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主太颠了》 第1章 我叫陈黄皮 第1章 我叫陈黄皮 十万大山,巍峨险峻。 玉琼山上,净仙观内。 大殿十米高。 黄泥糊的墙上有三位道人画像。 陈黄皮背对画像,手捧药经正苦思冥想。 前段日子,师父练功练的失心疯了。 非说其实自己有三个师父。 大师父穿紫袍,二师父穿白袍,三师父穿青袍。 还把原本净仙观供着的神像都给搬走了,亲自画上了自己的三幅画像。 说什么净仙观不养闲人,更不养闲神。 反正都是吃白饭,还不如拜自己。 陈黄皮觉得很有道理,寻思等师父归天之后,就把自己的画像换上去。 突然,陈黄皮放下药经。 “师父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穿紫色道袍,黑边打底,上绣红梅的白发老道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大喊大叫。 “黄皮儿,黄皮儿!” “师……大师父,怎么了。” 陈黄皮本来下意识的想喊师父,可一看穿的衣服颜色,就赶紧改口。 师父脾气倔的跟驴一样。 他说有三个师父,那自己就不能叫错身份,乱了长幼尊卑。 否则就要生气。 一生气没半天功夫哄不好。 陈黄皮才不愿意惹他生气。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兴冲冲的说道:“黄皮儿,为师掐指一算,今天是你的生辰,过了今天,你就九岁了。” 陈黄皮摇头道:“大师父,你记错了,去年这个时候我才七岁,过了今天,我明明是八岁才对。” “可去年伱也是这样说的。” “前年也是。” “还有大前年。” “那估计是我记错了,咱们从头算好了,过了今天我八岁。” “好吧,要是你九岁就好了。” 紫袍老道暗自神伤,不甘心的擦了擦口水。 陈黄皮暗自摇头。 师父这失心疯越来越严重了。 得多巡山采药,不然师父一把年纪了还疯疯癫癫也太遭罪了。 “师父,我要去山里了,晚上回来给你做肉汤喝。” 陈黄皮抄起一盏黄铜油灯就走。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天黑之前要回来,不然容易遇到脏东西拦路。” “知道了。” 陈黄皮的声音渐渐淡去。 紫袍老道站在原地,肚子饿的咕咕叫。 忽地,紫袍老道脸色瞬变,手脚并用的爬到陈黄皮先前坐着的蒲团上,猛地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的道:“香,真香,比之前的都香,要是黄皮儿九岁就好了。” “再等一年,再等一年。” “不,不用等了。” 若是陈黄皮在此,肯定会惊呼一声二师父你怎么白天就出来了。 因为此时,老道身上的紫袍已经变成了白袍。 …… 山路崎岖湿滑,树荫遮天蔽日。 陈黄皮背着行囊,腰上挂着黄铜油灯,步伐如风。 山中危险多有邪异。 巡山采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白日里还好,要是晚上还在外面,就容易碰到脏东西。 陈黄皮前几天巡山采药的时候,被大雨耽搁了段路,结果天就黑了。 一个没脑袋的人拦住了陈黄皮去路。 那人一上来就问陈黄皮有没有见过他的脑袋。 陈黄皮说没有,那人就问陈黄皮要脑袋。 陈黄皮只有一颗脑袋,肯定不愿意。 谁知那人提出可以钱买。 足足一吊钱! 陈黄皮犹豫半晌,告诉那人,要是卖就卖了,可晚上还得回去给师父做饭,没有脑袋可不行。 那人愣了一下,就答应陈黄皮可以明日再取他脑袋,只是要签字画押才行。 陈黄皮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就同意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陈黄皮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那人来取自己的脑袋。 只是大殿里多了一本签字画押的册子。 陈黄皮也白得了一吊钱。 …… 陈黄皮巡山半响。 背囊里已经装满了药材,有人参,有草果,有白蔻,有枸杞,有八角。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正要往回走。 陈黄皮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突然长出人的五官,叫道:“陈黄皮,陈黄皮!” “黄二,你叫我做甚?” 黄铜油灯说道:“别回观里了,我好几次都偷听到观主说要吃了你,可是你又没到九岁,他不吃你就啃我,你看我身上被他啃出了好多牙印。” 说话间,黄铜油灯长出了细长的手臂,指了指灯身上的牙印。 陈黄皮却摇头道:“黄二,你别担心,师父他牙口不好,啃不坏你的。” “废话,啃的又不是你。” “陈黄皮,咱们跑吧!你不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吗?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陈黄皮当然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实际上,他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师父以外,都没有见过别的活人。 只是,师父失心疯了。 陈黄皮要治好师父,不然放心不下。 “以后的机会更多!” “哎,劝不动你。” 黄铜油灯无奈的叹了口气,见说不通,索性抓起一把黄泥往身上一抹,将那些牙印给遮住。 只是这样一来。 原本黄灿灿的油灯却变得脏兮兮的,真就看不出半点奇异。 陈黄皮迈步往回赶。 来时的路不好走,因为要巡山采药。 回去的时候,只需要迈腿就好了。 只是就在这时。 远处的大山里,突然传出一道巨响。 轰! 轰! 响声一阵接一阵。 陈黄皮眉头一皱,一个纵身直接跃到树梢,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青黑色怪异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身影约莫数十丈高,没有五官,浑身青黑一片,袒胸露乳,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胸前裂开一道巨口,犬牙交错,伸出血色的舌头,舌头满是倒刺,此时正探出双手,掌心分别有一只巨眼,仿佛能洞察一切。 怪物每一步踏出都会引起大地震动,烟尘四溅,树木倒地。 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黑烟环绕。 烟雾触及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草地,全都变得一片焦黑,像是被污染了一般。 几个穿着黑衫的身影,正在半空中急速掠过,像是在被其追杀一样。 陈黄皮认得这怪物。 正是被师父搬出大殿供奉的神像之一。 有一次陈黄皮晚上尿尿的时候,就看到它在净仙观外打转,一见陈黄皮,就说外面太冷,没有观里暖和。 陈黄皮见它可怜,正要请它进观里坐一坐。 可师父却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后者吓得赶忙消失在黑夜里。 记得当初师父说:它已经被污染了,你放它进来它就要吃你,咱们净仙观绝不允许有第四个吃人的东西。 陈黄皮被吓到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其他三个要吃人的东西。 再后来,陈黄皮就再也没见过这变异的神像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而且天还没黑它就跑出来了。 而就在这时。 那变异神像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长着眼睛的掌心忽然对向陈黄皮的位置。 “咦!它还记着我。” 陈黄皮心中一惊,赶忙跃下树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净仙观赶去。 而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小娃娃,你是这附近的人?” 话音刚落,陈黄皮就感觉双脚离地了。 再一回头,便看到先前看到的那几个黑衫人出现在自己左右,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一只手提着自己。 陈黄皮乖乖点头。 有人惊奇道:“早就听说,这十万大山里依旧有残民苟且,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有人打量了一眼陈黄皮:“钢筋铁骨,还是个炼体境修士。” 陈黄皮不知道什么叫炼体境。 反正他也不能修炼,这些人说是就是吧。 “别废话了,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鬼东西会变得更可怕。” 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紧追而来的变异神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明明这鬼东西刚刚追杀自己几人的时候,速度还没有这么快,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似得,眨眼间就掠出去百丈,巨大的身影走在山林中,就像是地龙翻身一般可怖。 山羊胡老者赶忙问陈黄皮:“老夫且问你,你既然住在附近,又是道童打扮,附近一定有道观对不对。” “天就要黑了,能否借贵观神像庇佑我等一夜。” 这个世界一到夜晚,便像是换了个皮一样,邪异丛生。 若是没有神明庇佑,除非你修为通天,否则扛不住黑暗中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数邪异。 老者等人这次深入十万大山,本来是请了一尊神像的,可祭出去的刹那,就被这尊邪异神像给吞进了肚子里。 连带着传信回去都做不到了。 几人从未见过这种恐怖的东西,吓的亡魂皆冒,夺路狂奔。 陈黄皮其实很想提醒他们,追杀你们的就是我家道观里的神明,可还没说出口,老者就开口打断了他。 “你放心,只此一次,明日一早我等绝不逗留,而且必有重谢!” 陈黄皮喜笑颜开:“那好,我给你们带路。” 说完,陈黄皮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警惕之色。 “可如果你们赖账怎么办?” 老者等人瞬间焦急了起来。 身后的异变神像已经步步紧逼,生死之间哪容得下那么多计较。 “老夫一把年纪,还能骗你一个娃娃不成。” “那可说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 陈黄皮摇头,拿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除非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不然我不信。” “签,老夫现在就签!” “你们都要签。” 待几人快速签完,陈黄皮这才开开心心的说:“我给你们指路,诺,往东边飞。” 几人有了陈黄皮指路,终于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个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飞,回气的丹药更是一颗接一颗的吞,完全不管丹田经脉受不受的住。 那变异神明眼见着陈黄皮要被几人带走,更是怒不可遏的扬天嘶吼。 陈黄皮吓得缩在山羊胡老者怀里。 “孩子别怕,老夫拼的根基受损,也绝不会让这鬼东西追上你。“ “嗯嗯!” 陈黄皮乖乖点头。 不远处,幽暗大山之中。 一座道观在雾霭之中若隐若现。 当几人踏入山门的时候,正好天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整个世界像是一下子被蒙上了黑布,半点星光都落不下来,只有一轮朦胧的红月若隐若现,像是有人在眨眼。 变异神像不甘的停下脚步,胸前裂开的大嘴吐出一尊人高的神像,那神像如同活物一般,眉头紧皱,周身被黑烟侵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被放出来,神像立马睁开眼,就要遁走。 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变异神像一巴掌拍了个稀碎。 后者怒吼一声,将其完全吞入口中,一边咯嘣咯嘣的咀嚼,一边看着走进山门的陈黄皮等人,最终不甘的隐没入黑暗。 萌新第一次写书,求收藏支持 (本章完) 第2章 签字画押 第2章 签字画押 “好险,差一点就死在这鬼东西手里。” “是啊,好险。” 陈黄皮也松了口气。 要是没有这几个人带自己飞,那就得求黄铜油灯护住自己。 黄二的嘴很贱。 要是自己求它,它肯定要嘲讽自己。 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交换了个眼神。 若不是这小子磨叽半天,他们怎会如此狼狈。 等挺过今晚,明日就将他的道观屠个遍。 至于这观中祭拜的神像,自然也要带走。 否则如何走出这邪异丛生的十万大山? 几人心中做出决定,纷纷暗自讥讽陈黄皮到底是个长自十万大山的土包子,不知外面的世界多么凶险。 而就在这时,山羊胡老者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大惊失色道:“小娃娃,你这道观内祭拜的神像呢?怎么没有半点香火气。” 陈黄皮道:“就是没有神像,所以才不用供奉香火啊……” 山羊胡老者脸色大变:“没有神像庇护,你怎么活下去?你,伱小子不对劲。” 先前几人就已经暗中将陈黄皮洞察了个仔细。 除了一身钢筋铁骨以外,身上就只背了个装满香料的背囊,腰上还挂了个破烂的油灯。 怎么看,都只是个炼体境的普通修士。 可现在仔细一琢磨,就全都是问题。 他们纵空飞行的时候速度何其快,光是呼啸而过的风就像是刀子一样。 虽说有他们庇护,倒是伤不到这小子,可这小子直到落地都脸不红心不跳。 这根本就不合理。 陈黄皮警惕的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我只答应带你们来道观,可没说道观里一定有神像,你们可都签字画押过了,要是耍赖,我就要喊我师父了!” 说着,还拿出泛黄的小册子展示给他们看。 山羊胡老者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又看了一眼陈黄皮的名字,脸色越发阴沉。 他在许州牧手下听命行事。 一个屁大的孩子,居然敢耍他。 要不是这地方处处透露着怪异,若不是这小子好像也不对劲,他早就一巴掌将其拍死了。 “小娃娃,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白纸黑字,我等还能否认不成?” “况且,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山羊胡老者咬着牙,加重了语气:“你说是不是,陈师道。” 是的…… 陈黄皮签的不是自己名字。 而是他师父的。 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是谁,谁在叫我?” 下一秒,一个身穿白色道袍,黑边打底,上绣红梅的白发老道诡异的出现在众人身边。 几人像是见了鬼一样,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老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一吓,就连陈黄皮骗他们签字,自己却不签本名的事都给忽略了。 “前……前辈……” 山羊胡老者等人赶忙躬身行礼。 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白袍老道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几人心中瞬间毛骨悚然。 恐怖……可怕! 这究竟是什么境界的高人。 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修为的气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任谁都会将其当做是个凡人。 好在,白袍老道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失去了兴趣,转而把陈黄皮拉到一边。 “黄皮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二师父,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陈黄皮乖乖的说道。 二师父和大师父的脾气可不一样,喜欢神出鬼没。 而且不开心就会发疯,不像大师父那样好哄。 白袍老道埋怨道:“天都黑了才回来,黄皮儿,你变坏了,你要饿死师父对不对。” 陈黄皮道:“不会饿死的,我带回来很多食材。” 师父从来都不吃药。 陈黄皮就哄他说药材是食材,这样师父才乖乖吃下去,否则要是说是药,那是一口都不吃的。 没病,为何要吃? 白袍老道又瞥了一眼那几人,满意的对陈黄皮说道:“黄皮儿,你越来越懂事了,知道为师饿坏了,带回来这么多吃的,这下子可以吃好几天了。” 陈黄皮应声点头。 山羊胡老者几人听着这师徒的话,总觉得话里有话,说不出的心惊肉跳。 可陈黄皮却走过来,小声安慰他们。 “别怕,我师……二师父练功把脑子炼出问题了,他人很好的,就是饿坏了。” 说着,陈黄皮拍了拍背囊:“这里面才是吃的,晚上我给你们做饭吃。” 几人的笑容越发勉强。 …… 天更黑了。 陈黄皮把几个食材…… 不,是几个客人带到了道观的客房里。 一路上,山羊胡老者等人心惊肉跳。 “小哥,你这道观一直就这么大吗?” “晚上是这样的,你们不要乱走动,等我做好了饭就给你们送过来。” 陈黄皮认真的嘱咐几人,这才提着黄铜油灯走了出去。 净仙观其实很大,坐落在整个玉琼山前后。 能容纳下上千人,光是前殿后殿,侧殿偏殿加起来都有十来座,这还不算藏经阁以及道人们居住的地方。 只是那是天黑之后。 白天的时候也就只能看到如今的大殿,以及顺带的丹房厨房还有一排排客房。 陈黄皮记得有一次晚上,想进夜晚多出来的区域看看,结果还没进去就被师父给发现了。 最后和黄铜油灯还挨了一顿毒打。 山羊胡老者几人不知这回事。 但身处客房内,望着四周一排排明明没有人居住,却干净的像是每天有人打扫似的房屋,总有种莫名的可怖。 好在每一间客房里,都挂着一盏黄铜油灯。 灯光明亮,倒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丝安心。 就是这些黄铜油灯全长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就连上面的一些奇怪牙印也都是如此。 有人低声道:“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好像一直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有人说:“还有那对师徒俩也是,刚刚我分明看到那个老道士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有人脸色难堪:“我也看到了,他还冲我流口水。” “还有这鬼道观,天没黑的时候根本没这么大,那小子带我们进来,肯定没安好心。” “林老,我们之中你年最年长,你拿主意吧。” 林老,也就是山羊胡老头听着众人的话,心中却在沉吟。 他们都是衙门的人,拿着朝廷的俸禄。 此时进入十万大山是为了寻找邪异的污染源,为此不仅请了一尊神像,还带上了开过光的堪舆神盘,找倒是找到了,就在那变异神像身上,只是那玩意恐怖的过分,他们根本就扛不住,只能仓皇逃窜。 也不知是因为那变异神像太恐怖,所以身上才有着污染源。 还是因为那污染源,所以它才如此恐怖, 总之,但凡弱上一些,他们也就按照计划,将其引到许州境外,制造一场慌乱。 到时为了抵抗此物,为了保护许州境内百姓,加赋加税也就理所当然了。 修士想要的赋税可不是钱粮等物。 那是百姓本来就该上交的,他们要的乃是人气。 祭拜神像的香火,其实也是人气。 修行更是需要人气,只不过修士崇古,依旧延续灵气的叫法。 修士们和达官显贵们高高在上,自然不肯折损人气,也就只好苦一苦百姓了。 如今这次计划失败,又损失了一尊神像。 林老本想着带走净仙观的神像,回去好歹能和那位大人有个交代,但谁知道净仙观这么诡异。 没有神像庇佑,上下也就师徒俩人。 居然活的好好的,根本没有半个邪门东西找上门。 如果不是待在这道观里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林老都觉得,这里貌似比供奉数千神像的许州境内都要安全的多。 想到这。 林老冲几人摇头:“最起码天亮以后才能动身,否则咱们一出道观就是个死,我怀疑那尊变异神像就藏在附近,等着我等出去。” “可这里,好像更不安全。” “最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 林老迟疑了片刻,咬牙道:“张五,这里只有你我的修为最高,你我二人出去探探那师徒两人的底,要是我们出事,余下人就想办法撑到天亮,若有机会,一定要带人替我们报仇。” 余下的人纷纷点头。 可实际上,他们都知道,林老和张五修为最高的都出事了,他们这次更弱一筹的修士还能想办法撑到天亮? 真要有这种办法,何必要去探探那邪门师徒的底? 还不是被逼到没办法才这样。 林老和张五两人不再迟疑,越拖就越是不安。 出了客房,两人不约而同的收敛了气息,自阴影处急速向着某处掠去,竟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林老记得,那个黄皮小子临走前去了厨房,倒也没有说谎,因为一股子香料味迎风就吹了过来。 “还真在做饭不成?” 林老冲张五暗中传音。 张五微微摇头:“上前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凑到厨房的窗前,糊窗的纸在他们眼中如同无物。 只见厨房内悬挂着一盏体表糊着泥巴的黄铜油灯。 数个约两米高的灶台就在厨房内摆着,上有一口巨锅。 陈黄皮正卖力的添着柴火,将火烧的很旺,沸腾的热水咕咕冒泡,从锅盖里溢出来,整个厨房里都是闷热的水蒸汽。 见火候差不多。 陈黄皮就往锅里添加陈皮、八角、白蔻等香料。 然后,他忽然开口道:“二师父,你感觉火候够了吗?” 林老和张五心中一惊。 那诡异的白袍老道士也在? 可他们怎么没看到? 下一秒,白袍老道的声音便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传了出来。 白袍老道在锅里埋怨道:“火太小,为师感觉煮不烂,还是得用为师的丹炉,那个劲大,还猛。” (本章完) 第3章 快进去,为师教你修炼 第3章 快进去,为师教你修炼 “二师父,丹炉的真火太凶,你扛不住的。” “我多加点柴火,慢慢炖就好了。” 陈黄皮很无奈,他只是谎称熬药是在做饭,谁曾想二师父饿坏了,锅一开就躺了进去。 他很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药效。 但二师父脾气太倔。 陈黄皮劝不动,只能任由他来。 反正药最终是要喝进肚子里,在体内发挥效果,把药力炖进二师父体内,或许也是一样的。 此时此刻。 躲在厨房外,收敛气息暗中打探的林老和张五内心惊恐万分。 他们已经尽量把陈黄皮师徒二人想的足够邪性了。 可现在看来,人的认知的确是有局限的。 “这小子说给咱们做饭,就是这样做的?” “他把他二师父给炖了?” “而且好像还不是第一次这样干。” “这是他二师父,他大师父呢?该不会……” 林老和张五暗中传音,两人只感觉细思极恐。 师父不正常。 徒弟好像更不对劲。 “怎么办?” 林老也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哪怕他修行快百年,遇到的邪异,见过的修士数不胜数。 可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张五也有些六神无主,一咬牙,便传音道:“逃,赶紧逃,离这对师徒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张五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去。 可这时,他这才发现,林老的动作比自己还快。 厨房内。 陈黄皮依旧在添柴烧火。 整个厨房的温度都高的吓人,若是有人这时候进来,恐怕会被滚烫的水汽给烫的皮肤都脱落下来。 不过陈黄皮却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 陈黄皮估摸着时辰,就对锅里的白袍老道喊道:“二师父,你熟了吗?” 大锅里,却没有声音传来。 “二师父?” “师父?” 陈黄皮赶紧跳上灶台,将锅盖掀开。 然而,这一掀开锅不要紧,可迎面就是一股子黑烟从锅里冒了出来。 那黑烟,和变异神像喷出的黑烟隐隐有些相似。 仿佛都有着某种魔力。 “不好,我把二师父烧糊了!!!” 下一秒,那黑烟仿佛听到了陈黄皮的声音,对着他就罩了上去。 陈黄皮被黑烟一熏。 整个人如遭雷击,两眼翻白,一头扎进了滚烫的大锅里。 滚烫的热水,四溅而出,又落回了锅内。 陈黄皮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我也要糊了。”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 锅盖无风自动,自己盖上了锅, 柴也是一样,整个厨房像是都活了过来,又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 朦胧的红月已经爬上了夜空半梢。 林老和张五趁着月光,迎着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黄铜油灯,沿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的向着客房赶去。 他们两人刚刚商量了许久。 虽说要逃,可事到如今又能逃到哪里去? 倒不如先和其他人碰面,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也总比两个人有反抗的底气吧? 然而。 就在这时。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忽然响起。 “你们吃长寿面不?” “今天是黄皮儿的生辰。” “黄皮儿做的长寿面可好吃了。” 林老和张五背后一冷,寒暑不侵的法身都竖起了汗毛。 是那个白袍老道! 逃! 想也没想。 林老和张五不约而同的向着两个方向逃命。 两人都是金丹期的高手。 更有一手拿的出来的逃遁之术。 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逃,一定要逃。 逃的越远越好。 林老已经顾不上张五,更顾不上待在客房里的那些同道。 “若是能活下去,一定要叫人过来,夷平这鬼道观!” 林老心中又惊又恐。 但奇怪的是,逃遁出去好半天,眼见着都快出了这道观的山门,那白袍老道都没有追过来。 莫非是去追张五去了? 管他的,前方就是山门。 先逃出去再说,至于黑暗中的邪异。 也顾不得其他了。 林老一咬牙,原本被那变异神像追杀时灵气枯竭的金丹,更是在他发疯一般的催动下裂开了一道裂缝。 这却也让他几乎化作了一道无色遁光,快如闪电。 眨眼间,就冲出了山门。 但…… 迎面而来的,不是山外的景象。 而是道观的山门。 门头上的净仙观,也变成了镇仙观三个大字。 往前看,隐隐约约能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道观,以及一个个黄点,那是黄铜油灯的灯光。 一个个如神似魔的巨大身影,便站在那道观之后,贪婪的看着他。 林老绝望惨笑:“黄皮小子,俺干恁娘……” 另一边。 张五此时的脸色异常惊恐。 在他身前,一道白色身影伛偻着、双手拎着渗血,热乎的肠子,像是刚掏出来似得,正问他:“伱吃长寿面不?黄皮儿做的,可好吃了!” 一边问,一边向他走来。 每走一步,四周的黄铜油灯也一盏一盏的熄灭。 “前辈,还请饶命。” 张五哀求道:“晚辈真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前辈饶我一命,无论做牛做马,晚辈都心甘情愿。” 白袍老道却步步紧逼。 “你吃长寿面不,黄皮儿做的,可好吃了!” “晚辈……” 张五转身要逃,可一转身,那白袍老道也随着他的转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种诡异的场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某种术法。 更像是邪异。 “饶命,饶命……” 张五苦苦哀求。 白袍老道却只是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我……我吃……” “前辈,我吃,我愿意吃长寿面,我吃还不行吗?” 这一声像是叫醒了白袍老道。 “吃?你还真吃啊!!!!” 所有的黄铜油灯,一瞬间全都熄灭。 整个净仙观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 张五发出一道惨叫,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声音就戛然而止。 好似连声音都被吞没了下去。 唯有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咀嚼声响起,紧接着是吞咽的满足。 “人气……” “人气!!!!!!” “哈哈哈哈哈!!!是人气!!!!!” 那声音半是疯癫半是清醒,可无论怎么听,都透露着极端的残忍与恐怖的寒意。 …… 陈黄皮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到好像掉进了铁锅里。 锅很大,水很烫,火很旺。 自己拼命的往外爬,可是铁锅太大太滑,自己只有八岁,伸出手都够不到锅沿,无论试了多少次都爬不出去。 可恶,要是能长高一点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声,陈黄皮就感觉自己似乎真的长高了一些。 可就在即将从大锅里爬出去的时候。 周围的场景又是一变。 自己居然来到了净仙观的大殿里。 穿着紫袍的道人,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弯着腰,双手好像在捧着什么东西啃。 “大师父,你怎么跑到了我的梦里。” 紫袍老道浑身一震,弯着的腰慢慢挺直,然后越来越紧绷,咔嚓一声,整个人直接对折了过来。 “徒儿!好吃!” “你吃不吃!” 陈黄皮这才看清,原来大师父手里捧着的是一大串血肉模糊的肠子,还有着几颗黯淡的圆圆的金色石头。 “大师父,石头不能吃!” 陈黄皮想上前将大师父手里的石头拿走,可下一秒,整个人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 自己坐在大殿的蒲团上,一身紫袍的大师父背对着自己,正盯着那三幅道人画像看的出神。 “大师父?” 陈黄皮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紫袍老道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 和梦不一样的是。 大师父手里没有拎着那些大肠和石头。 陈黄皮松了口气。 石头可不能吃,会吃坏肚子。 “黄皮儿!你又长大了一岁,终于九岁了。” “大师父,你又记错了,我明明八……” 话还没说完,陈黄皮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衣服好像变小了一号。 好像自己真的长大了一岁。 紫袍老道伸手抚摸陈黄皮的脑袋。 那眼神,似是疯癫,似是清醒。 “吾有三宝。” “曰精,曰气,曰神。” “吾有三得。” “得法,得术,得道。” 陈黄皮这才意识到,大师父是在给自己传授修行的法门,看来自己熬的药真有效果了。 “大师父,我不能修炼。” 陈黄皮失落的摇头。 “不,你可以。” “看好了,仙是这样修的!” 紫袍老道目露精光,陈黄皮期待万分。 然而…… 就在这时,紫袍老道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吸溜……” “黄皮儿,为师又饿了!” 陈黄皮更失落了:“大师父,你刚刚明明说我可以修炼了。” “修炼?你要修炼了吗?” “修炼好,修炼好,修炼就会长大,长大就能修炼。” 紫袍老道拍手叫好,兴冲冲的凑到陈黄皮面前,浑浊的眼睛冒着渗人的光彩。 “黄皮儿,为师这就教你怎么修炼!” 紫袍老道不由分说的拉起陈黄皮的手就走。 出了大殿。 陈黄皮才意识到,外面已经天都亮了。 “大师父,昨天那几个修士呢?” “为师不知道,可能跑了吧。” 紫袍老道才不在意什么修士,天大的事也没有黄皮儿修炼重要。 陈黄皮苦着脸。 那几个修士也太坏了,白纸黑字约定好的,自己带他们来净仙观,他们会给自己很多钱当报酬。 可现在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睡着了,忘记给他们送饭吃,照顾不周,他们被气跑了吧。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赖账啊。 大师父也真是的,不帮看住他们。 “算了,大师父失心疯了,估计玩不过他们。” 陈黄皮心里想着,忽然感觉衣服里有一股凉意。 是那个泛黄的小册子。 但还没来得及检查,陈黄皮就被紫袍道人带到了丹房里。 丹房内,有着一座巨大的丹炉。 丹炉上缠绕着九条鎏金蟠龙。 也不见紫袍老道有任何动作,那九条蟠龙就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环绕着丹炉缓缓游动,九条龙首分别对应九个方位,龙嘴张开,将赤红的真火吐进了丹炉。 “黄皮儿,快进去,为师教你修炼!” 紫袍老道将陈黄皮往前一推,急切的催促道。 (本章完) 第4章 五脏庙 第4章 五脏庙 陈黄皮很失落。 他不能修炼,这是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的事。 今天,他好似长大了一岁。 师父的失心疯好像也有所好转,要教自己修仙之法。 只是,事与愿违。 到头来,终究是落了一场空。 “大师父,我进去了。” 陈黄皮语气低沉,蔫蔫的跳进了丹炉之中。 “黄皮儿,你感受到了吗?” “嗯,感受到了。” “很闷,很热,但是我皮厚,扛得住。” “什么?” 紫袍老道错愕万分,挠了挠头说:“你没有感受到身上的变化吗?” 不应该啊…… 难道是火力不够旺? “黄皮儿,你等着,为师这就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说话间,紫袍老道单手掐了一个法印。 “火来!” 虚空之中,凭空冒出一簇蓝色火焰,没入丹炉之中。 若是有修士在此,恐怕会惊呼出声。 修士到了金丹期,便要点燃真火,炼就金丹。 真火的温度越高,颜色变化也就越明显。 火有七色。 蓝色真火怕不是连空间都能烧出一个大窟窿。 丹炉内外,蓝色火焰凭空炸开。 像是沸腾的岩浆一般汹涌。 “黄皮儿,伱现在感觉怎么样?” “大师父,我感觉我要熟了!!!” 丹炉里,陈黄皮浑身通红。 身上不停的冒着黑烟。 但奇怪的是,他的皮肤却没有丝毫被火焰灼烧的痕迹,只是很红,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脑袋还有点晕。 因为太闷了。 陈黄皮没炼过丹。 但是被炼的经验很丰富。 他知道,这是因为丹炉里没有新鲜空气,所以才开始头晕,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今天别想出门巡山。 “大师父,我想出去。” “不行,你再坚持坚持,一定能感受到为师的修炼之道。” “好吧。” 陈黄皮不忍大师父失望,盘算着时间,打算在丹炉里多待一会儿。 可渐渐地,他身上出来的滚滚黑烟越来越多,脑袋也越来越晕。 甚至还看到自己胳膊上冒出了一个个扭曲的像是鸟鱼虫一般的文字。 “完了,我被烧出幻觉了。”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那些文字,就感觉脑海中炸开了锅。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唱经声响起,像是大师父在叫。 “先炼五脏庙,而后再请神!” “五脏者,命之精也,有心肝脾肺肾,合称五庙。” “肾,乃五脏之基,乃先天之本,从水属,水利万物自生,故五脏炼神法当以肾为先,肾气生生不息,日夜往复铸就庙场,而后五行循环,炼神登仙。” 陈黄皮听的迷迷糊糊。 可每一个字,他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甚至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照着炼了起来,一团若有如无的气,自后腰两肾之间逐渐酝酿了起来。 …… 十万大山和许州接壤。 此时,正是当午。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炙热的烈阳将大地晒的一片蒸腾。 放眼望去,偌大的许州城根本看不到边。 城内人来人往,好一片热闹不凡。 若是有修士在此,又不怕死的话,只需开了阴眼,就能看到每一个凡人的身上都有一缕缕灰蒙蒙的气在往上飘。 那些灰蒙蒙的气便是人气。 整个许州上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阴影。 阴影之中,有着数千尊模糊的轮廓。 有的长着千只手臂,恍若神魔。 有的却是书生模样,好似凡人。 每时每刻,都有一缕缕灰蒙蒙的气被祂们吸入口鼻之中。 “它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许州牧宋天罡将探寻的目光收回,若有所指的道:“今年朝廷给许州定下的赋税,凑够了几成?” 一旁的下人道:“回大人,已有六成之多了。” “才六成……” 宋天罡摇摇头,不悦的说:“如今距离年关,不过三月之期,如何凑的齐剩下四成?” “这赋税,一年比一年高。” “我看这朝廷怕不是要完。” “大人何出此言?” 下人不解。 宋天罡却饶有兴致的道:“这朝廷内外两张口,还得喂饱天上的那些东西,可近十年来,邪异的活动越来越频繁,赋税却收的一年比一年高,便如烈火烹油,一碰既燃。” 下人道:“大人莫非有意?” 宋天罡哈哈大笑:“有意无意又如何,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世家,我宋家十世九公,便是谁上去,又能少的了我宋家那一份?” 下人道:“大人高见。” 宋天罡有些意兴阑珊,便挥了挥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且说赋税的事,林业几人那边今日可曾传来消息?” “正要告诉大人,从昨日黄昏时起,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嗯?还没消息?” 宋天罡眉头一皱。 先前,他派林业等人去十万大山寻找污染源,为的就是人为的在许州边境处制造异动,好有借口增加赋税。 为此,不仅给了个堪舆神盘,还请了一尊神像护住他们,也能借此传递信息。 黑夜里十万大山会将任何信息拦截。 可如今是白日,莫非是出了事? 念及此。 宋天罡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一处十米高的庙宇外。 而后,恭敬的迈步而入。 庙宇内有着如柱般的巨香,要两三人才能合抱的蜡烛。 一尊身穿大红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巨大神像便立于大殿内。 庙祝见此,正要向前拱手。 “出去!” 宋天罡面无表情,哪还有心思多说一句。 庙祝不敢多言,赶忙走了出去。 待庙祝走后,那神像忽然睁开眼,嗡声嗡气的道:“天罡,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你派去的那几人已经死了。” “七叔公!可有当时景象?” 这神像,乃是宋天罡的一位叔公,他来许州上任后,便为其建庙,将其从上京请了过来。 那神像不言,双目中却冒出两道精光。 两道精光没入宋天罡眼中。 宋天罡便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景象。 从林老等人离开许州进入十万大山开始,再然后用堪舆神盘,寻找到了一处巨大的山峰,山峰内有着空洞,直通地下,几人沿着空洞往下走,却看到了让宋天罡都感觉匪夷所思的东西。 那地下空洞内,居然有着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尊巨大的残破神像,其中一尊脑袋长满瘤子,胸前有一张大口,双手掌心长着竖眼的神像,正在啃食着其余的神像。 正是变异神像。 忽然,那神像一回头,发觉到了林老等人。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林老祭出神像,却被后者一口吞下。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宋天罡神色恍然。 “还有。” 七叔公的神像张口,再次催动一道精光。 宋天罡便看到了夜色降临,而后那尊变异神像将吞入腹中的神像吐出,接着一拳打爆,咀嚼啃食的一幕。 “以神明为食的邪异!” “这变异神像,为何看着如此眼熟……” 宋天罡眉头紧锁,疯狂在脑海中寻找相关的信息。 直觉告诉他,这次他派林老等人去十万大山,似乎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下一秒。 宋天罡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 那是庆历四年春,他进京述职的时候,皇宫内便供奉着一尊与这尊神像有些相似。 不……是一模一样的神像。 据说,那神像好像是当今陛下耗费巨大代价才请来的,其中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而且,也是自那一年开始,赋税每年都在加。 天地异变。 灵气消失,修士想要修行就只能借助人气。 神明亦是如此。 可如此修行之道,到了元婴就已经是极限。 而且寿元也只有八百年。 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塑神像,一辈子端坐庙内,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坐如针毡。 能成仙,谁想当神? 皇宫内的那尊神像,别说是宋天罡了,就连宋家都不敢打主意,否则当今这位陛下可是真敢要你命的。 但这一尊…… 宋天罡忽然低笑:“吾道成矣。” …… 陈黄皮正在巡山。 原本合身的道袍已经变得小了一号。 “回头得让二师父给我改改。” 陈黄皮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也到了该注意形象的年纪。 这时,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忽然裂开嘴。 “陈黄皮,你还不跑吗?” “你已经长大了一岁,观主他老人家一定会吃了你。” “黄二,你又离间我和师父的关系。” 陈黄皮很不开心。 黄二是自己的好朋友,可师父是自己的亲师父。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左右为难,又不肯偏心。 黄铜油灯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是本家,我不骗你。” 陈黄皮道:“师父不会吃我的。” “他还教我修炼的法门。” “那你修成了吗?” “当然修成了!” “我不信!” “那你试试!” 陈黄皮说着,一拳打向黄铜油灯。 “噗……” 黄铜油灯喷出一口灯油。 “陈黄皮,你这是什么法门?你怎么力气变得这么大,你是不是已经筑基,不,结丹了?” “我不知道。” 陈黄皮摇摇头,五脏炼神法没有什么境界的划分。 只需要将五脏炼成庙。 再请五尊神明进去。 这法门就算是成了。 他如今只是刚入门,连肾庙都没有铸成,应该不是什么筑基。 不过力气确实大了许多。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某个环节没练好,随着体内肾气不停的铸造肾庙,总感觉下面有点刺挠。 或许是要长灵根了吧! 黄铜油灯看着眼前的陈黄皮,惊呼道:“没有筑基都这么强?等你筑基了,岂不是能一拳打死我?” 陈黄皮说:“不会的黄二,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打死你的。”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 “陈黄皮,本家人不骗本家人,你说话算数。” “当然!我绝不骗你!” 陈黄皮其实搞不懂黄铜油灯的想法。 好像从记事起,它就在净仙观里了,所有的黄铜油灯都是它的分身。 按理说,它和师父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偏偏,它总是很畏惧师父,天天想着逃跑,可让它自己跑,它又不敢,只敢撺掇自己。 不过,陈黄皮却不知道。 此时黄铜油灯心里却在嘀咕:“观主在陈黄皮心里的地位太高了,看来想让它带我跑路还得从长计议,不过眼下他已经能修行了,倒不如……” 心里这么想。 黄皮油灯嘴上却说:“陈黄皮,你对我真好,作为本家,我得帮帮你,这样,你把你衣服里的那个小册子拿出来,我教你点好东西。” 追读,收藏。 (本章完) 第5章 地龙翻身 第5章 地龙翻身 陈黄皮被黄铜油灯提醒,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泛黄的小册子。 先前,这东西就有过异动。 不过当时陈黄皮一心修炼就忽略了。 现在一打开,顿时发现了这小册子的不同。 原本和林老张五等人白纸黑字,画押约定的那一页内容,此刻居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模糊的人型图案。 对应的还写着他们的名字。 黄二得意的卖弄道:“那几个傻狗修士不识货,跟你签字画押,又不如期履约,结果现在好了,连魂魄都要被拘禁在里面,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陈黄皮撇嘴道:“我上次就签了师父的名字,师父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观主不一样,这东西干不过他。” “观主他老人家一心想吃了你,这东西想拔你头筹可不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嘛,这不,连里面那只索命鬼都被啃成了骷髅架。” “伱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废话,我当时就在旁边偷看,我能不知道吗?” “那岂不是废了。” 陈黄皮不禁有些失望。 黄铜油灯立马道:“索命鬼没死,只要你用很多魂魄去喂养它,它就能恢复原来的实力。” “这样不好!”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身为未来净仙观的观主,怎么能到处杀人拘禁魂魄,养一个一听就是邪物的索命鬼呢?况且……” 说到这,他有些扭捏的道。 “我也没杀过人,万一留了活口,传出去岂不是很丢脸?” “一回生,二回熟,怕什么。” 黄铜油灯这样说着,便指着那小册子道:“对了,这东西还有一个妙用,这几人的魂魄被拘禁其中,他们的宝贝,以及修炼的经验记忆都会化作债务,欠你多少,你就能拿多少。” “你将心神沉入其中,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陈黄皮闻言,立马照做。 顿时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四周变得昏黄,朦胧看不清事物。 陈黄皮好似被吸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冥冥之中有些信息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勾魂册。” “这里是,黄泉域……” 陈黄皮心头明悟,心神一动,眼前便出现了林老等人的魂魄。 魂魄呈现出生前的死状。 一个个被掏心挖肺,连肠子都没了。 还有的脑袋被啃下来一半。 保存最完好的,反而是林老,除了表情惊恐之外,好似和活人一般。 陈黄皮将手伸进一名修士魂魄体内。 再伸出来的时候,手心便出现了一团光点,那魂魄则立马被四周的昏黄雾气拖进了更深处。 伴随着一阵满足的吞咽声。 陈黄皮知道,这魂魄是被黄二口中的索命鬼给吃了。 将光团往脑袋里一拍。 陈黄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名修士的记忆。 从炼体,到练气,再到筑基金丹的修行经验…… 只是,这记忆缺失的厉害。 似乎是因为欠陈黄皮的账不够多,又或者是因为魂魄过于残缺的缘故。 陈黄皮又将手伸进其他修士魂魄体内。 再次将光点拍入脑袋里,记忆才勉勉强强拼凑到能看的程度。 “原来他们这么坏,我好心带他们到观里,他们居然想杀我,还说我坏话。” “真是太坏了!” “还好有二师父帮我做主!不过这些修士修行的方式怎么和我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功法,我能修炼吗?” 陈黄皮皱眉,又将目光看向林老和张五,分别伸手进去,再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出现了两个光团,其中一团是记忆,另一团却多了一个罗盘样的东西,并非是单纯的记忆。 将记忆拍入脑袋。 那昏黄雾气立马围了上来,将两人魂魄拖入深处。 恍然间,陈黄皮好似看到一个狰狞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有净仙观大殿那么高,只是身躯单薄,只剩了一副爬满了牙印的骷髅骨架,看起来惊悚中又带着一丝滑稽。 “师父的牙口真好,要是换我来,我肯定啃不出这么深的牙印。” 陈黄皮回到现实,感慨着自家师父的厉害。 他心神一动,罗盘样的东西瞬间出现在他手里。 “堪舆神盘!貌似很值钱的样子。” 陈黄皮从林老等人的记忆里翻出几个片段,知道这东西很珍贵,是用来寻找所谓的污染源头的,便将其收入了小册子,也就是勾魂册内。 “黄二,帮我看着点。” 陈黄皮说完,便原地盘膝而坐。 按照那几人的修炼记忆,炼起了一篇名为玄黄渡气经的功法。 这功法只有练气到金丹境界。 再往上,就不是这些金丹修士能接触到的了。 只有朝廷,世家那边才有。 至于宗门,貌似在几人的记忆里,好像只是山野小修的代名词,算不上什么能称道的东西。 “按照他们的记忆,每个人体内都有先天灵气残存,只要资质不差,都能感悟到,随后便可以通过这股灵气炼体,再然后就是寻一灵气充足的大城,踏入练气期。” 然而。 陈黄皮感悟了半响,都没感悟到所谓的灵气。 这让他很苦恼。 难道自己资质如此愚笨? 可五脏炼神术,自己一下子就入门了。 真是奇了怪了。 陈黄皮有些不甘心,又尝试着使用这几人的法术。 他体内是有类似灵气的东西的。 肾庙虽然还没铸就,但两肾无时无刻都在催生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滋养他的身体。 只是,这气好像并非灵气。 陈黄皮试遍所有法术,却发现只有两门自己能用。 一门叫什么豢狗经,是个养狗,驭狗的法门,看着奇奇怪怪的。 况且这十万大山上哪找狗去?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陈黄皮,你这是什么眼神?” “唔,没什么。” 陈黄皮摇头,并起了剑指挥了几下。 另一门法术,貌似是什么剑法的残招,只有一式,叫太岁斩魔。 偏偏这两门法术在记忆里,都是被当今修士淘汰的东西,根本就没人炼,也炼不成的古法。 结果反倒自己一炼就入门。 “那一定是你资质太差了。”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道:“陈黄皮,年八岁,功法喂嘴上,结果学不会。” 陈黄皮恼羞成怒道:“我已经九岁了!” “那又怎样,还不是学不会。” “我们可是本家,你居然如此羞辱我?” 黄铜油灯好不容易有了找回面子的机会,那肯放过陈黄皮。 肯定是抓住痛点,狠打不放! “破灯,吃我一剑!” 陈黄皮大叫可恶,剑指一并,两肾处那若有若无的精气瞬间钻进经脉之中,沿着一个奇怪的路线运行。 一道剑气,顿时从指尖激发了出去。 剑气快如闪电。 瞬间和黄铜油灯擦身而过。 “哈哈哈,打偏了!” 黄铜油灯正要嘲讽,可下一秒,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 轰!!!!!!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 极远的地方,一座大山崩塌,尘土飞扬。 地动山摇。 陈黄皮目瞪口呆,又有些得意:“哼,黄二,这下子知道我的剑气有多厉害了吧,刚刚是我不想伤你,所以才打偏……” “打偏个屁!地龙翻身了!!” 陈黄皮擦了擦眼睛,这才意识到大地都在摇晃,一道道裂缝出现,从里面喷出泛黄的泥浆,树木被吞噬。 “跑!!” 陈黄皮抄起黄铜油灯就跑。 他自从能修炼以后,身体素质便和以前完全是天差地别。 两腿一迈,就感觉肾气在体内运转,真就是和飞一样,甚至不比那几个金丹修士的遁光慢多少。 五脏炼神法,不愧是师父传自己的好法门! 一想到师父,陈黄皮心里莫名有些低落,今天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会不会想自己。 “奇怪了,之前我在外面过夜,也不会这样想念师父,难道是我长大了一岁的原因?” 陈黄皮摇了摇头,觉得估计是自己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吧。 …… 地龙翻身并不可怕。 陈黄皮记忆里十万大山就经常发生这种事。 但就像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地龙翻身也是要看情况的,连黄泉都从地底下喷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这次地龙翻身的影响肯定小不了。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夺路而逃。 可突然,脚下的大地瞬间开裂,像是巨大城墙一般的黄色泥浆冲天而已,向着陈黄皮拍了下来。 “快躲开!这东西不能碰!” 地龙翻身,黄泉之下的泥浆被喷涌而出,只要碰到一点,就会如跗骨之蛆一般祛除不掉,最终化作黄泥组成的邪异怪物。 然而,陈黄皮却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那黄泥淹没在其中,一只只黄泥组成的大手从中伸出,仿佛是被黄泥吞噬的无数生灵,想要将他拽入泥潭之中。 陈黄皮高呼道:“黄二救我!!!” 一道金光罩在陈黄皮身上,黄铜油灯立马燃烧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陈黄皮就往后退。 陈黄皮惊喜道:“谢谢你黄二。” 黄铜油灯急切的道:“别废话了,赶紧跑,回去的路是走了不了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今天夜里我护着你。” 陈黄皮有些担忧道观里的师父。 晚上不回去,万一师父饿坏了可怎么办。 “别管观主了,你的狗命要紧!” 陈黄皮无奈,只得抓起黄铜油灯,疯狂的向着和净仙观相反的地方跑去。 此刻,陈黄皮却不知道。 十万大山深处,有一群同样被地龙翻身摧毁了家园的人,正抬着一具狐狸模样的神像,正在狼狈逃窜。 一群人面露绝望。 他们这些生活在十万大山里的残民,本就与世隔绝,平日里生存都是难事。 结果又遭遇了几百年都不见一次的地龙翻身。 眼下又死了那么多人。 就连庇护他们的神像,也只带出来一尊,另一尊在地龙翻身的瞬间就被黄泥吞没。 就算能躲过地龙翻身,等黑夜降临以后,也依旧是个死。 一尊神像,庇佑不了那么多人。 突然,为首的一名伛偻着腰,瞎了一只眼睛,手持节杖神婆打扮的老婆婆,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看向陈黄皮的位置,神色大骇道:“邪异,好可怕的邪异,它在往我们这边来!” “快跑,快跑!!!” 话音刚落,神婆表情突然错愕万分:“等等,山神又说,让我们迎上去!” (本章完) 第6章 十二夫人 第6章 十二夫人 地动山摇,百兽逃遁。 放眼望去一片末日景象,参天的大树说倒就倒,到处都是开裂的地缝,大片大片的黄泥浆从中喷涌而出。 陈黄皮头顶黄铜油灯,脚下升风,踩在倒塌的树木上,一个纵身就跃出去几十丈开外。 即便如此,也多次险些被那些泥浆沾染到。 逃遁间。 陈黄皮看到许多走兽也在逃窜,只是方向却和他截然相反。 “黄二,前面真的有安全的地方吗?” “当然有。” “那为什么这些走兽都往我们后面跑?” “因为前面有人,很多人。” 听到这话。 陈黄皮愣了下神。 他这辈子除了师父以外,就只见过林老那几个修士。 眼下真要见到其他活人了,反倒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 自己还没杀过人,万一留下活口怎么办? 呸…… 为什么要杀人? 都怪黄二,它把自己带坏了! 黄铜油灯不知道陈黄皮在心里抹黑自己,它瞪大了眼睛,像是两道金光一样看向远方。 “坏了!陈黄皮!!!” “怎么了?” “这些人有神明庇佑,我看到那尊神像了,是个狐狸,一股骚味。” “有问题吗?” 陈黄皮很不解。 以前观里供奉的神明非常多,而且个个都很和蔼可亲,他有时候偷吃几个贡品,神明们也都不会说他,还关心他吃饱没。 哪怕是那尊变异神像很凶,很邪,也是被污染了的原因。 “神明都是好人!” “好个屁!神明见了我,就跟狗见了屎,观主见了你一样,反正我装死了,你自己悠着点。” 说罢,黄铜油灯手脚并用,从陈黄皮的头顶爬到腰上找好位置挂了上去。 末了,还伸出一只手从地上捞了点泥巴往灯身上一抹。 陈黄皮捂着鼻子,在心里嫌弃道。 “黄二,你抹的是狗屎。” “我知道,小心,那些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 陈黄皮果然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群人。 这些人身穿麻布衣衫,有的身上带伤,有的手持兵器,年轻力壮的男人将老弱妇孺们护在中间,抬着一尊人高狐狸摸样的神像。 队伍的最前方,则站着一名身材伛偻,手持节杖的神婆。 陈黄皮看到这群人的时候。 对方也看到了他。 “汤婆婆,那里有个娃娃。” 一名赤着膀子,胸前还有血痕的男子道:“难道是附近村落的残民?和其他人失散了?” “是个修士。” 汤婆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陈黄皮。 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修士。 但好似身上有什么宝贝,居然看不透具体的境界。 莫非是外面的修士又进来了? 想到这,汤婆婆却没放松警惕。 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太多了,长得和寻常人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没见过。 “山神,此人是那邪异吗?” 汤婆婆心中一动,看向众人抬着的山神神像。 然而,让她错愕的是。 先前还好好的神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闭上了双眼。 “山神闭眼了!” “汤婆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山神抛弃我们了?” 一群残民见此,立马慌做了一团。 汤婆婆眉头紧皱,在心中不停和神像沟通,然而神明一向神秘莫测,并不是她想就会给与回应的。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声音响起:“估计是饿坏了。” “我饿坏了就闭上眼睡觉硬抗,神明也是一样,伱们有贡品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那赤着膀子的汉子此刻听到陈黄皮说话如此荒诞,顿时不客气的说道:“小子,你说的屁话,神明服气而生,你当是阿猫阿狗不成,不吃贡品就会饿肚子?” 陈黄皮讶然道:“神明不吃贡品的吗?” “废话!自然不吃!” 那汉子挥手就要赶走陈黄皮。 “赶紧走,你对山神不敬,我们不欢迎你。” 汤婆婆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子或许是山外的修士。 现在却有点动摇了。 外面的修士怎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 “等等。” 汤婆婆忽然看向陈黄皮身后。 “娃娃,这些人是跟你一起的?” “啊?” 陈黄皮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余名骑着快马的修士已经漫步了过来。 这些修士身下的马满嘴尖牙,长着鳞片。 眨眼间,就来到了众人身前。 “残民?” 其中一人架马上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众人一眼,最终把目光放在了汤婆婆身上。 “正是。” 汤婆婆警惕的看着几人,上前道:“地龙翻身,列位这时候入山有何贵干?”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天就要黑了,尔等却只有一尊神像庇佑,恐怕有些不够吧。” 修士之中切忌寻根问底。 汤婆婆年轻的时候也曾走出十万大山,和外面的修士打过交道。 她知道这些修士的危险。 便说道:“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蝼蚁尚有偷生之道,我等残民自然也有苟活之法,天色不早,就不挡着诸位的路了。” “所有人,让开道路。” 汤婆婆一声令下,偌大的队伍立马让开,分出了一条道。 那修士见此,不由的看向身后的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 “十二夫人?” 被称作十二夫人的女人不耐道:“地龙翻身,百年都不见一次,每一次邪异都会变得更加恐怖,本夫人有三尊神像,外加你们的这一尊,足以安全度过今夜。” “这……” “汤婆婆……” 残民们闻言,顿时有些意动。 汤婆婆也是如此,他们从原本的镇子逃难的时候,只带出来一尊神像,另一尊被地裂冒出的黄泥吞没。 如果加上这群人的三尊神像,确实足够安全度过今夜。 等到天亮,地龙翻身或许就会结束。 而且先前山神除了示警前方有邪异以外,也传达了前方有生路,让其往前走的旨意。 难道,生路就在这些人身上? 而就在这时。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汤婆婆心中响起。 “快,快答应他们。” 那是山神的声音。 汤婆婆心里松了口气,立马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今夜就有劳各位了。” 十二夫人没有开口,自顾自的骑马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停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房屋模样的小物件,只是往地上一抛,一栋木质结构的房屋便突然拔地而起。 至于其他的修士,则纷纷下马,盘坐在房屋四周。 陈黄皮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他哪见过这种手段。 又觉得那十二夫人好大的排场。 昨天还是八岁的陈黄皮,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时,汤婆婆注意到了陈黄皮,顿时皱眉道:“娃娃,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不是的。” 陈黄皮说:“婆婆,我能在你们这里待一晚吗?我人小,占不了多大地方的。” 汤婆婆迟疑了片刻,摇头道:“我看不透你的底细,我不想留着你,但是我问了山神,山神不肯回应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留着你。” 山神两次预警,一次是生路,一次是邪异。 生路目前已经应在了这群人身上,因为他们有三尊神像。 但还有一个邪异…… “他不是。” 一个声音,在汤婆婆心中忽然响起。 那是山神的声音。 汤婆婆一阵错愕,这小子既然不是邪异,那先前山神示警的恐怖邪异究竟在哪里? 而且山神闭眼,又是何故。 “罢了,你就待着吧,天一亮你就走。” “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装作没看到,也不要到处乱跑。” 汤婆婆说完转身就走,末了却又顿了顿,突然道:“还有,你看着跟我孙女一样年纪,却一点都不懂事,说话不着边,这样很不好,会得罪人的。” “那我尽量不说话!” 陈黄皮乖乖的点头。 此时,正好夜色降临。 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从陈黄皮头顶消失。 莫名的,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顿时笼罩在众人心头。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声音在窃窃私语。 而就在这时。 十二夫人住进的那个木质房屋内,突然响起三道莫名的声音。 声音宏达,却又像是某种音节。 三道光晕从其中冒了出来。 汤婆婆等残民供奉的那尊狐狸神像,同样射出一道光晕。 四道光晕冲天而起,将众人全都覆盖在内。 那黑暗中的声音以及惊悚的异样,顿时被隔绝在外。 陈黄皮见此,顿时有些释怀。 原来神明和神明的区别比人和狗还大。 外面的神明真的会庇护人。 而道观里的神明只会吃干饭,怪不得师父把它们都赶了出去。 突然,有人抬头看天,声音惊恐。 “快看,红月,红月没有了……” “红月怎么会消失?” “以前可从未这样啊……” “镇定!” 那是汤婆婆的声音,她以节杖杵地,眼神锐利的看向残民们。 “有四尊神明庇佑,今夜权当无事发生。” 说到这,汤婆婆的那只独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真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黄皮。 “这小子倒是心大,是个愣的。” 陈黄皮不知汤婆婆把他当成了愣的,只是小声嘟囔道:“地龙翻身的时候红月就是会消失啊,这些人怎么好像第一次遇到似得。” 十万大山里经常地龙翻身。 陈黄皮遇到好多次了。 他的确很有经验,索性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在外面过夜,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想我。” “希望师父不要太想我,天这么黑,他要是出来找我不小心摔到可怎么办。” 陈黄皮嘟囔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起来。 夜色如水。 四周安静的不像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黄皮心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陈黄皮,快醒醒。” “黄二?” “别说话,别睁眼,有东西在盯着你。” 然而,陈黄皮已经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一个浑身泥泞的身影,比自己矮一点,就站在四尊神明的庇佑范围之外冲自己招手。 “哥哥,你好呀。” (本章完) 第7章 谁更可怜 第7章 谁更可怜 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是山间的泉水一般。 陈黄皮觉得很好听。 就走上前挥了挥手。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中响起:“陈黄皮,你失心疯了是吧,这是个邪异,它想弄死你,你还跟它打招呼?” “没关系,我不怕它。” 他站在庇护范围内,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同龄的邪异。 那身影比他矮一个头,身子纤细,好像营养不良一样,浑身被黄泥浆包裹,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哥哥,伱见到我阿婆了吗?还有村里的其他人,我和他们走散了,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你阿婆是谁啊,汤婆婆吗?” 陈黄皮扭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汤婆婆等人聚集在那尊狐狸神像下,好似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是的,她就是我阿婆。”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 “我和我阿婆长得很像。” 那身影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脸上的黄泥浆,露出一张泛黄的稚嫩女娃面孔,看起来分外可怜。 陈黄皮摇头道:“汤婆婆瞎了一只眼睛,你眼睛好好的,我不能相信你。” 刚说完,那女娃眼角突然流出两行黄泥浆,两只圆滚滚的眼球立马掉在了地上。 “哥哥,你看,我没有眼睛了,你现在信了吧。” “那好吧,我信你了。” “我好想阿婆,好想的。” 女娃低声啜泣。 陈黄皮也有些伤感。 “我也好想我师父。” “我想和他们在一起。” “我也想和我师父在一起。” “我还想念村里的叔叔伯伯们,我真的很可怜。” “我不信,你肯定没有我师父可怜,他练功练的失心疯了,没有我照顾他,他早就饿死了。” 说到这,陈黄皮触景生情,难过的道:“我从小就和师父在一起,以前师父没疯的时候给我做饭,现在他疯了,我给他做饭,但是今天我出来巡山遇到地龙翻身,我回不去,我师父就只能饿着肚子,好吧,我也饿了。” “你看,我和我师父比你更可怜吧?” “你……” 那女娃被噎住了,身上的黄泥浆都在倒流。 “你是很可怜,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指个方向,告诉我阿婆和其他人在哪里,你为什么那么多话。” “你师父失心疯了,那是他倒霉。” “你自己饿肚子,是你活该。” 陈黄皮不解,自己明明是在讲道理,这个邪异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那女童从地上捡起眼睛,也不按回去,就拿在手里对着陈黄皮说:“地龙翻身,黄泉里的泥浆都冒出来了,阿婆带着村里的人跑了,任由我被黄泥吞噬,我现在只想找到他们,你都不愿意给我指个方向,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陈黄皮摸着心口说道:“过不去。” “那你给我指个方向。” “好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尽管说,山神在上,无论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那你现在就承认,我和我师父比你更可怜。” “……” 女娃沉默了片刻,浑身的泥浆都在倒流,突然间裂开嘴笑了一声。 “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那女娃顿时张开嘴,对着陈黄皮就喷出了一道黄泥浆。 陈黄皮下意识的掐了个剑指。 两肾之中,不停铸造肾庙的精气顿时沿着一个古怪的路线运转。 太岁斩魔! 一道道锐利无比,带着破魔、斩魔的念头剑气直接狠狠劈在了那女娃身上。 哗啦一声。 像是瓷碗破碎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景象一,好似天翻地覆了一般。 眼前的黑暗中,一双充斥着泥浆,绿瞳黄底的兽眼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瞬间隐没入黑暗之中。 那东西消失的速度极快。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黄二,发生什么事了?” 适时,黄铜油灯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刚刚你和那东西对上了眼,心神被拉入了幻境之中,我本来想着等你吃点苦头我再救你,没想到你一边喊着师父,一边叫着可怜就斩了它十几道剑气。” “观主教你的究竟是什么功法?” “你才炼了一天,就这么强悍?你练的该不会是魔功吧?” 陈黄皮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生气:“胡说,净仙观是正道,我练的自然是正道修仙之法。” 说着,陈黄皮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 “刚刚那个邪异身上都是黄泥,可它还能说话,它好像很不寻常。” 以前地龙翻身的时候,陈黄皮也遇到过被黄泥浆污染吞噬的邪异,但那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思维,只会像野兽一样杀戮。 “它之前是这些人供奉的山神,现在是被黄泥浆污染的怪物,自然非同一般。”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忌惮:“陈黄皮,你还记得上一次地龙翻身吗?” “当然,上一次咱们躲在山洞里,你放出光亮,护着我到天亮,然后师父找过来,把我们带回了观里。” “陈黄皮,你记忆真好,上次地龙翻身持续了多久?” 听到这话。 陈黄皮挠了挠头,努力思索。 上一次地龙翻身有一段时间了。 好像是自己八岁的时候,哦不对,昨天自己八岁,那就应该是七岁的时候吧。 好像是持续了…… “一天一夜!!!!” “那行,天一亮我就给观主传信,让他赶紧过来救咱们,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观主就得吃我了。” 黄铜油灯一想到那个后果,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黄皮不解:“天亮了,不就安全了。” “天亮了,它就更疯了,地龙翻身一结束,黄泉和人间的裂缝就会合拢,这些被黄泥污染的怪物全都会被拉进去,原本这没什么,可坏就坏在这是一尊被黄泥浆污染的神明。” “它还有自我意识,它尝过人间香火的味道。” “它想活着,它不肯被拉进黄泉,它要找个干净的皮囊。” “留给它的时间却只有一天一夜,你说它疯不疯。” 黄铜油灯说的很明白了。 陈黄皮抬头看天,眼下离天亮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如果今夜它没法得偿所愿,白天就是它最疯狂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衣服内泛起一阵凉意。 一个阴冷狰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忽然响起。 “豢狗经。” 是勾魂册里的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心头一惊,试图呼唤那个索命鬼,可是却入石牛入海般根本没有回应。 它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个豢狗经,那不是个御兽的法门吗? 难道说,那法门能破解眼下的困局? 陈黄皮眉头一皱,仔细回想起那豢狗经的法门。 豢狗经是御兽之法,能将御兽化作走狗,使其发挥出超出原本的实力,自己已经入了门,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哪找一头御兽配合自己修炼豢狗经去? “陈黄皮,你在想什么?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黄铜油灯以为陈黄皮怕了,便出声安慰。 陈黄皮突然愣了一下,低下头盯着黄铜油灯。 “黄二,我有办法让咱们都安然无恙了。” “什么办法?” “你当我的狗就行。” “???” 黄铜油灯震惊了,在陈黄皮脑袋里嚷嚷:“让我当你的狗就能保命?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当我的狗?”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陈黄皮正要继续劝导,可就在这时,不远处,那十二夫人住的木质房屋前,一声似是人声,似是兽吼的凄厉叫声从马兽口中响起。 “汤婆婆,许大牛,赵铁柱,黄胡村的信众,你们在哪,你们都在哪?” 声音尖锐,带着某种癫狂的魔性。 “是那个疯了的山神,陈黄皮,快警告他们。” 黄铜油灯急切的催促。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大声喊道:“都闭上眼,千万别理它,它找不到方向,就进不来。” 汤婆婆闻言,不假思索的道:“快,都闭上眼。” 离那匹发狂的马兽最近的修士,更是直接一道剑气斩了上去,直接将马兽的脑袋砍了下来。 尸首顿时分离。 然而却没有半点鲜血流出,反倒是一些黄褐色像是血液和泥浆混合的东西。 陈黄皮注意到了这异样的变化。 心底,黄铜油灯的声音也在提醒他。 “一旦被它迷惑了心神,就成了它的傀儡,千万要小心。” 那马兽被砍下的脑袋依旧在发疯似的喊叫。 像是点名一样的喊。 “赵铁柱,你向我求过我财,我许了你。” “大牛哥,我是二妞啊,我好痛,我好怕,你在哪里啊……” 砰的一声。 那马兽脑袋被一名修士直接轰成了碎片。 然而,其余的马兽,却像是被传染了似得,疯狂尖叫了起来。 “杀!快动手!” 那几名修士,陈黄皮不知道是什么境界。 但眨眼间,所有的马兽全都被轰烂了脑袋。 空气中满是血液混合着泥浆的臭味。 “山神,是山神……我们把山神抛下,害它掉进了泥潭,它来惩罚我们了。” 一名村民惊恐的尖叫,浑身抖如筛糠。 那名赤着膀子的男人一掌将其拍晕:“山神不会惩罚我们,那是邪神。” “娃娃,你知道它的底细?” 汤婆婆出现在陈黄皮面前,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你和它接触过?” 陈黄皮点头:“它是你们的山神。” “不,它是邪神。” “那好吧,是邪神,它被黄泥浆污染了,地龙翻身结束以后,它就会被拉回黄泉,但是它不想回去,所以它要找个干净的皮囊,所有人都可能是目标。” “神明怎会看上凡人皮囊。” 一个冷漠却又透露着风情万种的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他抬头一看,那个戴着面纱的十二夫人便站在了他的身前。 十二夫人道:“就像当今这位大康皇帝,生前主宰权势,威风惯了,还想着死后也要当个鬼帝,神明自然如此。” 说话间,十二夫人身前突然浮现出一物,那东西方方正正,青铜铸就,上有密密麻麻的符号,并有一阴阳鱼的指针在中心。 陈黄皮有些讶然。 他认出了这东西,是堪舆神盘。 自己也有一个。 这时,堪舆神盘指针转动,突然指向了黄胡村的一名残民。 十二夫人袖手一挥,那人的脑袋便砰的一声爆开。 “住手!!!!” 汤婆婆脸色大变,身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强横的气息。 “怎么,区区一金丹修士,想借着你那山神的力量跟本夫人耍威风?” 十二夫人耻笑一声。 笑声未落,指针再次指向一人,那人同样脑袋爆开。 “本夫人杀的,可都是被那邪神迷惑住的凡人。” “没了他们,我们更安全。” “可是夫人,你再杀下去,地上的那些泥浆就够那个邪神进来的了。” 陈黄皮指了指那些尸体死的地上,混合着泥浆的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离了开来,一些泥浆正在彼此之间聚拢,像是要形成一个人型。 感谢章鱼哥的盟主!!!!!!!老板大气,今天是我生日,感谢感谢 (本章完) 第8章 请山神入庙(求追读) 第8章 请山神入庙(求追读)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陈黄皮话音未落,十二夫人以及汤婆婆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同时向那地上试图汇聚在一起的血肉泥浆出手。 两人一个修为高深,一个是侍奉山神的神婆。 同时出手,只是刹那间,那还没有形成人样的血肉泥浆,便被无形的力量摄到了半空之中。 陈黄皮抬头看去。 那血肉泥浆中冒出一张毛茸茸的脸,碧绿的兽瞳,看不出本相,因为眨眼间就化作了那名女娃的面孔。 “阿婆,你为什么抛下我。” 汤婆婆神色一僵。 十二夫人却完全不给机会,一道丈长的赤红匹练直接轰了上去。 砰的一声。 那血肉泥浆直接炸开。 “不好……” 十二夫人惊呼一声。 “收!!” 是汤婆婆的声音,她一手持节杖,一手掐出一个奇怪的法印。 恍惚间,陈黄皮好似看到了汤婆婆的身后冒出了一个人型狐狸的轮廓,两只兽爪并拢。 那炸开的血肉泥浆,便瞬间被收拢了回去。 然后,直接被扔出了神明庇护的范围之外。 “它被黄泥污染了,已经非同寻常,那怕是化身也无法杀死。” 汤婆婆向十二夫人解释。 后者冷着脸,对几名修士道:“凡是这东西触碰过的地方,往下挖三尺丢出去。” “是。” 那几名修士立马动手。 “等等。” 几名修士不解。 十二夫人眉头一皱,手中堪舆神盘的指针指向了其中一名修士。 那修士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夫人,我……” “闭嘴。” 十二夫人根本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只是一挥手,一道恐怖的劲气便轰在其身上,后者瞬间倒飞出去,被直接轰入了黑暗之中。 “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可也只是这么一瞬而已。 “继续清理四周。” 十二夫人对其他修士毫不客气的呵斥。 那几人立马点头称是。 十二夫人这才将目光放在汤婆婆身上,冷冷道:“既然杀之无用,那便赶出去,死在外面,总好过死在眼前,省的看着晦气。” 她这般说。 又这般做。 反倒让汤婆婆没了二话。 “夫人公允。”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瞬间咋舌。 他在心中呼唤黄铜油灯。 “黄二,这夫人行事作风好硬派。” “元婴真君是这样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防不住那邪神的。” 陈黄皮道:“那我要提醒她们吗?” 黄铜油灯道:“用不着,我听到那个骚狐狸给老太婆传信了。” 陈黄皮看向过去。 他果然注意到,汤婆婆神色突然一顿,然后对十二夫人一拱手。 “怎么,还有何事?” 汤婆婆道:“夫人,山神告知我,四尊神明挡不住那邪神的影响,即便是将所有人都杀了,赶出去了也无济于事,反而只会让它变得更加邪异,它被黄泥浆污染,地龙翻身结束前它便不会死。” “它生前也是神明,尝过人间香火,信徒若是还在,就会被其影响。” 十二夫人不作答,只是皱眉思索。 汤婆婆见此,知道对方是听进去了,便说道:“而且,先前我家山神曾对我示警,暗处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邪异,我猜测,应当和这邪神不是同一个。” “另一个邪异?” 十二夫人紧皱的眉头还没舒展,便又觉得举步维艰。 一个被黄泥浆污染的邪神,就已经足够可怕。 还有个更恐怖的邪异。 而且一直没有冒头过,这十万大山怎会如此恐怖。 一时间。 十二夫人也有些拿不住主意了。 汤婆婆走上前,指了指那座木屋。 “若是我这只眼睛没瞎,那应该是一座神庙吧?” “容本夫人考虑一二。” 话无需说的那么明白,十二夫人一听,就知道汤婆婆的意思。 到了她这个修为境界,对神明自然是了解。 毕竟元婴之后的路走不通,只能转而谋求立地成神。 神明只在庙中藏。 庙宇既是容身之所,也是食用香火的场地。 汤婆婆想将那狐狸山神请进庙宇中,再加上另外三尊神明,或许能够隔绝所有残民和那尊邪神的关联。 但…… 神明岂是那么好说话的。 再说了,那山神乃是狐狸成神,而那三尊神明都是修士成神。 龙不与蛇居,虎不伴犬行的道理对神明来说也是一样。 此时此刻。 陈黄皮正看着那座木屋,也就是汤婆婆口中的庙宇出神。 “大,真的好大。” 黄铜油灯在他心中得意道:“本家,开了天眼感觉爽吧?” “好用,太好用了。” 刚刚在汤婆婆道出那木屋玄机的时候,黄铜油灯就偷摸的告诉陈黄皮,它的灯油可以开天眼,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甚至比元婴真君的法眼都要厉害。 陈黄皮偷偷往眼上擦了点灯油。 便感觉眼前的景象完全变的不一样了。 倒不是看的更清晰,而是看的更多了。 他看到其他人,包括十二夫人,还有汤婆婆的头顶,都有着一缕缕的白气在往虚空中飘荡。 他看到,那木屋内里藏着一座巨大的庙宇。 有三尊威武的神明站在其中。 他还看到,汤婆婆等残民抬着的那具狐狸神像双目紧闭,像是野兽一样四处嗅着气味,仿佛在寻找什么。 “黄二,它不会闻到灯油的味道,发现你了吧?” “我抹了狗屎,它闻不到的,可能是在找另一个一直没露面的邪异吧?” 黄铜油灯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它虽然被陈黄皮师父分成了上千份,早就没有了曾经的伟力。 但好歹底子还在。 即便是神明都不可能在它眼皮子底下藏着。 邪异虽然更麻烦,可仔细寻找,总能闻到味,或是察觉到。 但那个汤婆婆口中的邪异,黄铜油灯却不曾有半点察觉。 “我在那个骚狐狸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久,它都没有发现,它能比我的招子更亮?比我的鼻子更灵?” 黄铜油灯不屑道:“本家,它肯定是在吹牛!” 陈黄皮认同道:“没错,我也没看到什么邪异……咦……黄二,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些坑怎么变浅了?” 先前,那几个修士将血肉泥浆存在的区域,向下挖了几丈深,连土带草全都丢进了黑暗之中,只留下几个深坑。 “真的变浅了……” “什么变浅?” 十二夫人等人立马看向陈黄皮。 陈黄皮指着那些深坑说道:“你们看,坑变浅了,里面好像有东西。” “什么?” 十二夫人眉头一皱,瞬间出现在一个深坑的边缘。 还没往下看。 噗的一声。 一道泥浆便喷涌而出。 “完了!” 陈黄皮大叫不好,那十二夫人根本就没来得及躲开,全身都被黄泥浆喷了个遍。 这一幕,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夫人!” 那几个修士面露惊恐。 十二夫人可是许州牧的妾室,平日里最受信任。 这次来十万大山,是为了继续林业等人的任务,找到污染源,引一个邪异到许州边境制造混乱。 虽然不知道这种随便排几个下人做的事,为什么许州牧会舍得十二夫人出面,但是要是十二夫人出了事,他们这些家奴,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事。” 下一秒,十二夫人有些惊慌的声音从那木屋中响起。 而原本被黄泥浆沾染的那个十二夫人,突然化作了个桃偶。 黄铜油灯的声音,适时在陈黄皮心头响起:“这女人来头不小啊,居然有这种救命的替身,啧啧,本家,伱做好逃命的准备,说不定下一秒,我就要带你跑路了。” 陈黄皮:“这里挺安全,为什么要跑?” 黄铜油灯没有解释。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下一秒,那几个深坑突然轰的作响。 黄泥浆喷涌而出。 不,不只是这般,就连大地都在摇晃,震颤。 地龙翻身了! 一道裂缝瞬间从众人脚下分开。 几个没来得及躲避的残民,瞬间掉了下去,眨眼间就被其中的黄泥浆吞没,与此同时,四尊神明仿佛被触怒了一般,四道晦涩,宏大的气息从天而降,对着地上的裂缝便镇压了上去。 大地瞬间合拢。 刹那间,陈黄皮看到一张狰狞模糊的兽脸一闪而过。 正是那个邪神。 也不知是它引动了地龙翻身。 还是说,它借着地龙翻身的机会,趁机闯入了神明的庇护范围内。 因此,才惹的四尊神明暴怒发难。 不过。 陈黄皮觉得,无论是巧合也好,还是那邪神真的能引动地龙翻身,四尊神明就算有天大的伟力,也不可能镇压的住。 他见过很多次地龙翻身。 也见过比神明更可怕的邪异。 可那些东西,在地龙翻身,来自黄泉的泥浆面前,都只能望风而逃。 果然,下一秒。 刚刚合拢上的大地,忽然又轰的一声裂开,一道道裂缝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这次的裂缝比之前的更大。 “准备好,陈黄皮,咱们要跑了!”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不安。 陈黄皮没说话,跑出神明的庇佑范围,真的就没事了吗? 他不知道。 只是在脑海中默默琢磨起了那名为豢狗经的法门。 他记得,那豢狗经上有云:狗也罢,兽也罢,无外乎野性难驯,或以大毅力降服,或以拳脚相加。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山神助我!” 汤婆婆心急如焚,冲那狐狸神像大喊。 一股莫名的波动,瞬间从所有人心头浮现。 陈黄皮忽然感觉脚下一晃, 整个人连同那些残民,全都被挪移到了那座木屋庙宇的门口。 几名修士见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同样冲了上去。 汤婆婆冲木屋庙宇内的十二夫人喊道:“夫人,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家山神若是被那邪神拉了垫背尚且不说,若是被黄泥浆沾染,两尊邪神,你就算有再多替身,又能撑过几时?” “夫人,快放我等进去!” 几个修士眼看着地龙翻身,裂缝裹杂着黄泥浆往脚下蔓延过来,更加心急如焚。 裂缝之中,泥浆翻滚。 一个个身影从中冒了出来,那些人穿着粗布麻衣,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里都在往外冒着黄泥。 领头的却是一个女娃。 女娃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山间的百灵鸟一样。 “请山神入庙!” 满身黄泥的那些“人”听到这话,纷纷弯下腰,将手埋进了泥浆之中,用力一拉,一个有着底座的轿子便被抬了起来,底座上立着一尊满是黄泥的神像。 黄泥洒落,露出一尊站着的黄鼠狼雕像。 “请山神入庙!” 那些泥人齐声大喊:“请山神入庙!!!” 今天生日,大家能给点月票或者推荐嘛,今天两章七千字更新了都,很少有新书期这么猛的作者啦 (本章完) 第9章 做我的狗 第9章 做我的狗 “错了错了!!!!”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里大叫:“我小看了这邪神,我以为它是要找垫背的,最多把主意打到那几个神明身上,没想到它居然看上了这座庙宇,想要鸠占鹊巢,要是真让它成了,麻烦就大了。” “成了会怎样?” “成了它就能留在人间,不入黄泉,而且杀不死,到时候恐怕会成为这十万大山里最可怕的黄祸。” 怪异者以邪见长。 邪异虽然可怕,但只在晚上出没。 可若是被称上祸,那也就不分白天黑夜了。 那些泥人们,已经抬着邪神的神像从裂缝中渐渐升了上来。 只是,它们却并不着急。 反而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 它们不急,却有人急。 陈黄皮看到,四尊神明的庇佑范围,已经缩小到了这木屋神庙之外,不复先前那般广阔。 不是它们对抗不了这黄鼠狼邪神。 而是,地龙翻身加上地底冒出来的黄泥浆,任何神明都得避让。 “夫人,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汤婆婆焦急的催促。 十二夫人却很清醒:“若是我现在放开庙门,便是给了它进来的机会。” “你们现在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走不了!” 汤婆婆斩钉截铁道:“它不会让我们走的。” 那邪神的目的太直接了,要是不打开庙门,那这帮子人连带着山神都别想走,而且随着黄泥浆蔓延过去,山神一定会被污染。 两尊邪神自然可以破庙门而入。 若是打开庙门。 那它肯定有占据木屋庙宇的能力,而且里面的神明肯定奈何不了它。 否则,它不可能亮出底牌。 汤婆婆看出来了,十二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所以,看似两人已经势如水火。 可实际上,两个女人却反而都很冷静,都很克制。 汤婆婆这时又道:“若是我家山神进去,四尊神明坐镇庙宇,或许还能抵挡一二,眼下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那是唯一的机会。” 十二夫人不做声。 在场的残民以及修士,也全都闭上了嘴。 残民们以汤婆婆为主,因为她是侍奉山神的神婆。 修士们则是许州牧的家奴,自然不可能替主人做决定。 唯有陈黄皮在琢磨着豢狗经。 木质庙宇内一片沉寂。 只是,那三尊神明却放出只有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能看到的光晕,替那狐狸山神卸下了些许负担。 “那个娃娃不对劲,他似乎能看到我的本相。” 山神的声音,忽然在汤婆婆心头响起,她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陈黄皮,心中惊骇莫名。 这娃娃能看到山神本相? 刹那间,一个念头在汤婆婆脑海中炸响。 先前自己怀疑这娃娃就是那个邪异,便请山神查看其底细,而山神却闭上眼。 任自己如何呼唤,山神都不给回应。 那时,汤婆婆就觉得陈黄皮不对劲,想要赶他走,只是后来山神突然作证,说他不是那个邪异,又念他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的年纪,触景生情就让他留下。 可现在看来。 汤婆婆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陈黄皮不知道汤婆婆心里天人交感。 他正在给黄铜油灯做思想工作。 “黄二,当我的狗不好吗?” “好个屁,你那个什么豢狗经,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功法,那个索命鬼吃过的人,还没有我黄二吃过的灯油多呢,伱听它的都不信我,你坏透了你!” “不会的黄二,你是我的好朋友。” “那好,你把豢狗经传给我,你来当我的狗,我就当你是我的好朋友!” “你练不成的。” “你不传给我怎么知道我练不成?我有手有脚,我还能长出经脉,你就是想骑在我头上对不对?” “我没有这种想法!” “那你把豢狗经传给我!” 陈黄皮没办法,实在是拗不过黄铜油灯,只好将豢狗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咦,这功法,倒真有些门道。” 黄铜油灯有些诧异,它是知道这功法是怎么来的。 林业那几个傻狗修士,和陈黄皮在勾魂册上签了字,立了约,结果没履行,死后魂魄落入勾魂册里,豢狗经便是从这几人的记忆里翻找出来的。 同样,也是陈黄皮唯二能修炼的两门法术。 另一门是名为太岁斩魔的残招剑法。 不过,这两门法术,其实黄铜油灯都看不上眼,它的来历太久远了,因此才带着半是胡闹,半是打发陈黄皮的心思,问他要来了这豢狗经。 然而这一看。 黄铜油灯就觉得这门法术,好像没有它想的那么粗劣。 “邪门,太邪门了!” 黄铜油灯大喊大叫:“陈黄皮,你还真是捡到宝了,这功法应该是天地异变之前,某个疯子研究出来的邪道御兽之术,万兽皆可化为胯下走狗,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兽属,我是法宝,你想让我当你的狗是不可能了!” “那……那怎么办?” 陈黄皮有些慌了,他自得到豢狗经以后,就觉得这法门很厉害,再加上黄铜油灯本来就有在黑夜中护住他的能力,两两相加,肯定能安然无恙。 眼下希望落空。 他是真没办法了。 “怎么办?” 黄铜油灯得意道:“简单,我练成豢狗经就是了,你本来就不同寻常,观主丹炉的真火都烧不烂你,如果你做我的狗,由我来驾驭你,区区邪神能奈何咱们?” “不行不行。” 陈黄皮立马拒绝:“我是人,怎么能当你的狗。” “人也是兽属,两脚兽,当然可以当狗。” 其实,黄铜油灯撒谎了。 它虽然是法宝,可却有灵智,而且有手有脚,是另类的生灵。 只是,它怎么可能当陈黄皮的狗。 要是以后真从这十万大山逃出去了,遇到了以前的那些老朋友,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可是……” “别可是了,我黄二可以对天发誓,即便你当了我的狗,以后你我也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我……” 陈黄皮很苦恼,他是要继承净仙观的。 黄二按理说也是属于净仙观的。 要是当了黄二的狗,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仿佛是知道陈黄皮的心思。 黄铜油灯安慰道:“我看这豢狗经上有破解之法,只需你我都同意,便能立刻做切割,你是知道我的,我肯定会同意,到时候谁都不知道你当过我的狗。” 陈黄皮犹豫了片刻,无奈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黄铜油灯兴奋道:“天亮前一刹,那个邪神肯定会动手,趁着这点时间,你赶紧配合我修炼豢狗经,不要犹豫,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黄二你放心,我一定配合你。” 陈黄皮做了决定,便盘坐在木屋庙宇之前,炼起了豢狗经。 黄铜油灯悬挂在他腰上,虽然看不出奇异,可实际上内部已经长出了经脉和丹田。 一人一灯。 就这样练起了豢狗经。 渐渐地,黄铜油灯感觉自己和陈黄皮有些心意相通。 而且,它好似发现陈黄皮身上的异样。 “本家,你的两颗腰子怎么回事?怎么好似铁打的一样!” “还有那些肾气,怎么循环往复,不用你催动就能自己滋生,而且无穷无尽,好似活物一样。” “大师父说,五脏炼神法就是这样的。” 陈黄皮在心里随口说了一句,此时,他也感觉到了黄铜油灯的不凡。 而且,感受的更多。 “原来黄二真的很厉害,只是被分成了几千份,所以才这样虚弱。” 陈黄皮记事起,黄铜油灯就是现在这样了。 他曾问过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对黄二,但是师父却说是它自找的,而且不允许它收回分身。 这一条规定,好像是铁律一样。 哪怕是眼下如此危机的时刻,黄二也不曾动过那种念头。 陈黄皮盘腿打坐修炼。 汤婆婆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她已经没心思去管陈黄皮了。 因为眼下距离天亮,已经很近很近。 近到放眼望去,已经能隐约看到天边的一丝银线。 天要亮了。 汤婆婆心知肚明,十二夫人心知肚明。 在场的修士和残民们也心知肚明。 那邪神和侍奉它的泥人们更是心知肚明。 “阿婆,天就要亮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误了时辰,山神入不了庙,它会发怒的。” “阿婆,你们抛下山神的时候,是我在陪着它,黄泥浆把我淹没,我喘不过气,我感觉浑身都烂掉了,但是我不怪你们,山神也不怪你们,现在山神让我问你们。” “这庙门,你们开还是不开?” 泥人女娃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好听。 汤婆婆叹了口气,冷眼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不,那就是个邪异,根本不是自己孙女。 “夫人,该动手了。” 话音刚落,那木屋庙宇的门瞬间打开。 十二夫人依旧穿着那身衣服,被黑纱遮住半张脸。 而在她身后,则站着三尊十丈高,法身魁梧,怒目二视的神明。 “区区山野毛神,竟敢肖想神明庙宇,该杀!!!” 十二夫人手持一柄长剑,双眸中满是杀意! 汤婆婆同样如此,手中节杖就地一杵,大吼道。 “请山神上身!!!” 下一秒,一道虚影从那狐狸神像上走了下来,直接上了汤婆婆的身。 泥人女娃叹了口气:“凡人就是心思多,非要拼一把,何必呢。” 话音未落,抬着黄鼠狼神像的那些泥人,纷纷向前一步。 顿时,一大滩一大滩黄泥,就像是沸腾了一般,向着众人,向着那庙宇铺天盖地的冲了过去。 陈黄皮睁开眼,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黄二,准备好了吗?” “陈黄皮?你叫谁黄二呢?给我变!!!!” 于是,黄铜油灯便从陈黄皮腰间飞了出来,灯身被拉长,长出了四只爪子和尾巴,狗头上,两只如同灯芯燃烧的狗眼眼神变幻,错愕且迷茫。 (本章完) 第10章 黄祸散 第10章 黄祸散 “陈黄皮,你对我做了什么?” 黄铜油灯甩了甩狗头,惊恐的发现,它居然发出的是犬吠。 “这不重要!!”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炼成了豢狗经,彼此之间心意相通。 豢狗经有上下两卷。 陈黄皮练的是上卷,是豢主。 黄铜油灯练的是下卷,是走狗。 不过,这时候,他自然没心思去解释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变化实在是过于突然。 无论是那邪神,还是其余四尊神明,又或者十二夫人以及汤婆婆等修士,全都惊住了。 不过,这变化只在一瞬。 十二夫人和那三尊神明虽然不知情,但却立马抓住了这个机会。 “动手!!!” 十二夫人周身冒出飞剑,有钉锤,有堪舆神盘环绕。 木质神庙拔地而起,悬浮在其头顶。 一缕缕,一道道香火气纷纷从神庙里钻了出来,分成三份,没入三尊神明体内。 一神明手持竹简,向下一指。 大地突然高高隆起。 汹涌扑来的黄泥浆被挡住。 一神明张开血盆大口,用力一吹,顿时平地起狂风。 下一秒,黄泥浆如同悬河一般倒卷回去。 最后一尊神明冷哼一声。 一道惊雷炸响。 那些被邪神操控的泥人们纷纷发出一声惨叫,连同那邪神一并爆炸开来。 然而,这邪神已经被黄泥浆污染,根本不可能杀死。 爆开之后,大片的黄泥浆铺天盖地的四散飞舞。 “山神助我!” 汤婆婆请神上身,手中的节杖在山神力量的加持下脱手飞出,眨眼间迎风便长,化作一颗参天大树,挡住了大部分黄泥浆。 然而,那黄泥浆泼在节杖化做的树上,就像是岩浆一样,眨眼间整颗大树就轰然倒塌,被腐蚀一空。 “哇……” 汤婆婆脸色惨白,一口泛黄的鲜血立马从后者口中喷了出去。 同时,上了她身的那狐狸山神,同样喷出一口神血,神血还未落地,便化作了黄泥浆。 泥浆仿佛有生命一样。 眨眼间就汇聚到一起。 裹满了黄泥的山神,再次泥浆中冒了出来。 它根本就杀不死! 而且,四周已经到处都是黄泥浆,那些泥浆所过之处,便是深渊地狱,碰一下都会被污染。 “它已成气候,夺了神庙就会化作黄祸!” 几尊神明纷纷向修士们示警。 “逃,尽可能的逃!” 陈黄皮也听到神明们的声音。 不过,他早就知道,这尊邪神杀不死,也不觉得四尊神明就能护住他们。 “黄二听令!” 陈黄皮一个纵身,骑在了黄铜油灯化作的黄狗背上,后者也顾不上大骂,在豢狗经的催动下,裂嘴咆哮。 那声音,不似犬吠。 却夹杂着某种魔性。 “火来!!!”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神合一,他催发出原本就属于后者的力量,两肾之间不停循环铸就肾庙的精气,全都被其抽了出去,汇入后者体内。 黄铜油灯的狗躯不停膨胀。 喉咙鼓胀,一道黄澄澄的烈火轰的一声喷了出去。 那邪神盯着黄铜油灯,神色变幻,瞬间卷起一道黄泥浆扑了上去。 然而,那烈火不是修士的真火。 而是黄铜油灯的灯火,再加上陈黄皮两肾之间的精气不停催动豢狗经,灯火变得更加奇异。 黄泥浆只是和灯火一碰,便瞬间凝结,像是化作了普通的泥巴一样掉在地上。 “黄二!给它来一下猛的!” 陈黄皮大叫一声,两肾之间的精气像是放水一样消散。 化作大狗的黄铜油灯,双目燃起金火,张口就对着那邪神吐出一道巨焰! 后者身上的泥浆瞬间凝结。 众人心中一喜。 只是下一秒,那邪神身上凝固的泥塑,便裂开了道道缝隙,数不清的黄泥浆从其中冒了出来。 “不好,快溜!” 陈黄皮焦急催促。 黄二直接喷出一人宽,百余丈长的火焰,所过之处却连一根草树木都没有损伤,反倒是从无穷无尽,如海如渊的黄泥浆中烧出了一条土路。 眨眼间,一人一狗就没入黑暗中。 “快,快跟上他!” 汤婆婆冲所剩不多的残民们大喊。 那些残民如梦初醒,慌忙的沿着那条被灯火烧干的黄泥路逃窜。 至于十二夫人带来的那些修士们,同样也是如此。 眼下是神明和邪神之间的大战。 他们没有参与的资格。 十二夫人并未阻拦,因为她根本就过不去,那邪神的目标就是她头顶的那座供奉神明的庙宇,怎么可能给她逃走的机会。 三尊神明神色同样难堪。 它们曾经都是元婴境界进无可进,只能化作神明的修士。 这庙宇,是他们的道场,也是根基。 说来重要,却也不是不能舍弃。 只是从头再来而已。 不过,眼下它们敢舍弃庙宇,那邪神就会立马将其占据,到时候化作黄祸,它们就再也没有了抵挡的机会,甚至有可能在后者入住庙宇的瞬间,来不及切断联系的神明都会被其污染。 “汤婆婆!” 十二夫人咬牙切齿,大喊道:“请你家山神进庙宇,是生是死,各凭手段!” 元婴之上的那座庙宇大门瞬间打开。 汤婆婆没有半点迟疑。 或者说,她的心意就是那山神的心意。 黄狐狸神像化作流光,径直扎进了庙宇之中。 庙宇内别有洞天,祭祀神明的大殿中,三尊神像震动,让开了一小片区域,供山神入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和十二夫人一模一样的修士盘坐在地上。 汤婆婆有些错愕。 她认出了那是十二夫人的真身,也就是说,外面的这个十二夫人,其实是元婴。 和真身大小无二的元婴。 这位十二夫人,很显然同样修行到了元婴境的尽头。 庙宇震动! 神像入住的刹那,一缕缕香火气冲出庙宇。 汤婆婆身后的那尊山神虚影张开大嘴用力一吸,一道香火气便没入口中。 山神恢复了一口元气。 天已经半亮,露出了鱼肚白。 某种晦涩莫名的伟力,已经在逐渐苏醒。 所有邪异都会被那种伟力压制。 包括这还未化作黄祸的邪神。 这是唯一的机会! “噫吁嚱!” “一二三四,已然入瓮矣!” 那邪神却忽然咧嘴狞笑,像是书生一般摇头晃脑。 “什么?” 十二夫人愣了一下。 汤婆婆同样心惊肉跳。 她虽然只有金丹修为,但侍奉神明多年,和十二夫人这种纯粹的修士不同,时常通神灵觉敏锐。 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天还没亮的时候,邪神第一次借着地龙翻身踏入神明庇佑的范围内,十二夫人被黄泥浆沾身,借着桃偶替死的机会这才留得一命。 那时,任谁都只当邪神手段便是这样。 可先前,汤婆婆借着山神上身,只是出手抵抗了一下邪神调动的黄泥浆,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就差点被其污染。 而十二夫人却是真的碰到了黄泥浆。 桃偶能替死,但是能替十二夫人沾染那黄泥浆吗? 汤婆婆只是念头流转,上了身的山神,却控制着她的身体惊恐尖叫。 “快,快开庙门,放我出去!!!” 那三尊神明,同样惊恐大吼。 “广青子,快开庙门!!!” 悬浮于十二夫人头顶的那尊木质庙宇,突然猛地一缩,像是人的肚子在吸气一样,紧接着就急速膨胀了起来,庙宇的大门,窗户,全都泛起了点点黄渍。 砰砰砰! 庙门被砸的咚咚作响。 四尊神明的真神,竟像是疯了一般,想要从里面逃出来。 裹着黄泥的邪神依旧此刻放肆狞笑。 四尊神明,外加庙宇。 它都要! “吾入主庙宇,化为黄祸,从此不食人间烟火,偏以神明为食。” “妙,妙,妙!” 十二夫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汤婆婆急切大吼:“夫人,快打开庙门。” 十二夫人道:“我……我……” 她不停的催动庙宇开门。 可根本就没有反应,那庙宇,已经失去了控制,或者说,此时正被变成邪神傀儡的真身所控制。 四尊神明已经入瓮。 根本逃不出去。 汤婆婆和十二夫人心中却一片冰凉和不安。 邪神大笑,根本不管这二人,一招手。 那庙宇就飞到它面前,重重落在地上。 邪神猛猛的吸了一口气,四道香火像是滚烟一样没入它的口鼻之中。 “香,真香!” “吸溜……” 那是吸口水的声音。 汤婆婆和十二夫人盯着邪神,它要吃了那四尊神明吗? 邪神却一脸茫然的看向身后。 那吸口水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偏偏这时一轮大日从天边升起,光明急速掠过黑暗驱散。 邪神泛着泥浆的双瞳中,便看到了一个身影。 身穿白色道袍,嘴巴张的很大,口水流到了衣襟上,看它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口的美食一样。 “香,真香!” 汤婆婆脑海中突然响起山神的惊恐尖叫。 “是它,那个邪异就是它!!!” …… 另一边。 陈黄皮骑着黄铜油灯在黎明和夜色交织的山林里急速穿行。 身后是争先恐后跟着他求生的残民们。 再后方,则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倒山似得。 不,不是倒山。 是黄龙翻身了。 大地震荡,一道道黄泥浆从地裂处喷涌而出。 陈黄皮运起豢狗经,大声喝道:“火来!” 呼!!! 一道黄橙橙的灯火,在那黄泥浆还没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覆盖了上去。 黄铜油灯的灯火极为奇异。 那些黄泥浆直接被烧至凝固。 紧接着,陈黄皮又催动黄二,往后方的喷出一道火舌,将来时的那条黄泥路再次加固。 灯火克制不了黄泥浆,只能将其暂时固化,很快就会恢复原貌。 “陈黄皮,别管他们了!” 黄铜油灯发出一声声犬吠。 “我肚子里的灯油不多,你要是再这样浪费,到时候那邪神成了黄祸杀来,咱们俩都要完蛋!” “我知道!!!” 陈黄皮抿着嘴,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残民。 汤婆婆是个好婆婆。 神明庇护之地,她接纳陈黄皮,给了他一点容身之地。 所以,他才不介意帮一下这些残民。 “我不能再帮伱们了,你们一定要跑快些,不要掉队。” 说着,陈黄皮又掐了个法决,催动黄二。 后者不情不愿的瞪大一双眼睛,两只眼睛里有灯火汹涌,金色的灯光便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灯光照射的范围极大。 那些本就因为逃窜疲惫不堪的残民们,被金色灯光照在身上的刹那,浑身的疲惫全都消散一空,心中的阴霾和恐惧更是被无形的力量安抚。 他们又充满了力量和感激。 “小郎君,谢谢你的恩情。” “救命之恩,俺记下了!” 陈黄皮没有回应残民,直接驾驭黄二加快了速度。 因为再多帮一次这些残民,他的良心就要变质了。 那样不好,很不好。 升米恩斗米仇,他会忍不住把米抢回来的。 陈黄皮抬头看天,天此时已经亮了,昨天夜里没回去做饭,师父肯定饿坏了吧。 基本结束,明天的更新回道观了,喜欢就多多追读呀 (本章完) 第11章 土腥味太重 第11章 土腥味太重 “陈黄皮,你感觉到了吗?好像安全了!” 黄铜油灯化作的大狗狂吠不止。 “好像还真是。” 陈黄皮有些惊讶,豢狗经让他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灵觉自然也得到了后者加持。 原本只感觉危机四伏,如履薄冰的那种窒息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而且。 他甚至感觉到,那个都要化作黄祸的邪神,气息忽然变得无比微弱。 好像即将消散似得。 陈黄皮皱眉:“地龙翻身还没结束,那些黄泥浆也没有倒流回黄泉之中,它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不知道!” 黄铜油灯摇晃狗头,不解道:“或许是那四个毛神打伤了它?” 只是,这话它自己都不信。 四尊神明或许能打烂,打爆那个邪神,却杀不死它。 只要地龙翻身不结束,黄泉里冒出来的泥浆没有倒流回去,被其污染的邪神就绝对不可能被杀死。 而且,神明的法身在那黄泥浆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碰到就会被污染。 它们再强,也对付不了邪神。 那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将那个邪神伤成那样? 黄铜油灯甚至有种错觉,那个邪神的气息虚弱的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黄二,十万大山里,有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没有!绝对没有!” 黄铜油灯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没有观主允许,十万大山催生不出这般强大的存在。 不过也不一定,观主已经疯了,现在又是陈黄皮巡山,说不定还真就有什么邪异,邪神趁着这点喘息的机会蜕变了也有可能。 “算了,别想了,赶紧回观里吧,我想观主了!” 黄铜油灯催促起了陈黄皮。 陈黄皮知道,黄二不是想自己师父了,而是它怕了。 “我也想师父了。” 陈黄皮两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已经变得极为微弱,而黄铜油灯的灯油也基本枯竭,好在现在是白天,不像黑夜那么危险,山路虽然改道,河流虽然逆转,但净仙观的方向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上方,一个身材曼妙的身影,正在急速飞遁,似乎在寻找什么。 晚上的时候,任何修为的修士都不能飞遁。 否则便会惊扰到邪异。 白天却没有这个限制。 “人,人,哪里有人?” 那是十二夫人的声音。 只是,此刻的她失去了真身,丢失了根基,元婴已经隐隐有消散之势。 修士到了元婴期,就已经彻底和凡人是两个物种了。 八百年寿元虽然是天定命数。 可身躯却是皮囊,想换就换。 不过,这里是邪异丛生的十万大山,没有神像加持,她根本无法和外面传信,甚至也无法和那几个家奴修士取得联系。 更要命的是,先前发生的那一幕太过可怕。 简直吓破了她的胆,逃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想到皮囊的事。 眼下十二夫人连身处何方都不知道,想沿着陈黄皮离去的路找到残民或是家奴修士夺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和那神婆分开。” 十二夫人咬牙切齿。 先前逃命的时候,汤婆婆和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逃。 要是没有分开,眼下也有回转的余地。 不过,也只是有回转余地而已。 因为汤婆婆供奉的山神并没有死。 十二夫人一想到当时的画面,便不受控制的颤抖。 诡异白袍老道出现的时候,要生吃四尊神明,化作黄祸的那个邪神就像是待宰的猪羊一样,惊恐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猪羊都会反抗。 那邪神却像是一道想吃就吃的菜肴。 没错,就是菜肴。 因为十二夫人眼睁睁的看着,白袍老道掀开了邪神的天灵盖,吃掉了里面的脑髓,细细品味,那陶醉的神态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一样,随后才一口下去,将它的躯干啃掉了大半。 咀嚼声,吞咽声。 每一声都带着极致的残忍。 偏偏,白袍老道还真的在品味。 “土腥气太重,不润口!” “食之无味,不如黄皮儿。” 说完那句话,那白袍老道就真的不再品尝邪神,转而把脑袋凑到了那庙宇门口。 鼻子一抽。 仿佛闻到了什么。 然后,十二夫人就看到了将她道心彻底吓碎的一幕。 “人气!!!!是人气!!!!!” “啊啊啊啊啊!!!” 白袍老道的表情变得极度扭曲,仿佛疯癫了一样,那庙门直接爆开,其中的四尊神明仿佛末日降临一般,拼了命的逃窜。 只是根本逃不出去。 白袍老道只是双手一抓,四尊神明的真身神像便不停缩小,绝望的落入掌中。 “饶命!饶命!” 高高在上的神明们苦苦哀求。 白袍老道却不理,张嘴一吸,便吸干了四尊神明身上的所有香火气。 那三尊修士化作的神明,顿时变成了一捧泥沙。 至于那狐狸山神。 十二夫人就不知道了,因为她那时候已经吓的遁走。 不曾看到后面的事。 况且,她也不敢去看。 谁知道那白袍老道吃完了神明,会不会想吃人。 而就在这时。 十二夫人忽然一顿,眼中闪过狂喜之色。 “是那个小子!” 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前方的山林之中,有个骑着黄色大狗,穿着道袍的半大小子,正是陈黄皮。 而且更让十二夫人狂喜的是。 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那条大狗身上的气息都十分萎靡。 对于元婴修士而言,只要元婴不散,皮囊随时可以更换。 “陈黄皮,好兄弟,本家!” “怎么了黄二?” 陈黄皮知道黄二的心思,可他却焉坏的当做没听懂。 黄铜油灯怒道:“你我心意相通,你哪来的脸问我怎么了?别废话,赶紧解除豢狗经,伱太重了,我的腰都要被你压断了。” 陈黄皮赶忙说:“黄二你别着急,我肯定是不忍心看你这样的,只是豢狗经太邪门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不能出差错,否则……” “否则什么?” 黄铜油灯着急的道。 陈黄皮心里暗笑,嘴上却说:“否则啊,可能会跟这次一样,明明说好的我做走狗,你做豢主,结果现在是我骑着你,我们感情那么深,我肯定得慎重。” “你会有那么好心?” 黄铜油灯不信,总觉得陈黄皮在说谎。 他皮糙肉厚,真火都炼不透。 根本不要脸的。 “本家,你不信我?那好,我们现在就解除豢狗经,真出了什么差错,你可别怪我!” 陈黄皮生气了!! 这让黄铜油灯有些动摇。 “本家,好朋友,你不要生气,我不该怀疑你,是我不对。” 黄铜油灯这般想,又想起先前是自己先骗陈黄皮,说自己是法宝做不了狗。 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所以豢狗经才颠倒了过来? 这样想着,一时间,它竟有些羞愧。 陈黄皮见此,心中得意。 可就在,黄铜油灯忽然道:“陈黄皮,你快看,天上飞过来的不是那个什么夫人吗?” “十二夫人?” 陈黄皮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便和向他无声遁来的十二夫人对上了眼。 “夫人,你没死?” “是……是啊……” 十二夫人本想着悄无声息的来到陈黄皮身后,然后直接夺舍其皮囊。 可谁曾想,刚靠近就被其发现。 这让她顿时有些忌惮。 “小……” 十二夫人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黄皮,只能道:“你可曾见过那些残民,又或者是我那几名家奴?” 陈黄皮摇头:“没有,他们早就和我走散了。” “那你还记得走散前的大概方向吗?” “像是在东边,又好像是在西边,很散很乱,我也说不清。” 陈黄皮说的是实话。 那些人的行踪,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自然不可能去记。 十二夫人面露迟疑,她的元婴之体不能再拖下去,这陈黄皮和那大狗的气息确实也萎靡不振,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其实,如果换做道心没被吓破的时候。 她不会这般犹豫。 一旦下了决定,就会果断去做。 但,此一时彼一时。 “汤婆婆……” 十二夫人突然看向前方,惊喜的道:“你也没死?” 陈黄皮扭头看去,却看了个空。 “死吧!” 十二夫人阴狠尖叫一声,那声音带着震荡之意,是一种专门攻击神魂的法门。 同时,她双手中分别浮现出一个阴森森的文字,冒着诡异的色彩。 对着陈黄皮脑袋就狠狠拍了上去。 悍然出手,自然不给陈黄皮反应的机会。 黄铜油灯却不然,它看着面露杀机的十二夫人,两只如火如炬的狗眼里满是讥笑一片。 “傻缺!” 观主跟炼丹一样炼了陈黄皮那么久,连头发都没烧掉一根。 你一个只剩元婴之躯,即将魂飞魄散的修士两手一拍就想杀他? 做梦呢? 然而下一秒。 让黄铜油灯笑不出来了。 十二夫人双手拍在陈黄皮脑袋上的那一刹。 砰的一声。 陈黄皮身体一挺,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道阴冷灰败如同光膜一样的异彩,瞬间从他身上闪过。 紧接着,陈黄皮皮肤上浮现出一个个如同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一缕缕黑烟从他毛孔中钻出,那些黑烟和那尊变异神像身上裹杂的黑烟极为相似,只是带着更为纯粹的邪气。 (本章完) 第12章 这是杀人的感觉 第12章 这是杀人的感觉 滚滚黑烟像是有生命般,直接向着十二夫人扑了上去。 这突然间的变化快如闪电。 十二夫人只感觉上一刻自己的双手碰到了陈黄皮,下一刻两只手就像是伸进了烈火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痛苦的尖叫!! 十二夫人仅剩的意志立马斩断双手,可那黑烟却如同跗骨之蛆般蔓延。 “断!!!!!” 十二夫人凄厉的惨叫一声,双臂自肩处断裂,整个人更是倒飞出去。 本就崩溃边缘的元婴之躯,也崩出大片灵光。 两只手掌,两只断臂,眨眼间就被那有着生命般的黑烟吞没。 “陈黄皮!陈黄皮!!!!” 黄铜油灯焦急大喊:“你快醒醒,你别吓我。” 它和陈黄皮相处多年。 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以前不能修炼的时候百邪不侵,皮糙肉厚,现在能修炼了,怎么被这种寻常手段一击,就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如果不是那些黑烟好像有意识的绕开了它。 它被陈黄皮骑着,都感觉自己要被那些黑烟给吃了。 陈黄皮只感觉脑袋里炸开了。 眼冒金星,那些金星又疯狂旋转,上下颠倒,汇聚在一起产生了无数诡异的幻象。 他意识沉入幻象,像是掉进了黄泉阴土,永不超生。 又像是被塞进了棺材里,无法呼吸。 他很害怕,很惶恐。 因为无论怎样,那些幻象里都有无数密密麻麻,肢体残缺,发白发泡的尸体向他爬来,死死的按住他的四肢,捂住他的嘴巴,遮住他的眼睛,堵住他的耳朵。 他无法挣扎,也无法动弹。 意识彻底僵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起。 “黄二,我在这里!!!“ 陈黄皮僵住的意识猛地激灵。 眼前的幻象,无数的尸体也全都消失不见。 “嘶!哈……” 陈黄皮胸口像是风向一样起伏,随着他意识清醒,身上的那些诡异文字立马隐没,而呼吸之间,那些吞噬了十二夫人双手双臂的黑烟,也像是收到了信号,全都顺着他的毛孔钻了回去。 刚刚的异变,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黄铜油灯紧张的问道:“陈黄皮,你,伱还好吗?” “我……我不知道……” 陈黄皮摇了摇头,他脑袋非常痛,意识也很混沌。 “她又怎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 “邪异,邪异,你是邪异!!!!” “我不是邪异!!” 陈黄皮一听这话,皱着眉认真的说:“我是人!” “好好好,你是人,别杀我,别过来!” 十二夫人心神崩溃,更加控制不住元婴的溃散,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无法维持,脸上的那黑纱更是渐渐淡去,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绝美面孔。 偏偏,十二夫人此时面露惊恐。 更添了几份异样的美感。 “噫!!!” 陈黄皮看傻了眼,他也就这两天才见到师父以外的活人。 至于女人,除了汤婆婆,还有那个喊他哥哥的泥人女娃,就只有十二夫人。 “你长得好好看!” 此话一出,十二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惶恐不安的说道:“你别杀我,你说我很好看是吗?我可以侍奉你,我可以和你双修,你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对不对,别杀我,那滋味很美妙的。” 十二夫人是许州牧宋天罡的爱妾。 自然不是什么处子。 此时她一边说,一边催动仅存的元婴精华恢复了一双藕臂,扭动着身子,显得更加风情万种。 咕嘟…… 陈黄皮只感觉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身体更是产生了某种变化。 他不明白。 就在心里问黄铜油灯。 “黄二,我……我感觉好奇怪。” “我口干舌燥,心脏乱跳,脸还发烫。”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想杀人了!!!” 黄铜油灯无比愤怒,这个该死的十二夫人,差点就伤到了陈黄皮。 陈黄皮迟疑:“我想杀十二夫人?” 他连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杀人了。 甚至,整个人都没有杀人的概念。 黄铜油灯大叫道:“本家,你不信我?” 好兄弟不经人事,这辈子就见过三个女人,一个是汤婆婆,一个是泥人女娃,一个就是这个十二夫人。 十二夫人卖弄风骚,陈黄皮长大了,肾气又足容易上套。 黄铜油灯决不允许! “黄二,你别生气,我自然信你。” “我记住了,这就是杀人的感觉!” 陈黄皮走到十二夫人面前。 后者不知这一人一灯狗之间心神相同,还以为自己的魅惑手段成了,不由得做出更加妩媚诱人的动作,双手抚兄,轻咬丁香小舌。 “小郎……” 十二夫人话还没说话,陈黄皮便剑指一并,一道太岁斩魔剑气瞬间斩了上去。 后者元婴之躯早就溃散到不像化,哪怕是一筑基巅峰修士都能轻易将其击杀,更何况是陈黄皮了,后者整个人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一道残破的魂光没入陈黄皮衣服内的勾魂册里。 …… 正午时分。 陈黄皮骑着黄铜油灯到了玉琼山脚下。 他的目力极好,一抬头就能看到半山腰立着的山门。 “黄二,你真的看到我身上冒黑烟了?” “而且还把十二夫人的双臂吃了?” 陈黄皮记得那些幻象,却对身上的异变一无所知。 “我看的清清楚楚,怎会有假?” 黄铜油灯很不安,便提醒道:“上次那个变异神像你还记得吗?你们身上的黑烟很像,但是你的更纯粹,更邪门,像是有生命一样。” 陈黄皮当然记得那个变异神像。 那神像以前是净仙观供奉的众多神像之一。 只是师父练功把脑袋练坏,失心疯以后就把那些神像统统请了出去。 当时他还很伤心,因为观里没了神像,他就没有贡品可以偷吃。 可上次再见到它的时候,它却完全变了个模样。 它已经被污染了。 变成了恐怖的邪异,周身环绕着黑烟。 那些黑烟举手投足之间,能将大地都污染,所过之处一片焦黑。 “难道我也被污染了?” 陈黄皮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黄二,你觉得呢?” “你别问我,我怕……” 天知道,这句话对黄铜油灯的伤害有多大,它几乎在陈黄皮开口的时候,就差点跳脚。 要是陈黄皮被污染了。 那可就完蛋了。 陈黄皮没被污染就那么邪门,要是被污染,起步也是个邪神。 而它又炼了豢狗经,到时岂不是就成了邪神走狗? 连意识都要被扭曲。 比死都要惨。 “黄二,你别怕,如果我被污染了,那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陈黄皮拍胸膛做保证。 “而且,我觉得我不一定被污染了。” “之前我被大师父丢进丹炉,他用火烧我的时候,我身上就冒黑烟了,我不还是好好的,而且还能修炼了。” “什么?” 黄铜油灯懵了:“你之前身上就有黑烟冒出来?” 陈黄皮道:“是啊……” “……” “黄二?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想离你远一点。” 黄铜油灯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会不会,陈黄皮不是因为能修炼所以才身上冒黑烟,而是他身体里本来就存在着如此邪异的东西,只是因为能修炼了,才逐渐展现了端倪。 而变异神像身上的黑烟不够纯粹。 陈黄皮以前每天都给神像上供。 说不定…… 它就是日积月累之下,被陈黄皮污染的…… “天呐……” 黄铜油灯哀嚎一声,狗腿都被吓软了,直接窝在了地上。 “哎呦。” 陈黄皮差点摔了个跟头,拍了拍屁股,不爽的说:“黄二,你怎么这样!” “本家,不……姓陈的。” “我觉得你我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了,以后你离我远点,咱们恩断义绝吧。” 黄铜油灯咬牙,忍痛和陈黄皮断绝关系。 陈黄皮挠了挠头,说:“黄二,你是不是因为我骗你炼豢狗经,所以才生气了?” “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故意传你下册走狗经,自己偷偷练上册豢狗经,是我做的不地道,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他只有黄二这么一个朋友。 自然珍惜这份友情。 “豢狗经还有上下册?你给我的是下册走狗经?” 黄铜油灯却炸了,浑身狗毛都竖了起来,狗嘴裂开,喘息间有灼热的灯火在喷涌。 “好好好!” “先前我不想当狗,所以骗你说我是法宝,让你做狗奴,我当时甚至还有些愧疚,哪怕是我变成了你的走狗,也只当是我的问题,合着到头来姓陈的你这么玩是吧?” 黄铜油灯愤怒的发狂,陈黄皮目瞪口呆。 他不可置信的说:“姓黄的,你居然骗我?” “是,我是骗你,可你别忘了,你一开始传我的就是下册走狗经,是你一开始就玩阴的!” “胡说!!” 陈黄皮大怒:“你根本就不想当狗,就算我把上下册都传给你,你也会说你做不了狗,骗我炼下册!” “是又怎样,是你一开始就玩阴的!” “那是谁一开始就想骗我?” “是你!” “是你!” 一人一狗,互相对着对方狂吠了起来。 “姓陈的,你让我太失望了!” “黄二,我才是豢主!” “恩断义绝!” “断就断!” 陈黄皮勃然大怒,一剑斩断道袍衣角,擦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走进净仙观的山门。 “陈黄皮!” 黄铜油灯叫了一声。 它看到陈黄皮哭了,相处多年,这还是头一次。 “他还是个孩子,或许我不该跟他置气的。” 黄铜油灯有些后悔,可转念一想,陈黄皮现在就这么坏了,要是再长大几岁还能得了? 而且割袍断义说的好听。 不还是没有解除豢狗经,让自己变回真身? “我才不后悔!” 黄铜油灯这么告诉自己。 可紧接着,它就不得不后悔了。 因为它突然被一双大手抓了起来,一扭头就看到白袍老道的脸。 “观……观主?” “狗,狗肉好吃……” 白袍老道口水直流,双目之中充满了邪异之色。 黄铜油灯狗眼一黑,大喊道:“陈黄皮,我错了,救救我!!!!!” 整点票票 (本章完) 第13章 陈黄皮被吃 第13章 陈黄皮被吃 陈黄皮心情低落的走进净仙观。 “大师父,二师父,我回来了!” 虽说白天的时候,师父一般都穿紫袍。 但有时候也会穿白袍。 所以,陈黄皮每次都是一起喊省的出错。 “奇怪,师父不在观里吗?” 陈黄皮皱了皱眉,迈步走进大殿,却不见自家师父的身影,这让他很是担心。 昨夜他巡山遇到地龙翻身。 导致只能在外面过夜,直到正午才回到观里。 该不会师父担心自己,又或者饿坏了自己跑出去了吧? 而就在这时。 白袍老道的声音从大殿外响起。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说话间,白袍老道就一晃身进了大殿,手里还提溜着一条昏迷的黄毛大狗。 那黄毛大狗好像被毒打了一番。 嘴巴都被打歪了,浑身软摊像是死了似得。 “二师父,你把它怎么了?” “它乱喊乱叫,为师就给它来了一下狠得。” 白袍老道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兴奋的说道:“黄皮儿,快,快起锅烧水,今天咱们吃狗肉!” “二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这是黄二,它不是狗,不能吃的。” “黄皮儿,你学会说谎了,它明明就是狗!!” “二师父伱看。” 陈黄皮摇摇头,从白袍老道手中接过黄二,运起了豢狗经。 黄二一心想要变回灯身,解除豢狗经。 后者需要豢主和走狗都同意。 前者陈黄皮就能做到。 因为这是豢主的权利。 陈黄皮将两肾之间的精气沿着一个诡异的路线汇聚打入黄二体内。 眨眼间,黄二就恢复了真身。 白袍老道眼神迷茫,四处张望:“黄皮儿,狗呢?狗被你藏哪了?” “二师父,你记错了吧,哪来的狗啊?” 陈黄皮两手一摊,言之确凿的模样。 师父的失心疯很麻烦。 有时候就癫狂发疯,大喊大叫,怎么都哄不好。 有时候就很容易被糊弄过去。 “没有狗了,没有狗了!!” 白袍老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抓着头发,两腿还不停蹬地,呜呜呜的哭嚎了起来。 “为师要吃狗肉,狗肉香!” “二师父你别哭了,我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白袍老道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哭了,拍手大笑了起来。 “黄皮儿做的饭好吃!” 可紧接着,白袍老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黄皮儿,昨天夜里你怎么不给为师做饭,是不是不想管为师了,想离开道观了?” “不是的。” 陈黄皮解释道:“昨夜地龙翻身,我和黄二被困在外面回不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二师父,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师徒两人相依为命多年。 可以说,白袍老道就是陈黄皮唯一的亲人。 本来还有个唯二的黄二,只可惜恩断义绝,不提也罢。 白袍老道满意的笑了:“黄皮儿,为师知道你最孝顺,所以才故意试探你的,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 一听这颠三倒四的话。 陈黄皮就又心疼又发愁。 他在心中暗忖道:“上次熬的药好像对师父的病没有用,可这是药经上最后一个方子了。” 这些年,为了治好师父的失心疯。 陈黄皮把道观里的药经全都翻了个遍。 凡是写着的药方,全都用上了。 可师父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现在最后一个方子也用完了…… 上哪去找新的药方去? “要不,夜里我去一趟藏经阁……” 陈黄皮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有些迟疑,白天的净仙观是没有藏经阁的,只有主殿,丹房,厨房,客房,外加几个偏殿。 但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以后。 净仙观就会恢复成曾经那般模样。 光是客房就有几千间,更别说藏经阁这种地方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师父没疯之前不许陈黄皮踏入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区域。 否则就要被关进丹炉里被火烧,到天亮才放出来,出来还要被打屁股。 陈黄皮那时候还小。 他怕火,也怕被打屁股。 所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去过了。 一想到要在晚上溜进那片区域,陈黄皮就感觉心里发虚,屁股有些隐隐作痛。 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陈黄皮啊陈黄皮,你已经九岁了,怎么还跟八岁小孩一样畏手畏脚!” “嗯,你说的对,我晚上就去!” 陈黄皮在心里自言自语。 而就在这时,陈黄皮忽然感觉肩膀上有一阵湿意。 一回头,这才发现,二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站在了自己身后。 而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停的流着口水。 “为师差点忘了,你已经九岁了……” 白袍老道裂开嘴,贪婪且疯狂的狞笑了起来:“九岁,九岁了!!!!!” “黄皮儿,为师等你等的好苦啊!!!!” “八岁,九岁,你可知道为师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去年是闰年,也就是说,二师父你等了三百六十六天。” “三百六十六天?” 白袍老道突然怔了一下。 “久吗?” “不久吗?” 陈黄皮挠了挠头,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会啊,自己记忆一直很好。 昨天是自己的生辰,昨天自己八岁,今天自己九岁。 一时间。 陈黄皮恍然大悟:“是不久,二师父你只等了一天。” “一天?” 白袍老道脑袋乱晃,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之中,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从门口走到头,又从地上走到了墙上,走到了屋顶上。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一天?” “三百六十六天?” “不久吗?久吗?” “为何只有这么久?” “为何没有那么久?” “错了,对了,不对,不对,肯定不对!” “黄皮儿!!!!!” 白袍老道大吼一声,披散的白发根根竖立了起来。 “你学坏了!你学会骗为师了!!” “我没有!” 陈黄皮为自己争辩,可白袍老道却从屋顶走下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喘着粗气,嘴里流着白沫,极为认真,极为坚定的说道:“你就是在骗为师!” “去年!不是闰年!” “只有三百六十五天!” “啊?” 陈黄皮真的傻眼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一直记性很好,结果连平年闰年都记错了。 合着只是自己以为的以为。 “也就是说,今天才是我的生辰,到明天我才九岁?” “为师还要再等一天?” 白袍老道也傻眼了。 师徒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道:“不对,我肯定九岁了,我身上的衣服都小了一号,二师父你看,我昨天才到你肚子这里,今天就到你胸口了,我长大了!” “可是去年不是闰年!” 白袍老道苦恼的揪着头发。 他不饿,只是馋。 馋这一口,已经馋了三百六十五天。 虽然不久,但好像过去了三百六十五年一样。 不…… 好像比那还久。 “为师等不下去了!!!黄皮儿,快让为师啃一口!解解馋!!!” 白袍老道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 陈黄皮道:“二师父,你想啃哪?是胳膊,是大腿,是手是脚?我屁股肉还挺紧的,要不啃这里吧?” 话音刚落。 陈黄皮就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黄皮儿,你感觉怎样?” “我感觉好像到胃了。” …… 大殿内,供桌上。 黄铜油灯是被啃脖子的卡蹦卡蹦声惊醒的。 起初还以为观主在啃自己。 可一睁眼,就看到白袍老道仰着身子,嘴巴像是蛇一样张开,脸上的褶皱都被撑开到极限,满是利齿的牙齿正不停的对着两条腿猛咬,自脖子到腹部则高高隆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像是吞了个人进去。 黄铜油灯闭上了眼,它很伤心,很难过。 它想哭,却又害怕打扰到观主进食,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陈黄皮,你死的好惨,我会记住你的!” 而就在这时。 一声痛苦的嚎叫声响彻大殿。 “痛!痛啊……” 白袍老道面露痛苦,一缕缕黑烟从鼻孔,耳朵,眼睛的泪腺,甚至是牙缝中冒了出来。 黄铜油灯张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陈黄皮,你死的这么惨?怨气这么重?你要化作邪神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白袍老道就张开大嘴,身体摇晃,哇的一声将陈黄皮吐了出去。 陈黄皮一落地。 身上的黑烟瞬间又缩了回去。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呕……” “黄皮儿,你身上好大的烟味,为师反胃了!” 白袍老道干哕不止。 可吐了半天,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好,双目中的疯癫和邪异也逐渐被清明所取代。 反观陈黄皮。 身上除了衣服被咬的都是牙印以外,皮肤上连个红点都没有。 一旁的黄铜油灯心中惊呼:“这都不死?陈黄皮怎么比观主还要邪门?” 这时,陈黄皮说道:“二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师父上次把我放进丹炉,给我传法的时候,我身上就冒黑烟了,我是不是被污染了,我要变成邪神了?” “你大师父给你传法了?” 白袍老道双目中晦涩莫名,皱眉道:“传的是什么法?” “五脏炼神法……” “在铸肾庙了?” “是的。” 白袍老道闻言,面容变幻挣扎,最后一声长叹。 “傻徒儿,这是邪法,你大师父不像为师心善,他是在害你啊!” 陈黄皮震惊了:“什么?二师父你……不是,大师父他要害我?” 白袍老道重重点头,叹息不止:“那功法是活的,一旦开始铸就肾庙,就不会停下,等五脏庙场一成,请神入瓮以后,你就被彻底炼成了。” (本章完) 第14章 二师父传法(求票) 第14章 二师父传法(求票) 陈黄皮慌了神,五脏炼神法极为特殊。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的门,好似说成就成了。 而且,入门以后,这功法确实不像他从那些修士记忆里看到的一样,那些修士需要修炼打坐,他却完全不需要。 两肾之间,精气自生。 循环往复,铸就肾庙。 根本就停不下来。 “那我身上出现黑烟,也是因为五脏炼神法的原因吗?” “不是。” “可是没修炼以前,我身上从未没冒过黑烟。” 陈黄皮翻遍了记忆,以前的确没有这种情况。 “黄皮儿莫慌,这很正常。” 白袍老道轻抚陈黄皮脑袋,安慰道:“你现在长大了,身上冒点黑烟不算什么大事,以后还会长毛,还会长别的东西,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你大师父坏,二师父好,记住了么?” “记住了!” “真记住了吗?” 白袍老道说罢,就盯着陈黄皮的眼睛看。 陈黄皮扭过头,不肯去看他。 师父炼功把脑袋炼坏了,失心疯了。 所以一直认为自己有三个师父。 紫袍大师父,白袍二师父,青袍三师父。 实际上都是一个人。 陈黄皮和师父感情很深。 他觉得师父就算疯了,也不会害自己的。 “黄皮儿,你学坏了!” 白袍老道痛心疾首,扬天长叹:“他究竟给伱灌了什么迷魂汤,等你炼成五脏炼神法,他就要吃了你啊!!!!” “可是二师父,你刚刚已经吃了我一次了。” “什么?” 白袍老道大惊失色。 他一脸惊慌,错愕。 好像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 一时间,白袍老道神色变幻,阴晴不定的在大殿内又开始了踱步。 “老大是坏得,我是好的,明明是他想吃黄皮儿,为何成了我?” “难道我才是坏的?” 白袍老道的步伐很快。 快到都生出了幻影。 “二师父,你别走了,我看的头晕,没有谁坏,都是好的!” “不对!” 白袍老道停下脚步,扭头盯着陈黄皮说道:“为师一定是好的,要是为师吃了你,那为师就是坏的,可黄皮儿你活的好好的,为师肯定没有吃你,所以为师是好的!” 这话絮絮叨叨。 陈黄皮听的更晕乎了。 便说道:“二师父我不会骗你的,你还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告诉你到胃了,是你忘记了。” “可你还活着。” “那是因为我被你吐出来了。” “没吃成,那就是半好。” 白袍老道松了一大口气,释怀的笑出了声。 “桀桀桀……” 听着这半好的笑声,陈黄皮也跟着笑了出来。 药经上说过。 无论人有得了什么病,除去医药之数以外,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心情愉快。 笑口常开,才能有助于病情好转。 而这时。 “为师虽然是好的,可你大师父还是坏的!” 白袍老道突然不笑了,而是皱眉道:“那五脏炼神法更坏,等五脏铸就庙场,神明入瓮的时候,你大师父就会吃了你,为师心善,决不能让他拔了头筹。” “可是……”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他觉得这功法挺好的。 而且他还没铸就肾庙,就已经很厉害了。 以后砍柴烧火,替师父巡山也更轻松。 “莫要被蝇头小利迷了眼!” 白袍老道痛心道:“你自从修炼那邪法,莫非就没感觉到身上的变化吗?” “什么变化?” “五脏是人之性命,肾是性命之本。” “肾属水,似刚本柔。” “你莫非没觉得时长心情低落,抑郁寡欢?” 此话一出,陈黄皮顿时恍然大悟:“好像是有,我的确比平常更容易伤心,还容易哭鼻子。” “这还只是肾,脾胃,心肝都会引动你的情绪,此为五毒。” “五毒会怎样?” 陈黄皮被吓坏了,小脸顿时惨白一片。 白袍老道冷笑道:“轻则变傻,重则变疯,说不得还会分裂出五个人格,每个都要与你争夺身体,到时你就彻底完了。” “二师父,救救我!!” “我不想变疯,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 陈黄皮扑到了白袍老道怀里。 后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黄皮儿,为师知道你有孝心,不会让你大师父的诡计得逞,他想要拔得头筹,为师绝不答应。” “正好,为师这里也有一门功法!” “名为阴阳合和化神术,一旦入门,同样无需打坐修炼,极为适合你!” “二师父,你对我真好。” 陈黄皮感动的擦了擦眼泪。 不用打坐修炼,就不会耽误自己巡山采药。 的确非常适合自己,二师父真贴心。 “那要怎么入门呢?” “你只管闭上眼去用心感受,剩下的交给为师。” 陈黄皮听话的闭上了眼。 一旁的黄铜油灯也闭上了眼。 “完了,陈黄皮太单纯,太信任观主了,看不出来观主是装的。” 是的,白袍老道是装的。 看着闭上眼的陈黄皮,白袍老道突然面容扭曲,龇牙咧嘴,像是先前被黑烟入体腐蚀的痛苦,此刻才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痛,太痛了。 但痛苦过后,白袍老道又裂嘴狞笑。 “桀桀桀!” “二师父,你笑什么呢?” 陈黄皮眉头一皱。 “你听错了,为师没有笑。” 白袍老道赶忙捂住嘴,闷声道:“你站好,为师马上就要给你传法。” 边说,边伸手一招。 供台上放着的两个烛台便飞到了手中。 烛台上还插着蜡烛,蜡烛像是被融化般迅速脱落,露出里面青黑色连着底座的尖锐铁签。 “为师要来了!” 白袍老道大喝一声,双手各持一个烛台,对着陈黄皮两侧的太阳穴就狠狠插了上去。 轰的一声。 陈黄皮只感觉脑海中剧痛无比,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无比大。 又变得无比小。 然后,双肾之间的精气瞬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冲进了脑袋里。 紧接着。 一个个如同鸟鱼虫般的文字,在脑袋里浮现了出来。 从未见过。 可却一看过去,就知道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所有的文字呈流星一样,在他脑海中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呕……” 陈黄皮干哕一声,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 此时此刻。 在玉琼山附近的山林之中。 一众残民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们已经迷失了方向。 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 现在是白天,可到了晚上十万大山就会变得极为恐怖,那些邪异都会冒出来。 而他们都是凡人,没有山神庇护根本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 一个咳嗽声响起。 “其他人呢?只有你们活下来了吗?” 汤婆婆拄着一根折断的树枝,满是褶子的脸上一片惨白,连说话都没了气力。 “汤婆婆。” 残民们惊喜不已。 “您没事,那邪神是不是死了!” “山神一定赢了!” “山神威武!” 对于这些残民来说,山神不止是庇护他们的神明,更是从小祭拜的信仰。 他们相信山神的力量。 汤婆婆见此,露出苦涩的笑容。 她又何尝不想是这样呢? 只是,如今她身心疲惫,又见到那诡异白袍老道生吞生灵的一幕,能逃得一命已经是大幸,此刻自然不愿解释当时的经过。 汤婆婆也怕了。 这时,残民们忽然注意到汤婆婆孤身一人,山神的神像却不在。 “汤婆婆,山神呢?” “难道……” 众人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一片灰败,绝望的情绪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山神还在,只是……” “只是什么?” 汤婆婆抬头看向玉琼山的方向,苦涩的说道:“只是,只是山神让我救它……” 其实,她没有说清楚。 山神发出求救的时候,是两个时辰前。 那声音微弱无比,时断时续。 若不是汤婆婆侍奉山神多年,根本就无法领会它的意思。 至于现在,她只能感觉到山神所处的方向。 却得不到山神的回应了。 必须将山神找回来。 否则,没有神明庇护,今夜熬不过去。 只是汤婆婆心里清楚,山神被那白袍老道吞进了肚子里。 她只有金丹修为。 而那个诡异的存在,连神明都能生吃…… “你们找个安全……” 汤婆婆张了张嘴,苦笑道:“哪有安全的地方,就在这等着吧,我且去见山神。” 没有说回来,因为回不来。 也没有再多的嘱咐给这些残民。 因为没意义。 之所以她还坚持要去,不过是唯一的外孙女都死了已经没有牵挂了。 去陪山神也挺好。 …… 陈黄皮感觉很热。 很干…… 呼吸之间,空气都是灼热的。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 脑袋里昏昏沉沉,好似多了点什么东西,又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我练成阴阳合和化神术了吗?” 陈黄皮没有任何感觉。 但冥冥中有种直觉,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一样了。 却又说不出来。 不过,阴阳合和化神术总篇有提及,六阴阴不死,六阳阳长生,先有阴神,再有阳神,合和为一才算是成了。 只要潜心修炼下去,阴神自然就会出现。 这样想着。 陈黄皮也就放下心来。 突然…… 哗啦一声。 陈黄皮只感觉头顶做响,漆黑的锅盖被挪开一道缝隙,光亮也照射了进来。 “呜呜呜,黄皮儿,原来你躲这了,为师找的你好苦啊!!” 话音刚落,陈黄皮就看到自家师父那张须发皆白,两颊消瘦的脸探了进来。 师父穿的是紫袍。 所以这是大师父。 章末,简介,群号 (本章完) 第15章 本相毕露 第15章 本相毕露 “我不是在大殿里吗?怎么到锅里了?” “黄二,你在吗?” 黄铜油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观主,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把你打晕了,然后扛起你就往锅里扔,结果还没起柴烧火,就又犯病了,到处找伱,找了半天又找到了锅里。” “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离开这十万大山吧!” “治好师父之前,我不会走的。” 陈黄皮说罢,掀开锅盖爬到了灶台上。 灶台很高,有两米高。 而且很大,师徒两人站在灶台上都不显得拥挤。 这样的锅和灶台,厨房里有很多个。 “黄皮儿?你的脸……” 紫袍老道盯着陈黄皮,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脸?脏了吗?”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摸到啊…… 紫袍老道说:“不是脏,是不一样了,你真是黄皮儿吗?” 说着,就苦恼的抓起了白发。 “是黄皮儿的声音。” “味道也没错,还是那么香。” “为什么长得不一样了。” “明明以前都是那样的……” 听到这话,陈黄皮也觉得很意外。 自己的脸还能变得不一样吗? 他跳下灶台,走到水缸前面,便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八九岁的模样。 一头青黑的头发高高挽起,被一根木头削成的阴阳发簪穿过。 长得倒是很秀气。 只是陈黄皮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他的皮肤确实有点黄。 可眼下,正如紫袍老道说的那样。 他的脸确实产生了一些变化。 变得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泛黄,但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了。 “好奇怪……” 陈黄皮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大师父给自己传了五脏炼神法,入门以后自己就长大了一岁。 二师父又给自己传了阴阳合和化神术。 入门以后,自己的皮肤就变白了许多。 人也更有气色了。 不由得…… 陈黄皮有点疑神疑鬼的嘀咕了一声:“两个法门里都没有说会有这种变化,我修的应该是对的吧?” 是不是对的,他不清楚。 因为两个师父传的法门,都不需要他主动修炼。 功法跟活的一样。 想到这,陈黄皮看向紫袍老道。 大师父这会儿好像清醒了一点。 不如问问好了。 “大师父!修炼以后,身体会产生很多变化吗?” “变化?” 紫袍老道愣了一下,皱眉琢磨道:“人生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功法改变的只是表象。” “咦!你怎么本相都变了?” 紫袍老道瞪大眼睛,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清明。 那双目中,仿佛有某种诡异的色彩在旋转。 目光更是仿佛能洞察一切。 不…… 不是仿佛,陈黄皮真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连灵魂都被看透了。 “为何会这样?” 紫袍老道震惊、苦恼、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黄皮赶忙说:“大师父,想不明白就别勉强自己。” 师徒俩相处的时间太久了。 他一看大师父这样,就像是要钻牛角尖了。 本来就失心疯,再钻牛角尖说不定马上就会开始发疯,大喊大叫,撒泼打滚。 “让为师想想,让为师想想!” 紫袍老道一只手摆了摆,另一只手则插进了脑袋里,不停的拨弄起来。 陈黄皮小脸发苦:“大师父,你轻一点,别把脑子带出来了,我上次给你弄了好久才弄回去。” 这时,紫袍老道突然大喜。 “为师知道了!肯定是你长大了!” “学会臭美了,偷偷擦粉了是不是?” “那样不好,会串味的!” “我没有!” 陈黄皮有些恼怒,解释道:“我只是炼了二师父传我的阴阳合和化神术,所以我就变白了。” “你撒谎!” 紫袍老道不屑的大叫道:“你二师父的功法怎么可能那么神奇!你就是偷偷擦粉了,连魂魄都擦了。” 陈黄皮着急的说:“我没有撒谎,我就是炼了功法才这样的。” 紫袍老道信了。 他觉得陈黄皮解释了两次。 肯定就是真的。 于是,就痛苦的大叫了起来:“老二变厉害了,连传你的功法都比我传你的更奇异,他比为师厉害,他肯定要骑在为师头上当老大,到时候乱了辈分,为师就伏低做小了!” “不会的大师父,还有三师父呢。” 陈黄皮一手轻拍紫袍老道的背安抚着,一手将那只插进脑袋里的手拔出来。 还好没带出来脑浆,不然没几天功夫整不好。 “呜呜呜,黄皮儿!!” 紫袍老道嚎啕大哭:“为师要是成了老二,你三师父肯定就想当老二了,他和我不对付,到时候肯定会欺负为师。” “三师父那么坏吗?” 陈黄皮很不解,师父是前段时间疯的,那时候他才八岁,而现在九岁了。 在他八岁的这几年里,他从未见过穿青袍的三师父出现过。 问大师父和二师父。 他们都说:“老三和为师不对付,一出来,就要坏为师的好事。” 末了,还要加上一句。 “老三是最坏的,只有为师最好!” 两个师父彼此之间互相攻击,唯独在从未出现的三师父身上达成了共识。 紫袍老道大哭大叫。 陈黄皮实在是没办法,就说道:“大师父,你不要哭了,你不比二师父差,你传我的五脏炼神法也很奇异,我一炼就长大了,而且身上还冒黑烟,二师父的功法就不行。” “那你不早说!” 紫袍老道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得的说道:“看来,是为师又压了这邪道一头,这很好,黄皮儿,你一定要好好修炼五脏炼神法,最好变得又黑又黄,可不能变白了!” “我尽量……” 陈黄皮迟疑了,他觉得变白挺好的。 九岁的陈黄皮确实已经有了点臭美的意思了。 “放心,为师会帮你的!” 紫袍老道冲他挤眉弄眼,说话间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像是献宝一样拿出了一样事物。 “乖徒儿,好徒儿,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雕像。 约莫一个半巴掌大小。 是个穿着衣衫,像人一样站着的狐狸神像。 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 一身毛发都丝毫毕现。 更诡异的是,陈黄皮和狐狸神像的双眸对视的时候,后者忽然冲他拼命的眨眼。 同时,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小郎君,救救我……” “是你,狐狸山神!” 陈黄皮惊呆了,狐狸山神不是和汤婆婆在一起,它怎么会在大师父手里? “大师父,它是哪来的?” “在厨房里捡的,这玩意补肾壮阳,适合炖汤喝!” 听到这话。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厨房挂着的那些黄铜油灯。 “黄二,为什么山神会在厨房里?” 黄二和分身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虽然黑夜里也会被影响,但只要是白天,哪怕是相隔万里都能传递消息。 刚刚陈黄皮不解为何自己会在锅里的时候,就是这样问黄二的。 只是,这一次。 黄二的声音却很迟疑:“陈黄皮,如果我说,这山神是观主从肚子里掏出来的你信吗?只是我不知道他想用这山神对你做什么,刚掏出来观主就突然变成了紫袍样子。” “观主更疯了,吃修士也就算了,连神明都开始吃了。” “还有上次那个变异神像,它消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怀疑它也糟了观主的毒手!” 陈黄皮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看着紫袍老道。 目光中满是复杂! 紫袍老道却没注意到这一幕。 只是拎着那狐狸山神,流着口水说:“黄皮儿,快起锅烧水,为师今天亲自下厨,用这玩意给你好好补一补!” 下一秒。 “师父!!!” 陈黄皮一把夺走那狐狸山神的神像。 整个人怒气冲冲! 甚至直接喊师父,连叫错了辈分师父会发疯的事都管不上了。 “我生气了!” 紫袍老道慌了神,不明所以的说:“为何生气?黄皮儿,你是嫌弃为师的厨艺不好吗?” “师……大师父……”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饿了就睡觉,不要乱吃东西,那些修士好歹有血有肉,我看药经说人肉也是药,药吃多了对身体好,可你呢?” “连泥巴捏的神明都吃!” “泥巴涨肚,不能消化还脏,那是能吃的东西吗?” 说实话,陈黄皮是真的难过。 他为了治好师父的病已经很努力了,不能修炼的时候,就每天带着黄二出去巡山采药。 可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在使劲,师父却在拖后腿。 “你告诉我,我以前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为师没有!” 紫袍老道很委屈,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为师只想吃你,那些东西为师才不吃,只有你二师父才吃。” “你相信为师。” 陈黄皮见紫袍老道流泪,顿时心头的火气全都散去。 师父老了,失心疯了。 现在是经常做一些让人很生气的事。 可以前自己才是最喜欢哭闹,最喜欢惹他生气的那个。 那时,师父可没有冲自己发火过。 “大师父不哭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不该伤你的心。” 陈黄皮满是愧疚,伸手擦去紫袍老道的眼泪。 后者见此痴笑道:“黄皮儿,好徒儿。” 陈黄皮也笑笑:“咱们不吃这个,咱们吃面。” “好好好,吃面好,黄皮儿做的长寿面好吃!” 紫袍老道拍手叫好。 适时,狐狸神像的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小郎君,多谢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陈黄皮瞥了它一眼,反手将其塞进了灶台里。 “小郎君,你要做什么?” 可陈黄皮不理它。 这让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它看到陈黄皮将一根根木柴塞到自己身边,直到挤满放不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 它听到灶台外、陈黄皮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师父,咱们煮清汤面吃吧,你帮我摘点葱回来,我要起锅烧水了。” “好嘞,吃面,吃面。” 然后,狐狸山神就惊恐的发现。 灶台里的木柴呼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那火不是凡火。 而是一种诡异的真火! 竟然将它的神像都点燃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被烧化了!我要被烧化了!” “小郎君,留我一命,我知道你师父是什么东西,我和黄祸都见过它,那时候我们就来过这个道观。” “那又怎样?”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 见过师父咋了? 自己还天天见呢。 说的好像很厉害一样。 可是,下一秒,狐狸山神的话就让陈黄皮愣住了。 狐狸山神大叫:“你不是它唯一的徒弟。” 而这句话,精准的戳中了陈黄皮的痛点,让他跳脚了起来。 提前更新一章,冲一下仙侠新书榜,明天上午再更一章,求一下月票,追读,日更六七千字,省却追书痛苦。 (本章完) 16.第16章 山神的记忆 第16章 山神的记忆 “你胡说!师父才没有别的徒弟!” 陈黄皮跳脚大叫,白嫩许多的小脸都气的涨红。 他怒了,也慌了。 师父怎么可能有别的徒弟! 自己和师父相依为命了很多年。 师父从来不骗自己,他要是有别的徒弟能瞒着自己吗? “我没有骗你,我亲眼所见,你师父有很多徒弟,你不是唯一一个,更不是第一个。” “啊!气死我了!” 陈黄皮气的大叫,怒骂道:“坏狐狸,你休想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我告诉你,我就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 要是真如这狐狸山神所说。 师父还有别的徒弟,那也就是说,自己上面有大师兄,二师兄等等等等…… 不知道多少个师兄辈分比自己高。 法理上也比自己名正言顺。 等师父百年以后,他们岂不是能和自己抢夺净仙观这份家业了? 凭什么? 他们又没有自己孝顺! “你信我。” “若我有半句谎话,便教我神魂永堕业火,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狐狸山神的声音很急,也不得不急,因为它已经燃起来了。 灶台里的真火太诡异了。 连它的神像都能点燃。 只有陈黄皮能救它。 “你把我从这灶台里放出去,我可以把我看到的记忆分给你,你一看就知道真假。” 听到这话。 “你让我考虑一下。” 陈黄皮咬紧了牙,神色变幻,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他坐在灶台前,低着头思索。 灼热的火焰将他的额头映的通红。 “你快些,这火焰太邪异,我要扛不住了。” 狐狸山神哀嚎不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盏黄铜油灯飘进了厨房内。 正是黄二。 “黄二,我应该相信它吗?” “师父真的有别的徒弟吗?” “师兄们会和我抢净仙观吗?” 陈黄皮抬起头连问三声,小脸上不止何时流下两行清泪。 “本家,你怕了?” 黄铜油灯怜悯的看着陈黄皮,长出两只细长的手掌,将他脸上泪珠擦掉。 “嗯……” “我怕师父没有我想的那样疼我。” 陈黄皮声音沮丧,他既怕自己不是师父唯一的徒弟。 又怕师兄们抢自己的家业。 还怕师父向自己隐瞒了很多东西。 “没关系的,大不了咱们离开净仙观、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 黄铜油灯向陈黄皮做保证。 它既心疼,又激动。 因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要是那狐狸山神说的都是真的,陈黄皮肯定会很伤心。 只要自己煽风点火,离间一下他们师徒关系。 再往里面灌输点阴谋论。 陈黄皮没经过事,很容易被忽悠。 到时候去了外面的世界,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什么破十万大山净仙观,每待一天都是受罪。 “谢谢你黄二。” 陈黄皮感动了,便对那灶台里燃起来的狐狸山神道:“我放你出来,你可不要耍样,我告诉你,这里是净仙观,你要是骗我,你会死的很惨!”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 狐狸山神立马道:“我绝不骗你。” 它虽贵为山神,可这里是十万大山。 再加上攒了多年的香火全都被那白袍老道一口吸光,又被灶台里的诡异真火烧的七荤八素。 即便想耍招也没那个能力。 陈黄皮做出决定便不再犹豫。 拿起火钳就伸进去夹住了狐狸山神的神像,将其拽了出来。 一出来,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真火,便瞬间消失。 好似那火焰被限制在了灶台里。 “多谢小郎君。” 狐狸山神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别废话。” 陈黄皮催促道:“我现在就要看,不然我师父等会儿就回来了!” 狐狸山神有些发苦,它本想喘息片刻。 恢复一些手段。 可陈黄皮催的紧,它也不敢拖延。 “你盯着我的眼睛!看好了!” 狐狸山神的双眼灵动,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陈黄皮对视上去,双眼顺便变得茫然一片。 一个个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从他眼睛里浮现了出来。 “啊啊啊……” 狐狸山神惨叫一声,泥塑的双目瞬间流出两道淡淡的神血。 “黄兄,小郎君脑袋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它惊恐万分。 就在那一瞬,它的神魂好似触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东西孱弱无比,像是尚在孕育的婴儿。 甚至都没和那东西接触到,只是触碰了一下,那东西就像是饿了几万年的饿死鬼一样,狠狠的给对着它的神魂来了一口。 黄铜油灯瞥了它一眼,不屑道:“黄兄也是你能叫的?叫黄爷我都嫌弃,一个破山神,还隔着跟我攀关系。” 这话毫不客气。 根本不给狐狸山神半点面子。 要是狐狸山神是全盛时期,要是在净仙观外面,它肯定要装死。 可这里是净仙观。 什么神来了都不好使。 狐狸山神却没空和黄铜油灯生气了,因为它的神像裂开了一道缝隙。 神魂被陈黄皮脑袋里的东西生吞下一口。 这给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好好一个山神,眼下香火被吸干,神魂还被吃,神像也裂开。 简直凄惨无比。 “早知如此,还不如死了。” 狐狸山神凄厉的说了一声,便无法控制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黄铜油灯没理它,只是安安心心的守着陈黄皮。 此时此刻。 陈黄皮的意识陷入了一片光影之中。 世界好似变成了白色的。 而他的视角也变的很奇怪,一直保持着抬头看天的样子。 轰隆隆…… 一道道雷霆在天空上炸响,延绵不绝。 陈黄皮心中明悟:“这是狐狸山神的记忆,我代入了它的视角,可为什么它一动不动的,它脖子不酸吗?” 第一天。 雷霆都在作响,整个世界都是白的。 陈黄皮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因为他能看到的,只有弥漫在整个天空上如蜘蛛网一般的雷霆闪电。 第二天。 依旧是轰隆隆。 陈黄皮感觉耳朵都要聋了,眼睛都要了。 “我要受不了了!” 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本就是爱玩爱动的年纪。 哪受得了这种罪。 第三天,直到第六天。 一个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年轻男人走到了自己头顶。 那男人穿着的道袍和陈黄皮穿着的款式一模一样。 男人腰上还挂着个玉牌。 陈黄皮看到上面写着许青山。 这让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都是师父的徒弟,怎么我就没有玉牌,师父偏心。” 他难过了。 而这时,许青山低下头打量了一番陈黄皮。 “终于找到了。” “他看的不是我,是狐狸山神。” 陈黄皮虽然知道,可却依旧很不开心,就冲对方大叫道:“我才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我照顾师父这么多年,家业就应该交给我来继承,你不要跟我抢!” 许青山突然一招手,陈黄皮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视角也随之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尽入眼中。 他这才发现,他变成了一块石头,先前只是露出地面一点点,所以才只能抬头看天。 “原来狐狸山神是石头做的!?” 陈黄皮惊呆了,他还以为狐狸山神这时候就已经是山神了,只是喜欢抬头看天而已。 因为师父以前没疯的时候,也喜欢抬头看天。 “狐狸山神现在只是石头,还不是山神,那为什么会有记忆画面?” 陈黄皮陷入思索中,他很不解,又隐隐感觉好像和打雷有关。 或许,这其中蕴含了某些特殊的道理和变化。 只是,他还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来,那许青山就拿出刻刀。 石屑飞舞。 石头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留下了婴儿拳头大小的石髓。 “可惜了,有裂纹,色也没沁进去。” 许青山有些失望,叹息道:“成色好的石头都被师兄们挖空了,我也只能凑合用了。” 说罢,手中刻刀对着石髓就是一劈。 石髓被分成了两半。 然后,许青山又拿出了一块黄泥,略有心疼的将其分成两份,然后又犹豫了一下,将其中一份收了回去,剩下一份再次被一分为二。 “黄泉已经进不去了,得省着点用。” “你怎么连黄泉都不知道怎么进?” 陈黄皮觉得很奇怪。 地龙翻身的时候黄泉会吐水,混着泥浆冒出来 结束的时候,那些黄泥浆又会回流回去,顺流而下就能直入黄泉。 这可是师父告诉自己的。 而许青山却不知道…… 这时,许青山将那两小份黄泥按在了两块石髓上用力的搓了起来,一边搓,一边开口道:“观主那边催的急,也不知道师兄们怎样了,他们能找到合适的奇石做神像吗?” 听到这话,陈黄皮这才恍然大悟。 “你喊观主,我喊师父,你不知道黄泉怎么进,师父亲口告诉我。” “看来徒弟之间亦有亲疏。” “果然,我才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 这下子陈黄皮开心了起来。 许青山不停的用黄泥搓着两块石髓,黄泥越搓越多,石髓也产生了变化,变得软烂了起来,很快就和那黄泥混成了一团。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一黑。 再也看不到了任何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画面突然一亮。 陈黄皮的视角又产生了变化,先前是四方都能看见,现在却如同人一般只能看到眼睛对应的前方一大片区域。 许青山看着眼前人高的两座神像,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狐狸,一个黄皮子,师兄们一般都只做一个,而我却有两个交差,就算开光失败,观主应该也不会责怪我。” 说罢,许青山带着两座神像迈步便走,缩地成寸。 陈黄皮看到前方有着一座大山。 正是他最熟悉的玉琼山。 山上的道观却不同,很大,很多,各种偏殿,数千道人御空而行,化作遁光飞入山门。 每一个道人都带着一尊神像。 有人,有物,有兽。 还有的他看不清,只是那些神像全都没有生机,好似开光以后才能成神。 一时间,他心神恍惚。 因为晚上的净仙观就是这样,只是没有那么多道人。 (本章完) 第17章 造神?造畜! 第17章 造神?造畜! “我的净仙观原来这样壮观!这样气派!” 陈黄皮有些激动,许青山带着两座神像御空而行,让他自上而下,看到了净仙观的全貌。 这是第一次。 因为白天的净仙观只有大大小小几个殿而已,既不壮观,也不气派。 晚上的净仙观虽然会变个模样。 可那是禁区,师父不让他进去,即便是偷偷溜进去过几次,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 况且那时,他也不会飞行。 虽然现在也不会飞。 总之,俯瞰整个玉琼山、净仙观,总算是让陈黄皮知道,他这个未来观主继承的家业究竟有多大。 这时。 突然,一道钟声响起。 咚…… 咚…… 咚…… 那钟声响彻天际。 许青山眉头一皱,说道:“还没到时候,九离钟怎么就响了?” “罢了,九离钟连响三声,赶紧过去吧。” 很快,许青山就带着两座神像进了山门,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大殿门口。 一个个道人带着神像进入大殿。 还有认识的道人和他打趣。 “许师弟,你这两个神像?” “莫不是想让观主对你刮目相看吧。” “师兄说的什么话,我要是能弄好一个,何必弄两个?” 那道人哈哈一笑,迈步走进大殿。 许青山跟了上去。 大殿内站着许多修士,但只有许青山带了两尊神像,显得格格不入。 陈黄皮看到那些修士身上都有着身份玉牌。 他心里更酸了。 “他们都有,那我也要整一个。” 许青往前走,陈黄皮就看到大殿内坐落着许多神像,有的神像他见过,有的却没有。 其中甚至还有那个头上长满了瘤子,浑身青黑,却没有五官,胸膛处却有一道缝隙,双手向下摊开,掌心处各有一只巨眼的变异神像。 不过,这时它还未曾被黑烟污染。 胸前的裂缝也没有长出来獠牙和舌头。 因此没有那么邪异。 陈黄皮以前就喜欢偷吃它的贡品。 想到这,他有些愧疚。 “不知不觉,我已经九岁了,现在想想,八岁的我实在太幼稚,老是偷吃你的贡品,我不该这样的。” “但是伱不能怪我,因为贡品确实很好吃。” 陈黄皮这般说着,又开始后悔当年没有多吃一点。 而现在,变异神像前面就放着许多贡品。 有糕点,有水果。 陈黄皮看的眼馋:“我才九岁,我还是个孩子,我今天都没吃饭,我饿了,它会原谅我的。” 下意识的,陈黄皮就想去拿那个贡品。 下一秒,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然真的将手伸了出去。 而且不是狐狸山神的手,是他自己的。 “咦,我能出现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 陈黄皮惊喜万分,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真是我!” 这变化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不行,而到了净仙观就突然可以跳出神像,可陈黄皮却很开心。 他直接大摇大摆的走到变异神像前,可手掌却穿过了贡品。 好似他是个虚幻的影子一样。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我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我改变不了它的记忆,也就自然没法偷吃贡品。” 这时候。 大殿内的修士们越聚越多。 一个道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师尊有令,天现异相,日夜混淆,六天六夜后将会重新界定,今天是最后一天,因此这次神像开光便要提前,诸位师弟,速速随我去见师尊。” “是,大师兄!” 所有道人齐声开口。 陈黄皮闻言,顿时在道人中穿行,想要去找那个大师兄。 他对师父的第一个徒弟非常好奇。 道人们一个个往大殿最里面的墙走去。 那墙却和陈黄皮记忆里的不一样。 十米高的墙上画着一副飞仙图。 有无数曼妙的仙人飞往一片仙山道场,还有尖嘴仙鹤、避水神兽等等。 图上更有一座金表玉华,无比奢贵的门。 门上刻有无数鸟鱼虫般的文字。 “众妙之门。” 陈黄皮看着那些文字,轻声说道:“持升仙令者方入此门,否则万劫不复,永堕黄泉阴土,再不得翻身。” 众妙之门上写的便是这些文字。 陈黄皮看到道人们带着神像,沿着那众妙之门,一步踏入了飞仙图中。 好似图中藏着另一个世界,神妙无比。 只是,这幅飞仙图却是陈黄皮第一次见。 他记事起,大殿里的这面墙就是空的。 “看来师父就在里面,我要去看看以前的他。” 说罢,陈黄皮就迈步走向那飞仙图上的众妙之门。 砰的一声。 陈黄皮却撞到了墙上。 “坏了,我进不去。” “这可怎么办。” 陈黄皮急坏了,他眼看着一个个道人们进了众妙之门,自己却无法进去,就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都是师父的徒弟。 他们怎么就能进去? 他们还只能喊师父观主呢! 而这时,陈黄皮注意到,那些道人们进入众妙之门的时候,腰上挂着的身份玉牌都会亮那么一下。 “这就是升仙令?” 他愣住,要是只有这东西才能进去,那他岂不是再也没法进去了。 “不对,狐狸山神说它见过师父,那它肯定被许青山带进去了,我要回到神像里,这样才能进去。” 