑逗,感觉龟头在嘴里上下跳动着。 都说堂子里出来的女人,清一色都是骚浪货,章璟澎很是认同这话。 “骚货,快含进去!”章璟澎呼吸急促,感觉要让她再这样舔下去,自己迟早会崩溃,咬着牙狠狠盯着她看。 “是,相公??”佩华应诺着,将脑袋凑了过去,张开小嘴,一口将龟头慢慢吃进去。 龟头刚一吃进,男人便忍不住ㄧ抖:“嘶??” 男人的龟头饱满,吃进嘴里,只觉一股又咸又涩的味道充斥在嘴里,佩华以往就吃过很多次,这种味道对她来说,几乎已经习惯。 章璟澎停歇一会,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将龟头全吃了进去,口法十分娴熟,心中反复骂她是下贱婊子,骚浪贱货。 佩华吞吐着龟头的样子真的很淫,尤其是她伸着舌头,用舌尖轻抵住马眼,因为知道那里很是敏感,舌尖就一直往那里抵。 章璟澎微仰着头,很是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听到低吼,佩华吐出嘴里的龟头,抬起头来看着男人,不觉忍俊不禁:“相公,可舒服了?” 佩华倒忍不住打趣起他来了,章璟澎咳一声,故意沈着脸看她:“小骚货,这话应该我跟你说才是!” 佩华知他心思,只淡淡笑起来,并不搭腔,但男人见她这样,心上无端的有些尴尬。 佩桦低下头去,手里还紧紧握著高涨的巨根,又像舔冰糖葫芦般从上往下舔着棒身,肉棒的表皮又粗糙又干燥,还夹杂著一股子膻气,舔的男人身和心都心满意足,颤抖着身忍不住就想射。 “骚货,我不行了,把嘴张大,我要射你嘴里——”男人突然高喊出声,紧接着将龟头重新送入口中,抵在舌苔上面,停止不动,很快就精门大开,一股浓烈的精液都射在女人舌苔上。 “咳咳??”精液刺激的佩华咳嗽不止,有的被吞进了腹中,有的则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章璟澎颤抖着身体,闭着眼睛享受这短暂的余韵,然那根鸡巴仍是很硬,丝毫没有疲软的迹象。 佩华见状,心知男人体能好,便还想要为男人吹箫,继续不知疲惫的为男人轻舔起来,舔到下面,那些密密的毛发打在脸上像草一样刺,用手将它们拨开,看到那两个鼓胀的卵蛋,着实有些可怖,但佩华毫不迟疑的将卵蛋送入口中,深深吸吮着。 章璟澎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睁大眼睛看着佩华将他的命根子含进去,认真而卖力的舔着,心中陡然有一股浊气发不出,男人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够了!给我滚到床上去,躺好了身体让我来肏!” 14、肏淫婦H 14肏淫妇1 女人被迫抬起了头,章璟澎揪着她的发不松手,另一只手抚上唇瓣,细细的摩擦,因含着鸡巴的缘故,那张小嘴看上去显的红润饱满。 “是,相公??”佩华轻声应诺,感觉下面两片阴唇正一张一合的轻启,流出更多屄水,她难受,紧紧的闭拢双腿。 接着就要站起身来,但不料章璟澎陡然抬起脚来,一脚踩在女人的背上:“谁说让你用走的?给我爬到床上去!骚妇!”直将她又生生的变成狗趴式的姿势。 脚上穿的鞋子是外国皮鞋,靴底十分硬,这样一脚踩在裸露的背上,佩华顿时只觉一阵疼痛。 “是的??”佩华忍着疼痛,四肢撑地,像母狗一样开始爬起。 章璟澎并不觉得有任何内疚,相反心底还有一些施虐过后的快感。 一直看着佩华爬了过去上了床,章璟澎才跟着站了起来,抖抖身子也走了过去。 女人横躺在床上,身上一丝不挂,章璟澎走近,看到这一幕,突然想到那些西洋油画上裸着的妇人,可不就是眼前的光景么? 佩华双眼迷离,男人屏息凝气,见她将两腿分开,摆成一个M字形状,伸直了左手,两根指头反反复复,直往肉穴里插着?? 女人一边插着口中一边浪叫:“嗯啊啊??贱货的骚屄??受不了了??呃啊啊??相公来啊??来啊??” 哪怕是个女色不沾的大和尚,看了这幅春色,听了这些话,只怕也不能不心动,更何况章璟澎还只是个身心正常的男人。 “骚货,你找死!”章璟澎舔了舔嘴唇,上前一把将她的左手给提了起来,霎时淫水混着阳精都一齐飞溅出来。 章璟澎见这佩华这么骚浪,心里莫名生气起来,手上的动作很是粗暴。 将她的手放到奶子上,男人宽厚的大手蹭到奶头,那两个小奶头此刻硬的跟小石子似的。 被他碰过的奶头,十分舒服,禁不住想要更多,抓着他的手臂,渴求男人的爱抚。 章璟澎看着,不免有些好笑起来:“你这样紧紧抓着我,我还怎么好肏你?” “嗯啊啊??”佩华叫了一声,似是响应,而后慢慢放下手来。 章璟澎自然高兴,伸手往肉穴摸了一把,湿湿的,接着便手一撩袍,大肉棒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唔??”佩华看的肉跳心惊,那样粗大的家伙,即使刚刚才射过一回,此刻也依然是勇猛无比。 章璟澎好似浑身充满了干劲,准备要一冲到底,大手按在她的大腿附近,一手握著巨龙,将龟头顶在湿滑的肉穴上,沾沾淫水,屁股稍微一使力,慢慢插进去。 男人低着头,亲眼看着鸡巴,是怎么插入肉穴之中。 “呜啊嗯哈??”佩华微微仰着头,舒服的叹息出来,胸前的小奶子不禁上下晃动,浑身也绷的紧紧的。 龟头入了一半,屁股又用力往下一沈,直将余下的肉棒,也吸了进去。 待整个肉棒都吃了进去,男人手拈着阴囊,贴在女人会阴上,两人肉贴肉的肌肤相连。 “嗯嗯啊啊??”佩华皱起眉头,只觉下腹处十分痒,动了动腿,才感觉到那似乎是男人的阴毛。 章璟澎见状会错意,以为是她又在发骚:“骚妇,就这么想让大鸡巴肏吗?” 不等佩华开口,男人便开始挺腰动身。 一根褐红色的大肉棒,在肉穴中极快抽动着。 粗大的棒身,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挂着不知是谁的液体,油光发亮。 男人动作粗暴,抬起她的两条腿架在肩上,下面的肉棒发了狠的狂插不止。 “呜??轻点啊??相公??嗯啊??要插坏了啊??”连续挨了男人十几个肏,佩华忍不住先认输了。 抓着他的手臂,嘴里连声讨几声饶,但男人毫不停歇,鸡巴持续的猛操着。 “轻点你还能爽吗?”章璟澎面无表情,一抬手将她的腿高举起来,右侧着身操。 将鸡巴抽出体外,接着再重重撞进去。 睪丸啪的一声声打在会阴上,十分的响。 “啊??”佩华发出沈沈的一声闷哼,感觉到那根鸡巴已经顶到宫口。 男人的鸡巴本就粗长,想操至宫口并不难。 章璟澎忍不住又往前深进,感觉到宫颈正在收缩着,裹着龟头快感极强。 “骚妇,操死你!”男人猩红了眼,狠狠将大肉茎直操进去?? 15、故人來H 15、故人来H “呃啊啊??相公啊??”女人扬起下巴,一双媚眼闪闪发亮,挺着下身不住的迎合男人,完全就是天生的骚浪货。 看的男人更加生气,一个劲儿的拿鸡巴不停的肏。 肉穴一次次被大肉茎重重贯穿,深入到底,目光朝下,看到两片阴唇被肏的红肿不堪。 女人只觉得自己要死了,被男人的大鸡巴活活操死。 大肉茎不知疲惫的往肉穴里重重贯穿,男人再深插一会,感到有些要到了,便将鸡巴顶至宫颈停了下来,龟头蹭着软肉,舒服的叹息着,紧接着精关大开,一股阳精被射进了女人的子宫里?? ?? 珠凤跟着章玉甫一起走出了章家大门,走在途中,女孩心不在焉的还在想着方才遇见的那个漂亮姊姊。 仿佛看穿她在想什么一样,走在前面的章玉甫突然开口:“方才的人,你不用在意,她是我父亲的庶出弟弟的儿子的姨太太。” 珠凤本就不在意她是什么身份,只是因为以往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所以才会忍不住多加留意一会,如今听到章玉甫的解释,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章玉甫从她的声音中,感到有些放松,不禁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还在为方才的事而烦恼吗?” 男人只随便的一说,一下就说中了女孩的心里事。 珠凤摇了摇头,下意识就为自己辩解起来:“大少爷,耐覅来里瞎想,呒拨格号事体捏。(大少爷,没有这样的事啊,你不要乱想。)” 章玉甫听了却是一笑,不再说下去。 男人深知她的心思,只是不说破罢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又来到城隍庙附近的市集上。 托城隍庙的福,这一带比起其他地方来算是繁华的了,每年的城隍庙会,这里都人来人来热闹的很,很多外地来的人都会牵牛赶马过来赶集。 珠凤以往从没踏进过这里,不过在苏州的乡下也有这种城隍庙,所以女孩看着并不陌生。 走了一段路,珠凤的脚也走痛了,女孩按耐不住,追上前面的玉甫:“大少爷,倪故歇是要到仔洛里去?阿好先搭倪说说哙?(大少爷,我们这会是要上哪去?可好先和我说说呀?)” 恰好此时玉甫停了下来,转头面向旁边一家新开的番菜馆:“你说的可真巧,就是这里了。” 珠凤也跟着转过头去,虽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字,但见匾额上写的字十分工整,下面还配有一串歪七扭八的英文。 “是上春园。”玉甫知她看不懂,特意念了一遍。 又顺便告诉她这家店的历史来历,原来是去年才开的,店主是上海的一个小开,正好也是玉甫的好朋友。 珠凤兴致索然的哦了一声,玉甫见她听的无趣,便不再说下去,与她一起进去。 店里的伙计都是认识玉甫的,如今其中一个招呼完了客人,一出来一眼便看到玉甫。 这也难怪,玉甫如今是一人一车,就算想不引人注目都不难。 这伙计姓林名全,是他店主特意从上海家里叫过来看店的。 林全见到玉甫,很是有些意外,立即走了过去:“章大少爷,您好久都不过来了!” 又看到身边的珠凤,一时倒把个林全弄糊涂了,猜不透她的身份。 要说是正妻,他林全素日也是有所耳闻的,章大少爷目前还未娶妻,就算是未过门的夫人,之前听说不是被亲家退了回去么?要说是如夫人,女孩看起来又实在太小了点。 玉甫咳了一声,对他将目光放在珠凤身上这一事实只作看不见:“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要太吵,两个人的位置。” 林全回过神来诶了一声,记下他的话,而后顺车熟路带他们去捡席位。 珠凤四处看一遍,只觉与普通的菜馆不同的是,这里处处都透着洋味道。 穿过一排排的座位,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林全拉开椅子请珠凤入座。 待珠凤坐下后,那林全哈着腰说:“章大少爷,小的就下先去了,大少爷若再有什么吩咐,再来叫小的,一会大菜就会上来,章大少爷耐心等会就是。” 珠凤抬头去看玉甫,他还是一贯的冷清样,只见他点了点头,林全见了,立刻一溜烟儿的下去了。 单说那林全去了之后,正走在去后厨的路上时,恰好前面是一个拐角,迎面走来一个长身玉力,衣着光鲜的男子,两人不期然就撞在一起。 “谁呀?他娘的走路都不带眼睛的么!”林全被撞的ㄧ屁股坐倒在地,一张口就大骂起来。 抬起头来,正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撞他的,但好巧不巧,偏偏眼前的人居然正是他的东家。 林全看到是他的东家,不觉目瞪口呆,开口说话也都结巴起来:“少少少少少,少爷??” 