想到这。 陈黄皮就站在众妙之门前,等待着许青山。 不一会儿的功夫。 他就看到许青山走了过来。 然后找准时机,对着狐狸神像就一头扎了进去。 下一秒。 许青山迈步走进众妙之门。 陈黄皮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可转瞬之间。 他就来到了众妙之门后的世界。 只是,却不像他想的那样,是神仙洞府,仙家宝地。 反倒像是把一座大山凿空了,内部生生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而在最顶部,则悬挂着一盏金灿灿的油灯。 那油灯和黄铜油灯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直觉告诉陈黄皮。 这不是黄二。 黄金油灯的光很亮,很温和,照亮了四周。 只是诡异的是,却有一大片区域是黑暗的。 黑与白,就这样界限分明。 适时,那个大师兄的声音响起。 “师尊有令,开神。” 一声令下。 那黄金油灯顿时大放光彩。 一道道金光冒了出来。 立在道人身边的神像们则全都凭空飞了起来,金光没入那些神像之中,神像们便纷纷颤抖了起来。 陈黄皮此刻在狐狸山神体内。 他能感觉到,好似有个意识在神像内酝酿了出来。 只是却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轰…… 轰…… 雷声凭空炸响。 却不见半点雷光。 神像们纷纷落下。 陈黄皮看到,有的神像已经活了起来,和神明一般无二,可有的神像,比如狐黄二神,却只是颤抖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那酝酿的意识也不在有任何变化。 “我就知道会失败。” 许青山低声说了一句,有些懊恼。 他旁边的道人说:“慌什么,又不止你一个失败了,现在十万大山能用的材料都被师兄们找遍了,往后估计会更难。” 许青山道:“师兄,哪还有往后,观主说六天六夜后将会重新界定黑夜和白天,以后恐怕没法再这般造神了。” 师兄安慰道:“观主何许人也,一定有办法的。” “或许吧,不过我应是不行了。” 说着,许青山就将袖子向上挽起,说道:“你看,我胳膊上已经长出来了一张嘴,它在吞食我的修为,我曾将这胳膊斩掉,让它从新长出,可它还在,想来我的本相也应成了这样。” “你只是多了一张嘴,你看我脑袋后面。” 师兄一扭头,将头发拨开,露出一张婴孩的脸。 那婴孩脸色铁青,一动不动,像是个死婴。 许青山怔了下,说道:“还是死物,不怕。” 师兄怅然道:“或许吧,但我每天都能听到它在同我讲话。” 陈黄皮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这般焦虑。 二师父说了,这都是正常的,人长大以后就是会长出来东西。 而且这样年纪才开始长,已经是发育不良了。 不像自己,才刚九岁就已经开始冒黑烟了。 现在都这样,以后还能了得? “我就知道我天赋异禀。” 陈黄皮暗暗得意,不由期待起自己身上以后会长出来多少奇怪的东西了。 这时,许青山右侧的一道人突然幽幽开口道:“三百年前,观主带我等从大乾来这十万大山造神,日夜不停,要造出十万尊神明,却不知用来做何事,看,那些神明又被送进去了。” 说着,那人就指了指前方。 陈黄皮顺着看去,便看到一尊尊神明踏步走进了黑暗中。 “可是十万尊神明,凑的够吗?” 那道人再次开口,怅然道:“十日前,家母说,大乾境内也有了邪异,陛下有意将整个大乾都封印起来,我有些后悔随观主来这里了。” 许青山等人听到这话,一个个相顾无言。 陈黄皮理解这种心情,不由得对自己继承净仙观的竞争者们产生了同情。 “他们原来不是十万大山里的道人,是从一个叫大乾的地方过来的,那地方应该离这里很远,十天时间他们赶不回去。” 这些道人的修为应该很强。 陈黄皮虽然看不出来,可看他们能被师父带来这里造神,应该起码也是金丹元婴的修为吧? 这时,有个半龙半人的神明步伐稍慢了一些。 一个道人便挥起拂尘催促:“快进去,耽误了观主大事,便教你化作齑粉!” 那龙人神明大怒:“我已非朽木泥雕,贵为神明,你这道人竟敢这般对我!将我视若猪狗,本神……” 砰的一声。 龙人神明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道人一拂尘抽爆,当场化作齑粉。 “若非是观主有令,尔等死物,也配金顶天灯点化成神?” “速速进去,若有半点迟疑,这便是下场。” 此话一出,那些神明不敢迟疑,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踏入黑暗中。 (本章完) 第18章 吾道成矣 第18章 吾道成矣 许青山摇摇头:“刘师兄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若是我造的神明这般放肆,顶多抽几鞭子给它个教训,不至于这般。” 陈黄皮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己或许把他们的修为想的太低了。 只是,他只知道金丹之上是元婴。 元婴之上的境界,他就不知道了。 而且,黄二告诉过自己,十二夫人就是元婴真君,而且走到了极致,再也没有路能走了,八百年寿元一过,只能去修炼神道。 因此,上面的路是断的。 一个个神明们走进黑暗区域,再也没有出来。 剩下的,全都是开光失败的神像。 看了看四周。 又看了看左右。 陈黄皮忽然有些不解。 狐狸山神说,它亲眼见过师父,但它这次并没有成神,因为它的底子太差了。 那究竟什么时候,它才见到了师父呢? 过了许久,道人们纷纷离去。 那许青山也没管他的两尊神像,任由这些失败的神像孤零零的留在这飞仙图内的山洞里。 眨眼间,陈黄皮就看不到任何活人了。 “他们怎么都走了?师父呢?” 陈黄皮很错愕,师父难道不在这里吗? 还有那个大师兄,一直很神秘,声音只在黑暗的区域里响起却不露面。 他刚刚一直在盯着。 想看看法理上继承净仙观最正统的大师兄究竟是谁,可却始终没有看到。 不由得…… 陈黄皮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年纪小,思维活跃,而且又灵动。 脑袋里念头转了一圈。 就想到:“他们说那些神明又被送进去,指的就是那处黑暗区域,是师父让他们造神,那师父和他们的大师兄肯定在里面。” 是的…… 是他们的大师兄,而不是自己的。 陈黄皮不愿意坐等。 他没有犹豫,就从狐狸山神的雕像里跳了出来。 头顶的黄金油灯,不,姓刘的道人叫它金顶天灯。 “和黄二真的很像。” 陈黄皮抬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它是金色,黄二是黄铜色以外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金顶天灯的灯油能将泥塑的神像点化成神。 而黄二也曾说过,神明见到它就跟狗见到了屎一样,渴望得到它的灯油。 陈黄皮猜测,或许黄二的灯油也有类似的作用。 不过,陈黄皮并没有停留多久。 他走的很快,一会儿就到了那金顶天灯都无法照亮的黑暗区域前。 “师父,你在里面吗?” 陈黄皮犹豫不定,就冲里面喊了一声。 那些神明们虽然被道人们当做造物,当做畜生一样对待。 可毕竟是神明。 它们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里面肯定很危险。 “噫!我真傻!” 陈黄皮摇头晃脑,自己是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是虚幻的,不是真的。 就算这地方再危险自己还能伤害到自己不成? 想到这,他索性干脆利落的一头扎进了那黑暗区域之中。 然而下一秒。 黑暗中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为师一直都在。” 那是师父的声音。 陈黄皮只感觉毛骨悚然,向着声音看去,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 他看不到师父在哪。 但师父的声音却一直响起。 “来,过来,来这边,为师在这里。” “师父,你不要吓我。” 陈黄皮的声音有些哆嗦,他不明白狐狸山神记忆里的师父,为什么能和自己对话。 记忆难道不是固定的吗? 是什么样,就应该是什么样才对。 总不能狐狸山神的记忆是活的吧? “黄皮儿,过来,让为师看看你。” 师父的声音依旧在呼唤他。 而且,还叫出了他的名。 “是师父,只有师父才会这样喊我。” 陈黄皮松了口气,他其实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师父总喜欢叫自己黄皮儿,而不是徒儿,让他感觉像是在叫黄皮子似得。 那时候,师父还没有发疯,他问师父为什么。 师父却摸着他的脑袋,慈爱的说道:“黄皮儿,伱还是孩子,叫徒儿太规矩了,叫着叫着就懂了规矩,懂了规矩也就长大了。” 他说:“长大了就能砍很多柴,做很多饭,还能替师父巡山,难道不好吗?” “好也不好,不好也好,可终究还是不好。” 师父说完就拿出了葫芦。 陈黄皮喜欢吃葫芦,所以就忘了当时师父的神态了。 只隐约记得,好似有些难过。 “师父,真的是你!我来找你啦!” 陈黄皮没有半点犹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他终究是孩童心性。 没有去思考这其中的不对。 黑暗区域很大。 陈黄皮一直跑,每当跑累的时候,脑袋里面就浮现出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那些诡异的鸟鱼虫般的文字,总会在关键时刻散出一缕缕清冷的气息,让他恢复精力。 师父的声音,也一直在前方响起。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忽地一下。 周围的黑暗顿时消散。 不…… 并不是消散,而是那些黑暗被撑开了一部分。 陈黄皮看到了师父。 师父穿着青黑色的道袍,背对着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高墙前。 那墙不知道有多高。 陈黄皮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只是质地金灿灿的,像是黄金铸就的。 上面还有着许多文字。 正是陈黄皮认识,却没见过的那些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 只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昏脑涨。 “师父,我好晕,我想吐。” “师父,我好难受。”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为师饿了。” 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师父,背对着陈黄皮,始终不愿回头。 陈黄皮道:“师父,我也饿了,你有吃的吗?分我一点。” “没有。” 师父摇摇头,低声道:“黄皮儿,你很孝顺为师对吗?” 陈黄皮道:“是的师父,我最孝顺了,就算你归天以后不把净仙观交给我,我也很孝顺,比其他的徒弟都孝顺。” “为师不信。” “为什么!!!” 陈黄皮大惊失色:“师父,我天天巡山采药,给你治病,我都把观里的药方都给你用上了,我还不够孝顺吗?” “是。” 师父背对着他说:“是很孝顺,可还不够孝顺。” 陈黄皮急了:“那怎样才算是够孝顺?” 师父说:“凡人之中,有孝顺的卧冰求鲤,那才是真孝顺,你能做到吗?” 陈黄皮说:“可这里没有冰,也没有鲤鱼。” 师父说:“亦有鹿乳奉亲。” 陈黄皮嫌弃:“师父,这里也没鹿,况且我都不吃奶,你那么大了还要吃奶,比我还幼稚!” 师父叹气:“这做不到,那做不到,你让为师怎么相信你最孝顺?” “我就是孝顺!”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说:“师父你说的都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才觉得我不孝顺,可我能做到的,难道就不算孝顺了吗?” “好,那为师就说一个你能做到的。” 师父说道:“凡人之中,有一妇女饥饿难耐,便想吃肉,其子至孝,便割其肉喂其母,此为至孝。” 刚说完,师父就转过身看向陈黄皮。 叮铛一声。 一柄柴刀就丢在了陈黄皮面前。 师父说:“我是你师父,你我情同父子,眼下为师饿了,想吃肉,你要是能割下一块肉给为师吃,那为师便相信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割肉?” “怎么,你不孝顺?” “不是,我很孝顺。” “那你为何不割肉喂给为师?” 陈黄皮摇头道:“不是不愿,是这柴刀太钝了,我皮糙肉厚割不动。” “这柴刀不一般,你就算皮肉再硬也能割开。” “师父,真的割不开。” “哎,为师就知道,你不愿意割肉喂师!你的孝顺只是口头孝顺,实则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不孝子!” 这下子,陈黄皮彻底急了。 见师父生气了,又质疑自己的孝心。 八岁那年就决心给师父床前尽孝的陈黄皮,那受得了这种刺激。 “好,那我现在就割给你看。” 陈黄皮捡起地上的柴刀,那柴刀轻若无物,随手就拿了起来。 入手后。 一股凉意顺着刀把蔓延到手臂上。 陈黄皮打了个冷颤,在青黑色道袍师父期待的目光下,举着那柴刀就往小臂砍了下去。 “你看,我皮……” 话还未说完,陈黄皮便惨叫一声。 那柴刀砍在他的手臂上,竟然真的砍出了一道口子,一滴滴鲜血淌了下来。 “好痛,好痛!” 那柴刀砍的仿佛不是陈黄皮的胳膊。 而是他的脑袋。 他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一个个诡异的文字疯狂的旋转。 痛,太痛了! “师父,我好痛。” 陈黄皮下意识的看向师父,他想要寻找安慰。 可猛然间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在柴刀砍伤自己手臂的瞬间,师父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伸出双手接起了滴落的几滴鲜血。 咕咚…… 师父喉咙耸动,眼中满是诡异的恶意。 “继续砍,为师要吃肉!” 那声音毫不客气。 陈黄皮被吓到了,慌张的将柴刀丢开,手臂的伤口瞬间愈合。 师父却慌了神,一个闪身就将那柴刀接住。 一只手拿着柴刀,一只手在下面接着滴落的鲜血。 一滴,两滴,三滴。 “怎么只有这么点?” 师父愤怒的大吼一声,伸出舌头在那柴刀上舔噬。 只是,柴刀却不沾半点鲜血。 甚至连血腥味都没有。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大发雷霆的师父。 “师父,你为什么不哄我,我都受伤了。” “哄你?” 师父赶忙说道:“黄皮儿,你受伤了,为师很心疼你,但是为师很饿,你那么孝顺,砍点肉下来给师父吃好不好。” “不好!” 陈黄皮委屈的说道:“师父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你不是我师父,你是谁?” 这一定不是师父。 师父没得失心疯的时候,就最疼爱自己,舍不得自己受半点委屈。 哪怕是发病,大哭大叫的时候,只要自己道出委屈,师父就算再疯也会安静片刻,哄自己开心。 可这个师父不会。 “你把我的鲜血还给我!” 陈黄皮非常生气。 师父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张开嘴巴,将那些鲜血吞进了肚子里。 “吾道成矣!!!” (本章完) 第19章 十万神明碾做尘土(三更万字) 第19章 十万神明碾做尘土(三更万字) 那声音无比陶醉,无比满足。 无比的渴望得到更多。 甚至,它还将手掌都塞进嘴巴里,舌头不放过任何一丝鲜血,直到连血腥味都全都消失,这才不舍的将手拿出来。 “你太过分了!!!” 陈黄皮被气的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说:“你究竟是个什么坏东西,为什么要装成我师父的样子骗我!” 后者这才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冷道:“那山神的神像在天变之时而造,虽是失败了,可却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这段记忆,它记忆里的贫道自然就是贫道。” “你胡说!” 陈黄皮说:“记忆是死的。” 对方却说:“不错,可伱是活的,你本就不一样,你已经九岁了,这本就是比死人复生,天地倒转还要罕见,还要奇异的事,是你让这段记忆活过来的。” 陈黄皮恍然大悟:“所以,你其实只是这一段记忆而已,如果狐狸山神忘记了这记忆,你就会死。” 听到这话,它不置可否的说道:“黄皮儿,为师再给你上最后一课。” “凡有言,必有知,越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越是不要去沾染和其有关的记忆。” “否则,那些存在一定会如我这般,想方设法的伤到你,破开你的血肉,品一品重获新生的滋味。” 说罢,它长啸一声,念叨:“得了你的血液,为师便能从这记忆里出去,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陈黄皮纠正道:“我的真身并没有进来,我的血液也不是真的。” 它却说:“那你且记住,日后要是再如这般进入它人记忆,念头一定要如此这般坚定。” “岂不闻,假作真时真亦假?” 陈黄皮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的念头不够坚定。 所以才被这东西的孝顺一说给动摇了心智,最后一刀砍在了自己胳膊上。 是自己破了自己的防。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那些记忆里的存在岂不是没法用这种办法,套路到自己的血液。 这东西自己已经得逞了,却处处提醒自己别犯同样的错。 它上了岸,撑起了伞,却要把别人踹下河,把伞抢走,把路堵死。 真是坏到透顶。 “气死我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哪肯被这东西如此洗刷,脑海中不停的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自己没有流血,没有流血。 “徒劳无用功。” 它摇摇头,看着陈黄皮的目光充满了讥讽。 “已经被为师吃进肚子里的,又怎能吐……” 话没说完,那张和陈黄皮师父一般的脸突然变得一片惨白,双手赶忙捂住嘴巴,遮住鼻子,闭上眼睛。 可很快,整张脸就变成了淡淡的黑色。 像是墨晕开了一般。 还不只是脸,所有的皮肤,乃至于白的头发也都变得一片漆黑。 眨眼的功夫,它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人。 它的皮肤下方更是像是有活物游走一般,起起伏伏。 有东西,要从它的身体钻出来。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 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念头。 “是黑烟!”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大师父的五脏炼神术我炼了以后,偶尔就会冒黑烟,那黑烟极为诡异,没想到连我的血液里都有,它吃了我的血液,肯定要闹肚子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陈黄皮知道,是自己一直在不停告诉自己是假的,自己没有流血,所以才产生了这种变化。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陈黄皮不去看它,自顾自的念叨着。 通体漆黑的道人,此刻已经看不出人样。 它的身体像是被水泡涨的死猪一样涨了起来。 皮肤变得越来越薄。 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的数滴血液。 每一滴血都有滚滚黑烟环绕,散发着极其诡异的气息。 就像陈黄皮两肾之间,日夜不停铸就肾庙的精气一样,它们好似也是活的。 而如今,却要回到陈黄皮的身体里。 漆黑的道人恨极了陈黄皮。 它是狐狸山神关于陈黄皮师父的那段记忆。 却又因为陈黄皮让它活了过来。 眼下,它已经得到了陈黄皮的血液,有了跳出去,化作一个邪异存在的机会,自然不肯将血液还回去。 只是。 它的身体越涨越大。 皮肤也变得越来越薄,那些血液已经有了钻出去的趋势。 噗…… 像是一根针扎穿了膨胀的气球。 一滴黑烟环绕的鲜血从漆黑道人涨开的皮肤钻了出去。 那血液瞬间没入陈黄皮的身体之中。 道人膨胀的身体也立马缩水。 “不!!” 它大吼,不甘的用手挡住那个破开的洞,可两滴鲜血,却趁着这个机会从它的嘴巴里跑了出去。 “回来,回来!” 它本来就没有得到多少鲜血。 连续失去三滴。 它便只有最后两滴。 那滴鲜血在它体内疯狂的扭动,可是它身体急速缩水,已经变得如同先前那般干瘦,也不再漆黑。 “你的血液为何会有这种邪门的东西?” 它知晓的信息,都来自于这段记忆画面本身。 可是,却完全不知道陈黄皮血液里,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黑烟。 若是陈黄皮真身在此,那黑烟恐怕在接触的瞬间,就能将它彻底污染。 哪怕它本质上是一段记忆画面也一样。 “我长大了,自然就冒黑烟了!” 陈黄皮冷笑道:“我师父告诉我的,你这个假冒的东西自然不知道。” “错了,错了,全错了!” 它依旧装腔拿调般说道:“你即便长大了,身上也不可能自然生出这种东西,这东西是活的,它并不源自于你。” 陈黄皮不屑一顾。 他才不信这鬼东西的话。 见它还有心思忽悠自己,便在心里对血液喊道:“血啊血,我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快快回来,不要在外面逗留,外面都是坏人!” 那两滴血液仿佛真的听到了陈黄皮的声音。 便如同倦鸟知返般,发疯一样的横冲直撞,要回到家里去。 “给你,给你!” 它扛不住了,就算陈黄皮师父再诡异,再强大。 它终究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还不是陈黄皮师父的记忆,而是另一个此时还只是死物的神像侥幸记录下的有关画面。 再这样任由那些血液冲撞。 它感觉它就要彻底消散了。 不,准确的说,是这些记忆已经在消散了。 只是四周一片黑暗,所以才没有展现出来。 一滴鲜血,真就被它吐了出去。 “还有一滴!” 陈黄皮不停催促,他不想给这东西一滴鲜血,他要全都拿回来。 升米恩,斗米仇。 给的米多了,那就得抢回来才行。 更何况是对方抢了他的血在先! 然而,这最后一滴血液关乎到它的根本,它却不愿意再还给陈黄皮了。 “罢罢罢,得一滴血已经是万幸,黄皮儿,你我师徒有缘再见。” 陈黄皮不忿道:“你不是我师父,不许叫我黄皮儿!” 他加大了催动血液回来的力度。 可对方却不在意了,一滴鲜血,它勉强能扛得住。 “罢罢罢,黄皮儿,你不愿叫我一声师父,我不怪你,日后再见,你便叫我邪道人吧,届时,我要你全身血肉皆为我所有。” 邪道人说完,向着那巨大的金墙上一撞。 哗啦啦一声,那不知多厚的金墙,便瞬间如同纸糊的一样破开。 四周的画面也登时碎开。 陈黄皮坠入黑暗,一块块记忆碎片,从他身边飞过。 那些记忆碎片还在播放着画面。 陈黄皮看到了胳膊上张了嘴巴的许青山的画面,画面里他斩断手臂,却又凭空长了出来,那手臂上的一张嘴张开,露出狰狞的牙齿,地上到处都是被斩断的手臂。 那些手臂以手指撑地,向着许青山跳上去。 他也看到脑袋后面长了一张死婴脸的道人,只是那道人已经死去,那个死婴却骑在他的头上,脐带和他的后脑相连,操控着他行动自如。 “所以,狐狸山神的记忆画面里,他们都是这样死的,死后还化作了邪异!” 陈黄皮不知道那个邪道人做了什么。 可所有的记忆画面全都破碎了,不成体系,也不再按照时间顺序。 似乎有一大部分记忆,都被邪道人带走了。 陈黄皮不曾知道,师父为何要造十万尊神明。 只知道,那些神明都会被送到黑暗区域内,却不知道进去的神明为何再也没有出来。 他没有看到师父,也没有看到那些道人们的大师兄。 而这时。 一块记忆碎片飘到了他面前。 记忆碎片里的画面,是那巨大金墙的一角。 巨大金墙有着一道缝隙,像是一扇门一样。 透过缝隙,陈黄皮匆匆一瞥,却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撼的一幕。 在那缝隙的后方,有着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 像是一个祭坛,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层。 一道道锁链将祭坛的五个角固定住。 锁链的另一端,是五条身躯庞大的五爪金龙,不停的拖动祭坛转动,一层接一层的祭坛就这样咔嚓咔嚓的转动了起来。 一个个神明走上祭坛,顷刻间就被碾作了齑粉。 这哪是什么祭坛,分明就是一座磨盘! 陈黄皮还看到了一个先前被金顶天灯点化的神明。 它的身上充满了沧桑的痕迹,气息也十分的强大。 好似进入那片黑暗区域后,已经过了许多的岁月,它可以称得上是一尊真神。 然而,这样的真神却不知道有多少。 “或许真的有十万尊神明,十万尊神明被碾作齑粉,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黄皮心中呢喃,看着那祭坛的最中心。 直觉告诉他,如果没有邪道人这番变故,记忆画面到这里的时候,师父就应该站在那个位置。 “邪道人,你太坏了!我一定要找到你,把我的血抢回来!” 陈黄皮大喊一声。 下一秒,整个人睁开了双眼。 他又回到了净仙观的厨屋内,灶台前。 “陈黄皮,你醒了!” 那是黄二的声音。 陈黄皮立马说道:“黄二,你有没有看到邪道人?就是和我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坏东西。” 这个剧情比较日常,但是又少不了,关键没什么太大的爽点,原计划没有3章的篇幅,结果写多了,也没舍得删改,索性今天一次性放出来,给大家看的爽点。 (本章完) 第20章 为师捡了个人 第20章 为师捡了个人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双眼瞪大,有些惊恐的说道:“又多了个邪道人,这十万大山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观主虽然疯了,但好歹陈黄皮是能制住他老人家的。 只要陈黄皮还活着。 它黄二顶多被啃出几个牙印,也伤不到根骨。 可那个邪道人。 这玩意居然是一段关于观主的记忆画面变成的。 而且,它守着陈黄皮意识进入狐狸山神记忆的这一阵,确实没有发现邪道人。 陈黄皮认真的纠正道:“是邪道人,它不是我师父,它是邪异,它还带走了我一滴血,我必须要抢回来。” “要抢你去抢,反正我不去。” 黄铜油灯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况且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些金丹修士虽然没话说,可它是邪异,你恐怕斗不过它。” 陈黄皮说:“它受了重创,伱我联手……” “不不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黄铜油灯捂着脑袋说:“况且,邪道人顶着观主的样貌,我一看到它就心里虚了七分,你带上我只是拖累。”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黄二,你怎么这般懦弱!这般废物,” “我黄二就是这样的,那几个神明倒是不懦弱也不废物,灰都被观主给扬了。”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说:“况且我都察觉不到它的踪迹,不知道上哪找它报仇啊。” “可是……” 陈黄皮皱眉,那个邪道人体内有他的一滴血。 他能感应到。 邪道人还在十万大山里。 只是却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它往何处遁去了。 很显然,邪道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离开净仙观的同时,还一路都在掩藏着那滴血液,防止陈黄皮锁定它的位置。 “别可是了。” 黄铜油灯打断道:“你现在肾庙都没铸成,六阴神也没修出来,满打满算也就才修炼了一两天,虽然你本就不同寻常,金丹与你如猪狗般,可到底手段太少,再苟且一段时间再找它报仇不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你才九岁。” “可恶!”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像是要打烂邪道人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要是自己十岁就好了。 没有了九岁的幼稚,成为世俗的少年。 想杀谁就杀谁! “黄二,我会忍耐的,不过你不帮我对付邪道人,那晚上你跟我去一趟藏经阁总行吧?” 陈黄皮没有忘记给师父治病的事。 他要踏入净仙观晚上多出来的那些区域。 “啊……这,这不好吧……”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究竟要怎样?” 陈黄皮可没解除豢狗经。 要是黄铜油灯不同意,那自己就只好履行豢主的权利了! “哎,那我就随你去一趟吧。” 黄铜油灯苦着脸,它刚拒绝陈黄皮邪道人的事,如今确实不好再次拒绝,只是夜晚净仙观多出来的地方,可比白天要可怕的多的多。 真要进去,它也只能期望那里面的邪异有点眼力劲,不要伤害到观主的宝贝徒儿了。 这时,陈黄皮忽然注意到狐狸山神的异样。 “黄二,它又怎么了?” “不知道,兴许是死了吧。” 黄铜油灯随口敷衍了一句。 它只在意陈黄皮,只在意何时离开十万大山。 这狐狸山神是死是活关它屁事。 陈黄皮凑到狐狸山神面前,用手戳了一下。 而这一戳。 就戳出来一个洞。 咔嚓一声,狐狸山神的雕像上便满是裂纹。 要知道,神明的神像虽然是朽木泥塑。 可本质上却坚不可摧。 如今神像一碰就裂开,显然是离死不远了。 陈黄皮心中明悟:“邪道人是它的一段记忆画面异变成的,邪道人跑了,它也就失去了那段记忆,才成了这样凄惨的模样。” 而且邪道人好似最后使了什么手段。 将整个记忆画面全都炸开了。 看来狐狸山神是离死不远了。 实际上,陈黄皮猜的没错,狐狸山神的确失去了那段记忆。 但真正让它落到这步田地的却并非邪道人。 准确说,是不止邪道人。 先是白袍老道吸干了它的香火,然后是陈黄皮识海中的异变一口吞下了它小半神魂,以及邪道人跳出记忆独立自主。 当然…… 也少不了陈黄皮手指戳的这一下。 “黄二,它好像要死了。” 陈黄皮感觉不到狐狸山神的气息了,就说道:“要不你给它一滴灯油?给它续续命?” “没用。” 黄铜油灯意兴阑珊的说:“我的灯油能让神明蜕变,却救不了神明。” 陈黄皮说:“那好吧,我看你和金顶天灯长得一样,还以为你的灯油也有这般妙用呢。” “金顶天灯?你怎么知道黄一的名字?” 黄铜油灯惊呆了:“你在记忆里见到它了?” 陈黄皮说:“原来它叫黄一,我见到它在飞仙图后面的世界挂着,它点化了十万尊神明,它好像比你厉害许多!” “放屁!” 黄铜油灯大骂道:“黄一的路已经走到头了,而我的路还很长,它拿什么和我比?” “黄一是个没脑子的,只知道被人使唤。” “它又古板,又没人性!我哪一点比它差了?” “你知道吗,观主造它的时候用的是十方无影金,那么大一块,到我的时候就只剩一些边角料,掺着首山铜敷衍了事,还说什么够用了。” “就连名字我都得排它后面!” “你说观主是不是偏心?” “是,师父一直偏心。” 陈黄皮不知道黄二怎么反应这么大。 暗想难道黄二也失心疯了? 黄铜油灯越说越激动,说到动情处,不由的呜呜落泪,抓住陈黄皮的手说:“它也就赶上了好时候,要是换做我,我一定比它强一万倍!” “陈黄皮,你向来最会说谎,你说对不对?” 陈黄皮安慰道:“黄二,你比它强,比它厉害,在我心里,你和师父一样都是我的亲人。”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 “还是你好,骗我的时候都这么用心。” 黄铜油灯感动无比:“只要你不让我帮你对付那个邪道人,以后你哪怕是下地狱,我也陪着你去。” “好,我知道啦。” 陈黄皮敷衍的安慰着黄铜油灯。 可心里却在想,师父不是去摘葱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 另一边。 净仙观的山门口。 陈黄皮心心念念的紫袍老道,此时已经抱着一根人高的葱,站在这里有一刻钟那么久了。 在对面。 则是一脸苍白,手脚发软的汤婆婆。 两人四目相对。 准确的说,是紫袍老道一直在盯着汤婆婆看。 汤婆婆则心中惊恐。 不敢有半点动作。 她是来陪山神的,虽然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 可刚踏入山门就撞见紫袍老道,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偏偏,山神的联系已经彻底断了。 她无论怎么呼应,都感受不到山神的存在。 一时间,也就和紫袍老道僵在了这里。 这时。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观主,你把我从土里薅出来,不就是要吃我,现在又跟这死老太婆杵在这里做甚,我都等的不耐烦了,快让我死吧!” 说话的是那跟人高的葱。 汤婆婆大惊失色。 她这才看到,不知何时那人高的葱上居然长了一张人脸的图案。 图案上的嘴巴一张一合。 声音也就从中响起。 “葱也能说话?” “死老太婆,你敢来这破道观算是你来对了,小心陈黄皮看你年份挺足,肉质挺老,给你剁吧剁吧煲汤给观主喝,到时候我虽死,却依旧可以杀杀你的腥气!” 那葱在叫嚣。 汤婆婆更加惊恐了,脱口道:“陈黄皮也在这里?” 这净仙观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有那邪异无比以神明为食的白袍老道,眼下又多了个长得一样的紫袍老道,就连一根葱都是邪异,都能口出人言。 那陈黄皮好像也在这道观里。 而且听这邪异的意思,陈黄皮好像不似先前那般天真,反而是个长杀人的妖邪。 “哈哈哈,怕了吧,死老太婆!” 那葱又要叫嚣,可下一秒,却被紫袍老道咔嚓一口将其脑袋咬了下来。 如人血般的汁液顿时流了下来。 剩下的葱身则抖了几下,然后忽地软趴趴了下来。 若非是长了个葱样。 汤婆婆都要以为这紫袍老道吃的是活人了。 咔嚓。 咔嚓。 紫袍老道一边咀嚼着脆嫩多汁的葱头,一边目光古怪的看着汤婆婆。 那眼神,不像是看一个活人。 更像是在看一根葱。 一边看,一边嘀咕道:“黄皮儿说要煮清汤面吃,可这里分明有个人,人很好吃,可黄皮儿做的清汤面更好吃,吃还是不吃呢?” “要是吃了,黄皮儿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说我。” “他长大了,已经会和我犟嘴了。” 话音刚落。 紫袍老道便瞬间出现在汤婆婆面前。 “你说,我该不该吃了你呢?” 汤婆婆吓的不停后退。 可无论她怎么后退,紫袍老道都始终站在她面前,像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固定了一样。 “既然不说话,那就当你默许了吧。” …… “好了黄二,不要哭了。” 陈黄皮无奈的安慰着黄铜油灯,将其抱在怀中。 后者嚎啕大哭。 像是要诉说出这些年心中的怨怼。 “观主就是个偏心的,没疯的时候是这样,疯了以后还是这样。” “明明有很多徒弟,可偏偏最疼爱你,就是疯了也觉得你最香,最好吃。” “可他怎么对我的?他怎么不把黄一也分成几千份?” “日后若是让我逮到机会,我非要把观主也……也供起来!” 黄铜油灯话锋一转,立马从陈黄皮怀里跳了出来。 然后谄媚谦卑的对着门口说。 “观主,您老人家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 陈黄皮看向门口,只见紫袍老道拖着汤婆婆兴奋的走了进来。 “黄皮儿,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摘根葱的功夫,为师在山门口又捡了个人,快把刀磨锋利些,把锅也烧起来,咱们开开荤。” (本章完) 第21章 你来晚了 第21章 你来晚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许州城内却依旧人声鼎沸。 这里和十万大山接壤,又有数百万人口。 人多了就容易招邪异。 也容易招神明。 一缕缕人气飘向天空,将整个许州城的上空都染成了灰色,一尊尊模糊的身影立于九天之上,吞吐之间吸纳人气。 天变之后,修炼的路就断了。 神明也是如此。 人气对于修士和神明而言就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在修士口中,哪有什么人气,都是灵气。 在神明眼中,那本就是香火。 时间久了,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认知了。 唯有凡人才对其一无所知。 此时,宋府之内。 许州牧宋天罡正在处理一应事务,一旁有忠心的仆人在候着。 仆人跟了他很多年。 每一个宋家人自出生起就会挑选一名忠仆,说是忠仆,实则却如手足兄弟般亲密。 甚至就连行哪事的时候。 都让其在外面候着。 “大人,朝廷那边又来人催赋税了,还指名道姓让您去见他。” “哦?是谁?” “是王太傅,他带来了陛下的旨意,要求秋收之前一定要凑齐赋税,耕种之前就要送往国库。” “是王太宇啊……” “他与我倒是同年,有过同窗之情。” 宋天罡挥笔批文,淡淡的说道:“不过,却不知礼数,我宋家历经两朝,十世九公,他区区寒门子弟,靠着给陛下当狗才爬上太傅,应当是他来见我才对,告诉他,让他挑个良辰吉日,备上豪礼亲自上门,否则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至于赋税……” 提到赋税,宋天罡就有些不耐。 先前,他倒是对这事挺上心。 庆历四年春,他回京述职的时候,在皇宫里见到了一尊神明。 那神明,是当今陛下耗费巨大代价才请来的,据说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作为代价,便是年年都在增加的赋税。 整个大康朝上下苦不堪言。 赋税除了粮食金银等物外,最主要的是人气。 宋天罡自觉世家出身,做事需要师出有名,因此就想着派人去十万大山带着堪舆神盘寻找污染源,而后在许州城外制造一场邪异袭城的把戏。 届时城内人心惶惶。 自然就能提高赋税,多抽一些人气。 人气这东西修士不能摄取,神明也不能摄取。 只有凡人们祭拜神明,使用金钱等物,又或是日常生活才会有人气产生。 神明有将凡人信徒变得更加狂热的宗教手段。 由修士组成的朝廷自然也有贩卖护身符等手段收集人气。 只是,人气不能割的太狠。 因为割的多了,人就活不长。 人才是根本。 修士和神明都会墨守成规的对凡人们网开一面,或是击杀邪异,或是庇护凡人,种种都是。 赋税很重要。 可有比赋税更重要的东西。 一个和那尊隐藏着成仙秘密的神明一模一样的存在。 变异神像。 “成仙的秘密啊……” 宋天罡在心中默默感慨:“得到你,大康皇帝又算的了什么,能成仙,谁愿意成神?” 或许是以人气为修炼资粮的代价。 修士的路走到元婴就走不通了,只能转而谋求立地成神。 古时的功法用人气修炼,是行不通的。 任何修士只要修行,都将会长出诡异的东西,那东西会将其修为连同魂魄都吞食。 一但长出,元婴真君只能支撑一天,而金丹和筑基修士连半天都扛不住,不消片刻就会化作邪异。 因此,古时候的功法和法术,早就被列为禁书。 年年查,年年禁。 不过,但凡是世家族弟,都会给手下传个一招半式。 万一遇到必死的危机,只要强炼古法,就能当场化作邪异,也算是另一种反击的手段了。 那仆人见宋天罡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还以为在为赋税担忧。 仆人便说道:“十二夫人已经带人去了十万大山,应当很快就能找到污染源,届时您就不必如此忧虑了。” “污染源?” 宋天罡语气古怪的说道:“我不得不忧虑啊……” 寻找变异神像一事极为重要。 他并没有告诉十二夫人,只是给了她一个堪舆神盘,那神盘能找到另一块堪舆神盘的位置。 因为他觉得,那变异神像不会放过林业等人,肯定会将其一并吞了。 堪舆神盘有神明加持开光。 几日之内都不会被其消化。 找到那块堪舆神盘,也就找到了变异神像。 届时,他会亲自下场,捉拿那变异神像。 “十二夫人是昨日进的十万大山吧?” “天刚亮就带人进去了,还带了日行千里的马兽代步,夜间也能行动自如。” “嗯,那应当是死了。” “死了?” 仆人满脸的错愕。 “为何大惊小怪?” 宋天罡淡漠的道:“元婴八百年岁月,神明看似不朽,可没了香火供奉,也不过是尘土罢了,能长生的唯有仙而已。” “可那是十二夫人啊……” “死了十二夫人,还有大夫人,二夫人,十三夫人,二十八夫人。” 仆人顿时明悟,不再言语。 这时,宋天罡也无心再挥墨,便说道:“许州城太小了,容不下那么多人,你带人去迁走一批。” “迁到什么地方?” “十万大山里。” 十万大山,邪异丛生。 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去那里。 林业等人就不说了,宋天罡本就只是让他们去找污染源的,谁曾想他们碰到了那尊变异神像,这才引得十二夫人再次带人进山。 而如今,十二夫人又步了后尘。 那再一味的派人进去,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因此,就需要一座桥头堡。 “领八十,不,一百尊神明过去,找到合适的地方便就地搭建庙宇。” 宋天罡起身踱步,思索片刻后道:“还有,此事遮掩不住,罢了,我先去见一见那位王太傅。” 说罢,宋天罡身影瞬间消失。 约莫一刻过后。 全城的修士,就看到宋天罡从王太傅的行在处飞了出来,脸色阴沉无比。 “宋大人,您这是去见太傅了?” “滚!贱修,要你来多嘴?” 宋天罡怒斥那人,一甩袖子便化作遁光消失。 不消片刻功夫。 许州城内的世家子弟,达官显贵们就知道了宋天罡因为赋税的事,在王太傅那里吃了一肚子气。 而此时。 宋天罡却回到了府中,对仆人道:“现在,伱可以去安心做我要你做的事了。” 仆人道:“小人这就去办。” “等等……” 宋天罡又招手:“许州城内的人太少了,通知那些神明,让凡人们多生一些。” “是,大人。” 许州城的人很多,所以要迁走一些。 许州城的人很少,所以要多催生一些。 是多是少,宋天罡一念决之。 …… 另一边。 净仙观里。 汤婆婆只感觉自己好似死了。 连脖子都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眼。 “黄皮儿,醒了,醒了!” 紫袍老道激动的大喊大叫。 陈黄皮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大师父,你别吓到汤婆婆,让我来。” “汤婆婆,你感觉怎么样?” “啊!!!” 汤婆婆惨叫一声:“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她意识混沌,还没分清楚眼前的情况。 陈黄皮恼怒的瞪了一眼紫袍老道:“大师父,汤婆婆是好人,你却把她吓成这般,她怕不是也要失心疯了。” 说完,不顾悻悻的师父,转而对汤婆婆说道:“不要怕,我是陈黄皮,我不会让师父吃你的,你年老体衰,医经上说你身体里都是毒素,对身体不好。” “陈黄皮……” 汤婆婆这才猛地惊醒,恐惧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道人邪异恐怖到连神明都能生吃。 黄祸被其啃了大半,却落得个土腥气太重,不润口的评价。 陈黄皮又是他徒弟。 师父如此,徒弟还能差到哪去? 此刻,看着陈黄皮那张稚嫩的白里透黄的脸,汤婆婆只感到毛骨悚然。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要又晕过去。 陈黄皮连忙解释道:“汤婆婆,我不是东西,我是陈黄皮,我大师父只是练功把脑袋炼坏了,所以才吃人,不过我们道观平常没有活人过来,所以他吃的不多,你不用害怕。” 这话是实话。 陈黄皮长这么大,总共就两次有人到了道观。 一次是前天,林业那几个修士。 一次是今天,汤婆婆被师父捡到。 汤婆婆此时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很想说,你陈黄皮是在说谎。 你师父当着我的面咬死了一根葱,那葱会说话,是葱人,也是一种邪异。 那葱人以人的尸体作为肥料生长。 平日里遇到人便吃。 十万大山里有些地方,就长着这些玩意,往往地下就有着一整个村的残民尸体。 只是,葱人不会移动,看起来就只是长得高大了些许。 它只能等待不知事的人碰到它,或者是有人投喂尸体。 净仙观长着葱人,那就意味着,时常有人投喂。 咔嚓,咔嚓。 紫袍老道适时的啃起了葱。 汤婆婆忍无可忍,说道:“陈黄皮,你这葱……” 陈黄皮说道:“这是我师父种的,种的可好了,吃起来很甜,而且去腥增香,你要吃吗?” 说着,就从紫袍老道手中掰下来一节递了上去。 汤婆婆不停摇头。 “好吧。” 陈黄皮失望的啃了一口:“那我自己吃。” “对了婆婆,你来净仙观做什么?你是来替那些残民感谢我的吗?” “我……” 汤婆婆只感觉嗓子干涩,艰难的说道:“我是来找我家山神的,它是不是还在这位……” 肚子里这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陈黄皮恍然大悟:“你是来找狐狸山神的啊,你来晚了,它好像死透了。” 三两口将葱白吃完。 陈黄皮让开了位置。 于是。 汤婆婆就看到灶台上躺着个巴掌大小的狐狸雕像,那雕像上布满裂纹,身上还被戳出来一个洞,好似变成了死狐狸。 “山神大人你……” 明天热血开始 (本章完) 第22章 把我良心按住 第22章 把我良心按住 山神的神像如此凄惨。 汤婆婆这个侍奉神明了一辈子的神婆,却反而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并不觉得意外。 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她亲眼看到山神被诡异的白袍老道生吞腹中。 只听到吱吱的叫了三声。 就像是没长出胎毛的粉嫩小鼠被人生吃时的声音一样。 山神都被吃了。 还能有个全尸,已经是万幸了。 “汤婆婆,你把它带走吧,我们道观不养闲神,更不养死的。” 陈黄皮摆摆手,就让汤婆婆把狐狸山神带走。 他之前答应过狐狸山神放它一马。 就自然不会毁约。 毕竟,他年纪大了。 不是八岁时的稚嫩,也不是十岁时的油滑。 有的,只是九岁的沉稳。 嗯,他是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 听着陈黄皮的话,汤婆婆却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失措。 祖祖辈辈都祭拜的山神。 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报仇是不用想了。 可又该如何面对残民们呢? 而就在这时。 一个微弱无比,断断续续,却又意志无比坚定的声音在汤婆婆心底突然响起。 “快带……我……走……” 汤婆婆心中又喜又惊。 “山神,你还活着。” “走……别……废话。” 狐狸山神的求生意志实在是太过强大。 居然这都没死。 汤婆婆心中大喜,哪还想要再待在这处处透着诡异,处处都显得不正常的师徒两人身边。 “小郎君,那老身就告退了。” 说罢,汤婆婆便冲陈黄皮一拱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狐狸山神的雕像,生怕后者一不小心就支离破碎了。 “马上就要天黑了,要不在道观待一夜吧。” 陈黄皮好心的提醒道:“我们道观很安全的,邪异都不敢过来。” “不必了。” “那我送送你。” “真不必了。” …… 净仙观山门外。 汤婆婆拗不过陈黄皮的热心,还是让他送到了山门口。 “婆婆,我的道观很大,可以住下很多人,收的钱也不多。” “婆婆没钱。” “有医书药经也可以,我不挑的。” “都没有。” “哦,那算了。” 陈黄皮失望的转身就走。 这十万大山里的残民,怎么这也没有,哪也没有。 他们逃难,就带了个山神。 眼下连山神都死透了,天一黑,恐怕就不知道死在某个突然冒出来的邪异手中了。 看着陈黄皮头也不回的离开。 汤婆婆摇摇头,转身向着残民们那边赶去。 或许,陈黄皮是个好孩子。 好吧…… 也没那么好,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是个讨喜的小郎君。 只是太邪门儿了。 汤婆婆眼下只想带着山神走,走的越远越好。 待的久了,她生怕那个紫袍老道趁陈黄皮不注意,又一口将山神给吃了。 天渐渐的晚了。 白天的时候,十万大山很安全。 因此,汤婆婆一路放心飞遁,很快就找到了残民们。 而值得惊喜的是。 本来就只剩八九人的残民们,离开的这会儿功夫又多了几人。 那几人先前走散。 却运气极好,又顺着脚印一路找了过来。 “婆婆,山神呢?” “山神没事,它还活着,只是受了极重的伤。” 汤婆婆小心翼翼的将狐狸山神的神像虚托在身前,残民们见此,顿时又惊又喜。 惊的是威风凛凛的山神伤成这样。 喜的是山神还在,依旧能庇佑他们安全度过今夜。 “快,起香拜神。” 汤婆婆一声令下,众人顿时搓土为香,全都双手合十,跪在狐狸山神的神像前虔诚的祭拜。 有私心和虔诚并不冲突。 顿时,一缕看不到的人气,从众人头顶冒了出来,然后汇聚成了一条线,没入神像之中。 “呼……” 狐狸山神猛地一吸,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三天没喝水的旅人,又像是富贵人家养的狗,平日里吃惯了干粮,一到村里就冲着旱厕两眼冒绿光似得。 “活过来了。” 狐狸山神喜不自胜:“本神居然活下来了,这太好了,噫,本神的神魂为何少了一块?” “是谁对本神痛下毒手?” “啊痛,好痛!痛死本神了!” 狐狸山神只是去思索,就感觉神魂要爆开似得。 这让它更加惊恐。 它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好像记忆被生生挖走了一部分。 只记得陈黄皮还是谁说要将它拿去炖汤,可以补肾壮阳。 然后就只记得,先前陈黄皮让汤婆婆带它走了。 “山神,伱感觉好转了吗?” 汤婆婆是神婆,作为和狐狸山神联系最紧密的人,自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狐狸山神在她心中大喊道:“你在叫本神?是,你是汤婆婆,你是本神的庙祝,那本神又是谁?” “你是山神,黄胡村的山神!” 汤婆婆有些忧虑的在心中道:“山神,那个邪异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虽然,陈黄皮口口声声说紫袍老道练功练的失心疯了。 可汤婆婆却不敢信。 什么功法能练成这样? 那就是个邪异! 比黄祸还要可怕的邪异! “不要提它,不要提它!” 狐狸山神头痛欲裂,几乎要炸开。 它记得白袍老道,也就是陈黄皮二师父是那个邪异。 可是,它却忘了它为什么知道。 邪道人脱身而出,也就等同于狐狸山神失去了那段记忆。 它只是隐约明悟。 白袍老道恐怖到了极点。 离得越远越好,一旦沾染上就是极其可怕的事。 “走,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山神,天就要黑了。” 汤婆婆摇头,看着一众疲惫,连家都失去的残民们,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继续赶路。 而山神又成了这样。 这让她左右为难。 可终究,汤婆婆还是开口道:“山神大人,今夜还请您庇佑我等,明日再另寻他处重建黄胡村。” “庇护……” 狐狸山神这才意识到在它昏迷醒来过了多久。 不出半个时辰,天就要彻底黑下去。 “以本神如今的状态,恐怕庇护不了你们了。” 狐狸山神叹了口气。 人有人的难处,神也有神的难处。 “让本神想想办法,或许……” 狐狸山神焦急无比,它现在的状态需要凡人祭拜才能维持住。 否则的话,不消片刻就要化作尘土。 因此,黄胡村这剩下几根独苗一定不能死。 “山神大人……” “莫要催促,让本神再想想……” 狐狸山神并没有责怪汤婆婆的催促,它失去了很多记忆,可汤婆婆侍奉它多年,又是它看着长大的。 因此,人和神之间都很宽容。 汤婆婆无奈摇头,看着一众残民,顿时越觉得心中苦涩。 山神应该是想不到办法了。 “你们身上带的有钱吗?” “婆婆,十万大山里要钱有何用?” “那可曾带了医书药经?” “走的太急,没带上。” …… 一刻钟后。 净仙观中。 陈黄皮和汤婆婆等残民大眼瞪小眼。 “小郎君,你就让我们住一夜吧。” “住?拿什么住,这也没有哪也没有,道观可不是开善堂的!”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汤婆婆你不要说了,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好人不能为难好人,你们走吧。” 汤婆婆收留了他一次。 他也帮了汤婆婆一次,给了那些残民活下去的机会。 一来一回,两不相欠。 陈黄皮已经长大了。 没有了八岁的幼稚,却没到十岁的市侩。 九岁的他,成熟又稳重! 汤婆婆苦着脸,却又无比为难,拿不出钱和物,人家不愿意收留合情合理。 可马上就要天黑真的会死人的。 “不行就给他跪下磕个头吧!” 狐狸山神给汤婆婆出主意:“他年纪小,不经事,你们磕头下跪肯定能拿捏住他。” 说实话,狐狸山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它这个状态别说庇护残民了,不求残民庇护它就算不错了。 那些邪异,可不管你是残民、是修士、是神明。 该杀就杀。 汤婆婆无奈,只好对众人使了个眼色。 噗通一声,众人顿时全都跪在了陈黄皮面前。 陈黄皮见此,顿时唉声叹气。 “你们快起来,我年纪小看不得这些。” 但没人起身。 汤婆婆拉下脸哀求:“小郎君,老身是知耻的,只待一夜,日后必有厚报。” “是啊,小郎君,我们是没钱,可是我们有骨气!” “我们给你干活抵债。” 听着这些话。 陈黄皮又看着这些人的脸,一个个面色如土,累纹满生,都还有个背着老母的汉子,确实都很可怜。 “陈黄皮,你又动了恻隐之心。” 挂在腰间的黄铜油灯突然在他心中讥讽。 陈黄皮道:“我没有。” “可是你的良心在跳,我都听到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赶紧捂住胸口,要将良心按下去。 可良心跳的太厉害了。 实在是捂不住。 “完了,黄二,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坏人很多,我已经九岁了,却还是个好人了!” “没关系,你还小,以后肯定会变坏的!” “可是我良心跳的很厉害,我很难受。” “跳久了它就跳不动了。” 听着黄铜油灯的安慰,陈黄皮这才松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收留你们一夜,不过你们嘴上光说会报答我,我却不知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们签字画押,白纸黑字才能算数!” 陈黄皮这么说着,顿觉良心跳的没那么厉害了。 于是,他又补充道:“若是你们违约在先,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了!” 这下子,良心彻底不跳了。 恰巧的是,天也在这时候黑了下来。 (本章完) 23.第23章 晚上的净仙观(求月票) 第23章 晚上的净仙观(求月票) “晚上不要出门。” “要是我师父来敲门,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睡一觉很快就过去了。” “还有,我明天要出门巡山,走之前你们要离开。” 陈黄皮将众人安置在了道观的客房内,留下三句嘱咐便早早的走了。 客房内,只剩下汤婆婆和狐狸山神。 其他残民则在隔壁客房。 汤婆婆一天一夜没合眼,心神紧绷着,又遭遇了众多变故此时早就疲惫不堪。 陈黄皮一走,便合上了眼。 而狐狸山神却无需修养。 只有香火才能供养神明。 此刻,它收敛了全身的气息,装成了死物一样。 可神魂却在不停思索。 十万大山里有着数不清的邪异。 而神明们却很少,因为残民们太少,供养不起太多神明。 一代一代,艰难求生。 它虽然失去了关于陈黄皮师父的那段记忆,可却记着后来的事。 狐狸山神和黄祸已经存在有近两千年了。 中间也沉睡过数次。 因为天灾人祸,总会让一个村落消亡。 黄胡村的残民也是两百年前找到了它和黄祸,有香火祭拜才让它们再次复苏。 期间,也遇到过别的神明。 那些神明最多的有近两千年都没有陷入沉睡。 它从那些神明的口中得知,十万大山存在了这么久,按理说早就该催生出无比强大的邪异了,可却有一个恐怖的存在一直在巡山,一旦有称作祸的邪异出现,就会立马消失。 可是,那个存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巡山了。 因为十万大山里早就有过被称作祸的邪异被催生出来。 但那些恐怖的存在始终不敢冒头。 它们害怕巡山的那位还在。 即便是死了,余威也能压制它们忌惮。 “陈黄皮也要巡山,难道那个存在就是他?” 狐狸山神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可刚升起,就让它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 这小子才九岁,虽然焉坏焉坏的,说的巡山估计也就是道观附近的几个山头吧。 “兴许是他师父。” 狐狸山神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它又掐灭了这个念头:“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它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 却还清楚的记得白袍老道的凶残邪异。 要是这位就是巡山的存在,那可就彻底完了。 什么黄祸胡祸都要靠边站。 那位化作邪异,必然能称得上是十万大山之主,邪异中的邪异。 所以一定不能是。 否则它现在岂不是送上门找死? “我都虚弱成这样了,它应该不会注意到我。”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你们看到黄皮儿了吗,我在锅里没看到他,丹炉里也没有,他是不是在里面?” 那声音,正是紫袍老道的。 狐狸山神两眼一黑,心中狂呼,不在,他不在。 “好吧,那我再找找。” 过了好一会儿。 狐狸山神这才松了口气,暗想到,陈黄皮说的倒是没错,听到那老道敲门只要不回应他就会走。 走了好,走了好啊。 本神的神魂都要吓裂了,明天一早就走,绝对不能留在这鬼地方了。 可下一秒。 紫袍老道的声音就幽幽响起:“我没走。” “什么,你不走?” 狐狸山神惊骇万分,神像都吓的抖三抖,掉下来好几块渣土。 “你念叨了我半天,我都被你念叨饿了。” “饿了,就要吃东西。” 紫袍老道声音落地,腹中饥饿难耐,咕咕作响。 可听在狐狸山神耳中,这哪是什么肚子饿的声音啊。 分明是催命的声音啊! …… 红月高悬夜空。 抬头望去,夜色如幕,看不到任何一颗星星。 不过,这只是在净仙观内而已。 多出来的那些区域却不一样,很邪异,很诡谲。 陈黄皮提着黄皮油灯,站在一道爬满了青苔的院门前,低声的说:“黄二,进去以后红月就照不进去了,你的灯油还够吗?” “肯定够,不够,那我就多挤一挤好了。” 黄铜油灯并不是第一次进入那片多出来的区域。 实际上,它比陈黄皮还要了解。 因为,它被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净仙观了,它知道道观的范围分布,也知道里面有多恐怖。 “本家,你要小心一些,进去以后不要乱动,别惊扰到了它们。” 黄铜油灯的语气非常谨慎。 “还有,一定要快进快出,要是天亮之前咱们不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陈黄皮说道:“放心吧黄二,我们都来了好几次了,我心里有数的。” “你要是有,就不会想着进藏经阁找药经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以前只是被你缠着不放,才答应跟你去外围逛了几下,根本没敢往里面去。 当时观主还没疯。 陈黄皮是观主的心头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搂在怀里怕苦了。 他进去顶多被打几下屁股。 然后被丢在丹炉里用真火烧去身上沾染的东西。 可自己那就惨了,被真火一炼,灯油都被炼出来了,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也就是观主现在疯了,黄铜油灯又拗不过面子,这才答应帮陈黄皮这次。 “走了!” 陈黄皮对黄铜油灯说了一声。 然后迈步踏了进去。 下一秒,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就好像是瞎了一样。 呼的一声。 黄铜油灯的灯芯燃起了豆大的火苗。 这才将陈黄皮四周的黑暗驱散,让他能够视物。 只是,范围却并不大。 这里的夜晚和外面的夜晚不同。 即便是黄铜油灯,它也不敢太过放肆。 陈黄皮脚步不停。 他走的小心翼翼,从这个院门进来,是离藏经阁最近的地方。 只需要左转右转然后一路直行就可以了。 一步,两步,三步。 陈黄皮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默数。 “九百九十八步,没有多出来一步。” 第一次左转的时候,总共是九百九十八步。 这条路,他走过两次。 第一次走的时候,却还余出来一步。 是黄铜油灯的尖叫,才让他止步不前。 因为一旦走出那多出来的一步,就会瞬间消失。 诡异的不是脚下多出来的一块石板,而是步数。 无论你是大步向前,还是小步挪动。 步数都会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多一步还是少一步。 “快走吧,你运气好,那个东西今天不在这里。”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在心里催促陈黄皮。 却又有些失望,如果多出来一步就好了。 不能再往前走,那就正好打道回府。 也就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陈黄皮继续向前走,低声问道:“黄二,这条路我是第三次走,我很好奇那个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好像只要不多走一步,它就不会出现。” “什么样?”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上半身是人样,下半身却是一摊烂肉,没有腿,长满了肉芽,它生前曾经被拦腰斩断,用双手做足爬了九百九十九步才化作邪异。” “我在山神的记忆里,看到很多人身上长出来奇怪的东西,他们死后都化作了邪异。” “是,这个东西就是你想的那样。” 黄皮油灯无比忌惮的说道:“现在咱们还在外面,再往里走更危险,里面死的人更多,藏经阁尤其如此,到了那里更要小心。” “黄二,我们的感情淡了。” 陈黄皮一边走,一边低声道:“这些事,你明明知道,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观主不说,万一他不想告诉你,我多嘴岂不是活腻歪了?” 黄铜油灯解释道:“况且,我被造出来没多久,那些人就都死了,观主也将我分作数千份,直到后来有了你,我才被重新唤醒,很多事也也不知道。” “那我又是怎么来的?师父生的吗?还是捡到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 黄铜油灯暗自摇头,它确实不知道。 因为观主之所以唤醒它,纯粹是让它做陈黄皮的玩伴的。 他怕陈黄皮没有玩伴会很孤单, 否则,现在黄铜油灯还在沉睡着。 陈黄皮不再言语,脚下也没有片刻停留。 这条路,要按照左右前的顺序才能直达藏经阁。 陈黄皮往左走到头以后,便闭上了眼睛往右走。 “黄二,你帮我指路。” 他不敢睁开眼。 黄铜油灯也是如此,而且在陈黄皮闭眼的瞬间,就掐灭了燃烧的灯芯,不再放出光亮。 因为有光,那个东西就能看到他们。 即便不看,也能将周围的一切都洞察的无比清晰。 “往前,往前。” “慢一些,再往左边靠靠。” “再靠靠,你差点碰到它了。” “小心脚下,它的根须又长出来好多,不能走了,要跳过去。”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里不停作响。 陈黄皮紧张无比。 他看不到东西,就只能依靠黄二。 因为,他上一次就是止步这里,当时黄二也是这般提醒他,可他一不注意就脚下被绊到,下意识的睁开眼后,就看到了那个无比诡异的东西。 是一棵树。 一颗没有树叶的枯树,不知有多高。 因为树冠无比巨大,放眼望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干枯树枝交错在一起,像是云顶华盖一般。 陈黄皮曾怀疑,之所以入夜后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一片黑暗,就是因为红月被它的树冠挡住了。 它不许一丝月光照进来。 而这,还不是它最诡异的地方。 它虽然是枯树,却不是死的。 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结出果子,那些果子长得和婴孩一般模样,而且还会越长越大,就和人一样会生老病死,只是一生都在树上挂着,死后才会掉落,化作肥料。 那一次进来,陈黄皮睁开眼看到它的时候,树上挂着的都是老翁老婆。 一个个光着身子,皮肤像是腐烂的果子一般发皱,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那些耄耋老人便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下一秒。 陈黄皮就出现在了树上,被树枝缠住,有一根枝丫在他头顶疯狂的钻洞,想要扎进他的脑袋里。 可他皮糙肉厚。 那枝丫钻不透他的皮肤,也钻不透他的脑壳,便将他倒悬过来,要从另一个位置进去。 陈黄皮被吓坏了,黄铜油灯也被吓坏了,赶忙通过分身求救。 也就是师父当时没疯,这才瞬间出现将他救了出去。 否则现在的陈黄皮,估计早就在树上倒挂着了。 “黄二,那些果子现在长什么样?” “别出声,它们好像能听到你我心里的声音。” 黄铜油灯紧张无比,它感觉到那颗枯树上挂着的人果,此时正是少年时期。 眼不耳不聋。 即便它熄灭了灯芯,那些挂在树上的人果看不到底下的一人一灯,却能听到一人一灯的心声。 此时,正将手掌做喇叭状贴在耳边,对着下方的位置。 作者今天搬家,搬了一天,这两张加一起只有6500字,大家多担待。 目前起点男频新人新书大概排17,仙侠新人新书第一,感谢大家支持,作者第一次写仙侠,本想着练笔,没想到数据还挺好,真的感谢。 (本章完) 第24章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第24章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哗啦啦,咔咔咔。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枯树的树枝彼此之间交错摩擦,一根根枝丫下挂着的少年人果们,却在寻找着一人一灯的身影。 “人呢?人呢?” “快说话啊,我听着呢,我急死了。” “陈黄皮,黄二,你们的话好有意思,快多说些听听。” 一个个又尖又细的童声,对着树下的黑暗处喊叫催促。 “陈黄皮,你还在吗?” “我不在,我不在。” 陈黄皮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绪翻涌。 念头不会被听到。 心神交谈才会。 黄铜油灯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在心中催促陈黄皮。 “他胆子大,又擅长装死,应该不会被察觉。” 黄铜油灯念头一转,灵觉便“看”到陈黄皮果真站在原地不动弹。 就连呼吸都没了。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死人呢。 还好它黄二也很擅长。 一人一灯,动都不动。 纵使少年人果们视力再好,听力再好,也发现不了一人一灯的踪影。 而少年,正是精力旺盛,心志不坚,容易转移注意力的时候。 “陈黄皮又不理我们,他不想跟我们玩。” “应该把他挂在树上,让他天天给我们讲新鲜有趣的事。”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再没有故事听,我就要长大了!” “哈哈,你们找他的功夫,我已经在偷偷长大了,现在都长毛了。” “那我也要赶紧长。” 不一会儿的功夫。 陈黄皮就听不到那些窸窸窣窣的树枝交错声了。 人果少年们,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它们似乎在玩一个比谁先长大的游戏。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陈黄皮听着那些人果们的话,心中别提有多羡慕了。 他长的也很快。 入夜前尿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也长大了。 只是,却没有人果们长得那么快。 而且,师父也不喜欢他长大,还说过如果他一辈子都是个孩子就好了。 可陈黄皮也如人果们一般。 他也很想快快长大。 因为师父失心疯了。 他又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不得不早些当家做主,接过师父巡山的活,操持家业。 “快些走吧。” 黄铜油灯催促了起来:“趁它们睡觉,咱们赶紧溜。” “右脚先移动五指距离。” 陈黄皮默默照做。 他任由黄铜油灯微操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往前走出去一段距离。 地上到处都是枯树的树根,树根撑破了石板,高高拱起地面。 因此,路并不好走。 好在只需走过这段路,往藏经阁的路就是一条直线,中间并无任何邪门儿的事物存在。 可就在这时。 咔咔咔的树枝摩擦声再次响起。 陈黄皮赶忙继续装死。 一说话,就会被人果们发现。 不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走。 要是被树根绊到,那就彻底暴露了。 所以没走出去一段距离,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得停下等待。 等那些人果们分散注意力。 只是这一次等待的却有些久了。 足足半个钟后,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四周变得死一样寂静。 “黄二,下一步我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陈黄皮在心里催促。 可黄铜油灯却没有回答。 反倒是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左脚会踩到石子,肯定是右脚。” “右脚会被树根绊倒,肯定是左脚。” “要不,伱蹦过去试试?” “哈哈哈,你们又打趣他,真要蹦过去,岂不是掉进粪坑里了。” 那是人果们的声音。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从少年长作了青年。 一个个赤身裸体,肤色惨白。 活像是一具具尸体,脑袋上有一根枯树枝丫扎进里面,将他们高高的挂起。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黄铜油灯为什么不说话了。 这些人果根本就没走。 长大了,脑子就好使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又讨厌又恶趣味。 陈黄皮想要继续装死。 可人果们却讥讽的笑了起来。 “陈黄皮,一样的招数,再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今夜,我们会死死盯着你。” “要么,你变成人果和我们树上相见。” “要么,你就等到天亮,再也无法从这里出去。” 随着声音落地,青年人果们便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黑暗。 它们知道,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在下方。 只要一动就会被它们发现。 这次,它们已经长大了,就像是成熟的猎人一样,有着足够的耐心。 陈黄皮也很有耐心。 他日复一日的巡山采药。 真要熬,他能熬死这些人果。 可是就像人果们说的那样。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它们明天这个时候才会垂垂老矣,化作滋养枯树的养料。 陈黄皮耗不起,他还要去藏经阁。 既耽误不起时间,又不肯忍受被人果们这般调侃的憋屈。 黄铜油灯现在也很急。 进也进不得,等也等不了。 它的灯油倒是还有很多,可它毕竟是异类法宝化作的生命。 又被分成了几千份。 没有人驾驭操控,能做的事情有限。 “要是陈黄皮没有解除豢狗经就好了!” 黄铜油灯心中发苦,它一醒来就变回了本相。 原本修炼的豢狗经也仿佛从来没修炼过一样。 陈黄皮肯定主动解除了豢狗经。 虽说当狗很难堪。 可仔细一想,当狗也没什么不好。 怕的是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斩钉截铁的声音在黄铜油灯心中响起:“黄二黄二,听我号令,我为豢主,你为走狗,给我变!” “什么?” 黄铜油灯话音刚落。 猛然,它发现自己体内早已消失的豢狗经突然不受控制的运转了起来。 灯身也眨眼间变得极为狭长。 一张狗嘴满是獠牙。 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只黄铜大狗! 下一秒。 陈黄皮索性直接骑在了黄铜油灯身上。 豢狗经一但运转,豢主和走狗便心意相通。 无需多言。 黄铜油灯便纵身一跃出去数十米。 “陈黄皮,明明你解除了豢狗经,为什么我还要被你操控!” “你太坏了,坏的流水!” “你误我了。” 陈黄皮为自己辩解:“我根本就没有解除豢狗经!但我答应你,这次过后,我一定为你解除豢狗经。” 黄铜油灯敢怒不敢言:“好,我信你最后一次!” 说话间,黄铜油灯已经驮着陈黄皮移动了。 陈黄皮不能睁眼。 只能靠它了。 关键时刻,黄铜油灯自然是靠谱的。 那些人果们,在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动起来的瞬间,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树枝互相摩擦。 人果们抱在一起,使的枝丫纷纷垂落下来。 无数只大手,全都伸向了黑暗里。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不曾睁开眼,枯树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目光也是光。 没有光,它就是死的。 活的是这些人果们。 好在,它们只能确定大概的范围,而且年纪大了,视力不好。 黄二只是纵身一跃,就能将它们甩在身后。 “前面的兄弟,快拦住他们,他们快要跑出去了。” “后面的也把退路堵死。” 黄铜油灯腾转挪移。 无比小心的避开那些人果。 可这颗枯树上结了不知道多少人果,即便它再小心,也不可避免的被一只手扯住了尾巴。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 “啊!!!” 黄铜油灯狗嘴中发出惨叫。 呲呲呲…… 像是烧的通红的烙铁,生生烙在皮肉上一样。 眨眼间,黄铜油灯的尾巴就浮现出了惨白的掌印。 那印记还在扩散。 而且,伴随着那人果的大喊,无数人果们纷纷将手伸了过来。 “来点作用啊,打狗还得看主人,来点作用啊!” 陈黄皮此刻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他自然也共享了那奇异的灵觉。 “坏果!吃我一剑!” 陈黄皮双手剑指一并,倒骑黄铜油灯。 两肾之间源源不断铸就肾庙的精气立马沿着一个诡异的线路运转。 自两肾,入双臂。 锃锃锃! 一道道太岁斩魔剑气,真就如宝剑出鞘一样,发出锐利无比的剑鸣。 而且和先前不同的是。 陈黄皮暴怒出手,这次的太岁斩魔剑气,竟然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好像是那黑烟分出来了一丝。 原本是无比坚定的、斩魔诛邪的剑法,却多出了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陈黄皮两肾精气无穷无尽。 剑气自然如瀑般汹涌。 那些刚将手伸过来的人果,眨眼间就被剑气斩断了双手。 “啊啊啊啊!” “我的手断了!好痛,好痛啊!” “这是妖邪才能斩出来的剑气。” 一只只手掉在地上。 眨眼间就像是腐烂的果子一样衰败。 一缕缕精气便冒了出来。 人果落地便死,死后化作滋养枯树的肥料。 然而,那些精气却并没有钻进枯树体内。 反而全都争先恐后的向陈黄皮而去。 “是黑烟,你体内的黑烟!” “陈黄皮,你的剑气也被那鬼东西沾染了,你感觉怎么样?” 黄铜油灯惊恐的大喊。 “我感觉好极了!” 陈黄皮在那些精气入体以后,立马感觉像是酷暑夏日喝了一口冰饮般畅快。 而且,他原本双肾之间的精气虽然无穷无尽,像是不会衰竭一样。 可却只有那么一缕。 这功法也无需修炼,自动运转,因此陈黄皮也没办法。 可现在,剑气夹杂着一丝黑烟,会将那些人果的精气带回他体内,那一缕精气居然变的壮大了些许。 就连铸就肾庙的效率都变快了许多。 “黄二,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 “是黑烟强,又不是你强。” “我长大了,身上自然就冒黑烟,它强就是我强!” “我要砍死这些人果!我不许它们欺负你!” 他认真的对黄二说道:“你尽管往前,剩下的交给我!” (本章完) 第25章 魔树,钟声 第25章 魔树,钟声 陈黄皮说动就动。 他双手并做剑指,一道道夹杂着一丝黑气的太岁斩魔剑气,便向着四面八方劈了上去。 枯树结出的人果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不用担心剑气不中。 “啊啊啊啊。” “快住手,住手啊!” “撑住,我就不信他的剑气无穷无尽。” “我们兄弟姐妹千千万万个,耗也要耗死你!” 人果们哀嚎着,怒吼着。 它们不肯放过陈黄皮,势要将陈黄皮彻底留下来。 可是,陈黄皮越战越勇。 他修炼的时间太短,虽然在勾魂册里得到了林业等修士的部分记忆。 可那毕竟不属于他。 眼下有了肆无忌惮使用太岁斩魔剑气的机会,而且又能加速肾庙的铸就,陈黄皮自然不肯放过。 “杀杀杀!” “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陈黄皮,你悠着点!” 黄铜油灯心分二用,一边要顾忌地上的树根,生怕惊动了那恐怖的枯树。 一边又担心陈黄皮杀疯了,被黑烟所影响了。 以后就真成了个魔王煞星。 到时候连它都一起杀。 “无需担心!我意志坚定,区区黑烟影响不到我。” 陈黄皮面如寒霜,伴随着剑气肆虐,冷声道:“我为豢主,伱为走狗,你且为我安心做事,待我铸就五脏庙,炼出阴阳神,你便是我的心腹爱犬。”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只感觉两眼一黑。 陈黄皮还说他没有被黑烟影响。 这都快杀疯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透着一股我就是邪魔外道的癫狂味道。 “黄二,停下!” 陈黄皮不耐道:“你再跑就要出去了,离了这里,我上何处去寻人果?你要毁了我的修行之路吗?” “杀杀杀!我要全都杀了!” 剑气肆虐,汹涌无比。 人果们惨叫哀嚎。 却无穷无尽,正如陈黄皮所说,这颗枯树结的人果太多了。 这是最利于他修行的宝地。 然而就在这时。 哗啦啦的声音忽然响起。 咔咔咔,嗖嗖嗖。 密密麻麻,像是狂风入耳般的树枝抖动声铺天盖地而来。 “魔树要醒了!” “陈黄皮,你这个煞星,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你夺走了魔树的养分,你完了!!” 正如人果们所说。 陈黄皮杀的太凶了,它们不止是魔树结的果子。 还是魔树的养分。 一旦失去,那就是彻底失去。 树根在地上扭动,像是要拔地而起。 大地在震动,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动了起来。 这颗位于夜晚净仙观内的魔树,不止挡住了红月,撑起了天,还将根须都蔓延到了空间之中。 “陈黄皮,快收手吧,趁它还没醒,咱们赶紧跑!” “我们太久没进来了,它以前就很恐怖,现在已经成了灾祸了。” 黄铜油灯尖叫了起来。 它真的感觉到这颗魔树被陈黄皮刺激到了。 它无比巨大,醒来需要时间。 可光是这苏醒的架势,就有种毁天灭地的恐怖。 这般的存在,恐怕就算是让那个黄皮子邪神成了黄祸也斗不过它。 毕竟,黄祸的可怕是因为它的身体是由来自黄泉的泥浆组成,杀不死,能够吞噬一切生灵。 而这颗魔树,纯粹是它存在的时间太久。 自然而然就成了灾祸。 入夜后净仙观多出来区域里的邪门儿东西,自然要比外面的强。 但,此时已经杀疯了眼的陈黄皮,怎么可能收手。 他冷笑着说:“它醒了正好,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不能修炼,被它用树枝缠住吊在树上,它还想钻穿我的脑壳,今天新仇旧恨一起报!” “杀了它,我的肾庙便能铸成,甚至还能再铸就一座庙场。” 说话间,陈黄皮直接将两肾之间的精气一股脑的全都抽空。 一道粗大无比,内有黑丝蔓延的剑气,瞬间轰向了那颗魔树。 咔嚓一声…… 剑气斩下了一块树皮。 那颗魔树的震动,立马僵住了。 被斩下树皮极重,还未掉在地上,就被黑烟吞没。 一道粗壮的精气,也没入了陈黄皮体内。 他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爽的扩开,头发和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只是。 陈黄皮没有叫嚣。 因为四周一片死寂。 一个恐怖、扭曲、邪异无比的意志被他这一剑彻底刺激醒了。 咔嚓…… 魔树那看不到头,如同夜幕般的树冠突然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密密麻麻的眼睛便齐齐睁开。 那些眼睛个个都有百米大小,邪异、冰冷、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眼睛的瞳孔更如同红月一样。 不,那就是红月。 因为陈黄皮记得,今夜的红月是上弦月。 所以,每一只眼睛里都有着一轮红月的投影。 月光和目光,也就照在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身上。 黄铜油灯狗腿都瘫软了。 被魔树无数只眼睛注视,陈黄皮脸上的煞气消失了,目光清澈了。 高高扬起的头也低下了。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回了原本的调调。 “魔树啊魔树,之前是我说话太大声,我跟你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陈黄皮立马大喊道:“黄二,快跑,跑快点,我再也不狂了。” 黄铜油灯哪敢停留。 它疯了一样的跑。 陈黄皮也把体内所有的精气,全都灌给黄二。 黄二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可大地却在无限的延伸。 无论黄二的速度多快,一人一狗都始终在魔树的无数只眼睛的注视之下。 或者说,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都在它的目光注视下。 “我的净仙观,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陈黄皮吓的头皮发麻。 黄铜油灯哀嚎道:“它肯定都不止是灾祸了,除非观主出手,否则它就是整个十万大山最恐怖的存在。” “我们上次来,它还没有这样恐怖。” 陈黄皮记得,上次见到这颗魔树的时候,它真的不曾有这样的变化。 更没有长出来那么多的眼睛。 “好一个上次,上次都过去多久了!” 黄铜油灯大喊道:“都怪观主疯了,要是没疯,绝对不会留它活到现在。” 观主疯了以后,不止不巡山了。 连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都不去管,不去打理。 否则那会有这么危险。 “我就说不该来的吧,你非不听!” “地上!” 陈黄皮大叫一声:“快看地上!” 大地翻滚,一根不知道多长的树根掀翻了泥土,像是蛇一样对着陈黄皮就卷了过来。 陈黄皮憋红了脸,斩出一道太岁斩魔剑气。 然而,十米宽的剑气在那树根面前显得如此迷你。 不仅如此。 剑气斩在树根上竟被其直接卷了起来。 陈黄皮不知道剑气对树根有没有造成伤害。 只知道,那树根噼里啪啦作响。 那剑气中的黑气将精气吞噬,却无法从中脱身,回到自己的体内。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精气了!” 陈黄皮知道,这不是黑烟对付不了魔树的树根,而是黑烟的量太少,已经无法起到作用了。 最终,那一缕黑烟只能挣脱树根无功而返。 “黄二,我对付不了它了。” “别这样,你体内的黑烟量不是很大吗,你赶紧喷它啊,实在不行护住咱们俩也行啊。” 黄铜油灯慌忙催促。 黑烟连观主都能伤到,这魔树再怎么恐怖,也不配给观主提鞋。 只是,它太大了。 而陈黄皮又没有学到观主的那些手段,观主就疯了。 只能靠黑烟救命。 陈黄皮听着这话,小脸发苦道:“我也想浑身冒黑烟,可是我做不到啊。” 他每次冒黑烟,身上都会浮现出那些鸟鱼虫般的文字。 不是被人重击。 就是被师父传功。 要是能自主控制,他现在肯定还能狂一会儿。 一根根树根拔地而起。 魔树的无数只眼睛,始终冰冷的注视着陈黄皮。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般。 没有丝毫的情感。 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它这次不想把你变成果子了,否则它就不会动用这些树根,它肯定是被你激怒,要把你做成肥料了。” “我不想被做成肥料,你快用分身向我师父求救啊。” “我早就求救了,观主不在道观里。” 早在陈黄皮杀疯了的时候,黄铜油灯就感觉不妙了。 它劝不动陈黄皮了。 因为陈黄皮是豢主,它是走狗。 豢狗经牢牢限制住了它。 所以,黄铜油灯想都不想,在那时就已经通过分身,在整个净仙观里循环大喊播报。 观主却没有任何回应。 根本不在道观之中。 “师父,救我!!!” 陈黄皮对着天空大喊。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没用的,观主又不可能无时无刻在暗处看着你,他怎么知道你要被做成肥料了。” 可下一秒。 让黄铜油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咚的一声。 一个夹杂着痛苦,疯狂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钟声。 只是一声响。 魔树就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无数只眼睛泛起了一丝惊恐,哗啦啦,咔咔咔,所有的眼睛全在一瞬间闭上。 月光再也照射不进来。 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那隆起地面的树根,也像是被电到了似得,立马缩回了土里。 就连地上被翻开的土,被顶开的石板,也全都恢复了原样。 地面整洁光新,看不到半点尘土。 那些人果们,也全都闭上嘴巴,闭上眼睛,双手捂住了耳朵,颤抖都不敢颤抖。 “该不会观主真的一直暗处看着你吧?”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狗眼瞪人眼。 “我……我不知道……” 陈黄皮语气犹豫不决,无法确定。 黄铜油灯却觉得,能让这魔树如此恐惧的肯定只有观主。 “师父,你在吗?” 陈黄皮喊了一声,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观主要是在,他肯定会出来见你。” 黄铜油灯语气变得极为复杂:“可要不是观主的话,那究竟是谁把这魔树吓成这样,我以为它已经是观主之下最可怕的灾祸了,难道还有更恐怖的玩意?” 这时,陈黄皮突然脑海中闪过了许青山带着神像回净仙观的那一幕。 那咚的声音…… 他是记得的。 陈黄皮语气恍惚的说道:“是九离钟!它被敲响了!” 这两张应该写的还可以,我自己觉得蛮好看。 (本章完) 第26章 叫你呢,三寸丁 第26章 叫你呢,三寸丁 “快走!” 黄铜油灯驮着陈黄皮,一人一狗快速向着藏经阁赶去。 离开那条路,就不需要顾忌那颗魔树。 黄二可以肆无忌惮的照亮四周。 而陈黄皮却心神恍惚,思索着九离钟的事。 在山神的那段记忆里。 许青山回到净仙观的时候,九离钟连响了三声。 声音苍劲,极其有穿透力。 陈黄皮记性很好。 所以他确定刚刚就是九离钟的声音,只是不知道被谁给敲响了。 会是师父吗? 如果是,为什么不过来找自己呢? 难道是怕了那颗魔树? “黄二,你说,敲响九离钟的会是谁呢?” “别想了,肯定不是观主。”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道:“真要是观主,他见你被欺负成这样,早就将那魔树宰了,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 “况且,那是不是九离钟都说不定呢。” 陈黄皮好奇道:“你认识九离钟?” “半认识吧……” “什么叫半认识?” “就是……” 黄铜油灯支支吾吾的说:“就是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 “黄二,伱变了。” 陈黄皮鄙夷的说道:“你变得不要脸了,人家都不认识你,你还非要往上蹭。” “我还需要蹭它?” 黄铜油灯狗脸都憋得通红:“我好歹也是观主亲手铸就,而它只是观主抢来的,顶多算庶出,你我都是嫡系,咱们才是一伙的,应该一致对外。” “它是被师父抢来的?” 陈黄皮十分好奇。 师父没疯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这些,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这可是黄一那个王八蛋亲口告诉我的。”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说道:“观主当年为了造神,带着数千修士从大乾仙朝来到这鬼地方,临走前带走了不少宝贝。” “但只有九离钟是观主抢的。” 说到这…… 黄铜油灯突然摇头:“不过黄一也不知道,九离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力,才让观主那样的存在都不惜动手抢夺,明明他想要什么,大乾仙朝都能拿的出来才对。” “再后来,我自被观主唤醒时就只见过你。” “黄一消失了,九离钟也消失了,我记得还有一把剑,但它们都不在了。” “还有飞仙图。” 陈黄皮出声提醒,始终没有忘记,那副飞仙图上有众妙之门,只要有升仙令就可以进入飞仙图里的世界。 那个世界,就是金顶天灯点化神明的地方。 原本,飞仙图就在净仙观主殿最里面的墙上。 可现在也一并消失了。 这时,黄铜油灯又道:“那钟声要真是它,那我也不知是好是坏。”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神相通。 他知道。 黄铜油灯是在担忧,眼下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夜晚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如果天亮之前没从这里离开。 那就再也离不开了。 而九离钟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恐怕早就化作了魔树那样的恐怖存在。 “不。” 陈黄皮摇头道:“连师父都要争抢它,它一定极其强大,它若是化作灾祸,一定比魔树还要可怕。” “别想了。” 黄铜油灯道:“魔树都不是咱们俩能招惹的,更何况是它了,喏,前面就是藏经阁了,该干正事了。” 其实,它一听到那钟声。 就知道是九离钟了。 只是,它不太敢确定。 因为当年九离钟可是仅次于金顶天灯的宝贝,甚至要不是金顶天灯能点化神明,谁是次的还说不定呢。 至于自己…… 黄二赶忙甩了甩狗头,想把当年站如喽啰当小弟都被嫌弃的记忆给甩出去。 “连我都能活到现在,没道理九离钟会落得这个下场……” “难不成,是观主干的?” 黄铜油灯十分不解。 可它胆子小,也不敢拿陈黄皮的安危开玩笑,否则它还真想去看看九离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 陈黄皮开口道:“黄二,我看到藏经阁了。” “我也看到了。” 不远处,黑暗中,便有一座如山峰般的高楼。 楼高九十九层。 似乎由某种石材搭建而成,那石材又黑又硬。 即便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岁月也不曾留下半点风吹雨打的痕迹。 然而,当一人一灯来到藏经阁门口的时候。 却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怎么只有一半?” 先前离得远,所以只能看个大概。 可凑近了一看,藏经阁的正后面却齐整整的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在眼前。 另一半则消失不见。 陈黄皮以前只远远的看到过藏经阁,知道在什么地方,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却没想到,藏经阁竟然变成了这样。 陈黄皮伸手去摸藏经阁被劈开的地方。 可下一秒。 他的手就缩了回来。 “痛,好痛。” 陈黄皮痛的次牙咧嘴,手指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又像是摸到了锋利的刀刃般剧痛。 “剑气,好强的剑气!” “还有能伤到你的剑气?”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 要知道,陈黄皮皮糙肉厚,现在都九岁了。 观主却愣是拿他没办法。 甚至都吞进肚子里了,结果还是吐出来了。 能让他都叫痛。 剑气该有多恐怖,而且还只是残留下来的而已。 “不,它没有伤到我,是我好像不太一样了……” 陈黄皮搓了搓指尖,他并没有被剑气伤到。 只是单纯的觉得痛。 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有半点感觉。 “黄二,我感觉我好像变了,自从炼了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我的六感就敏锐了很多。” “呦呵,这次不说是你长开了?”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我早就告诉你了,观主疯了,要吃了你,他教你功法肯定是为了让你的皮肤变得更软,更嫩,更香,你现在只是皮肤变白,六感变强,说不定后面还会蜕皮呢。” “蜕皮?” 陈黄皮脸色苍白,慌张的道:“我是人,人不会蜕皮的。” “那可说不好,观主传你的功法你都敢炼,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觉得奇怪。” 黄铜油灯是真的觉得观主传陈黄皮功法一定别有目的。 肯定是发现陈黄皮皮糙肉厚啃不动。 所以就搞出了这些诡异的法门。 不为别的,好入口罢了。 “不行,我一定要治好师父,我不想蜕皮。” 陈黄皮拼命的摇头。 他被黄二一吓唬,立马就慌了神。 “走,我们现在就进藏经阁找药经去。” 说罢,陈黄皮就骑着黄铜油灯回到了藏经阁门口。 藏经阁的门很大,比净仙观的大殿还要高大。 起码有十米高的样子。 门前有两根柱子,像是某种木头却给人一种比金铁还要坚硬的感觉。 而在门口,却有着两尊异兽石像。 那两尊异兽头上长着独角,面有八眼,身子瘦弱,没有半点肌肉,只有包着骨头的一张皮。 只是它们的骨架十分粗大。 只是看上一眼,就给人凶猛无比的感觉。 “黄二,要是你能变成这样就好了,我骑着你,一定很威风。” “你太贪心了,要是换做我,我不用你变成这样,让我骑回来我就满足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陈黄皮答应它,等出去以后就解除豢狗经。 它能这样虚与委蛇? “这两尊石像,我记得是看守藏经阁的,只可惜物是人非,连它们都……” “都动起来了?!!!!” 黄铜油灯惊恐的声音刚落。 “不是吧,又来!!!” 黄铜油灯魂都要飞起来了。 它驮着陈黄皮就跑,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等一等,等一等。” 陈黄皮急忙道:“它们没追上来!” “你说什么?” 黄铜油灯没有停下,只是扭头一看。 便看到那两尊瘦的皮包骨的独角异兽石像,此时在不停的颤抖,身上的因为时间凝结在一起像是石块的尘土,一块一块的被其抖落在地。 两尊散发着饥饿,凶狠气息的独角异兽,就这般从石头底座上跳了下来。 它们一左一右。 死死的盯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只是,却止步不前。 “快看,它们的角上有锁链!” 黄铜油灯扭头一看。 就看到两只异兽头顶的独角上分别有着一个孔,两根细密的锁链贯穿而过,一头连着它们的独角,一头连着藏经阁的地基。 无论锁链被绷的有多紧都不曾有断裂的迹象。 陈黄皮好奇问道:“那锁链是什么材质,居然这样坚硬?” “首山铜嘛,这个我熟,确实挺硬的。” 说完,黄铜油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勃然大怒道:“两条看门狗而已,它们什么档次,也配和我用一样的材料?” “本家,观主他欺灯太甚啦!” 那两只异兽发了疯一样的咆哮。 锋利的爪子将地面都划出了一道道痕迹。 只是无论如何,它们都无法挣脱那锁链。 如此庞大的异兽,却被一条锁链困在了左右,除了庞大的身子,想向左右挪动两三米都不成。 “黄二,它们好惨……” 陈黄皮有些可怜它们,他觉得,就算是养来看家护院的狗,也不能这样对待。 “是,确实很可怜,和我一样可怜。” 黄铜油灯本来很生气,可见此情景,不由得也生出了恻隐之心。 它本体被分成了几千份,实力衰弱到了极点。 而且不得自由。 只能指望陈黄皮带它逃出十万大山。 它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惨的了。 没想到还有更惨的。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的恻隐之心就没了。 因为左边那只独角八眼异兽咆哮出声。 “野狗,二爷我饿了,快让二爷吃了你。” 黄铜油灯毛都炸了起来,两只狗眼里灯火汹涌。 “你说谁野狗?” 陈黄皮赶忙拦住黄二。 黄铜油灯愤怒大叫:“陈黄皮,你别拦我,我今天要是不用真火烧糊它,我就跟着黄一姓。” “别这样,它们够可怜了,放过它们吧。” 这时,右边那只独角八眼异兽也冲陈黄皮咆哮:“三寸丁,你也过来让大爷吃一口,大爷只吃一半,绝不多吃。” 陈黄皮愣了一下,左右看向过去。 哪里有三寸丁? 他怎么没看到? 那右边的独角八眼异兽道:“别看了,大爷我叫的就是你,三寸丁小子,快把脑袋伸过来,大爷我饿死了。” 说着,还张开了血盆大口。 陈黄皮脸色涨红,只感觉热血上头,牙齿都咬的咯嘣响。 “黄二听令!!!!!” (本章完) 第27章 金角银角 第27章 金角银角 “我要它们死!” 陈黄皮勃然大怒,两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不要命的往黄铜油灯体内灌进去。 杀了那么多人果,抢了那么多精气。 如今,已经从若有若无的一缕,变成了手指粗细。 黄铜油灯本就被叫野狗怒上心头。 此时,陈黄皮又把精气全都灌给了它。 那真就是烈火烹油,一触即燃。 “给本灯死!” 黄铜油灯双目中,灯芯燃烧的无比汹涌,它张开大嘴,胸膛高高鼓起,再次凹陷下去的时候,一道粗大无比的真火瞬间喷涌而出。 这真火,是它的灯火。 它本就不同寻常,位格极高。 只是被分成了太多份,所以需要陈黄皮配合才能发挥出一些威能。 可饶是如此。 含怒之下,这道真火竟然有了它全盛时期的大半威能。 两只独角八眼异兽被火焰瞬间吞没。 火焰变得越来越小。 黄铜油灯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停了下来。 “陈黄皮,这两只看门狗不对劲。” “它们好像是异类。” 陈黄皮问道:“什么叫异类?” 黄铜油灯道:“被污染,却在化作邪异的时候停了下来,如此便是异类。” 要知道,就连九离钟都不可避免的化作了邪异。 那带着痛苦和疯癫的钟声,就足以证明它被污染的有多深。 这两条看门狗凭什么能成为异类? 两只异兽饿疯了。 根本就不管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随着将最后一丝火焰吞入腹中,它们本来只剩一张皮的身躯,竟然变得饱满了些许。 左边那只异类说:“好厉害的真火,二爷我吃完感觉肚子里暖洋洋的。” 右边那只异类说:“野狗,再大力一点!大爷我没吃饱!” “野狗!!!” 黄铜油灯怒极反笑:“陈黄皮,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它们如此羞辱我,你能当缩头乌龟?” “呦,想让这三寸丁帮你做主啊?” “杀!杀!杀!” 陈黄皮眼中煞气凌然,双手并做剑指,太岁斩魔剑气疯狂的劈砍向两只异类。 每一道剑气都带着十足的杀意。 而且,各有一丝黑烟夹杂在其中。 然而,两只异类早就饿急了。 哪管是剑气还是什么,张嘴就就吞进肚子里。 “哇……” 左边那只异类痛苦的哀嚎一声:“好痛,肚子好痛。” 一丝黑烟,瞬间冲了出来,没入陈黄皮体内。 只是。 陈黄皮却面露哑然:“它们是饿死鬼吗?我的剑气斩出去,回来的只有黑烟,连一丝精气都没有带出来。” 这么一算,他竟然还亏了? 左边那只异类痛苦的狞笑道:“有本事,伱就弄死我,我一口精气都不会吐给你。” 说完,一丝黑烟又从嘴巴里吐了出去。 “不,我连你的黑烟都不吐了。” 说着,它就死死咬住獠牙,捂住了鼻子。 就连耳朵和眼睛都合上。 而右边那只就不一样了。 它早就如此做了,甚至屁股都死死的贴在地上。 主打的就是一个有进不出。 剑气在两只异类体内肆虐,痛的它们生不如死。 可是,饿比死还要可怕。 它们情愿死,也绝对不吐出去。 渐渐的,它们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 异类可以当做是半邪异。 黑烟却刺激到了它们,让它们停滞的异变又继续了下去。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快将你那黑烟收回去,否则等它们化作邪异,那首山铜做成的锁链都困不住它们。” 那声音,正是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道:“索命鬼,你又说话了?” “我本不想开口,可这都多久了,你是不是把勾魂册里的元婴魂魄忘了,你不拿走你那一份,我那一份怎么拿?” 经它一提醒。 陈黄皮这才想起来,他先前一剑杀了十二夫人元婴的时候。 十二夫人的魂魄被勾魂册收走。 而按照勾魂册的规则,陈黄皮作为契主不拿走他的那一份,索命鬼只能干看着十二夫人的魂魄干瞪眼,什么都干不了。 “等我出去再说,你既然知道它们的来历,那能不能帮我对付它们?” 先前,在被那黄祸困住的时候。 勾魂册里的索命鬼就曾出声,提醒他豢狗经能帮他。 现在,它又一次开口提醒陈黄皮。 “它们是谛听之子,在阴土逐黄泉而走,若是我没被你师父啃成骷髅架,倒是能帮你,可你既不出去害人,也不到处乱杀,我这状态拿什么帮你?” “我劝你还是赶紧跑吧,我可不想困在这鬼地方,到时候你一蹬腿就死了,我可想死都死不了。” 索命鬼说完不再多言。 陈黄皮面露难色。 “它们要是变作了邪异,拦在藏经阁门口,恐怕我再也别想进去了。” 陈黄皮心中发愁。 他看了一眼两只异类。 一副变成邪异也不肯将黑烟吐出来的架势。 便赶忙出声说道:“你们不要再忍了,赶紧把黑烟吐出来吧,那东西不好,容易闹肚子。” 两只异类充耳不闻。 陈黄皮又道:“我给你们喂真火,真火比这个好吃。” 左边那只异类耳朵一动。 张口道:“当真?” 可一开口,黑烟又冒出来一丝。 它赶忙闭上嘴。 陈黄皮说道:“我说话算数,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们。” 右边那只异类睁开一只眼睛。 “那你发誓。” 说完,一丝黑烟冒了出去。 它又死死的闭上嘴。 陈黄皮无奈,只好道:“我发誓,只要你们把黑烟吐出来,我一定喂给你们真火。” 左边那只道:“不行,要发毒誓。” “若是我不如约,就教我修为不得寸进,如你们这般一辈子都吃不上三顿饭。” 右边那只道:“再毒一点!” “这还不够毒?”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说:“那就让我再也长不高,一辈子都是三寸丁!这下够毒了吧?” “够了,大爷我信你了!” 那只异类说完,张口吐出所有黑烟,捂着肚子在地上疯狂打滚。 “痛死我了,痛死大爷我了。” “啊啊啊啊,二爷我肚子都要烂了,三寸丁,你怎么不早点说!” 两只异类太久没和人接触。 似乎脑子都不太好使。 却无比的执拗。 “快,那野狗,叫你呢,快给大爷二爷来点真火。”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黄铜油灯。 黄二气的浑身都在抖,含恨的说:“好,给你们,都给你们。” 它张嘴喷出道道真火。 真就是卯足了火力。 两只异类将所有真火全都吞下,身躯也变得越来越饱满。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黄铜油灯有气无力的说道:“陈黄皮,我被榨干了,腿都软了,你快把我变回去,我要挂你腰上躺一会儿。” 实际上,它的真火还很足。 只是,却不敢真的让两只异类吃饱。 否则的话,鬼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陈黄皮点点头,运起豢狗经,将黄铜油灯重新变回了本相,挂在自己腰上。 两只异类见此,神色茫然。 “这油灯,看着好熟悉的样子……” “是观主的金顶天灯?” “不可能,金顶天灯那般强横,它却只有这点能耐,肯定是个仿制品吧。” 黄铜油灯哪受的了这种刺激,裂开一道缝隙,张嘴就要大骂,却被陈黄皮赶紧按住。 “不至于,真不至于。” 说着,他就对两只异类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困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化作邪异?而是成了异类。” 两只异类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开口。 “大爷我叫金角。” “二爷我叫银角。” 听到这话,陈黄皮这才注意到,两只异类头顶的独角的确有些区别,一只顶端有着一点金光,另一只则带了一丝银彩。 “你们的名字起的跟我很像。” “怎么?你叫三寸丁?” 金角张嘴就是一句让陈黄皮起杀心的话。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我叫陈黄皮,不叫三寸丁。” 金角摇头晃脑:“啧,可惜了。” 这一声可惜。 也不知是为陈黄皮名字可惜。 还是为不叫三寸丁可惜。 陈黄皮觉得是后者,因为他已经后悔没多劈几道剑气,让这两个该死的金角银角变成邪异了。 银角劝阻道:“大哥,不要逗他了。” 说着,又对陈黄皮道:“你也真是的,几句话就急了,我们这般戏弄你,你也自然可以戏弄回来,这样,你也不用叫我们名字,就叫我们大爷二爷吧。” “啊!!!” 陈黄皮怒发冲冠:“黄二,除了真火,你还有没有别的杀招!!!” 黄铜油灯道:“有是有,但我的灯油不多了。” 金角银角嗤笑了起来。 它们懒洋洋的说道:“好了,大爷二爷心善,不戏弄你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我才不走。” 陈黄皮赶忙道:“我要进藏经阁找药经。” “进藏经阁?” 金角银角顿时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你想进藏经阁?” “你有升仙令吗?” “没有。” 陈黄皮摇头:“但我师父就是观主,我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难道你们也要拦我?”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是说我是观主他师……” “二弟快住嘴,这可不兴说啊!” 银角闭上了嘴。 慌忙的看了一眼左右,就好像生怕被观主听到一样。 金角则道:“没有升仙令,那你就不能进去,我们兄弟看守藏经阁这么多年,向来只认令牌不认人!除非你是观主,否则别想进去!” 陈黄皮彻底怒了:“看守个屁,藏经阁都被劈成两半了,另一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们俩快放我进去,否则,等我出去喊我师父进来,我要他替我打死你们!” 本来,陈黄皮一直觉得自己性格很好。 脾气也很好。 可直到今天遇到金角银角,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性格火爆,脾气又大。 动不动就想杀人! 金角银角闻言,顿时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 “大哥,他好像说的是真的……” “另一半藏经阁呢?” “完了,完了,天塌了,观主会杀了我们的。” “怎么办,怎么办?” 陈黄皮见此,立马威胁道:“你们反正都已经犯下大错了,不如放我进去,我保证不会告诉我师父,否则,就教我一辈子三寸丁。” “大哥,我们该相信三寸丁吗?” “什么三寸丁,我怎么没看见,二弟你肯定是饿的眼了,赶紧闭上眼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大哥说的对!” 金角银角说完,立马回到了地基上,化作了原先那般的石像模样。 而且,还分别将脑袋别了过去。 生怕看到陈黄皮。 陈黄皮见此赶忙走了上去,一把将门推开走进了藏经阁。 待陈黄皮进去后。 银角突然懊悔的说道:“大哥,咱们被这小子耍了,刚刚要是趁他不注意,我给他来一下狠得,一口吃了他,他上哪去给观主告密?” “我们还放他进去了,这可是咱们的失责啊……” 金角道:“别担心,藏经阁里死了那么多道人,他还能活着出来不成,至于咱俩失责?我可没放他进去。” “那我也没有。” …… 此时。 藏经阁内。 陈黄皮站在一排排书籍前。 空气中,到处都是腐朽的味道。 对面则是看不到头的漆黑深渊,因为藏经阁被劈走了另一半。 陈黄皮看着那黑暗,总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就好像,黑暗中此时好像有一个个诡异的东西,正在盯着他看似得。 “黄二,你感觉到了吗?” “别问我,我不敢感觉,我说怎么在外面没看到半个邪异,合着都在这里!” 两更,差不多八千字,已经起点新人新书第十了,感谢大家,求票票~ (本章完) 第28章 人影如烛 第28章 人影如烛 藏经阁,一片死寂。 陈黄皮站在一侧,正对着那藏经阁消失了一半,被黑暗所取代的区域。 黄铜油灯挂在他腰间。 一人一灯,都感觉毛骨悚然。 浑身都不自在。 先前,黄铜油灯在没进来的时候,就说起过。 藏经阁附近死了很多道人。 因此,邪异众多。 陈黄皮知道,那些邪异都曾经是师父从大乾仙朝带到十万大山的外门弟子,个个修为都很可怕。 他们能造神,也能一拂尘抽下去将神明打成齑粉。 这般修为的道人化作的邪异,一定极为恐怖。 而在进藏经阁之前。 陈黄皮就和黄铜油灯在周围踩点。 结果没看到一个邪异。 从外面看,都能看到被劈成两半的藏经阁内部。 要不是那断裂处的剑气让他感到剧痛,早就从外面爬进去了。 饶是如此,从外面也没看到里面的邪异。 所以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这才放心的进藏经阁。 只是。 一进来才发现,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如瀑如幕的黑暗。 一道道恐怖的目光,就隐藏在那黑暗中。 陈黄皮看着它们。 它们也在看着陈黄皮。 只是前者站在黄铜油灯的灯光下,后者则在黑暗之中不曾露面。 “陈黄皮,怎么办?” 黄铜油灯警惕的传音道:“这些邪异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是走是留,你来拿主意。” 它隐约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同寻常。 就连邪异也是一样。 只是,却想不通是为何。 莫非是那将藏经阁劈成两半的存在做的? 陈黄皮看着那黑暗处,只是犹豫了一刹,就做出了决定。 “不管它们,拿几本药经就走。” 说着。 陈黄皮真就不管那些邪异,直直的走向一旁的书架。 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书籍。 只是却十分杂乱。 像是匆忙之间,有人在翻找,没来得及归纳似得。 “黄二,你也帮我找找。” 陈黄皮说了一声,便伸手拿出一本书。 这是一本经书。 玄黄九章道经。 “这个我看过,不是药经。” 陈黄皮将其放下,净仙观本来就有许多道经。 念之可以平心静气,戒骄戒躁。 更能识字明理。 就是没有一本涉及到修炼的法门。 因为师父清醒的时候说过他不能修炼。 “杀生剑诀?” 陈黄皮眼前一亮,要是修炼功法,那他就带出去了。 只是,刚一翻开。 他就诡异的发现,那杀生剑诀的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好奇怪,有名字无内容,这让人怎么修炼?” 陈黄皮又翻出一本修炼法门。 这是一门叫做羽化神经的功法。 可同样的,翻开以后也没有文字。 陈黄皮不解,一本皆一本的翻看去看。 片刻后。 陈黄皮惊呆了。 面前书架上的所有书籍。 除了几本道经有文字以外,其他的全都是空白的。 而那几本道经,还都是他看过的。 “为什么涉及到修炼的功法,全都没有文字,是被人故意抹去了,还是因为没有升仙令,所以才不让我看?” 陈黄皮想不明白。 就叫了一声:“黄二,你那边也是如此吗?” “别提了,一个字都没有!” 黄铜油灯长出细长的双腿,十六只手臂,一只手拿着一本经书,快步跑了过来。 那些经书被丢在地上。 “我看了半天,横看竖看,从书缝里看都看不到半个字。” “修炼功法是这样,丹方是这样,炼器法门也是,就连种灵田培育稻种的书都是空的。” “诺,就这几本有字,还一大半都是空白。” 陈黄皮随手拿起来几本。 发现还是道经。 上半部分讲道理,下半部分讲修炼。 可讲修炼的那部分就是没有一个字眼。 “一定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些文字。” 黄铜油灯恶意揣测道:“肯定是观主干的,伱没修炼他想吃你都吃不成,要是教你修炼了那还得了?” “不,肯定不是。” 陈黄皮立马否定了黄铜油灯的说道:“师父如果不想让我修炼,为什么还要给我传法?” “那是邪法!” “你之前水火不侵,皮糙肉厚,比我都要硬。” “可现在你都开始怕疼了,你还不懂吗?” 黄铜油灯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只有陈黄皮这个笨蛋,天天师父长师父短的,被蒙在鼓里。 陈黄皮不爽的说:“真按你说的那样,师父以前为什么不给我传邪法?”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黄铜油灯跳到陈黄皮头上,认真的说:“以前观主还巡山呢,他现在疯了,你看他还巡山吗?” 陈黄皮道:“我长大了,我可以巡山。” “师父如果不想让我修炼,那为何我以前问他,他就告诉我修炼是怎么回事呢?” “这……” 黄铜油灯被问住了,只好说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能真不是观主干的。” “药经呢?” “没看到。”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道:“我怀疑藏经阁根本就没有什么药经,毕竟谁家修士还需要药经治病啊,就算得了病,那也是一颗丹药下去,百病皆消的事。” “那你看到丹方了吗?” 陈黄皮虽然没炼过丹。 但经常被炼。 要是有丹方在手,他现在就回去大炼特炼。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陈黄皮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失望。 一颗丹药下肚,百病皆消。 要是给师父喂一颗。 岂不是立马就能治好师父的失心疯。 黄铜油灯见陈黄皮丧气,就安慰道:“别难过了,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虽然咱们被那颗魔树差点弄死,还被两条看门狗嘲讽,但我们一个野狗,一个三寸丁,好歹白来了一趟不是?” 陈黄皮勉强笑道:“谢谢你黄二,都这时候了你还安慰我。” 黄铜油灯愣住。 一时间,竟感觉一阵愧疚。 “本家,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是我不好。” 陈黄皮摇头道:“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说着,他运起豢狗经。 将黄铜油灯化作走狗。 “姓陈的,你玩不起是吧!” “破灯,是你先阴阳怪气的!” 四目相对,人狗怒视。 下一秒。 一阵诡异的声音忽然响起。 哗啦啦,像是书页翻书的声音。 空气中更是弥漫出了一丝墨香的味道。 陈黄皮扭头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消失一半的藏经阁所在的黑暗区域,竟然悄无声息的向着他移动了过来。 声音和墨香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黄二,你看到了吗?” 陈黄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脚步不由向后退。 “本家,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黄铜油灯的四只腿都在发抖。 陈黄皮肉眼凡胎。 也就是豢狗经让他们心意相通,所以陈黄皮灵觉才变得如此敏锐。 可它不同。 它不是人,它的灯油本就能帮人开天眼。 更何况是它自己的眼睛。 除了观主,还没有任何邪异能躲过它的这双狗…… 呸,是真眼!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看到,在那黑暗之中,有着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身影各不相同,有的似人,有的似鬼,张牙舞爪,异常诡谲。 那些身影从一开始就在。 只是,先前一直在黑暗中默默看着,没有任何动静。 而现在,却全都伸手在将那如幕的黑暗往他们这里推。 就像是在推墙一样。 陈黄皮虽然只能感受到它们的目光。 却看的到那黑暗在移动。 甚至最靠近黑暗处的书架,都被其无声的吞噬掉了。 “走!” 陈黄皮想都没想,抱起黄铜油灯就跑。 黄铜油灯大叫道:“放我下来,我跑的快,让我驮着你跑。” 一人一狗。 眨眼间就又变得亲密无间了起来。 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剑拔弩张。 陈黄皮骑在黄铜油灯身上。 黄铜油灯的速度的确很快。 简直就像是一道闪电般。 眨眼间,就冲到了门口。 藏经阁的门没关,能看到门口的地基上爬着装石像的两只谛听之子。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四只脚刚跨出门,要落地却还没落地的瞬间。 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噗通一声。 黄铜油灯驮着陈黄皮又跳回了藏经阁内。 眼前是如瀑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的味道,以及翻书的哗哗声。 陈黄皮脸都白了:“黄二,你怎么又把我带回来了。” “你以为我想?” 黄铜油灯惊恐的说:“是这些邪异,它们想留下我们,它们不愿放我们走。” 话音落地。 黄铜油灯一咬牙,又驮着陈黄皮跳向门口。 可依旧如此。 明明是往外跑,可刚出门就又回到了藏经阁里。 “金角银角,你们快别装死了,这里面的邪异要作祟了!” 黄铜油灯大喊一声,直接对着门外喷出一道真火。 可诡异的是。 真火一冲出门口。 紧接着,陈黄皮就看到,那道真火又从门外对着他扑面而来。 “快躲开!我控制不住了!” 黄铜油灯试着收回真火,可却发现那真火一出门,再回来就不受它的控制了。 呼的一声。 眨眼间,陈黄皮就被卷入火焰之中。 “陈黄皮,陈黄皮!” “我没事。” 陈黄皮摇摇头,伸手将身上的真火拍灭。 这让黄铜油灯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我怕你六感变得敏锐以后,身体不比以前不惧水火。” 要知道,它刚刚吓的魂都要飞起来了。 生怕伤到陈黄皮。 要是那样的话,不说观主会怎样,它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陈黄皮倒没有注意到黄铜油灯的心思。 他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移动过来的黑暗上。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 藏经阁内的诸多藏书,已经被这黑暗所吞噬。 距离他,也不过是几丈远而已。 眼下离不开藏经阁。 也无法和外面接触。 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拼了。 陈黄皮一咬牙,直接斩出一道太岁斩魔剑气。 这剑气,带着破魔,诛邪的意志。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黑烟。 只是,这一剑斩如黑暗,立马就从门口又斩了回来。 陈黄皮一拳打碎剑气。 那丝黑烟顺着他的身体就钻了回去。 “我的剑气连魔树都能伤到,它凭什么没事?” 陈黄皮不信邪,剑指一并,飞回来的剑气瞬间暴涨,环绕着他一周,复又斩向黑暗。 可重复一个来回以后。 陈黄皮放弃了。 他苦着脸说:“黄二,你来点作用啊……” (本章完) 第29章 是许青山的手 第29章 是许青山的手 虽然不知道被那黑暗吞噬会怎样。 陈黄皮却不敢去试。 他是皮糙肉厚,师父用九龙炼天炉都炼不烂他的皮。 可这东西实在是太邪门了。 就算破不了他的皮。 恐怕也能弄死他。 就像地龙翻身冒出来的黄泥浆一样。 沾到就会被污染。 任你是神明还是邪异,碰都不能碰一下。 况且,鬼知道黑暗后的那无数道目光的主人,又有着多么诡异的能力。 “黄二别发呆了,它马上就要过来了!快来点作用啊!” 陈黄皮紧贴着大门,明明生路就在背后,可却根本逃不出去。 “在来了,在来了!” 黄铜油灯疯狂的思索,试图找出破局的办法。 可几个呼吸以后。 它绝望的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陈黄皮更绝望了。 “索命鬼,你在吗?” “唤我何事?” “我和黄二被困住了,有个邪门东西要吃了我们,你看得到吗?” 话音刚落,陈黄皮衣服里的勾魂册就散发出了一道阴冷的气息。 可下一秒。 那阴冷的气息就凝滞住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连空间都能扭曲?” 索命鬼的声音头一次出现了惊恐之意。 而上一次。 还是被陈黄皮师父啃成骷髅架的时候。 陈黄皮急切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之前一直没动,我和黄二要走了,它突然就动起来了,它不想让我们走出去。” 黄铜油灯也叫道:“我们要是死在这,到时候伱也出不去,永生永世都要被困在这里。” “什么?” 索命鬼大怒:“你们一直没走?” 陈黄皮小声道:“我们是想走的……” 索命鬼无言以对。 它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契主。 得到勾魂册以后,不去大开杀戒,也不去骗人签下契约。 反倒是隔三差五就出去乱跑。 上次是黄祸,这次又是一个连它都看不出所以然的鬼东西。 要是它没记错的话。 这才刚过去两天吧? “哈哈哈。” 索命鬼大笑三声,顿觉心灰意冷。 “陈黄皮,要不是你是契主,我现在真想和你同归于尽!” 说话,索命鬼不再有任何言语。 任凭陈黄皮道歉,保证,它都像是死了一样。 不是索命鬼不想帮忙。 是它真的做不到。 它比陈黄皮还要绝望。 黄铜油灯不忿的说:“我早就跟你讲了,让你多杀点人,现在好了,连索命鬼都不肯帮你了。” 陈黄皮道:“我也想,可哪有那么多人给我杀?” 眼看着那黑暗逼近。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陈黄皮,临死前我想做回本相,你能满足我的遗愿吗?” “不行。” “为什么?” 陈黄皮认真的说:“因为人若有执念,死后就会变成鬼,我要是解了你的心结,你岂不是连鬼都做不成?” “你对我真好,连身后事都替我安排好了。” 黄铜油灯感动的说道:“可是我又不是人,你也不一定是什么玩意,咱们俩真能变成鬼吗?” 陈黄皮咬牙道:“那就变成是邪异!” “好,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黄铜油灯最在意的就是陈黄皮。 虽然被造出来的时间很早,可那时,净仙观都在忙着造神,谁都没空理它。 它去找九离钟。 九离钟看都不看它一眼。 它去寻那把剑,身上差点被劈出道豁口。 它去找黄一…… 那还不如化作邪异呢。 讲来讲去,它也就只有陈黄皮这么一个朋友而已。 “本家!” 黄铜油灯眼中凶光一闪,声音冰冷狰狞的道:“把你的精气全都灌给我。” 陈黄皮道:“你要做什么?” “救你,别废话了,赶紧的!” “可你不是说……” “说什么?难道说我是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叫道:“别傻了,你真以为我黄二就这点本事啊,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稍安。 他连忙将两肾之间的精气源源不断的灌给黄二。 仿佛是感觉到他的情绪。 那些精气自发的停止铸就肾庙。 陈黄皮这才发现,自己的两肾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座庙宇的框架,虽然并不凝视,可却已经有了整体的轮廓。 “我的肾庙快要铸成了!” 陈黄皮大喜过望。 不过现在并不是激动的时候,他运起五脏炼神法,将精气疯狂的调动起来。 手指粗细的精气,便将黄铜油灯的身躯都撑的膨胀了起来。 “还不够,再来一点!” 黄铜油灯声音急促,它体内此时散发着无比璀璨的灯光。 它的灯芯在燃烧。 只是,那光亮却被它死死的压制在体内,等待一个爆发的机会。 此时,那黑暗的区域,已经越来越近。 几个呼吸以后,就会将他们吞没。 如此近的距离。 黄铜油灯甚至能看到,那些模糊的人影此时有多么疯狂。 陈黄皮有些不安:“黄二,我感觉很不好。” “别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黄铜油灯的声音一如既往。 只是,它心里却在说道:“黄一,这一招最好是你说的那样,算了,我求求你了,不要骗我啊,我们可是一个炉子里先后出生的亲兄弟啊……” 一道道复杂的铭文烙印在它身躯上浮现。 它要大放光明。 将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都照亮。 甚至,要将玉琼山都照亮,将十万大山都要照亮。 这是黄一传给它的一招遁术。 凡是灯光所照,皆可以瞬息而至。 若是它不被分成几千份,若是它还是全盛时期,这一招用起来轻而易举。 可现在,它得借着陈黄皮的精气。 燃烧自己的灯芯才能使出来。 人无心必死,灯无芯也一样。 “做好准备,我们要走了!” 黄铜油灯大喊,提醒着陈黄皮。 黑暗中的人影躁动不安。 它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只是眨眼间。 那黑暗就逼近到陈黄皮身前。 黄铜油灯很伤心,可又怕吓到陈黄皮。 它觉得自己应该落泪。 可它的眼泪是灯油。 又担心哭出来以后,少了这点灯油没法把陈黄皮带出去。 于是,黄铜油灯只能闭上眼,忍着伤心,开心的喊道:“陈黄皮,你看好了,我没骗你,我真的很厉害,我不比黄一差!” 可喊着喊着,口中的话又变了嘱咐。 “你长大了,衣服不合身了,可以找汤婆婆给你做一身。” “十万大山很邪,外面的世界更适合你。” “算了,你还是别出去了,外面坏人太多,我怕他们欺负你。” 黄铜油灯没有哭,只是大声的喊着:“陈黄皮,本家,好朋友,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陈黄皮彻底慌了:“黄二,你别这样,我……我……” 他急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是感觉心中剧痛。 好像天都要塌了一样。 可就在这时。 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将一本厚厚的书推到了陈黄皮面前。 那书上写着七十二秘丹解六个大字。 甚至连墨迹都没干,像是刚写出来似得。 不仅如此。 陈黄皮还看到那只手上长着一道裂缝。 不…… 说是裂缝,实际上却是一张嘴。 陈黄皮下意识的脱口道:“许青山,是你吗?” 只是,将书从黑暗中推出来以后,便又缩了回去。 黑暗后方的所有人影全都松开了手。 紧接着,就像是触底反弹,被绷到极致的弓弦一样,那黑暗瞬间倒退了回去。 那如潮水般的黑暗有没有绷住黄铜油灯不知道。 反正它绷不住了。 “干你亲娘,早这样会死是吧?” 黄铜油灯绝望的试图扑灭燃烧的灯芯,可根本没用。 这一招本就只是一道遁术。 是金顶天灯的能力而已。 黄一肯定能收放自如。 可它第一次用,哪能说停就停。 “黄二,你别吓我!” 陈黄皮意识到了不对,立马慌了神。 可还没来得及将精气收回来,黄铜油灯就痛苦的大叫了起来。 “妈耶,我顶不住了,遁一神光,给我遁!!!!” 下一秒。 灯光大作。 天放大亮。 就像黄铜油灯想的那样,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自藏经阁起大放光明。 陈黄皮看到了门口的两只谛听之子。 它们被黄铜油灯的灯光覆盖,身上竟然冒出了一些黑烟。 那黑烟和陈黄皮身上的并不一样。 更稀薄,也不纯粹。 反倒是和变异神像周身环绕的黑烟极为相似。 金角银角睁大了十六只眼睛,却被那光刺激的流下眼泪,只能紧闭上去。 “三寸丁,你做了什么?” “快让那条野狗停下来!” 陈黄皮并未搭理他们,因为他看到了魔树的树冠。 原本被魔树那巨大树冠遮住的天空,彻底被照亮。 陈黄皮第一次看到了头顶的树冠。 那树冠和他想的一样大,遮天蔽日,挡住了红月,不叫半点光亮照射进来。 只是树冠之中,却有细密的树枝,诡异的的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茧。 好似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像这样的茧,密密麻麻,根本就数不清有多少个。 魔树不喜光亮。 它勃然大怒,树根拔地而起。 不只是它,还有其余的东西躁动不安。 可下一秒。 咚…… 的一声。 九离钟再次被敲响。 所有的存在,全都安静了下去。 陈黄皮融入了光中,准确的说是光在带着他走。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藏经阁内。 …… 十万大山,玉琼山巅。 一轮巨日升起。 虽然瞬息而逝,可却短暂的照亮了那么一刹。 整个十万大山内的邪异、神明、乃至于一些残民村落,全都被这光亮所吸引。 “那是什么?” “是太阳,太阳升起来了?可现在明明是夜晚!” “那光让我感觉好温暖。” “去那里,去那里!” 一座座神庙中的神明,不约而同的向残民信徒们发出了信号。 地龙翻身过后,十万大山内的邪异不仅没变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最为恐怖的是。 还多了一个自称邪道人的存在。 所过之处,凡人无恙,可神明却全都被其吞没。 眼下的十万大山,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危险。 另一边。 一处密林之中。 一座座木质庙宇坐落在地上。 庙宇外有诸多修士盘膝而坐。 其中一座庙宇之中,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了出去:“叔父有令,让尔等寻一合适之处就地建镇,用作迁移流民所用,如今神明有感,明日一早,便向那处赶去!” “我等遵命!” 今天还有一章,但是应该在晚上了。 (本章完) 第30章 为师替你出气(三更万字) 第30章 为师替你出气(三更万字) 净仙观内,金光一闪。 眨眼间,陈黄皮就和黄铜油灯到了大殿内。 只是,他却不曾有半分喜悦。 反而无比着急的说道:“黄二,你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先前,在黄铜油灯说那些嘱咐的时候。 陈黄皮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可他从未经历过生死。 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安,惶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心里好慌,我不该带你去那里的。” “伱看你,又垂头丧气,笑一笑啦。” 黄铜油灯伸出两只细长的手,擦了擦陈黄皮眼中的泪水,然后像是耍宝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 正是那本七十二密丹解。 陈黄皮怔住:“是许青山给的那本丹经,你把它带上了?” “我又不像你,是个忘事精!” 黄铜油灯卖弄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要丹经,那邪异就给你写了一本,但既然你要,黄二我肯定不会忘了,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感动!” 陈黄皮重重点头,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暖流。 他怎能不感动呢? 记事起,师父陪在身边,黄二是他的玩伴。 可师父是长辈,并不一样。 黄二才是天天跟他一起玩耍的好朋友。 黄铜油灯陈黄皮不哭了,便释怀的笑了笑。 “走啦,陈黄皮。” “去哪?” “不告诉你!” 黄铜油灯冲陈黄皮摆摆手,浑身的金色光彩迅速黯淡,连豢狗经的效果都失去了作用,直接化作了本相,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眨眼间,就像是经历了千百年岁月一般。 原本不说金灿灿,但也是黄橙橙的灯身,一下子就生满了绿锈。 变得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半点奇异的模样。 陈黄皮这时才发现。 黄铜油灯的灯芯已经燃尽了。 可放在以前,即便是灯油都烧干了,它的灯芯都不会有半分损耗。 一下子。 陈黄皮慌了神,他彻底明白了黄二先前话语中的意思。 一声哭悲,响彻净仙观。 陈黄皮泪流满面,抱着黄铜油灯哭成了泪人。 “黄二,你不要死啊!” “我舍不得你,我不许你死……” 然而,无论他如何哭嚎,黄铜油灯都没有再向以前那样,一口一个本家,一口一个朋友。 它死了。 死透了,死的彻彻底底。 陈黄皮却不愿,声音哆嗦的道:“我要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师父,师父无所不能,他一定能救你!” “师父,师父!!!!!” “师父你在哪,你快出来啊!” 话音刚落。 一个慈爱的声音响起:“黄皮儿,怎么哭了?” 陈黄皮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自家师父站在大殿门口,一身紫袍,一头白发,干瘦的面容破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恍惚间。 他好像看到师父没疯时候的样子。 再加上悲从心来,忍不住哭着抱了上去。 “师父,我犯错了。” “我缠着黄二去藏经阁找药经,却被困在里面,它为了救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师父,我好难过,好伤心,好自责。” “都是我的错。” 陈黄皮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紫袍老道慈爱的摸了摸自家徒儿的,轻声道:“黄皮儿,人这辈子总会犯错,你是一样,为师也是一样,只是往往人在犯错的时候,想不到后果自己能否承受。” “我承受不了。” 陈黄皮不停摇头,哭着说:“师父,我让你失望了。” “傻徒儿,师父怎会失望,你能承认自己的不足,为师只会为你骄傲。” 紫袍老道伸手一点一点给陈黄皮擦干眼泪,笑着说道:“一晃眼,你都长大了,衣服也不合身了,回头为师给你再做一身,只是你长得太快了,要做大一些才行。” 陈黄皮说:“师父,你能告诉我怎么救黄二吗?” “倒有一法。” 紫袍老道叹息道:“只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要下黄泉,入阴土,一步一步走到落魄山巅,找到那还魂宝玉,才能让它起死回生,如此九死一生的事,你不怕吗?” 陈黄皮坚定的说:“我不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救它。” “好好好,黄皮儿真长大了。” 紫袍老道欣慰不已,却又笑道:“不过为师还在呢,黄二又与你做了那么多年玩伴,你舍不得它,为师又怎舍得让你伤心,让你以身犯险?” “生死而已。” “我陈师道一念抉之。” “来……” 紫袍老道一声来,黄铜油灯便悬浮起来,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紧接着,紫袍老道一步跨出。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眨眼间,就来到了净仙观多出来的那些区域接壤处。 净仙观内挂着几千盏黄铜油灯。 全都是黄二被分出去的部分。 黄二虽死,这些油灯却没有熄灭。 依旧保持着光亮。 “师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黄皮不解。 紫袍老道解释道:“净仙观终究还是你的,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了。” “看到这些灯没?” “看到了,这些是黄二的分身,它说是师父你把它分成这样的。” “呵,它倒是会编排为师,只是它却是个傻的,为师若是不把它分成几千份,如此漫长的岁月,它早就化作邪异了,若是如此,为师会亲手斩了它,丢进里面去。” 紫袍老道冲一盏油灯招手。 后者立马从墙壁上脱离,悬浮到面前。 下一秒,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盏黄铜油灯一离开那墙壁,那墙壁瞬间被黑暗所吞没。 “师父!!!” 陈黄皮惊呼出声:“墙被吞噬了。” 紫袍老道平静的说:“还不止这一面墙,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净仙观应该会少一块区域,只是眼下还不知道会失去哪一部分,你切记住,日后莫要动黄二的分身,否则要是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净仙观可就没了。” 陈黄皮懵懂的点头。 他记住了。 原来黄二被分成了几千份,实际上是用来阻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 “师父,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难道连你也对付不了吗?” “是啊……” 紫袍老道感慨道:“连为师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将它困在这里。” 陈黄皮摇头:“师父你是最厉害的,你在骗我。” 紫袍老道笑了笑,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为师以后就唬不住你了。” “那当然!” 陈黄皮道:“我现在炼了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我的六感可敏锐了。” “不错不错。” 紫袍老道点头道:“先炼五脏庙,而后再请神,你是该如此修炼,以后若是有机会,为师再传你一道法门,让你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可好?” “好好好,我要是有这样的法门,那就可以保护黄二和师父你了!” 陈黄皮激动不已,却没意识到,转瞬之间自家师父就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至于师父究竟是不是骗他。 他却是想不到这回事了。 因为紧接着。 紫袍老道就一挥手。 黄铜油灯的那盏分身,瞬间融入它的灯身之中。 两盏灯融合,原本燃尽的灯芯又一次冒了出来。 “这还是黄二吗?” 陈黄皮有些担忧的说道:“它和分身被分开的太久,万一活过来的不是它可怎么办?” 紫袍老道说:“黄二的分身便是它的另一个躯体,为师将其还给了它,所以它自然还是它,它不是常常编排为师偏心,敢怒不敢言,这下子恢复了些许本领,要是没有你这个豢主,估摸着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咯。” 这句话,若有所指。 陈黄皮感觉脸颊发热,说道:“师父,是它先坑我的,从结果看,我才是对的。” “师父?” 紫袍老道却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师父?” 陈黄皮试探的说了一句:“大师父?” “噫!黄皮儿!” 紫袍老道一扭头,喜笑颜开的说道:“你猜猜为师刚才去哪了?” 先前,黄铜油灯告诉陈黄皮,紫袍老道并不在道观里。 否则根本不会闹出这种事。 陈黄皮回想起来,摇头道:“我猜不到,大晚上的,你究竟跑去哪了?” 紫袍老道得意一笑,然后卖弄的摊开袖子,另一只手伸进去,宝贝似得从里面拿出来一根葫芦。 “看,是你最喜欢吃的葫芦!” “大师父,你从哪弄来的?” “十万大山里来了很多人,为师闻着味就过去了,不过你放心,为师可不会给钱!” “这……” 陈黄皮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在心中暗忖道:“师父失心疯以后,手脚没有以前干净了,以前都不会告诉我,只让我放心吃,看来得早点治好他。” “大师父,明天我就不出去巡山了,我要研究一下怎么炼丹!” “炼丹?” 紫袍老道大笑道:“噫,炼丹好耶,黄皮儿炼的丹药最好吃,为师最喜欢炼丹了!!” 可话音刚落。 紫袍老道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似得,凑到陈黄皮面前嗅了嗅。 然后,紫袍老道就瞪大了眼睛。 “黄皮儿,你进去那里面了是不是?” “大师父!” 陈黄皮赶忙拉住紫袍老道的手,说道:“你不要生气!我下次不进去了。” 大师父的鼻子很灵。 只要一闻,就能闻出来最近发生的任何事。 只是具体能闻到多久之前他也不知道。 因为师父疯了,自己也说不清楚。 紫袍老道勃然大怒:“不生气?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为师怎能不生气!” 说罢,紫袍老道一拍脑袋。 然后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陈黄皮。 “哎……” 紫袍老道叹了口气,情绪激动的道:“为师知道你心善,受了委屈也不跟为师讲,只肯埋在心里,可若是这样,还要为师作甚?” “你且回去安心睡觉!” “让为师替你出这口恶气!” 紫袍老道操起黄铜油灯,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灯身狠狠的磨了磨牙,然后又将其和葫芦一把塞给陈黄皮。 紧接着,一头扎进了那多出来的区域之中。 今日三更一万多字。 12点以后签约榜刷新,各位能否支持一下,来点月票打赏啥的,想往上再冲一冲。 (本章完) 31.第31章 三师父 第31章 三师父 在原地。 陈黄皮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拎着黄铜油灯。 整个人不知所措。 “大师父让我回去睡觉,可是天都快亮了,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天亮以后,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就会消失。 如果那时都没有从里面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陈黄皮焦急不已。 他看着手里的黄铜油灯,赶忙催促道:“黄二,黄二你快醒来,出大事了。” 然而黄铜油灯却一动不动。 “坏了,难道黄二没有活过来?” 陈黄皮心里七上八下。 而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索命鬼冷笑道:“你师父把你当小孩哄呢,生死由天定,死就是死,他说能活就能活?阴土的那位都做不到,只能安排其转生,此乃天理。” “你胡说!” 陈黄皮不爽的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师父有多厉害,他说是肯定就是!” 索命鬼道:“我承认,你师父是很诡异,把我啃成了骷髅架,连上一任契主都被他生吞了,可真要论其生死,这人间不可能有比我更懂的存在。” 陈黄皮道:“你要是懂,那你会变成鬼?” “你怎么不复活?” “你很喜欢当骷髅架子吗?” 一连三问,直接把索命鬼问的哑口无言。 它又恼又怒。 这一任契主,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上一任契主即便是邪异,也不会如此对它。 可它又不敢真的发怒。 因为看陈黄皮那师父的架势,貌似真的是个护短的。 要是让他师父知道了。 自己恐怕连骷髅架都做不成了。 要知道,上次那诡异的道人一口将上一任契主吞下的时候,它当时就意识到,这道人极为恐怖,因此想也没想就缩回了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自成一个世界。 那是黄泉域的一角,不是契主也不是魂魄,任你有通天修为也闯不进去。 可事实是。 陈黄皮的师父就是诡异的出现在了黄泉域之中。 勾魂册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其存在一样,任由索命鬼被一口一口啃成了骷髅架。 直到现在。 一想起那时的情况,索命鬼都感觉浑身骨头都在疼。 “且再等等,等他知道那破灯活不过来,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索命鬼冷笑一声,便不再有任何表现,默默的等着看陈黄皮笑话。 …… 此时此刻。 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内。 紫袍老道阴沉着脸,双目所过之处,黑暗中的一切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即便是月光照不进来。 也完全对其没有丝毫影响。 紫袍老道来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走过的路,也就是那九百九十八步的路的尽头。 不一样的是。 陈黄皮走的时候,只有九百九十八步。 因为那个邪异不在。 紫袍老道走过来,却走出了九百九十八步还没走到头。 往前,只有一步的距离。 只要再踏出一步。 走到九百九十九步,那邪异便会动手,将人拖入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紫袍老道瞥了一眼脚下,那下方便趴着一个只有半截身子,上半身腐烂,下半身是肉芽的邪异。 它生前也是这道观里的道人。 可死后就成了邪异。 只是不知道为何,它好像不曾忘记紫袍老道,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出于恐惧,死死的盯着紫袍老道,不肯移开目光。 “滚!” 紫袍老道吐出一个字。 然后一脚将那邪异踩成了烂泥,踩进了泥巴里,然后才一步踏出扬长而去。 什么所谓的踩上去会消失,根本就不存在。 给这邪异一万个胆子。 它也不敢动手。 也就是它没欺负陈黄皮,紫袍老道才是将它踩成烂泥,给点时间它还会活过来。 可要是它欺负了陈黄皮。 那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魔树的树冠很大,大到能挡住红月,不叫任何一丝月光照射进来。 它的树枝在哗哗作响。 显得极为不安。 就连魔树结出的人果们,也一个个噤若寒蝉,全都合上了眼,闭上了嘴,捂住了耳朵,就跟死了一样。 哗啦啦…… 如果陈黄皮此时在。 他肯定会毫无顾忌的打量着魔树,那他就能看到,原本遮天蔽日,凶炎滔天,举手投足之间都要天崩地裂的魔树,此时正在拼了命一样将无数根须往土里延伸。 它的树冠也在缩小。 它的树枝在往下脱落。 人果们也纷纷化作灰土。 它本就是极为可怕的邪异,在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待了不知道多少年,这才化作了灾祸,成为比黄祸还要更凶一头的魔树。 可现在,它却在斩断自己的躯体。 它的气息在不停的衰弱。 可即便如此,它的动作也太晚了。 紫袍老道站在树底下,抬起头冰冷的盯着魔树的树冠。 “就是你,欺负贫道的黄皮儿?” 魔树的所有动作全都停下。 就好像死了一般。 “把脑袋伸过来!” 紫袍老道招了招手。 魔树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树冠急速收缩,竟然真的以一个难以想象的弧度俯倒在了紫袍老道的脚下。 而且连树冠都变得十分小。 无比巨大的树身,树冠却小的像是个皮球般。 反而显得紫袍老道身材高大伟岸。 红月的月光,照进了这多出来的区域。 但,它不在意。 因为紫袍老道也不在意。 紫袍老道说道:“把头抬起来,对,抬高一点。” 树冠移动到紫袍老道胸口。 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双手掐住了魔树的树冠,一脸凶狠疯狂的说道:“黄皮儿忘了,贫道可没忘,他小时候喜欢种种树,央求贫道给他种一颗,贫道就将你种在了道观里,可谁曾想才过去几百年,你就化作了邪异。” “贫道不忍他伤心,就将你丢进了这里。” “不是黄皮儿,你早就被贫道弄死了!” “可你倒好,你居然敢欺负黄皮儿!” 紫袍老道每说一句话,神色便变得异常癫狂,身上的道袍也在紫色和白色之间不停变幻。 可终究是紫色占了上风。 紫袍老道邪恶无比的狞笑道:“你还想吃了黄皮儿,你好大的胆子,贫道和老二都没吃上呢,你一颗烂树就想争先?” “啊啊啊啊啊啊!!!” “该杀,该杀!!!” 说话间,紫袍老道双手用力,咔嚓一声就将魔树的树冠扭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嘎嘎吱的啃进了肚子里。 咯吱咯吱。 咀嚼声响彻四方。 树冠很硬,它毕竟是魔树。 可紫袍老道的牙齿却更加锋利,似乎除了陈黄皮以外,任何东西都会被其嚼成稀巴烂。 “难吃,拉嗓子!” 紫袍老道将树冠整个咽下。 下一秒,脸色变幻,身上的道袍变成了白色。 陈黄皮的二师父也出来了。 白袍老道舔了舔锋利的牙齿,一步踏出,便来到了藏经阁面前。 藏经阁门口的两只谛听之子此时已经吓傻了。 它们自从天变以后,就一直陷入了沉睡。 借着藏经阁的力量,才没有转变成邪异,而是成了异类。 可即便睡的再死,也能隐约感觉到外界的时间流逝。 观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否则的话,它们自然能感觉到。 “观主,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我们了。” “观主,我们兄弟在此看守藏经阁,兢兢业业,这些年一只苍蝇都没有放进去。” 金角和银角两兄弟从地基上跳下来,匍匐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它们太害怕观主了。 而且眼前的观主,怎么看都和记忆里不太一样。 衣服从青黑色变成了白色。 而且身上的气息也异常诡异,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最要命的是。 金角和银角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不过也就是这个念头刚落下。 “你们叫贫道的徒儿三寸丁?” 白袍老道的话,就解答了金角银角的疑惑。 咕嘟…… 只这一句话。 就让金角和银角瘫在了地上。 “误会,观主,这都是误会。” “是啊观主,您的徒儿,那不就是下一任观主,等同于您的亲儿子,约等于我和银角的亲爹,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叫他三寸丁啊……” 金角和银角吓的牙齿都咬的咯嘣响。 在它们记忆中,净仙观的道人很多。 可能被观主称作徒弟的也就一个。 更何况是徒儿了。 徒弟和徒儿可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只能口称师傅,是来学道学艺的。 后者就不一样了,口称师父,师父师父,那可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父子了。 白袍老道面色阴沉:“贫道的徒儿何其尊贵,你们两头畜生,竟敢认他做爹?” “爷爷,应该是爷爷才对!” “二弟你闭嘴啊!” 金角恨不得堵住银角的嘴,赔笑道:“观主您别生气,我二弟嘴巴贱,您消消气,您喝茶……不是,您坐……也不是,啊啊啊啊,观主饶命啊……” 金角以头抢地,哀嚎道:“我是真不知道陈黄皮是您徒儿,他身上既没有升仙令,又没有别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兄弟遵命看守藏经阁,怎敢放他进去啊……” “可你们还是放他进去了。” 白袍老道叹了口气,说道:“黄二差点死了,黄皮儿很伤心,一伤心肉质就变差了,贫道的心都要碎了!!!!” “观主,饶命,饶命啊……” “饶命?” 白袍老道冷笑道:“且不说你等有眼无珠,骂贫道的黄皮儿是三寸丁,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他进去的?” 金角银角对视一眼。 金角小声说:“那……我们不该放他进去?” “什么?这里是净仙观,贫道的徒儿想去哪就去哪,你们敢拦着他?” “那……” 银角试探着问:“那就放他进去?” “放他进去,想死不成?” 白袍老道疯魔一样的张开嘴,一颗颗獠牙交错,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声:“莫说你俩意识清醒,就算是化作了邪异,你们也要口吐人言,见到他就让他赶紧离开,否则要是被老三发现,他再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说到这…… 一声咚的钟声响起。 白袍老道面色一变,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这片区域的最深处。 “桀桀桀,老三!!” 白袍老道疯狂大笑:“你出不去,黄皮儿贫道吃定了,你和老大也拦不住!” (本章完) 32.第32章 黄二:怎么阴间也有你?(求支持 第32章 黄二:怎么阴间也有你?(求支持) 黄二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为了救陈黄皮,一怒之下竟然用了黄一那个王八蛋传给自己的遁一神光。 然后就憋屈的死了。 那个该死的邪异,你说你搞出那么危险的阵仗,结果就只为了给陈黄皮送一册丹经。 早说啊…… 黄二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烧死那个邪异。 而且浑身剧痛,像是被观主给啃过一样。 痛的它立马就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陈黄皮的那张脸。 “黄二,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怎么阴间也有你?” 黄铜油灯彻底懵逼,自己不是死了吗? 按理说,已经到了阴土才对。 怎么会看到陈黄皮。 难道他也死了? “黄一,我就知道你这个王八蛋没按好心,我当年天天大哥长大哥短的给你当小弟,结果你传我个遁一神光还留了一手。” 黄铜油灯哭嚎不已:“陈黄皮,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护住你,你死的好惨啊……” 陈黄皮愣住了:“我没死,黄二,你也没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铜油灯脑袋甩成了拨浪鼓。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而且看这天刚亮没多久的样子,就算是观主出手,也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就救了自己。 观主是很厉害。 但死了就是死了,任何存在只要死去,一瞬间就会被天地记录。 这和元婴修士肉身被毁还不一样。 元婴还在就不算死。 黄铜油灯的灯芯,可以理解成和元婴类似的作用,它的灯芯都烧没了。 肯定是死了。 陈黄皮说:“是真的,我求师父救你,师父跟我说要下黄泉,入阴土,再爬上一个叫落魄山的地方,找到一块还魂宝玉才能救你……” “原来是这样!” 黄铜油灯嚎啕大哭了起来:“陈黄皮,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我死了你都费这么大的功夫救我,你有没有伤到,有没有碰到?” “那倒没有。” 陈黄皮摇头道:“我又没下黄泉,也没去阴土,怎么可能伤到碰到。” “那我怎么活过来的?” 这下子,黄铜油灯傻眼了。 而另一个躲在勾魂册里,想看陈黄皮笑话的索命鬼也傻眼了。 “是啊,它凭什么能活过来?” 在索命鬼的认知中,死了就是死了。 复活,也不过是一种转世罢了。 可眼下,死的透透的黄二,愣是活了过来。 这就跟一具尸体,脑袋都被砍下来生蛆了,结果被人按上去,结果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跶起来了,大叫着有种再来一样骇人。 陈黄皮不爽的冷哼道:“我师父就是无所不能,让黄二活过来很难吗?”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观主出手,等等,我身上的牙印……” 陈黄皮道:“师父救完你,就又发病了,拿你磨牙来着。” “那观主呢?” “师父……” 陈黄皮面露苦色,摇摇头说道:“师父进去了,可现在天都亮了他还没出来。” “什么!”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那可太……太让我黄二伤心了,呜呜呜,观主您老人家一路走好,陈黄皮,快,快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赶紧从这十万大山里逃出去。” “外面的世界那样精彩,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不走!” 陈黄皮皱眉,说道:“师父在里面,我不放心,我绝对不会走的。” “对对对,是不该这么着急。” 黄铜油灯立马说道:“等晚上再说,要是晚上观主还不出来……” “还不出来就怎样?” 陈黄皮的面色涨红,握紧了拳头:“黄二,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师父,他一定会出来的!” “哎,拿你没办法。” 黄铜叹了口气,本来是想说,要是晚上还不出来,那就肯定出不来了。 以后也不用走了。 净仙观也就成你小子的了。 可现在想想,要是观主真出不来,陈黄皮估计得急到发疯。 “观主要是晚上还不出来,那我就陪你再进去一趟,我感觉我这次复活,好像恢复了一些力量。” 黄铜油灯真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着源源不断的灯油。 不似先前那样,用个大半天就没了。 要是再用一次遁一神光,它估摸着都不用陈黄皮给它灌输精气,它自己就能施为,而且顶多虚上一阵,肯定不像这次把命都搭进去了。 “本家,你看我的灯身是不是比之前更亮了?” “是亮了一些。” 陈黄皮道:“因为师父把你的一个分身还给你了。” 索命鬼沉默了。 本以为它已经将那个诡异老道想的很可怕了。 没想到,对方完全超越了它的认知。 甚至,它作为全程看到陈黄皮师父救活黄铜油灯的索命鬼,竟然完全无法理解,陈黄皮师父究竟做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做。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无比神秘、无比恐怖。 “你师父,就是巡山的那位存在吧。” 索命鬼虽然是询问,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陈黄皮闻言道:“巡山,我师父以前没疯的时候是经常出去巡山,后来他疯了,巡山的就是我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存在,是我还是我师父。” “是了,一定是你师父。” 索命鬼喃喃道:“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在上一任契主和其他邪异碰面的时候,听它们言语中提出过几次,它们游走于十万大山,却也未曾见过巡山的那位,只是猜测。” “现在看来,这猜测就是真的。” “废话。”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中冷笑:“索命鬼,你小子才活了多少年,你连灾祸都称不上,也配得见观主真容?” “也就是你那上一任契主运气好,碰到了陈黄皮,还跟他签了卖头的契约,才误打误撞到了净仙观。” “你也不想想,净仙观附近一圈,为何连个邪异都没有?” “是它们不想来吗?” 黄铜油灯看不上索命鬼。 即便索命鬼恢复了全盛时期也是一样。 因为它要是恢复全盛时期。 就该被观主给啃了。 观主虽然疯了,不去巡山了,可到眼前的邪异可不会放过。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而净仙观,就是邪异绝对不敢踏足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整个十万大山最邪门,最恐怖,邪异来了就要死的禁区! 真正意义上的禁区! 索命鬼不理会黄铜油灯的奚落。 它只感觉茅塞顿开。 “这就对了。” 索命鬼惨笑道:“我本以为自己入的是虎穴,虽然命悬一线,但好歹生死能够自己,没想到入了个魔窟……” 陈黄皮认真的纠正道:“净仙观不是魔窟,我和我师父都是修仙的。” 索命鬼却心灰意冷,不愿说话。 “黄二,它怎么一阵一阵的?” 陈黄皮问黄铜油灯,后者耻笑道:“这二傻子来自阴土,估摸着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去呢,结果知道了观主的恐怖,又落到了你手里彻底死心了呗。” “也就是它们不知道观主是谁,否则的话,早就一个二个的跪到你面前,个个都想当你的狗。” “我才不要那么多狗。” “那是,你有我就够了。” 听到这,陈黄皮好奇了起来,就问道:“师父以前的名气是不是很大?”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十万大山这边不知道,但大乾仙朝那边肯定名气大到没边,我听黄一说过,在那里,观主的真名都要忌讳,等等……观主姓甚名谁来着?” 陈黄皮皱眉道:“师父姓陈,叫陈师道,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又忘了?” 黄铜油灯愣了一下,说过很多次吗? 它怎么不记得了? 算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观主叫…… 黄铜油灯诡异的发现,观主的名字刚入脑,就眨眼间消失不见。 好像从来没听过一样。 “嘶……” 黄铜油灯倒吸一口冷气:“观主的名字都成了忌讳,那我平常在心里骂他,岂不是也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陈黄皮听到这话。 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他又想起了邪道人说的那些话,凡是关于极其恐怖存在的记忆,最好都不要去沾染,否则的话,凡有言必有知,鬼知道那些存在会不会突然从记忆里活着跳出来。 尤其是他,更不能如此。 “黄二,咱们换个话题吧。” “嗯嗯……” 黄铜油灯忙不迭的点头。 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契主,你是不是忘了,勾魂册里还有那个女人的魂魄呢。” 它是死了回阴土的心。 可只剩一副骷髅架,比死了还难受。 陈黄皮道:“好,我现在就进去。” …… 此时此刻。 另一边。 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内。 现在依旧是黑夜。 白袍老道神色癫狂,透露着一股子让人心底发寒的魔性。 如果陈黄皮过来。 肯定一眼能看出。 师父这是彻底发病了。 就算是他出手,一时半会儿也哄不好。 “吃!吃!吃!” “黄皮儿最好吃!” “他想把黄皮儿炼成丹,你又想做什么呢?” “不,就算你想做什么,你也出不去。” “因为,天现异相,六个白天,六个黑夜过后日夜被重新界定后,十万大山是太阳最晚落下,红月最先升起的地方,这里则是十万大山的阴极和阳极交汇之处。” “你被困在这里,我和老大便自由进出。” “可是为什么?” 白袍老道狰狞的大吼道:“为什么你已经见过黄皮儿了,却动都没动他一下,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回应他的却只有钟声。 咚…… 咚…… 九离钟的钟声,痛苦且扭曲。 好似每响一下,都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罢了,罢了。” 白袍老道狂笑道:“你既然不同我讲,那正好,黄皮儿在外面等了许久,肯定十分想我,我现在就出去。” “我要告诉他你有多坏!” “是了,你和老大都是坏的。” “只有我是好的!” 白袍老道得意的大笑起来:“你们都想对黄皮儿做些什么,唯有我一心吃了他,我才是好师父,你们都是坏师父!桀桀桀,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33章 阿鬼与合欢妙法 第33章 阿鬼与合欢妙法 勾魂册内,黄泉域中。 陈黄皮作为契主,头一次看到了索命鬼的真容。 和先前隐藏在灰蒙蒙雾气的骷髅架子一样。 只是,十分的高大。 大到陈黄皮都高声直呼:“太大了,太大了,阿鬼,你能不能变的小一点。” 索命鬼身高近两百米。 一身的血肉全都被啃食干净,只剩下泛黄的骨头。 它的骨头,就像是泡在黄泉的泥浆里似得,日积月累,连土腥气都沁入了进去。 而且,索命鬼的骨架也不似人那般。 它身上的骨头密密麻麻,像是锁子甲一般交错在一起,每一块骨头上,都有螺旋的纹路,颇有种极其诡异的美感。 它的头骨又粗又硬,而且并不圆润,反而处处是棱角。 此时,索命鬼居高临下,瞪着那一双黑红色的双眸,死死的看着陈黄皮。 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盘膝坐了下来。 “契主,我不叫阿鬼。” “好吧,那我叫你阿索好了。” 陈黄皮说完,又试探性的问道:“你应该是姓索吧?” “我姓什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 陈黄皮十分的不解:“人都有名字,就连黄二都有,我觉得伱也应该有,要不叫黄三怎么样?我觉得挺好听的。” 好听吗? 索命鬼觉得,自己都落得这步田地了。 要是再叫个什么黄三,被陈黄皮天天叫来叫去,跟唤狗似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它真的不敢冲陈黄皮发怒。 毕竟,他师父还在呢。 索命鬼长叹一声:“契主,其实我就叫阿鬼,你以后就这么称呼我吧,挺亲切的。” “那好吧。” 陈黄皮有些遗憾,明明黄三就挺好听的。 而且一看就是净仙观的一家人。 黄皮,黄一,黄二,黄三,看着多顺眼啊。 这时。 索命鬼兴许是烦了,只想着赶紧分赃结束,好让陈黄皮离开这里。 于是,它就心念一动。 一个残破,失去双手双臂的女人魂魄便出现在了它的双手之上。 索命鬼的双手骨架巨大。 陈黄皮站在上方,看着十二夫人的魂魄,有些愕然的说:“阿鬼,我记得我一剑把她劈成了两半,难道是我记错了?” 索命鬼道:“你的那一剑,是将其劈成了两半,但并未伤到她的本相,因此她的魂魄生前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那她的双手和双臂呢?” 陈黄皮脑海中涌现出一个画面。 他记得,自己被偷袭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意识,身上冒出了许多鸟鱼虫般的文字,以及滚滚黑烟。 十二夫人沾染到了一丝黑烟,一个呼吸不到就自断双臂。 而后,那双臂被黑烟吞噬,融入了自己体内。 “正如你所想,你的黑烟连本相都能吞噬。” 索命鬼提起黑烟,语气中就是浓浓的忌惮。 它虽然没有黄二存在的时间久,可黄二毕竟沉睡许多年,整日里就跟着陈黄皮在玉琼山附近打转。 作为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这些年来,除了玉琼山外,几乎十万大山的所有地方都去过。 契主去哪,它就去哪。 可即便如此,它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不…… 不是说没见过,而是没见过陈黄皮身上的。 “十万大山是有生命的,它催生了无数邪异,而有的邪异却是后天被污染才变成的。” 索命鬼缓缓说道:“比如,黄泥浆能将神明化作邪异。” “黑烟也有同样的作用。” “先前那尊变异神像,就是如此被污染的。”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说:“可是我身上的黑烟,好像没有把什么东西变成邪异,它不受我控制,它只会吞噬精气。” “呵呵……” 索命鬼冷笑了一声,却不做答。 它很想说,你陈黄皮觉得你身上的黑烟不会如此。 可是不是这样,你说了可不算。 鬼知道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究竟污染了多少神明。 然而。 索命鬼的这番态度,让陈黄皮顿时不悦了起来。 “阿鬼,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契主,你说的对。” 索命鬼懒得争辩,只道:“总之,我见过一些邪异,它们身上都冒着黑烟,而且个个都不凡,只是这种邪异往往很快就会在十万大山里消失,既然你说和你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反正,你不是真身进入黄泉域,你那黑烟也带不进来。” “你说的对!” 陈黄皮点点头。 他还以为,索命鬼能看到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呢。 可现在看来,自己进入狐狸山神记忆里,意识都能冒黑烟的事它并不知道。 “阿鬼,十二夫人的魂魄,我可以想要什么记忆就要什么记忆吗?” 陈黄皮其实对修士们的记忆很感兴趣。 这是他接触十万大山外的事物的唯一方式。 只是,林老那几名修士的记忆基本上都有很多重迭,比如说关于修行的地方。 很多在他看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隐约有种感觉,修士们修炼的功法对他好像没用。 他修不了。 连法术也炼不成。 可每次获取记忆,拿走他作为契主的那一部分,并不是由他操控。 这便显得十分麻烦。 索命鬼像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冷淡的说道:“若是和你签了契约的倒霉鬼,自有勾魂册的规则来约束,不过这女人是你亲手杀的,她的魂魄我倒是可以影响一二。”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记忆。” “我想要类似豢狗经和太岁斩魔剑法的东西,我还想要她关于许州的记忆,至于别的我就都不要了。” “明白了。” 索命鬼低下头,黑红色的双瞳中射出两道精光,没入那十二夫人的魂魄之中。 紧接着,十二夫人的魂魄便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签插进大脑一般,疯狂的扭曲了起来。 然后便看到一个个光点从她的魂魄里飘了出来。 光点聚集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球。 “倒是有一门功法。” 索命鬼皱眉道:“只是好像不适合你,算了,你自己看吧。” “让我看看。” 陈黄皮十分好奇。 什么功法不适合自己用? 他好歹也是天才,除了炼不成的功法,其他的都能炼成。 炼成不就能用? 陈黄皮心念一动,那光球就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眨眼间,就像是走马观灯一般。 一个个画面和文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黄铜油灯曾经告诉陈黄皮,勾魂册的作用非常妙。 妙就妙在。 陈黄皮获得的记忆,完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让他面红耳赤。 心跳加速。 十二夫人的记忆很乱,除了关于修炼的,就是和徐州牧宋天罡的床笫之事。 只是看了一眼。 陈黄皮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黄二告诉他,这是想杀人的感觉。 所以他记忆深刻。 “完了,我或许真是个天生的杀星,否则怎么动不动就想杀人。” 陈黄皮赶忙将这段记忆掠过。 随后,他就看到了索命鬼说的那篇不适合他的功法。 “合欢妙法,金刚杵真莲?” 陈黄皮面红耳赤,愤怒的说:“邪法!邪法!我只看了一眼,就想要杀人,阿鬼,你是不是在骗我,十二夫人好歹也是元婴真君,她记忆里怎么会有这种邪法?” 这合欢妙法图文并茂。 兼并阴阳采补之道。 陈黄皮看的道心都颤了起来。 索命鬼无奈道:“我说了,这功法不适合你,关我什么事?我一个骷髅架,也炼不成这天变之前的古法。” “古法?” 陈黄皮想了起来。 十二夫人的记忆里,的确有一段是得到这功法的过程。 天变后的修士炼不成古法。 一炼就会化作邪异。 因此,早就被列为禁书,但对于宋家这种世家来说。 要是没藏点古法禁书,那叫什么世家? 况且在他们看来,古法也有古法的好,手下的修士要是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又落入了对手的手中,只要关键时候运转古法,顷刻间化作邪异,不仅死无对证,还能拉着死对头当垫背。 这简直就是神法。 不过,十二夫人作为许州牧宋天罡的小妾,倒是用不着这种手段。 这功法,纯粹是她精心挑选用来取悦宋天罡的手段罢了。 毕竟功法不能炼,可图上的姿势却一个比一个好用。 陈黄皮笃定了这合欢妙法是邪法。 他可是修仙的。 是正道,怎么可能炼邪法。 “这个合欢宗,也一定不是什么好宗门。” 陈黄皮一想起那些图片,心里想杀人的念头就按捺不住。 “我的杀性太重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最起码,我又知道了堪舆神盘的几种用法。” 陈黄皮这么想着,脑海中关于十二夫人来十万大山的目的一闪而过。 “这些修士真奇怪,告诉手底下的人是来找污染源的,实际上她又是来找林业那几个修士的,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 陈黄皮虽然心思单纯、善良。 但那也只是天天和师父,黄二在一起待久了。 这几天经了一些事。 也学会了思索。 不由得,陈黄皮在心中揣测:“按理说,许州牧宋天罡要派人找污染源,是为了所谓的赋税,可他却只告诉那些普通修士,和这事比起来,林业那几个修士并不算什么才对。” 家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在这种大人物心里算不了什么。 可作为身份地位更高的十二夫人,却偏偏要盯着这件小事不放。 “林业他们也是来找污染源的,结果被变异神像追杀,又被二师父给吃了,魂魄又让我喂给了索命鬼,他们身上唯一贵重的东西就是那个堪舆神盘。” “难道是为了堪舆神盘来的?” 陈黄皮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林业等人虽然重视堪舆神盘,可十二夫人却只将其当做法宝使用。 很显然不是。 陈黄皮头疼不已。 一直到索命鬼都看不下去,一口将十二夫人魂魄吞入腹中,将他心神提出勾魂册以后,还是在费劲的思索。 黄铜油灯见此,好奇的问道:“陈黄皮,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黄皮回过神来,语气复杂的说道:“黄二,我怀疑十二夫人是冲我来的,他们要杀我,而且肯定还会派人过来!” (本章完) 第34章 你吸人气,我吸你(求支持) 第34章 你吸人气,我吸你(求支持) 黄铜油灯像是看傻子一样看陈黄皮。 有人要杀陈黄皮? 而且还会派人过来?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十万大山。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黄二你不懂。” 陈黄皮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我看了这些人的记忆,他们修的都是邪法,而且很喜欢报仇,师父吃了林业,我还把他们的魂魄喂给了索命鬼,拿了那个堪舆神盘。” “这仇已经结下了!” “十二夫人就是来杀我的,哦,她也被我喂给索命鬼了,这下真的不死不休了。” 黄铜油灯不屑道:“万一不是冲你来的呢?再说了,林业那些人遇到你的时候,随身带来的一尊神明就被变异神像给吃了,他们又没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他们应该去找变异神像才对。” “至于那个堪舆神盘,伱不用不就得了。” “再说了,它一个死物,能跟我比?” 听到这话,陈黄皮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黄二,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十二夫人练的是邪法,我只看了一眼就想杀人,炼邪法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还有这么邪门的功法?” 黄铜油灯好奇了起来。 它和陈黄皮朝夕相处,还能不知道好兄弟的性格? 虽然蔫坏蔫坏的。 但实际上还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而且意志坚定。 这功法该是多诡异,才能让他一眼看了就想杀人。 想到这,黄铜油灯突然警惕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说道:“等一等,你该不会要把这邪法用在我身上吧?我告诉你,豢狗经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陈黄皮摇头:“不会,我们俩炼不成的。” “那就好。”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却又觉得不能听信陈黄皮一面之词。 “等一等,你先把这邪法全篇都传给我看一看,不然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可是……” 陈黄皮犹豫不止,那功法真的很邪门…… 万一黄二被影响了心智怎么办? “别可是了!” 黄铜油灯大怒道:“可是就是掩饰,你不给我看,那说明你心里有鬼。” “我没有!” 陈黄皮生气的说:“你要看,那我就给你看好了。” 说罢,他直接将合欢妙法全篇都传给了黄铜油灯。 “这法……” 黄铜油灯只看了一眼,便感觉眼缭乱。 灯身都在发烫。 灯油都在沸腾。 陈黄皮道:“是不是很邪门?是不是只看一眼就有杀人的冲动?” “是!我现在很想杀人!” “我就说不要看,你非不信。” 陈黄皮长叹一声:“这下好了吧,连你都被影响了。” “你还是别看了,我帮你解除豢狗经吧。” “着什么急。” “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邪门的功法,我一定要研究出它的破绽。”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否则,要是让你遇到会这邪法的修士,岂不是没了应对的手段?况且,我或许能从中给你整出点能用的法门出来。”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就收敛了所有气息,像是死了一样,真的研究起了那篇功法。 陈黄皮摸不着头脑。 他嘀咕道:“这功法真是邪门,黄二只看了一眼,连解除豢狗经都不上心了,它该不会入魔了吧?” 师父进了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要是黄二这时候入魔,他可没有办法解决。 想到这。 陈黄皮叹了口气。 好在他现在体内双肾之间的精气变得比以前更加庞大,铸造肾庙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先前杀了那么多人果,还吞了魔树的一块树皮。 他的肾庙就已经形成了轮廓。 现在这会儿功夫,精气铸造肾庙的速度越来越快。 连庙场的龙骨都隐隐要形成了。 估摸着,一两天内就能铸成肾庙。 到时候,也该请一尊神明入住肾庙之中了。 若是请不到合适的神明。 邪神应该也是神! “我感觉十二夫人就算是全盛时期都打不过我!” 陈黄皮暗忖道:“要是黄二真入了魔,那我也只能痛下杀手,狠狠打醒它了!” …… 另一边。 净仙观的客房内。 汤婆婆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忍不住在颤抖。 其他的残民们也都站在一旁。 此时已经过了清晨,天早就亮了好一会儿了。 按照他们和陈黄皮白纸黑字签下的约定。 他们只能待一晚,天亮以后就要离开。 而且,半个月内必须偿还这笔账。 原本,汤婆婆想的好好的,天一亮就离开这诡异无比的净仙观,然后去寻找其他残民村落,哪怕是以后黄胡村化作历史,只要能保住性命也算是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责任。 可是一大早。 汤婆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让她几欲吐血的一幕。 昨天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气色的山神神像。 此时却暗淡无光,神像上更是布满了裂纹,就好似被吸干了精气的凡人一般。 最关键的是。 任凭汤婆婆怎么回应。 山神都没有任何答复。 可是山神并没有死。 因为祭拜山神的时候,汤婆婆能感应到,山神依旧在吸纳香火。 只是却不如先前那般迅速。 反而有些不情不愿,像是小孩吃饭一样,半天才吃上一口。 汤婆婆并不知道。 实际上,狐狸山神并不是不想给她回复。 而是它现在根本做不到。 因为香火不够。 却又不敢多吸纳香火。 只能勉强维持一个神魂不崩开,硬生生吊着一口气的程度。 “本神好歹也是一方山神。” “没想到,却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这净仙观就是个魔窟,那黄皮小子也邪门的要死,还有他那个师父,简直太恐怖了。” 狐狸山神虽然失去了那段记忆。 可是,它却清晰的记得,十万大山里有一个巡山的存在。 如今。 狐狸山神无比确定,陈黄皮师父就是巡山的那位。 只是,这位如今已经成了十万大山里最恐怖的邪异。 “黄皮小子说好他师父来敲门,不要管自己就会走,本神是没管,可他也没说他师父会进来啊……” 昨夜,狐狸山神都没有发现紫袍老道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好像话音刚落,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然后痴笑着说:“别怕,黄皮儿不让我吃你。” 是没吃。 可对着它就猛地吸了一口。 直接将它积攒的那些香火气全给吸了。 只留了一丝。 若不是它命硬,恐怕都撑不到汤婆婆召集残民祭拜它。 偏偏最关键的是。 临走前,陈黄皮师父还说了一句话:“小狐狸,你多吸点人气,到时候我天天来吸你。” 那句话说完。 狐狸山神就知道,它再也别想离开这个魔窟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推开门走了进来。 “汤婆婆,你们怎么还没走?”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残民们羞愧的低下头。 汤婆婆也面露难色,苦涩的说道:“小郎君,不是我们不愿意走,而是我家山神走不了。” “走不了?” 陈黄皮警惕的道:“汤婆婆,你不会是找借口,要赖在道观里吧?” 汤婆婆道:“小郎君,老身绝无此意。” “你且看。” 说着,就示意陈黄皮看一眼山神的神像。 “狐狸山神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黄皮震惊不已:“昨天它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 汤婆婆惨笑一声:“可今天山神就成了这样,小郎君,你见多识广,你说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汤婆婆隐隐有些感觉。 不…… 准确的说不是感觉。 因为她亲眼看到陈黄皮那个穿白色道袍的师父把十二夫人带来的三尊神明当场吸干香火,使其化作了尘土。 不用想都知道。 一定是陈黄皮师父干的。 可是,山神之前给汤婆婆传达过那道人极为诡异,千万不要提起。 因此,汤婆婆话到嘴边,也只能无奈的咽下去。 陈黄皮被汤婆婆的眼神看的有些羞恼。 他不忿的说道:“汤婆婆,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把你家山神吸成这样的……” “嗯,也不是我师父!” “我师父昨天出去给我买葫芦去了,他没有作案时间的!” 陈黄皮拿出没舍得吃的葫芦当做证据。 汤婆婆嘴角一抽,很想说你师父那种存在,看不出半点修为,可实际上想去什么地方也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况且,除了你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邪异的师父。 谁能做到连神明的都能生吞? 陈黄皮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可又觉得这是在净仙观,是在自己的地盘,该心虚的是他们。 于是,就抬起胸膛,趾高气昂的说道:“反正你们今天必须得走,不然的话,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得改一改了。” 汤婆婆道:“怎么个改法?” “你们要多给我这么多!” 陈黄皮竖起三根手指。 汤婆婆皱眉,三倍的报答,他们恐怕很难在半个月内凑齐。 “我要加三成!” 陈黄皮掰着手指说道:“我已经算过了,你们在我的道观里多待一天,就要多吃我三顿饭,可在商言商,我总得狠狠的赚你们一些,我要加三成。” “别以为三成很多,我还没把你们山神算上呢!” 说着,陈黄皮就走到狐狸山神面前,眼中闪烁着精明之色,说道:“你们祭拜山神,总不能不上贡吧,贡品的钱我就不要了,反正我饿了就会吃的。”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突然开口道:“黄皮小子,你很缺钱吗?” 汤婆婆一脸错愕。 她呼唤了山神那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陈黄皮一来,山神就开口了? 陈黄皮不知道汤婆婆的心思,对山神道:“当然,我师父失心疯了,要是我治不好他,我就要带他去外面的世界看病,我听说外面的人都很看中钱,没有钱寸步难行,我自然要攒钱。” 他已经攒了一些钱。 但不多,只有之前那个带着勾魂册的无头人买他脑袋时候的一吊钱。 想来是肯定不够的。 狐狸山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 它只能强撑着虚弱的神魂,违心的夸赞道:“黄皮小子,你真是孝顺,要是外面的修士知道你要把你师父带过去,给他们送钱,那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陈黄皮摇头道:“我的钱还不够。” 狐狸山神道:“马上就够了,我感应到有一群修士,带着很多尊神明马上就要到山脚下,你留下他们,肯定能赚够给你师父看病的……钱……” 说到最后一个钱字的时候。 狐狸山神猛吸了一大口香火。 它不怕了。 因为有比它全盛时期香火气还要充足的神明们过来了。 来了,那可就别想走了。 到时候有这些神明在,那诡异的老道就不会盯着它吸了! 而且,像是生怕陈黄皮拒绝,狐狸山神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领头的还是个女人,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可好看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邪法的图文画面。 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一颗心在砰砰的跳。 陈黄皮心神摇晃,暗忖道:“完了,我又想杀人了,我该不会也要入魔了吧?” 而这一幕落在狐狸山神眼中,却是让它笑开了。 “噫!成了!” 这是周二的更新,提前更了,因为今天要pk,大家多多支持呀,所以明天白天没更新了哦。 周三就还是上午九点-十点更新,然后周三到周五可能会日更万字几天,提前预告一下 (本章完) 第35章 杀意压制不住了 第35章 杀意压制不住了 “没想到这十万大山之中,居然还有一座道观,当真奇异。” 宋秋月穿着一身淡青色襦裙,腰间系一彩云飘带,明眉皓齿,五官柔美中带着一丝英气,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青春逼人的时候。 “应当是有主之地,地上的脚印都还没淡去。” 一名修士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脚印,很杂乱,七八人左右。 “且上去看看,若是有人,便问问可曾见过昨夜的金光。” 昨天夜里,十万大山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 虽然只在一瞬间便消失。 可无数邪异都感应到了。 神明们也感应到了。 宋秋月当时正在木屋庙宇中打坐,神明们便像是疯了一样,催促她去找到那金光的所在处。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得到。 可为何要得到。 神明们却给不出答案。 它们只是本能的对那发出金光的东西无比渴望。 “若是找到那东西,所有人都记一大功。” “我等敢不劳心!” 众修士激动不已。 一个大功,对他们这些家奴而言,可谓是做梦都想得到。 不仅修为能更近一步。 还能以此摆脱家奴身份,往上再提一提。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激动罢了。 神明们只是给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却没有准确的地点,谁能找到那东西? 不过是应付事罢了。 “走吧!” 宋秋月轻笑一声,拾阶而上,闲庭碎步好似游山玩水的富家女一般。 她这般闲情逸致。 跟着她的修士们自然也不敢催促。 一个个的都跟在后面,不敢有半分逾越。 要知道,这位可是许州牧宋天罡的侄女,是世家的贵女。 本身的修为更是突破了元婴。 十八九岁的元婴女修,还是世家女。 两个光环迭加,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怕是让他们去抓几个邪异过来,他们也只能照做。 不过好在,这次只是有心无心的过来寻找那发出金光的东西,找不找得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真正的任务还是为了移民。 移民之事不归宋秋月管。 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她便要回许州城里去。 剩下事的自然要交给其他人。 本来这种小事是不可能由宋秋月来做的,可实际上是她主动请缨,倒不是说为了镀金,而是她父母走的早,一直被宋天罡带在身边当女儿养。 而宋天罡是大康朝的州牧,平日里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顾得上这个侄女,因此平日里照顾她的实际上是宋天罡的那些小妾们。 十二夫人对宋秋月照顾颇多。 如今十二夫人死在了十万大山。 宋秋月虽然心里清楚,估摸着是个尸首无存的下场,可总想着过来看看,若是撞见那杀害十二夫人的邪异,便动手将其镇杀,以此来给个交代。 至于能不能找到那个邪异…… 十万大山不是到处都是? 世家是一颗大树,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要想抱紧这颗大树。 有时候,里子可以不要,但面子一定要做到位。 否则的话,本就是孤儿的宋秋月恐怕在宋家以后就会沦为边缘人物。 什么贵不可言。 那也只是脚下不沾泥泞罢了。 玉琼山并不是很高。 山不是什么好山,水也不是什么好水。 而且这个时节山上的树基本上都已经谢绿,光秃秃的看着更显得有几分凄冷。 “此地叫净仙观?” 宋秋月瞥了一眼净仙观的山门,失笑的摇摇头。 修行之路,到了元婴就已经是极限。 再往上走就只能坐地成神。 这道观倒好,居然叫净仙观,连仙都不干净?还是说要将仙都给净化掉,当真是不知所谓。 跨过山门,再往上走百十来步,眼前的空间顿时开朗。 宋秋月等修士也看到了陈黄皮和汤婆婆等人。 只一眼。 宋秋月就失去了兴趣。 一个金丹期的老妪,还有个看着八九岁长得倒是挺俊俏的道童,倒也没有让她上心的资格。 “上去问问。” 宋秋月示意家奴们上前询问。 她自己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这座净仙观。 造型古朴,青砖碧瓦,一草一木都十分考究,只是香火气却很淡,淡到让人怀疑这道观中供奉的神明都要死了一样。 地方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 而且有人居住在这里,说明此地还算安全。 倒是可以用作移民的去处。 至于眼前住在这道观的人。 宋秋月不在乎。 一名修士走到汤婆婆面前,询问道:“你是这道观的主事人?” “回这位贵人,老身只是在此借住,非主是客。” 汤婆婆的态度很谨慎。 这些修士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每一个都是如十二夫人那般的元婴修为。 而且,看其穿着,与十二夫人的家奴们如出一辙。 不得不重视对待。 “敢问贵人如何称呼?” “称我赵海便可。” 修士赵海淡淡道:“我观你有修为在身,昨夜金光大方,你可曾看到是何事物?” 昨天夜里金光大方。 汤婆婆心力憔悴,一觉醒来就到了天亮,根本就没有看到。 本来,到了一陌生地方不应该如此放松警惕。 更何况是在净仙观。 可汤婆婆实在是没了心气。 因为她知道,真要出事以她的修为加上狐狸山神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索性也就真的睡死过去了。 不过眼下这赵海一开口。 汤婆婆就感觉不对劲了。 她是见过陈黄皮将黄铜油灯变成了一条狗的,也知道那黄铜油灯的不凡。 因此,以汤婆婆的智慧很容易就能猜到,那金光要不是那黄铜油灯搞出来的,要不就是陈黄皮或者他那个诡异的师父搞出来的。 无论是谁…… 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想到这。 汤婆婆便开口道:“昨夜倒是有那道金光,只是却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老身在十万大山活了几十年,还头一次遇到这种奇异的景象,贵人来此,便是为了它不成?” 赵海脸色大变,怒吼道:“大胆,竟敢欺瞒我等,那金光分明就是在此地现身,若是不从实道来,小心我扒了伱的皮。” 说话间,周身气势瞬间汹涌澎湃。 就像是炙热的火焰一般骇人。 汤婆婆闷哼一声,这赵海元婴修士的威压,让她几欲吐血。 “老身修为浅薄,怎敢欺瞒贵人。” “老身真不知道那金光究竟是何事物,还请贵人手下留情。” 汤婆婆本就伛偻的身子,又不自主的弯了下来。 赵海脸色阴沉。 这时,一名修士暗自给他传音:“这老妪说的倒是真话。” 修士之间,自然有测谎的手段。 其实搜魂才是最便捷的办法。 只可惜,天地异变以后,走上另一条歧路的修士们,却失去了这种手段。 转而研究出了测谎的法子。 虽然没那么好用,但也足够了。 天知道,汤婆婆虽然生活在十万大山里,但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出去过,见识过修士们的手段的。 因此,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赵海眉头一皱,却道:“我等沿着那道金光的方向寻找,一路上便只看到了这一座道观,莫非那金光还在更远的地方?” 再往里面走。 可就是十万大山最深,最诡异的地方了。 虽然许州牧令他们带百尊神明过来。 但他们只是先锋军,只领了六十尊神明,等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那四十尊神明才会随着移民的大部队赶赴过来。 六十尊神明已经足够强横,在十万大山外围遇到一般的邪异,挥手之间就能将其镇杀。 遇到特别邪门的东西,自保也不是问题。 若是要去十万大山的更深处…… 恐怕神明们就要发怒了。 “小姐,神明可有指示?” 赵海谦卑的弯下腰,姿态更是放的很低。 宋秋月淡淡道:“神明们并未有指示,只是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说着,宋秋月就示意赵海撤下威压。 后者立马照做。 “多谢小姐。” 汤婆婆勉强行了个礼,这才如蒙大赦,硬生生将口中的一丝血腥咽了下去。 宋秋月并未搭理汤婆婆。 她一向喜欢美的事物,对汤婆婆这种垂垂老矣,修为又只有金丹的丑陋修士,自然是看不上的。 甚至多说一句话,都让她觉得作呕。 “你来。” 宋秋月指了指陈黄皮。 “叫我嘛?” “对,你过来,且上前。” “噢噢。” 陈黄皮走上前,站在宋秋月身前。 好吧,离近看倒也不美,没有十二夫人那样妩媚妖娆,勾人心魄。 宋秋月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顿觉恼怒,便又后退了一步。 心想着,不跟这山中野道一般见识,便淡淡道:“我观你一身穿着,你才是这净仙观的道人吧?” “我不是净仙观的。” 陈黄皮摇头纠正道:“净仙观是我的,虽然现在不是,但是以后肯定是,这是我师父说的。” “哦?你还有师父?” 宋秋月有些错愕,她这才发现陈黄皮竟然也是个修士。 而且一身的气息非常奇怪。 像是炼体期的修士,又像是练气期。 可仔细一看,又像是筑基期。 可又比筑基期修士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而言之,一个字,怪。 而且还有师父。 莫非是什么躲进十万大山里的避世高人不成? 可真要避世,为何又避到这鬼地方? 陈黄皮奇奇怪怪的看着宋秋月,说道:“我如果没有师父,那我是从哪来的?” 这句话一出,便让宋秋月失去了兴趣。 看来是个憨傻的。 “自然是你父母生出来的。” “才不是呢。” 陈黄皮道:“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师父。” 听到这话,宋秋月耻笑一声,随口道:“没有父母,那你岂不是一个孤儿?” “我不是孤儿。” “没有父母,就是孤儿。” “好吧,我是孤儿,那你有父母吗?” 这句话,让宋秋月顿时愣住了。 在场的修士全都脸色大变。 一个个用杀人的眼神盯着陈黄皮。 汤婆婆也看出了些门道,连忙说道:“贵人莫要生气,小郎君性格淳朴,他没有坏心思,只是口直心快了些,还请贵人多多包含……” “哈……” 宋秋月突然失笑,笑声悦耳,像是幽谷清泉那般沁人心脾,更平添了三分明媚。 “有趣,有趣。” “我自幼父母双亡,被叔父带在身边当女儿养大,叔父疼我,便不许任何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此事。” “你还是第一个。” 宋秋月佳人浅笑,便走到陈黄皮身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起来。 那目光,好像要把陈黄皮的心都要看个一清二楚。 只是,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发育的要早。 宋秋月比陈黄皮更是高了两个头。 如此近的距离。 陈黄皮能看到宋秋月那白皙无比的肌肤,那光滑修长的脖颈,以及襦裙自胸部的涌起,又向下极致收缩的腰身。 “好看嘛?” 宋秋月笑的肆意。 “好看。” 陈黄皮艰难的说道,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心跳在加速、他脸上在发烫、他口干舌燥。 他只能捂着心头,压低下了头。 宋秋月道:“把头抬起来。” 陈黄皮却没照做,反而还向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 “为何?” 宋秋月脸上的笑容更肆意了。 肆意中透露着一股杀意。 这时,陈黄皮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因为我的杀意快要压制不住了。” (本章完) 第36章 是人气!!! 第36章 是人气!!! 杀意压制不住? 宋秋月看着此时陈黄皮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却又一脸认真的摸样,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错乱和荒诞。 她虽然十八九岁。 未经人事。 可毕竟是世家女,照顾她的又是十二夫人。 自然会聊一些春事。 宋秋月一时间,分不清陈黄皮究竟是在调戏自己。 还是说,真的想杀了自己。 若是前者,那便该杀。 若是后者,更该杀。 哪怕陈黄皮什么都没说,也一样该杀。 因为宋秋月本就打算将这净仙观附近的区域,当做是移民们的居处,净仙观正好拿来供奉百尊神明。 更何况,陈黄皮还问她有没有父母。 这痛点打的。 精准且致命。 想到这。 宋秋月心中的杀意更是压制不住。 只是她出身极好,就算再想杀人,脸上也不会表现出半点,否则那就不美了。 她喜欢美的事物。 因此,便依旧满脸笑意,轻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黄皮道:“我叫陈黄皮。” “嗯,果然很难听。” 宋秋月话音刚落。 一旁的汤婆婆面如白纸。 陈黄皮年纪小,见过的人也少。 可汤婆婆不一样,她一眼就看出了宋秋月的杀意。 她在心中呼唤山神。 可山神却没有任何回应。 可明明先前山神猛吸了一口香火,明明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 要是山神不出手,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这些人个个身上都有神明的香火气,若是要杀陈黄皮,她怎么可能拦得住。 这时,陈黄皮却不爽的说:“你这人好没礼貌,我的名字是我师父取的,师父说很好听,很贴切,你凭什么说难听?” 宋秋月却懒得再和陈黄皮废话。 只是素手一挥,便要下令让赵海等人杀了陈黄皮。 她本来打算自己动手。 可一听陈黄皮的名字,就觉得难听。 便也没了杀人的心思。 她喜欢美的事物,也喜欢亲手摧毁美的事物。 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 “人气,好浓的人气!!!”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白袍老道便诡异的出现在陈黄皮身后,神色癫狂,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饥饿和贪婪。 “二师父!伱出来了!” 陈黄皮惊喜无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黄二还说要到晚上,还好我没有信它。” 说着,还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 “陈黄皮,你拍我作甚?我正在研究合欢……噫!!!观主,哎呦喂,您老人家出来也不打声招呼,观主您没伤着吧?” 黄铜油灯长出五官,谄媚的笑了起来。 观主穿的是白袍。 比紫袍的观主更疯,更魔性。 它不敢有半点怠慢,就算是观主要拿它的灯身磨牙,它都得拍手叫好当做助兴。 白袍老道看都不看黄铜油灯,只是盯着宋秋月等人,准确的说是他们带来的六十尊神明。 此时此刻。 宋秋月等人就算是再自负,再高高再上。 也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因为没有人看到白袍老道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甚至,连神明们都没有发现。 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而且,陈黄皮腰间挂着的那个油灯,也突然开口说话。 现在的修士虽然和古修的区别比人和狗都大,但好歹也是有一些东西传承了下来。 比如说法宝。 能口吐人眼的法宝,其威能已经相当于一尊神明了。 可就这样被轻易挂在腰上。 好似真将其当成了个油灯似得。 然而实际上,宋秋月心神关联的神明们,却仿佛天翻地覆了一般。 “金光,这就是发出金光的东西!原来它是一盏灯!” 神明们的疯狂,让宋秋月心神摇晃。 她虽然不知道神明们为何都想得到那盏灯。 可她却知道,眼前更恐怖的存在是这个白袍老道。 连神明都无法察觉到,这究竟是什么存在? 宋秋月勉强保持笑容,低下头道:“晚辈清河宋氏,宋秋月,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其他修士,更是紧随其后。 “见过前辈。” 白袍老道却没理会他们,只是擦了擦口水,对陈黄皮说道:“黄皮儿,你真是有孝心,知道为师饿了,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为师果然没有白疼你。” 此话一出。 宋秋月等修士脸色大变。 因为白袍老道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没从他们身上离开过。 那架势,好像要吃了他们似得。 “为师,好饿啊!!!” 白袍老道牙齿咬的咯嘣响,他是真的饿了。 饿坏了。 老大吃了那颗魔树的脑袋。 可他还没吃呢。 陈黄皮最怕饿到师父,便赶忙说道:“二师父,过午不食,你先忍一忍,等晚上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一大锅好吃的,好不好?” “黄皮儿,你变了!” 白袍老道生气的说:“为师都饿成这样了,你还要为师等到晚上,为师等不及了,为师现在就要吃了他们!” “不然,为师就要吃了你!” 说话间,白袍老道面露狰狞。 他很生气。 很不开心! 黄皮儿被欺负了,老大替他出气,可自己也替他出气了。 凭什么老大吃的饱饱的。 自己要饿着? 此时此刻,白袍老道的气势无比狰狞,凶恶,就像是一个饿死鬼一样,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生吞下去。 “二师父,你啃不动我的……” “为师饿了!” 白袍老道偏执疯狂的大吼:“为师饿了,为师饿了!饿了饿了!!!” 说着说着,又突然哭嚎了起来。 “为师见不得你受委屈,就把老大赶走,亲自给你出气,可你倒好,你这样对为师,不让为师吃东西,为师的命好苦啊……” “二师父,你误会啦。” 陈黄皮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说:“过午不食,否则对胃不好,会影响你以后的食欲的。” 说完,又拿出那串保存的小心翼翼的葫芦。 “饿的话,可以先吃这个垫一垫。” 白袍老道停止了哭嚎,怔怔的看着那串葫芦,浑浊的双眼也隐隐有些清明。 “葫芦……” “葫芦……” 白袍老道拿着葫芦,嘴里喃喃的说:“葫芦好吃,我的黄皮儿最爱吃葫芦。” 陈黄皮松了口气。 他知道,二师父已经被自己哄好了。 于是,就看向宋秋月等人。 后者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你们不要害怕。” 陈黄皮赶紧解释道:“我师……二师父练功把脑袋炼坏了,得了失心疯,他清醒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不……不误会。” 宋秋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脑海中神明的警示疯狂作响,就在那白袍老道突然发癫的时候,所有的神明全都恐惧的提醒她快走。 “陈黄皮,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走!” 宋秋月说完,也不等陈黄皮回答,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那些修士们更是一个走的比一个快。 眨眼间全都消失不见。 陈黄皮无奈的叹了口气:“二师父,山上好不容易来了那么多人,你把他们都吓跑了,我还想着赚他们的钱呢。” 他很不开心。 白袍老道却像是痴傻了似得。 只是看着葫芦,呢喃的重复说道:“葫芦好吃,我的黄皮儿最爱吃,吃了就不哭了。” 一遍又一遍。 “二师父……” 陈黄皮顿时动容,有些愧疚的说:“对不起二师父,我不该埋怨你的。” 他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师父给自己做饭吃。 那时候师父还没疯,做的饭也很难吃。 而且只会做一种饭,像是什么东西煮成的糊糊,很粘,喝起来像是在喝泥巴和木头磨成的粉一样。 师父说多喝一些对身体好。 可自己却最讨厌喝,于是每次师父都会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串葫芦,只要自己乖乖吃饭,就有葫芦吃。 后来长大了,师父也疯了。 做饭的也成了自己,做的东西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至于葫芦却再也没有吃过了。 看着有些清醒的白袍老道。 陈黄皮不禁想到了先前宋秋月的话。 “师父,我真的是父母生出来的吗?我的名字真的很难听吗?” 他很好奇。 人如果都有父母,那他也该有才对。 白袍老道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说道:“你是蛋生的,很大的蛋,上面很多虫子,很多小鸟,还有,还有鱼,都是活的,都会动。” “至于你的名字,是很难听,当年就不该抛铜钱决定,直接叫你陈蛋生多好听去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沉默了。 数息之后,突然释怀的大笑三声。 “哈哈哈!” “二师父,你又说胡话了。” 一定是师父疯了,脑子记不清了,说的话也都是胡话,不能当真。 自己怎么可能是蛋生的。 那还是人吗? 至于那个更好听的名字,陈黄皮只当是没听见。 他心中暗下决定。 今天就好好研究一下七十二密丹经。 这时。 汤婆婆开口道:“小郎君,刚刚那些人其实想杀了你。” “我知道。” “什么?你看出来了?” “那当然。” 陈黄皮有些诧异的说:“我如今六感敏锐,我自然看的出来。” 这下子,轮到汤婆婆傻眼了,忍不住问道:“你既然知晓,却又要赚他们的钱,难道不知与虎谋皮,必受反噬的道理吗?” 陈黄皮道:“汤婆婆,你搞错了,我是想留他们住在道观赚他们的钱,可他们想杀我以后,我就不想让他们住了,但是我还要赚他们的钱。” 汤婆婆不解:“怎么讲?” 陈黄皮道:“把他们都杀了,钱不就被我白赚了?” 他都快要铸就肾庙了,剑气里都带着一丝黑烟。 连魔树都能砍下一块树皮。 杀点修士不是轻而易举? 汤婆婆还想说,其实那些修士身后带了很多神明,不会允许你放肆的。 可想了想,却没说出口。 因为陈黄皮的师父专吃神明,保不齐他也有这种本事。 其实,陈黄皮倒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只是有黄铜油灯在。 遁一神光可以带他去任何地方,打不过肯定可以跑。 玉琼山附近那些危险的地方,陈黄皮可太熟了。 神明进去也得死。 他相信自己的六感。 只可惜没有得手。 陈黄皮顿觉遗憾,便带着白袍老道向着道观里走去。 边走还边说:“二师父你把他们吓到了,他们就不敢杀我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道观住了,说不定都要跑出十万大山了。” “不会的。” 白袍老道歪了歪脑袋。 突然裂嘴一笑,将葫芦连签子一起丢进嘴巴里,咀嚼了几下便生生咽下。 晚上就可以吃饭了。 …… 此时此刻。 客房里的狐狸山神,却在慢悠悠的吸着香火。 “外面的神明个顶个的傻,香火那么旺,还敢来净仙观晃悠,这下走都没得走咯。” 狐狸山神幸灾乐祸。 虽然它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净仙观。 但那些神明可不一样。 它们的香火太旺了。 白袍老道肯定不会放它们走,到时候一个个的都得留下来被吸干。 而这,反而给了狐狸山神缓一缓的机会。 它要趁机修补自己的神魂。 然后再从那个看着傻呵呵,没什么坏心眼的黄皮小子身上下手,说不准就能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机会。 …… 另一边。 宋秋月等修士走的极快。 刚出净仙观的山门,就御空飞行,像是逃命一样狼狈不堪。 “小姐,为何不请神明诛杀那道人?” 赵海等修士不解。 他们足足带了六十尊神明,临走前神明们更是在许州城吸纳了足够的香火。 区区一个老道士。 虽然看着邪门了点,但顶多和一尊神明比肩。 杀之不难。 宋秋月轻咬嘴唇,面露恐惧之色:“那老道士不是人……” (本章完) 第37章 雾有三色(3更12万字) 第37章 雾有三色(3更1.2万字) “邪异,他是邪异!” 宋秋月语气惊恐的说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邪异,可能是灾祸!” 修士将所有不同寻常,无比危险的恐怖存在都称作邪异。 而比邪异更危险,更诡异的则称作灾祸。 往往会给其称呼后面加上一个祸字。 比如黄祸。 更危险,甚至一现世就能动则杀戮百万生灵的,则被称作为劫。 那颗魔树如果没有被紫袍老道扭掉脑袋,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化作魔树劫。 因为它实在是太恐怖了。 绝对能顷刻间杀戮百万,千万生灵。 “六十尊神明,全都在向我示警。” “不是灾祸又是什么?” “而且,绝非一般的灾祸。” 宋秋月心中惶恐不安。 飞行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看向身后。 修士们倒反而没有那么狼狈,从泥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道心比温室里的鲜要坚定的许多。 “六十尊神明定能保护我等安危。” 赵海这样说道:“小姐,十万大山出现了如此恐怖的存在,需要立马向许州城那边传递消息。” “移民之事也不能继续了。” “不错。” 宋秋月恢复了些许镇定,咬牙道:“我现在就请神明传递消息,告知叔父,十万大山以后绝对不能踏足。” 她悔极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这十万大山。 更不该为了做样子给宋府的其他人看。 十二夫人死就死了,哪比得上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就在这时。 宋秋月突然怔住,悬停在空中不动。 “你们看,那是什么?” 赵海等修士不明所以,纷纷向着宋秋月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在正前方,一丝丝雾气交织在空气中,逐渐变得越来越浓郁。 一低头。 地上不知道何时冒起了一道道裂缝。 那些裂缝就像是嘴巴一样,一张一合,喷出一道道浓郁的雾霭。 再看四面八方。 到处都是雾气,而且弥漫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 只是几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 原本还能看见的树木,高山,全都被雾气遮挡住了。 不,准确的说,是他们被雾气拦住了去路。 连头顶都是雾气。 宋秋月忽然惨笑了起来。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 赵海等修士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 “小姐!!!!” “神明说,它们和许州的联系传递不出去了。” 宋秋月此刻悔意如同蚀骨般强烈。 不该来十万大山,更不该顺着那金光找上净仙观。 赵海惊恐道:“断了联系,那该怎么办?” 宋秋月道:“半刻前,神明们已经和许州那边传递了一次消息,想来他们应该会找过来才对,都不要惊慌。” “你,你去探一探那雾气。” “我……是,小姐。” 那名修士一咬牙,便向着雾气冲了上去,先是小心翼翼挥出一道剑气。 雾气瞬间被劈开,可眨眼间就汇聚在一起。 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我感应不到我的剑气。” 那名修士脸色难堪,有些不知所措。 宋秋月道:“用法器。” “是,小姐。” 那名修士闻言,立马放出一个梭形法器,只是对着一吹,法器迎风便涨,眨眼间就如同扁舟般大小,对着雾气就撞了上去。 然而没用。 法器一进入雾气之中,便被切断了联系。 “噗……” 那修士立马口吐鲜血,痛苦的说道:“小姐,我炼入那法器的一丝魂魄没了。” “请神明出手!” 宋秋月脸色阴沉,身后一尊神明高大的虚影浮现,那神明有几十丈高,两颊长着钢针似的胡须,耳朵垂落双肩,一只手握拳,一只手掐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撼声音。 “哼,哈!” 神明虚影舌绽莲,哼哈二声就像是春雷一般炸响。 四周的雾气顿时被炸开。 所有人面露狂喜。 可下一秒,却全都黯然无光。 雾气被炸开了起码数十里的范围,可后方却还是看不到头的雾气,并且刚刚炸开的范围,眨眼间就又恢复如初。 更诡异的是。 那尊神明一击过后,便瞬间缩回了宋秋月随身带着的庙宇之中,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手。 “宋家女,本神只是对那雾气出手了一次,香火便莫名少了一成,那雾气好似对神明极为克制。” 神明只给了宋秋月这么一句话,便不再有任何言语。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秋月看着那雾气,有种自己将会死在十万大山的感觉。 “是那老道士做的吗?” “他要吃我们?还是为陈黄皮出头?” 宋秋月觉得应该是前者。 因为她虽然心存杀意,可并未动手。 “小姐,那些雾气过来了。” “快,快走。” 修士们乱做一团。 宋秋月眼神恍惚,被动的跟着赵海等修士不停的往后退。 他们前脚刚走。 后脚雾气就弥漫到了他们先前的位置。 可没有人敢以身犯险,去试试那雾气究竟会不会吃了他们。 不多时,他们再次来到了玉琼山脚下。 宋秋月抬头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那座净仙观的轮廓。 “好一个净仙观,好可怕的地方。” 这下子,宋秋月再也不觉得净仙观叫这个名字口气太大了。 她觉得,这就是魔窟。 …… 另一边。 陈黄皮和汤婆婆等人重新签订了契约。 并且狠狠的加了三成的报酬在上面。 汤婆婆自无不肯。 “小郎君,好像起雾了……” “山里雾气大很正常。” 陈黄皮觉得汤婆婆有些大惊小怪。 他这些年每日都出去巡山,除了活人以外,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地龙翻身都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 更何况是起雾了。 “可是这雾气很白,白的像是……” “像是什么?” 汤婆婆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袍老道,苦涩的说道:“没什么。” 总不能说,这雾气白的像伱二师父身上穿着的道袍吧…… 颜色一模一样。 白的吓人。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是有点白,不过雾气不就是这样的吗?除了白,那就只剩紫了,汤婆婆你难道见过别的颜色的雾?” “没,没有……” 汤婆婆摇头。 “不,有。” 白袍老道歪着脑袋,认真的道:“有青色的雾。” 陈黄皮无奈道:“二师父,你记错了,雾只有紫色和白色,没有青色。” 师父疯了以后,最喜欢的就是紫色白色和青色。 还以道袍的颜色区分出了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 可实际上,陈黄皮从未见过三师父。 也自然没有见过青色的雾。 “好了,汤婆婆,我要去丹房了,晚上我再给你们做饭。” 陈黄皮冲汤婆婆摆了摆手,然后便拉着白袍老道离开了客房。 原地。 “终于走了。” 汤婆婆忽然松了口气。 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 这时,一直装死的狐狸山神,突然开口道:“别担心,那老道士虽然诡异,可却与陈黄皮真是师徒,他不会当着陈黄皮的面动手的。” 事实也是如此。 无论是紫袍老道,还是白袍老道。 两者从来没有当着陈黄皮的面吃过人,更没有吃过神明。 似乎,他们都怕吓到陈黄皮一样。 汤婆婆道:“山神,我等该如何离开?” 狐狸山神道:“等老道士吃饱了,等黄皮小子不是你们的债主了,或许就有离开的机会了。” “那这段时间内又该如何?” “当做无事发生。” 狐狸山神闭上眼,无可奈何的道:“这地方就是个魔窟,偏偏那黄皮小子只当他师父失心疯了,失心疯,本神也想失心疯,哪有这样的失心疯?” “以后见了那老道士,要口称观主。” 汤婆婆点点头:“老身明白了。” …… 丹房内。 陈黄皮坐在九龙炼天炉面前,翻看七十二密丹经。 今天时间有些晚了。 因此,陈黄皮就想着研究一下这七十二密丹经,等明天再出去巡山。 “观主终于走了。” 黄铜油灯长出手脚,站在陈黄皮肩膀上说道:“本家,你真的要炼丹吗?” “当然要炼丹!” 陈黄皮说道:“不炼丹,我怎么治好师父的病?他年纪大了,我不想他归天的时候还是疯的,而且最近师父的病情越来越不稳定了,我必须得抓紧时间。” “可是……” 黄铜油灯有些担忧的道:“这可是邪异给你的丹经,万一……万一很有用呢!” “我看这天毒丹就很好啊!以毒攻毒,肯定能治好观主的病!” “我正有此意!” 陈黄皮此时正好翻看着名为天毒丹的丹方。 “你看,这上面写着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内魂飞魄散,我一眼就相中了。” 陈黄皮提起药经,整个人都变得自信无比,神采奕奕。 这些年,净仙观内的药经全都被他研究了个遍。 而且全都用在了师父身上。 虽然没治好师父,可陈黄皮却研究出了一些心得。 “是药三分毒,丹药也是药。” 陈黄皮提醒道:“黄二,你还记得不,我以前给师父用过老鼠药,而且计量我加了三倍。” 黄铜油灯早就忘了。 但嘴上却说:“我记得,而且那天我感觉观主好像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只可惜不够毒,不然观主就被你治好了。” 黄铜油灯想的很好,观主肯定毒不死的,什么丹药都没用,但是毒晕还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自己就忽悠陈黄皮去外面的世界找名医,然后岂不是就逃出生天了! 但陈黄皮皱眉道:“你记错了,那天师父吃完药就清醒了,只可惜也就那一次,后面我无论怎么加大剂量,换再毒的药方都没用了,我认为,人如果服药太多,应当出现……”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半天,才灵机一动道:“耐药性,对,这三个字很贴切。” 黄铜油灯傻眼了。 不是吧,以毒攻毒真的有用? 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观主那种存在,越是毒的丹药,说不定越是能刺激到他。 可要是观主真的清醒了。 知道自己怂恿陈黄皮给他下毒,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回炉了? “那个,要不换一个吧,我觉得这天毒丹有点太毒了,你看这个叫什么九转金丹的就很好嘛,一看就很正道,咱们净仙观不是修仙的吗,炼这个丹好了!” 陈黄皮摇头道:“不,我就要炼这个。” 一想到师父的失心疯严重到都开始胡言乱语,说他是蛋生的,原本要叫什么陈蛋生,结果抛铜钱才无奈选了陈黄皮这个名字,他就有种马上治好师父的冲动。 “黄二,你记住,重病当用猛药医!” 作者感冒了,这三章有错别字啥的,我晚上回来会改的,然后继续求月票,求追读。 今天明天后天这三天我都会尽量更新三章一万多字,希望大家看的爽。 然后,换季了,降温了,北方南方的读者朋友们都记得保暖哈。 (本章完) 第38章 黄一 点天灯 第38章 黄一 点天灯 白雾一眼看不到头。 整个玉琼山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全都被雾气所覆盖。 宋秋月等修士被雾气步步紧逼。 已经被赶到了山脚下。 四面八方,只有这里没有被雾气覆盖。 甚至站在山脚下,还能看到头顶的太阳。 现在是白天,修士们是可以在十万大山里御空飞行,无需担心会被邪异注意到。 有修士提议道:“小姐,或许我等可以从山顶飞出去。” 有人附和道:“山顶上没有雾气遮挡,神明们能联系到许州城吗?” 宋秋月摇头:“不行。” 神明们已经试过了。 即便这玉琼山附近乃至于山顶都没有雾气,它们也依旧没法和许州城取得联系。 至于从山顶飞出去…… 宋秋月有些意动。 “邪异不喜白昼,更不喜太阳,若是趁那老道士不注意,可能真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可就在这时。 那叫赵海的修士却如临大敌,赶忙说道:“小姐不可。” 所有人都看向赵海。 赵海赶忙解释道:“那老道士本就非同寻常,便是在邪异里也算得上是灾祸,先前他站在白日中,周身未曾有半点不适,反而一副要吃了我等的架势。” “如今,这雾气将咱们逼到此处,很显然便是老道士的手笔。” “不轻举妄动还好,一旦御空飞行想要逃出去,估计老道士不会坐视不管。” 听到这话。 宋秋月绝望的叹了口气:“六十尊神明,难道都不能护住我等吗?” 护不住那么多人,护住她一个也成啊…… 赵海道:“神明虽多,可这白雾却天然克制神明,真要强行护着我等离开,恐怕……” 他的话并未说完。 宋秋月却依然明白。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她只是怕了而已。 太阳并不克制邪异。 因为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修士做过类似的研究。 可结果发现,太阳对邪异没有任何伤害,甚至连气血,阳气等力量也是一样。 因此,修士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邪异或许和人一样。 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邪异则恰恰相反。 白天邪异睡觉,晚上出来进食。 宋秋月道:“赵海,你是个有心人,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好叫小姐知道。” 赵海早已打好腹稿,直接说道:“那老道士虽是邪异,可那黄皮小子,以及那金丹老妪都活的好好的,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或许那老道士不愿在他徒儿面前吃人也说不定。” “那金丹老妪是个聪明人,可以找她合作。” 宋秋月认同的点头,同时也在整理思绪。 她其实也有回那道观的念头。 只是却畏惧白袍老道。 “那黄皮小子他并非邪异,这也是一条路子。” 宋秋月本能的抓住了重点。 赵海点点头,却又欲言又止的说道:“邪异是没有人性的,可那老道士却好像对那黄皮小子不同,似乎还没忘记师徒之情,若是想从那小子身上入手,恐怕还得小姐您出面。” “我明白。” 宋秋月深吸一口气,回想陈黄皮看自己的眼神,以及那句杀意压制不住。 直到现在,都让她觉得荒诞不堪。 她分不清是杀意还是欲念。 “走吧,上山!” …… 而另一边。 许州城内,人声鼎沸。 许州牧宋天罡正与仆人下棋。 只是,他举棋不定,几次要落子却又犹豫,最终有些不耐的将其丢进了篓子里。 仆人服侍宋天罡多言,自然是看出了一些苗头。 便道:“大人莫非是在担忧秋月小姐?” 宋天罡有些讶然,失笑道:“是啊,大哥就这么一个女儿,死前托孤给我,如今她跑去了十万大山,我怎能安心。” 他倒是不担心。 毕竟带了六十尊神明过去。 就算是遇到了邪异,遇到了灾祸,也能安然无恙。 那些神明们不敢不劳心出力的。 仆人道:“秋月小姐行事颇有十二夫人的风格,虽然雷厉风行了点,但自进了十万大山,每隔一刻钟就会让神明们汇报进程,从不曾断过。” 宋天罡道:“她们现在到哪了。” 仆人道:“到了一个叫净仙观的地方,位于十万大山的东外围,正好可以当做移民过去的落脚处。” 宋天罡皱眉道:“应是一些残民所建,这名字有些不妥,告知她回来前改个名字。” “是,大人。” 仆人闻言,便起身将棋盘收拾妥当。 宋天罡则负手而立,总觉得有些不安,有些心惊肉跳。 修士的灵觉都很敏锐。 由不得他不重视。 只是他仔细想来,都想不出会有什么问题。 自己侄女那边肯定不会出事,每隔一刻钟都会传递一次消息,从不间断,现在又找到了落脚处,最迟明天这时候就会回来。 届时移民就位,百尊神明庇护。 人气源源不断,就算是灾祸打上去,也能支撑半月。 而那时,自己早就驾临过去,亲自去抓那尊变异神像了。 所以,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王太宇那边有动静吗?” 宋天罡思来想去,或许只有这个当年和自己同窗科举的当今太傅了。 仆人思索了片刻,说道:“倒是不曾听闻,不过王太傅自从到了许州以后,每日都在府上,从未踏半步,似乎只等着赋税一到,就立马班师回朝。” “派人,盯死他!” 宋天罡自觉自己做事天衣无缝,整个府上连贴身仆从,甚至是化作神明的七叔公都不知道。 可有时候,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灵觉。 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时,仆人突然道:“大人,秋月小姐那边又传来消息了,她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将神明派过去?” 宋天罡摇头:“我这侄女是个傲的,眼里看不到民,只看的到神明,她以后肯定会走上离地成神的路。” “那些移民们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从那些地主手里要了一批佃农,又从牢里选了一批,都是些温顺的好民。” “嗯,就听秋月的,现在就派过去,还有那四十尊神明。” …… 此时此刻。 在净仙观丹房内。 陈黄皮正在研究天毒丹的丹方。 丹方很复杂,有很多味毒药,不过却很奇异,所有的毒药都很常见,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唯有一位主药没有听过。 “阴人草,鬼面,这些我都知道长在什么地方,我还有存货呢。” 陈黄皮说着,又挠了挠头说:“但是这百死无生人,又是个什么东西?是人?” 天毒丹上,只有这一位主药是他没听过,也没见过的。 黄铜油灯道:“肯定不是,都百死无生了,肯定连骨头都化成泥了,要不咱们还是别炼了吧,换一个得了。” 陈黄皮道:“不,我就要炼,其他的丹药需要的药材很多我都没听过,只有天毒丹不同,找到主药就行了。” 黄铜油灯很无奈。 它其实并不排斥观主醒来。 但是排斥观主醒来以后,发现是它怂恿的陈黄皮炼毒丹。 况且,观主疯了以后。 它黄二可没少在心里编排。 它不信观主不知道。 那可是观主…… 在十万大山,观主就是天,连生死都可以一念决之。 黄铜油灯不由叹息,苦着脸说:“要是能毒翻……” 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黄铜油灯耳边响起。 “毒翻什么?” “当然是毒翻观……” 黄铜油灯话锋一转,语气下意识的谄媚了起来:“毒翻关心观主您老人家的黄二了!不然还能毒翻谁呢?黄一吗?它也配?” 看着眼前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上紫色道袍的观主,黄铜油灯差点就跪了。 观主他老人家最近越来越神出鬼没了。 “黄一?哪个黄一?” 紫袍老道眼神迷茫,喃喃道:“是了,黄一,黄一呢?它死了吗?” 好像没死吧? 可要是没死,为何还不来见自己? 黄皮儿都长大了。 到了要点灯的年纪。 “对,点天灯!要给黄皮儿点天灯!” 紫袍老道像是想起来什么,却又记不清,只得将手往脑袋里伸。 “大师父,别把手伸进脑袋里,搅烂了脑子,我就不好给你装回去了。” 陈黄皮制止了紫袍老道的行为。 然后又问道:“大师父,你刚刚去哪了,半天都没见伱人。” 紫袍老道得意一笑:“为师去干了一件坏事,但为师不告诉你,你还小,不能学坏了。” 陈黄皮好奇不已,追问道:“大师父,我已经够坏了,你就告诉我吧。” “不行,不能告诉你。” 紫袍老道摇头,死活不愿意说。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围着陈黄皮转了一圈。 “黄皮儿,你的肾庙要铸成了。” “肾庙一成,肝庙就快了,肝庙一成,心庙就快了,然后是脾庙,肺庙,五行循环,五脏炼神。” “噫!你要炼成了!” 紫袍老道喜笑颜开,忍不住拍手叫好,口水直流。 “还早着呢。” 陈黄皮无奈的给他擦了擦口水,说道:“而且还得请神入庙,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神明呢,邪神也没有。” 其实,道观里是有个狐狸山神。 不过师父说过,它的位格太差。 再加上,陈黄皮看过那段记忆,知道它是被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点化成神的失败品。 只是后来年月久了,才逐渐被供奉成了山神。 所以陈黄皮也嫌弃。 紫袍老道认同的说:“是得找个合适的,肾属水,塞进去的神也应属水,这样炼神的时候才会劲大,不过也可以选个属木的神,水生木,就是容易不听话,得狠狠的打。” “还可以这样吗?” 陈黄皮眨了眨眼,他虽然得到了五脏炼神法的全篇,可里面只替了五脏对应五行,没有说过相生的神明也可以入住庙宇。 这么算的话,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要是选了木属的神明,那后面的四尊脏器庙,就只能依此排列了。 不过,请神也急不来。 陈黄皮现在神庙已经铸就出了大致的框架,按照这个速度还得一两天的功夫。 庙宇好造,神明却难找。 “对了,那颗魔树。”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那颗参天魔树,它是那样的恐怖,比神明都要可怕,而且正好属木。 想到这。 陈黄皮立马看向紫袍老道,好奇的问道:“大师父,如果我想把魔树弄进我的肾庙里,你觉得可以吗?” 听到这话。 紫袍老道愣了一下。 “魔树?什么魔树?” “就是欺负我的那颗魔树,会长人果的。” “原来就它叫魔树啊……” 紫袍老道挠了挠头,说道:“它死了,死的很惨,被为师把脑袋都拧下来了,都吃进肚子里了。” “要不你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没消化完呢。” 说着,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本章完) 39.第39章 阴土冥文 第39章 阴土冥文 “大师父,你嘴巴再张大一点。” “我的肩膀被卡住了。” 陈黄皮声音闷闷的,他脑袋伸进了食道里,可肩膀却卡在紫袍老道的嗓门处。 “好。” 紫袍老道的声带振动,伸手用力将嘴巴一上一下的掰开一个夸张的幅度。 这才把陈黄皮给吞进去。 一阵黑暗过后。 陈黄皮感觉到胃了,就开始寻找魔树的脑袋。 “找到了!” 话音刚落,紫袍老道就抓住陈黄皮的双腿,将其硬生生拔了出来。 “黄皮儿,你又长大了!” 紫袍老道用手比了比陈黄皮的脑袋。 “昨天是到这,现在是到这。” “还真是,都快到大师父你的胸口了。” 陈黄皮这才发现,自己一天之内又长大了不少。 看来五脏炼神法进度越快。 自己长得就越快。 要是都炼成了,起码得有个三米高吧。 一旁的黄铜油灯此时也无比震惊。 它平日里和陈黄皮朝夕相处。 一时间还真没有发现陈黄皮身体的变化。 现在仔细一琢磨,怎么想怎么都不对。 那么多年都没长。 怎么炼成了五脏炼神法,就突然长大了起来,而且还长得如此之快。 该不会,一年就能长大成人吧? 想到这。 黄铜油灯心中暗忖道:“陈黄皮本就不同寻常,现在长得着急了一点也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这时。 “大师父,你消化的太快了,要是早一点让我进胃里就好了。” 陈黄皮将手摊开,露出手指那么长,连树皮都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树枝。 很显然,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紫袍老道委屈的说:“为师最近经常有东西吃,消化能力就变好了,你不能怪为师。” 陈黄皮倒是不失望。 因为十万大山里邪异太多了。 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哪怕不如魔树,也能凑合用。 再不济,找个属水的邪神也成。 “我不会怪你的,大师父。” 陈黄皮安慰道:“我肾庙铸成还要几天呢,到时候你再帮我挑一个更好的。” 这话只是随口一说。 可紫袍老道却当真了。 思索片刻后,抓着头发说道:“那棵树确实很适合,可它死了,不行,为师得想办法给它弄活。” 陈黄皮还想叫住。 可紫袍老道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师父,天就要黑了,记得早点回来,晚上我给你做饭吃。” 陈黄皮很无奈,只好将那魔树死去的枝丫塞进了衣服里。 大师父是个热心肠,但凡是自己提的要求,他都会立马满足。 “黄二,我已经长大了,却还要麻烦师父,我是不是太啃老了。” “你真傻,能啃老就不错了,观主要是我师父,我黄二非吃他一辈子。”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况且,观主给你挑神明,总比你自己要简单的多吧。” 陈黄皮摇头道:“如果我肾庙铸成,还真不一定。” 五脏炼神法里的总纲写的很清楚。 五脏庙炼成以后,是会吸引到神明的。 五脏庙是盛开的鲜,神明则是闻着味就来的蜜蜂。 到时候庙门一关,神明就出不去了。 若不是想起魔树,陈黄皮便是打算按部就班的用这个法子来请神入瓮。 “算了,还是先炼丹吧,治好师父才是头等大事。” 陈黄皮继续琢磨着天毒丹的主药,百死无生人该去什么地方寻找。 十万大山很大。 大到没边。 而他虽然巡山多年,先前却从来不曾修炼过,因此只在玉琼山附近打转,再远的话就得在外面过夜了。 “十万大山里,一定长的有这东西。” 陈黄皮这般说道。 下一秒。 索命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别想了,十万大山不长百死无生人,你得去别的地方。” “阿鬼,你知道哪里有?” “我自然知道。” 索命鬼躲在勾魂册里,它早就想开口了。 只是,紫袍老道一进来,就吓得它不敢多言。 直到现在才开口。 “百死无生人,那是阴土才会长的东西。” “以前凡人死后,魂魄会落入黄泉,然后顺流而下沉入阴土,化作婴儿摸样,一甲子是一生,要一百个甲子才能长成,就像是野草一样,在阴土到处都是。” 索命鬼虽然没有主动提起过。 但很显然,它就是来自阴土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人间,还成了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陈黄皮皱眉道:“也就是说,我要是想要得到它,就得去一趟阴土?” 索命鬼道:“不错,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进去。” “傻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地龙翻身的时候,顺着黄泥浆逆流而下,就可以进入黄泉,那太危险了,我不会让陈黄皮冒险的。” “呵呵。” 索命鬼冷笑:“黄二,你虽是不凡,可却不知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我是黄泉孕育的生灵,它是我的母亲,又怎会伤我?” “大胆!黄二也是你叫的?”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它早就对陈黄皮想给这索命鬼起名黄三很不爽了。 虽然最后还是叫了阿鬼。 不是黄字辈。 可还是很膈应。 “好你个阿鬼,我黄二早就看出你有反骨,现在终于跳出来了吧。” “陈黄皮!本家!好朋友!” 黄铜油灯一连强调了三次关系,然后才说道:“它是黄泉孕育的生灵,它想忽悠你带它回去,到时候它一头扎进黄泉里跑了,你可就完蛋了,千万别信它!” 索命鬼大怒:“放屁!他是契主,又是观主的徒弟,我若是敢这样害他,观主怕不是要撕开阴土,烧干黄泉都要弄死我。” 索命鬼虽然的确有这种想法。 可它却真不敢。 而这时。 陈黄皮却冷不丁的开口道:“阿鬼你刚刚说,你是黄泉里孕育的生灵,那你应该是属水的吧?” “哈哈哈!” 索命鬼大笑三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十万大山有个地方可能真有你想要的百死无生人。” “就是你得披上我的皮,变成邪异才能进那里,否则的话,所有的邪异见到你就要将你撕成碎片。” 索命鬼老实交代。 那五脏炼神法,虽然它从未见过。 可光是听紫袍老道和陈黄皮的话。 就觉得很邪门。 什么神明进去以后不听话就狠狠的打。 还有什么一进去,就再也别想出去。 那能是它能待的地方? 陈黄皮笑了,黄铜油灯也笑了。 “别这样。” 索命鬼憋屈的说道:“观主不是要复活那魔树,它比我强太多,就算是我全盛时期,也不如它那般可怕,我不如它,我比它差,你也不想我这样弱的废物进你的肾庙吧?” 它不停的贬低自己。 实际上,它哪有那么不堪。 只是确实混的不行罢了。 真给它恢复到全盛时期,和那魔树过过招还是可以的。 不过,陈黄皮却当了真。 他安慰起索命鬼:“阿鬼,你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在我心里,你不比那魔树差,这样吧,咱们签字画押,你带我找到百死无生人,我就不把你关进肾庙里。” “我的肾庙很可怕的,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好,我签!” 索命鬼在勾魂册里待了那么多年。 它头一次遇到契主要求它签字画押的。 难不成,它违约以后自己还要杀自己不成? 不一会儿的功夫,勾魂册上就浮现出了一行行文字。 陈黄皮和索命鬼约定,只要索命鬼能带他找到百死无生人,就不把索命鬼弄进肾庙里去。 反之,陈黄皮有权命令索命鬼进入肾庙。 双方签字画押。 一旦违约,索命鬼将会击杀索命鬼。 这一条,让索命鬼顿觉可笑。 它想也没想的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个扭曲的像是蚊蝇小虫般的文字,便浮现在了勾魂册上。 黄铜油灯凑上前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眼。 那些文字像是有生命一样。 透露着腐朽,阴沉,无比的隐晦。 “陈黄皮,它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 陈黄皮凑上去上下打量。 这一幕落在索命鬼眼里,不由得更觉得可笑了。 它是阴土的生命,是黄泉孕育出来的孩子。 天生就精通冥文。 那是凡间的生灵,永远都无法看懂的文字。 就算是死后魂魄进入阴土以后,成了阴间的生灵也不可能学会冥文。 那是独属于它这种生灵的东西。 可下一秒。 陈黄皮却念出了声:“摩多撒拿波……” “好奇怪的名字,还是阿鬼听的顺耳。” 索命鬼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它在勾魂册内,几乎都要忍不住跳出来了。 “你怎会认识冥文?” “我为什么不能认识?”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博览药经,出口成章,认识一些奇怪的文字不是很正常吗?” “可这是冥文,你难道是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索命鬼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因为这和它…… 不,准确的说,和阴土黄泉都对不上。 陈黄皮怎么看,都是人间的生灵。 因为身上一点阴土的晦暗气息,一点黄泉的阴冷气息都没有。 可他就是能认识,这只有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才能掌握的冥文。 “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索命鬼疯了似得大吼:“陈黄皮,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你跟我去一趟阴土,下一趟黄泉,无论你是什么存在,黄泉都会倒映出你的本相,阴土会定住你的真身。”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陈黄皮懒得搭理索命鬼,直接在勾魂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了,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只有邪异才能去的地方。” 索命鬼无奈的摇头。 它早就发现陈黄皮不对劲了,可一直没往心里去,眼下涉及到冥文,它却一下子坐不住了。 人间的生灵,怎能认得阴土的冥文? 要是陈黄皮只是披了一层人皮,本质上如它一般还好,可要不是的话,那就说明,阴土和黄泉出了大问题了。 不好意思,作者感冒的有点厉害,脑袋晕晕的,这两章六千多字,写了一晚上才写出来,今天我晚上下班后再写一章,估计九点多发布的样子。 实在是抱歉。 (本章完) 第40章 骨做皮来皮做骨(3更11万字) 第40章 骨做皮来皮做骨(3更1.1万字) 百死无生人,只有在阴土才会生长。 人间是长不出这等诡异的玩意的。 陈黄皮估摸着,许青山给自己的七十二密丹解,应该是天地异变之前的。 那时候黄泉和人间的入口还没有被关闭。 因为连造神的黄泥巴都能轻易弄到,更何况是天毒丹的一味主药了。 可现在却不同。 按照索命鬼的说法,只有地龙翻身的时候,百死无生人才有可能随着黄泉喷涌出的泥浆来到人间。 陈黄皮不想久等。 他迫不及待的拎着黄铜油灯出了净仙观。 “奇怪,今天的雾气好大。” 陈黄皮站在山门处,往山下的路一看。 下方白雾气弥漫。 浓郁的就像是化不开的墨一样,只是是白色的而已。 适时,索命鬼的声音响起:“这白雾有些奇怪,我竟然看不透,契主你要小心一些,我总感觉不对劲。”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奇怪那就对了。 这雾气就是观主搞出来的。 要是能让你看透那还得了? 不过,这事黄铜油灯却不敢多说。 它最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就真的要踩过界了。 观主虽然疯了,可还没死呢。 时不时还清醒一下。 除了保护陈黄皮,它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犯错。 陈黄皮倒是不在意雾气。 玉琼山的路他走的太熟了,就算是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 想也没想的,就一头扎进了雾气之中。 索命鬼提心吊胆。 可见陈黄皮走在雾气中,不曾有半分异样,它顿时有些错愕。 “莫非是我看错了?” “这真的只是寻常雾气,只是白了些而已?” 索命鬼分不清,有心从勾魂册里跳出来试试,可这个念头一升起,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惊恐之意。 它不敢轻举妄动。 只敢躲在勾魂册里,看着陈黄皮无视了那些白雾,脚下生风,眨眼间就走到了山脚下。 “果然如此。” 索命鬼看出了一点门道,暗忖道:“我观他走动的时候,就连脚下的落叶石子都会主动避开,好似他是这座山的宠儿,那白雾兴许就是观主搞出来的,伤不到他也很正常。” 这时。 陈黄皮忽然止步。 “阿鬼,黄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我也没有。” “那估计是我幻听了吧。” 陈黄皮摇摇头,刚刚走下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但是仔细一听,却又听不到了。 “不管了,我看山外面的雾气散了,走的快一些,说不定天黑之前就能到阿鬼伱说的地方。” 陈黄皮说完,双肾之间的精气汇聚周身。 只是往前一步,便踏出了十丈远的距离。 在原地。 宋秋月等修士惊的心神大骇。 就在刚刚。 上山的路突然就生起了一团白雾。 白雾很奇怪,并不散,也并不蔓延,反而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个人型,就好像是一个人披上了一层盔甲一样。 直直的冲着他们而来。 那一刹。 所有人都以为,是那邪异的老道士动手了,他们心里满是绝望。 可结果披着白雾的存在,只是和他们擦肩而过。 完全对他们不感兴趣。 又好似根本就没看到他们一样。 “里面好像藏了个人,并不高大,像是个孩子。”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沉默了。 雾气形成的人型,确实也不高,还没到他们的下巴。 也就是说,里面要是真的有人,那顶多也就一米五不到。 确实是个孩子。 “那老道士,不想让黄皮小子看到我等。” “它究竟要做什么?” “难不成,要把我们圈养起来不成?” “应该不是。” 宋秋月勉强笑了笑说:“它若是想吃我们,何必费那么大周章,况且叔父那边这么久没有收到消息,肯定会发觉不对,或许已经在派人来救我们了。” 说完,便走在众人身前。 后方的雾气也步步紧逼。 始终都不曾给他们半点退路。 …… 另一边。 陈黄皮越走越快,周围的雾气也消失不见。 索命鬼则给他带路。 按照索命鬼的说法,那邪异聚集的地方,是一个山洞。 白天进去的时候,看不出半点异样。 可到了晚上,里面的景象就会变的荒诞怪异。 有时候是亭台楼阁。 有时候甚至会变成一座酒楼。 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变幻莫测。 邪异们并非没有神智,只是有的不能口吐人言,有的却可以罢了。 也不知是那个邪异晚上晃悠的时候,发现了这地方。 后来,十万大山里的邪异们就都知道了。 勾魂册的上一任契主,也就是那没有脑袋的人,便去过几次。 索命鬼也是因此才知道,十万大山里有一个巡山的存在。 邪异们彼此交流,而且还会交换一些东西。 “怪不得你说那地方会有百死无生人,这分明就是一个集市才对。” 陈黄皮心神向往。 师父没疯之前,会给他讲一些外面的事。 其中就有集市坊市。 只要有钱,想吃多少葫芦都可以。 因此,陈黄皮其实早就想好了,等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集市坊市里看一看,长长见识。 索命鬼道:“若说是集市倒也没错,天黑之前,咱们到了地方以后,说不定还能赶个早集。” “都天黑了,怎么能叫早集呢?” 陈黄皮摇头:“应该是赶晚集才对。” “本家,这鬼子说的也没错。” 黄铜油灯解释道:“你别忘了,观主说过,天现异相,日夜混淆,六天六夜之后,白天和黑夜会重新界定,如今的黑夜就是天变之前的白昼,对邪异们来说,确实是早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倒是想起来了。 先前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那个大师兄确实说过这句话。 可要是这样的话。 现在的人和邪异,岂不是完全颠倒过来了。 昼伏夜出,谁才是人? “还好我白天晚上都出来,不然也太怪了。” 陈黄皮暗自嘀咕了一句。 这时。 索命鬼开口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我感觉有邪异在附近晃荡,契主,你得披上我的皮了。” 若是不披上它的皮。 陈黄皮别说赶早市了,刚到洞口就会被邪异们一窝蜂的围住,到时候插翅难逃。 黄铜油灯警惕的说:“你不要耍招,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放心吧黄二,我相信阿鬼!” 陈黄皮安抚黄铜油灯。 他几次遇险,若是索命鬼想要使坏,何必非得赶在这时候。 而且,先前索命鬼还帮了他一些。 给一丁点信任也不过分。 于是,陈黄皮就在心里暗自说道:“要是它想使坏,我就一剑给它捅个透心凉,到时候你不要吝啬真火,它一只鬼,玩不过我们的。” 黄铜油灯回道:“放心吧,对它,我绝不留手。” 索命鬼倒是看不出陈黄皮和黄二的心思。 毕竟它没有修炼豢狗经。 它只当陈黄皮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契主,你且看好了,我要从勾魂册里出来了。” 说话间,勾魂册从陈黄皮衣服里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勾魂册无风自动,一页页的翻开。 阴冷、邪异、晦涩莫名的气息便随之蔓延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弥漫起了一缕缕泛黄的雾气。 一个高约百米的巨大骷髅架,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两只黑红色的双目,更是散发着浓浓的煞气。 这便是索命鬼的本体。 “你吃了十二夫人的魂魄,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陈黄皮抬起头,仔细打量起了索命鬼泛黄的骨架,甚至连上面的牙印都没有淡化的迹象。 那可是元婴修士的魂魄。 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索命鬼低下头对陈黄皮说道:“你师父把我啃成了这样,我的本相也就成了这样,即便我恢复到全盛时期,也无法长出来血肉皮肤,只有重新回到阴土,沉入黄泉才能焕发出生机。” 其实,第一次吃掉林业那些修士的魂魄的时候。 它就感觉不对劲了。 再吞掉十二夫人的元婴魂魄,它就已然确定。 自己除非有朝一日能回到阴土黄泉,否则到死都是这幅凄惨的模样。 “不过这样倒也好。” 索命鬼说道:“日后我替你追债之时,他人见我如此,定会小看我,倒是一道好伪装。” “可是你没有血肉皮肤,我又怎能披上你的皮呢?” 陈黄皮实在是想不到,总不能直接钻进骨头架里吧。 那岂不是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一点都不邪异。 索命鬼道:“无碍,骨做皮来皮做骨,我可以变成一副黄骨盔甲套在你身上,定能挡住你的真身。” 说罢,索命鬼那巨大的骷髅架,便全都散开。 然后环绕着陈黄皮贴了上去,所有的骨头都在缩小。 “黄二,我长高了,比师父还高!” 陈黄皮只感觉新奇,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具似得。 他身上套着骨头做成的盔甲。 严丝合缝,极为合体。 而且还因为这身黄骨盔甲,他凭空长高了许多。 足足有近两米。 偏偏活动起来又很自如。 黄铜油灯没有回应,只是暗自提防着索命鬼。 一旦它觉得不对,便会里应外合,立马动手。 “契主,莫要乱动了。” 索命鬼的骷髅头悬停在他头顶,张嘴道:“等我套到你头上的时候,就由我来操控你了,你也不要说话,省的会被那些邪异看出端倪。” 它的骷髅头在缩小。 缩小到能刚好套到陈黄皮脑袋上的时候,便往下猛地一沉。 然而刚套上去。 陈黄皮脑袋里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一个个鸟鱼虫般的文字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这功法也是自动修炼。 陈黄皮虽然除了皮肤变白,六感更敏锐以外,并没有生出六阴神,但确实感觉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而此时,索命鬼的脑袋套在他脑袋上。 那东西立马就受到了刺激。 3更万字送上,不用等到晚上了,现在就有。 (本章完) 第41章 我是好邪异 第41章 我是好邪异 痛! 太痛了! 索命鬼痛的发狂,它感觉它的身体不属于它了。 好似,完全化作了一身盔甲。 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更让它感觉到惊恐万分的是。 一缕缕黑烟从它的骨头缝里了出来,在周身环绕,像是凶焰滔天的恶鬼。 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如同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更是爬满了它的全身。 那些文字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贴在一起。 字挤着字,字迭着字。 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有种脑浆都要崩开的痛苦。 “契主,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这句话,是在陈黄皮心底响起的。 因为索命鬼现在连控制自己的嘴巴发声都做不到。 它套在陈黄皮脑袋上的那一刻,后者脑袋中的某个东西就被激活了,然后这才产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阿鬼,我什么都没做。” 陈黄皮感受着包裹着自己身躯的这层皮,不由自主的说道:“但是我感觉好极了,你的身体真不错,又高又大。” 说话间,他心念一动。 本就有两米高的外壳,顿时哗啦一下拔高了起来。 哗啦啦。 一棵树被他的身躯直接挤的差点折断。 然后心念又一动。 便玩起了变大变小的游戏。 这一幕落在黄铜油灯眼里,差点惊的把眼睛都瞪了出来。 要不是它和陈黄皮心意相通。 都要以为,陈黄皮这是被索命鬼给夺舍了。 “陈黄皮,你不要玩了。” 黄铜油灯紧张的说道:“伱先试试能不能变回去,万一脱不下来可就麻烦了。” 索命鬼大吼道:“对,它说的对,你快将我的身体还给我。” “让我试试。” 陈黄皮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双骸骨般的巨大手掌立马按在了下巴处,用力的往上推。 可这一推。 他倒是没感觉,索命鬼反而痛的惨叫哀嚎了起来。 “痛,痛死我了。” “契主,你快住手。” 陈黄皮的力气本就极大,刚修炼的时候就能一拳把黄铜油灯的灯油打出来,现如今肾庙都快铸成了,肾是五脏之本,他的力气自然变得极为夸张。 索命鬼惨叫道:“住手,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哀嚎声,在他心里发了疯一样叫个不停。 这让陈黄皮不由得愣住,有些不解的说:“阿鬼,真的有那么疼吗?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废话,疼的又不是你!” 索命鬼感觉陈黄皮再不停手,他的下巴就要碎掉了。 偏偏,它的身体现在完全属于陈黄皮。 根本不能自己。 反倒是陈黄皮,不仅能如臂指使它的身体,还感觉不到它的痛苦。 好事全让他占了。 陈黄皮有心停手。 可黄铜油灯却叫道:“再用点力,我感觉它的脑袋马上就掉了。” “可是阿鬼真的很疼。” “疼的是它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陈黄皮有些犹豫。 在脑海中炸开,冒出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从眉心钻了出来。 那东西好似是他的一部分。 一出来,就霸道无比的夺走了索命鬼的身躯控制权。 紧接着一缕缕黑烟就从毛孔里钻了出来。 他看不到源头在体内的什么地方,只是那些黑烟就像是活的,有生命的肉芽一样,死死的吸附住这具黄骨皮囊。 他知道。 只要他再大力一点,就能将这幅皮囊撕开。 仿佛是感觉到了陈黄皮的心思。 索命鬼惊恐的叫道:“契主,我是阿鬼啊!” 这一声阿鬼,让陈黄皮的心坚定了下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现在脱下皮囊,我就进不了早市,得不到那百死无生人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 索命鬼就松了口气。 “契主,你的确是个好人。” “是的,我很善良。” 陈黄皮认真的安慰起了索命鬼:“我师父你是知道的,他最疼我,他无所不能,等回去以后我就让他把你的皮扒下来,你不用担心。” “扒下来?” 索命鬼傻眼了,一时间分不清陈黄皮是不是话里有话。 不过,陈黄皮不解释。 它也不敢追问。 要是话里有话还好,要是字面意思,那可就真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想到这。 索命鬼一咬牙,索性认命一样的道:“契主,眼下我的身体被你完全操控,我连话都说不出去,等会儿进了那山洞,你一定要表现的像是一个邪异。” “否则,要是被看出来端倪,所有的邪异都会杀了你。” 陈黄皮道:“我会用心做邪异的。” “邪异还要用心做?” 黄铜油灯嗤笑了一声,暗忖道:“整个十万大山还有比你更像是邪异的吗?”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陈黄皮如今披着一身黄中带黑的骨头皮囊。 举手投足之间有黑烟环绕。 并且,一双眼睛更是黑红色,行走之间,甚至还有缕缕黑烟从眼眶中冒出,形成一道道弧线。 说他不是邪异,恐怕邪异都不信。 天马上就要黑了。 陈黄皮不肯再逗留,便将黄铜油灯挂在胸口,本能的御空而起,顶着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天边。 不多时。 前方就出现了一座光秃秃的大山。 像是生灵绝地一般,连一草一木都无法生长。 陈黄皮悬浮在半空中,他目力极好,又披上了索命鬼的皮。 两两加持之下。 他直接将整座大山都尽收眼底。 “我看到那个山洞了。” 陈黄皮说着,便直直的落了下去。 说是山洞,可实际上就是这座大山的一道裂缝而已,高约数百米,中间的地方最宽,有近二十米左右,而裂缝的最上方和最下方,则像是剑刃一样急速收窄。 不过饶是如此,也足够巨物通过了。 黄铜油灯也看到了这山洞的全貌。 它隐隐感觉有些奇怪。 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陈黄皮走进山洞,黄铜油灯才突然说道:“陈黄皮,你觉得这山洞像不像是被一剑捅出来的?” “不像,哪有那么大的剑。” “剑随心动,心有多大,它就能变化的多大。” 黄铜油灯耐心解释了一句,可末了又觉得可笑:“罢了,它可是观主的佩剑,主杀伐,要真是它的话,一剑刺出,这座大山肯定化作齑粉才对。”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得,忽然紧张了起来。 “不好,有邪异过来了,陈黄皮,你小心一点。” 话音未落,黄铜油灯便收敛了所有气息。 变得平平无奇,看不出半点奇异。 陈黄皮自然也感觉到了那邪异的存在。 他顺着看过去。 便看到了一个脑袋硕大,身子却瘦弱无比,像是个大头娃娃的邪异爬了过来。 那邪异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 嘴巴极小,像是蛇信子一样的舌头吞吐,仿佛能嗅到空气中的气味。 “别担心。” 索命鬼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底响起:“这邪异我每次随上一任契主过来都有它,它常年累月的待在这里,能记住任何邪异的气味。” 陈黄皮闻言,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 心想着,自己披着阿鬼的皮,这邪异应该能嗅的出来才对。 可紧接着。 那邪异便发出了尖叫。 “凶,大凶!”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邪异,怎么连同类都吃!” 话音未落,脑袋硕大的邪异便疯狂后退,看着陈黄皮的独眼中满是忌惮和惊恐。 陈黄皮恍然大悟。 心中暗忖道:“它虽然记着阿鬼的气味,可阿鬼却不长这样,它定是以为阿鬼被我吃了。” 想到这,陈黄皮就赶紧道:“不,我没有吃,我是好邪异,你不要怕。” “说谎!说谎!” 大头邪异尖叫道:“你定是吃了它,你是大凶,大凶!你太残忍了!” 陈黄皮有些头疼。 难道说,邪异之间不能吃邪异不成? 吃了邪异的就不是好邪异? 要是这样的话,它拦着自己不让进去那可怎么办? 总不能硬闯吧。 下一秒。 大头邪异却说道:“你,大凶邪异,比我聪明,我得亲自为你带路!你是这个!我是这个。” 说话间,伸出那又细又长的胳膊,比了个大拇指,又比了个小拇指。 这次,陈黄皮愣住了。 原来邪异之间,也讲究个论资排辈啊。 合着它以为自己吃邪异,而且看着比它聪明,所以自己就成了大的,它成了小的? …… 山洞的内部空间并不大。 越往里走,里面就越窄。 真就像是一个剑尖一般。 陈黄皮在大头邪异的带领下,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那是一个漆黑无比的洞口,阴冷的风从中呼啸而过,若是普通的修士在此,顷刻间就会被吹成肉泥。 大头邪异畏惧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说道:“请随我进去,饿了可以吃人,不要吃邪异,会出事的。” 陈黄皮点头道:“放心,我不吃人的,我是好邪异。” 邪异虽然能口吐人言。 可思维却完全和人不同。 它本能的觉得陈黄皮说的好像不对,可仔细一听又觉得很对。 “嗯,你是好邪异,你是大凶!” 大头邪异爬进了那漆黑的洞口。 陈黄皮紧随其后,紧接着就感觉眼前一黑,仿佛瞎了似得。 可不到一个呼吸。 道道色彩就浮现在了他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个无比荒诞的早市。 天是黑的,地是白的。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一个个千奇百怪的邪异走在大街上,要是都披着人皮,那就真如寻常的百姓一般了。 陈黄皮顿觉好奇,正想要走过去看看。 可身边的那大头邪异,却突然发出尖叫:“大凶,大凶邪异驾到!速度让出道来!否则,它要吃你们的!” 所有的邪异,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得,全都将目光放在了陈黄皮的身上。 (本章完) 第42章 飞仙令 第42章 飞仙令 被不知道多少个邪异盯着。 陈黄皮心中却并不紧张。 他自觉自己是大凶邪异,就是高邪异一等。 不仅如此,还热情的对那些邪异们挥手示意。 然而,邪异们却领会不到他的热情。 反而一个个低下头,全都让开了道。 这让陈黄皮暗爽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平日里哪遇到这么多同类。 现在见到了,自然想上前亲近。 陈黄皮在心里说道:“黄二,我和它们之间,好似有了一层隔阂,我很不开心。”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道:“陈黄皮,你脑子坏掉了,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邪异了吧。” 经它一提醒。 陈黄皮这才回过神。 “差点忘了,我是人来着。” 这时,那大头邪异又磕磕绊绊的说道:“大凶邪异,我要去等别的邪异,你……伱……” 它好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陈黄皮却能会意,便摆手道:“你尽管去忙你的,我自己到处逛逛。” 大头邪异松了口气。 说话,实在是太难为它这种邪异了。 “莫要吃邪异。” 撂下这句话,大头邪异便沿着来时的路爬了回去。 它已经嗅到了其他邪异的气息。 那是一个比大凶邪异还要可怕的邪异,而且第一次来。 等大头邪异离开后。 陈黄皮便走在了这如同人间的早市,脑海中索命鬼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我上次来时,这里是尸山血海,上上次来时,则是一个大湖,你且往东边走,我感觉到了百死无生人的气息。” 索命鬼作为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它自然对百死无生人很熟悉。 虽然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回去,可那味道却是记得的。 陈黄皮说走就走。 四周的邪异,全都纷纷低下头。 陈黄皮一时间也没了兴致,便快步走到索命鬼说的地方。 那是一条街。 很宽,很大的街。 就算是索命鬼的百米真身在此,也能轻松容纳。 街的两边有着许多邪异,或躺,或站,或是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总之千奇百怪,林罗万象。 常人见了,估计这时候魂都要吓飞了。 可陈黄皮不一样。 他反而觉得轻松自在。 因为在这里,没有邪异知道他是大凶邪异,他融入的很轻易。 “这里比观里热闹多了。” 陈黄皮喜笑颜开:“要不是还得回去,我都想多待几天了。” “这里平常没那么热闹。” 索命鬼解释道:“地龙翻身后,邪异们也会受到影响,若是平时,也就几个邪异会晃荡到此处,不似这般热闹。”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有些失望,顿时没了多待几天的念头。 他喜欢热闹,因为道观里太清冷。 邪异也好,人也好,修士也好。 总之越多越热闹,他就越开心。 行走间,甚至还看到一个身体不停变幻的邪异。 那邪异似乎有着模仿的能力。 一旦有邪异与它擦肩而过,它就会化作那邪异的模样,乐此不疲。 “快,快绕过去,别跟它碰到。” 索命鬼紧张无比的说道:“你的本相与现在这幅样子不同,若是让它变化出你的本相,那所有的邪异就都知道你是假的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忙绕开。 而那千变万化的邪异,却没有注意到陈黄皮,依旧站在原地。 “黄二,这些邪异,怎么和道观里的不一样,和玉琼山附近的也都不一样。” 陈黄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总觉得,这些邪异不够凶。 不够诡异。 黄铜油灯道:“邪异也有后天先天的区别,十万大山催生出的邪异,一开始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良莠不齐也很正常。” “而像我这样本就极为不凡的存在,如果化作邪异,那自然是比它们强出不止一筹的。” 陈黄皮恍然道:“那魔树呢?它也很不凡吗?” 讲真的,陈黄皮巡山多年,直到现在遇到最恐怖的邪异。 也就是魔树。 魔树的可怕不在于它是灾祸。 而是,那种遮天蔽日,躲无可躲的恐怖压制力。 连空间都能扭曲。 连红月都能遮挡,不叫半点月光照进来。 还有那树上结的密密麻麻的人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黄祸都没有它来的凶。 “我也不知,我总感觉那魔树不应该这么恐怖才对。” 黄铜油灯记忆里净仙观就没有什么灵根灵树。 就算有,造神的时候也都被砍掉了。 反倒是陈黄皮小时候种过一棵树。 只是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小树而已,还被陈黄皮天天勤快浇水给浇死了。 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这时候。 索命鬼提醒道:“契主,看到那个邪异了吗,百死无生人就在它手中。” 陈黄皮闻言,向着索命鬼说的方向看去。 便看到了一个身体狭长,像是被拉长的面条一般的人。 那人的四肢也很长,又尖又细,头上带着个斗笠,绿绿的布条垂落,隐约能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紫黑色的嘴唇。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破破烂烂。 整个人就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一样。 “我该怎么做?”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总不能上去就问,你好,你的百死无生人怎么卖吧? 索命鬼道:“看看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的,你递出去,它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拿得出手的东西?” 陈黄皮思索了起来,自己身上除了勾魂册,就是黄铜油灯,以及魔树的那根枝丫。 至于七十二密丹解,却被放在丹房里了。 要是带过来的话,倒是可以算是拿的出手。 “对了!差点把这玩意忘了。” 陈黄皮说道,心念一动,一缕幽光就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眨眼间就化作了堪舆神盘。 这东西是用来寻找污染源的,陈黄皮用不上,放在手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索性拿出去得了。 走到那邪异面前。 陈黄皮便将堪舆神盘递了过去。 下一秒。 那高约三米的瘦长邪异,便弯下了腰,垂下了脑袋。 它戴着的斗笠很大,绿绿的布条垂落,将陈黄皮罩在了里面。 “噫!!!!” 陈黄皮瞪着黑红色的双眼,看着那将脸贴在堪舆神盘上方,仔细端详的惨白人脸,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那张人脸又细又长,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嘴巴是紫黑色的。 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瞳仁是白的,眼白则是黑的。 黑白混淆,看的人头皮发麻。 光是看这幅样子。 就知道这邪异恐怕不简单。 好在,这邪异伸手抓住了堪舆神盘,便挺直了腰,那张脸便又被布条所遮住。 陈黄皮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见这邪异拉开了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袍,黑袍下的身子不出所料的细长无比,只是却看不到半根骨头,惨白的躯干上,满是大洞,而洞里却藏着许多的东西。 那些东西,全都在洞里漂浮着。 有的是一块石头,有的则是一个房屋,还有的洞里则藏着一只眼睛。 甚至于,陈黄皮还看到了一块让他心神恍惚的东西。 那是一块玉牌。 上面刻着一个名字:易轻舟。 陈黄皮心中喃喃:“是飞仙令,易轻舟,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后悔跟师父从大乾跑到十万大山造神的道人。” 当时,易轻舟一直站在许青山身侧,直到许青山和他师兄说完身上的异变,才突然开口,点出造神之事。 也正是因为他那几句话。 陈黄皮才知道了大乾,知道了他们的悔意。 只是,上一次陈黄皮在山神记忆里看到易轻舟的飞仙令的时候,还是那样的温润无暇。 这一次,却布满了裂纹。 上面还沾染了褐色和黄色混合在一起的痕迹,而且沁入了飞仙令中。 “这飞仙令,该不会是被它从易轻舟的坟里挖出来的吧?” 黄铜油灯此时也震惊无比。 只是,它对飞仙令知之甚少,因为它被造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存在了。 它问过黄一,可黄一对此讳莫如深。 甚至愿意把遁一神光都传给它,都不愿意多提一嘴。 “陈黄皮,跟它换,咱们血赚不亏!” 黄铜油灯激动无比。 索命鬼虽然不知道升仙令是什么东西,可是它知道黄铜油灯来历不凡,本质上比勾魂册都要位格高的多。 因此,它也激动的说:“契主,这邪异我从未见过,要是错过,或许它下一次就不会再来了。” “我知道!” 陈黄皮想都没想的,就指了指易轻舟的升仙令。 示意他要这个。 然而,让陈黄皮失望的是。 那邪异却摇了摇头,藏着升仙令的血肉空洞也瞬间闭合。 似乎它也知道这东西不凡。 不愿意换给陈黄皮,要让陈黄皮再挑选别的东西。 “杀!!!” 黄铜油灯在心底叫嚣:“它是邪异,不用跟它讲道理,咱们直接杀了它,把升仙令给抢过来!” 索命鬼幽幽道:“它与我全盛时期差不多,我们三个加在一起,恐怕都打不过它。” 陈黄皮咬牙道:“我现在浑身黑烟环绕,难道还斗不过它?” 黄铜油灯被分成了几千份,虽然被师父救活,融进去了一道分身。 可也只是比神明要厉害一些。 没有他这个豢主,还是发挥不出太夸张的威能。 索命鬼只剩骷髅架。 这个就不说了,估摸着和黄铜油灯差不多。 至于陈黄皮。 他倒是不怕,真要受伤了也有索命鬼扛着。 况且,他现在周身黑烟滚滚,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下手够狠,够快,趁这邪异不注意下黑手也不是不行。 陈黄皮这么一想,身上的黑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也逐渐流转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 那邪异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猛然伸出细长的手臂,尖锐的惨白指尖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戳了下来。 这一幕,只在瞬息之间。 陈黄皮却没有躲开,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 那邪异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陈黄皮脑袋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那里,正好有一缕黑烟。 陈黄皮讶然道:“你要我的黑烟?” 邪异点点头。 (本章完) 第43章 又见变异神像(3更12万字) 第43章 又见变异神像(3更1.2万字) 那邪异没看上堪舆神盘,因为堪舆神盘不够换飞仙令。 但却看上了陈黄皮身上的黑烟。 这让他十分不解。 因为,这黑烟本就极其诡异,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掌控,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 而且仿佛无物不吞,管你是活物死物。 只要沾着黑烟,就连本相都会被吞噬掉。 十二夫人是元婴境走到巅峰的修士,下一步就是立地成神。 她的斗法经验更是陈黄皮望尘莫及。 可就是沾到了一丝黑烟,当场被逼的自断双手双臂。 那魔树更是极为恐怖的灾祸。 可是在黑烟面前,照样被陈黄皮砍下了一大块树皮。 虽然他很快就说了对不起。 但总而言之。 这邪异要是想要别的东西,陈黄皮或许拿不出来。 可要的是黑烟。 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陈黄皮试探性的说道:“我的黑烟,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你能拿的走吗?” 邪异歪了歪脑袋,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过,它的惨白身躯上,那原本合上的空洞却又重新张开,易轻舟的飞仙令就悬浮在其中。 很显然,它十分愿意换。 只是也在琢磨该怎么弄到黑烟。 索命鬼却提醒道:“陈黄皮,这邪异不凡,要是得到了你的黑烟,恐怕会变得更加可怕。” 陈黄皮回道:“没关系的,我看它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和我一样,都是好邪异。” “管它是好是坏!” 黄铜油灯急切的说:“飞仙令更重要,黑烟都不知道污染了多少神明了,多它一个邪异又咋了?” 它一直怀疑,净仙观之前供奉的那么多神明。 之所以会变异。 被观主丢出玉琼山,就是被陈黄皮的黑烟污染的。 反正那变异神像肯定是的。 不然怎么可能都冒黑烟。 索命鬼被黄铜油灯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仔细一想。 好像也是,别说是一个邪异,就算是灾祸得到了陈黄皮的黑烟又能怎么样? 成为劫吗? 恐怕刚成为劫的一瞬间,就有个穿着道袍的天劫上去一口将其吞了。 这十万大山,哪有什么神明,哪有什么邪异。 也就一个老道士,一个小道士罢了。 而这时候。 那邪异也似乎想到了得到黑烟的办法。 它只是浑身一抖。 身上那无数空洞里的东西,便全都掉了出来。 所有的空洞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洞,洞中仿佛有着某种魔性,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心神沉迷。 陈黄皮见此,心中明悟。 然后,他便剑指一并,一道藏有一缕黑烟的剑气,便瞬间没入了那空洞之中。 剑气瞬间崩溃。 一缕黑烟却在里面静静的悬浮着。 陈黄皮知道,只要他心念一动,这一缕黑烟就能飞回来。 不过,要是那样干的话。 这邪异恐怕会当场发难。 他是个实在人,当着人家的面干不出这种事。 “交易愉快。” 陈黄皮露出和善的笑容,伸手将那枚升仙令拿在了手里。 一入手,倒是没有发觉有任何奇异的地方。 只是有些冷。 质地却不像是玉石,因为玉石温润的,而这飞仙令却无比坚硬,根本就捏不碎。 陈黄皮将其贴身收好。 那邪异见此,却歪了歪脑袋,伸手一拨将地上的所有东西都移到了陈黄皮面前。 “这些都给我?” 邪异点点头。 它比陈黄皮要实在的多。 一缕黑烟值多少东西,它就给多少东西。 甚至于,它蹲下身还检查了一下那些零零散散的事物,然后犹豫片刻,便伸出双手将戴着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连这个也给我?” 陈黄皮顿觉意外,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缕黑烟居然能换这么多东西。 而且,自己原本都打算一离开就把黑烟给召回来了。 可这邪异的真诚,实在是让他有些羞愧。 “我只给了伱一缕黑烟,你却给了我这么多,我记住你了,以后要是再见到你,我还跟你换东西。” 陈黄皮说着,赶忙将那些东西全给收进了勾魂册内。 虽然他没认出来那个是百死无生人。 因为光是长着人样的东西就有好几个。 不过,索命鬼肯定不会认错。 它说在里面,那就一定在里面。 邪异见陈黄皮把东西都收了,便冲他点点头,随后转身就走。 原地。 陈黄皮冲它挥手,再看垂落着绿绿布条的斗笠,怎么看怎么顺眼。 “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这邪异长得那么和气,连斗笠都与众不同。” “就是可惜有点太大了。” 陈黄皮得到的这斗笠,足足有一米那么大,虽说以他的力气拎在手里如若无物,可总归是不方便,也没法戴在头上。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下一秒,那斗笠却忽然缩小。 眨眼间就变得如同寻常斗笠一模一样。 陈黄皮心中欢喜直接戴到了头上。 “不好看。” 黄铜油灯说道:“你现在穿的跟盔甲似得,又戴着这斗笠,怎么看怎么奇怪,还是穿道袍的时候戴着更有气质。” 可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突然惊呼一声。 “等等,你先把这斗笠摘下来。” “怎么了黄二?” 陈黄皮摘下斗笠,顿觉不明所以。 “本家,这斗笠很不对劲。” 黄铜油灯惊讶说道:“你戴上以后,竟然连我都看不穿你的真面目,好似连本相都被遮住了一样。” “那岂不是很好。” 陈黄皮更加满意了,索性戴着头上也不肯摘下来。 而这时。 索命鬼幽幽的声音响起。 “契主,我知你赚了一笔很是开心,可你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陈黄皮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大大小小,各型各态的邪异。 那些邪异们,一个个盯着他身上的黑烟。 本就狰狞可怖的双眼中,满是渴望之色。 然后,一个个全都伸出了手,拿出了各种各样的事物。 甚至有的什么都没有,就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 陈黄皮仔细一看。 拿石头的,拿树叶的邪异居然占了大多半。 很显然,它们都想和陈黄皮换一缕黑烟。 但不是每个邪异身上都带着很多的宝贝。 也可能是垃圾。 陈黄皮勃然大怒:“你们这些邪异真不要脸,我的黑烟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拿块破石头就想换,赶紧滚!” 他一发怒,身上的黑烟顿时滚滚席卷。 所有的邪异全都惊骇的往后退去。 不肯被那黑烟沾染到。 “哼,碰都不敢碰,还敢问我要黑烟。” 陈黄皮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那些邪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个最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换黑烟的邪异,却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其他的邪异见此,更是蜂拥而至。 就这样。 整条街的邪异们,全都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陈黄皮后面。 乍一看。 陈黄皮就好似这邪异中的老大。 其他的邪异都是仰仗他鼻息的小弟。 可以说,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不要跟着我啦!” 陈黄皮气冲冲的止步,对着那些邪异说道:“你们一个个穷的叮当响,我是不会把黑烟给你们的。” 邪异们却不做声,只知道伸手,将一个个乱七八糟的东西递给他。 它们只想要黑烟。 只想以物易物。 黄铜油灯见这么多邪异,不由得头皮发麻。 “陈黄皮,实在不行,你就给它们得了,反正一群叫子,打发完咱们好回去。” 陈黄皮却不肯:“它们要我就给,要是让别的邪异知道,还以为我的黑烟多廉价呢!” “我情愿把我的黑烟丢进海里,埋进土里,也绝不让它们占便宜!” 黄铜油灯无可奈何。 它最了解陈黄皮,平常是好说话,可实际上是个执拗的性格。 认定的事,轻易不会反复。 这时,索命鬼突然说道:“契主,石头确实不能换黑烟,但它们的命可以。”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眼前一亮,立马明悟了。 他拿出勾魂册,看了一眼这些邪异。 总共有三十多个。 “你们想要我的黑烟是吧?” 邪异们点点头。 陈黄皮笑了笑:“好,那就过来挨个签字画押,黑烟就是你们的了。” …… 片刻后。 邪异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陈黄皮看着签了三十多页的勾魂册,上面却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名,全都是按的手印。 甚至没有手印的,也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 不过,勾魂册本就不是真的按照名字来的。 只要你签字,那就对的上你本人。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规则。 容不得弄虚作假。 “阿鬼,你能对付得了这些邪异吗?” 陈黄皮一边往回走,一边和索命鬼攀谈。 索命鬼道:“若是以我现在的状态,撑死能对付得了一个邪异,可它们既然签字画押,有勾魂册在,我自然能慢慢磨死它们。” 它也想恢复到全盛时期。 可这十万大山实在是没什么人,陈黄皮又不出去乱杀,也不大发慈悲散财。 他自己就是个穷鬼。 因此,索命鬼索性把主意打在了邪异身上。 它自己并非邪异。 却有着索命的能力,那是勾魂册赋予它的,比陈黄皮认知中的还要强大。 而就在这时。 忽然间,一个磕磕绊绊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大大凶邪神驾到,邪神避让,小心它吃了你们!” 说话的,正是那个大头邪异。 它爬在地上,身后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吓得它赶紧避开。 紧接着,陈黄皮的双眸中,便倒影出了一尊巨大的神像。 神像高约数十丈高,浑身青黑一片,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双手垂落,掌心分别有一只巨眼。 举手投足之间,浑身黑烟环绕。 所过之处,大地一片焦黑。 正是消失许久的变异神像。 只是,此时的变异神像气息却十分萎靡,它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好似被人硬生生的凿开,吸光了里面的精华。 变异神像没有五官,只有胸前裂开的一道大缝,那是它的嘴巴,舌头血红,獠牙交错,此时正咀嚼着一尊神明的半截身子。 嘎吱嘎吱…… 随着咀嚼吞食神明,它的气息也在逐渐恢复,头顶的大洞也以极慢的速度蠕动恢复。 陈黄皮不知道它消失的这些天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它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咀嚼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连续三天一万多字更新,承诺的做到了。 现在时间是25号的凌晨2点整,感冒实在是太折磨了。 大家看在我这么努力更新的份上尽量每天追读吧,新书期间追读关系到推荐,挺重要的。 (本章完) 第44章 哪个黄老爷? 第44章 哪个黄老爷? 陈黄皮虽然换了层皮,样貌大变,身材高大。 可和变异神像数十丈高的伟岸身躯比起来,却只是个小不点。 于是,大凶邪异就在大凶邪神的注视下,僵在了原地。 “我都变成这样了,它总不会还能认出我吧?” 陈黄皮觉得,自己都换了一身皮,还戴上了黄二都看不穿的斗笠。 就算是师父来了,估计都认不出自己。 这变异神像应该是才对。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黄铜油灯幽幽的说:“按理说是认不出来,可你身上的黑烟却是独一份,它又是被你污染的,这谁说的准去了。” “胡说,我是好邪异,我不会污染它的!” 陈黄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变异神像是净仙观以前供奉的最后一尊神明,后来可能、也许、说不定因为什么原因被污染了,总之不会是自己。 自己也就经常偷吃它的贡品而已。 其他时候也没有接触。 它不应该记恨自己,应该记恨师父才对,是师父不允许观里出现第四个吃人的东西才把它赶了出去。 后来,它又跑回来说外面太冷,没有道观里暖和,求自己放它进去。 要不是师父不让,自己就同意了。 自己可是好邪异。 它不能是非不分! 大头邪异看着僵在原地的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完全搞不清情况。 有的邪异生来聪慧,能口吐人言,比人都要聪明、都要残忍的多。 有的邪异,却像是未开化的野人。 看得见,却看不懂。 “大凶邪异,大凶邪神,你们都很凶,请跟我来吧。” 大头邪异的独眼一张一合,瘦弱的四肢在地上爬行,似乎要带它们去一个只有大凶才能去的地方。 陈黄皮见此,哪还有别的心思,立马就跟了上去。 身后,立马就响起了沉重的轰隆隆的巨响。 变异神像在后方步步紧逼。 巨大的身子,每跨出一步,都像是地龙翻身了一般。 嘎吱嘎吱…… 那胸前裂开的大嘴,复又咀嚼起了那尊尚未断气的神明,吸收其精华修补自身。 陈黄皮先前在这邪异的早市上并没有怎么逛。 眼下大头邪异在前方带路。 一边走,还一边大喊着什么大凶邪异,大凶邪神驾到。 所有的邪异邪神们都唯恐避之不及,哪敢上前挡路。 其实,邪异和邪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一个是十万大山催生出来的,一个是神明被污染所变异。 两者本质上都是邪异。 不过,经大头邪异这么一宣传,所有的邪异都知道陈黄皮吃邪异,所有的邪神也知道变异神像吃神明。 两者都凶的过分。 很快,大头邪异就领着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光是地基就有数百米方圆,还搭了个遮阳的棚子,两边拉着帘子,似乎是还没到开场的时候。 陈黄皮见此,不由的说道:“大头邪异,伱带我来看戏可以,可话先说好,我可是不会给你钱的。” 大头邪异愣住了。 它很努力的理解陈黄皮话里的意思,可毕竟思维跟不上。 好半天才干巴巴的来了一句:“黄老爷说了,邪异都可以看,它喜欢热闹。” “哪个黄老爷?” 陈黄皮好奇了起来,还有姓黄的邪异吗? 大头邪异纠结的说:“黄老爷……就是黄老爷,是新的黄老爷。” 陈黄皮见它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忍继续追问。 反正等会儿就会见到。 也不急于一时。 “该不会是黄一吧?”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陈黄皮道:“黄一应该还在飞仙图里挂着呢,肯定不会是它。” “那太可惜了。” 黄铜油灯对黄一的心思极为复杂,是那种既怕兄弟过的不好,又怕兄弟过的太好。 不过,它也就这么一说。 黄一要是真变成了邪异,十万大山里早闹出来大动静了。 这时,一些邪异们走了过来。 似乎也是来看戏的。 其中就有那个身体狭长,穿着破烂黑袍的好邪异。 陈黄皮一眼就看到了它,还冲它挥了挥手。 后者愣了一下,然后才僵硬的学着陈黄皮的动作,竖起一只手晃了晃。 至于那些用石头跟陈黄皮换了黑烟的邪异们见此,也有模学样的打起了招呼,哪怕是没有手脚的邪异,也伸出舌头呲溜了几下。 陈黄皮有些想坐过去。 他喜欢热闹,也喜欢和认识的邪异待在一起。 可刚走上去。 大头邪异就拦住了他。 “大凶邪异,要上座!” 说完,就指着最前排,哪里是一片大空地。 邪异们看戏,自然和凡人不同,它们身形特殊,有的连身形都没有。 因此,也就不需要座位。 哪里有位置就站哪里就成。 陈黄皮走到最前排,那变异神像也跟了过来,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就盘腿坐在了地上。 只是它太过恐怖。 而且还一直在咀嚼着那尊活着的神明,咯吱咯吱的声音太过恐怖。 所有的邪异都不肯靠它太近。 陈黄皮也是如此。 他自己找了个位置还不错的地方,盘膝而坐。 身后,便是那些认识的邪异们。 “等散场以后,咱们就趁乱溜走。”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要是再生出什么乱子,也不能拖下去,说不得要让黄二再用遁一神光带我回去了。” 他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黄铜油灯自然道:“我的灯油变多了,灯芯也更粗了,足够用上三次遁一神光,不过得出去以后才行。” 这山洞里的空间,颇有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感觉。 虽然看似真实,实际上却是梦中泡影一般虚幻。 在这里,它的灯光照不出去。 如果不走出山洞,遁一神光也只能在这里打转。 陈黄皮有黄铜油灯兜底。 心里自然是底气十足,他用眼角的余光看那变异神像,自信有斗笠遮挡肯定不会被发现。 可这么一看。 他却心中一惊。 那变异神像看似盘坐着,可双手垂落,掌心却正对着他,那掌心中分别有一只邪恶的竖眼,从始至终都在盯着陈黄皮。 这一看,真就是四目相对。 陈黄皮连忙将脑袋扭开,装作没看到。 他已然意识到,变异神像早就认出了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动手。 “我已经变强了。” 陈黄皮默默说道:“我不用怕它,我和黄二,外加阿鬼,我们三个臭皮匠难道还斗不过一个诸葛亮不成?” 黄铜油灯也道:“不错,你变强了,我也变强了,阿鬼也变强了,咱们聚似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怕它作甚?等会儿一离开这里,就先下手为强,给它来个狠的。” “对,让它上次把咱们追的那么惨。” “咦,阿鬼,你怎么不说话?” 索命鬼幽幽道:“因为我感应到了黄泉阴土的气息,那位黄老爷过来了。”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就惊呼一声。 “完了,是它!” 听到这话,陈黄皮不由得抬头向后方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位黄老爷。 那是一个很长的队伍,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娃,身后两边则是扛着一座木质庙宇的汉子。 正是胡黄村被黄祸污染吞噬的那些村民。 大头邪异高声道:“黄老爷到!黄老爷请上座!” 村民们扛着庙宇,带着它们的神往最前排走去。 所过之处,所有邪异都不肯被触及。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道:“是黄皮子山神,它竟然没死,还成了黄祸?” “一个变异神像,一个黄祸!全跟你有关系。” 黄铜铜油两眼一黑:“我算是看明白了,陈黄皮你就是个倒霉蛋子!” 先前,狐狸山神早就告诉说的很明白了。 白袍老道将黄祸的脑壳都撬开,吸食了其脑浆,然后又一口啃下大半个身子,却觉得土腥味太重,不润口,就随手丢了。 黄铜油灯本来以为,观主都出手了。 那黄祸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 可没想到,它居然还活着。 反倒是那些神明们一个二个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的不能再死。 此时再一看那变异神像。 黄铜油灯便惊恐的发现,变异神像的脑袋处的大洞上,竟然隐隐能看出一些啃食的牙印。 “本家,你快看,它脑袋上的牙印子是不是跟我身上的一样?” 它身上的牙印子,自然是观主留下的。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还真是师父的牙印,原来那天是师父打跑了它!” “观主真的疯了吗?” 黄铜油灯突然说了一句。 陈黄皮道:“黄二,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讲?” “我看了那么多药经,博览群书,难道我还分不清师父有没有疯吗?” “要是没疯,那我岂不是庸医?” 黄铜油灯却不作答了。 它不再有任何话语,只是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观主如果疯了,那应该是见什么杀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可仔细一想。 好像观主疯了以后,从未杀过任何一只邪异。 哪怕是勾魂册的上一任契主,也只是因为跑到了净仙观要陈黄皮的命,才被观主给一口吞了。 后来的所有邪异,比如这黄祸,比如变异神像。 虽然下场凄惨,甚至生不如死。 可都还活的好好的。 反倒是那些神明,观主反而从不留手。 就算是和净仙观有渊源的狐狸山神,也不过是同样被圈养起来的韭菜罢了。 黄铜油灯越想越觉得害怕。 越想越觉得恐惧。 莫名的,它甚至有种时刻被观主盯着的错觉。 好在,这时候那些村民们抬着庙宇到了最前方,然后止步站立。 庙宇的门并未打开。 领头的女娃却传达了黄祸的旨意,大声唱道:“山神有令,散场后有赏赐福报给与尔等,速速开场唱戏。” (本章完) 第45章 葬神坟 黄皮大王 第45章 葬神坟 黄皮大王 确实是一出好戏。 一场大戏。 随着女娃的一声令下,戏台上便拉开了帷幕。 紧接着,陈黄皮就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 是十二夫人当时带来的那些修士。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穿着绿绿的戏袍,真就当着所有邪异的面在台上唱起了戏来。 那声音凄厉婉转。 生旦净末丑轮番登场。 台下的邪异们却全都一声不吭,默默的看着。 唯有那坐镇庙宇中的扭曲身影,时不时的拍手叫好。 黄铜油灯看的如痴如醉。 “好看,爱看!” “为何我看不下去?” 陈黄皮只感觉坐立不安。 他人生第一次看戏,就如此的荒诞诡谲,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黄铜油灯道:“你还小,欣赏不来,等你年纪大了,就觉得有意思了,阿鬼,你说是吧。” “我却也如契主这般看不下去。” 索命鬼道:“这些修士看似在唱戏,实则早就死了,只是一副皮囊,真正唱戏的是个邪异,他们只是被邪异操控着做出对应的动作和嘴型罢了。” “所以才好看啊!”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这些修士当时也是不要脸的,陈黄皮骑着它以真火开道,他们偷摸跟在后面连声谢谢都不说。 有这下场,当真活该。 连那几个残民都知道一口一个小郎君的喊呢。 陈黄皮听着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的话,定睛仔细一看。 还真是如此。 所有的修士看似如同活人一般,只是肤色惨白,可他们的胸口却一直没有起伏。 很显然早就已经死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脚下的影子上,都有一些丝线在穿着。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通过影子操控这些修士的皮囊。 陈黄皮也幸灾乐祸的说道:“什么唱大戏,我看分明是皮影戏才对!” 这下子,他反而看进去了。 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小孩子就是如此,喜欢新奇的事物。 伱要是让他听戏,他听不进去。 可你要是告诉他,这些唱戏的都是皮影,是人在操控。 他反而提起了兴趣。 直到一场戏唱完,陈黄皮彻底看入迷了。 突然。 那女娃大声道:“山神有令,当赏!” 下一秒,那台上的修士皮囊,全都炸开,化作一块块血肉,向着所有的邪异飞了过去。 每个邪异都有一块。 那血肉在蠕动,肌理清晰可见,粉粉嫩嫩像是牛肉一般。 所有的邪异全都将其吞下。 包括变异神像,将其直接丢进胸前的血盆大口之中,与那神明一同咀嚼。 一道薄如蝉翼的泛黄光晕在它身上一闪而过。 头顶的大洞也猛地愈合了几分。 陈黄皮见此,不由的暗道:“黄祸的派头好大,它赏的血肉好像对邪异来说都是大补之物,要不是我不是邪异,我恐怕也要被它的派头折服了。” 这时。 女娃突然对陈黄皮道:“山神初来此地,又为尔等准备了一场大戏,给与尔等赏赐,你看完了戏,却动也不动,莫非是看不上山神的赏赐不成?”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哑口无言。 女娃却步步紧逼,走上前冷声道:“不吃,便是对山神不敬。” 大头邪异也道:“大凶邪异,吃吧!很好吃的!” 所有的邪异,全都看着陈黄皮。 仿佛不吃,就要当场发作。 黄铜油灯道:“本家,吃吧,反正你已经够邪门了,就当是吃牛肉了。” “你忘了,我不吃牛肉的。” 随口一句打发了黄铜油灯。 陈黄皮便对那女娃道:“山神请我看戏,我看的很开心,山神给我赏赐,我却不能吃。” “为何不能吃?” “因为不饿。” “为何不饿?” “不饿就是不饿。” 陈黄皮撒谎了。 其实他已经饿了,但药经上说,人肉也是一种药。 是药三分毒。 他怕中毒,所以才不肯吃。 而就在这时,那庙宇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晦暗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凶邪异,让你见笑了!” 话音刚落,那女娃突然向着庙宇的大门倒飞而去。 “山神大人,饶命啊……” 庙宇大门关上,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惨叫声,以及咀嚼的声音。 随后,黄祸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本神初来此地,又请诸位看戏,诸位都是本神的贵客,可这女娃却借着本神抖威风,还敢对大凶邪异不敬,自当死无葬身之地。” 黄祸的话,句句中肯。 简直戳到一些聪明的,会说话的邪异们的心坎里去了。 “黄老爷真是英明。” “大凶邪异,黄老爷替你出气了!” 陈黄皮一声不吭。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黄祸。 那女娃只是黄祸的傀儡而已。 死了以后一个念头就能复活。 算的上什么出气? 就连女娃说的话,都是黄祸在操控罢了。 陈黄皮心中冷哼道:“这黄祸小瞧了我,想玩礼贤下士那一套,定是要收我做狗,可我如此聪明,又怎会上当。” 果然,紧接着,黄老爷就又一次开口了。 “好叫诸位知道,本神之所以会来此地,除了赏赐外,还有福报要与等同享。” “哼,我才不信。” 陈黄皮心中不屑,他已经看出门道了。 黄祸肯定是别有用心,它说的福报说不定是恶报才对。 只是,它化作黄祸不久,又怎会知道邪异们聚集的地方呢? 而且,它都是灾祸了,又要千方百计的唱这出戏做什么? 下一秒。 黄祸的话就为他解惑了。 “这位大凶邪神,恐怕诸位都见过,本神与它乃是旧识。” 陈黄皮恍然大悟。 是的,狐狸山神和黄祸都曾经是许青山造出来的,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有变异神像。 那黄祸自然也有。 这时,黄铜油灯冷笑道:“它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陈黄皮道:“你怎知道?” “我也是这般,我能不知道?”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变异神像好歹是净仙观里供着的,它一个连黄一的灯油都没点化成神的残次品,就算成了黄祸,变异神像也不可能看的上它,自吹自擂罢了。” 陈黄皮闻言看了一眼变异神像。 果然,变异神像压根就没正眼瞧过黄祸一样,始终都在盯着自己。 眼神凶狠,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像是要生吃它一样。 看吧,这才是看自家人的眼神。 不过,邪异们就吃黄祸这一套。 黄祸这么说,它们就这样信。 一个个的都认真的听了起来。 黄祸继续道:“大凶邪神告诉我,这十万大山里有一葬神坟,位于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连接处,只有在地龙翻身前后几天才能进去,不过……” 说到这,黄祸卖了个关子,对陈黄皮道:“好教大凶邪异知道,这次地龙翻身结束,葬神坟却并未回到它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连接处。” “本神观大凶邪异能口吐人言,聪慧异常,不知可有自号?” “自号?”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没有自号,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就自号黄皮大王吧。” “……” 黄祸沉默了,它不知这黄皮大王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它的本体就是黄鼠狼山神。 黄鼠狼也叫黄皮子。 所以它自号黄祸,而陈黄皮却自号黄皮大王。 这岂不是要压它一头? 本来,它都想好接下来怎么说了,无外乎这大凶邪异有没有,又或者自号什么。 它都会自然而然说:难道大凶邪神对这自号就满足了吗?我看得加个祸字才行。 可现在,它没了这份心思。 “罢了,且忍这黄皮大王一时,待本神成了大事,再弄死它也不迟。” 黄祸想到这,便不肯搭理陈黄皮,对其他邪异大声道:“本神欲开葬神坟,取其造化为福报,让十万大山中的邪异,皆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 说完,一道道流光瞬间从庙宇内飞出,悬浮在一众邪异身前。 那是一块米粒大小的黄土。 “十日后,将其搓烂,尘土便会指明方向。” 陈黄皮将那黄土粒收下,他虽然没有兴趣,可其他邪异都收了,不收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黄祸见此,顿时心满意足。 “本神还要去赶赴他处,十日后,葬神坟头再与各位叙旧。” 黄祸来的快,走的也快。 眨眼间,那些傀儡们就扛起它的庙宇离开。 陈黄皮心想,黄祸肯定是要去另一处邪异聚集的地方,再次将此事重复一遍。 真是太坏了,连邪异都骗! 其他的邪异们见此,也都纷纷散场。 好戏已经结束了。 陈黄皮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趣。 他起身就走,身后却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是那尊变异神像。 “陈黄皮,它在跟着你,快些走,出了山洞咱们就不用这样束手束脚了。” “我知道。” 陈黄皮心里着急,步伐便加快了些许。 可变异神像却始终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好似吃定了他一样。 离开戏台后。 就到了先前和好邪异们换东西的那条街。 街道很宽,一些邪异还聚集在此处并未离开。 其中,就有着那个身影不停变幻的邪异。 “快,快回去。” 索命鬼的声音适时响起,紧张的说道:“你若是走过去,它便会化作你的本相,是要出事的。” 陈黄皮看到了那邪异。 只是,它就在前方路中间。 无论怎么走,都要从它身边走过,先前也是绕了一大圈才绕过去。 可现在,变异神像堵住了陈黄皮的后路。 它像是在驱赶猎物一样。 陈黄皮怎么回头绕后? 偏偏这条街上所有邪异的注意力,都被疾步而来的陈黄皮,以及变异神像所吸引。 被一双双眼睛看着。 陈黄皮顿觉不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黄铜油灯叫道:“不能再往前走了。” 陈黄皮却不仅没有止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双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被他调动。 太岁斩魔剑气已经在他指尖汇聚。 他要杀了这邪异。 可就在这时,那邪异却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是消失了,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邪异从它身边走过去了。” 索命鬼提醒道。 陈黄皮叫道:“黄二,阿鬼,它现在在哪?” “在你身边。” 下一秒,一道异常诡异的身影,突然在陈黄皮身边显现了出来。 身影很小,像是母体中的胎盘一样,蜷缩在一起。 周身有金黑色的痕迹浮现,那些痕迹像是活的一样,扭曲,变幻,似乎要形成某种文字。 (本章完) 第46章 长长长 第46章 长长长 危!危!危! 在那邪异变化出陈黄皮本相的一瞬间,黄铜油灯几乎骇的心神欲裂。 那诡异的金黑色痕迹,此时疯了一样的在还未显化出胎盘上游走。 它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陈黄皮身上冒出的那些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也是金黑色的。 那文字,它看不懂。 只有陈黄皮和观主才认识。 “快,快干掉它!” “干掉它!” 索命鬼几乎和黄铜油灯同时大吼。 它也在恐惧。 它不安,它虽然没有黄铜油灯那样古老,可它却是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它感觉到,那邪异变化出的胎盘,是一个死胎。 形成的一瞬间就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生机。 可此刻,这死胎却在长大。 完全违背了生与死的规则。 就算是阴土黄泉,都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心念千次也不到一息之间。 而陈黄皮则在它们喊出声的瞬间,就已经发了疯似得催动两肾之间的精气。 他最强的招数,便是太岁斩魔。 两肾之间的精气像是决堤的大坝,直接被陈黄皮抽到了断流。 更诡异的是,仿佛是察觉到了他那汹涌的杀意。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那刚有凝实之相的肾庙,轰的一声打开了大门。 滚滚黑烟从中喷涌而出。 直接将肾庙中的精气染成了黑色。 不止是陈黄皮。 甚至连那变异神像都动了起来。 如同横梁玉柱一般的双臂高高举起,对着那邪异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同时,一道锋锐无双,带着破杀,诛邪,斩魔之意的漆黑剑气,也狠狠的斩向那邪异! 那邪异幻化的是陈黄皮的本相。 可不代表,它真的就有陈黄皮那般奇异。 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同时出手。 下一秒。 气浪翻滚,大地都被砸的生生裂开。 就像是山崩地裂一般,四周的建筑全都顷刻间化作齑粉。 所有的邪异更是疯了一样的逃窜。 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大凶邪神和大凶邪异打死了一个邪异。 “吼!!!!” 变异神像胸前的血盆大口张开,猛地咆哮了一声。 那声浪连空气都能扭曲。 一道道气劲将所有烟尘都吹散开。 原地,一道方圆百米,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之中。 那个千变万化的邪异,终于露出了它的本相。 是一块镜子的碎片。 只有指甲那么大小。 它原本是完整的,可现在却只剩了这么点。 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可饶是如此,变异神像也怒火冲天,伸出大手一把将其和泥土攥在手中,直接丢进了嘴巴里,嚼吧嚼吧一口吞下。 但它还是怒。 怒不可遏。 于是,它便看向陈黄皮。 可这一看,它怔住了。 不仅如此,就连黄铜油灯,索命鬼,以及在场的所有邪异、邪神、甚至连陈黄皮自己都怔住了。 原本,他披着索命鬼的皮,身上被黄骨盔甲所覆盖。 可现在,那黄骨盔甲全都被染的一片漆黑。 陈黄皮样貌大变。 头顶长出两根锐利弯曲成一个骇人弧度的犄角,双手更是化作利爪,那交错重迭在一起如同鱼鳞般的骨片,更是长出了一根根倒刺。 甚至连陈黄皮的双肘处,也都往后延伸出去,形成了两炳漆黑锋刃。 “噫!我修成仙了!” 陈黄皮大喜过望。 “你修的是什么仙?” 黄铜油灯忍不住大叫道:“你说你是现形了我信伱,仙?!仙是这样子修的吗?你都修了个什么啊!” “大胆!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勃然大怒:“小小黄二,要倒反天罡不成?” “不是,仙真不是这样修的!” “那就以我为准!” 陈黄皮扬天长啸一声,有种一拳能打碎苍天,一脚能踏碎大地的错觉。 他举手投足之间,有金黑色的文字在身上浮现出来,那是那邪异幻化,却又无法形成的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 所有的文字都在游走。 真就是陈黄皮师父说的那般,它们是活的。 黄铜油灯还想说些什么。 索命鬼却幽幽开口:“算了黄二,不至于,变异神像会让他清醒的!” 黄铜油灯不语。 陈黄皮现在给它的感觉极为恐怖,就好像揠苗助长。 冷不丁的突然一夜从个八九岁的小孩长大成人似得。 他是观主养大的,本就奇异无比,外加那诡异的黑烟。 谁让谁清醒还真不好说。 此时此刻。 变异神像已经回过神来。 它早就认出了陈黄皮,掌心的两只巨眼中,满是贪婪和疯狂的杀意。 它不怕陈黄皮身上的黑烟。 因为它身上的黑烟,本就是同源。 虽被其压制,却也不会如其他邪异那般恐惧。 趁着陈黄皮此时扬天长啸的张狂劲,变异神像突然暴起,一张能遮天蔽日的大手,对着陈黄皮就拍了下去。 这一击,何止万钧之力。 陈黄皮毛都没长齐的时候。 它就已经是净仙观里供奉的神明了。 此时突然暴怒出手,陈黄皮直接连人都被拍进了地里。 轰隆隆…… 如同地龙翻身一般,大地开裂。 变异神像发出怒吼,却又丝毫没有松懈,两只巨大的手掌做拳头状,对着那凹陷的大地就是疯狂锤了下去。 它与其他的邪异不同。 更喜欢将身躯做攻杀手段。 可若是小看了它,那就要吃大亏,因为每一拳下去,都能打碎一个邪异。 只是,没用。 飞溅的尘土遮天蔽日,将空气都染成了泛黄的颜色。 变异神像一拳接一拳。 可越出拳,它就越是往后退。 就好像下方有一颗新生的树芽顶开了大地,而它这块盖在地上的石板也无法阻拦。 “九百八十四!九百八十五!” 陈黄皮声音冰冷,他的身躯在长大,疯狂的长大。 无穷无尽的黑烟,更是从肾庙中喷涌而出,将他的血肉都沾染成了黑色。 原本两三米高,可随着他话音落地,整个人已经长到了百米高。 鼻息吐纳,更是黑烟滚滚。 一座巨大的庙宇轮廓从在氤氲的黑烟中缓缓升起,悬浮在陈黄皮头顶。 这一幕,如神似魔。 变异神像见此,掌心的巨眼罕见的闪过一丝慌张。 因为就在这会儿功夫。 陈黄皮已经长到它只能抬头仰望的高度。 太高了。 高到仿佛真正的神明,真正的仙人一般高。 变异神像已经足够高大了。 可现在,跳起来也就能碰到陈黄皮的膝盖罢了。 “九百八十六!” 陈黄皮居高临下,张开血盆大口,声如雷震般骇人,大声道:“你打了我九百八十六拳,还拍了我一巴掌,我给你记得清清楚楚!” 说完,一巴掌拍在了变异神像头顶。 他的巴掌,比变异神像半个身子都要大。 这一巴掌下去。 连空气都被抽爆,变异神像的脑袋更是噗的一声,直接被他拍进了肚子里。 噗通…… 大地开裂,变异神像的双腿都被拍的凹陷进大地,泥土四溅。 若非它身躯坚韧,换做其他邪异,早就被怕成了齑粉。 “吼!” 变异神像不甘心,它双手掌心的巨眼喷涌出道道紫气。 周身更是蔓延出一道道像是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它的身躯也在长大。 眨眼间,就和陈黄皮一样巨大。 只是身躯却不似先前那样壮硕,反而有些臃肿,就连头上长的肉瘤都因为急速膨胀,滴落出一丝一缕的粘稠液体。 它一拳打在陈黄皮胸口。 陈黄皮却纹丝不动。 “不痛不痒。” 陈黄皮给出一个评价,全然不顾脑海中索命鬼痛到发狂的惨叫。 然后,他一口念着九百八十七,一拳就打了回去。 他一拳打出。 变异神像的躯干都被打的颤抖不止。 “九百八十六!” 变异神像再次轰出一拳。 “九百八十七!” “九百八十六。” “九百八十七!” “九百八十六!” 陈黄皮对着变异神像的脑袋轰了三拳,就把变异神像打的瘫倒在地。 登时,高下立判! “九百八十五,九百八十四!” 陈黄皮念叨着,双腿将变异神像压在身下,出拳如风,快似闪电,竟然打出了道道残影。 尘土四溅。 大地不停的往下凹陷。 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无比深,无比大的洞。 陈黄皮越打越兴奋,越打越觉得酣畅淋漓。 “我变大了!” “也变强了!” “如此强大的我,再治好师父的病以后,我说净仙观是我的,谁敢说一个不字?” 陈黄皮兴奋的大吼。 漆黑的双眸之中,散发着浓浓的魔性。 他已经入魔了! 黄铜油灯呜呼哀哉:“陈黄皮,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你就要魔性深种了!” “收手?” 陈黄皮大怒道:“难道我继承净仙观你有意见?好你个黄二,我对你如此之好,你却这样伤我的心!” “不是,你都入魔了还纠结道观的继承权?!” “废话!我真有一座道观!” 黄铜油灯无奈了。 陈黄皮眼下魔性深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而索命鬼却忍痛道:“他分明可以劫掠一方,盖几百座都行,为何只盯着那一座,那破道观有那么大魅力?” “我也不懂。” “你和他朝夕相处,难道连他是的本性都没摸透?” “……” 黄铜油灯沉默了。 它总觉得,那黑烟好像并没有影响到陈黄皮。 反倒是陈黄皮成功战胜了黑烟,暴露了本来面目。 陈黄皮一拳一拳打下。 变异神像虽然被打的无比凄惨,身子都被硬生生打裂了,可饶是如此,却有丝丝黑烟环绕在体内,这才没有被生生打死。 陈黄皮见此。 立马张大了嘴巴,对着变异神像猛地一吸。 “回来!!!” 后者身上环绕的黑烟,顿时沸腾了起来。 就像是被放养的羊群,突然收到了牧羊人的呼唤一般,一缕缕黑烟全都争先恐后的没入陈黄皮嘴巴之中。 变异神像惊恐的大吼。 它的双目似乎恢复了一些清明之色。 它的气息,也从邪气凌然,变得有些中正奇诡。 (本章完) 第47章 六阴神 第47章 六阴神 “它要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它早就认定这变异神像是被陈黄皮污染的,却没想到还能有变回去的可能。 陈黄皮冷笑道:“我虽不知是何时污染的它,但它却三番两次的刁难我,我自不肯放过它!” 说着,又冲变异神像恶狠狠的道:“我记得你是会说话的,你且听好了,以后我要天天偷吃你的贡品,让伱一辈子都饿肚子,以此做为惩罚!” 也不知这一句是哪一个字激到了变异神像。 它突然像是受到了刺激,又像是回想起某种恐惧的事物。 竟然不知道从哪生出了一股子力气。 硬生生的一拳打开了陈黄皮。 紧接着。 它胸前裂开的巨口,突然张开,喷出一道诡异的华光。 那似乎是它还是神明时候的手段。 华光无声无息,九种色彩交织在一起。 眨眼间,就轰到陈黄皮面前。 “小心,是九彩落魄神光。” 黄铜油灯大惊失色,这九彩落魄神光是天变之前就有名的法门,专门攻杀神魂,人有三魂七魄,若是被其碰到,便只剩其一,立马就要化作活死人。 “无碍!” 陈黄皮却没有半点惊慌。 他单手一指,头顶肾庙虚影立马涌现出一道吸力。 那九彩落魄神光顿时被吸了进去。 他自变成这般摸样,便感觉无比自在,心念一动,各种奇妙法门全都涌上心头。 区区九彩落魄神光,他根本就不在乎。 九彩落魄神光一进神庙。 便被无比浓郁的黑烟所吞没。 紧接着。 陈黄皮的身躯就变得更加巨大。 不,准确的说,他的身躯就没有停止过生长。 忽地…… 陈黄皮感觉身躯有些生涩。 念头流转之间,明明已经想好了抬手握拳,再狠狠给那变异神像一下,可却好似有延迟一般,过了一息以后手臂才有反应。 而且,随着他的身体生长,这延迟也越来越大。 “我这是怎么了?” 陈黄皮有种莫名的不安,那并非是九彩落魄神光造成的,而是肾庙之中大门打开,黑烟滚滚冒出以后就已经发生了。 只是他先前生长的太快,胸中激荡,并没有察觉到。 现在却暴露无疑。 “停下,停不,快停下!” 陈黄皮内视肾庙,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一身血肉,连带着经脉都被染成了漆黑。 那肾庙的大门更是被彻底冲开。 无穷无尽的黑烟像是水一样汹涌澎湃。 “我已经够大了,不用再长了!” 他想要关上肾庙的大门。 却发现根本就关不上,那黑烟真就有着生命一样,死死的将庙门抵住。 黄铜油灯也发现了陈黄皮的异样。 因为他还差一百零八拳没有还给变异神像,就突然站着不动了。 这肯定不对劲。 “陈黄皮,你怎么了?” “我……” 陈黄皮不知所措,尝试将黑烟收回体内。 有用,但是他肾庙里的黑烟却在往外冒,体外的黑烟根本就收不回去。 “给我关上!” 陈黄皮大吼一声,双拳化作剑指,两道剑气钻入经脉,试图对着肾庙出手。 可体内的经脉里也都是黑烟。 根本就没用。 他无可奈何,只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或许就要成一个活死人了。 而且还是意识清醒,想要说一句话都要几百年,几千年才能说出来的活死人。 “从内不行,那就从外来!” 陈黄皮一咬牙,握紧拳头对着两肾中间,那肾庙的位置狠狠锤了下去。 这一拳,气浪翻滚。 滚滚黑烟震荡,连天都被染成了黑色。 他用尽了力气。 自恃皮糙肉厚不会受伤。 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炸响。 恍惚间,陈黄皮好似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一手掐剑指,一手做法印。 “六阴神!是我的六阴神!它快要形成了!” 陈黄皮心中一喜,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和六阴神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不分彼此。 齐齐向着肾庙大门镇压下去。 “合!” 呼的一声! 陈黄皮那无比庞大的身躯,就像是漏气了一样,眨眼间就缩小到了原本的模样。 他身子摇摇晃晃。 六阴神是他的神魂所化,还未形成就被他强行催动。 心神衰竭之下。 陈黄皮顿时两眼一黑,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整个人一头栽倒了下去。 待尘埃落地。 待黑烟散去。 巨大的坑洞之中, 奄奄一息的变异神像终于缓了过来。 它伸出一只大手,从大坑中爬出。 再一看四周,哪还有陈黄皮的身影。 “大凶邪神,你醒啦?” 大头邪异凑上前,磕磕绊绊的说道:“大凶邪异,不,黄……黄皮大王骑着狗跑了,还说下次见面,要再打你一百零八拳。” 变异神像死死的盯着大头邪异。 然后一巴掌拍了下去,将其塞进嘴巴里,疯狂的咀嚼着,巨大的青黑色身躯,宛如神魔一般迈开大步,向着一个方向就追了过去。 ……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快要疯了。 它主动运起了豢狗经,化作一条大狗,带着陈黄皮玩命似的往外跑。 “陈黄皮,你别吓我!” 就在刚刚,陈黄皮缩水以后,便突然晕了过去。 还不止如此。 陈黄皮化作邪异,是因为阴阳合和化神术夺走了索命鬼躯壳的控制权,黑烟又死死吸附住它的每一根骨头,让它无法挣脱。 可现在,一根根骨头全都在脱落。 不消片刻功夫,就露出了陈黄皮的本来面目。 此时,陈黄皮脸色惨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身体蜷缩在一起。 好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处。 黄铜油灯慌了神:“阿鬼,你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了,我不敢去看……” 索命鬼的语气极为干涩:“他的呼吸停了……” “我没看到就没有!” “黄二,怎么办?” “回去,回去!” 黄铜油灯的双眼都要喷火:“陈黄皮被观主当宝贝儿子养大,观主不会让他死的,况且,这算什么?不明不白的就突然死了,他的命没那么脆弱,真火都炼不动。” “冲出这山洞,我便用遁一神光回去。” “阿鬼,那变异神像追过来了!你去拦住它!”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巨响便在后方响起! 变异神像发出咆哮,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我?我去拦住它?” 索命鬼的语气不可置信。 勾魂册只要不被毁掉,它就是不死的。 而变异神像却魔焰滔天。 再加上,举手投足之间环绕的黑烟。 怎么看都和陈黄皮脱不了关系。 连那黄祸,它都看不上。 它生吞神明,自然有将勾魂册都毁掉的能力。 但,索命鬼敢不出力吗? 它还指望着陈黄皮有朝一日良心发现,能带它回到阴土黄泉,恢复本相。 它要是不出力。 恐怕等观主知道以后,它就真得以另一种方式回到黄泉阴土了。 “黄二,记得把我的功劳告诉陈黄皮!” 索命鬼咬牙怒吼一声。 身躯立马迎风便长,直接化作一尊百米高的巨大骸骨挡住了变异神像。 它的骨头密密麻麻,交错迭加在一起,像是鱼鳞般的锁子甲。 它的双目巨大,黑的像是墨,红的像是血。 “阴煞召来!” 索命鬼的声音极为诡异,那并不是人间的声音,而是和阴土冥文同源的黄泉魔音。 泛黄的雾气,顿时凭空涌现。 索命鬼双手一握,那泛黄的雾气化作一柄巨大的像是旄旗般的武器,顶端更是寒光凌厉,布满锯齿。 “吼!” 变异神像被索命鬼拦住,勃然大怒,双手发力,就像是撞钟一般狠狠轰了上去。 这一击,地动山摇。 …… “快,再快一点!” 黄铜油灯感受到了索命鬼和变异神像战斗的余波。 它没有去看,也没有去管。 陈黄皮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他的本相却实打实的暴露了出来。 整个山洞内的邪异,都能感受到陈黄皮的气息。 虽然索命鬼拦在了后方。 可前面却冒出了一个邪异。 那邪异浑身都是白色的。 白茫茫的肤色,白茫茫的头发,白茫茫的衣服。 穿着打扮像是个书生,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书生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声音有着一种魔性。 黄铜油灯竟真的感受到了心中的喜悦。 它甚至想要停下与这书生攀谈。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的双眼便冒出了真火。 “我曰你娘!” 汹涌的真火喷涌而出,瞬间将那邪异烧成了灰。 黄铜油灯本就不凡。 它从来都没有害怕过邪异,只在遇到神明的时候才选择装死。 因为神明都想得到它的灯油,却不知陈黄皮的奇异。 而邪异却会对陈黄皮动手。 它不许。 可前方,更多的邪异却挡住了出路。 那些邪异是附近的,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便全都聚集了过来。 黄铜油灯却并未停下。 反而速度提的越来越快。 它的体内冒起了光亮,灯油在疯狂的燃烧。 那不是遁一神光。 而是它本就有的能力,只是以前被分成了几千份用不出来,现在融回了一盏分身,自然可以用处。 “我乃九冥神灯,尔等邪异也敢拦我?” 黄铜油灯的速度快的像是一道光。 眨眼间就到了那些邪异的面前。 可就在那瞬息之间。 它的灯火忽地像是被风吹了一下,瞬间熄灭。 可紧接着。 惨绿阴冷的火焰,便从它的体内冒了出来,那些惨绿色的火焰就像是冥火,没有一丝热意,奇邪非正,连空气都能燃烧,直接灌满了整个山洞。 火焰,不,是火龙。 如龙般的火柱将所有邪异吞没。 所过之处,惨绿的冥火之中,满是凄厉的哀嚎。 邪异们如同恶鬼。 它们挣扎着想挣脱这火焰,可那火焰中却冒出一只只手残缺的手臂,将其死死拖入火焰之中。 “收!” 黄铜油灯声音阴冷,那诡异的冥火便瞬间收回了它的体内。 眨眼间,它又变成了先前那副姿态。 灯火通明,浑身金灿灿的。 怎么看都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也是陈黄皮第一次见到它的模样。 陈黄皮把它当玩伴,当朋友,它也把陈黄皮当做唯一的亲人,自然不肯让陈黄皮看到它的诡邪一面。 前方便是洞口,看样子天好像都亮了。 “怎么会这么快,难道那里面的时间和外界不同?” 黄铜油灯不解,却没有继续深思。 “阿鬼!可以走了!” 虽然瞧不上索命鬼。 可它既然为陈黄皮挡住了变异神像的追杀。 黄铜油灯也不屑将其丢下。 下一秒。 陈黄皮衣服里的勾魂册散发出一道阴冷的寒气。 索命鬼凄惨的身影立马现身。 它此时全身的骨头都被打裂了,连脑袋都碎了一块。 虽然没有伤到本相,可却比先前还要凄惨。 “告诉陈黄皮,我是有功的。” 索命鬼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一头扎进了勾魂册里。 黄铜油灯不语,它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 凌空一跃,瞬间从那山洞中跳了出来。 可一跃而出后。 黄铜油灯的双目却浮现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它在洞里的时候,就感觉天亮的有点太快了。 十万大山的日夜交替从来都不会早来一秒。 此时,黄铜油灯分明看到,外界还是黑夜,因为红月还在高高挂起。 可这轮红月却散发着炙热的光亮。 那是太阳的光亮。 然后,黄铜油灯就呆呆的看到,一轮如同磨盘般的巨日自红月后升了起来。 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那光亮,是这轮巨日散发出的。 这一刻,日月同天。 黑夜和白天,黄铜油灯分不清。 (本章完) 第48章 谁给谁上贡(3更万字) 第48章 谁给谁上贡(3更万字) 玉琼山,净仙观。 宋秋月等人也看到了天变的异相。 巨日和红月一并出现。 白天和黑夜混淆在一起。 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却有种说不出的惶恐,说不出的不安。 天崩地裂面前,无论你是元婴真君,还是世家望族。 统统都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这……这……” 赵海等修士几不能言,这这这的说个不停,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反倒是宋秋月神色迷茫。 她是世家女,宋家又是有着传承的名门望族。 所接触到的信息自然比普通的修士要多的多。 她曾看在家族的密录里看过一些不能对外说出的东西。 日夜混淆。 那是天地异变的时候才会发生的出现的异相。 天变之前人间和黄泉阴土的联系还没有切断,甚至人间都有修炼成仙的修士出没。 可天地异变以后,邪异诞生。 每时每刻灵气都在消失。 当黑夜和白天重新被界定后,所有的修士,不管是什么修为全都消失。 就连仙也一样。 即便以人气修炼,却也只能成就八百年的元婴真君。 修士们追求的是成仙,是长生。 自然不甘,可任凭你资质多么逆天,才情冠绝古今都没用,要么化作一捧黄土,要么立地成神。 当然,也可以化作邪异。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甚至有修士推测。 人气不是灵气。 今时的天不是古时的天。 今时的法,也不是古时的法。 那今时的人,是否也不是古时的人呢? 这些全都被写进了宋家的密录之中。 写这密录的人是宋家的老祖宗,他并不知道那个修士推测的对不对,只知道对方死的很惨。 被挫骨扬灰,九族灭门。 连带着这件事,知道的都不会对外说。 灵气就是灵气。 天就是天,今法就是今法。 人就是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而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转瞬即逝,眨眼间就从宋秋月等修士头顶划过,没入净仙观之中。 黄铜油灯驮着不省人事的陈黄皮。 直奔净仙观大殿而去。 仿佛是知道黄铜油灯要进来,大殿的大门无风自动。 大殿内,檀香袅袅。 一位身穿青黑色道袍的道人,盘膝而坐,正对着殿门。 “观主……” 黄铜油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紫袍大观主,也不是白袍二观主,是那个陈黄皮一心想要治好,那个时时巡山,不许十万大山出现灾祸,无所不能的观主。 “观主,你救救陈黄皮吧!” 黄铜油灯泪眼婆娑。 观主却不作答,只是一招手,黄铜油灯便化作了本相。 而陈黄皮则飞到了他的面前。 观主虽然年迈,身子看着消瘦,头发都白了。 可却比常人都要高。 哪怕是坐着,陈黄皮也只是和观主一般高而已。 黄铜油灯不敢出声。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观主将陈黄皮放在双膝上,为他整理身上的尘土。 可除此之外,观主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黄铜油灯急的发狂,忍不住说道:“观主,陈黄皮没气了,伱快救救他吧。” 听到这话。 观主这才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失笑道:“无碍,黄皮儿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而已。” “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 “黄二,你却是个没眼力劲的。” 观主打趣道:“贫道好不容易清醒这么一阵,就让贫道多看他几眼吧,下次再见,他就要长大咯。” “观主。” “嗯?” 黄铜油灯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外面日月同天,黑夜和白天再次混淆,莫非是天地又要异变了?” 其实,它有种错觉。 总觉得这天地异相,似乎是陈黄皮引起的。 不然平常怎么没有,他一突然疯长,异相就好了。 “是也不是。” 观主仿佛是看出了黄铜油灯的心思,点头却又摇头,慈爱的目光却从未从陈黄皮身上移开。 “天地异变都没结束,从哪冒出个又字?” 黄铜油灯道:“我被您造出来的时候,曾听您说过,天地异变,六天六夜之后日夜将会重新划分,如今再次天生异相,岂不就是又一次?” “六为阴极,九为阳极。” “阴与阳本就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阴是阴,阳是阳,阴极生阳,阳极生阴。” 观主的声音晦涩莫名,却直指天地异变的根本:“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先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故而天地异变也最先从此开始,先是阴极而后是阳极。” “阴极乃天定,贫道自不会管,可这阳极……” 观主轻声道出三字。 “吾不喜。” 这三个字,简直说到黄铜油灯心眼里去了。 它激动万分,连灯油都在沸腾。 恨不得纳头便拜,学着陈黄皮那般喊一声师父。 可话到嘴边。 黄铜油灯却又下意识的献媚了起来:“观主,能被您造出来,我黄二这辈子是值了,您给我取的名字也很好听,我不会像黄一那样不知道跑去哪,我会一直待在净仙观,一辈子陪着陈黄皮,一辈子护着他。” “你倒是个有心的。” 观主难得瞥了一眼黄铜油灯,打趣道:“就是嘴太碎,总是说些贫道的坏话,可又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中做锦绣文章,却是要改……” 说到这,观主忽然顿住。 黄铜油灯还以为观主生气了,吓得立马保证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倒也不必。” 观主摆摆手,随口道:“你是个什么性子,贫道造你的时候就知道,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好,就是词别太脏,省的带坏了黄皮儿。” 说完,便将陈黄皮放下。 此时,黄铜油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黄皮的胸口已经起伏有序。 好像真的像是观主说的那样。 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而已。 “观主,您要去解决那阳极吗?” 黄铜油灯指的是天上的异相。 观主从黄铜油灯身边走过,头也不会的淡然道:“这算什么阳极,只是在十万大山里显化出的虚相而已,贫道若是不许,连这虚相都不会生出。” “看,这不是没了。” 黄铜油灯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先前从红月后生起的巨日眨眼间消失不见。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所以,现在是黑夜。 黄铜油灯心神激荡,下意识的要恭维,却看不到观主的身影。 …… 净仙观外。 莫名的,一阵清风吹过。 原本将宋秋月等人困住,逼到这玉琼山上的浓浓白雾,瞬间消散一空,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怪雾散了?” 此时,这些修士才发现。 他们原来就站在净仙观那高大的山门前。 “快看,山门上的字变了!” 有人惊恐出声,众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本山门上写着净仙观的三个大字,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镇仙观。 而且更诡异的是。 白雾散去以后,他们看到那净仙观变得和白天看到的完全不同。 变得更大,而且凭空多出来不知道多少房屋建筑。 不,还不止于此。 这些修士们一抬头,便全都身子瘫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的威压。 也没有任何的气息震慑。 他们只是看到了一尊尊巨大模糊、如神似魔的身影站在净仙观之后而已。 “跑!快跑!” 宋秋月脑海中只有逃命的念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眼下难得有这个机会。 跑的越远越好。 夜晚的净仙观,修士们不能飞行,因为会被邪异们发现,然后群起而攻之。 可她带来了六十尊神明。 足够护着她们凌空飞行,连夜逃离这十万大山。 可是。 六十尊神明却只回应了她一句。 “趴好,别动。” 宋秋月没来得及思考,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头顶响起。 那声音,由远而近。 却没人敢抬起头。 自到那脚步声走到跟前,宋秋月等人才借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双道鞋。 鞋子是青黑色的。 不是白色,也不是紫色,更不是青色。 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宋秋月脸色惨白,连颤抖都不敢,只得将身子俯的更低了,像是虫子一样紧贴着地面。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之中。 轰隆隆的声音不停作响。 地动山摇,树木倒塌。 变异神像扬天咆哮,不甘的摧毁着四周的一切事物。 它周身的黑烟,更是将大地都烧成了焦黑之色。 可就在这时。 变异神像浑身一僵,挥舞的双手掌心的巨眼倒映出了一个干瘦的老道士身影。 老道士穿着青黑色的道袍。 虽然身材高大,可在变异神像巨大的身躯面前,比蚂蚁还要小。 噗通一声。 变异神像当场跪了下来。 就连身上环绕的黑烟也都缩回了体内。 一双手更是合在一起,不停的作揖行礼。 变异神像胸前的嘴巴也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哀求的话。 “被摘了喉骨还这般废话。” 观主淡漠的说道:“贫道将尔等从大乾带来此处,一开始便说明厉害关系,可临到贫道疯了以后,一个个的全都往外跑,跑也就算了,你倒好,吃了点苦头就想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眼下你化作邪异,竟要吃黄皮儿,当真大逆不道!” “若非十万大山眼下就剩你一尊神明,贫道现在就将你打成齑粉。” 那声音并未带有任何异相。 既没有舌绽春雷,也没有狂风大作。 可变异神像就是骇的瑟瑟发抖,不停的作揖行礼。 没了那黑烟环绕,它好似清醒了许多,又成了常常被陈黄皮偷吃贡品的可怜神明。 只是,错就是错了。 它再后悔也没用。 观主只是伸手一指,变异神像的身上便顿时炸开,崩出一大块血肉。 它好似与其他泥塑木雕的神明完全不同。 是真的有血有肉的生灵。 那血肉散发着清香,不带有任何杂质,连黑烟都不存在。 眨眼间,就化作一盘瓜果糕点飞入观主手中。 变异神像再一抬头,哪还有观主的身影。 多出来了一章,46-47,刷新一下可以看,晚上我会再放出来一章哈。 多出来的这一章不算,只是个小爽点。 (本章完) 第49章 陈蛋生?(求月票) 第49章 陈蛋生?(求月票) 红月在夜空高悬,呜呜的风声吹动枯树。 玉琼山,山门前。 宋秋月等修士已经趴在地上,像条虫子一般足足半个时辰有余。 时不时的有雨水落下。 期间,没人敢动一下。 哪怕是真的有虫子,毒蛇从他们身上爬过,也只当做没感觉。 只能说,不愧是元婴真君。 个个道心坚定,很能忍。 不过,即便忍了这么久。 也有人极静思动了起来。 那日月同天的异象消失以后,净仙观后方站着的那无数神魔般的虚影,也都随之消失。 至于那白雾,也早就散去。 他们之所以不敢动弹,纯粹是因为害怕。 “这么久了,或许那老道士早就走了。” “他或许并不是邪异,只是疯了而已,否则早就吃了咱们。” “小姐,您给个答复吧。” 赵海等修士把问题抛给了宋秋月。 此时,他们齐声开口,其实也是在提醒这位世家女,再不走的话,他们真就要扛不住了。 家仆归家仆。 命归命不是? 宋秋月有些犹豫,她其实是最想离开的那人。 老道士走后,她就动了心思。 只是六十尊神明却都在提醒她,自从出现那白雾,它们的香火就莫名其妙的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 它们曾怀疑过。 是那老道士动的手脚。 虽然不曾听闻,有什么邪异可以吸食香火。 可十万大山无奇不有,鬼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诡异的存在能做到呢?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即便不是那老道士也没关系。 因为老道士走后,它们的香火也还在时刻消失。 好似那个吸走它们香火的存在,始终躲藏在暗处。 又或者,那老道士在隔空吸它们的香火。 反正,无论是或否,它们都走不了了。 宋秋月忍不住向六十尊神明询问。 “若是现在走,或许还有机会。” “你可以走,但我们不行。” 神明们如此回答。 宋秋月绝望。 现在虽然离天亮不久,可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没有神明们的庇护,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又算的了什么? 遇到一个两个邪异或许还能抵抗一二。 若是动起手来,只会惊动越来越多的邪异,怎么看都只有死路一条。 宋秋月转而求其次:“可否给宋府传递消息,告知我现在的处境。” 这次,神明们给了答复。 “天亮之后,我们便给府中传信。” 没有那诡异的白雾,白天的时候,神明们只需一念,信息便能穿过十万大山,远赴万里之外的任何地方。 “小姐……” 赵海张了张嘴,恳切的看着宋秋月。 “天亮之后,我们便走。” 宋秋月无奈的叹气:“神明们走不了,也只能如此了。” 赵海等修士见此。 也只好将心思按下不表。 没办法,他们可以催促这位世家女,却不能替其做决定。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命也都掌握在宋秋月手中。 六十尊神明即便再虚弱,也不是他们这些修士能抗衡的。 元婴,是修炼之路的尽头。 神明,在这条断绝的路上,又搭了一座桥。 两者都不是一个概念。 如何能够抗衡? 修士们眼巴巴的盼着天亮。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渐渐地。 天边终于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宋秋月等人激动万分。 “天亮了,我们可以走了!” “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快走,快走!” 修士们激动万分,一个个的全都凌空站立,只待天再亮那么一些,就立马飞遁出去。 可就在这时。 一个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 “你们要走啊?” 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紫袍老道流着口水,一手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摆放着瓜果糕点,另一只手插在脑袋里拨拉,蹲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一刻。 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时不时落下的雨水,竟然是这紫袍老道的口水。 也就是说,在他们一直趴在地上的区间。 这紫袍老道不知道盯着他们看了多久。 就连神明们都不曾发现。 “前……前辈……” 宋秋月脑海中回想着那些下人看到自己时候的谄媚神色,可却学的个四不像,只能勉强笑着说:“我们……我们……不走……” “噫?不走。” 紫袍老道歪着脑袋,口水哗哗的流,直愣愣的说道:“不走你们飞起来做什么,下去,快下去!” 所有修士,全都落在了地上。 紫袍老道身影一闪。 出现在他们面前,依旧端着那个装满贡品的盘子,背对着他们。 低着头,呢喃道:“我看了他们半天,还以为他们要走,还想跳出来吓一吓他们,让他们的肉更紧实,没想到一个都没吓到。” 此话一出。 宋秋月等人的身子顿时紧绷到了极限。 下一秒。 紫袍老道忽然回头一笑:“噫,吓到伱们啦,吓到你们啦。” 说完,就摇摇晃晃,像是个疯子一样往净仙观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笑。 那笑声半是疯癫,半是清醒。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怎么听,都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小姐……” “走。” 宋秋月攥紧了衣角,举步维艰的跟了上去。 这紫袍老道好似和白天时候见到穿白袍时不一样,没有那么疯狂,也没有张口就要吃人的恶意,甚至都没有警告过他们不许离开。 可谁都知道。 恐怕离开这座山,就是他们的死期。 此时,天放大亮。 灼热的日光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所有修士的心却如坠冰窟。 好在,现在是白天,神明们已经给许州城内传信,他们并非没有生还的可能。 …… 陈黄皮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的身体在不停的缩小。 好不容易长大了一点,又眨眼间变成了原来的八岁模样。 皮肤变得泛黄,身子变得瘦弱。 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小。 身子都小到挂不上一身破烂的道袍。 甚至于,他还变成了一颗蛋。 蛋很大,有他张开双臂那么宽,有他胸口那么高。 蛋身上海有无数金黑色的、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在游走。 那些文字和五脏炼神法、阴阳合和化神术的文字一模一样。 只是,文字流转游走的太快。 陈黄皮又困在蛋里,根本看不清那些文字都写了什么。 他试图破壳而出,可又觉得不对劲。 “我分明是个人,要是从蛋里钻出去,岂不是真就成了陈蛋生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这噩梦太可怕了!” “定是师父上次的话骇到了我,让我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蛋里,我分明就是个人,那邪异变成了我的本相,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邪异变化出陈黄皮的本相,那是一个还未成型蜷缩在胎盘里的婴孩。 和寻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陈黄皮骗不了自己。 因为包裹着胎盘的那层膜上,分明也有金黑色的文字要形成,只是他和变异神像同时出手,连教那邪异继续变化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将其轰成了渣渣。 要是让它继续变化下去。 说不定还真就会变成一个蛋。 这么一想,陈黄皮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怒从心边起。 顿时看这蛋壳也更加不爽。 剑指一并,便下意识的催动两肾之间的精气化作太岁斩魔,破蛋而出。 可他这一动。 却诡异的发现,精气荡然无存。 反倒是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诡异、阴暗、魔性十足的剑气从指尖冒了出来。 他的肾庙大门已经关上。 可精气却并未恢复,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 陈黄皮错愕万分:“我的精气呢?” 五脏炼神法并未提过会有这种变化。 因为那黑烟,本就是从他肾庙里长出来的,先前只是偶尔有一丝混在精气之中,现在则干脆是完全将精气取而代之。 也就是说。 如果陈黄皮依旧继续使用这黑烟。 他体内的肾庙大门很快就会被再次轰开,便如先前那般,意识和肉身出现了延迟。 “修行岂是如此不便之物!精气是气,烟气也是气!” 陈黄皮这般想,索性对着那蛋壳就轰了上去。 剑气劈砍上去。 不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倒弹到陈黄皮身上。 “我的剑气为何变得如此软绵绵的?” 陈黄皮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又不信邪的斩出一道剑气,收而不发,只是用手指那么一捏,这漆黑的剑气便化作黑烟散去。 他恍然大悟。 “我的黑烟虽然可怕,可要是完全由它构造成剑气,反而没了锋锐的特性,我并不能取代精气。” 陈黄皮只是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除去剑法,我也略通拳脚!” 陈黄皮提起拳头对着蛋壳就是一拳。 他拳出如龙。 只听咔嚓一声。 蛋壳当场被捣出一个洞。 呜呜的阴风顿时从那洞里钻了进来。 陈黄皮瞪大眼睛,对着洞外看了一眼,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在外面,无数密密麻麻,毫无生机的眼睛,就像是坍塌的沙堆一样,沿着那蛋上的洞全都涌了进来。 眨眼间,陈黄皮就在蛋里被无数只眼睛淹没。 恶心,黏腻。 像是被蛇爬过似得。 那些眼睛一眨一眨,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啊!” 陈黄皮猛地惊醒过来。 他这才看清,自己竟然回到了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黄铜油灯就悬浮在左侧,穿着紫袍的大师父则蹲在右侧,则一只手端着个盘子,另一只手插进脑袋里,一边盯着自己,一边流着口水。 见陈黄皮醒来,黄铜油灯激动的道:“观主,他醒了!他醒了!” “黄二,大师父?” 陈黄皮有些茫然。 下一秒,一个装满贡品的盘子就摆在了自己面前。 “黄皮儿!你醒啦,为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贡品!” 紫袍老道指着那盘贡品,献宝似得得意道:“这下知道为师有多疼你了吧,比老二和老三都要疼你!他们坏,为师好!以后不许让他们吃你。”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章 两座铜钱堆成的山 第50章 两座铜钱堆成的山 净仙观内,大殿之中。 陈黄皮一口一口的吃着贡品。 他吃的很香,因为他真的饿了。 随着他一口口吞下糕点瓜果,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元气。 眨眼间,两肾之间那空荡荡的精气眨眼间就冒了出来。 那精气并非是贡品化作的。 而是陈黄皮吃了贡品以后,身体内的精气自然而言的被刺激到,再次催生出来的。 精气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一出现,就开始疯狂的运转,生长,很快就恢复到了全盛时期。 “噫,我的精气变强了。” 陈黄皮惊奇的发现,他双肾之间的精气这次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铸就肾庙,虽然已经基本成型,只差一些细节还未打磨完毕,但精气就是不去理会,反而在体内对着黑烟穷追猛打。 肾庙的大门被关闭。 黑烟虽然诡异,却没有后续的补充,很快就被精气痛打落水狗。 精气越战越勇,很快就将陈黄皮血肉、经脉、乃至于毛孔中的黑烟都驱赶进了肾庙之中。 陈黄皮剑指一并。 一道锋锐无比的剑气,瞬间从指尖浮现。 虽然没有了黑烟的加持,可却更加的纯粹,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连目光都要被切开了似得。 “所以我这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 陈黄皮极为不解。 于是,他就看向一旁的紫袍老道:“大师父,我的黑烟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烟,黑烟好啊……”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你年纪还小,肉质正是鲜嫩多汁的时候,平常没事烟熏几下,能多几分风味,就是小心熏过头了,肉质会变差,就没法入口了。” 这话驴唇不对马嘴。 陈黄皮一听,就知道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师父自从失心疯以后,精神状态就时好时坏。 