面前的男人看着他这幅样子,倒来的十分可笑,想着方才在徐义雄那里,无端受了一肚子的气,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出心中的火:“方才你说我什么?走路不带眼睛?你可真敢说啊!” 林全一听他提起这话,暗说惨了,忙唉呦一声,做哭脸的就跪了下去:“少爷啊,方才的话,都是小的猪油吃多了蒙了心——说出的无心屁话,您就当路边遇了一只疯狗,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绕过小的这回吧!” “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给我起来!”男人平息下心中的怒意,这样没体统的事,若叫某个客人见了,像什么样儿? “少爷若不原谅小的,小的就不起来!”林全继续扮着哭相,只要再老着脸皮,哀求一番,自己也就算过关了。 至于什么面子,他一个出来讨生活的,面子什么的能当饭吃吗? 听他这话,男人简直要气死了,他妈还敢威胁他?? 耳边隐约听到有脚步声,正往这过来,男人跺了跺脚,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好好好,我原谅你,总之你先给我起来再说!” 林全见男人松了口,登时松了口气,匆忙站起了身。 正好林全刚一站起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大姐,手中端着托盘,急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 待小大姐过去了,林全看着男人,心里又没个主意:“少爷,可好放小的去了??” 见男人没走,自己也不敢作主先走。 男人看着他的样,心中实在没个好气,又不好把他怎样,摆摆手就让他赶紧滚蛋,省得在这看着碍眼。 林全巴不得快点离开,但脚还未跨出一步,又听到背后男人说道:“你先等等,今天都有哪些客人过来?” 林全转过身来,一五一十地把今天来的所有认识的客人都说了一遍,说到章玉甫时,又谨慎着补充了一句:“章大少爷平日都是跟朋友一起来,但我今天见章大少爷,身边却带着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 男人一听到这话,好奇心即刻被钓了上来:“女孩?什么样的?” 要想那玉甫以往身边可是从没带过什么女孩的?? 林全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形容,想了想,只得简单说了一遍:“小的从小不爱读书,这会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不过小的看她面貌倒蛮标致,规规矩矩,像良家女子,而且也不像是这里的人,看着倒像是苏沪一带的??少爷还是自个儿亲去看看吧。” 男人听他说的只跟没说一样,啐了一遍:“你这东西,说的这么含胡我哪知她好不好?行了,你赶紧滚吧!” 林全应承着匆匆下去了,留男人一个,还在那想着,玉甫究竟带的是个什么人? 他倒忍不住想过去看看,玉甫带的这个女孩究竟是谁。 16、覬覦她 16、觊觎她 男人听了林全的一番话,便一心想来看看玉甫带过来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当下总算在一楼找到了玉甫,男人乐的立即上前相见:“子伦兄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身边难得还带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快快跟我从实招来,她到底是谁?又是哪家的小姐?” 男人故意停在珠凤身后,想要看看她究竟是谁,恰好女孩这时也抬起头来,一时两人四目相交。 目光紧紧盯着女孩一双漆黑的美目,好比那夜空中的星辰,闪闪发亮,男人觉得这女孩的眼睛十分漂亮,清澈、纯净中带着透亮,好似会勾人心魄般,正在迷惑他的的心。 再打量女孩的皮肤,不是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那般的白嫩,而是带着点褐色的黑,也许女孩出身于并不富裕的家庭,时常要在太阳底下干活的缘故。 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心里估约着女孩的年纪,应该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不,也许比这还要小。 “子伦,你究竟上哪找来这么个宝贝?可是准备要金屋藏娇啊?”男人与玉甫是多年兄弟,所以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子伦正是玉甫的表字,眼前的男人即是玉甫方才所说上海的小开陈韬齐,表字铭轩。 见到是他,玉甫面上并无任何波澜:“你怎么过来了?” 陈铭轩面上笑意正浓,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直言不讳的说:“我听说你章大少爷难得带了女子出来,就想着过来看看,如今一见,倒真是南国佳丽,西施再现,不知怎的就俘获了你这位章家大少爷的心?” 珠凤在一旁听说的是她,一张小脸羞的满面通红。 而这样的娇羞也正好被陈铭轩尽收眼底。 听着他的一席话,玉甫只是笑并不回一字。 陈铭轩看着他们两个,心中渐渐有些明白女孩的身份。 “子伦,你老实跟我说说,这女孩究竟是谁?”心中虽然有了一个猜测,但是不敢擅自确认。 玉甫想着陈铭轩也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遂告诉他:她是母亲不久前,从苏州买来的人,如今才刚到这里。 陈铭轩听见有这段缘故,心中好生羡慕,忍不住又去看一遍女孩,啧啧赞叹:“子伦兄真真好福气,有这样的姿色,只怕我们扬州城里,还没哪个人能及的上她哩。” 玉甫也只是笑笑,不去说它,开口说起别的事来:“如今也不要去管她了,单说你最近不是去南京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经他提起这事来,陈铭轩就想起方才在徐义雄那里凭空受的一肚子气。 “你不要说起这事,一说起我就恨不得将徐义雄那个王八蛋狠狠揍上一顿才好!”男人满嘴抱怨着,怒气冲冲,说着一掌重重拍打在桌面上。 这一掌拍的十分用力,引得周围的客人有几个往这探头探脑的窥看。 “出了什么事?”玉甫见他气成这样,实在是少见的很。 陈铭轩正要开口说出事情的前因,但又一想:这事本就不光彩,就算说出来也只是掉面子的事,何苦定要去说它? 如此想着,陈铭轩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什么也说不出来:“算了,这事还是别提的好??说说别的吧。” 玉甫听闻也只得随他,视线ㄧ转正好看到对面的珠凤,女孩从方才起就一直在听着他们讲话,这会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看到她,面上紧绷的肌肉就不禁松懈下来,男人拿起箸子,在盘子里夹了一块鹅肝放进女孩碗里。 “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些。”男人目中满是柔情,又多夹了一块牛排放进她碗里。 与女孩说话的时候,就像丈夫在对着妻子说话那样,充满了无限温情。 看到这一幕,陈铭轩惊叹不已,但瞧着女孩的模样,内心又十分明白玉甫。 诚然,这个女孩身上的确有一种魔力,天生勾引男人的魔力。 珠凤见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美味的鹅肝,有些受宠若惊。 女孩以往住在乡下,从没吃过这样的东西,但光看外表也知道,这是一道很珍贵的菜品。 “大少爷,实梗勿局格???(大少爷,这样不行啊??)”珠凤很难办,她不想再欠男人人情。 玉甫举起杯子呷了一口茶,面上不露声色,淡淡地说:“一块鹅肝而已,算不得什么。” 他觉得女孩对他实在太过于客气,这个样子弄的好像在有意跟他保持距离一样。 男人感觉这样很不自在,所以他有意无意的讨好女孩,想着她能够在自己面前敞开心扉。 珠凤咬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始终也开不了口。 眼睛盯着碗中牛排鹅肝,脑中好似浮现了一幅画面:鲜嫩多汁的牛排,美味可口的鹅肝,后面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正从她面前飘过,那香味便随着香气鑽入了鼻孔之中,刺激着味蕾,引的馋虫悄悄探出头来。 恰好这时肚里又发出声音,一个人挣扎了片刻,最终人情大败馋虫,珠凤拾起筷子,夹起鹅肝咬了一口。 陈铭轩在旁一直看着他俩的举动,虽然在意女孩在玉甫心中的份量,但目光瞄到玉甫的腿,免不得问了一遭他腿的情形如何。 玉甫仍是那句老话:还能怎样?还不就是这样了。 陈铭轩听闻也只是叹息一声,忽然想起ㄧ事来,要紧对玉甫说了一遍:之前回上海家里,认识一名专治行动不便的医师,还是日本人,医术很是了得,听闻已经治好好几个瘫痪的人,如若玉甫想去试试,自己可以从中引荐。 玉甫听见这话则有些半信半疑,之前看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如今只凭一个日本的医师,能有这么大能耐就治好他的腿吗? 男人将自己的担心如实说了,陈铭轩一听,只叫他不要担心,这个日本医师的本领在上海还是有些名气的,就算他心中不相信,也应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境去碰碰运气,兴许说不准会医好也是指不定的。 玉甫听着好友说出这一番良言,很是有几分道理在,再让他怂恿几句,就有些被说动了。 陈铭轩适时从靴掖里取出一张镀金名片,交到他手中:“这是那位加藤先生的名刺,你若决定好了的话就托人来说,到时我好再发个电报过去。” 玉甫接了过来,看一眼名片上印着的四个金字:加藤和夫。 无可无不可的将名片收了起来,随即陈铭轩举杯一口呷干茶就站起身来:“适逢其会,此时我也不奉陪了。” “今日承你这番良言,改日我们再出来聚聚如何?”玉甫想着要送送他,但被陈铭轩回了。 “我们多年朋友,又何须如此客气?”陈铭轩微微笑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珠凤。 也不等玉甫回话,陈铭轩便一转身,潇洒的走了。 17、见父亲 17见父亲 陈铭轩走了之后,珠凤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这就不吃了吗?”玉甫见她面前的白玉瓷碗中,还剩下一半牛排未吃。 “谢谢大少爷,倪故歇扎实吃勿下哉介。”珠凤摇了摇头,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一时又想起方才的男人,嗫嚅着嘴:“大少爷,掐掐格那人??” 玉甫吃乾了杯中的茶水,淡淡地开口:“方才的人是陈铭轩我的故友,你不用在意他。” 