虽说好的时候很少。 但坏也分小坏,中坏,大坏。 像大师父,就是小坏,偶尔中坏。 小坏的时候虽然痴傻了点,但好歹说话是有条理的,问一些事情也能给出答案。 中坏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 至于二师父。 平常时候都是大坏,偶尔中坏。 小坏的时候不是没有。 不过基本都是装出来的。 “看来炼天毒丹的事不能再拖了。” 陈黄皮心中暗道:“今日起,我便开始准备着手炼丹,等师父吃了丹药,以毒攻毒恢复清醒,我再问他也不迟。” 黑烟是陈黄皮心头的一根刺。 虽然是他长大后自然冒出来的。 可却一直不受他控制,平日里剑气中夹杂着一缕顶天了。 这次却突然像是被刺激到一样。 连肾庙的大门都被冲开了。 好在,这次强行催动尚未成形的六阴神关上了肾庙的大门,将黑烟给堵在肾庙里。 否则的话,陈黄皮感觉他的身体将会一直的长大。 而他的意识又没有那般强大到操控无限膨胀的身体,早晚会变成,这一刻脑海中传达出的念头,不知道几天,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让身体产生反应。 且这还只是黑烟而已。 陈黄皮记得师父说过,自己长大以后,身上不止冒黑烟,还会长出来别的东西。 黑烟是肾庙里钻出来的。 那剩余的肝庙、心庙、脾庙、肺庙是否也是如此呢? 而就在这时。 汤婆婆的声音忽然从大殿外响起。 “小郎君,那些修士又来了。” …… 宋秋月等修士拘谨的站在净仙观门口。 昨日来的时候。 他们高高在上,今日来的时候,却一个个灰头土脸。 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见陈黄皮带着汤婆婆等人走来。 宋秋月正要开口,便突然诡异的发现,昨日还只有八九岁模样的陈黄皮,今日却突然拔高了一节。 像是一夜间就长大了一岁一样。 陈黄皮往她身前一站。 她就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这让陈黄皮十分疑惑:“黄二,她为何这样怕我?” “她少见多怪,见你突然长大,自然就被吓到了。” “这样啊。” 陈黄皮恍然大悟,便对宋秋月道:“你不用怕,我这个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长得着急了一点也很正常,以后说不定还会多长几条腿呢,难道伱们不是吗?” “我们……我们……” 宋秋月支支吾吾,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小孩子长得快一点很正常。 可长得这么快就不正常了。 更何况是长出来几条腿了。 “小郎君,她应是有话要与你讲,你这般问她,她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汤婆婆早就已被山神说服,别说陈黄皮突然长大了一圈,就算是他突然变成口吐人言的黄皮子,心里再怎么震惊也不会表现出来丝毫异样。 只是,宋秋月不知道这其中诡谲。 所以汤婆婆才出言转移话题。 宋秋月感激的看了一眼汤婆婆,立马说道:“陈黄皮,你这道观可还有客房,我等想在此待上一天。” 神明们已经给许州那边传达了求救的消息。 恐怕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只要在这期间,他们能苟且偷生,就尚且有一线生机。 而那诡异的老道士很显然不想让他们走。 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待下来了。 陈黄皮自然不会拒绝,直接问道:“别说待一天了,就是住一年都行,就是不知道你们的钱够不够?” “钱?” “是啊,钱。” 陈黄皮盯着宋秋月等人,这些人穿着华贵,身上绫罗绸缎,该不会没有钱吧? “且等一下。” 宋秋月转身对赵海等修士说道:“你们身上可带钱过来?” 她是宋家的子弟。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虽然不至于到连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可那种事向来不用她操心。 自然有人去解决。 赵海等修士对视了一眼,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宋秋月是世家女,他们也是元婴真君啊…… 况且这又不是许州城内,谁会随身带着钱啊。 见此情景。 陈黄皮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恰巧这时候,紫袍老道也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冲着宋秋月等人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大师父,你的口水流到我肩膀上了。” 陈黄皮无奈的给紫袍老道擦了擦口水。 后者动也不动,一直盯着宋秋月等人,口水止不住的流。 怎么看,怎么怪异。 陈黄皮不知道,宋秋月的复杂心思。 他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像我这么大的孩子身上都有一吊钱,你们一个个光鲜亮丽,却连住在道观的钱都拿不出来,你们走吧,我的道观不收穷鬼。” “大师父,你说是吧?” “嘿嘿,穷鬼,好吃!” 紫袍老道眼神涣散,吸溜着口水,像是在回味穷鬼的味道。 宋秋月从小娇生惯养。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做穷鬼,受如此的气,本想着转身就走,可紫袍老道的一句穷鬼好吃,愣是让她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陈黄皮,不,小郎君……” 宋秋月深吸一口气,赔笑道:“我出门着急了一些,确实没带什么钱,要不且先欠下如何,白纸黑字,我清河宋家女,绝不会不认账。” “不行不行。” 陈黄皮摇头道:“要是你们一个个都赊账,那我还赚不赚钱了?” 要是那七十二密丹解上的丹药。 全都治不好师父的病。 就必须得去外面的世界找高人治病。 治病是要钱的。 陈黄皮虽然不知道要多少钱,可总想着多攒一点。 他生怕就因为少了一个铜板,导致高人不愿意给师父治病,让师父成了一辈子的疯子。 宋秋月都快被陈黄皮折磨疯了。 偏偏又不敢发怒,只能继续许诺道:“钱,我宋家有的是,我等只待一日,便送你一座金山银山可好?” “金山银山?” 陈黄皮不悦的说:“你以为我没有吗?我有玉琼山,还有东边的山,西边的山,我要你金山银山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这个!” 说着,就拿出了一串铜钱。 “看清楚了吗?” “那好。” 宋秋月干巴巴的说道:“我就送你一座铜钱堆成的山。” “要两座!”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金山银山,加起来是两座山。” “好,两座山就两座山!”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陈黄皮将勾魂册收起,便领着宋秋月等人到了道观的客房。 “这里有三间客房,你们今天就住在这里,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得离开。” “还有,晚上要是有人敲门,你们就当做听不见,睡一觉就过去了。” 陈黄皮像嘱托汤婆婆等人那样,嘱托宋秋月几名修士。 “还有,明天这时候我要看到我的铜钱山。” “放心,我清河宋家决不食言!” “最好如此!” 待陈黄皮和那紫袍老道走后。 宋秋月等修士这才如蒙大赦。 一个个修为都是元婴期的强者,此刻竟然如同凡人一般汗流浃背。 “邪门,太邪门了。” “小姐,您真要给他两座铜钱堆成的山吗?” “我敢不给吗?” 宋秋月冷着脸说道:“那老道士如此恐怖,又一颗心只在这陈黄皮身上,钱而已,能有我的命重要?”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也是这样做的,她已经告知神明,让宋家带两座铜钱堆成的山过来。 再加上日出时,请求多派些神明过来救命,一共是两手准备。 要是打不过,那就给钱。 要是打的过,那堆成山的钱就用来葬这该死的师徒俩人。 (本章完) 第51章 送天罡 第51章 送天罡 许州,宋府。 宋天罡枯坐在书房中,一夜未睡。 四周全都是散落一地的纸张。 这时,仆人走了进来,捡起地上的一篇文章,错愕的发现,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全都是一篇篇锦绣文章。 “大人文采不减当年。” “差远了!” 宋天罡摇头道:“我宋家十世九公,我生下来路就被安排好了,做文章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这十几年又在许州牧守一方,劳心劳力,七分文采也就只剩了三分罢了。” 仆人道:“所以大人做一夜文章,是为何事心烦?” 宋天罡道:“我三岁识字,五岁练气,十二岁那年便是筑基,后三年,我成金丹,又三年,我成元婴,二十岁进京赶考,那时我便已经知道了我接下来的路。” “金榜题名,巡牧一方。” “如今,我五十有余,乃为许州牧,京城繁华,我却只能每四年回京述职一次。” “元婴寿元八百,届时我要么化作一捧黄土,要么立地成神。” 宋天罡感慨一声:“可我是世家子弟,宋家又岂会考虑我的心思呢?甚至于,连我都知道,届时我一定会化作神明,为宋家,为我的子嗣们填做一分底蕴。” 他此时所说的话,便是他的心声 这些日子。 宋天罡心里着实煎熬。 他一直在等机会。 只需宋秋月那边安置好流民,神明们能够借着人气扎根十万大山,他就要发动力量寻找到那尊变异神像。 然后亲自驾临十万大山。 一个成仙的机会,足以让他倾尽一切。 仆人虽和他自小一起长大。 彼此之间如同手足兄弟。 可到底是主仆之别。 更别说心意相通了。 仆人只是打趣道:“大人离立地成神还早,况且若是以后也不是没有调回京的可能,我听闻西边的佛国这几年有些躁动,若是到时候打起来,大人立下功劳,化作一洲城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说,再说。” 宋天罡其实原本想的也是如此。 修士到了元婴其实只有成神一条路,可神明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等闲的神明,比如说宋秋月带走的那些,就是最下等的神明,只是吸了香火,受人祭拜才成的神。 这种即便是成了神,却也不得自由。 宋天罡身位许州牧,一声令下,哪个神明敢不听从? 只有受朝廷封赦,正儿八经的给了个名号的神明,才能被他宋天罡多瞧一眼。 这种神明,往往都是什么滹沱河水神,青牛山山神一类的。 再往上,则是城隍。 一县之城隍。 一洲之城隍。 许州的城隍,便是宋天罡的七叔公,也就是宋府供奉着的那位。 除此之外,修士在立地成神之前,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做官。 地方县令有金印加持,不逊色县城隍多少。 宋天罡身位许州牧,再加上他七叔公是州城隍,因此才能在许州说一不二。 可这些都和普通修士没什么关系。 天地异变后,只要你有修行资质,去官府通报做个备案,你就能修到炼体,然后练气,一直到筑基期,到这一步基本上就已经是大部分修士的终点了。 想要修到金丹,那就得通过官府的考核。 考不过的话,还想要修行,那就只能去投奔世家,被世家挑挑拣拣,要是相中的话就卖命做狗。 若是通过考核,就可以修炼到金丹,乃至于元婴。 元婴这一关如果度过了,那就可以考科举。 成了天子门生,再在京城打磨多年,就可以谋求外放当个县令了。 要是运气好立下什么大功,又上下打点的挺好,被封为山神水神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 这都不是宋天罡现在所追求的。 “命里半点不由人,大梦临时方知我。” 宋天罡长叹一声。 这才是他心中所愿。 成仙!成仙! 这时,宋天罡见仆人还站在原地,不由皱眉道:“还有何事?” 仆人道:“是秋月小姐的事。” 宋天罡皱眉:“她要的那些移民和神明还未出发?” “已经出发了,但最快也是明天一早到。” 如果只是神明和修士们倒还好,可毕竟带了几千名移民,总得一路护送,总不能真就全收进人种袋里吧,要是那样的话,等到了地方估计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 宋天罡自是了然。 “这时候她应该已经要回府上了吧?” “秋月小姐没回来。” 仆人摇头道:“她说要多待几天,而且还要多派一些神明过去。” “要多少?” “一百尊!” “胡闹!” 宋天罡的养气功夫再好,此时也动了怒:“十万大山虽然邪异众多,可本官却知道这些年有不少不愿生子的百姓逃进去避难,有的甚至还带着神明一起走。” “一尊神明,便可护佑一个村落。” “我给了她一百尊神明,她现在又要一百,怎么,她选的地方是什么魔窟不成?” “大人息怒。” 仆人道:“秋月小姐并非无理取闹之辈,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那毕竟是十万大山,莫说是邪异,就连灾祸都可能存在,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再给她五十尊。” 宋天罡摆摆手,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百五十尊神明,就算是遇到灾祸,也能安然退出十万大山。 “大人……” “怎么?她还要什么?” “没,没了。” 仆人摇摇头,退了下去。 宋天罡已经发怒,再说下去恐怕秋月小姐回来就要被训斥。 他这个做转达的仆人,却是不好说话。 离开书房。 仆人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由得心中暗忖道:“秋月小姐要两座由铜钱堆成的山,这却不好弄,可她又要一些山楂树的种子,还要稀,莫非是想吃葫芦了?” “可我分明记得,秋月小姐从不吃这等闲百姓的零嘴才对。” “罢了,铜钱山短时间内弄不到,要是真给她过去,大人知道恐怕更加生气,其他的便一并让人带去就是。” …… 此时此刻。 许州城内的另一处高门大宅内。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美女如云,美酒醉人。 这便是大康朝的王太宇,王太傅的行在之处。 “美人,美人。” 王太宇眼睛蒙着黑布,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双手伸展摸索,鼻子还在一抽一抽,像是要闻着味找过去一样。 在一旁,许州城内的权贵们或坐,或躺,个个都有美人入怀。 “噫!抓到美人啦,哈哈哈!” 王太宇一把抱住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那女子娇笑一声,手中丝巾一挥,却又从怀中钻了出去。 而王太宇却不生气。 一把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另一只手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吸了一口。 “香,真香!” “哈哈哈,太傅风骚,我敬太傅一杯。” “我也敬太傅一杯!” 众权贵怀抱美人,举杯敬酒。 “好好好,美人美酒,当浮一大白!” 王太宇举杯便饮,滴滴透明的琼浆洒落衣襟,却一把扯开衣服,袒胸露乳,做狂士状。 “太傅海量!” “太傅,我再敬您一杯!” “好好好,喝,喝!” 王太宇连喝美酒,老脸顿时一片驼红。 “太傅,您醉了。” “无妨,且等老夫解个手,回来咱们再喝!” 王太宇哈哈大笑,到了他这个修为要想喝醉,除非是上等的灵酒才行,等闲的酒酿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便可化去罢了。 不过今日喝的开心。 自然也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王太宇磕磕绊绊的走了。 有人举杯把玩,盯着杯中美酒看个不停,却也不饮,自顾自的道:“太傅要我等在此作陪,却也有段日子了,天天如此,莫非要喝到秋收冬耕之时吗?” “哎,李兄这是什么话,太傅尽兴了,咱们不也就尽兴了,你说是吧。” “来,咱们喝一个!” 众多权贵伱一言我一语,却没一个把这位太傅放在心中。 一介寒门子弟,拼了命才修到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成年就能修成的元婴期,又靠着给陛下当狗才混上太傅的位置。 太傅太傅。 屁的太傅,谁家在京城没几个当太傅的门第同袍? 也就是陛下令这王太宇到许州城收取赋税,看在那位陛下的面子上,他们才过来作陪。 毕竟许州牧宋天罡和王太宇不对付,他们要是不过来捧场,许州牧就该不开心了。 许州牧不开心,他们也就开心不了。 权贵也有权贵的苦啊。 众权贵相视一笑,齐齐饮酒。 …… 王太宇袒胸露乳,醉醺醺的走到了茅房。 然后便解开了裤腰带放起了水。 “宋天罡迁走了近万移民,又调动了一百尊神明,确定是往十万大山里送?” 他看也不看,就这般对着茅房说道。 好似真有个人躲在茅厕的粪坑里似得。 “是,而且今日又调走了五十尊。” “过了,过了。” 王太宇一泡黄尿下去,神色顿时清明了起来。 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低声道:“我奉陛下命令前来收取赋税,按理说这事我本不该管,可我翻阅了今年的账目,近来这段时间,宋天罡暗中利用许州牧印,挪走了不知道多少赋税。” “如此这般,我倒是不能不管。” 赋税就是人气。 修士需要人气,神明需要人气。 连朝廷都需要人气。 自从这位大康皇帝付出巨大代价弄到了那尊神像,赋税每年都在增加,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烈火烹油。 稍有不慎就是烈火滔天,王朝颠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刹住车也是一回事。 不仅没人想刹车,还想猛踩几脚,让车子跑的更快些才好。 “宋天罡与我是同年,他向来自视甚高,却不知我来之前就将他的生平所有都熟络于心。” 王太宇继续低声道:“他不是不知轻重之人,突然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利益。” “他这次又调走五十尊神明,你便派人跟着,无需跟的太近,只需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就成。” “是,太傅。” “吾儿。” 王太宇语重心长的道:“我知你也看不上为父的做派,可有些事却也只能如此去做,为父做的好于不好,你且都看在眼里,日后你若是有更好的法子,那就按你的去做。” “若是为父做的不对,做的不好,也能给你打个样不是?” “太傅大人,此乃公事,还请称职务。” 王太宇点点头:“好,左卫郎,此事任重道远,本太傅从京城带来的神明不多,你办成此时需要几尊?” 那始终没露面的人顿片刻,轻声道:“只需杨叔与我走一趟便可。” “好好好,那便让你杨叔随你这左卫郎出公,本太傅要继续犬马声色咯。” 王太宇咬牙切齿,提起裤子就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52章 开炉! 第52章 开炉! “人有小坏、中坏、大坏。” “丹有阴丹,阳丹,阴阳丹。” “天毒丹分为天丹和毒丹,天丹奇正非邪,故属阳丹,故而与正午时分开炉,一日便可成丹。” 丹房内,陈黄皮手捧七十二密丹解,绕着巨大的九龙炼天炉来回踱步。 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炼制之法。 “百死无生人属阴,天丹成时转入炉大火猛烧,如此毒丹也成,一经开炉,便是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合而为天毒丹!” “我已经知道该怎么炼丹了!” 陈黄皮双眼放光,看向一旁的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此时正死死的按住一个黑色的肉球,那肉球便是百死无生人。 那黑色肉球在不停的尖叫。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我上有八百岁老母,下有十三岁小妾,好汉你放了我,日后我必有厚……” 话还没说完。 陈黄皮上去就是一拳头,直接将其打晕。 随后,他便道:“丹方上说,这百死无生人最善狡辩,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不错,连我都没有十三岁小妾,它凭什么有?” 黄铜油灯盘坐在那进气少出气多的百死无生人身上,恶狠狠的对着其脑袋又补了一拳。 然后才觉得解气,对陈黄皮说道:“本家你之前又没炼过丹,这百死无生人可就这么一份,万一炼失败了可就真没第二次机会了!” “放心,我师父会炼丹!” “是,观主是会,可他也没教过你啊” 陈黄皮得意的道:“师父虽然没教过我,可不代表我没学过。” 虽然从未炼过丹。 可陈黄皮每次被炼的时候,都会悄悄记住师父的炼丹步骤和手法。 记得有一次。 师父问他为何如此。 陈黄皮冷笑三声,只说了一句话:“吾未壮,壮则生变。” 短短七个字,就让陈黄皮当天学到了很多炼丹手法。 因此,他自信自己一定能炼出天毒丹! “黄二,伱看好了!” 陈黄皮自信无比的掐出一个法印,精气汇聚指尖,对着那九龙炼天炉就打了上去。 下一秒。 九道龙吟声响起。 环绕在丹炉上的九条金龙,顿时睁开了眼睛,缓缓转动了起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陈黄皮你真会啊?” “少废话!火来!” 陈黄皮大喝一声,那丹炉的鼎盖顿时凭空升起。 黄铜油灯见此,也不再犹豫,张口吐出一道真火。 这是先前就交代给它的。 因为陈黄皮的修行有别于古修和今修。 他并没有金丹修士就有的真火。 “药来!” 陈黄皮再次大喝一声。 黄铜油灯手忙脚乱,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草药丢进了丹炉。 丹炉内的火焰汹涌澎湃。 可草药进去,却不仅没有化作灰烬,反而被淬炼成了一滴滴液体。 九道龙首张开大嘴。 便有药液在其口中汇聚成球。 陈黄皮见此,不由得满意的说道:“这天毒丹唯一奇异的便是百死无生人,其余的药材这些年我巡山的时候倒是收集了不少,先把这些草药给炼了,然后是剩下的东西。” “加点水银。” “再多一点。” “这铅块怎么只剩这么点了?” 陈黄皮一拍脑袋,恍然道:“想起来了,上次给师父熬药的时候加多了,没关系,我再去拿一点。” 除去加入百死无生人哪一步。 先前的步骤只需要按照先后顺序来就行,倒是对时间把握的不用那么精细。 …… 另一边。 在那客房之中。 宋秋月等修士聚在一起。 一名修士站在门口,似乎在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小姐,那老道士好像真的不见了。” 自从被陈黄皮带到客房以后,宋秋月等人就没敢出去过,甚至都没敢分开。 哪怕男女有别。 可宋秋月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神明们身上的香火莫名其妙的在消失。 现在最多的也只剩全盛时期的五成。 少的甚至连一成都不到。 “那神婆带着残民们走过来了,他们身上都是泥巴,而且一人扛着一根葱。” 听到这话。 宋秋月脸色一喜,连忙让那修士让开,一把拉开门。 “婆婆还请留步。” 宋秋月站在门后叫住汤婆婆。 汤婆婆道:“贵人有何事?” 宋秋月道:“早上婆婆出言相助,秋月感激在心,却是想要报答婆婆。” 这话倒是情真意切。 可宋秋月心里想的却是,这瞎眼的婆婆是十万大山的残民,民风淳朴,早上的时候还替自己说话,想来也是个没见识的,自己只需开口哄她几句,或许便能从中得到一些有助的信息。 但汤婆婆是什么人。 她虽然只有金丹修为,可年轻的时候却是出过十万大山的。 而且心思通透。 一眼就看出来宋秋月的心思。 汤婆婆不冷不淡的道:“贵人说笑了,老身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受不起贵人的报答。” “我乃清河宋家!” 宋秋月认真的道:“婆婆,你我如今都被困在这道观之中,正该齐心协力,互帮互助才对。” “怎么个互帮互助之法?” 汤婆婆顿时好奇了起来。 宋秋月琢磨着话语,斟酌道:“那陈黄皮性格纯善,那老道士却极为邪异,它好似能吸食神明香火,可我观婆婆供奉的山神却香火越来越旺,这又是为何?” 两波人就住隔壁。 宋秋月自然能感觉到隔壁供奉的那位山神的不同。 它的香火虽然比不上自己带来的神明们那么旺盛。 可却一直在增长。 只是兴许是残民们太少,导致它的香火再怎么增长,都始终维持着一个上限。 汤婆婆听到这话,忽然失笑。 “贵人是元婴真君,却要问一个金丹修为的瞎老太婆个中玄机,这不是难为老身吗?” 说着,汤婆婆转身就走。 他们和陈黄皮签了协议,虽说眼下无力偿还。 可却不肯闲着,以做工抵债。 能还一点是一点,自然不肯和宋秋月等人废话。 宋秋月见此急忙道:“婆婆,婆婆!” 下一秒。 残民们扛着的那些葱人就全都叫了起来。 “贱人!本葱死到临头了都没叫一声,你倒是先叫起来了,还叫的那么难听,本葱真恨不得撕烂你的嘴!” “嘿嘿,告诉你一件事,你住的这间客房,前几天刚死了几个人。” “桀桀桀,吓到了吧?” 几根葱人哈哈大笑。 宋秋月面色铁青,杀心四起! 可那几跟葱人见此,却不仅不怕,反而挑衅了起来。 “这贱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到时候让陈黄皮把咱们跟她放一个锅里炖,咱们死了也能开开荤!” 砰的一声。 宋秋月重重的将门关上。 随后直接一挥手,将房间外的声音全都隔断。 可即便如此。 她也能想象到的到哪几根葱人肯定在得意的大笑。 “该死!” “都该死!” 宋秋月眼中杀机涌现,那个汤婆婆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可却就是不告诉自己。 此人已经有取死之道。 那些葱人更该死! 竟然敢如此羞辱自己! ……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究竟有多少却无人得知。 因为十万大山真的太大了,大到附近的几个国家加起来都没有十万大山的范围大。 有人曾说,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可能比一个国家的人口都要多。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 但却没人敢去证明一下是真是假。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十万大山里的残民肯定没有一座城池的人口要多。 甚至,可能也就几万人罢了。 听着几万人是不少,但要是分布在十万大山里,那真是走个几百里估计都碰不到一个。 可今天却不一样。 十万大山里头一次来了很多人。 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排成排。 所有人的脚都悬浮在地面之上,那是四十尊神明在用神力托着他们前进。 他们昨日就出发了。 准确的说,在宋秋月到了净仙观,要将这地方当做移民的桥头堡的时候,就已经出发了。 有修士懒洋洋的道:“都说这十万大山恐怖,可咱们一路走来,连半个邪异都没见到,当真有些失望。” “闭嘴!” 一名年长的修士冷声道:“现在是白天,所以我等才能招摇过市,可若是到了晚上,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修士心中凌然,立马道:“我知是白天,所以才敢发牢骚,要是晚上,我必然把嘴巴缝上。” “最好如此!” 年长修士皱眉道:“算算时间,明天一早,我等能到那处道观,可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可有说道?” “没有。” 年长的修士摇摇头,无奈道:“或许是秋月小姐催的太急,我有些急躁罢了。” 每隔一刻钟。 他们就会收到宋秋月的催促。 现在是白天,十万大山里想要传递消息并不麻烦。 甚至连许州城那边,许州牧的那位忠仆也都通知了他们,还有五十尊神明在后面。 那五十尊神明不像他们要护送移民,因此前后抵达的时间不会相隔太久。 年长的修士虽然想不明白,即便是为了庇护移民,一百尊神明也绰绰有余,甚至五十尊就足够。 前后一百五十尊。 这十万大山究竟晚上要有多恐怖,才能经的住如此阵仗? 就在这时。 年长的修士忽然看到四周泛起了白雾,不由皱眉道:“这时候起雾,当真碍眼。” 说罢,便对一人道:“你,去把那些雾气驱散。” 先更两章,本来是想放到9点的,平常都是这个点,但是怕新读者觉得断更了,所以就先发。 这是周二的更新,周三开始万字更新哈。 (本章完) 第53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53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噫!成了!” 陈黄皮兴奋的盯着丹炉之中一颗赤白发亮、圆滚滚的丹丸。 那丹丸散发着一丝浓郁的香味。 而且足足有成年人的人头大小。 黄铜油灯目瞪口呆,颇为艰难的说道:“天毒丹长这么大?” “这只是天丹!” 陈黄皮解释道:“还要加入百死无生人,转大火炼制,直到明天这个时候,日夜交替,阴阳交合,才能炼成真正的天毒丹。” “我知道。” 黄铜油灯干巴巴的说:“我黄二虽不懂炼丹,可我见过净仙观的道人们炼丹,他们与你炼的有大不同。” “有何不同?” 这话一下把黄铜油灯问住了。 它被造出来不久便赶上了天地异变,那时候道人们都忙着造神。 因此,它也只见过一次炼丹。 陈黄皮的炼丹手法学自观主,黄铜油灯自然不敢点评半个字。 只单说炼成的丹。 那道人一炉成丹上百粒。 个个都是小拇指般大小。 而陈黄皮一炉就一颗,光是半成品就有人头大小,等真炼成了还能得了? “不对劲,总之很不对劲!” 黄铜油灯摇晃着脑袋,头皮发麻的说:“陈黄皮,观主的炼丹手法不应该是如此才对,你确定你真的学会了?” “不然呢?” 陈黄皮道:“我被炼了那么多次,我每次只记几种手法也都记的滚瓜烂熟了。” “再说了,这丹就大点才好。” “要是小了,我还担心药力不够猛呢。” “伱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黄铜油灯仔细回忆,确定陈黄皮的炼丹手法没错,和观主炼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便安下了心。 “那我可就将百死无生人丢进去了?” “等一会儿,天黑以后丢最好!我要卡着时间,不能弄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陈黄皮猛地一挥手,九龙炼丹炉的炉顶便自动悬浮起来。 一股热浪喷涌而出。 黄铜油灯赶忙将百死无生人丢了进去。 下一秒。 那名为百死无生人,实际上却是一团黑色肉球的东西瞬间融化成液体。 说来也奇异。 那些黑色液体一进丹炉,就立马朝着那人头大小的天丹扑了上去。 眨眼间一颗赤白发亮的丹丸就被染成了黑色。 黑中夹银,阴中加金。 那是陈黄皮加的水银,青铅等金属的色彩。 伴随着的,还有一丝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香,好香……” 黄铜油灯鼻子一抽,便感觉到浓郁到令人发指的香味扑面而来。 那香味实在是太浓郁。 浓郁到让它那燃烧着的灯芯都忽明忽暗了起来。 “别说,还挺好闻!” “等炼成以后就闻不到了,无色无味,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内魂飞魄散,那时才称得上是天毒丹!” 陈黄皮有些自得。 他生平第一次炼丹,便轻而易举的炼成了如此奇异的丹药。 就算是放到炼丹界,恐怕也能称得上一声奇才吧? …… 夜色下,净仙观内寂静无声。 汤婆婆此时正盘膝而坐。 在她面前则是狐狸山神的雕像。 仅仅一天功夫。 狐狸山神的神像便不复之前那支离破碎的凄惨模样。 “真不容易啊……” 狐狸山神睁开眼,双目之中隐隐有委屈之色一闪而过。 “一成香火都不到。” “即便是本神最落魄的时候,都比现在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还好有那六十尊神明给观……” 说到这。 狐狸山神连忙止住,它本想说还好有那六十尊神明给观主吸,可话到心头却又立马硬生生掐掉。 不能说。 说了会被观主听到。 此刻,它心中暗暗得意:“本神的香火只要没有那六十尊二傻子神明的香火旺就够了。” 狐狸山神已经死心了。 到了净仙观这鬼地方,它这辈子是别想走了。 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那些二傻子神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来了一趟就想走,结果走的了吗? 现在还不是一个个在陪自己坐牢。 “山外的神明也就香火旺了点,论起察言观色的保命本事,山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甩它们几座山!” 狐狸山神对那六十尊神明不屑一顾。 因为它琢磨明白这六十尊神明被吸干之前,它该做什么才能保命了。 那就是,当狗! 给陈黄皮当狗! 狐狸也是狗! 狐狸山神很自信,因为它好歹和陈黄皮是认识的。 是说过话的。 是有善缘的! 虽然那小子邪门了一点,和他说了几句话,自己的神魂就没了一大块。 但肯定和他没关系。 一提起神魂,狐狸山神就感觉脑袋剧痛。 它认定了是那位不可说、不可念的存在吃的。 所以才坚决的要给陈黄皮做狗。 “狗而已,那破灯做得,本神就做不得?” “等本神给黄皮小子当了狗,看在他的面子上,本神总不至于连条活路都没有吧?” 狐狸山神心中得意洋洋,再瞥了一眼隔壁,虽然到了这净仙观,它的神力也无法影响到这里的一草一木,神眼更是连墙壁都看不穿。 但它知道,它和这六十尊神明之间已经不是一路神了。 神明,亦有高下之分!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连话都没说,紫袍老道就凭空出现在房间内。 那张干瘦、仙风道骨的苍老面孔,便在狐狸山神惊恐的目光中凑了上来。 “小狐狸,你刚刚念叨了黄皮儿对吧……” “念叨他的名字,贫道也会听见的喔!” 一吸过后。 狐狸山神小心翼翼卡着点积攒下来的香火,顿时变得一干二净。 紫袍老道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原地,一直盘膝而坐的汤婆婆忽然睁开了仅剩的一只眼睛,神色极为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家山神。 她起身走上前,轻声道:“山神大人……” “别动……” 狐狸山神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碎,碎了。” …… 在隔壁房间。 宋秋月怎么都睡不着。 她盘膝静坐,其余的修士则守在门口。 净仙观的客房其实不算大,因为都是单间,所以这一众修士挤在一个房间里,便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好在,作为世家女。 宋秋月是有特权的。 她本人占据了一半的范围,并且还在中间拉上了一道布帘,设下了隔音的结界。 这样一来,任何修士一旦靠近,结界都会示警。 虽然自信家仆们不敢生出歹心。 可作为女人。 宋秋月本能的还是有些膈应。 因此,她虽然自天黑后就盘膝静坐,却脑海中杂念纷生,怎么都无法入睡。 元婴修士是不需要睡眠的。 但除非劳心过度。 宋秋月的确心力憔悴,毕竟换做任何一人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恐怕都不会好上太多。 她很想睡觉。 却又不敢睡。 “再过四个时辰就要天亮。” 宋秋月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天亮以后,叔父派来救自己的人便会赶到。 那老道士太恐怖,起码得一百尊神明才能降住。 而且还不能是修士立地成神的那种,得是真正得了赦封的山神,河神,外加一位城隍才行。 是的,凌晨被迫上山的时候,宋秋月让那些神明传递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而就在这时。 宋秋月忽然黛眉微蹙。 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敲门。 还夹杂着一些微弱的嘈杂声,像是几十个人此起彼伏的在开口说话一样。 “莫非是那老道士在敲门?” 宋秋月心中凛然一片。 陈黄皮好心提醒过她,若是晚上听到敲门声,千万不要理会,直接睡觉,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理会了会怎样。 但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心念及此。 宋秋月索性屏蔽了听觉,这下子果然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只是她并未发现。 在她身侧的人种袋里,那供奉着六十尊神明的木质庙宇此时正在疯狂颤抖。 神明们只有在庙宇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庙宇也有储存香火的能力。 木质庙宇便是一个简易的行宫。 宋秋月带来的这座行宫和十二夫人的不同。 更大,更加奇妙。 能容纳的下六十尊神明。 因此,这些神明此刻看着庙宇内的紫袍老道便更加的绝望。 就在刚刚。 这些神明本来正在吸收庙宇中的香火,以抵消莫名消失的那部分。 忽然间。 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众神明先是如狐狸山神那般愣住,还未想明白为何会有人敲响庙宇的门,便看到紫袍老道推门而入,而且反手就将庙门关上。 一边擦着口水,一边就冲神明们走了过来。 “前辈,饶命。” “本神……不,晚辈愿化作邪神,做您麾下走狗。” 一个个被供奉在庙宇中,身躯巨大,高高在上的神明,此刻全都滚下了神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嘿嘿,人气!好浓的人气!” 紫袍老道嘿笑着,走到一尊神明面前,用手拍了拍。 声音并不清脆。 反而很闷。 紫袍老道顿时不悦道:“这个不行。” 后者还未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行,就突然看到紫袍老道冲它张开了嘴巴,猛地一吸。 一道香火顿时化作一道烟柱,没入紫袍老道的口中。 咔嚓一声。 那神明身上的香火被吸干,竟连身躯都无法维持,半截身子当场折断,上半身更是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紫袍老道脚步不停。 每走到一尊什么面前,就像是拍瓜一样拍了拍这些神明的脑袋。 “这个也不行。” “不行。” “不行。” “还是不行。” “怎么都不行!!!” 紫袍老道怒火冲天,一巴掌将最后一尊神明的脑袋给拍碎。 后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化作了一捧黄土。 “气死贫道!气死贫道了!” 紫袍老道又抓住一尊神明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贫道答应了黄皮儿要给他找一尊神明,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行,该死,都该死!” 那神明奄奄一息的道:“我……我的脑袋声音是脆的……” “所以你更不行,更该死!” 紫袍老道冷冷的说了一句,一把将其捏死。 仅剩的那些神明们见此,顿时绝望的将脸贴在了地上。 闭上嘴巴,闭上眼睛,闭上耳朵。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 反正怎么都是个死。 还不如不明不白的死了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 庙宇内变得一片死寂。 一尊蛇首人身的神明忽然眼皮颤动了几下。 “我还活着,那老道士为何没杀我?” “我也活着!” “我也是。” 仅剩的五十八尊神明们齐齐发出灾后余生的庆幸。 “活着真好啊!” 下一秒。 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它们心中响起。 “没事,等会儿就死了。” (本章完) 第54章 种树 施肥 第54章 种树 施肥 翌日一早。 丹房内,气息灼热。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愣是看了一夜的丹炉都没合眼。 他现在虽然很想睡觉,可身体并不困。 再加上从天亮到天黑这段时间,是炼制天毒丹最的关键的时间,一到天黑,阴阳交替便是丹成的时候。 绝对不能出错。 否则,一旦出错,其他的什么水银,青铅这种玩意道观里倒是挺多。 可百死无生人上哪找去? 总不能跑一趟葬神坟,到阴土黄泉转一圈吧? 一旁,黄铜油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天毒丹能不能炼成,它都不怎么在乎。 反正这玩意又不是给它吃的。 要是陈黄皮真一颗丹药给观主放挺了。 那正好可以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晃荡晃荡。 当然,黄铜油灯心里是有逼数的。 天毒丹再毒,哪怕是能毒死仙人。 观主都能当豆吃。 更大的可能,或许真跟陈黄皮说的那样,以毒攻毒把观主的病给治好。 只是,观主究竟疯没疯。 黄铜油灯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也不敢去多想。 因为它已经完全确定,只要提起观主,哪怕在心里念叨说坏话,都会被观主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于。 黄铜油灯都怀疑。 每次出去巡山,以陈黄皮八句话不离师父的调调,会不会其实他走到哪,观主就盯到哪。 “咦!太可怕了!” 黄铜油灯打了个哆嗦。 一想到无论跟陈黄皮做什么,观主都在暗中默默看着,它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双眼睛更是在丹房的角落里来回巡视。 好似在找些什么似得。 “黄二,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观主藏在什么地方呢。” 听到这话,陈黄皮无奈的说道:“师父不在你看的那些地方。” “你不懂!”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伱虽然能修炼了,可眼睛却不如我的好使,即便你用我的灯油开了天眼,我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呢?” “比如观……主您来啦!” 黄铜油灯声音立马拔高,灯身上立马浮现出一张谄媚的笑脸。 陈黄皮却微微皱眉。 因为他看到师父道袍上沾着几片枯死的树叶,一头白发更是夹杂着几节树枝。 “大师父,你做什么去了,身上弄的这么脏。” 说着,就走上前给紫袍老道整理了起来。 吸溜。 紫袍老道吸溜着口水,得意的道:“种树!为师种树去了,种了一夜的树!” “种树?” 陈黄皮眼前一亮,赶忙道:“是山楂树吗?” “不是不是。” 紫袍老道晃了晃脑袋说道:“山楂树还没到,到了为师就给你种!为师种的是旧观里的那颗魔树!” “魔树?”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及那无数只赤红的恐怖魔眼。 “大师傅,你种它做什么?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它是死了,脑袋都被为师给拧下来了。” 紫袍老道得意道:“不过为师有的是办法给它弄活,到时候给它塞进你的肾庙里,镇住那黑烟,省的到时候你长得太快,肉质变柴。” “那它现在活过来了吗?” “不知道。” 紫袍老道挠头道:“反正为师给它挪了个新地方,又从新施了肥料,晚上再去浇浇水,肯定能活过来。” 说到这。 忽然间,紫袍老道歪了歪脑袋,盯着丹炉看了一眼。 “黄皮儿,你学会炼丹了?” “什么时候学会的?” “为师记得好像没有教过你才对。” 听到这话,陈黄皮不仅露出了和紫袍老道几乎一致的得意之色,极为自信的说道:“大师父,你虽然没教过我炼丹,可我却学会了怎么炼我!” “你炼丹的手法我已经全都学会了!” “什么?” 紫袍老道脸色大变,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 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老二就一直想趁着自己不注意,把黄皮儿给吃了。 现在黄皮儿居然学会了自己的炼丹手法。 那岂不是说,黄皮儿也要吃了黄皮儿。 “不行!绝对不行!” 紫袍老道喃喃道:“贫道好不容易把黄皮儿养大,可不能让他自己拔了自己的头筹!” “大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我是不可能把我炼成丹药的。” “为什么炼不成?” “因为没有丹方。” 天毒丹的丹方是以百死无生人作为主药,辅以其他药物,矿石金属,还需要按照特定的时间去炼制出天丹毒丹,再阴阳交汇方可成丹。 陈黄皮捉摸着,百死无生人是人,自己也是人。 那肯定有一副丹方可以用自己当主药。 只是这丹方该是什么步骤,该用什么辅药,要不要加水银,加青铅,该选择什么时辰炼,以他目前的炼丹经验还琢磨不明白。 想到这。 陈黄皮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大师父,你经常炼我,你该不会有炼我的丹方吧?” “没有没有!” 紫袍老道眼神闪躲,赶忙说道:“为师哪有什么丹方,就算有也不会藏起来,就算藏起来,也不会不告诉你,就算不告诉你,也不可能不教给你。” “你可是为师的亲徒儿啊!” “为师又不是你二师父,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你说是不是?” “是!” 陈黄皮点了点头。 可心里却在暗忖道:“师父说谎的时候就喜欢眼神闪躲。” 紫袍老道立马抬头看着丹房的屋顶。 “还喜欢抬头望天。” 紫袍老道低头看着脚下。 “疯了以后还多了个看脚下的坏习惯。” 紫袍老道闭上眼睛。 陈黄皮见此,顿时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真有炼自己的丹方! 紫袍老道闭着眼睛疯狂摇头,一边摇头还一边跑,眨眼间就从丹房里冲了出去。 待他走后。 黄铜油灯这才干巴巴的开口:“陈黄皮,观主该不会真有一道炼你的丹方吧?” 陈黄皮冷笑道:“呵呵,你说呢。” “那你……” 黄铜油灯心中挣扎,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陈黄皮虽然是自己的好朋友。 又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还经历过大大小小那么多事。 可自己是观主造出来的。 换句话说,是观主给了它一条生命。 虽说偏心了点,造黄一的时候用的是一整块十方无影金,造它的时候用的只是一些边角料混着首山铜敷衍了事。 可毕竟黄二这个名字是观主给的。 若是他把这个名字给了黄一,那自己就成了黄一了! 反观黄二,岂不是要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奴颜媚骨。 而自己看它可怜,偶尔传它几招,就让它心甘情愿的一口一个大哥叫着。 想到这,黄铜油灯猛地睁开眼,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不用说了,反吧!” “反什么?” 陈黄皮错愕的道:“怎么,等炼成天毒丹以后,你也要跟我去偷师父藏起来的丹方?” “偷丹方?” 黄铜油灯惊呆了:“不是,你为什么要偷丹方?” “你不懂!”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师父百年以后,净仙观就是我的了,可他年纪大了,开始敝帚自珍了,还想着留一手,我却不能教他如愿。” “我以后肯定是要收徒弟的!” “若是不会这炼我的丹方,我又该怎么去炼我的徒弟呢?” “你说是吧,黄二?” “是的。” 黄铜油灯平静的道:“所以你赶紧把天毒丹炼出来,我要吃第一口!” …… 另一边。 宋秋月等人却陷入了浓浓的不安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神明们呢?” “神明们去哪了?” 房间内,宋秋月盯着悬浮在身前的木质庙宇,面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赵海等修士站在一旁,同样不知所措。 天刚亮的时候。 宋秋月习惯性的和神明们沟通。 可却得不到回应。 一次如此正常,可次次都是如此就不对劲了。 神明们身上的香火本就在不停的流失。 宋秋月还以为,神明们是因为香火不足,所以陷入了沉睡。 可没想到没的不是香火。 是神明…… 整整六十尊神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连一捧灰都没剩下。 “现在是白天,没了神明,我们该如何和许州城联络?” 宋秋月银牙紧咬:“没了神明,若是那老道士对我们动手,又该如何自保?” “谁能告诉我,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赵海,你知道吗?” “还有你,你,你,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说啊!” 宋秋月心里惊怒交加,她问这些修士,更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说句不客气的话。 六十尊神明始终在她身边,如此诡异的消失,她却没有任何察觉,连一条狗都不如。 起码狗还能看家护院,知道叫两声。 赵海等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无奈的低下了头。 “小姐,您无需如此,许州那边一定会派人来救咱们的。” “没用了。” 宋秋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六十尊神明,就这样一夜之间连撮灰都不剩下。 能做到这件事的,唯有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如此看来,这老道士根本就不是什么灾祸,恐怕是劫。 是道劫! 如此道劫,即便是自己叔父带着许州牧的金印来了,也只能有多远跑多远。 城隍、神明…… 来多少都没用。 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或许只有一个。 “你们都出去。” “小姐?” “出去!” 宋秋月冷着脸,看着赵海等修士一个个退出房间,然后又将门带上。 她这才好整以暇的做了下来,拿出梳妆打扮的工具,便对着铜镜画起了眉。 (本章完) 第55章 仙道!仙道!(3更11w字求月票) 第55章 仙道!仙道!(3更1.1w字求月票) “小郎君,可否出来与秋月一见!” 宋秋月站在丹房外,轻声细语,听着人心里痒痒的。 她本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虽不及十二夫人那般风情万种,却有着这个年龄女子独有的美好窈窕。 再加上精心打扮了一番,黛眉弯弯,眼波流转之间更让本就不俗的气质更加夺目。 陈黄皮就是她认定的生路。 她觉得,那老道士如此疼爱这陈黄皮,若是自己成了他的女人,肯定不至于无声无息的就没了。 至于原本她身上宋家与李家的婚约。 这时候提起,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突然。 咿呀一声。 丹房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宋秋月眼前一亮。 可紧接着就看到一盏油灯探出了头,那油灯金灿灿的,上面满是牙痕,看起来极为破烂。 “陈黄皮要炼丹,没空理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宋秋月顿时失望,不过她却知道,这油灯也极为不凡。 是那放出金光,连神明都渴望得到的异宝。 因此,即便被如此不客气的对待。 宋秋月也不敢表现的不自在。 反而,她乖乖的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秋月见过黄兄。” “呦,还挺会叫,再叫一声听听。” “秋月见过黄兄。” 宋秋月只感觉那油灯的一双贼眼,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好似要把自己看光。 这让她十分恼怒。 “劳请黄兄替秋月转达一声,秋月曾拜过一位大家为师,略懂炼丹之法,若是小郎君不嫌弃,秋月亦能为小郎君打杂分忧。” “你还懂炼丹?” 黄铜油灯将眼睛从宋秋月的腿上挪到了腰上:“你且说来听听,这丹是怎么个炼的,一炉出多少丹,每一粒丹药又有多大。” “回黄兄。” 宋秋月淡淡道:“炼丹之道,自天变之前便以存在,虽修行之路迭代,古法不通,可丹道却换骨不换皮。” “一炉成丹之数,虽有不同,却也以阴阳区分。” “阴为六,阳为九。” “六六之数,九九之乘,皆是如此。” “至于丹药有多大,倒是不曾听过这般说法,只知以小为佳,过小为次,过大为残。” 说完,宋秋月又有些意犹未尽的道:“这只是一些基本常识,若真要讲丹道,却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很显然。 宋秋月是真的懂炼丹。 她也不可能不懂。 在大康,女子不得科举,因此注定没法像宋天罡那般牧守一州。 修到元婴以后基本上也就没什么追求了。 炼丹作画,联姻生子,等八百年寿元一到便立地成神。 这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宋秋月早早就拜了一位炼丹大家为师。 她此刻说的全都是真话。 反正黄铜油灯是分辨不出来。 这些话听在它耳中,让它把眼睛从宋秋月的腰上立马移到了脸上。 “黄兄为何如此看着秋月?” “因为伱说的太好了!” 黄铜油灯兴奋的道:“我就知道陈黄皮炼丹的路数不对,哪有比两个人头加起来都要大的丹,还天毒丹,这玩意除了观主谁能一口吃下去,我非得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多谢黄兄。” 宋秋月松了口气,没想到到头来让自己搭上话的,居然不是自己的美貌,而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炼丹之术。 然而。 她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黄铜油灯诧异的说:“你谢本灯作甚?” 宋秋月怔了怔,说道:“黄兄为秋月引见小郎君,秋月难道不该说声谢?” “小娘皮,谁是你黄兄?”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灯一闻就知道,骚味都憋不住了,还为你引见,这里是净仙观,你算个什么玩意。” 能出来见这宋秋月,还是陈黄皮让它出来看看怎么个事。 否则的话,以黄铜油灯那连索命鬼都不太瞧得上的性子,能跟这宋秋月废话? 还是那句话。 在陈黄皮面前,它是黄铜油灯。 可换做他人,那它便是九冥神灯。 至于观主,不提也罢! 啪的一声。 黄铜油灯直接把门关上。 只留宋秋月站在丹房外,双手死死攥紧了衣角。 这破灯。 也该杀! 而就在这时。 丹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陈黄皮拎着黄铜油灯走了出来。 “小郎君你来了!” “听说你很懂炼丹?” 陈黄皮上下打量着这宋秋月,又砸吧着嘴说了一句:“你比昨天还好看,你真漂亮。” 听到这话。 宋秋月立马微微欠身,穿着合身的襦裙立马就往下坠了坠。 再一看那黄铜油灯,就这么一会功夫,灯身上就多出了一个拳印。 她哪里还不明白。 这少年郎定是动了春心。 “小郎君的话好生直白,秋月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宋秋月粉颊绯红,像是少女怀春一般。 顿时,陈黄皮只感觉心跳加速的更厉害了。 他忍着不适,说道:“你不用这样与我客套,我且问你,刚刚那些炼丹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秋月所言。” 宋秋月自贬道:“听黄兄说小郎君精通丹道,秋月虽不精,却也有些肤浅之见,若是说错,还请小郎君见谅。” “我不能见谅。”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你既知我精通丹道,还要在我面前卖弄,简直可恶之极。” “尤其是你说的什么炼丹之法。” “什么小就是美,大就是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最好不要炼丹,否则别怪我砸了你的丹炉!” 说到这,陈黄皮有些生气。 他的炼丹手法全都学自师父。 说他不对,那就是说他师父不对。 师父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不对! “你给我听好,是药三分毒,丹药也是药!” 陈黄皮说教道:“一炉炼那么多粒丹药,只会分散药力,丹就要越大越好,大就是好,大就是美,我言尽于此,你切莫自误!”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小娘皮说的有道理。” 黄铜油灯挣扎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它见陈黄皮炼丹。 虽然是按照那天毒丹的步骤来的。 可真火是它出出。 药材也是它加的。 陈黄皮全程就掐了几个法决,控制了一下火候。 其他的好像都交给九龙炼天炉了。 反观人宋秋月说炼丹,那叫一个有理有据。 怎么看都是陈黄皮搞错了。 陈黄皮有些不悦,皱眉道:“黄二,你之所以会这般想,是因为她的丹道是邪道。” “邪道听起来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全是歪理。” “我就不一样了,我精通药经,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而且我还是炼丹天才。” “净仙观是修仙正派,那我的丹道自然就是正道。” “一切以我为准!” 这一连串的话说完,黄铜油灯有没有信不知道。 宋秋月反倒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 不过她仔细一想。 这净仙观就是个魔窟,和修仙正派根本就扯不上半点关系。 也罢,便顺着这陈黄皮说吧。 心念及此,宋秋月便勉强笑道:“是,秋月入了邪道,今日一见小郎君,才知何为正道天骄,若是能日后能经常跟随小郎君身旁,沐浴正道光辉,那也死而无憾了。” “你知道就好。” 陈黄皮被人这么一夸,顿时洋洋得意了起来。 可下一秒。 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杀心跳的更厉害了,他皱眉道:“你想经常跟在我身边?” “是,秋月心幕正道,自然想要经常伴于正道左右。” 宋秋月说着她都觉得极为羞耻,极为不要脸的话。 如此明显的暗示。 这小郎君应该听得懂吧。 “我懂了。”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赖账对吧?我说我为何一见你就起了杀心,我的两座铜钱山呢?赶紧给我!” 昨日差不多也是这时候。 他和宋秋月等人立下字据,勾魂册上写的清清楚楚。 宋秋月以两座铜钱大小的山作为报酬。 而且主动说了只待一天。 现在正好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宋秋月闻言,脸色忽然一变:“铜钱山……这……” 她来时一颗心只在陈黄皮身上。 此刻却忽略了这件事。 “小郎君,我乃清河宋家之女,定不会食言而肥,还请……” “少废话!” “你是清河宋家之女,我还是我师父的徒儿呢!要么还钱,要么偿命!” 陈黄皮眼睛一瞪,小脸一冷,剑指一并,一道锋锐到极致的剑气便瞬间冒出三尺长。 剑气凌然,锋锐无匹! 宋秋月只看了那剑气一眼,体内的元婴便瞬间感到一阵刺痛。 这剑气…… 还有那夹杂着诛邪,斩魔的剑意。 她浑身都在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黄皮,然后又硬生生的低下头。 心中便如惊涛骇浪。 又似天崩地裂一样。 是太岁斩魔…… 这是太岁斩魔剑法,是宋家收藏的一式残存剑招。 若只如此也就算了。 可这这太岁斩魔是古法。 如今的修士一练便要化作邪异。 而这陈黄皮是今时的修士,却练成了古时的法。 而且还将其修炼的如此恐怖。 偏偏还没有化作邪异。 宋秋月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修士修行到元婴就断了,只能转而成神的路在这十万大山,净仙观的一个少年身上又走通了。 仙道…… 这是仙道…… 一想到这,宋秋月的双腿都止不住在抖。 “黄二,她怎么了?” 陈黄皮见宋秋月如此异样,顿觉疑惑不已。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兴许是你杀气太重了,她被你吓的失禁了也说不定,要我说直接宰了得了,阿鬼不是昏迷不醒吗,正好给它补补,哦,还有那几个修士也别忘了,他们也都签字了。” 陈黄皮道:“放心,我肯定不会忘记。” 新书榜杀到前二十了,最高的时候13名,感谢大家。 承诺的万字更新,今天送上。 周四,周五都是万字更新,周末的话我要去我未来丈母娘家,所以周末两天都是正常两更,6-7千字这样。 然后这个铺垫剧情基本结束了,明天的更新开始进入小高潮。 抱歉再让大家看一天的日常啦。 (本章完) 第56章 黄二,你怎么看? 第56章 黄二,你怎么看? 此刻,见陈黄皮满脸杀机。 宋秋月无比的后悔。 她才十八九岁,就已经是元婴修为。 她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近八百年的享受日子。 如今,又发现陈黄皮竟然能修古法的秘密,更是要想尽办法都要苟活着。 她怕死,更不想死。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顾及面子,让赵海等修士待在客房里,省的看到她献媚的一幕。 要是他们在。 或许众人齐声哀求,还能说服陈黄皮。 至于动手反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因为她不想死。 宋秋月瘫坐在地上,抓着陈黄皮的裤腿哀求道:“小郎君,你求财,我求生,为何要动手杀人。” “你还有脸说,你欠债不还,我凭什么不能杀伱?” 陈黄皮不爽的将其踹开。 宋秋月半匐在地上,流着泪道:“我清河宋家富可敌国!哪怕只是许州一处,光是堆的比你这玉琼山都大的铜钱,都能把方圆百里都填平。” “你不杀我,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连我都可以给你。” 宋秋月苦苦哀求,俏脸上满是清泪。 她本就绝美,又特意穿了一身素,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要是换做别人,此刻估计心都要化了。 还好遇到的是陈黄皮。 他只有两颗心。 一颗叫良心,半软半硬,做好事的时候才跳一跳,稍稍用力就能按下去。 一颗是杀心,硬如钢铁,一旦发作起来那可是要见血的! 陈黄皮见宋秋月如此,不由得暗自摇头。 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若是不给钱,那就要偿命。 现在拿不出钱,又不想死,那一开始就约定好另做别的赔偿法就好。 不过,这种善意他已经在汤婆婆那些残民身上给过一次了。 要是频繁发善心。 那他的善心就不值钱了。 想到这,陈黄皮便摇头道:“你又不值钱,要来有什么用?” “陈黄皮,你还是少年。” “你不知道女子的好。” “若你放过我,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宋秋月说着羞耻万分的话,一咬牙,细嫩的柔夷便搭在了胸前的一根细带上。 她为了献媚,在衣服自然也做了心机。 只需轻轻一拉那细带。 年轻美好的身躯便会展露无遗。 “你这人好奇怪。” 陈黄皮疑惑不已,便扭头看向黄铜油灯:“黄二,你怎么看?” “我正在看!”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一点细节。 宋秋月见此。 顿时惨笑一声,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拉住胸前的细带,猛地往下一拉。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皱眉,看向了道观之外。 净仙观虽不大,没法跟晚上的旧观相比,可真要算起来,有主殿,有偏殿,有客房,有丹房,有厨房,还有一些放着道经的杂物房,再加上入道观的过堂大门,比起一般的道观肯定是大上许多倍的。 此时,数十名穿着和赵海等人一般衣物的修士,像是逃命似得冲了过来。 他们凌空飞渡。 快到肉眼完全看不清。 似风似电。 眨眼间就冲进了净仙观之中。 一进来,就催动法力大喊了起来。 “小姐,你在这道观里吗?” “小姐,小姐……”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宋秋月面色狂喜,哪还想不到定是先前神明向许州城内求救,叔父知道后派人来救自己了。 眼下那老道士好似不在。 或许真有逃生的机会。 可下一秒。 当那数十名修士现身的时候,宋秋月却仿佛被泼了一碰冷水,再也喜不出来了。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这十万大山太恐怖了,白雾,好可怕的白雾。” “白雾里有东西,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数十名修士,两股战战。 他们全都被吓破了胆。 移民之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半点马虎,按理说他们应该天一亮就到此处集合。 可昨日遇到的那白雾,却恐怖无比。 无物不吞,万物皆吞。 神明们还没出手,那白雾之中就响起了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人气,人气!” 那声音癫狂到了极致。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上绣红梅点点,黑边打底的老道士从雾里走了出来。 那老道士一出现。 就对着所有的神明用力一吸。 四十尊神明身上的香火,全都汇聚成一道烟柱,没入了那恐怖的老道士口中。 紧接着,那老道士好像抽了风似得。 身上的白色道袍忽然就变成了紫色。 紧接着,就猛地对着那近万凡人一挥衣袖,所有凡人全都瞬间消失。 “老二,我不会让你吃饱的!” 可话刚说完,就顿时变作白色。 “老大,你太坏了!” 老道士疯狂的大吼:“我要吃人,我要吃人!你不让我吃,你怕我变得更厉害,然后在我面前伏低做小,你输不起。” 下一秒,却又化作了紫色。 “你才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吃饱以后肯定会趁我不注意,拔了黄皮儿的头筹,我是好师父,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老道士就像是体内有着两个意志一样,疯狂交替出现。 白色和紫色不停将道袍变化。 直到最后,道袍上变得一半白,一半紫。 老道士脑袋一歪,从脖子处又长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脑袋。 两个脑袋一个愤怒,一个疯狂。 疯狂的那颗脑袋说:“我才是好的,你想把他炼成丹,你最坏!” 愤怒的那个脑袋说:“我还没有炼成,我现在不坏,可你天天都想吃黄皮儿,你一直都坏!” “你放屁,我那么疼爱黄皮儿,我才是他的好师父!” “胡说,你只会做糊糊,而我会做贡品,我才是好师父!” 忽然两颗脑袋同时扭头看向一众修士和神明。 “你们来说,谁是黄皮儿的好师父?” 修士们齐声道:“是你,是大师父,你才是黄皮儿的好师父。” 神明们齐声道:“胡说,黄皮儿的好师父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师父!” 两颗脑袋就这样操控着神明和修士,一波一波的互相指责。 互相谩骂。 互相诋毁。 直到天黑以后,那老道士体内的两个意志才达成了一致。 修士们道:“老三最坏,不能让他出来!” 神明们道:“他最疼黄皮儿,比我们还疼,他还会做葫芦。” 然后,那个愤怒的脑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黄皮儿不让我乱吃,我已经不吃人了,就算老三出来,黄皮儿也是爱我的。” 疯狂的脑袋顿时慌了神。 “那我怎么办?要不我也不吃……不,我饿,我好饿……” “啊啊啊啊!!!” “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那疯狂的脑袋发出凄厉的吼叫,然后猛地向着另一颗脑袋撞了上去。 两颗脑袋顿时合二为一。 老道士身上的道袍也登时化作了紫色。 似乎白色的那个意志真的去琢磨究竟要不要放弃吃人的念头了。 紫袍老道也紧接着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修士和神明们一遍遍的大喊道:“大师父才是陈黄皮的好师父,整个十万大山都知道,大师父是好的,是善的,二师父和三师父都是坏的,尤其是老三,他最坏!” 整整喊了一夜。 直到天亮以后,他们才恢复了自由。 然后,这才一路逃命似得找到了宋秋月。 只是。 宋秋月却不是他们的救星。 反倒他们才是宋秋月的救星。 “你们身上有钱吗?” “钱?” 众修士闻言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没钱你们来做什么?” 宋秋月勃然大怒:“滚,都滚!本小姐都要死了,你们也都去死!死!全都死吧!” “小姐何出此言?” 修士们下意识抬头,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将脑袋低下去,一个个面孔惊恐。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宋秋月衣衫半解,清泪满面,好似被人欺凌,羞辱了似得。 这可是世家女,是贵人。 身边更是有赵海等修士护卫,还有六十尊神明为其保驾护航。 谁那么大的胆子,难道不怕死吗? “你们就不该来!” 宋秋月绝望的闭上眼。 她本以为来的是自己师父派来搭救自己的人。 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原本先后脚出发的移民队伍。 移民没了无所谓。 连带着四十尊神明身上的香火都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虽说就算香火旺盛对上那诡异的老道士,也不过是一个呼吸就化作飞灰的事。 可有总比没有强吧。 见宋秋月开口闭口都是钱。 有修士忍不住开口道:“小姐,钱是给凡人用的,我等皆是元婴修士,若是看上什么,凡人自会乖乖奉上,根本就用不到这种俗物。” “俗物?” 宋秋月像是疯了一样的大笑:“能买本小姐命的钱被你叫做俗物?” “没钱就得死,有钱才能活!” 听到这话。 陈黄皮认同的开口道:“不错,要是你们拿不出钱,不止你们小姐会死,还有客房里的那些修士也得死。” “放肆!” 有修士大怒,便要开口呵斥。 可还没说出来,宋秋月便隔空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闭嘴!” 后者不可置信的捂着嘴,赶紧低下了头。 “小人罪该万死!” “你死有什么用?” 宋秋月呼吸急促,愤恨的说:“钱,本小姐要的是钱!能堆成两座大山那么多的钱!” “是铜钱!” “对,铜钱。” 宋秋月走到众修士面前,全无体面的哀求道:“你们想想办法,给我弄来那么多铜钱好不好?本小姐让叔父封你们做官,封你们做神明好不好?” 她已经有些疯癫了。 像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人。 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 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我想起来了,我还是练气修士的时候,身上有一些铜钱。” 说着,他就一拍腰间挂着的人种袋。 然后一串铜钱就飞了出来。 宋秋月激动万分,捧着那串铜钱对陈黄皮道:“我先还你一部分钱,剩下的再给我些时间可好?” 话音刚落。 一道剑气瞬间斩向她捧着铜钱的双手。 鲜血喷涌而出。 两只纤细白嫩的小手,顿时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57章 半日之期 第57章 半日之期 “啊……” 宋秋月惨叫一声,其余的修士们脸色大变,一个个愤怒的看向陈黄皮。 “你竟敢……” “都闭嘴!” 宋秋月忍着痛,赔着笑,不管地上的断手,直接跪在了陈黄皮面前,亦步亦趋的说道:“陈黄皮,你愿意收留那些残民,你很善良,为什么不能把伱的善良分我一些呢?” “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陈黄皮冷冷的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半天,我只给你半天时间。” “我知道你们能通过神明联系到你叔父,现在就给他传信,让他派人把铜钱送来。” “否则,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宋秋月却惨笑道:“这玉琼山附近全是白雾,有这白雾阻拦,我如何与我叔父联系?” 听着这话。 陈黄皮有些诧异,白雾还能阻挡神明和外界的联系吗? 他怎么不知道? 于是,就将目光看向了黄铜油灯。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黄铜油灯很无奈,这可是二观主搞出来的,二观主比大观主恐怖多了,也疯多了。 要是说了那句让他老人家不开心。 到时候挨啃的还是它。 陈黄皮见此,便道:“黄二什么都知道,它都不知道白雾能阻拦神明,那就是你在说谎。” “我句句都是真话。” 宋秋月道:“那白雾极为诡异,神明出手都无法将其驱散,连碰都不能碰,否则便会被其吞噬。” 说着,宋秋月一咬牙,就对一修士使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连忙拿出一样法宝,对着玉琼山外环绕的浓浓白雾打了过去。 陈黄皮看向过去。 只见那法宝瞬间没入那白雾之中。 紧接着,白雾便当场散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后方茂密的山林。 “这……” 宋秋月瞪大了眼睛,慌忙解释道:“这白雾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这不对,这不对,这……” “这白雾有什么不对?”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自陈黄皮身后响起。 那些修士们瞪大了眼睛,全都止不住的颤抖,竟直接跪了下来。 是他…… 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而且还是白色的,最疯狂的那个。 陈黄皮看到那些修士们的,便不解的说:“二师父,我正在忙正事呢,你把他们都吓到了。” “为师又不吃人,怎会吓到他们。” 白袍老道和蔼的笑了笑,冲那些修士们露出尖锐无比的细密牙齿。 “你们说是不是?” 所有修士,甚至那些神明们都下意识的齐声开口:“是,二师父最好,大师父最坏,三师父更坏!二师父才是陈黄皮的好师父!” 这并不是白袍老道扭曲了他们的意志。 而是身体完全记住了这些话。 一见到白袍老道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宋秋月见此,心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这老道士口口声声说不吃人。 可她分明看到,那老道士眼中压制不住的饥饿和疯狂。 下一秒,似有所感一般,白袍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秋月,说道:“小女娃,刚刚是你说这白雾不对是吧?” “我没……” “别怕,虽然你细皮嫩肉,适合小火慢烤,可贫道又不吃人。” “说吧,说说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对不起,是我胡说,是我胡说!” “白雾就是白雾,白雾没有任何不对。” 宋秋月瘫坐在地上,无助的摇头。 白袍老道笑容依旧:“居然如此,那就传信吧。” “是是是。” 宋秋月崩溃的道:“我现在就给许州城那边传信,我现在就做。” 说着,她就沟通四十尊神明。 神明们自然不敢不照做,它们是神明,却也是修士立地成神。 修士也是人。 是人就怕死。 神明们催动所剩不多的香火,发动神力试图穿过白雾向许州城传信。 虽然知道不可能。 但这诡异的老道士开口,它们敢不做? 只是当神念没入白雾。 所有的神明都愣住了。 因为真的有声音在给它们回应。 只不过,是白袍老道的声音。 “你们还真传啊?” …… 另一边。 许州城内。 宋府之中,以往的清净淡然的意味被死寂所取代。 上上下下几千名家奴侍女。 连同宋天罡的子嗣,小妾们全都噤若寒蝉。 因为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件让许州牧,宋天罡都勃然大怒的事。 日出到这会儿功夫。 已经有几位身居要职,在外面被称作大人的人物被带进了宋天罡的书房。 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书房内。 哗啦一声。 一个瓶被宋天罡重重的摔在地上。 “近万民移民,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许州城外,” “而你们却连是谁干的都查不出来。” “本官要你等有何用?” “废物,都是废物!” 个个身穿大红官袍的官员低着头,任由宋天罡劈头盖脸的痛骂。 “四十尊神明呢?” “还有那些修士呢?” “谁能告诉本官,他们都去哪了?” 这事可大可小。 整个许州城都是宋天罡的一言堂。 他一声令下,这事完全压的下来。 甚至现在整个许州城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问题来了。 宋天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些移民昨天就已经进了十万大山,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许州城外。 而且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那些移民的记忆全都被抹去了,神明们也无法恢复,否则定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择一残民交给城隍大人,或许可以回溯昨夜的经过。” “回溯个屁!” 宋天罡勃然大怒,养气几十年的风度全都不顾了,怒道:“要是能回溯,本官至于把你们这些废物叫进来?” 许州城的城隍是他的七叔公。 是从京城宋家来的。 若是公事,比如先前让林业等人去十万大山寻找污染源,挑动城内百姓的情绪,以收割赋税,那七叔公自然会帮他。 可这是私事。 又和那变异神像身上隐藏的成仙的秘密有关。 给他一万个胆子。 他也不敢去找七叔公。 没有回溯出什么东西还好,要是真的回溯出来一些不该回溯的东西。 那整个宋家都要拿他是问。 神道只是无奈之选。 仙道才是宋天罡的野望。 就算要让宋家知道,那也是他参悟了成仙的秘密,修成了仙以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甚至于这些日子。 宋天罡每日都随身携带着金印。 因为只有金印加身,他才是堪比城隍的一洲之牧,他的一言一行,他所见过的人,都会被金印上那无穷无尽的人气所扭曲。 也正是因此,七叔公才发现不了他的所作所为。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仆人走了进来。 宋天罡眉头一皱,对那几人呵斥道:“此事本官暂且压下,去把那些移民们安排妥当,否则尔等这身大红官袍也不用穿了。” “如何安排?” 众人苦笑,是杀是放倒是给个准的。 这安排说法可大了去了。 宋天罡深吸一口气:“抹去记忆,该坐牢的坐牢,该回家的回家。” “滚吧。” 众人这才连忙退了出去。 仆人见此,摇头道:“大人,秋月小姐还没回来。” “我知道。” 宋天罡阴沉着脸,端起一杯茶便喝了一口:“按照先前的惯例,她应该马上就要传信回来了吧?” “是,您喝完这杯茶以后就要传信回来了。” “呵呵。” 宋天罡冷笑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身影一闪。 再次出现的时候,便是在宋府的一间屋子内。 那屋子从外面看只是寻常。 可里面却大的吓人。 一尊尊神明们盘坐在其中,人气旺盛到空气中都在逸散着。 宋天罡早就已经修到了元婴的极致。 他无视这些人气,只是走到那些神明面前。 “见过大人。” 神明们不敢托大,全都行了个礼。 “一直在和秋月联络的是谁?” “回大人,是我。” 一尊约莫四十岁左右,头戴儒冠的神明走下了神坛。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看了这神明一眼,腰挂的金印顿时射出一道金光,瞬间没入这神明的双眼之中。 那神明忽然僵住,双眼茫然一片。 紧接着,神明便张开口,发出了宋秋月的声音:“叔父,我是秋月啊,你怎么只派来了四十尊神明,太少了,再来一些,再来一些。” “四百尊够吗?” 宋天罡道:“许州城内有数千尊神明,除去七叔公外,还有四尊县城隍,我看还是一并派去吧。” “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 说完,宋天罡一把拍碎那神明的脑袋。 道道人气,顿时卷入他的金印之中, 金印在身,宋天罡在许州城内便是堪比城隍一般的存在。 其余神明见此,一个个全都低下头,仿佛没有看到。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走出屋子。 随手一挥,原本被这些神明们吸食的人气,便仿佛有了意志一般,直接将所有神明都困在里面。 屋外,仆人站在一旁。 宋天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后来派去的五十尊神明还能联系上吗?” “能联系的上。” “把它们叫回来吧。” 仆人怔了怔:“是,我这就去做,那秋月小姐呢?她的命牌还在。” 言下之意就是人还活着。 难道就这样不管了? 宋天罡忽然笑了一声道:“她是宋家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现在还不是接她回来的时候,且等一等吧。” “小人明白了。” 仆人心中明悟,等命牌碎了时候就到了。 (本章完) 第58章 三师父?是你么!(3更12万字求月票 第58章 三师父?是你么!(3更1.2万字求月票) 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后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 日月交替,阴阳流转。 客房内。 宋秋月的双手已经恢复如初。 陈黄皮的黑烟被他关进了肾庙之中,因此那剑气中并没有夹杂着一丝黑烟,也就伤不到宋秋月的本相。 对于元婴修士而言。 魂魄不变,肉身便只是皮囊。 但魂魄是魂魄,本相是本相。 本相是一个生命的本质模样。 如果本相动了,那生命就会随着本相而改变。 简而言之,如果陈黄皮将宋秋月的本相劈成两半,那她即便活着,也是分为两部分活着,而且无法生长,也无法将两部分接在一起。 因为她本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出去吧。” 宋秋月心如死灰的坐在屋内,再看那些修士们顿觉生厌。 已经没救了。 再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了。 半天时间稍纵即逝。 再过一会儿,那个满嘴歪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邪性的陈黄皮就会过来砍掉她的脑袋。 而她,十八九岁的年纪。 她很后悔,她很不甘。 她在陈黄皮的身上看到了修仙的路。 却只能默默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修士们对视了一眼,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所有人退出客房。 一个个的心灰意冷的坐在地上。 在外面,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元婴真君,是许州牧宋天罡的家仆。 可在这净仙观。 元婴真君比凡人都多。 死的也更快。 此时此刻,丹房之中。 陈黄皮看着九龙炼天炉内的即将形成的天毒丹,不由得心情激动万分。 紧接着,呼的一声。 陈黄皮手掐法印,九龙炼天炉的炉鼎顿时大开。 丹炉中,一颗有两个人头大小的天毒丹正滴溜溜的旋转。 丹身上呈现出一片混沌的灰色。 比未成丹之时还要浓郁无比的异香,瞬间弥漫了开来。 陈黄皮不由得意的道:“黄二,你闻到了吗?我这天毒丹的味道如何?” “香,香极了!” 黄铜油灯只闻了一口,便感觉口齿生津。 若不是知道这是天毒丹。 它都想上去啃一口了。 “等等……” 黄铜油灯忽然意识到不对:“陈黄皮,你不是说天毒丹丹成以后无色无味吗?你该不会炼错了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也愣了一下。 他一脸错愕的盯着那颗巨大的丹药,丹药通体都是灰色的,上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膜弧流转,而且奇香扑鼻,确实对不上无色无味的描述。 “难道我炼错了?” 陈黄皮拿出七十二密丹解,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顿时让他苦恼了起来。 炼丹的步骤没问题。 炼丹的材料也没问题。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黄铜油灯开口道:“别想了,肯定是伱炼丹手法的问题。” “不可能!” 陈黄皮摇头道:“师父就是这样炼我的,我的手法不可能有错才对。” “本家,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黄铜油灯试探性的说道:“就是,观主炼你的时候,用的根本就不是炼丹的手法。” 其实,它早就想说了。 炼丹无外乎是增长修为,修补身躯,又或者是如剑丹,器丹等外丹所用。 听起来很奇异。 可观主需要吗? 就算观主想要炼丹。 那也是以天地为炉,日月做火,如此才勉强跟观主沾边。 至于什么炼丹手法。 恐怕只是单独用来炼陈黄皮的吧?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他立马就回过味了。 “黄二,难道我真的炼错了?” 陈黄皮失落无比。 “别伤心,你不会错的。” 黄铜油灯安慰道:“你炼丹天才,精通丹道,又博览群书,大就是美,大就是好,一切以你为准。”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涨红了脸,恨不得把脑袋塞进丹炉里。 第一次炼丹就遭遇如此重大的打击。 这让他不禁伤心又难过。 伤心的是,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什么炼丹天才。 难过的是,天毒丹没炼成,就治不好师父的病。 他每日出去巡山采药。 不就是为了治好师父。 现在全都落了空。 “黄二,我真没用。” 陈黄皮坐在了地上,将脑袋迈进了胳膊里。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慌了神。 “陈黄皮,你别难过。” 它见不得陈黄皮伤心。 便心软的安慰道:“虽然你不是炼丹天才,也不精通丹道,而满嘴歪理,喜欢显摆,但你第一次炼丹就炼出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已经很厉害了。” “我明明都是按照步骤来的。” 陈黄皮抬起头,眼眶通红,难过的说道:“你看,它明明被我炼成了,可是它不是天毒丹。” “它可以是!” “天毒丹不长这样。” “那就以你为准。” 黄铜油灯道:“你说它是天毒丹,那它就是天毒丹,谁敢说个不字,我直接用真火烧死他。” “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说谎。” “谢谢你黄二,你烧他们的时候记得让我看看,这样我会更开心。” 经黄铜油灯这么一开导。 陈黄皮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 他不再难过,又恢复了少年朝气蓬勃。 站起身,走到那两颗人头大小的灰色丹药面前。 陈黄皮不禁说道:“黄二,这东西应该也能算作丹药吧?” 虽然可能炼的不是天毒丹。 但好歹是个丹。 黄铜油灯也认可:“丹药肯定是丹药,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要不你吃一口试试?”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记得,之前黄铜油灯说过,等天毒丹炼出来以后它要尝第一口。 可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丢了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算你有良心。”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加了那么多毒药,还有水银,青铅,还有个阴土黄泉催生的百死无生人。 傻子才会吃呢。 虽说,确实挺香的…… 而就在这时。 忽然,丹房的门被推开。 白袍老道走了进来,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香,真香! 比黄皮儿还要香。 是那种霸道无比的香。 闻着就流口水。 “黄皮儿,丹炉里是什么东西?” 白袍老道直勾勾的盯着那枚灰色的巨丹。 口水更是忍不住往下流淌。 陈黄皮解释道:“二师父,这是我炼的丹药,但是炼失败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管它是什么东西。” 白袍老道贪婪的说:“为师饿了,为师要吃了它!” 说着,白袍老道便一招手。 那巨丹瞬间出现在面前,被其一把抱住。 “二师父,这丹可能有毒,不能吃!” “不能吃?” 白袍老道怔了怔,然后冷笑道:“真的不能吃吗?” “真的不能吃。” “我看,不是不能吃,是不能给为师吃吧?” “啊?” 陈黄皮愣住了。 白袍老道愤愤的道:“为师就知道,你心里向着老大,更向着老三,这丹药那么香,肯定是给他们准备的,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为师!” 陈黄皮道:“二师父,我心里有你。” “那你让不让为师吃?” 白袍老道抱着丹药不松手:“你要是不让,那就是没有。” “哎……” 陈黄皮重重的叹息一声,二师父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了。 他还能怎么说。 “我先尝尝,要是有毒的话二师父你再吃。” 此话一出, 白袍老道顿时冷笑不止。 看吧,他就知道黄皮儿学坏了。 想吃独食了! 索性直接将口水往丹药上一抹。 陈黄皮震惊的说:“二师父,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我怎么吃。” “桀桀桀。” 白袍老道桀笑道:“黄皮儿,你要是吃了,为师还吃什么?” “好好看,好好学,跟为师比起来,你还是太嫩了!” 说罢,白袍老道直接张大了嘴巴。 比两个人头还要大小的丹药,在他的嘴巴面前,简直就像是一颗葡萄般小巧。 咕咚一声。 白袍老道直接将整颗丹药吞入了腹中。 那丹药将他的肚子撑得很大。 却眨眼间就平复了下去。 陈黄皮干巴巴的道:“二师父,你感觉怎么样?” “很润,不卡嗓子。” 白袍老道一张嘴,丝丝灰雾从嘴巴中冒出,又被其猛地一吸入了肺中。 可呼吸之间,灰雾却越冒越多。 眨眼间就成了一副吞云吐雾的模样。 “劲还挺大!不错,为师很喜欢!” 白袍老道大笑三声,便步迈出了丹房。 临走前还不忘记猛吸一口,将所有的灰雾都吞入口中。 陈黄皮担忧的道:“二师父该不会有事吧?” 黄铜油灯道:“观主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有事,你炼的又不是天毒丹,怕什么。” “不行,我要去看看。” …… 走出丹房。 白袍老道便浑身都被灰雾所包裹。 “这灰雾,怎么有股怪味?” 白袍老道又吸了一口入肺,细细品味,疑惑不已的说道:“要不是颜色不对,我都以为是老三的青雾了。” “等等,这……这就是老三的青雾!” 话音刚落,那灰雾眨眼间就化作了青色。 轰隆隆…… 巨大的雷霆将夜空炸的一片银白。 整个净仙观上空不知何时,已然变化成了紫白二色。 极致的紫,疯狂的白。 这一刻,无数邪异,乃至于灾祸,甚至是比灾祸更恐怖的存在,全都暴露在了紫白二色的天空之下。 所有的邪异全都在瑟瑟发抖。 好似天崩地裂了一样。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冲出丹房,便看到自家师父穿着的那身白色道袍被染成了青色,面容狰狞,扬天怒吼,浑身都在抽搐。 轰隆隆。 雷声贯穿天地。 净仙观内的那些残民,那些修士,还有狐狸山神,全都忍不住走了出来。 一出来,便被这无比震撼的一幕夺走了心智。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诡异的老道士,怎么忽然变成了青色? 这十万大山的天,怎么又成了这幅鬼样子? 陈黄皮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盯着浑身青色的师父,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三三……” “观观观观观……” 黄铜油灯也在结巴。 亲娘啊,还让不让灯活了。 观主疯了以后有个大观主,二观主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没想到连三观主都都冒出来了。 这还不如反了得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被这一幕震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那浑身被染成了青色的道人,却咬牙切齿,狰狞的说道:“黄皮儿,为师是你大师父,长幼尊卑,不能乱!” “大师父?” “啊啊啊!是二师父!不是你大师父!” 忽地一下,另一个脑袋冒了出来,疯狂的大叫道:“老三,你出不来就玩阴的,你不要脸!” 可紧接着,两个脑袋你看我,我看你一眼,对着那紫白二色交织的天空猛地一吸。 整个天空便像是飘在锅里的一层油膜,瞬间被其吸入了口中。 紧接着,长了两个脑袋,却浑身被染成了青色的观主眼睛一瞪,两脚一蹬,身子一僵,便直勾勾的倒了下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磕磕绊绊的说:“陈黄皮,是我出现幻觉了么?你你你……” “你真的给观主药翻了!” 这三章不好写,本来写了另一个版本,都写了快一万字了,又删了,重写了这三章。 算起来一晚上写了近两万字。 现在是凌晨6点10分。 大家先看着,有什么问题还有错别字我晚上回来看看,再修改修改。 见谅。 (本章完) 第59章 上架感言 第59章 上架感言 写在前头:上架感言真好写,哔哔几句话就一千多字出来了,要是写书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明天中午12点,本书就要上架了。 很有趣,上次写上架感言,我记得还是21年初,写我家老板非人哉的时候。 一晃眼过去都三年多了。 我每次写书呢,也都很有趣。 写驱魔人的自我修养是20年,朋友是创世的,他要起点证道又想拉个垫背的,而我当时正好也是有三年没写书。 结果我这个垫背的写出了本4600多均订的精品灵异。 写完驱魔人本来不想再写书。 没啥意思,老佛的神秘复苏写绝了。 我不如他。 结果编辑又因为业绩压力大,想找我开新书,我扯淡说已经写好了,实际上一个字都碰,结果他让我明天发书。 老读者应该都知道这件趣事。 杜老板是我的自嗨做,纯自己写着玩的,毕竟一晚上就写好了。 结果那本书让我震惊,一个没素质,喜欢大保健,贪小便宜,略有点善良和义气的饭店老板,居然直接乱杀,成绩比上本书还好,最高的时候全站月票排名80,新书畅销17。 只可惜我当时写的仓促,就做了七八十万字的剧情大纲。 写完以后就没了,最后一百万字烂尾,其实八十万字以后就狗尾续貂了。 然后这本书又是三年后。 三年又三年。 这次之所以会写书,咋说呢,原因倒是简单。 我只想看看我还能不能写书。 还会不会写书。 写的东西还能不能有人看。 还有就是群里的很多读者,没事就催我回去写杜老板,要不就开新书,说什么你的写作风格很难找到类似的。 不过讲真的,其实年初就想写。 但是犹豫了。 因为我双手都有病痛,滑膜炎。 这玩意好不了,简直是作者的噩梦。 写三千字,手开始微微刺痛;这个已经我已经习惯了,杜老板时候就得了这个病了。 写六千字,开始缠上绷带。 写一万字,今天到此为止。 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而且也我换了个笔名,断臂上琼霄。 说句玩笑话,这个笔名除了自嘲以外,就是为了这本书的上架感言准备的。 我还是比较有心计的。 想着到时候上架,哥们直接来一句,各位道友,请助我断臂上琼霄。 这不比博燃? 不过讲真的,时隔三年写书,我倒是没感觉有啥变化。 起点倒是各种规则改动,然后各种新奇的作品出现,我打开一看,很多梗都是我看不懂的了。 像什么这个系统,那个系统。 这个脑洞,那个脑洞的。 我压根就没写过这玩意,以前纯写灵异,讲故事的。 因此这本书大家看到这的话,基本上也能看出来,虽然是诡异修仙,但貌似和其他人的诡异修仙也不是一回事。 好像即不诡异,也不修仙。 我看评论区很多人说很巅,然后也说模仿道诡那本书。 这个讲真的,是真冤枉作者了。 作者不写书以后,看的书就很少了,大号的订阅记录,也就宅猪的大道之上,还有《重塑千禧年代》这本书真好看,我这几年追着看完的,大力推荐,在我心里商业重生文,这本书能排前三(私底下我认为第一) 然后这本书呢,实际上是参考的大道之上,还有黄昏分界的点子。 我看老鬼写了个婆婆流,宅猪写了个爷爷流,我一寻思,多我一个师父流不过分吧。 ps:这没啥不好承认的。 这本书上个月7号发书,截止至今天5号23万字。 书名太重要啦,第一轮推荐,这本书倒数第一你们敢信。 我当时不知道哪写的不好。 因为我感觉我虽然没有以前脑子那么灵活了,即便三年没写书,可抛去作者这个身份,我还有六七年的网文从业者经验。 从技巧,节奏,爽点,悬念。 不说多好吧,但该有的都有。 故事我觉得也ok。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觉得一定不是书的问题,肯定书名的问题,因为先前那个书名,就是建文档时候随便打的,发布以后也没改。 改名,必须改名。 然后这本书就干到同期第一了。 再到现在三江推荐。 开书起很多老读者都挺支持,我也不跟几年前那样傲气,因为明显的感觉到天赋因为我的肆意挥霍正在逐渐的流逝,油箱里的油不多啦!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是我在写开篇的时候。 坐在电脑前,写了三天。 三个开头都不满意。 最后抛去第一个版本的惊悚,拿出第二个版本的温情,再加上第三个版本的框架。 然后凑出了这个开头。 我有强迫症,妈的,太难了。 第一张3000多字的时候,我心都凉了。 没法删,也没法拆。 这也就意味着我以后如果每一章低于三千字,我看着就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新书期都是两更。 哪有人两章这样更的。 有时候加一章,就一万字了。 只能说幸好第一章不是四千字。 但就是这样,这本书也更的贼快,比很多作者上架以后的更新都猛。 所以以后这本书的常态,大概就是两章到三章的更新量。 差不多七千到一万多字这样。 更新预告的话,我大概每周会周日那天随章节末尾给出。 关于上架以后,也就是本周更新。 明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上架章节。 按照惯例,爆更肯定有的。 我计划是5章更新,1.6万字。 再多手就扛不住了。 我对象也会担心。 她很好,我不能让她担心。 所以大家也就包容一下啦。 最后。 明日上架,兄弟们,还有可能存在的姐妹们,能否来个首订,助我断臂上琼霄? 推书:《是抽象之王,我们有救了》 简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高校厕所的诞生者、体校兵王、五级精神病人、鬼之爹、里世界的万雌王、七大鬼域的征服者、抽象之王程博涵。 以前写书的好基友的书。 (本章完) 第60章 杀杀杀 斩斩斩 第60章 杀杀杀 斩斩斩 黄铜油灯并没有产生幻觉。 它的的确确亲眼看到了长出两个脑袋的观主被药翻了。 观主没疯的时候,穿的道袍是青黑色的。 疯了以后,就有了紫白青三色。 此刻,观主身上的道袍三色交织,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往水里泼进了大桶颜料,色彩绚烂,却透露着渗人的寒意。 不只是它。 陈黄皮也看到了。 还有宋秋月等修士也看到了。 神明们也看到了。 他们看到,那个恐怖的老道士两腿一蹬,身体一僵,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不仅没了呼吸。 连心跳都没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些莫名的心思。 “走!” “快走!” 宋秋月等修士毫不犹豫的飞遁起来。 可下一秒。 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剑气,便硬生生的挡在了他们头顶。 “你们要去哪?” 陈黄皮冷冷道:“我的两座铜钱山还没给我,你们现在就想走?” “你以为伱能拦得住我们?” 宋秋月面若寒霜,眼中满是杀机。 其余的修士们,更是如此。 他们个个都是元婴真君,而陈黄皮只是一人罢了,再加上四十尊神明虽然香火几乎被吸干。 可尚有一丝余地。 那老道士突然变成这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出问题了。 如果不趁此机会逃离十万大山,回到许州城,等那老道士缓过来,他们所有人都别想活。 而这该死的黄皮小子。 竟然敢拦着他们。 当真取死有道! 陈黄皮恍然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给我钱对吗?” “你闭嘴!” 宋秋月身后四十尊神明虚影浮现。 那些修士们跟在她身后,将陈黄皮团团围住。 “你愚不可及!” “金山银山你不要,只要两座铜钱山。” “本小姐的命,岂能如此廉价!” 宋秋月步步紧逼,咬牙切齿的道:“你鼠目寸光!本小姐要委身于你,你应该欣喜若狂,把本小姐当做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对待,可你做了什么?” “你砍了本小姐的双手!” “你甚至对本小姐的身子都没有任何兴趣!” “你把我宋秋月当做了什么?” “我乃清河宋……” 话还没说完。 陈黄皮剑指一并,一道锋锐无匹,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剑气瞬间自宋秋月身上划过。 下一秒。 鲜血喷出数丈高。 一颗脑袋滚到了陈黄皮脚下。 宋秋月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满是不可置信。 如果陈黄皮低头。 就能看到宋秋月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可惜他看都没看一眼。 一道魂魄便瞬间没入了勾魂册内。 “你……” 赵海面色苍白,怒不可遏的说道:“你敢杀……” 噗嗤…… 又一道剑气斩了过去。 后者当场被劈成两半。 又一道魂魄被勾魂册收走。 修士们猛然大惊。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依靠那诡异老道士才能耀武扬威的半大少年,实力竟然比元婴修士还要恐怖。 “不,不可能!” “元婴就是修行之路尽头。” “就算你再天才,你也不过和我们一般,你凭什么如此可怕!” “你不是修士,你是邪异!” 他们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但,陈黄皮却根本没有和他们废话的意思。 既然不打算给钱。 那就偿命好了。 阿鬼是有功的,它现在陷入重伤沉睡,正好需要修士的魂魄补充。 “请神明出手,诛杀此邪!” 有人大声怒吼。 那四十尊神明此时其实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它们虽然是神明。 可在宋家面前也不过只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家仆而已。 说白了,它们能立地成神,那都是许州牧批准的。 可现在陈黄皮当着它们的面杀了宋秋月。 就像是杀鸡一样的杀了一位世家女。 它们若是不杀了陈黄皮。 恐怕回了许州城以后,也要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尔等放开心神!” 一尊身材魁梧,手持三叉戟,双目之上又生双目的神明对着修士们就是猛地一吸。 一缕缕人气。 顿时被其吸走。 修士们面色苍白。 人气在他们身上,只是元婴修为。 在神明手中,那便是香火神力。 其余的神明们同样如此。 眨眼间,他们便被吸的只剩皮包骨。 “杀!” 那手持三叉戟的神明显出真身,四目之中射出道道灰色光彩。 陈黄皮只感觉寸步难行。 好似被那灰色光彩束缚住了一样。 然后,那神明手中的三叉戟,便在神力的加持下,迎风便长,眨眼间就化作了能能劈开天地一样巨大的戟刃。 那三叉戟夹杂着某种可怕的力量。 像是念头,又像是太岁斩魔剑的诛邪、斩魔、灭魔的剑意。 避不开。 也没必要避开。。 那力量有着一个意志,锁定,无论如何逃窜,都会被三叉戟劈中。 陈黄皮没有躲,他只是好奇的抬起头,感受着神明的特殊力量。 轰的一声…… 巨大的戟刃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劈了上去。 咚!!!! 沉闷,像是金铁碰撞一样的声音顿时作响。 那神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手中的三叉戟,当场崩碎。 反观陈黄皮,连头发都没被斩断哪怕一根。 “即便是再可怕的邪异,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听到这话。 陈黄皮摸了摸脑袋,说道:“还是有一点点点的痛的,好吧,我骗你的,或许你的力气再大个十倍,我才能感觉到一点点点痛。” “啊!!!!” 那神明怒不可遏,提起拳头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轰了上去。 它被如此挑衅,含怒出手之下,更显神威。 只是。 陈黄皮却懒得和这神明玩你来我往的游戏。 他剑指一并。 双肾之处源源不断的精气便瞬间被抽空。 一道比神明还要高出数倍的剑气,便直接斩了上去。 那神明拳头还未落下。 便被剑气直接斩成了粉碎。 一旁的黄铜油灯冷笑不止。 早在这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 它就知道,这些人要对陈黄皮动手了。 也离死不远了。 元婴修士? 四十尊被观主快吸死的神明? 大观主用真火炼了陈黄皮多少年了,连根头发丝都没烧焦过。 二观主的牙齿连它的灯身都能啃出牙印,却连陈黄皮的皮都咬不穿。 就凭他们想弄死陈黄皮? 真可笑。 “分开跑!!!” 其余的神明们齐声大吼,全都要四散而逃。 它们的香火不多,手段更是贫瘠。 见无法伤到陈黄皮,那肯再在这里逗留。 哪怕这辈子都不回许州城,被宋家通缉,也好过现在就死在这里。 只是,能跑的了吗? “黄二!” “我知道。” 黄铜油灯裂嘴一笑,喷出道道真火。 真火交织在一起。 那些神明们全都像是鸟一样被挡在了一张火网前。 剑气肆虐! 陈黄皮面露杀机,太岁斩魔剑气源源不断的斩了出去。 剑气所过之处。 神明哀嚎惨叫,一捧捧黄土洒落在地上。 黄铜油灯拍手叫好:“杀的好,杀的妙,一个个不知死活,陈黄皮也就是心善,舍得给你们个痛快的,要是换做我黄二,非给你们点天灯,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行!” 陈黄皮一边杀神明,一边认真的说道:“师父说神明都是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观里的吃的不多了,不能留着它们,得全杀光!”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 四十尊神明。 眨眼间就被杀的只剩一个。 扑通一声。 这神明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作揖,苦苦哀求道:“饶……” 饶命二字是说不完了。 陈黄皮那肯听它废话,一道充斥着杀意的剑气,直接就将它斩成了一捧黄土。 只是,他心里的杀意却还不曾淡去。 于是,就又看向那些被吸的只剩皮包骨的元婴修士们。 不给他们废话的机会。 一道道剑气划过。 瞬间人头滚滚。 陈黄皮这才觉得浑身舒坦,心里的杀意也平息了下来。 不仅是他,就连勾魂册都在叫好。 散发出阴冷的寒意,抚平陈黄皮心中的最后一丝烦躁。 像是在说杀的好一样。 他拿出勾魂册。 然后翻开了宋秋月等修士签字画押的那一页,仔仔细细的和勾魂册里的元婴魂魄对了起来。 “嗯,全都在这里了。” “还有四十尊神明的神魂,应该能让阿鬼醒来吧。” 陈黄皮索性拿走自己那一份,便任由这些修士魂魄被勾魂册内黄泉域的昏黄雾气所吞噬。 而那些神明并未和他签字画押。 也就是说,等索命鬼醒来以后,他完全可以让索命鬼帮他挑一些感兴趣的记忆。 他对神明很好奇。 虽然说,他知道这些神明如果香火旺盛,不至于成了被自己一剑一个的废物。 但神明奇异,他很想知道这些修士是怎么立地成神的。 明明师父让那些道人们造神的时候。 都是用的黄泉里的泥巴,以及一些奇异的东西。 这种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难道说十万大山外这种东西很多不成?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净仙观。 此刻忽然间就沉寂了下来。 陈黄皮走到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师父面前。 师父长出了两颗脑袋。 一个是大师父,一个是二师父。 面容都很安详。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能把观主给药翻。” 黄铜油灯凑上前,啧啧称奇道:“等会儿观主醒了,你肯定就要挨揍了。” “哪有那么快醒。” 陈黄皮略有自得的说:“我的丹药比天毒丹大了何止百倍,以毒攻毒,等师父醒了病也就好了,到时候他只会夸我,怎会舍得打我。” 黄铜油灯好奇道:“要是观主醒不过来呢?” (本章完) 第61章 魔树死而复生 第61章 魔树死而复生 陈黄皮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师父要是醒不来会怎么办。 如今黄铜油灯冷不丁的来了句,不禁让他低头思索了起来。 陈黄皮喃喃自语:“我和师父相依为命多年,情同父子,若是师父醒不来,那我……岂不是就是观主了?”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惊呆了。 它想到陈黄皮会生气,会反驳。 就是没想到还能这样。 黄铜油灯是观主造出来的。 自然对其是有感情的。 若不是观主疯了,没事就拿它磨牙,它也不会天天寻思着往外跑。 此刻听陈黄皮这般说,黄铜油灯激动坏了。 “陈黄皮,是我小看了你,我本以为你只是有点小坏,没想到你是大坏。” “伱隐忍装傻,就为了今天对不对?” 陈黄皮挠了挠头,不解的说道:“黄二,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别装了,这里都是自己人。” 黄铜油灯大笑着道:“你肯定是知道观主不会让你离开十万大山,所以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索性一颗丹药给观主药翻,然后趁机让我带你离开!” “因为我有遁一神光,天地之大,瞬息而至。” 黄铜油灯自觉已经发现了真相。 不由得欣喜万分。 好朋友很坏,这下它终于放心了。 陈黄皮一脸茫然。 自己只是在给师父治病而已。 治好了师父,还要给师父养老送终呢。 怎么就成隐忍装傻,还要趁机离开十万大山了? 陈黄皮正要解释。 却忽然眉头一皱,感应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气息来自净仙观。 准确的说,是来自旧观。 “黄二,那是什么?” “陈黄皮,你也感觉到了吗?” 黄铜油灯声音惊恐的说:“有东西要从旧观里出来,这,这怎么可能?” 它的分身被观主分成了几千份。 分别镇压在净仙观的各个角落。 为的就是防止净仙观被旧观所吞噬。 旧观内,有无数恐怖到极点的邪门玩意。 它们一旦进去。 只要在天亮之前没有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是规则,亦是天理。 可如今,这条规则却好像被打破了。 “不可能,不可能!” 黄铜油灯疯狂的摇头,它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了,也不愿相信真的有东西能从里面出来。 旧观里恐怖的东西太多了。 有的是旧观里本就有的。 比如说那些死去的道人化作的邪异。 再比如说看守藏经阁的金角银角,它们虽然是异类,可本质上也是邪异,只是停止了异变。 这些都还好,即便旧观真的出问题了。 邪异们能出来了。 它们也不会从里面出来。 更不敢放肆。 因为观主只是被药翻,并没有死。 谁敢出来找死? 真不怕观主醒了以后,直接一巴掌全拍死啊! 可旧观里更多的,却是观主清醒的时候,巡视十万大山抓进去的邪异。 要知道。 观主可以说就是十万大山之主。 生死一念决之。 能被他老人家丢进旧观的邪异,不是邪到令人发指,就是凶焰滔天的灾祸。 这些东西要是出来,肯定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观主为什么丢那么多邪异进去。 可观主行事,必有其目的。 要是旧观里的东西真跑出来,坏了观主的好事,观主一生气,陈黄皮顶多挨顿揍,它黄二可就倒大霉了。 就在这时。 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使那如镜般的黑暗泛起了涟漪。 下一秒。 哗啦啦…… 像是树叶落地被风吹起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树枝从黑暗中伸展了出来。 树枝上还挂着一个人果。 不,准确的说是神果才对。 那真的是一尊神明。 身躯干瘦,像是被吸走了全身的精华,薄薄的一层皮紧贴着骨头,只看上一眼就让人有种发狂、发癫、扭曲的念头。 “是魔树!”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大师父说他去种魔树了,我只当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魔树真的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 黄铜油灯眼前一黑,说道:“怪不得它能从旧观里出来!” 并不是旧观出了问题,邪异们要从里面跑出来。 而是魔树死而复生。 那就是一条新的生命。 旧观会将其当做第一次进入其中。 而且现在还是晚上。 魔树自然能从里面出来,而且这也是它唯一能出来的机会。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说话间。 魔树那无比巨大,仿佛是通天建木一般的身躯,便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整个净仙观,全都被它的身影所遮挡。 无数的树枝疯狂的抖动。 四十八尊被吸干的神明,就这样挂在它的树枝上。 那些神明已经被同化,是邪神。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颗如耄耋老人的人果挂在它的树枝上,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恶意,浓浓的恶意。 便自这颗魔树上散发了出来。 它举手投足之间魔焰滔天,就好像被关了几千年的凶神,此刻终于破开了牢笼。 一道道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魔音贯耳! 那是四十八尊邪神和密密麻麻,如耄耋老人般的人果在欢呼雀跃。 可这雀跃声突然一滞。 魔树的巨大树干更是顿住。 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然后所有的人果便全都低下头,看向了陈黄皮。 目光中,满是杀意和恨意! “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大吼一声,灯身瞬间变得无比璀璨夺目。 一根燃烧着的灯芯瞬间透过灯身,照射着四周的一切。 金色的光辉,就如同太阳一般将一切都照亮。 可下一秒。 哗啦啦的树枝抖动声就响了起来。 一根根蜿蜒扭曲,比参天巨木还要粗的树枝,瞬间在净仙观的上空交错在一起,树枝上满是干枯的树皮,那些树皮像是蛇一般在蠕动,眨眼间就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道树枝拼凑的屏障。 任凭黄铜油灯如何大放光明都没用。 光照不出去。 遁一神光就只能原地打转。 黄铜油灯心中绝望。 这魔树走了狗屎运,好不容易能逃出旧观,换做任何一个邪异都会立马有多远跑多远。 可它却一副不弄死陈黄皮绝对不走的架势。 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陈黄皮,你是杀它全家了吗?它非要弄死你?” 陈黄皮小脸发苦:“我小时候是种过一颗山楂树,但是还不等结果,就被我浇水浇死了。” “山楂树是果树,魔树也是果树,或许它们是亲人也说不定。” “可它是邪异,难道也像我这样有情有义不成?” 此话一出。 魔树的气息顿时变得异常可怖。 咔嚓…… 树枝拼凑出的屏障最中心的位置,一道裂缝忽然冒了出来。 裂缝有近百米长,就像是一只眼睛般猛地瞪大。 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 巨大的魔眼盯着陈黄皮,目光中满是恨意。 它不是第一次死而复生。 可每一次,都不曾忘记陈黄皮的模样。 因为陈黄皮小时候种死的那颗山楂树就是它。 可它并非果树,怎能结出山楂? 越是结不出来山楂。 陈黄皮就浇水浇的越勤快。 它的树根都被浇烂了。 可它那时已经有了灵性,它想活,它不想死。 白天的时候,它忍受着被树根被泡烂的痛苦。 晚上的时候,拼了命的生长出新的树根。 然而,陈黄皮极为固执。 只认为是水浇的还不够。 到后来晚上也给它浇水。 它足足抗了几百年,可还是落得个被水浇死的下场。 死后化作邪异都要找陈黄皮复仇。 只是,还没曾动手。 就被丢进了旧观之中。 再也无法出来。 直到现在,它死而复生,这才能从旧观里钻出来,找陈黄皮索命。 嗡…… 一阵诡异的震动声响起。 是魔树的巨眼在震动。 陈黄皮不禁抬起头,看着那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巨大魔眼。 魔眼之中的红月此刻变得无比邪异。 红的像是要滴出来血一样。 然而,魔树一出现,便将净仙观覆盖住,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陈黄皮闭上眼,感应到了肾庙之中那无穷无尽的黑烟。 他催动着两肾之中的肾气,试图沟通脑海中尚未形成的六阴神。 黄二都没法带他走。 那就只能拼命了。 他的肾庙里还关着无穷无尽的黑烟。 只要打开庙门。 并非没有机会。 况且,本就是陈黄皮的肾庙需要请神,所以才有的这魔树死而复活。 可就在这时。 那颗巨大的魔眼之中,红月化作的瞳孔血色弥漫,一道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瞬间对着净仙观,对着陈黄皮就狠狠的砸了下来。 “陈黄皮!我来替你争取时间!” 黄铜油灯大叫一声,双目之中瞬间冒出一道惨绿色的冥火。 整个灯身也不复先前的璀璨。 反而变得如同生锈的青铜一般。 一股子阴冷,诡异、晦暗的气息便从它身上冒了出来。 “火来!” 黄铜油灯声音阴冷,像是从阴土黄泉中刮出的狂风。 它张口一吐。 一道粗大无比的惨绿色的冥火,顿时迎着那血色光柱就撞了上去。 但,黄铜油灯却并未停手。 它一头扎进那冥火之中。 冥火顿时暴涨到了极致。 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与黄铜油灯加持的冥火狠狠撞在一起。 一瞬间,两道异样的光辉瞬间夺走了所有色彩。 “啊啊啊啊!” 黄铜油灯惨叫一声,它的本体坚不可摧,却并非感觉不到痛苦。 即便是有它本体加持,这冥火依旧无法挡住血色的光柱。 咣当一声。 黄铜油灯重重的掉在了陈黄皮脚下。 它刚要起身,血色的光柱便对着陈黄皮狠狠砸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陈黄皮猛地睁开了眼,大吼一声道:“肾庙,给我开!” 轰的一声! 汹涌无尽的黑烟回应了陈黄皮的意志,撞开了肾庙的大门。 下一秒,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陈黄皮站在黑烟之中,抬头看向那参天的魔树。 “肾庙已开,还不速速入庙!” (本章完) 第62章 肾庙成!伏魔树! 第62章 肾庙成!伏魔树! 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 无穷无尽的黑烟从他体内,那诡谲无比,邪气十足的肾庙之中发疯似得钻了出来。 黑烟所过之处,就像是墨水一样,直接将经脉、血肉、骨头、肌肤,全都染成了黑色。 只是,和先前披上索命鬼的皮,化作邪异时候出现的变化不同。 这一次,陈黄皮的身体并没有产生任何畸变。 脑袋没长犄角,身上也没长鳞片。 但他的周身却浮现出无数如同鸟鱼虫一般的金黑色文字。 那些文字是活的。 在他身上不停的游走。 滚滚黑烟更是从他身体里钻出来的一瞬间,就向着头顶那通天彻地砸来的血色光柱扑了上去。 瞬息之间。 血色光柱瞬间被黑烟吞没。 黑烟诡异! 无物不吞,无物不染。 魔树很可怕,它先前就是凶到极致的灾祸。 现在被紫袍老道种活,死而复生,成了比灾祸更恐怖的劫。 虽然还未曾恢复到全盛时期,因为它的树冠都被紫袍老道一口吞了,可这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本质上却比它全盛时期一击都要强横。 但,即便如此,也拿陈黄皮体内的黑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那黑烟却只是生吞了血色光柱。 却并没有对它动手。 黄铜油灯见此,不禁叫道:“陈黄皮,快用你的黑烟搞死它,你还在等什么?” 它吓坏了,以为陈黄皮在托大。 陈黄皮却不解释,一咬牙,冷声道:“肾庙,给我出!!!” 那肾庙便自陈黄皮体内浮现了出来。 然后,黄铜油灯就瞪大了眼睛。 它知道陈黄皮体内有肾庙。 先前在陈黄皮强行打开庙门,对付变异神像的时候,肾庙的轮廓就曾现身过一次。 只是,那一次肾庙并未彻底形成。 只能隐约看着个大概。 而现在肾庙已经铸成。 黄铜油灯看到了肾庙的全貌。 那是一座巨大、苍凉古朴,却又诡异十足的庙宇。 肾庙有两部分,却又彼此相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平放的工字形,中间是庙门,两边高高拱起,而且上面还有着血肉筋膜覆盖。 肾庙肾庙,真就是如同肾一般的庙。 而且像是活物一般跳动。 随着它每一次跳动。 都有种诡异的魔性在无形的散发。 眨眼间,就扩散了出去。 净仙观、玉琼山、乃至于更远的地方。 处在这诡异的魔性扩散范围内。 除了陈黄皮以外,所有的存在都受到了影响。 黄铜油灯直勾勾的盯着肾庙的大门。 那目光中,满是贪婪和渴望。 “独占肾庙,立地成神!” 黄铜油灯红了眼:“谁敢拦我,我便杀谁!” 好在,黄铜油灯本就奇异,它说出这话以后,目光中顿时闪过一丝挣扎。 它本能的燃起灯芯,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随之而来的,就是后怕! “天呐,陈黄皮,你的肾庙太邪门了,快,快打晕我,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黄铜油灯惊恐的尖叫。 它怕了! 陈黄皮没有犹豫,对着黄铜油灯的脑袋就猛地来了一下。 直接将其打晕了过去。 这时,又一个贪婪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本神的机会来啦!” 那是狐狸山神的声音,即便它香火被吸干,神像都快碎了。 却依旧着了魔一样冲了过来。要趁着黄铜油灯被打晕,入住肾庙,立地成神。 但只是冲出数丈,就耗尽了它的最后一丝香火,它无法飞遁,便落在地上用腿走。 每走一步,都有碎渣掉落。 甚至于,狐狸山神走到陈黄皮面前的时候,两条腿都断了。 它索性匍匐身子,用双手爬行,像是一条舔狗。 盯着肾庙,激动的道:“宝贝,宝贝,伱是本神的啦!” 陈黄皮黑着脸,想也没想到直接一拳将其打晕! “师父说的没错,肾庙一成,只要我打开庙门,无论神明还是邪异都会发疯似的想进去,连黄二都会被影响,狐狸山神这种连抵抗都做不到。” 那魔树呢? 它能抵抗的了入住肾庙的冲动吗? 陈黄皮抬头看向魔树。 魔树在颤抖,在不停的颤抖。 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巨大魔眼之中,贪婪,渴望、疯狂,杀意,种种复杂的情绪在疯狂的挣扎。 肾庙只有一座。 也只能有一尊神。 魔树是眼下这一刻离肾庙最近,也是最可怕的邪异。 它无可避免的被肾庙所吸引。 入住肾庙的念头,就像是它的树根一般在它脑海中疯狂生长。 根深蒂固,一经出现就再也无法拔除。 巨大的树干不停的颤抖。 哗啦啦…… 呼啦啦…… 魔树在抵抗,它明明恨死了陈黄皮,可现在这种恨意却完全被冲动所压制。 此时此刻。 就连挂在树枝上的人果们,也全都受到了影响。 “进去,快进去!” “成神,成神!” “速速入庙!立地成神!!” 无数的人果都在疯狂大叫。 那声音狂热,重重迭加在一起,仿佛魔音灌耳般洗脑。 “魔树啊魔树,你还在等什么?” 陈黄皮大声道:“连你结的果子都在催促你进去,不要犹豫了,我的肾庙又不是监狱,你进去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是好人,我不会骗你的!” 魔树在抖。 在不停的颤抖。 它被气到癫狂。 可根本没空去理会陈黄皮。 所有心神都在抵抗入住肾庙的冲动。 陈黄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魔树当真恐怖,而且并非是对应肾的水属,是木属。 水生木。 虽然魔树亦可入肾庙。 但却尚且有一丝抵抗的机会。 要是换做水属,哪怕同为劫难的邪异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肾庙之中。 想到这。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要是有一个水属的邪异在就好了,它进入肾庙以后,我的实力就会大增,届时就算打不过这魔树,我也可以带黄二逃走。” 可是,上哪去找水属的邪异? 魔树从旧观中冲出来的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净仙观。 根本就出不去。 而就在这时。 那些人果们纷纷尖叫了起来。 “魔树啊魔树。” “外面的邪异越来越多了。” “它们与你不同,你在犹豫,它们却没有。” “快进去吧,快进去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眼前一亮,原来已经有邪异过来了,只是被魔树拦在了外面。 念头一转。 陈黄皮对着魔树说道:“魔树啊魔树,你可要想好了,我的肾庙只有一个,外面那么多邪异,你不进,有的是邪异进,别犹豫了,快进来吧!” 魔树依旧在抵抗。 人果们却纷纷点头。 “陈黄皮说的对!” “兄弟们,入庙的机会就在眼前,魔树却犹豫不决,我听闻凡人有黄袍旧事,便与此情此景雷同!” “黄袍加身,黄袍加身!”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虽死犹荣!” “替我告诉魔树,我是有功的!” 人果们本是魔树结出的果子,全都有着自己的意识。 而魔树现在心神都被影响。 竟然使得这些人果们倒反天罡了起来。 所有人果全都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果球。 人果们只是一荡。 魔树的树干就晃动了起来。 这一动。 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魔树只是动了那么一下,脑海中那入住肾庙,立地成神的冲动再也控制不住。 轰!!! 巨大的魔眼之中,种种复杂的情绪全都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渴望。 轰隆隆。 魔树拔地而起,那遮天蔽日的屏障便荡然无存。 红月高悬。 陈黄皮这才看到,不知道何时玉琼山顶,净仙观外到处都是被拦住的邪异。 那些邪异极为陌生。 此前从未出现过,是肾庙将它们从不知道多远外的地方吸引了过来。 就像陈黄皮想的那样。 没有魔树的阻拦,这些邪异没有任何犹豫,全都向着肾庙的大门冲了过去。 但,还未曾冲过去。 一根根蜿蜒巨大的树枝,便狠狠的抽了上去。 那些邪异瞬间被树枝插进了脑袋。 魔树的树干上,便又多出了一些人果。 那些人果们充斥着魔树的意志,全都张开口,发出一道疯狂的吼叫。 魔树的最后一丝清明,也随之而散。 下一秒。 陈黄皮只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不,是魔树挡住了他的视线。 无数蜿蜒的树枝包裹住了肾庙,树枝是手臂。 树干是身躯。 魔树疯了似得将身躯往肾庙里塞。 但它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于,哪怕是此刻,它依旧有不知道多少根须在旧观之中。 一时间,魔树着急的发狂。 陈黄皮也急了,大声喊道:“魔树别怕,我来助你!” 说罢,他剑指一并,一道道漆黑的剑气便对着魔树的树根斩了上去。 黑烟化作的剑气只是没有精气那般锋锐坚固。 可不代表没有伤害。 剑气一斩,魔树的树根便瞬间脱落,截断处更是有黑烟如同蚀骨之蛆般疯狂的吞噬其精气。 魔树浑身一震。 无数人果发出惨叫,然后齐齐看向陈黄皮。 那眼神之中,竟然呈现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它被痛醒了。 在这时候,它恢复了清明。 可是没用了。 它没了扎根于外界的根须,身躯更是大半都进了肾庙,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肾庙如活物般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凭空生出无穷的吸力。 人果们发出一声哀嚎。 整颗魔树便瞬间被吸了进去。 不止是魔树。 还有那些黑烟,无穷无尽的黑烟自陈黄皮身上消失,全都没入了肾庙之中。 巨大的肾庙化作一缕流光,冲进了陈黄皮体内。 回到了本来的位置。 陈黄皮赶忙将心神沉入体内,想看看魔树入肾庙会有何变化,却瞬间脸色大变。 “是我眼了么,我的两颗肾怎么没了?” 从新理了一遍大纲,终于理顺了,上一张也基本重写了,可以刷新一下,两章连着看。 第二章估计下午吧。 (本章完) 第63章 肝庙 树枝 大火炖煮 第63章 肝庙 树枝 大火炖煮 “黄二,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黄铜油灯被晃醒,迷迷糊糊的说道:“是魔树跑了吗?” “它进了肾庙,出事的是我。” “你能出什么事?” “我的两颗肾没了。” “什么?”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哪还有废话的念头,赶忙死死盯着陈黄皮的身体查看。 这一看,果然如此。 两颗肾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如同肾脏的古朴庙宇。 “你的肾呢?” “刚刚还在,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陈黄皮脸色苍白。 他记得很清楚,祭出肾庙的时候,两颗肾还在体内。 魔树被肾庙收进去的时候,两颗肾也还在。 可偏偏肾庙入体以后。 两颗肾就没了。 黄铜油灯不确定的说道:“或许,是因为伱的五脏炼神法,已经炼成了肾庙,请进了神明,所以用不着两颗肾了?所以就消失了?” 陈黄皮又道:“可我的精气也没了。” “精气是两颗肾滋生的,肾都没了,精气肯定也没了。” 黄铜油灯这样说着,不由得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可见陈黄皮这幅可怜样。 它实在是心疼万分。 于是,黄铜油灯便宽慰道:“别担心,凡事要往好了想,虽然你没了精气,没了两颗肾,但肾庙都成了,留着也没用,就当是被狗吃了吧。” “你说什么?!” 陈黄皮的声音不可置信,恨不得一把掐死黄铜油灯。 什么叫就当是被狗吃了。 就算是真被狗吃了,他也要把狗的两颗肾按到自己身上,绝对不能就这么没了。 况且没了肾,他的精气也没了。 他总共就会两招。 一招太岁斩魔,是剑气。 一招豢狗经,是功法。 没了精气,两个手段全都用不了了。 这时候。 黄铜油灯也回过味儿了。 是啊,陈黄皮没了精气,也就没了手段。 那豢狗经他就用不了了。 可自己还能用呢。 “陈黄皮,十万大山很危险对吧?” “是啊,怎么了?” 黄铜油灯对陈黄皮认真的道:“你现在没了精气,比刚刚修炼的时候还要弱,要是遇上了邪异,你岂不是就是一盘菜。” “邪异可不会心疼你没了两颗肾。” 听着这话,陈黄皮认同的道:“你说的对,邪异不会心疼我,只有师父最心疼我。” 黄铜油灯急忙道:“还有我,我黄二也心疼你啊!” “真的吗?” 陈黄皮上下打量了一眼黄铜油灯。 黄二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 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而且相互了解,撅个屁股都知道要放什么屁。 陈黄皮冷笑道:“我看你是想当豢主了吧?” 黄铜油灯道:“哎呀,这只是权宜之计,我纯粹是为了保护你啊,等你修炼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把豢主的位置让给你。” “求你了,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吧?” “你想都别想!” 陈黄皮警惕无比的说道:“你要是我,你会传给我吗?” “我当然会!”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你我情同手足,难道连一份豢狗经上卷都不如吗?” “反正你用不了了,不如给我,让我来用!” 它太想骑在陈黄皮身上了。 直到现在,它都忘不了当初那一句给我变,结果反倒是自己变成了狗的复杂心情。 如今,也是时候翻身做主了! “黄皮,时代变了!” “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勃然大怒,下意识的便运起豢狗经。 黄铜油灯感应到了。 可它却不慌,反而好整以暇的等着看陈黄皮的笑话。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就笑不出来了。 豢狗经分为上下两卷。 陈黄皮练的是上卷,是豢主经。 它黄二练的是下卷,是走狗经。 此刻,黄铜油灯忽然感觉到体内的豢狗经,突然运转了起来。 眨眼间,它的灯身就变得狭长,手脚也产生了变化,长出了爪子。 脑袋更是变成了狗头。 一张口,便是惊恐的犬吠之声。 “这……” 陈黄皮心有所感,连忙心神沉入体内。 他忽然发现,虽然两颗肾没了,双肾之间那源源不断的精气也没了。 可肝脏之处,却凭空生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 气息很弱,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可它的的确确存在。 而且,如同精气一般生生不息,仿佛有生命一样,一经出现,便循环往复,不停的铸就肝庙。 和肾脏的精气不同。 肝脏的精气是黄绿色的。 这也是精气。 陈黄皮睁开眼,冷笑着看着黄铜油灯:“黄二,你刚刚叫我黄皮是吧?” “哈哈哈!” 黄铜油灯大笑三声,说道:“豢主,你肯定听错了。” 说着,就又道:“你没了两颗肾,身体肯定会出问题,耳朵听不清也很正常,等等……” “你快看,你耳朵里长东西了。” 黄铜油灯突然怔住。 它看到了一根树枝从陈黄皮耳朵里探出来,然后又猛地缩了回去。 陈黄皮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刚说完,他就感觉耳朵忽然有点痒。 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掏。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黄二……” “嗯,是魔树的树枝。” …… 半刻钟后。 客房内,狐狸山神悠悠醒来。 它只感觉浑身像是都要碎了一样。 痛的不能自己。 “汤婆婆……” 狐狸山神本能的呼唤起了自己的庙祝。 昨夜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可它的信徒们待在客房内,却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一个个的,全都保全了性命。 虽然人本来就不多。 但有人就能祭祀狐狸山神,就能让它吊着一口气。 这时,汤婆婆回应了它的呼唤。 狐狸山神道:“你在哪?本神记得好像看到了一座庙,还没进去就忽然晕了,是你把本神带回了客房吗?” “是陈黄皮,不是老身。” “是他?” 狐狸山神心中感动:“好好好,黄皮小子是个有良心的,本神的香火没被白吸,他在哪,本神要去好好感谢一下他。” 感谢是假,当狗才是真。 在这净仙观,想活的滋润一点,便只能抱紧陈黄皮的大腿。 否则的话,指不定那天就被那位存在给活生生吸死了。 汤婆婆的语气却很复杂:“老身正在山下带人重建村子,不知道陈黄皮现在在哪,只是先前他和那怪灯抗着观主去了厨房,兴许还在那里吧。” …… 净仙观的厨房之中。 黄铜油灯长出八只手,一手拎着一桶水,递给站在巨大的灶台上的陈黄皮。 而长出两颗脑袋,身上道袍紫白青三色交织的师父,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锅里。 没办法,师父实在太高了,而且身体都僵了。 横着放不进去,只能竖着放了。 随着一桶桶水倒进锅里,蔓延到两个脖子的时候,陈黄皮这才停下。 要是过了嘴巴,师父醒来以后肯定会呛到的。 “快加柴起火!” “哦哦哦……” 黄铜油灯忙不迭的抱起木柴往火道里塞。 眨眼间,就生起了火。 先前陈黄皮耳朵里长出来魔树的树枝。 这让他很不安。 他知道自己天赋异禀,随着长大,除了冒黑烟以外还会长出来别的东西。 可这是魔树的树枝。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属于是外来者,而五脏炼神法是师父传给他的,只能想办法赶紧把师父弄醒,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黄铜油灯也很慌。 只是慌的和陈黄皮不是一回事。 魔树都进了肾庙,长点树枝也没什么,根本不可能伤到陈黄皮。 更别想从里面跑出来。 它慌得是,陈黄皮要把观主给炖了。 “你这法子真的有用?” 黄铜油灯一边把火烧的旺旺的,一边忍不住对陈黄皮道:“你的以毒攻毒把观主药翻了,现在又炖起了观主,我怀疑你也疯了,想吃了观主!” “你瞎说什么呢。” 陈黄皮认真的道:“失心疯是小毒,我炼的丹是大毒,大毒克小毒,以毒攻毒是对的,只是毒劲太大了而已。” “师父年纪大了,肠胃消化不好。” “我现在把师父放到锅里炖,就是为了逼出他体内的丹毒,这样师父就能醒来了。” 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黄铜油灯却总觉得不对,便开口道:“你精通药理,我虽不如你懂,可也知道有排毒丹,你为何不炼一颗那个?” “你以为我不想?” 陈黄皮拿出七十二密丹解,说道:“这上面没有解毒的丹药,我并非庸医,难道自己凭空捏造不成?” 炼丹不是请客吃饭。 更不是写书画画。 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有丹方怎么炼丹? 陈黄皮这些年来给师父吃的药很多,但都是完全按照药方上来的,顶多加大剂量,却从来没有多加或少加一份药材。 “你把那七十二密丹解丢了吧。” 黄铜油灯忌惮的说道:“许青山早就变成邪异了,它把这丹方给你,肯定没按好心。” “说不定,观主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这丹方。” 虽然说陈黄皮炼丹的手法可能不对。 但天毒丹炼出来以后,却将观主药翻肯定更不对。 而且,观主吃了丹药就被染成了青色,还长出来了另一个脑袋。 分明就是大观主和二观主。 黄铜油灯记得很清楚。 观主被药翻之前喊了一声老三你玩阴的。 定是三观主在背后动手。 只是三观主从未出来过,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样想着。 黄铜油灯便忽然有些明悟。 “陈黄皮,你还记得上次咱们进旧观的时候,九离钟突然被敲响哪次吗?” “当然记得。” 陈黄皮闻言,想也不想的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师父敲响了九离钟,救了我们,可无论我怎么呼喊,师父都没有回应我。” “那可能是三观主。”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说:“我怀疑三观主一直被大观主和二观主镇压在旧观里,等你把观主弄醒,三观主就会出来。” 今天的第二章更新,不好意思,有点晚。 昨天我理清楚原来的剧情大纲以后,写了61章,大改了60章,然后就必须睡觉了,再不睡就猝死了。 今天中午又睡了一会儿,到现在神清气爽。 赶紧写完这一章,给大家过过瘾。 虽然是两章,但近七千字,下周上架的时候,一定爆发。 (本章完) 第64章 春风不负少年郎 第64章 春风不负少年郎 三师父对陈黄皮而言,是一个很陌生的概念。 他从未见过三师父。 三师父也只存在于大师父和二师父的口中。 此时,听黄铜油灯这般推测。 陈黄皮不由的看了看锅里的师父。 师父现在长了两颗脑袋,一颗是大师父,一颗是二师父。 要是没晕的话,估计此时已经在破口大骂三师父了。 想着想着。 陈黄皮不禁有些期待了起来。 “三师父要是出来,肯定会像大师父和二师父这样疼爱我吧?” 只是,此话一出。 陈黄皮就感觉不对味了。 他哪来的三师父? 只是师父疯了,所以才自称有三个。 以三色作为区分。 实际上,都是一个人。 陈黄皮赶忙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才不要三师父,我就要我原来的师父。” 黄铜油灯幽幽的道:“那可真不一定。” 先前,陈黄皮被照出来本相那一次,十万大山产生了异相。 观主那时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短时间内,观主是不会醒来了。 也就是说即便醒来,也只会多出个三观主。 “希望三观主能正常一点吧。” 黄铜油灯心中发苦:“大观主想炼丹,二观主想生吃,听他们的意思,三观主应该是个好的,可千万别来吃这一套了。” 两个观主就已经够疯癫了。 再来一个,岂不是要天翻地覆不成。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黄皮,我终于找到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 陈黄皮看向门口。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狐狸山神的影子。 好似先前的声音,只是错觉一样。 陈黄皮诧异的道:“黄二,我难道又幻听了?” “不,我也听到了。” “那它怎么还不进来?” “不知道,我没看到那条小狐狸,倒是看到了条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像是条狗崽子。” 黄铜油灯也觉得奇怪。 它的分身位于净仙观的各个地方。 连茅房都挂着一盏。 任何事物的变化,都避不开它的眼睛。 可看了半天,愣是没发现狐狸山神在哪。 而就在这时。 一条狗崽子爬到了门口。 狗崽子约莫有陈黄皮胳膊长,浑身皮包骨,尖尖的嘴巴里叼着两条断腿。 “师父常说蝼蚁尚且贪生,我本不信,没想到今日见到了。” 陈黄皮感慨道:“黄二,它这样活着太可怜了,我心善见不得这些,你给它个痛快的吧。” 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 “等等,是我,我是狐狸山神啊!” “啊,我的腿!” 狐狸山神一开口,两条断腿便从口中掉下,差点摔成粉碎。 “还真是它。” 陈黄皮赶忙睁开眼,从灶台上跳下去:“狐狸山神,我来帮你。” “伱别过来。” 狐狸山神慌忙道:“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再帮下去我就该没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陈黄皮虽然邪门,虽然强横。 可这又不是他的腿,他稍微不细致一点,估计两条腿都会粉碎。 它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接上呢。 “你放心,我肯定有分寸的。” 陈黄皮记得,早上他将狐狸山神给送回去的时候确实大力了一点。 想来,狐狸山神肯定是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所以才不愿意让自己帮忙。 狐狸山神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里有一个大洞。 是昨天被陈黄皮打晕的时候,一拳干碎的。 以至于现在它说话都有点漏风。 狐狸山神眼神幽怨。 陈黄皮却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黄铜油灯看着狐狸山神如此凄惨,不由好奇道:“小狐狸,你身上香火只剩一丝,神躯满是裂纹,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的?” 狐狸山神惨笑一声说道:“无他,命贱罢了。” 是,几天前它还是高高在上的山神。 几天后,就成命贱好养活的断腿之犬。 做神做到这种程度,确实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时。 咕嘟咕嘟的热水煮开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赶忙跳到灶台上掀起锅盖。 蓬勃的水蒸气,便将整个厨房都化作了雾中世界。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一丝浓郁的香味。 “这香气……” 狐狸山神只是吸了一口,便瞬间瞪大了眼睛。 整个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然后拼了命的张开嘴巴猛吸了起来。 陈黄皮却没注意到这一幕,他看了看锅里的师父,身子依旧僵硬,胸口也没有半点起伏,更是感觉不到半点鼻息。 别说,自己皮糙肉厚。 师父也是一样。 都很难炖。 但陈黄皮却觉得很奇怪。 “明明药劲已经逼出来了,师父的身体应该有变化了才对。” “难道是火力不够旺?” 想到这,陈黄皮便开口道:“黄二,把火烧的再旺一些,最好比现在的温度高个十倍,不然我怕煮不透。” 可黄铜油灯却未作答。 它此刻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狐狸山神看个不停。 此时此刻。 狐狸山神双目紧闭,尖尖的嘴巴张到最大,对着一缕缕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猛吸。 它沉迷于身体的变化。 随着吸的香气越来越多。 狐狸山神那碎裂的身躯瞬间变得湿润了起来。 神明的身体本就是泥塑木雕,即便是修士立地成神,原本的肉身也会化作遗蜕。 而这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 却给狐狸山神一种,比香火还要像是香火的感觉。 好似,它本就应该以这种香气为食。 更让狐狸山神不敢置信的是。 它真的感觉到,它体内多出了一种类似香火的力量。 如今的香火是人气。 而狐狸山神却知道,天地异变以前神明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香火,因为那香火,只不过是香烛贡品而已。 是凡人祭拜神明的礼物。 神明真正需要的是灵气。 这从锅里冒出来的香气是不是灵气狐狸山神不知道。 它只知道,这次它真的要成了。 因为空气中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浓郁! 只是吸上一口,狐狸山神的魂都要飞了。 “香,真香!” 狐狸山神猛地睁开眼,便要发动神力,将所有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吸进体内。 但陈黄皮却突然盖上了锅盖。 那香味眨眼间就荡然无存。 狐狸山神龇牙咧嘴,大怒道:“陈黄皮你……” “你什么?” “你那锅里煮的是什么?好香,我从未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喔,这个啊,煮的是我师父。” “什么?是观主。” 狐狸山神眼前一黑,吓的神魂都冒了出来,仿佛看到了一张干瘦苍老的面孔。 而且还问自己吸爽没,吸爽就该我吸你了。 “观主,我不是故意的!” 狐狸山神神魂和身躯一起对着那锅作揖求饶:“对不起观主,小的不知道锅里煮的是您,否则给小的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吸上一口您的香气。” “我现在就吐回去,现在就吐回去。” 说着,狐狸山神就猛地张开嘴巴,将一股气息吐了出去。 陈黄皮却眉头一皱。 “黄二,这是什么?” 他感觉这气息很像是他的精气,却又不如精气那般纯粹。 黄铜油灯说道:“是灵气。” 虽然观主造它的时候,天地异变已经开始了。 但那时,灵气尚且存在。 因此,它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黄皮却不解道:“这灵气该不会是师父身上冒出来的吧?可我明明没煮透师父才对。” “要是真煮透了,冒出来的就不是灵气了。” 黄铜油灯道:“这不算什么,你就是把我丢进去煮一会儿,我估计水里也能冒出点灵气出来。” 陈黄皮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说那香气并不是药劲,看来十倍火力都不一定能煮透师父,得用丹炉,那个劲大。” 在一旁。 听着这一人一灯你一言我一语的狐狸山神,此刻惊恐万分。 那灵气原来是观主的洗澡水蒸出来的。 它倒是能理解。 别说灵气,就是蒸出仙气都不过分。 可陈黄皮竟然在煮观主他老人家? 而且看样子,还觉得火力不够旺,生怕煮不透,还要放进丹炉里用火炼。 这是要倒反天罡,把观主往死里整啊。 想到这,狐狸山神连忙将目光看向了那锅里。 然后,它惊恐的尖叫了起来:“陈黄皮,你对观主都做了什么?” 陈黄皮道:“师父被我药翻了,等我把药劲都逼出来,师父就醒了。” “神魂都没了,拿什么醒?” 狐狸山神颤抖着说道:“死人还能醒过来?观主要是能醒……” 说到这,它猛地摇头道:“不,观主一定会醒,只是醒来以后的他,恐怕就不是他了,而是死而复生的十万大山之主。” “它一出现,整个世界就全完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立马纠正道:“师父无所不能,是不会死的,更不会变成邪异。” “死而复生?” 一旁的黄铜油灯却是想到了什么。 它连滚带爬的冲到灶台上,眼中金光一闪。 先前,它从未想过观主会死。 也不敢去窥探观主体内的情况。 可现在听狐狸山神这么一说。 它这才有胆子去看一眼。 只这一眼,就吓得它止不住的颤抖。 连胯下都吓的抖出几滴灯油。 因为锅里的观主神魂竟然真的在消散。 金光点点,如梦似幻, 虽然黄铜油灯都不觉得观主有神魂这玩意,但那消散的东西不是神魂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睡着了在做梦吧。 想到这,黄铜油灯惨笑道:“死而复生,好一个死而复生。” 魔树死而复生,所以才能从旧观里出来。 三观主同样被困旧观。 如今,他借着七十二密丹解,借陈黄皮的手自己对付自己。 一出手,就是杀招。 那魔树早不复活,晚不复活,偏偏这时候复活。 要说不是三观主在后面推了一把,黄铜油灯打死都不信。 因为陈黄皮肾庙已成,在没有请神进去之前,天克任何邪异,神明。 观主无比强大,死需要时间。 复生更需要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那魔树分明就是三观主送给陈黄皮的一个保护伞。 “好,好一个天毒丹。” 黄铜油灯颤抖着说道:“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之内魂飞魄散。” “一丹杀观主!没了大观主,二观主,三观主便能独占肉身!” “阴,确实够阴!” 听到这话,陈黄皮就算再傻,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三师父如果出来。 也就意味着,他再也别想看到见到那个清醒的师父了。 偏偏,此刻黄铜油灯抓住陈黄皮的手,苦涩的说:“你是观主的心头宝,无论哪个都很疼爱你,可我被分成数千份镇压旧观那么多年,你说三观主出来以后,会不会弄死我?” “我不知道,黄二,我真的不知道。” 陈黄皮眼中有泪光闪烁。 他心中痛苦,只觉得好像蒙上了一层阴影,甚至好像记忆里那个总是慈祥的看着自己,给自己递上葫芦的师父形象都在渐行渐远。 犯错会让人得到教训。 失去才让人刻骨铭心。 陈黄皮此刻才猛然间意识到,他的身子早就长大了,身上的道袍也早就不合身了。 他该学会做个真正的少年郎了。 陈黄皮擦干眼泪,语气坚定的说道:“下黄泉,去阴土,我要爬上落魄山,山顶有还魂宝玉,我可以救活师父的神魂。” “我可以,我不怕!” 肾属水,玄色属水,水是柔软,是柔弱。 陈黄皮铸就肾庙褪去柔弱,开始学会坚强,因此肝庙便开始了。 而庙卷至本章结束,总计22万字,算上废稿得有25了貌似。 下一章是肝庙卷,不过作者有点强迫症,所以就不分卷了。 毕竟大就是好,多就是美,一体才最和谐。 ps:在丈母娘家没多少时间码字,然后我大概3点回到杭州,因此第二章在六点左右。 作者有三年没写书,以前也没写过仙侠,都是写灵异的故事,回归写作到现在,本书用时28天。 感谢各位近一个月的陪伴、支持。 另外,多嘴一句,我写的这仙侠真的很邪门么?我感觉跟我写灵异的时候没啥区别啊。 (本章完) 第65章 三轮巨日(求月票) 第65章 三轮巨日(求月票) 落魄山上有还魂宝玉。 即便是魂飞魄散也能重新聚集。 更何况是神魂未散。 这些都是黄铜油灯知道的。 先前它灯芯都燃尽了。 陈黄皮便求观主救它,只是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观主可以一念决生死,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麻烦。 只是将它的分身融进本体。 便轻易复活。 如今观主死了,神魂都在消散。 却没人能乾坤独断了。 因此,便只能去找那还魂宝玉。 可如何前往黄泉阴土却是大问题。 想到这,黄铜油灯便道:“天地异变以后,黄泉和人间的联系便断了,除非地龙翻身之时,有黄泥浆倒灌回黄泉,才能借此机会前往阴土。” “不成,不成。” 狐狸山神绝望的说:“地龙翻身刚结束,再出现还不知要等多久,观主的神魂撑到那个时候吗?” 虽说,观主的神魂太强了。 消散的速度很慢。 可几百年一次的地龙翻身,可不是那么好等的。 况且,并不是每一次地龙翻身,来自黄泉的泥浆都会喷涌而出。 十次中有个两三次就不错了。 陈黄皮自然知道,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说的没错。 只是,他心中却自有定论。 “葬神坟!” 陈黄皮平静的说道:“葬神坟位于人间和黄泉的连结处,它被地龙翻身冲到了人间,那必然会留下一条通道,如果我想尽快进入黄泉,这便是唯一的办法。” 黄祸欲要打开葬神坟。 给十万大山的邪异们送上福报,让邪异们皆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 那次,它还给了在场的所有邪异,一人一粒黄土。 只需十日后将其搓碎。 尘土会为其指明方向。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 黄铜油灯看着此刻的陈黄皮。 它忽然有种,自己的小伙伴突然长大了的错觉。 但,它却有自己的考量。 不仅没有出声认同,反而提醒道:“陈黄皮,你可想好了,即便是有一条通道直达黄泉,不提进去以后九死一生的危机,单单是那黄泥浆咱们都不能触碰,更何况是黄泉。” “黄祸原本也是山神,被黄泥浆一沾,就化作了怪物。” “观主已经出事了,你要为自己着想。” 此话一出,陈黄皮还没开口,狐狸山神便忍不住跳了出来。 “再危险也得去。” 狐狸山神极为严肃的道:“如果坐视观主神魂消散,届时死而复生,化作邪异,咱们谁都活不了。” 它很害怕,也很不安。 观主疯了本就足够邪门了。 要是再成了邪异,以观主那般存在,届时整个世界都要变成邪异的乐园。 变成邪异还是好的。 就怕连邪异都做不了,就被一口吞了。 黄铜油灯冷笑道:“观主不会变成邪异的,他老人家只会死而复生,只是到时候复生的是三观主而已。” 狐狸山神道:“有区别吗?” “这……” 黄铜油灯被噎住了。 确实没什么区别。 三观主被镇压在旧观不知道多久,出来以后第一件事,估计就是拿它开刀。 它要是完了,那镇压旧观的分身也就完了。 到时候,旧观会吞噬净仙观。 更会吞噬十万大山。 “陈黄皮,你怎么看?” 黄铜油灯看向陈黄皮。 狐狸山神也是如此。 没了观主,净仙观能做主的就只有陈黄皮。 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话事人。 陈黄皮思索片刻,缓缓说道:“黄二,我知道伱向着我,可狐狸山神说的也没错,无论是为了师父,还是为了你,又或者是为了我,天大的危险我也要迎头赶上去。” 师父失心疯了。 自称有三个师父。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 都是师父,师父清醒的时候很清醒,可疯的时候也很疯。 三师父要死而复生,离开旧观。 那大师父和二师父便会消失。 只有三个师父合而为一才是原来的师父。 治不好师父,是自己医术不精。 可连治好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结果陈黄皮无法接受。 仿佛是感觉到陈黄皮的心意。 黄铜油灯的语气也软和了许多:“本家,既然你已经想好,阴土黄泉而已,我陪你走一趟便是,即便再危险,我也会护你周全。” 黄泉阴土,不一定没有旧观危险。 而且,看索命鬼的意思,那地方极有可能出了问题。 可这次,黄铜油灯却没有推脱。 “还有一个问题。” 陈黄皮皱眉道:“我们如果找到那条通道,该如何避开黄泉泛起的泥浆水。” 光是黄泥浆就已经足够邪门了。 只要沾上就再也无法脱身。 不消片刻,就会化作邪异。 那黄祸原本也是山神,被黄泥浆沾身以后就成了黄祸。 不仅性情大变,而且还变得极度凶残。 连自己的信徒都全吃了。 而且,那黄泥浆是黄铜油灯都不敢沾染的。 只能避开,不能碰到。 陈黄皮看向黄铜油灯,后者沉默不语。 他又看向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摇头叹气。 很显然,它们都没有任何办法。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衣服夹层里的勾魂册散发出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那气息很冷。 一出现,就席卷全身。 仿佛在帮他梳理脑海中的杂念。 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契主,听说你要下黄泉?” 那是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眼前一亮。 下一秒。 一缕缕黄色的雾气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那黄色雾气一出现,便浮现在陈黄皮身侧,聚成了一团。 雾气之中。 索命鬼那巨大的骸骨头颅,便从中钻了出来。 陈黄皮赶忙道:“阿鬼,我们要去黄泉阴土,可黄泉太邪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是人间的生灵,自然拿黄泉没办法。” 索命鬼解释道:“可我自黄泉中诞生,爬上阴土,黄泉是我的母亲,它不会伤到我,我可以驮着你们安然淌过黄泉。” “阿鬼,谢谢你。” 陈黄皮感动万分。 索命鬼却摇摇头,说道:“我本相被啃成这样,只有回到黄泉才能恢复。” “我离开阴土黄泉太久了。” “我很想回家看一眼。” “是我该谢你才对。”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终于正眼看了一次索命鬼。 这阿鬼倒是个明白鬼。 不枉费它替索命鬼表功。 这时。 索命鬼看了一眼仿佛心中大石落下的陈黄皮,却又说道:“不要高兴的太早,下黄泉可以交给我,可我怀疑阴土黄泉已经出现了异变,要是真如我所想,即便是到了地方,也是寸步难行。” 陈黄皮皱眉道:“阿鬼,你既然这样说,那你应该有办法吧?” “不错。” 索命鬼缓缓吐出四个字。 “谛听之子。” 谛听之子,便是在藏经阁看门的金角银角。 它们在阴土逐黄泉而走。 能听到黄泉阴土的声音。 甚至于,古时的修士到了阴土黄泉,都会借助谛听之子的能力,来寻找想要的宝物,或者是找到某个亲人的魂魄。 黄铜油灯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成不成,金角阴角在旧观里,根本就带不出来。” 但陈黄皮却很坚定,便道:“能带出来,像魔树那样死而复生便可。” “如何死而复生?” 陈黄皮和索命鬼对视一眼。 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豢狗经!” “豢狗经?”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这邪门功法能让它们死而复生?” 那这样的话,直接传给三观主岂不是…… 大逆不道! 黄铜油灯打了个冷颤,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掐灭。 陈黄皮不知道黄铜油灯正在做大死。 他思索着豢狗经的作用,便绕着灶台踱步了起来。 豢狗经极为邪门。 没有豢主和走狗同时解除豢狗经,走狗便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 更邪门的是。 生是我的狗,死也是我的狗。 想到这,陈黄皮这才止步,开口便道:“只需它们做我的狗,然后我再一剑杀了它们,它们死也要受我驱使,这或许也算得上死而复生,只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到时候真的成了,死而复生的是邪异,还是异类。” 金角和银角是异类。 异类的意思,就是化作邪异的时候突然停下。 被固定在介乎于生灵和邪异二者之间的状态。 死而复生。 或许会打破这种平衡。 届时会变成什么,谁都说不准。 黄铜油灯听到这话。 顿时松了口气,大笑道:“这个简单,咱们先拿一个开刀就是了,要是一个不成,不还有另一个,要是两个都不成,那就算它们倒霉。” “不会的。” 陈黄皮解释道:“成功和失败五五开,但它们有两个,等同于十成概率。” …… 另一边。 旧观之中现在是白天。 白天的时候,旧观便和净仙观是独立的。 只有到了晚上,旧观才会出现。 此时此刻。 三轮巨日悬挂于旧观之上。 一轮紫,一轮白,一轮青。 三轮巨日彼此争辉。 而在三轮巨日的下方,旧观那地上铺就的青石板全都在不停的震动,一缕缕青色的烟雾从裂缝中冒出。 那青色的烟雾将整个旧观覆盖。 烟雾之中,一个个如神似魔的身影,发出疯狂、扭曲、痛苦的哀嚎。 那是被丢在旧观的邪异。 有灾祸,有劫、甚至是还有比劫更可怕的玩意。 随着一声声哀嚎。 那青色的巨日放出了光辉,将紫白两轮巨日硬生生的遮住。 藏经阁门口。 金角和银角两头异类,此时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大哥,你看到了吗?那巨日里……” “里面什么都没有。” 金角闭着眼睛,惊恐的说:“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人间太可怕了,我想回阴间,阴间才是我的家。” 加起来,今天是七千字,明天就上午准时9点自动更新啦,求月票。 (本章完) 第66章 肾庙 给我炼! 第66章 肾庙 给我炼! 中午时分。 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陈黄皮盘坐在蒲团上,背后站着长了两颗脑袋的观主。 再往后,则是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的三幅道人画作。 原本,这正面墙都是供奉神明的位置。 只是,陈黄皮师父疯了以后,就将神明赶了出去。 然后又将自己的三幅画像挂了上去。 左青右白中间紫。 按照长幼尊卑的顺序排布。 净仙观很讲究这个。 观主讲究,陈黄皮讲究、黄铜油灯也讲究。 此刻,它坐在大殿高高的门槛上。 左右分别是狐狸山神和索命鬼。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好像观主那三幅画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说这话的是狐狸山神。 它总觉得,那三幅画像上的观主,好像在盯着它一样。 越看越觉得不自在。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那三幅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三幅画挂上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有时候,它还被放到供台上。 早就习惯了,能有什么不对劲。 “小狐狸,你神魂受损严重,一惊一乍的很正常。” “真是这样吗?” “不然呢?你的意思是伱比本灯灵觉还敏锐?” “倒也是。” 狐狸山神将信将疑。 它神魂自从没了一半以后,就常常感觉到头痛。 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 虽说总感觉不对劲,但黄铜油灯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它的错觉。 这时,索命鬼突然开口道:“黄二,契主耳朵里又冒树枝了,他真能降服住那颗魔树吗?” “鬼知道能不能降服,他太邪门了,比魔树都邪门。” 黄铜油灯有些担忧的看着陈黄皮。 此刻,它能感觉到陈黄皮的身体内,正在散发出一股充满了阴戾的气息。 那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生机,一丝癫狂的意味。 是魔树的气息。 现在是白天,想要进入旧观得等到晚上。 因此,趁着这会儿功夫。 陈黄皮便让它们仨在这护法。 而他则去尝试着降服被关在肾庙之中的魔树。 此时此刻。 陈黄皮两只耳朵里分别探出了一根干枯的枝丫。 就连鼻子里也是。 枝丫仿佛无孔不出,乍一看诡异无比,就好像被魔树附体了一样。 陈黄皮心神沉入体内。 如同活物的肾庙取代了两颗肾脏,肾庙上生长着筋膜血肉,时不时的跳动抽搐几下。 在肾庙的右上方。 则是肝脏的位置。 一缕缕黄绿色的精气从肝脏处滋生,日夜循环,铸就肝庙。 只是,就像一开始铸就肾庙那般。 这些精气极为微弱。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铸就肝庙的轮廓。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葬神坟,还有黄泉阴土都凶险万分,肝庙的精气短时间内是派不上用场了。” 五脏炼神法极为奇异。 肾是水、肝是木、心是火、脾是土、肺是金。 五行循环,相生相克。 每炼成一座脏器庙,对应的五脏就会消失,滋生的精气也就荡然无存。 只是。 陈黄皮却很不甘心。 他可以接受两颗肾没了,也可以接受好不容易修炼到那么充足的精气也没了。 但不能接受的是。 自己好不容易炼成肾庙,又把魔树这种成了劫的邪异关在里面,到头来自己的实力反而遭到了削弱。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肾庙镇压的不是魔树。 而是他呢。 因此,他便想着师父说过的话。 若是把属木的魔树请进属水的肾庙,那魔树就会生出逆反心理。 需加以拳脚猛击。 打服它才行。 想到这,陈黄皮将目光放在肾庙的大门前。 然后。 门前便出现了陈黄皮的身影。 这是他的心神。 两座大门中间合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缝隙。 连黑烟都无法从里面出来。 只是,声音却可以。 哗哗哗…… 像是魔树的身躯在抖动。 吱吱吱…… 像是魔树的枝丫在划墙。 陈黄皮似有所悟:“水生木,想来魔树在肾庙里一定活的很滋润吧。” 只是,这时候后悔也没办法了。 能不能收服魔树。 还得看他的拳头够不够硬。 想到这。 陈黄皮便推开肾庙大门。 庙门一开。 入眼就是无比平静,如同镜子一般的黑暗。 那是黑烟凝聚的。 现在肾庙已成,黑烟好像也不再活跃。 就算打开庙门也不会冒出来。 就跟死了一样。 陈黄皮走进肾庙,身后庙门自动关上。 眨眼间,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四周的空间在被拉长。 黑暗在褪去。 肾庙的大殿,与净仙观的大殿极为类似。 只是左右各有两个高高拱起的耳殿。 无数根漆黑的锁链,便扎根于左右两个耳殿之中,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束缚着魔树。 魔树的身躯极为庞大。 即便是没了树冠,光是那些树枝拼凑在一起,也能称得上遮天蔽日。 它的树干,更是高大无比。 仿佛是参天的建木一般。 只是,如今的魔树却极为凄惨。 左右耳殿的漆黑锁链绷紧,将它牢牢的固定在大殿的神台上。 无数条漆黑的锁链扎进魔树身体里,锁住它的树根,捆住它的树枝;那些锁链是活的,痛的它几欲疯狂。 可越是痛,越是挣扎。 锁链就越紧! 也越是痛苦! 陈黄皮看到这一幕,顿时心有所感。 锁链是黑烟所化。 锁链在抽取魔树体内的力量,同时将黑烟灌输进去,滋养着魔树。 陈黄皮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又看了看此刻凶焰滔天的魔树。 立马把拳头放下,开口道:“魔树啊魔树,我虽然把你关进肾庙,我也承认这里住的不是很舒服,但我是讲道理的。”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日后低头不见抬头,何必把闹得如此之僵。” “这样吧,我做主了,你把力量都交给我。” “我会好好使用它,不堕了你的威风的。” 陈黄皮现在身上已经开始长出魔树的树枝了。 那就是魔树的力量被肾庙抽走,反馈给他的。 只是,魔树一直在抵抗。 它虽然被困肾庙之中。 却也的确是肾庙之神。 在这肾庙之中,它不死不灭。 当然,想死也难。 黑烟化作的锁链可以抽走它的力量,亦会用黑烟来滋养它,让它变得更可怕。 如今的它,已经不是刚刚死而复生化作魔树劫的时候。 它在变得更可怕,更强大。 只是,这种强大却是有代价的。 那代价魔树无法接受,因为它最终将会完全化作陈黄皮的傀儡。 此刻,它死命在抵挡。 打个比方。 魔树现在就是一座没有底的蓄水池。 而这座蓄水池却有上下游两个口。 上面的口很大不停的往它体内灌输某种东西,催生着它变得更可怕。 下面的口很小,窄窄的只有一条缝,流出来的水自然也很少。 这一进一出,完全不成正比。 陈黄皮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若是魔树配合,那便能抽取魔树的力量和能力,化为己用。 只是,魔树却没有任何反应。 被抽走的力量依旧是一缕一缕的。 它很平静,尚且有理智在抵抗。 陈黄皮心里急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魔树没有反应。 陈黄皮拿出诚意:“我很擅长种树。” 魔树身躯一颤。 陈黄皮开始许诺:“我以后天天给你浇水。” 魔树无比平静。 可就在陈黄皮失望之际。 魔树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了。 哗啦啦…… 像是下起了一场雨一样。 魔树无尽蜿蜒的树枝在作响,树身疯狂的颤动。。 它受到了刺激。 刺激到发狂,竟然想要从那神台上走下来。 它要杀了陈黄皮! 即便是锁链勒到它它碎尸万段,它也执意如此。 种树,浇水。 光是听到这两件事。 魔树那本来饱受痛苦,坚守抵抗被抽走力量的理智和清醒,就瞬间如同雪崩一般收不住了。 挂在那些树枝上的无数人果全都睁开眼,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这些人果即是独立的个体。 又是魔树的意志延伸。 此刻,所有人果的目光中,都充斥着狰狞,疯狂,以及化不开的恨意。 魔树戾气冲天。 陈黄皮却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道:“魔树,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觉得魔树没答应。 可是。 他分明感觉到,魔树的力量在被黑烟化作的锁链疯狂抽取。 和先前的一缕一缕的抽取不同。 现在就跟开闸放水了似得。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已经有先前精气最旺盛的时候的一半之多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师父说魔树会心生反意,需以拳脚相加,打服它才行,可魔树分明是能讲道理的。” “师父老了,只会照本宣科,不像我,深知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 想到这,陈黄皮忽然念头一动。 “来!” 陈黄皮伸手一指,虚空之中顿时冒出来一根树枝。 那树枝并不粗大。 只有他胳膊粗细,却有十丈长,就像是一根鞭子。 一经出现,便随着陈黄皮的念头随意抽了下去。 轰的一声。 连空气都被抽爆。 那是来自魔树的力量,是魔树的树枝。 “应当还不止如此!” 陈黄皮突然剑指一并。 那树枝便挥出一道狠厉无比的剑气。 剑气呈现出没有生机的灰色。 这是太岁斩魔剑法。 此刻通过魔树的力量催动,却变得诡异了起来。 斩魔,诛邪! 这是剑意! 邪气,暴虐! 这是剑气! 而且比曾经还要强大。 陈黄皮大喜过望:“我的力量真是太好用了,谢谢你魔树,我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晚上进旧观之前,一定过来给你浇水。” 说完,他便消失在这肾庙之中。 随着他的消失。 整座肾庙的大殿,也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左右耳殿化作血肉,就像是两个器官一样,而那些黑色的锁链扎根于魔树体内,随着器官不停的跳动,魔树的力量便被吸食。 魔树的树身变得干枯。 它痛到发狂,止不住的的颤抖。 可偏偏,随着它力量被抽走,更多的黑烟也没入了它的体内,从它身躯的每一个缝隙里钻出。 它在被改造。 而想要阻止这个过程,就只能保持清醒。 但,魔树一想到陈黄皮晚上会过来浇水,脑海中那曾经被日夜浇水,活活浇了几百年才浇死的恨意,便完全摧毁了它的理智。 所有人的人果全都张开嘴巴。 “陈黄皮,你不得好死!” 魔树借着人果,发出凄厉的哀嚎,一字一句,字字如泣,恨意滔天。 (本章完) 第67章 邪道人再现 第67章 邪道人再现 “我成了!” 陈黄皮猛地睁开眼,双目中精光一闪。 耳朵鼻子里冒出来的那些魔树枝丫,便全都缩了回去。 这一幕极其诡异。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陈黄皮,你成了什么?” 是啊…… 成什么了? 狐狸山神心头茫然。 就盘坐了两个时辰,难道还能成仙不成? “莫非是收服了魔树?” 索命鬼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陈黄皮体内的肾庙。 “是也不是。”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那魔树并非你们想的那般凶煞,它与我都是讲道理的,讲明厉害关系,许诺每日给它浇水以后,它便同意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真要算起来,它应该半服我吧。” “半服也是服,四舍五入就是全服。” 索命鬼赶忙补充了一句。 天知道,它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勾魂册里,而不是那恐怖的肾庙之中是有多激动。 它始终没有忘记陈黄皮肾庙空空时,冷不丁对它说的那句话。 阿鬼,你是黄泉里孕育的生灵,那伱应该是属水的吧 是,索命鬼是水属。 而且是人间都找不到的黄泉水属。 但这并不代表它就安全了。 陈黄皮肾庙住进的是木属魔树。 魔树现在是劫,比它强太多。 要是陈黄皮收服不了魔树。 鬼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放弃魔树,转头把自己给丢进去。 陈黄皮像是看出了索命鬼的担忧。 他笑着安慰道:“阿鬼,你不要怕,一座脏器庙,只能容得下一尊神,肾庙属水,却住进了魔树,你进不去的。” “好,我相信你,我不怕。” 索命鬼笑的勉强。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肾庙是没它的位置了。 但最后一座代表着金属的肺庙却不一定,因为金生水。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索命鬼,不禁暗自摇头。 这阿鬼到底是刚混进来的。 不了解陈黄皮的为人。 他虽邪门了点,可却是个念旧,有情有义的人,怎会送你进肺庙受罪? 况且你索命鬼什么实力。 黄铜油灯顿觉好笑。 它如今恢复了不少力量,这索命鬼只怕连它的一半都达不到吧。 想到这。 黄铜油灯不禁自得了起来。 它抬起头,正要说话,便看到陈黄皮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那眼神有点奇怪。 让它捉摸不透。 “陈黄皮,你看我作甚?” “没什么,未雨绸缪而已。” 陈黄皮摇摇头,扭头看向身后的师父。 这一看。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奇怪,师父的两颗脑袋怎么分的这么开了?”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便都凑上了前。 “陈黄皮,你是不是看错了?” “是啊,我们一直在看着你和观主,这不是和之前一样吗?” “契主,我也没有发现。” 听到这话。 陈黄皮却没有做声,伸出双手放在师父的两颗脑袋中间。 他比了个大小。 然后又冲着师父的两颗脑袋说道:“大师父,二师父,对不住了。” 说罢,他直接将师父道袍的领子拉开。 下一秒。 陈黄皮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师父长出了两颗脑袋,自然便有两根脖子,而在那脖子和胸腔之处,却冒出了一些肉芽。 狐狸山神看到这一幕。 它顿时吓的跪了下来。 “陈黄皮,你师父是不是要化作邪异了?” “不,师父不会的。” 陈黄皮摇摇头,语气复杂的道:“只是,他或许长出来一个新的脑袋了。” “是三观主!” 黄铜油灯忍不住跳脚,催促道:“陈黄皮,天马上就要黑了,进旧观吧!不管是金角银角,带走一只咱们就走,赶在三观主出来之前,弄到那还魂宝玉,把观主救回来。” 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三观主也是观主。 自己对付自己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现在还只是冒肉芽,明天说不定就要长出来骨头血肉了。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的深处。 距离玉琼山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漆黑道袍,上绣红梅点点的老道士正在山林中行走。 若是陈黄皮见了。 定会怒火冲天。 因为这道人和他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正是骗走了他一滴鲜血,然后消失了许久的邪道人。 如今距离天黑还剩一个时辰不到。 已经有一些邪异苏醒,开始了活动。 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邪异却恰恰相反。 忽地。 一个浑身被稻草包裹的人拦在了邪道人面前。 “老人家,帮帮忙。” 邪道人看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要贫道帮你什么忙?” 那人道:“帮我解开身上草衣。” 邪道人说:“你双手健全,为何要求贫道?” 那人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是读书人,这手也是写诗作词的手,沾不得粗糙之物,而这稻草尖锐,若是被其扎伤,便会坏了文气。” “原来如此。” 邪道人笑道:“可贫道观你上下只穿了这身草衣,若是解了下去,岂不是有辱斯文?” 那人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既是读书人,便该绫罗绸缎,穿上这身草衣才是有辱斯文,倒不如做狂士状,让世人看看我的风骨。” 听到这话。 邪道人笑而不语,随手一挥。 那人身上的草衣便瞬间消失。 下一秒。 那人顿时惨叫一声,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只见这人去了那身草衣以后,从头到尾,上上下下。 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有丝丝鲜血从里面滴落,眨眼间一根根稻草又从里面长了出来,形成了一张草衣。 可紧接着。 那身刚长好的草衣便再次消失。 这次,哀嚎声叫的更大了。 邪道人道:“别怕,贫道会帮你的。” “别帮了,别帮了。” 那人尖叫着疯狂退后,身子更是扭曲拉长,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一般可怖。 一边退,还一边说:“草衣是衣,锦衣也是衣。” “若是因为穿着就能挡住我的风骨,那这风骨又要来何用?” 可这话刚说完。 那人便瞬间暴起,浑身的稻草猛地根根竖起。 以草做足,瞬间遁入了阴暗的角落之中。 但…… 很快,那人便又退出来。 因为邪道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干瘦苍老的面孔上,依旧笑容依旧。 “黄皮儿博览群书,也是个读书人,料想也是有风骨的。” “只是这风骨长什么样,贫道眼下却看不到,便先看看你的吧。” 话音落地。 那人便发出痛苦无比的哀嚎声。 然后,一张长满了稻草的皮便从身上脱落,露出了满身血肉。 紧接着,就连血肉也脱落。 也就只剩下骸骨了。 骸骨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邪道人失望的道:“你这风骨一碰就碎,确实不要也罢。” 然后,那骸骨便顿时化作了齑粉。 邪道人脚步不停,继续在山林中穿梭。 随着它渐行渐远。 太阳也渐行渐远。 最终走到一处村落门口之时,一轮红月高高升起,十万大山进入了黑夜。 这村中灯火通明,约莫四十多户。 有神明庇护。 是一尊手持节杖,一条大蛇盘在上方,身高八尺,样貌魁梧的神明。 邪道人并未掩饰自己的到来。 因为,这蛇神便第一时间发现了邪道人的存在。 “阁下从何而来?” “从净仙观而来。” “意欲何为?” “借蛇神一用。” 那蛇神闻言,如临大敌。 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老道士,根本就不是人,更不是修士,而是一个邪异。 强大的邪异并不一定会说话。 可能说会道,并且神智清醒的邪异,一定极为强大。 它这种小神,绝对护不住几十户村民。 “你是那近来在十万大山屠戮神明,自称邪道人的邪异!” 邪道人笑着道:“蛇神无需惊慌,贫道只取尔等性命一用,至于那些村民……” 说到这,邪道人失笑摇头。 “蝼蚁尚且贪生,贫道自会给其一线生机。” 邪道人说完,便不再言语。 若是白天,这神明已经被其吸干人气,碾作齑粉,以遮住体内的那一滴鲜血的气息。 那血液之中有黑烟存在。 以至于,邪道人始终无法将其化去。 只能想办法遮掩住气息。 因为,如此这般陈黄皮便感应不到它的位置,反倒是它能感应到陈黄皮。 一明一暗。 不外如是。 想到这,邪道人不禁轻笑:“黄皮儿长得越来越快了,贫道这个做师父的,却不能让他赶上,否则徒儿要杀师父,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 只是,这邪道人是狐狸山神关于陈黄皮师父的一段记忆托身,行事作风虽然邪气十足,却又仿佛被那段记忆中的存在所影响。 超脱而生,自号邪道人。 可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超脱的了? …… 另一边。 净仙观大殿门口。 黄铜油灯纵深一跃,悬挂在陈黄皮腰间。 索命鬼钻进了勾魂册里。 而狐狸山神却苦着脸说:“陈黄皮,要不你带上我吧,你让我又吸了那灵气,我并非没有半点作用。” 陈黄皮道:“不,狐狸山神,你就在大殿里看着我师父的尸体,若是有鸟儿来啄,有虫儿来吃,你便赶走它们。” “可是我怕。” “怕什么,我师父不是含冤而死,又不会诈尸。” 陈黄皮安慰道:“好啦,你听我的,我天亮之前就会从旧观里出来,等救醒师父以后,我一定不让他再吸你了。” “好,我信你,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送给你。” “什么话?” “心里话,狐狸也是狗。” 陈黄皮错愕万分,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狸山神,顿时笑了一声。 “好,我记住了。” 说完,陈黄皮转身就走。 狐狸山神目送着陈黄皮摆手离开。 等他走后,再看向大殿内。 长了两个脑袋的观主就这样直勾勾的正对着它。 咕嘟……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 大殿内,有黄铜油灯分身做光源,什么东西都看的无比清晰。 只是,它总觉的心底发寒。 “怎么感觉跟守灵似得,早知如此,本神还不如把汤婆婆叫来陪着,好歹还有个说话的人。” 话虽这么说,狐狸山神却不会这么做。 汤婆婆是它看着长大的庙祝。 而观主又极其邪门。 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小孩子插手比较好。 上三江啦,感谢各位的月票支持。 简介有读者群,点开就能看到,欢迎来吹水。 本周的更新计划的话,周二还是两章更新,加起来大概7000字。 周三上架,更新计划会放到上架感言里。 (本章完) 第68章 入旧观 一只手 第68章 入旧观 一只手 入夜后,净仙观变得大不同。 多出来的区域不少。 因此,进旧观的路也很多。 有的是条走到一半就被黑暗所覆盖的石板路。 走过去,就进了旧观。 有的则是一间房子。 有的则是一座院门。 但离藏经阁最近的路线,还是先前走过院门口那一条。 此刻,他与黄铜油灯到了院门口。 往里看去,里面诡谲一片。 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陈黄皮进过旧观的次数加起来有七八次。 但每一次进旧观,都有些紧张。 他想的很清楚。 进旧观以后直奔藏经阁,无论是金角还是银角,带走一只就走。 省的夜长梦多。 “这次咱们快进快出,必要时候,我会用遁一神光带你出去。” 黄铜油灯的语气十分警惕。 三观主还在旧观之中。 虽说,按理说三观主应该不会对陈黄皮动手,否则先前进了那么多次旧观,早就出问题了。 可有大观主二观主珠玉在前。 就不信这三观主研究不出来什么新的吃法。 想到这。 黄铜油灯又补充了一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催动豢狗经驾驭我,只是你的精气恢复了几成?” “让我算算。” 陈黄皮心中默默估算,然后摇头道:“连一成的一成都不到。” 先前肾庙里的精气无比充裕。 是因为剑气中夹杂黑烟,屠戮数万人果,吞噬其精气才换来的。 而现在肾庙以成,双肾消失。 那蓬勃的精气自然也就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肝脏再次滋生的精气。 黄中带绿,像是胆汁的颜色。 只有若有若无的一缕。 “这么少?” 黄铜油灯好奇道:“那伱一定抽了魔树很多力量吧?” 它对陈黄皮极为上心。 因此,它能感觉到陈黄皮比先前要强出许多。 肯定是抽了魔树不少力量。 陈黄皮却皱眉道:“黄二,你又胡说,首先我没有抽,是魔树主动给的,其次,那是我的力量。” “你才胡说,魔树力量怎么就成你的了?” 听到黄铜油灯这话。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肾庙是我的,魔树是肾庙的,那它的力量自然也就是我的。” “呵……” 黄铜油灯不由嗤笑一声。 照这个逻辑,要是自己住进了肾庙,自己的力量岂不也成了他的? 这也太不要脸了。 陈黄皮并未时刻运转豢狗经,因此也就不知道黄铜油灯的腹诽。 他正了正神色。 便轻声说道:“黄二,我要进去了,你灵觉比我敏锐,要是感觉不对劲,一定要提醒我。” “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陈黄皮便带着黄铜油灯一头扎进了旧观之中。 下一秒。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一黑。 脚下踩空,身体瞬间失重,急速坠了下去。 …… 另一边。 许州城内,同样是深夜。 黑夜对于凡人来说极为可怕。 因为有邪异出没。 即便是许州城有数千尊神明庇护,偶尔也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两个。 短的时候,数月出现一次邪异。 长的时候几年都不见。 虽说,每次邪异出没,都会被神明们迅速发现当场灭杀。 但一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会紧闭门窗,熄灯安眠。 不过即便如此。 大康太傅行在府邸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依旧是茅厕。 王太宇浑身酒气,衣衫大开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 就低声道:“为何回来的如此之快?” “无功而返,自然回来的快。” “被发现了?” “不,那些神明走到一半就被叫回了许州,一个个都很匆忙,好似事发紧急。” 王太宇顿时皱眉道:“先前那一百尊神明去了何处?” “是个叫净仙观的地方,其他一无所知。” “怎么去也不知道?” “不知道。” 此话一出,王太宇顿时失望了起来。 “既如此,那你就出去吧,让为父琢磨一会儿。” “是,太傅大人。” 那声音依旧绝口不提父子关系。 不过,王太宇却不失望。 他这儿子一向冷傲,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连他这个亲爹都瞧不上。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忽然皱眉,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 咳咳…… 王太宇咳嗽了两声。 那人顿时止步:“太傅大人,几位贵人叫来了魁作陪,让小人告知一声。” “待老夫如厕过后,再去会会那魁。” “既如此,卑职便告退了。” 那人转身就走。 而王太宇却暗自冷笑。 叫来几个魁值得特意派人过来告知? 怕不是想看看他这位色太傅究竟是不是在如厕吧。 想到这。 王太宇便拉开亵衣蹲了下来。 这借口上茅厕的理由已经有些不好用了。 好在,他最近确实都如凡人一般,喝了就尿,吃了就拉。 因此,倒也能说的过去。 一边如厕。 王太宇一边心中暗忖。 “算上今日,宋天罡已经暗中转移了五成赋税。” “而那尊州城隍却好似被蒙在鼓里。” “也不知他究竟是疯了,还是真的另有目的。” 想到这,王太宇嘿然一笑。 宋天罡就算疯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自己此行只为催收赋税。 如今宋天罡为一己私欲干出这种事,那位陛下自然不会放过他。 赋税,哪哪都缺。 五日之内,京城便会专门来此处理此事。 到时候,宋天罡不止要掉脑袋,那吃进去的赋税也得吐出来。 而他王太宇的位置,也能再往上挪一挪。 如今的大康妖魔鬼怪横行。 想要做事,就得不停的往上爬。 但爬的太高也不好,会很抢眼。 除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上位的狗,而且还得是最忠心的那一条,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丢出去让人打死解恨。 王太宇深谙此道,一直在世家和朝廷之间的规则之内办事。 这才被冠上走狗太傅的名号。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忽然眉头一皱。 儿子回来太快,以至于让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因此连厕纸都忘了带。 忽地…… 一只手从侧方伸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迭厕纸。 “太傅大人,请慢用。” 王太宇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赶紧滚!” …… 另一边。 旧观之中。 一轮红月高高升起,没了魔树那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后,这里不再如先前那般漆黑。 反而能借着月光看到一些事物。 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 仅仅几日之间,旧观内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到一块青石板、一颗石子,大到亭台楼阁,全都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 这些事物颠三倒四。 甚至还有倒立过来的。 就连那些邪异也是一样。 此刻,陈黄皮站在一块悬浮的青石板上,先前进入旧观那一刻,他一脚踩空,径直栽了下去。 慌忙之中还没来得及纵空而行,就落在了这块青石板上。 四周到处是青雾,除了脚下,什么都看不清。 “陈黄皮,你快看下面!” 是黄铜油灯在尖叫。 陈黄皮低头一看。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界,旧观在无限的膨胀,大地在震动,就像是地龙翻身一般,裂开了无数的缝隙,有青色的雾气从里面钻出来,向着天上的那一轮红月汇聚。 地上已经看不出旧观存在的痕迹。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悬浮在了天上。 就连陈黄皮都是如此。 “只是几日没来,为何会发生如此变故?” 陈黄皮心神震撼,呢喃道:“难道是因为三师父?” “定然是他老人家!” 黄铜油灯惊恐的说道:“三观主要借着死而复生的法子从旧观脱身,可旧观和他粘连的太深了,现在就已经是这么大的动静了,等真的成了,恐怕即便我分身再多,也无法阻止旧观蔓延。” 它的分身摆放的极为考究。 是某种不知名的阵法。 如此才能抵挡住旧观蔓延。 本来,黄铜油灯还想着,三观主真要是出来了,实在不行就给陈黄皮磕几个头,求他看在多年情分上保自己一条狗命。 可现在看来。 恐怕到时候就算陈黄皮保他。 这旧观也会在三观主出来的一瞬间,将它的所有分身吞噬掉。 分身亦是黄铜油灯的一部分。 它自然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就真得死了。 陈黄皮也知事态严重,便收了心思,赶忙寻找藏经阁所在。 只是,现在旧观之内天翻地覆。 而且大地之上还有无数的青雾在往上冒。 五步之内能看个轮廓,十步以外入眼便是一片化不开的青色。 根本就找不到藏经阁的位置。 “黄二,你的眼神比我好,你能看清吗?” “看不清,根本就看不清。” 黄铜油灯着急的说:“那些青雾属于三观主,我连二观主的白雾都看不透,更别说是这青雾了。” “还有,我的灯光也穿不透这青雾。” 听到这话。 陈黄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他赶忙转身看向上方。 上方是青雾,但先前他就是从上面约两步左右的高度掉到脚下这块石板上的。 那是院门的位置。 进旧观的入口有多少,出口就有多少。 但眼下所有的事物都悬浮在天上,被打乱了位置。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遮挡视线的青雾,想要从别的出口离开何其之难。 想到这。 陈黄皮便抬起手往上一摸。 然后,他僵住了。 黄铜油灯紧张的问道:“你摸到院门了吗?”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小脸苍白一片。 他没摸到院门,却摸到了一只冰冷僵硬,而且死死的抓住他手腕的死人的手。 (本章完) 第69章 断手之虫 第69章 断手之虫 “杀!” 陈黄皮狰狞大吼,如墨般的发丝飞舞。 剑指一并,肝脏之中,正循环铸就肝庙的精气瞬间被抽空。 头顶的青雾之中。 那只被抓住的手中爆出道道剑气。 剑气纵横,杀机四起! 然而却没有任何作用。 陈黄皮能感觉到,剑气根本不仅连那只抓住自己的死人手掌都没有切碎,甚至连让那只手动弹一下都没能做到。 要知道。 虽然这太岁斩魔剑气,是肝脏滋生的精气,很是微弱。 可抽空之后斩出的剑气,却并不算弱。 就算是等闲的邪异挨了这一剑,都不可能毫发无损。 甚至于,那只手仿佛是受到了刺激。 猛地用力握紧。 虽说伤不到陈黄皮,可却让他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五脏炼神法修炼的进度越快。 陈黄皮的六感就越是敏锐。 身体依旧水火不侵,可却不像先前那般仿佛完全没有痛觉的尸体。 但这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眨眼间,陈黄皮就感觉到,一股毫无生机的寒意,正顺着那只手掌在往自己身体里钻。 从手掌,到手腕,再到肘部。 寒意所过之处。 所有的知觉都在逐渐消失。 陈黄皮甚至有种错觉,他得的手好像要不属于他了一样。 “黄二!” 陈黄皮话音未落,黄铜油灯便对着他吐出一道真火。 仅仅在这一瞬间。 陈黄皮便化作了一个火人。 那真火在他身上游走,立马就驱散了诡异的寒意。 寒意自手肘处被逼的退了回去。 只是到手腕的时候,却怎么都无法将其驱散。 因为那只毫无生机的手掌,死死的攥紧了陈黄皮的手腕,寒意绵绵不绝,真火就算再凶,再猛烈,都无法灼伤那只手掌分毫。 “邪异?灾祸?” 黄铜油灯只感觉毛骨悚然。 这青雾之中的手掌,给它的感觉很不好。 很不安。 好似只要被其抓到,就再也无法将其摆脱。 “管它是什么!魔树,给我斩!!” 陈黄皮心中杀意凌然。 他直接动用从魔树那榨取的力量,一根干枯的树枝直接从他的手腕处长了出来。 树枝和手腕的结合处没有伤口,就好像那就是他血肉的一部分。 树枝迎风便长。 蜿蜒曲折,就像是一根鞭子一样,先是猛地往后一扬,整根树枝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死灰色彩。 砰! 树枝猛地一抽。 连青雾都被搅动,空气都被抽爆。 一道死灰色的剑气,便狠狠的对着那只手掌劈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 那只手掌瞬间被剑气劈成了粉碎。 一块块细小、连带着指骨、肌腱的惨白肉块便四下飘散。 陈黄皮忙将手抽出。 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掌自手腕处起变得一片蜡黄。 并且,手背上还冒出了大片的青黑色瘢痕。 一时间。 陈黄皮心头茫然一片。 因为他小时候,身上就是这样的。 皮肤蜡黄,身上很多地方都有瘢痕。 师父说那叫胎记。 后来随着渐渐长大,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直到八岁那年就再也看不到这些瘢痕。 后来能修炼了,皮肤也变得越来越白皙,不似先前那般蜡黄。 “为什么会这样?” 陈黄皮心里有很多疑惑。 “别怕,你这是冻着了,我帮你用火烤一下,马上就好。” 黄铜油灯慌作一团,连忙喷出真火。 而陈黄皮的神色却更加茫然了。 他握紧了拳头。 任由真火烧炼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痛。 可自手腕以下,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不适。 就像是他身体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修炼之前,一部分是修炼之后。 “怎么可能!” 黄铜油灯惊怒交加:“我的真火居然没用?那只手究竟什么来路?” “和它没关系。” 陈黄皮摇摇头,语气复杂的说道:“你看,这不就恢复了吗。” 说话间,那只手掌上的青黑色瘢痕在褪去。 蜡黄的皮肤也变得白皙红润了起来。 黄铜油灯见此,不仅啧啧称奇:“伱是怎么做到的?” 陈黄皮道:“是师父传我的功法。” 五脏炼神法和阴阳合和化神术。 前者修炼五脏,五行循环,滋养他的身体。 后者专攻魂魄,阴阳合一,最终成就元神。 而且功法自己就会修炼。 根本就不用管。 也是修炼了功法以后,陈黄皮的皮肤才变得白皙红润,灵觉才变得极其敏锐。 而在此之前。 除了皮糙肉厚了点,力气大了点,眼神好使了点,记性好了点,都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感觉师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黄皮皱眉说道:“而且,这件事对我极为重要。” “我怀疑我有问题。” “你终于意识到了?”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 它早就知道陈黄皮邪门的要死。 因为从它被观主唤醒,和陈黄皮作伴的时候,陈黄皮就已经有四五岁了。 后来便一直维持四五岁的样子。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有一天夜里,陈黄皮睡觉的时候突然就长到了八岁的模样。 并且浑身冰冷,像是一具尸体。 那一次,黄铜油灯被吓坏了。 还以为陈黄皮终于要现形了。 结果观主冷不丁的冒出来,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它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是陈黄皮将它喊醒的,而且开心的手舞足蹈,庆祝自己终于长大了。 也是从哪以后。 观主再也没有喂过陈黄皮那种像是难喝的糊糊,而是做起了正常的饭菜,供奉着神明的神案上,每日也都多出了各式各样的贡品。 有瓜果,有糕点。 还有面条,米饭。 各式各样。 后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黄皮再也没有生出变化,黄铜油灯以为这就结束了,可谁知观主却冷不丁的疯了。 观主疯了以后又过了很久。 直到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给陈黄皮传了邪门的功法。 这一炼,陈黄皮才又开始长大。 黄铜油灯很激动。 要不是观主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让它多嘴,它早就跟陈黄皮敞开了讲了。 现在陈黄皮自己意识到了。 那可就跟它没关系了。 但是…… 陈黄皮却诧异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不明白它为何这个反应。 “我又不傻,我有问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啊,很正常。”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道:“你本来就邪门的要死,不是,这哪里正常了?你不是意识到你不正常吗?” “我是蛋生的。” 陈黄皮强调了蛋生二字,才道:“我身上发生什么事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感觉刚刚被那只手抓住以后,我好像在变得正常。” 正常还是不正常。 这个问题直接把黄铜油灯给绕晕了。 陈黄皮是蛋生的,所以发生什么事都很正常。 可是不正常的是他在变得正常。 那究竟正不正常? 黄铜油灯想不明白,便期待的看向陈黄皮。 想等他说明白。 但,陈黄皮却一声不吭,直勾勾的盯着它。 那目光有点奇怪。 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本家,你看我做什么?我很正常好吧。” “陈黄皮?” 黄铜油灯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了?” “别动。” 陈黄皮嘴唇没动,这声音自然是在心里响起的。 黄铜油灯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它和陈黄皮刚刚调换了位置。 而且还因为喷出真火灼烧陈黄皮手掌的原因,它还刻意往上升了一点。 要是那只手没有被剑气斩碎。 只需从青雾中探出,就能一把抓住它的脑袋。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相处多年。 撅个屁股都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下一秒。 一人一灯同时暴起! 黄铜油灯往下一堕,对着头顶就喷出道道真火。 而陈黄皮更是手握一根干枯的树枝,树枝作剑型,瞬间斩出七八道死灰色的剑气。 剑气鬼魅十足! 充斥着暴虐的杀意! 轰轰轰!!! 七八只从青雾中探出的手臂,还未碰到黄铜油灯,便瞬间被真火和剑气轰成了碎片。 可是,更多的手臂从那青雾中探了出来。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所有的手臂都呈现出诡异的惨白状,没有任何生机。 而且自胳膊处就被斩断。 彼此握持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存在。 像是一只长满了手臂的虫子。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只是看了一眼。 便再也没有了动手的心思。 “跑!!!” “我来帮你探路。” 黄铜油灯那细长的胳膊猛地往前无限延伸,青雾能阻碍它的眼睛。 更能挡住它的灵觉。 鬼知道这些青雾里藏着什么东西。 要是死物还好。 要是遇到个类似魔树的邪门东西,那可就完蛋了。 陈黄皮的肝庙没有铸成。 遇到这种存在完全没办法。 “黄二,不能等了,你自己看着办!” 陈黄皮不等黄铜油灯探明,抓着它一头扎进了青雾之中。 同时,他猛地一回头,手中枯树枝便斩出一道道剑气。 剑气肆虐。 打在那邪异身上,便瞬间炸碎了几只手臂。 可立马就有更多的手臂涌现了出来。 恍惚间,陈黄皮猛然想起,他在狐狸山神记忆里最后看到的画面,除了十万尊神明在那如同磨盘一样的祭坛碾成了粉尘以外,还看到净仙观内的那些道人们纷纷被身上长出来的东西所控制,化作了邪异。 其中,许青山斩断了他的手臂,可斩了又长,长了又斩,最后无数只手臂都在追他,要把他变成邪异。 这些手臂,该不会是许青山斩下来的吧? 不,那肯定就是许青山的手臂。 因为此刻,那些手臂纷纷结出了一个法印。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 竟然就像看的懂那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以及铭文一般,看懂了那法印的意思。 杀生剑诀、魂杀! 正是先前在旧阁藏经阁里见到的那些没有文字的功法之一。 这些断手若不是许青山的。 又怎么会使用净仙观的功法? “黄二!!!” “别叫了,我也被邪异抓到了!” 黄铜油灯惨叫一声,瞬间被拉向了一片青雾,连带着抓住它的陈黄皮,也一并被拉了进去。 (本章完) 第70章 邪佛首 第70章 邪佛首 陈黄皮的身影快到模糊。 他抓着黄铜油灯死不松手。 任凭那青雾中的邪异将其硬生生拉拽进去。 “不止一个邪异。” 黄铜油灯大声尖叫。 它伸出去探路的手共有十六只,其中有八只都被硬生生拽住。 而且,同时都在发力。 上一秒是往左,下一秒就是往右。 甚至是往天上,往地下。 要不是打造黄铜油灯的材料极为特殊,恐怕它现在都要被撕碎了。 “快放手,快放手!” “放不了。” 陈黄皮双目中满是杀意,手中握着的枯树枝疯狂的闪烁着死灰色的异彩。 邪气暴虐的剑气更显锋芒。 而且剑气还在变得更强。 几乎将从魔树身上抽出来的三成力量全都灌输了进去。 等闲的邪异挨到就死。 但,这一剑却不是为了对付拽着黄铜油灯的邪异。 而是身后那只由无数条手臂组成的怪物。 青雾遮住了视线。 陈黄皮看不到它的身影。 而且现在位置已经混淆。 甚至于,陈黄皮都不知道它在何处,只知道它并没有被甩开,一直死死咬在身后。 “你究竟在哪!” 陈黄皮目光移动,寻找着那怪物的身影。 那怪物是许青山斩下的无数手臂形成的邪异。 能够使用净仙观的功法。 杀生剑诀、魂杀!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心有所悟。 就像他看到豢狗经和太岁斩魔这种天地异变前的法门一样,立马就能融会贯通。 只是,那些手臂只结出了个魂杀的起手式,陈黄皮就被拖进了青雾之中。 他还没有学会。 若是学会了,便能再多一门手段。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发出惨叫。 “啊啊啊啊!” 紧接着,陈黄皮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将他和黄铜油灯往头顶拉去。 其他未知的七个邪异来不及发力。 便立马被带了出去。 下一秒。 眼前的青雾猛地散开。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心中惊骇欲裂。 他看到了一颗脑袋。 一颗巨大的,比净仙观的大殿还大的脑袋。 脑袋是侧着的,头上长满了黑色肉瘤。 肉瘤一颗一颗的的挤在一起,就像是套了个头套一样。 那脑袋自脖子处被砍断。 断口处还在往外流淌着鲜血,就好像是刚被利剑斩下不久一样。 更诡异的是,这颗脑袋就像是一颗人头的放大版。 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有耳朵。 此时,这巨大的脑袋便张开大口,吐出血红的舌头,那舌头无限的伸长,将黄铜油灯的一只手臂死死缠住,正在猛地往回拉。 “邪佛!” 黄铜油灯道出了这佛头的名字,惊恐的道:“陈黄皮,快放开我,否则它会连你也一起吃了的。” “快,快松手!” 说话间,黄铜油灯甚至对着陈黄皮喷出真火。 想以此灼烧陈黄皮,让其松手。 “黄二?” 陈黄皮不可置信,怎么都想不到如此关头,黄铜油灯竟然第一反应是对自己动手。 难道它被这所谓的邪佛之首控制了吗? 若是如此,自己怎么没有? “给我斩!” 陈黄皮勃然大怒,杀心四起。 怒火比真火更烈! 他手持魔树的枯树枝,想也不想的对着那邪佛之首就劈了上去。 死灰色的剑气暴涨,直劈其面门。 但根本就没用。 剑气劈在那邪佛之首上,就好像是将一颗石子丢进了大海里。 不,甚至比那还要不堪。 因为丢颗石子还能冒个水,荡出波纹。 可剑气和其触碰的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被其吸收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 陈黄皮的语气不可置信,这剑气虽然没有夹杂着黑烟,可却是魔树的力量。 而且,他生怕这邪佛之首不死。 还又多灌输了一些力量。 寻常的邪异抗这一剑就得死,哪怕是灾祸挨了,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就算是化作劫难的魔树。 起码也得砍下一块树皮。 邪佛之首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不,并不是没有反应。 那邪佛之首吞了这一剑气便动了起来。 从侧着变成了正着。 脑袋后方,更是冒出了一轮灰绿色交织的巨大光环。 这真是一尊佛。 一尊邪佛! 只是不知为何被斩下了脑袋,而且还被丢进了旧观之中。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无比绝望的道:“它要醒了,这下想跑都跑不了了。” 陈黄皮从未见过邪佛。 他也不知道,邪佛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只知道,要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这邪佛就真的要连他和黄铜油灯一起吃了。 “阿鬼!” “契主,让我来。” 索命鬼阴冷的声音顿时响起,紧接它那尊巨大无比的骸骨身躯,便浮现在陈黄皮身后。 它已经意识到这邪佛有多可怕了。 若是对上,绝对不是对手。 只是,陈黄皮呼唤了它,哪怕是遇到先前那只断手组成的怪物都没有喊它, 因为它在勾魂册中,消化那些神明们的神魂。 此刻,陈黄皮将它唤出,定然是被逼急了。 “阴煞召来!” 索命鬼张开巨口,发出阴冷恐怖的咆哮声。 道道昏黄雾气,瞬间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化作一柄巨大的像是旄旗般的武器,顶端更是寒光凌厉,布满锯齿。 而且和上次不同。 如今的索命鬼恢复到了巅峰期一半的力量。 这诡异的武器也蒙上了一层漆黑烟雾,那烟雾之中,仿佛有一只只狰狞的亡魂在咆哮。 “斩!!!” 索命鬼高高举起旄旗,大喝一声。 足足数百丈高的旄旗利刃,像是能将天都劈开一样,狠狠的斩向那邪佛之首。 然而…… 邪佛之首脑后的诡异光环却猛地一转。 那利刃还未触及到它的脑袋,便瞬间倒退了回去。 不,不止是利刃。 甚至连索命鬼都在倒退,它的时间好似被往回拨弄了一下。 眨眼间就回到了勾魂册之中。 陈黄皮见此,心神欲裂。 豢狗经! 他立马催动了豢狗经,黄铜油灯同样配合运转了起来。 眨眼间,一股阴冷的气息,就从黄铜油灯的灯身上散发了出来。 它褪去了原本金灿灿的颜色,爬满了惨绿的铜锈。 化作了九冥神灯原本的模样。 一人一灯顿时心意相通。 “火来!” 陈黄皮手握九冥神灯,一声令下,汹涌的凄冷冥火便瞬间自四面八方向着那邪佛扑了上去。 但,依旧没用。 那邪佛之首只是张口一吸。 所有的冥火便瞬间像是龙卷风一般被卷进血盆大口之中。 “再来!” 陈黄皮再次催动九冥神灯。 冥火覆盖邪佛之首,惨绿的火焰里,更是伸出了不知道多少只惨白的手掌。 所有的手掌拍向邪佛之首。 可在触碰的一瞬间,便瞬间没入其中。 这下子。 陈黄皮彻底怔住了。 黄铜油灯那苦涩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净仙观单论杀伐,一定是观主的那把佩剑,我只见过它一次,那一次是这邪佛到了净仙观门口,要问观主讨要一样事物,观主没理它,它便守在山门口,日夜念经。” “它一念经,观主就好似被触及了逆鳞,提剑将它的脑袋斩了下来。” “它的身体跑了,脑袋却还在,被观主挂在了山门上。” “我苏醒以后只当它化作了尘土,没想到居然在旧观之中。” 听着这话。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一黑。 “所以,它是劫还是什么?” “都不是,它是佛,邪佛。” “邪佛?” 陈黄皮不懂,究竟邪佛代表了什么。 为何能让黄铜油灯如此绝望。 “仙,你可以当做它是一尊仙,虽然它此刻只剩一颗脑袋,可本质上也是仙。” 黄铜油灯惨笑道:“若我是黄一就好了,定能杀杀它的威风,可我不是,陈黄皮,这下咱们俩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而就在这时。 邪佛之首睁开了那细长的双目,两只眼睛就像是两扇门一样大小,绿色的瞳孔,灰色的眼白,里面满是血丝,再加上脑袋后面的诡异光环。 不仅没有任何的肃穆之意。 反倒是处处邪气凌然。 它彻底的苏醒了。 并且嘴角忽然向上一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四周的青雾就像是冬雪遇骄阳一般,立马飘散一空。 嗡…… 邪佛开口,道出一个晦涩难懂的音节。 陈黄皮从未听过这声音。 却立马明白了其意思。 他回头一看。 在更远的青雾之中,黄铜油灯其余被另外七只不知名邪异抓住的手臂,顿时缩了回来。 不是黄铜油灯挣脱了。 而是那七只邪异松手了。 更诡异的是,邪佛那卷着黄铜油灯的血红舌头,却同样松开。 好似它醒来以后,真的就成了一尊吃斋的佛陀。 但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因为黄铜油灯早在它松开舌头的瞬间,就立马发动了遁一神光,毫不犹豫的带着陈黄皮就跑。 凄冷惨绿的灯光将青雾散开的周围映照的恍若地狱。 光有多快。 遁一神光就有多快。 那邪佛之首却更快。 无论黄铜油灯怎么带着陈黄皮逃遁,无论快到什么程度,那邪佛之首始终都在他们面前。 面露微笑,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便吐出道道梵音。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 “苦海无涯,众生难度。” “入我佛门,可登彼岸。” 这邪佛,要度化陈黄皮,完成曾经未完成之事。 (本章完) 第71章 钟声 紫火 舍利 第71章 钟声 紫火 舍利 邪佛之首一开口。 陈黄皮便感觉不对劲了,他脑袋头痛欲裂。 竟然生出削发为僧的皈依之念。 而在此之前,他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更没有见过所谓的僧人。 “啊啊啊啊!” 陈黄皮捂着脑袋痛苦的惨叫。 师父是道士。 他才不要做什么僧人。 “陈黄皮,你怎么了?” 黄铜油灯不敢停下遁一神光,却又心急陈黄皮此刻的状态。 它听不懂那邪佛道出的梵文。 就好像皈依也是有门槛的一样。 陈黄皮痛苦的道:“黄二,我好难受,我不想做僧人,师父是道士,我也要做道士。” “什么?” 黄铜油灯这才意识到,这邪佛竟然要度化陈黄皮。 它心中惊怒交加。 观主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徒儿要做僧人。 岂不是要气的七窍生烟。 对,观主! 黄铜油灯像是想到了什么。 “陈黄皮,只有一个办法了。” “你快喊,用尽力气去喊,喊三观主救你。” 三观主还未出旧观。 他一定还在这旧观之中。 只要陈黄皮求救,他就算再疯,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听到这话,陈黄皮抬头看向头顶,却没有看到三师父,只看到了浓郁到化不开的青雾。 他早就想过喊救命。 可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带走金角和银角其中之一,为下黄泉找还魂宝玉救大师父和二师父的神魂。 是为了阻止三师父离开旧观。 喊救命,三师父真的会出手吗? 陈黄皮不知道,他不想皈依邪佛,因为他只有一个师父。 “三师父,救我!!!” “我不要削发为僧!” “我不要皈依!” “三师父,它要剃我头发!!!!” 陈黄皮用尽了力气大喊。 可就像上次一样,却没有任何回应。 黄铜油灯怔住了:“怎么会这样?三观主为什么不出手?” 陈黄皮顿觉心中一片酸涩,高高扬起的脑袋也低了下来,呢喃道:“师父,难道伱不管我了吗?” 说着,陈黄皮更觉悲伤。 “不,师父不会不管我,是三师父不管我。” “如果换做大师父和二师父,他们一定不会见我受欺负。” 话音落地…… 突然,陈黄皮顿觉四周猛地安静了下来。 那邪佛之首口中一张一合,传不出半点声音。 因为九离钟被敲动了。 通天彻地,直入云霄,夹杂着痛苦、扭曲、疯狂的钟声响起! 咚!!!!!! 九离钟响起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邪佛之首道出的度化梵音,在九离钟的钟声面前,完全黯然失色。 每一次九离钟被敲响的时候。 旧观之中都会无比安静。 任何躁动的邪异,或是匍匐在地上,或是钻进角落里,或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九离钟被敲响之前。 旧观内任何声音都可以存在,邪异们想怎样就怎样。 可九离钟敲响以后。 它们只能保持安静。 因为旧观之内只能存在一个声音。 黄铜油灯欣喜若狂,赶忙说道:“陈黄皮,你别难过了,咱们有救了。” 陈黄皮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啊?你的话那么悲伤,我听着都要为你感到不平,难道你不难过吗?” “我故意的,干嘛难过。” 陈黄皮一抬头,脸上那有半分悲伤。 就像在大师父和二师父面前提起三师父的时候,他们会出声诋毁,并且痛骂三师父。 在三师父面前自然也应如此。 陈黄皮太了解师父了。 三师父也是师父。 一句如果是大师父和二师父肯定不会见我受欺负、三师父就算是有天大的要事,一心要从旧观里出来,也顶不住如此大的杀伤力。 “快看,这邪佛要找死了!”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 它此刻完全不慌,三观主一出手。 这邪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跪了。 攻守之势易也! 陈黄皮看向邪佛之首。 只见邪佛之首张开大嘴,仰天咆哮。 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真就是,旧观之中只能存在一个声音。 只是,不是它的声音。 下一秒。 九离钟再次被敲响! 咚! 那钟声依旧扭曲,疯狂、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陈黄皮听着那钟声,只感觉清脆悦耳。 可听在邪佛之首的耳中。 却让它那张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痛苦之色。 两只耳朵中,更是喷涌出了鲜血。 它眼中充斥着恐惧和愤怒。 身后的那泛着诡异色彩的巨大光环,顿时转动了起来。 那是邪佛的脑后圆光。 拥有着仿佛能让时间倒流的能力。 但,那圆光刚刚转动。 咚! 咚! 咚! 九离钟连响三声。 轰的一下。 邪佛之首的脑后圆光,便顿时被钟声震成了齑粉。 邪佛之首被震的的,更是连一双邪气无比的佛眼都暴凸出来。 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去一样。 邪佛之首抖如筛糠,对着天上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仿佛是在求饶。 但是,回应它的却只有一道道钟声。 那钟声带着愤怒。 一声接一声! 邪佛之首无声的哀嚎,眼耳口鼻中全都流出了鲜血。 它在挣扎,疯狂的挣扎。 甚至是向着陈黄皮做磕头状。 可陈黄皮恨极了它,怎么可能会出口解救。 黄铜油灯却不然。 它幸灾乐祸的道:“破烂佛头,黄爷爷告诉你,你记住了,这里是净仙观!别说你只剩一颗脑袋,不是你全盛时期,就是你家佛祖来了,敢欺负陈黄皮也得脑袋搬家!” “谁不知道,三观主最疼爱陈黄皮。” “他老人家虽然慈眉善目,宅心仁厚,大度能容,是我黄二此生最敬仰的存在,但即便是疯了,也要替他最疼爱的陈黄皮出气!” 黄铜油灯不要命的把三观主往死里夸。 一是拱火。 二是趁此机会混个好映象。 三观主即便是到时候真出来了,说不定会看在它这几句发自肺腑,震耳溃聋的话上轻点收拾它。 但,黄铜油灯这几句话。 却瞬间让那钟声停了下来。 “噫!!三观主,您老人家继续,我立马闭嘴!” 黄铜油灯慌成了一团,赶忙抱住陈黄皮的大腿。 “三师父?” 陈黄皮也十分不解。 而那邪佛之首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立马毫不犹豫的往下方冲了过去。 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它比光还要快。 可有它更快的东西。 一道粗大如龙般的紫色真火,瞬间从头顶,那不知道有多高的天上落下。 直接对着那邪佛之首就冲了上去。 陈黄皮怔住:“是大师父……” 火有七色。 大师父经常把他丢到九龙炼天炉里炼。 用的一直是蓝色真火。 但他知道,大师父还有紫色的真火,甚至是紫色真火之上的另一种火焰。 只是大师父从不曾对他动用过。 此刻,即便是那紫色真火离陈黄皮很远,他都能感觉到那无比恐怖的温度。 只是,即便紫色真火再恐怖。 陈黄皮也只感觉到温暖。 邪佛之首就不一样了。 那紫色真火瞬间就追上了它,只是向上一扑。 邪佛之首便燃了起来。 头顶的那些黑色肉瘤全都被烧化,烧烂。 紫色真火甚至点燃了它的头骨。 一缕缕火焰从它的皮肤之中往外喷涌而已,烧的越来越旺。 邪佛之首已经发不出任何惨叫了。 因为就连它的本相,都在燃烧。 就像是一颗流星一样,坠落在大地上。 轰…… 烟尘四溅,尘土飞扬。 大地都在震动。 陈黄皮放眼看去,只见地上出现了一个不知道多大的坑洞。 那坑洞深不见底。 并且还有紫色的真火在往外冒出。 黄铜油灯却不解的道:“大观主,三观主都出手了,这二观主能忍着?” 虽然不知,为何大观主明明在旧观外,是怎么隔空出手的。 但大观主都行,三观主没理由看着吧? “二师父好像出手过了。” 陈黄皮有些不确定。 可就在那紫色真火出现的瞬间,他脑海中尚未成型的六阴神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得,猛地跳动了一下。 黄铜油灯看向四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肯定是你看错了吧。” 突然,咚的一声。 一颗黑色的石头,冷不丁的砸在黄铜油灯头上。 “啊!痛痛痛!” “二观主,对不起,我不该说您老人家坏话!” 黄铜油灯抱着脑袋,龇牙咧嘴。 它的本体无比坚硬。 一颗石头都能砸的它叫痛,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二观主干的。 因为二观主最小心眼,疯的也最彻底。 光是见到都害怕。 “这是什么?” 陈黄皮看着悬浮在面前的黑色石头,不禁有些好奇。 “是舍利子!” 黄铜油灯道:“二观主真是凶残,完全看不出是怎么出手的,就将这邪佛的舍利子给摘了。” “邪佛的舍利子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 这话是真把黄铜油灯给问住了。 它能认出来,不代表知道有什么用。 只是感觉,这玩意邪气十足,留在身边并不是什么好是。 可二观主又将其丢出来。 摆明了是让陈黄皮拿着。 “不想了,二师父给我,肯定不会害我。” 陈黄皮将那颗邪佛舍利收下。 便看向斜上方的位置。 先前大师父的紫色真火从天而降,所过之处青雾消散,硬生生烧出了一条路。 那条路的尽头,青雾稀薄。 隐约能看到藏经阁的模糊轮廓。 (本章完) 第72章 给家人送福利 第72章 给家人送福利 此时此刻。 金角和银角很害怕。 两只异类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藏经阁外的青雾。 白天的时候,旧观突发变故。 三色巨日在旧观的天上彼此争辉。 那是三位的意志所化。 整个旧观就是另类的战场。 天翻地覆,一切都被那从大地里冒出的无数青烟托到了天上。 金角和银角想跑。 但是却有首山铜打造的锁链锁住了它们的独角。 想跑都跑不了。 “大哥,我好怕!我好想回阴土,人间太可怕了。” “你还有脸说回去?” 金角睁开八只眼睛,怒视着银角道:“当年你在阴土待腻了,想去人间逛逛,就缠着那几个道人,人家不想理你,就说只有看大门的事,结果伱听成了干大事。” 银角道:“看守藏经阁难道不是一件大事吗?” “是个屁!” 金角死命的拽着那根锁链,用牙咬,用角去顶,转头又怒视着银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阴土里潇洒,喝着黄泉的水,吃着里面的魂,吃饱了就在阴土撒欢,喝多了就到处尿尿。” “啊!!!” “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尿尿了。” “都怪你!气死我啦。” 金角这么说,银角也生气了。 “姓金的,你说的好像都怪二爷我似得?” 银角龇牙咧嘴,凶狠的道:“我只说了一句去人间,你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明明你早就想去人间了,你就是等着我先提出来!” 金角道:“姓银的,大爷我这叫谋定而后动,你就说咱俩到人间,谁的功劳最大吧?” 说到这,金角冷笑道:“他们偷黄泉之土,这在阴间可是大罪,是谁告诉他们去什么地方偷最安全?” 银角低着头说:“是你。” “走的时候,是谁给他们指的近路?” “也是你。” “你只是说了个点子,真正做事的人是我。” 金角倨傲的道:“没有我出力,你银角起码少看半个月大门!” 它这么一说。 银角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哥,是我错了,所以大哥,我们还有回到阴土的机会吗?” 不提还好。 一提,金角顿时更加生气。 可还没开口训斥自己二弟,一个声音便突然自青雾中响了起来。 “有,当然有!” 陈黄皮从青雾中走出,来到藏经阁门口,眼睛放光的盯着金角和银角猛看。 他刚刚其实已经到了。 只是冷不丁的听金角银角互相谩骂指责,觉得极有意思才没有立马出来。 眼下,两兄弟二人极想回到阴土黄泉。 正好就顺了陈黄皮的本意。 “三……” 银角正要下意识的叫出三寸丁。 金角就立马按住了它的嘴巴,然后赶紧道:“黄皮爹,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黄皮爹?” 陈黄皮愣了一下:“你们叫我?” 银角道:“不然叫你什么?三……” “闭嘴吧你!” 金角死死按住银角,陪笑道:“您是观主的宝贝徒儿,观主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叫您一声黄皮爹也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嗤笑道:“肯定是上次观主替你出气的时候,收拾了金角银角,不然的话,它们哪会这么客气。” “放肆,大爷二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噫!!!!大哥,它怎么长这样?看着好眼熟!” 金角瞪大八只眼睛,死死的黄铜油灯上下打量。 黄铜冷笑不止。 上次来的时候,自己化作走狗,这金角银角痛骂自己是野狗。 这次以本来面目出现。 它们恐怕要吓坏了吧。 然而,金角却鄙夷的道:“那里来的破灯,居然敢长得跟金顶天灯大人一模一样,真是东施效颦,可笑至极!” 银角恶狠狠的道:“你什么档次,也敢长成金顶天灯大人的样子? “陈黄皮,我受不了这种委屈!” “不至于,真不至于。” 陈黄皮死死的抱住黄铜油灯。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黄铜油灯究竟有多么愤怒。 金角银角各自一句。 完全精准的戳中了黄铜油灯的痛点。 换做是他,他都想宰了金角和银角。 “陈黄皮!你别拦我!” 黄铜油灯眼睛里喷火,痛骂道:“你们这两条傻狗,什么叫本灯长成了黄一的样子,本灯是九冥神灯,它是金顶天灯,颜色都不一样,能是一个模样吗?” “还我什么档次!” “我、九冥神灯,你说我什么档次?” “九冥神灯?” 金角和银角十六只眼睛对视,然后齐齐摇头。 “大哥你听过吗?” “没听过。” “什么?” 黄铜油灯气急败坏:“你们在这里看大门也不止一天两天,难道那些道人们来此的时候,就没提起过我吗?” 虽说它九冥神灯,是在净仙观里派不上号。 可怎么着都是观主亲手打造的。 不至于一点名气都没有吧。 陈黄皮赶忙劝阻道:“黄二,你消消气,别忘了正事。” “黄二?” 金角恍然大悟,大声的说道:“原来是你啊,我知道你。” 银角道:“大哥,你知道它?” 金角道:“知道,就跟金顶天灯大人一个炉子里出来的那个,观主用边角料造的,给它起名叫黄二。” “哦,我也想起来了。” 银角恍然大悟道:“金顶天灯大人看它可怜,就认它当了弟弟。” 说到这。 金角银角异口同声的道:“嗨,早点说你是黄二不就得了,还九冥神灯,这谁知道你去了。” 黄铜油灯沉默片刻。 突然就释怀的笑了一声。 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立马冲陈黄皮道:“陈黄皮,我知你心善,见不得这两兄弟在此受苦,特意来此给它们谋福利,但这兄弟俩一看就是不知感恩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什么福利?” 金角和银角瞪大了眼睛。 黄铜油灯冷笑道:“还能是什么福利,自然是带你们去阴土黄……” 说到这,它立马捂住嘴。 而金角和银角的魂都要飞了。 “阴土黄泉!” “你说的是阴土黄泉对不对?” 黄铜油灯懊恼道:“哎,我这破嘴,我怎么就说出来了,不行,陈黄皮,咱们走吧。” 陈黄皮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立马便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可是黄二,它们毕竟是净仙观的一份子,与你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可笑!” 黄铜油灯愤怒的道:“你才认识它们一天,它们不就是上次放你进了藏经阁,你就念着它们的好,我与你朝夕相处,我才是你的家人啊!”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现在就走。” 陈黄皮叹了口气,便冲金角银角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这一眼。 直接把金角和银角的心都看化了。 “大胆!!!” 金角愤怒的道:“黄皮爹,黄二它太坏了!我们兄弟俩天地异变之前就已经在净仙观看藏经阁了,咱们虽然只认识一天,但谁说认识一天的就不能是家人了?” “我大哥说的对!” 银角义愤填膺的道:“净仙观可是名门大派!传承井然有序,我和大哥看似是为观主看守藏经阁,可实际上是为黄皮爹你看的啊!” “就是!” “黄皮爹,我们也是你的家人,你可不能听信黄二啊。” “你为家人们谋福利,我们在下面都会记得你的好!” “你们,黄二,我……” 陈黄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黄二,它们说的对,我说好了为它们谋福利,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我以后继承了净仙观,我的弟子们该怎么看我?” “我要以身作则,这样才是传承有序!” 听着陈黄皮这话。 黄铜油灯怔住了,然后复杂的摇头:“好,你话都说到这种程度,我又如何不能支持你,只是我看这俩兄弟资质极差,不一定能学会你的那本天功啊……” “啊?天功?” 金角和银角加起来十六只眼睛里满是疑惑。 黄铜油灯冷哼道:“旧观诡异,天亮之前出不去,这辈子都别想出去,陈黄皮念你们可怜,苦苦哀求观主传此天功,为的就是让你们练成以后,脱胎换骨,否则如何出去?” “观主传的天功?” 银角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青雾,好似能看到那三轮巨日。 净仙观还有这门功法吗? 它看守藏经阁多年,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金角却立马按住它的脑袋,呵斥道:“不要命了,你还敢往上看,赶紧把头低下?” “等一下。” 陈黄皮忽然皱眉道:“我师父在上面?” “不知道!” 金角和银角疯狂摇头。 “黄皮爹,别问了,我们不敢说。” “好,我不问。” 陈黄皮了然的点点头,立马就明白了三师父在天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 却只看到浓郁到化不开的青雾。 先前,九离钟的声音贯彻天地。 就是从天上传来的。 就连大师父的紫色真火也是如此。 甚至连不知道怎么弄出那邪佛舍利的二师父,或许也是一样。 陈黄皮不懂为何如此。 他只知道,三个师父碰到一起,肯定要大打出手。 十万大山有雾气。 紫白二色。 如今,旧观里亦有青雾。 很显然这代表了三个师父。 如今,旧观之中青雾无比浓郁,三师父定然是占了上风。 想到这。 陈黄皮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从金角银角之中带走一只下黄泉,入阴土,爬上落魄山。 “黄皮爹,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金角歪着大脑袋,凑到陈黄皮面前,警惕的说道:“我闻到,你心里藏了很多事?” “是,而且都是急事。” 陈黄皮连忙笑道:“但再大的事,也大不过家人们,再急的心,也急不过我想给你们谋福利的心。” 银角感动的道:“黄皮爹,其实我俩的资质并不差,只是变成了异类以后,总感觉脑子没有以前灵光了,你传我们天功吧,我们一定练成,不让你失望。” 它这么一说。 金角顿时就被带过去了。 唯恐被落下,赶忙作保证:“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本章完) 第73章 观主诈尸了? 第73章 观主诈尸了? 妙…… 太妙了! 黄铜油灯看在眼里,都恨不得为银角拍手叫好,嘴上却说:“哎,陈黄皮,它们都这样说了,你就传给它们吧。” 看这架势,好像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金角和银角压着心里的怒气。 它们看黄二极为不顺眼。 一开始就阻止陈黄皮给家人们送福利。 上来就挑拨离间。 陈黄皮好不容易说服它,它又玩资质那一套。 简直过分! 等练成天功以后,定要狠狠打这个黄二的脸。 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黄皮爹的好心? 陈黄皮见金角银角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连忙凑上前,对它们说道:“你们放空心神,我现在就将天功传给你们,要好好连,赶在天亮之前一定要练成。” “放心吧,黄皮爹!” “我们好歹也是谛听之子,天功再玄奥,我们也能练成。” 这话倒不是吹的。 金角银角的本质是谛听之子。 在阴土逐黄泉而走。 可以说,它们就是阴土的宠儿。 就像陈黄皮是十万大山的宠儿一般。 练个天功,还是轻而易举的。 “等等,这天功……” 金角思索着脑海中的天功全篇,却感觉有些不对,它闻到了一丝奇奇怪怪的气息。 说不上来。 但总之就是很怪。 “噫!” 银角欣喜若狂:“大哥,我已经入门了。” “伱……” 金角瞪大了八只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练的那么快?” “自然是我资质好,一练就成!” 银角得意的道:“大哥,你不会连入门都没有吧?亏你看了这么多年藏经阁大门,这要是连天功的门都入不了,我看以后这大哥还是我来当算了!” 金角不去理会这个傻弟弟,对着陈黄皮问道:“黄皮爹,这天功是不是不对?” “哪里不对?”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里一咯噔,赶忙互相传音。 “这金角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说不好,这金角好像不是个缺心眼的,而且它鼻子很灵。” 而就在这时。 金角冷不丁的开口道:“若是我没闻错的话,这天功你应该没传全吧?” 天功就是豢狗经。 陈黄皮怎么可能把完整的传给它们。 就连这下册走狗经,都隐去了很多东西。 陈黄皮面色不变,笑着说:“金角,没想到你居然看出来了,不错,我传你们的天功只有前五层,等你们练成以后,我再传你们剩下的五层。” “这……” “这什么这?” 黄铜油灯大怒道:“难道你没听过,法不可轻传吗?” “家人亦有高下之分!” “你看你,陈黄皮给你们谋福利,传天功,你却犹犹豫豫,反观银角……卧槽,它练成了?” “哈哈哈!” 银角大笑三声,顿觉心中舒爽万分:“没想到二爷我资质如此之好,这天功我一练就成,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样,大哥,你不会练不成,所以故意在这胡搅蛮缠吧?” 金角登时大怒:“大爷我都没开始练,这天功你能练得,难道我就练不得?” “给我练!” 金角气急败坏,立马练起了天功。 而这一练,它惊呆了。 “我这就入门了?” “等一下,我也练成了?” 金角银角互相瞅了瞅对方,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黄皮爹,我们兄弟俩竟然是天才不成?” 而它们的黄皮爹。 此刻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黄二,你选一个吧。” “这还用选?先拿这个老大开刀,刚刚就属它骂我最多!” 黄铜油灯冷笑不止。 “不妥不妥。” 陈黄皮说道:“你这是有私心,以后我要是有了徒弟,他们会说我不够公允的。” 一人一灯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 金角和银角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看陈黄皮。 陈黄皮已经拿出了一枚铜钱,自顾自的说道:“正好一反一正,抛倒哪个就哪个吧。” 金角银角听到这话。 哪里还不知道它们俩被阴了。 这所谓的家人,所谓的福利,根本就是包藏祸心。 是冲着它们来的。 “吼!!!” 金角怒吼一声,身躯猛地涨大:“三寸丁,还有你这破灯,大爷我吃了你们!” 银角更怒:“杀!!!” 但,下一秒。 它们便惊恐的发现,体内那刚刚炼成的天功,瞬间运转了起来。 就好像,有一个意志在催动天功。 而且,是比它们练的天功更高一层的意志。 它们的身体,更是被那意志所操控。 好似易主了一般。 “你传我们的是什么邪功?” “豢狗经不是邪功!” …… 另一边,红月漫天。 今夜的十万大山,变得异常安静。 天冷了。 要入秋了。 连风都是冷的。 狐狸山神蜷缩在净仙观大殿门口,它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红月。 红月很圆。 如果是以前,狐狸山神这时候会对着红月长啸。 它虽是泥塑的山神。 却有着狐狸的本相。 但,现在别说狐狸啸月了,让它叫一声它都不敢。 因为,自打陈黄皮进了旧观之后。 狐狸山神就一直在大殿门口蜷缩着,准确的说是看着大殿里的观主尸体,防止被鸟啄,被虫吃。 “这鬼净仙观哪有鸟,哪有虫……” 狐狸山神心中叫苦:“陈黄皮就会折腾本神,他知道本神是个明事理的,要是换成黄祸,它肯定不会听陈黄皮的。” 黄祸曾经便是黄鼠狼山神。 与它一起被许青山弄出来的。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冷不丁的瞥了一眼观主的尸体。 它心中有些紧张。 眼神有些迷惑。 “是本神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观主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不对,哪有什么错觉。 白天的时候,它和黄铜油灯,索命鬼一起盯着观主。 盯了半天都盯累了。 结果连观主都要长出来第三颗脑袋了都没发现。 既然感觉到动了。 那就一定是动了。 想到这,狐狸山神的心顿时跳了起来。 它头一次意识到,心跳如擂鼓居然不是凡人中夸张的说法。 “观主该不会诈尸吧?” 狐狸山神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不敬的念头。 那蜷缩的身子,更是立马炸毛了起来。 但左等右等,左看右看。 观主都没有丝毫动静。 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具僵而不朽的尸体。 “观主,您老人家行行好。” 狐狸山神双手作揖,对着观主就磕头跪拜:“我是小狐狸啊,您答应过陈黄皮,不会吃我的,您要是想吸点什么,那您尽管吸,大力的吸,只要留我一条狐,不留我一条狗命就成。” 而就在这时。 观主的两颗脑袋突然动了一下,分别往左右分开了一段距离,像是在给中间还没长出来的脑袋让位。 狐狸山神心跳加速。 两眼一翻,双腿一蹬,身子一停,堂堂的山神,竟被生生吓晕了过去。 大殿内,阴森诡异。 三幅道人画像挂在墙上。 下方便是放着贡品的神案,只是那上面并没有摆放贡品。 而是放着两盏黄铜油灯的分身。 此刻,那灯火忽明忽暗。 咔嚓…… 咔嚓…… 几根骨头硬生生的从观主两颗脑袋中间顶了出来。 若是狐狸山神没被吓晕。 定能看出,那骨头正是颈骨。 有血肉筋膜在缓缓生长。 第三颗脑袋,竟然真的要长了出来。 …… 另一边。 旧观之中,藏经阁门口。 金角和银角两张兽脸上满是惨笑之意。 “陈黄皮,你坏事做尽,你不得好死,有本事别玩阴的,跟大爷我真刀真枪碰一碰。” “大哥,没用的,他年纪小底子黑,我们玩不过他的。” 听着这话。 陈黄皮摇头道:“金角银角,你们误会了,我是用了阴招,把豢狗经改了名字当成天功传给你们,但这都是为了救你们出去,带你们到黄泉阴土。” “若是我此言有半分虚假,便让我一辈子都长不高。” “你以为我会信你?” “可是大哥,他发了毒誓,上次他发誓以后就没骗我们。” 银角说着,就对陈黄皮道:“我相信你,但你既然要带我们出去,那为何又要抛铜钱决定?难道只能带出去一个不成?” “不错,正是如此。” 陈黄皮回想起索命鬼的话,便道:“你们是谛听之子,是阴土黄泉的宠儿,到了哪里以后,我怕你们会有手段摆脱豢狗经,因此,我只带一个出去,另一个就留在旧观当人质。” “要是你们其中之一生出歪念,那剩下的就这辈子都别想回到黄泉阴土了。” “原来如此!” 金角和银角恍然大悟,然后看向对方的眼神便立马不对劲了起来。 “二弟……” “大哥……” 两兄弟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下一秒。 金角立马道:“这样不公平,我又聪明又听话,就应该直接选我才对。” 银角赶忙道:“黄皮爹,我又笨又蠢,但我没有坏心思,以你的智慧肯定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选我才是最稳妥的!” 陈黄皮那肯和金角银角废话。 直接抛了一下铜钱。 是正面,也就意味着是金角。 “哈哈哈!!” 金角狂笑不止,得意的在地上打滚:“我可以回阴土黄泉了,我要疯狂的喝水,疯狂的吃,银角,你安心做人质,到时候咱们兄弟俩下面见。” 银角不甘的大叫。 “不公平,有黑幕,我要申请重新抛!” “不行,定了是谁就先杀谁,等我事成以后再来杀你。” 陈黄皮说着,手中便出现似剑形的枯树枝,诡异的死灰色剑气更是瞬间凝聚了出来。 看着满脸杀意的陈黄皮。 金角和银角惊呆了。 “二弟,你不是说有黑幕吗,我把机会让你吧,你不是很想家吗,回去看看也挺好的。” “不,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 “啊啊啊啊!” 金角惨叫一声。 一道死灰色的剑气,瞬间划过它的脖子,然后,一颗脑袋顿时掉在了地上。 还有一章,但是没写完,估计要下午发。 今天必出旧观。 (本章完) 第74章 杀生剑诀! 第74章 杀生剑诀! “大哥!!!” 银角目眦欲裂,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嚎。 它的看着自己大哥的脑袋滚在了地上。 看着那皮包骨般的身躯失去了生机。 只感觉心中剧痛。 痛的它几欲发狂。 “呜呜呜……” 银角扬天咆哮:“大哥,你死的好惨啊,陈黄皮坏事做绝,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对,陈黄皮!” 银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死死盯着陈黄皮,八只兽眼溢满了血丝。 仿佛像是要滴出来血泪一样。 只是,它与金角都是异类。 早就不是谛听之子的血肉之躯了。 又怎会流出血泪呢?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道:“你要怎样?” “你刚刚的誓言算数吧?” “自然算数,我从不主动违约。” “好,我相信伱,你是个好人,” 银角认真的说道:“你杀了我大哥,可就不能再杀我了哟。” 反正大哥已经死了。 就当它是回到了黄泉阴土吧。 陈黄皮闻言顿时愣住了。 这银角的脑子。 好像有点不正常。 明明自己是豢主,它们是走狗。 心意虽相通,可急转而下也跳脱了。 黄铜油灯更是不可置信的说:“银角,你大哥若是听到你这句话,恐怕死都不能瞑目吧?” “无所谓,我不在乎。” 银角理所当然的道:“换做金角是我,它肯定也是如此,它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在娘胎里我就看透它了。” 这么说着,再看脚下滚过来金角的那颗硕大兽首。 八只眼睛怒狰着。 看着就死不瞑目的样子,实在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可怜。 “大哥,你太惨了,你知道的,我胆子小,见不得这些,会做噩梦的。” 银角说着,就一巴掌将金角的脑袋拍飞了出去。 但,金角的角被首山铜打造的锁链穿过,被拍飞出去的瞬间,就立马绷紧,再次落了回来。 好巧不巧的是。 正好就砸在银角的头上。 这让银角勃然大怒:“老狗!竟敢如此辱我!二爷我要吃了你!” 可就在这时。 金角的那颗脑袋猛地颤动了起来。 紧接着,一颗鬼气森森的脑袋,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金角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怒吼道:“银角!!!!” “啊,闹鬼了!!!” 银角大叫一声,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只是它没有尾巴,便觉得那幻肢隐隐作痛,痛到直接跳回了地基上面,立马化作石像,动都不动一下。 “可惜了!” 陈黄皮摇了摇头。 豢狗经实在是邪门,一剑斩杀了金角以后,连其死去的神魂都能继续奴役。 真就是活着是我的狗,死了也是我的狗。 黄铜油灯却不解的问:“可惜什么?这金角不是成了吗?咱们去黄泉阴土就有个探路的了。” 那金角的神魂闻言。 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它感觉自己死而复生,虽然是这般奇怪的状态,可脑袋却清醒了很多。 不似先前化作异类那般混沌。 当即八只眼睛一溜,悄摸摸的竖起了耳朵。 陈黄皮道:“成功失败都是五成,可金角成功了,银角岂不是必然失败,因此觉得可惜。” 金角恍然大悟,顿时庆幸不已。 银角神志不清,心中痛苦万分。 “大哥……” “二弟……”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金角在心中默默说道:“银角,你放心,我一定会在阴土黄泉,替你享受你的那一份,你就在人间安心当人质,不要挂念我。” 毕竟是亲兄弟。 无仇无怨,言语争执也不过浮与嘴上罢了。 金角对着它那没了脑袋的身子一吼,发出如同索命鬼一般的声音。 那声音和冥文同源,都来自阴土黄泉。 然后,它那身子便颤动了几下。 剩下半截的神魂便从中钻了出来。 金角的脑袋往神魂上一贴。 那虚幻似鬼的身子,便立马变得活灵活现了起来。 “快走,快走!” “先等一下。” 陈黄皮摇摇头,看向藏经阁的大门。 他这次来,除了是奔着金角银角来的以外。 还有些别的心思。 想到这。 陈黄皮便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只是这一个眼神。 黄铜油灯便默默准备起了遁一神光。 “放心进去吧,有我呢。” “好。” 陈黄皮点点头,一把推开了藏经阁的大门。 腐朽阴冷的味道便立马扑面而来。 放眼看去,藏经阁的一楼除了那些散落的书架,以及地上随处乱丢的那些道经和无字功法以外,都与先前别无二致。 藏经阁很大。 但却只有曾经的一半,因为另一半被一剑劈断,只剩下了一半。 陈黄皮看到了那断口处的黑暗。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并且向着他逐渐侵袭了过来。 陈黄皮手持魔树树枝化作的剑,冷声道:“来者止步。” 黑暗顿时停下。 仿佛是推着这黑暗区域前进的那些邪异存在,全都收手了一样。 陈黄皮见此,心中稍安。 要是继续过来,他会毫不犹豫的让黄铜油灯带他离开。 就如同上次那样。 此刻,看着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黑烟,陈黄皮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模糊的身影。 那些人,全都是曾经净仙观的道人。 死后被困在了此处。 “许青山!” 陈黄皮冷声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是净仙观的道人,而我却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我且问你,那七十二密丹解是不是动了手脚?” “是不是三师父让你这样做的?” 他上一次来藏经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丹经。 结果藏经阁内关于修炼的所有文字都被抹去。 反倒是许青山这邪异,给了他一本七十二密丹解。 当时,陈黄皮还不坏。 心里只当世界上好人多。 现在吃了亏,自然就长了教训,也变坏了许多。 仿佛是听到了陈黄皮的话。 哗哗哗…… 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更有一股墨香从黑暗中飘了过来。 陈黄皮屏住呼吸。 紧接着,他就看到许青山的那只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掌探了出来,手中还握着一张纸。 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非我之罪。 “好。” 陈黄皮平静道:“和你没关系,那就是三师父干的了。” 此话一出,许青山便又递出了一张纸。 这次,纸上写着两句话:不敢妄议、丹方无错。 陈黄皮知道这些邪异也好,还是其他的,都不敢议论师父。 因为只要提起来。 就会被师父听到。 但丹方无错,却绝不可能。 否则的话,大师父和二师父怎么会成现在这样? 陈黄皮失望道:“你既然不肯说实话,那我也不勉强,你好自为之。” 说完,陈黄皮转身便走。 而身后的那些存在,却没有拦他。 只等他走后。 那黑暗缓缓退到原来的位置。 …… 旧观之中。 依旧青雾漫天。 陈黄皮骑着金角带着黄铜油灯在寻找离开的出口。 他最近长高了许多。 不似先前那般八九岁模样,现在已经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了。 金角虽然皮包骨。 但骨架却极为庞大,而且长着一颗狰狞的大脑袋,八只眼睛满是煞气,再加上头顶一根顶天独角,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 陈黄皮骑着金角。 竟也显得威风凛凛,无比神气。 “陈黄皮,骑的爽不爽?” “挺爽的。” “还有更爽的!” 金角得意的道:“我乃谛听之子,自有奇异之处,不仅生来就能腾云驾雾,更是易溶于水,等回了黄泉阴土,我便能从新长出身躯,到时候你骑着我都能横着走。” “嗯嗯。” 陈黄皮勉强笑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挂在他腰间的黄铜油灯却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 “本家,别想了,那许青山是个狗东西,他说的话你当放屁就对了。” “我知道,只是……” 陈黄皮摇头道:“只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很不对。” “那就当没有。” 黄铜油灯心疼的道:“你已经长大很多了,心智太成熟也不好,其他像你这样大的孩子,还都只是个孩子,你这个年纪……好吧……你还没我大呢,倒也不必追求那么老成。” “你有的是时间成长,我会陪着你的,直到你有一天再也不需要我。” 它这话一说。 陈黄皮顿时皱眉道:“不会的黄二,你是我的家人,我不会抛下你。” “……” 黄铜油灯沉默了,它只是有感而发。 可陈黄皮上来一句家人,让它有些绷不住。 观主也是家人。 现在都凉透了,尸体都僵了。 金角银角也是家人。 现在一个眼巴巴的在藏经阁等着,一个都被斩了。 所以,陈黄皮说的家人,究竟是什么家人? 黄铜油灯不敢细想。 只能说,最好是吧。 这时。 陈黄皮突然看向前方,说道:“我看到出口了,金角,快,穿过那个院门,咱们就能离开旧观了。” “吼!!” 金角兴奋的大吼一声,化作一道闪电,对着那院门就冲了过去。 它的脑袋穿过黑暗,独角感觉到了外界的气息。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头皮发麻。 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不对。 下一秒,毫不犹豫的握紧枯树枝,对着身后右侧青雾就是一剑。 这一剑直接榨干了魔树今天还给他的所有力量。 青雾被剑气冲散。 紧接着,轰的一声。 一块块惨白的肉块混合着骨头碎片四散飘落。 一只只惨白到毫无血色的手臂冒了出来。 所有的手臂,同时掐着一个印结。 正是杀生剑诀、魂杀! 五章更新结束。 说到做到,累了,休息休息。 (本章完) 第75章 三师父:杀杀杀 第75章 三师父:杀杀杀 狐狸山神醒的时候很狼狈。 是被顶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一根泛着金色异彩的犄角对准自己的脑袋,那犄角虽只有一个轮廓,可给它的感觉很不好。 就好像顶住了它的神魂一样。 还没来得及反应。 黄铜油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金角,快把陈黄皮放下来。” “大爷饿坏了,想吃狐狸了。” “等陈黄皮醒了一起吃。” “大爷不管。” 金角扭过头,死死的盯着黄铜油灯:“大爷在旧观饿肚子也就算了,出了旧观还要饿肚子,那大爷岂不是白出来了吗?” 原来它就是金角。 狐狸山神这才看到金角的模样。 身躯庞大,有四五米那么长。 骨架粗大狰狞,生有四足,形似龙爪却更加粗壮。 兽首长有八只眼睛,整个脑袋占了身子的三分之一,像是个畸形儿。 只可惜兴许是多年忍饥挨饿。 浑身皮包骨,看着不比自己强多少。 再往上一看。 只见金角背后托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陈黄皮。 “他也死了吗?” 此话一出。 无论是黄铜油灯、还是金角都绷不住了。 就连勾魂册里的索命鬼都忍不住跳了出来,黑红二色的双目,死死的盯着狐狸山神。 好似全都被触动了逆鳞一般。 “他不会死的。” 黄铜油灯声音冰冷:“如果死了,那就是你的乌鸦嘴咒死的。” 先前,在那旧观之中。 本来都要出去了。 结果临走前,许青山无数断臂组成的邪异突然冒了出来。 陈黄皮虽一剑斩断了它大半个身子。 可那些断臂却无穷无尽。 越斩越多。 而且,还结出了杀生剑诀的法印。 瞬息之间。 它们的神魂都猛地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和恐惧。 就好像,一柄看不见,却专门克制神魂的杀剑锁定了它们。 黄铜油灯本想替陈黄皮挡下。 却被他一把抓住。 索命鬼要从勾魂册里出来,陈黄皮直接行使契主的权利,让它无法遁出。 “你们会死,让我来吧。” 陈黄皮说着,就挡在它们身前,硬生生的挨了那专杀神魂的一剑。 然后便成了现在这样。 索命鬼目光复杂的看着陈黄皮。 那一剑确实可怕。 不知道多少只手臂结印使出的杀生剑诀,给它的感觉就算是它全盛时期,在那一剑之下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它的神魂有一缕在勾魂册里。 因此,才能不死不灭。 可那一剑,却好似只要挨一下,无论藏了多少神魂,无论藏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任何作用。 一杀皆杀。 索命鬼更不懂的是,陈黄皮做为契主,不仅没有让它挡这一剑。 反而制止了它。 看着此刻沉睡的陈黄皮,索命鬼不由心中呢喃道:“他与之前的契主都不一样,他叫我阿鬼,他好像真将我当做朋友,而不是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想到这,索命鬼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离开黄泉阴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每一任契主,得到勾魂册以后,都将它当做杀戮争锋的工具。 唯有陈黄皮不同。 “许青山真该死。” 黄铜油灯咬牙切齿的道:“那些断臂是他斩下来的,他临死前不弄死这些玩意,反倒是害了陈黄皮。” 许青山当年手臂出现异变。 他将其斩下,可越斩越多,最后组在一起就成了一个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邪异。 这邪异竟然还能使用许青山会的法门。 要知道,许青山可是观主从大乾仙朝带过来的道人。 是要造神的。 那时候天地异变刚刚开始。 灵气还没有消散。 那些道人是什么修为?把神明当做猪狗一般,稍有不顺就直接打成齑粉。 许青山的断臂能简单的了? 黄铜油灯虽然觉得陈黄皮很邪门,但那也只是肉身强横无比,神魂确是他最弱的一环。 在没有修炼那阴阳合和化神术之前。 甚至黄铜油灯都感觉不到陈黄皮有神魂,若非是行为举止都和常人一般无二,都怀疑他是一具尸体。 “三位观主为何不出手?” 黄铜油灯喃喃道:“那邪佛要度化陈黄皮他们都怒成那样,难不成陈黄皮要死了,反而他们不在意了?” “又或者说,陈黄皮根本就没事。” …… 而此刻。 就在那旧观之中。 陈黄皮离开旧观之后。 整个旧观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紫白青三轮巨日彼此争辉。 就好像被刺激到一样,紫白二日硬生生的将那青日的压制给顶了回去。 咚咚咚…… 九离钟痛苦扭曲的钟声不停自那青日中响起。 但,这却让紫白二日更加愤怒。 藏经阁门口,银角恐惧不安的看着那三轮巨日。 先前金角在这,不让它看。 现在金角没了,它瞪大眼看。 银角看到了那三轮巨日里伟岸恐怖的身影。 一尊穿着紫色道袍,一尊穿着白色道袍,一尊穿着青色道袍。 正是一化为三的三位观主。 不仅如此。 银角是谛听之子。 它能听到巨日中响起的声音。 “老三,黄皮儿有我们照顾,你安心待在旧观里不好吗?” “若是实在想念黄皮儿,我和老大便让他常来看伱。” 这两句话一出。 那青日中的九离钟猛地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疯狂无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一个要炼丹,一个要生吃,你们就是这样照顾黄皮儿的?” “你们疯了,贫道可没疯。” “杀!都该杀!” “还有那些邪异,统统都该杀!” “神明吃人,该杀!” “人已非人,该杀!” “天地异变,该杀!” 三师父杀意冲天,青色巨日大放光明,可却没有半分炙热之意,有的只是彻骨生寒的杀意。 大师父愤怒的道:“若是能杀的了,贫道又怎会疯?” 二师父阴狠的道:“吃了黄皮儿,贫道亦能肃清乾坤,改天换地!” 三师父疯狂的道:“无需炼丹,无需吃他,给贫道足够的时间,贫道要将这一切全都杀了!” “你们做不动,不代表贫道做不到。” “若是贫道也做不到,那就杀了黄皮儿好了!” “黄皮儿死了以后就不会吃苦,不会受委屈了!” “对,等贫道出去以后,第一个先杀黄皮儿!” …… 陈黄皮并不知道。 三师父出来以后第一个就要杀了他。 他此刻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好像回到了蛋里。 就跟上次一样。 但不同的是。 这次感觉很安心,很温暖,很舒服。 陈黄皮想要睁开眼看一看。 却感受不到眼睛的存在。 不,不止是眼睛。 就连嘴巴,耳朵,鼻子都没有。 有的只是意识而已。 “坏了,我该不会变成蛋黄蛋清了吧?” 陈黄皮的念头涌现,冒出了一个惊悚的念头。 十万大山里不止有邪异。 还有一些动物,只是不来玉琼山附近。 以前巡山的时候,他就掏过鸟窝,将鸟蛋打开以后,里面就是蛋黄和蛋清。 搅拌均匀用香油煎一下特别好吃。 只不过,陈黄皮并不知道。 他即便真是蛋生的。 也不可能变成蛋黄蛋清。 因为那只不过是蛋里的营养物质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黄皮猛得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微弱的光。 同时,耳朵也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 试着去控制身体。 身体也有了反应。 “我快要长成人型了!” 陈黄皮的意识充斥着喜悦。 但还是太慢了。 “再快些,再快些!” 陈黄皮焦躁不安,他被困在这蛋里不能动弹,恨不得赶紧长大,然后一拳捣碎这蛋壳,从里面跳出去。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蛋壳外面会不会还藏着无数只眼睛。 仿佛是感受到陈黄皮的急切。 他真的成长的更快了。 眼前不再只是一些微弱的光,他的眼睛长成了。 他看到蛋壳里,包裹着自己的是金黑二色,有如实质的源气。 他听到蛋壳外,有仙鹤在鸣叫,有仙人在起舞,好像在庆祝他的出生。 可渐渐地,金黑源气在渐渐消失。 仙鹤发出哀鸣。 仙人也不在起舞。 陈黄皮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蛋壳外说道:“浪费了那么多灵物珍宝,到头来竟是个死胎,废物!” 那废物,说的是蛋里的陈黄皮。 “我不是废物!” 陈黄皮愤怒的道:“我出生了,我不是死胎!” “是这天地的问题,怨不得他。” “是师父的声音?” 陈黄皮怔住,然后立马喊道:“师父,我在蛋里面,你听得到吗?” 只是,此话一出,陈黄皮便沮丧了起来。 这不过是个梦。 梦里的师父,又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呢。 “十万大山是阴极阳极之地。” “或许去了那里,他还有降生的机会。” “陈师道!” 那冷漠的声音说道:“天地异变,朕要将整个大乾封印,你若是带这东西去了十万大山,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师道却说:“回不来就回不来吧。” “皇弟,朕不准你去!” “陛下无需担心,待天地异变以后,贫道自会带他回来。” “天地异变持续一万八千年之久,你虽近乎于道,却也撑不了那么久。” “那就让贫道的徒儿替贫道回来吧。” 先更一章哈,晚上还有一章。 昨天写的太多了,手疼,昨天晚上就没写。 (本章完) 第76章 我也姓陈! 第76章 我也姓陈! 梦终究是梦。 就算再美好,也终究会有醒来的时刻。 陈黄皮睁开眼。 他看到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金角和狐狸山神的关切和激动。 也看到了站在大殿之中,快要长出第三颗脑袋的道人。 “师父……” 陈黄皮轻声呢喃,神色复杂。 狐狸山神赶忙道:“我醒来以后,观主就成这样了,怪不得我。” “我不怪你。” 陈黄皮摇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关于师父的事,一时间心有所感罢了。” “什么事?”黄铜油灯好奇的道。 “我和师父都姓陈。” “废话!” 金角鄙夷的道:“你是观主的徒儿,自然跟着观主姓,难道跟黄二姓不成?” “那岂不是成了贱姓了!” “贱姓?你说我是贱姓?” 黄铜油灯双眼喷火,恨不得弄死金角。 金角理所当然的道:“伱错了,不止你是贱姓,还有那个骷髅头,还有那个狐狸,都是贱姓,而大爷我却不一样,我是谛听之子,我的姓自然就是贵姓。” 这地图炮开的。 除了陈黄皮以外,无论是索命鬼还是狐狸山神,全都面色阴沉了下来。 “金角,你不能这样无理。” 陈黄皮眉头皱起。 先前在旧观里,这金角对自己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如今出了旧观,立马就暴露了本性。 眼下还没到用得上它得的时候,要是等用上了,它还是这般,恐怕就弊大于于利了。 想到这。 陈黄皮心念一动,勾魂册自动从衣服里钻出来。 勾魂册内有黄泉域。 可以装下很多东西。 金角感受到了陈黄皮的不悦,只是还没来得及狡辩,就瞬间被勾魂册给收了进去。 “阿鬼!” 陈黄皮看向索命鬼,认真的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一天,我只用一天,就能治好它的嘴。” 说完,索命鬼狞笑着钻进了勾魂册中。 “记得大力一点!” 黄铜油灯愤愤的道:“早知道还不如把银角带出来。” “银角……” 陈黄皮迟疑了一下,摇头道:“银角的脑袋是空的,是好忽悠,但金角的执行力更强,等阿鬼治好它的嘴就好了。” 说完。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又问道:“狐狸山神,黄二,有件事我想问你们。” “什么事?” “你问吧。”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自无不言。 陈黄皮便道:“梦里的东西能当真吗?” 黄铜油灯道:“梦是荒诞的,是无羁的,自然当不得真。” 狐狸山神道:“梦就算再荒诞,也不会超脱现实凭空捏造。” “明白了。” 陈黄皮又问道:“那如果,我梦里有个人骂我是废物,但他又是我师父的兄弟,我应不应该生气?” “当然应该生气!” “我觉得不应该。” 黄铜油灯看向狐狸山神,不爽的道:“观主是观主,观主的兄弟可不是观主,凭什么骂陈黄皮?” 狐狸山神却不做答。 反而问陈黄皮:“观主和那兄弟关系好吗?” 陈黄皮道:“应是极好的。” 若是不好,大乾仙朝的皇帝就不会不舍得师父来十万大山了。 狐狸山神点点头,说道:“既然关系极好,那你就更不应该生气了。” “人骂你,你骂回去,那叫有来有回,不叫解气。” “怎么样才解气呢?” “简单,等他死了,你吃他绝户,继承他的家产就是了。” “这个好,这个好!” 陈黄皮欣喜万分,拍手叫好,恨不得击节赞叹。 而黄铜油灯则不以为然。 这骚狐狸只会哄陈黄皮开心。 连个子虚乌有的梦都能扯出点邪门的道理。 也不想想。 观主是什么修为,哪来的兄弟? 就算有,估计也早就死了吧。 狐狸山神却很自得。 它忍不住心中暗忖道:“这黄二虽说和陈黄皮情同手足,可却不懂迎合上意,重要的不是说什么,而是陈黄皮想听什么,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混进陈黄皮的小圈子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冷不丁的说道:“也不知朕的大乾仙朝在何处,还有那封印,回头等朕救活师父,就问他怎么打开封印……”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沉默了。 什么叫,朕的大乾仙朝? 合着,观主的那位兄弟是大乾仙朝的皇帝? “不是……” 狐狸山神开口道:“陈黄皮,虽然我不知道大乾仙朝在哪,但是我知道十万大山东边就有个大康国,皇位传承只有父传子,亦或者兄终弟及这两种,像你这样,是继承不了大乾仙朝的。” “这样啊……”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师父。 黄铜油灯一看这架势。 哪能不明白陈黄皮在想什么。 都怪这狐狸山神,非要把事情讲的那么清楚。 什么父传子,兄终弟及。 难道它不知道,观主是把陈黄皮当亲儿子养大的吗? 儿子是子,徒儿就不是儿了? 黄铜油灯赶忙道:“陈黄皮,你还小,有的是时间,这事急不来,真的急不来。” 大乾仙朝只是被那位陈皇给封印了,并不是真就没了。 万一陈黄皮跑过去,一口一个朕。 鬼知道那大乾仙朝会不会把他当叛逆给斩了。 要知道,大乾仙朝可不是大康。 仙朝…… 敢叫这个名字,那是真的有仙的。 …… 次日一早。 玉琼山脚下一阵鸡飞狗跳。 汤婆婆和一众残民如今已经在山脚下定居,重新立起了一个村子,只是如今叫黄胡村,而不是胡黄村。 黄是陈黄皮的黄。 之所以这般叫。 是因为,残民们感激陈黄皮的救命之恩。 又暂时无力报答,只好这般以表心意。 “汤婆婆!汤婆婆!” 陈黄皮到了村里就大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 汤婆婆拄着拐从山神庙里走出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汤婆婆,你咳嗽的好厉害,是生病了吗?” “是啊……” 汤婆婆和蔼的笑笑:“年纪大了,就容易生病,这不,头发都白了好多。” 陈黄皮这才注意到,汤婆婆先前满头铅发此刻已经白了大半。 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汤婆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病了就要吃药,等我忙完,我给你熬几副药,吃了病就好了。” “……” 汤婆婆苦笑着道:“不了,小郎君,你的药老身吃不消,过几天老身自己就好了。” 她是金丹修士,哪里会生病。 只是大限将至而已。 不过,这对汤婆婆而言并不算什么坏事。 唯一的孙女被黄祸吃了。 能称得上牵挂的,也就是这些残民们。 如今,就连黄胡村都重新建成,死了也就死了吧。 陈黄皮知道人有生老病死。 也知道师父肯定会有归天的时候。 却从未经历过此事。 因此,汤婆婆这样说,他也就信了。 不过陈黄皮心中却在想:“汤婆婆不懂药理,生了病就要吃药,不吃药就好不了,她定是不想再欠我钱,将我当做掉进钱眼里的人了,如此确是小看我了。” “等我从黄泉阴土回来,我便给她把药送上来,让她对我刮目相看!” 陈黄皮有两颗心。 一颗是好心,一颗是坏心。 好人能看到他的好心。 坏人能看到他的坏心。 这时,汤婆婆又道:“小郎君,你大早上的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黄皮道:“我来借东西,我要钉子,锤子。” “这倒是有。” 汤婆婆说着就将陈黄皮领到了庙宇中。 “你且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麻烦你啦,汤婆婆。” 陈黄皮站在庙宇中,左右看了看,只见这庙宇极为简陋。 神案上空无一物。 连尊神像都没有。 反倒是放着两盘贡品。 不一会儿的功夫。 汤婆婆拿着东西走了出来。 有钉子,有锤子,还有一身道袍。 陈黄皮看着那道袍,顿时愣住了:“汤婆婆,这是……” 汤婆婆笑了笑说:“你身上这身道袍早就破破烂烂的不合身了,观主他老人家又疯了,老身便越俎代庖,替你做了一身,本想做的大一些能多穿几年,可你长得太快,估计过段时间又不合身了。” “不过老身手艺不好,莫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 陈黄皮欣喜的接过那身道袍。 入手虽然粗糙,不是什么好布料,比不上自己穿着的这一身。 但却大小得体。 最主要的是,颜色和款式都和自己穿着的道袍一样。 都是青黑色,上绣红梅,黑边做底。 换上道袍以后。 陈黄皮将头发束起,变出魔树的树枝穿过。 立马看着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以前是小道童。 现在真就是风度翩翩的少年了。 就是手里不提着个锤子就好了。 汤婆婆问道:“对了,小郎君,你要这钉子和锤子有何用?” 陈黄皮道:“狐狸山神说师父晚上总是乱动,它很害怕,所以我准备给师父钉墙上,这样他就动不了了,明天我要去葬神坟,要是今天不弄好,我就没时间了。” 说完,陈黄皮便一溜烟的跑了。 只留下汤婆婆一脸茫然的站在神庙之中。 陈黄皮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得懂。 可放在一起就好像变味了。 把观主钉墙上? “山神大人!” 汤婆婆忍不住在心中呼唤狐狸山神。 下一秒。 狐狸山神幽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本神只是提了一嘴,是他要这么干的。” 汤婆婆道:“那可是观主,怎能钉墙上呢?” “钉墙上还算好的了……” 狐狸山神痛苦的道:“要不是黄二和本神拦着,他都想用削尖的桃木给观主来个透心凉,说什么反正都要用还魂宝玉救活,师父不会生气的。” “是,观主是不会对他生气。” “那是他师父,又不是本神的师父。” 日常剧情结束了,明天的剧情,葬神坟了。 (本章完) 第77章 人人有份 第77章 人人有份 净仙观大殿内。 一阵噪杂声响起。 陈黄皮将师父的画像揭下,卷把卷把就随手就往地上一丢。 “轻点,轻点!!!” 狐狸山神毛都炸开了,慌忙接住三幅观主的画像,胆战心惊的说道:“我该放哪,我该放哪?” 这可是观主他老人家的画像。 陈黄皮是不当回事。 它可不敢真就随手一放。 黄铜油灯道:“实在不行,你就这样抱着得了,等观主醒了,说不定会夸你有孝心呢。” “这不好吧……” 狐狸山神都快哭了:“我只是区区山神,可不敢这么逾越,要不黄二你抱着好了,伱是观主造的,你肯定比我更合适。” “我不敢。”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吐出三个字。 它在净仙观待了这么多年。 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还不清楚吗? 狐狸山神哀求道:“黄二,给我指条生路吧,我真的怕了。” “嗯?你叫本灯什么?” “黄二哥哥……” “这还差不多。” 黄铜油灯焉坏的道:“生路是有,看见陈黄皮身上穿着的道袍了吗?” “我也做身道袍?” 狐狸山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道袍是汤婆婆给陈黄皮做的,它作为山神自然知道。 况且,陈黄皮也没瞒着。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这狐狸,还不如你的庙祝会来事,人做了一身道袍,那叫心意,你再东施效颦,谁不知道你的心思,这样吧,你当本灯的狗,回头本灯罩着你。” “不行不行。” 狐狸山神猛地摇头,它只想当陈黄皮的狗。 而不是当陈黄皮狗的狗。 远近亲疏还是分的轻的。 况且,这黄铜油灯焉坏焉坏的,真当了它的狗,还不知道它会怎么折腾自己呢。 黄铜油灯大怒道:“这也不肯,那也不肯,那好,你等死吧。” “我……” 狐狸山神进退两难,心中更是顿觉苦涩。 都怪自己嘴贱。 非要提一句观主晚上总是乱动。 结果陈黄皮脑子里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把观主钉墙上。 说这样就动不了了。 等观主醒了,恐怕会扒了自己的皮吧。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声音响起:“黄二,不要吓狐狸山神了,它守着师父的尸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样对它。” 说着,陈黄皮就从神案上跳了下来。 “还有你,狐狸山神。”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你不要怕,我跟师父说过不许吃你,师父最疼我了,你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陈黄皮。” 狐狸山神感动不已,恨不得趁此机会纳头便拜。 只是,它抱着观主的画像,却不敢这般。 否则的话,岂不是师父拜徒儿。 那就彻底坏了净仙观长幼尊卑的规矩了。 陈黄皮并不知道狐狸山神的心思。 他看着师父那快要长出第三颗脑袋的尸体,就对黄铜油灯道:“黄二,你帮我把师父的尸体抬到神案上,这样方便我钉钉子。”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傻眼了:“什么?我?” “对,就你,今天谁都别想偷懒。” 这话听在黄铜油灯耳中。 哪是什么谁都别想偷懒啊…… 分明就是谁都别想活的意思! 黄铜油灯苦着脸说:“我细胳膊细腿的,哪有什么力气,对,阿鬼,阿鬼力气大,你叫它好了。” 突然…… 陈黄皮的勾魂册猛地散发出一股凉意。 索命鬼的脑袋刚钻出来,就又缩了回去。 “契主,金角桀骜难驯,恐怕一天时间不够,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让它学会闭嘴。” 说完,勾魂册就跟死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这下子。 黄铜油灯再也没有借口。 只得垂头丧气的长出十六只手臂,跟着陈黄皮一起将观主的尸体抬到了神案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响起。 随着陈黄皮将最后一根钉子钉上。 他又晃了晃师父的尸体。 尸体的衣服被钉子固定的死死的,自然动弹不得。 “黄二,我的手艺如何评价?” “我不敢评价。” “好吧。” 陈黄皮不以为然,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道:“别说,师父站在神案上,比那些神明看起来威风多了。”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同时抬头看向神案。 净仙观内原本供奉的有很多神明。 那些神明都立在神案上。 只是后来都被赶出去了而已。 如今,观主站在神案上,道袍被钉子钉在墙壁上,越看越觉得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之意。 黄铜油灯绞尽脑汁。 都找不到一句贴切的话来形容。 总是,跟陈黄皮一样邪门。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 陈黄皮拍了拍手,说道:“魔树还给我的力量被我用光了,我得去给它多浇水,多要一些才成。” 明天就要去葬神坟。 没有足够的力量挥霍可不行,只能再苦一苦魔树了。 说罢,陈黄皮便盘膝而坐。 紧接着,他体内的肾庙之中,便隐隐传出魔树那疯狂痛苦的哀嚎声。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和许州城的交界处。 此处自天地异变以后,便是作为缓冲地带。 虽是平原,却长满了参天大树。 那些树个个都有五六个成年人合抱粗细,抬头一看,矮的也有近百米的样子,枝繁叶茂,将阳光都遮挡的死死的。 这些树一面朝着十万大山。 一面朝着许州城。 但诡异的是,朝着许州城的那一面树叶泛黄,反倒是朝着十万大山的那一面绿意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名身穿黑色长衫,腰挂青铜小印的白面男子,便在这密林之中穿行。 男子名为宋九,正是宋天罡的那名仆人。 宋九闲庭碎步,虽然步伐极慢,却每一步踏出都掠出去近百丈远。 “小姐的命牌碎了。” “虽是她咎由自取,可毕竟是宋家女。” “我此行领了两道命令,一是收尸,二是报仇。” “那净仙观上下,皆有取死之道。” 宋九口中念叨,也不知在与谁讲。 但,的确有一个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回应他。 “本神乃青安县城隍,麾下八百草头尽数带来,定为大人鞍前马后。” “嗯,届时我自会向大人为你表功。”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宋九虽然是宋天罡的仆人。 可放到外面,这许州辖区内四个县城的城隍,哪个敢小瞧了他? 个个口称大人。 况且,这次宋九来时还挂了印,临时挂了个代县令的头衔。 有人气加持,自然敢在这青安县城隍面前托大。 宋九走的并不快。 因为十万大山到底是邪异丛生的禁区。 他带着一尊城隍,外加八百草头神。 虽说声势浩大,不惧邪异。 但要是真的招摇过市,恐怕会引得邪异们躁动不安,若是遇上灾祸,都要被纠缠不清,万一碰到可以称作劫的邪异,那真就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天黑了。” 宋九抬头看天,只见那巨日缓缓沉入十万大山的最西边,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一轮红月才自相反的方向升起。 整个十万大山便陷入了黑夜之中。 放眼望去,到处漆黑一片。 时不时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就好像,黑暗中隐藏着什么吃人的野兽一样。 宋九冷哼一声,却也不以为意,便盘膝坐下。 头顶一尊身穿青色盔甲的虚影浮现,张口一吐,便有一道火焰在地上燃烧了起来。 那火焰被拘束住,无法向外扩散。 只将四周方圆十米范围内照亮。 同时。 黑暗之中。 一个异样的声音响起。 “杨叔,这宋九带了一尊县城隍,不会发现我们吧?” “且安心,若是在外界,那县城隍只需放眼一看,就能看出你我踪迹,可这里是十万大山,它只会将我们当成邪异。” “也是,灯下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王明道感受着杨叔那身躯里的冷意,顿觉无比安心。 他便是王太傅的独子,也是那左卫郎。 为了查明宋天罡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明道自昨天这个时,就已经悄摸摸的躲进十万大山的密林之中守着。 只是没想到,守来的竟然是宋九。 而且,还带来了一尊县城隍。 好在杨叔诡异,乃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立地成神,不过这是明面上的说辞,实际上这是一尊化作神明的邪异。 邪异对人势同水火。 但杨叔却不同,它很奇怪,也很不同。 反正王明道从未见过杨叔这样的邪异,通人言,知人事,而且对他更是当成子侄一般。 杨叔没有实体,乃是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 王明道站在影子里,所有的气息便都被遮掩,如同披上了邪异的皮一样。 “明日宋九便会到那净仙观,你我却不能靠近。” “我只远远看上一眼,便足够了。” 王明道心里是有数的,那净仙观前后陷进去一百尊神明,能是他和杨叔敢去踏足的地方吗? 能远远看上一眼,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足够了。 正所谓山中无岁月。 这夜来的快,去的也快。 眨眼间就到了第二日。 盘膝而坐的宋九猛地睁开眼,双目中有精光闪烁。 “走,去净仙观!” (本章完) 第78章 又见堪舆神盘 第78章 又见堪舆神盘 清晨、十万大山。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说下就下。 玉琼山是附近最高的山。 虽不说怪石嶙峋,风景秀丽,却也诡谲多变,伴随着秋雨落下,显得更是凄冷。 宋九撑着油纸伞,隐隐能看到前方玉琼山顶的道观。 目光再往下看去。 只见山脚下有袅袅人烟升起。 “此处竟然有人?” 宋九的语气古怪,踏步而出,身影便出现在黄胡村内。 村里这时候,已经有残民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 他们自打到了玉琼山脚下落户。 便开始开垦荒地。 只是,宋九从他们身边走过,却无任何一人察觉。 那青安县城隍漠然说道:“前些日子十万大山里地龙翻身,应是逃难过来的残民吧。” “看,那还有个修士。” 宋九目露异彩的看着对此一无所知的汤婆婆。 汤婆婆只是金丹修为。 如今大限将至,便只想着临死前,给残民们尽量把往后的日子规划好。 而就在这时。 宋九心念一动,便出现在汤婆婆面前。 “见过前辈……” 汤婆婆脸色微变,连忙低下头,她只看了这人一眼,就感觉心神欲裂。 不用想都知道。 这定是一尊元婴修士。 而且,还是如同十二夫人那般走到了修行之道尽头的修士。 往上再进一步,便是立地成神。 宋九不是宋秋月那般世家女。 也不是十二夫人那样杀伐果断的人。 他是宋天罡的忠仆。 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汤婆婆的底细。 宋九淡淡一笑,说道:“尔等到这玉琼山应该不久,可有见过一妙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模样,身边还跟着一众元婴修士,若是见过,还请如实告知。” 汤婆婆道:“她们都在净仙观里,已经死了,被陈黄皮给杀光了。” 此话一出。 汤婆婆心中大惊失色。 她只听着这人的话,然后下意识就将个中原由全都说了出来。 “莫怕。” 宋九淡然道:“只是一些小伎俩罢了,我且问你,那陈黄皮又是何人?竟有如此手段。” “是观主的徒儿。” “那一百尊神明也是他杀的?” “他只杀了四十个。” “他是神明?” “不是。” 听到这话。 宋九顿时眉头一皱。 不是神明,那就是元婴修士。 同一个境界的元婴能以一当三,已经是天纵之资。 而几十个同境修士说杀就杀,连带着还杀了四十尊神明,这已经不是天纵之资能说的通的了。 这陈黄皮莫非是邪异不成? 而且,还是能口吐人言,堪比灾祸的邪异。 最关键的是,还有个师父。 想到这。 宋九顿时有种浓浓的不安。 就好像,冥冥之中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他又问汤婆婆:“你说的那观主,又是何等存在?” 汤婆婆下意识的道:“观主就是观主。” “可在观中?” “在。” “多谢。” 宋九拱了拱手,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走。 徒弟一个人杀了几十个修士,外加四十尊神明。 定然是个灾祸。 师父能教出来这样的灾祸,起码也是能被称作劫的邪异。 只是这汤婆婆肉眼凡胎,被迷了心智,看不出其本质,只当是师徒两人罢了。 宋九虽然是来复仇的。 却不是来找死的。 虽有县城隍,外加他一个临时挂印的县令,再加上八百草头神,虽然就算对上劫也能轻易脱身。 可也只是脱身而已。 想要当着大邪异的面杀小邪异,简直就是做梦。 退一万步讲,就是真杀了。 鬼知道那所谓的观主,会不会疯了一样追杀他们。 别到时候仇没报成,反倒是又送上了几条人命。 但就在这时。 宋九犹豫了一下,又停下脚步,扭头问道:“那陈黄皮可在观中?” 若是在,立马就走。 若是不在,那还有得周旋。 汤婆婆摇头道:“陈黄皮去了葬神坟,不在观里。” “为何要去此处?” “因为观主死了,陈黄皮要想办法救观主。” “死了?” 宋九立马看向玉琼山顶,那处在秋雨之中的净仙观。 …… 净仙观内,微风细雨。 狐狸山神抱着观主的三幅画像,盘坐在地上。 这三幅画像它不敢轻易放下。 也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只好就这样硬着头皮抱在手里。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忽然眉头一皱,对着大殿外呵斥道:“来者何人?” “许州牧麾下,宋九。” 宋九神态自若的走进大殿,冲狐狸山神拱手道:“阁下便是那黄胡村的山神吧?” “是又如何。” 狐狸山神面色微变。 它虽然被吸干了人气,又转而吸了一大口灵气,和先前大有不同。 却对人气的味道极为熟悉。 它能闻到,这宋九身上的人气之旺盛,简直就像是一轮大日般耀眼。 隐隐能看到一尊穿着青色盔甲的神明。 那是比它位格都要高上许多的存在。 想到这,狐狸山神心中一动,立马瞪大了眼睛,激动无比,忐忑不安的说道:“难道你是来搭救我的?” “搭救?” 宋九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个搭救法?” 狐狸山神激动的道:“伱既是姓宋的,那便是宋小姐的家人,她与我被困这魔窟之中,曾与我说过,许州牧是她的叔父,一定会派人来救她,只可惜那陈黄皮过于凶残,宋小姐只是欠了他点钱,就被他残忍杀害。” “宋小姐临死前,让我忍气吞声,藏好她的尸身。” “我虽山野小神,却也知道清河宋家的名声是极好的,你不是来搭救我的,难道还能是杀我的不成。” 听到这话。 宋九顿时怔住了。 他不是信了狐狸山神的话。 到这个阅历的人,怎么可能听人说个几句话就信以为真。 只有小孩子才会如此。 他只是没想到,小姐的尸身竟然被藏起来了。 还以为是被吃了呢。 宋九想了想,便道:“小姐的尸身在何处?” 狐狸山神道:“在后山,那里有一大片空地,宋小姐的尸体,连同那些修士兄弟的,都被我藏在了那里。” “好,那你带我过去。” 宋九死死的盯着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却摇头道:“不成,我被困与此地,若是能走,早就趁那陈黄皮离开的功夫跑了。” 说着,狐狸山神讳莫如深的向着身后努了努嘴。 宋九看向后方,见只有一尊神像,而且没有半点香火气息。 便讥讽道:“我倒没看出你的困境,只看出你似乎在这大殿内逍遥自在,还给那神像磕……” 磕头二字还没说完。 宋九的神色就僵住了。 那那是什么神像啊,分明是个长了两颗脑袋,中间还有一团模糊血肉的诡异尸体。 先前他只当是供奉的神明。 现在一看,顿觉毛骨悚然。 而且更诡异的是。 宋九分明发现那尸体时不时的颤动一下。 就好像还没死透似得。 心神之中,青安县城隍的声音更是如雷霆般炸响。 “邪门,太邪门了!” “宋大人,你看到了吗,这道人的尸体要长出第三颗脑袋了。” “走,趁他没长出来第三颗脑袋之前赶紧走!” 宋九脸色难堪,连忙退出净仙观大殿。 “宋兄止步!” 狐狸山神赶忙说道:“观主已经死了,你不要害怕,我想明白了,等陈黄皮回来我还是个死,不如跟你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宋九已经跑了,跑的比来时还快。 大殿内。 刚刚升起的几分人气,顿时荡然无存。 狐狸山神不屑一笑:“就这点胆子,还跟本神玩心眼子,本神只需略微出手,就能吓的你们屁滚尿流。” …… 宋九化作一道遁光,飞出了净仙观。 若是对上那陈黄皮。 他自然不会如此狼狈。 可那观主,却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只是看了一眼,脑海中那诡异的一幕就怎么都挥之不去。 越是念叨。 就越觉得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宋家为了培养宋九这种忠仆,命令其和死人睡在一具棺材里七天七夜的那种不安感极为类似。 仿佛下一秒,那尸体就会复活,然后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邪门到了极点。 直到飞出玉琼山数百里远。 宋九这才停下。 “宋大人,这就要回去不成?” “回去?” 宋九摇头道:“现在回去根本没法交差,那陈黄皮料想顶多是个灾祸,砍了他的脑袋再走也不迟。” 青安县城隍道:“他去了葬神坟,莫非大人知道那葬神坟在何处?” 宋九道:“我亦不知,不过幸好我带了堪舆神盘,他杀了宋小姐,便沾了小姐的人气,若是人气未曾消散,便能大概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说着,宋九便心中一动,腰间挂着的人种袋飞出一个青铜打造,四四方方的堪舆神盘。 紧接着。 宋九又取出一根细长的头发丝。 那是宋秋月的。 将头发绑在那堪舆神盘的指针上,宋九打出一道法力,结出一个印决,那指针立马就转动了起来。 片刻后。 指针指向了一个方向。 宋九松了口气,说道:“往这个方向走,定能追上那陈黄皮。” 可话音刚落。 指针却又突然一颤,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前后两个方向,不说相去甚远,也是南辕北辙。 宋九眼睛微眯,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它感应到了另一块堪舆神盘?是林业那些人的,还是十二夫人的那一块?” 节奏加快了一点。 明天的话,我要梳理一下葬神坟的剧情细节,还是两更,后天也就是周末,三更万字。 下周的更新计划目前还没有太明确的。 周一到周五,保底是每天六千多字更新,然后会有一天加更到一万字,下周末的话我尽量两天都更万字,如果有事的话,也会周末有一天是万字更新这样。 反正每周肯定有两三天是日万的。 (本章完) 怎么连续两天上热搜了 怎么连续两天上热搜了 这两天群里读者每天截图说上热搜了,我打开一看还真是。 有点东西。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感谢大家肯定没错!!!!!! 这本书的成绩暂时先不汇报,我只能说,挺满意,真挺满意。 第一天有点拉,第二天感觉养书的人才发现上架了,然后卡卡订阅。 对了,这周开始就要还债了,本书有两个盟主,一个盟主加更两万字,两个就是4万字,争取三周内还完。 (本章完) 80.第79章 葬神坟 第79章 葬神坟 山路崎岖,道路湿滑。 陈黄皮脚下生风,穿行于十万大山之中。 他虽然不曾飞遁。 速度却快到肉眼都看不清。 当真是风中追风。 不,准确的说,陈黄皮追逐的是风中的一撮黄泥粉。 早上天刚亮。 陈黄皮便迫不及待的拿出黄祸给的那粒黄土,将其搓成粉尘,往空中一撒,那粉尘便为其指引葬神坟的方向。 此刻。 黄铜油灯趴在他肩膀上。 陈黄皮头戴跟邪异换来的那顶斗笠,有无数根绿绿的布条垂落,将他的本相都给遮挡住。 并且,索命鬼化作盔甲套在他身上。 更显得他身材挺拔,头角峥嵘。 只可惜黑烟随着肾庙关闭再也不曾显现,否则举手投足之间黑烟滚滚,威势更盛三分。 “阿鬼,金角怎么样了?” “契主请放心,它已经在养伤了。” “那就好。” 陈黄皮松了口气,索命鬼这两天和金角在勾魂册里互殴。 打到后面,金角嘴巴都被打歪了。 不过,索命鬼也不好受。 那毕竟是谛听之子,即便只剩下神魂也不能小觑。 但先前那四十尊神明的神魂,却还未曾被索命鬼消化。 这互殴了两天两夜。 索命鬼反而实力变得更加强大。 隐隐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的苗头。 葬神坟凶险。 偏偏黄祸又在十万大山里到处游说邪异,鬼知道今天会有多少可怕的存在出现。 陈黄皮算了一笔账。 索命鬼现在的实力,肯定能和灾祸掰手腕。 而自己这两天给魔树勤恳浇水,榨取了很多力量,也能和灾祸过过招。 再加上黄铜油灯。 这实力即便在十万大山里,应该也是排的上号的。 想到这,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想杀了那黄祸。” “确实该杀!” 黄铜油灯说道:“若是寻常灾祸也就罢了,可黄祸不同,它被泥浆污染,本该回到黄泉,可如今逗留人间,成了不死不灭的存在,要是再给它一些时间,恐怕它就要成为劫了。” “成了劫,那就更难对付。” “不过你肯定杀不了,得等观主醒了以后,求观主出手才行。” “那可不一定。” 陈黄皮脑海中浮现出杀生剑诀的结印。 这两天他除了给魔树浇水,把师父钉在墙上。 剩下的时间都在琢磨这杀生剑诀。 那是净仙观的法门。 陈黄皮先前进藏经阁,却看不到半个文字,反倒是在许青山的断臂化作的邪异身上,见到了其骇然威势。 不过。 那些断臂却只结了八个印,是杀生剑诀的魂杀之术。 陈黄皮前后看到两次。 最后一次,已经将其完全记在脑海中。 不过,他尝试过催动这杀生剑诀,却又有种少了点什么的感觉。 无论是魔树的力量,还是他铸就肝庙的精气。 放出来以后,甚至都不如一拳头下去威力大。 更别提和太岁斩魔剑气相提并论了。 陈黄皮有种直觉,若是能想明白自己的杀生剑诀究竟少了什么,他就能顷刻间炼成。 到时候,专杀神魂的魂杀之术。 定能让那黄祸吃不了兜着走。 甚至将其真的杀掉,也不是不可能。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开口道:“陈黄皮,你快看,前面好像就是葬神坟了。” “我看看。” 陈黄皮闻言看向过去。 只见几十里外有一个如同倒扣着的碗似得土包,高约数百丈,四周有地龙翻身造成的痕迹,树木折断,河道改易,就连山峰都坍塌凹陷了下去。 和四周映照起来,这土包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时候,一直为陈黄皮引路的那搓黄泥粉尘,忽然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向着那葬神坟的顶上飘了过去。 葬神坟的顶部是平的。 陈黄皮到了上面以后,才发现已经来了不少邪异。 有的像人,有的像物,还有的干脆就是几颗脑袋拼凑在一起。 再加上这秋雨绵绵,又是站在坟头,莫名给人一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见陈黄皮到来。 那些邪异们纷纷看向陈黄皮。 后者却不仅不怕,反而一个个的看了回去。 这举动,反倒是有些激怒了那些邪异。 邪异们本就诡谲多变,如今都聚集在此地,自然躁动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身上的勾魂册猛地散发出一股凉意。 “契主,那些签字画押的邪异来了!” 索命鬼话音刚落。 一群邪异便到了葬神坟顶部。 领头的邪异身高三四米,身躯瘦长,裹着一身黑衣。 正是先前那个用飞仙令外加一堆东西换陈黄皮一缕黑烟的好邪异。 瘦长邪异自然是看到了陈黄皮。 还有跟着它一起来的邪异们,也看到了陈黄皮。 然后,那些邪异们就立马四下里张望,捡石头的捡石头,拿树枝的拿树枝,然后齐齐跑到陈黄皮面前,将手里乱七八糟的事物递了上去。 “大凶邪异,大凶邪异!” “换,换!” “换黑烟,大凶邪异好!好邪异!” 此话一出。 陈黄皮脸都黑了,立马呵斥道:“我的黑烟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岂是你们想换就换的,赶紧滚,否则的话,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那些邪异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全都沮丧的低下头。 邪异之间,亦有好坏之分。 坏的邪异只会得寸进尺,而且脸皮极厚。 可好的邪异,却有千万种好。 瘦长邪异就是好邪异,它注意到先前的那一波邪异,对陈黄皮的态度很微妙,充斥着杀意的目光立马就扫视了过去。 视线所过之处。 那些邪异们全都露出了忌惮之色。 而拿着石头,捧着树枝的那帮子邪异,更是怒不可遏。 “大凶邪异好!你们坏!” “你们,放肆!放肆!” 更有口齿清晰的人型邪异,直接走到那些邪异面前,怒斥道:“不许对大凶邪异无礼!快道歉!!!否则,吃你们!” 那些邪异们闻言,顿时瑟瑟发抖。 “它是大凶邪异!” “我听过它的威名,它吃邪异!它很可怕!”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无礼!” “我错了,不要吃我!”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离谱。 就连黄铜油灯都啧啧称奇道:“我听闻凡人之中有狼犬,偶有混迹狼群之中,群狼蠢笨,认其为头目,本以为是以讹传讹,可今日一见或许真有此事也说不定。” 它做梦都想不到。 陈黄皮一个披着邪异皮的假邪异。 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专吃邪异的大凶邪异了。 甚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好像十万大山里的邪异都听过了他的名号似得。 最关键的是。 这些邪异怕不都是傻狗吧。 一伙敢吹,一伙还真信。 陈黄皮没有搭理黄二,只对着那些邪异道:“我不是大凶邪异。” 邪异们顿时愣住。 再看陈黄皮的眼神,便一个个变得危险了起来。 “我已经改名了,我叫黄皮大王!” 那些邪异们的眼神,立马又变得惶恐万分,恭敬无比。 “黄皮大王!黄皮大王!” 邪异们呐喊助威。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黄皮是山大王,而它们则是陈黄皮的小弟呢。 这时。 瘦长邪异在陈黄皮身边坐下。 “你好像变强了。” 陈黄皮感受着瘦长邪异的气息,忍不住开口道:“是因为我的黑烟吗?” 瘦长邪异点点头,它不会说话,只是掀开了裹着的破烂黑衣。 陈黄皮凑近一看。 只见这邪异原本肤色惨白,如今却变得隐隐有些青黑。 它的身子细长。 却有一个占据了整个腹部的空洞。 空洞之中,隐隐能看到一丝黑烟的踪迹。 很显然,这段时间,这瘦长邪异已经将陈黄皮给的那滤缕黑烟消化的差不多了。 反观其他得到了黑烟的邪异。 陈黄皮能感觉到,他的黑烟不仅没有被消化,反而变得强盛了一些。 只要他心念一动,那些黑烟就会立马回来。 “这瘦长邪异有点不对劲。” “魔树都没法吸收你的黑烟,它却能做到,这何止是不对劲,简直邪门到没边了好吧!” 黄铜油灯的声音非常忌惮。 若不是现在邪异众多,而且它隐隐感觉到四周有更多的邪异在过来,它都想劝陈黄皮直接动手,先弄死这个瘦长邪异算了,省的以后夜长梦多。 一缕黑烟,就让这瘦长邪异产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陈黄皮的肾庙里不知道有多少黑烟。 鬼知道,这邪异会不会贪欲熏心,打起陈黄皮的主意。 感受着黄铜油灯的心思。 陈黄皮却不以为然的道:“瘦长邪异是好邪异,它如果还想要黑烟,定会用宝贝给我交换。” “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邪异连心都没有,你都能信它?” “那它为什么不去抢别的邪异的黑烟?” “这……” 黄铜油灯顿时噎住了。 是啊,其他的邪异也有陈黄皮给的黑烟,而且怎么看抢它们的,都比抢陈黄皮的要容易的多。 莫非这瘦长邪异,真就是个讲规矩的好邪异不成? 而就在这时。 忽地,那瘦长邪异猛地站起,看向一个方向,那紫黑色的嘴唇顿时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本就骇人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无比。 下一秒。 宋九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了出来。 在他身后,更有一尊身穿青色盔甲的神明,那神明一现身,便有青光炸现,压的所有邪异都低下了头。 宋九手持堪舆神盘,指针指向瘦长邪异。 他冷笑道:“原来那块堪舆神盘在你这邪异身上。” (本章完) 第80章 齐聚一堂 第80章 齐聚一堂 宋九是元婴修士。 但,他是人。 只有立地成神,才和人算是两个物种。 他一现身,在场的邪异们便全都受到了刺激。 先前一口一个黄皮大王,一口一个不要吃我的那些傻狗邪异们,全都像是变了个模样一般。 凶狠,残忍。 就连周围的温度,都莫名下降了许多。 空气中都透露着阴冷的气息。 陈黄皮吃惊道:“我们这么多邪异在场,他怎么敢跳出来的?” “他身上人气如此旺盛,如何不敢?” 黄铜油灯忌惮的看着凌空悬停的宋九。 它看到了宋九身上的人气,也看到了腰间挂着的一方小印。 有县印上的人气加持。 这根本就不是元婴修士,而是一尊堪比县城隍的神明。 只是,这人是冲着堪舆神盘来的? “陈黄皮,那块堪舆神盘,我记得这瘦长邪异不是没看上吗?怎么会在它身上?” “是在它身上,它给的东西太多了,我没好意思要回来。” 陈黄皮的声音弱弱的。 那次他用堪舆神盘和瘦长邪异换飞仙令,本来想着用一个没用的垃圾换个宝贝血赚不亏。 谁知道瘦长邪异没看上,反而看上了他的黑烟。 最后眼看着一缕黑烟将瘦长邪异给掏空了。 陈黄皮就算脸皮再厚,也拉不下脸把堪舆神盘要回来。 “啧……” 黄铜油灯嗤笑道:“瘦长邪异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它估计要完蛋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总感觉它不对劲,省的回头再出什么幺蛾子。” 此刻。 宋九目光冷冷的盯着那瘦长邪异。 堪舆神盘无法准确定位陈黄皮的位置。 却能感应到另一块堪舆神盘的存在。 本来,他想着先杀陈黄皮,然后再去寻找另一块堪舆神盘。 可谁知道消息一传回许州城。 宋天罡便毫不犹豫的让他直接去找那块堪舆神盘。 反倒是杀了小姐的陈黄皮。 好似都比不上一块堪舆神盘重要。 宋九并不知道,宋天罡自认为变异神像吃了林业等人,那块堪舆神盘自然也在变异神像体内。 他要找的,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死物。 而是变异神像身上所谓的成仙的秘密。 “青安县城隍,动手吧,将这邪异抓回去,大人自有重赏!” “遵命!” 青安县城隍那还肯犹豫。 那披着青色盔甲的魁梧身躯,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神像只是神明意志的寄托。 而非其真身,因为真身庞大无比,一经显化便是百丈之高,周身更是有汹涌的香火在燃烧。 那香火仿佛是活的。 隐约能看到一张张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虔诚无比。 “定定定!” 青安县城隍张开血盆大口,连说了三个定字。 神力催动之下,便有奇异的力量瞬间笼罩四周。 所有的邪异,全都被定住。 就连陈黄皮都感觉到身子艰涩,举手投足之间,好像陷入了泥潭一样费劲。 但这并不是他被定住。 而是披着的索命鬼的皮被定住。 “神明不都是吃白饭的吗?为何这般强大!” 陈黄皮很不解:“神明之间,亦有高下之分不成?” “当然有。” 黄铜油灯道:“它是县城隍,是你杀的那些神明的上司,往上还有洲城隍,治下人口越多的城隍,也就越强大!” “还好不是冲你来的,否则咱们只能从哪来跑哪去了!” “快看,那县城隍出手了!” 话音刚落。 只见那青安县城隍左臂往下一按,道道香火燃烧成了云雾,衬托的那手臂仿佛是从九天之上探下来的一般,并且有雷声滚滚,狂风大作,真就是神明和神明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 如此近的距离。 陈黄皮甚至能看到青安县城隍巨大的手掌上的掌纹。 手掌遮天蔽日,对着瘦长邪异就抓了上去。 可下一秒。 瘦长邪异却忽然身上闪过一丝黑色的光晕。 那将其定住的神力,顿时被化解。 然后,瘦长邪异便拉开了身上的黑袍,露出占据了整个小腹的空洞。 那空洞存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烟。 可紧接着。 那一丝黑烟便瞬间膨胀到手指粗细。 瘦长邪异的身躯,更像是被其吸收了精气一般,立马干瘪了下去。 黑烟越发膨胀,直接将整个空洞全都填满。 然后,一道漆黑的光便瞬间自空洞之中冲天而起。 黑光宛如利剑! 对着那青安县城隍的遮天手掌刺了上去。 后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收手却根本来不及。 “啊!!!!” 青安县城隍惨叫一声,手掌瞬间被黑光洞穿,金色的血液如雨滴般洒落。 更诡异的是。 那黑光仿佛有着剧毒,它被洞穿的手掌立马就冒起了黑烟。 “斩!!!!” 青安县城隍大吼一声。 整条胳膊便被它硬生生的斩了下来。 那粗大如山岳的神明手臂,还未落下,便已然黑烟滚滚,所有的精气,神力全都被黑烟所吞噬。 “这……”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这瘦长邪异有大问题,它怎能使用伱的黑烟,而且比你用起来还要厉害,还要可怕!” “它还只是邪异,要是它变成了灾祸,岂不是比魔树还凶?” 陈黄皮叫苦不迭:“我怎么知道一缕黑烟能让它变成这样,早知道当时就直接动手明抢算了。” 此时,陈黄皮心中无比的后悔。 就算这瘦长邪异再好。 可涉及到黑烟,陈黄皮自然不能如先前那般安心。 那是他的黑烟! 怎能让别的邪异使用。 但就在这时,陈黄皮忽然面色大变:“等等,这些黑烟怎么冲我来了?” 那神明断臂上的黑烟汹涌澎湃。 眨眼间就将其吞噬。 然后,就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毫不犹豫的对着陈黄皮就冲了上去。 黑烟快到极致。 快到陈黄皮都反应不过来,便径直冲进了他体内。 只是,肾庙大门已经关上。 这些黑烟根本就回不去,只能在肾庙门口徘徊,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游子一般,最终只能从陈黄皮的毛孔里钻出来,环绕其左右。 陈黄皮恍然道:“是了,黑烟是我的,它自然不会伤我。”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无论是宋九,还是青安县城隍都错愕万分。 反倒是瘦长邪异,好似早就知道会如此一样,对陈黄皮点了点头,紫黑色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半句话,只得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黄铜油灯大惊道:“陈黄皮,它该不会认识你吧?” 陈黄皮皱眉道:“它与我做过交易,又怎会不认识我。” “不是现在,是以前。” 黄铜油灯急忙道:“如果它以前不认识你,怎会表现的如此奇怪,你难道就没发现,它一开始就对你很客气吗?黑烟跑回你身体里,它都不生气。” 陈黄皮想了想,摇头道:“你我形影不离,我若是以前见过它,那你应该也见过才对。” 突然…… 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瘦长邪异是以前道观里的道人呢?别忘了,它有易轻舟的飞仙令。”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立马说道:“不可能,它要是易轻舟的话,起码也是劫,甚至是比劫更可怕的厄难才对。” 能被观主从大乾仙朝带来的道人。 不说都是仙人,但修为个个都没有差的。 否则的话,怎能入的了观主的法眼? 在天上。 宋九和青安县城隍对视了一眼。 一人一神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他们自认为修为通天,对付区区邪异简直就是狂风扫落叶一样。 谁知一出手,就碰到了硬岔子。 最诡异的是。 青安县城隍无论如何催动神力,燃烧香火,断掉的那根胳膊始终都无法长出来。 “那黑烟,吞噬了本神的本相。” 青安县城隍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人,你我一同出手,只要不被那黑烟碰到,这区区邪异还奈何不了我们。” 可下方的邪异们却不认同这个道理。 “黄皮大王,动手吧!” “神明的肉最好吃了!” “黄皮大王,快用黑烟烧死他们!” “原来它叫黄皮大王!” 宋九死死的盯着那戴着斗笠浑身黑烟环绕的邪异。 瘦长邪异只有一丝黑烟就如此可怕。 而那黄皮大王身上黑烟滚滚,定比那瘦长邪异还要恐怖万分。 “走!” 宋九当机立断道:“此处不宜久留,先走为上!” 有堪舆神盘在,那瘦长邪异跑不了。 大不了在十万大山里多待几天,蹲到它和那黄皮大王分开,再出手抓捕也不迟。 可就在这时。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来了葬神坟还想走?你这凡人,当真可笑!” 话音未落,一队抬着庙宇的队伍便凭空出现,庙门无风自动,黄祸那浑身裹满了干涸泥浆的身影便冒了出来。 更远处,烟尘四溅,地动山摇。 变异神像那高大的身躯迈步而来。 宋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着下方的黄皮大王道:“葬神坟,黄皮大王,好好好,我倒真当做是灾祸了,没想到原来是你!” “你且等着,我会来找你的!” 说罢,宋九扬天长啸一声,腰间挂着的那方小印立马发出道道光辉。 无穷无尽的人气,便将他衬托的宛如一尊神明。 “区区灾祸,也敢拦我?” “且随我联手杀出去!!!” “杀!!!” 青安县城隍大吼一声。 一人一神冲天而起。 然后,却又自天上降了下来。 天空之上,一个庞大的阴影在阴云中若隐若现,那阴云之中,有一只长满了肉芽的巨目撑开。 那气息极为可怕。 是劫! 黄祸从十万大山里说服了一个能被称作劫的邪异来了葬神坟。 而且还不止一个。 陈黄皮脸色苍白,他看到了宋九的脑袋上出现了一只漆黑的爪子。 那爪子形似人手,却只有四指。 一出现,就按在了宋九的脑门上。 今天感觉状态好,再写一章,还盟主的债! (本章完) 第81章 邪异有多种吃法(3更11万字求月票) 第81章 邪异有多种吃法(3更1.1万字求月票) 那四指黑爪按在宋九脑门上的瞬间。 宋九腰间挂着的小印便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如山如岳一般的人气立马喷涌而出。 轰的一声。 无比旺盛的人气就像是被点着了一般,竟然直接燃烧了起来。 那四指黑爪像是被烫到了似得,立马消失不见, 人气之火一经出现。 便分成三道,自动飞到了宋九的头顶以及双肩。 凡人之中有传言。 人有三把火,天黑走夜路的时候,若是碰到有脏东西喊你,千万不要回头。 否则一回头火就会拍灭。 这言论虽是荒谬,虽是凡人臆想出来的。 可对于宋九这种临时受印,堪比县城隍的修士而言,人气的的确确可以化作三把火护住自身。 但,这手段一旦用出。 也就意味着,宋九已经被逼到极限了。 而这里,却不止一个劫。 宋九脸色难堪,左右看去,却不见那四指黑爪的存在在何处。 那绝对是化作劫的邪异。 否则的话,不会一碰到他,就引得那方铜印立马爆出最后手段。 他是如此。 可那青安县城隍却极为狼狈。 黄祸和那变异神像双双盯上了它,一个挥手间便是黄泉泥浆扑面而来,沾都沾不得。 一个周身黑烟环绕。 虽不似先前那黑烟诡异可怖。 可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它打的身躯都要开裂。 变异神像不是灾祸。 它只是被污染了,所以才化作邪异。 神明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修士立地成神,这是神明。 狐狸山神这种被金顶天灯点化失败,又经人祭拜化作的神明,也是神明。 而被点化成功的神明,却又有不同。 至于变异神像。 它曾经也是神明,而且是天地异变之前就存在的神明,是从大乾仙朝来到十万大山的神明。 也许正是因为与众不同。 所以变异神像竟隐隐压制住了青安县城隍。 “滚开!” 青安县城隍大吼一声,仅剩的一根独臂虚空一握,便有一柄巨大的形似金刚杵一样的东西被它握住,对着变异神像的脑袋就砸了上去。 这变异神像脑袋上有个大洞。 那是被陈黄皮师父张口啃出来的。 一直到现在都没长好。 这一杵下去,何止千万斤巨力,甚至连一座大山都能打爆。 但变异神像却极为凶残。 它不仅不惧,反倒扑了上去。 胸前那张血盆大口立马翻开,尖锐交错的獠牙一开一合,便有一道散发着九种色彩的神光喷涌而出。 那是它还是神明时候的手段。 唤作九彩落魄神光。 专攻神魂,只要被其一刷,三魂七魄便只剩其一,立马就要化作活死人。 九彩落魄神光根本就没奔着那巨大金光杵而去。 而是对着青安县城隍刷了上去。 这一幕,让青安县城隍又惊又怒。 变异神像根本就没打算避开,只要这一杵下去,便能将其脑袋轰碎。 可它要是敢这么做。 那九彩落魄神光便避无可避。 “遁!!!” 青安县城隍大喝一声,周身香火人气猛地燃烧,身影凭空挪移出近百丈远。 陈黄皮见此,摇头道:“躲不开的!” 先前,变异神像就对他用了这招。 避无可避,只能将其收进肾庙之中,任由黑烟吞噬。 果然。 青安县城隍虽然挪移出去。 可九彩落魄神光却像是锁定了它一样,直接追了上去。 危危危! 青安县城隍神色大变,再次凭空挪移出近百丈,还没来得急喘口气,那九彩落魄神光便又追了上来。 “宋九!快用印!!!” 情急之下,它再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不再口称大人,直接喊了宋九的名字。 听到这话。 宋九也顾不得防备那四指黑爪的主人,要是再不帮忙,恐怕这青安县城隍就要死在这连灾祸都不是的变异神像手中。 他当即一拍腰间铜印,大喝道:“八百草头神何在!” 此话一出,便有八百尊神明从铜印里冒了出来。 大康一朝,有城隍庇护一城,麾下神明众多。 可一旦动用上百神明。 便要用印,否则便是触犯朝廷法规。 此刻,宋九一用印,青安县城隍便像是天命加身一般,冲着那八百尊神明大吼一声:“还不速速向本神献祭!” “喏!” 那八百尊神明立马对着青安县城隍朝拜了起来。 八百道粗壮的香火,便自这些神明的头顶冒了出来。 青安县城隍猛地一吸。 然后整个身躯都被撑大了起来,怒狰着如铜铃般的大眼,然后对着那九彩落魄神光便吹出一口灰蒙蒙的气息。 神明以人气为食。 城隍却可挪用神明之气。 八百尊神明加持之下,这一口灰蒙蒙的气息仿佛夹杂着沙子一样,硬生生的挡住了那九彩落魄神光。 只是。 九彩落魄神光更为顽固。 那灰蒙蒙的气息,眼看着就要将其磨灭,可直到全都耗尽,都只剩下一丝尚存。 “城隍大人!!!” “闭嘴!” 青安县城隍勃然大怒,就近拎起一尊神明就挡在面前。 下一秒。 那一丝光彩没入这神明体内。 后者当场失去了神智,如同痴呆一般傻笑了起来。 宋九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惊骇万分的道:“它的神魂变成了凡人魂魄,还只剩下了人魂,其余的两魂七魄全都没了。” “现在该怎么办?” 青安县城隍催动那些神明环绕在四周。 它与宋九背对背,可却没有一丝的安全感。 往下看,这葬神坟头全是邪异。 一个瘦长邪异,外加一个更可怕的黄皮大王。 往上看,天上的那阴云之中长满了肉芽的巨眼正漠然的盯着下方。 前后更是有变异神像还有黄祸在虎视眈眈。 偏偏还有一个四指黑爪的存在,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 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时。 黄祸看向下方一直在看戏的陈黄皮,轻声道:“黄皮大王,十日未见,你变得更强大更可怕了,看来这些日子,你定没少吃邪异才对!” 此话一出。 陈黄皮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 他总算是知道,自己的名声怎么会短短十天内穿的到处都是,好像是个邪异都知道自己吃邪异的事。 合着,是这黄祸在外面以讹传讹。 以至于他黄皮大王的名头,都能让等闲的邪异们听着就怕。 想到这,陈黄皮摇头道:“我没有吃邪异。” 黄祸大笑道:“伱若是没吃邪异,那为何他们一见到你,便被你的凶威吓退?” 它虽然不曾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来的时机却很巧妙。 一过来,就听见那些邪异们个个喊着黄皮大王出手吧的话。 再加上,这帮子邪异里只有黄皮大王最为凶残。 不是它还能是谁? 突然,随着黄祸的话音落地。 四面八方一些隐藏着的邪异也冒了出来。 那些邪异个个气势凶恶,全都是灾祸级别。 甚至还有一个背着一块墓碑的邪异。 它给陈黄皮的感觉很不好。 甚至有种魔树的感觉,恐怕距离化作劫难也只是时间功夫而已。 这些灾祸盯着陈黄皮,神色各有不同。 有灾祸拱火道:“墓主人,你亦喜食邪异,如今见了同类,难道就没有话说不成?”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看向那背着墓碑的灾祸。 原来它叫墓主人。 真奇怪的名字,难道它背着的是自己的墓碑不成? 墓主人的身子被墓碑遮住大半,它抬起头,便露出一张青紫色的面孔,对陈黄皮说道:“黄皮大王,我虽食邪异,却只吃生食,你又是怎么个吃法?” 其余的邪异,立马看向陈黄皮。 好似要是陈黄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它们便要发作。 黄铜油灯早就已经开始装死了。 可此话一出,它赶忙在心中提醒道:“陈黄皮,本家,好兄弟,你说话注意点,要是被看出点什么,咱们想跑都跑不了。” “别忘了,还有两尊劫在四周呢!”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安抚了一下黄铜油灯,便对那墓主人说道:“我的吃法很多,煎的,炒的,炸的,煮的,烤的都可以,但吃法众多,一时间我也说不出个详细的,只能道个几种与你等听听。” “黄皮大王,你太凶残了。” 墓主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忍不住说道:“如此行径,你非我同类,当避而远之。” 说着,墓主人真的就离陈黄皮远远的,看都不再看一眼。 陈黄皮看向其他的灾祸。 那些灾祸脸色大变。 “黄皮大王,你现在应当是灾祸吧?” “是灾祸。” 陈黄皮想了想,自己加上索命鬼再加黄铜油灯,的确比一般的灾祸要强。 但见这些灾祸如此模样。 他哪能不明白它们的心思。 于是,陈黄皮就裂开狰狞的大嘴,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不吃灾祸的,我可以发誓,要是有朝一日我吃了灾祸,就教我永世不得翻身,再也变不成劫难。” “好,我信你!” “我也信你!” “如此毒誓,我却不能不信!” 灾祸们的智慧,似乎也不比邪异们强多少。 陈黄皮这毒誓一发,它们便信了。 而那黄祸却露出一丝不可查的讥讽之意,这葬神坟内无比凶险,要是没有个出头鸟探路可不行。 原本,它挑选的出头鸟是变异神像。 可如今看来,这黄皮大王更为合适。 只是黄皮大王当探路的出头鸟,用来喂那镇墓兽的食物却不够了。 想到这,黄祸便看向宋九和那青安县城隍,尖声细语的说道:“也算是尔等撞了大运,便随我等进那葬神坟去,也算是尔等的福报了。” 今日万字更新,小爆发一下。 两个盟主共10章,目前还欠9章。 (本章完) 第82章 观主佩剑 眼魔留痕 第82章 观主佩剑 眼魔留痕 宋九和青安县城隍做梦都没想到。 明明做足了准备。 一尊县城隍,外加临时挂印的宋九,以及八百草头神。 如此实力即便是遇到邪异之中被称为劫的存在,也有逃生的机会。 可偏偏,这葬神坟邪异满地走,灾祸不如狗。 天上有个巨大长满肉芽的眼魔劫。 还有个藏在暗处的四指黑爪之劫。 这葬神坟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能让这么多可怕的存在聚集此地。 最关键的是,他们此刻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在那黄祸一声令下以后。 虚空之中,两只黑爪便按在了宋九和青安县城隍的脑门上。 宋九头顶的那一簇火焰立马被扑灭。 青安县城隍更是如遭雷击,两眼翻白,立马失去了对身躯的控制。 同时,那黑爪主人的样貌,也自虚空中显现了出来。 它约莫十来丈高。 长着八颗脑袋,面容狰狞,形似野兽,脸颊处一片酡红之色,可脑门却一片靛紫。 自脑袋下方的躯干,则呈现出青黑色。 体表无毛,皮似砂纸般粗糙。 它上半身又宽又壮,长有十六只手臂。 下半身却只有一条独腿,脚踝处还缠着锁链。 “邙山君!!!” 宋九看到这怪物的那一刹,脸色瞬间大变。 似乎是认识它一般。 被叫做邙山君的劫,冷漠的瞥了一眼宋九说道:“修士,长舌妇!” 宋九开口欲言,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杀猪般的惨叫。 啊!!!!! 噗嗤一声。 宋九的舌头被直接硬生生拽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 那邙山君四指黑爪捏着宋九的舌头,直接丢进了正对着宋九的那颗脑袋口中。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 陈黄皮摸不着头脑。 心想着,这宋九还没说话,那邙山君就把他舌头给扯下来了。 当真是病态。 适时,黄祸对陈黄皮解释道:“黄皮大王,你有所不知,这位邙山君并非咱们十万大山的同乡,乃是西域佛国那边的一尊罗汉,庆历四年春时去了大康京城,结果不知怎地忽然化作了邪异。” “那大康京城的修士要杀它,好在它化作邪异后极为可怕,这才险而又险的逃进十万大山落草。” “原来如此。” 陈黄皮思忖道:“它对修士如此痛恨,称其长舌妇,莫非便是吃了话多的亏不成?” “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黄祸打了个哈哈,不肯再这个话题上继续。 好似,这是什么忌讳一样。 但陈黄皮却不以为然。 他早就对这黄祸心存警惕。 上一次,更是一眼就看出,这黄祸想要玩收买人心的把戏。 只是,他不吃这一套。 如今更是认定了黄祸肯定是在故意卖弄。 以此来维系那运筹帷幄的形象罢了,不然这么多邪异和灾祸,甚至还有两个劫都被它忽悠过来,难道凭借的是实力吗? 这时。 邙山君也拎着如同死狗一般的宋九和青安县城隍走了过来。 它只有一只腿,因此说是走,实际上却是跳。 不过,它身躯并不庞大,跳的四平八稳,甚至比走路都要快。 至于那些草头神,则像是赶羊一样任由其驱赶。 邙山君跳到陈黄皮面前,八颗脑袋的眼睛只在陈黄皮身上扫过,然后便冰冷的看着黄祸:“何时开葬神坟?” “就在此时!” 黄祸话音刚落,便立马驾驭着庙宇悬浮在葬神坟头顶。 而那变异神像则同时动了起来。 它自来此以后,便彻底无视了陈黄皮。 就像是将先前的仇恨全都揭过了似得。 突然,变异神像胸前的血盆大口裂开,从中钻出一个脑袋硕大,躯干四肢却极为瘦弱的邪异。 邪异张口便道:“大大大凶邪神驾到,尔等还不速速退开!” “是大头邪异!” 陈黄皮惊呼一声:“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话一出。 那大头邪异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陈黄皮,依旧是那熟悉的腔调,有些无奈的道:“大……黄皮大王,大凶邪神的喉骨被挖掉了,它将我吞食,让我寄生在它身上,替它说话。” “以后你再去坊市,我却不能为你带……” 带路二字还未说完。 变异神像便怒吼一声,吓得那大头邪异连忙闭嘴。 其余的邪异们,更是早早让开了位置。 这偌大的葬神坟坟头。 立马就空出了一大片区域。 变异神像站在这片区域附近,双手掌心的竖眼睁开,好似在寻找着入口。 不出片刻功夫。 它便指向了一个位置。 这位置不在最中间,也不在四面八方。 反而是个虚指。 下一秒。 “中中中!” 庙宇中的黄祸,便长大了嘴巴,猛地喷出一口黄泥浆。 它的身躯早就已经凝固。 此时喷出喷出来的这口黄泥浆,仿佛损伤了其元气,身躯上立马就爬满了裂纹。 那口黄泥浆中夹杂着一丝金色血液。 像是有意识一样,直接对着那虚指的位置扑了上去。 随后,黄泥浆便好似真的附着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一样。 这是一个标记。 黄祸抬头看向那阴云之中长满肉芽的巨目。 那巨目没有瞳孔,亦没有眼白。 里面全是蠕动的肉芽。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头皮发麻。 并不是他害怕。 而是他感觉到,那巨目之中有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在酝酿。 仿佛能毁天灭地。 甚至比魔树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魔眼那放出的血色光柱还要恐怖。 更让陈黄皮震惊的是,他竟然从那巨目酝酿的恐怖力量之中,感觉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气息。 巨目之中蠕动的肉芽纷纷散开。 露出了那宛如深渊的黑暗。 然后,那黑暗沸腾了起来。 一丝微弱无比的白线自黑暗中钻出,一经出现,黑暗便被切割开来。 白线变得越来越粗大。 就像是瞳仁一样。 不,那不是白线。 而是一道光,一道剑光。 锋锐无比,只是看上一眼,就有种神魂都被切开错觉的剑光。 “快!快闭上眼睛!” 黄铜油灯惊恐的尖叫道:“是观主的佩剑,这是那把剑的剑光!” “契主,不要看,不要看!” 索命鬼的声音极为痛苦。 陈黄皮披着它的皮,自然也是用着它的眼睛去看的。 此刻,索命鬼便感觉再看下去,它就要真的被那剑光给一分为二了。 “师父的佩剑在这只眼睛里吗?” 陈黄皮紧紧闭上双眼,脑海中思绪乱成一团。 虽说,他从未见过那把剑。 甚至连九离钟都只听其声,不见其型。 可黄铜油灯却是见过的,而且对师父的佩剑极为推崇,若是抡起杀伐之力,净仙观内最强大的就是这把剑,连九离钟都比不上它。 而且,那邪佛可是如同仙人一样的存在。 它都被那把剑一剑砍掉了脑袋。 这巨眼虽然可怕,却只是劫,难道还能比邪佛强大不成? 陈黄皮心思杂乱。 他很想睁开眼看看师父的佩剑是否在那巨眼之中。 可这个念头刚升起。 就被他生生压下。 “阿鬼的眼睛扛不住,我不能害它。” 陈黄皮很无奈。 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猛地轰然作响,冒出一个个如同鸟鱼虫般的文字。 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与五脏炼神法一样,这修炼元神的功法同样自动修炼,像是活的一样。 它感受到了陈黄皮的意志。 那尚未成型却几次被陈黄皮强行催动的六阴神,更是猛地睁开了双眼。 下一秒。 陈黄皮猛然间感觉周身一片黑暗。 然后,他也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他的眼睛,但也是他的眼睛。 这是六阴神的眼睛。 陈黄皮只感觉好似获得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视角。 四面八方的一切都尽入眼中。 他看向自己的肉身。 双目紧闭,脑海中有金黑色的文字在其中浮现。 五脏之处,更有同样的文字隐藏的极深。 肾庙里的魔树依旧被黑烟滋养,依旧被榨取其力量。 往上看,则是陈黄皮的肝脏,肝脏里有源源不断的黄绿色精气冒出,日夜循环,往复不停的铸就肝庙。 那尚未成型的肝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 即便是陈黄皮此刻获得了六阴神的视角,都看不清那东西的全貌,只感觉,那好像是类似黑烟的东西。 “黑烟是肾庙里长出来的,肝庙里自然也会长出新的东西……” 陈黄皮若有所悟。 便将视角看向体外。 他看到了那个葬神坟入口的那个虚指的方位,那是一个巨大的墓门,上面刻有许多诡异的文字,像是冥文,却又截然相反。 冥文晦涩阴暗。 这文字却正大光明,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超脱之意。 陈黄皮没见过这种文字,却和冥文一样,一眼就知道其含义。 那些文字虽然多如牛毛。 可组成一起,却只传达了一个意思。 镇仙!镇仙! 陈黄皮不解的说道:“净仙观的山门,一到晚上就成了镇仙观,难道这葬神坟和我的道观有关不成?” 葬神坟离玉琼山净仙观很远。 少说也有几千里。 陈黄皮此前从未来过此处,他心中满腹疑云却无人能解答。 再看向天上的那巨目。 巨目之中,那道剑光已经成型。 剑光璀璨夺目。 像是一个太阳一样,肆无忌惮的散发着锐利的光辉。 即便是六阴神眼睛,也感觉到了一丝刺痛。 陈黄皮忍着痛,瞪大了眼睛要看个清楚。 直到那如同太阳一般的璀璨剑光猛地一收缩,对着那墓门轰上去的那一刻,他才猛然看清了巨目之中的一切。 师父的那把佩剑不在里面。 里面只有一道剑影。 (本章完) 第83章 青铜油灯 第83章 青铜油灯 剑光无匹,锐不可挡! 那刻着镇仙之意的墓门,只在瞬间便被硬生生轰开。 而在阴云之中。 那只巨目流出血泪,将绵绵秋雨都染成了血色。 这剑光的威力太恐怖。 巨目看似将其催动,实则剑光冒出来的瞬间,就不受它所控。 因此,它也被剑光所伤。 巨目眼中那生长的肉芽,此刻在疯狂的蠕动,将那道剑影再次遮掩住,只是肉芽刚扑上去,不见那剑影有任何动作,便有血肉化作肉糜。 因为剑影没有剑鞘。 自然锋芒毕露! 不过,那巨目似乎早已习惯,立马便闭上了眼睛,消失在阴云之中。 陈黄皮却看的清楚。 这劫眼并未消失,只是如同先前那邙山君一样将自身的存在隐藏住了罢了。 血雨如瀑,眨眼间就将整个葬神坟头打湿。 而那墓门,也呈现在众邪异面前。 黄祸见此狂笑道:“诸位,这葬神坟里有无数神明残躯,更有大机缘,今日本神说到做到,便教尔等皆有化作灾祸的机会!” “随本神入墓!” 说罢,黄祸便驾驭着那庙宇,一马当先冲进了葬神坟之中。 紧接着,便是变异神像、以及灾祸们。 刚刚还群魔乱舞,坟头聚会的邪异们。 眨眼间就只剩下了陈黄皮以及瘦长邪异那帮子好邪异,以及那赶羊一样赶着神明们,不徐不慢的邙山君。 就连那劫眼巨目,都已经悄无声息的进了葬神坟里。 “快些走!” 邙山君也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根鞭子,对着那些神明们就狠狠甩了上去。 神明们惨叫着,无可奈何的钻进了那葬神坟里。 “黄皮大王,莫要错失机缘,否则悔的还是你。” 邙山君冲陈黄皮露出狞笑,随后提着如丧考妣的宋九以及青安县城隍跳进墓门。 原地…… 陈黄皮却迟迟不肯动弹。 因为他此刻正在心中和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交流。 “观主的佩剑当真恐怖如斯,若非是契主你闭上了眼,此刻我恐怕神魂都被切开了。” 索命鬼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剑光当真是它来到人间以后,除了观主以外见过最可怕的东西。 真要是硬碰硬。 它感觉勾魂册都没法护住自己。 黄铜油灯冷笑道:“废话,那可是观主的剑,无物不斩,万物皆斩!那邪佛堪比仙人,挨了一剑以后,脑袋都被挂在山门上了!换做它的佛祖过来,金身都得被一剑斩破。” 索命鬼却道:“不对啊,这剑光虽然可怕,但给我的感觉,却不到能斩杀邪佛的程度,莫非那剑出问题了?还是那劫眼无法完全催动其威力?” 此话一出,黄铜油灯顿时意识到不对了。 观主的剑它是见过的。 那剑本身就极其恐怖。 而且和它,和九离钟,和黄一都不同。 即便没有观主催动,它的威力也不会弱上多少。 更关键的是,那把剑很傲。 怎么可能会待在区区劫眼之中。 这时,陈黄皮突然开口道:“那不是师父的剑!” “不可能,明明就是它!” 黄铜油灯在心中大叫:“我见过它,记得它的气息,它就是这样的,锋芒毕露,看都不能看一眼。” “那是影子,是那把剑的影子。” “影子?” 索命鬼若有所思的道:“雁过留声,剑过留影,莫非是那劫眼看到过观主的剑,所以眼中便留下了剑影不成?” “定是如此!” 黄铜油灯此时也回过味了,连忙道:“陈黄皮,那剑影长什么样?有没有剑鞘?” “没有剑鞘!” “坏了!坏了!” 陈黄皮闻言不解道:“没有剑鞘怎么就坏了?” 黄铜油灯紧张的说:“那把剑的杀气太重,极容易杀疯,若是没有剑鞘,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它早已疯魔,不杀光这世间所有生灵都不肯罢休。” “赶紧进葬神坟!” “等找到那连通黄泉的通道,咱们就赶紧下去搞到那什么还魂宝玉,这事已经不是你能处理的了的了,得等观主醒来以后,让他老人家将那剑给唤回来。” 说完,黄铜油灯便闭口不言。 无论陈黄皮再怎么追问那把剑的事,它都只一句:观主唤回那把剑以后,伱想怎么耍怎么耍。 陈黄皮确实想耍一耍那把剑。 光是剑过留影就如此恐怖。 真要是自己手握那把剑,在这十万大山、乃至于外面的世界岂不是都能横着走。 念及此。 陈黄皮不再犹豫,立马冲进了那葬神坟之中。 …… 此时此刻。 许州城内,宋府之中。 和十万大山一样,这里也下起了一场雨。 只是雨不大,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坐在湖中小庭的石凳上,对面便是他瞧不上的走狗太傅王太宇。 两人面前,放着一面棋盘。 棋盘上黑白子追逐搏杀,这场棋已经下了许久。 从早上就开始下,一直下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偏偏…… 宋天罡心里藏着事。 他的成仙野望即将实现。 宋九已经找到了那堪舆神盘的位置,甚至还将那葬神坟坟头发生的一幕给传了过来。 变异神像! 大康皇帝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那尊神像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而变异神像,和皇宫里那一尊长得一模一样。 宋天罡急不可耐。 恨不得现在就驾临过去。 只是,偏偏这王太宇一大早就跑过来,非要拉着他下棋。 真的是要来下棋吗? 宋天罡觉得不见得,在他这种人眼里,所谓的巧合就是有心算无心。 只是,他拿不准这王太宇意欲何为。 因此才忍了下来。 这时,王太宇看了一眼棋盘,笑呵呵的说道:“宋大人,该落子了。” “太傅莫急,且让老夫再思忖片刻。” 宋天罡面露愁色,困于棋局之中,恨不得抄起棋盘砸死王太宇。 但他不能这般做。 王太宇今日登门拜访声势很大,整个许州城内的达官显贵都知道。 要是真出了问题。 那就是打了朝廷的脸,打了陛下的脸。 宋家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更何况,许州城的人气还没有被宋天罡全都用金印转走,此刻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王太宇看着此刻的宋天罡,拿起一颗黑子,似笑非笑的在棋盘山敲了敲。 他的儿子已经跟着那宋九进了十万大山。 因此,他才过来拖住宋天罡。 片刻功夫前,他儿子更是传回来消息,说是到了一个叫葬神坟的地方。 而且还跟着那宋九进去了。 想来,这宋天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快便能知道。 …… 阴冷,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陈黄皮进了那葬神坟以后,便感觉到很不舒服。 胸口闷闷的。 脑袋也晕晕的。 这时,忽然一道道火光冒了出来。 陈黄皮这才看清,他此刻正在一处巨大的通道之中,通道方方正正,笔直的通往前方。 通道很大,大到能容纳下变异神像那巨大的身躯。 其余的邪异和灾祸站在这通道之中,便显得像是如同蚂蚁一般。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 通道的左右分别挂着一盏青铜油灯,百丈复之,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头。 “黄二,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那些油灯为什么长成了我的样子?”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在我沉睡的这些年里,观主又开炉造灯了,造了个黄三不成?” 那些青铜油灯,除了没有牙印子以外,其他的都和黄铜油灯长得一模一样。 若不是颜色和材质不对。 黄铜油灯都以为是看到了自己的分身。 “不对,这些油灯绝对不是观主造的。” 黄铜油灯尝试着去沟通那些青铜油灯,却发现只是长得和它很像,本质上只是死物,根本没有意识。 “快看,有邪异要动那些青铜油灯。” 陈黄皮说话间,便盯着前方的邪异看了过去。 他是最后进葬神坟的,其他的邪异都在前方,此时就有一个人型的邪异离那青铜油灯很近,便直接伸手抓了上去。 可还没碰到那青铜油灯。 一声怒吼便响了起来。 变异神像双臂展开,对着那邪异就是一巴掌拍下。 它的力气极大,邪异还没来得及反应,立马就被拍了个稀烂。 而这处通道却纹丝不动。 连地面都未曾开裂。 所有邪异全都颤了颤。 变异神像胸前巨口张开,大头邪异钻了出来,大声说道:“大凶邪神让我告诉你们,出这葬神坟之前,这里放置的青铜油灯,谁都不能动,若是动了,里面镇压的东西立马就会苏醒。” “到时候,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说罢,变异神像便迈步向着通道尽头走去。 其余的邪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收起了打那青铜油灯的主意。 庙宇中的黄祸此刻却面露阴沉。 因为变异神像并未告诉它这青铜油灯的问题,要不是它所图甚大,一心进葬神坟最深处,恐怕此刻它也如其他邪异一样,直接收起几盏青铜油灯拿来妆点自己的庙宇了。 “这傻大个,居然还防了我一手。” 黄祸心中有些不安,便看向最后方的陈黄皮,语气热切的道:“黄皮大王,你与我实力不相伯仲,理应与我登先,众邪异,还不赶紧让开道来。” 邪异们立马让开了一条道。 纷纷说道:“黄皮大王,您先请!” (本章完) 第84章 黄皮大王?陈黄皮!(3更11w字,求月 第84章 黄皮大王?陈黄皮!(3更1.1w字,求月票) 黄祸此言一出。 顿时把陈黄皮架在火上烤。 讲真的,这葬神坟一行,他本来就没打算出风头。 只想躲在后面,任这些邪异施为。 无论葬神坟里有什么宝贝,什么机缘,陈黄皮都不在意,找到那条去往黄泉阴土的通道才是他的目的。 可现在…… 如此境况,却打乱了他本就称不上计划的计划。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智再怎么成熟。 到底都是个孩子。 好在,陈黄皮并未慌作一团,索性直接迈步走到黄祸身边,与其并行。 黄祸笑道:“如此甚好,我自号黄祸,你号黄皮大王还是因为我提了一嘴,咱们当以本家相称才对。” 陈黄皮同样笑道:“是,你我都是本家!” 本家个屁! 黄铜油灯气的在陈黄皮心中破口大骂:“它什么档次,泥巴捏的神像,又沾了一身黄泥浆才成的黄祸,也配学我跟你做本家,它又不姓陈!” “阿鬼,伱说是不是?” 索命鬼无奈的道:“是,它的确不姓陈,它应该是你的本家才对。” “你们都是我的本家,黄祸才不是。” 陈黄皮在心中冷静的道:“它对我没安好心,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等有机会,把金角也叫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弄死它!” 黄祸并不知道,它的本家早就起了杀心。 只当陈黄皮是个好忽悠的。 恭维几句就飘飘然。 于是,黄祸便领着陈黄皮向前方继续走去。 这浩浩荡荡的邪异队伍立马就有头有尾了起来。 最前面是变异神像。 然后是那邙山君,以及隐藏了本体的劫眼。 而黄祸和陈黄皮以及其他灾祸,则都在邙山君的后面跟着。 再之后,才是剩下的邪异们。 其中,瘦长邪异却不知怎地,始终站在陈黄皮后方,既不远也不近。 这个距离十分微妙。 瘦长邪异只需伸手,便能触碰到陈黄皮。 陈黄皮自然有所察觉。 不过,他披着索命鬼的皮,还有黄铜油灯在身上,自然不担心这瘦长邪异。 况且,先前索命鬼曾推测。 这瘦长邪异或许是净仙观的道人所化。 否则怎会三番两次的对陈黄皮如此友善。 因此,陈黄皮也就任由瘦长邪异跟着了。 “大凶邪神说!止步!” 那是大头邪异的声音。 它在替变异神像说话,一众邪异自然立马止步。 不过,黄祸却不在意。 “黄皮大王,跟我过去,等会儿有好戏看。” 说着,黄祸便来到那变异神像身侧,邙山君也拎着宋九和那青安县城隍,挥舞着鞭子将数百草头神赶羊一样赶过来。 陈黄皮走上前。 这里是葬神坟内通道的尽头。 左右都挂着青铜油灯,只是这两盏青铜油灯却并未点亮。 往前看,里面一片漆黑。 “若是六阴神完全形成就好了。” 陈黄皮暗道可惜,自打进了这葬神坟,脑海中尚未形成的六阴神就再也没有跳动。 他失去了那种无物不查的视角。 任凭再怎么呼唤,六阴神都跟死了一样。 陈黄皮知道,这是之前强行催动六阴神关上肾庙的时候,让其伤到了,再加上先前硬挨了一记杀生剑诀魂杀之术,六阴神还未成型,就被他当驴一样使唤,时不时的来点作用已经是极限了。 但这并不是陈黄皮看不清通道里面的原因。 “黄二,我总觉得这里很像旧观……” “不是像,是简直就是仿着来的……” 黄铜油灯其实一直在观察那些和它形似的青铜油灯。 它被分成了几千份,镇压旧观。 这些青铜油灯又镇压着葬神坟里的东西。 虽然这葬神坟和旧观比不了。 青铜油灯也和它比不了,但用意却是一样的。 这时。 黄祸对那变异神像说道:“大凶邪神,将这两盏油灯点亮吧,让那镇墓兽出来,等喂饱了它,咱们就能进去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看向那两盏熄灭的青铜油灯。 点燃这两盏油灯。 便有镇墓兽出来? 这葬神坟,难道是一座大墓不成? 青铜油灯镇压的东西,难道就是墓里的神? 变异神像展开双臂,摊开双手。 两只掌心的竖眼正好分别对上两盏青铜油灯。 紧接着,竖眼之中,猛地燃起两缕火焰。 当真是目如火炬! 偏偏那竖眼就跟镜子一样,倒映着两盏青铜油灯,两缕火焰在眼睛里正好位于灯芯的上方。 乍一看,真就像是两盏青铜油灯被点亮了。 不…… 是真的被点亮了。 竖眼猛地一合,那两缕目光之火立马消失。 然后,就凭空跳在了那两盏青铜油灯的灯芯之上。 左右四方大放光明。 但那黑暗却不曾被驱散,只是好似失去了原本的奇异。 陈黄皮的目力极好,立马就看到了一个狰狞可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黑暗之中。 下一秒。 一颗长着人脸的模糊兽头,便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那兽头比变异神像的脑袋还要大,脖子一圈长满了布满尸斑的手臂,就像是狮子的鬃毛一样。 它的面孔如人一般。 只是太过苍白,而且五官比例极为狭长。 伴随着它的出现,那长在它脖子一圈布满尸斑的手臂,便随之摇晃了起来。 通道内,立马就凭空吹起了一阵阴风。 那阴风所过之处。 所有的邪异全都仿佛被压制了一般。 就连陈黄皮都感觉极为不适。 不,准确的说,是索命鬼感觉到了不适。 “契主,这镇墓兽是神明!它能压制住邪异!” 索命鬼的话是真的。 因为变异神像也被压制住了,它周身的黑烟也缩回了体内许多。 掌心中的竖眼,也隐隐变得有些清明。 甚至,默默看了一眼陈黄皮。 那眼神很复杂。 没有疯狂暴虐的杀意。 反倒是有种无奈。 陈黄皮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还是习惯变异神像杀意冲天的样子,那才是看自家人的眼神。 这时,那镇墓兽忽然开口道:“吾在此镇守已经有一万年之久,即便上神在此,尔等也须献上血食,待吾吃饱,才能由此通行。” 变异神像点点头,好似镇墓兽口中的上神便是它一样。 黄祸笑道:“且放心,血食自有准备。” 说罢,黄祸便对那邙山君道:“邙山君,且动手吧!” “早该如此了。” 邙山君狞笑不止,便直接将那青安县城隍提了起来,又伸出一只手臂抓住其脑门,只是稍稍用力,便将其脑袋给扯了下来。 噗嗤一声。 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紧接着,汹涌的人气便从青安县城隍体内冒了出来。 邙山君八颗脑袋同时吹气。 那些人气便立马飘向了镇墓兽。 后者眼前一亮,张开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猛地一吸。 所有的人气便都被其吸了个干干净净。 “过瘾!没想到这泥塑木雕的伪神,滋味竟也不错!” “让吾尝尝它的血肉。” 邙山君将青安县城隍的脑袋和身躯丢了过去。 镇墓兽张开大嘴,一口将其吞入,咀嚼声顿时响彻四周。 这尊在许州城,都排的上号的县城隍。 此刻,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被镇墓兽当成小鸡崽子一样活生生的吃了。 “不够!还不够!” 镇墓兽大声道:“你们来了太多邪异,这点血食只能让吾吃个半饱,把其他的伪神也丢来。” 邙山君挥起鞭子。 那些神明们顿时哀嚎着凑了上去。 镇墓兽的大脑袋往下一看,顿生嫌弃之意,围着脖子长满了一圈的手臂,便挑挑拣拣,只从这众多神明中挑了一些香火旺盛的出来,相继丢进口中。 那些神明们并不像青安县城隍失去了意识,它们是清醒的。 感受着身躯被硬生生咀嚼碎的痛苦。 一个个全都惨叫哀嚎了起来。 “痛,太痛了!” “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成了神明,还没享受……” “啊啊啊!我的神魂都碎了!!” 嘎吱嘎吱…… 镇墓兽咀嚼片刻以后,也不彻底嚼碎,便囫囵一口吞下。 “伪神就是伪神,细嚼慢咽也尝不出什么滋味!” 剩下的那些神明们见此,纷纷瑟瑟发抖。 只是,还不等它们松口气。 镇墓兽就大口一张,将剩余的神明全都吸进了嘴巴里,直接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下等食粮!” 镇墓兽神色不悦,猛地看向邙山君手中拎着的宋九。 此时此刻。 宋九那还能不明白,这些邪异之所以没有在葬神坟外杀他,纯粹是将他当成了喂饱这镇墓兽的食物。 而现在,轮到他了。 “不要杀我,诸位邪异,我是那许州牧宋天罡的心腹,若是你们留着我,我愿做邪奸,替诸位打开许州城门,数百万凡人,皆可让诸位吃个尽兴!” 宋九的舌头被拔掉,他无法说话,这声音是他的元婴发出来的。 邙山君有些意动:“此话当真?” 它曾经是西域佛国的罗汉,庆历四年春前往大康皇宫,可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化做了邪异。 然后便在那京城大吃特吃。 结果还没吃多少人,就被一路追杀,逃进了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里有残民。 但它不敢吃。 因为比它还要可怕的邪异告诉它,这十万大山有一位巡山的存在,若是敢兴风作浪,那位存在便会出手收割邪异。 回想着凡人的味道。 邙山君顿觉口齿生津。 但,黄祸却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道:“邙山君,你吃过修士的亏,莫要再中计,况且要是不把他丢给镇墓兽吃饱,咱们上哪再弄一份血食去?” 宋九立马道:“有,有血食!他叫陈黄皮,他就在此处,他混进了诸位之中!” “陈黄皮?” 黄祸眯了眯眼睛,顿时勃然大怒:“本神记得他!那毛头小子之前和本神说了一通废话,非要让本神承认他和他师父更可怜,他在哪?本神要活撕了他!” “他就站在您右手边!” “什么!” 黄祸的庙宇震荡,它不可置信的看向右手边的位置,那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它觉得好忽悠的黄皮大王! 作者不是在故意拖节奏,是剧情大纲就是这样定的,因为这个剧情基本都能看出来,前面挖的很多坑,留的伏笔到这里要做一个汇总,揭开一些悬念。 如果节奏再加快,可能感觉就不对了。 大家稍稍忍耐一下,我这几天都尽量多更新一些,奔着万字去,尽快写完葬神坟剧情吧。 (本章完) 第85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85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黄祸此刻脑袋懵懵的。 自己身侧明明站着的是黄皮大王,怎么就变成陈黄皮了? 一个是讨人厌的小娃娃。 一个是生吃邪异的黄皮大王。 这能是一个人? “黄祸大人,您有所不知。” 宋九赶忙解释道:“那陈黄皮本就要来葬神坟,它又自号黄皮大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不是他还能是谁?” 此话一出。 黄祸的眼神立马变得危险了起来。 要知道,在那山洞的集市之中,黄祸便于黄皮大王相识。 不仅请其上座看戏。 还分享了血食,还给出了能指引葬神坟位置所在的黄土粒。 要是黄皮大王就是陈黄皮。 岂不是说,从始至终它都被陈黄皮耍的团团转? 不过。 黄祸虽然恨死了陈黄皮,可它也知道,宋九的话只是一面之词,能听却不能全信。 况且这黄皮大王都没开口。 万一误会了,岂不是让好不容易维护的关系立马就断了。 “黄皮大王,你可有话说?” 黄祸的声音不冷不淡,听不出半点情绪。 其余的邪异们却纷纷骚动了起来。 “黄皮大王,你真的是人吗?” “胡说,哪有人吃邪异的!” “我也不吃邪异,难道我也是人?” “那我也是人!” “好啊,原来你们都是人!” 一时间,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就连邪异们彼此看对方的眼神都变得十分危险。 黄祸见此顿时又恼又怒。 它知道这些邪异的脑子不好使。 可没想到不好使到这种程度,明明是在说陈黄皮的问题,结果莫名其妙就整的要彼此内斗厮杀起来似得。 “都闭嘴!” “黄老爷也不吃邪异!它也是人!” 有个愣头青邪异冷不丁的突然来了一句。 先前躁动的那些邪异们,顿时齐齐看向黄祸。 黄祸勃然大怒:“伱们这些傻子,蠢货,本神乃是黄祸,以神明为食,怎么可能是人!” “它承认了,它不吃人!它肯定是人!” “黄老爷是人!!” “对,肯定是!” 要知道,邪异虽然不如灾祸,可位于这处通道内的邪异可不是一个两个。 而是数百个。 如此之多的邪异,虽然杀不死黄祸。 可却会让它无比头疼。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清了清嗓子,双手一摊,对着邪异们大声说道:“大家都安静一下,我来说两句。” “黄皮大王,你说吧!” “你吃邪异,我们都怕你!” “不要吃我就好!” 邪异们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黄祸眼中,让它几乎怒火攻心。 这黄皮大王虽比之前厉害,可却根本比不上自己。 就连它的威名都是自己在外鼓吹起来的。 怎么到头来,它反而成了邪异里的主心骨一样。 “陈黄皮,你真能糊弄过去吗?” “我尽量试试,若是不成,立马动手。” 陈黄皮安抚了一下躁动不安的黄铜油灯,便对那一众面露期待的邪异们开口道:“首先,无论吃不吃人,我们都是邪异!” “黄皮大王说的太对了!我们都是邪异!” “其次,我姓黄,他姓陈,我是邪异他是人,我怎么可能是他!” “黄皮大王说的对!” “我相信它!” “我也相信!” 陈黄皮见邪异们如此,便对宋九说道:“你这人贪生怕死,为了苟活甚至要当邪奸,要害死你的同类,我们邪异都干不出这种事,如此小人,当真该杀!” “不错,该杀!” 邪异们恨透了这宋九。 果然,人类实在是太卑鄙了,几句话差点就让它们误会了黄皮大王。 要是不杀,不足以泄邪异心头之恨! 宋九愤怒的道:“陈黄皮,我虽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化作邪异,可人就是人,黄祸大人,我有一法,可以照出他的本相,尔等若是信我,让我一试便知!” 本相这东西很奇异。 身躯性别都可以千变万化,可本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完全无法改变。 不过,陈黄皮却不同。 他的本相好似一直在变化。 