珠凤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过问。 话音落下,玉甫便手转动着轮椅,轮子缓缓开始前进,珠凤也紧跟着站起身来,跟在他的身后走着。 出了上春园的大门,玉甫没有再去哪里,径直回了章家大宅,走到离章家只有几步路的时候,恰巧看到那老管家陈福正守在大门口,一见到玉甫,双眼一亮,匆匆的跑上前来:“大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刚刚回来,现在正在大厅里等着呢!” 这个时候父亲回来,想必定是为了女孩的事,玉甫想着这些,特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是,老爷还说叫珠凤小姐也过去一趟。”陈福虽然年老但说话却清楚的很。 珠凤微怔,玉甫注意到她的反应,误以为她是在害怕:“不用担心,没事的。” 短短的七个字,好似一剂强心针,重重打在女孩心坎上。 珠凤定了定神,想了想方说:“勿是哕,大少爷,倪只是来里想仔老爷末故歇辰光好好格为仔啥格事体寻仔倪过去一埭介?” 玉甫听了倒一笑:“这有什么好想的?你既是我母亲买来的人,我父亲自然要想见见你这个儿媳到底好不好?” “大少爷??!”珠凤不觉脸红起来,想要顶真一句,却看到旁边老头儿还在,羞愤的一转身,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那老头儿识趣,知道少爷小姐正在调情着呢,理着一搓胡须在旁看着,颔首微笑不止,而后背过身走往前走了进去。 珠凤看到那老头儿的神情,知他一定是误会了,可她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也难怪,毕竟在外人的眼中,她珠凤只是他们家买进来给大少爷做妾的人,两个人打情骂俏看在其他人眼中很正常。 等到那老头儿背影逐渐变小,珠凤边走边悄声对玉甫说:“大少爷,耐掐掐说格闲话是啥格意思?阿是说真格哕?” “小傻瓜,方才我也只是那么说说罢了,你不用担心。”玉甫看着她的反应,那紧张和不安完全表露在脸上,生怕他会反悔一样,觉得有趣极了。 珠凤面上浮出两朵红云,转过头去:“大少爷阿要再瞎说,倪末陆里有勒浪担心啥格?” 说着女孩径自超过了他,赶在男人前面走着。 她的反应着实让男人心里感到欢喜,一连笑了几声,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伸手跩住她的手臂:“你这小丫头,动不动就生气,我吃不消的哪。” 珠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他:“倪是乡下出来格娘仵哕,生来勿比得耐笃格班少爷会燥得来格介!” 玉甫松开她的手,微微笑着:“那总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快快随我进去吧。” 珠凤看着男人一个人往前移动,前方正好是一排阶梯,因着玉甫行动不便,便走了旁边的坡道。 但即使是坡道,坐车椅子的人一个人上去也很不易,正要张口叫人来时,珠凤陡然一把握住背后的扶手:“大少爷,拨倪来哕。” 玉甫抿了抿唇,好一会才吐出一句话:“那就麻烦你了。” 可见男人似乎已经不再排斥女孩来帮他。 珠凤在后推着慢慢到了平台,眼前却还有一道门坎,足足有一寸多高,珠凤有些难办,她没有自信可以推动八尺男儿的力量,听到玉甫沈着冷静的说:“你在后把轮子翘起来,再慢慢抬进去就好了。” 珠凤哦了一声,照他说的就做,配合着男人的行动,先将轮子翘了起来,再将翘起的部分慢慢抬了进去,后面就容易多了。 后面的椅子一碰到地板,发出沉沉的一声响,玉甫沈着声说:“接下来你不用再做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珠凤自然遵从,松开扶手,玉甫便重新握著轮子推动起来。 待两人到了正院,一进入正厅里面,珠凤便看到除了章夫人之外,在她的左手边还坐着一位留着胡须,年过五十的男人,想来他便是章老爷了。 那男人手中正端着茶碗,揭开盖子正要往嘴里送时,眼睛一抬,正好看到儿子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当下章老爷连茶也不喝了,盖上盖子就放在桌面上,视线在玉甫暨珠凤身上来回地看:“回来了,都到哪去了?” 玉甫慢慢移动,就在他的下首停下:“儿子并未去哪,只是去了番菜馆一趟。” 章老爷点了点头,目光又放在珠凤身上,径自将珠凤上下打量了一遍:“我方才都听夫人说了,这女孩特意买来是给你收房的,你娘还说要问问我的意见,哼,我只说她做的这事简直是胡闹,没有一丝分寸可言!” 玉甫听见章老爷这番言论并不搭腔,只有章夫人,听着他在两个小辈面前这样数落她,当真是让她气恼一阵,又碍着面子不好说什么,只是拿眼挖子瞪了他一眼。 章老爷只作没有看见般,对着珠凤沈声声地说:“你叫什么名?” 珠凤还没开口,又听到章夫人说:“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爷叩头行礼啊?” 珠凤当即慌张的双膝下跪,规规矩矩地朝章老爷磕了一个头:“老爷,夫人,倪姓罗,名叫珠凤。” 章老爷不发一语,又叫她抬起头来,珠凤便将头抬了起来,章老爷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紧盯着自己,看的女孩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看了一遍,章老爷收回视线:“你起来吧。” “是??”珠凤轻声应诺一声,随即慢慢站起身来。 章夫人在一旁迫不急待的就朝章老爷说:“老爷,你老实同我说,这个未来儿媳,你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章老爷本就不满她擅作主张弄出了这么一桩事,如今再听她还有脸说,当下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怒不可遏:“你究竟怎么当母亲的?儿子虽然是瘫痪,但也还没有到断了条腿的地步,何至于就落到找不到妻的地步?要你这妈做出这等多余的事来,岂不可笑?!” 以他的性子,是不想自己儿子娶妾的,更别提还是这种买来的人。 章夫人以往从没被丈夫这样当众数落过,一时脸上无光,羞的满脸通红,只差没找个洞钻进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章夫人话音未落,章老爷便愤怒的将她的话打断:“可是什么?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无非就是觉得玉甫的腿好不了了,便想着另择一女进来,哼,愚妇,到底是愚妇,你岂不知我章显毓又怎会看着儿子坐一辈子的轮椅?!就算花无数的银钱,找遍全国海外所有名医,只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断断不会让这种事实成真,但你到好,竟直接要将我的梦想打个粉碎,你简直气死我了!” 章夫人听了他这一番长篇大论,不觉就落下泪来,顾不得旁边还有人在,放声大喊着:“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儿子遭遇事故,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日里看着玉甫在我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我这心就痛的来,连想为玉甫做些什么都做不到,你口口声声说我打碎你的梦想,那你又懂我心里的苦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章老爷被她这一顿抢白给气的心口发疼,站起身来,竟头也不回的就往里屋走去。 章老爷气匆匆走了之后,章夫人还坐在那里,捂着脸小声啜泣着。 这种情况之下,珠凤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视线转向玉甫,只见他摇了摇头。 珠凤明白男人是叫她什么都不用说的意思,视线再转到章夫人身上。 章夫人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哭的有些累了,便抬起头来,拿手帕遮羞似的擦着眼角。 待擦完了眼角的泪痕,章夫人再抬起眼来,扫视底下大大小小的一群人,都正目不转盯的看着她,想到方才的事,脸又不禁红起来,ㄧ张嘴就遣散了底下一群仆从,只留玉甫和珠凤。 看到儿子,章夫人就感到心痛,哽着喉咙说:“玉甫,方才你爹说的话并不是我心里所想,你是我的儿,我又怎会觉得你一辈子都不好起来?但是??” 话音未落,玉甫便沈声打断她的话:“母亲都不用再说了,儿子都明白的。” 章夫人见他这样什么也不说,只是憋在心里,忍不住又要落泪,玉甫却不愿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双手扶上轮子就作势要走:“儿子想起还有些事要做,母亲要没什么事的话,那儿子就先走了。” 也不等章夫人响应,径直转动轮子就转过身去,临行前看了一眼珠凤:“走吧。” 章夫人红着眼,看着玉甫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什么话也没说。 珠凤向章夫人深深行了一礼,便也跟在玉甫后面走了出去,刚跨出大门,见玉甫在廊檐下停了下来,珠凤不解其故,也走了过去:“大少爷??” 珠凤本想问他方才的事,但话ㄧ说出口,却只说出这三个字来,其余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玉甫知她想说什么,微微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继续转动轮子往前走了。 18、挖墙脚 18、挖墙角 到了晚间饭罢之后,章老爷叫了玉甫到书房去一趟。 玉甫一进入书房,一眼便看到正经端坐在书桌后的章老爷,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上拿着一只狼毫笔,正在奋笔疾书的不知在写些什么。 玉甫将车椅子驶进了正中央,笔直的面向章老爷:“父亲。” 章老爷听闻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玉甫,那张与他相似的脸,此刻竟带着一丝疲惫,再看到他的腿,不觉又扯起章老爷心中的悔恨。 如果不是那天他叫玉甫上山东,玉甫又怎会凭空出这种事? 归根到底,总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害了玉甫一生——章老爷很是自责,每每夜里都不能入睡,一闭上眼就不断看到玉甫滚下山来的画面。 虽然章老爷这样自责,但玉甫却断断不会怪任何一人,出了这档事,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又如何能怪的了谁? 