先前,更是被那能变化成本相的邪异,倒映出了一颗死胎,一颗在长大的死胎,胎衣上还有金黑色像是蝌蚪一样的文字在游走,要形成那鸟鱼虫般的文字。 反正怎么看,他的本相都比邪异要更邪异。 “行,你来照吧!” 陈黄皮丝毫不惧,直接站在众邪异面前。 宋九心中激动,立马就要催动那照出本相的法门。 可就在这时。 变异神像那巨大的身躯突然动了起来,挡在了陈黄皮面前。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 在场的所有邪异,包括陈黄皮都怔住了。 那邙山君,更是冷漠的道:“大凶邪神,你这是何意?” 变异神像胸前大嘴张开,大头邪异从里面爬出来,开口道:“大凶邪神说,它和黄皮大王早就认识,根本就不是什么陈黄皮,这本相自然无需再照。” 邙山君点点头,不再有任何言语。 而那宋九此刻却像是失了神一样,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明明无论怎么看,这黄皮大王都一定是陈黄皮。 为何这变异神像却突然为其佐证,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可名字都几乎一样。 这也太巧合了吧!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黄祸深深的看了一眼变异神像,对陈黄皮道歉:“黄皮大王,是我一时不查,你莫要因此和我生了间隙,否则就中了这人的离间计了。” 陈黄皮摆手道:“黄老爷与我乃是本家,我又怎会生气。” 话音刚落,二者不由的都笑了起来。 相逢一笑泯恩仇也不外如是。 但,黄祸却并未将那宋九喂给镇墓兽,反倒是随手抓了个离得最近的邪异,直接将其丢了上去。 镇墓兽大口一张,立马将其吞进腹中。 “吾吃饱了!尔等可以进去了!” 说罢,镇墓兽那颗硕大的脑袋立马钻进了黑暗之中。 其余灾祸见此,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黄祸。 黄祸淡淡道:“先前那邪异对本神不敬,且给它一个教训。” 这不是解释的解释,立马让灾祸们失去了兴趣。 它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机缘,化作劫难。 至于黄祸为何留下宋九,它们并不在意。 因此,灾祸们便跟在那邙山君后面,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陈黄皮见此,也立马跟上。 等所有邪异全都进去以后,黄祸的怒火这才爆发。 “大凶邪神!你为何要护住那陈黄皮?” 没有所谓的相逢一笑泯恩仇。 黄祸很清楚,陈黄皮绝对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 只是,双方都默契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陈黄皮肯定是不愿意当着这么多邪异的面暴露自己。 黄祸则是因为变异神像。 “你是那道观里供奉的神明,而我与那狐狸亦是道人所造。” 黄祸的声音充满了怒气:“还有上一次,在那坊市之中,他同样化作邪异,你那时就知道他是陈黄皮对不对!” 即便是元婴修士,也只能活八百年。 那陈黄皮不过是一小娃娃。 这变异神像乃是上神。 是那净仙观供奉的神明,天地异变之前便存在,到如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 一个短命种,一个不死不灭的神明。 上哪去相识多年? 但不管黄祸如何大声追问,变异神像都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它。 无视,才是最大的轻蔑。 这让黄祸心中的怒火,瞬间沸腾了起来。 可就在它要爆发,要发怒的时候。 变异神像忽然一步踏入那黑暗之中。 好似,它之所以留下,纯粹是耽误一会儿黄祸的时间罢了。 …… 葬神坟内。 陈黄皮走进那片黑暗以后,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眼前出现了无数道光彩。 然后那些光彩交织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层灰色的膜。 穿过那灰膜。 眼前的景象便猛地一变。 灰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 一块块爬满了苔藓的石板铺就成道路。 放眼望去,四周长满了杂草和枯树。 阴风卷起落叶。 陈黄皮用手一搓,那落叶立马就化成了齑粉。 他又走到一颗枯树面前。 只是吹了一口气。 那枯树同样也化作了齑粉。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开口道:“看来这葬神坟,真的是按照旧观的布置仿制而来,只是徒有其型,没有那股子邪性。” 陈黄皮点点头:“那些邪异们不在这里,看来那条通道连同了葬神坟里很多区域。” 邪异们的确没和他一起传送到此处。 这里只有他和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 “可惜了。” 陈黄皮摇头道:“若是黄祸在这里就好了,只可惜,它好像被变异神像拦住了。” 他知道黄祸肯定认出了自己。 若是不杀,他心难安。 “契主,那变异神像不是要杀了你吗,为何又突然替你作证?” 索命鬼刚刚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谁知事情急转而下,很快就超出了它的认知。 黄铜油灯冷笑道:“它之前想杀,现在可不一定。” “此话何解?” “上次陈黄皮吸走它身上黑烟时,发生的事你忘了?” “你的意思是说,它变得清醒了?” 索命鬼皱眉道:“可都过去了那么久,它早就又恢复了先前的凶残,按理说不应该啊……” “是本相!” 陈黄皮突然开口道:“上次,那邪异变化出我的本相,它和我同时动手打死了那邪异,它不想让我的本相被照出来。” 听到这话。 索命鬼才恍然大悟。 陈黄皮的本相的确诡异。 而那变异神像又是从净仙观被赶出去的,或许它知道陈黄皮的本相有大问题,所以才出手相助。 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开口道:“等等,有东西过来了!” (本章完) 第86章 复活你师父,很简单的 第86章 复活你师父,很简单的 大地在微微震动。 轰隆隆的作响,远处尘土飞扬。 陈黄皮看向过去,顿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黄二,阿鬼,那是什么东西?” “是,是一辆马车?”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怔住了。 他虽然没见过马车,但在书上看过。 可眼前这急速驶来的马车,却和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 车厢有四米高,七米长的样子,通体染成了大红之色。 上有华盖做顶,顶端尖锐,像是长矛一般高高立起,一共挂着八颗血肉干瘪的人头。 而拉车的也不是马。 而是八个没有脑袋,同样血肉干瘪的尸体。 这一幕极为诡谲。 人头马车一经出现,就冲着陈黄皮行驶了过来。 “黄二!阿鬼!” 陈黄皮警示一声,手中便立马出现一柄形似利剑的枯树枝,肾庙之中从魔树身上榨取的力量,更是立马灌输其中。 树枝上,死灰色的剑气喷吐不止。 并且,陈黄皮身上是有黑烟环绕的。 那些黑烟同样融入了剑气之中,瞬间便成了墨色。 而就在这时。 那人头马车似乎是感觉到陈黄皮的杀意,突然停了下来。 “莫动手,莫动手!” 此话一出。 陈黄皮心中的杀意立马消失,不受控制的放下了手中枯树枝。 魔树的力量钻进了他体内。 唯有黑烟纹丝不动。 “不对劲,这人头马车不对劲!” 黄铜油灯大叫道:“它一开口,我竟不想和它争斗。” 索命鬼同样道:“契主,小心,这人头马车好像是个劫,还不是一般的劫!” 不用它们提醒。 陈黄皮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他咬着牙,试图唤起心中的杀意。 可那人头马车却仿佛有着魔意一样,任凭他如何作为,都只能是徒劳之功。 “放心,我不会伤你。” 车厢内一道慈悲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乃如意菩萨,乐善好施,慈悲为怀,你无需如此忌惮我。” 此话一出。 那八颗人头同时开口道。 “如意菩萨,普度众生!” “速速见拜,助你如愿!” 那声音当真如同魔音贯耳。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甚至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如意菩萨和那邪佛仿佛有着同样的力量。 都能蛊惑人心。 但就算是邪佛都没能让陈黄皮皈依,更何况是这所谓的菩萨,只是一个邪异化作的劫。 如意菩萨坐在车厢之中。 陈黄皮不拜它,它却不恼。 反而慈悲的说道:“若是我对伱有恶意,早就动手了,又何须这般与你多言。” “你披着那小鬼的皮,实际上却是个人。” “你叫陈黄皮对不对?” 见陈黄皮不说话,那如意菩萨却不恼,反而大度的说道:“陈黄皮,我是菩萨,我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是来送你一场泼天造化的。” “你虽嘴上不说,我却知你心中肯定在想,这造化定有阴谋。” 肯定有阴谋。 陈黄皮咬牙切齿,可如今唯一不受影响的黑烟,却根本不听他使唤。 他知道,黑烟是活的。 先前也都是他心中杀意冲天,或是心情剧烈波动的时候,才会响应他的呼唤。 而此刻,陈黄皮心中平静无比。 自然黑烟就跟死了一样。 除非,这时候发生了能让如意菩萨的魔意都压制不住他愤怒的事! 这时,黄铜油灯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狗屁菩萨,还泼天造化,你不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吗,这葬神坟来了很多邪异,你怎么不去给它们造化?” “牙尖嘴利。” 如意菩萨笑道:“我既然自号普度众生,那邪异于我眼中亦是众生,自然是给过了一番造化。” “那数百邪异向我许愿,要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我应许了它们。” “十余名灾祸,要化作劫,我也应许了它们。” “还有那黄祸,它要进入葬神坟的第三层,我也满足了它。” “如今就只差陈黄皮你了。” “来,告诉我,你有什么心愿想要实现?”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了然。 他还以为这如意菩萨真有读心的本事。 看来不过是言语话术罢了。 否则的话为何还要问自己有何心愿? 恐怕连自己的底细,都是从黄祸哪里知道的吧。 想到这,陈黄皮顿生厌恶。 而黄铜油灯却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道:“陈黄皮,我觉得这如意菩萨说的很有道理,你不是想复活观主吗?不如向它许愿试试?” 陈黄皮皱眉道:“它虽诡异,却只是劫,如何复活师父?” 师父曾经告诉他,想要复活一个生命,是极其难的。 因为死了就是死了。 只有下黄泉,入阴土,上那落魄山取得还魂宝玉才行。 黄铜油灯却道:“管它能不能,反正不试白不试。” “黄二,你认真的?” “按我说的来,你就能不被它的力量所影响!” 听到这话。 陈黄皮便阴沉着脸,冲那车厢内的如意菩萨说道:“你真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当然是真的。” “那好。” 陈黄皮冷声道:“我师父死了,我想让他活过来,出现在我面前,你帮我实现吧。” “这个简单,我马上就实现你的愿望。” 那如意菩萨大笑三声,然后便见那人头马车不停震动,华盖之上串着的八颗人头全都张开口,喷涂出灰色的浓烟。 烟尘越来越多,立马就将车厢覆盖住。 而在那车厢内。 一个马头人身,头戴八相恶鬼帽的存在,此时却面容扭曲到了极致。 这便是如意菩萨。 准确的说,如意菩萨是它给自己起的名号。 它是一尊劫。 却又和一般的劫有所不同。 如意菩萨和那镇墓兽一样,都是被点化的神明化作的邪异,按照某种规则行事。 它的力量很诡异,可以实现人的愿望。 只是那愿望实现以后是好是坏却不一定。 愿望一经实现,如意菩萨便能向许愿之人讨要一样东西,即便是后者离开了葬神坟都没用。 它要的是命。 只要陈黄皮许愿,那这个过程便无法被中止,就算陈黄皮后悔都没用。 因为如意菩萨都没法毁约。 这是它被点化成神以后的能力,也是困住它的枷锁。 可现在,如意菩萨却惊恐的发现。 它竟然无法实现陈黄皮的愿望。 车厢内,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被它的力量催生而出。 却怎么都幻化不出陈黄皮师父的模样。 “这小子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意菩萨咬牙切齿的道:“难不成和造我的那位存在一样,都是仙人不成?” 车厢外,陈黄皮却在催促:“如意菩萨,我师父怎么还没复活?” 如意菩萨道:“莫急,我正在寻找你师父的魂魄,他长什么样?” 陈黄皮道:“师父长得很和善,仙风道骨,穿着道袍……” “再详细一些。” 如意菩萨急切的道:“越详细,就复活的越快。” “我师父须发皆白,两颊没什么肉,皮肤比我要黄很多……” 陈黄皮一五一十的描绘着师父的样貌。 末了,还来了一句:“对了,我师父长了两颗脑袋,一模一样,不过还有一颗脑袋没长出来,你不要复活错了,我不要三颗脑袋的那个。” 如意菩萨听到这话。 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此细节,已经足够它给陈黄皮捏一个师父了。 只是,这陈黄皮的师父怎么如此奇怪。 长了两颗脑袋,还有一颗没长出来。 这还是人吗? “给我成!” 如意菩萨轻喝一声,面前的那团血肉,顿时变成了人型。 身披道袍,左右长着一颗脑袋。 只是却没有皮肤。 虽不是所谓的复活,只是凭空捏造出一个人,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所谓画龙点睛。 这人名便是最后点睛之笔! 如意菩萨笑了笑道:“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陈黄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陈师道!” “好,陈……” 如意菩萨正要喊出陈师道快快醒来,可话到嘴边,却诡异的发现,那个名字根本就说不出来。 甚至于,它此刻都想不起来陈黄皮的师父叫什么名字了。 只知道姓陈。 如意菩萨面色难堪,愿望如果无法实现。 它是要受到反噬的。 “你再说一遍你师父的名字。” “陈师道。” “……” “再说一遍。” “陈师道。” 如意菩萨已经有些不安了。 这下子,即便它再怎么托大,都意识到陈黄皮的师父,绝对是超出它认知的恐怖存在了。 它不敢在继续下去。 可这没有皮的人怎能算是人。 “罢了罢了,我便给他起个别的名字好了。” “他要姓陈,而且还是个道人,那便叫陈……” 如意菩萨脸色瞬间大变。 它起的名字叫陈道行。 可这个名字刚想到,却同样诡异的从它脑海中消失。 这便意味着,同样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也叫这个名字。 不可说,不可念! 如意菩萨马脸惨白,顿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它先前已经帮许多邪异实现了愿望。 有的送进了葬神坟第二层,有的送进了葬神坟第三层。 可偏偏遇上陈黄皮。 一经开口,就是两个不可言说的名字。 简直是倒了血霉。 车厢外,烟尘散去。 在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一个长着两颗脑袋的高大身影,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贫道不是死了吗?为何又会出现这里?” 那身影穿着道袍,看到陈黄皮的那一刻,顿时红了眼眶:“徒儿,是你将为师复活的对不对?” “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陈六甲啊!傻徒儿,你怎么不认识为师了!” 陈六甲须发皆白,穿着道袍,长得不说和陈黄皮师父一模一样,却也天差地别。 不仅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反而说不出的别扭。 甚至连五官都畸形的扭曲在一起。 陈黄皮顿时红了眼。 是被气红的! 他一眼就看出,这道人甚至都没有神魂,只是那如意菩萨力量化作的一个躯壳罢了。 简直不可饶恕! 陈黄皮牙齿咬的咯嘣响,声音森寒无比,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意菩萨!!” “这就是你师父!” 如意菩萨喷出一口烟尘,强行催动自身的魔意,要压制陈黄皮的杀意,要让他认同愿望的实现。 然而。 这无往不利的能力,此刻却仿佛失效了一样。 它完全压制不住陈黄皮的杀意。 如意菩萨惊恐的道:“你师父就长这样,这就是你师父!” “你还敢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陈黄皮心中杀意无法遏制! 周身黑烟,发了疯似得冲天而起。 固定头发的木簪更是应声而断,根根发丝竖立。 滚滚精气,连同魔树的力量全都不要命的往枯树枝里灌。 下一妙。 一道恐怖到极致的漆黑剑气,直接将那人头马车劈成了两半。 黑烟所过,马车立马被吞噬一空。 如意菩萨的佛帽都被劈烂,马头都被劈出一道口子,滚滚灰尘都被劈的从它眼耳口鼻中喷了出来。 不仅如此,那剑气所过,黑烟便像是跗骨之蛆一般,发疯似的吞噬它的身躯。 再加上,愿望不曾实现,它便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此刻,如意菩萨狼狈到了极点。 逃,必须逃! 逃到葬神坟最深处,逃到那第三层去! 否则,今日一定会死陈黄皮手里! 因为如意菩萨看到,陈黄皮已经红着眼,提着那枯树枝,向它杀了过来。 道道漆黑剑气,更是遮天蔽日,如同雨幕一样落下。 今天脑袋晕晕的,就更两章吧,实在不好意思,明天的话更三章。 不过这两章也有七千多字了,也不算少,大家别生气。 (本章完) 第87章 黄祸误我 第87章 黄祸误我 危危危! 如意菩萨凌空飞遁,险而又险的躲过一道漆黑剑气。 可一回头。 便看到脚踩滚滚黑烟,手握剑形枯树枝的陈黄皮又杀了上来。 “我要你死!” 陈黄皮声音森寒彻骨,杀意冲天而已。 挥手之间,便是道道恐怖剑气。 黑烟在沸腾。 从未有过如此汹涌澎湃的时候。 甚至于,陈黄皮都能感觉到,肾庙之中关着那无穷无尽的黑烟,也都在试图钻出来,响应他的呼唤。 只是,五脏炼神法完全炼成之前。 肾庙大门都无法再打开。 因此,那些黑烟出不来。 不过即便如此,陈黄皮的身躯也在暴涨。 而且,他自这种状态下极为自在,心念一动便有无数奇妙法门涌上心头。 睁眼就要杀生,张口就要吃人。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杀!!!!” 陈黄皮大吼一声。 话音未落,便有八道剑气对着如意菩萨的脑袋斩了上去。 “啊!我的手!” 如意菩萨惨叫一声,它本就遭到了反噬,还硬挨了一道剑气,即便险而又险的偏过脑袋,可一只胳膊却硬生生的斩了下来。 断口处灰尘喷涌而出。 而本就在它身上附着的黑烟,更是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立马蔓延了过去。 陈黄皮的剑气,自带黑烟。 两相迭加,不停的吞噬如意菩萨的身躯。 呲呲呲…… 那是黑烟腐蚀的声音。 “这黑烟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如意菩萨只感觉头皮发麻。 它明明是被点化的神明化作的邪异,本质上极为不凡,黄祸那种本质上被点化失败的劣质品都比不上它,更何况是天地异变以后的神明。 如意菩萨的身躯,才算得上是神躯。 但这宛如金身的身躯在黑烟面前,不说跟纸糊的一样,也不比豆腐块强到哪去。 更让如意菩萨惊恐的是。 自己的手臂被斩断以后,立马就被黑烟所吞没,试图催生出来,却丝毫没有反应。 就好像,自己的本相也被斩下一条手臂一样。 “陈黄皮,你欺我太甚!” 如意菩萨扬天长啸,仅剩的一只手,对着胸口猛地拍下。 它喷出一道灰尘。 那灰尘之中,有金光闪烁。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速速开门!!” 如意菩萨不要命的催动自己的力量,那灰尘立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扇门,然后毫不犹豫的就一头扎了进去。 紧接着。 如意菩萨又道:“关!关!关!” 那门立马关上! “遁一神光!” 陈黄皮伸手一招,黄铜油灯立马出现在他手中。 在豢狗经的作用下。 陈黄皮能够掌握黄铜油灯的所有能力。 遁一神光,他自然也可以用出! 只是,这遁一神光在此刻的陈黄皮催动下,却和黄铜油灯先前那金光四射的样子完全不同。 像是完全反过来了一样。 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立马将陈黄皮吞入其中。 下一秒。 那黑暗瞬间收缩坍塌,连带着陈黄皮也消失不见。 …… 在门后。 如意菩萨再次喷出一道灰尘。 这次,不是它要催动什么妙法。 是反噬加那黑烟的折磨,让它的身躯受到极大的损伤,甚至连五脏六腑都出现了许多裂痕,以至于类似凡人吐血一样。 “该死,该死,都该死!” 如意菩萨痛苦的说道:“黄祸误我,它说那陈黄皮是修士扮做的邪异,我居然信以为真,那陈黄皮明明比邪异更邪门,他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黑烟是它无法理解的存在。 而陈黄皮驾驭黑烟,更让它无法理解。 “若非是我遭到反噬,我又怎会如此狼狈?” 如意菩萨愤恨的说道:“想杀我,门都没有。” 的确,门已经被它关上了。 和镇墓兽不同,虽然都是被点化的神明。 镇墓兽是看守大门的。 如意菩萨实际上却是陪葬品,它无法从这葬神坟里离开,只是凭借着本身奇异的能力,才能在这葬神坟上下三层里畅通无阻。 没有它,即便是进了葬神坟,也只能在第一层打转,最后灰溜溜的离开。 除非像是那个劫眼一样,硬生生用剑光斩出一个入口。 而就在这时…… 在如意菩萨的头顶。 也就是原先那被关上的门的位置。 忽然间变得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两个红点若隐若现。 “这是……” 如意菩萨怔了那么一刹,那两个红点猛地睁大,分明就是一双杀意凌然的眼睛。 “陈黄皮!!!!” “你……” 如意菩萨大惊失色,正要开口。 一道剑气从黑暗中冒了出来,自上而下,狠狠的劈向它的脑袋。 “遁!” 如意菩萨想也没想的喷出一口灰尘。 下一秒,那剑气瞬间穿透它的脑袋,将其绞杀成粉尘。 “可惜了!” 陈黄皮手握黄铜油灯,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他冷冷的看向下方。 这里是葬神坟的第二层,是一个巨大的坑洞,陈黄皮此刻便站在坑洞的上方,四周挂着那些青铜油灯,灯火如炬,照亮四方。 往下看,坑洞不知道有多深。 但却呈现出被挖掘的痕迹,一圈一圈的往下螺旋延伸。 如意菩萨那布满裂纹的真身便出现在大坑中,一出现,便往下急速坠落。 “陈黄皮,伱等等……” 黄铜油灯忽然有些不安的道:“这坑洞下方不对劲,里面有很多邪异,还有好多神明残躯,那如意菩萨或许是故意引你下去,千万不要上当……” “那就一并杀之!” 陈黄皮声音冰冷。 他的杀意太浓了,就像是出鞘利剑一样,不沾鲜血绝不回头。 说罢,陈黄皮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那坑洞之中。 黄铜油灯见此,顿觉呜呼哀哉:“坏了,陈黄皮又入魔了。” 索命鬼紧张的说:“黄二,你快想想办法,这里可是葬神坟,他若是杀红了眼,恐怕会惹出大乱子!” 黄铜油灯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本想着那如意菩萨作死复活观主,肯定会付出代价,谁曾想它如此鸡贼,弄了个陈六甲出来,还一口一个徒儿,陈黄皮不杀红眼就怪了。” 要知道,观主可是把陈黄皮当亲儿子养大的。 这期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甚至,黄铜油灯被唤醒,做陈黄皮玩伴的时候,他已经是两三岁的摸样了。 看似两三岁。 实际上两百年都不止。 可以说,陈黄皮要真是蛋生的,那破壳而出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观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师徒情深就能说的过去的了。 因此,如意菩萨弄出来那个玩意,然后还告诉陈黄皮这就是你师父,你师父就长这样,陈黄皮如何不发疯? 就跟人指着一条狗,说这是那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爹一样。 偏偏你爹刚死。 换谁都忍不了啊! 只是,任凭黄铜油灯如何讲明厉害关系。 陈黄皮都充耳不闻。 耳边的风声呼啸。 眼前的画面模糊。 陈黄皮快如流星坠落,却还嫌不够快。 “遁一神光!” 陈黄皮再次催动黄铜油灯,身影立马被黑暗所覆盖。 如意菩萨身侧。 陈黄皮再次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中枯树枝挥舞,无数道剑气便劈了上去。 “你逃不了!” 的确,如意菩萨逃不了了。 它的身躯已经到了极限,内忧外患,即便再怎样躲避,可剑气如雨,总有一剑能劈中。 噗…… 如意菩萨的手掌被削断。 咔嚓…… 它的腰上出现一道裂缝。 嗖嗖嗖…… 道道剑气斩在如意菩萨身上。 每一道剑气都斩下一块血肉。 “啊啊啊!!” 如意菩萨惨叫不止。 陈黄皮却听的杀心暴跳,身影猛地向前一突,手中枯树枝散发着诡异的黑光,像是剑刃一样、而后,对着如意菩萨的马嘴就捅了进去。 枯树枝是魔树的力量所化。 魔树是劫,而且在肾庙中得到滋养,每天都在变得更强大。 这如意菩萨虽然也是劫。 可此消彼长,陈黄皮便真能要了它的命。 枯树枝捅进如意菩萨口中,便有像是鲜血一样的灰尘喷涌而出。 陈黄皮手腕一转,那枯树枝便狠狠的搅动。 再一拔出来。 便有五脏六腑被带出。 不过,如意菩萨却并没有死。 不仅没死,反而咬牙切齿的说道:“拜我者如愿,我拜者还愿!我许愿,教这黑烟不加我身!” 此话一出。 已经从如意菩萨体表钻进体内的那些黑烟瞬间消失。 “我许愿,我之神躯,永固无暇!” 如意菩萨身上的裂纹立马愈合。 它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强大。 紧接着,如意菩萨的马嘴张开,一道如雾的灰尘对着陈黄皮的脸就喷了上去。 那灰尘中有金光闪烁。 而且夹杂着那种能影响人心智的诡异魔意。 陈黄皮自然不肯被其沾染,立马就和如意菩萨拉开了距离。 末了,还没忘记给上一剑。 那一剑斩在了如意菩萨的肩膀上,连同小半个胸腔都被斩了下来。 痛…… 极致的痛! 如意菩萨痛的发狂,它的身躯并非无暇永恒。 只是不再开裂而已。 被斩下的躯干,更不可能再长出来。 这下子,如意菩萨便真就被陈黄皮硬生生削成了人棍。 并且,这一剑带来的黑烟,同样附着在了它身上。 “我许愿,黑烟不加我身!” 如意菩萨再次动用了先前那种能力。 那黑烟便立马消失。 这下子,黄铜油灯坐不住了。 “它凭什么?” 黄铜油灯大叫道:“魔树都只能硬抗黑烟,它比魔树还强不成?” “陈黄皮,你看到了吗?” 如意菩萨狞笑着道:“你的黑烟对我没用,没了黑烟,你就算再邪门,也不过强大一些的灾祸罢了,而我是神明,我是劫,我想杀你轻而易举!” 说罢,如意菩萨便对着陈黄皮杀了上来。 口鼻之中更是喷出道道灰尘。 好似,它要用出什么杀招一样。 然而,陈黄皮却不进不退,反而驾驭着黑烟冲了上去。 他神色冰冷,一声不吭。 体内肾庙之中,却有无比痛苦狰狞的嘶吼声响起。 肾庙里的黑烟出不来,却在疯狂的榨取魔树的力量供给陈黄皮。 “杀杀杀!斩斩斩!” 陈黄皮握紧似剑形的枯树枝,自上而下用力一斩,空气中便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像是布料被划开的声音。 同时,四面八方,更是凭空冒出了魔树的树枝。 那些树枝跟鞭子一样,对着灰尘之中的如意菩萨就抽了上去。 (本章完) 第88章 就当给你上贡了 第88章 就当给你上贡了 轰的一声! 那似雾灰尘被树枝抽爆。 陈黄皮这一剑榨取了魔树不知道多少力量,一剑下去,任何灾祸都要被当场斩杀。 就算如意菩萨是劫。 它也要被斩成两半。 但,这一剑斩空了。 准确的说,是如意菩萨跑了。 它喷出灰尘,根本就不是为了遮掩住陈黄皮的视线,好用出什么杀招。 而是为了逃跑! 早在那灰尘出现的瞬间。 成了人棍的如意菩萨就向着坑洞的最深处冲了上去。 它的能力是奇异。 但要是能对付黑烟,对付陈黄皮,它至于落得这么个狼狈的下场? 所谓的还愿,也不过是将那些黑烟转移到先前向它许愿的某个倒霉蛋邪异身上了而已。 这葬神坟里的邪异虽然多。 却并不是每个邪异都向它许愿,这一招能用一次,还能用无数次不成? “这陈黄皮谁爱杀谁杀去!” …… 坑洞很深。 但再深的坑洞也有尽头。 这里是一处十分巨大的空间。 每隔百丈,便放置着一盏青铜油灯。 一个个邪异们站在灯下,不安的看向前方。 那里有两个邪异。 一个身上突然冒黑烟,发出呲呲呲的腐蚀之音,眨眼间就被其吞噬。 一个身上全是裂纹,此时就跟摔碎的瓷器一样,血肉一块块的往下掉落。 两个邪异死的很诡异。 也很突然。 邪异们不知所措。 因为那黑烟一看就是黄皮大王的手段。 为何它要杀邪异? 难道是饿了不成? 突然,有邪异盯着那黑烟开口道:“黄皮大王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 此话一出,邪异们顿时躁动了起来。 “太好了,黄皮大王救我们了!” “虽然它吃邪异,还凶残,但它是个好邪异!” “黄祸!坏!是坏邪异!” “对,坏透了!骗子!” “还有如意菩萨,也坏!” 邪异们恨透了黄祸。 说好的葬神坟里有机缘,要让邪异们都成为灾祸。 可哪有机缘啊? 那黄祸进了葬神坟就不知道去哪了。 还好遇到了个如意菩萨,要帮它们实现成为灾祸的愿望,结果反手就将它们弄到了这大坑之中。 本来,邪异们还兴冲冲的以为遇到了好邪异。 结果到了这大坑里以后,才发现那如意菩萨更坏。 这时,忽然有邪异惊恐叫道:“又要熄灭了!” 众邪异循声看去,便见一盏青铜油灯的火焰微微晃动,像是被风吹过似得。 下一秒。 那盏油灯熄灭。 紧接着,大片的黑暗便蔓延了过来。 几个邪异来不及躲避,立马被那黑暗所覆盖。 紧接着,黑暗中便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啊啊啊!” “神像,好多神像!” 黑暗中,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作响。 就好像不知道多少神像,将这些邪异给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一样。 随后。 一个个或是残破,或是畸形的神像,便如同那镇墓兽一样,从黑暗中探出了脑袋。 “哈哈哈哈!” “我成灾祸了!” “快进来,快进来!” 神像们并不多,只有三十多个,因为几次青铜油灯熄灭被黑暗所覆盖的邪异就只有这些。 “假的!假的!” 有一个如同影子般的邪异大叫道:“各位千万别进去,否则便会被这些神像吞噬,它们是成了灾祸,可你们只能当做食粮!” “影子邪异,你说的对。” “我不进去,我不做灾祸了。” 就像人会害怕一样。 邪异们也会害怕。 它们只是脑子不太好使,不代表不怕死。 影子邪异见此,不由得松了口气。 “杨叔,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此人正是走狗王太傅的独子,左卫郎王明道。 和陈黄皮一样,王明道也扮做邪异,混进了这葬神坟里。 可到了葬神坟里。 先是镇墓兽吃人,又是如意菩萨,眼下又深陷这坑洞之中。 王明道此时无比后悔。 早知道,就在葬神坟外守着了,何必冒险进来。 但世上哪有后悔药。 那影子邪异,也就是杨叔在他心中说道:“应当是能出去的,只是不知道那时出去的还是不是我们叔侄就不一定了。” 王明道虽然是元婴修士,可却肉眼凡胎,看不清这大坑究竟有多凶险。 而杨叔是邪异。 它的身子就是影子,能将这大坑里有光没光的地方都看的清清楚楚。 出现在这坑底的瞬间。 杨叔便看到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具残破的神像,一眼望不到头。 真就是葬神坟,专葬神明。 只是那些神明早就已经化作了邪神,凶残无比。 好在,那些青铜油灯散发的光亮,好像能阻止这些邪神。 否则的话,所有的邪异包括王明道早就葬身此地。 不过…… 无论是杨叔还是王明道都心知肚明。 青铜油灯阻止不了这些邪神多久。 眼下已经有十余盏油灯被邪神熄灭,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最主要的事,油灯熄灭毫无规律可言。 哪怕是站在最中心的油灯下面,也随时有可能被黑暗所吞噬。 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若是能从这里上去就好了。” 王明道苦笑一声,抬头看向坑洞上方。 坑洞很深,看不到顶,但却是呈螺旋状往上蔓延的,每一圈相隔百丈都有一盏青铜油灯挂着。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座塔。 只是这塔却镇压着他们,完全不能向上御空飞遁。 “等等……” 王明道突然瞪大了眼睛:“杨叔,好像有东西飞下来了。” “如意菩萨!!!” “它成了人棍?身上还都是剑痕?” “有东西在追杀它?” 不止是王明道和杨叔。 其他的邪异们也看到了向着它们飞来的如意菩萨。 只是,这如意菩萨却不是飞下来的。 而是被打下来的! “黄皮大王!是黄皮大王!” “它真的来救我们了!” 邪异们激动的像是看到了家人一样。 而它们的黄皮大王。 也就是陈黄皮,却压根没看到这些邪异。 “斩!!!” 陈黄皮眼里只有如意菩萨,在黑烟的作用下,他的身躯变得极为高大。 有之前两个还高。 因此,手中的枯树枝也更加粗壮,若不是末端极其尖锐,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柱子。 一道粗大的剑气凭空斩下。 如意菩萨的上半截身子都被硬生生砍掉。 “如我所愿,黑烟不沾,神躯永恒!” 如意菩萨惊恐大喊。 下方的邪异顿时有两个如之前那般,被黑烟吞噬,被一剑斩碎。 “原来如此!” 黄铜油灯说道:“定是那些邪异向它许愿,所以它才能这般施为!” 听到这话。 陈黄皮依旧一声不吭。 他红着眼,就像是入魔了一样。 黄铜油灯担忧的道:“陈黄皮,伱能听到我的话吗?” “我听得到,我没事!” 陈黄皮声音冰冷道:“是肝庙影响了我,等杀了这如意菩萨,我自然会恢复。” 二师父说过,五脏亦是五毒,会引动他的情绪。 肾庙让他情绪时长低落,容易感伤。 肝庙表现的却更加直接,肝火太旺了,一但燃烧起来,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至于那轻则变傻重则变疯,说不定会分裂出五个人格争夺身体这种话。 陈黄皮却觉得不一定。 因为他感觉这种状态好极了。 再看那如意菩萨。 仅剩的一颗脑袋和小半截身子相连,惨到了极点。 它落在下方,也不管诸多邪异,对着黑暗中就大吼道:“广目上神!我帮你来到此处,不求还愿,只求你出手拦住陈黄皮,让我有片刻喘息机会!” “广目上神!救救我!” 此话一出。 黑暗中顿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像是地龙翻身一般。 紧接着,两只掌心长着竖眼的手臂就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是变异神像。 如意菩萨口中的广目上神便是它。 索命鬼一看到变异神像,顿时感觉浑身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它赶忙道:“契主,它好像比之前更可怕了!” “而且还更清醒了……” 说话间。 变异神像便从黑暗中迈步而出。 和先前不同的是,它的身躯本来就极其庞大,如今却翻了何止一倍。 咔哧咔哧…… 是胸前大口在咀嚼着神像的声音。 那神像还未死,此时苦苦哀求道:“广目上神,饶命,饶……” 咔嚓…… 神像话未说完,变异神像便一口将其脑袋咬成粉碎,嚼吧嚼吧就吞咽了下去。 所有的邪异,全都吓得心惊胆战。 邪神要吃它们,而变异神像吃邪神。 这岂不是说,它们也是变异神像的口粮不成? “广目上神,您的神力恢复了三成了!” 如意菩萨眼前一亮,赶忙靠了上去,谄媚的道:“只可惜葬神坟里被点化的神明不多,多是一些残次品,否则您定能重现当年神威!” 变异神像冷漠的瞥了它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如意菩萨忽然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广目上神……” 如意菩萨试图后退。 可下一秒。 变异神像的胸前大口之中,便冒出了一道九彩落魄神光。 神光刷过。 后者双眼顿时变得茫然一片。 紧接着,变异神像便张开胸前巨口就要将其一口吞下。 陈黄皮见此,勃然大怒道:“别吃它,让我来杀!” 此话一出。 变异神像便突然怔住,然后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陈黄皮。 那眼神,不忿、憋屈、还有愤恨。 可最终都变成了无奈。 大头邪异从它的口中钻出,磕磕绊绊的道:“黄皮大王,大凶邪神说,你动手吧,就当是给你上贡了。” 还有一章,大概12点,大家可以明天再看,别等的太晚,早点睡觉。 (本章完) 90.第89章 我不喜,便杀之!(3更11w字) 第89章 我不喜,便杀之!(3更1.1w字) 上贡这句话就很微妙。 陈黄皮听着,就感觉怎么都不对劲。 他看着比之前还要强大的变异神像,竟有种说不出的荒诞之意。 那些邪异们,更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王明道,他震惊的道:“这黄皮大王究竟什么来路?他是陈黄皮?那变异神像为何要给他上贡?” 要知道,那如意菩萨可是说了。 这变异神像是什么广目上神。 而且吃了一些被点化的神明以后,恢复了三成的实力。 三成实力就如此恐怖。 要是恢复到十成,那该有多么强大? 甚至于,王明道都怀疑,现在这这广目上神恐怕比灾祸中的劫都要来的可怕,或许只有那劫眼的剑光才能与之抗衡。 但偏偏就是这样可怕的存在。 竟然向一个明显只是灾祸中拔尖的黄皮大王低头让步。 看不懂,猜不透。 邪异们脑子简单。 它们不懂什么弯弯绕绕,只知道低头就代表了失败。 一个个恨不得拍手叫好。 “黄皮大王太厉害了!” “区区广目上神,一句话就能让它卑躬屈膝!” “十万大山,我只认黄皮大王!” 恐怕等这些邪异们出了葬神坟,黄皮大王力压比劫还要可怕的广目上神的事就又要传出去了。 陈黄皮并没有理会这些邪异们。 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甚至连肝火都被压下去了一些。 “变异神像,我还是这样叫你,你说就当给我上贡是什么意思?” “以前不都是我给你上贡吗?” 陈黄皮对变异神像的情绪很复杂。 小时候,他最喜欢偷吃变异神像的贡品。 因为样多,味道好。 而且,有时候在大殿里念经念累了,就往变异神像脚下躺着睡觉。 所以说,变异神像后来夜里跑到山门外,想要回来的时候,陈黄皮才会心软答应。 要不是师父不许。 现在变异神像估计已经回到原本的位置了。 至于后来要杀自己,陈黄皮也只当是变异神像被污染的原因。 因此,一码归一码。 此时,变异神像却很无奈,催动大头邪异道:“从来都是我给你上贡,哪有你给我上贡的道理,要不是你天天都来偷吃贡品,我实在是贡不起了,我也不会想着逃。” “如今我神力恢复三成,勉强能保持清醒。” “你想要,我又怎敢不给你。” 变异神像的话极为苦涩。 净仙观中的神明都是观主从大乾仙朝带过来的。 按照约定,它们只要安心在净仙观里待着,到陈黄皮稍微长大一些,便每日为其上贡,观主便会庇护它们。 可后来,观主疯了。 陈黄皮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只当观主失心疯了。 就连那黄铜油灯也不知道。 可它们这些神明却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天正好是天亮前的一个时辰。 观主独自盘坐在大殿内,突然周身冒出了许多金黑色,如同鸟鱼虫一般的文字,那些文字扭曲蠕动,好像是活的一样。 文字是枷锁,是折磨。 观主神色痛苦,却捂着嘴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因为这个时候陈黄皮在睡觉。 所有的神明们都胆战心惊,有的吓得闭上眼,封住耳朵不敢去看。 因为它们都知道,观主究竟是何种存在。 近乎于道。 神明们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猜。 最终,观主疯了。 疯之前说了一句话,然后做了一件事。 那句话是:“十万大山外如何,贫道不想理会,只是这日月都要换掉,如此催着贫道的黄皮儿长大,真以为贫道拿你们没办法不成?” “贫道是老了!可还没死呢!” “想要撒泼,且再等一万年!” “日月而已,贫道亦可改!” 说罢,观主伸手做剑指,对着自身连斩五次。 第一次,斩出了元神。 第二次,元神分为阴阳,阴是月,阳是日。 至于后面三次。 变异神像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观主的确从哪以后就疯了。 紫白青三色。 观主变成了三个观主,一开始几天清醒一次,督促神明们按照约定给陈黄皮上贡。 可后来,就成了许多年都不曾清醒一次。 有一些神明们动起了别的心思。 贡品是神明的血肉。 谁愿意一直上贡呢? 更何况,观主疯了以后,净仙观里就开始发生怪事。 每隔八百年,便有一个诡异的存在一入夜,就会在观里游走。 那存在不是观主,却有着极其诡异的力量,神明们猜测,或许是观主说的那句话里的你们。 总之,神明们跑了。 变异神像是最后一个跑的。 它本来不想跑,可到最后只剩它一尊神明给陈黄皮上贡,要是再不跑,就真要被活活吃空了。 只是,一离开净仙观。 变异神像便被污染了,它一开始还能保持清醒,后面却越来越疯狂。 它本能的去寻找被点化的神明,将其吃掉,以抵抗那诡异黑烟的污染。 十万大山却没有那么多神明给它吃。 以至于后来彻底疯了。 直到上次陈黄皮吸走了它身上的大半黑烟,又被观主收拾了一顿,才恢复了些许神智。 变异神像是知道观主是把陈黄皮当成亲儿子一样养大的。 如今再遇到陈黄皮。 变异神像又如何不敢答应陈黄皮的要求。 此时此刻。 变异神像将那如意菩萨推到陈黄皮面前。 它语气复杂的道:“这神明是后来被点化的,不是当年那一批,若是的话,它见你也要如我这般,更不敢做出那等逾越之事。” 这话很巧妙。 变异神像字字不提观主。 可字字都和观主有关。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就意识到,这变异神像肯定是自家人。 说话的技巧太高明了。 连那位,那尊存在这种含糊的字眼都没有。 “陈黄皮,看来它没骗你。” 黄铜油灯道:“不过,这如意菩萨你真的要杀吗?或许留着它还有些作用。” 如意菩萨的能力很奇异。 要是这样杀了,确实可惜。 索命鬼也道:“契主,豢狗经可以控制它。” 然而…… 陈黄皮却语气坚定的道:“若不杀它,我心难安,它的能力再奇异,再有用又能如何?我不喜,便杀之!” 说罢,陈黄皮一剑劈向那痴呆一般的如意菩萨。 如意菩萨的脑袋当场被劈成了两半。 “好!” 黄铜油灯心中激动:“好一个我不喜便杀之,陈黄皮,你当真有观主三分风采了!” 上一次天地异变,日月同天的异相出现的时候。 观主同样说了一句,吾不喜。 那一句话,让黄铜油灯纳头便拜。 如今陈黄皮说出同样的话,怎能不让它激动? 索命鬼道:“契主,只要你心中舒坦,那便是好的!” 如意菩萨一死。 陈黄皮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一空。 甚至连肝脏处滋生的精气,都变得比之前要精炼,要浓郁许多。 陈黄皮似有所悟:“这便是念头通达,看来我先前炼肾庙的时候,似乎也应该如此才对。” 不仅仅只是念头通达,精气变化。 他还感觉到尚未铸成的那座肝庙,隐隐好像产生了某种变化。 周身更是奇痒难耐,像是要长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不过,还不等他去挠。 这奇痒便突然消失,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陈黄皮不解,却也没有在这时候去思索原由,只是看着那变异神像说道:“我该如何称呼你,广目上神?” 变异神像摇头道:“其他人如此称我可以,可在你面前,我不敢倨傲,你便依旧如先前那样,叫我变异神像好了。” “好。” 陈黄皮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道:“你要随我回去吗?!” 他想吃贡品了。 变异神像的贡品最好吃。 变异神像却无奈道:“我回不去了,我犯了错,犯错就要受到惩罚,况且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要离开十万大山,一路往西,跨过九道海,再越过三重山,我要回家。” “那你临走前,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我要去阴土黄泉,去找还魂宝玉,所以我才来这葬神坟。” 听到这话。 变异神像顿时了然:“是,这下面的确有一条通往黄泉的路,只是我却不能进去。” “为何?” “因为我是人间的神明,而不是阴土黄泉的阴神。” “我若进去,便当场会燃起无量业火,反倒是这些被点化的神明、它们与我不同,造的时候用了采自阴土的黄泥,不会被阴土黄泉所抗拒。” “好吧。” 陈黄皮有些失望,要是变异神像能跟他去阴土黄泉。 那肯定是一大助力。 但它去不了,自己又怎能忍心强求? 似乎是看出陈黄皮的心思。 变异神像温和的说:“无需担心,黄泉阴土虽然凶险,但对你而言就跟回到家一样,没我你也不会有事。” 陈黄皮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难不成自己这颗蛋,还是从黄泉阴土冒出来的不成?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告诉我那条通道在哪,我自己下去看看。” 变异神像道:“就在第三层的那具棺材里面。” “第三层?你能带我进去吗?” “当然可以!” 变异神像点点头,然后双手展开,掌心的眼睛分别对应一个方向。 紧接着,它胸前的血盆大口张开。 有黑白二色光彩从中喷涌而出。 这二色光彩,正对着坑洞的一侧。 光彩如剑,瞬间将其洞穿。 葬神坟的第三层,便呈现在了陈黄皮面前。 和第一层,第二层都不同。 那就是一座墓室,一座巨大的墓室。 墓室之中,有黄祸,有邙山君,有其他的灾祸,以及那瘦长邪异在其中。 3更送上。 (本章完) 汇报一下成绩 汇报一下成绩 这本书上周三上架,首订760,均订609收藏的话是2.3万。 这个成绩可以说是很扑了。 很多作者都跟我说,实在不行切了再写一本,你写灵异厉害,不如写灵异好了,肯定轻松精品。 也有的说,你大号可是五级,这落差感有点大啊。 而且这个首订估计收入也不会很高,水一个月,拿了稿费及时止损好了。 不过我没有! 我已经三年没写书了,现在和新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这人没有啥偶像包袱。 我觉得写书这种事,怎么说呢,要持之以恒,如果因为首订不理想,就切书,或者就突然感觉一下子垮了,不好好写了,其实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一本书正常来说,我觉得除了灵异以外,其他题材两三百万字才是正常的,甚至更多。 写个二三十万字,实际上只是开始。 人生到处是坎,遇到一个坎就撤,那后面的坎怎么越过去。 我应付事,到头来事也应付我。 倒是没想着说,读者都订阅了,我不该太监啥的。 纯粹是我觉得,事不是这样做的。 写书也是如此。 这几年没写书,心态倒是沉稳了很多。 所以大家也能看得到,这本书上架以后,我更新还是保持之前的样子,万字更新也不少,还有个日爆9000字的标签。 质量的话,个人认为有一些地方是下滑了的。 这个跟作者自己的状态有关,谁还没个头疼脑热了不是。 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满意的,因为自己知道是认真的在写了。 然后成绩的话,也让我很意想不到。 今天是第六天。 高订目前2393,均订1800。 几乎是每天都涨个一两百均订,然后仙侠畅销榜的新书畅销,也能排个前十。 而且这周还有个首页强推,估摸着下周这时候就要精品了。 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想来应该是养书的各位朋友开宰了吧,哈哈,虽迟但到了。 写驱魔人的时候,首订1600,然后我写到了4600均。 写杜老板的时候,首订1200,然后我写到了5100均。 写黄皮子,首订四舍五入算800,正好是400-400的往下减,但是均订嘛…… 黄皮子该不会要被我写到大几千均订吧…… 难道我又要一书五级了不成。 只能说,感谢各位捧场,真心感谢! 读者是衣食父母,这个真的需要感激。 以下是感谢打赏的名单。 感谢:我就是胡汉三啧啧啧 书友20180508133006 秀与春 萤火之森的二哈 水晶之衡永存 苍白寿衣 紫川秀川 一只吉祥物 书友20241110151330125v 被遗忘的狗子 初春夜雨总浇愁 只剩流年消逝 协同进化 书友20201205072104034 耸天的叉叉 孤寡老书虫 勾图福来 感谢各位大佬的打赏。 (本章完) 第90章 脚踩变异神像 第90章 脚踩变异神像 变异神像本就不凡。 天地异变之前,它就已经是大乾仙朝的神明了。 那时候连金顶天灯都还没有被造出。 变异神像是正儿八经的正神、上神、真神! 如今,它神智清醒,虽被污染却没有那种疯狂。 陈黄皮要进葬神坟最深处。 它怎么敢让其失望? 黑白二色光彩,硬生生的从坑洞之中,轰出了一条通往葬神坟最深处,也就是那墓室的通道。 墓室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黄祸等灾祸不由得神色微妙。 它们本就是为了这葬神坟第三层来的。 如今,变异神像硬生生将墓室和外界打通,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邪异要进来。 墓室虽大。 却也容不下这么多邪异。 机缘虽多。 可要是能独吞,谁愿意让人分一杯羹? 必须要拦住它们! 众多灾祸互相对视一眼立马做出了决定。 “动手!!!” 先前那位同样喜食邪异的墓主人,此刻将背着的墓碑猛地抛出去,那墓碑迎风便长,试图堵住墓室被轰出的缺口。 其余的灾祸,更是使出种种手段。 “谁敢拦他?!” 变异神像大吼一声,口中黑白二色光彩变得更加汹涌。 任凭那些灾祸使出什么手段。 在这黑白二色光彩之下,全都不堪一击。 就连那墓主人的墓碑,都被当场轰成了粉碎。 变异神像猛地看向陈黄皮,伸出巨大的手臂,将手掌摊开向上。 “上来!我带你杀进去!”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上变异神像掌心。 后者手臂高举,直接将陈黄皮放在了它的头顶。 似乎是担心陈黄皮不喜。 就连头顶的那些肉瘤都纷纷蠕动,竟变得平摊了起来。 做完这些。 变异神像这才挥舞着双拳,迈着巨大的身躯,口中黑白二色光彩没有半点停滞,硬生生的沿着这条通道杀了进去。 “走,跟着它进去!” 王明道话刚开口,影子邪异也就是杨叔,便裹挟着他立马跟在了变异神像身后。 这坑洞之中的无数邪神可还没死呢。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还不如跟上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其余的邪异们更是如此。 “黄皮大王果然是来搭救咱们的!” “它是好邪异!” “黄皮大王来了,青天就有了!” “冲啊!” 听着那些邪异们的口号。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都惊呆了。 “陈黄皮,这些傻狗邪异该不会认你当老大吧?” “契主只是披着我的皮,扮做的邪异,若是露出本来面目,邪异们肯定不会如此。” 索命鬼不像黄铜油灯。 至始至终,它都很冷静。 邪异就是邪异,即便有所谓的好坏之分。 那也只是对同类的个例而已。 陈黄皮要是脱了这层皮,邪异们立马就会态度大变,肯定是要杀他,吃他的。 不过。 陈黄皮却没有理会二者在自己心里的嘀咕。 此刻,他站在变异神像头顶。 只感觉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说不出的舒爽。 自打进了葬神坟。 一路上不说险象环生,可总有比他更厉害的邪异存在。 黄皮大王的名号虽然响亮。 但也比不上邙山君和那劫眼来的可怕。 哪怕是初生的劫,也比灾祸要强大。 陈黄皮知道,他的实力和手段,在灾祸之中还能逞凶,碰上劫就不成了。 那如意菩萨要是不作死,即便能凭借着黑烟追着它砍,却也绝不是这般境况。 如今脚踩变异神像。 威风凛凛,简直不要太爽! 有几个灾祸拦住墓室入口处。 陈黄皮放眼一看,正是先前在葬神坟外,阴阳怪气在他和墓主人之间拱火的那几个灾祸。 “黄皮大王!!” 灾祸们脸色微变。 “黄皮大王也是你们叫的?” 陈黄皮指挥着变异神像,大声说道:“替我狠狠教训它们!” “遵命!” 变异神像狞笑一声,那几个灾祸只感觉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后退,一道九彩落魄神光就刷了上去。 几个灾祸来不及避开,眼神立马变得茫然了起来。 “死!!!” 变异神像大吼着挥舞起拳头。 这一拳简直就像是陨石坠落般声势骇然。 轰的一声。 几个灾祸瞬间被砸了个稀巴烂。 下一秒。 变异神像脚步不停,连迈三步顶到了墓室的通道入口,屈着身子便探了进去。 有不怕死的灾祸还想阻拦。 可一看身后。 先前叫的最凶的黄祸,不知何时早就退到了它们身后。 至于那邙山君,还有隐藏本体的劫眼,更是从未出手过。 灾祸们见此自然知道大势已去。 再也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陈黄皮目光如剑,扫视下方,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灾祸还是邙山君,都只能抬头才能和他对视。 准确的说。 是和他脚下的变异神像对视。 “拦他者,吾杀之。” 变异神像的声音冷漠无情,张口称吾。 真就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明。 黄祸见此,咬牙切齿的道:“大凶邪神,伱如此费心费力的帮陈黄皮,对你有什么好处?” 都到这时候了,黄祸也懒得再去遮掩。 直接就点明了陈黄皮的身份。 变异神像冷漠的看了它一眼,却懒得多说一句。 不过是点化失败的残次品。 若不是这黄祸能忽悠来那劫眼打开葬神坟,多看它一眼都是自甘堕落。 无视才是最大的嘲讽。 黄祸忍不住怒道:“你之前明明告诉我,你对这葬神坟第三层没有兴趣,如今你毁约在先,还带着陈黄皮和一众邪异跑进来,你难道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你我可是有渊源的啊……” 黄祸和狐狸山神一样,都有着那段相通的记忆。 因此,它对变异神像的态度很复杂。 它知道后者看不起自己。 因为自己只是一个点化失败的残次品,后来运气好被十万大山的残民祭拜,才化作的神明。 而变异神像的位格却比它高出不知道多少。 越是缺什么,越是想要什么。 因此,黄祸三番几次的强调这件事,想要和变异神像这正统扯上关系。 这话听在陈黄皮耳中。 却让他有些疑惑,便问道:“变异神像,你和它有渊源吗?” 变异神像摇头道:“它不配。” 听到这话,陈黄皮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这黄祸臭不要脸,喜欢往脸上贴金。” “无知!” 黄祸勃然大怒,指着陈黄皮说道:“你区区小娃娃,没见识,没脑子,若是知道本神是谁造出来的你便知道你如此羞辱我,究竟犯了多大的忌讳!” “你不是和狐狸山神一样,都是许青山造的吗?” “你竟然知道?!” 黄祸神色大变,脑袋紧贴着庙宇大门处,从里面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不可能,不可能!” “对,是那狐狸告诉你的,是它说的对不对!” 陈黄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道破黄祸心中最引以为傲的事。 再加上,他那毫不在乎的语气。 以及变异神像对他的态度。 更让黄祸有种说不出的不安、说不出的恐惧。 其余的灾祸们却不理解。 邙山君瞥了一眼手中提着的宋九,在其心中道:“听出点什么了吗?” 宋九回道:“听出来了,就如同朝廷一样,那黄祸是个编外人员,变异神像是入品的大官,所以前者才会想要和后者搭上关系,而那陈黄皮我却看不懂,他好似比变异神像来头都大。” “他是皇帝!” “皇帝?大康皇帝……” 邙山君歪了歪脑袋,它记得很清楚。 庆历四年春,西域佛国的僧人前往大康,一路上有诸多邪异,因此它这尊罗汉才会随行,为其庇护。 结果到了京城,僧人们去面见那位皇帝的当天夜里。 它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邪异。 “有趣……” 邙山君听宋九这么一说,忽然对陈黄皮起了兴趣。 恨不得现在就将其抓过来,撬开脑袋看看这皇帝的脑子长什么样,有没有修士的好吃。 只是,有变异神像在。 邙山君就算有再多念头,也不敢付诸行动。 这时。 黄祸突然癫狂的大叫一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所有的邪异,顿时看向黄祸。 “你,陈黄皮!” 黄祸颤抖着道:“你是净仙观的对不对?” 若是陈黄皮是净仙观的。 一切就说的通了。 因为他是净仙观的,所以变异神像才会甘愿为其鞍前马后。 看着此刻有些癫狂的黄祸。 陈黄皮本想告诉它,自己不是净仙观的,净仙观是自己的。 但想了想,顿觉无趣。 于是,陈黄皮便对变异神像道:“我不喜欢它,你帮我打死它。” “我杀不死它。” 变异神像摇摇头:“它虽是灾祸,可却不死不灭,我却是做不到。” 黄祸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但可以让它永失神智。” 变异神像说着,胸前巨口便喷出了一道异常绚丽的光彩。 正是九彩落魄神光。 “陈黄皮!!!” 黄祸脸色大变,扬天怒吼道:“劫眼救我!” 此话一出。 这墓室的最顶部,青绿色的石壁之上,一只巨目猛地睁开。 巨目之中,一道剑影若隐若现。 九彩落魄神光很快。 可那剑光更快! 眨眼间就挡在了黄祸身前。 只是,那九彩落魄神光却穿过剑光,依旧刷在了黄祸的身上。 (本章完) 第91章 广目上神!天生佛子 第91章 广目上神!天生佛子 “我没事?” 黄祸都以为那剑光拦不住九彩落魄神光,自己就要被刷去神魂,成为痴呆的泥塑木雕。 没想到被其一刷,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陈黄皮,你当真以为有它帮你,就能杀我不成?” “我,亦有帮手!” 黄祸狂笑不止,甚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剑光……” 陈黄皮看着那挡在黄祸面前的剑光,顿时十分无奈。 师父的那把剑太强大了。 剑过留影,劫眼就凭借着虚幻的剑影,就已经比一般的劫都要来的强大。 甚至,陈黄皮感觉就算是如今被黑烟滋养变得更强大的魔树,都可能不如这劫眼来的可怕。 不是劫眼强。 是那剑光太恐怖。 变异神像无奈道:“若是我力量能恢复到五成,这剑光虽强,却也破不了我的法。” 它知道那剑光代表了什么。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这句话代表的是观主的那把佩剑。 而虚幻的剑影虽然不可能有那般威势,却也沾了点一剑破万法的意思。 “劫眼!杀了它们!” 黄祸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它已经知道陈黄皮来自净仙观,要是不将其杀了,恐怕回头死的就是自己。 只有杀了陈黄皮这一条路。 然后,再从这葬神坟通往黄泉阴土的那条通道离开。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劫眼却无动于衷,只是冷漠的看着下方的一切。 黄祸知道,劫眼的剑光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每放出一次就会被其所伤。 要想说动它再次出手,必须要许下重诺。 想到这,黄祸便咬牙道:“我帮你打开那副棺材,我什么都不要,里面的东西全是伱的!” 陈黄皮赶忙道:“劫眼啊劫眼,它说的我也可以,不仅如此,你帮我杀了黄祸,我还能为你炼丹,治好你的沙眼!” 确实,无论是劫眼里的肉芽,还是时不时滴落的鲜血,看着都很像是得了沙眼。 陈黄皮有自信一颗丹药下去,就能将其治好。 然而,劫眼却冷漠无比。 有鲜血往下滴落,也有剑光在酝酿。 墓室虽大,劫眼却死死盯着陈黄皮。 黄祸大笑道:“你是人,披着邪异皮的人,它怎会帮你。” “陈黄皮,你等死吧!” “小心,一定要小心!”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千万别中了那剑光!否则你不死也得重伤。” “我知道!” 陈黄皮自然不敢托大,周身黑烟滚滚护住自身。 同时,还不忘询问变异神像:“若是你挡不住,可以躲在我身后,我皮糙肉厚,还有黑烟护体,我不会有事的。” 这话真心实意。 可听在变异神像耳中,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是陈黄皮能说出来的话? 定是在框自己吧…… 怕自己不护住他,所以才如此。 仿佛是看出了变异神像的心思。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这般说,便是这般想,我这般想,便是因为我就是这般人。” 此话一出。 变异神像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它的双手摊开,手中竖眼倒映着陈黄皮的面孔。 虽然有黑烟遮掩。 虽然有索命鬼的皮套在身上。 可它依旧能看清此刻陈黄皮的神情。 神情认真,神色坦然。 没有一丝一毫的弄虚作假。 变异神像眼神复杂,若是陈黄皮是在耍心思,想借此来让自己出手,他便不该在这时开口。 而是在自己受伤以后,再挡在自己面前。 然后自己才会感动至极,拼死都要助他。 又或者,等那劫眼放出剑光即将斩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暴起替自己挡住。 无论怎样都比几句轻飘飘的话来的更让人踏实。 只是,他偏偏就这么说了。 因为他真是这样想的。 “是极,是极!” 变异神像笑着道:“是我有眼无珠,误会了你,你啊,和以前一样邪门,说你是赤子之心,你偏偏有些蔫坏,说你工于心计,你却又赤诚的有些邪门。” “只是你也误会了我。” “我和它们不同,若不是我真的扛不住了,定不会离你而去。” 变异神像说到这,猛地看向那劫眼。 “吾乃广目,自该荡邪诛魔!” 说话间,变异神像掌心双目猛地闭上,然后在它那没有五官的面孔上,一双洞彻八方的神眼冷漠的睁开。 那双神眼之中,有火在燃烧。 火是香火。 不是人气,也不是灵气。 就只是一炷香在燃烧而已。 随着这香火燃烧,变异身上周身若隐若现的黑烟都稀薄起来。 青黑色的身躯,更是渐渐变得如同金玉一般。 它燃烧了自己的三成神力。 换来一炷香之内,化作广目上神的机会。 一股莫名的力量。 直接将陈黄皮从变异神像的头顶转移到了地上。 这时。 劫眼之中的那道剑光已经酝酿完成。 锃!!!! 仿佛利剑出鞘一样。 在这墓室中的所有存在,脑海中全都响起了锐利的剑鸣声。 “来的好!” 变异神像…… 不,准确的说是广目上神。 广目上神大口一张,便有一道白光喷涌而出,同样如同利剑一样,对着那劫眼就斩了上去。 白光无比纯粹。 那是它的神力所化。 只是,那剑光实在是太恐怖。 白光只是和剑光刚刚撞上,便顿时有溃散之势。 但,广目上神却丝毫不惧,反倒是再次喷出一道黑光。 黑与白交织。 虽然依旧压不过那剑光,可却能将其生生磨的只剩一丝。 这最后一丝剑光斩在广目上神身上,却仿佛春风过境一般,毫无任何作用。 陈黄皮眼前一亮。 正要开口夸赞,却见到那剑光所过之处,一颗颗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无需担心!” 广目上神大吼一声,那些血珠立马消失不见,神躯又变得完美无瑕。 它便再次放出道道光彩,向着那劫眼杀了上去。 剑光以及各种光彩交织在一起。 整个墓室都被二者交战的余波震的烟尘四溅。 邪异们不敢靠上前。 因为那已经不是它们能够参与的争斗了,一旦沾到碰到,便要化作齑粉。 不,其实还有一个能参与进去的存在。 那便是邙山君。 但邙山君却没去理会广目上神和劫眼的争锋,更没有参与进去的想法。 它现在的兴趣,完全在陈黄皮身上。 “宋九,你看出来了吗?” “大人,您是指什么?” “佛性,很邪的佛性。” 邙山君露出残忍的笑容:“先前我倒是没注意,可盯着这黄皮大王看了一会儿,我竟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丝佛性,对,他是人,他不是邪异。” “所以,他是天生佛子!” 而在这乱做一团的墓室一角。 陈黄皮却和黄祸争锋相对。 “你也配杀我?” 黄祸狞笑道:“没了广目帮你,你拿什么杀我?” 话音未落,便有道道黄泥浆喷出。 只是,黄泥浆还未沾到陈黄皮身上,便有一道真火烧了上去。 “没有广目,还有本灯!” 黄铜油灯怒火冲天:“陈黄皮,你砍死它,要是有一点黄泥沾到你身上,我黄二的名字就倒着写!” “杀!!” 陈黄皮周身黑烟滚滚,手持枯树枝化作的利剑,对着那黄祸就斩了上去。 眨眼间,无数道剑气生出。 虚空之中,更有魔树的树枝冒了出来,像是鞭子一样对着黄祸狠狠的抽了上去。 只是。 黄祸确实难杀。 即便那庙宇都被劈成稀烂,即便是黄祸的身躯都被斩成烂泥,却总能恢复如初。 甚至连黑烟都无法将其吞噬。 不,准确的说,是吞噬完以后。 黄祸又会复活。 “黄泉不灭,我便不死。” 黄祸大笑道:“陈黄皮,你别白费功夫了,要是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道歉,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闭嘴!” 陈黄皮自然知道,黄祸这是色厉内荏,故意用言语激怒自己。 实际上,虽然自己杀不死它,可它也拿自己没办法。 想杀自己,它还不配! 但就在这时。 黄祸又道:“邙山君,你不是想尝尝这陈黄皮脑浆的滋味吗?为何还不动手!” “你又死不了,不差这一会功夫。” 邙山君的声音幽幽响起。 紧接着,一只四指黑爪突然出现在陈黄皮的头顶。 “别怕,我出手很快,你不会感觉到痛……” “啊啊啊啊!!!!” 邙山君的手还没落下,黑烟立马像是毒蛇一样咬了上去。 痛,太痛了! “斩!斩!斩!” 邙山君痛苦的哀嚎一声,直接自断一臂,那只手臂还未落地,便被黑烟所吞噬。 “滚!” 陈黄皮冷冷说道:“再敢靠近,我便杀了你!” 有黑烟护体,他无惧这所谓的邙山君。 劫又能怎样? 上一个遇到的劫,现在还在他的肾庙里哀嚎呢。 而且叫的比这邙山君惨多了。 “这黑烟……” 邙山君不敢再靠近,忌惮的看着陈黄皮周身的黑烟。 它没想到,这黑烟竟然如此恐怖。 竟然连它都无法抵抗。 而且,连它那只手臂的本相都能吞噬。 不过…… 越是如此,邙山君越是对陈黄皮感兴趣。 有黑烟加身,还有那广目上神为其助力,似乎还有着极其了不得的身份。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陈黄皮身上的佛性很重。 邙山君本是西域佛国供奉的罗汉,自然对佛性极其敏感。 之前也就罢了,心思不在陈黄皮身上。 现在离得这么近。 那股邪气的佛性简直就像是毒药一样,让它恨不得一口将陈黄皮吃了。 “天生佛子!与我有缘!” 邙山君擦了擦口水,目光中满是渴望之色。 (本章完) 第92章 祭坛 黑棺 仙尸(3更送上) 第92章 祭坛 黑棺 仙尸(3更送上) “什么狗屁佛子,我是修道的!” 陈黄皮最讨厌的就是听到佛这个字眼。 先前那邪佛之首,就想度化他,让他皈依当和尚,结果成了舍利被他装在兜里。 如今这邙山君更是上来一句天生佛子。 简直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 天知道。 净仙观可是道观。 陈黄皮正儿八经的道人。 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 黄祸却眼前一亮,大声说道:“邙山君,他的黑烟虽然可怖,但你我联手,只要小心避开,定能杀了他!” “他是我的!” 邙山君冲黄祸露出一个凶残的目光。 “我不与你争强。” 黄祸狞笑道:“我只要他死!你是杀了还是吃了,都随伱的心。” “可!” 邙山君点点头,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而黄祸则猛地一咬牙,整个身子都化作一摊烂泥,从庙宇中流淌了出来。 一时间。 整个地面上,全都化作了泥沼。 陈黄皮驾驭着黑烟,他自然可以御空而行。 但黄祸和邙山君齐齐联手。 一下子就让他变得极为被动。 “阿鬼,把金角给我放出来!” “是,契主!” 索命鬼其实极为无奈,它也想像黄铜油灯那样,帮陈黄皮对付黄祸和邙山君。 只是,陈黄皮披着它的皮。 再加上那黑烟一出现,它的身体就真成了铠甲,被死死的吸在陈黄皮身上。 此刻被陈黄皮下令。 索命鬼立马精神大作。 下一秒,勾魂册立马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那气息让陈黄皮的心神猛地清醒。 随后,一缕缕泛黄的雾气在四周浮现。 一个狰狞的兽头,直接从雾气中钻了出来。 这正是金角的神魂。 只是,此刻的金角模样却十分凄惨。 嘴巴歪斜,像是脱臼了一样。 八只眼睛有六只都睁不开。 只有头顶的逆天犄角依旧锋锐。 “呜呜呜……” 金角见了陈黄皮,便像是被欺负的小孩见到了家长一样,两只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忿。 陈黄皮勃然大怒道:“阿鬼,我让你好好和金角谈话,你就是这样谈的?” 索命鬼惊恐的道:“契主,是我不对,我知错了!” “回头再和你算账!” 陈黄皮愤恨的说:“金角,你放心,我回头一定替你出气,只是眼下情况危机,却需要你帮我,你鼻子很灵,帮我提防那邙山君。” 金角有些迟疑的点头。 它是鼻子很灵,可肉身都没了,再灵也没用啊。 不过,金角是谛听之子。 虽然没了肉身,神魂却能听到一些别的声音。 陈黄皮骑在金角身上。 他是豢主,金角是走狗。 主仆之间心意相通。 陈黄皮立马就察觉到了异样,毫不犹豫的对着身后一侧数十丈的位置劈出一剑。 但却没有任何斩获。 “不愧是天生佛子!” 邙山君隐藏在暗处,激动又忌惮的看着陈黄皮:“我曾是罗汉,即便成了邪异,身上也有一丝佛性,他定是因此才能察觉到我的位置。” 地面上,泥沼之中一道道泥水喷涌而出。 那是黄祸在一旁骚扰。 每一道泥水,都蕴含着黄泥浆的力量。 那东西沾不得半点。 神明碰了会化作邪神,邪异碰了更是会变成极其诡异的东西。 只不过,这黄泥浆属于黄祸。 沾染上黄泥浆,就会成为它的傀儡。 陈黄皮虽然能躲开。 却也厌恶到了极致。 而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那身影约莫三米高,身上裹着破烂黑袍,四肢细长,有着黑紫色的嘴唇,外貌极其恐怖。 正是瘦长邪异。 “别过来!” 陈黄皮大声说道:“那些黄泥沾不得,你会死的!” 瘦长邪异是好邪异。 要不是它,陈黄皮身上的黑烟也不会再次出现。 此刻。 瘦长邪异冲陈黄皮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它本就长得可怖,这笑容看起来更加渗人。 随后,瘦长邪异拉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身躯。 占据了腹部的空洞之中。 一缕黑烟若隐若现。 下一秒。 那空洞之中,瞬间化作一片漆黑。 紧接着,一道漆黑的光,瞬间对着陈黄皮身侧冲了过去。 那漆黑的光无比迅速。 陈黄皮同样反手一剑斩了上去。 黑色剑气和黑光呈两角互抵之势。 “该死!” 邙山君脸色大变,它刚刚正向趁着那瘦长邪异出现,陈黄皮失神的功夫偷袭,却没想到双方突然就向它出手。 这一次。 它避无可避,剑气斩掉了它两颗脑袋。 黑光更是在它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 更难受的是,无论是黑光还是剑气,都夹杂着黑烟。 邙山君无可奈何。 只能硬生生的斩去自己被黑烟附着的身躯。 “原来你是来帮我的!” 陈黄皮大喜过望,激动的说:“谢谢你,瘦长邪异,你不会飞,就站在那里就好,别再过来了。” 瘦长邪异不会说话。 它只得点头。 而就在这时。 邙山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道:“黄祸,你敢耍我!!!” 听到这话。 陈黄皮猛地看向下方。 只见下方的泥沼依旧不停的往上喷着泥浆。 先前黄祸以身化沼。 除此之外就没了别的动静。 难不成…… “黄二,你看到那黄祸去哪了吗?” “黄祸?它不是就在这里吗?” 黄铜油灯不明所以。 黄泥浆实际上就是黄祸的身体,哪有黄泥浆,黄祸就在哪。 “呜呜呜……” 金角在嚎叫,伸出兽爪指向了一个方向。 “坏了,真被这黄祸的障眼法给耍了!”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道:“它化作泥沼流的到处都是,肯定是心分二用,一边装作它还在,一边悄悄跑到墓室里面去了。” 墓室是葬神坟的最后一层。 而这里,则放着一具棺材。 那条通往黄泉阴土的通道,就在棺材里面。 陈黄皮本就恨极了黄祸。 此番被耍,那肯再有半分犹豫。 他直接骑着金角,催促道:“好金角,带我去找黄祸,等我杀了它,我就把你的嘴合上。” “呜呜呜……” 金角八只眼睛激动不已,迈开腿就向着听到动静的方向冲了过去。 “走!” 邙山君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隐藏着本体,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这葬神坟极为诡异。 先前更是从未来过。 只有那黄祸和广目上神才对此极为了解。 要是不跟上去,恐怕真让这黄祸得了便宜。 …… 墓室本就极大,极深。 越往里面走,空间就越大。 黄祸此时已经来到了墓室的最深处。 这里是一处祭坛。 一处巨大的祭坛,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头。 祭坛有八个角。 分别对应八个方向。 每个方向都放置着一盏青铜油灯,这八盏青铜油灯和外面的那些不同,体型更大。 光灯身都有百米高。 巨大到没边的祭坛,就是被这八盏油灯所照亮的。 只是,那光亮却没有半点温暖。 反而有种莫名的阴冷。 “那尊仙就葬在这里吗?” 黄祸看着从黑暗中冒出的无数根锁链,顺着那些锁链看到祭坛最中心的位置,那里放置着一具棺材。 不是棺椁,就是普通的棺材。 甚至还是一具薄口的黑棺,看起来极为寒酸。 “仙尸!” 黄祸眼中闪烁着贪婪的渴望。 葬神坟是埋葬着许多神明,若是黄祸有心,自然可以将其污化,提升自己的力量。 但是,黄祸却瞧不上。 它虽然只是个被点化失败的残次品,却一番机缘成了黄祸。 自然是心比天高。 在知道这葬神坟里有一具仙尸以后。 黄祸眼里就再也没有它物了。 污染仙尸,将其吞噬。 那它黄祸便可从此自称黄仙。 “劫眼,广目,你们都瞧不上我,可偏偏第一个来到此处的是我!” 黄祸走向那棺材,激动到颤抖不止。 劫眼和广目在争斗。 邙山君那傻子估计还在以为自己在跟它联手对付陈黄皮。 邪异就是邪异。 即便是有思维,有智慧。 也比不上自己这神明所化的邪异。 “不,我要做仙!” “做黄仙!” 黄祸狞笑着说道:“那位存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巡山了,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这十万大山,合该换我来当家做主!” “陈黄皮来自净仙观又如何?” “天地异变以后,修行之路断绝,陈黄皮就算修行一辈子,也只能止步元婴,仗着有些邪门的本事才能逞凶。” “可他却不知道,在仙面前,他的所有手段,都不堪一击!” 突然。 就在这时,一道让黄祸极其愤怒的声音响起。 “首先,我不是元婴,其次,你一条黄鼠狼也配成仙?” “陈黄皮!” 黄祸猛然一回头,便看到陈黄皮骑着金角杀了过来。 “黄祸你该死!” 邙山君也现出真身,勃然大怒道:“如此机缘,你竟然敢隐瞒!仙尸是我的!” 得了仙尸,佛子还不是想吃就吃。 不止于此。 轰隆隆…… 广目上神那巨大的身躯,同样也追了过来。 在头顶,一只巨大的劫眼更是猛地睁开,眼眸中满是愤怒和杀意。 一道剑光,立马从中喷涌而出! “仙尸是我的!” 黄祸愤怒的大吼一声,毫不犹豫的向着那黑棺扑了上去。 它离黑棺最近。 一下子就化作一摊烂泥,将整个黑棺包裹在内。 剑光一斩。 烂泥顿时爆开。 只是,陈黄皮却脸色极为难堪:“它进去了!” 说到做到,三更就是三更。 我先去休息,吃点感冒去,我对象今天好了,结果我……哎 (本章完) 第93章 易轻舟是你吗? 第93章 易轻舟是你吗? 黄祸在钻进那黑棺之后。 祭坛便开始转动,不停的转动。 分不清左右四方,只有那八尊巨大的青铜油灯在散发着阴冷的光亮。 好似某种力量被激活了一样。 在场的所有存在,心中全都涌现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荒诞感。 黑棺中有仙尸。 如今天地异变,灵气消失,修士只能以人气代而修行。 元婴就是终点。 想要成仙绝无可能。 而如今,一具仙尸就躺在那黑棺之中,这是何等的机缘。 但就像陈黄皮说的那样。 这机缘居然被一只黄鼠狼给得到了。 “仙!仙!” 邙山君提着的那宋九,仿佛着魔似得呢喃着:“这才是真正的仙缘,真正的仙缘,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十万大山真的有仙。” 对于天地异变以后的修士而言。 成仙才是他们最渴望的事。 成神看似长生久视,实则却深陷这套人气修炼体系之中无法自拔。 谁不知道人气修炼是邪魔外道? 能成仙,谁想成神? 宋九一介修士都如此。 更遑论是劫眼和邙山君了。 前者自认为这葬神坟中,能得到仙尸的只有它,它想要谁敢抢? 剑光一出,威压四方。 黄祸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后者则更愤怒。 邙山君来这葬神坟,纯粹是被黄祸忽悠过来的,说葬神坟第三层有大机缘。 却不曾告诉它这机缘是仙尸。 此刻想来,黄祸说服它以后,定是又用它扯虎皮,把劫眼都给请来了。 邙山君越想越怒! 越想越怕! 一条黄鼠狼,将它们耍的团团转。 到头来仙尸竟然还让它得到了仙尸。 它本就异常难杀。 如今得了造化,便真的要称黄仙了。 届时,它们这些所谓的劫,在黄祸面前恐怕一个念头就要被其吞噬。 至于逃? 不是它们不想逃。 而是祭坛开始转动的那一刻,来时的路就已经消失了。 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的头的祭坛外,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是某种阵法!” 黄铜油灯惨笑着道:“陈黄皮,你看到了吗,那八个角放着的青铜油灯,便是阵法的核心,而这祭坛便是阵法的阵盘,一经运转,便是八方混淆。”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看向那祭坛的八个角。 他神色有些恍惚。 因为,在狐狸山神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里。 他曾看到那面像是门一样的巨大金墙后面,同样有着一座更大的祭坛,只是和这座祭坛不同,只有五个方位,但是一层迭一层,被巨大的锁链固定住,锁链的另一端套在五条金龙的脖子上。 祭坛层层迭加,像是磨盘一样。 五条金龙拉动磨盘,十万尊气息恐怖,古老沧桑的神明跳进那磨盘之中,被碾成齑粉。 如今,再见到这隐隐有些相似的祭坛。 陈黄皮顿觉脑海中好似有闪电划过。 他觉得,或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可信息太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也破不了眼下的局面。 “黄二,你的遁一神光也没用吗?” 黄铜油灯道:“八方混淆,光也照不出去,我没办法为你指引方向。” “除非能将这阵法给毁了。” “毁的了吗?” 黄铜油灯欲言又止。 陈黄皮见此,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是了。 这地方都能葬着一尊仙尸。 所有的布置既然和仙有关。 那又怎么可能轻易毁掉。 而就在这时,那位于祭坛中心的黑棺,突然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咔嚓一声。 那黑棺便闪过一条缝隙。 那缝隙一出,便有无穷无尽如同墨水一样的黑烟从里面蔓延了出来。 和陈黄皮身上的黑烟不同。 这些黑烟很重。 像是水一样在地上蔓延开来。 “是源头……” 影子邪异,也就是杨叔的语气极为阴沉。 而那在它体内的王明道,则疑惑的道:“源头?污染源的源头?” “不错,就是源头!”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污染源则是邪异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一处源头,可以延伸出不知道多少条支脉,那些支脉的尽头,便是一处处污染源。 十万大山外面的世界有邪异,自然也有污染源。 可无论是山里山外。 源头都是无法寻找到的。 天地异变以后,有强大的古修趁着修为跌落的不多,便打过摧毁源头的主意。 只是无论如何追其溯源。 哪怕是将挖到地心,都找不到源头所在。 有修士推测,污染源的源头极有可能和人间不处在同一个空间。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这十万大山的一处源头,便在这葬神坟的仙尸黑棺之中。 如水的黑烟还在不停的从黑棺里冒出来。 不…… 不止是黑烟。 还有一只手。 一只沾满了泥浆的手,同样沿着黑棺的缝隙,从里面探了出来。 那只手一出来,便往上一翻扣在了棺材盖上。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那只手并没有要将棺材盖移开,反而死死的扣住,要将其盖上。 可下一秒。 那棺材盖却猛地翻开。 紧接着,一个由黄泥浆组成的人型存在,便硬生生的从黑棺里倒飞了出来。 轰的一声。 黑棺再次合上。 就好像是吐出了什么垃圾似得。 那垃圾,或者说黄祸。 黄祸现在的气息极为强大。 它已经成了劫。 但不是因为吞了仙尸,而是因为那黑棺中的源头滋养了它。 只是,那黑棺好像有着意识。 在察觉到黄祸以后,便立刻将其赶了出去。 任凭它如何抵抗都没用。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突然。 所有邪异,都用一种极其忐忑的眼神看着黄祸。 谁都不知道,黄祸吞了仙尸以后,将会变得多么恐怖。 只是…… 黄祸却只是盯着广目上神。 它咬牙切齿,声音森寒的问道:“广目伱骗我!仙尸在哪?仙尸在哪!!” 此话一出。 邙山君面露惊愕。 劫眼更是瞳孔一缩。 仙尸不是在那黑棺之中吗? 难不成,不在里面? 黄祸愤恨的道:“那黑棺除了源头以外,什么都没有,你明明告诉过我,那里面躺着一具仙尸,你骗我!” “那仙尸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对不对?” “告诉我,仙尸在哪!” 黄祸已经是疯魔了。 一步登仙的机会摆在面前。 它本来想着要成为黄仙,可现在一切都落了空。 那巨大的落差感。 简直让它无法保持神智。 陈黄皮也看向广目上神,轻声问道:“仙尸真的被你藏起来了吗?” 广目上神摇头道:“若是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来此地,又怎么会将仙尸藏起来。” 它只是要吞噬那些被点化的神明而已。 第三层,从来都不是它的目的。 听到这话。 陈黄皮不由好奇道:“那仙尸究竟在哪?” 广目上神语气古怪的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刚落。 陈黄皮便感觉到无数目光全都看向了自己。 他一一看向过去。 便发现,无论是邙山君,还是那劫眼,又或者变成了劫的黄祸,以及其他的灾祸,邪异们,甚至于连黄铜油灯都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们看我做什么?” 陈黄皮皱眉道:“我又不是仙尸。” “好,你不是仙尸!” 邙山君狞笑道:“那你让我吃一口,就吃一口!” 黄祸贪婪的道:“源头是黑烟,你身上也有黑烟,你就是仙尸!” “可笑!” 陈黄皮只觉得它们是想成仙想疯了。 自己是蛋生的。 连人都不是,能是什么仙尸? 至于黑烟那更是无稽之谈。 棺材里的源头虽然是黑烟,却没有他的黑烟更加精纯,而且更没有那种吞噬一切的魔性。 看似相似。 却完全不同。 只是,陈黄皮虽然知道。 邙山君它们却并不清楚,在它们看来,广目上神那一句话实在是愚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还有比陈黄皮更像是仙尸的吗? “一起动手,擒住陈黄皮以后,咱们将其分食!” 黄祸和邙山君对视一眼,立马就达成了约定。 但它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那劫眼便瞳孔一缩。 眨眼间,虚室生白! 整个祭坛都化作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剑光如瀑。 立马向着陈黄皮斩了下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忍着那剑光刺目的剧痛,想要发动遁一神光带陈黄皮挪移躲过剑光,可那剑光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它都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落在了陈黄皮的脑门上。 “广目!” 黄铜油灯不明白,为什么广目上神不出手。 它分明应该护住陈黄皮才对。 难道,它要看着陈黄皮死,然后也分一杯羹吗? 而就在此时。 一道身影挡在了陈黄皮面前。 剑光落下。 直接没入那身影体内。 然后,一道恐怖到极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气息,顿时自那身影中散发了出来。 死寂…… 晦暗…… 却偏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飘然和超脱之意。 “仙尸!” “是仙尸!” “它竟然是仙尸!” “瘦长邪异!”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身影。 瘦长邪异回过头,冲陈黄皮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依旧渗人无比。 但陈黄皮却只感到安心,他已经知道这瘦长邪异是谁了。 “易轻舟,是你吗?” (本章完) 第94章 镇仙 第94章 镇仙 一声易轻舟。 陈黄皮的心思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他看着此刻的瘦长邪异,怎么都没法和脑海中易轻舟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师父当年从大乾仙朝带来数千道人在十万大山造神。 易轻舟便是其中之一。 在狐狸山神的那段记忆里,易轻舟的母亲告诉他,十日前大乾境内也出现了邪异,陛下要将整个大乾都封印。 因此,易轻舟后悔来了十万大山。 不过,那是天地异变刚开始时候的事。 再一次见到和易轻舟有关的东西。 便是瘦长邪异换给他的那枚飞仙令。 净仙观的道人,人人都有一枚飞仙令,上刻各自名字。 那枚飞仙令上刻着的则是易轻舟的名字。 想到这。 陈黄皮不由道:“我还以为,瘦长邪异你是挖了易轻舟的坟,没想到你竟然就是他!” “只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伱不是应该在黑棺里吗?” 陈黄皮心中有许多疑惑。 他此次来这葬神坟的目的,只是为了前往那条通往黄泉阴土的通道下去。 如今,那条通道他已经知道就在黑棺里。 难不成这易轻舟,是从那条通道里到了阴土黄泉,然后又跑到的十万大山不成? “陈黄皮,你等一等。” 黄铜油灯语气警惕的道:“它不一定是易轻舟。” 如果真的是易轻舟。 怎么可能不回净仙观,而是在十万大山捡破烂。 它可没忘记。 第一次在坊市见到这瘦长邪异的时候。 瘦长邪异衣服里面有好几十个空洞,每一个空洞里都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飞仙令,有百死无生人。 甚至还有一些眼球,一些破房子。 除了百死无生人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在勾魂册里放着呢。 陈黄皮闻言怔了怔说:“瘦长邪异,你若是易轻舟,就点头,若不是,就摇头。” 然而。 瘦长邪异却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陈黄皮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正要追问,瘦长邪异却迈步走向了那具黑棺。 它的气息此刻极为恐怖。 黄祸和邙山君全都低下了头。 而那劫眼,更是不停的颤抖。 那道剑光是它最强大的手段,可对上瘦长邪异却根本没用,完全被其吸收。 此刻哪还敢继续造次。 就这样。 瘦长邪异一步步的走到祭坛中心,那具黑棺所在的位置。 此刻,黑棺早已合上。 先前流出的源头也荡然无存。 不过,瘦长邪异却好似并不在意,伸出一只手在那棺材盖上敲了敲。 咚咚咚…… 看起来,就好像里面住着一个人,要将其敲醒一样 紧接着。 黑棺里同样响起了敲击声。 咚咚咚…… 嘎吱…… 黑棺突然打开,紧接着在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如水一般的源头冒了出来。 随后,一个模糊透明的身影从源头里走出。 那是身影穿着青黑色道袍,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 青年一出现。 瘦长邪异的身躯,便立马出现了变化。 原本,它有三米多高,四肢又细又长。 怎么看怎么恐怖。 可眨眼间,就变得和那青年一模一样。 紧接着,两者各自向前走了一步,身影重合。 易轻舟转过身,冲陈黄皮露出一个笑容。 这次。 这笑容不再渗人。 反而如春风拂面般舒爽。 像是看出了陈黄皮心中的疑惑。 易轻舟便说道:“你口中的瘦长邪异是我的尸身,它虽是我,却也不是我,我无法从此处出去,因此才出此下策,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兜兜转转,它竟又回来了。” “当真是时也命也。” 听到这话,陈黄皮猛然回想起一个画面 那是葬神坟的墓门。 墓门上写着两个字,镇仙! 也就是说,这葬神坟其实镇压的是易轻舟。 想到这。 陈黄皮不禁问道:“你为什么会被镇压?” “因为他是邪异。” 广目上神的语气十分复杂:“易轻舟,我说的对吗?” “这不重要。” 易轻舟淡淡道:“重要的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陈黄皮面前。 黄铜油灯顿时如临大敌。 陈黄皮胯下骑着的金角,更是猛地咆哮一声。 “我不会伤害他。” 易轻舟淡淡道:“最起码一刻钟以内不会。” “一刻钟以后呢?” “或许会杀了他吧。” 易轻舟对黄铜油灯笑着道:“不过大人无需担忧,以你的威能定能护他周全。” 一刻钟的时间虽然很短。 届时,自己就会彻底无法保持清醒,变成极为恐怖的邪异。 但那又如何? 金顶天灯是观主用十方无影金炼制而成。 是比仙还要强大的存在。 还能让自己造次不成? 只是这金顶天灯大人的气息为何如此孱弱? 而且灯身上为何有那么多的牙痕? “因为我是黄二!” 黄铜油灯咬牙切齿的道:“我他娘的不是黄一!不是黄一!” “啧……” 易轻舟啧啧称奇。 而这,让黄铜油灯更加勃然大怒。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易轻舟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极为认真。 然后,对陈黄皮郑重的道:“我该如何称呼你?”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你是师父的徒弟吗?” “不是。” 易轻舟摇头道:“只有大师兄是观主的徒弟,许青山和我,以及其他的师兄弟们都只是净仙观的弟子,怎敢口称师尊。” “那你就叫我陈黄皮吧。”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易轻舟是师父徒弟。 没想到到头来,只有一个大师兄是的。 易轻舟点头:“陈黄皮,一刻钟以后,我便无法保持清醒,在这一刻钟内,在这葬神坟中,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便要什么,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此话一出。 邙山君、黄祸、以及劫眼和其余的一些灾祸,顿时有种刀已经悬在脑袋上的不安感。 要知道,它们自打进了这葬神坟。 就和陈黄皮结了仇。 眼下陈黄皮有仙人相助,还能放过它们? 当然不可能放过。 陈黄皮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几个灾祸,它们坏透了,我要它们死。” “好。” 易轻舟点点头,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那几个灾祸瞬间化作飞灰。 快到陈黄皮都没看清是怎么死的。 不过,这确实不重要。 陈黄皮又指着黄祸说:“它几次三番对我动手,而且极其难杀,你能杀的了它吗?” “自然可以。” 易轻舟淡淡道:“不过泥塑木雕的伪神而已,虽然得了造化,将其去了也就是了。” 黄祸脸色大变:“陈黄皮,别杀我,我极为奇异,我对你有大用处,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你饶我一命,我给你当狗。” “你和狐狸山神真不愧是许青山一起造的。” 陈黄皮道:“狐狸山神要给我当狗,你也要给我当狗。” “只是,它虽然滑头了一些,却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而你,我信不过,也不想信你。” “易轻舟,你动手吧,别杀的太快了,不然我感觉不够解气。” “放心,自会让你出气!” 易轻舟说完,双目便猛地射出一道光彩。 那光彩照在黄祸身上。 后者顿时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 一丝丝的黄泥浆,从它的身躯中分离出来。 黄祸本是山神。 只是被黄泥浆沾染,所以才化作的黄祸。 如今,这黄泥浆被分离而出。 它自然就失去了那不死不灭的特性,变成了那泥塑木雕的神像。 陈黄皮看着此刻它的惨状。 心头虽然觉得爽利,可却怎么都差了点意思。 索性剑指一并。 一道剑气斩过神像。 后者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还没说出来便轰然炸裂,化作了齑粉。 “舒服了。” 陈黄皮长出一口气,立马就觉得差了那么点的意思找回来了。 “还有劫眼!” 黄铜油灯提醒道:“它一定见过那把剑,它眼睛里还有剑影呢!” “我知道!” 陈黄皮当然不会忘记劫眼。 他看向劫眼,后者瞳孔一缩,传达出一道哀求之意。 劫眼不会说话。 陈黄皮便道:“易轻舟,你能让它开口说话吗?” “我做不到。” 易轻舟摇摇头:“它本相是一只眼睛,自然就不能说话,只有观主那般存在才能任意施为。” “不过,我倒是有别的法子。” 说着,易轻舟大手一抓。 那巨大的劫眼顿时变得极其渺小,瞬间落入易轻舟掌心。 “这是什么法门?” 陈黄皮凑上前一看,只见易轻舟的掌心好似变成了一面镜子,劫眼落在镜子之中,镜子里的画面却是十万大山内的某个山头。 “一些小把戏,等你再强大一些,你自然就会了。” 易轻舟对着掌心一吹:“动!” 那镜子里的画面,顿时动了起来。 陈黄皮看到了流光溢彩,看到了日月轮转。 他也看到了劫眼。 时间好像真的动了起来,只是被拨弄到了某个节点。 在哪个节点之中。 陈黄皮看到劫眼在一处山头之上的阴云之中,紧接着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宛如银河一般从天上划过,所过之处,所有的云彩全都被剑气震散。 劫眼惊恐的落入那山中。 紧接着,一道充斥着杀意的剑鸣声响起。 整个十万大山的天空,全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劫眼看到了,陈黄皮也看到了。 那是一柄三尺长剑。 它好似被激怒,又好似带着什么目的一样,向着最北方杀了过去。 陈黄皮问:“北方有什么?” 易轻舟答:“大乾仙朝。” (本章完) 第95章 剑名洞虚(3更1w字,求月票) 第95章 剑名洞虚(3更1w字,求月票) “它为何要去大乾仙朝?” 陈黄皮问道:“是要去杀谁吗?可这么久过去它还是没有回来。” “不一定是去了大乾仙朝,大乾仙朝那时候已经被封印了,或许是去了九道海,三重山,又或者别的地方也说不定。” 易轻舟死后,那把剑才飞走,他只好这样猜测。 陈黄皮怅然若失的点点头。 大乾仙朝。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却又不那么陌生。 陌生是因为。 陈黄皮不知道大乾仙朝长什么样。 对其的了解,也都只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从未亲眼去见过。 想要去大乾仙朝,要跨过九道海,越过三重山。 只是大乾仙朝被封印了。 如何破开封印,陈黄皮却一头雾水。 而说不陌生,的确也不陌生。 易轻舟和许青山这些道人,都是师父从大乾仙朝带来的。 师父是大乾仙朝那位陈皇的兄弟。 广目上神也是来自大乾仙朝。 甚至就连自己也是从大乾仙朝过来的。 陈黄皮并未忘记先前做的那个梦。 自己还是一颗蛋的时候,被陈皇怒骂废物,说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灵物珍宝,结果是个死胎。 师父却坚信自己到了十万大山还有降生的机会。 还说若是他回不去,就让自己这个当徒儿的替他回去。 但师父错了。 自己一定会救活他,然后治好他的病。 师父近乎于道,那陈皇想来肯定没师父修为高,估计早就死了。 等师父回去以后,师父就成了大乾仙朝的皇帝。 师父年纪大了。 估计也当不了几天皇帝。 到时候,朕一定会给师父起一个好的谥号。 想到这,陈黄皮不禁下意识的脱口道:“嗯,我不怪陈皇。” “陈皇?” 易轻舟脸色微变,立马单手掐印:“定!” 整座祭坛瞬间停止了转动。 陈黄皮错愕的发现,四周的一切全都静止了。 只有他和易轻舟没有任何变化。 “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不能过于谈及。” 易轻舟语重心长的说道:“即便是谈及,也要如我这般定住时间,否则的话,要是对方想,是真能顺着那些只言片语找过来的。” “陈皇也跟我师父一样近乎于道?” “那倒没有。” 易轻舟苦笑道:“只是观主向来大度,谈起观主观主也不会在意,况且这里是十万大山,不谈起观主也知道,所以遮遮掩掩也就没了意义。” “我明白了。” 陈黄皮恍然道:“师父大度,陈皇小肚鸡肠,他跟我一样喜欢记仇。” 易轻舟无奈的道:“却也不是,陛下与观主是亲兄弟,而且当年的大乾太子其实是观主。” “那师父为什么没当皇帝?” “观主不喜欢,于是就把太子之位让给了陛下,只是很多人都不同意。” “这怎么能同意呢,长幼尊卑,岂不是乱了规矩!” 陈黄皮勃然大怒:“我读过很多书,书上写了,祖宗之法不可变!师父实在是太胡闹了!” “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 易轻舟失笑道:“只是观主说规矩是人定的,前人可以定,他这个后人自然也可以。” “那些人虽然不服,可对观主的剑还是服的。” “而陛下怎么说呢,旁人若是说陛下有不好,那确实也是,总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圣人都做不到。” “可你却不好说陛下的不对,为了让你降生,陛下耗空了整个大乾国库,连内帑都搭进去了,我们走的时候,陛下下了九道罪己诏,就连后来封印大乾仙朝所需的资源,都是向仙界开战抢来的。” 听到这里。 陈黄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让我降生,要付出这么多资源,值得吗?” “若是成了便是值得的。” 易轻舟的话很轻,只是却依旧让陈黄皮有些酸涩。 他不明白。 自己身上虽然奇异了一些。 但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别的不同之处。 那么多的资源恐怕都能堆出来不知道多少个仙人了。 而自己离了黑烟,却连对上普通的劫都要绕道走。 “我并不强大,我很弱小。” 陈黄皮有些自责的说道:“师父带我到十万大山,我不知道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才让我从一颗死胎降生成功,可他见我这般普通,这般弱小,定是很失望的吧。” “你却是问到我了。” 易轻舟道:“我死的时候,伱还只是一颗死胎,或许你降生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倒是不必自责。” “谢谢你,易轻舟。” 陈黄皮心情略微好转了一些,便问道:“所以,你知道为何师父要造十万尊神明了吗?” “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止十万尊。” 易轻舟的语气很不确定:“我躺着的那具黑棺有一条通道和阴土黄泉相连接,我无法过去,也无法离开这里,但我的尸身可以,我将其斩出以后,便将其丢进了那阴土黄泉之中。” “我的尸身里有我的执念。” “所以它到了阴土黄泉以后,总有一天会借着地龙翻身的机会回到人间,然后本能的寻找各种东西,建造出一艘船,一艘能渡过九道海的船。”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的尸身是好的,它把那些东西都换给了我。” “我知道。” 易轻舟道:“但不重要了,它这一次回来便是命,命不教我落叶归根,总之,我的尸身回来以后,它的所见所闻我都已经知晓。” “它在黄泉阴土里看到许多神明残躯。” “还看到有一些存在在造神。” 人间的神和阴土黄泉的神不一样。 前者叫神明,后者叫鬼神。 前者属阳,后者属阴。 说到这,易轻舟眉头忽然一皱:“只是,那是几千年的事了,我不知道如今是否还是如此,你下黄泉阴土的时候,却要小心行事,那里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你能教我一些法门防身吗?” 陈黄皮心想着自己要是能多学一些法门手段,就是到了黄泉阴土,也能多一些自保手段,不至于极为狼狈。 但是。 易轻舟的话却让他失望了。 “我是有许多法门,但是我不能教给你。” “为什么?” “我的法门,和观主比起来,不过是小道尔,我怎配教你?” “师父只教了我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交给我。” “那我就更不能教了。” 易轻舟的语气极为认真:“观主不教你法门,自然有他的考量,你这两门功法我闻所未闻,你也无需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那不是我该知道的东西。” “总之,观主不教你,我也不敢教你。” 陈黄皮太过奇异。 易轻舟敢和陈黄皮道一些辛密,却不敢真的做些什么。 因为。 陈黄皮眼下这种状态,很明显不是降生成功以后的样子。 太孱弱了。 就像是早产儿一样。 见易轻舟坚持。 陈黄皮也不好再强求。 而易轻舟却微微一笑:“倒也不必失望,我虽不能给你传法,却能送你一把剑防身。” “劫眼里的剑影!” 陈黄皮眼前一亮:“你能将它取出来给我?” “差不太多。” 易轻舟笑道:“家母本是剑仙,我虽没有走上剑道,却也有几分手段,你且看好了!” 说罢。 易轻舟双手合拢。 那劫眼本就在他的手掌之中,此刻他双掌摩擦,隐隐有真火燃烧。 就像是一座剑炉一般。 铿铿锵锵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观主的那把剑名为洞真,此剑既是剑影,便叫洞虚吧!” 此话一出,易轻舟双手拉开,便有一柄三尺长剑从他掌心中冒了出来。 剑长三尺,收入鞘中。 看着并没有半点奇异,反倒像是凡俗铁匠打造的一把普通的长剑。 陈黄皮接过此剑,正欲拔出,便听到一阵痛苦的嘶鸣声。 剑鞘上有着一道缝隙。 那缝隙猛地睁开,露出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劫眼!!!” 陈黄皮怔住了:“它没死?” 易轻舟说道:“它被我炼成了剑鞘和剑柄,你将其拔出,便能斩出剑光。” “不过,这剑光却不是无穷无尽的。” “你要是杀个灾祸,碰到个弱一些的劫,都要动用这把剑,那这劫眼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被你生生耗死。” “你记住,这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护你。” “如何使用,你自己把持。” 易轻舟看着那把剑,眼中有着几分复杂。 他被镇压了很多年。 还成了邪异,很多记忆其实都模糊不清。 只是,他却记得离开大乾仙朝那一天晚上,自己的母亲将他叫到了房间里,要送他一把剑护身。 只是当年他听着剑道就烦,看到剑就觉得恶心。 自然也就没要。 如今此情此景,怎让易轻舟能够释怀。 “苦也,命也。” 易轻舟以掌覆面,低声啜泣道:“时至今日,吾竟记不清家母之面貌,忆不起家母循循安嘱之音,陈黄皮,我并非你想的那般大公无私,我帮你亦有私心。” 看着此刻的易轻舟。 陈黄皮笑着说道:“我知道,升米恩斗米仇,你已经给了我一斗米了,要是对我没有所求,那定是抢回去的。” 广目上神是犯了错。 所以它才如此帮自己,好让良心过得去。 而易轻舟却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因此,他这般予求予取,肯定有其目的。 “我想回家。” 易轻舟猛然抬起头,泪流满面道:“我无法离开这里,我的尸身也没能落叶归根,还有半盏茶的功夫,我就要彻底失去自我,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但你可以,你能从这里出去。” “待你修为足够强大,便来此处杀了我!斩下我的脑袋,带去大乾仙朝可好?” “家母是剑仙,大乾仙朝被封印,或许她还活着。” “我家住在南道州,万剑阁……” 葬神坟剧情结束了。 下一章也就是一些收尾了。 关于为什么洞真要杀向大乾仙朝,这是后面的事了,在这个剧情里,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写出来。 因为易轻舟那时候早g了,他不知道的事也没啥好推测的。 (本章完) 98.第96章 入黑棺 第96章 入黑棺 陈黄皮没有父母。 他从小到大就只有师父和黄铜油灯陪伴。 因此,看着此刻泪流满面,像是凡人一般哭嚎的易轻舟,陈黄皮却有些不知所措。 “易轻舟,你不要哭了。” 陈黄皮道:“我答应你就是,等我修为足够,我定来杀你,把你的尸体送到你母亲面前,你有什么话要我替你转达吗?” 一刻钟的功夫快要到了。 过一会儿,易轻舟就会彻底疯掉,变成只知杀戮的仙尸。 下一次再见,或许就不是这番境况了。 听到陈黄皮这话。 易轻舟欲言又止。 几次要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最终,易轻舟只得道:“我会写一份家书放在身上,如此便够了。” 有些话终究是不能借他人之口去说的。 陈黄皮却若有所悟。 他心中暗忖道:“要是我是易轻舟,我定不会写什么家书,直接弄个留声留影的东西送过去就是了,否则好不容易修成仙,岂不是又跟普通凡人一样了?” 易轻舟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不过,只是失笑了一声,并未再有过多话语。 “时间差不多了。” 说罢,易轻舟随时一挥,四周停滞的时间再次流动。 被定住的景物,自然也恢复如初。 就好像,时间只是过去那么一刹而已。 此时此刻。 在这祭坛之上,除去陈黄皮他们,便只剩下了广目上神,以及那邙山君、宋九,还有一众邪异。 易轻舟道:“这些邪异也要一起杀了吗?” 此话一出,它们全都看向陈黄皮。 其中,就有黄皮大王的小弟们。 不过,小弟们也分远近亲疏。 最近的这些小弟,属于是自来水,不如先前那些邪异,是签字画押,立过字据的债务关系稳固。 陈黄皮想了想说:“我是个讲道理的,你们和我无仇无怨,我自然不杀你们,可就这样放你们走,这种事我却做不出来。” 有邪异想了想,从捡起一块石头。 陈黄皮认出了它。 它就是上次在坊市里,第一个用石头要跟自己换黑烟的那个。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 它还是这样不要脸。 关键是,其它的邪异见此也纷纷效仿。 陈黄皮摇头道:“我不要石头,也不要树枝,还有那个谁,你拔它的脑袋做什么,赶紧按回去。” 邪异们乖乖听话照做。 只是,它们的确都是穷鬼。 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陈黄皮想了想,便拿出了勾魂册。 勾魂册虽然有着极其奇妙的力量。 但实际上,对于陈黄皮而言,实际上现在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平日里也就当做是放东西的随身小空间而已。 就算和这些邪异签字画押。 让它们把命卖给自己,它们也能违约。 到头来,还得让索命鬼去杀了。 这却与陈黄皮的想法有悖。 而就在这时,索命鬼却冷不丁道:“契主,不用担心,你放心大胆的签,等签了以后,我有办法让它们乖乖为你卖命。” 陈黄皮有些诧异:“此话当真?” 自己是契主,这勾魂册要是真有这种手段,按理说自己应该知道才对。 索命鬼幽幽道:“勾魂册不全……” 只此一句,陈黄皮顿时了然。 看着一众眼巴巴盯着自己的邪异。 陈黄皮淡淡道:“无须担心,放心大胆的把命卖给我,签字画押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 “谢谢你黄皮大王!” “大王是个好邪异!” “以后咱们都是姓黄的啦!” 邪异们都很开心,一个个的乖乖过来签字画押。 没有手不会写字的,就直接按手印。 等全都弄好以后。 易轻舟便心念一动,这些邪异们全都消失不见,被送出了葬神坟。 他被镇压在这里无法脱身。 但送邪异们离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就在这时。 宋九和邙山君对视了一眼。 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宋九看向陈黄皮,正要开口,虚空之中一根树枝突然冒出,直接将其脑袋捅了个对穿。 黄铜油灯嗤笑道:“傻狗,你不会真想活吧?” 一缕青烟,没入勾魂册之中。 陈黄皮又看向邙山君。 邙山君惨笑一声,说道:“本君只恨当时没和劫眼一起联手弄死你,反倒让你借着仙人的威名仗势逞威,动手吧,给本君一个痛快的,若有来世,本君便是化作野狗,也要狠狠咬下你一块血肉尝尝你的滋味!”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笑了。 因为它看到陈黄皮也笑了。 这一笑,顿时让邙山君有些头皮发麻。 陈黄皮打量着邙山的脑袋,不屑说道:“你不必一口一个本君,别人不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可我读的书多,我知道你是猴子。” “呵呵。” 邙山君还以为这陈黄皮要耍什么阴招。 没想到竟是想要羞辱自己,只可惜他鼠目寸光。 自己的本体可不是什么猴子。 而是山魈,被供奉为罗汉的山魈。 只是这陈黄皮为何盯着自己的脑袋看? 莫非是想砍了自己的头不成? 下一秒。 陈黄皮的话,便让邙山君的疑惑消失了。 “猴脑,亦是大补之物!” 陈黄皮的语气十分认真。 听到这话。 邙山君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紧接着,它便看到那尊仙人无奈的挥了挥手,然后便感觉脖子一紧,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轰的一声。 邙山君的身躯变得急速缩小,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它的脖子处,更是套上了一个项圈。 末端还有锁链缠绕。 看起来就像是刚从牢笼里挣脱的独腿猴子一样。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后者顿时化作一道幽光没入那勾魂册之中。 易轻舟道:“有那项圈在,这东西逞不了凶,你只需心念一动,要它生便生,要它死便死。” “只是……” 易轻舟迟疑道:“猴脑大补?但它是山魈……” 陈黄皮说:“山魈也是猴子,只会补上加补!” 师父现在虽然死了。 但很快就会被自己复活,到时候醒来以后,身体肯定很虚弱。 到时候给师父开几个猴脑补一补。 想来,师父定不会再生自己药翻他的气了。 这时。 陈黄皮又看向广目上神:“你跟我回净仙观吧,到时候你我一起去大乾仙朝,如此可好?” 大乾仙朝被封印了。 广目上神虽然强大,却怎么想都不可能破开封印。 即便跨过九道海,翻过三重山,到头来也还是进不去。 广目上神也有些迟疑。 “我犯了错……” “你有苦衷,你没错。” “话不是这样说的,错了就是错了,不能混为一谈。” “那就以我为准!” 这句以我为准,一下子让广目上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陈黄皮的语气极为认真,就跟他让自己退到他身后,他去挡住那劫眼剑光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 “好!那就以你为准。” 广目上神点点头:“待你去大乾仙朝之时,我便驮着你去,让那些修士,那些仙人看看,你究竟是何等的威风。” 它是大乾仙朝的神明。 全盛时期亦能搅动风云,极为不凡,极为神异,否则的话,又怎会被观主带到这十万大山。 若是到时驮着陈黄皮到哪里。 自然要惊骇一帮人的眼球。 陈黄皮笑的很开心:“那你离开葬神坟以后,就回净仙观等着我,等我回去,我还要偷吃你的贡品!” “一言为定!” 广目上神对陈黄皮许下承诺。 随后,便同样被易轻舟送出了这葬神坟。 此刻。 在这无比巨大的祭坛上,便只剩下了易轻舟和陈黄皮。 黄铜油灯催促道:“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陈黄皮,咱们该走了。” 一刻钟后。 易轻舟就无法保持清醒。 化作一具只知杀戮的仙尸。 因为,他本就是邪异。 易轻舟笑着道:“你是该走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丑态。” “我的修炼速度极快,我会很快来找你的。”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易轻舟。 随后,他便向着那黑棺走去。 黑棺自动打开,那是易轻舟在操纵。 里面有无穷无尽如水一般的黑烟在往外冒,那是源头,和陈黄皮身上的黑烟看似相似,却极为不同。 因为他身上的更加精纯。 陈黄皮看着这源头,眉头忽然一皱。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些什么事。 于是,便问道:“这源头和我身上的黑烟关系吗?” “没关系。” 易轻舟的声音隐隐有些狰狞:“这源头来自于我,是我的死气,是我的仙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才是这处源头。” “陈黄皮,你真该走了!” 说罢,易轻舟猛地抬头看向陈黄皮,无尽的源头立马扑了上去。 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 便被那源头给拖进了黑棺之中。 紧接着,黑棺合上。 位于祭坛八个方向的青铜油灯,忽明忽暗。 那阴冷的光亮,照在易轻舟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拖拽的很长,也很怪异。 “不对。” 易轻舟忽然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道:“我为何没告诉他,这十万大山里有三千座葬神坟……” “等等,三千座葬神坟?” “观主从大乾仙朝带来的仙人,正好是三千位……” “不对,不对!” “我是怎么死的?我为何会被镇压在这里?” 易轻舟神色癫狂,身体扭曲,皮肤的颜色也不似先前那样如玉一般晶莹剔透,反而变得一片惨白,并且有大片的青黑色瘢痕浮现。 下一秒。 祭坛被黑暗所吞噬。 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道扭曲疯狂的哀嚎声:“我的元神里为什么有一根钉子!” “啊啊啊啊!!” “杀,杀!杀!” 今天只有两更哦,我再写完一章,就去休息啦 (本章完) 99.第97章 邪道人再现 第97章 大康棋圣 葬神坟外。 高高的坟头像是大山一样自地面隆起。 十万大山的天上,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葬神坟内的空间和外界独立。 虽然进去不久,可此刻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一阵诡异的波动浮现。 紧接着,一尊巨大伟岸的身躯,猛地出现在坟头之上。 正是广目上神。 而先前被易轻舟丢出来的那些邪异,此刻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广目上神是最后出来的。 这时。 广目上神皱眉道:“我却是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黄泉阴土亦是如此。” “他身上没带吃的,我应当给他变出一些贡品才对。” 黄泉阴土的时间流速和人间不一样。 虽说陈黄皮很快就会从里面出来。 可实际上,或许会在里面待上好几天。 贡品是神明的血肉所化。 广目上神是真的扛不住陈黄皮天天吃贡品,所以才无奈毁约,离开的净仙观。 而如今。 它的实力恢复了三成。 自然能再撑个几百年。 想到这,广目上神却失笑道:“他却不知那些贡品是我的血肉所化,要是他知道的话,定是不肯再尝一口,他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是向着我的。” “只是,他那般喜爱偷吃贡品,我却是不能不让他如愿。” 说罢,广目上神以手为刀斩下一块血肉。 那血肉还未落地,便化作一盘贡品落在它的手中。 这贡品的品类繁多。 有糕点,有瓜果,还有块。 零零碎碎,都是小孩子爱吃的甜食。 看着这盘贡品。 广目上神眼神迷离,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还在净仙观的日子。 那时候,天地异变,灵气消失。 它们这些神明随同观主来到十万大山。 期初,还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观主只是告诉它们,来此地献出血肉,便会庇护它们不被污染。 一开始的几百年。 观主并未让它们献出血肉,只是让那些弟子们开始造神,他老人家却时长不见踪影。 当时,那些神明们包括广目上神都有些不解。 直到天地异变彻底爆发。 阴极出现,也就是六天六夜的日夜混淆过后。 那些弟子们陆陆续续,疯的疯,死的死,有的化作邪异,有的被自身长出来的东西所控制。 那一天过后。 观主带着一个婴孩出现。 那婴孩很不正常,皮肤呈现出诡异的土黄色。 就好像泥塑木雕的神明一样。 而且像是早产儿一样,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而且没有任何呼吸,甚至都听不到心跳,是一个死婴。 神明们不解为何观主带来了一个死婴 更不知道观主消失的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因为观主没说。 观主只告诉了它们,这是他的徒儿,随他姓,叫陈黄皮。 等陈黄皮再长大一些,它们便要日夜贡献出血肉。 神明们并不怀疑这死婴能活过来,因为观主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只是,神明们没想到的是。 这婴孩后来是活了过来。 只是一千年长大一岁。 长到三岁以后却突然不长了,每天就在道观里瞎玩瞎闹,身边还跟着个黄铜油灯给他出谋划策。 没事就偷吃贡品。 可以说,陈黄皮亦是广目上神看着长大的。 后来观主疯了以后。 神明们起了别的心思,不仅上贡的少了,反而有时候在夜深人静,观主不在的时候私下里腹诽‘陈蛋生’是个不会修炼的怪物,浪费了它们的血肉。 只有广目上神不同,陈黄皮喜欢它,经常趴在它身上睡觉,最喜欢吃它的贡品。 而它同样对陈黄皮是有感情的。 不然,它的贡品为何总是种类繁多,而且全是小孩子爱吃的甜食。 念及此。 广目上神大笑着道:“他虽然长大了许多,亦有了不凡修为,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嘴馋,一样心地善良,可见那黄二虽做狗头军师,却也没将他带坏。” 说到这。 广目上神顿觉心中畅快万分。 它记得净仙观怎么走。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怎会轻易忘记,变成邪异以后也只回去过一次,因为它本能的在避开陈黄皮,否则一旦见到,就会彻底癫狂。 因此,仔细算来。 陈黄皮三次遇见变异神像,也都是因为巧合罢了。 而这一次,它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广目上神很开心、也很激动。 可刚转过身要向净仙观走去,它的身子突然僵在了原地。 “观……观主……” 广目上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道人。 那道人穿一身黑色道袍,上绣红梅点点,满头白发随风飘散,两颊凹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露着说不出的邪气。 …… 另一边。 在那许州城内。 宋天罡还在和王太宇在府上,亭台之中下棋。 这一局棋从昨日便开始下起。 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元婴修士寿元八百年。 不会出现多一天,少一天的情况。 哪怕平年闰年的天数不同,也同样算作一年。 因此,对于元婴修士而言这点时间算不了什么。 但宋天罡却坐不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宋九的魂灯灭了。 “王太傅,这场棋到此为止吧。”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官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却是不能奉陪了。” “诶,这才哪到哪。” 王太宇笑呵呵的道:“你我本是同年,当年又一并进京赶考,登天殿上面锦衣加身,有什么要事能比得上你我二人湖中小亭,手谈一局来的潇洒,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不是。” “赋税之事还不算要事?” 宋天罡漠然道:“王太傅,你我虽有同年之情,可毕竟都有官身在此,当为陛下分忧,如此嬉笑玩乐却是过了。” “诶,这不是没穿着官袍么。” 王太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天罡:“你我穿的都是便服,又没那大红官袍加身,下局棋怎么了?” “赋税的事是大事。” “可你我的事,难道就不是事了?” “事有轻重缓急,人却要张弛有度。” “天天点卯做事,即便是磨坊里拉磨的驴也扛不住啊。” “不是我说你,宋大人,你就是为人太古板,要是我的话,我非叫来美人美酒,一边饮酒,一边吃着葡萄,再借着这秋雨纷纷下一场棋,想想都是人生妙事也。” 可宋天罡真的不古板。 他有二十房小妾,个个都是元婴修士,样貌绝美,各有各的姿色。 即便是今年的赋税比往年要收的更多,更急,也没有停止纳妾的步伐。 有人甚至打趣。 这宋天罡每在位一年,就要纳一房小妾。 许州牧,牧的不是这许州,分明是小妾才对。 只是这话却只是私下里谈及,谁也不会放在明面上去讲罢了。 但此时此刻。 这话听在宋天罡耳中,却极为的让他感觉到厌恶。 “本官说了,这局棋就此作罢!” “宋大人好大的官威。” 王太宇看着此刻脸色冷漠的宋天罡,同样脸色冷淡了下来,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再打扰,只是这秋雨都已经落下,却是到了耕种的时候。” “赋税之事,劳烦许州牧上点心。” 说着,王太宇起身便走,口中还念叨着:“早知道许州牧是个一心为公的官老爷,本官来此便该穿着大红官袍才对,哎,公事,公事,哪有什么私事。” “好走不送!” 宋天罡冷硬开口,垂落在膝处的双手更是握紧。 这王太宇若是再不走。 他当真要拿棋盘扣在其脑袋上了。 “走狗太傅!走狗太傅!” 宋天罡压抑着怒意,咬牙切齿的道:“好一条野狗,不识趣的野狗,这野狗当真以为,他披上人皮,就能当人了不成?” “一条狗,竟向本官狂吠?” “该杀,该杀!” 宋天罡怒火冲天。 可来的快,却的也快。 王太宇惹了他这种世家子弟,自然是该杀的。 但却不能这时候杀。 否则的话就是打了大康皇帝的脸。 不仅如此,宋天罡还得保着他的命,起码不能让其死在这许州城内。 否则要是传出去。 其他世家的人,定会讥笑宋家没有气度涵养,连杀个人都这般粗糙,只图一时之快,跳出规矩做事,不踩你一脚都是好的了。 但宋天罡最讨厌的就是规矩。 他看着那棋盘,黑白子紧咬不放,虽没分出个胜负,可谁都看的出来黑子已经大势已去,龙首即将被斩下,反观白子却处处相连,一片大好升腾的气象。 宋天罡是黑子。 王太宇是白子。 “可笑。” 宋天罡拿出黑子,放在纵横十六道的最中间。 任你有千般变化,任你神机妙算。 他亦有一子未曾落下。 只需落下,便能顷刻间腾云化龙。 不,准确的说,是一步登仙! 宋天罡看向腰间金印。 有金印加持,他便等同于州城隍,不仅如此,许州城今年的赋税人气,已经被他转走了八成。 八成人气。 即便是那十万大山再诡异。 宋天罡也自信能够畅通无阻。 宋九死了,他还没死呢。 而就在此时的宋府外面。 王太宇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四周空无一人。 毕竟这是许州牧的府邸。 等闲人自然是不被允许靠近的。 “钦天监的诸位,动手吧。” 王太宇缓缓说道:“那宋天罡已经跳脚了,再拖下去,估计他就要回过味了。” 今天的更细结束了哦。 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的话再次日万! 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 100.第98章 黄泉阴土 第98章 黄泉阴土 黄泉阴土在整个人间的下方。 每当地龙翻身之时才能趁机前往。 而此刻。 葬神坟的最深处。 那黑棺之中却有一条通往黄泉阴土的道路。 这道路宛如深渊,深不见底。 但在这黑暗之中。 有一道金光却在急速往下冲去。 正是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 “真奇怪。” 陈黄皮骑着金角,冷不丁的突然了来了一句:“我本来想着问易轻舟,那葬神坟是不是师父布置的,可都快到黄泉阴土了,我居然才想起来这回事。” 葬神坟和旧观很像。 墓门上写着镇仙二字。 再加上易轻舟在里面。 怎么想,都很难不和师父扯上关系。 黄铜油灯嗤笑道:“陈黄皮,你天天吹你记性好,结果到头来是个忘事精。” 听到这话。 陈黄皮立马就要生气。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还有了洞虚神剑这种大杀器。 虽说平日里不好动用。 可利剑加身,自然要抖威风、败家子。 只是,就在他要发作,提醒黄铜油灯谁才是豢主的时候。 索命鬼却突然开口道:“契主,我们要到了。” “这么快?” 陈黄皮立马看向下方,一个豆大的光点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大。 并且,有蓬勃水汽自那光点中涌出。 耳边还能听到水浪拍打的哗哗声。 很显然,穿过那光点就能到达黄泉阴土。 而这却让陈黄皮十分开心。 因为来的时候,本想着这通道里有黄泉泥浆,到时候一定十分凶险,只能依靠索命鬼来应对。 没想到真到了地方,反而否极泰来。 什么事都没遇到,就要到黄泉阴土了。 但索命鬼却极为严肃的道:“契主,你怕水吗?” “当然怕水。” 陈黄皮不明白索命鬼为何这么问。 不过,他的确是怕水的。 因为师父从小就不让他靠近河流湖泊,说什么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淹死最多的都是会水的。 所以,陈黄皮不止怕水,连游泳都不会。 即便下过几次河,也都是趁着河水断流的时候。 这时。 黄铜油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阿鬼,你不会要说,穿过那个光点,我们就要到一头扎进黄泉里了吧?” “应该不至于。” 索命鬼想了想说道:“我们的运气很好,估计只是我多想了吧。” 葬神坟那么危险的地方。 常人进了十死无生。 可陈黄皮进去以后,先有广目上神助阵,后有易轻舟这仙人帮忙。 连头发丝都没伤到半根。 自然是运气极好的。 但,索命鬼却没注意到,就在它说了那句运气很好的时候。 黄铜油灯的脸都绿了。 …… 黄泉阴土是一个世界。 阴土无垠,不知边际。 黄泉则是这阴土的唯一一条河流,支脉众多,将整个阴土都包含在内。 河水浑浊,但却十分平静。 而就在这时。 哗啦一声。 平静的水面猛地泛起惊涛骇浪。 一个足足数百米的巨大身影,从黄泉之中冒了出来。 身影形似人。 体表却有着许多漆黑的符号文字,那些文字扭曲勾连在一起,看起来更像是纹身。 这是一尊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 周身环绕着泛黄的雾气。 此刻,这生灵看着眼前的黄泉,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紧接着一个穿着道袍,戴着斗笠的少年便拎着一盏黄铜油灯,从它的口中钻了出来。 少年正是陈黄皮。 而那生灵自然也就是索命鬼了。 此刻,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泛黄水面。 陈黄皮不禁说道:“阿鬼,这黄泉竟然这么大吗?比十万大山最大的湖泊都要大上许多,根本就看不到头。” 十万大山也有一座湖泊。 那湖泊很大,看起来就像是海一样。 可实际上也是有边界可循的。 但跟这黄泉比起来,却显得那么的渺小。 索命鬼摇头道:“契主,这只是黄泉的一条支脉,其实算不上大。” 这时,金角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 “黄皮爹!黄皮爹!” “放心,我这就放你出来。” 说着,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下一秒,金角那狰狞虚幻的神魂之身,便立马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 一出来,它就急不可耐的跳进了黄泉之中。 索命鬼是黄泉孕育的生灵。 黄泉是它的母亲河,跳进黄泉以后,被陈黄皮师父啃成骷髅架的身躯便能从新长出血肉。 而金角和黄泉的联系虽然没有那么紧密。 可跳进黄泉以后,同样能让它长出一身血肉。 “金角说过,它的若是恢复肉身,身躯比之前还要庞大,我骑着它一定更加威风。” 陈黄皮说着,便期待的看向水面。 作为契主。 他能感觉到金角此时的状态,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并且还焕发出了一种异样的生命力。 不一会儿的功夫。 一只狰狞、长着八只眼睛的兽首便从水面上探出了头。 金角扬天咆哮一声:“大爷我又活了!是时候该报仇了!” “贱鬼,大爷我要干死……” 哗啦一声。 金角立马缩回了水里。 它擦了擦自己的八只眼睛,然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是大爷我眼了不成?那贱鬼怎么突然就长得那么高大了?” 索命鬼刚刚明明才数百米的身躯。 可自己往黄泉里这么一扎一出,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竟然变得如同参天神木一样高大。 甚至于,金角抬头看去只能看到索命鬼的膝盖。 简直跟见鬼了似得。 “一定是大爷我心情激动,气血上头,把眼睛都给顶了。” 金角甩了甩脑袋,然后猛地跃出水面。 这下子,它死心了。 因为索命鬼的身躯还是那般高大。 并且,还有如同天雷滚滚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是陈黄皮的。 “金角,你在哪?你怎么还不出来?” “黄皮爹,我在这里啊!” 金角大吼道:“黄皮爹,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真奇怪” 陈黄皮皱眉道:“金角说它在下面,可是为何我没看到它?阿鬼,黄二,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啊……” “契主,我也没看见。”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都没在水面上看到金角的身影。 “它该不会是骗你的,然后跑了吧?” 黄铜油灯恶意揣测道:“这金角的反骨都长在脑袋上了,它一到黄泉阴土,肯定就想要获得自由,它此刻跟你在心里交流,实际上可能已经在想着怎么报复咱们了。” “看来,我下手还是不够狠!” 索命鬼懊悔道:“契主,豢狗经能掌控走狗的生死,实在不行你直接断了金角的生路,它是谛听之子,在这阴土黄泉咱们玩不过它的。” 它们看不见金角在哪。 也听不见金角的声音。 但对金角来说,它们的声音真就跟打雷一样,想听不到都难。 “贱鬼,贱灯!” 金角大怒道:“你们这两个贱姓之辈,竟然要害我性命,黄皮爹,你不要信它们的话,它们太坏了!” “黄皮爹,你等我,我这就飞上去找你!” 金角无比着急,好在它不像陈黄皮,没了黑烟以后就不能飞行。 只是心念一动。 便有灰黄交织的水雾自它四足之下生出。 紧接着,金角便红着眼,杀向了上去。 同时,它头顶的那根金色犄角还在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轰的一声。 一道金色闪电,直接劈向了索命鬼的身躯。 它恨透了索命鬼。 自然想要报复一下。 然而,下一秒。 一只巨大的手掌便突然拍了下来。 轰的一声。 金角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阿鬼,你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不太像,而且黄泉什么时候有蚊子了?” 索命鬼迟疑道:“难道是太久没回来,黄泉阴土发生了一些变化吧。” 先前,陈黄皮认出来冥文的事,它还没忘记呢。 一个从未到过阴土黄泉的生灵。 却一看能看懂冥文。 很明显不正常。 当时,索命鬼认为是黄泉阴土出了大问题。 可后来一琢磨,陈黄皮都是蛋生的了,认识冥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如今一看。 黄泉阴土确实不太一样了。 连蚊子都有了。 “契主,金角还在与你交流吗?” 索命鬼并未忘记金角的事。 陈黄皮摇头道:“刚刚它还说要飞上来找我,可现在却一点回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跑了。” “不过,它毕竟也帮过我一些。” “就这样要了它的命,却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就还它自由好了。” 陈黄皮也很无奈,金角虽然嘴贱了点,可实际上还真没干过什么坏事。 而且只是对别人态度不好。 对自己可是一口一个黄皮爹叫着。 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 陈黄皮觉得是自己没有好好教导好金角,它才野性难驯一心要自由。 而就在这时。 金角那虚弱的声音,忽然自陈黄皮心底响起:“黄皮……爹,我在阿鬼的指甲缝里,救我,救我……” “什么!” 陈黄皮惊呆了! 他赶紧让索命鬼摊开手掌,然后跳上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看过去。 便在索命鬼的中指指甲缝里,看到了一只没长翅膀的蚊子。 这蚊子快要死了。 四条腿一颤一颤的。 不…… 不是蚊子,是被缩小到不知多少倍的金角。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对视一眼。 二者语气幽幽,同时开口道:“契主,本家,给它个痛快的吧。” 上一张觉得太水,重新删改添加了一些剧情进去。 昨天看过的可以倒回去看一下。 (本章完) 101.第99章 摆渡翁 邪祟 第99章 摆渡翁 邪祟 黄泉之上。 索命鬼手捧着陈黄皮在水面行走。 它真的是水属。 而且还是黄泉孕育的生灵,自然能够御水而行,这对它而言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而在它的手掌之上。 陈黄皮却和黄铜油灯盯着蚊子大小的金角看个不停。 金角自然没死。 不仅没死,现在更是在破口大骂。 “贱灯!贱鬼!” 金角大怒道:“大爷我虽想回到黄泉阴土,可又不是傻子,我敢丢下黄皮爹自己跑,回头观主他老人家知道,岂不是要撕开阴土黄泉,将我皮都扒了。” “而你们,却三言两语就将大爷我打成叛徒。” “你们是畜生吗?” “还有那贱鬼,黄皮爹,它太坏了,要不是我命硬,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金角八只眼睛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只可惜。 它现在真就跟蚊子一样大。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它此刻的神情。 于是。 陈黄皮就安慰道:“若是阿鬼打死你,那它自然是做了坏事,可你不是没死嘛,顶多算半坏,我回头一定会狠狠教训它,一定替你出气。” “可是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不重要。”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恢复到你原本的模样才对吗?” “这……” 金角迟疑的说道:“我也不知为何如此,难道是黄泉出问题了?” “别想了。” 黄铜油灯打趣道:“要我说,一定是你的问题,人阿鬼是黄泉孕育的生灵,黄泉是它的母亲河,而你是阴土的宠儿,黄泉对你来说顶多算是后妈河。” “后妈自然没有亲妈好。” “不可能!” 金角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大爷我以前没少带老二去黄泉里洗澡,以前怎么就没事?现在成了这样,肯定是黄泉出了问题。” “那阿鬼怎么没事?” 黄铜油灯这一句话,就把金角给问住了。 是啊…… 索命鬼怎么没事? 难道这黄泉真有后妈亲妈一说? 可自己虽是阴土的宠儿,却也是喝着黄泉的水长大的。 就算不是亲生的。 也不能如此区别对待吧? “贱鬼好养活!” 金角咬牙切齿的道:“我命贵,黄泉如此欺我,待上了岸,到了阴土,我定能恢复正常。” 这跟蚊子大小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怜。 别说威风凛凛了,不注意的话谁会看到它? 金角虽然野性难驯。 却是个执拗的性子,它在陈黄皮面前显摆过,要驮着陈黄皮耍威风,要是无法兑现那真是脸都丢尽了。 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开口道:“契主,我们似乎在黄泉的这条支脉的最中心,想要上岸恐怕要上很长时间。” “那落魄山在阴土的什么地方?会很远吗?” 陈黄皮来这阴土黄泉,本就是冲着落魄山上的还魂宝玉来的。 他不想在此久留。 因为师父已经死了三天了。 要是拖延的时间久了,回去估计都要过头七了。 索命鬼自然知道轻重缓急。 只是黄泉阴土太大了。 它也不知道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金角却冷笑道:“贱鬼就是贱鬼,也就只能在黄泉里逞威风,到了阴土还是得指望大爷我。” “黄皮爹!” 金角叫道:“你不要担心,我乃谛听之子,只需到了岸上,我脚踩阴土,便能知道最近的落魄山在何处。” 阴土的落魄山有很多座。 实际上,落魄山指的是魂魄归葬之地。 天地异变之前。 阴土黄泉,人间,乃至于仙界都是有联系的。 人间和仙界的生灵死后,魂魄都会落入黄泉阴土。 那些魂魄会越聚越多。 最后就形成了一座座山。 还魂宝玉便在那山顶之上,要是有能耐爬上去,便是这人早已魂飞魄散,或是入了轮回,都能将其神魂重聚,一模一样的给复活过来。 除此之外,便再无手段让人死而复生。 因为天地规则如此。 “谢谢你金角。” 陈黄皮松了口气,确实真心实意的对金角很感激。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是索命鬼提醒的自己,去黄泉阴土一定要带上谛听之子。 因为谛听之子是阴土的宠儿,逐黄泉而走,逢凶化吉,极为奇异。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开口道:“陈黄皮,阿鬼,你们看那是什么?” 听到这话。 陈黄皮和索命鬼便看向过去。 只见极远处的黄泉水面之上,不知何时泛起了一阵灰色的浓雾。 在雾中更有一个约莫四五米高的身影若隐若现。 金角也瞪大了眼睛,不过它现在身躯跟个蚊子一样小,即便瞪大了八只眼睛,可顶多看个几百米开外就再一片模糊。 它什么都看不到。 陈黄皮大惊道:“黄二,那东西好像冲我们过来了。” 黄铜油灯道:“该不会是邪异吧?” “是摆渡翁!” 索命鬼语气有些激动:“契主,你有所不知,黄泉之中有摆渡翁存在,只是它们从不上岸,一生都在竹筏上度过。” “只需给上一些东西,它便能带着我们在黄泉中穿行。” 阴土黄泉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摆渡翁只靠自己行走飞行,就算你再厉害,也要费上不知道多少功夫。 而摆渡翁不同。 黄泉的支流遍布整个阴土,摆渡翁便能带人到阴土的任意一个角落。 它虽不上岸。 却也能将你送到目的地最近的岸边。 陈黄皮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顿时整个人喜笑颜开。 只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阿鬼,我是人,摆渡翁也会渡我吗?” 听到这话。 索命鬼幽幽道:“契主你放心,摆渡翁不会因为你是人就不渡你,而且,你是不是人还是两说呢。” 陈黄皮心想也是。 也就是说话的这会儿功夫。 那灰蒙蒙的雾气便已经飘到了陈黄皮面前。 这速度可比索命鬼御水而行快多了。 一根竹竿从雾气中探出然后没入水中。 紧接着,竹筏便掠了过来。 陈黄皮看到了那摆渡翁的摸样。 那是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浑身都被蒙在黑色的破烂袍子里。 只有握着竹竿的双手暴露在外、能双手极为干瘦,几乎就是皮包骨。 好似是知道陈黄皮他们要乘坐竹筏。 那摆渡翁便停了下来。 “上来吧。” 摆渡翁的声音嘶哑,阴冷苍老,好似死去的耄耋老人,从棺材里发出的一样。 光是听着。 陈黄皮都感觉心里一阵不适,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阿鬼……” “契主莫慌,我这就上来。” 说着,索命鬼身躯便急速缩小,眨眼间就变成了三米高的模样。 它正要一步迈向那竹筏。 可一只脚刚踏上去,脚上的血肉却顷刻间化作了泛黄的河水,只剩下那满是牙印的骨头。 索命鬼僵住了。 因为它感觉到,它沐浴黄泉,和肉身一样恢复的本相,同样发生了这诡异的变化。 陈黄皮神色大变,立马手握洞虚神剑,对着那摆渡翁冷声道:“你对阿鬼做了什么!!” “不是它。” 索命鬼语气复杂的道:“是黄泉,黄泉真的出问题了。” 说话间,索命鬼直接站在了那竹筏之上。 果然,它的一身血肉全都化作河水,没入了那黄泉之中。 又一次变成了骷髅架。 不止是它。 还有金角。 它同样变成了先前的样子。 神魂之身,不再像是一只蚊子那样。 “黄泉都没用?那阴土呢?” 金角的语气极为惊慌:“要是上了岸,我多吃点阴土也没法恢复原来的样子,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没肉身了?” 陈黄皮勉强安慰道:“别担心金角,银角在藏经阁看着你的肉身,实在不行咱们钻回去好了。” “银角!” 金角脸色变幻:“那我的肉身一定没了,完了,大爷我要一辈子当鬼了。” 而就在这时。 那摆渡翁却冷不丁的开口道:“谛听之子,黄泉冥族,没想到上万年过去了,还能再见到这种生灵。” “只可惜,你们就要死了。” “老王八你说什么呢?” 金角大怒道:“既然知道大爷是谛听之子,还敢咒大爷死,信不信我黄皮爹一剑斩了你!” “金角,你别说话。” 陈黄皮摇了摇头,对那摆渡翁作揖道:“老爷爷,阿鬼和金角是我的家人,你说它们快要死了,是怎么回事?” 摆渡翁阴冷的说道:“天地异变,黄泉污染,这两位沾染了黄泉,日落以后,那些东西就要来杀它们了。” “什么东西?” “下面的东西。” 摆渡翁说着,手中竹竿对着竹筏的一侧敲了一下。 便有波纹以此为中心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泛黄的水面一下子变得清澈见底。 陈黄皮往下一看。 只见水面下方,一张张被水泡的发白的面孔铺满了黄泉的河底。 那些面孔没有表情。 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水面上的陈黄皮。 索命鬼和金角看着那水下的无数张面孔,只感觉彻骨生寒。 “自天地异变以后,凡是沾染了黄泉的生灵,都会死在这些鬼东西手里,循环往复,就像等活地狱一样,其实这样也挺好,生于黄泉,死后也应该成为黄泉的一份子才对。” “人间好像也有类似的东西,叫什么邪异,还分了很多等次。” “不过在黄泉阴土,这些统统被叫做邪祟!” “黄泉是邪祟,它们是黄泉的一份子,自然也被称作邪祟。” 说到这,摆渡翁忽然低下头,灰败的发丝自兜帽中滑落,垂在陈黄皮面前。 摆渡翁道:“还有你,你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所以,你也是邪祟。” (本章完) 102.第100章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100章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3更w字更新) 邪祟也就是邪异。 只是,在这阴土黄泉叫做邪祟。 而且没有邪异、灾祸、劫、厄难这种等级划分。 因为黄泉阴土实际上只有两个邪祟。 一个是黄泉。 一个是阴土。 但摆渡翁却说,陈黄皮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他也是个邪祟。 而且语气极为笃定。 好似陈黄皮也是黄泉阴土孕育出来的生灵一样。 “可笑。” 陈黄皮心中不屑。 自己虽然是蛋生的,但可是来自大乾仙朝的蛋。 后来又在十万大山降生。 真要是说的话,自己也是十万大山的一份子。 和黄泉阴土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说,自己是喝着黄泉水吃着阴土长大的吧? 那也太奇怪了。 不过,这摆渡翁给陈黄皮的感觉极为奇怪。 看不出究竟有多强。 就好像是个普通凡人一样。 他拿不准,况且也无仇无怨。 因此陈黄皮虽然觉得可笑,却也老老实实的请教:“老爷爷,阿鬼和金角都是阴土黄泉的生灵,你也是,大家都是自家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救它们?我会报答你的。” 索命鬼和金角闻言,顿时心头一暖。 因为它们太了解陈黄皮是什么性格了。 虽然喜欢撒谎,喜欢吹牛,还不要脸。 而且蔫坏蔫坏的。 但对身边人,却从不会无的放矢。 那摆渡翁声音阴冷的道:“入夜以后,邪祟便会从黄泉里爬出来杀它们,它们无路可逃,除非你带它们回到人间。” “人间一天,地下一年。” “地龙翻身之前,它们都能活着。” 此话一出。 陈黄皮松了口气。 十万大山里经常地龙翻身。 虽然时间很短,但等自己救活师父以后,那些邪祟要是敢上来,师父肯定会出手的。 但他这样想是一回事。 黄铜油灯却想着另一回事。 地龙翻身,每隔三百六十五年一次。 这才刚过去不久。 那些邪祟想趁着地龙翻身的机会,爬到人间杀索命鬼和金角可有的等了。 只是,邪祟们虽然如此。 它们却不一样。 “陈黄皮,你问问这摆渡翁,怎么回人间。” 黄铜油灯在心底催促。 眼下是借着那具黑棺才到的黄泉阴土,可总不能再从那黑棺里原路返回吧。 上面还有个已经彻底疯了的易轻舟呢。 陈黄皮自然知道这事。 于是,他就问道:“老爷爷,你知道怎么回人间吗?” 然而,摆渡翁却道:“你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就是了,为何问我?” 陈黄皮顿时哑口无言。 是,原来想的的确是怎么来就怎么回。 只是,没想到葬神坟里的通道居然在易轻舟的棺材里。 一时间。 陈黄皮顿时犹如坐蜡。 但索命鬼却轻声道:“契主,这就是我为何非要你带上谛听之子的原因。” 陈黄皮看向金角。 “黄皮爹,我……” 金角顿时有些犹豫。 当年净仙观的道人来黄泉阴土挖黄泥。 这在黄泉阴土可是重罪,犯忌讳的事。 而它却告诉那些道人们什么地方的黄泥最多,品质最好。 最后还带着道人们抄近路回了人间。 这是它作为谛听之子的本事。 而老二银角这方面的天赋却不如它。 但是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而且天地异变,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联系平日里是切断的,只能等待地龙翻身,又或者像葬神坟这样奇异的地方,才能下去。 那些路或许早就断了。 不过,看着此刻陈黄皮期待的眼神。 金角怎么都说不出那种丧气话。 索性,它一咬牙,打包票道:“黄皮爹你放心,等取了还魂宝玉,回人间的事交给我,我还知道一条更近的路,只要咱们死不了,肯定能从哪里出去。” “好!” 陈黄皮心中稍安,便不再犹豫,直接对那摆渡翁道:“老人家,请送我们去最近的落魄山吧!” “自然可以。” 摆渡翁笑着道:“所以,你身上有什么能给我的吗?” 陈黄皮道:“我有钱。” 说着,就拿出了一些铜钱。 除了他自己的一吊钱以外,还有先前宋秋月那些修士凑出来的钱两。 “我不要钱。” 摆渡翁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东西,比粪土还不如。” “那你要什么?” 陈黄皮皱眉道:“我身上除了钱,也没有别的东西能给你了。” “那可不一定。” 摆渡翁说着,便看向陈黄皮。 在它存在的无数年里,不知道载着多少生灵渡过黄泉,穿行与阴土大地之间。 而这些生灵不是每一个都携带者极其珍贵的宝贝的。 因此,摆渡翁只在次中求好。 它的眼睛能看到陈黄皮身上最好的东西。 所以,摆渡翁看到了陈黄皮背后的那把剑。 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剑。 陈黄皮皱眉道:“洞虚不能给你,这是易轻舟送我的。” “以邪祟化作剑鞘剑身,这剑是活的,你口中的那位易轻舟当真好手段,我不如他,只是这剑里好似还藏着什么东西,且让我看个清楚。” 摆渡翁说着,犹如实质,比宝剑还要锋利的目光,便直接穿过洞虚神剑的剑鞘,以及剑身。 滴答…… 滴答…… 两行灰色的血泪从摆渡翁的兜帽中滑落,滴在了竹筏之上。 摆渡翁看到了。 也看清楚了。 那是一道剑影,锐利无比,恐怖到极致的剑影。 剑影对它而言,并不算得上强大。 剑过留影而已。 剑影不强,可留下影子的那把剑却很强。 “拿走,快拿走。” 摆渡翁语气惊恐的道:“你身上怎么会有那把剑的影子,你是来害我的不成?” 陈黄皮道:“你是说洞真?” “不不不……” 摆渡翁慌忙道:“不要说,不要说,我不想听,不要跟我说关于那把剑的所有事,我还没活够。” “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好吧。” 陈黄皮见此,只好将洞虚神剑收进了勾魂册里。 而这,却让摆渡翁松了口气。 “那剑……” “什么剑。” 摆渡翁摆手道:“你身上哪来的剑?我没看到。” 可话是这么说,它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陈黄皮。 背着那把剑的影子。 这邪祟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而这一看。 摆渡翁僵住了。 它看到陈黄皮体内,有着金黑二色、如同鸟鱼虫一般的诡异文字。 再一看一旁的那盏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隐藏的本来面目,顿时在摆渡翁眼中展露无疑。 九冥神灯…… 通体如同生锈的青铜那般颜色。 黄铜油灯不悦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灯啊?” “见过,还见过不止一次。” 摆渡翁释怀的笑了,对陈黄皮道:“这位刚刚说你叫陈黄皮,你姓陈?” “是啊,我姓陈。” 陈黄皮疑惑的道:“老爷爷,我姓陈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要叫我老爷爷,我其实很年轻。” 摆渡翁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可却控制不住的弯下腰,用这辈子最温和的语气说道:“你要去落魄山是吧,我这就送你过去,然后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好不好?” “求你了。” “好。” 陈黄皮有些迟疑的道:“那你要什么东西?” “东西?” 摆渡翁看向陈黄皮手里的那些铜钱,死命看去,发现真的只是普通铜钱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钱就很好嘛!我最爱钱了!” “那你要多少?” “我该要多少?” “我怎么知道。” “那我就要一文钱吧,嗯……你觉得呢?” “可以。” 话音落地,摆渡翁直接拿走了一文钱,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挥衣袖。 那灰色的雾气便瞬间翻滚了取来。 摆渡翁手持竹竿,往黄泉中一划。 整个竹筏便眨眼间出现在了一处岸边。 “这么快?” 陈黄皮惊讶无比的道:“我还以为怎么都得好一会儿功夫呢。” “你们要回人间,时间对你们很重要。” 摆渡翁催促道:“快上岸吧,天还有八个时辰就要黑了,若是到时候你们还没能回到人间,就赶紧分开,那谛听之子和黄泉冥族死就死了,反正都绝种了,你不一样,你能走就走。” “还有,我们没见过,真没见过!” 说罢,摆渡翁手中竹竿对着那竹筏一敲。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它们便瞬间被送到了岸上。 前者没有丝毫停顿。 手中竹竿往黄泉里一捅。 摆渡翁就跟逃命似得,瞬间消失不见。 是真的在逃。 一边逃。 摆渡翁心中一边疯狂的大叫道:“鸟鱼虫,金黑二色,是那颗蛋,一定是那颗蛋。” “怪不得它身上有黄泉阴土的气息。” “它都破壳了还回来做什么?回娘家吗?” 一边想着,摆渡翁同时用竹竿不停敲动竹筏。 波纹迅速扩散。 它要将这些信息传递给其他的摆渡翁。 黄泉之上,有着不知道多少摆渡翁。 这些摆渡翁从不上岸。 而在这黄泉之中,它们可以借着波纹随时传递消息。 波纹所过之处。 越来越多的摆渡翁全都知道了那颗蛋又来的事,不仅来了,还真的破壳降生了。 “谁都别拉他!别让他下水!” “黄泉不能再断流了,让他去祸害阴土去,阴土没几个知道他的。” “不要再说了,天黑以后那位就要醒了,他会听到的。” “我还年轻,我才活了几十万岁,我没活够,求求你们闭嘴吧。” (本章完) 103.第101章 大日落黄泉 第101章 大日落黄泉 阴土大地,广阔无垠。 陈黄皮骑着金角,向着那落魄山的方向赶去。 落魄山在千里之外。 但金角的速度极快,半个时辰以后便能赶到。 届时,定能在天黑之前回到人间。 这时勾魂册突然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契主,我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索命鬼忍不住开口道:“我还在黄泉阴土之时,也曾数次乘坐过摆渡翁的竹筏,而这次,那竹筏快到让我陌生。” “大爷我看到那老东西把竹竿都划出残影了。” “那摆渡翁,好似很怕契主你。” “废话。” 挂在金角脑袋上的黄铜油灯道:“那老东西定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底细,前倨后恭,自然嚣张不起来了。” “那它说我是黄泉阴土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陈黄皮皱着眉,心里总觉得这句话很奇怪。 自己是蛋生的。 和黄泉阴土能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若有所思的道:“陈黄皮,你之前没修炼的时候,皮肤很黄,而黄泉也很黄。” 然后又指了指脚下的阴土大地。 “这阴土很黑。” “而你身上那些鸟鱼虫一样的鬼画符,正好就是金黑二色。” “所以呢?” “金黄不分家,金就是黄,黄就是金。” 黄铜油灯大胆推断:“或许你是黄泉阴土生的,黄泉是你娘,阴土是你爹!” 听到这不着边的话。 陈黄皮不由嗤笑道:“那我爹娘可有家业给我?” 索命鬼幽幽道:“契主,黄泉阴土不是生灵,怎会有家业一说。” “况且,莫要听黄二乱猜,你真不是黄泉阴土的孕育的。” “没错,阴天子才是。” 金角摇头晃脑道:“我们这般生灵,自出生脑海中便有关于那位存在的记忆,阴天子从黄泉和阴土大地的源头里走出来,统御四方,它才是主宰。” “我明白了,阴天子就是阴土黄泉的皇帝,它还活着吗?” “黄皮爹,我不知道……” 金角晃了晃脑袋,说道:“我离开阴土黄泉之前,还能感受到它的气息,可如今再回来,却半点都感受不到了,或许是离开这里了吧,毕竟黄泉阴土都出问题了。” “它没离开,只是死了而已。” 索命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而这话,却让陈黄皮极为不解:“那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死吗?” 黄铜油灯都活的好好的。 还有易轻舟,虽然成了邪异,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还活着。 还有广目上神也是。 那阴天子统御阴土黄泉,总不能连自己的净仙观的道人,供奉的神明都比不上吧? “阴天子真的死了。” 索命鬼的声音很飘忽:“而且是我亲眼所见,否则的话,我又怎会跑到人间去。” 它和金角银角不同。 金角银角是在天地异变刚开始,观主让那些道人造神来到黄泉阴土挖黄泥的时候,上赶着跑去要给人看大门的。 而索命鬼却是后来才到的人间。 一前一后,看似相隔时间不久。 可人间一天,地下一年。 算起来,金角离开阴土黄泉几万年后,索命鬼才带着勾魂册离开。 如今故地重游,黄泉阴土却再不复当年旧景。 索命鬼越想越觉得心中郁结难当,长叹一声道:“阴天子统御四方,立十八层地狱,更有十殿阎罗,我黄泉冥族的族长,便是第九殿的阎罗,而我则是阎罗殿中看管勾魂册的小吏。” 和人间传说的十殿阎罗王不一样。 在黄泉阴土,阎罗只是个职位。 “等等。” 陈黄皮冷不丁的道:“阿鬼,黄泉冥族的族长是第九殿的阎罗,而你是看管勾魂册的小吏,莫非你是阎罗之子?” “契主你这是什么话!” 索命鬼不忿的道:“我能进阎罗殿挂职,是一层层选拔进去的,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和天赋。” “那你和阎罗是什么关系?” “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而已。” 索命鬼惆怅的道:“况且那阎罗已经随阴天子一起死了,说这些后话也没意义。” 这句话一说出来。 陈黄皮那里还不明白,索命鬼肯定就是阎罗的儿子。 他心中暗忖道:“阿鬼真不要脸,它全盛时期都打不过魔树,哪来的天赋和努力,肯定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还好我这个契主不靠关系,否则我的名声都要被它连累了。” 心里这么想。 陈黄皮嘴上却说道:“阿鬼,那位和你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的阎罗,是怎么随阴天子死的?你都能跑到人间,它难道不能吗?” “勾魂册里只能有一只索命鬼。” “对不起……” 陈黄皮赶忙道:“阿鬼,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与阎罗真不是父子。” 索命鬼笑着道:“况且它脑子不正常,那轮太阳落入黄泉阴土,阴天子要阻拦也就罢了,它偏要跟着去,说什么阴天子待它极好,哪怕是死也要一起死,当真就跟凡人念叨的什么君君臣臣一样可笑。” “只是,那阴天子并未让它一起,是它自己非要上赶着去送死。” “结果就跟阴天子一起,掉进了那轮太阳里。” “便是时至今日,我亦觉得它脑子有问题。” 说完,索命鬼便不再有任何言语,像是心灰意冷了一样。 金角也沉默不语。 它抬头看天,只看到了昏黄的天空。 阴土黄泉是没有太阳的。 也没有月亮。 白天的时候永远是这样昏黄,到了夜晚的时候,则是凄冷一片,阴森森的。 若是真有一轮太阳落进阴土黄泉。 想来那定是极为可怕的事吧。 可怕到,阴天子带着阎罗们去阻止那轮太阳都随之死去,坠入了太阳之中。 恐怕连灰都不曾剩下了吧。 只是,那轮太阳落入阴土黄泉,为何看不到其踪迹呢? 陈黄皮也在思考这凭空多了一轮太阳的事。 他问黄铜油灯:“易轻舟是仙人,他可以定住时间,想来捉星拿月也能做到,阴天子那般强大,为何会被一轮太阳杀死?” 光是那位摆渡翁。 陈黄皮都感觉其实力极为可怕。 那阴天子统御阴土黄泉,难道拿一轮太阳都没办法? 黄铜油灯却摇头道:“陈黄皮,你不懂,太阳代表了日,代表了阳,日月更替,阴阳交汇,这是天地规则,不是普通的星辰。” “你看天地异变以后,太阳和月亮消失了吗?” “不还是挂在天上。” “一轮太阳落入阴土黄泉,说明是天地规则出了问题,阴天子不是拿太阳没办法,是拿天地规则没办法。” “那师父呢?” 陈黄皮问道:“陈皇说师父近乎于道,师父难道也不能吗?” “观主自然可以。” 黄铜油灯道:“若是观主都不能,那就再也没人能了。” 陈黄皮虽然认为观主无所不能。 可却是个广泛且空的概念。 黄铜油灯不一样。 它真的见过观主出手,就在陈黄皮那次昏迷,十万大山里生出日月同天的异相的时候。 观主说,天地异变有阴极阳极之说。 日夜混淆持续六天六夜是阴极,阳极则会持续九天九夜。 阴极是乃天定,观主不想插手,可阳极就不一定了。 因此,天地规则对观主而言,肯定不叫什么大事。 听着黄铜油灯的话。 陈黄皮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他赶忙在心里悄悄问道:“黄二,你私下里告诉我,除了师父以外,还有人能改动天地规则吗?” “没有,最起码我不知道。”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陈黄皮,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怀疑,那轮太阳是观主丢进阴土黄泉里的吧?” “我只是好奇而已。” 陈黄皮当然不觉得是自己师父做的。 净仙观可是正道,是修仙的。 要是真把一轮太阳丢进阴土黄泉里,那师父岂不是个大魔头。 自己则是小魔头。 “师父和我一样都是好人,干不出这种事的。” “话糙理不糙,况且阴土黄泉又没太阳月亮,人间的太阳和月亮也好好的,上哪多出来一轮太阳,肯定是天地异变催生出来的吧,所以那阴天子和阎罗们成了倒霉鬼。” 黄铜油灯给出了一个猜测。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看到了一座黑色的大山。 那山很高,高到好像和阴土黄泉的天顶在一起似得。 而且十分巨大。 金角虽然依旧沉默,可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反而变得越来越快。 因此,那座黑色大山很快就占据了陈黄皮所有的视线。 “黄皮爹,这就是落魄山了。” “好,咱们现在就上去拿还魂宝玉!” 陈黄皮心中激动,这山虽然高但总是有尽头的。 现在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距离天黑还有七个半时辰之久。 拿了落魄宝玉以后,再离开阴土黄泉还来得及。 “等等,这山好像有点不对劲。” 黄铜油灯忽然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陈黄皮,阿鬼,金角,你们感觉到了吗?” 陈黄皮脸色难堪:“感觉到了,这座山好像是活的。” 金角道:“我听到了它的心跳,跳的很厉害,就跟敲锣打鼓一样,等等,我的心怎么也跟着跳了,我连肉身都没有,哪来的心……” 索命鬼道:“快停下,这落魄山不对劲。” (本章完) 104.第102章 瘦长邪异? 第102章 瘦长邪异? 落魄山脚下。 准确的说,是数百丈开外的地方。 陈黄皮站在阴土大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落魄山眉头紧锁。 金角的心跳太快了。 跳的它有种快要炸开的感觉,因此陈黄皮只能将其收进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有黄泉域。 金角待在里面,立马就感觉不到那种魔意的心跳声了。 勾魂册里虽然只能有一只索命鬼。 但却可以装死物,金角实际上已经死了,只是因为豢狗经所以才看起来跟活的一样。 否则,它进了勾魂册以后。 就真的跟那陈黄皮杀掉的那些修士、那些神明一样没有意识,没有灵智。 只要他心念一动,便会化作索命鬼的食量。 “阴土黄泉都成了邪祟,这落魄山位于阴土之上,莫非也成了邪祟不成?” “定是如此。” 索命鬼虽然待在勾魂册里,却能看到外界的景象,因此断言道:“我和金角都沾染了黄泉的水,天一黑就会有邪祟从黄泉里出来杀我们。” “这落魄山虽然不是黄泉里的邪祟,可我们靠近它,它自然会有所反应。” “或许天黑以后,它也会对我们动手。” 陈黄皮道:“黄二快回来了,或许它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被影响的只有索命鬼和金角。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反而没事。 后者是因为没碰到黄泉水,甚至全程都没落地过。 前者的话…… 或许,是因为摆渡翁说他是邪祟吧。 邪祟遇到邪祟,自然都是一家人。 而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突然落在陈黄皮面前。 “黄二,那落魄山是邪祟吗?” 黄铜油灯语气怪异的道:“我说不出来,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有点像是异类,很奇怪,很奇怪。” “而且,我在那山脚下转了一圈,根本就找不到路。” “关键是不能飞。” “不能飞?” 陈黄皮看向自己身上的黑烟。 这些黑烟是给瘦长邪异的那一缕黑烟催生出来的。 他可以脚踩黑烟,御空飞行。 “要是不能飞,那我岂不是要走上去,不对,这落魄山连路都没有,我莫非要爬上去不成?” 陈黄皮的语气很急躁。 虽说巡山这么多年,再崎岖的山路都走过。 可距离天黑就剩下七个半时辰不到了。 这阴土黄泉的天黑的很晚。 但这么点时间要爬到一座和天差不多高的落魄山顶,想来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金角,附近还有落魄山吗?” “有是有,就是太远了,过去估计要两个时辰。” 金角无奈的道:“而且这座落魄山已经算是矮的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叹了口气。 阴土无垠,落魄山虽然很多,但彼此之间相距甚远。 金角是谛听之子,在这阴土大地上奔跑,速度只会越来越快,甚至比遁一神光都要快。 它都要跑两个时辰,足以见得有多远。 最关键的是,眼前这座落魄山都算是矮的了。 要是浪费两个时辰找到了另一座落魄山,先不提那一座是不是也这样是个活的,万一比现在这座还高,岂不是彻底完了。 天黑之后,就是金角和索命鬼的死期。 陈黄皮就算要上落魄山,要去拿到那还魂宝玉,也不能不为它们考虑。 按理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退而求次,调头找到回人间的路。 但师父更不能不管。 黄铜油灯看出了陈黄皮的纠结。 这种纠结,它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了。 准确的说,是观主出事以后,陈黄皮就跟突然长大了一样,做事坚定,沿着既定的目标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阴土黄泉。 而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 却让陈黄皮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本家……” 黄铜油灯道:“要不咱们回去吧,即便是三观主从旧观里出来,那也是观主,也是你的师父。” “即便我的分身镇压旧观那么多年,三观主也只会杀我,不会动你。” “又或者,咱们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也成。” “三师父没那么快出来。” 陈黄皮语气坚定的道:“我还有时间,虽然不多,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要上落魄山!” “两个时辰,我只用两个时辰。” “我要看看,两个时辰以后我能不能爬上去。” 说到这,陈黄皮对索命鬼,对金角道:“阿鬼,金角,我心里是在乎你们的,就像我在乎黄二,在乎师父,在乎广目上神那样。” “时间一到,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下山,带你们回人间去。” “契主你……” “黄皮爹,你比我亲爹对我都好,不对,我亲爹估计已经随阴天子死了,以后你就是我亲爹吧。” 金角的话一下子让索命鬼语塞了。 它刚刚还有千言万语。 可现在却全被金角的话给堵了回去。 陈黄皮道:“时不待我,我倒要看看这落魄山有多难上。” 说着,陈黄皮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二话没说,直接发动遁一神光。 金色的光亮将陈黄皮覆盖在内。 然后,瞬间向着那落魄山脚下冲了过去。 眨眼间。 陈黄皮便到了地方。 抬头一看,只见这通体漆黑的落魄山怪石嶙峋。 有锋利像是牙齿一样的山石裸露在外。 而且几乎是垂直的。 “其他的地方都很陡峭,这里是最好爬的了。” “好!” 陈黄皮点了点头,便要操控周身滚滚黑烟往上飞去。 虽说不能飞。 可要是不试试,他不甘心。 然而…… 陈黄皮的双脚刚离地。 便有一道极其诡异的力量,硬生生的将他压了下来。 就好像身上背着一座大山一样。 “好重,好重……” 陈黄皮脸色涨红,立马落在了地上。 那诡异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黄铜油灯道:“只能爬,不能飞,这落魄山很不对劲,或许山上更加危险也说不定。” “我不怕。” 陈黄皮说着,双手已经抓住了裸露在山体外的石头。 只是微微一用力。 便轻松的爬了上去,却没有那诡异的力量来阻拦他。 黄铜油灯见此,伸出细长的手臂抓住陈黄皮的衣服,直接挂在其腰间。 “你只管专心爬,要是有什么不对,我会提醒你。” 陈黄皮没说话,因为他眼里只有这座落魄山。 他一直在往上爬。 而且速度极快,不能修炼的时候,陈黄皮巡山采药靠的是双腿。 比一般的修士走的都要快。 而现在能修炼了,身体也长大了,自然比之前更快。 …… 半个时辰后。 落魄山上。 陈黄皮踩在一块露出山体的石头上,脸色苍白的看了一眼脚下。 山下没有参照物。 但放眼望去,却看到了来时的那条黄泉支流。 支流很大,像是海一样看不到头。 “黄二,我经常爬山,我以为我不恐高,没想到只是因为这山还不够高。” 陈黄皮的声音很虚。 因为他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黄铜油灯道:“别看了,赶紧往上爬吧,真要是跳下去了,你说不定会摔死。” 刚开始往上爬的时候。 刚爬了十来米的高度。 陈黄皮突发奇想,想试一试如果跳下去会怎样,会不会因为离开山体,所以就成了飞似得,会有诡异的重力压在自己身上。 结果这一试。 还好黄铜油灯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 否则的话,他很有可能摔死。 “我已经这般强大,要是摔死了,岂不是脸都丢尽了。” 陈黄皮不敢再往下看,继续往上攀爬。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在他心里说道:“本家,你骗的了阿鬼,骗的了金角,可你骗不过我。” 陈黄皮在心中回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还好我把金角和阿鬼屏蔽了,它们听不到,不然肯定要闹起来。” “我也知道你会这样做。” 黄铜油灯无奈的道:“他娘的,该不会真的不回人间了吧?” “不回。” 陈黄皮道:“我会把金角和阿鬼送到人间,然后我再回来,不拿到还魂宝玉我心难安!” “那我呢?” “你……” 陈黄皮犹豫道:“黄二,我不想骗你,你最好也回人间去,你不像我,你的本体被师父分成了几千份,你现在虽然比之前厉害了一些,可也有限。” “真要是出事,我或许护不住你。” “好,到时候我就在人间等着你。” 黄铜油灯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极为伤心。 “陈黄皮,你小瞧了我,我黄二虽然在净仙观的异宝中派不上号,可我却忍辱负重,凡是比我厉害的,我都给其端茶倒水,伏低做小,它们或多或少都教了我一点本领。” “若不是被分成了那么多份,我怎会如此不堪!” “我是你的玩伴,可我亦是九冥神灯啊……” 陈黄皮不知道黄铜油灯的想法。 因此他此刻冷不丁的看到山上有着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黑色的袍子。 头戴斗笠,有绿绿的布条子垂落。 身影高大细长,约莫三米多高,并且正在往山上走,而不是如陈黄皮这般爬。 “黄二,是我眼了吗?我好像看到瘦长邪异,不是,是看到易轻舟的尸身了。”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头顶的斗笠。 他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还是瘦长邪异给的。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猛地看向过去。 这一看,它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我也看到了。” “不对,我也眼了,怎么那么多瘦长邪异?” “难道净仙观的道人的尸体都在这不成?可这也不止三千具啊,起码上万具!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 (本章完) 105.第103章 陈黄皮归队 第103章 陈黄皮归队 “这些玩意绝对不是仙人!” 黄铜油灯语气笃定的道:“若是的话,那岂不是说,整个人间的仙都变成了邪异,而且都被镇压,然后斩了尸体丢进黄泉。” 观主从大乾仙朝,只带了三千名道人。 这些道人如易轻舟一样都是仙。 不过像易轻舟,许青山这种在仙人里,并不算太强。 但仙就是仙。 大乾虽然是仙朝。 可不算那些各个门派,大教,以及一些家族隐藏的老怪物以外。 明面上也就一万多尊仙而已。 除去大乾仙朝以外,当时的各方势力麾下的仙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要是这些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的东西,真的是和易轻舟的尸身一样都是仙。 那估摸着,整个人间的仙人已经死绝了。 “可是它们长得真的和瘦长邪异很像。” 陈黄皮摸了摸垂在面前的布条,说道:“你看,这是瘦长邪异给我的斗笠,还有它们穿着的破烂黑袍,也和瘦长邪异的一样。” “阿鬼,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吗?” 索命鬼虽然被屏蔽,听不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先前的交谈。 可它却能看到外界的景象。 此刻,看着那些和瘦长邪异打扮一致的东西,索命鬼也摸不着头脑。 “契主,我没见过这些东西。” “应该是那轮太阳落入阴土黄泉以后,催生出来的邪祟吧?” 黄泉阴土已经异变了。 变得不是索命鬼记忆里那样了。 曾经的一些经验和阅历,自然也无法生搬硬套。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这些东西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若真是仙尸,要对我动手的话,我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要不是的话,我亦不想和它们碰上。” “我要绕开它们往上爬。” 说着,陈黄皮就真的抓着落魄山的山体,向着一侧攀爬了过去。 那些雷同瘦长邪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甚至都不止上万具。 前后紧挨着往落魄山上走,就像是蚂蚁搬家一样。 陈黄皮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何是走的,自己是爬的。 但却不愿意跟在屁股后面。 毕竟,他此刻爬这落魄山只是想提前探路,回头再来攀爬的时候心里才能有底。 至于黄铜油灯说的骗索命鬼和金角。 只能说无心算有心。 但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紧张道:“快爬好,上面的东西好像发现你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忙紧贴着山体,把身子缩成了一团藏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下方。 同时一道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下来。 在山上。 那登山的长长队伍之中,最后面戴着斗笠的那个东西,正低着头往下看。 好在陈黄皮手脚麻利。 那东西只是看了一会儿,便一无所获的收回了目光,继续跟着大部队往山上走去。 “呼……” 陈黄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 说着,他继续往山体的一侧攀爬。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来了。 陈黄皮绕着落魄山爬了没一会儿的功夫,眼前那陡峭的山体却突然变得极为极为平稳了下来。 再往上看去。 只见一条山路出现在了陈黄皮面前。 他快步走上前,顿觉轻松无比。 “没想到我的运气居然这么好。” 陈黄皮忍不住说道:“莫非我真的是阴土黄泉的一份子,我也是这里的宠儿不成?” 那些戴着斗笠的东西脚下可没有山路。 但却走的如履平地。 而陈黄皮虽然做不到,可突然遇到一条山路在面前。 要说不是运气,那能是什么? 黄铜油灯目瞪口呆:“真是怪了,我跟着你巡山多年,就没遇到过好事,结果到了这阴土黄泉,居然否极泰来了。” “真就跟回……” “回什么?” “回娘家一样!” “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了。” 陈黄皮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山上跑去。 这山路越走越顺畅。 越走越笔直。 简直如履平地一般。 “不知道这条山路通不通往山顶,要是的话,我感觉都不用再来,今天我就能得到还魂宝玉。” 说到这,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师父还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看来也是跟阿鬼一样,太久没来黄泉阴土,不知道时代变了。” 只是,这条路却并不通往山顶。 陈黄皮也没走到尽头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扇门。 一扇大红门,红的扎眼、红的鲜艳。 就像是泼了一盆血在门上一样。 不,是真的有血从门里流出来。 而且越来越多,就像是山洪爆发一样,那红色的大门突然打开,无数残肢断臂被鲜血冲刷了出来。 “邪祟,是邪祟!” 黄铜油灯尖叫道:“陈黄皮,你是个屁的宠儿,赶紧跑,赶紧跑!” 不等它开口。 陈黄皮早在看到那大红门的时候,就已经掉头跑了。 他脸色惨白,着急忙慌。 怪不得那些戴着斗笠的东西不从这条路走。 原来这条路上有邪祟存在。 所谓的路,怕不是这邪祟故意弄出来的吧。 黄泉阴土的邪祟虽说都统一叫邪祟。 可邪祟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那大红门给陈黄皮的感觉虽然没有劫眼强大,但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之感。 最关键的是。 那如河流一般的鲜血里,混合着黄泥浆。 就好像这落魄山的中间是空洞的,下面直通黄泉的一处支流一样。 沾不得,碰不得。 只能跑…… 然而,越跑陈黄皮就越头皮发麻。 上山容易下山难。 来的时候有多舒服,现在下去的时候就有多难受。 哗啦啦…… 那是血河冲过山体的声音。 陈黄皮不用回头,都能闻到那鲜血和泥浆混合在一起的腥味。 “往旁边爬!” 黄铜油灯叫道:“若是不避开,咱们要么被黄泥浆吞噬,要么被活生生冲下去摔成烂泥。” “是我不想避开吗?” 陈黄皮脸色苍白:“是这条路在跟着我走。” 他无论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都始终处于这条路的最中间,明明只有两人宽的山路,怎么都无法走出去。 最关键的是。 这条路是有尽头的。 百步之外,已经没有了路。 “不走了!” 陈黄皮猛地止步,扭头看向身后。 如同泥石流一般的血河,混杂着尸体的残肢断臂,夹杂着泛黄的泥浆扑面而来。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洞虚神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管它是什么邪祟,斩了再说。” 陈黄皮一咬牙,手握剑柄猛地用力抽出。 伴随着劫眼痛苦的哀鸣声。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向着那血河斩了上去。 剑光并不宽大,就像是一道白线一样,自上而下,垂直着向着那血河斩了上去。 那血河下冲的势头瞬间顿住。 然后,哗啦一声。 血河自中间分开,看起来就好像是陈黄皮硬生生的斩出了一条路一样。 “是你先动手的!” 血河被分开以后,陈黄皮看到了山路尽头的大红门。 他面色冰冷,杀意凌然。 杀生是为了存己。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洞虚神剑,因为若是使用过渡,劫眼会被那剑影生生耗死。 剑过留影,劫眼死了,剑影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既然拔剑了,那就正好看看劫眼的极限在哪里。 “给我杀!” 陈黄皮手提洞虚神剑,气势如虹,直接对着那头顶的红门就杀了上去。 没有血河阻拦。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剑光更快! 一剑挥出,劫眼哀鸣之声更盛,剑鞘和剑柄连接处的那只眼睛,更是流出了血泪。 痛…… 痛到了极致。 但,还有比它更痛的。 轰的一声。 那红门被剑光斩过,立马炸成了一道齑粉。 甚至连落魄山的山体都震荡了起来。 “可笑!” 陈黄皮冷笑道:“还以为这黄泉阴土的邪祟有多可怕,到头来还不是被我一剑……” 杀之这两个字还没说完。 陈黄皮便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那大红门被自己一剑斩杀以后,露出来的则是一个漆黑阴森的洞口。 那洞口在他面前放大。 不,准确的说是向他冲了过来。 “来的好,再吃我一剑!” 话音落地,便又斩出了一道剑光。 但这一次却没用。 那剑光没入洞口之中,璀璨的剑光将漆黑阴森的洞口照亮,陈黄皮看到了一条通道,那通道连同着落魄山的另一边。 就好像,直接将山体打通了一样。 剑光快到极致,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抵达了对面。 那对面同样有着一扇红门。 同样被剑光斩成了齑粉。 “落魄山是活的……” 陈黄皮回想起第一次看到这落魄山时,自己说的那句话。 此刻,他哪能不明白。 若是将这落魄山当做是一个人,那自己斩掉的红门,便只是它的门牙。 现在,它被自己打掉了两颗门牙。 自然被自己激怒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 陈黄皮一边跑,一边大叫道:“落魄山啊落魄山,我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我也是邪祟,我们是一家人,我是小孩子,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但那漆黑的山洞却没有丝毫停顿。 眨眼间就凭空挪移到陈黄皮身后,就像是将嘴巴伸长了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就猛地吞了下来。 “黄二救我!” “你喊我有个屁用,喊师父啊!” “师父救我!” 陈黄皮憋红了脸,用尽全身的力气扬天大喊。 但回应他的却不是师父。 而是一个个身穿破烂黑袍、头戴斗笠,有绿绿的布条垂落的身影。 那些身影站在落魄山上,猛地一回头。 一双双瞳孔发白,眼白漆黑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看向了陈黄皮头戴的斗笠。 然后,好像是确认了陈黄皮身份一样,目光便同时转向了漆黑的山洞。 那山洞洞口张到巨大。 有黄泥浆在其中冒出,只是在那上万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却无可奈何的没有喷出。 呼的一声。 山洞急速后退。 陈黄皮脚下的山路同样也在后退。 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可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细长的手臂从上方伸了下来,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看到那个长长的队伍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他则被放到了队伍的最后一名。 就好像是归队了一样。 更诡异的是,进入这队伍以后,陈黄皮冷不丁的发现,自己脚下那陡峭的落魄山石壁,突然间变了摸样,变成了一条阶梯,直通落魄山顶。 再看四周,无数亡魂漂浮在空中。 放眼望去,落魄山周围数百丈的范围内,不知道堆满了多少魂魄。 陈黄皮恍然道:“所以,是这些魂魄按住了我,所以我才飞不起来。” “等等,它们要带我上山?” (本章完) 106.第104章 我来服徭役? 第104章 我来服徭役? 与天相接的落魄山上。 上万名约莫两三米高,身穿黑袍,头戴斗笠,有绿绿布条垂落的存在,漠然的向着山顶前进。 这些诡异的存在前后相连。 宛如一个整体。 不仅长得雷同,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连走路的步伐都完全一致。 而在这队伍的最后方。 却有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存在。 那存在身高矮小,虽然戴着斗笠,却穿着道袍,看身段像是个十二三岁的背剑道童似得。 “这些鬼玩意太邪门了。” 黄铜油灯挂在陈黄皮腰间,胆战心惊的道:“或许易轻舟的尸身掉进黄泉阴土以后,同样变成了这般存在,只是后来跑到了人间,如今你戴着它的斗笠回来,它们就将你当做了同类。” “只是,为何它们要带你上山?” “不是它们要带我上山,是它们本来就要上山。” 陈黄皮脸色苍白的道:“我只能跟着它们走,我感觉如果我一旦离开,落魄山就会对我出手,而且还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加入这个队伍以后。 真就像是归队了似得,陈黄皮感觉自己和这些鬼东西成了一个整体。 脚下不在是难以落脚的山路。 而是一层层台阶。 那些台阶个个都有一米高。 至于那些雷同瘦长邪异的存在,姑且就将其称呼为邪祟。 这些邪祟身材细长,并且极为高大。 一米高的台阶对它们而言不算什么,抬脚就能落下。 可对陈黄皮来说。 那台阶个个都与之齐腰。 他得手脚并用的爬上,才能跟上这个队伍。 虽说归队后,落魄山的景象已经变得和先前大不相同。 只是抬头一看,便能看到落魄山顶的景象,阴云密布,好像上了山顶一抬头,就能穿过云层看到天。 可…… 这队伍不正常。 陈黄皮先前只是稍微慢了一些。 前方的那邪祟便停了下来,即便是被那斗笠所遮挡,陈黄皮也能感受到一道疑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虽然没说话…… 陈黄皮却看的出来。 那邪祟定是在想,这新来的怎么感觉不太对劲,是不是搞错了。 当时,陈黄皮身子僵硬站在原地,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可当那上万道疑虑的目光照在身上的时候。 什么拼杀的念头都没了。 先不说这些邪祟是不是如同易轻舟一样,都是仙人的尸体所化。 光是靠目光都能逼退那落魄山。 这些东西自然无比强大,无比恐怖。 想弄死陈黄皮自然也轻而易举。 因此,陈黄皮哪怕是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也不敢落后。 “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铜油灯嘱咐道:“它们靠着斗笠来认你,只要你不作死摘下,应该不会有事。” 陈黄皮并没有披着索命鬼的皮。 因此,这些邪祟肯定不会将陈黄皮当做同类。 唯一的可能就是只认斗笠不认人。 这倒是有些像凡人之中的机关单位,认章不认人。 “或许上了山顶以后,它们还会带我下去。” 陈黄皮咬着牙说:“等离开这座落魄山,我定要甩开它们。” 别说,生死之间的确有大恐怖。 他一个人爬山的时候,虽说也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 但却怎么都没有现在来的卖命。 果然生死之间,才能逼出人的潜力。 在勾魂册中。 索命鬼将一切尽收眼底。 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说眼下陈黄皮上落魄山有惊无险。 在黄泉支流上,有摆渡翁过来帮忙。 上了落魄山遇到生死危机。 亦有邪祟队伍过来搭救。 只是,索命鬼却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对劲。 那摆渡翁知道契主不一般,这些邪祟也知道吗? 陈黄皮不知道这些邪祟知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快死了。 快要累死了。 浑身大汗淋漓,快要将道袍打湿。 双臂酸涩,好像手臂都要断掉了似得。 两条腿更是不停的颤抖。 他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陈黄皮,别停下,快继续爬啊……” “黄二,我真的不行了,我爬不动了。” 陈黄皮绝望的说:“我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样的苦,不,我不大,我才十一二岁,我还是个孩子。” “这才哪到哪你就爬不动了?” 黄铜油灯看着那邪祟队伍停了下来,紧张的大叫道:“你不是要救观主吗,你不是说要爬上落魄山吗?眼下才爬了一个时辰,你怎么就不行了?” “你的雄心壮志呢?” “这些邪祟不带停的,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这样折磨啊。” 陈黄皮叫苦不迭。 若是没这邪祟队伍,他自己保持着节奏往上爬。 肯定是能爬上去的。 可现在手脚不停,一点休息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真就是折磨。 黄铜油灯心疼不已。 它知道陈黄皮已经到了极限。 可现在稍有落后,那邪祟队伍便要发难,又如何能够停下。 这时,黄铜油灯灵机一动。 “陈黄皮,快到山顶了,你再加把劲!我看到山顶有梅子。” “真的吗?” 陈黄皮赶忙抬头看去,却只看到阴云密布,看不到什么梅子。 “黄二,哪有梅子?你定是在骗我!” “你修行时间尚短,哪有我九冥神灯法眼毒辣,我看到了一大片的梅子林,那些梅子个个如同鸡蛋大小,压的树枝都往下坠,你吃过梅子的对吧?” “我自然吃过,酸酸甜甜,口齿生津。” 这么说着。 陈黄皮顿时感觉喉咙不干了,身体好像也有劲了。 “我要爬上山,我要吃梅子。” 一刻钟后。 “黄二,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快要到山顶了,再坚持一下,噫,山顶不止有梅子,居然还有一汪泉眼,冰凉彻骨,就在那梅子林里。” 又一刻钟后。 “黄二,山顶还有什么?” “有个女人,没穿衣服的女人,她正在泉水里洗澡。” “什么!” 陈黄皮双腿撑着膝盖,低着头,穿着粗气,眼中杀意弥漫:“她太过分了,莫非要我喝她的洗澡水不成,该杀,该杀!” 再一刻钟后。 “黄二,山顶还有什么?” “没了,我编不出来了。” “不行,你再编点新样出来,不然我真的撑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不用编了,因为真的快到山顶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忙侧身抬头看去。 果然,这上万邪祟组成的队伍,领头的那个已经到了山顶。 半个身子都没入了阴云之中,然后眨眼间消失不见。 然后是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一个个的前赴后继,走到了山顶。 而队伍最后面的陈黄皮。 此刻距离山顶,已经不到百层台阶。 九十九…… 九十八…… 陈黄皮恍恍惚惚的念叨着数字。 直到念叨到一。 他这才猛地精神起来,身前的那邪祟已经一步登到了山顶,大半截身子都在阴云之中。 “终于上来了!” 陈黄皮毫不犹豫,激动不已的踏出这最后一步。 一步过后,便是海阔天空。 脚下不再是那比腰还要的台阶,而是平整的山顶。 “这山顶的空气就是甜美。” 陈黄皮年纪小,身子也没张开。 不像那些邪祟一样,半截身子都在阴云之中,要踮起脚才能够到。 不过饶是如此,猛吸一大口气,也让他感觉舒坦了不少。 “实际上这山上的空气一点都不甜美,与山下并没有任何差别。” 黄铜油灯却摇头道:“只是你一直想上山,念叨的都是爬山的苦和累,所以才神志不清了。” “你才神志不清!” 陈黄皮冷哼道:“这山上有还魂宝玉,空气定是甜美的。” 说着,陈黄皮便一边跟着邪祟队伍前进,一边打量着四周。 “阿鬼,你看到还魂宝玉了吗?” “没有,但落魄山顶一定有还魂宝玉,我已经感觉到了,好像就在前方。” 话音刚落。 整个邪祟队伍突然停下。 陈黄皮一个没注意,竟直接撞上了前方的邪祟。 那邪祟瞬间停下。 然后陈黄皮便看到,那邪祟隐藏在阴云之中的上半截身子,猛地向着自己俯了下来。 就好像,整个身子都对折了一样。 绿绿的布条子里面,一双黑白混淆的眼睛,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只是这邪祟。 整个邪祟队伍都是如此。 全都转过身,齐刷刷的用诡异的眼神盯着陈黄皮。 “跑!”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正要驾驭黑烟逃遁,可还没动起来,便感觉肩膀一沉,再一扭头,只见一直惨白的手掌,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然后。 那邪祟猛地一拉。 陈黄皮便瞬间被拽了回去。 紧接着,哗啦一声。 邪祟猛地拉开了身上的破烂黑袍,露出那三米高的瘦长身躯。 只是,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是。 那瘦长的身躯内,却并不像易轻舟的尸身一样,有着许多的空洞,反而像是石头雕刻的一样,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冷硬,死板的错觉。 并且,那邪祟腰上还挂着一柄鹤嘴锄。 邪祟双手抓住那鹤嘴锄,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只是双手分开,便双手各自握住了一柄。 多出来的那一柄,便直接递向了陈黄皮。 “这是给我的……” 陈黄皮看着眼前这诡谲的一幕,下意识的接过那鹤嘴锄,然后才看到,所有的邪祟们此时手里都拿着一柄鹤嘴锄,对着地上就开始挖了起来。 给鹤嘴锄的那邪祟,更是催促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好像是提醒他,上工了,该干活了。 陈黄皮拿着鹤嘴锄往下挖,心中叫苦道:“黄二,你说的对,这山顶的空气确实不香甜,我只当这邪祟队伍救了我,没想到它们救我是让我来服徭役、来挖矿的。” “这落魄山上有什么好挖的,难不成来挖还魂宝玉不成?” “那东西除了救人以外,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拿去造神吧。” (本章完) 107.第105章 阴天子 第105章 阴天子 造神二字一出。 再看那些正卖力的挥舞着鹤嘴锄,跟挖矿似得邪祟们…… 陈黄皮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易轻舟说过,他的肉身在黄泉阴土里飘荡了许久。 曾亲眼见过有东西在造神。 日夜往复,循环不停。 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如今陈黄皮再入黄泉阴土,又不止隔了多长时间。 此情此景。 他如何不将其联想到一起去。 “阿鬼,还魂宝玉能造神吗?” “不知……” “不知,不代表不能。” 陈黄皮喃喃道:“黄泥,黄泥是用来造神的,但许青山造狐狸山神和黄祸的时候,选了一块奇石,那奇石才是主要的材料,黄泥只是赋予了它们变化。” “还魂宝玉或许也能造神。” 先前,陈黄皮想让广目上神一起下黄泉阴土。 却被其拒绝。 因为广目上神是人间的神明,一旦进了黄泉阴土,便会被无量业火烧死。 反倒是那些用黄泥造出来的神明不会如此。 因为黄泥来自黄泉阴土。 当然,黄泉阴土亦有自己的神明,被称作阴神。 “这些邪祟拿什么造?”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的说道:“便是还魂宝玉可以造神,再加上这黄泉阴土本就产黄泥,可没有黄一的点化,造出来的也只是泥塑木雕的神像而已。” “别忘了,黄一还在飞仙图里的世界挂着呢。” 听到这话。 陈黄皮也觉得有些道理。 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它是在飞仙图里的世界挂着。 飞仙图消失以后。 黄一就再也不曾出现,起码陈黄皮记事起就在没在净仙观见到过。 但易轻舟的话不可能有假。 因为陈黄皮是观主的徒儿,易轻舟甚至都知道他是一颗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的确是自家人。 自家人何必欺骗。 想到这,陈黄皮皱眉道:“黄二,你说黄一会不会……” “不会。” 黄铜油灯冷笑道:“我与它是一个炉子里出来的亲兄弟,要是它在这黄泉阴土,我怎么可能感应不到?” “况且它脑子是死的,除了观主,谁都别想命令它。” 黄铜油灯最讨厌的就是黄一。 但也不得不承认,黄一确实很强。 只是潜力耗尽了而已。 反观自己,那才叫未来可期。 “黄二,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黄皮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除了黄一以外,有没有别的东西也能点化神明?” “比如说呢?” “比如说你,你是九冥神灯,你难道不能点化神明?” “啊?我?” 黄铜油灯错愕的道:“我还有这能力?观主造我,难道不是因为剩下的边角料太多,寻思放着也是放着,就给我造出来了吗?” “难不成,观主造我别有用意?” “我竟与黄一一样潜力无穷!” 说到这,黄铜油灯欣喜若狂,甚至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 “金顶天灯又怎样,我九冥神灯亦能与之比肩。” “所以你能点化神明吗?” “……” 陈黄皮一句话,直接把黄铜油灯问住了。 是啊…… 自己能点化神明吗? 黄铜油灯苦思冥想,将这辈子的所有记忆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然后,它垂头丧气的道:“不能,我就没这本事。” 要是它能点化神明。 早就在净仙观里耀武扬威了。 黄铜油灯无奈道:“就算能,我一直与你在一起,又怎么可能跑到黄泉阴土造阴神。” 陈黄皮正要继续开口。 冷不丁的,一道道催促的目光立马就看向了过来。 那些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愠怒。 就好像是在说:我们都在干活,怎么就你在这磨洋工? 陈黄皮苦着脸,哪敢再分心。 立马就挥舞着鹤嘴锄,对着地上猛地挥了上去。 铛铛铛! 这鹤嘴锄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看似钝糙,可锄在这落魄山的石头上,却像是卤水点豆腐一样,一锄头下去,山石碎裂。 同时,一道痛苦的哀嚎声,瞬间沿着鹤嘴锄涌进了陈黄皮的心头。 那哀嚎声有如实质。 立马震的陈黄皮痛苦不已。 “是落魄山,落魄山在哀嚎。” 陈黄皮咬着牙道:“痛的好,要不是你,我又怎会在此服徭役,卖苦力,还没有报酬,今日我非要给你身上锄个洞出来,不然我心难安。” 他恨极了这落魄山。 于是,便更加卖力的挥舞起了鹤嘴锄。 随着他不要命的往下挥舞。 眨眼间坚硬的山体就被刨锄了一个大坑。 那些邪祟们见此,纷纷露出惊讶、赞许的目光。 铛铛铛! 铛铛铛! 陈黄皮挥舞着鹤嘴锄。 整个人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下沉。 落魄山的哀嚎声一阵接一阵。 连绵不绝,好似魔音贯耳一样。 陈黄皮被震的极为痛苦。 而就在这时。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痛苦,脑海中自打进了黄泉阴土就跟睡死过去一样的六阴神突然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 一股阴冷、却又柔和的力量自眉心中涌出。 陈黄皮顿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那魔音灌耳一般的痛苦瞬间消散不见。 只是,痛苦并不会消失,只是会转移罢了。 陈黄皮是感觉不到痛苦了。 他一心要将落魄山锄个大洞出来,以做报复。 可他体内的肾庙之中。 却又无比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魔树在惨叫。 叫的比落魄山的声音还要大。 只是,陈黄皮却根本听不见。 “奇怪,我怎么感觉我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陈黄皮诧异的说:“莫非是我最近给魔树浇水浇的勤快,它与我一样,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所以它感激之下,要彻底臣服我不成?” 魔树自打入了肾庙。 要不是不给它浇水,它就根本一点力量都不肯放出来。 死命的在抵抗黑烟的榨取。 毕竟,它是肾庙里的神。 而现在,陈黄皮却发现,魔树的力量正在如同泄洪一般催生出来。 若说之前魔树每天给陈黄皮的力量只有一成。 那这会儿功夫就已经翻了一倍。 “好魔树!” 陈黄皮感动的说道:“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如今我在这里服徭役,受制于邪祟,魔树如此这般,我以后却是不能亏待了它,日夜给它浇水以作报答。” 浇水其实很简单。 勾魂册里就装了很多水,陈黄皮想起来就给魔树浇一些。 不过,自打进了葬神坟,来了这黄泉阴土他就忘了这回事了。 如今心念一动。 那勾魂册里的水立马出现在肾庙之中。 然后,照着那被无数黑烟化作的锁链束缚住的魔树就浇了上去。 “五成力量!” 陈黄皮激动不已,甚至因为力量来的太快。 耳朵里都冒出了魔树的树枝。 但他不在意,他眼里只有这落魄山。 “六成!” “七成!” 而就在这时。 一只细长的手臂猛地抓住了陈黄皮的肩膀,然后将其直接拉了上去。 “放开我!” 陈黄皮生气的说:“你们拉我过来服徭役,当苦力,如今我卖力干活,你们怎么又不许了?” 那些邪祟们歪着脑袋,指了指地上的大坑。 那大坑足足有三米宽。 往下一看,竟极其深,已经不是坑了,是洞才对。 而在这矿洞外,石头和泥土堆成了小山丘。 陈黄皮这才发现,那些邪祟们手里各自都拿着一块大大小小的透明石头。 “契主,那是还魂宝玉。” 索命鬼激动的说道:“它们真的是在挖还魂宝玉。” “那我为何没挖到?” 陈黄皮茫然的看向自己挖出来的那个小山丘。 小山丘很高,大半截都在阴云里。 邪祟们疑惑的看向陈黄皮。 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便有一邪祟拎着鹤嘴锄,走到小山丘面前,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敲了上去。 铛的一声。 那石头顿时裂开。 只是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那邪祟并不失望,反而又挑了一块石头将其敲开。 这一次,陈黄皮看到了一块指甲那么大小的还魂宝玉。 邪祟将其递给陈黄皮。 后者拿在手里,脑海中六阴神猛地一跳。 “香,真香……”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的盯着手里的这块还魂宝玉。 还魂宝玉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看着就是块透明的石头,要不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丢在路边陈黄皮都不要。 咕咕咕…… 陈黄皮的肚子叫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脑海中六阴神的肚子叫了起来。 阴阳合和化神术,修炼的是神魂,或者说魂魄。 六阴神是陈黄皮的魂。 六阳神是陈黄皮的魄。 阴阳合和,元神自成! 饥饿,无比的饥饿。 陈黄皮这辈子都没感觉到这么饿过,下意识的直接将那块还魂宝玉吞进了肚子里。 下一秒。 一道道震惊的目光,便死死的盯在了陈黄皮身上。 邪祟们猛地往后一退。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鬼东西一样。 “入口即化,很润,还有点甜。” 陈黄皮砸吧嘴,然后看向邪祟们,那些邪祟们手里也有还魂宝玉。 同样很香…… 邪祟们见此,立马将还魂宝玉藏进了黑袍之中。 这下子,那香味顿时消失不见。 “真小气。” 陈黄皮瘪了瘪嘴,看着面前自己亲手挖出来的小山,自顾自的说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感觉吃了这东西,我的六阴神好像要活过来了一样,真奇怪,难不成它之前是死的不成?” 说话间,陈黄皮便手脚并用,提着鹤嘴锄就爬了上去。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陈黄皮,你不要乱来,那还魂宝玉可是用来救观主的,要是你都给吃光了,观主怎么办?” “放心,我肯定留最大的一个给师父。” “不是,这是大小的问题吗?你确定这玩意是给人吃的?” “我又不是人。” “你可以是。” “那就以我为准!” 这被陈黄皮挖出来的小山直入阴云之中。 有黑色的石头和泥土堆成。 邪祟们在下方围着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斗笠下的目光极为诡异。 就好像,它们从未见过有同类将还魂宝玉当饭吃一样。 而这时。 陈黄皮已经爬了上去,头顶便是阴云。 他要爬到最上面,然后从上往下敲开石头,一点点的吃下来。 “我上来啦!” 陈黄皮开心一头扎进了那阴云之中。 然后,他立马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我下来啦。” 陈黄皮脸色通红,心脏狂跳。 他看到了一轮太阳,一轮正在燃烧,生生嵌入了一张巨大到难以形容的面孔眉心之中的太阳。 那面孔双目紧闭,早已死去多时。 脸上满是漆黑的文字,那是黄泉阴土的冥文。 这面孔大到没边,覆盖在整个黄泉阴土之上,仿佛它就是天一样。 是阴天子…… (本章完) 108.第106章 上山的人 下山的神(3更11w字) 第106章 上山的人 下山的神(3更1.1w字) 那就是阴天子。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就是黄泉阴土孕育而出,统御四方,立十殿阎罗的阴天子。 也是黄泉阴土的主宰。 索命鬼语气复杂道:“契主,那些阴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 虽然知道,那阎罗随着阴天子殉道了。 可它却很想去看一看。 只是,这话到嘴边却又急转而下。 “不,别去看了。” 索命鬼咬牙道:“阴天子死了,它是黄泉阴土孕育而生,这二者都成了邪祟,它死后定然不可能幸免,若是惊扰到它,或许会出大问题。” “阿鬼,你不用这样。” 陈黄皮说道:“先前那些邪祟半截身子都在阴云上面,它们肯定看到过阴天子,我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说着。 陈黄皮就再次将脑袋扎进了阴云之中。 那巨大宛如天幕一般的面孔,便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一次,陈黄皮瞪大眼睛看。 阴天子的全貌便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 神色漠然,没有任何生气。 有细密的发丝在天边垂落。 头戴九珠十二冕旒。 那轮太阳在阴天子的眉心燃烧。 也不知燃烧了多久的岁月,都不曾将其皮肉骨头烧烂,始终牢牢的嵌在里面,不曾坠落。 “黄二,你的眼睛比我厉害,你也帮阿鬼看看。” “阿鬼,不要担心,让本灯替你看看你那个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的阎罗爹在哪。” 黄铜油灯的眼睛瞪大。 它的目光在那阴天子的面孔上来回扫视。 最终,停在了太阳之中。 隐隐约约,黄铜油灯好像看到了一个个小黑点,只是那颗太阳看似在眼前,实际上连同这阴天子的面孔一样都离得极其远。 “阿鬼,本灯看不清。” 黄铜油灯眼睛都要看了,都没看清里面的小黑点究竟是什么,只得无奈的道:“不过你爹是阎罗,肯定是没阴天子这样强大,阴天子死了肉身还能保存着,你爹估摸着都被太阳烧成灰了。” “说不准咱们呼吸的空气里就有你爹的一部分。” “你要是实在想念,就多吸几口气得了。” 陈黄皮听到这话连忙将吸进肺里的气吐了出去,一边吐一边说:“阿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索命鬼黑着脸道:“契主,就算他化成了灰,也肯定掉在地上,成了阴土的一部分,不会被你吸进肺里的。” “血缘关系不代表什么,算起来,这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都有血缘关系。” “哪怕这阴天子也是一样。” 索命鬼的嘴虽然没有金角那样贱。 但却很硬。 无论怎么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阎罗之子。 陈黄皮不明白,为什么索命鬼这样别扭。 自己和师父感情就很好。 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记得有一次自己把师父的胡子拔下来要做琴弦,师父都没有生气。 反而笑着把自己吊在树上揍了一顿。 还说要帮自己治好皮痒的毛病。 不过,索命鬼这么一说。 陈黄皮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不由得暗自嘀咕了起来:“那摆渡翁说我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我岂不是和阴天子也有血缘关系?” “天地异变之前,我就已经是蛋了。” “或许我与阴天子乃是表兄弟。” “正所谓兄终弟及,朕认了这关系倒也不吃亏。” 想到这,陈黄皮看向那如天幕一般阴天子的面孔,便感慨万千的在心中念叨:“表兄,你放心去吧,以后黄泉阴土朕会好好打理的,噢,差点忘了,你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那你也理应归……” 念叨到这里。 陈黄皮突然怔住了。 然后,他猛地擦了擦眼睛,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陈黄皮,你怎么了?” 黄铜油灯诧异的问道:“你该不会眼睛里进灰了吧?” “没有。” 陈黄皮皱眉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了眼,我刚刚好像看到那阴天子的眼皮颤抖了一下。” “定是你看了眼。” 黄铜油灯不屑道:“它都死了那么久了,还能诈尸不成?就算是成了邪祟,那颗太阳也在镇压它,它做不了妖的。” 太阳和月亮代表了天地规则。 虽说这颗太阳不知道是从哪落入的黄泉阴土。 但太阳就是太阳。 阴天子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抗衡的了规则。 强大的存在可以有很多。 但近乎于道的存在,只能有一个。 除非观主合道,否则的话,其他的存在再强大,也只是无限接近近乎于道,始终都无法往前再进一步。 说着,像是要给陈黄皮证明一样。 黄铜油灯就指着那太阳说道:“这太阳杀死了阴天子,就像是一颗钉子一样,只要这钉子不掉落,阴天子就无法动弹。” “你别说,还真挺像一颗钉子的。” 陈黄皮歪着脑袋道:“不过,那太阳里的黑点,我看着更像是钉子。” “有什么奇怪的。” 黄铜油灯随口道:“人有大头小头,钉有大钉小钉,黑点是钉子,太阳也是钉子。” 再看下方,那些邪祟们此时已经有些焦急了。 一个个纷纷用目光催促了起来。 这些邪祟虽然和瘦长邪异不同,不像是尸身所化,因为硬邦邦的跟石头雕的一样,但却同样不会说话,好像目光就是它们用来交流的方式一样。 陈黄皮虽然不知这些邪祟要做什么。 可光到这落魄山,就用了大半个时辰。 现在又在这服徭役,三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五个时辰以后就会天黑。 陈黄皮不能耽搁太久,得留下充裕的时间供金角去寻找返回人间的路。 想到这。 陈黄皮便不再犹豫,挥舞起鹤嘴锄就对着那些石头一个个敲了下来。 不是每一块石头里都有还魂宝玉。 但如此多的石头被撬开,却也谈不上少。 “这个太小了。” “这个更小。” “这个大,先留着。” “噫,这个更大。” 陈黄皮只吃小的,大的要留给师父用。 不一会儿的功夫。 这座小山包就越来越小。 最后散落了一地的石块。 陈黄皮在那些邪祟们惊恐的目光中,拿着一块人头大小的还魂宝玉,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块巴掌那么大的。 “这个给师父,这个给我。” 说着,陈黄皮心念一动。 那块人头大小的还魂宝玉,便丢进了勾魂册之中。 而那块巴掌大小的,则被他拿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啃了起来。 至于先前的那些,更是早就进了他的肚子里。 实际上,并不是陈黄皮在吃。 是六阴神在吃。 而且已经吃撑了。 陈黄皮都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要不是这还魂宝玉太香,他就不是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而是直接一口吞下去。 嘎吱…… 嘎吱…… 陈黄皮啃着还魂宝玉,催促着那些邪祟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他来的时候,是跟着这些邪祟上来的。 走的时候,自然也要跟着邪祟队伍离开。 否则的话,这落魄山先前就要对他动手,如今又被他生生打了个大洞,肯定不会放过他。 再者说,没有这邪祟队伍。 陈黄皮脚下的就只是陡峭无比的山壁,而不是那拦腰高的台阶。 邪祟们摇摇头。 和陈黄皮离得最近的那邪异,想了想双手抓住陈黄皮的肩膀,然后将其转了个方向。 后方的那些邪祟们,立马跟在了后面排成了队伍。 黄铜油灯见此,啧啧称奇道:“这些邪祟当真奇怪,上山的时候你在最后面,下山的时候你便成了最前面,莫非你不走,它们就走不了不成。” 陈黄皮看了一眼脚下,顿时发现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忽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坚硬石块,变成了一个个台阶。 那台阶不知道有多少,可往下一看,直通落魄山脚。 “看来我成领头的了。” 陈黄皮向前迈步,身后的上万邪祟们同样迈出一步。 上山慢,下山快。 陈黄皮脚下生风,脚步不停。 他根本不用走的,而是直接往下跳,后方的邪祟们也同样如此。 若是此时有人在落魄山脚下往上看。 定会被吓的亡魂皆冒。 因为一个个身材细长,约莫三米高,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的诡异身影,此时正蹦蹦跳跳的往山下急速冲来。 领头的那个身影极为年少。 可越是年少,身形就越是矫健。 眨眼间,烟尘四溅。 砰的一声。 陈黄皮直接从最后一道台阶处跳到了这山脚下。 紧接着,他便扭过头,对那些邪祟笑着摆了摆手:“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邪祟,我会记住你们的。” 同时,心中更是大喊:“黄二!” “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早就憋着遁一神光,就等着这一刻。 一瞬间。 陈黄皮的怀里散发出金色的光辉,就像是藏着一轮太阳一样。 如今,这太阳不再掩藏。 便大放光明,将陈黄皮彻底包裹在内。 然后猛地化作一道金光遁走。 阴土大地之上,一道金光急速掠过。 黄铜油灯大笑道:“陈黄皮,我的遁一神光快不快。” “快,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 “已经是最快了。” “那完了。” 陈黄皮一脸苦涩的看着自己脚下。 脚下一样有着一个个台阶存在,也就是说,那个邪祟队伍还在自己身后跟着。 并没有被遁一神光甩开。 而就在这时,一只细长的手掌伸进了光里。 黄铜油灯眼睛差点都瞪出来了。 “噫!!!!!” 只见陈黄皮身后,跟着上万邪祟组成的队伍,遁一神光有多快,那邪祟队伍就有多快。 而那只伸进光里的手,却抓住了陈黄皮的肩膀,然后将其再次转了个方向。 陈黄皮扭头一看。 便正好和身后那邪祟对视。 对方的目光充满了责怪,像是在说,你怎么带的路,要往那边走才对。 然而…… 那是这个邪祟队伍要去的方向。 并不是陈黄皮的,若说这些邪祟挖还魂宝玉是为了造神,那现在已经挖完了,去的方向岂不是就是造神的地方。 陈黄皮勉强笑道:“那个,我想往那边走。” 上万道目光漠然的看向他,那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像是在说: 不,你要往这边走! 3更虽迟但到。 今天是工作日,但还是有的更。 (本章完) 109.第107章 枉死城 被砍下脑袋的阎罗 第107章 枉死城 被砍下脑袋的阎罗 阴土大地,广阔无垠。 千里不见人烟,万里不见生机。 陈黄皮不知道这黄泉阴土的邪祟,是不是也如同人间的邪祟那般昼伏夜出。 他只知道。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四个时辰。 而身后的那个邪祟队伍,却始终跟在后方。 无论黄铜油灯如何驾驭遁一神光,哪怕是螺旋上升,或者突然左右掉头都不能将其甩开。 不仅甩不开。 只要有一点不对。 邪祟队伍便会强迫其调头。 确保陈黄皮这个领头的邪祟,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本灯从来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陈黄皮,实在不行你给它们跪下磕个头吧,我的灯油只剩一半了,它们也不说还有多远,难不成真要将我当成驴使唤,要将我榨干不成。” “难道我就能受这种委屈?” 陈黄皮委屈的道:“我在净仙观,在十万大山,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那黏糊糊的糊糊,就算是这样,师父也会给我葫芦吃。” “结果到了这黄泉阴土。” “这些邪祟竟让我打黑工,做苦力,服徭役。” “这阴天子死之前,就没有立下什么律法,禁止童工吗?” “拉倒吧,阴天子都升天了。” 黄铜油灯看着身后那长长的邪祟队伍,别说有多憋屈了。 这些邪祟实在是太恶心了。 打吧,一万多个邪祟。 那是真打不过。 最关键的是,看不出对方的实力。 骂吧,这些邪祟是真不还口。 想怎么骂怎么骂。 黄铜油灯此前已经把这辈子能想到的脏话全都骂了一遍,可以说是极尽羞辱了,但邪祟们愣住吭都不吭一声。 以至于,它都词穷了。 更恶心的是,黄铜油灯不敢放下速度。 因为这邪祟们摆明了,是将陈黄皮当做领头的了。 默认要带着这些还魂宝玉去造神、造阴神。 虽不知道,等到地方以后能不能找机会溜走。 可眼下要是不用尽浑身解数赶过去,拖到天黑以后,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陈黄皮,我的灯油得留下一些备用,把你的力量灌输给我一些。”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紧将肝脏处,那日夜循环,不停铸就肝庙的精气灌进了黄铜油灯体内。 魔树的力量虽然强大。 但和黄铜油灯却极为不适配。 甚至连黑烟也是如此,这两种力量虽然都直接或者间接的来自陈黄皮,但和精气却不是一回事。 精气是来自五脏,也就是肾、肝、肺、心、脾。 黑烟则来自肾庙,魔树则同样如此。 只有精气才和黄铜油灯极为契合。 就好像,精气是阳,其他的力量都是阴一样。 而就在这时。 兴许是陈黄皮的路又走歪了,邪祟再次按着他的肩膀,使其往左调整了一下。 金色的小太阳急速前进。 而前方,却是一座落魄山。 陈黄皮看向上去,只见这座落魄山比先前的那座还要来的巨大,并且正有一个邪祟队伍从山上走了下来。 那队伍里的邪祟数量更多。 约莫近两万名。 见到陈黄皮带领的这邪祟队伍以后,立马就招了招手。 感受着后方邪祟们的目光。 再看着那新来的邪祟队伍加入了队伍。 陈黄皮都被气笑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好,你们这样玩是吧!平日里都是走的,今日遇到我这辆快车,便一个个都想上来,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本就是少年。 少年最是一腔热血,容易上头。 再加上,一旦开始修炼肝庙。 他的肝火就容易烧起来。 两相迭加,立马就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陈黄皮怒发冲冠,直接手握洞虚神剑,要和这些邪祟们拼了。 好在,黄铜油灯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叫道:“不至于,真不至于,忍一时风平浪静。”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说道:“大乾仙朝,黄泉阴土,还有净仙观都等着你继承呢。” “况且它们就算是把你当拉快车的又怎了,反正又不给钱,就当无事发生好了,再说了,遁一神光又不是……” 说到这,黄铜油灯的话语一顿,然后怒火冲天的道:“他娘的,搞了半天,本灯才是被白玩的那个,欺灯太甚,欺灯太甚!” “本灯要和它们拼了,陈黄皮,你不要拦我。” “我没拦你。” “哦……” 黄铜油灯若无其事的道:“别说,这黄泉阴土的风景还真不错,你看前面,那居然还有一座古城,定是天地异变之前留下的遗迹,若是有机会进去看看,也算是涨了见识了!” “那估计咱们马上就要涨见识了。” 陈黄皮干巴巴的道:“你看那城门口的小黑点,分明就是一个个邪祟队伍,它们在往里面走。” 话音刚落,勾魂册猛地散发出一股寒意。 索命鬼激动的道:“契主,这是七殿阎罗治下的枉死城,我先前与你说过勾魂册不全,若是能进阎罗殿里,我便有能带你取得勾魂册的另一册。” 勾魂册全称为生死轮回簿。 共有十册。 分别为十殿阎罗所持。 虽然并不是多么强大的宝物,更多的时候是作为名册使用。 但对于陈黄皮而言,绝对是够用的。 而就在这时。 金角也兴奋的大吼道:“黄皮爹,我感觉到这鬼地方有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不可能。” 陈黄皮苦涩的道:“要真是那么走运,我又怎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黄皮爹,你信我啊!” 金角焦急的道:“我用银角的命发誓,我真的感觉到这地方有一条通往人间的路,虽说隐藏的极深,但我是谛听之子,阴土是我后爹,它不会骗我的。” “好,我信你……” 陈黄皮不信金角还能信谁。 总不能相信自己的运气吧。 不过,他心中却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些邪祟来枉死城是造神的,可这鬼地方也不像有能点化神明的东西存在的样子。 而索命鬼说,勾魂册的另一册在阎罗殿里。 金角又说感觉到了通往人间的路。 那条路该不会就在阎罗殿里吧? 只是阎罗殿在哪? 陈黄皮直到落地,直到到了这枉死城的城门外,都没看到有什么建筑能和阎罗殿扯上边。 枉死城很高。 陈黄皮抬头看去,光是城门都有近千米高,城墙就更不用说了,比这还要高出三倍不止。 城头上,更是挂着一面牌匾。 上面用冥文写着枉死城三个大字。 而且还有鲜血在往下滴落。 因为上面挂着一颗巨大的脑袋,比广目上神的身子都要大,脑袋四四方方,青面獠牙,双目怒狰,绿色的双目中满是残忍和恶毒的神色,还戴着冕旒。 只是却不像阴天子那般,是九珠十二旒,只有九九之数。 但即便是只剩一颗脑袋。 却依旧散发着无比恐怖的气息。 陈黄皮只是和那脑袋对视了一眼,便诡异的发现再也无法挪开目光,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那脑袋的双目,就像是两个黑洞。 要将他的神魂都要吸进去。 不,是真的要将他的神魂给吸进去。 早就吃还魂宝玉吃到撑,吃到跟睡着了一样的六阴神,此刻像是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轰的一声。 陈黄皮脑海中猛地像是炸开了似得。 一个个如同鸟鱼虫般、金黑二色的文字浮现了出来。 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这些文字一出现。 那诡异的吸力顿时荡然无存。 “邪门,太邪门了!” 陈黄皮心有余悸的道:“这是谁的脑袋,怎么感觉跟邪佛的脑袋似得,看都不能看,否则便会中招。” “是七殿阎罗……” 索命鬼语气颤抖着道:“它居然没化成灰……不对,它竟然变成了邪祟,而且还被斩下了脑袋,挂在了枉死城的城门上?” 黄泉阴土之中,阴天子统御四方,实力自然是独一档。 往下便是十殿阎罗。 阴天子是主宰,不会轻易现身。 因此,十殿阎罗便是阴土黄泉明面上最强大的存在。 比仙人都要强大。 “该不会是观主干的吧?” 黄铜油灯匪夷所思的道:“观主就喜欢砍人脑袋挂门上,莫非观主曾经来过黄泉阴土,然后这阎罗上来挑衅,结果就被观主直接斩了脑袋。” “应该不是师父杀的。” 陈黄皮摇头道:“况且师父不杀邪祟的,只会将其丢进旧观里。” 邪祟就是邪异,只是黄泉阴土和人间的叫法不同。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沉默了。 其实,观主不是不杀邪祟。 只是后来疯了,不去巡山了而已。 以前没疯的时候,还是会杀的,只是很少杀。 不过,观主即便没疯的时候,也不是每天都去巡山,只是在白天才会偶尔出去一趟,然后很快就回来了,因为陈黄皮那时候很小,见不到师父就会哭闹。 一哭闹起来就哄不好。 观主就跟奶娃一样,只要陈黄皮一哭,就会立马回来。 而且观主不能离开十万大山。 否则的话,先前黄铜油灯也不会想着忽悠陈黄皮带它走了。 不过。 邪祟队伍们却好似对这城门上挂着的阎罗脑袋见怪不怪。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枉死城就是这般模样了。 陈黄皮被邪祟队伍们推搡着进了城。 连过九道城门。 陈黄皮才算是到了主城之内。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巨大的残破建筑,而在这枉死城的最中心位置却空荡荡的,只有一扇巨大的金色大门立平地立起。 枉死城通体的基调是偏阴暗的。 就跟黄泉阴土的天空一样,散发着不详,渗人的气息。 而这金色大门却显得富丽堂皇,与四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样。 索命鬼茫然的道:“契主,这地方原来应该是阎罗殿所在……” 今天突然收到了一个盟主。 感谢盟主:boole 先前的两位盟主,目前欠的更新我刚开始还第二个,现在第三个就来了。 又欠了五章。 感谢,感激! (本章完) 110.第108章 黄天在上 第108章 黄天在上 “这些邪祟不走了……” 陈黄皮看着越聚越多的邪祟,恍然道:“这里就是它们造神的地方。” 邪祟队伍很多。 并不全都带着还魂宝玉。 大部分带着的,则是灰色的泥土,一大块一大块的在往这里运。 至于造神用的黄泥。 陈黄皮却并没有见到过。 他暗自猜测,或许是因为黄泉异变成了邪祟,所以用来造神的黄泥也同样无法使用。 又或者说,人间造神用的是黄泥。 而黄泉阴土造的是阴神,用的则是阴土也说不定。 不过,不管怎么说。 当一块人高的阴土被放在陈黄皮面前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茫然。 “我?我来造阴神?” 邪祟给了他一个诧异的目光。 就好像在奇怪,为何眼前的这个邪祟,为何会问出这种奇怪的话一样。 眼看着一个个邪祟们已经动了起来。 陈黄皮却手足无措。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造。 他是见过许青山造神的,也记得是怎么个过程。 可许青山是仙人。 心念一动就成了。 陈黄皮心念动了好几次,可那阴土也不听他使唤啊。 没办法…… 陈黄皮只好蹲在地上,看着那些邪祟们是怎么造的。 不过,邪祟们的操作却很无奈。 一个个的只是拿出鹤嘴锄,对着那阴土就上下刨动。 然后,那阴土便立马软踏踏了下来。 紧接着,邪祟们便展现出了陈黄皮望尘莫及的手法。 本是挖矿的鹤嘴锄。 在那些邪祟手中,就像是绣的针一样灵巧,它们竟然在用鹤嘴锄将那软踏踏的阴土上雕刻了起来。 其难度,不亚于在豆腐上绣。 陈黄皮看了一会儿。 不由得摇了摇头,让他拿鹤嘴锄挖矿还成,如此精细的活,却是在难为他。 不过,邪祟们却并不催促陈黄皮。 就好像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一样。 只是,陈黄皮却走不了。 因为生前身后全是这些邪祟,根本找不到走的机会。 于是。 陈黄皮索性就当是看乐子了。 别说,这样一想,他顿时看的津津有味了起来。 咯吱…… 咯吱…… 一个正在专心造神的邪祟好像被这声音惊扰到,然后循声望去,紧接着,那邪祟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冒一样跳了起来。 咯吱…… 咯吱…… 更多的邪祟们看向过去。 紧接着,一道道震惊,惊恐的目光便照在了陈黄皮身上。 “你们看我干吗……” 陈黄皮啃着那块只剩拳头大小的还魂宝玉,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又不会造神,你们先造,等我看明白了,我会继续干活的。” 邪祟们不会说话。 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陈黄皮手里的那块还魂宝玉。 见此情景。 陈黄皮小声的道:“黄二,是我吃东西太大声,吵到它们了吗?” “废话,你吃饭吧唧嘴,谁听了不烦。” “好吧,那我小声一点。” 陈黄皮小心翼翼的啃下一口,然后闭着嘴嚼吧嚼吧。 咯吱咯吱的声音立马就没有了。 邪祟们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它们却并未对陈黄皮做什么,只是埋头继续对那阴土下起了功夫。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后。 那些阴土便被弄成了人型模样。 只是大小不一,这里凹一块那里凸一块的。 看着要多丑有多丑。 陈黄皮见此,忍不住嗤笑道:“黄二,我还以为这些邪祟有什么本事,要用那鹤嘴锄雕出一具神像出来呢,早知如此,我上我也行。” 黄铜油灯也嘲讽道:“别说你了,我现在撒泡尿,现场活吧活吧,捏出来的也比这些邪祟弄的好看。” 不过,一人一灯的话却都是在心里交流的。 真要当着那些邪祟的面开口,却是不敢的。 泥人被弄成以后。 邪祟们便纷纷从黑袍之中拿出了一支笔,然后在泥人身上开始写起了一个个诡异的文字。 “陈黄皮,它们写的是什么?” “我看看。” 陈黄皮看了一眼,便说道:“是冥文,上面写着什么黄天在上,祈愿赐福……唔,还真是在造阴神,这个是七百二十万个,旁边那个是七百二十万零一个。” 黄铜油灯鄙夷道:“这些阴土的邪祟真没文化,什么黄天在上,明明是苍天在上才对。” 陈黄皮打趣道:“这黄天指的可能是黄泉,毕竟黄泉也姓黄。” 黄铜油灯耻笑:“我也姓黄,说不定指的是我呢。” “那我呢?” “你又不姓黄,不过你我是本家,名字里都有个黄字,勉强算你沾点边。” “不,我是豢主……” 陈黄皮嬉皮笑脸的道:“我才不要当黄天。” 而就在这时。 那些邪祟们冷不丁的拿出了还魂宝玉。 黄铜油灯道:“还真被你猜对了,这些还魂宝玉真是用来造神的。” “可笑。” 陈黄皮不屑的说道:“它们的还魂宝玉太小了,指甲那么大,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你看我这块,啃了半天还有拳头大小,勾魂册里还有个人头大小的,一块顶它们一百块。” 说着,又对着手中的还魂宝玉啃了一口。 咯吱…… 只是,这次邪祟们却没再回头看陈黄皮。 反而一个个,极为郑重的将手中指甲大小,或是更小的还魂宝玉放进了那被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嘲讽的泥人之中。 下一秒。 透明的还魂宝玉没入那泥人之中。 紧接着,泥人身上写着的那些像是祭祀一样的冥文,便全都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散发出阴冷肃穆的气息。 陈黄皮啃着还魂宝玉,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紧接着,他的脸色就跟见了鬼一样。 因为那泥人随着冥文的变化,竟然一个个的动了起来。 并且,泥塑的身子被拉的极其狭长。 一个个颤抖着站了起来。 这些泥人的身体呈现出尸体一样苍白,冰冷,坚硬。 看起来就跟瘦长邪异的身躯极为相似。 只是,身上没有那些空洞。 并且,泥人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长得完全一致,直到那些冥文全都隐没自体内以后,便再也无法通过编号去分辨哪个是哪个了。 这时候。 有邪祟们拿出了斗笠,拿出了黑袍,将其递了过去。 而那些泥人…… 不,准确的说是阴神。 这些阴神们,便都穿上了黑袍,戴上了斗笠。 看起来和邪祟们别无二致。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易轻舟的尸身是抢了这些阴神的衣物和斗笠。” “不是,这些玩意居然都是阴神?” 黄铜油灯大叫道:“怪不得它们看你的眼神那么奇怪,合着你吃的是它们的同类!” 一块指甲那么大小的还魂宝玉外加阴土,就可以造就一具阴神。 而陈黄皮抱着还魂宝玉啃。 而且,这还只是他手里这块而已。 先前在那落魄山上,那些小一点的还魂宝玉,全都进了他肚子里。 “陈黄皮,你好残忍!” “黄二,你胡说。” 陈黄皮涨红着脸,手里的还魂宝玉顿时不香了。 这些阴神就算再讨厌。 那也是一条条生命…… “不对,我吃的是还魂宝玉,不是阴神!” 陈黄皮解释道:“就跟鸡蛋一样,我吃鸡蛋难道就等同于吃鸡不成?顶多算是小鸡崽子!” “那你岂不是更残忍?” “黄二,你再这样说,我可就要动用豢狗经了!” “呵呵……” 黄铜油灯冷笑不止。 它还能不知道陈黄皮是什么性格。 不过是狡辩罢了。 不过,这些阴神为何没有点化就活过来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那些阴神们的动作,便做出了解答。 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的阴神们,包括先前造神的那些阴神,此刻全都对着那扇金色的大门跪拜了起来。 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一样。 “黄天在上,祈愿赐福……” 黄铜油灯怪叫道:“这些阴神并不完整,它们在向黄天祷告,祈求黄天赐福点化它们,将它们化作真正的阴神。” “黄天就在金色的大门里吗?” 陈黄皮紧张的看着那金色大门。 原本这里是阎罗殿所在的位置。 只是不知为何,阎罗殿消失不见,阎罗被砍下脑袋挂在枉死城的城门上。 金色的大门说是门。 实际上,只是一个门框。 中间是空的,一眼就能看个对穿。 不过,这门却极为高大,光是门框的宽度都有两个阴神头对头躺下那么宽。 阴神们还在跪拜。 正所谓,三跪九叩。 阴神们每跪一下,便对着金门叩首三次。 三跪九叩首以后。 所有的阴神都抬起头,然后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那金门。 陈黄皮见这些邪神们注意力都在那金门上。 便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 他正要给黄铜油灯传音。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 耀眼的金光,顿时大方光明。 所有的一切,都被金光所覆盖。 那些阴神们,包括陈黄皮都变成了金色的。 “好黄二!我都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陈黄皮忍不住大笑,可笑着笑着就笑不起来了:“黄二,为何你的遁一神光只发光,却不遁……” “是啊,为什么不遁,不是,我没用遁一神光啊……” 黄铜油灯叫道:“是那个金门,金门在发光!” 陈黄皮看向过金门。 只见那金门的中间,的确散发出了一道道金光。 紧接着,一个冷漠到不带有丝毫情绪,甚至显得有些死板的声音响起:“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今有阴神七百九十八万一千四百二十三位,求祈黄天赐福,然黄天未生,道主未至,故不予批准。” “下一个。” 阴神们茫然的看着那金门。 哪来的下一个? “是啊,下一个在哪呢?“ 陈黄皮看向四周,却没有看到那声音口中的下一个。 直到阴神们的目光,看到了他面前的那块阴土之时,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下一个在这呢。 (本章完) 111.第109章 汝可为阴神(3更11w字) 第109章 汝可为阴神(3更1.1w字) 陈黄皮叫苦不迭。 他没想到,这阴神造阴神,数百万阴神到头来居然等着什么黄天赐福。 黄天未生,道主未至。 所以还不予批准。 不予批准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下一个。 “在造了,在造了。” 陈黄皮感受着那些阴神们催促的目光,只感觉头皮发麻,大叫道:“我真的在造了,不要再催我了,” 他真的已经在造了。 鹤嘴锄都挥舞出幻影了。 那阴土都化作软塌塌的烂泥。 三下五除二,就糊弄出了一个泥人。 再往后就是写上冥文,然后再放入还魂宝玉。 这便是黄泉阴土的阴神造法。 陈黄皮大叫道:“笔给我,我来写!” 周围的阴神们,全都递上了一支笔。 陈黄皮随手接过一支笔,正要在那泥人身上落字。 可却顿了下来。 “阿鬼,黄天这二字,用冥文怎么写来着……” “契主……” 索命鬼苦涩的道:“我们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自打出生的那一刻,就自然而然的掌控了冥文,但你要我教你怎么写,我却不知该如何教起,就算教了你,你也写不出来。” 天地异变之前。 黄泉阴土和人间是互通的。 有对此冥文感兴趣的仙人尝试过,便是生生记住冥文的意思,却都无法将其书写出来。 哪怕是转生成了黄泉阴土的生灵,可以将其书写出来。 可一旦又转回去。 立马就再也写不出来半个字。 因为冥文被某种规则约束。 就跟太阳是阳,月亮是阴一样。 都是规则。 但这时候,阴神们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很着急,很愠怒。 陈黄皮苦着脸道:“阿鬼,你在我心里写一个字,我照着写看看。” 索命鬼自然不可能推脱。 它立马就在陈黄皮心里写下黄天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黑色的,歪歪扭扭,就跟鬼画符一样。 陈黄皮尝试着去写。 可怎么都写不出来。 “枉我自称博览群书,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个提笔忘字的。” 陈黄皮看了一眼那些阴神。 阴神们的眼神更加不好了。 “要不,笔给你,你来写?” 陈黄皮试探性的将手中笔递了上去,那阴神却接都不接,只是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陈黄皮,你别墨迹了,随便写点得了。” 黄铜油灯叫道:“反正又赐福不成,你怕什么!” “好,那我可就真写了。” 说着,陈黄皮一咬牙,就硬着头皮在那泥人身上写了起来。 这笔没墨。 可落笔却真有字迹在显现。 这字不是冥文。 也不是陈黄皮身上的那些鸟鱼虫一般的文字。 就是普普通通的文字。 一行行字就这样写了下来。 紧接着,陈黄皮就拿出那块被自己啃的只剩半个拳头大小的还魂宝玉,要将其全都放进这泥人身上,却又迟疑了一下。 “它们都用指甲盖那么一点就能造成阴神,我这块好不容易挖来的,可不能亏了……” 咯吱…… 陈黄皮狠狠咬下一大口。 然后囫囵嚼了几下,就直接沿进了肚子里。 脑海中,本就吃撑的六阴神又吃了这么一大口,立马就跟撑死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动静。 剩下的则只有手指头那么大了。 不过,陈黄皮并未再啃。 因为阴神们的眼神变得十分愤怒,就好像在唾弃他这种行径一般。 将这块还魂宝玉丢进那泥人之中。 紧接着,那泥人便发生了变化。 阴冷邪异的气息,便自那泥人之中冒了出来。 只是,直到那泥人站起来,化作了阴神,身上的那些文字都没有消失。 而且,这尊阴神并不高大。 身体也不狭长。 只是陈黄皮确实是在吹牛,他捏的泥人五官歪歪扭扭,比那些阴神们捏的还要丑陋不堪,根本没有半点肃穆的神明威严,反而有种荒诞不堪的怪异之感。 最主要的是。 这阴神歪歪扭扭也就算了。 陈黄皮写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他以往都是在书纸上写,在泥人身上却还是头一次。 这些文字不消失,那阴神的身上便都是这些丑陋的文字。 甚至于,陈黄皮写到后面都写不下了。 连编号:九百九十八万一千四百二十四都是写在这阴神脑门上的。 “这……”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其他阴神们。 阴神们的眼神很诡异。 说不出的诡异。 它们的目光不停的在陈黄皮和这尊更诡异的同类面前来回扫视。 这次,离陈黄皮最近的哪个阴神站不住了。 它猛地走到陈黄皮身前。 然后伸手落下,与陈黄皮脑袋齐平,接着保持这个高度挪到自己身上。 然后,它挪到了膝盖的位置。 要知道,这阴神的身高极其高大。 陈黄皮只是少年,个子能到它的膝盖处已经不算矮了。 可这般行径。 却让陈黄皮的心都跳了起来。 “这些傻狗阴神终于看出你不是它们的同类了吗?” 黄铜油灯声音听不出悲喜。 却见那阴神又将另一只手挪到陈黄皮造的那诡异阴神头顶。 这诡异的阴神个子也不高。 也就比陈黄皮高了半个身子。 阴神两只手比了比。 一个到自己膝盖,一个到自己大腿。 它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茫然。 不过,那被陈黄皮造出来的诡异阴神却不以为然。 它直接向陈黄皮伸出双手,好像是在讨要什么一样。 “我没有,黄二十四,你问它们要去。” 陈黄皮摇摇头,他知道自己造出来的这编号简称为黄二十四的阴神,是要向自己要斗笠,要黑袍。 可自己就一个斗笠。 连黑袍都没有,上哪给它弄去。 黄二十四虽说丑陋诡异,却极为听信陈黄皮。 陈黄皮让它去找其他阴神要。 它便真的就向其他阴神伸出了手。 但阴神们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茫然之中,并未搭理这比陈黄皮更不像同类的黄二十四。 黄二十四不知所措。 黄铜油灯黑着脸说:“傻孩子,人不给你,你不会抢啊,亏你还是陈黄皮造的,怎么一点都没继承他的优点!” 此话一出。 黄二十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后,身躯猛地涨大,周身那歪歪扭扭的文字,散发出极其诡异的气息。 眨眼间,就在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变得比那些阴神们还要高出大半个身子,然后抓起一个阴神就一拳捣了上去,紧接着,直接将其戴着的斗笠,穿着的黑袍生生扒了下来。 戴上斗笠、穿上黑袍。 黄二十四的身躯再缩小到和阴神们一般无二。 它那诡异的丑陋模样,便顿时被隐藏不见。 然后,黄二十四便站在陈黄皮面前,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那目光很单纯,也很炙热。 看的陈黄皮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看我作甚,去对着那金门完成仪式啊……” 黄二十四闻言,点了点头。 然后便向着那金门走了过去。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陈黄皮,这黄二十四该不会把你当成它爹了吧?这么听你的话。” “胡说。” 陈黄皮道:“师父说我长得很俊俏,它却那么丑,我没有这样的丑儿子,况且我和它没有血缘关系,我的净仙观也不会交给它继承,大乾也一样,还有黄泉阴土也是。” “噫!那金门又发光了!” 金色的大门再次冒出道道金光。 将那黄二十四都染成了金色,显得熠熠生辉。 而那道冷漠到有些呆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的阴神都认真的听了起来。 “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今有阴神一位,求祈黄天赐福,然黄天未生,道主未至,故……” “故……” “故……” 那声音,一连说了三个故字。 就像是卡主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剩下的那句不予批准。 故故故…… 无数个故字从金门中响起。 阴神们不知所措,黄二十四却还在祈求跪拜。 因为陈黄皮没让它停下。 阴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向着黄二十四围了上去。 只是,这些阴神们却并未注意到。 那个个子矮矮的,把还魂宝玉当饭吃的阴神,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陈黄皮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 走到后面,已经是小跑起来了。 天还有两个时辰就要黑了。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金角,你说的那条生路在哪?” 陈黄皮在心中呼唤金角。 至于阎罗殿里的另一册勾魂册,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拿了。 阎罗殿都没了。 回到人间,救醒师父才是头等大事。 金角却道:“黄皮爹,我只能感觉到那条通往人间的路就在附近,可现在到处都是金光,我的灵觉被影响了,我没法确定,只是你好像离那条路越来越远了。” “越来越远?” 陈黄皮回头看向身后。 后面只有那聚集在金门前的阴神们。 “你不要告诉我,那条回人间的路就在那门里吧?” 陈黄皮话音刚落。 突然…… 四周的金光瞬间消失。 那金门之中,冷漠死板的声音顿住,空气中只有故故故的声音还在一遍遍回荡。 故字越来越微弱。 直到再也听不见。 那声音才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却不再冷漠死板,反而变得阴冷诡异。 “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今有阴神一位,求祈黄天赐福,虽黄天未生,道主未至,却满足资格,故予以批准!” 声音刚落,那金门顿时爬满了惨绿铜锈,再也不复先前的宝相庄严。 反而鬼气森然,诡谲无比。 门内漆黑一片。 一只只苍白的手掌从中伸出,死死的扣住门框。 这门便成了鬼门。 而在门后。 透过那黑暗,却隐隐预约能看到一座大殿的模样。 陈黄皮干涩的道:“阎罗殿,这鬼门后面,是阎罗殿,就像旧观一样。” 黄铜油灯颤抖着道:“还有那个声音,陈黄皮,你听着像不像我的声音?” 话音落地,一尊爬满了铜锈,燃烧着冥火的古朴油灯,便在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从那鬼门之中钻了出来。 正是黄铜油灯的本来模样。 九冥神灯冷漠的道:“吾乃九冥神灯,汝,可为阴神。” 半个小时前就写好了,最后这一段用了半个小时才写的顺畅。 其实就几个字的改动。 让大家久等了。 (本章完) 112.第110章 黄二:难道我才是分身? 第110章 黄二:难道我才是分身? 随着那九冥神灯冷漠的话语落地。 一滴幽冷,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灯油凭空出现。 那滴灯油在燃烧。 因为有冥火点燃了灯油。 紧接着,燃烧着冥火的灯油,便无视了它戴着的斗笠,直接没入其眉心之中。 后者眉心蠕动。 那泥塑的身子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眨眼间就化作了血肉。 眉心处更是有血肉蠕动,很快便形成了一个个奇奇怪怪,形如蝌蚪的文字。 是冥文。 许多的冥文迭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黄二十四被点化成功了。 其余的阴神们全都围了上去,似乎这种事已经太久没有出现,以至于它们激动万分,甚至手舞足蹈了起来。 陈黄皮看着那冥文,心中喃喃道:“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于黄泉阴土点化阴神一名,赦封日夜游神,共计一百三十四万九千七百二十四位,尚存一百零三……” 这下子,他彻底明白了。 黄泉阴土的确有存在在一直造阴神。 先不管黄二十四是怎么突然就满足资格,点化成了阴神,还被赦封为日夜游神。 但在此之前,一共已经赦封了将近一百四十万尊日夜游神。 只是目前算上黄二十四,也只有一百零三尊。 而这里,却有将近八百万尊没有经过点化的失败品。 也就是说,在黄二十四之前的很久一段时间内,失败品阴神们一直在制造同类,并且造了很多很多,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它们都不满足条件,故九冥神灯不予批准。 也许是黄天未生。 也许是道主未至。 也可能是造阴神的人不对。 “道主或许指的就是师父。” 陈黄皮低声道:“天地异变还没结束,所以黄天未生,而师父造神明也好,造阴神也罢,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这九冥神灯……” “黄二,它如果是九冥神灯,你又是谁?” 这话一下子把黄铜油灯给问住了。 其实,自打那鬼门后的声音变了个味道的时候。 黄铜油灯就已经有些惊恐了。 再等那九冥神灯冒出来以后。 黄铜油灯更是如遭雷击。 青铜色的绿锈。 外加那冥火。 除了灯身上没有被啃过的牙痕以外。 这九冥神灯简直就和它的本来面目一模一样。 或者说,对方就是九冥神灯。 看着此刻的九冥神灯。 陈黄皮恶意揣度道:“黄二,你该不会是冒牌货吧?” “我怎会是冒牌货!” 黄铜油灯焦急道:“我就是九冥神灯,观主亲手把我造出来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或许它是我的分身?可我不记得有这个分身啊……” “谁是谁的分身还不一定呢。” 索命鬼幽幽道:“它能点化阴神你却不能,而且它很强你很弱、分身,一般都是强的分弱的吧,倒是没听过还有反其道而行之的。” 先前,黄铜油灯那句要是你实在想念你爹,就多吸几口空气得了。 那句话索命鬼可没有忘记。 如今拉踩的机会摆在面前,它不跳脸嘲讽都算是好的了。 陈黄皮道:“黄二,怪不得你不会点化阴神,合着你只是一道分身。” “不可能!” 黄铜油灯急的跳脚道:“我绝对不是分身,若是的话,观主又怎会如此对我。” “说不定是你臆想的。”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我记得师父把你唤醒的时候,观里就有很多你的分身了,你要不就是精神错乱了,要不就是你根本就不是九冥神灯,你是黄铜油灯。” “我没疯!” 黄铜油灯大怒道:“我就是九冥神灯。” “那你为何平日里都是这般模样?” “我本来的面目太渗人,怕吓着你。” “那你为什么不变成黑色,白色,非变成这黄铜颜色。” “因为……” 黄铜油灯憋屈的道:“我……我……” 因为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是金灿灿的颜色。 只是它出于某种纠结的心理,才特意变成了黄铜之色,也是最接近黄一的颜色。 不过这话让它说,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陈黄皮,你我情同手足。” 黄铜油灯叫苦道:“你信我,我真是九冥神灯,那玩意肯定是我的分身,只是不知道为何,它被安置在了黄泉阴土,不过想来肯定是观主做的,等回去问问观主不就知道了。” 然而,这语气却很不自信。 因为它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九冥神灯了。 记忆是会骗人的。 被观主亲手造出来,包括出炉、天地异变前后的记忆,再到醒来以后的记忆都很清晰。 这其中只有两三千年的记忆是断层的…… 那两三千年的时间,它都在沉睡。 “若是我没沉睡呢?” 黄铜油灯心中莫名惶恐不安:“那我是分身?还是我已经疯了,我把自己当成了九冥神灯?所以我不是黄二?那我究竟是谁?” “等等,如果我不是黄二。” “那我既没有巴结九离钟反被赶走,也没有向那把剑磕头拜大哥差点被劈,更没有向黄一低头认错喊大哥过……” “只是,为何我非要冒充黄二?难道我是贱骨头不成?” 黄铜油灯看着自己身上黄灿灿的颜色,冷不丁的道:“黄一的颜色和我很接近,我如果不是黄二,那我或许是黄一?可若我是它,那它又是谁?难道我真的精神错乱了?” “可这净仙观上下,明明我才是最正常的那个啊……” “陈黄皮,真真假假,我分不清。” 听到这话,陈黄皮指着那九冥神灯道:“你和它沟通沟通,不就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我不……” 黄铜油灯死死的抓着陈黄皮的衣服,不肯上去跟那九冥神灯沟通。 名字都已经被对方夺走了。 要是连最后的底裤都被拉下来,那它还不如死了算了。 “快看,你的本体要走了。” 陈黄皮说道:“是了,它将黄二十四点化成日夜游神,自然也该回那鬼门后面的世界。” 随着话音落地。 黄铜油灯这才注意到,那九冥神灯已经钻进了鬼门之中。 那爬满了绿锈的鬼门,仿佛褪色一样,渐渐冒出了金光。 从门中黑暗中伸出的无数只死死抓住门槛的手掌,也一个个的缩了回去。 就连那黑暗,也在逐渐变得暗淡。 金角忍不住大叫道:“黄皮爹,那条回人间的路要消失了,快进去,快进去!” “这……” 陈黄皮脸色变幻不定。 那鬼门后的世界,给他的感觉如同旧观一般诡异可怖。 而且还有一座阎罗殿。 要是进去以后,里面有诸多危险又该如何。 况且都说这黄泉阴土已经异变,到处都是邪祟,可除了落魄山以外,还没见过任何一个。 鬼知道是不是都在那门里的世界。 只是…… 距离天黑已经不到两个时辰。 再不进去,就再也没有时间去寻找别的回人间的路了。 “走!” 陈黄皮不再犹豫。 立马操控起周身滚滚黑烟,趁着那些阴神还在欢呼雀跃,庆祝日夜游神被点化成功之时,立马腾空而起,向着那门后的世界就扎了上去。 下方,无数阴神被其惊扰。 待意识到陈黄皮要做什么之后。 它们全都勃然大怒。 无数阴神身影一闪,密密麻麻的挡在了那鬼门之前。 更有阴神冲陈黄皮大吼。 那吼声凄厉无比,像是恶鬼在咆哮。 被其声音一震。 陈黄皮的身影立马遁了一下。 只是下一秒。 一个更愤怒的咆哮声响了起来。 这声咆哮,如同魔音贯耳。 那些挡在陈黄皮面前的阴神们,一个恍惚,就跟下饺子一样全都坠落了下去。 黄二十四周身鬼气冲天。 眉心的诡异符号,更是冒出漆黑的光亮,散发出阴森肃穆的威压。 日夜游神,自然要比这些未经点化的残次品先天位格就要高上一头。 阴神们不知所措。 黄二十四却冲陈黄皮露出一个期许的目光。 好像是在等待夸奖的孩子。 只是,陈黄皮已经向着那鬼门钻了进去,并没有看到。 黄二十四有些失望。 便向着那鬼门走了过去。 鬼门后的黑暗,就仿佛是一面镜子,一道屏障。 黄二十四穿过鬼门,却走到了另一边,然后再穿过去,始终都无法进入鬼门后的世界。 这让它十分着急。 便冲着那镜子里的陈黄皮背影哀嚎了起来。 这次,陈黄皮心有所感,扭头看向黄二十四,大声喊道:“你且在这黄泉阴土替我守好我的家业,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黄二十四不知所措。 它不明白为何造出自己的陈黄皮要将它抛下。 更不理解,陈黄皮让它守好家业是什么家业。 它茫然的站在原地。 脑海中回想着先前的一切。 然后,便对着那金色大门祭拜了起来。 因为陈黄皮让它进行祭祀仪式。 不过,这一批点化阴神的仪式已经结束,那九冥神灯自然不会再出现。 于是,黄二十四便站了起来。 它还记得一句话。 是陈黄皮身边的那个黄铜油灯说的:“人不给,就去抢!” 不知道什么是家业,哪来的家业,那就去抢就好了。 (本章完) 113.第111章 穷鬼 阎罗大殿 第111章 穷鬼 阎罗大殿 “这里真的好像旧观。” 陈黄皮走进了鬼门关,到了那九冥神灯存在的世界之中。 放眼望去,一切都像是蒙了层雾似得,暗淡不清。 外面虽然同样灰暗阴沉。 但好歹还是白天。 而这里却极难视物,只有那九冥神灯的灯火在前方飘摇,才能看到一些光亮。 借着那微弱的光亮。 陈黄皮看到了那座阎罗殿。 极为高大,通体由石头垒砌而成,连同主殿偏殿加起来,一眼望不到边。 说是阎罗殿。 可真算起来比那些修士记忆里的许州城都要大上许多。 光看这阎罗殿,和旧观倒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只是,陈黄皮看着脚下的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些都是邪祟。 虽说最强的也不过等同于人间的灾祸。 可这么多的邪祟铺就成了一条路,怎能让人不心惊胆战。 再看那些像是蒙了层雾的区域,虽然看不清,可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低沉嘶吼声,以及那铁链哗哗的声响,便知道那些区域里藏着更恐怖的邪祟。 这般区域有很多很多。 “师父没疯的时候经常巡山,会将那些强大的邪异丢进旧观里。” 陈黄皮喃喃道:“这地方太像旧观了,定是师父做的。” “黄二,你觉得呢?” “你在同我说话吗?” 黄铜油灯迷茫的说:“可我是黄二吗?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 “……” 陈黄皮被噎住了。 看这样子是指望不上黄二了,它好似和自己有了一层厚厚的壁垒,竟连如此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阿鬼?” “契主。” 索命鬼严肃的道:“若此地当真和旧观雷同,都是观主所造,那此地或许也同样镇压着什么也说不定。” “咱们尽可能的什么都别做,找到出去的路以后,就立马离开。” “否则,万一出了事,恐怕没人能再护着你了。” 那九冥神灯从始至终都无视了陈黄皮,也无视了黄铜油灯。 若是陈黄皮遇到危险。 它极有可能不会出手相助。 否则的话,它便不会是这个态度。 陈黄皮对此心知肚明。 一边跟着那九冥神灯往阎罗殿走。 他一边和索命鬼商量道:“旧观到了天亮如果还没有离开,就再也出不去了,这地方或许也是如此。” “黄泉阴土和人间不同,或许是相反的才对。” “也有道理。” 陈黄皮若有所思道:“九冥神灯要去阎罗殿,那条路同样就在阎罗殿里,只是那阎罗已经被斩下脑袋,已经死了,里面定是空无一物才对。” “还有,阿鬼你说阎罗殿共有十殿。” “这里却只有第七殿。” 阎罗十殿,分别位于阴土大地的不同城池之内。 枉死城内的是第七殿。 如今第七殿在鬼门后的世界里,剩下的九殿却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索命鬼思索了许久。 才有些语气复杂的给出了一个推测:“或许这样的鬼门,一共有十个,阎罗十殿分别在不同的鬼门之内。” 陈黄皮了然道:“若是这样,那九冥神灯定也有十个。” 九冥神灯点化阴神,将近八百万之众。 但枉死城内的阴神虽说众多,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 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 也就几十万的样子。 很大概率是其余的阴神在不同的城池造神这一个解释。 “阿鬼,到地方了。” 陈黄皮此刻已经来到了阎罗殿的门口。 阎罗殿外,立着一根柱子。 那柱子不算高大,只是却有个位置凸在外面,九冥神灯往上一挂,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还以为它也要进去呢。” 陈黄皮摇摇头,便走进了那阎罗殿之中。 身后,九冥神灯的灯光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这鬼门关后的世界漆黑阴暗。 再阴冷的灯光,都显得无比温暖。 而在阎罗殿内。 却有泛黄的灯光在照亮四方。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陈黄皮,它们都说灯的一生是从离开那炉子开始的,可此刻看来,本灯这一生都在炉子里。” 黄铜油灯迷茫的说道:“或许本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炉子,你也好,观主他老人家也好,还有阿鬼,金角银角这两个畜生,你们都只不过是本灯被炉火烧化之前的幻想罢了。” “阿鬼,别理黄二。” 陈黄皮瘪嘴道:“它失心疯了,你继续给我指路。” 这阎罗殿里道路错综复杂。 而且并不是直直通往大殿最深处的。 要不是阿鬼有个当阎罗的爹,曾经当过看守勾魂册的小吏,就算是进了阎罗殿,陈黄皮也只能望而兴叹。 “契主,你看到左边那面墙了吗?” “看到了,上面还有个百鬼图。” 陈黄皮走到墙壁面前,只见那墙上画着一股恐怖的画卷,上有大大小小,狰狞各异的鬼怪,有食心鬼,有长舌鬼,有饿死鬼,有子母鬼,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虽都是死物,可却极为灵动。 索命鬼道:“契主,你找到穷鬼以后,咱们就能走近道了。” 近道是阎罗殿中任职的小吏们走的道。 若是不走此道,便道路崎岖,极为难走,甚至走到一半没了路,只能原路折返打转,能折返回去还是好的,大都是扭头一看,来时的路化作刀山火海,炼狱大牢,退一步便是死路一条。 人间传说黄泉阴土有十八层地狱。 这话是也没错,只是却没人知道,那十八层地狱都在通往阎罗殿最深处的歧路上。 反观近道,不仅舒坦笔直,走起来轻松无比。 光是走在近道上,看着那歧路上的亡魂们痛苦哀嚎,都不失为一桩趣事。 “穷鬼长什么样?” 陈黄皮在那百鬼图上看了半天,都没看到穷鬼的模样。 这些鬼怪都很狰狞,都很恐怖。 个个看起来都不像是穷鬼。 索命鬼无奈道:“就是那个看起来最普通,最老实,最卖力干活的那个,它就是穷鬼。” 听到这话。 陈黄皮目光一扫而过。 便在这百鬼图最下方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穷鬼的身影。 “这是穷鬼?” 陈黄皮惊讶的说道:“它穿着人的衣服,不像是个鬼,而且努力拉磨,反观其他的鬼什么都不干,它应该最有钱才对,怎会是穷鬼?” 索命鬼道:“契主,你只看到了它在努力拉磨,却没看到它背后绑着一根杆子,那杆子上挂着一吊钱。” “这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是,关键是它直到累死都拿不到这一吊钱。” 索命鬼讥讽道:“因为它累死以后,便有其他的鬼将这一吊钱拿走。” “若是不等它死就拿走呢?” “那近道就有了。” 陈黄皮恍然大悟,便将手伸向了那穷鬼身前吊着的一吊钱。 然后,他就真感觉握住了那一吊钱似得。 用力一拉。 那一吊钱便真的被其拽了出来。 紧接着,那百鬼图中的穷鬼便愣在了原地,好似失去了目标一样不再拉磨,然后,它扭头看向陈黄皮,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消失不见。 下一秒。 陈黄皮便看到面前的墙壁荡起了一道涟漪。 一条笔直的道路出现在他脚下。 这便是近道了。 走上近道以后,陈黄皮只觉脚下生风,好像有无形的助力在推着自己前进一样。 索命鬼哈哈大笑:“契主,这走近道的感觉如何。” 陈黄皮看着手里的一吊钱,有些不开心的道:“虽畅通无阻,可我却心中不安,那穷鬼没了目标,岂不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索命鬼迟疑道:“不会的,它眼中只有那一吊钱,因此才会不停拉磨,看不到四周的风景,如今没了那一吊钱吊着,它却有了别的造化。” “哦,那它应该谢谢我。”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只是它只是百鬼图里的假物,又如何答谢我呢?罢了,这一吊钱就当是它给我的报酬吧。” 索命鬼却有些吃味。 百鬼图在每一座阎罗殿都有。 它以往点卯的时候,便随手拿走那穷鬼的一吊钱,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是死物。 哪怕是活物,拿了也就拿了。 可陈黄皮却不同,他还是个孩子,经历的事情很少,自然想法极其赤诚。 “或许,我也是穷鬼。” 索命鬼想到自己的出身,想到自己努力修行,考进了阎罗殿当小吏,为的就是证明没有那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自己也一样能让人另眼相看。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 它猛然间才意识到,原来那吊在它脑袋前面的一吊钱,早就已经消失了。 “家父……那阎罗脑袋前也吊着一吊钱。” 索命鬼叹息道:“那一吊钱便是阴天子,他是忠于阴天子的,阴天子死了,他也死了,他眼里只有那一吊钱,却从未有过家母,也从未有过我……” “阎罗也有一吊钱吗?我怎么没看见?” 陈黄皮看了一眼大殿之中,端坐在那龙椅上没有脑袋的阎罗尸身,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一吊钱。 “契主……” 索命鬼惊恐的道:“你刚进近道,怎么就到了这阎罗大殿之中?” 陈黄皮道:“近道近道,要是要很长时间,那还叫近道吗?” 他自踏入近道,每走一步都有无穷助力。 只是走了十来步,就直接走到了这大殿之中。 大殿左右,各有各种各样的鬼差塑像。 有牛头马面,也有黑白无常,更有判官小吏,日夜游神,种种种种。 看起来就像是上朝一样。 只是,这些鬼差全都被砍下了脑袋。 不然的话,陈黄皮真有种被时刻盯着的错觉。 这时,金角突然道:“黄皮爹,那回人间的路就在这大殿之中,你放我出来,我立马用角给那条路撞开!” “好!” 陈黄皮心念一动,勾魂册幽光一闪。 金角那狰狞的神魂之身,便立马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现在还没天黑,大殿里也没邪祟,自然无需忌惮。 陈黄皮心情激动。 一想到马上就要回人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当金角的脑袋转了一圈,将头顶逆天犄角对准了那端坐龙椅的阎罗尸身,一只前足扒拉着地面做蓄力冲撞之势,陈黄皮的笑容就凝固了。 今天就到这里啦。 作者有点身体不舒服,明天再三更。 (本章完) 114.第112章 让它再清醒清醒 第112章 让它再清醒清醒 那条回人间路,就在阎罗端坐的龙椅那一块区域。 黄泉阴土已经异变了。 异变的家不是家,净仙观才是永远的家。 金角只想回家。 它已经蓄满了力,低下狰狞的头颅,散发着微弱金光的逆天犄角,对准了那具阎罗尸身,然后便化作一道闪电撞了上去。 只是为何那只剩骷髅架的贱鬼发疯似得从勾魂册里冒出来。 还有那傻灯这时候放什么遁一神光。 咦,黄皮爹为啥提着个跟榔头似得东西,挡在那阎罗尸身前面了,他那是什么眼神? 好奇怪呀…… “停!!” 陈黄皮举起鹤嘴锄,对着金角的脑袋就来了一下狠得。 他发誓,这一锄头下去。 绝对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咚的一声! 金角四足挺直,身体一僵,立马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要我停下……” 金角躺在地上,八只眼睛迷茫无比,嘴歪眼斜的道:“只是为何……不用,豢狗经……非得给大爷开瓢才成吗……” 说完,它舌头一伸,立马就晕死了过去。 陈黄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事发突然,只好这般。” 金角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性格执拗,陈黄皮都反应不过来豢狗经这事。 还好索命鬼提醒他赶紧拦住。 黄铜油灯也立马放出遁一神光。 再加上这鹤嘴锄确实沉甸甸的。 这才阻止了金角。 “陈黄皮,这傻狗该不会被你打死了吧?” 黄铜油灯用手拨拉了一下金角。 只感觉这金角身子都僵了,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存活的概率微乎其微。 陈黄皮摇头道:“金角是神魂之身,呼吸只是假象,不会死的。” “它脑壳都凹个洞也没事?” “那是囟门,以后会自己愈合的。” 陈黄皮不愿意在金角的话题上多说,随手将其收进勾魂册里,便对一旁心有余悸的索命鬼道:“阿鬼,你也进去,看好金角,别让它真的死了。” “契主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看护它!” 索命鬼狞笑着左右抻了抻脖子,立马化作一道幽光钻进勾魂册里。 这七殿阎罗虽和他没什么血缘关系。 可那毕竟是阎罗。 即便死了,脑袋都被挂城门上了,也依旧是阎罗尸身。 虽说眼下看似安全。 可这里可是鬼门关后的世界,真要是让金角那执行力极强的畜生成了,鬼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契主,你要小心行事。” 索命鬼没忘记嘱咐陈黄皮:“这阎罗,还有那些鬼差们虽说只剩尸身,却没有化作邪祟,很明显不正常,能赶紧离开就赶紧离开。” “是我莽撞了,不该把金角放出来的。” 陈黄皮自觉是自己做的不对。 只是,能找到返回人间道路的只有金角,他是没想到那条路在阎罗端坐的位置上,而且金角还傻呵呵的要撞上去而已。 大殿内,阎罗尸身端坐龙椅上。 左右各有无头鬼差并列。 乍一看,颇像是在上朝仪式一样。 陈黄皮对黄铜油灯一招手。 后者立马就飘到他身前。 “走,上去看看。”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小心翼翼的向着阎罗尸身走过去。 他此刻站在大殿居中的位置。 越靠近阎罗尸身,就越是感觉阴森可怖。 因为这阎罗的尸身实在是太大了。 是陈黄皮见过最大的生灵。 即便端坐在龙椅上,光是鞋底的厚度就有一人高。 其威压,更是压的陈黄皮喘不过气来。 “它生前,定是比仙还要强大的存在。” 陈黄皮见过的仙只有易轻舟以及那邪佛之首。 邪佛之首和阎罗的脑袋给他的感觉差不多,只是后者更凶,前者更邪气。 但阎罗的尸身在这里。 却是比单纯的一颗脑袋要骇人的多。 黄铜油灯却疑惑道:“陈黄皮,这阎罗的脑袋化作了邪祟,它的身躯怎么没有变成邪祟?” “还有你看那些鬼差。” “怎么总感觉,它们在盯着咱俩一样。” “它们看的不是你我。” 陈黄皮瞥了一眼左右的鬼差们。 这些鬼差的尸身都是微微侧身的,要是脑袋还在的话,它们应该是在看…… “门口?” 陈黄皮回头看向大殿门口。 大殿门口却空无一物。 黄铜油灯若有所悟,呢喃道:“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观主曾经到过这里,这些鬼差和阎罗刚看到,就被观主斩杀了也说不定。” 自打进了黄泉阴土。 虽然处处不见观主,可沿途所见,所经历的事。 好像都和观主有着某种关系。 陈黄皮却摇头道:“不一定是师父,它们的尸身上没有那把剑的气息。” “那把剑早就飞去大乾仙朝了。” “没剑观主就杀不了它们?” 黄铜油灯不屑道:“不是那把剑厉害,所以观主才厉害,是观主厉害,所以他老人家的佩剑才如此恐怖。” “可阎罗们不是随着阴天子一起化成灰了吗?” 陈黄皮走到阎罗尸身面前,语气莫名的道:“师父就算跑来要杀它们,这时间也对不上。” “或许是它们当了逃兵!” 黄铜油灯恶意揣测道:“观主和阴天子这种存在肯定彼此认识,观主是替阴天子清理门户的,阿鬼,你那么激动作甚,难道你也觉得你爹当了逃兵?” “姓黄的,你说什么?” 索命鬼的声音怒不可遏:“我虽不服他,可他又怎会做这种下作之事,况且我亲眼所见,他随着阴天子冲进了太阳里。” “十殿阎罗都是如此。” 眼看着再跟索命鬼掰扯,它就要彻底发怒。 黄铜油灯索性就不再多口舌。 不过,它打心里认为,这些阎罗们肯定是当了逃兵。 否则的话,阴天子都升天了。 阎罗没道理在地上待着啊……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也绕着阎罗的尸身转了一圈。 不过那条通往人间的路,却并没有看见。 “金角先前说,那条路就在这阎罗坐着的龙椅这块区域,可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到,难道在上面?” 陈黄皮想了想,就操控着滚滚黑烟往阎罗尸身上飘了上去。 几个呼吸后。 就到了龙椅之上。 这龙椅并不平整,是用某种陈黄皮看不出的材质编造而成的。 虽然说是龙椅,但那是对阎罗而言。 对陈黄皮来说,龙椅之间的缝隙就跟河道那么宽一样。 若不是飞的,而是走的。 恐怕一不小心就要摔下去。 黄铜油灯皱眉道:“阿鬼,金角清醒了吗?” “清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它依旧坚持要撞开阎罗尸身。” 索命鬼无奈的道:“它说阎罗坐在那条路上,将其挪开,那条路就能走的通了。” “它在说胡话。” 陈黄皮咬牙道:“让它再清醒清醒。” 阎罗的尸身挡住了那条路,要将其挪开? 开什么玩笑。 这阎罗的身子无比巨大,真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 别说挪了,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望而生畏。 要不是这阎罗殿更加高大,顶上更是漆黑的宛如深渊,根本就容纳不下这尊阎罗的身躯。 “契主,金角还是不肯改口,依旧坚持要挪开阎罗尸身。” “那就是还不够清醒!再探,再报!” “契主,再探下去,金角就真的无法保持清醒了。” “这……” 陈黄皮望着那阎罗尸身,长叹一声说道:“我也心知金角说的或许是对的,可要我如何将其挪开?” “它的尸身如山般伟岸高大。” “我对挖矿颇有心得,可要将这座山挪开,我却做不到。” “黄二,你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摇了摇头道:“这阎罗尸身太大了,我不在全盛时期,遁一神光没法将其完全覆盖,我也拿它没办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陈黄皮心中急躁,看着眼前的阎罗尸身顿觉生烦,忍不住说道:“要不让金角再试试?它既然说它要撞出一条路,说不定它真的有办法呢?” 索命鬼幽幽道:“契主,你确定要这样做?”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虽说金角要撞给这阎罗尸身撞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可再不靠谱的办法,好歹也是办法。 总不能自己一脚把阎罗尸身给踢开吧? 说着,陈黄皮下意识的就对着阎罗尸身踹了一脚。 下一秒…… 他瞪大了眼睛。 阎罗尸身晃了晃…… 那巨大的如同大山的身躯,竟然好像是纸糊的一样,被他一脚就踹动了,根本没有不动如山岳般的威势。 陈黄皮大喜过望,立马将被打的嘴歪眼斜,头顶独角都暗淡无光的金角给放了出来。 “金角,你为何不早说,你这是让我误会了你啊。” “黄皮爹……” 金角断断续续的道:“你……上来就对着我脑壳来了一下狠的,我……我也想说……你不给我机会……” “还有……贱鬼,它说我不清醒,我不改口,它就打我……” 说完,金角八只眼睛翻白,脑袋一歪立马昏死了过去。 因为它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散了。 看着此刻的金角,摸着它脑门上的凹陷,陈黄皮心疼万分。 黄铜油灯道:“没事,囟门而已。” 这话陈黄皮只当做没听见。 “金角如此对我,我却不能辜负了它。” 陈黄皮将金角收进勾魂册,然后低声道:“阿鬼,此事你得替我背锅,绝对不能让金角知道,是我指使你这么干的。” “……” 索命鬼无奈的道:“是,契主。”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帮陈黄皮背点黑锅也不算什么。 这时。 陈黄皮也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阎罗尸身之上。 这玩意并没有他想的那般沉重。 没了金角,自己也可以将其移开。 想到这,陈黄皮便不再犹豫,只是心念一动,便有无数条粗壮巨大,蜿蜒绵长的树枝凭空出现。 魔树已经服了八九成了。 此刻的他全力催动魔树的力量,便等同于一尊劫在发力。 树枝如同鞭子一样缠绕在阎罗尸身之上。 后者不停的晃动。 但就好像被某种力量所拉扯住,无论陈黄皮怎么用力,后者都始终坐在这龙椅之上。 陈黄皮铆足了力气。 不仅是魔树的力量,连肝脏处铸就肝庙的精气,此刻也被他全都催动了起来。 并且,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竟感觉肝脏处奇痒难耐,渐渐地,周身都开始发痒了起来。 那种痒不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先前在葬神坟大坑底部,杀那如意菩萨之时,也曾短暂出现过,不过这次却不一样,并不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黄皮只感觉浑身难受,肤色都憋得涨红无比,青筋暴起。 可就在这时…… 他的肝脏跳动了一下。 那股奇痒难耐之意瞬间消失。 紧接着,陈黄皮周身异状也同样消失,就好像那肝脏的变化还差了一些火候。 不过,即便如此,陈黄皮也感觉凭空多出了一股力量般,他对着那阎罗尸身大喝道:“给我下去!!” (本章完) 115.第113章 陈黄皮,你的事发了 第113章 陈黄皮,你的事发了 轰隆隆…… 这阎罗尸身,当真被陈黄皮给硬生生的从龙椅上给拉了下去。 真有种蝼蚁撼泰山一般的味道。 阎罗尸身并不僵硬。 被陈黄皮拉下龙椅以后,它便坠落在一旁的地上。 也就是这大殿中没有尘土。 否则,以它那巨大身躯倒下去造成的气势,可就不只是一阵狂风大作了。 好在,除此之外便无事发生。 陈黄皮站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无数鬼差们,颇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甚至,他有种错觉。 好像自己此刻一声令下,便有无数鬼差听从自己的号令。 好在,他经历许多事情以后,心智极其坚定。 自然知道这只是虚幻的错觉罢了。 并不会沉迷其中。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你坐龙椅上干甚?赶紧起来。” “大胆黄二,你竟敢呵斥于朕?” 陈黄皮勃然大怒:“这龙椅是朕亲手抢来的,怎么,你要玩那皇位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的把戏不成?” “来人啊,将这黄二拉出去斩了!” “我看你是疯了!” 黄铜油灯大叫道:“你没发现这龙椅变小了不成,你坐在上面,挡住了那条回人间的路,这东西邪门,你快起来!” 此话一出。 陈黄皮脸色大变。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下那巨大无比的龙椅,竟然变得非常之小。 小到他正好一屁股坐上去,严丝合缝。 说不出的舒坦。 而且还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诱惑。 让人舍不得挪开屁股。 不,是真的不好挪开。 陈黄皮只感觉屁股被吸在了这龙椅上,要和其化为一体。 这下子,他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朕不坐了,朕不坐了……” 说着,陈黄皮大叫一声,强忍着那种不舍,双手抓住龙椅的扶手,硬生生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黄二,这龙椅有问题,有大问题!” “放屁!” 黄铜油灯坐在龙椅上,勃然大怒道:“这龙椅是朕的,它有没有问题朕难道不知?况且你直呼朕的名讳,简直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来人,速将陈黄皮拖出去斩首示众!” 只是,哪有什么人。 这大殿内只有鬼差,可鬼差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动都不会动弹。 陈黄皮眼神愤怒,上去就抓住黄铜油灯的脑袋往下拽:“把朕的龙椅还给朕!” “那是朕的!” 黄铜油灯死死抱住龙椅,大声道:“朕的龙椅,朕的宝贝,朕死也要死在这龙椅上。” “契主,黄二,你们……” 索命鬼看不下去了,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们难道还没发现,这龙椅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吗?” “那阎罗尸身坐在上面,都化做了空壳一般。” “你们又能坐多久?恐怕片刻后就要被吸干血肉了!” “这龙椅,是邪祟啊!” 索命鬼看出了龙椅的问题所在,不由得大声道:“契主,你赶紧把黄二拉下来,这龙椅你们坐不得啊!” 话音刚落。 陈黄皮就硬生生的将黄铜油灯从龙椅上扯了下来。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以至于身子都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 这下子,离那龙椅最近的便成了索命鬼。 后者黑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醉之色。 然后再一回过神,便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 “还是让朕来吧!” 索命鬼威严的道:“朕乃阎罗之子,你们一个是灯,一个连人都不是,也配和朕争夺宝位!” “来人啊……” “收!” 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索命鬼的话还没来的说完,立马就不受控制的化作一道幽光,钻进了勾魂册内。 “契主,我……” 索命鬼大惊道:“别看那龙椅,别看!” 陈黄皮哪敢去看。 他此刻背对着那龙椅,心中惊恐万分。 那龙椅太邪门了。 只要离得近了,看上个几眼立马就会被其影响。 以他那坚定无比的心智都完全无法抵抗。 “龙椅是朕的!” 黄铜油灯大叫道:“放开朕,放开朕,啊……朕的眼睛……” “陈黄皮,你插朕眼睛做甚,痛死朕了。” “朕,朕,狗脚朕!” 陈黄皮对着黄铜油灯就是三拳,打的黄铜油灯晕头转向,这才恢复了清醒。 随之而来的便是后怕。 “噫!!” 黄铜油灯缩在陈黄皮怀里,尖叫道:“那龙椅真是邪祟,太邪门了,我可是九冥神灯,最邪门,最邪气,它居然能蛊惑我的心智。” “陈黄皮,你看到那条回人间的路了吗?” 龙椅是碰不得,也看不得。 否则就会被其影响。 可回人间的路却在那龙椅上面,要是没有解决办法,那这条路便是死路。 陈黄皮苦着脸道:“我只顾称朕了,哪有时间去看有没有路。” “阿鬼,你呢?” “契主,我也一样。” “让我看看!” 黄铜油灯道:“我刚刚也没看到,但此刻你抓住我,我看上一眼,若是我被动摇了心智,你就给我来一下狠得,我可不想留在这鬼地方当狗脚朕!” 虽说权力的滋味美妙。 让人陶醉,让人趋之若鹜。 可人间的自由更让黄铜油灯心醉。 陈黄皮是相信黄铜油灯的。 便双手死死抓住灯身,任由其脑袋变长,睁开双眼看个清楚。 “朕的龙椅……” “啊啊啊啊!眼睛,眼睛……” “你看到了吗?” “我一看那龙椅,眼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再来一次,我一定看清楚。” “朕的龙椅……” “再来……” “……” “黄二?” 陈黄皮皱眉道:“你为何不说话了?难不成我把你喉骨捏碎了不成?” “陈黄皮……” 黄铜油灯牙齿咯噔作响,惊恐的道:“若是我告诉你,阎罗的尸身爬起来了,它活了,你会信吗?” “什么?” 陈黄皮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便看到那被他拉下龙椅,躺在地上的阎罗尸身此刻竟然向着那龙椅爬了过去。 阎罗的尸身无比巨大。 经陈黄皮、黄铜油灯、索命鬼,这三位皇帝坐过以后,那龙椅早就不服先前那般巨大,和巨大如山的阎罗尸身比起来简直小的可怜。 可是…… 当那阎罗尸身的手指触碰到那龙椅之时。 龙椅便瞬间变大了起来。 身穿黑色冕服,上绣四爪真龙的无首阎罗尸身,便在陈黄皮颤抖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坐在了那龙椅之上。 下一秒…… 整个阎罗大殿内,立马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 惨绿色的鬼火呼的燃起。 左右两排那些同样被斩去了脑袋的鬼差们,却齐齐颤抖了起来。 然后,一个个的全都前倾着身子,虽然没有脑袋,但陈黄皮却能感觉到,这些鬼差们此刻一定是将脑袋探向了过来。 “跑!!!” 陈黄皮毛骨悚然,惊恐万分。 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黄铜油灯,更是直接吓的将体内所有灯油都燃烧了起来。 金色的光亮瞬间充斥着整座大殿。 “遁一神光!” 一个金色的太阳,眨眼间就冲到了阎罗大殿的门口。 大殿内,龙椅之上,无首阎罗尸身的喉咙处耸动了几下。 便有一个阴森死寂的声音响起:“犯人陈黄皮,胆敢擅闯阎罗殿,对本王不敬,日夜游神何在,无常鬼使何在?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话音落地。 陈黄皮都来不及反应。 立马便感觉脖子上套上了枷锁,双手更是缠绕着铁链。 穿着的道袍也变成了白色的囚服。 “契主!” 索命鬼见此情景,立马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 它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想要阻止。 可一根鞭子,却狠狠的抽了上去。 “啊!!!!” 索命鬼被这鞭子一抽,庞大的身躯立马就缩小了三分。 日夜游神,无常鬼使,便各自抓住了陈黄皮的一条胳膊,将其瞬间从遁一神光里抓了出来,硬生生的拖进了阎罗大殿之中。 “黄二救我!” “陈黄皮!” 黄铜油灯目眦欲裂,发了疯一样的冲了上去。 可轰的一声。 那大殿的门瞬间关闭,任凭它用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将那大门打开。 “阿鬼!那些鬼东西要对陈黄皮做什么?” “判刑……” 索命鬼绝望的道:“然后,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 鬼气森森的大殿之中。 无首阎罗端坐在龙椅上,左右各有无数鬼差。 日夜游神,无常鬼使则押着陈黄皮上前。 至于他那一身修为,却全都被身上的枷锁,手上的锁链所压制,根本没有半点施为的余地。 也许是被吓坏了。 也许是意识到不妙。 陈黄皮不由的大喊道:“冤枉啊,冤枉啊!” 无首阎罗道:“本王乃第七殿之阎罗,替阴天子镇守枉死城,汝擅闯此地,胆敢以下犯上,还在大叫冤枉,岂不知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陈黄皮道:“阎罗王,我只是个孩子,我不懂事,我也不知这黄泉阴土的律法,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不教而诛是为虐,难道你也如此暴虐不成?” 无首阎罗漠然道:“判官何在!” 右边那一排鬼差之中,穿着官袍,手中拿册子的判官走了出来,先是冲着无首阎罗一拱手,然后便对陈黄皮呵斥道:“黄口小儿,牙尖嘴利!” “岂不知在黄泉阴土,无知亦是大罪!” 说着,那判官便翻开了册子:“报上汝名!” “我叫黄二。” “大胆!冒用他人名讳,你的生平所为,都在这勾魂册上记的清清楚楚。” 那判官手里拿着的竟也是勾魂册,便说道:“陈姓名黄皮,家住玉琼山净仙观,身为道童却不知黄泉阴土的律法,罪加一等。” “咦?勾魂册上竟无你的籍贯?” “奇也!怪也!” 判官越看勾魂册越觉得不对,看到最后竟然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将其重重合上。 然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大王,这陈黄皮竟活了一万七千六百年,而且他还死了一万八千年,加起来三万多年。” “凡生灵者,都是先生后死。” “他竟是反着来的!” “我知道!!” 陈黄皮赶紧解释道:“判官老爷,我以前是一颗死蛋,后来才孵化成功,还有,你肯定是我年纪算错了,我才九岁,好吧,我现在应该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也是孩子。” “我没读过书,也没上过学,我是山里娃,你们不能冤枉我啊!” “肃静!” 无首阎罗冷漠道:“这陈黄皮三万多年生平,共犯下多少大罪?” 各位看管,今日记账吧。 说好的三更,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不停的咳嗽,肺里跟有火一样。 稍微好一点,立马补上。 11-21,欠各位读者一章。 (本章完) 116.第114章 替他签字画押 第114章 替他签字画押 阎罗大殿之外。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已经把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一遍。 可那大门却纹丝不动。 根本就进不去。 遁一神光没用,索命鬼和勾魂册的联系也被切断了。 唯有豢狗经还保持着联系。 黄铜油灯急切的在心中问道:“陈黄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那阎罗,那鬼差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了么?” “还没有,但是快了。” 陈黄皮惊恐的回道:“黄二,那个判官说我死前生后一共活了三万多年,好像要将我还是死胎时候犯的罪都给我算上去。” “什么?” 黄铜油灯怒不可遏的道:“这黄泉阴土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对了,你是死胎的时候犯了什么罪?” “说是吸干黄泉,吞噬阴土。” 陈黄皮不忿的道:“可这些事我没做过,它们冤枉我。” “那你完了。” 黄铜油灯摇头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是它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这阎罗和阴差,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又突然莫名活过来,还如生前那般要审判你。” “我都要下地狱了,你还在琢磨这些,快想办法救我啊。” “在想了,真的在想了!” …… 大殿之内,寂静无声。 那判官茫然的看着勾魂册上,陈黄皮还是死胎时犯下的一桩桩罪状。 每一桩,都是死罪。 黄泉阴土无数年来审判的罪人,犯下的罪加一起都比不上陈黄皮一人犯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黄皮咬牙道:“我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我不会认罪,更不会签字画押。” 若是他真有那本事。 又怎会受困于此,任这些阴差阎罗施为。 况且,这些事他真没干过。 听听这些罪状,吸干黄泉,吞噬阴土。 就算是真仙来了,恐怕也做不到吧。 那判官并未理会陈黄皮,只是茫然的看向那无首阎罗:“大王,这勾魂册莫非是出了问题?黄泉阴土何时被吸干,何时被吞噬了?” “况且,他这般修为怕是掉进黄泉,就要形销神毁,更遑论阴土了。” 黄泉阴土若是出了问题。 就连勾魂册都会预警。 甚至,黄泉阴土孕育的任何生灵,都会心有所感。 十殿阎罗不可能察觉不到。 更遑论那统御四方的阴天子了。 无首阎罗的声音也有些迟疑:“勾魂册不会出错,可本王亦未察觉到黄泉阴土有何异样,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先看看这陈黄皮还犯下何罪再定论也不迟。” 判官道:“启禀大王,此人罪孽深重,吸干黄泉,吞噬阴土还只是在咱们这里犯下的重罪,他此前在人间之时,其罪恶更是罄竹难书。” “有十万尊神明因他而死。” “更有大乾仙朝上神被其生啖血肉。” “可这些重罪,当真是他这般修士能犯下的吗?” “你说的对!” 陈黄皮硬着头皮说:“我要是真能干出这种事,我的修为肯定极其强大,可你们看,我连手上的铁链,身上的枷锁都挣脱不开,这些事肯定不是我干的。” 十万尊神明是师父让那些道人造的。 它们又不是自己杀死的。 应该算在师父身上才对。 至于大乾仙朝的上神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想到这,陈黄皮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修道的,我连牛肉都不吃,更何况生啖上神血肉,我是好孩子,我没有那么坏。” 这些话句句出自真心。 没有一句是在撒谎。 判官无奈道:“大王,下官不知该如何给此人判刑,都是滔天大罪,可每一桩都不是此人能做出来的,看来勾魂册定是出了大问题。” “或许,是弄……” “嗯?!” “弄明白了!” 判官立马改口,因为在黄泉阴土,弄错就等同于无知,无知亦是重罪。 “大王,下官请十方照骨镜!” 十方照骨镜是阴天子赐下的异宝。 所谓四面八方。 八方代表的是八个方向,八个位置,八个命数。 而多出来的两个方向,则代表了时间和空间。 这十方照骨镜,不仅能照出人的生平,甚至连前世今生,犯下的种种罪过,经历的种种之事都能照的清清楚楚。 索命鬼这样告诉黄铜油灯。 而后,又转达给了陈黄皮。 陈黄皮自觉自己没干过那些事,虽说有些心虚,可嘴巴却很硬:“照吧,我没关系的,只是你们到时候发现是冤枉我以后,你们就算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呵呵……” 判官冷冷道:“嘴硬,亦是一种罪!” 陈黄皮立马闭上了嘴。 他目光愤怒,心中悲苦。 这黄泉阴土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无知是罪,嘴硬是罪。 怎么不说活着都是一种罪呢? 这时。 那无首阎罗伸出一只手,对着这大殿的顶上便是一挥。 大殿的顶部黑压压的。 陈黄皮先前就打量过,可什么都看不清。 而这无首阎罗一挥手。 便有一道镜光透了下来,直直的照在陈黄皮身上。 真的有一面镜子。 四四方方的镜面,如同水银一般。 固定镜子的境况,却是四只谛听雕塑,就像是活的一样。 十方照骨镜,就悬在那无首阎罗的头顶。 被那镜光一照。 陈黄皮只感觉整个人都被照透了。 镜面上,便浮现出了一具白骨之体。 然后,那白骨上生出血管肌肤,眨眼间就长成了陈黄皮的模样。 无首阎罗手指轻颤。 那镜中画面便泛起了涟漪。 只是平静过后,却和先前并无其他差别。 “你竟没有前世?” 判官惊道:“凡生灵者,皆有前世今生,除非是一证永证的道主,否则都逃不过这条铁律,为何轮到你就对不上了,你究竟是什么玩意?” “我是道主?” “……” 判官突然大笑三声,这大殿内的鬼差们也纷纷如此。 甚至连那位无首阎罗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就他?” “死前生后加起来才活了三万多年。” “放咱们黄泉阴土,那就是个屁大的孩子,他还道主?” “普天之下,唯一能成就道主的,便是大乾仙朝的那位。” “可天地异变即将开始,一万八千年过后,黄天降生,那位才会以身合道,成就道主之位。” “等一下!” 陈黄皮赶忙道:“那我师父就是道主,我师父就是你们说的大乾仙朝的那位。” “……” 众鬼差沉默了一阵,然后齐齐捧腹大笑。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无首阎罗更是无法维持那漠然威严的语气,嗤笑道:“那位乃是阴天子之故交,若你真是那位的徒儿,恐怕此刻该被审判的便不是你,而是本王了。” 那位虽然没有成就道主。 但却是因为天地即将异变的原因,黄泉阴土、人间、仙界,还有其余诸多小世界之中,谁不知道,一万八千年后,那位必将证得道主之位。 阴天子是其故交。 又怎会允许那位的徒儿沦落与此。 “十方照骨镜照不出此人前世,那只能说明他连生灵都算不上,只是披上了一层人皮罢了。” “又或者,他是天地所生。” “只是,天地即将异变,生出这么个废物作甚?” “罢了,罢了。” 无首阎罗懒得再和陈黄皮废话,直接对判官道:“勾魂册或许真出了问题,那些罪状便按下不表,留待日后再说。” “是,大王!” “谢谢你,阎罗王,你是好人。” 陈黄皮心中激动无比,还以为自己要被打进十八层地狱了。 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峰回路转。 然而,陈黄皮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那无首阎罗很快便道:“且算一算他无知之罪,嘴硬之罪,还有冒充道主之罪,冒充道主徒儿之罪,以及耽误吾等公事之罪。” 判官道:“下官已经算好了,按照黄泉阴土的律法,此子需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千九百万年零八百二十四个年头外加四个时辰三刻,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陈黄皮惊怒道:“怎会如此严重?” “这才哪到哪。” 判官冷笑道:“等刑满释放以后,还会打散你的魂魄,用磨盘一点一点磨灭你的本相,若是日后你先前的事发,还要罪上加罪才对。” 说着,那判官就拿着一份罪状书走到陈黄皮面前,笑着道:“来,在这里签字。” “我认字,我也不会写字,我不签!”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仅不签,我还要告你们冤枉我。” “告,你能告到那里去?” “阴天子是你们的头头……” 陈黄皮憋屈的道:“若不是他死了,我定要告到他那里去!” “好狂徒!竟敢咒骂阴天子!” 无首阎罗大怒道:“再给他加一千万年的刑期!” 陈黄皮怒道:“你就是再加一亿万年,我也还是这句话,阴天子死了,被太阳杀死了,而你们当了逃兵,你们只会在这里欺负我一个孩子。” “大胆!” “大胆的是你们!” 陈黄皮愤怒的说:“狗屁的阎罗,脑袋都被我师父砍下来挂在城门上了,你把我打进十八层地狱吧,等我三师父出来,他会把你们都杀了。” “本王等着。” 无首阎罗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大殿内更是阴风阵阵,吹的陈黄皮眼睛都睁不开,咣当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替他签字画押!” “是!” 判官拿起一支笔,在罪状书上写下:我陈黄皮自知罪孽深重,甘愿领罪,此后若有改口定是受不了刑法之苦,因此,皆以此刻签字为准。 那无首阎罗见此,不禁冷笑不止。 这狂徒口不择言,句句都是癫狂之语。 还什么自己的脑袋被他师父砍下挂在城门上。 他以为他师父是道主吗? 就算是,自己也不曾得罪过道主,又怎会如此对自己。 想到这,无首阎罗轻抚胡须,却摸了个空,这一幕着实奇怪,更让它摸不着头脑。 “本王的脑袋呢?” (本章完) 117.第115章 还我头来 第115章 还我头来 “大王,您的脑袋不是在脖子上长着吗?” “没了,没了!” 一众鬼差闻言不知所措。 在它们眼里,阎罗的脑袋明明长得好好的。 为何摸了摸就突然说没了。 陈黄皮恶意的道:“不止它的脑袋没了,你们的脑袋也没了!不信的话,你们自己摸摸看。” 此话一出。 众鬼差们纷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我的脑袋没了,为何你的还在?” “我还想问你呢,你脑袋不是长得好好的,没脑袋的是我。” 几番论证以后。 这些鬼差们全都沉默了。 就连那无首阎罗都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坐在龙椅上,宛如一具尸体。 “原来在你们眼里,其他人的脑袋都还在,可实际上,你们都没有脑袋!”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你们都死了,却还以为一切都生前的样子,连阴天子死了,黄泉阴土异变了都不知道。” “是了,你们刚刚说,天地异变还未开始。” “可天地异变早就开始了。” “所以,你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斩下的脑袋?” 空荡荡的阎罗殿内,只有陈黄皮的声音在回响。 那些鬼差还有阎罗再也没有出声。 若不是身上带着枷锁,手上绑着铁链。 陈黄皮还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呢。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激动的声音响起:“陈黄皮,我已经想到办法救你了,你绝对想不到,我竟然是九冥神灯!” “……” 陈黄皮诧异的道:“你不是九冥神灯,难道你还能是金顶天灯不成?” 黄铜油灯道:“不是这么回事,反正很复杂,等回去以后我再慢慢与你说,对了,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它们没有对你屈打成招吧?” “差一点吧。” 陈黄皮道:“不过,它们不知道自己脑袋没了,我道出以后,一个个的现在全都变成了尸体,动都不……噫!!!!” “阎罗又动了……” “动就动吧,你再道破一次就是了。” “我已经在道破了,可他要我把脑袋还给他。” “那你就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我,等我!” …… 阎罗殿外。 已经变成本来面目,遍体爬满绿锈,燃烧着冥火的黄二,此刻心中惊骇欲裂。 在头顶,另一盏九冥神灯的灯火在变得微弱。 因为其内的灯油正在消失。 先前,眼见陈黄皮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黄二彻底急了。 它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去找那九冥神灯。 也不管谁是分身了。 若是这九冥神灯真的是九冥神灯。 那只需告诉它,陈黄皮是观主的宝贝徒儿,它定然不敢不出手相助。 只是,黄二的心神刚尝试着和那九冥神灯接触,便发现异常的丝滑,没有任何生涩,心神便将其取代。 并且还有诸多记忆浮现。 它明白了,这里的九冥神灯的确是它的分身。 而且,是观主带它在黄泉阴土造阴神以后,留下的十具分身之一。 人间一天,这里一年。 无比漫长的岁月,这具分身自然实力变得强横无比。 分身点化阴神,同样也镇压着这如同旧观的鬼门关后的世界。 只是不同的是。 这分身已经有点化作邪祟的征兆。 否则的话,黄二一见到它,它便会立马受其主导,而不是凭借着隐隐独立。 “这次真是要完蛋了!” 黄二咬牙道:“那整个阎罗殿就是个邪祟,阎罗也是邪祟,只是它的十方照骨镜定住了,所以它才一直保持着如今的模样。” “如今,它问陈黄皮要脑袋。” “有了脑袋以后,十方照骨镜就再也定不住它,它会立马变成邪祟。” 听到这话,索命鬼惊怒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这九冥神灯不是你的分身吗?你抽空它的力量,然后去救契主啊!” “若是我也成了邪祟呢。” 黄二喃喃道:“我已经抽走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可对上那阎罗只有死路一条,遁一神光也不成,他娘的,起码得抽走三分之二才保险。” “阿鬼,要是我成了邪祟,我还会搭救陈黄皮吗?” “你与契主相依为命,又怎会不救它?” “你说的对。” 黄二笑了笑,吐出一根灯芯交给索命鬼:“可我却担心,我救了他以后,便会想吃了他,拿好这个,届时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信我,直接将这灯芯点燃。” “还有,替我告诉陈黄皮,我没有吹牛逼,我当真是潜力无穷!” 说罢,黄二对着那分身便猛地一吸。 便有小溪一样的灯油从分身没入它口中。 只是那灯油却发黑,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吾乃九冥神灯!!!” …… 大殿之中。 陈黄皮无论如何呼唤。 都始终听不到黄铜油灯的声音。 他心中不安:“黄二莫非是出事了不成?” 只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了。 端坐在龙椅上的无首阎罗,此刻就跟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一样,喃喃道:“还我头来,还我头来,陈黄皮,你把头还给我。” “你的头又不是我砍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黄皮还欲拖延时间。 可左右却直接将他提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这是犯法的!” 鬼差漠然无语。 只是将他提到了那龙椅面前。 然后,便有一鬼差手中出现了一柄环眼大刀,刀光森冷,极其锋锐。 看这架势,定是要将陈黄皮的脑袋砍下来。 “别这样。” 陈黄皮道:“你们看,我只是个孩子,我的脑袋还没有你们的拳头大,而你们的阎罗脖子那么粗,大小根本对不上。” 话音刚落,便有刀光随之落下。 “啊!!!” 铛的一声。 便有刀刃崩开,火光四溅。 而陈黄皮却只是身子晃了晃。 别说脑袋被砍下了,连头发丝都没崩碎半根。 “不疼!” 陈黄皮眼中泪光闪烁:“放弃吧,我自小皮糙肉厚,你们的刀砍不掉我的脑袋。” 他是皮糙肉厚,连真火都炼不化。 可那是修炼之前的事了。 修炼以后,虽说身躯依旧坚硬,可六感却变得更加敏锐灵动。 相应的,这本来跟蚊子叮咬一样的疼痛,也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切肤之痛了。 鬼差们却不说话。 只是漠然的举起刀,对着陈黄皮的脖子复又落下。 一刀皆一刀。 铛铛铛…… 阴森的大殿,也变得火光四溅。 “不疼!” “一点都不疼!” 陈黄皮哭着说道:“你们不要白费功夫了,不就是要头吗,我可以给你们阎罗用泥巴捏一个,保证大小如一,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无首阎罗那僵硬冷漠的声音还在大殿内回荡。 它无法离开那龙椅。 因为头顶的十方照骨镜照着它的身躯,让它的活动范围始终固定在这龙椅之上。 因此,它只能指挥鬼差们行动。 轰轰轰…… 有鬼差推来了一尊狗头铡。 狗头铡并不锋利,反而刀口很钝。 上面还沾染着许多干涸的血迹,那些血迹的气息很晦涩。 但即便无数岁月过去。 也依旧给人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 陈黄皮疯狂摇头道:“我不要这个,朕乃大乾仙朝未来之主,给朕换个龙头的过来。” 他这么说。 鬼差却根本不理会,直接将那狗头铡拉开。 然后,便将其推了过去。 陈黄皮不敢去看,只得紧紧闭上双眼。 他拼命的催动五脏炼神法,催动阴阳合和化神术。 可体内的力量却始终被那枷锁所压制。 肾庙之中,魔树的力量在被疯狂榨取。 滚滚黑烟再拼命的撞向肾庙大门。 轰! 轰! 轰! 但肾庙大门一旦关上,五脏炼神法炼成之前是无法打开的。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陈黄皮不停的试图冲开肾庙大门,可就在这时,一直被他忽略的肝庙,或者说,他的肝脏却跳动了起来。 原本只有小拇指粗细的精气,更是变得粗壮不止一倍。 只是,这些精气却并没有按照五脏炼神法的路线运转。 反而在体内横冲直撞。 “我要走火入魔了不成?” 陈黄皮只感觉周身奇痒难耐。 浑身每一处毛孔都在发痒。 甚至有种想要将皮都抓烂的冲动。 鬼差不管他,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状态,只是冷冷的将其脑袋按在了那狗头铡上。 另一名鬼差则抓着狗头铡的一侧锁链。 哗啦一声。 锁链被拉动。 紧接着,那刀口生钝的狗头铡便落了下来。 刺啦一声…… 那狗头铡还没碰到陈黄皮,其锋锐的气息,便使得陈黄皮的头皮猛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青黑色的眼睛,从他的头皮里钻了出来。 那眼睛极其灵动,清澈无比,却不带有丝毫情感,就好像初生的婴孩第一次看到世界一样那般纯粹、干净。 与此同时,极其恐怖的气息,也自陈黄皮的身上浮现了出来。 陈黄皮猛地抬起头。 青黑色的眼睛便立马移动到他脸颊之处。 陈黄皮咬牙道:“给我定!” 此话一出,青黑色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中泛起了一阵涟漪,诡异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那落下的狗头铡立马定住。 只是,这一举动却好似极为消耗那只眼睛的力量。 后者立马就变得目光黯淡,欲要闭上,似乎它还没有完全长成,就被陈黄皮强行催动一样。 “去吸黑烟!” 陈黄皮大叫一声,那只眼睛猛地再次瞪大。 周身纹丝不动的黑烟,立马就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瞬间钻进了那只青黑色眼睛之中。 这下子,那眼睛立马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轰的一声。 那枷锁连同锁链当场炸开。 陈黄皮身影一闪,洞虚神剑立马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下一秒。 璀璨到极致的剑光,便在这阎罗殿内亮了起来。 (本章完) 118.第116章 打破虚妄才见我(3更) 第116章 打破虚妄才见我(3更) 一剑过去。 这阎罗殿里的情景大变了样。 狗头铡,枷锁,锁链,连同那些鬼差们全都化作了粉碎。 不,鬼差们并没有。 因为它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始终在左右站着,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反倒是地上有着许多的树枝散落。 陈黄皮手持洞虚神剑,忌惮的看向那具无首阎罗的尸身。 “你不用再耍样了!” 陈黄皮冷冷道:“我三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这里就只有你一个邪祟,其他的鬼差都是虚妄,都是假的!” “我说我怎么会被枷锁和锁链困住!” “原来都是我的妄念。” “是我被你影响了,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 这第三只眼睛一出现。 便让他看穿了此间变化,那些鬼差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弹过,一直都在左右两边站着。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这尊无首阎罗。 但它无法离开龙椅。 它只能间接的影响陈黄皮,实际上从始至终,都是陈黄皮自己试图把自己的脑袋取下来送给它而已。 那无首阎罗却没有任何异样。 既没有颤动,也没有说话。 好似被陈黄皮道破了玄机,然后一下子拿他没办法了。 只是…… 陈黄皮心中却突然浮现出一抹寒意。 青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无首阎罗。 “你也是虚妄的……” 此话一出。 那无首阎罗的身影竟然在变得模糊扭曲了起来。 就好像一片光影炸开。 待那阎罗尸身消失以后。 陈黄皮冷不丁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那龙椅之上。 感受着身下冰冷的寒意,再一抬头,那面十方照骨镜便悬在头顶,如同水银一般的镜面直直照在自己身上。 镜子里的世界是相反的。 陈黄皮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绝望的看着下方的自己。 而在镜子里的自己身后。 却站着一尊巨大的无首阎罗。 那无首阎罗此时正将双手伸向镜子里自己的脑袋。 陈黄皮冷冷道:“我道心坚不可摧,区区虚妄,能奈我何!” 说着,青黑色的眼睛便猛地瞪大。 那瞳孔之中,有涟漪再次泛起。 只是。 陈黄皮却纹丝不动,依旧端坐在那龙椅之上。 反倒是身前,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了龙椅,也遮住了陈黄皮的影子。 “这也是虚妄!” 陈黄皮咬牙道:“我的道心不可能是假的,我的意志更是坚不可摧,无首阎罗,你不要再胡闹了,我没读过书,还是山里娃,你是黄泉阴土的阎罗王。” “我的脑袋怎能装到你的脖子上。” “况且你摘我脑袋,我也会摘别人脑袋,冤冤相报何时了。” “求你了,咱们好聚好散吧。” 陈黄皮只感觉真的有一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处,然后猛地开始发力,要将自己的脑袋拽下来。 再一看头顶的十方照骨镜。 那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涨红,极为狼狈。 而那无首阎罗,正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脖子要往上拽。 “放我下去!” 陈黄皮拼了命的想要从龙椅上离开,可那龙椅却跟他连在了一起似得,又或者说,是那十方照骨镜在镇压着他,让他根本无法脱身。 恍惚间,陈黄皮脑海中想起关于邪道人的记忆。 邪道人告诉过他,假作真时真亦假。 也正是如此,邪道人才弄到了他的一滴鲜血。 虽不知自己的鲜血究竟有何妙用。 可此情此景。 却让陈黄皮意识到,若是镜子里的自己脑袋被扯下来,那或许自己也是一样。 关键是,他还有一种不敢言语的惶恐。 那就是,自己究竟在镜子里,还是在镜子外? “坏了,我竟同黄二一样失心疯,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看到那镜子突然冒出了一道凄冷的黑光。 黑光夺目。 一出现便占据了整个镜面。 “吾乃九冥神灯!陈黄皮,我来救你了!!” 那是黄二的声音,只是此刻却变得阴狠万分,有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和痛苦之意。 陈黄皮还看到了索命鬼。 索命鬼也在灯光之中,指着那无首阎罗道:“快,它要夺走契主的脑袋,黄二,千万不要让它得逞!” “杀!!!” 九冥神灯杀意冲天,道道恐怖的冥火不要命似得往那无首身上扑了过去。 只是,那本来惨绿之色的冥火,此刻却成了黑色的不详之火。 无首阎罗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详之火,并不会烧毁它的肉身,甚至连它穿着的冕服都没有点燃。 因为那火点燃的是它的本相。 陈黄皮那只青黑色的眼睛瞳孔一缩。 他看到那不祥之火的本质。 那里面,有黑烟的力量。 虽然很少,很少,几乎察觉不到,可在这青黑色的眼睛之下,根本就无从藏匿。 “黄二把那盏九冥神灯的力量抽走了!” “可为何,那九冥神灯里有黑烟的力量,它真是黄二的分身,而且还曾被我污染过不成?” 陈黄皮不知道,也不明白。 他只能确定,师父当年一定来过这黄泉阴土,留下九冥神灯的分身在此点化阴神,甚至有可能还带了一颗蛋过来,吸干了黄泉,吞噬了阴土。 可无论如何。 这些事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陈黄皮已经知道自己在不在镜子里了。 “黄二,你上当了,阿鬼,快提醒黄二,那不是我。” “那是假的!” “我的真身在镜子里!” 但镜子外的那个他,却在大声喊道:“黄二,阿鬼,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快弄死这阎罗,我知道怎么离开这鬼地方。” “别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黄二的神色已经有些癫狂了,但它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 那分身的灯油有九成都被它所取走。 连带着,那无数年的记忆和力量冲的它极为难受,并且,它真的感觉自己要化作邪祟,像是被污染了一样。 “阎罗,该杀!” 黄二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道:“吾乃九冥神灯,汝等鬼差,自当听吾号令!起!!!” 话音落地。 那大殿左右的鬼差们,便自断裂的脖子处喷出了黑色的火焰。 紧接着,一道道恐怖的气息便浮现了出来。 金顶天灯属阳。 九冥神灯属阴。 前者正大光明,后者奇诡邪气。 黄二如今的力量暴涨,它自然可以操控这些鬼差。 甚至,它有一种错觉。 若是它的所有分身力量全都回来,它的灯光所照之处,便有黄泉阴土的无数鬼差、阴神所至。 它是引路之灯。 后者是迷失了道路的旅人。 于是,它将灯光照在了那无首阎罗的身上。 下一秒。 在这阎罗殿内的鬼差便瞬间出现在了光里。 轰…… 无首阎罗被无数鬼差们打的身躯颤动。 只是,它虽本相被点燃,身躯却十分巨大,依旧不肯松开陈黄皮的脖子。 “爆!” 黄二狰狞怒吼。 那些鬼差们,便纷纷不要命了似得,拉着那无首阎罗自爆了起来。 灯光闪烁。 所有的余波便全都被挡在了陈黄皮身后。 那无首阎罗身躯晃动,不可奈何的松开了双手。 “好机会!” 索命鬼激动的道:“黄二,快救契主!” “吾知道!” 黄二伸出细长的手掌,死死抓住了陈黄皮的肩膀,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将其生生从那龙椅上拽了下来。 然后,在后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 嘎吱…… 嘎吱…… 索命鬼脸色大变:“黄二!!!!!” “假的!!” 黄二狞笑道:“吾是他的玩伴,可他亦是吾的玩伴!若是连真假都分不清,观主又何须将我唤醒,” 它一口一个吾,可说到观主之时,却又下意识的改成了我。 “那契主又在何处?” “吾怎知?” 黄二看向四方,却看不到陈黄皮的任何身影。 换句话说,它之所以确定眼前的这个陈黄皮是假的,纯粹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一眼就能察觉不对,并不代表,它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黄二,我在你头顶。” 陈黄皮三只眼睛都在翻白眼,他的脖子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要不是真的皮糙肉厚。 早就被这无首阎罗将脑袋给扯下来了。 只是,这十方照骨镜却真能镇压一切,连豢狗经彼此心意相通的能力都被其隔绝。 他的话,黄二根本听不到。 只是,也许是心有所感。 黄二忽然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只见上方黑压压的一片,宛如深渊一般。 没有看到十方照骨镜。 自然也没有看到镜子里的陈黄皮,更没有看到无首阎罗的影子,正不停的拽着陈黄皮的脑袋。 “陈黄皮!” 黄二的声音越来越癫狂了,周身更是浮现出一种骇人的气息,它摇晃着脑袋道:“本家,你不要吓我,你究竟在哪?” “我现在很强,就算你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我也依旧能将你带出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不能耽搁了。” “我不能抛下你,你也不能抛下我,若是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会被人欺负的,这黄泉阴土太邪门,不是咱们的家,我们回十万大山,回家,回家。” 黄二的灯身在颤抖,在扭曲。 它的灯身已经有大半都变成了黑色,而且还在急速变化。 它真的要变成邪祟了。 “黄二!” 索命鬼咬牙道:“把那判官手里的勾魂册给我。” 话音刚落,黑色的火焰便裹杂着一卷勾魂册到了索命鬼面前。 后者看着这一卷勾魂册,黑红的双目中隐隐有些迟疑,但那迟疑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要斩断我和契主的所有关系!” “若是我不死,并能入住这勾魂册里,我会带着这勾魂册给你指明契主所在的方向,若是我死了,你便回去,将观主他老人家的尸身抗到这黄泉阴土。” “这黄泉阴土都变成这鬼样子了,还不如毁灭算了!” 索命鬼说着,就冲着那卷勾魂册义无反顾的撞了进去。 “啊啊啊啊!!!” 索命鬼发出了无比痛苦的惨叫声。 它的身躯撞在那勾魂册上,却化作了粉碎,好似后者是它的克星一样。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一卷勾魂册,只能有一个索命鬼。 勾魂册约束了索命鬼,当陈黄皮成为契主的时候,双方便自动立下了约定。 除非陈黄皮死。 否则索命鬼便永远都要受到陈黄皮的驱使。 如今索命鬼要斩断联系,入住新的勾魂册,然后再反向感应到原本的那一卷勾魂册被藏匿在了什么地方,等同于毁约。 也等同于死。 “说来也可笑!” 索命鬼大声狞笑:“陈黄皮从未驱使过我,反倒是我一直吃他的喝他的,我曾听闻人间有句诗,叫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先前我只当凡人愚笨可笑,此刻想来却也有几分信了。” “只是那些凡人,能如我这般吗?” 索命鬼不知道能不能,因为它的脑袋都已经碎裂了。 然后是脖子,然后是身躯,然后是手掌。 骸骨之身,顷刻间就化作了齑粉。 那勾魂册重重的落在地上,只溅起些许尘土。 黄二漠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那些尘土猛地吸了一大口。 而就在这时。 那勾魂册却忽然散发出一抹幽光。 然后,那幽光便顿时照向了大殿的顶部。 黄二看向陈黄皮所在的位置。 虽然它依旧什么都没看到,却知道,陈黄皮一定就在那里。 “遁一……” 黑色的九冥神灯燃烧了起来。 一轮黑色的太阳将整座阎罗殿都照亮,有黑光冲出了大殿,覆盖在整个鬼门关的区域内。 还不止于此。 在阴土,在枉死城之中。 阴神们并未全都离开,还有一些停留在此处。 然后,它们便看到那金门突然又化作了鬼门,漆黑的灯光从里面冒了出来。 在黄泉的无数支流之中。 那些摆渡翁此刻抬起头,它们也看到了那漆黑的灯光。 先前载着陈黄皮的那摆渡翁苦笑道:“我就知道,那陈黄皮身边带着的油灯,就是九冥神灯!” “天地异变,太阳坠入了黄泉阴土,阴天子和一众阎罗都死了,黄泉阴土也成了邪祟。” 黄泉水面上,有波纹扩散。 是另一个摆渡翁传来了消息:“后来那位亲至,斩杀邪祟,定住了阴天子。” 还有摆渡翁在补充。 “那位还带来了一颗蛋,金黑色的蛋,那蛋吸干了黄泉,吞噬了阴土,黄泉阴土自此陷入了沉寂。” “别说了,天黑了,那位要醒了,他能听到的。” 摆渡翁们抬头看天。 然后,就看到昏暗阴沉的天空之上。 阴云散开。 一张巨大到遮住整个黄泉阴土的面孔,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死寂空洞,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枉死城,看向了鬼门关,然后看向了那阎罗殿。 “破!!!” 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 一轮黑色的太阳,硬生生的撞进了那十方照骨镜之内。 然后,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不见。 阴天子的目光看向过去,他已经死了,却依旧本能的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想要吞噬,想要重新活过来。 这一章四千多字。 本来想拆出来一千多,但是想了想,不差这么一点。 直接一次性写完黄泉阴土剧情了。 明天就要见师父了。 (本章完) 119.第117章 黄二化邪异 第117章 黄二化邪异 那条回往人间的路的确在十方照骨镜内。 九冥神灯化作的黑太阳。 撞破镜面的同时,便有无数黑光往那条路上蔓延了过去。 陈黄皮坐在九冥神灯头顶。 他脸色涨红,不停的喘着粗气。 四周到处都是破碎的镜面,镜面在折射着光影,而那无首阎罗却无影无踪。 “那无首阎罗真该死!” 九冥神灯声音狰狞,毫不掩饰其杀意:“你的脖子都被它掐红了,要是再晚一会儿,岂不是就要发紫,发青了不成!” “是我要断气了才对。” 陈黄皮刚刚是真的要断气了,三只眼睛都翻白了,而且还不知道那无首阎罗还有什么手段在后面,好在现在终于结束了。 “回人间,赶紧回人间。” 还魂宝玉已经到手。 这黄泉阴土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意义。 九冥神灯的灯身已经有九成都变成了黑色。 但它还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 在那破碎镜面的通道之中。 黑太阳在不停的向上。 就好像,无数年前那轮坠入黄泉阴土的太阳,要再次升起,回到人间一样。 但人间已经有了一轮太阳。 陈黄皮看向上方,虽然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漆黑的光。 可第三只眼睛却眨了眨。 这青黑色的眼睛有着某种诡异的能力。 虽然是被陈黄皮强行催生出来,稍显稚嫩,可生出来了就是生出来了,本质和黑烟一样,都是极其可怕的东西。 此时此刻。 青黑色的眼睛中,便有虚幻的像是泡沫一样的光影画面在闪烁。 那是十方照骨镜悬挂在阎罗殿中,无数年来记录的破碎画面。 陈黄皮看到了阎罗殿。 也看到了端坐在龙椅上,脑袋完完整整的阎罗,以及那些鬼差们。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岁月发生的事。 整个大殿都在晃动。 端坐在龙椅上的阎罗好似遇到了极其可怕的事。 然后,他神情愤怒,化作一道幽光冲了出去,那些鬼差们紧跟其后,然后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阎罗带着鬼差们回到了这座大殿之中。 只是,这一次,阎罗和鬼差们的气息变得极其阴翳,透露着某种不详、晦暗之意。 它们正在异变成邪祟。 阎罗更是死死的坐在龙椅上,眼眸中有疯狂和挣扎之意。 它抬头看着上方。 那是十方照骨镜的位置。 只是,十方照骨镜虽然强大,却依旧无法阻止这阎罗异变成邪祟。 陈黄皮怜悯的道:“你们回到这里,是想要借助十方照骨镜的力量,可它被你们造出,又怎能护着你们。” 最终,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阎罗眼中的挣扎之意消失。 它低下头,化作了另一种生命。 其余的鬼差们,更是在它变成邪祟的瞬间,也全都随之步了后尘。 就好像,这阎罗其实也在护着它们一样。 “如此情意,我不信你们背叛了阴天子,你们定是身不由己才对,或许,是那轮太阳污染了你们。” 陈黄皮眼中的画面再次闪烁。 这次,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青黑色的道袍,须发皆白,手中持着一柄拂尘,身侧还跟着一盏九冥神灯,那九冥神灯的灯光并非漆黑,更不是惨绿之色,就如寻常百姓家用的油灯那般,散发着温暖的昏黄之光。 而在那灯光之中。 则有着一颗蛋,一颗金黑色的蛋。 在灯光的照耀下,陈黄皮看到那金黑色的蛋都变得有些玲珑剔透,隐隐能看到一个婴孩的身影在其中蜷缩着,只是却散发着一种不详的死意。 那大殿内的阎罗和鬼差们却好似察觉不到。 它们一个个面目狰狞。 向着那大殿之外便冲了出去。 只是,那道人却站在大殿门口,手中拂尘一挥,阎罗和鬼差们的脑袋,便全都消失不见,然后便各自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做完这些。 那道人扭头看向身后的那颗蛋,轻声道:“莫着急,这些都是你阴叔叔的心腹,他死了,为师自然得来帮衬一下,这样里子面子都给了,为师也就不客气了。” 那颗蛋轻轻颤动了一下。 好像是在回应。 而道人则微微一笑,对着那九冥神灯一指。 后者立马分出一盏分身,挂在阎罗殿门口。 那颗蛋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立马便急促的颤动了起来。 道人连忙道:“为师这是为了黄二好,否则它的灯光日夜照着你,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污染,到时候你这摇篮躺着也不舒服不是。” “好了,为师带你去吃点好东西。” 说完,那道人便带着这颗蛋离开。 临走前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扭头冲那盏九冥神灯的分身说道:“如今天地异变,贫道也不要求你像你兄长那样种精粮,你便在此种点粗粮吧。” 画面到此结束。 陈黄皮不知所措。 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师父真的带我来过黄泉阴土,只是那时我还在蛋里,所以我记不清了。” “所以那判官没有冤枉我,或许我真的吸干了黄泉,吞噬了阴土。” “只是这精粮粗粮……” 精粮很显然就是金顶天灯点化的神明们。 粗粮…… 指的可能是那些阴神。 可无论精粮粗粮。 陈黄皮记事起,都没有吃过。 他小时候吃的糊糊还有贡品。 长大以后,吃的都是净仙观山脚下种的谷子,还有一些葱。 “肯定是被师父偷偷自己吃了。” 陈黄皮心中腹诽道:“师父失心疯了,只有他喜欢乱吃东西,上次狐狸山神就差点被他吃了,他还说补肾壮阳呢!” “也不知道这神明味道如何,只是想来肯定是没有贡品好吃的。”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周身一暖。 就好像从一个地方,突然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样。 四周的景象也登时变幻了起来。 “人间,黄二,我们回到人间了。” 陈黄皮兴奋的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头顶一轮太阳明亮生辉,散发着刺目的光亮。 而且还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亮到陈黄皮身上都开始发热。 眼睛都开始刺痛。 就好像要飞到太阳里面去一样。 不,准确的说,是正在往太阳里面飞去。 眼看着那刚刚还是磨盘大小的太阳,眨眼间就变成了一间房子那么大小,陈黄皮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黄二!往下飞,往下飞!” “是它在吸我!” 九冥神灯痛苦的大吼道:“下去,下去!!”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惊恐万分。 人间的太阳为何会要将黄二吸上去。 莫非这太阳是活的不成。 陈黄皮脸颊上的青黑色眼睛猛地睁大。 那瞳孔立马就泛起了一阵涟漪,有诡异的波动在扩散。 “啊!!!” 陈黄皮惨叫一声。 只这一眼,便让他感觉眼睛刺痛万分,就像是瞎了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漆黑。 青黑色的眼睛立马闭上。 陈黄皮双目也失去了色彩。 可他却在大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我看到那太阳是活的,长着很多肉芽和触须,它好像是一只眼睛,我说不出来,但真的好像一只眼睛,就像劫眼那样。” 陈黄皮目不视物,第三只眼睛也消失不见。 可刚刚那一眼。 他当真看到了这太阳是虚妄的。 其本质,则是一颗发光的眼睛,眼睛的四周长满了肉芽和触须,还在不停的滴着血,就跟被人生生挖出来的一样,但这只眼睛并没有死去,而且还是活的。 并且,在那太阳的四周,还残存着一些飞舟一样的东西。 白天的时候,邪异们很少出没。 有修士认为邪异害怕太阳,因此行逐日之举。 陈黄皮在宋秋月的记忆里知道有这些记载,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可惜的是,那些修士不知道这太阳是活的,因此自然是失败了。 “黄二,你在往下飞吗?” 陈黄皮不安的道:“我感觉没那么热了,还是我眼睛瞎了,连感觉都变了。” “是在往下飞。” 九冥神灯的语气有些诡异,有些茫然不定。 它几乎燃尽了灯油,这才摆脱那太阳的吸力。 而这,让它感觉极为的饥饿。 很想吃点什么东西。 陈黄皮声音悲伤的道:“黄二,你在我屁股底下对不对,我眼睛瞎了,我看不到东西了,我们回观里了吗?我记得丹房里有一张反清复明的药方,你带我去取,我不想做瞎子。” 师父已经一把年纪了。 已经老了,而自己是他唯一的徒儿,要是成了瞎子,反过来师父还得照顾自己。 陈黄皮不愿如此,他不想做瞎子。 “黄二,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们不在十万大山,我们在外面,要过一会儿才能回到道观。” “那我们现在在哪?” “不知道,但下面很繁华,有很多人,很多神明,他们都很……” “很什么?” “很热闹……” 陈黄皮苦涩的说道:“我喜欢热闹,可我现在瞎了看不到,对了黄二,你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粗糙?” 九冥神灯连忙压低声音:“是风太大,刮到我嗓子里去了。” “那你身上怎么长了很多疙瘩,我坐着一点都不舒服。” 九冥神灯试图变化回去,可却徒劳无功,它只能解释道:“太阳太热了,我不像你皮糙肉厚,我的灯身被热化了,长点疙瘩很正常。” “我的脑袋有点发痒。” “因为我们飞的太低了,有蚊子在叮你。” 九冥神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陈黄皮的脑袋死命的啃着,可无论怎么啃,都啃不出半点伤痕。 “黄二,你变成了邪异对吧?” “我没有!” 陈黄皮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无奈的说道:“黄二,你别忘了,我才是豢主!” (本章完) 第118章 师父醒了(3更) 第119章 师父醒了(3更) 进了十万大山。 陈黄皮立马就感觉到了不一样。 虽说,他如今双目不能视物,眼前都是炫光,可不知为何却能很明显到,十万大山内外的差别。 在外面的时候。 他怎么都感觉不安心。 就好像是借住在别人家里那样。 回到十万大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冥冥之中。 他甚至能感觉到黄二在带着自己,前往净仙观的方向。 “黄二,你到底是向着我的。” 陈黄皮感动的说:“虽说你成了邪异,却还在给我带路,幸好我没有解除豢狗经,我决定了,以后你安心做我的狗,我不会将你关进五脏庙的。” 但九冥神灯却狰狞大吼:“杀杀杀,吃吃吃!” 它已经成了邪祟。 又怎会如从前那般,和陈黄皮斗嘴扯皮呢。 此刻在它眼里,陈黄皮就是一道大餐。 让它恨不得一口生吞了。 而就在这时。 玉琼山,净仙观的山门口。 一个半人高的狐狸,此时正在来回踱步。 “陈黄皮怎么还不回来。” “这道观真是一天都待不了了,我只是一个狐狸,不,我只是泥巴捏的狐狸,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要不逃了得了,可是陈黄皮不回来,我逃到哪也没用啊!” 原本,狐狸山神是在大殿里看着被钉在墙上的观主。 可现在,它却跑到了山门口。 因为观里已经待不了了。 它害怕…… 忽然,狐狸山神心有所感,一扭头就看到天边一个恐怖的邪异向着净仙观就飞了过来。 “放肆!” 狐狸山神勃然大怒道:“这里可是净仙观……” 此话一出,那邪异猛地一顿,停在了上方。 “吃!吃!吃!” 邪异在咆哮,并有黑色的口水滴落。 那黑色的口水落在地上,立马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其气息更是让狐狸山神惊恐万分。 是比劫还要可怕的邪异。 这绝对是灾厄了。 莫非这十万大山的邪异们,知道观主出事了,所以要跑过来放肆不成? 可下一秒。 陈黄皮的声音就从那邪异身上响起:“狐狸山神,是你在说话吗?” “陈黄皮!” 狐狸山神大惊道:“你化作了邪异?” “我没有。” 陈黄皮低下头,冲着狐狸山神的方向说道:“是黄二,它变成了邪异,这里应该是山门吧,你不在大殿里看着我师父,到这里做什么?” “观主诈尸了。” 狐狸山神叫苦不迭的道:“你自走后不久,不知道怎么回事,观主每隔一会儿,身子就不停的抖一阵,而且观主的第三颗脑袋都长出来了。” “什么?” 陈黄皮慌忙道:“那你快带我进去,我弄到了还魂宝玉,给师父吃下就好了。” 此话一出。 狐狸山神这才发现,陈黄皮的双眼空洞无神,就跟瞎了一样。 “你的眼睛……” “看太阳看的,没事的,我给自己开副药就好了。” “这……” 狐狸山神不知所措,看了看变成邪异的九冥神灯,又看了看陈黄皮,再一想到那净仙观大殿里的观主,它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好,我给你指路!” 说话间,狐狸山神就纵深一跃。 然后,在其惊恐的目光中,九冥神灯张开了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 并且,那大口之中,更有诡异的吸力传来。 让狐狸山神情不自禁的想要钻进去。 好在一根树枝凭空出现,直接缠绕在了狐狸山神身上,硬是将其拽开,否则的话,它这一跃便是给九冥神灯送开胃菜了。 “黄二,是我啊,我是小狐狸啊,先前咱们一块嘲讽过金角的啊……” 狐狸山神心有余悸。 它并不知道,若不是先前陈黄皮用铁锅炖师父的时候,炖出来的那些灵气被它所吸收,无形之中改变了它的跟脚,这时候它早就疯一样的钻了九冥神灯肚子里了。 “往上飞!” 狐狸山神指着净仙观的方向说:“我不是故意出来的,观里现在就跟入夜了似得,里面黑压压的根本看不清!就跟个魔窟似得。” “哦,我忘了,你现在看不到。” “我师父呢?” “我走的时候把大殿的门关上了,观主应该出不来。” 听到这话。 陈黄皮被气笑了,虽说知道狐狸山神也没办法,可却忍不住怒斥道:“那是我师父,虽说他诈尸了,等着我搭救,可我师父有多厉害你不知道?” “那门都关不住我,还能关住我师父?” “那我应该怎样?” “你应该找两块门板,用钉子把门钉死才对。” 陈黄皮无奈的说:“门后面有门栓,一拉就开,只能从外面下手,可你什么都不做,师父诈尸以后肯定跑了。” 师父是道主。 无所不能,在这十万大山可以一念定生死。 而狐狸山神居然试图把门一关,困住自己的师父。 最关键的是,走就走吧。 临走的时候不撒点钉子在地上,师父一开门,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进了净仙观内。 陈黄皮双手环抱住九冥神灯,一根树枝则拴在狐狸山神脖子上,另一端缠绕在他的腰上。 “到大殿了吗?” “到了。” “门是不是开了?” “开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师父肯定走了,我现在不能视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找回来。” “不,观主没走。” 狐狸山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对着那大殿之内,背身而坐的观主匍匐下了身子。 那观主身穿紫白青三色道袍。 长有三颗脑袋。 并有三色光辉在大殿内映照四方,衬托出一种说不出的超然,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观……观主……” 已经化作邪异的九冥神灯,其狰狞疯狂的双目,眨眼间变得清澈无比。 仿佛是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让它竟然维持了一刹那的清明。 只是,这清明来的快,去的也快。 紧接着,九冥神灯就疯狂的叫道:“观主好吃!好吃!” 咚的一声! 陈黄皮想也没想的,对着九冥神灯的嘴巴就是一拳。 这一拳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打的他肝都在颤。 打的九冥神灯更加愤怒:“吃,吃,吃!观主好吃!” “黄二,你当真想回炉不成?” 陈黄皮惊怒交加道:“你别忘了,师父是死了,可师父还没死透呢,你就敢说这种话,你完了,你真的完了,我不会替你求情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 可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师父是死了,尸体都僵了,可实际上是三师父搞的鬼。 三师父要从旧观里出来。 到时候死的只是大师父和二师父。 因此,师父虽然死,但却也没死。 但九冥神灯却还在叫嚣,疯狂的挣扎,试图从陈黄皮手中脱身,然后一口将观主给生吞了。 “你是真疯了。” 陈黄皮体内的所有力量,全都灌输进了豢狗经里。 可即便如此,他也快要无法约束黄二了。 “不能再拖了!” 陈黄皮一咬牙,便带着九冥神灯,拖着惊恐万分的狐狸山神走进了大殿之中。 “三师父?” 他先是叫了一声。 然后没听到回应,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三师父的脑袋虽然长了出来,可实际上还在那旧观之中。 也就是说,自己回来的还不算晚。 想到这,陈黄皮兴奋的走到师父面前,强行用一只手固定住九冥神灯,另一只手则从勾魂册中取出了一颗人头大小,晶莹剔透的还魂宝玉出来。 落魄山顶有还魂宝玉。 这是陈黄皮挖出来最大的一块,其他的都被他给吃了。 “黄二,你别闹。” 陈黄皮不悦的道:“我要给师父喂还魂宝玉呢。” 还魂宝玉极为奇异。 即便是一个人死了,魂魄都散了,也能将其从新凝聚出来。 虽然师父没说这还魂宝玉是怎么用的。 但估摸着吃进去就成。 反正自己吃的是挺舒服的。 就是…… “师父现在有三个头,我给他哪个头喂进去呢?” 陈黄皮犯了难:“狐狸山神,你说呢?” “我不敢说。” 狐狸山神惊恐道:“不要问我,那是你师父,你想怎样就怎样,和我没有关系。” 可说完,它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不过虽然有三个脑袋,但身子还是一个,喂哪个最后都会到一个胃里吧?” “实在不行,你三个都喂呢?” “你说的有道理。” 陈黄皮欣喜万分,立马就将那还魂宝玉塞进了师父最左边的脑袋嘴巴里。 但师父的身子僵了。 无法啃食。 陈黄皮没办法,只好抓着师父的下巴使劲用力。 嘎吱,嘎吱…… 那还魂宝玉就被师父咬下了一块。 陈黄皮还催生出一根树枝,生怕师父咽不下去,便用力的往里捣了捣。 然后是最右边的那颗脑袋。 最后才是中间的这个。 只是,这次陈黄皮刚将那还魂宝玉怼到师父嘴边,还没来得及抓住下巴,就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让陈黄皮惊喜不已。 他心中暗忖道:“没想到这还魂宝玉效果如此之快,师父刚吃下去,就已经有了反应了,看来师父之前没骗我,他最近经常吃东西,消化能力变好了。” 想到这,陈黄皮便忍不住轻声道:“大师父,二师父,你们醒了吗?” 可师父却没有说话。 反倒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血肉在蠕动一样。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陈黄皮,观主的三颗脑袋变成一颗了。” “那就是醒了。” 陈黄皮笑呵呵的道:“三颗脑袋变成一颗,说明师父被我救活了,只是不知道醒来的是大师父还是二师父。” “傻徒儿,你哪有什么大师父,二师父,你只有一个师父。” “那就是为师,你三师父。” (本章完) 第119章 听三师父讲道理 第120章 听三师父讲道理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着说道:“大师父,二师父,你们骗不了我,我都用还魂宝玉把你们给救活了,三师父怎么可能出来,他一定还在旧观里呢。” “对了,我有点想念三师父了,我去旧观里看看他。” 话音未落,陈黄皮便转身就走。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就感觉脖子处的衣领一紧,然后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提溜了起来。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紧接着,一只大手对着自己屁股就拍了下来。 啪啪啪…… 青袍老道愤怒的道:“黄皮儿,老大和老二真是把你教坏了,你都学会耍滑头了,该打,该打!” “啊啊啊!” 陈黄皮惨叫道:“三师父,别打了,我不敢了。” “不敢?” 青袍老道冷笑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仗着老大和老二教了你点本事,脑袋一热就往黄泉阴土里钻,还朕朕朕,你是什么朕?” “朕……啊……” 朕字刚说完,陈黄皮屁股就挨了一巴掌,疼的他次牙咧嘴的道:“你打吧,你打死我吧,等大师父和二师父醒了,他们会为我出气的。” “老大和老二已经没了。” “什么!!!” 陈黄皮小脸苍白,仿佛天崩地裂了一样。 大师父和二师父没了。 只有三师父了,那岂不是说,师父永远不可能被自己治好,变成以前那个疼爱自己的样子了。 “没了就没了,有什么难过的。” 青袍老道安慰道:“老大和老二私心太重,一个想把你炼成丹,一个想生吃了你,这种事为师可干不出来,如今为师出来了,没人能欺负你。” 陈黄皮喃喃道:“所以,我的天毒丹真的害死了大师父和二师父。” “非也,非也。” 青袍老道得意的道:“天地异变,日夜混淆,你照着以前的法子炼丹,自然不可能炼成,即便炼成了,也毒不死老大和老二。” “那为何他们还是被我药翻了?” “傻徒儿。” 青袍老道笑着道:“你以往进了旧观,为师都会将你丢进丹炉里,用真火烧去你身上沾染的东西,那东西无形无影又无质,存与不存皆同心。” “再加上你又炼了天毒丹,为师自然可以借此施为,老大和老二自然也就没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的空洞的双眼中泛起了泪光,他愤恨的说:“三师父你骗人,你是大骗子,大师父和二师父很厉害,他们不会死的。” 三师父是很厉害,可也只是老三。 大师父和二师父两个加在一起,难道还打不过三师父不成? 青袍老道有些心虚的道:“老大和老二自然是死了,为师亲手杀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可话刚说完。 青袍老道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愤怒。 身上的道袍也成了紫色。 “黄皮儿,黄皮儿!” “大师父,是你吗?” 陈黄皮听着那熟悉的腔调,立马就意识到这是大师父在说话。 果然,下一秒。 紫袍老道就心疼的把陈黄皮放在了地上,愤怒的道:“老三竟然敢打你,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被打坏了身子,以后就会不长肉了,他太坏了!” 是,这就是大师父。 只有大师父才会这样心疼自己。 陈黄皮激动的说:“大师父,我就知道你没死。” “那是自然。” 紫袍老道冷哼道:“为师才是老大,区区老三虽有邪魔外道的手段,可为师不怕他,等老二从旧观里出来,为师要狠狠收拾老三!” “啊?” 陈黄皮茫然的说:“三师父出来了,所以二师父被困在旧观里了?” 原来三师父想要从里面出来,不止是死而复生这一个办法。 就跟坐牢一样,换个人顶罪入狱就是了。 也就是说,三个师父都还在。 师父还是有机会能变成以前那样。 陈黄皮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师父没事,忧的是二师父被镇旧观,那地方阴冷潮湿,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二师父胃口很大,到时候饿坏了可怎么办。 紫袍老道赶紧道:“老二的事不重要,你且记住,你二师父很坏,三师父最坏,唯有大师父才是最好的,大师父不会害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陈黄皮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 三个都是自己师父。 这类似的话,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紫袍老道松了口气,然后冷不丁的看到陈黄皮空洞的双目,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黄皮儿,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谁干的!” “我盯着太阳看了半天,就被照瞎了。” 陈黄皮疑惑道:“大师父,你难道不知道吗?” 三师父一出来,就说自己跑去了黄泉阴土。 很显然自己所作所为,三师父都一清二楚。 大师父和三师父都是师父失心疯以后才幻想出来的,明明是一个人,没理由不知道才对。 紫袍老道茫然的道:“太阳是为师的阳神,为师不记得有把你眼睛照瞎过,况且,为师也舍不得这样对你,可你眼睛的确被照瞎了。” “那就说明是为师干的。” “但为师为何会这样干呢?” 紫袍老道越想越头疼,越想越迷茫,忍不住将手伸进了脑袋里,不停的搅动了起来。 越搅动,他的目光就越浑浊。 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过了许久。 紫袍老道冷不丁的说道:“一定是老三干的!” 陈黄皮有些迟疑的道:“大师父,如果太阳是你的阳神,那为何你的阳神是一只眼睛,而且还长着肉芽?” “眼睛?长肉芽?” 紫袍老道歪了歪脑袋,将自己的一只眼睛扣了下来,然后睁大剩下的一只眼睛,仔细看了看才说道:“为师的眼睛没长肉芽,只有外界的太阳才会长肉芽。” “十万大山外的世界,是外界吗?” “当然是外界。” 紫袍老道认真的道:“十万大山是风水宝地,人杰地灵,也是最后的净土,外界是恶土,那些东西都想进来住,可你还没长大,为师不会让它们进来的。” “对,谁也不能进来。” “它们很坏,比老三都要坏。” “以前它们就欺负贫道的黄皮儿,将黄皮儿害成了这样,贫道要护住黄皮儿,要护住黄皮儿!!!” 紫袍老道的语气越来越急促,神色也越来越狰狞。 周身的气息,更是变得极其可怖。 渐渐地,那身紫色道袍再次变化成了青色。 青袍老道杀意凌然的道:“黄皮儿那么可怜,这个世界却到处都在针对黄皮儿,该杀,都该杀!” “天也该杀,地也该杀!” “仙人,神明,全都该杀!” “没有那金黑二气,贫道一样能将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全都杀光!!” “三师父,你杀性好重。” 陈黄皮心中惶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先前的三师父还有些清醒。 可这会儿再一出现,就变得无比疯狂,张口就是杀,简直跟魔头一样。 他很害怕,也很不安。 “那些东西都想要害你,难道不该杀吗!” “三师父。” 陈黄皮忍不住说道:“人有好人坏人,邪异也有好邪异和坏邪异,更何况道经里说,天地无分善恶,无分公私,若是你都杀了,岂不是在滥杀无辜。” “黄皮儿长大了,懂了很多大道理了。” 青袍老道忽然微微一笑,对陈黄皮道:“黄皮儿,你过来,来为师身边,为师有话要告诉你。” “三师父,你说吧。” 陈黄皮走上前,侧耳倾听。 然后,他就听到三师父慈爱的说道:“为师这些年虽然被困在旧观之中,可在这十万大山之内,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为师眼里。” “为师知道你是好孩子。” “也知道为师若是真将一切都杀了,你定会纠结无比。” “为师不能不考虑你的感受。” 陈黄皮感动的说:“三师父,你对我真好。” 青袍老道微笑道:“所以为师被困旧观的这些年里,一直在琢磨这事。” 陈黄皮道:“那三师父你琢磨明白了吗?” “那是当然。” 青袍老道摸了摸陈黄皮的脑袋,略带自得的说道:“只要为师杀了你,你就不会这样纠结了,怎么样?为师这办法妙不妙。” “确实很妙。” 陈黄皮眨了眨眼,说道:“只是三师父,我突然不纠结了。” 青袍老道笑着道:“不愧是为师的黄皮儿,为师只是略微教诲了你几句,你便念头通达,明白了修行的道理。” “你且记住,这道是给人走的,你走在这条道上,却有无数的人来跟你讲理,因为他们都认为他们走的道是对的,若是你认同了对方的理,那你的道就不是你的道了。” “当没人跟你讲理的时候,你的道就走对了,走真了。”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三师父,我的道不会走错的。” “你这般自信?万一真走错了道呢?” “那就以我为准!” 陈黄皮的语气极为认真。 “妙哉,妙哉!” 青袍老道拍手叫好,似是癫狂,似是清醒的笑道:“吾日三省吾身,错的都是别人。” “只可惜,你活不到十八岁,道道道,空空空,到头皆是一场空。” 在大殿角落里,某个一直在瑟瑟发抖的黑灯听到这话,突然忍不住开口道:“观主,你老糊涂了,陈黄皮哪来的活不到十八岁,他都活了三万多年了。” 陈黄皮纠正道:“是失心疯,不是老糊涂了。” 青袍老道的笑容凝滞了。 (本章完) 第120章 被吊起来打 第121章 被吊起来打 净仙观内,一切如同以往。 没有了如同旧观那般漆黑阴沉,也没了半点诡异森冷。 只是,却有一道道惨叫声此起彼伏。 “观主,我错了,别打了,我不该多嘴。” “三师父,是我失心疯了,是我老糊涂了,别打了,疼死我了。” 大殿之外,有着一片空地。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则有着一颗歪脖子树。 此时此刻。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被吊在歪脖子树上。 而青袍老道则躺在摇椅上,手持一根竹条,对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狠狠的抽了下去。 嗖嗖嗖…… 那细软的竹条,分明只是凡俗之物。 可在青袍老道手中,却如同神兵利器一般,抽的陈黄皮叫苦不迭,抽的黄铜油灯吐出一大滩一大滩黑色的灯油。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青袍老道怒不可遏的道:“一个看太阳把自己眼睛看瞎了,一个吃灯油吃的脑子都坏掉了,还敢在此油嘴滑舌,今日贫道非治好你们的坏毛病。” “三师父。” 陈黄皮吃痛道:“我精通药理,我没有瞎,我只是看不见而已,过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三师父的情况好像和大师父二师父都不一样。 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清醒。 如今用竹条毒打自己,看来这会儿定是疯癫的。 “观主。” 黄铜油灯尖叫道:“我已经清醒了,已经清醒了。” 它吃的灯油确实很多。 