章老爷放下狼毫,又摘了眼镜:“玉甫,你是知道我的性子,想我跟你妈成亲多年,在子嗣上有了四子,也总算是一件对得起列祖列宗的事,至于什么娶妾一事,我从小就在后院中见的多了,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如今也算是快过花甲的年纪了,想我这一生做的最对的事,莫过于我对你妈总是一心一意,没有娶过一个妾,我以往也时常对你们兄弟三人说,娶妻就要娶一个,万万不可再纳第二个,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你身为我们章家的长子,我自然希望你能听我的话。” 玉甫听了章老爷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依父亲的意思,是想让儿子放了她吗?” 章老爷见玉甫面上神情淡淡,猜不透他是个什么想法,只说:“如若是刚提起这事,我自然不会同意你纳妾,但现在人都到了,身契也有了,你妈又是坚决要替你纳妾,事已既成,如何好再放她离开?” 玉甫听着这层口风,知事情还有转机,心中ㄧ喜,面上的神情也不觉放缓下来:“那依父亲的意思,儿子应当如何做才好?”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就照你妈说的做,过个一年便娶进门吧。”章老爷没奈何,只得顺了他夫人的做法。 玉甫见父亲肯松口,心中自然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与父亲又谈了一点米行里的事,便告辞退下了。 之后又一连过了三、四天,珠凤在章家,还算过的安然无事,没有出什么差错。 只是自从那一天在上春园遇见陈铭轩那天起,男人不是托人来说,便是送信过来,指明了想约珠凤一起出去游玩。 家里的一干家人见了这事都诧异的很,纷纷私底下议论不休:这陈铭轩不是大少爷的好友吗?那为何还要来约大少爷未来的新姨太太呢?这不是摆明了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 玉甫知道这件事心上却不甚在意,这一天,陈铭轩又托人送信过来,信上说最近白枫路那里新开了一家戏园子,想约珠凤一道去那听戏。 白枫路那里新开的戏园子,玉甫近来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个前清落魄官员所开的。 玉甫将信上的内容念一遍给珠凤听,再将信递给她:“你若是想去就去看看也无妨,整日待在家中也气闷的很。” 珠凤顺手接过那张信纸,看着男人的样,仍有些踌躇:“大少爷,倪阿好去哕?” 女孩顾忌他的模样,看在男人眼中,心上着实有些雀跃:“陈铭轩人虽然轻浮些,但总不是什么坏人,你只顾放心去就是了。” 玉甫认识陈韬齐也算是很久了,自然了解他的脾性,如若他看中哪个女子,早已自己出手了,又何须这般烦琐,明目张胆的登门找他要人? 珠凤见他已然应承下来,知不好再推:“大少爷既然应仔末,格末倪末就去仔ㄧ埭好哉。” 玉甫点了点头,忙叫一个家人上来,让他速速去回陈铭轩的信。 家人立即就去了,不多时,章家大门口便赫然停了一辆亨斯美马车,专程来请珠凤的。 珠凤出来一看,正好马车上陈铭轩也在,他坐在马车上,显得十分光彩夺目俊朗不凡,过路的行人见了,都不由得看上一两眼。 陈铭轩看到珠凤,便迅速从马车上跐溜跳了下来,三脚两步走到珠凤面前:“为何就你一个?子伦竟不来吗?他可是最喜看戏的了!” 左右看了一眼,见除了他俩就只有一个陈福在旁,哪里还有什么人的身影? 珠凤正要说时,陈福便先开口:“铭轩少爷,我们少爷有事而不能奉陪了,让您和珠凤小姐两人去就好。” 陈铭轩一听,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子伦也真是舍得,竟肯让我同着他未过门的姨太太一起去看戏,呵呵,也不知他心上,究竟在打的什么主意!” 陈福是个管家,自然不好说什么,陈铭轩听说这是玉甫的话儿,便也不客气,当着那老头儿的面,大著胆子一把捉住珠凤的手来:“那就有劳福爷回去同子伦说一声,既然子伦肯割爱,我自当恭敬不如从命,借府上的珠凤一天,待到夕阳余晖时,自当完璧归赵。” 话音刚落,陈铭轩拽着珠凤手臂,一转身,便往马车那里走去。 珠凤挣脱不开,完全是硬生生地让他强行拉着过去。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陈铭轩便命马夫出发,霎时马蹄声响起,马车奔跑在石板路上,很快就看不见。 陈福一直待到看不见为止,才不紧不慢的转身走了进去,到了玉甫面前,老头儿又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事说与他听:“??事情就是这样的,珠凤小姐什么也没说,便让陈铭轩陈少爷带走了。” “嗯。”玉甫正翻看手中的账簿,听完陈福的禀报,只淡淡应了一声。 老头儿见玉甫好似并不在意,一时又按不住心中的闷葫芦:“大少爷,小的看的出来少爷是喜欢珠凤小姐的,少爷既然喜欢又为何要让小姐与陈少爷两人单独出去看戏,这层缘故小的实在猜不透。” 不止陈福不得知,就是那一班家人心中也很想知道。 如若陈铭轩少爷当真看中了珠凤小姐,想要吊小姐的膀子,少爷又为何一点事都没有? 玉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倒一愣,随即抬起头来,目光放在老头儿脸上:“福爷,你这话当真是多虑了,陈铭轩是我的知己,他的为人我也相信,断不至于会做出什么勾当来,至于我为什么会让珠凤同陈铭轩单独出去,这却有我的道理在里头,你不必知道。” 说完,便再去看手中的账簿,陈福这老头儿听了玉甫这一番话,当下心里哪还再有什么疑惑:“原来是这样,小的明白了。” 玉甫拿了一只朱笔正在帐上记账,没空理会他,老头儿见状,知少爷现在正忙着,便说:“小的想起厨房还有事,如若少爷没事吩咐的话,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陈福见玉甫抬起一只手,那意思是准了,老头儿见了,立即就躬着身退了下去。 书房的门重重关上,发出一声沈重的响声,待玉甫批完了账簿,随手就将朱笔扔在桌面上,想着珠凤和陈铭轩如今在做什么。 对于他们两人单独出去,玉甫因为相信陈铭轩,所以并不担心,同意让珠凤出去,也是因为见她一直待在家中气闷没个消遣,他时刻不在家中又怕她憋出病来,正好这时陈铭轩来信想约珠凤一起出去游玩,男人便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19、听唱戏 19 珠凤与陈铭轩两人坐马车一直到了白枫路口,因着这条马路是近来新修的,前面又有个港口在,所以这里白天都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马车停在路边,陈铭轩先下来,再是珠凤,珠凤一下来,一眼便看到对面有一间高楼,建造的十分气派,足足有三层多高,门口停着很多辆黄包车,以及大门前进进出出的贵客们。 珠凤还在怔怔地看着,陈铭轩一把捉住她的手,拉着她就走了过去。 穿过一条长而宽的马路,便到了那间楼房的底下,珠凤抬头看大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写着:天仙戏园。 招牌的两边还各插着一根凸出来的琉璃灯管,ㄧ到夜晚就会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十分漂亮。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个年轻的侍者见到陈铭轩,立即迎上前来:“陈大少,您来的正好,王老爷,宋先生,林大少都已经到了,现在正在二楼候您。” 侍者是认得陈铭轩的,因为男人是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的就要过来看一趟戏。 “嗯。”陈铭轩很淡的应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松开手,跟着那位侍者走了进去。 侍者走在前面引路,视线时不时的放在身后珠凤身上,心里暗忖她是陈大少的什么人?看她的样倒也不像是堂子里的倌人。 珠凤跟着他们上了二楼,视线所及这里都人山人海,尤其是一楼,更是挤的水洩不通,中间那张戏台子,上面正上演著名伶小叫天的一出京戏。 侍者带着他们走过一条长廊,两旁都是包间,走到其中一间天字第一号的官房,侍者先敲了几下门。 没一会,里面的人便过来开了门,一个三十几方面大耳的胖子男人见到陈铭轩,兴冲冲的就邀他进来:“陈大少,幸会幸会,我们等你好半天了!” 陈铭轩面上微微笑着:“抱歉之至,方才因为一点小事而担搁了。” 那胖子一听,立即来了兴致:“是何小事,何不说来我们大家听听?” 陈铭轩走过去与其他二人相见,寒暄已毕,又叫珠凤上前让他们认识:“实不相瞒,我方才担搁正是为了她。”遂将带珠凤过来的情节说了一遍,只是没有说出她是章家里头的人。 说完,又叫珠凤见个礼,珠凤上前道了万福,口说:“三位老爷好。” 三人听了有这段缘由,又见这女孩倒蛮规矩,面上自然都颔首赞赏几分。 那胖子看着珠凤虽然黑了点,但却不失是一个美人,心里不觉酸酸的吃起味来:“陈大少真是好福气,身边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宝贝在,当真是艳福不浅!” 陈铭轩一听这话来的酸溜溜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王老爷用不着羡慕,实不相瞒,她并非是在下的人,却是子伦兄未来的姨太太呢!” 那胖子并不相信,只当他是故意在这说大话,嗤的一笑:“陈大少又何必说这般浅显的戏言,就是承认的话,我又不会抢了你的人不是!” 陈铭轩无可如何,只得一个劲儿的解释:“委实不是欺骗你王老爷,王老爷若只不信,大可与我一同去章家尽管去问子伦便知!” 胖子见他这样顶真,一时心上捉摸不定,恰好旁边的宋子安听着他们的话,不禁插了进来:“铭轩兄,我有一个不解,既然你说她是章少爷的人,那你又怎会带她出来?难道就不怕章少爷疑心生醋吗?” 陈铭轩还没开口,就见那胖子激动的一掌拍在桌面上:“说的好,皓月兄这一番话真是说出我的心里话了!” 陈铭轩好笑的看了那胖子一眼,从容不迫的说:“我与子伦的交情深厚,他既肯放心将人交给我,我又怎会做出背弃朋友之事,更何况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出来,又不是鬼鬼祟祟的私下幽会,为何好端端的要怕子伦吃醋,可不奇事?” 宋子安和王老爷听闻也都觉得有些道理在里头,便付之一笑,不再说什么。 这时一直待在一旁不曾开口的林大少,突然放声笑将出来:“你们三个说的高兴,倒把我撇在一边,可过意得去?” 陈铭轩也开玩笑的回说:“岂敢岂敢,林大少是扬州城内无人不知响当当的人物,怎敢把你撇在一边?” “哈哈,不用这么谬赞了!”林大少听了他这记赞美话,便也不再说下去。 恰在这时案目上来,送上一张戏单,陈铭轩欲让王老爷点戏,胖子客套一番执意不肯,宋子安和林大少也谦让着不肯点,陈铭轩见推托不来,只得自己接了,随意看了戏单上面,点了一个三庆班的小喜佩的《桃花扇》。 这个小喜佩陈铭轩也是稍微知道点来历,与珠凤一样也是苏州人,唱的一口好京腔,声音婉转,清脆动人,除此之外还兼工昆曲、小调、弹词,擅琵琶、三弦,唱工虽不及小叫天、小戏迷二人,但在苏扬沪三地名气也算不小。 当下陈铭轩点了她的戏,案目便立即发下去了,陈铭轩从窗台往下看去,只见那戏台上小叫天的戏已经演到快要收尾的场合,陈铭轩认真看了一出,才知演的是近来很流行的《霸王别姬》。 戏台上扮演项羽的净角与扮演虞姬的旦角,二人海誓山盟的说完最后告别的话,项羽看着自己的爱姬虞姬,面上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也不知那脸谱底下的戏子是谁,陈铭轩看着倒觉得他这几句一唱一演句句中听,再配合那一副做出来的模样,倒生生的将项羽这人物演活了起来。 项羽与爱姬虞姬诀别之后,一转身径自转决然的走了,留下虞姬在后,扯着哭腔唱了一段词曲出来。 紧接着画面一转,那扮演虞姬的旦角手中多了一把宝剑,面上仍作出哀伤哀恸的样子,虞姬陡然从鞘中抽出剑来,继而又唱了一段词曲,唱罢,遂将剑刃放在脖颈下,虞姬沈重的闭上了眼,眼角落下不舍的泪水,只那轻轻手一抬,一代烈女就这样魂飞魄散。 虞姬自刎之后,紧接着画面再一转,变为项羽杀出重围,与前来的汉军厮杀,至项羽兵败,后落败到乌江自刎而止。 整出戏演毕,胖子不禁唏嘘了一声:“演的真个十分出色,悲痛万分,尤其是那旦角的功架,简直绝了,就是不知他是何人?” 陈铭轩正要响应,却被坐在他旁边的宋子安抢先一步:“王老爷想知道他是谁又有何难?直接叫上侍者来,问他一声不就都知道了吗?” 胖子想了想也是,便听他的,正要去叫侍者过来,适时林大少笑着阻拦:“你们不用另叫他人,正好我知道他是谁。” 三人听闻便一齐转头看向他,林大少却故意要卖弄一下关子,磨磨蹭蹭了一会才说:“虽然他是个旦角,但这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子,姓安名榆生,没有表字,南京人士,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的了,正好我近来结识了他,如若你们几位想认识,我可以叫他过来,大家也好认识认识。” 几人听说这是个男子,心里也都不由就想见见,胖子先一口就应承下来:“既如此,那就有劳林大少的了!” 林大少谦逊一回,便忙喊侍者过来,叫他去后台将那位安榆生速速请过来。 恰好下一场戏便是陈铭轩点的那位小喜佩的《桃花扇》,文场一响,那扮演李香君的正旦便款款走上台来,迎着那扮演侯方域的生角,自先唱了一段开场白,那唱腔、身段、功架,都比陈铭轩初认识她的时候又长进不少。 宋子安看了一出,便转头看向陈铭轩:“这做旦角的人倒是不错,你可认识?” 陈铭轩淡淡笑了笑:“认识倒是认识,只是并不常走动。” 宋子安也笑了,又追问她是何人,陈铭轩如实告诉他:“她是小喜佩,与珠凤同是苏州人士,宋先生这样向我打听她,可是看上人家了?” 见被说破,宋子安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忙遮掩道:“你不要想左了,我见这人唱腔倒是不错,心上不免就有些在意。” 陈铭轩知他的心思,宋子安虽家有妻室,妻子却可惜是个十足的妒妇,见了丈夫身边有一个女人,都跟要了她的命似的,虽然男人并不是一个惧内的人,但宋子安却向来很尊敬这位妻子,原因无他,只因这位妻子持家有方,又替他育有ㄧ子ㄧ女,宋子安自然很是感激她。 “这个小喜佩虽然我认识她,但我们已经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近年我又听的人说她嫁人了,对方好像是上海的一个富家子弟。”陈铭轩说着这话,还觉得十分可惜,若是她还没有嫁人,把她娶进门来,倒也不失是一件美事。 宋子安听说她嫁人了微微ㄧ惊:“她既嫁人的话,怎么会又出来唱戏?” 陈铭轩摇了摇头,又笑说:“这个我也不知,不若等演完了把她叫到这来,问她一问可好?” 宋子安知他是在故意打趣自己,又顾忌着家中的妒妻,只得一笑置之,并未作出响应。 台上的《桃花扇》正演到一半,恰好那安榆生过来了,众人听到动静都不觉回过头去,见那安榆生已然卸去妆容,脱了戏服,换了一身便装,活生生就是一副美青年的姿态。 那安榆生一上前,便立即上前打了一个千儿:“小的安榆生,见过几位老爷先生。” 陈铭轩听他的嗓音,果真是清脆悦耳,比方才远在戏台上唱戏时还觉动听些,再兼他面貌俊俏,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扮起旦角来,果真是雌雄莫辨。 宋子安、林大少二人都道这是一件奇事,天下竟有比女子还要好看的伶人,并且还是位男子,更有那胖子,眼里看着这安榆生,直把一双眼看的直了一直,好似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那安榆生被胖子看的浑身不自在,便将目光放在其他三人身上:“几位老爷叫小的来,不知为着何事?” 林大少听他这话,不禁失声大笑出来,指着胖子告诉他:“实不相瞒,并非是我们叫你来,委实是这位王老爷想着要见你一面。” 胖子也不辩解,径自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安榆生听说叫自己过来的是他,心中就有些不乐,但碍于戏园的规矩,面上仍是勉强应酬他:“不知王老爷叫小的过来,是有什么事?” “没有事就不能来叫你了吗?”胖子呵呵笑着,眼睛里看着这么个美青年,心上竟十分的畅快,有意无意的碰了他的手指,又迅速的松开。 那安榆生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心里一慌,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把个手离他越来越远,好似在躲什么瘟疫一样。 但殊不知,正是从这一段开始,自此之后他的恶梦便渐渐开始了。 20、神秘礼 微H 20 小喜佩的《桃花扇》演完,一上午的时间便完了,中午时分,宋子安做东家,邀众人一道去吃大菜。 走出天仙戏园的大门,林大少见胖子呆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不禁就打趣起来:“王老爷怎么魂不守舍的,莫不是方才在上面与戏子说的太过忘我,以致到现在都还在回味?” 方才在楼上包间,王老爷与那安榆生打的当真是火热,宋子安、林大少在一旁看着都直笑他是不是有什么断袖之癖呢? 胖子闻言面不改色,扯着嘴角笑道:“什么回味不回味的,你不要在这乱说,给别人听见着,还以为我真的断袖哩。” “那可难说,那戏子长的比女子还要好看,就算这会儿没有断袖之癖,指不得到了以后兴许就有了呢?”林大少哈哈笑着,虽是开玩笑的话,但容不得听者有心,胖子只觉心上凸凸的作响。 宋子安叫了四辆黄包车,每人各坐一辆,陈铭轩和珠凤两人独坐一辆,到的贝伦街景泰大菜馆,已经是人满为患,十分拥挤。 但好在宋子安是预先就定下的,不至于没有座位,堂倌过来领他们去居室,又泡了四碗茶上来。 “这个地方倒是装饰的不错,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刚一入座,林大少便向周围看了一遍。 “有眼光,这店是近来新开的,店主是一个英国人,所以店里的风格与我们中国很是不同,至于味道嘛请尽管放心,如若是差的,我也不会介绍你们来这了。”宋子安淡淡笑着,话说的十分中肯。 三人说了一会闲话,大菜便上桌来,珠凤看那一碟碟的菜,都是自己叫不出名字的,更有宋子安在旁指着其中一碟说:“这是蛤蜊浓汤,大家尝尝。” 林大少等人闻言也都自当承情,当下由宋子安开头,林大少、陈铭轩、珠凤,以及王老爷各自品尝了一点,纷纷都赞不绝口。 用过之后,陆续又有其他的山珍美味,络绎不绝的上来,什么红烧蹄子、蟹黄烩鱼翅、奶油汤、煎牛排、牛肉火腿,一股脑儿都摆上来,便放满了一桌。 宋子安是主,自当先拾起筷子,径自夹了一块:“各位也请用,不用拘束。” 陈铭轩等人见状,便也不客气什么,纷纷都动起筷子来。 一行人放开胸襟一边闲话一边吃着,真个是十分尽兴,说到那安榆生时,胖子便坐不住了,将嘴里吃进去的一块肥牛肉呛的吐了出来:“你们说归说,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我来了?” 林大少见他不打自招,一时好笑起来,故意说道:“我们说的是戏子,又不是在说你,怎么你倒说是在提起你?” 胖子反应过来是自己嘴快说漏了嘴,面上不好意思,又不好再呛他什么,只得装作不曾听见,拿起杯子掩饰一样吃着茶。 林大少等人见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吃着菜,竟是一句话也不说,又怕他恼羞成怒,遂将这话忙岔了过去,改说起别的事来。 酒过三巡,几人吃饱喝足之后,便作势散去,林大少适时在背后叫住宋子安:“皓月,你先等等,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宋子安闻言只得与陈铭轩告辞,重新走回去坐下:“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我之前不是去了美国一趟,然后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份礼物,想着送给你做见面礼,倒也不错。” 宋子安听闻,当即呵呵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我们多年兄弟,你要送我礼,我还能不收吗?又何须这般郑重奇事?” 林大少仿佛早知他会这么说一样,他话音刚落,便先神神秘祕的说:“话不是这么说,只是这份见面礼,却与别的不一样。” 宋子安一听这话来的诧异,倒提起了他的好奇心来:“说的这样神秘,可是什么宝货?难不成还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不成?” 但林大少听了,却只是笑了一笑,并未正面回答他,只说:“这个我先不方便透露,待礼物到了之后,你自己打开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宋子安见他这样故作神秘的样子,一时也不觉疑心起来,心说:他这个样子,难不成当真是一个美人不成?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要三思才行。 岂知过了三天,林大少竟真的就将礼物送到他的府上来,幸好他那位夫人昨日便回娘家去了不在家。 几个家人将礼物抬进了书房,放下后,其中一个满头大汗,喘着气说:“这里头装的可是什么啊?真个十分的沈重!” 另一个人听闻,忍不住笑骂了他一顿:“你管里面是什么东西?总之不是你的就是了!” 那个吐吐舌头,不甘心的又说:“我说说还不成吗!” 正说着,恰好宋子安走了进去,那一个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溜烟的退了出去。 宋子安将房门落了锁,再度踅到那装有礼物到大箱子面前,转了一圈,也依然猜不出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又将两手放在那箱子上面,但却意外的沈,一个人着实挪它不动,实在恼人的很,男人又不死心的将耳朵贴在箱子上面,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声音,但又什么都听不到。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宋子安心中疑惑不定,想要打开看看,却又觉得打开它需要很大的勇气,轻易打开不得。 正在犹豫不定之间,只听从那箱子之中忽然发出一声响声,吸引男人看过去,但又什么异常都没有,宋子安觉得奇怪,方才明明听到箱子里有声音,怎么这会又没有了? 心里陡然又有一个猜测,想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奇珍异兽,要不然好端端的,箱子又怎么会动呢?焉知不是活的东西? 宋子安想着很有几分道理,认定里面是什么动物,便扯开箱子上的封条,想要看看是什么动物。 但当打开箱子,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时,又生生的把个宋子安给吓了一跳。 宋子安清楚的看到,箱子里面哪里是什么动物,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子。 从那女子一起一伏的胸口来看,可以看出她还是活着的,只见她梳着两个羊角辫,皮肤呈淡淡的褐色,身上穿着桃红色的旗袍,好似感应到箱子已被打开,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一抬头,便看到宋子安。 宋子安看着她的样子,只说不出的怪,看着倒不像中国的人种,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竟是黑中带着点蓝。 女孩看上去很像是混血的,宋子安深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对她说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箱子里面?” 那女孩听了,眨了眨眼,慢慢理清头绪,从箱子里面出来,就在宋子安面前跪了下去:“少主人,从今往后您就是奴婢的主人了,少主人要奴婢怎样,奴婢往后都听主人您的吩咐。” 说着,竟跪着往前爬了过来,到的男人面前,又两手抱着他的腿,沿着长衫径直往上爬,到的那三角地带,女孩大著胆子伸出舌头来,就在那鸡巴的位置上舔了一回,舔完了又说:“少主人,奴婢可以吃吗??” 宋子安回过神来,立即就推开女孩,忙倒退一两步,好像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男人抚平了情绪,指着女孩厉声说道:“好个没规矩的女孩,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是谁,跑进这箱子里来又想做什么?!” 那女孩面上不慌不忙,仍是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少主人,奴婢是您买来的人,少主人为何这会又不认奴婢??” 女孩说着这话,抬起那双猫一样的眼瞳直视着他,显得十分无辜。 宋子安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想发作但想到对方是个女孩又于心不忍,只得压低了声音说:“你不要在这乱说,我何时买过??” 你字还没说出口,猛然想到这礼物是林大少送来的,那会不会是?? 一想到这,宋子安便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惊的他立即丢下女孩在这,匆匆的跑了出去。 21、可怜人 21 宋子安走出了书房,忙唤一个家人过来,叫他立刻去林大少府上请他过来,说自己有要事要与他说。 家人连忙赶到林宅那去,正好林大少此时正在府上与朋友打麻将在,当下听了那家人的回话,心里明白一定是为着礼物的事叫他过去,便辞别了众位好友走了。 待赶到了宋子安府中,一进入正厅就看到宋子安那一张焦急的脸,正背着手在那踱来踱去。 林大少见了,走过去装作不知情的说:“皓月,究竟什么事要这样慌张?” 宋子安听到声音忙抬起头来,看到他立即走了过去。 “智仁兄,你送我的礼物,为何里面却是个女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与我听!”到了这会儿,宋子安也顾不得先说什么套话了。 林智仁不慌不忙,先自与他在两把圈椅上入座才说:“你先不要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你方才所说的那个女子,正是我要送给你的人。” 宋子安一听最后那句就有些急了,正要开口时,只见林智仁向他抬起一只手来,叫他莫说,而后才说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之前还在美国的时节有一个朋友,临走的时候送了我一份礼物,到后来在航船上我才知道,那礼物不是别的,正是那位女子,当时就把我吓了一跳,这就跟你现在的反应差不多,回到家又连忙给他发了个电报,他回信只说那女孩是从拐子手上买来的,又说什么是个性奴,专供男人取乐的,还是一个暹罗的混血,不只如此,那女孩买来到现在也都还没破身,他在电报上告诉我这些,我看了,却不能要,想我从出世到这会连堂子也没踏进过的人,能在外养个什么性奴吗?说出去可不要笑话!” “智仁兄可真是笑话,你不能要,却是我就要的吗?”宋子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他的话很是不认同。 林智仁听了,也觉很有几番道理,便站起身来,朝他打了一躬:“现在想来,都是我行事太过孟浪,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但我除了皓月你,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想我几个知心朋友之中,要数交情最好的就只有皓月你??” 宋子安见他阴阳怪气的,倒好笑起来:“算了,你不用在这灌我的迷汤了,但我家里的那位夫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给她知道了,指不得要闹得怎样个天翻地覆哩。” 林智仁走回去重新坐下,不以为然的说:“我说兄弟你也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点,想我们男子,本就应该是顶天立地的,更何况三妻四妾,自古道:娶妻娶德,娶妾娶色,从来都是这样,就算当真让她知道,也说不过这个礼去,你又何须惧内呢?!” 这话说的有些大男子主义,宋子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话不是这般说,只如今也不是过去的帝王时代,新的时代自然要顺应新的潮流,如果一味的遵照传统,那只会终止前行,永远往前迈进不了,更别提什么国强民富了,更何况对于女子,我们男子本就对她们不住,不能放开她们脚下的一双足也就算了,还要时刻拘着她们在家中,况且素素对我情深意重,如若我当真再要放进一人,不只是对妻子不负责任,就是我自己也很过不去。” 林智仁暗暗咋舌,心里很有些佩服他的为人:“皓月兄的这几句话,说的我真个是无地自容,但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是追悔不及了,只是那个女子现在既在府上,皓月你这之后又该怎么安置她才好?” 宋子安沈吟一会才说:“有我夫人在,我又怎么能够留她在这,不过我想着,那个女孩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再赶她走我又不忍,不若你先将她带回去,给她一笔钱,再找个机会放她走,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林智仁ㄧ惊,忙摆手推辞:“这如何使得?如果我能收下她的话,那我当初又何须特意将她送到你这来?” “既然如此,那智仁兄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宋子安见他不肯答应,索性将矛头扔给了他。 林智仁低头想了一回,才抬起头来:“有是有一个,就是按照皓月你方才所说的那样,只是把对象换成皓月你自身。” 宋子安一下就明白他话中意思:“你是叫我先留下她,等过段时间再放她走?” 林智仁点了点头:“正是。” “但是素素那里??”虽然这不失是一个好方法,但宋子安一想到妻子的性子,又让他犹豫不决。 “皓月兄对嫂夫人真是一往情深,难能可贵,令人敬佩。”林智仁满口奉承,又说,“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不知皓月你愿不愿意?” 话音刚落,宋子安便问他:“是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林智仁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绿茶,慢慢告诉他:“便是你方才说的那样,趁着如今嫂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只不要将她放在家里头,随意安置在外边的其他住处,再雇几个仆从照看着,等的日子久了,皓月你再给她一笔钱放她走,如此一来,嫂夫人又怎会知道这件事呢?” 宋子安把他这几番话,放在心上细细想一会,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这方法好是好,只是行得通吗?” 林智仁微微笑着,只是点头:“只要小心一点,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宋子安想了想,最后没奈何,只得应承了下来:“既然智仁兄这样有把握,那也只能试他ㄧ试的了。” 送走了林大少,宋子安遂又回了书房,看到那女孩还是跪在地上没起来,倒把他吃了一跳。 走过去忙问道:“怎么迟迟不起来?膝盖可疼啊?” 说着,男人毫无预兆的伸出手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意外的发现这女孩看着挺高的,却十分的轻。 女孩突然被他拽了起来,一时腿脚站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幸好宋子安在后及时扶住她的腰,才免于这场意外。 女孩跪了很久,这会一站起来,膝盖便受不住了,酸麻感十分强烈。 抬头看到男人,女孩想到他方才的反应,心里的不安便一齐涌了上来,忍不住连眼圈也红了起来:“少主人,可是奴婢做的不好,您不高兴,要赶奴婢走?” 宋子安张了张嘴,本欲说出自己的打算,但话一出口,又生生变成了别的:“你不要多想,总之现在先不要再说这个,先说说你是谁,从哪来?叫什么名字?父母何在?又怎会被人弄到这来?” 那女孩听闻,赶忙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奴婢没有名字,认识的人都叫奴婢桃,奴婢父亲在奴婢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去世,母亲是暹罗国的一个贵族的佣工,去年母亲便因偷窃而被主人家活活打死,之后贵族便将奴婢发卖到妓院,再后来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人买了下来,在路上又被人蒙着双眼,一直到这会才看到少主人,可是就是少主人买下的奴婢吗?” 宋子安愣了一愣,看着面前的女孩,听她诉说自己的身世来历,真是十分可怜,一时也顾不得去想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22、暗设计 22 自从那天陈铭轩带珠凤去吃了一顿大菜之后,每隔几天,珠凤就收到一张请柬,上面写着不是去吃饭,便是看戏或游长江,雅兴十足。 章玉甫看在眼里,心里渐渐有些不悦起来,虽说让珠凤与陈铭轩走近的正是自己,但像这样经常上门特来讨自己女人出去游玩,特别还是别的男子,男人面子上总归是不好看。 但他看着珠凤每每回来时,面上总带着喜色,又说不出让她不要去的话来。 这一天,恰恰是大暑的日子,陈铭轩认识的一个新疆朋友这时到扬州来玩,那新疆朋友与他交情甚好,一连在他家小住几天,待到了临行的时节,那新疆朋友又拿出一件小瓶子特别送给他。 陈铭轩见那小瓶子有些奇怪,一打开盖子,便闻到一股很刺鼻的气味,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 朋友只不明说,故意卖个关子,嘿嘿笑着:“用过你自会知道,这是会让你欲仙欲死,爱不释手的东西!” 陈铭轩一时还有些没听懂,朋友没奈何,只得又说出一串名称,男人才恍然大悟。 朋友走了之后,陈铭轩便将那个小瓶子收起来,等着哪个机会就会用上,不料过了几天,一个绝好的机会,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七月将近结束,快要进入八月的时候,章玉甫因着要去南京进货又要查点,所以带了几个米行里的伙计,这天一大早便趁了航船,准备出发前往南京去。 珠凤这会也已经在章家待上差不多一个月了,慢慢的调节这里的生活,玉甫见她没有什么不舒心,便也放心的留她在家中,只叫了福爷有事没事的话都照应着她一下。 老头儿自然没有什么不肯的,玉甫遂放下心来,辞了家人便走了。 岂知玉甫方走,过了一天陈铭轩便来了,这一回他却是亲自过来的,一进章家大门,便先去拜会了下两位东翁,之后再去后院找珠凤。 在院子里见了珠凤,只见她正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个绣棚在刺绣,见到他来,只淡淡说了声“陈大少”,也不做出什么反应,好似早知他会来一样。 陈铭轩觉得她今天这身行头比之前要好看许多,上穿一件桃花色的杭缎夹袄,下穿月白色金边钩的裤子,头上梳了一个婉转动人的双丫髻,不禁看的呆了一呆。 当下男人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故意看了看周围:“为何独独只见你?子伦人呢?” 珠凤闻言,即放下手中的绣棚:“陈大少来格辰光扎实勿巧,章少爷末掐掐已经去仔哉,到仔金陵浪去哉。” 陈铭轩笑了笑,又问:“去南京那做什么?” 珠凤以为他是真的不知道,遂将玉甫去南京一事的缘由告诉了他。 陈铭轩听说,故意作出一副刚知道的模样,继而又说起别的事来:“如今既然玉甫不在,那正好,今日王谢文在一品香请客,你便同我去一趟,可好?” 王谢文便是上次在天仙戏园,与戏子鬼混的那个胖子。 珠凤心里面很有些犹豫不决:“陈大少,珠凤那哼说也是章家里向格人,大少实梗三勿五时格搭倪出去几转,阿是几几化化有点间架头哉嘎?就是拨格人说末说仔末,误会仔耐大少哉,阿那哼好嘎?” 这是要急着与他撇清关系了吗?陈铭轩只是笑,看不出什么反应:“你这么说倒也有理,只是我已经与他们说好要同你过去,如果我临时爽约,到时免不得要被他们打趣一番,难道你忍心让我做一个失信之人吗?” 珠凤一听男人这口风,便知他话中有话:“格??难依仔陈大少格意思,是要那哼介?” 陈铭轩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来:“只能再让你陪我去一趟,我答应你,过了这次我便不会再过来,你大可放心。” 珠凤见他说的认真,再加他再三再四的一直劝说,实在推托不了,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待到了一品香,所来的人还是和上次的一样,只是却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王谢文带来的戏子安榆生,一个是宋子安带来的女孩,珠凤并没见过,只听宋子安说她叫桃,是从暹罗买来的丫鬟。 席上众人开饭,一时觥筹交错,美味佳肴,说不尽的嘻声笑语,等用过了中饭之后,众人又一同去游运河,赏桂花,听大曲,一直到尽兴为止,见天色也不早了,方才各自散去。 23、坏心眼 23 二人坐黄包车走在途中时,陈铭轩适时说起:“我突然想起来,玉甫他一会回来,会到我那去一趟谈点生意上的事情,要不你先到我那去,等玉甫来了,你们再好一起走?” 听到玉甫的名号,珠凤微微一愣:“大少爷阿要今朝就转来仔格??啥能格实梗早嘎?” 玉甫是昨日才出发的,今天一天不到就要返回,着实令她很是怀疑。 陈铭轩看着倒好笑起来,故意说道:“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兴许是玉甫在那边完了事,见没什么问题,才早早回来的?” “可煞??”珠凤仍很疑惑,但禁不住男人在一旁怂恿:“不要可是了,我也不会骗你不是?” 珠凤见他说的认真,一时也找不出男人欺骗自己的理由,最后点了点头。 陈铭想着今日一大清早就先去电报局,发了一封到南京的电报,又约了那几个现人,特意把珠凤给骗出来,到了要回去的时候,再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不怕她不答应,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下来,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高兴。 早在那次在上春园第一次见到珠凤时,陈铭轩便将她记在心上,只因那时因她是玉甫的养媳,所以不敢有所行动,后来又听玉甫说起他们之间的约定,又见玉甫竟一点都对她不甚在意的样子,心中大胆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故意几次来邀珠凤出去,为的就是要看看玉甫是什么反应,但一连几天都试不出来,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正好那时从朋友那里得到那瓶飞燕喜春散,男人心里便立即有了个淫邪的主意,想著有了这个,就不怕他再不动声色。 恰好昨日得了玉甫去南京的消息,今天便跑到电报局去,发了一封上写着:不想你的养媳破身,就速回!的电报过去。 陈铭轩就等着他见到这幅电报,究竟会不会匆匆赶回来。 如今也不知道玉甫看了电报,回来还是没有回来,但陈铭轩希望是后者,这样他便可以不用再顾虑什么,乐的做个一夜的西门庆。 车夫将车驾到陈铭轩在外另置的别院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二人一起走进去,珠凤四下里打量一遍,却是一间二进的院子,进了垂花门,便是抄手游廊,再过一个穿堂,径直去了西厢。 一时两人都进了客堂,陈铭轩见时辰不早,忙唤一个家人过来,叫他去厨房拿饭菜过来,家人立即去了,不多一会,便拿了饭和菜进来。 珠凤坐了一会,难免感到些局促:“陈大少,章大少爷阿真格会来嘎?” 陈铭轩心里也没个准确,故作镇定地说:“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可煞??”珠凤还想着说什么,陈铭轩沈声打断她:“不要再可是了,玉甫总归是要来的,也许他现在正在船上,正往这赶来也说不定呢?我们现在先吃饭,等用过了饭,说不定玉甫就到了,你想我这话说的可是?” 珠凤想一想也觉得有几番道理,只是跟其他男人独处一室,始终让她感到不安。 陈铭轩见她仍是放不开的样子,心里则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你不习惯,那我出去就是了,要有什么事的话,你喊个人来,到正院叫我一声,我自会过来。” 说完之后,男人作势就要走出去,珠凤忙在他后面说:“陈大少,对勿住,倪并勿是格个意思??” 陈铭轩停下脚步只将头转了过来,面上挂着笑意:“我都知道,你不用道歉。” 话音刚落,男人便ㄧ甩衣袍,走了。 陈铭轩出了客堂,走在廊道上,想着这会该怎样才能把这瓶飞燕喜春散让她吃下去,正想不出个法子,恰好这时迎面走过一个家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盅瓷碗。 陈铭轩见了喜出望外,拦在他面前,家人见了他免不得恭敬的见个礼,男人便立即问他:“可是要端进去送与姑娘的?” 家人倒一愣,不明白少爷为何会这么问,点了点头:“是的。” 男人一喜,心想机会来了,忙正色说:“我现在正好要进去,你把汤给我,我送进去。” 家人自然不敢不从,便听了他的,将托盘交给男人后转身便走了,陈铭轩见他走了之后,又四处看了一看,见周围都没有人影,才走到栏杆前,将托盘放在台子上,往里面一看,只见是一盅绿豆汤。 香气浓郁,看着令人胃口大开,陈铭轩立即拿出那瓶飞燕喜春散,扭开盖子,便闻到那一股刺鼻味,径自倒了许多在汤里头,又用勺子ㄧ连舀了几转,直到看不出什么来,才重新拿起,遂又走回客堂里来。 珠凤正在用饭,陡然听到动静,难免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玉甫到了,匆匆转过身来,才知不是玉甫是陈铭轩。 “陈,陈先生。”珠凤看到他手中端着托盘,ㄧ时明白他又踅回来的理由。 “呵呵,你可以为我是玉甫啊?”陈铭轩光看她的反应,倒ㄧ下就猜到女孩的心思。 珠凤点点头,陈铭轩呵呵笑着,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桌上。 闻得一股香甜的味道,珠凤不禁探着头,往里看了一眼,见是绿豆汤,那一颗颗绿豆倒放的很多,除此之外还有苡米、莲子、枣儿、芝麻,统统都混在一起,光看着足以令人食指大动。 陈铭轩又将碗拿出来,放在她面前:“这是绿豆汤,你尝尝看。” 说着,男人径自就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珠凤见他坐下了,又把瓷碗移到她的面前来,禁不住多嘴而问道:“大少,耐可勿吃嘎?” 陈铭轩将手放了上来,摇了摇头:“不了,我这会并不饿。” 说着,男人又让她快吃,珠凤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又有些不自在,当下揣着银勺,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陈铭轩见她吃了,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若是玉甫到来,我会叫人过来知会你。” 珠凤轻轻应了一声,又谢他一番,男人听了却是一笑:“谢我做什么,只怕过会你要还要怪我哩!” 女孩没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但男人不等她开口,便再度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24、难受就脱掉H 24 珠凤将那盅放有飞燕喜春散的绿豆汤吃了大半,一顿饭用毕,当下也有八点多钟了。 家人进来收拾了碗筷后,珠凤决定出去消消食,走在游廊途中,恰好碰见陈铭轩。 陈铭轩看到她很意外:“为何出来了?” 珠凤摇了摇头:“勿是哕,为仔倪来里屋里向等仔耐陈大少到故歇才见勿仔耐个人,就想仔去寻耐,难掐掐好一出仔来哉,便见仔耐陈大少哉!” “原来是这样。”陈铭轩又说,“我正要去找你,玉甫他已经到了,现在在码头那正下船往这过来呢,你先随我进去坐会等他过来吧?” 听到玉甫已经到了,珠凤半信半疑:“大少爷到哉?阿是真个嘎?” “自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不成?”男人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十分肯定的样子,一丝破绽都让她看不出来。 珠凤边走边嘟哝着:“格格大少爷也真是格,去仔金陵浪一埭末,勿到一日就转来哉,阿要稀奇勒海哕?” 陈铭轩走在她身边,突然听到她这话,暗自好笑,面上只不动声色:“这有什么稀奇的?兴许那边没什么事,玉甫才临时回来的。” 珠凤想一想也觉说的很是,便闭上嘴,不再说了。 陈铭轩在一旁看她,想着那瓶飞燕喜春散的药效,应该是这会就会发作,但为何女孩看起来还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难不成是那飞燕喜春压根儿就没用,又或者是量放的太少了?陈铭轩胡思乱想了一会,陡然见女孩神情举止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了?身子可是不舒服?”男人完全是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珠凤一惊,摇了摇头:“倪呒拨事哕,陈大少啥能格要实梗说嘎?” 想要掩饰面上的不适,却已是不及,陈铭轩完全看了出来。 女孩面色微微有些潮红,一个人好端端的面色通红,不外乎有两种原因:一种是自身的原因,另一种则是外力的影响,知道内幕的男人,很快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陈铭轩心中一喜,知道是那飞燕喜春散的药效来了,忙正色道:“还说没事,你看你路都走不稳了!” 珠凤神色一慌,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从方才开始,身子便感到一阵不适,先是浑身都发热,热的难受,再来便是私处突然十分的痒起来,以致走起路来七扭八歪的,男人自然看的出来。 但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只当是受了风寒,如今听到男人说了出来,倒也不加辩解:“陈大少,倪勿晓得是啥能格,故歇身体浪像煞个有点勿舒徐,勿知道是勿是寒热嘎?” 陈铭轩听闻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只不说,故意装作大惊的样子:“如果是寒热,那可就不好了,我看还是快回屋里头,先躺一躺休息一下再说吧?” 珠凤点了点头:“难就依仔陈少爷说个?。” 陈铭轩在旁一直在看着她的举动,直到走进居室,见她面上越来越红,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 凭空就有些吃起玉甫的味,怎么这样个宝贝他就遇不上,倒反让玉甫遇上了呢? 而珠凤呢,进来居室之后,便往跋踄床那走去,在床沿上一屁股坐定,只觉浑身像被火烧一样,十分的热,更有那私处,透过酥麻直达心脏,难耐的很,忍不住交叉着腿不断摩擦,但这样仍是一点都不能缓解。 “陈少爷,对勿住,倪像煞有歇奇怪哕,故歇勿得知为仔啥格,心浪总是热得势。”珠凤热的受不了,忍不住一手抚上胸口,作势就要扯开夹袄上的扣子。 陈铭轩见了并不阻拦,看着女孩将扣子解开三颗,露出里面白嫩光滑的肌肤,以及那大红色的肚兜儿。 突然见到这幅春色,男人有些口干的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薄唇:“好女孩,身上热,自然应该把衣服脱掉,然后到床上去躺躺,睡一会就好了。” 珠凤听到他的话,好似受到鼓舞一般,迷离着眼点了点头:“陈大少耐帮帮倪探子它???” 陈铭轩欣然应允,一时连朋友妻不可欺这句俗语也忘了,抬手便接替女孩,将剩下的扣子统统解开。 夹袄大大的敞开,露出里面大片春色,只见肚兜儿上绣着百子龙凤图,那里面赫然藏着一对小馒头,只是那馒头却是意外的可观,倒没想到,穿了衣服从外看只看不出来,但一旦脱了衣服就立刻显露无遗,那肚兜儿竟是生生撑不住它! “陈大少,倪个身浪还是热得势,叨光耐再帮仔倪探子肚兜???”脱了衣服,身上的热度仍是没能缓解,珠凤一手紧紧拽住男人衣袖,一手揪着肚兜儿,作势也要扯去。 陈铭轩一把捉住她的纤手,笑了出来:“好,但你不要事后后悔才是。” “勿会后悔格介,后悔啥格嘎??”珠凤摇了摇头,身上的燥热让她根本听不真切男人说的是啥。 于是陈铭轩正要去解细绳,但手还没碰到她,却忽然从后听到一阵不小的动静声。 25、知己俩也想上同一个女孩 25 陈铭轩不期然听到动静,生生吓了一跳,匆忙将手收了回去,转过头去看。 岂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玉甫。 见是玉甫,陈铭轩自己心虚,免不得有些理亏,喊了一声玉甫。 早在这之前,章玉甫还在南京的时候,收到陈韬齐发来的电报,看完还只当他是有意捉弄自己,但等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放在心上,越想越丢不开,又有种预感,陈铭轩在电报上所写的话,并不像是在捉弄他,竟像是说真的,男人是真的想对珠凤出手。 这个念头一起,玉甫便怎么也坐不住了,继而甚至在监工的时候也走了不少神,管帐的见他这幅坐立不安的样子,很是担心,便劝他若有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这里有他照应也是一样的。 玉甫听了那管帐的这样一番贴心的话,心中很是感动,便应准了,立即同了一行前来的人,次日一早趁了航船出发即返回扬州。 岂料等他回到家中,却被陈福那老头儿告知,珠凤今日一大早便被陈铭轩给带走了,到这会也没回来,得知这个信息,玉甫心上不觉突突的跳了几下,想到那电报上所写的,心中十分不安。 到了这个时候,男人总算有些后悔让珠凤跟着陈铭轩一起出去,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想到这,便立即辞了陈福老头儿,一个人转身便走了,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当中。 玉甫匆匆赶到陈铭轩的宅邸,但不巧又被告知男人不在,玉甫知道陈铭轩若不在家,那一点是在别院,遂匆匆倒转轮椅,径往那里赶去。 男人赶到别院时,家人带他过去西厢那边,因陈铭轩吩咐过的,如玉甫过来的话,则可以不用特别知会他,直将他带到西厢这边。 一进来看到的便是珠凤衣衫不整,一副正要被人侵犯的样子。 “??”玉甫一声不响,脸紧紧绷了起来,眼底有着不可忽视的阴冷。 陈铭轩感受到对方散发过来的敌意,因为心虚,男人开口就向他解释起来:“子伦,你不要误会,我与珠凤并没有什么!” 这句话听着,实在像那戏曲上,所演的被人捉奸在床时的台词。 玉甫并不急着去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冷笑:“我来了,是不是坏了你们的好事?” 明知道这是陈韬齐故意使诈,特意叫他回来的计策,但男人光看到珠凤身上只着一件肚兜儿,暴露在其他男人眼前,便令他心中升起无名的怒火。 陈铭轩深知玉甫这个反应是动了真怒了,忙走到男人面前,陪着笑脸说:“子伦不要动怒,你只看我和她单独在一起,便以为我和她有什么,但其实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玉甫你啊!” 玉甫听了并不相信,只当他是狡辩,看着他怒极反笑:“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这转移话题?” 陈铭轩听闻,遂将今日一天的打算计划,一个字儿不露的全盘托出,只是将方才自己的念头给隐去不说。 哪知玉甫在知晓整件事情到过程后,面色一沈,比方才更是阴冷:“你真是胆大,做出这种事来,可有想过后果?!” 陈铭轩突然遭受了他一顿抢白,面上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做什么这么认真?我也只是想帮子伦你,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只当摆设不是太过可惜?” 玉甫见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更觉生气:“陈铭轩,你要再说这种话,我们以后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话一出口,不仅陈铭轩,就是玉甫自己也吃了一惊,以往从没在友人面前大发雷霆,这还是第一次。 陈铭轩冷不防碰了个钉子,大大的没趣起来,知他这会正在气头上,再说下去恐也只是惹他不快,想着不若先离开,等着这事过去了再来找他,兴许到了那会,男人的气也就消了。 当下陈铭轩收起玩笑:“子伦不要动怒,这次的事确是我做的不是,没有顾及到子伦你,所以我在这里向你赔罪。”停顿了一下,又说:“只是我与珠凤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 玉甫见他肯退让一步,也收起怒火,抿了抿唇说:“罢了,这件事就不要提了。” 陈铭轩让他这话给噎的死死的,拿眼偷着打量他,见男人神情喜怒不形于色,一时心里很没个底儿。 “事已至此,子伦你还是看开些吧,珠凤就交还与你,我就先出去了。”话音刚落,陈铭轩等了会,见他没有话要说,便独自先走了。 26、夫君来让你舒服H Empty reply from ser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