因此才会化作邪异,而如今那些黑色的灯油被观主的竹条抽的吐出去,立马就恢复了清醒。 黄铜油灯痛的要死,不由得心中叫屈:“我都清醒了观主还打我,定是在报我分身镇压旧观之仇。” “观主太小气!” “是,贫道确实小气。” 青袍老道冷冷道:“黄皮儿如今也就十三岁,上哪来的三万多岁,轮的到你来多嘴?” 陈黄皮道:“没错,我才十三岁,我没有那么老。” “只是三师父,我真的活不到十八岁吗?” 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凡。 而且还吸干过黄泉,吞噬过阴土。 不可能活不到十八岁才对。 况且自己自从修炼以来,身子几日一长,这才半个多月就从八岁长到了十三岁。 要是这样算起,自己岂不是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青袍老道迷茫的道:“天地异变还没结束,你便长的如此之快,这样不好,很不好。” 陈黄皮问道:“那我要是不长了呢?” “由不得你。” 青袍老道说道:“你一旦开始修炼,便会不停长大,早知如此,为师当年就应该把你镇进旧观里,等为师杀光那些东西以后,再把你孵出来。” “只是贫道为何没这么干呢?” “我知道!” 陈黄皮兴奋的道:“三师父,我近来经历许多,也知道了我的出身,这次去黄泉阴土走了一遭,更是知道你当年带我吸干黄泉,吞噬阴土,你废了这么大功夫让我降生,肯定图谋甚大。” “说不定,是要我对抗这天地异变呢。” 青袍老道眼中的迷茫消失了,诧异的道:“黄皮儿,你为何会这般想?” 陈黄皮自得的说:“我自那些修士的记忆里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他们虽然只能修到元婴,却总是幻想着成仙,因此便有修士杜撰话本。” “话本里都是这样的,天地大变,便有少年应劫而生,虽看似平平无奇,却实则身份不凡,道心坚定,修成真仙,然后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而我同样出身不凡,道心坚定,我也是少年,我定是应劫而生的主角才对。” “三师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倒也有几分歪理。” 青袍老道语气古怪的道:“为师倒是没看过什么话本,只是若是按话本里的来,你应当不是主角才对。” “为什么不是?” 陈黄皮急了:“我每一样都对得上。” “对不上。” 青袍老道微微摇头,躺在摇椅上的身子侧了侧,这才说道:“你如今十二岁,虽说你与他人不同,你的修炼不分境界,只按战力来说,你应在元婴到化神之间。” 陈黄皮道:“元婴与我如杀狗,神明更如此。” “为师说的是天地异变之前的修士。” 青袍老道语气淡然的道:“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返虚,合道,飞升,往上则是仙,仙人之中亦有变化。” “有修鬼仙的,有修地仙的,也有修散仙的,还有修尸解仙的。” “再往上,则是真仙,到了真仙这一步,便没有境界之说,比拼的是各自的道,道要越走越远,理要越辩越明。” “炼道还真方见我。” 这些东西是陈黄皮不知道的。 如今将修炼之道笼统的讲了讲,陈黄皮顿时茅塞顿开。 这时候,狐狸山神蹦蹦跳跳的端了一壶茶走了过来,谄媚的道:“观主,您喝茶。” “嗯。” 青袍老道将茶壶拎起,然后指着那歪脖子树说道:“你也过去挂着吧。” “好嘞。” 狐狸山神哪敢不从,乖乖的走到歪脖子树下,然后直接将自己挂了上去。 啪的一声。 竹条便对着它的身子抽了下来。 那一抽,便让狐狸山上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啊!!!” 狐狸山神痛苦的道:“观主,不是我要将你钉在墙上的,我只是起了个头,我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啊。” 它的身子是泥塑的。 被这竹条一抽,登时有渣土掉了下来。 青袍老道瞥了它一眼,淡淡道:“再撑一会儿。” “好嘞,观主!” 狐狸山神心中悲苦不已。 光是一竹条抽下来,自己就感觉快裂开了。 再撑一会儿,岂不是要被打成齑粉。 青袍老道却没理会这不知好歹的小狐狸,继续道:“黄皮儿,你可知为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修为?”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如此出身,都只约同天地异变之前的元婴到化神之间,三师父你定是不如我的。” 一旁的黄铜油灯傻眼了。 它很想出声提醒,现在的观主不是三观主。 观主是清醒的。 你陈黄皮这样说,观主他老人家还指不定会怎么抽你。 可话到嘴边,黄铜油灯却又不敢再多嘴。 青袍老道含笑着看了一眼黄铜油灯,然后又抽了一记竹条。 这下子,黄铜油灯体内的所有黑色灯油,便全都被抽了出去。 做完这些,青袍老道才摇头道:“为师在你这个年纪,已经修成真仙了。” “啊?” 陈黄皮目瞪口呆:“三师父,你十二岁就成真仙,你是怎么修的?” “一不留神就修成了,倒也不算什么。” 青袍老道淡淡道:“大乾仙朝也有比为师年纪还小,就成了真仙的,引领一时风骚,也许那些人便将自己当成了主角吧,你若是也这般想,迟早会栽个跟头。” 陈黄皮道:“那三师父你废了那么大功夫让我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青袍老道失笑道:“这天底下有父母对孩子予取予求,也有对孩子予求予取的,为师近乎于道,想要什么没有,若是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便是想要个徒儿吧。” 此话一出。 陈黄皮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这才意识到,师父现在不是三师父,是清醒的那个师父。 只是,师父的话却让他心头酸涩。 陈黄皮黯然的道:“师父,你那般强大,想要一个徒儿,大乾仙朝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我这个年纪才这点修为,他们或许比我更合适。” “倒也不是,他们没你这么不要脸。” “啊?” 青袍老道恍然道:“你不记事了,为师却还记得,你还是一颗蛋的时候,见了为师就不停的跳,为师赶都赶不走你,只好收你做了徒儿,况且你并不比别人差。” “若是没有这天地异变,你生下来便是真仙,而且是天地所生的真仙。” “我是真仙!” 陈黄皮眼前一亮,顿时喜笑颜开道:“原来我和天地还有这种缘分。” 大乾仙朝和自己有缘,黄泉阴土也和自己有缘。 如今天地也和自己有缘。 缘字果真妙不可言。 青袍老道又好笑又无奈的道:“黄皮儿,你其实并未降生,况且这天地异变了,只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是你的家业。”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所以这就是我不是真仙的原因吗?” “自然如此。” 青袍老道怅然若失的道:“陈皇,也就是你伯伯,他将一切赌在了你身上,耗费了无数资源想要让你降生,只是为师却知道,天地异变已经没有你降生的机会了。” “先炼五脏庙,而后出元神。” “打破虚妄见真我。” “如此一来,你才是真正的降生了。” 青袍老道的声音忽远忽近。 听的陈黄皮莫名有种师父好像很快就要消失的错觉,他心慌的道:“师父,我现在眼瞎了,你帮我把眼睛治好吧,我想看看你。” 青袍老道笑着道:“你精通药理,又何须为师出手,况且做几天小瞎子也没什么,省的你到处乱跑。” “不过你要记住,你的确活不到十八岁那年。” “如今的天地不会允许的。” “届时,你无论身处何方,都要回到十万大山,回到观里,为师会给你一个天大的造化,外面的天地如何为师不管,在这十万大山,为师是许的。” 陈黄皮急切道:“师父,我不会离开十万大山,我不要和你分开。” “傻徒儿,又不是让你现在走。” “观主。”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陈黄皮要是离开十万大山,您可就看不到他了,还好您有我黄二陪着,不然岂不是成了孤寡老人。” “不会看不到的。” 青袍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黄铜油灯。 这一看,顿时让黄铜油灯脑袋里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观主离不开十万大山。 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观主就是这十万大山的天道。 可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以后,就等同于去了别的世界。 又如何能看到? 除非外面还有一个观主。 可这怎么可能呢。 青袍老道伸了个懒腰,最后挥起竹条,连抽了那狐狸山神两下,将其打的昏死过后,这才提着那壶茶慢悠悠的向着大殿走了过去。 “天地异变自有为师来操心。” “你才十三岁,就该享乐玩耍,否则岂不是活成了为师这样。” (本章完) 第121章 大头邪异来报信(3更) 第122章 大头邪异来报信(3更) “黄二,师父去哪了?” 陈黄皮从歪脖子树上跳下来,双眼空洞的看向四周。 可他现在不能视物,自然看不到师父去了何处。 黄铜油灯道:“观主进了大殿里,但是一进去就没了,他老人家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哼!” 陈黄皮冷哼道:“师父老糊涂了,我虽年幼,可哪有一天享乐过?自从他失心疯了以后,巡山的是我,救他的也是我,虽说按理说我救不救都没关系,但我还是救了。” “师父孩视我,我不服!” “黄二,你服吗?” “废话,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说我服不服?” “好吧,那我也服。” 陈黄皮悻悻的揉了揉屁股。 三师父刚刚没有清醒的时候,用那竹条不知道抽了自己屁股多少下。 要不是自己皮糙肉厚,恐怕屁股都要被抽开了。 “大师父从来不会这样打我。” 陈黄皮愤恨的道:“三师父一口一个为我好,可打我的时候下手却最狠,还有二师父,他对我也很好,我做饭的手艺就是跟二师父学的。” 说到二师父,陈黄皮心中不由低落的道:“只可惜二师父现在被困在旧观里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会不会想我。” 黄铜油灯忍不住道:“大观主要把你炼成丹,二观主要吃你,三观主只想杀你,给你个痛快的,我觉得三观主对你最好。” “也是。” 陈黄皮想了想,便道:“只是旧观究竟镇压的是什么?我之前以为是三师父,可现在二师父又进去了,三师父出来了,旧观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师父清醒的时候经常巡山。 不知道多少强大的邪异都被丢进了旧观。 九离钟也在里面。 而且,一个师父出来,就要有一个师父进去。 莫非,实际上是师父在镇压着里面的东西不成?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或许是清醒的观主被镇压在里面也说不定。” 它总觉得观主那句不会看不到话里有话。 否则的话,观主都说的很清楚了,外面的世界和十万大山不是一个世界,日月都不同,若是陈黄皮去了外面,一定不会这般顺风顺水。 天地都会看他不顺眼。 观主却还放心陈黄皮出去,或许还有第四个观主。 不对,本来就有四个观主才对。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虽说他们都偶尔清醒过,可身上的道袍颜色没有变成青黑色。” “倒也不是。” 黄铜油灯磕磕绊绊的道:“我见过穿青黑色道袍的观主,对了,那个邪道人不是也穿一样的吗?” “不是的。” 陈黄皮皱眉道:“邪道人从狐狸山神记忆里跳出去以后,道袍就成了黑色的,我先前想找它麻烦,只是如今却感应不到那滴血的踪迹了,或许它已经离开了十万大山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怔住了。 难不成观主的意思是,邪道人会在外面看着陈黄皮? 可那邪道人只是他人记忆里的观主所化。 它又不是观主,甚至都自号邪道人,怎么可能是它。 邪道人一心吃了陈黄皮,还能突然变了性子不成?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将勾魂册拿了出来。 虽然看着和先前一样,都只是一指厚,可感觉却有所不同,好像真的变得更加厚实了一样。 “阿鬼现在还在沉睡。” 陈黄皮担忧的道:“我却是得多杀点修士,多杀点神明,如此才能让它早些苏醒过来。” 在撞破那十方照骨镜的时候。 两份勾魂册就已经合二为一。 只可惜,索命鬼并未因此得到造化,反而因为其强行斩断联系,一身骸骨都寸寸崩碎,若不是勾魂册合二为一,陈黄皮如今还是契主,他都以为索命鬼彻底死了。 黄铜油灯也有些感触。 “阿鬼是有功的,它与我一样,都是向着你的。” “只是这十万大山的神明比人还少,修士更是没几个,要想杀人,还是得去外界才行。” 外界离十万大山最近的,就是那个许州城了。 黄铜油灯对修士和神明没什么好感。 只是就这样让陈黄皮出去,它却觉得不太好。 “等你眼睛好了,咱们再出去杀人。” 黄铜油灯冷笑道:“我虽将那些灯油吐了出去,可没被污染的灯油还在我体内,如今,我的力量比先前强大太多。” “你我齐心协力,定能屠了那许州城。” 陈黄皮摇头道:“我不滥杀无辜,除非他们自己找死。” “况且师父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好吧,那看来阿鬼要有一段时间出不来了。” 黄铜油灯感叹道:“只是没了阿鬼,我却总觉得不习惯,好像少了点什么似得。” “是啊,我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说少,不是说阿鬼。” “我也是。”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对视了一眼。 然后,齐齐开口道:“广目上神!” 人间一天,地下一年。 陈黄皮从葬神坟进了黄泉阴土,虽说在里面待了八个时辰,可实际上换到人间也不过是瞬息而至。 如今,他已经回到了净仙观。 按理说,广目上神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陈黄皮目不视物,便对黄铜油灯道:“黄二,你把狐狸山神叫醒问问。”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立马将还吊在歪脖子树上,昏迷不醒的狐狸山神给晃醒。 狐狸山上茫然的道:“什么广目上神?” 陈黄皮急切的道:“就是那个脑袋长瘤子,双手掌心有眼睛的广目上神,我先前叫它变异神像。” “没见过。” 狐狸山神晃了晃脑袋,说道:“我一直在山上,若是广目上神来了,我定不会看不到,或许是那葬神坟离这里太远,它还在路上吧。” “……” 陈黄皮不语,只是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广目上神说,等以后自己去大乾仙朝的时候,要驮着自己回去,让那些人看看自己有多神气,多威风。 这是它和自己的约定。 广目上神很好…… 它对约定也很看重,当年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它也不会离开净仙观。 “肯定是路上耽搁了。” 陈黄皮咬牙道:“广目上神恢复了三成实力,比一般的劫都要强大,说不它在山里荡邪诛魔呢。”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像是有所察觉一样,疑惑的道:“本家,山下来了一个邪异!” 陈黄皮心里烦躁,此时一听有邪异过来。 顿时心中无名火起。 “邪异,该杀!” “是大头邪异。” …… 片刻功夫过后。 净仙观,山门处。 脑袋硕大,身子瘦小的大头邪异,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人。 “你是黄皮大王?” “你分明是个人,你不是邪异!” 陈黄皮剑指一并,一道锋锐的剑气划过大头邪异头顶。 后者惊恐万分。 因为那道剑气,足以要了它的命。 再加上旁边还有个看着更可怕的破油灯,还有个气息奇奇怪怪的狐狸在一旁,它虽然愤怒,却只能弱弱的道:“你若是杀了我,黄皮大王会为我报仇的!” “它手下邪异众多,它不怕你!” 陈黄皮冷冷道:“我就是黄皮大王,大头邪异,你不是成了广目上神的舌头,为何只有你过来,广目上神呢?” “广目上神被一个穿黑色道袍的老道士给变成邪异了。” 大头邪异不安的道:“那个老道士将我斩下,然后让我替他给黄皮大王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黄皮儿,总是待在襁褓里的孩子是长不大的,为师和广目在外面等你,莫要让为师等的太久。” “邪道人!” 陈黄皮重重点头,双拳握紧咯嘣作响。 他虽双目失明,空洞无神。 可却有杀意在其中酝酿,有怒火在瞳孔中燃烧。 黄铜油灯叹息道:“陈黄皮,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不。” 陈黄皮摇头道:“我现在眼睛还没好,等我眼睛好了,我再去找邪道人的麻烦。” “它将广目上神变成了邪异,我亦能将其再变回去。” 广目上神之所以会化作邪异。 便是因为身上的那些黑烟导致,那些黑烟是源头的力量。 看似和肾庙里的黑烟一样,实则却完全不同。 只是,陈黄皮却拿这源头是有办法的,只需猛吸便成。 黄铜油灯见此。 不由得松了口气,欣慰的说道:“陈黄皮,你不知道你现在这幅神情跟要杀人似得,我以为你会很莽撞,没想到你没被愤怒冲昏头脑。” 陈黄皮道:“不,我只是想亲眼看着邪道人死而已。” “我现在心里一肚子火。” “我很想找个人来杀一杀,黄二,你让我砍你几剑消消气吧。” “狐狸山神,要不换你来也行。”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陈黄皮只是目不能视物。 又不是说他现在变弱了,他如今肾庙以成,肝庙也快铸就了,又吃了那么多还魂宝玉,手里还有把易轻舟炼的洞虚神剑。 再加上他现在正在气头上。 别说挨几剑了,怕是一剑下去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而就在这时。 山脚下,一个中年男人拾阶而上。 一边走,一边说道:“陈黄皮,我且问你,那变异神像去了何处?” “你又是谁?” “老夫宋天罡。” “哦,你来的挺巧。” 陈黄皮缓缓站起身,洞虚神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在他身后,更有一株枯树的虚影缓缓展开,然后直冲天际,树枝伸展之下,将整个净仙观的山头都遮住,不叫半点光亮照射进来。 (本章完) 第122章 没了那把剑,你拿什么杀我? 第123章 没了那把剑,你拿什么杀我? 宋天罡是世家子弟。 十八岁成元婴,进京参加科举。 金科及第,虽不是前三甲,却也位列甲等。 而后又出京做了许州牧。 替大康皇帝牧守一方,有金印加持,实力堪比州城隍。 修行之道止步元婴。 任你资质再逆天,也只能走上立地成神这一条路。 而在宋天罡修行的这些岁月里。 他从未见过有修士能斩出如此恐怖,如此纯粹的剑光。 那剑光快到了极致。 眨眼间,就对着宋天罡面门劈了下来。 锐不可当,无物不斩! 宋天罡须发皆张,双目充血,腰间一枚金色方印滚烫无比,磅礴无比的人气冲天而起,一个个模糊的凡人面孔在其中浮现,全都张开大口。 “给老夫定!” 随着宋天罡的催动。 那人气便燃烧了起来,凭空生出一种无形之力,试图定住那剑光。 但人气虽然妙用无穷。 可对上这剑光,却真就像是块豆腐一样,一碰就碎。 只见森白的剑光落下。 磅礴的人气便瞬间被斩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而身处人气之中的宋天罡,顿时脸色大变。 “挡!!!” 宋天罡大吼一声,疯狂的催动金印。 便有一尊尊虚幻的神明轮廓凭空浮现,一个接一个,悍不畏死的向着那剑光扑了上去。 好在,这剑光虽然恐怖,虽然不凡,却也力有极限。 当那数百尊神明轮廓被剑光斩灭之际。 剑光也随之消散。 宋天罡双目紧闭,有两行血泪滑落脸颊。 是被那剑光所伤导致的。 好在,下一秒人气流转。 宋天罡的双目便恢复如此。 只是此刻,他再看向眼前那身后浮现出一颗参天魔树轮廓,手持洞虚神剑的陈黄皮,却再也没有了半点轻视之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那尊变异神像落在你手里了对不对!” 宋天罡惊恐的道:“你并非神明,小小年纪修为便如此可怕,你已踏上仙道,你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陈黄皮的修为他看不透。 可如此强大的实力,已经能杀了他这有金印加持的另类州城隍。 若不是得到了变异神像,知道了成仙的秘密,怎能有这般造化。 而那尊变异神像。 分明是他宋天罡的囊中之物才对。 他不说变异神像还好。 一提起,陈黄皮的肝火就立马冒了出来。 “老贼受死!” 陈黄皮怒不可遏,再次斩出一道剑光。 伴随着剑光落下。 还有劫眼的哀鸣声响起。 连剑身都在颤动,先前在那黄泉阴土,陈黄皮连砍了几十剑导致劫眼到了极限,虽说后来不曾再动用,可如此短的时间,劫眼并未恢复太多元气。 一尊尊神明虚幻轮廓再次从金印中走出。 宋天罡心中发冷。 虽有金印加持,他无惧这恐怖的剑光。 可一剑下去。 就要消耗一成人气才能挡住。 而他这金印虽然挪走了许州城今年赋税的九成人气,可杀出许州城,甩开那些钦差又不是没有损耗,眼下也只剩五成罢了。 而看那陈黄皮斩出这恐怖剑光轻松写意,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丝毫不曾费力。 此消彼长之下。 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 “遁!遁!遁!” 宋天罡催动金印要化作一道遁光逃走,可刚有动作,便有一根水缸粗细,蜿蜒至近千丈的的树枝迎头狠狠砸了下来,逼的他连连后退。 那是魔树的树枝。 陈黄皮在那落魄山上挖矿,所受的所有痛苦全都被魔树给抗了下来。 因此,魔树如今已经服了陈黄皮八成。 陈黄皮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催动魔树的力量。 “魔树,给我镇!”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那参天魔树虚影便哗啦啦的抖动了起来。 魔树太大了。 它的树干仿佛是通天建木。 它的树冠更是遮天蔽日。 放眼望去,整个玉琼山方圆百里之内全都被纳入阴影之中 任凭宋天罡再怎么催动那金印,都无法离开魔树的树冠覆盖范围,就好像被关在了八角笼中,而唯一的钥匙就在陈黄皮手里捏着。 不杀了陈黄皮,想逃就是做梦。 宋天罡咬牙道:“陈黄皮,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莫非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你真不要脸。” 陈黄皮鄙夷的道:“你派来的林业他们要杀我,你派来的宋秋月也要杀我,还有你派来的宋九也要杀我,而你也要杀我,现在你跟我说误会?” “好,你把那金印丢了,接我一剑,我就当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你这是要我死!” 宋天罡忍着心中的怒气,大声道:“秋月被你所杀,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过你的名讳,我之所以来找你,也是冲着那变异神像来的。” “你我本无仇怨啊!” 其实,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从陈黄皮口中逼问出变异神像的下落,然后再将其给宰了,以报新仇旧恨。 只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自然要想着法的为自己找补。 “有没有仇怨,你说了不算。” 陈黄皮冷冷道:“况且,你当真以为看不到你的杀意吗?” 他虽目不视物。 可在这魔树树冠覆盖的阴影之中,任何事物都会被其洞察。 乃至于宋天罡的心思,都被他看的透彻。 “陈兄!且听我一言。” 宋天罡拱手道:“如今你以登仙道,我那些妄念自然烟消云散,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我对陈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说着,他就当真趴在地上,对着陈黄皮五体投地的跪拜了下来。 “陈兄,你若放我离开,日后我必有厚报。” “只是我心慕仙道,若是陈兄放我离开,还不如杀了我,不如将我收入麾下,我甘当马前卒供陈兄驱使。” 宋天罡放下了所有的体面,殷切的说道:“我乃清河宋家子弟,又在许州城做了几十年的许州牧,我见过很多人,知道很多事,定能添为陈兄一大助力。” 山门处坐着的狐狸山神不由咋舌。 狐狸山神道:“这宋天罡还真是能屈能伸,若是放在天地异变以前,恐怕还真能让他成事。” “就他?”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他的眼界,他的能力,只不过是祖辈蒙荫罢了,天地异变之前修行讲究的是资质,他的资质不说差,但也算不上好,也就筑基的命。” “况且若是当真能屈能伸,就不会到这时候还不认命了。” 话音刚落。 五体投地的宋天罡猛地暴起。 冲着陈黄皮就杀向了过去。 “陈黄皮!死来!” “该死的是你。” 陈黄皮冷哼一声,无视了劫眼的痛苦哀求,再次斩出一剑。 而就在这时,他身下的大地突然塌陷。 紧接着,一道人气燃烧的熊熊火焰从中喷涌而出。 在那熊熊烈火之中。 宋天罡手持金印,眼中满是杀机:“死!!!!” 前后两个宋天罡。 一真一假。 正好就卡在陈黄皮斩出一剑之际。 宋天罡心中杀意凌然,他已经看出了苗头,那陈黄皮手中的剑虽然强大,但却每次只能斩出一道剑光。 而且剑光过于锋芒毕露。 欲伤人先伤己。 那剑自己都快要承受不住了,陈黄皮又能斩出几件? 果然。 陈黄皮一剑挥出,将眼前的那宋天罡拦腰斩断,几缕人气顿时飘散一空。 而他再要挥剑砍向下方。 却见那劫眼不停的流淌着血泪,它痛苦的哀求陈黄皮,那剑光一出,便等同于破开了它的身躯,如此反复,它真的快要崩溃了。 陈黄皮不由一滞。 可就是这一滞的功夫,便有熊熊烈火将他笼罩在内。 “哈哈哈!” 宋天罡大笑道:“黄皮小儿,你初登仙道又如何,岂不闻蝼蚁亦能咬死巨象,更何况我非蝼蚁,你非巨象,你在我面前还敢托大,已有取死之道。” 就跟那宋九先前动用铜印化作头顶双肩的三把火护体一样。 铜印加持堪比县城隍。 金印加持堪比州城隍。 金印燃烧的人气之火,便是人道真火。 人心所向,可以搬山填海。 这人道真火,自然也有焚山煮海之能。 而陈黄皮虽然修为强大。 可宋天罡却出身宋家,自然知道天地异变前的古修主要修的是元神,肉身并不强横,如今人道真火将陈黄皮罩下,顷刻间就能将其烧成渣渣。 “仙道在上,垂青于我!” 宋天罡狞笑着催动金印,将所有的人气全都像是添柴加火一样送入那人道真火之中。 他想将陈黄皮炼成丹。 古修们亦有夺基之法。 如今,他就要夺了陈黄皮的道基,化作自己的成仙之基。 人道真火越烧越旺。 四周的温度更是炙热无比。 只是,宋天罡的心却越来越冷。 因为那参天魔树的轮廓并未消失,人道真火的火光也无法将四周照亮。 而在那燃烧的真火之中。 陈黄皮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别说焚山煮海了。 连头发丝都没被烧着半根。 “凭什么?” 宋天罡忍不住叫道:“你初登仙道,肉身便能硬抗真火?” “那倒没有。” 陈黄皮摇头道:“我没修炼之前也能抗,不过你的真火烧的还挺旺的,我嗓子都有点干了,想喝点水润润了。” “什么?” 宋天罡惊恐万分的道:“你没修炼之前肉身就这么强横?你究竟是什么玩意?” 他这样问。 陈黄皮却懒得再多废话了。 看了一眼手中的洞虚神剑,劫眼还在苦苦哀求。 陈黄皮没办法,只好将其收进了勾魂册中,让其好好修养。 宋天罡神色变幻。 他猛地对着那人道真火大吼一声:“真火护我!” 紧接着,那人道真火便瞬间飞了回来,将他周身环绕在其中。 就好像众星拱月一般护卫其周全。 “没了那把剑,你拿什么杀我?” “就凭你那尊魔树虚影吗?” 宋天罡怒极反笑道:“我有金印加持,有人气在身,你只能困住我,杀不了我,我劝你还是放我走,否则的话,清河宋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康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清河宋家只会不放过他。 可这时候,想要活命只能赌一手陈黄皮会忌惮。 陈黄皮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躲在人道真火之中的宋天罡。 这人好奇怪。 他怎么会以为,自己不用洞虚神剑就杀不了他? 除了洞虚神剑以外。 自己还有一样用起来更为顺手的兵器。 虽然没有什么神异的威能。 就算灌输精气,灌输黑烟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足够坚硬。 只要力气大,连落魄山都能刨出一个大坑。 想到这,陈黄皮默默掏出了鹤嘴锄。 然后,他铆足了力气,将锋锐的鹤嘴那一头对着宋天罡的脑袋猛地敲了下去。 (本章完) 第123章 葱人们很有趣 第124章 葱人们很有趣 咚的一声。 鲜血喷涌而出。 鹤嘴锄破开了人道真火,也破开了宋天罡的脑壳。 陈黄皮力气本来就很大。 肾庙已经修成,肝庙也渐渐有了苗头。 再加上魔树力量加持。 即便这鹤嘴锄只有坚硬这一个特性。 也足以要了宋天罡的命。 有金印加持,他堪比州城隍。 可再堪比,也摆脱不了本质只是元婴修士的事实。 他的身躯不是神躯。 “我不甘……” 宋天罡的脑壳被陈黄皮这一凿之力凿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哗哗的往外冒血,甚至连元婴都被凿出了一个窟窿,有精化从其中溃散。 而且,他的脑袋都被凿进了胸膛里。 堂堂的清河宋家子弟,堂堂的大康朝许州牧,如今活像是个缩头王八。 “我恨,我好恨。” 宋天罡双目充血,一只眼睛更是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意识已经混沌了。 没有他的操控,周身的人道真火立马缩回了金印之中。 砰的一声。 宋天罡的残躯重重的摔在地上,更有红白之物从头顶的缺口里洒落出去。 他双手挥舞,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成仙,成仙。” “我要成仙啊……” 宋天罡不停的挥舞着,痴癫的道:“我三岁识字,五岁练气,十二岁筑基,又三年,我成金丹,十八岁那年我便是元婴真君。” “可修行之道断绝,我十八岁那年便走完了我的一生。” “我不甘心。” “仙人修行的功法,哪个世家没藏个几千本?” “我也要修成仙!” “噫,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宋天罡双手抓住了两捧黄土,疯狂的大笑道:“仙道,我抓住了仙道,我要成仙了,我要成……” 咚!!!! 陈黄皮又一锄头凿了下去。 后者脑袋瞬间被打成了稀巴烂。 双腿一蹬,立马就不动弹了。 “就你还想成仙?” 陈黄皮鄙夷的说:“我师父十二岁就是真仙了,你十八岁才元婴,连我都比不上,我都没成仙能让你先成了?” “就是,就是。” 黄铜油灯飞上前,看这宋天罡死状如此凄惨,不由得幸灾乐祸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宋天罡要是不肖想太多,也不至于落得如今下场。” “不过人死为大,却不好就让其曝尸荒野。” 说到这,黄铜油灯便对狐狸山神道:“把这老小子的尸体丢到后山菜地里去,等长成葱人以后,连同宋秋月那些葱人一起剁吧剁吧,还能包顿饺子。” “好嘞!” 狐狸山神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先前宋秋月等修士的尸体,就是被它丢到了后山,埋进了种葱人的那块菜地。 如今估摸着都长得有人高了。 再加上这宋天罡,也算是让其阖家团聚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歪了歪脑袋,说道:“等一等,他的魂魄没有到勾魂册里。” “他好像没死?” “没死?” 黄铜油灯愣了一下,口中喷出一道真火。 那真火如同利剑一般。 瞬间将宋天罡的胸膛洞穿。 “这不是死透了吗?”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难不成这老小子还有什么手段?” “不应该啊……” 狐狸山神翘着尾巴道:“姓宋的的确死了,虽说有替死的宝贝,可这人尸体都在这,元婴也没跑,莫非他的魂魄在这金印里?” 说着,狐狸山上就将那金印拿了起来。 方方正正的小印并不大。 有浓郁的人气在其中翻腾。 修士以人气修行。 神明以人气为食。 只是修士将人气叫做灵气,神明将人气称作香火。 狐狸山神以前是吃香火的。 但吸了陈黄皮煮观主的灵气,再加上今天又被抽了三竹条,不知怎地,以往这闻到便觉得香甜可口,恨不得一口吞下去的人气,此刻在狐狸山神看来却没了多大的诱惑。 虽说能吃,想吃。 但却不敢吃。 因为紫袍大观主还在呢。 那位最喜欢吸神明的人气了。 “让我看看。” 陈黄皮从狐狸山神手中接过金印,他虽目不视物,可并没有收起身后的参天魔树虚影,因此那洞察一切的能力还在。 金印上刻着八个大字。 许州牧守,代行赦令。 黄铜油灯打趣道:“陈黄皮,你得了这金印,要是按照你的逻辑,你岂不是成了许州牧了。” “黄二,你别闹。” 陈黄皮摇头道:“我杀了宋天罡,夺了他的金印,却不能去那许州城招摇,否则的话定会惹出麻烦,况且大乾仙朝的陈皇是我伯伯,黄泉阴土又是我的家业,我身份如此不凡,岂能做区区一洲之牧?” “还有,这金印里也没有宋天罡的魂魄。” “那他的魂魄究竟去了哪?” 此话一出。 陈黄皮,黄铜油灯,狐狸山神便都围在宋天罡的尸体面前,一脸疑惑的研究了起来。 尸体这会儿还是温热的。 只是早就没了心跳,脑袋也都缩到了胸腔里。 元婴精华都在不停溃散。 怎么看都是一副死的不能再死的样子。 “黄二,他该不会也要诈尸吧?” “不可能,这老小子虽说有点手段,但这里可是净仙观,能让他诈尸?” “要不烧成灰吧?” 狐狸山神想了想说道:“自打观主诈尸以后,我就捉摸着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烧成灰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况且后山菜地里的那些葱人太多了。” “正好给它们施施肥。” …… 净仙观后山有着一片菜园。 菜园不算多大。 也就小半亩的样子。 而且零零散散的分成了好几块。 有种麦子的,也有种瓜果的,还有种一些佐料的。 但长得最茂盛的却属种葱的那块地。 狐狸山神抱着个坛子,慢悠悠的走到一众葱人面前。 那些葱人个个都有人高。 一见狐狸山神过来,便窸窸窣窣的抖动了起来。 有葱人大叫道:“骚狐狸,你又来作甚,陈黄皮呢?他怎么没来,本葱要抗议,本来就这么一小块地,如今多了几十颗葱人,又挤又吵,还让不让葱活了!” 这块种葱的地是不大。 如今葱人们全都挤在一起,连身子都舒展不开。 这时,葱人之中有一根纤细的钻了出来。 “让陈黄皮过来,让陈黄皮过来!这些凡葱太粗鲁了,本葱好歹是从那宋秋月身上长出来的,是世家葱女,把这些凡葱都赶出去!否则本葱的清白都没了!” “贱葱,你又在这里多嘴,兄弟们,咱们是本地葱,不用跟这些外地葱讲道义,咱们把阳光遮住,把土里的营养吸干,它们玩不过咱们的。” “说的对,先玩这世家葱女。” “让本葱先玩,本葱是从那些仆人修士里长出来的,本葱要倒反天罡,杀杀它的腥气!” 葱人们大叫着将那世家葱女拽进了葱群里。 狐狸山神见此,不由得暗自称奇。 虽说十万大山里有很多地方长着葱人。 可那些葱人不会说话,没净仙观菜园里的葱人有意思。 不过,狐狸山神却也没有逗留的念头。 将那罐子里的骨灰往葱田里撒了上去,狐狸山神便转身就走。 等回了净仙观。 狐狸山神在丹房里找到了陈黄皮。 此时此刻。 陈黄皮正指挥着黄铜油灯从药架子上取下一本药经。 “黄二,你翻开第二十六页,有个叫去清复明散的药方。” “看到了。” 黄铜油灯看到了去清复明散,忍不住说道:“石灰,生姜,还有仟佰草,草木灰,外加川贝桔梗蜂蜜混在一起,这玩意能吃吗?” “当然不能吃。” 陈黄皮解释道:“药分内服外用,我的眼睛是看太阳看瞎的,是外伤,因此这去清复明散自然要外敷才对。” “不是,陈黄皮,你真要治自己啊?” 狐狸山神咋舌道:“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要不让我来给你写个方子?” 说实话,要说治病救人。 狐狸山神是有心得的,它那些残民信徒们都是凡人,平日里谁没个大病小病的。 甚至于,那些残民之中的药方医书,也大都是它写出来的。 只是。 它这话一说出来。 陈黄皮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狐狸山神,你说要给我写个方子?” “是啊……” 狐狸山神道:“我也精通医术,写个方子很简单的。” “呵呵。” 陈黄皮冷笑道:“我精通药理,博览医书,我都不敢胡乱给人写药方,你却要给我写?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懂咯?” “我自然是没你懂的。” 狐狸山神小声道:“要不等观主回来,让观主给你眼睛治好?我寻思观主清醒的时候不给你治,他疯的时候肯定会给你治吧?” “胡说八道!” 陈黄皮呵斥道:“师父失心疯了,我可没疯,你让疯的师父治清醒的我,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是,是……” 狐狸山神憋出一句:“是观主疯了。” “是吗?” “是……是大观主?” 狐狸山神立马炸毛跳了起来,一扭头,便看见穿着紫色道袍的观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此时正流着口水,笑呵呵的对自己说道:“小狐狸,你又在念叨贫道呀……” 陈黄皮埋怨道:“大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天都要黑了。” 紫袍老道挠头道:“为师去找太阳问话了,太阳要落山了,为师不想去旧观里见你二师父,为师怕他也学老三玩阴的,就赶在天黑前回来了。” (本章完) 第124章 旧观之迷 剑在何方?(3更) 第125章 旧观之迷 剑在何方?(3更) 听着紫袍老道的话。 陈黄皮顿时疑惑不已,大师父的话有些颠三倒四。 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于是,他就忍不住问道:“大师父,你去找太阳问什么话?” 紫袍老道茫然的道:“太阳把你眼睛照瞎了,可太阳是为师的阳神,为师不记得有这事,所以就找太阳问问是不是为师疯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激动万分:“太阳怎么说?” 师父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疯了。 若是肯承认,那说明病情已经有了好转的趋势。 因为人只有清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疯子。 紫袍老道摇头道:“太阳说你的眼睛是外界的那个太阳照瞎的。” “那个太阳太坏了!” “比老二老三都坏!” “是,大师父你最好了。” 陈黄皮附和了一句。 先前,大师父就说过,太阳是他的阳神所化。 陈黄皮当时没听明白,还以为外界的那个太阳也是。 如今看来,太阳和太阳之间亦有不同。 “所以大师父,十万大山的太阳才是你的阳神对吗?” “那是当然。” 紫袍老道得意的道:“还有月亮,月亮是为师的阴神,日月轮转,黑白交替。” “观主,您老人家的手段真是太厉害了。” 黄铜油灯讪笑着道:“元神分化日月,那岂不是说,十万大山日夜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您老人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紫袍老道没有搭理黄铜油灯。 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外面的太阳是坏的,月亮也是坏的,等贫道的剑回来以后,定要给它们都戳瞎。” 陈黄皮赶忙道:“大师父,那把剑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手里的这把洞虚神剑。 本质上,只是师父那把剑飞过天边,被劫眼看到以后倒映的剑影而已。 虽然已经锐利无双,但却受制于劫眼孱弱的身躯。 除非陈黄皮不想玩了,直接将那道剑影放出来,否则的话,这剑始终使唤的不够利索。 有时候,甚至还没有鹤嘴锄用的顺手。 势大力沉,一凿一个窟窿。 因此,陈黄皮太想得到师父的那把佩剑了。 紫袍老道却目光茫然了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为师的那把剑怎么还没回来?” “为师让它去做什么来着?” “大师父,它是不是去了大乾仙朝?” “大乾仙朝?” 紫袍老道抬头看向北方,然后歪着脑袋说道:“哪有大乾仙朝?” “为师怎么没看见?” “好吧。” 陈黄皮很失落。 师父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犯病了,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自己是耍不了那把剑了。 只是,陈黄皮的心情写在脸上,他虽然看不到,可紫袍老道却看的一清二楚。 “黄皮儿,你不要不开心。” 紫袍老道慌忙的说道:“那把剑没了就没了,为师还有很多宝贝给你留着呢,很多人都想问为师要,为师才不给他们,为师只给你。” 陈黄皮道:“我不,我就要那把剑。” “好好好,那就要那把剑。” 紫袍老道急的原地打转,双手不停的捶打脑袋,咬牙切齿的道:“破剑,这么久了都不回来,这岂不是要害贫道出丑不成。” “贫道若是出丑,老三肯定会给黄皮儿灌耳边风。” “老三还会做葫芦。” “长久以往,黄皮儿的心都会向着他,到时候就不会给贫道养老送终了,这不好,这不好!” 陈黄皮虽然看不到,可听着紫袍老道的话,心中顿时一阵自责。 “大师父,对不起。” “我不该耍小孩子脾气,我不要那把剑了。” 陈黄皮抱住紫袍老道,轻声说道:“大师父,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无所不能的,才不会出丑呢。” “为师不信。” “那要怎样,大师父你才信我。” “你发誓,发毒誓,就说你最敬爱的永远是你大师父,不是你三师父。” “好,我发誓!” 陈黄皮立马发誓:“我最敬爱的永远是我大师父,不是我三师父,更不是我二师父,如果违背誓言,就让我再也长不大!” “好,为师信你了!” 紫袍老道说这话的时候,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黄皮儿太小了。 虽然跟着老二老三学坏了。 但还是不够坏。 自己三言两语就骗黄皮儿发了如此毒誓,以后老二和老三再敢嚣张,自己就拿黄皮儿的话狠狠羞辱他们。 只是自己究竟让那把剑去做什么来着? 紫袍老道摸着陈黄皮的脑袋,小声嘀咕道:“老三被困在旧观里那么多年,他肯定不知道,老二有时候趁贫道睡觉的时候出来,他或许知道的多。” “贫道记得好像还有一套剑诀,叫什么来着……” “杀生剑诀?” 陈黄皮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大师父,这个我会一点。” 先前在旧观之中。 许青山的那些断臂组成的邪异,便能使出其生前所掌握的法门。 其中就有杀生剑诀。 只是,那断臂组成的邪异只用了一个起手式,魂杀诀。 陈黄皮虽然学会了,但怎么都用不出来。 “杀生剑诀?” 紫袍老道神色迷茫的道:“这个也是剑诀,那个也是剑诀,那应该就是这个剑诀吧?” 陈黄皮道:“师父,杀生剑诀和那把剑有关系吗?” 紫袍老道理所当然的说:“那剑诀是为师的那把剑自创的,你学会了剑诀,便有了拔出它的资格,否则的话,便会被剑气所伤。” “那杀生剑诀,大乾仙朝有人会吗?” 紫袍老道脑袋摇晃,得意的道:“为师的法门都留在了这里,不在大乾仙朝,那法门也只有你能学会。” 陈黄皮心头一喜。 立马有种现在就冲进旧观,找那断臂组成的邪异学会全部杀生剑诀的冲动。 他现在很强。 肯定能撑到那邪异施展完杀生剑诀的全貌。 而紫袍老道却好像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他皱眉道:“旧观不好,你不要常去。” 陈黄皮道:“那大师父你把杀生剑诀传给我,我就不去了。” 紫袍老道急切的道:“为师都把五脏炼神法传给你了,还要什么杀生剑诀,你炼成以后天下无敌,比老二传你的阴阳合和化神术都厉害。” 陈黄皮释怀的笑了。 他知道,大师父这是根本就记不起来杀生剑诀的全篇。 教不了自己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 末了还拉踩一下二师父。 “好,我不去旧观。” “对,不要去。” 紫袍老道语重心长的说道:“十万大山的太阳和月亮落山以后,都会先后回到旧观之中,那里面镇压着一个东西,为师也拿他没办法。” “他如果出来了,为师,还有老二,老三,都会消失。” “得用东西镇压着他。” “九离钟在里面,地书也在里面,大磨盘也在里面,黄二在外面,唔,为师好像想起来为师让那把剑去做什么了。” 紫袍老道恍然大悟道:“为师没有让它去大乾仙朝,为师让它去找黄一了!” “哈哈哈!!!!” “为师想起来了!” “找黄一,找黄一回来就可以给你点天灯了!” 紫袍老道疯癫大笑,摇摇晃晃的跑出了丹房。 一边跑,一边大叫着点天灯这三个字。 “点了天灯,黄皮儿的肉质就会更好了!” “嘻嘻,贫道要抢在老二和老三前面,拔得黄皮儿的头筹啦!” 在丹房之中。 狐狸山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它虽说来这净仙观有了一段时间。 可大部分时间都在客房里苟且偷生。 因此,它从未想过观主和陈黄皮之间会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咕嘟……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陈黄皮,你不怕吗?” “怕什么?” “观主好像要吃了你啊……” “大师父才不会吃了我。” 陈黄皮皱眉道:“大师父只会想把我炼成丹,想吃我的是二师父,想杀我的是三师父,你若是搞混,那就是乱了长幼尊卑的顺序,师父会生气的!” “不是……”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你明明知道,为何不跑?” “我为什么要跑?”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大师父的丹炉很温暖,二师父的胃里也很温暖,三师父虽说要杀我,可若是我认同他的道理,他就先杀别人了。” “而且师父只是疯了,等我治好他,他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说着,陈黄皮就指挥着黄铜油灯替自己配那副去清复明散。 他已经决定了。 要赶紧把眼睛治好。 然后,再去旧观里把杀生剑诀学会,顺便去看望一下二师父。 而且太阳和月亮是师父的元神一分为二所化。 还都会回到旧观里。 那自己肯定要去看一看的,说不定师父的阴神和阳神没疯呢。 狐狸山神不知道陈黄皮的打算。 它只觉得观主是疯了。 可这陈黄皮也没正常到哪去啊? 这时,黄铜油灯深深的看了一眼狐狸山神,暗中传音道:“陈黄皮还是蛋的时候就跟观主在一起,他们师徒俩感情深厚,你就算是说破天,他都不会听你的。” “本灯几千年前就劝他走了,没用的。” “你和阿鬼来之前,这净仙观最正常的就是本灯了。” 说完,黄铜油灯转头又对陈黄皮道:“二观主最喜欢吃神明了,你要去看他老人家,肯定不能空手去吧?” 陈黄皮不悦道:“黄二,神明都是泥塑木雕的,吃了会闹肚子的!不过我勾魂册里还有邙山君,它是劫,而且脑袋多,正好给二师父开个猴脑补一补。” “对了,你补不补?” “你补吗?” “我不补。” “那我也不补。” 听着这一人一灯的话。 狐狸山神释怀的笑了。 黄铜油灯的话不可信,还什么一直劝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简直可笑至极。 它跟陈黄皮交流的如此顺畅。 能是正常的? 这净仙观正常的,分明只有自己一个才对啊…… 这时,陈黄皮忽然扭头道:“狐狸山神,你要补一补吗?” 狐狸山神眼前一亮:“我补,我补,我现在虚的不行,肯定要好好补一补啊!” 等补好了,自己就求着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 这鬼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黄泉阴土剧情结束了。 最近的这两天的剧情,基本上都会是和师父的一些日常了。 (本章完) 总结一下 总结一下 黄皮子这本书目前11月份更新了22万字。 还有最后几天,应该会有个28万字的样子。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前几天有两天是日更两章,作者确实身体不舒服,不知道是流感还是怎么回事,目前持续到现在,一直在不停咳嗽,感觉肺里有火一样。 可能是引起支气管炎,或者肺炎的样子。 写作状态确实也有起伏。 我今天倒回去看了一下,有些地方错别字还挺多的。 只是起点这个章节vip收费以后,它过几天就不让改了,我今天问编辑要了一下权限,最近会返回去修改一下错别字,还有一些语句什么的。 有时候状态不好,写的东西确实有点神志不清。 然后,更新的话,目前我在吃药,积极治疗我的这个手的问题,最近略有好转一些,起码早上不会被手痛醒。 或许以后可以尝试一下日更一万二了。 不过还是得稳住质量的情况下。 确实是第一次写仙侠,要好好写。 我也看到了一些读者们的疑惑,就是关于本书的主线问题,好像没有明确的关于陈黄皮要做什么的推动力,比如说一定要修炼成仙,一定要获得某个资源修炼。 对这方面怎么说呢,我自己是知道这本书的脉络的,因为有大框架,有剧情的大纲在的。 粗略的来说,这本书的主线就是天地异变了,师父在顶着,黄皮子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好师父。 故事是他们师徒俩的故事。 师父这个角色呢,其实我费的笔墨反而比黄皮子这个主角要多的多。 师父很疼爱黄皮子,所以要为黄皮子遮风挡雨。 给黄皮子的功法,都是自动修炼的。 黄皮子想做什么,师父都顺着他,孩子嘛,该玩就玩,该乐就乐。 当然,这是一码事。 剧情毕竟是要交给作者来写的。 作者心里肯定是有谱的。 挖坑不埋这个事倒也没有,以前喜欢挖坑挖到大结局,现在的话,倒是挖个坑,没多久其实就填了。 不会说一个悬念,留着大几十万字才揭开。 及时行乐嘛,哈哈。 别的就没了。 自觉葬神坟,黄泉阴土剧情写的其实也还可以。 不过我肯定是知道,大家更想看陈黄皮装逼,陈黄皮和师父之间的互动了。 最后就是,最近天气温度变化的太快了。 大家出门注意保暖,记得戴口罩,尤其是通勤需要地铁的朋友们,别嫌戴口罩麻烦,要注意身体,注意防护。 (本章完) 第125章 钦差上门 第126章 钦差上门 临近傍晚。 十万大山之中,有四道戴着面具,身穿黑袍的身影正在急速掠过。 这四道身影,正是王太宇上奏大康皇帝,由京城派来缉拿宋天罡的钦差。 先前这四位钦差追着宋天罡进了十万大山。 只是宋天罡手段确实颇多。 四人紧赶慢赶,却还是丢失了宋天罡的身影。 “辰五。” 有人低声道:“天就要黑了,这十万大山并非我等能久留之地,是走是留你拿个主意。” 被叫做辰五的那人身材魁梧,戴着的面具隐隐有龙形纹路。 辰龙者,位列第五。 自然就叫辰五。 辰五漠然道:“陛下令我等查明许州城赋税之事,如今事已查明,自该缉拿宋天罡,如今此人遁入十万大山,是生是死总得有个交代。” 是得有个交代。 陛下有令,他们自然不敢懈怠。 走可以,但不能就这么走了。 有人若有所思的道:“先前我见那黑色太阳划过天边,宋天罡便用了手段追了过去。” “我等毕竟不同于修士,方才被其甩开。” “若是能找到那黑太阳,或许就能找到宋天罡。” 提起那黑太阳。 即便是辰五语气都有些凝重:“那黑太阳极为诡异,它出现的时候,我竟有种想要将其得到,想要将其占据的念头钻了出来。” “而且,那黑太阳在宋天罡头顶划过的时候,似乎还说了一句话。” “未三,戌七,还有酉十一,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 那三人摇摇头。 四人先前只顾追杀宋天罡,哪有心思去理会那黑太阳。 辰五都没听到,更何况是他们了。 “罢了。” 辰五摇摇头,一边飞遁,一边说道:“这十万大山有残民存在,等天黑以后,那些残民在我等眼中,便如同火炬一般明亮,若能从残民处得知黑太阳去了何处,或许还有找到宋天罡的可能。” “若是找不到呢?” “那岂不是更好?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跑了宋天罡,可宋家却跑不了,陛下只需要一个交代而已。” “那咱们能不能……” “公务为重,许州城内有的是人。” …… 另一边。 在净仙观中。 陈黄皮将反清复明散涂抹在纱布上,然后缠绕双目,牢牢系在脑袋后面。 “还挺牢固。” 陈黄皮有些满意的点点头:“有了这外敷的药膏,顶多两天我的眼睛就能恢复,到时候我先去旧观看看二师父,然后就是阿鬼,它如此对我,我不能负它。” 宋天罡虽然死了。 可魂魄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没有魂魄滋养,勾魂册里的索命鬼便无法醒来。 这让陈黄皮极为忧愁。 黄铜油灯懒洋洋的道:“怕什么,十万大山里不是有残民吗,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到时候全给杀了喂阿鬼不救成了。” “不可,不可。” 陈黄皮摇头道:“师父的元神化作日月,便等同于十万大山的天道。” “师父说了,好东西都是留给我的。” “十万大山是我的,残民们也是我的。” 陈黄皮说着,便一手叉腰,一手指天道:“日月是规则,亦是天命,天命就是我师父,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怎能屠戮子民。” “陛下,何不问计于群贤?” “群贤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狐狸山神笑道:“我曾听闻凡明君者,身边必有贤臣环绕,而陛下天命所归,自然是一等一的明君,陛下身边之人,自然便是贤臣。” 如今,它已经有些明悟该怎么和陈黄皮打交道了。 那就是不要管什么对错。 也不要管逻辑。 陈黄皮的脑回路异于常人,那就一切以他为准。 一切都顺着他来就成。 见陈黄皮喜笑颜开。 狐狸山神便知道,只要自己接下来点出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乱杀修士的计划。 定能给陈黄皮留下一个好印象。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净仙观又邪门无比,不是久留之地。 外面的世界才是桃源。 只是,狐狸山神并未想过一件事。 虽说黄铜油灯也想离开十万大山。 两者目的一致。 但它这般在陈黄皮面前表现自己,黄铜油灯却是忍不了的。 “好好好!” 黄铜油灯大喊道:“奸臣已经跳出来了,奸臣就是狐狸山神。” “你胡说!” 狐狸山神惊怒道:“我忠心耿耿,怎会是奸臣。” 黄铜油灯怒骂道:“你把本灯说过的话重新润色了一下又说了出来,你不是奸臣谁是奸臣?” “接下来,你定是要说,十万大山外有很多修士。” “那些修士都是王八蛋,喝人血,吃人肉,杀人夺宝,无恶不作,如同地痞流氓一般,都是该杀之辈,只需陈黄皮出去乱杀,不仅能肃清寰宇,亦能唤醒阿鬼。” “你敢说你不想这样说吗?” “你……你……” 狐狸山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被本灯戳破了,哑口无言了是吧?” 黄铜油灯高高仰起头,就像是斗胜的公鸡一样骄傲。 “奸臣,奸臣!你就是奸臣!” “好,我是奸臣,你是忠臣。” 狐狸山神被气笑了:“那你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虽不知这黄铜油灯为何突然反水。 但若是它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它非要当着陈黄皮的面,和这黄铜油灯好好辩论一番。 狐狸最通人性,能言善辩。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你说的话是本灯的话,你说的计划也是本灯的计划,你剽窃了本灯的点子,反倒是让本灯想个新的,你简直快有本灯无耻……”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突然怔住。 而陈黄皮同样若有所感的看向一个方向。 …… 玉琼山脚下。 辰五四人拾阶而上。 他们已经找了好几处残民聚集之地,但都一无所获。 那黑太阳好像进了十万大山以后,就彻底消失了一样。 其实,确实也是消失了。 因为黑太阳是黄铜油灯异变后放出的遁一神光。 到了十万大山以后。 黄铜油灯就已经彻底成了邪异,变成了一盏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黑色邪灯。 想要找到便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如今,这玉琼山便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来到净仙观山门处。 “有趣,当真有趣。” 酉十一摇头道:“那山脚下的残民说这道观叫净仙观,山门上却又写着镇仙观。” “又是净仙又是镇仙。” “当真……” “当真什么?” 一道稚嫩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山门后传来。 四人抬头一看,便见一约莫十二三岁,身穿道袍的少年道人走了过来。 那少年道人双目处缠绕着纱布。 手中还提着一盏泛黄的油灯。 身后还有一只狐狸跟着。 这少年有修为在身,但以他们的实力竟然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境界。 而那只狐狸就更奇怪了。 看着像是个神明,可身上又没有半点香火气息。 辰五拿捏不住,却也知道十万大山很邪门,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于是,便拱手道:“我四弟想来口无遮拦,只是见贵宝地名讳颇有讲究,因此才有唐突之言,小兄弟莫要怪罪。” “没事的,之前的修士也这么说过。” “可是一身穿灰衣的中年修士?” 宋天罡逃走的时候,便是穿着灰色衣衫的。 只是,他连山门都没进去,就已经被陈黄皮杀了,自然没说过这种话。 陈黄皮摇头道:“不是,是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修士,有好几十号人呢。” 辰五四人闻言,却不觉得失望。 因为宋天罡有金印加持,实力堪比州城隍。 若是有心,哪怕是站在修士面前,任期瞪大眼睛,神识放开都不可能有所察觉。 因此,辰五便问道:“小兄弟,白日里有一轮黑色太阳在天上掠过,不知你可曾看到?” “我看不到。” 陈黄皮失落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这……” 辰五眉头紧皱,竟然真是个瞎子。 其余三人也有些无奈。 他们见陈黄皮有修为在身,还以为那眼上缠绕着的纱布,不过是装饰而已。 毕竟对于修士而言。 双目失明不算什么大事,除非本相就是瞎的,否则有很多手段修复。 最关键的是,修士有测谎的法子。 他们虽然不是修士,但却一眼就能看出来,陈黄皮并没有说谎。 “贵观可有大人?” “有是有,但是我师父失心疯了,他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不在道观里。” 陈黄皮话音落地。 辰五等人更加失望。 一个瞎子,一个疯子。 看来这地方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这时,酉十一突然开口道:“还有四个时辰就要天亮,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自打这小瞎子一出来,就总感觉四周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关键是,这道观香火气极其单薄。 偏偏又没有邪异出没,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其实,辰五也不愿意久留。 这玉琼山本来就是他们的最后一站,找不到宋天罡陛下也不会怪罪。 况且,即便是找到了。 陛下恐怕更希望宋天罡一直畏罪潜逃更好。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却皱眉道:“天已经黑了,十万大山里有很多邪异,就算你们修为再厉害,可只要碰上一个邪异,方圆百里的邪异便都会发现你们的踪迹,到那时,你们想跑都跑不了。” 他是真的好心提醒。 因为这几个修士,虽然有点没礼貌,但看着好像不是什么坏人的样子。 辰五却拱手道:“小兄弟,我等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 说完,几人当真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 就好像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黄皮一脸不解。 他低声说道:“这四人好奇怪,明明身上没有神明,却又要趁夜离开,难不成他们不怕邪异不成?” 黄铜油灯幽幽道:“因为他们就是邪异。” (本章完) 第126章 折返 钉子!钉子! 第127章 折返 钉子!钉子! “黄二,你是不是看错了?” 陈黄皮惊讶的说道:“他们明明都是好人才对,怎么会是邪异呢。” “好人?”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现在眼瞎了,看不到他们眼中的饥饿和贪婪,我却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他们隐藏的很好而已。” “我也看到了。” 狐狸山神皱眉道:“只是,若因此就说他们是邪异,却也有失偏薄吧?” 邪异是什么? 是昼伏夜出,和活人势同水火的诡异之物。 是天地异变以后的产物。 邪异是有能口吐人言的。 也有神智清醒,看似和人没什么区别的。 可若是你真将它们当成是人,那便当真可笑至极。 黄铜油灯却冷笑道:“小狐狸,你懂个屁,本灯乃九冥神灯,绝对不可能看错,他们就是邪异。” “他们戴着面具,裹着黑袍,连一寸肌肤都不曾露出来,可身上的人腥味却掩盖不住,说不定早上的时候,是吃饱喝足才上的路。” “只是,这邪异的实力并不算多强,也就跟那邙山君差不多,为何能保持清醒呢?” 黄铜油灯极为不解。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外界的邪异,和十万大山的邪异不同呢?” 十万大山和外界的日月都不是同一个。 邪异之间亦有不同,或许也能说的过去。 但这话刚说出来。 陈黄皮就又摇头否定了:“不对,宋秋月那些修士记忆里的邪异,和十万大山里的没什么区别,同样都是见人就杀,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狐狸山神有些悻悻:“希望这四个只是个例吧,要是邪异都成了这样,那外界也太可怕了,鬼知道人群里混不会混着几个。” 邪异若是能表现的和人一样。 那究竟谁才是邪异? “应该不是所有的邪异都是这样。” 黄铜油灯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四个邪异的状态极不稳定,他们赶着要在天亮之前离开十万大山,或许是回去的晚了,说不定就成了真正的邪异了。” 真正的邪异,也就是吃人杀人的邪异。 就在这时。 陈黄皮突然感觉到勾魂册里的金角,正在不停的呼唤自己。 “黄皮爹,黄皮爹。” “那个金印,那个金印在发光,照的我睡不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念一动,一道幽光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紧接着,金角那狰狞硕大的神魂之躯,便出现在了陈黄皮眼中。 后者张开大嘴,吐出一团金光。 金光落在陈黄皮手中,便化作了一个金色方印。 正是许州牧宋天罡的金印。 此前,杀了宋天罡,将其火化装进坛子里以后。 陈黄皮就将这金印丢进了勾魂册里。 “让我看看这金印究竟怎么回事。” 陈黄皮身后魔树虚影一闪而过。 那种能感知一切的能力便再次为其所用。 只是和先前一样。 宋天罡的魂魄并不在金印里。 但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却忽然说道:“等一等。” “陈黄皮,你往前走几步看看。” “怎么了?” 陈黄皮往前走了几步。 “再走几步。” “往左走。” “不对,往右,往右走。” 陈黄皮不明所以。 他并未看到手中金印发光的频率,随着他走的方向不同也变得忽快忽慢。 直到陈黄皮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那金印的光便变得极为炙热。 就好像,这金印的主人在不停的呼唤着它一样。 …… 十万大山之中。 已经遁出数十里之外的辰五等人并不知道。 他们的底细被黄铜油灯一眼看穿。 而且,还隐隐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刚刚走的时候,就应该把那玉琼山上下都吃个精光。” “反正公事都办完了,吃点人填饱一下肚子也不为过。” “闭嘴。” 辰五皱眉道:“等回了许州城,有的是人给我们吃。” “大哥,我们毕竟成了邪异。” 酉十一无奈的道:“虽然有那钉子在,强行让我等维持个人样,可这本就是违背天性之事,难道你就不想见人就吃不成?” 他们之所以化作邪异还能保持清醒。 便是因为神魂之中被钉了一颗钉子。 那钉子具有某种诡异的力量,压制住了他们的天性。 但每天都会生出铁锈。 一年之后若是不换,他们便会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辰五漠然的道:“陛下的计划若是成了,我等便不会再吃人了。” “也是……” “我的钉子快该换了。” “我的也是,不过我的功劳还差一些。” “大哥的功劳最多,想来这次许州城之事了解,应该能换一颗更好的钉子才对。” “还差一点。” 辰五摇了摇头,不愿就此多说。 他的功劳很多。 换一颗更好的钉子自然是足够的。 但是想要换十二地支中的辰钉,却差了不止一点。 甚至,辰五怀疑那颗辰钉早就已经被人给用了。 因为他的代号是辰五。 在上面还有辰四,辰三,辰二,乃至于辰一。 十二地支之上,亦有十天干。 共计二十二根主钉。 其余的钉子,都不过是仿制品。 不过有一根肯定不是。 辰五对于做人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但却还记得自己变成邪异以后的事。 那是庆历四年春。 自己是一处极其黑暗的区域之中醒来的,那黑暗的区域里有很多自己这样的邪异。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那黑暗的区域之中,有着一尊巨大的神像。 那神像的眉心中,便钉着一根巨大的钉子。 钉子是金色的,上面雕刻有许多黑色的符文。 一端生生的扎进那神像眉心,另一端则暴露在外。 那钉子似乎是活的。 要生生钻进神像的神魂深处一样。 辰五曾经怀疑过,那根金色钉子有可能才是真正的母钉,但他也只见过那一次而已,平日里也只敢在心里思忖,不敢和任何人当面谈及。 但就在这时。 辰五四人突然悬停在空中。 他们扭头看向后方,看到了一座大山。 山头上有许多黄点。 那是一盏盏黄铜油灯的分身在发光。 “有人修炼了古法,化作了邪异……” “会是谁呢?” “你说呢?” “陛下三令五申,禁止修士藏匿古法,可那些世家却一个个阳奉阴违,还好我被钉进钉子之前,亦是修古法成的邪异,如今他这般变化,却躲不开我们的眼睛。” “走吧,去看看那位宋大人。” “还有那小瞎子,他说话实诚,应该不知道宋天罡就藏在他的道观之中,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我等便分而食之吧。” “要小心一些。” 辰五的意识不像其他三人那般已经隐隐疯狂。 宋天罡逃入十万大山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 另外,还有那金印加持。 他若是要化作邪异,定是遭遇了生死危机,避无可避才出此下策。 …… 净仙观的后山是菜园。 陈黄皮骑着金角,带着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很快就到了地方。 金印发出的光亮越发明亮。 将整个后山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田里种着的那些蔬菜,以及那些麦子,此刻见陈黄皮来了。 一个个纷纷嚷嚷了起来。 “陈黄皮,你最近变懒了。” “你好久不来后山,你看我的麦穗都快有人头那么大了,如今麦香浓郁,你赶紧找个镰刀把我脑袋砍下来,记住,要用石磨反复的磨,这样才能出更多麦粉。” “冬吃萝卜夏吃姜,陈黄皮,你没胆子吃姜,可有胆子吃我?” “我当然有。” 说着,陈黄皮顺手从土里将那叫的最凶的萝卜拽了出来,后者激动的将身上的泥土抖掉。 然后,只听咔嚓一声。 那萝卜便被陈黄皮一口咬掉了脑袋。 “呸呸呸。” 陈黄皮将萝卜吐了出去:“怎么这么辣,一点都不好吃。” 那萝卜的脑袋掉在地上。 奄奄一息,却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吧,我是辣萝卜、爹,娘,这陈黄皮终于被我阴了一次,祖上十八代都没做到的事孩儿做到了,以后,孩儿就是祖宗了。” 说完,那萝卜心满意足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头一次来到这后山的金角惊呆了。 “黄皮爹,这萝卜,还有这些麦子,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什么什么玩意。” 陈黄皮疑惑的道:“就是萝卜,麦子啊,不都是这样的吗?” “少见多怪。” 黄铜油灯催促道:“别理它,快往葱田那边去,我感觉到了邪异的气息。” 在不远处。 葱田内人高的葱们正在睡觉。 它们白天折腾了许久,晚上自然要好好休息。 甚至于,连陈黄皮过来它们都没有被惊醒。 而在这葱田之中。 隐隐有极其诡异的气息在缓缓浮现。 空气中,更有一个如梦如幻的呢喃之音响起。 “成仙,成仙。” “宋天罡!” 陈黄皮了然的说道:“宋秋月记忆里有关于古法的问题,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一旦修行古法,便会长出许多诡异的东西,然后化作邪异。” “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 “看来宋天罡临死前,肯定是运转了古法才对。” “让我看看,他变成了什么邪异。” 话音落地。 陈黄皮便毫不犹豫的催动魔树的力量。 黑暗中,便响起了一阵如同雨点落下的哗啦啦的声音。 那是魔树的树枝在抖动。 树冠遮天蔽日。 并裂开了一道缝隙。 是一只眼睛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黑夜做瞳孔,红月做眼眸。 魔树的眼睛,亦是陈黄皮的眼睛。 然后,他便通过这邪异,这尊劫的眼睛看到了在那葱田里,有一个肉眼看不到的茧的存在。 那茧介乎于虚幻和真实之间。 只看上一眼,陈黄皮就有种好像在做梦一样的不真实之意。 而在茧里,却有一个长着宋天罡脑袋的毛毛虫在其中蠕动。 那毛毛虫,身上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恶心黑点。 只看了一眼。 陈黄皮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只感觉头皮发麻,大叫道:“黄二,快烧死他,烧死他。” 今天小小休息一下。 明天继续三更 (本章完) 第127章 黄皮儿别怕 第128章 黄皮儿别怕 宋天罡只是一元婴修士。 没了金印加持并不比十二夫人,宋秋月之流强多少。 他即便临死前修炼了古法,要在这葱田之中化作邪异。 但邪异亦有高下之分。 宋天罡成不了气候,更成不了灾祸。 因此,黄铜油灯并不理解,为何陈黄皮为何会如此惊恐。 “本家,你不会连毛毛虫都怕吧?” “我不怕!” 陈黄皮色厉内荏的道:“我已经十三岁了,我不是小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怕区区毛毛虫,你赶紧烧死它,把它烧成灰,我不要看到它。” “啧啧啧……” 黄铜油灯嗤笑不止的说道:“行,我现在就烧死它。” 说罢,便对着那虚幻茧中、如同化蝶的毛毛虫一样的宋天罡喷出一道真火。 真火一出,虚幻的茧立马被烧穿。 正在化作邪异的宋天罡,更是发出痛苦的哀嚎。 吱吱吱。 他变成了虫,声音也成了虫声。 肥硕成一结结的虫躯,更是不停的蠕动颤抖,连带着那些黑色斑点都蠕动了起来。 狐狸山神忍不住拍手叫好:“烧的好,烧的妙!” “这宋天罡先前狂妄,陈黄皮两锄头下去弄死他,我还觉不解气,如今他偷奸耍滑,想要变成邪异,只可惜落到了咱们手里,定教他连邪异都做不成。” “我来为你鼓风!” 狐狸山神嘴巴鼓掌,然后猛地吹出一道罡风。 那罡风一吹。 便如火上浇油一般。 变成毛毛虫的宋天罡立马就被烧成了灰。 然而。 让黄铜油灯惊讶的是。 这宋天罡虽然被烧成了灰。 可真火一停,便立马又有了虚幻的茧形成,连带着那肥硕的虫身都隐隐可见。 “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修炼古法化作邪异,竟连过程都无法打断吗?” 黄铜油灯喃喃道:“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如今的天地,邪异才是真正的主角?反倒是修士成了异端。” 不是杀不死。 而是现在杀不死,得等宋天罡成了邪异以后才能弄死。 眼见着那毛毛虫又要长出来。 而且还更恶心。 陈黄皮的脸都绿了。 他闭上眼不敢去看, 连带着身后魔树虚影中睁开的巨目都紧紧闭上。 可骑在身下的金角却瞪大着眼睛。 自打从那旧观里出来,陈黄皮一路带它去了葬神坟,又下了黄泉阴土。 说好的吃香的喝辣的没有,反倒是拳打脚踢没少吃。 想到这。 金角便忍不住叫苦道:“黄皮爹,银角都有的吃,我却没得吃,我饿了,让我吃了这毛毛虫吧,我看他长得挺肥,肉质一定不错。” “我在黄泉阴土的时候,就经常吃大肥虫,可好吃了。” 陈黄皮脸色苍白,摇头不语。 金角见此,气急败坏的道:“养狗千日,用狗一时,黄皮爹你只用不养,莫非我金角连狗都不如不成?我要告状,我要告到观主……哈哈哈,观主您老人家怎么来啦!” “来就来吧,也不打个招呼,怪吓人的。” 金角谄媚的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紫袍老道。 身子往下低趴着,连尾巴都要不停摇晃。 真就像是一条狗一样。 紫袍老道歪着脑袋说道:“你要找贫道告状啊?” 金角疯狂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陈黄皮冷哼道:“大师父,它说谎,它就是要告我的状!” “黄皮爹!我是金角啊!” 金角惊恐的道:“我怎么可能告你的状,我那不是告状,对,不是告状!” “我是想听观主的教诲了,却不好意思主动攀附,因此才找了个借口。” “对,就是如此。” “真的吗?” 紫袍老道歪了歪脑袋,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金角。 只一眼,就看的金角心里直发毛。 “观主,我句句属实啊!” “好,那你以后就跟着贫道吧。” 紫袍老道随手一挥,骑着金角的陈黄皮便忽然站在了地上。 而那金角…… 哪还有什么金角。 分明只有一只头生独角,约莫三四个月大的金毛狗崽罢了。 金角惊恐万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犬吠之声。 陈黄皮惊讶的道:“大师父,你也会豢狗经吗?” 他是金角的豢主。 此刻却只觉得金角体内的豢狗经凭空运转了起来。 并将后者变成了一只狗。 连带着,自己和金角的联系都断了。 “为师不会,”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说道:“为师只是擅长养狗而已,金角太瘦了,为师替你养几天,到时候养大了,养肥了,养凶了,再交给你。” “真的嘛?” “为师何时骗你过?” 紫袍老道擦了擦口水,眼神闪躲的说道:“再说了,咱们师徒俩家大业大,要是没有条恶犬看门,万一有人跑到家里偷东西可怎么办?” “大师父,还是你想的周到。” 陈黄皮喜笑颜开,忍不住拍手叫好。 虽说自己长大了。 可师父就是师父,这种事自己却是想不到的。 “旺旺,旺旺!” 金角惊恐万分,不停的犬吠着。 陈黄皮被观主忽悠了,自己可没有。 什么养大,养肥,养凶。 怕不是养大了,养肥了,凶残的观主就要拿自己打牙祭了。 陈黄皮是指望不上了。 或许只有那贱灯和贱狐狸才能替自己说说好话了。 想到这,金角便哀求的看向二者。 只是,让它绝望的是。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落井下石的笑容。 金角炸了毛,发出不安的犬吠。 “观主,金角好像很不服啊……” “不仅不服,还阴阳怪气呢,我是狐狸,狐狸也是狗,我听得懂它在说什么。” 狐狸山神说着,还冲金角汪汪叫了两声。 这气的金角顿时破口大骂。 于是,狐狸山神和金角便对着对方狗叫了起来。 黄铜油灯惊讶道:“小狐狸,它又骂了什么?” 狐狸山神无奈道:“黄兄,它一口一个贱灯,一口一个废狗,还说咱们不过是贱姓,哪比得上它金姓高贵,早知如此,就该吃了咱们。” “只骂了这些吗?” “我不敢说……” “哎……” 金角的眼神更加愤怒。 这贱灯,废狗在说些什么? 自己明明是在求它们高抬贵手,说以往都是自己不懂事,怎么到它们嘴里就变了味了? 陈黄皮摇头道:“大师父,金角一直这样,我让阿鬼揍了它很久,把它嘴都打歪了,它还是跟个犟种一样执拗。” 什么? 金角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贱鬼之所以对自己拳打脚踢,原来是黄皮爹指使的? “旺旺旺!旺旺旺旺旺!” 金角冲陈黄皮愤怒的大叫,自己和那贱鬼都是来自黄泉阴土的老乡,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还以为那贱鬼纯粹是看不惯自己高贵,所以才打自己。 自己还以为黄皮爹会为自己做主。 没想到,到头来都是黄皮爹逼着贱鬼干的。 怪不得用那鹤嘴锄敲自己脑壳的时候,是那么的坚决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黄皮爹,你连狗都骗…… 金角幽怨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可骂着骂着,一个幽幽的声音就在它脑海中响了起来。 “在心里骂黄皮儿,贫道也听得见哦。” “放心,贫道不会吃你的……” “观主,你不会骗狗的对吧?” “自然不会,吸溜。” 此话一出。 金角释怀的笑了,然后毅然决然的走到了紫袍老道脚下。 紫袍老道笑着道:“黄皮儿,养狗要用心,不要打,打是没用的,要常跟它说些心里话,这样它知道了你的心是好的,就会乖乖听话了。” 陈黄皮若有所悟,点头道:“大师父,我明白了。” 而就在这时。 那自紫袍老道出现,便被无视的虫茧之中,突然散发出一丝阴冷的寒意。 “仙道!仙道!” “哈哈哈,我成了!” 宋天罡化作的邪异大笑不止。 紧接着,那茧便猛地破开。 一只约莫三尺长,扑扇着黑斑点点的翅膀,长着宋天罡的脑袋的诡异蝴蝶,便振翅而飞。 宋天罡扑闪着翅膀。 便有黑色的光点随之落下。 这是一个新生的邪异。 而它看到陈黄皮的那一刻,仿佛是见到了生死大敌一样,毫不犹豫的就扑了上去。 “仙道,仙道!” “我要吃了仙道!” “大师父!” 陈黄皮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攥紧了紫袍老道的衣角。 “我怕虫子,好怕,大师父……” “黄皮儿莫怕!!!” 紫袍老道慌忙的说道:“为师不会让那些虫子再咬你,为师咬死它们,对,为师要咬死它们!” 说着,紫袍老道就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样。 神色变得更加疯癫。 浑浊的双目中满是凶残和愤恨。 那刚刚破茧而出,还未振翅高飞的宋天罡,立马就被紫袍老道牢牢抓住。 刺啦一声。 宋天罡的双翅被撕下。 咔嚓一下。 紫袍老道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其一口吞进口中,嚼吧嚼吧直接生生咽了下去。 吃完以后,紫袍老道眼中的凶残和愤恨有所减弱。 然后,便像是哄小孩一样搂着陈黄皮,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没有虫子了,没有蝴蝶了,黄皮儿,不要怕,不要怕,有为师在,为师不会让它们再吃你的。” 而在这后山的黑暗之中。 躲藏在暗处的辰五四人此刻正在不住的颤抖。 “这疯道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酉十一心中惊恐的道:“是劫?不,是灾厄?好像都不是,那小瞎子怎……” 他的话在心中戛然而止。 因为一个阴冷恐怖的声音,在他心头响了起来:“你说贫道的黄皮儿是小瞎子?” (本章完) 第128章 金黑之气 第129章 金黑之气 陈黄皮今年虚岁十三岁,实岁三万多。 修行半月有余。 实力强大,杀伐果断。 可谓是少年英杰。 但害怕毛毛虫…… 在净仙观的偏殿之中。 陈黄皮躺在床上,悻悻的对坐在床头的紫袍老道说:“大师父,我都这么大了,却还跟小孩一样怕毛毛虫,你可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就太丢人了。” “不丢人,不丢人。” 紫袍老道笑呵呵的说:“十八才是成年,你才十三依旧是孩子,有比你大很多的还尿床呢。” “真有这样的吗?” 陈黄皮有些不信。 他从小就不尿床,要是有比自己年纪还大的人都尿床。 那岂不是比自己怕毛毛虫还丢脸? 紫袍老道看向挂在墙上的黄铜油灯。 后者赔笑道:“陈黄皮,观主说的对,我从小就尿床,一直尿到我两百多岁的时候才好。”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否则观主为何要将我挂墙上?” “好,我信你了。” 陈黄皮喜笑颜开,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自打进了葬神坟到现在,他还没有休息过。 如今躺在床上,自然倦意自生。 “大师父,我要睡觉啦。” 说完,陈黄皮倒头就睡。 只是睡着睡着就蹬起了被子。 黄铜油灯见此,正要下意识的去给陈黄皮掖被子,却冷不丁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再一看观主。 只见观主那身紫色的道袍不知何时忽然化作了青色。 “嘘……” 青袍老道冷冷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后者立马死死闭上了嘴。 紫袍大观主虽然疯,却是能讲道理的。 白袍二观主不讲道理,极度凶残。 可都没有青袍三观主来的可怕。 因为三观主不止疯的厉害,还喜欢讲道理。 关键是只跟陈黄皮讲道理。 其他人连听道理的机会都不会给。 青袍老道看向陈黄皮,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慈爱。 将踢开的被子掖好。 青袍老道又将缠在陈黄皮双目处的纱布解开。 紧接着,便在黄铜油灯惊恐的目光中,伸出两根干瘦的手指,对着陈黄皮的眼睛就挖了上去。 然后…… 便从陈黄皮的双目之中,挖出了两根黑色的细线。 那细线在蠕动。 就像是活的虫子一样。 下一秒。 那两根黑色细线便化作了飞灰。 这下子,黄铜油灯便再也忍不住,低声道:“观主,陈黄皮的眼睛里怎么会有异物?” “是那太阳在针对黄皮儿。” 青袍老道咬牙切齿的道:“该杀,该杀!” 黄铜油灯道:“观主,若是如此,那陈黄皮这辈子岂不是都不能离开十万大山?” “离得开。” 青袍老道眼含杀意的道:“十万大山是黄皮儿的家,是他的避风港,又不是关着他的牢笼,这普天之下他想去哪就去哪,谁敢拦?谁能拦?” “贫道不是老大和老二。” “若是一切都照天定,那黄皮儿天定就是死胎。” “天定就是个屁!” “都该杀,都该杀!” 青袍老道神色癫狂,眼中杀意凌天,但声音却若不可闻,生怕吵醒了陈黄皮。 他低着头狞笑道:“天地异变以后,整个世界都在针对黄皮儿,贫道不杀黄皮儿,便只好杀了这个世界。” “天该杀,地该杀!” “谁欺负黄皮儿,贫道就杀谁。” 青袍老道冷笑道:“那太阳照瞎了黄皮儿的眼睛,虽说没有贫道,他也会自己恢复,可瞎了就是瞎了,贫道却不管什么道理,那太阳也得瞎。” “黄二,贫道有事要你去做。” “观主您尽管吩咐!” 黄铜油灯激动不已的说道:“只要我黄二能做到,那我一定能做到。” “放心,你一定做的到。” 青袍老道狞笑着说道:“黄皮儿明日估摸着就要去旧观看老二,届时你带他走另一条路,那路上挂着贫道的一件道袍。” “让黄皮儿走的时候带上。” “带上以后呢?” “是啊,带上以后呢?” 青袍老道眼神顿时变得茫然一片,完全记不清带上以后要做什么了。 一时间,黄铜油灯和青袍老道大眼瞪小眼。 “黄二,你的灯光太亮了,会照的黄皮儿睡不好,再暗一些,再暗一些。” “是,观主。” 黄铜油灯赶紧将灯光变暗。 然后,它就看到青袍老道的那张脸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太阳!该杀!!” “啊,观主,我是黄二啊……” …… 子时过后,夜深入墨。 陈黄皮做了个噩梦。 也许是宋天罡化作的毛毛虫,真的吓到了他。 他梦到了许多的毛毛虫。 而在梦里,他却又回到了蛋里。 只是这一次梦到的蛋,却好像比先前梦到的都要更早。 因为蛋壳是软的。 并且薄如蝉翼。 咔嚓,咔嚓…… 蛋壳外到处都是虫子咀嚼的咔嚓声。 陈黄透过蛋壳,看到了外面的无数条毛毛虫。 那些毛毛虫都长着宋天罡的脑袋。 宋天罡们一边吃,还一边得意的大笑:“陈黄皮,没了这蛋壳,你拿什么杀我?” 更多的宋天罡恶狠狠的道:“吃了你的蛋壳,然后我就要吃你。” “你用鹤嘴锄敲烂我的脑袋。” “我便以牙还牙,啃开你的天灵盖!” “不要啊,不要啊……” 陈黄皮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道:“我的天灵盖很硬,我师父都咬不开,会崩坏你们的牙的,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你如此年纪,便一口一个师父。” “若是长大了还是如此,哪有女人会看得上你,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个毛毛虫。” “做虫子也很好,比做废物强。” “不,我不要做虫子。” 陈黄皮恐惧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在发抖,无助又可怜的说:“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逼你又能怎样?” “我们都是虫子,我们就是你的克星,就是你的心魔。” “啊!我要你们死!” 陈黄皮终于憋不住了,愤怒的长啸一声。 他虽然害怕虫子。 但是更怕被虫子吃掉。 “魔树!!” 陈黄皮大吼一声,便要呼唤肾庙中的魔树。 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 “神剑助我!” 洞虚神剑同样没有回应。 “锄来!” 鹤嘴锄只是质地坚硬无比,却没有半点灵性,又怎会凭空出现。 虫子们嘲讽道:“你没有魔树,也没有剑,更没有那鹤嘴锄,你甚至连你个人型都没有,你拿什么杀我们?”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发现,蛋壳中的自己的确连个人型都没有。 不仅没有人型。 甚至连蛋液都不是。 而是一道气。 金黑二色交织的气。 “天要亡我。” 陈黄皮绝望的在蛋里乱钻,可他这一动,那蛋同样也动了起来。 宋天罡们大叫道:“别动,让我们吃了你。” “我才不!” 陈黄皮意识到自己可以操控自己的蛋,那还肯在此逗留。 于是,便向着一个方向闷头冲了过去。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可却能感觉到,这里好像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天地之分。 他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还旋转着飞,那些虫子们的速度不够快,很快就被其抖落。 渐渐地…… 陈黄皮透过蛋壳,看到了一束光。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陈黄皮道:“那光或许就是梦的出口,我钻进去就能醒来。” 说着,他就义无反顾的往那光的方向扎了过去。 呼…… 陈黄皮扎进了光里。 然后,他就看到了更让他觉得恐惧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 那轮廓大到没边,只是挪开眼睛,脑海中便再也记不起关于那轮廓的一切。 说不出,道不明。 于是,他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看到了那轮廓笼罩在一个世界的上方,并且轮廓之中还有着一只只巨大的眼睛,那些眼睛睁大,肆无忌惮,充满恶意的看着那个世界。 不…… 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 因为陈黄皮是在往上飞,他穿过那光,便来到了世界的尽头,也见到了这轮廓。 轮廓忽然颤动,便有无数的虫子飞了出来。 那些虫子见了陈黄皮,便发出兴奋的尖叫,立马就扑了上去。 下一秒。 陈黄皮的蛋壳被咬开了一个口子。 然后,一个个虫子就钻了进来。 “这些虫子的牙口,怎么比宋天罡还要厉害。” 陈黄皮绝望的往光里飞去。 那些虫子便在蛋里追逐他,想要将他这金黑二色交织的气给吃掉。 痛痛痛! 陈黄皮躲避不及,便被啃了一口。 他疼到要发狂。 金黑二色的气,便疯狂的颤抖了起来,一个个鸟鱼虫般的文字,从那金黑之气中浮现。 “定!” 陈黄皮福至心灵,吐出一个字眼。 那些虫子便立马被定住。 可紧接着,啃了他一口的那只虫子,却突然化作了一只苍青色的蛾子。 那蛾子背后还有着一只眼睛。 看起来,就像是苍天之眼一般。 那苍青色的蛾子毫不畏惧,对着陈黄皮就撕咬了上去。 其余的虫子们也一并跟上。 陈黄皮被咬的很凄惨。 连那金黑之气都变得稀薄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坠入了一个世界,那世界之中灵气充裕无比。 他一出现,便有灵气沿着那些被虫子咬开的缺口钻了进来,并且融入了金黑之气内,这才让陈黄皮为之一振,他继续逃、继续跑。 然后,他便突然看到有许多穿着羽衣的男女,手持各种发着光的宝物向着自己追了过来。 那些人神情激动,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贪婪。 陈黄皮很害怕。 他知道,若是被这些人抓住自己,或许他们也像那些虫子一样,要将自己给吃了。 好在…… 冷不丁的,陈黄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且干瘦,身穿着青黑色道袍,正坐在一条小溪边垂钓。 “师父救我!!!” 陈黄皮激动的飞了过去。 只是,他只是金黑之气,如何能够说话? 可是师父却好像是能听到一样,冲他笑了笑说:“别怕,天塌下来自有为师顶着,虫子也好,其他也罢,为师替你杀出条通天大道出来!” (本章完) 第129章 四根钉子(3更求月票) 第130章 四根钉子(3更求月票) 月落日升。 十万大山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也许是最近太累。 也许是夜里做了噩梦。 陈黄皮直到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而这一醒来,便冷不丁的看到挂在墙上的黄铜油灯、灯身上多出了一道掐痕。 “黄二,你没事吧?” 陈黄皮大惊失色,赶紧应了上去。 “没事。” 黄铜油灯惨笑着道:“不过些许风霜罢了,我还扛得住。” “是谁做的!” 陈黄皮愤怒的道:“是不是大师父?大师父之前就拿你磨牙,他现在越来越过分了,看这样子,是要掐死你不成?” “是三观主。” “哦,是三师父啊……” 陈黄皮若无其事的道:“三师父手劲是挺大的,你别说,连掌纹都印的清清楚楚。” 说着,他就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咦,我的眼睛好了?!” 陈黄皮这才意识到,睡觉前还目不能视物的双眼,一觉醒来以后就恢复如初。 就好像从来没瞎过一样。 “我配的反清复明散竟然如此好用?” “好用个屁。” 黄铜油灯有气无力的从墙上跳了下来,挂在陈黄皮肩膀上说道:“是三观主在你睡觉以后出手了,他老人家从你眼睛里挖出了两根黑线。” “不然你能好的这么快?” “我不信。” 陈黄皮冷哼道:“三师父只会讲道理和杀人,肯定是我的药方厉害。” “三观主听得到……” “那又如何?”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的药方再厉害,没有三师父帮我,我也好不了这么快,黄二,你不要挑拨我和三师父的关系,否则我会生气的。” “呵呵……” “呵呵……” “黄二,我昨天做噩梦了。” 陈黄皮回忆起梦里的景象,不由的说道:“我梦到了很多虫子吃我,那时候我还是一个蛋,唔,蛋里的我是金黑色的气,我还梦到了一个东西,但是我记不起来长什么样了。” “我在梦里大杀特杀,那些虫子被我全都杀了,我一路杀到了仙界,结果遇到了很多坏仙人。” “那些仙人想杀师父,把我气坏了!” 说着,陈黄皮就忍不住并起剑指,双手比划了起来:“我就这样,一剑挥出,那些仙人的脑袋就全被我砍了下来,我一路带着师父杀回了大乾仙朝。” “师父还夸我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不如我。” “观主不如你?” 黄铜油灯忍不住捧腹大笑道:“陈黄皮,观主他老人家十三岁就成真仙了,你也十三岁,你是什么真仙?” “我若是降生,我亦是真仙!”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反正,师父在梦里就是这样说的。” “你真不要脸。” 黄铜油灯鄙夷的说:“我虽不知梦里观主他老人家说了什么,可你做噩梦的时候,一口一个师父救我,一口一个不要吃我,就你还带观主杀出一条血路?” “我,这……” 陈黄皮脸色涨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说起了梦话。 肯定是昨天的噩梦太可怕了。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所以,我的梦话自然也是反的。” “好,我相信你了。” 黄铜油灯不愿和陈黄皮掰扯,转而开口问道:“本家,你夜里做噩梦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陈黄皮走出侧殿,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只感觉睡了一觉浑身都舒坦了,眼睛也好了,我要去巡山,然后晚上去旧观看二师父。” 黄铜油灯却语气复杂的道:“夜里的时候,你长出了几百只眼睛。” “那些眼睛一眨一眨的,死死的盯着我。” “我感觉那些眼睛能操控我。” 昨天夜里,陈黄皮做起噩梦以后,先是说起了梦话。 然后就好像遇到了危险似得,在床上不停的挣扎着。 它本想上前安抚。 却不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陈黄皮的脸颊上便猛地裂开了一道裂缝。 一只青黑色的眼睛从中钻了出来。 紧接着,陈黄皮周身便裂开了更多缝隙。 那些皮肉之下,一只只眼睛睁开,肆无忌惮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是肝庙……”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声。 然后,他心神沉入体内。 便看到自己的肝脏之处,有黄绿色的精气滋生,如同活物一样不停的铸就肝庙。 而那肝庙,此时已经隐隐能看到了一些轮廓。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 长则十来天,短则五六日,肝庙或许就能铸就完成。 “我修炼肾庙的时候,长出来黑烟。” “修炼肝庙以后,长出来眼睛。” “肝庙属木,肝庙过后就是心庙,心属火,然后是脾庙,脾属土,脾庙过后就是肺庙,肺属金,如此一来五行循环,也就是说,我一共会长出五种东西。” 陈黄皮皱眉道:“净仙观的那些道人们只长一种,我如此不凡,为何只长五种?” “你别忘了,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呢。” 黄铜油灯提醒道:“你的六阴神和六阳神到时候说不定也会长东西。” “那就是七种。” 陈黄皮得意洋洋的道:“他们虽是仙人,可却潜力已尽,而我的潜力是他们的七倍,日后我的成就定是他们遥不可及的。” 说到这的时候。 陈黄皮也走到了大殿之中。 但师父却不在大殿里,金角也不在,只有狐狸山神在大殿里收拾。 大殿一尘不染。 只是,前些日子陈黄皮将师父钉在了墙上。 因此才会显得有些乱。 “狐狸山神,我师父呢?” “观主出门了,哦是大观主出门了。” 狐狸山神小心翼翼的将一枚钉子取下来,然后说道:“天一亮就牵着金角出去了,说是带它吃点好吃的,但我怀疑观主是要把金角带出去炖了。” “不会的。” 陈黄皮笑着道:“师父要把金角养成恶犬替我看家护院,他不会炖了金角的,再说了,金角现在只剩神魂,外面也没有锅,拿什么炖?” “你说的很有道理。” 狐狸山神将最后一根钉子拔下来,然后便要将这堆钉子给全丢了。 只是,陈黄皮却注意到,那些钉子里有四根不太一样。 于是他就叫住了狐狸山神。 “等一下。” 陈黄皮指着那四根不太一样的钉子说道:“这四根黑色的钉子是从哪来的?我记得我钉师父的时候,用的钉子没这么粗才对。” “还能从哪来的?” 狐狸山神无奈的道:“大观主出门前吐出来的,还说味道一般,一股子铁锈味,这不,让我收拾完大殿一起丢了。” “人是铁,饭是钢,师父吃点铁钉补一补很正常。” 陈黄皮将那四根黑色钉子讨要过来,放在手中仔细打量。 这四根钉子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 虽然钉子被师父吃进了肚子里,文字被胃液所腐蚀。 但还是有一些保存完整。 “镇邪……持咒印,封阳……” 陈黄皮皱眉道:“上面还刻着个辰五,唔,这一根上写着酉十一,还有定命魂三个字,剩下两根就看不出什么了。”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道:“这钉子上,有那四个邪异的气息。” 昨天那四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伪装成修士的邪异前来问话。 而且还是为了黑太阳而来。 陈黄皮瞎了,看不出来那些人的门道。 便以为都是好人,还劝他们留在观里住一夜。 要不是自己提醒,陈黄皮怎么可能知道那四人其实有想过要吃了他。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看来昨天大师父出手了,只是没让我知道而已。” “肯定是!” 黄铜油灯冷笑道:“观主虽然很少杀邪异,但那四个邪异心怀叵测,说不定还在心里念叨了观主,在这十万大山,观主什么不知道?能让他们四个活着?” “这四根钉子,说不定就是他们能保持人性的秘密。”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被激起了兴趣。 他想了想说道:“邙山君还在我的勾魂册里待着呢,它以前是罗汉,后来成了邪异,要是我把这四根钉子钉在它脑袋上,或许它也能恢复?” 说着,陈黄皮就一拍勾魂册。 一道幽光浮现。 那脖子套着项圈,自称是山魈的邙山君便出现在了大殿外的空地上。 邙山君如此的状态十分凄惨。 它本来有八颗脑袋,如今却只剩了六个,其中一个还被劈下了一半。 十六只手臂,如今更是只剩十三。 “陈黄皮,你有种就给我一个痛快。” 邙山君梗着脖子,咬牙切齿的道:“否则有朝一日让我得了自由,我定是要撬开你的脑壳,生吞你的脑浆。” “陈黄皮,你居然抓了一尊劫?” 狐狸山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凭本事做到的。” 陈黄皮催动那项圈,让邙山君死死闭上嘴。 后者气的怒不可遏,眼睛都充血了。 什么凭本事? 不过是仗着那仙人逞威风罢了。 没有那仙人,没有那广目上神,没有那黑烟,它早就将陈黄皮给生吃活剥了。 陈黄皮瞥了一眼邙山君。 然后,手中便凭空出现那柄鹤嘴锄。 他走到邙山君面前。 后者那条独腿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十三只手臂撑地,六颗脑袋全都摆好了合适的位置。 正好就到陈黄皮腰间。 有那项圈操控,邙山君除了意识是自己的,其他的一切都要受陈黄皮操控。 黄铜油灯却说道:“本家,它有六个头,你却只有四根钉子,这好似也对不上吧?” “简单,去掉两个就是了。” 陈黄皮笑着举起了鹤嘴锄。 今天的更新很早。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0章 许州城异动 第131章 许州城异动 清晨的许州城。 一片安宁祥和,百姓们安居乐业,小贩们沿街叫卖。 而在这数百万人口的城池之上。 有凡人所看不到的数千尊神明虚影显现。 神明者,服气而食。 然而,此刻这些神明们却对那一缕缕人气熟视无睹。 就好像绝食了一般。 在走狗太傅王太宇的行在之处。 穿着大红官袍,神色肃穆的王太宇端坐在高堂之上,左右各有修士护卫,官威尽显。 许州城内的诸多官府要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下位,任谁都没有先吭声。 因为许州城出事了。 虽然这位走狗太傅没有明说。 可昨日发生的事,却早就在许州城的达官显贵圈子里传遍了。 那位许州牧宋天罡被区区靠着给陛下当狗上位的泥腿子,也就是这位走狗太傅给斗倒了。 如今一夜过去。 那逃进十万大山的宋天罡,指不定已经被钦差们给缉拿,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要押送回来了。 有人悄摸摸的看了一眼上方。 见王太宇神色肃穆,不由得心中悲凉一片。 “好一个走狗太傅。” 那人心中既敬佩,又不忿:“当真是好演技,若不是亲眼目睹,谁又能想的到前些日子声色犬马,利令智昏的这位走狗太傅,竟然不声不响的干出这等大事。” “或许等这走狗太傅回京,他的屁股就要再往上挪一挪了。” 有人感慨,就有人心里发酸。 要知道许州城和十万大山接壤,虽说十万大山里很少厉害的邪异跑出来,但也不是什么富饶之地,地方官一辈子就只能在此苦熬。 运气好的,开枝散叶。 说不定子嗣里冒出个争气的,还能往京城走一走。 运气不好的,这辈子都要窝在这里。 不过他们不是地头蛇,真正的地头蛇是这城中的达官显贵,或者说是早就向宋天罡纳了投名帖的那些高瞻远瞩之辈。 不过那些高瞻远瞩之辈,却是不会来见这位走狗太傅的。 因为倒的只是宋天罡而已。 并非宋家,而且宋天罡就算倒了,这许州城还有一位宋家的州城隍坐镇。 有那位在此,便乱不了。 只可惜等这位走狗太傅拍拍屁股回了京,他们这些地方官估计就要吃挂落咯,若是那位州城隍想要秋后算账,恐怕多年苦熬都要化作乌有。 王太宇看着下方的诸多官员。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他并不在意。 “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 王太宇心中冷笑不止:“若非眼下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老夫定要现在就将他们这身皮都给扒了。” 来这许州城大半个月。 除了暗中调查宋天罡挪用赋税之事。 王太宇顺道还查了一下许州城内官员们的底。 虽说不查心里也有底。 可真查下来,无名火就压不下去了。 虽说王太宇是当朝太傅,可他当真是个泥腿子出身,修行吃穿用度,连同当年上京赶考的路费都是乡亲父老们凑的。 他知道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里。 凡人不过耗材,只需神明催动,便会一茬接一茬的生出来。 他也知道,凡人是牛马。 他也将凡人当做牛马。 同样,他也把自己当牛马。 但他这个牛马手里却握着一根鞭子,能抽着这些地方官做事的鞭子。 想到这。 王太宇便拿起惊堂木,轻轻往桌子上一放。 啪的一声。 那声音并不响,可下方的所有地方官全都为之一振,正襟危坐了起来。 “今日将诸位召集于此,实非老夫本意。” 王太宇淡淡的道:“许州牧的事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不过今日之事,却与之无关。” 下方众人面色不变,可心里却都隐隐有所觉悟。 这位不声不响的斗倒了许州牧。 又将诸多官员聚集于此,怕不是要临走之际再捞一笔大的。 又或者,想安插一些自己人,到时百年以后,王家说不定也能成个小世家。 然而,王太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愣住了。 “秋收之际已过,百姓们却迟迟未能种下来年麦种,尔等身为地方官员,应当迅速带人层层安排,确保耕种及时。” 王太宇最不满的有两件事。 一件事是宋天罡挪走了许州城今年的赋税。 另一件事就是宋天罡曾下令,让神明们多多催生出一些人来。 人不是平白无故就能造出来的。 百姓们虽然会在神力作用下不受控制的行房事。 而且会在短短几个月内产子。 可到底只过了大半个月。 如今那些妇女挺着大肚子,哪还能帮着家里种田耕地。 因此,想要赶在过冬之前耕种下来年的粮食,眼看着是不成了。 粮食不够,来年这许州城的百姓就不知要饿死多少。 想到这,王太宇便冷着脸说:“凡家中妇女怀有身孕者,便以十户为基,借于一耕牛,其损耗从来年收成之中填补。” “若是来年收成不好,便移至秋收,若秋收不成,便以此类推。” “太傅大人!”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许州城有数百万人,哪有那么多耕牛?”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王太宇冷冷的看向那人,直到那人低下头,才继续说道:“耕牛不够,还有修士,修士比耕牛好用,老夫使唤不动那些修士,却能使唤的动你们。” “你们个个都是元婴修士,家中亦有金丹家仆。” “老夫三日后便会回京,三日之内,此事若是做不成,休怪老夫不客气。” 官员们面色愁苦,一个个点头应是。 可心里却恨透了这王太宇。 怪不得此人即便是背靠陛下,朝中内外也都骂其走狗太傅。 当真是一条讨人厌的老狗。 他们都是元婴修士,都是身穿大红官袍的,怎能受如此羞辱。 三日,三日! 去他娘的三日。 众人都不用彼此交流,便全都想在了一块去。 你走狗太傅三日后就回京,可那些牛马们可走不了。 有火就要发,发不到你身上,便发在那些牛马身上好了。 官员们领了命令,便一个个气冲冲的走出了这行在之处。 待他们离开以后。 王太宇便对左右心腹道:“那些认罪书都写好了吗?” “都写好了,已经替他们签好字了。” “还有他们的家产,老夫走的时候可是要一并带走的,可不许有任何漏缺。” “太傅放心,一个子都不会少。” 听到这话,王太宇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便道:“尔等跟了老夫几十年,功劳苦劳都有,本来这许州城是个好去处,可老夫却不能将尔等安置在此处,因为老夫还有大事要做,舍不得放尔等走。” “太傅说笑了,我名牛铁柱,此名可从未改过。” “我张二狗亦是如此。” “好,尔等都很好。” 王太宇心中宽慰的说道:“那些抄家所得却需献给陛下,否则杀了这么多官员,陛下定会极为不悦,届时老夫再从别的地方给尔等补回来。” “还有,宋府的那位州城隍可有任何异动?” “并无……” 护卫们摇摇头,说道:“自昨日许州牧带着金印逃遁,宋府上下对此好像都不知情,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只是谢绝了门客来访。” “虽想潜入查看,却有心无力。” “嗯,老夫知道了。” 王太宇虽然忌惮宋家,却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算太出格。 宋家可能会因此记恨他。 却不会暗中对他下手,因为他现在风头无两,真要是出事,谁都知道是宋家干的,甚至于宋家还得保着他的安危,直到他抵达京城之前都不能有任何差错。 至于回京以后,还有四位钦差陪同,自然更不可能出事。 不过…… 让王太宇有些不解的是,那四位钦差昨日追杀那宋天罡进了十万大山。 如今都第二天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才对。 为何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忽然心有所感,于是便起身道:“尔等先下去准备吧,让老夫一个人待会。” “是,太傅大人。” 护卫们拱拱手,全都退了下去。 等他们走后。 王太宇忽然扭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很重,若是不注意几乎察觉不到。 紧接着,那影子之中走出了一个脸色蜡黄的年轻人,好似元气大伤一样。 此人正是王太宇的独子王明道。 “我儿为何现在才回来!” 王太宇紧张的说道:“你跟着那宋九进了十万大山,莫不是被其发现了?” “太傅大人,公堂之上无父子。” 王明道行了个礼,说道:“卑职左卫郎王明道,参见太傅大人。” “好!好!好!” 王太宇咬牙道:“左卫郎,本官且问你,这两三日内你身处何方?为何至今才回来复命?” “回太傅大人。” 王明道冷硬的说道:“卑职进了葬神坟,好不容易才从中脱身,因此才耽搁了些时日。” “至于宋九,他已经死了。” “宋天罡让他去十万大山做什么?” “替宋秋月报仇。” “宋秋月死了?谁杀的?” “杀宋九的人杀的。” 听到这话,王太宇大惊失色:“那宋九身挂县印,身边还跟着一尊县城隍,外加八百草头神,什么人能杀得了他?” “不知道。” “不知道?” 王太宇冷笑道:“你亲眼所见还能不知道?杨兄,你来说。” 杨兄就是那影子邪异。 下一秒。 王太宇的影子之中,便传出一个阴冷的声音:“兄长,我也不知道。” “陛下问起你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 影子邪异的声音十分无奈。 它和辰五那些人一样。 杨同羊,未羊,实际上它的名号是未四,平日里自称姓杨而已。 庆历四年春,他在京中化作邪异,被钉了一根钉子。 而没成邪异之前和王太宇又是至交好友。 因此,大康皇帝才将他派给了王太宇。 按理说,它就算不告诉王太宇,也要告诉大康皇帝。 可是…… 它和王明道一样是真不知道。 或者说,离开十万大山之前知道,但离开以后就不知道了。 就好像除了知道自己进了葬神坟,然后好像把命卖给了某个邪异以外,其他的记忆全都被抹去了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能见到那邪异,或许还能想起来一二。” 影子邪异叹气道:“只是它在十万大山待的好好的,我等三日后就要回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它了。” 王太宇眉头紧皱。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宋天罡之前迁到十万大山的那批百姓,同样记忆被抹除。 想来,自己的儿子和至交好友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 王太宇宽慰道:“知道的太多也不好,知道的多了,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是啊……” 王明道感慨道道:“命还是要在自己手里才好。” 影子邪异把命卖给了那个邪异,可他当时藏在影子之中,他的命也不属于他了。 “对了。” 王太宇又道:“杨兄,那四位钦差至今未回,你可知为何?” 影子邪异闻言,便闭上眼睛。 他们这些邪异之间,彼此能靠着那根钉子感知其存在。 只是,无论影子邪异如何感知。 却始终都感知不到辰五四人的存在。 就好像死了一样。 可就在影子邪异神色凝重,要将此事告诉王太宇之事,它突然又感觉到了那辰五四人的存在,只是那存在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好似变成了一个人。 想到这,影子邪异便通过钉子,对其发声:“汝乃何人?” 然后,它就听到了一个少年惊讶的声音:“黄二,是不是我把它钉傻了,它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本章完) 第131章 金角吃邪异 第132章 金角吃邪异 与此同时。 大康京城,养心殿内。 焚香沐浴后的大康皇帝,穿着道袍正在小解。 一位身穿黑袍,头戴面具之人从阴影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陛下,未四来报,辰五他们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大康皇帝抖了几下,便提上裤子,走到一旁的鎏金龙盆之中洗了洗手。 “不知,只知道死在了十万大山里,而且那四根钉子还被贼人得到,疑似欲要行陛下之事,并且那贼人身边还有一叫黄二的,或许是其手下。” “还有吗?” “没了,那贼人似乎没成,便说着不好玩,然后未四就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了。” “应是察觉失手了。” 大康皇帝失笑道:“只是这贼子胆大包天,却借口稀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呢。” “去查一查那些世家里可有叫黄二的。” “是,陛下。” 那人说完便欲退下。 可大康皇帝却又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也不要去查了,有胆子,有能力做这事的也就那几个,不外乎宋家,李家,孟家,韩家,还有杜家,刘家。” “他们既然敢做,就不怕朕查,况且查来查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辰五他们是朕的心腹,若是不给朕一个交代也说不出去。” 说着,大康皇帝便走到那八卦太极图上,一手持镶金戴玉的犊,一手拎着个罄,一边在八卦图上走着,一边敲了一声罄。 当的一声。 罄音清脆,绕梁三分。 等罄音消失以后。 大康皇帝便停下脚步,盘坐在坎位上,拿出了一个骰子。 骰子共有六面。 分别写着六个世家的姓。 大康皇帝掷了一下骰子,骰子落地以后,上面的字是杜家。 但很显然,这不是大康皇帝想要的。 于是,他就又掷了一次。 这次骰子上面的那一面便写着宋字。 “嗯,宋家。” 大康皇帝满意的道:“那宋天罡替朕牧守许州,却不安分守己,私吞了今年的赋税,宋家的老不死虽亲自过来请罪,献上了十倍的赋税,可买卖却不是这样算的。” “许州城的城隍是宋玉章吧?” “正是。” “立地成神,终究不是正道,让他修古法吧。” 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一旦修了古法,就会长出一些奇怪的东西,然后化作邪异。 这是无法逆转之事。 而神明是修士立地成神以后化作的存在。 泥塑木雕,元婴与其融为一体,肉身则消散一空。 没有肉身以后也能修古法。 而且会变得更加凶残。 “陛下,要带一根钉子过去吗?” “带一根备着吧。” 大康皇帝挥了挥手,让侍卫下去。 修士炼了古法以后,会化作邪异,然后被那钉子钉住自我,才能保持清醒,被其所操控。 但神明化作邪异以后是否能如此,却从未尝试过。 因此,大康皇帝对此并不抱太大指望。 “庆历二十八年了啊……” 大康皇帝笑呵呵的道:“这天底下不乏聪明如朕之辈,如此长的时间,那些人应该也能推断个大概,只是他们放眼一时一角,朕却放眼千秋万世,放眼整个天下。” “朕所想,非他们所能想。” “朕要做的事,亦非他们能做,敢做。” 而就在这时。 一声若有若无的痛苦低吼声忽然响起。 大康皇帝笑着道:“不用着急,那些世家,还有西域佛国的秃驴们已经动起来了,届时他们自会将那黑太阳送到朕手中。” “那些天才,庸才,都以为朕一心研究你身上关于成仙的秘密。” “可就算你身上有,朕也没了成仙的兴致。”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水利万物而自生,气浮于水,朕要一手抓水,一手握气,行天地之大势,顺阴阳而归于自身。” “些许小势,皆为虚妄罢了。” …… 净仙观内。 陈黄皮顺手将四根钉子丢进了勾魂册里。 而那先前还痴傻,连自己都认不出的邙山君,突然恢复了神智。 然后,便惊恐万分的说道:“陈黄皮,你对我做了什么?” 它只感觉,陈黄皮去了它两个脑袋,将那四根钉子蛮横的钉进自己脑门以后,自己的意识便陷入了凝滞之中。 再也没有半点思想。 陈黄皮挠了挠头道:“我本想试试那四根钉子能不能让你同其他邪异一样,能恢复原本的意识,可没曾想失败了。” 邙山君冷笑道:“我为何要恢复原本意识?我是邪异,我本就是该吃人的,若不是不敢离开这十万大山,我早就将那许州城内的凡人尽数吃光。” 陈黄皮摇头道:“你以前是罗汉,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善心吗?” “善心是什么?” 邙山君不屑的道:“我当罗汉的时候也吃人。” “那你为何要化作邪异?” 陈黄皮十分好奇。 这邙山君不化作邪异也能光明正大的吃人,变成邪异以后,反而会被人们所恐惧,会被神明所敌视。 “你想知道啊?” 邙山君冷笑道:“行,你把脑袋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好。” 陈黄皮将脑袋凑了过去。 邙山君眼中凶光一闪,四颗狰狞的脑袋猛地张开大嘴,可还未落下。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项圈,便突然散发出一道微光。 “啊!!!!” 邙山君惨叫不止,那项圈就好像套在它的神魂上,套在它的本相上一样,它只是想要咬死陈黄皮,那项圈便猛地爆发,要将它的神魂本相全都碾碎。 “你伤不到我的。” 陈黄皮拎着鹤嘴锄威胁道:“你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我不想让你死,你也死不成。” “我老实交代你就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不会的。”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那我说。” 邙山君惨笑着道:“庆历四年春,西域僧人来大康京城面见那位皇帝,但按照他们的规矩,我作为随行护法的罗汉,却不能进入皇宫。” “我被安置在了皇宫外的驿站之中,我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成了邪异。” “驿站之中没有别的神明吗?” “有,但只有我成了邪异。” “成了邪异以后,有许多黑衣,戴着面具的修士追杀我,若非我有隐入虚空的手段,逃的又快,恐怕我早就死在了那驿站之中。” 邙山君说到这,便戛然而止。 因为它只记得这些。 陈黄皮却若有所思的道:“那些人不是修士,而是邪异,看来大康的京城有不少这种邪异,而且连神明们看不出来。” “邪异?” 邙山君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那些人就是修士,怎么可能是邪异!” “真是个傻狗。”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修士修到元婴就已经止步了,连普通的邪异都不如,又怎能追杀你。” “若它们是邪异,又为何要追杀我?” 邙山君百思不得其解,可想来想去又觉得可笑。 就算想明白了又能如何。 陈黄皮依旧不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早知如此,当年在那大康京城的时候就不该逃,就应该被那些叛徒杀死才好。 陈黄皮没去理会邙山君的心思。 他只是当故事听而已。 如今故事听完了,这邙山君自然也就没用了。 于是,便心念一动,操控着邙山君长出被去掉的六颗脑袋,随后直接将其丢进了那勾魂册之中。 晚上他还要去旧观里见二师父。 二师父在里面肯定饿坏了。 到时候,就给他开几个猴脑补一补。 而就在这时。 一声凄凉的犬吠之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紫袍老道便拖着金角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紫袍老道手里牵着一根麻绳,而金角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肚子里鼓鼓胀胀,好似吃了太多东西,即便被拖行着,也动都不想动一下。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 “大师父!” 陈黄皮迎上前,好奇的问道:“金角怎么了?你偷偷带它吃东西了吗?” 紫袍老道得意的道:“吃了,而且还吃了很多东西,要多吃,才能长得更大,更肥,也更凶。” “吃了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反正都是一些好东西,就是它太懒了,为师带着它绕着十万大山才跑了一个来回就死活不愿意动了。” “还好为师不懒,又拖着它跑了十几个来回。” 听到这话,陈黄皮惊呆了。 十万大山有多大? 大到就连黄铜油灯发动遁一神光,都要跑上不知道多久才能一来一回。 金角被师父拖着十几个来回都没死。 看来师父的确喂它吃了很多好东西。 陈黄皮忍不住说道:“大师父,你有好东西为什么不给我吃?” “你不能吃邪异。” 紫袍老道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道:“邪异味道很差,万一你吃了以后串味了,肉质就不香了。” “什么?” 陈黄皮震惊的说道:“大师父,你给金角喂的是邪异?它吃了多少?” “为师不记得了,反正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紫袍老道笑呵呵的说道:“不过它吃的太多了,有点不消化,为师要带它去丹炉里消化消化,午饭不用给为师做了,为师吃点别的。” 说话间,紫袍老道就拖着绝望的金角向着丹房走了过去。 …… 山里的时间过的很快。 随着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净仙观,也变成了镇仙观。 原本并不大的道观,也随着黑夜的到来变得无比庞大。 只是那些区域始终笼罩在夜色之下,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那是旧观所在。 陈黄皮走到原先进入旧观的那个院门处,正要提着黄铜油灯进去。 可后者却突然道:“陈黄皮,别从这里走,换另一条路进去吧。” “为什么要换,这里更近才对。” “因为三观主说,另一条路上有他的道袍。” 今天实在是不给力。 有点卡文了,写的头昏脑涨。 大家见谅,明天早点更新。 (本章完) 第132章 旧观内的阵法 第132章 旧观内的阵法 “你睡着以后,大观主突然变成了三观主。” “三观主说,太阳也得瞎。” “还交代我带你从另一条路进旧观,说那条路上有他老人家的道袍。” 黄铜油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陈黄皮在净仙观内穿行。 入夜后的净仙观和旧观相连。 除了那处院门,还有很多有客房,残破的偏殿,乃至于厨房后面都有一条路是通往旧观的。 边走,陈黄皮边问:“除了带上道袍,三师父没说别的吗?” “三观主疯了。” 黄铜油灯无奈道:“说了一半就神志不清,还把我当成了太阳要掐死我,还好我命硬,不然你都见不到我。” “不过三观主要弄瞎外界的太阳,肯定是要借着那道袍出手才对。” “反正他老人家这么说,咱们照做就对了。” 大观主,二观主,三观主。 他们都是观主。 观主要做的事、无论大事小事,肯定有其用意。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三师父是在向我低头认错。” 陈黄皮冷哼道:“他昨日将我吊在树上打,可我与他情同父子,打在我身,痛在他心,偏偏他又是做师父的,自然拉不下脸向我这个徒儿道歉。” “所以,他才趁我睡着,借你的口让我去取道袍。” 说到这,陈黄皮还指着自己身上的道袍佐证:“我这身道袍是汤婆婆做的,虽说舒适得体,可黄泉阴土走了一遭,早就破烂不堪。” “三师父也真是的,为了和我缓和关系,居然绕了这么大一圈。” “只是他却是小看了我,我并非记仇之人。” “对了黄二,这话你不要告诉三师父,不然我会挨揍的。” “……” 听着陈黄皮这话。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头顶的红月。 那红月高高悬挂在天上。 仿佛恒古至今,从未有过半点变化。 但它知道,这红月和外界的红月并非一个,而是观主的阴神所化。 这红月就像是一只眼睛。 夜色下十万大山内发生的一切,都被其尽收眼底。 想到这,黄铜油灯沉默了。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三声,若无其事的说道:“黄二,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哎,这不是我最敬爱的三师父说的那条路嘛?” “黄二,咱们现在就进去,可不能耽误了三师父的大事。” 那条通往旧观的路,实际上在一处偏殿之内。 那偏殿白天的时候是残破的,只剩下一扇门,到了晚上就完整如初,只是除了门以外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走到偏殿门口。 陈黄皮想都没想,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下一秒。 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紧接着,便进入了只在夜晚出现的旧观之中。 黑暗中,呼地一声。 一缕泛黄的灯火照亮四周。 陈黄皮这才看清周遭事物。 这偏殿很大,高约十来丈,左右看向过去,有白天净仙观大殿四个那么宽。 而这偏殿内却很杂乱。 桌椅,蒲团丢的到处都是,地上甚至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 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 而在偏殿的靠墙的角落里,却放置着一个灯架。 “我以前就在那上面挂着。” 黄铜油灯语气有些复杂的说:“观主造我的时候用的都是边角料,我只当我不受重视,观里的道人们也不将我当回事,就把我放在了这偏殿之中。” 回想起当年,即便是黄铜油灯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不堪。 九冥神灯不弱于…… 好吧,潜力不弱于金顶天灯。 可今日故地重游,当年景象浮现心头,它又怎能释怀。 陈黄皮安慰道:“黄二,师父给你安排了个偏殿供着你,怎会不重视你。” “这偏殿叫杂物殿。” “杂物殿就杂物殿吧。” 陈黄皮改口道:“总好过废物殿。” “本家,你真会说话。” 黄铜油灯感动的说:“若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真想用灯油把你的嘴封上。” 当年观主带着道人们来十万大山造神。 前前后后三百年,可以说将整个十万大山都翻了个底朝天。 而那些不能造神的奇珍异宝,便都被视作垃圾一样丢进了这杂物殿里。 因此,杂物殿还有个别名叫废物殿。 “黄二,我知道你很感动。” 陈黄皮欣慰的道:“但是你不用封住我的嘴,你只需告诉我,这杂物殿还有没有像你一样的杂物,能让我带出去的就是报答我了。” “没有,一个都没有。” 黄铜油灯摇了摇头道:“这废物殿里剩下的东西,全都是死物,早就已经没了半点灵性,你就算能带出去,也没有半点作用。” “好吧。” 陈黄皮有些失望,顿时对这废物殿再也没有了兴趣。 于是,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从净仙观到旧观,需要推门而入。 可进来以后,再推开门出去,外面同样是旧观,再反之才能离开旧观。 废物殿外,一片灰蒙蒙的。 上次来旧观的时候,这里大变了样。 所有的一切都悬浮在了天上,青雾弥漫。 现如今却又成了以前的样子。 地上是青石板路,左右各有干枯的树木,往前走个数百步,便又是一处偏殿。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往前走。 “黄二,这条路你以前走过吗?” “当然走过。” 黄铜油灯道:“我虽被放在杂物殿里,可又不是被禁足了,这条路我走过不知道多少次,只是这地方变成旧观以后,我还是头一次来。” “看到左边那条路没?” “看到了。” 陈黄皮往左一看,便看到一条青石板路没入了山林之中,那路一眼看不到头,左右都是大片的枯树,阴森可怖,好像通往地狱一样。 “那条路直通玉琼山的侧峰,九离钟以前就挂在那山峰的最高处。” 黄铜油灯感慨道:“只是如今它成了邪异,却不在那地方待着了,也不知三观主出来以后,它是否还在旧观之中。” 三观主先前操控九离钟,几次救了陈黄皮。 而如今三观主离开旧观,或许也将九离钟带了出去也说不定。 陈黄皮却摇头道:“大师父说,旧观里镇压着一个东西,那把剑之所以离开,就是去找黄一去了,至于九离钟,还有那地书,都是镇物,肯定不会离开旧观。” “等等黄二,那些青石板上怎么还有字?” 陈黄皮突然看到,通往九离钟原先待着侧峰的青石板路上,居然刻着许多许多的字眼,这让他顿时好奇了起来。 “不要看,不要看!” 黄铜油灯脸色大变,赶忙说道:“旧观很邪门,指不定看了会出什么大问题,咱们赶紧去找观主的道袍,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不会有问题的。” 陈黄皮说话间,已经凑上前看了起来。 青石板路上写着很多文字。 那些文字都和葬神坟墓门上龙飞凤舞的文字如出一辙。 黄铜油灯脸色惨白。 它不敢去看那些文字。 可直到陈黄皮念叨着:“苍天以死,黄天未生,降而镇仙,故引其死气结阵,三千仙人为阵眼,直至一万八千年。” “啊?这上面的字竟写的是这些吗?” “不然应该写的什么?” “没什么……”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 它还以为上面写的是自己当年向九离钟磕头道歉写下的赔罪书呢。 要知道,当年它最讨厌的就是黄一。 因此,黄二那个名字它极少去用,便一直以九冥神灯自居,后来叫着叫着就飘了,听废物殿的那些废物说有个叫九离钟的也姓九。 九冥神灯一听还有这种事,立马就怒了。 九离钟什么档次? 竟敢跟它一样名字前都带着个九字。 要是不教那九离钟改个名字,它九冥神灯的名字就倒着写, 结果九离钟只是看了它一眼。 它就一步三叩首,在青石板路上写下自己都是误会,九哥不要生气,其实我叫黄二,给我大哥一个面子,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这时。 陈黄皮却突然开口道:“我大伯陈皇说过,天地异变会持续一万八千年之久,这上面又写着三千仙人做阵眼,引其死气结阵,莫非镇的是苍天不成?” 黄铜油灯道:“为何不是黄天?” “黄天又没有出生,镇它作甚?” 陈黄皮奇怪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又道:“再说了,上面写着引死气结阵,苍天死了,肯定是指苍天的死气。” “只是为何其他地方没有这般字眼?唯独九离钟这里有?” “你往前走。” 黄铜油灯像是想起了什么,催促道:“前面走到头,再往又拐,同样有一条青石板路,那条路通往剑峰,就是观主那把佩剑所在的地方。” “好。” 片刻后。 陈黄皮来到了黄铜油灯说的地方。 同样是一条青石板路通往玉琼山的侧峰。 远远地看向过去,那侧峰便如一道利剑一般,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寒意,耳边甚至能隐隐听到剑鸣之意。 “那把剑的锋芒太盛了。”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即便有剑鞘掩藏其锋芒,可这剑峰沾染了它的气息,同样变得极为可怕,这条路你不能走,否则那剑峰就要斩杀你。” “这路上也有一样的文字。” “再去一处。” “这里以前是地书所在的观天阁,地书映照青冥,会记录下这日月轮转发生过的所有大小之事,可地书和九离钟一样,都不在这里。” “走,往前面再看看。” 黄铜油灯带着陈黄皮一路在旧观里穿行。 这附近全是曾经净仙观的重宝所在之处,却不知为何连一个邪异都不曾看见, 否则的话,黄铜油灯根本不敢让陈黄皮这样乱跑。 前后一共跑了五处。 但凡是有重所所在的地方,无论是青石板路,还是说阁楼之上,全都写满了那些诡异的文字。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总共五处,地书,九离钟,石塔,洞真,锁龙井、它们所在的地方都是如此,难道它们都成了那阵法的一部分,引苍天死气,镇压着苍天?” “应该不止五处,九是极致,应该还有四处才对。” 陈黄皮眉头紧锁道:“飞仙图,还有黄一,它们原先在大殿里的墙壁上挂着,只是它们消失了。” “否则的话,大殿里应该也会写着这些字眼才对。” “说不定还有我。” 黄铜油灯脸色难堪的道:“我是在外面醒来的,我能点化阴神,我同样也是重宝,只是加上我也只是八个,还少了一个。” 陈黄皮想了想说:“大师父说旧观里还有一个磨盘,他说的应该是那个祭坛,那祭坛被五条真龙拉着,应该就是第九个重宝才对。” (本章完) 第133章 师父的青黑色道袍 第134章 师父的青黑色道袍 “黄二,我怕了。” “别说了,你越说我越害怕。”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惊恐的看着旧观内的周遭事物。 虽说四周并没有邪异。 就好像那些邪异,一个个都刻意绕开了这些藏着重宝的区域。 但一人一灯不仅没有觉得安全。 反而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旧观内竟然隐藏着一个大阵。 而且,九件重宝加持引渡苍天死气,三千仙人做镇眼,以此结阵。 如此大的手笔,要说这旧观里镇的不是苍天。 打死黄铜油灯陈黄皮都不信。 “苍天说不定也变成邪异了。” 陈黄皮弱弱的说道:“师父把它镇在了旧观里,但是这阵法还缺了好几件东西,肯定不稳定,咱们赶紧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往前走,往前走。” 黄铜油灯同样弱不可闻的说:“观主的道袍就在前面,我已经感觉到前面有邪异存在了,那里很危险,咱们赶紧过去吧。” 虽说在此地来回绕圈折腾了半天。 可实际上,却离那条路越来越近。 陈黄皮只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 便立马感觉到四周的环境好像变了个样似得。 虽说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很多地方更是隐藏在黑暗之中。 头顶的红月也散发着阴冷的寒意。 但陈黄皮却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远远地,陈黄皮就看到了一座庙宇。 那庙宇很大,孤零零的立在这旧观之中。 陈黄皮正要往前走。 突然,黄铜油灯提醒道:“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落地,灯光都随之熄灭。 陈黄皮低下头。 一人一灯便瞬间融入了黑暗之中。 陈黄皮却能感觉到,黄铜油灯此时正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力量,将自己和它包裹在内,虽然看似深处黑暗之中,实际上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似得。 黄铜油灯解释道:“三观主虽说将我吃的那些灯油给打的吐了出去,但那些灯油并非全都被污染了,如今的我比先前强大许多,很多手段亦能使的出来。” “这是那石塔教我的一门神通,是一等一的藏匿之术。” “黄二,那石塔又不是黄一,和你非亲非故,为何要教你神通?” “自然是因为我潜力无穷。” 黄铜油灯眼神闪躲的道:“除了九离钟,还有那把剑,其他的几个或多或少都教了我一手,它们与我关系都很好。”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黄铜油灯脸不红,心不跳。 实际上,哪有什么潜力无穷,哪有什么关系极好。 不过是靠着巴结奉承,认其做老大,左右逢源才学来的一些本事罢了。 但黄铜油灯绝对不会承认。 否则让陈黄皮知道自己还有这番不堪回首的过去,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彼此之间实在是太了解了。 他一看黄铜油灯这样。 就知道,其肯定是在说谎。 只是还没来得及戳穿。 就见黄铜油灯说的东西过来了。 那东西身材高大,有近十丈高。 上半身赤裸着,没有脑袋,却以双乳做目,以肚脐做口,一手持着像是斧头一样的兵器,另一只手却握着一个青面獠牙的盾牌。 这东西的气息很诡异。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皮发麻。 除了那邪佛首,还有化作邪异的易轻舟以外。 这东西是陈黄皮见过最为可怕的邪异。 他甚至不知道,这玩意究竟是邪异之中的劫,还是厄难,又或者说是厄难之上的存在。 “黄二,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 黄铜油灯摇头道:“我被造出来以后,就一直在十万大山,从未出去过,但这东西应该不是十万大山土生土长的邪异,或许来自外界也说不定?” 它不敢确定。 外界其实也就是大康、西域佛国所在的人间。 大乾仙朝也在人间。 “若是广目上神还在就好了。” 陈黄皮神色黯然的道:“它来自大乾仙朝,而且见多识广,它肯定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快看,它往庙里去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抬头看去。 只见那东西提着斧头,就向着那座庙宇走了过去。 那座庙没有门。 隐隐能看到里面有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陈黄皮知道,那不是人影,而是自己师父的道袍。 “黄二,快带我过去!”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这东西没有脑袋,或许是被师父砍下来的,它打不过师父,便要冲着师父的道袍撒气,我不能让它如愿。” “本家,你冷静一点。” 黄铜油灯低声道:“这东西给我的感觉极为可怕,就算咱俩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我知道!” 陈黄皮解释道:“我们现在藏在暗处,敌明我暗,咱们悄悄的进去,拿了师父的道袍就跑。” “快过去,快过去。” 他眼看着那东西进了庙宇之中,离师父的道袍越来越近,哪还能再坐得住。 黄铜油灯没办法。 只好裹挟着陈黄皮,时刻催动那藏匿之术,赶紧抢在那东西之前,跑到了庙宇门口。 庙宇很大,里面却只放置着一件青黑色的道袍。 师父没疯之前,穿着的道袍不是紫色,也不是白色,更不是青色。 而是青黑之色。 很古朴,也很有道韵。 道袍被挂在一个架子上。 那架子的下方,则是一个巨大的神案。 神案上还有着一个香炉,左右各有一盏燃尽的蜡烛。 看起来就好像时长有人在此祭拜一样。 黄铜油灯不解的道:“奇了怪了,观主又没死,他老人家的道袍为何会被如此布置,当真是晦气到家了。” 凡人之中,是有衣冠冢一说的。 若是想要时常祭拜,更是会在家中挂着死者生前所穿的衣服。 要是家里实在很有钱。 立一个庙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刻这里的布置,便如同这般。 陈黄皮自然明白,但眼下他却没时间去管了。 因为在身后,那没有脑袋,以乳做目,以肚脐做口的东西,已经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进到庙宇之中。 陈黄皮哪敢再磨蹭。 于是,他三步并做两步,赶紧冲进庙里,跳到神案上,要将师父的道袍收进勾魂册里。 可正要这样做。 黄铜油灯却叫苦道:“陈黄皮,你要是现在带走道袍,那东西肯定知道咱们在庙里,到时候它把门一堵,咱们想走都走不了。” “那该如何?” “等它走了再说。” 黄铜油灯咬牙道:“观主的道袍又不是俗物,这东西虽然可怕,却不一定能损毁得了,否则的话,三观主为何要让你来此取走。” 陈黄皮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好站在神案上,瞪着向着师父道袍走来的那东西。 若是这东西敢动手。 自己就跟它拼了。 可下一秒。 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东西进了庙宇之后,便将那斧头和盾牌放置在了身后,随后以肚脐做口的大嘴张开,双手从其中掏出了两根崭新的蜡烛。 紧接着,这东西便将神案上的两根燃尽的蜡烛换掉。 然后又从口中掏出了一把香。 那香无火自燃。 后者攥着那把香,便对着神案上的道袍跪拜了下来。 而且还是三跪九叩。 只是陈黄皮此刻借着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站在神案上,挡在了那道袍前,这东西跪拜的便不是道袍,而是陈黄皮。 “原来是它一直在此祭拜。” 陈黄皮惊讶的道:“这地方该不会是它布置的吧?”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茫然的看向庙宇内部。 这庙宇和净仙观内的布置不同,纯粹是泥巴垒砌而成的,看着极为寒酸,也极为格格不入。 若说是道人们所造,却也说不过去。 说不定真是这东西在此建造而成。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黄铜油灯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说道:“只是它为何要这样做?它又不是咱们净仙观的。” 净仙观有很多道人。 那些道人死后都化作了邪异。 虽不知还有没有如同易轻舟那般葬在葬神坟里的道人。 但眼前这个很显然不可能是。 咚咚咚…… 那东西磕了九个头,便起身将手中的一把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随后,它便张开大口,无声的说着什么。 “它的喉骨竟被摘去了!” 黄铜油灯看到了这东西口中没有喉骨。 就如同先前的广目上神一样,虽然有智慧,有意识,却不能口吐人言。 因为的本相之中,同样也没有喉骨。 然而。 陈黄皮却一脸古怪的说:“但是我好像知道它在说什么。” “你还会读唇语?” “我不会读唇语,但我就是知道。” “它说的什么?” “它说承天道启,道历一万七千四百年,今有仙界罪民在此祭拜道主,请道主法外开恩,赐下升仙令。” 说到这,陈黄皮不悦的道:“我的升仙令都是易轻舟的,它只是在这磕几个头,点了点香烛就要师父赐下升仙令,真是不要脸。” “仙界罪民,莫非是天人不成?” 黄铜油灯若有所思的道:“仙界并非都是仙人,仙界亦有凡人,只是那些凡人极为强大,寿元极其漫长,但一辈子成不了仙,因此被叫做天人。” “所谓天兵天将,便是如此。” “这天人还说了什么吗?” “说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说:“它说它是罪民,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师父不赐它升仙令,它剩下的时间便都守在这庙里,死后亦要向师父请罪。” 黄铜油灯惊慌道:“它不走,那咱们怎么走?天亮之前不离开,咱们可就再也出不去了。” (本章完) 第134章 简单,我成道主就是了(3更求月票) 第135章 简单,我成道主就是了(3更求月票) 这天人化作的邪异,已经快要老死了。 可就算是死。 它也不会死的那么快。 还要一段时间才行。 陈黄皮不知道需要多久,这天人只说它没有几天好活了。 但不管几天,哪怕是一天。 它只要在这庙宇里待着,陈黄皮就没法将师父的道袍收走。 因为一旦收走,这天人就会知道。 到时候它发作起来,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加起来都打不过它。 “实在不行,你就喊二观主救命吧。” “我才不喊。” “为什么?” “我已经长大了。” 陈黄皮不悦的道:“师父离不开十万大山,等我出去以后,难道遇到任何麻烦,我都要喊师父救命吗?” “邪道人很讨厌,它一口一个为师,一口一个黄皮儿。” “但它有句话说的很对,待在襁褓里的孩子是长不大的。” “它又不是观主,它的话不可信。”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劝阻道:“你还是个孩子,你才十三岁,喊二观主帮你不丢人,再说了,你又不要脸,还怕人说不成?” “黄二,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陈黄皮勃然大怒道:“我又不是阿鬼那种关系户。” “你不是关系户是?” 黄铜油灯鄙夷的道:“大乾仙朝的皇帝是你大伯,十万大山的日月是观主的阴神阳神,黄泉阴土的阴天子也是观主的旧友。” “广目上神是看着你长大的。” “易轻舟是净仙观的道人。” “狐狸山神是许青山捏的,金角是藏经阁看门的。” “就连我黄二都是观主造的。” 听着这话。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便要作势发动豢狗经。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改口道:“对不起陈黄皮,是我误会了你,你能有今天,全靠你的努力和天赋,没有靠任何关系。” “不,我还是靠了一点点的关系的。” 陈黄皮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但只有一点,师父毕竟教了我很多,我不是忘本的人。” 黄铜油灯夸赞道:“陈黄皮,你真是观主的好徒儿!” “所以你要怎样对付这天人化作的邪异?”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陈黄皮指着下方的天人邪异说道:“它在此祭拜师父不知道多少岁月,而且口称罪民,可师父却从未搭理过它,既然如此,那我就随它的愿好了。” 黄铜油灯不解道:“观主是道主,你虽然是观主的徒儿,可它又不认识你,再说了,你该不会要把升仙令给它吧?” “我才不给。”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简单,我成道主就是了。” 说着,陈黄皮便带着黄铜油灯,钻进了师父的那身青黑色道袍之中。 而他这一动。 却吓的黄铜油灯惊恐尖叫。 “陈黄皮,你做什么?” “这是观主他老人家的道袍,你钻进去也就算了,你怎么把我也带进去,快让我出去,快让我出去。” 虽说只是道袍。 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道袍代表的就是观主本身。 不然那天人邪异为何要在此祭拜。 黄铜油灯觉得这是在犯忌讳,而且犯了天大的忌讳。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钻进道袍,道袍立马就鼓鼓囊囊了起来。 正在神案下方跪拜着等死的那个天人邪异,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立马就站了起来,双乳为目,茫然不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陈黄皮,快住手,咱们要被它发现了。” “怕什么!” 陈黄皮双手伸进道袍的袖子里,清了清嗓子,对着下方的天人邪异便道:“既见贫道,为何不拜?” 那天人邪异瞪大了眼睛。 肚脐化作的大口更是张大。 “道主!真的是您老人家吗?” “自然是贫道。” “可是道主。” 天人邪异的神色疑惑:“您的声音为何如同少年一般?” 黄铜油灯并不知道这天人邪异在说什么。 因为后者的喉骨被摘掉。 它只能任由陈黄皮施为。 陈黄皮不悦道:“你在孩视贫道?” “罪民不敢……” 天人邪异神色变幻,它感觉这道袍里的存在或许不是道主。 只是,那是道主的道袍。 先不说它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有,它也不敢查看其中真假。 “道主!” 天人邪异试探性的问道:“罪民在此祭拜您一万七千四百年,如今您降临于此,是要赐罪民升仙令吗?” 陈黄皮却道:“你虽在此祭拜贫道,可天底下祭拜贫道的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给升仙令,岂不是人人都能去仙界了?” “道主,是罪民肖想了。” 天人邪异低下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若是先前,这道袍中的道主有六成是假的,那现在就有八成。 想到这。 天人邪异便悲怆的道:“启禀道主,罪民已经没几天好活了,若是回不去仙界,那便请道主杀了我吧。” “我听闻道主有一佩剑,名为洞真,不止可否法外开恩,以此剑杀我。” “好,贫道许你就是了。” 陈黄皮自然看出了这天人邪异的不对。 于是,他便心念一动,洞虚神剑凭空冒了出来。 那剑光一闪。 便将这庙宇之中映照的虚室生白。 天人邪异脸色微变。 它虽然没有见过那把剑,可却在这旧观内的藏经阁外,感受过那锐利无双,锋利无匹的剑气。 而如今这疑似为假的道主唤出的神剑,却与那剑气如出一辙。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难道真是道主亲至不成? 若真是如此,自己出言试探,岂不是道主全都知道了。 陈黄皮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这罪民不想让贫道杀你了?” 天人邪异惊恐的道:“道主恕罪,道主恕罪。” “噢?你何罪之有啊……” “重罪,大罪。” 天人邪异匍匐在地上,哀求道:“天地异变,道主降下法旨,令我等百万罪民与此地建造那尊祭坛,并讲明厉害关系,只要我等不离开此处,便会庇护我等。” “可那小赤天之主却趁着日月更换,道主自斩之时下界。” “我等被其蒙骗,还以为他是来接我等回仙界,便替他打开了一条路。” “谁曾想,他竟是冲着那死胎而来。” “他虽被道主斩下脑袋,可那祭坛却掉进了那条路里。” 说到这,天人邪异忍不住啜泣道:“如今一万七千四百年过去,在此维系旧观的罪民只剩我还活着,万望道主法外开恩,让我临死前魂归故土。” 它虽这么说。 陈黄皮却不可能让它回什么仙界。 况且,这天人邪异再怎样可怜,都是犯了大错,师父讲明了厉害关系,它们想回仙界那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居然还替什么小赤天之主打开了一条路。 说破天都是里应外合。 又蠢又坏。 要知道,净仙观内那些被师父从大乾仙朝带来,结果毁约犯错的神明们,也只是拍拍屁股跑了,从未有一个临走前还搞破坏的。 果然,自家人和仙界的外人就是不一样。 陈黄皮冷冷道:“仙界已经没了,你回不去了。” “什么?” 天人邪异大惊道:“仙界为何会没了?” 陈黄皮冷漠的说:“自然是被贫道给斩了。” 易轻舟说过,大乾仙朝当年的资源都被自己给吞噬了,后来陈皇,也就是自己大伯为了将大乾封印选择了和仙界开战抢资源。 大乾仙朝自封成功了。 那仙界肯定不可能过的那么自在,说不定被抢走很多资源,早就已经随着天地异变消失了。 天人邪异惊慌的道:“道主,您赐我升仙令吧,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仙界。” 听着这话。 陈黄皮心里只觉得恶心。 这天人邪异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师父实在是太善良了,要换做自己,非得让它们造完祭坛以后,就一个个全都宰杀了才是。 不过,眼下陈黄皮却只想支开它。 于是就故意叹了口气,说道:“贫道亦非薄情寡义之辈,这样吧,你替贫道做一件事,若是能在三日内完成,贫道就将升仙令赐给你。” 说话间,他心念一动,便唤出了易轻舟的那枚升仙令。 天人邪异见此,激动的浑身颤抖。 但那升仙令只是在它眼中晃了晃,便再次被陈黄皮收了回去。 “道主,您要我做何事?” “贫道有一爱徒名为陈黄皮,你可知道?” “他当年一直在祭坛中沉睡,罪民自然是知晓他的。” 陈黄皮淡淡道:“贫道这徒儿,乖巧懂事,天资不凡,而且为人品德高尚,你便写下一百万字的话本,去夸赞他的优点。” 天人邪异道:“此事简单,无需三日,只需一个时辰便能成书,请道主稍等片刻。” “……” 陈黄皮又道:“贫道还没说完,一百万字只是夸赞他,你还要再写一千万字,去夸赞他是如何超越贫道的,而且还要为其建一座庙宇。” “那也只需一日之功。” 天人邪异说着,就站起身从这庙宇中走了出去。 陈黄皮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好机会,咱们现在就走。” “再等一等,那天人邪异说不定没走。”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 陈黄皮这才心念一动,将师父的道袍收进了勾魂册之中。 然后,便要借着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离开这晦气的破庙。 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之时。 一面青面獠牙的盾牌,以及一柄锋利的大斧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天人邪异巨大的身子堵在门口,周身躯壳布满裂纹,一缕缕森白的雾气从中渗透而出。 “道主,罪民有一言忘记说了,罪民便是那小赤天之主。” “不过,罪民现在既是邪异,便叫赤邪吧!” 赤邪狞笑道:“你若是不进这庙宇之中,外面的那红月便能看得到你,我便只能装作看不到,你若是不将那道袍收走,我亦不敢对你放肆。” “可你什么都做了,如此一来,你便是我的了。” “道主道主,你是个什么道主?黄皮道主?” “哈哈哈,吃了你这黄皮道主,再拿走那升仙令,我便能回到仙界,吃光那些仙人。” 此情此景。 陈黄皮哪能不知道,自己是被这赤邪给耍了。 他正要将师父的道袍再次唤出。 可那赤邪却只是将那大斧猛地往盾牌上一敲。 轰的一声。 整座庙宇便爆发出一团彩光。 原本的泥巴堆砌出的墙体,全都化作了蠕动的血肉,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打乱了陈黄皮和勾魂册的联系,使得他无法将道袍取出。 就连那赤邪的身子也一并融入了这血肉之中。 整个庙宇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尊异物。 放眼望去,连出去的入口都没有。 并且还有赤色如血的火焰,从那血肉之中冒了出来。 这架势,就好像要将陈黄皮炼化一样。 “此乃我本命仙火!” 赤邪狰狞的声音从血肉之中响起:“我本是火精成道,成就小赤天之主时,我的本命仙火便更加不凡,我虽被道主斩杀,化作邪异,可我的火种没灭,以那些天人做薪柴。” “我本以为是作无用功,可没想到一饮一啄皆由天定,竟教我等到了你。” “今日,我便要用这火,将你炼化吞噬。” 听着赤邪的话。 陈黄皮脸色古怪的道:“黄二,它说它属火?” 黄铜油灯点点头,长叹一声道:“肝属木,木生火,确实一饮一啄皆由天定。” 今日更新一万多字,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35章 你说我是废物? 第136章 你说我是废物? 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 赤邪很阴。 陈黄皮玩不过它。 但他有肝庙。 肝庙一旦铸就完成,只需将庙门打开。 不管你是邪异还是神明,也不管你有多恐怖,人气多么旺盛,都会被那种无法匹敌的诡异吸力迷惑,无法自拔的钻进庙宇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陈黄皮还有四次无敌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却是用不到赤邪身上了。 但是陈黄皮的肝庙目前只有一个轮廓,尚未铸就完成。 黄铜油灯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它既不担心也不害怕。 因为陈黄皮也不害怕。 那赤邪见此,不禁问道:“陈黄皮,你为何不挣扎?” “我为何要挣扎?” “我要吞噬炼化你,你难道不怕?” 这陈黄皮乃是那颗蛋。 那颗蛋当年坠入仙界之时,它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 天地异变。 旧天换新天。 降而真仙,真真正正的真仙。 若不是个死胎,哪怕是刚出生赤邪都不敢打半点主意。 因此,陈黄皮此刻这般姿态,却让它有些隐隐有种莫名的惶恐和不安,就好像暗中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样。 这让它有些迟疑。 “赤邪啊赤邪,你并不了解我。”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我害怕的东西只有毛毛虫,我并不怕你,不禁不怕,我还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打的虽响,可你绝对伤不了我半点。” “狂妄!” 赤邪被气笑了道:“我乃小赤天之主,而你不过黄皮小儿,论实力,我虽沦落至此,却也比寻常邪异强出甚远,我更有火种尚存,怎会杀不死你?” “论力论智,我都比你强。” “你如何与我相提并论?” 血肉庙宇之中,赤色如血的火焰在不停喷涌而出。 连带着,赤邪的声音都沾染了某种魔性。 陈黄皮不屑道:“没用的,我道心坚定,就连师父的竹条都无法动摇我的心智,你这区区魔音还奈何不了我。” “此话当真?” 赤邪的语气惊疑不定。 真的假的? 这陈黄皮的道心如此坚定? 连道主都不曾改其心智? 若是如此,那自己这点手段确实只是徒增笑尔。 但陈黄皮血红的双目,瞳孔深处有自己的火种在燃烧。 这分明就是被魔音影响了心智才对。 只要自己一个念头,他就会失魂落魄,任由自己处置。 “你果然还有后手。” 赤邪冷笑着操作周遭邪火避开了陈黄皮,忌惮无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乃道主唯一的徒儿,你又是那蛋所化,就算降生失败,你也极为不凡。” “若是换做他人,定将你当做无知小儿对待,然后便着了你的道。” “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我乃小赤天之主,一生经历了不知多少争斗,你的城府在我面前一眼就如窗户纸一样,一戳即破。” “黄二,它什么意思?” 陈黄皮不解的问道:“我为何听不懂?” 但还不等黄铜油灯开口。 那赤邪便冷漠的打断道:“你还在装模作样,当真以为我会上当不成?” “日月交汇之际,这旧观便会生出大变故。” “届时你想走都走不了。” “着急的不是我,而是你,别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后手现在就使出来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惊讶的道:“你怎知我还有后手?” “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赤邪怒道:“你好歹是道主亲徒,被我道出破绽,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充愣,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耗着吧。” 它打定了主意。 陈黄皮不动,它绝对不出手。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它。 在一旁。 黄铜油灯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它搞不明白。 也看不清楚。 陈黄皮的肝庙不是还没铸就完成吗? 怎么就开始克制这赤邪了? “本家,你藏得真深啊……” 黄铜油灯偷偷在陈黄皮心中说道:“你的后手究竟是什么,竟然连这赤邪都如此忌惮与你?” “它自然要忌惮我的。” 陈黄皮得意的道:“这里是旧观,我只需喊一声三师父救我,这赤邪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翻的起什么风浪?” “这都是三师父安排好的。” “是这样吗?” 黄铜油灯的眼神迷惑且错愕。 虽说观主是十万大山的天道,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替陈黄皮铺好了路。 但这赤邪肯定是不知道的。 要是知道的话,它又怎敢有这番动作。 黄铜油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便催促道:“我总感觉这赤邪脑子好像不好使,回头你肝庙铸就完成以后,可千万别把它收进去,省的给你带坏了。” 陈黄皮认同的道:“我也觉得它脑子不正常,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奇奇怪怪的。” 想到这,陈黄皮便深吸一口气。 而这落在赤邪眼里,却分明是陈黄皮坐不住了,要跟自己比拼各自手段了。 于是,它便默默催动那火种将整座庙宇血肉都燃烧了起来。 顷刻间,这庙宇内的血色火焰便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虽说它实力不如以往。 可全力一击,便是仙人也得退避三舍。 若是如此手段,还敌不过那陈黄皮,那它也只能心服口服。 可就在这时。 让赤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它听到,陈黄皮居然在惨叫。 “痛,好痛!” 陈黄皮大叫道:“我感觉我的心里好像有火在烧一样,这火焰为何如此邪门?” 赤邪下意识的道:“此火乃我本命火种,凡有念头皆会被其引燃,所谓念虽心动,自然要烧到你心里去,只是你的道心……” “……” “你的道心竟如此不堪?” 赤邪的语气震惊,错愕,复杂道难以言语。 最后,它勃然大怒道:“我的火蓄势待发,只待你出手,我便要与你较量一番,可我还未出手,光是余威就让你一败涂地。” “你的手段呢?” “你的城府呢?” 赤邪在询问,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可陈黄皮脸色苍白,捂着心头,神色痛苦到了极点。 他双目更是赤红一片,仿佛要滴出来血似得。 根本说不出半句话。 赤邪大怒道:“你过来!” 此话一出。 陈黄皮立马走了过去。 这下子,赤邪忍不住笑了。 笑的很愤怒,也笑的很憋屈。 “我不该高看你的。” 赤邪咬牙切齿的道:“我本以为你是装的,可没想到竟是真的,好好好,陈黄皮,你还真是所见即所得,所言即所想。” “我从不骗人。” “你闭嘴!” 整座血肉庙宇都在怒吼:“你就是个废物,道主怎会将你收做徒儿,换做我,我定要抽出你的金黑二气,成就我道之基。” 废物两个字一出。 陈黄皮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脑海中只有废物这两个字在回荡。 上一次说他废物的是陈皇,因为他吞噬了大乾仙朝那么多的资源,却无法降生成功,依旧是一个死胎。 那一次。 陈黄皮很愤怒,也很痛苦。 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凡。 也知道,或许有很多人对自己寄予厚望。 因为自己只要降生下来,就一定是真仙。 修为更是会突飞猛进。 一日一个境界的往上窜。 可到头来,事与愿违,师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让自己吞噬黄泉阴土,让自己能从死胎化作人样,还给自己安排好了所有的路,自己却只是堪堪相当于元婴和化神之间的境界。 而师父在自己这个年纪。 早就已经修成真仙了。 自己不如师父,也不如很多人。 “本家,你冷静一下。” 黄铜油灯急切的道:“你不是废物,你是天才,天底下最天才的天才,那赤邪不过是观主的手下败将,和你比起来连屁都算不上。” “可笑!” 赤邪狞笑道:“他的心神被我所操控,你便是再说一千句,一万句,他也根本听不到。” “他,就是废物。” “我不是……” 陈黄皮猛地抬起头,血色的双目变得清澈无比。 他的神色漠然。 看不出半点情绪。 他心里的念头,也不再被那火焰所引燃。 只是,却有另一团火在他心里燃烧了起来。 是肝火…… 无比旺盛的肝火。 尚且只有一片模糊轮廓的肝庙,此时正在疯狂的震动。 刺啦…… 陈黄皮的左眼下方的脸颊处,血肉皮肤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只青黑色的眼睛从里面钻了出来,清澈无比,却有种说不出的邪气。 赤邪脸色微变。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只青黑色的眼睛给它的感觉极为不好。 只是何其对视,就隐隐有种要被其操控的错觉。 但还不止于此。 陈黄皮双手覆面。 刺啦,刺啦…… 血肉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黄皮放下手掌,便看到自己的掌心各钻出了一只青黑色的眼睛。 周身所在,更有上百只眼睛睁开。 “我看到你了。” “什么!!” 赤邪的声音极为不安,早在它意识到陈黄皮根本就没有半点城府的时候,它就悄悄的将真身藏在这里,看似这里好像是一条生路。 实际上,只要陈黄皮敢过来,立马就会中计。 这便是狡兔三窟。 可现在,它的所有布置在陈黄皮眼里,都成了虚妄。 陈黄皮脑后的青黑色眼睛微微一缩,瞳孔之中泛起一丝涟漪。 下一秒。 黄铜油灯便出现在陈黄皮手里。 一只青黑色的眼睛蠕动着,从陈黄皮的手背上爬到了黄铜油灯的灯身上,然后死死嵌入其中。 顷刻间。 黄铜油灯便化作了九冥神灯。 便有凄冷的冥火,从那灯身之中铺天盖地的喷涌了出来。 “陈黄皮,你入魔了!” 黄铜油灯惊恐的叫道:“二观……” 话还没说完,那只嵌入它灯身的眼睛便操控着它闭上了嘴巴。 陈黄皮冷漠的道:“黄二,我不是废物。” (本章完) 第136章 我是真仙 第137章 我是真仙 旧观之中,红月之下。 一间血肉化作的庙宇正在急速膨胀。 那庙宇像是一个皮球。 其顶部却猛地暴凸出来,就好像有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要从捅破这庙宇,要从里面硬生生的钻出来似得。 不…… 不是好像。 是真的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了。 噗的一声。 一根极其尖锐的枯树枝直接捅破了那庙宇。 紧接着,树枝冲天而其。 其下方的部分更是无比粗大,直接将整座庙宇给硬生生的撑开。 那是一棵树。 一颗仿佛通天建木一样的魔树。 它曾经在这旧观之中待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 而如今,它以另一种姿态再次回到了这里。 陈黄皮催动了魔树的力量,将它幻化了出来。 这并非魔树真身,因为它的真身还在肾庙里关着。 不过,即便是它的真身现身。 也不可能斗的过赤邪。 魔树如今被黑烟所滋养,正在朝着厄难蜕变。 赤邪是比厄难还要强大一些的存在。 但没有关系。 因为此刻,这魔树的每一处树干,每一处树枝上都爬满了青黑色的眼睛。 哗啦啦…… 干枯的树枝彼此交错,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然后,那茧便被拱卫着推到了树冠之上。 树茧打开。 里面是一个约莫十三岁,身穿道袍的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 可他的眉心,以及脸颊各处,乃至于双臂周身却长出了青黑色的眼睛。 而在那下方。 那血肉化作的庙宇被破开以后。 便急速收缩。 紧接着,一个身披赤红色大氅,周身有赤血火焰在燃烧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那是赤邪。 它的神色极为难看。 它无比确定,这陈黄皮绝对是入魔了。 道心不堪,念头杂乱。 三言两语就入了魔。 而更可怕的是,它竟然拿那青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办法。 一只眼睛,它并不放在眼里。 可那些眼睛无比邪门。 一出现就跟开闸放水似得无边无际,它的本命火种都会被那些邪眼所影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黄皮唤出魔树冲天而起。 如今不在庙宇之中。 有那红月看着。 赤邪根本不敢在旧观里再对陈黄皮动手。 仿佛是知道赤邪的想法。 陈黄皮对着身下的魔树树冠一跺脚。 巨大的树冠便立马疯狂延展了起来。 树冠遮天蔽日。 整个旧观,便立马陷入了黑暗之中。 下一秒。 魔树的树枝垂落,枝叶颤抖之间,一个个人果被其催生了出来。 可更诡异的是。 那些人果全都是陈黄皮的模样。 神色冰冷,没有丝毫情感。 可是。 赤邪却看到那些人果的眼睛里,充斥着无比疯狂的杀意。 “你入魔了!” 赤邪惊怒交加的道:“陈黄皮,你收手吧,你已经陷入了那邪眼带来的力量之中,那不是你本来的力量,再这样下去,你会无法自拔的。” 它害怕了。 真的害怕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陈黄皮的确是废物。 因为他天生就是死胎。 由死而活。 自然要走的极为艰难。 可若是陈黄皮不走了,扭头往回跑了。 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而现在,陈黄皮入了魔,只想弄死它,执念加身什么事干不出来? 咔嚓…… 咔嚓…… 无数化作人果的陈黄皮脖子转动,向上伸出手掌,便有一柄柄似剑般的树枝自动折断,落入其手中。 然后,那些陈黄皮们便同时做出了一个拔剑的动作。 下一秒。 不详,邪恶。 带着疯狂的杀意的无数道剑气,便瞬间向着赤邪斩了过去。 杀杀杀,斩斩斩。 那是太岁斩魔剑气。 因为陈黄皮只会这一道剑法。 “来的好!!” 赤邪大吼一声,脚下燃烧的如鲜血一般的火焰沸腾了起来。 火焰化作一道城墙。 那无数道剑气劈在城墙上,根本无法将其破开。 赤邪太强大了。 它只是拿陈黄皮的邪眼没办法。 并不代表,它比陈黄皮要弱。 但紧接着。 那些人果陈黄皮们,就好似想到了什么,然后一个个深吸一口气。 人果们太多了。 多到密密麻麻,起码有数百万只。 如此的的人果们同时吸气,便立刻使得这旧观之中挂起了一阵大风。 “呼!!!!!” 人果们同时呼出,可呼出的却不是风。 而是火。 凄冷无比的冥火。 那是九冥神灯的火焰。 专门灼烧本相。 “以火制火?” 赤邪被气笑了:“我才是玩火的祖宗!” 说罢,它双手猛地结出一个法印。 脚下的血色火焰,便立马形成了一个火环。 那火环一出现,便分化出无数道。 “收!!!!” 话音落地。 扑面而来的无数冥火,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引动,还未到赤邪面前,便毫不犹豫的分化出无数道,钻进了那些火环之中。 赤邪是火之精。 它的火能够点燃念头,能够引动人的心神。 可对它来说,火焰亦有念头。 冥火也是火! “看好了,这才是以火制火!” 赤邪狞笑着再次结印:“还给你!” 无数火环转动。 一缕缕凄冷的冥火,便被其所操控,立马向着魔树轰杀了上去。 漫天火点,如同流星泄地一样砸落。 只是让赤邪意想不到的是。 那些人果陈黄皮却没有任何慌乱,反而结出了一个让它异常熟悉的法印。 一个个凄冷的冥火之环凭空浮现。 “收!!!” 那些被赤邪操控的冥火,便同样钻进了火环之中。 “这……这……” 赤邪只感觉头皮发麻:“你只是看了一眼,你就能使出我的法门?” 陈黄皮们漠然的再次结印。 只是,这个印法赤邪却看不懂了。 这印法看似和它的法门一样。 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因为那火环之中的冥火们,并未向着它杀来,反而在其中猛地收缩,收缩成了一个黑点。 “杀!!” 无数道带着杀意的声音响起。 而那火环之中的黑点,却突然展开。 一道道粗大的黑色光柱,便从那火环之中喷涌而出,向着下方的赤邪杀了过去。 轰轰轰!!! 无数道黑色光柱沿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轨迹狠狠轰在赤邪身上。 尘土飞扬,乱石飞溅。 大地震动不止。 黑色光柱硬生生的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方圆数百丈大小的巨坑。 在那坑底的最深处。 赤邪的身躯被轰出了一个个大洞,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挂在魔树树枝上的无数陈黄皮人果们。 “你怎能如此随意篡改我的法门?” 作为小赤天之主。 它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法门居然会被人只看了一眼就能学会,用的不仅比自己还好,还不止一种用法,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是邪异。” 赤邪咬牙切齿的说:“若不是我一身仙气被这旧观吞噬,我又怎会被你如此羞辱。” 和易轻舟不同。 易轻舟虽然只是仙人,可他成了邪异以后,其仙气并没有消失。 因此,易轻舟自然展现出来的力量比赤邪要强大。 赤邪如今所用的手段。 都只是在催动它的本质,也就是那火焰。 但是,赤邪却不敢再用什么法门了。 因为它知道,有那些邪眼在,它就不可能杀的了陈黄皮。 反之,陈黄皮只看一眼就能学会它的法门。 然后立马就用在它身上。 说不定,都不用等到陈黄皮扭头往回跑,就能将它给真的弄死。 逃…… 必须逃! 赤邪起了逃生之念。 可还没来得及做,它便绝望的看到那魔树的树冠垂落下无数根树枝。 魔树太大了。 那些树枝十分粗大,个个都有山头大小,将树冠所覆盖的区域围堵的水泄不通。 关键不是树枝。 是那树枝上的无数只邪眼。 打又不敢打,杀又杀不了。 更不敢逼急了。 赤邪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陈黄皮,我错了!” “我不该打你的主意,不该阴你,更不该说你是废物。” “你是天才,真真正正的天才。” 赤邪跪在地上,指天发誓道:“若你今日放我一条生路,我便奉你为主,我极为强大,而且你看,我是有神智的,你将我收入麾下,我定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然而,陈黄皮却根本不听。 因为他真的入魔了。 无数的人果陈黄皮们双手还在结印。 那印法极其奇怪。 赤邪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杀生剑诀?” 以往陈黄皮用不出的杀生剑诀。 此刻,在他入魔以后却信手拈来。 人果陈黄皮们齐声开口道:“魂杀!” 话音落地。 赤邪便听不见任何声音。 周遭的一切,全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之中。 杀生剑诀是净仙观的法门。 但陈黄皮并未从许青山的断臂组成的邪异处学得全部,只会魂杀之术。 魂杀,自然是专杀神魂。 赤邪僵在原地。 它的身躯轰的一下塌陷,化作了一团血色火焰。 就好像,失去了神魂一样。 哗啦啦…… 魔树树枝抖动。 人果陈黄皮们掉在地上,迅速腐烂。 然后化作一缕缕精气没入了魔树的树干之中。 封住周遭的那些树枝,也同样被陈黄皮收了回去。 树冠之上。 被一只邪眼操控的九冥神灯,悬浮在一旁,气息萎靡不振。 陈黄皮则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轮红月。 周身邪眼一眨一眨。 那些邪眼里正在浮现出一个个金黑色,如同鸟鱼虫一般的文字。 文字们在流转。 九冥神灯却不知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它只知道,此刻的陈黄皮好像在思考。 思考某种它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是真仙!” 陈黄皮冷漠无情的说道:“我要杀光所有神明,杀光所有修士,杀光所有凡人,杀光所有邪异,我要全杀了!” “你现在哪是什么真仙。” 九冥神灯绝望的道:“你分明就是一个只知杀杀杀的邪异啊……” (本章完) 第137章 苍天,黄天?(3更) 第138章 苍天,黄天?(3更) “本家,你睁开眼看看吧!” 九冥神灯苦苦哀求:“把这些邪眼闭上,睁开你真正的眼睛,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你浑身上下,哪有半点仙的样子。” “那就以我为准。” 陈黄皮的声音冰冷无情。 他不肯睁开双眼,也不肯将周身邪眼闭上。 反而盘膝坐在这魔树的树冠之上。 周身邪眼之中,那鸟鱼虫般的金黑色文字变得无比明亮。 陈黄皮在发光。 发出金黑色的光。 一开始,那光还只是极为微弱。 可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明亮。 甚至于,金色和黑色的光分化开来,不再如先前那般交织在一起。 金色的光威严肃穆。 黑色的光森寒彻骨。 两道光环绕着陈黄皮,组成了一个金黑色的太极图。 金为阳,黑为阴。 两者追逐旋转,只是却极为艰涩。 每转动一次,陈黄皮的神色就痛苦一分。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痛苦。 金黑色的太极图停了下来。 然后,就向着与先前相反的方向旋转了起来。 这下子,陈黄皮的神色不再痛苦,反而变得无比舒服。 逆太极不停的转动。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金黑色的光将陈黄皮包裹在其中。 然后周而复始,不停旋转。 于是…… 九冥神灯便看到了陈黄皮变成了一颗蛋。 那颗蛋一出现。 九冥神灯便有种极为强烈的不安之意。 它不知道陈黄皮做了什么。 只知道,那蛋里此时正在浮现出一个说不出,道不明,只是看上一眼,所有的心神便都被其占据的身影。 那个身影不似人型。 好像能从中看到世间万物的轮廓。 九冥神灯脑海中轰然炸响:“苍天已死,黄天未生,陈黄皮,难道你就是黄天?” “他不是。” 那声音是从九冥神灯身侧响起的。 声音一出现。 九冥神灯被那蛋中身影占据的心神立马得到解脱。 然后,它就看到穿着白色道袍的二观主正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颗蛋。 最关键的是。 二观主的眼神极为清醒。 黄铜油灯试探性的问道:“观主,是您老人家吗?” “自然是贫道。” 白袍老道淡然的道:“怎么,见贫道不是疯疯癫癫的样子,你很意外是吗?” “观主您说笑了,我哪敢啊……” “你是嘴上不敢。” 白袍老道微微摇头,伸手在九冥神灯身上挥了一下。 那嵌入灯身里的邪眼便立马钻进了陈黄皮化作的蛋中。 “我又变回来了!”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然后便急切的道:“观主,陈黄皮被那邪眼搞的入魔了,非说自己是真仙,我怎么劝他都没用,您快出手吧。” “这是好事。” “他都入魔了,要杀光一切,这也叫好事?” “自然是好事。” 白袍老道点头说道:“黑烟也好,邪眼也罢,都是黄皮儿体内的五毒所化,所谓堵不如疏,发泄出来总比憋着好。”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这才心安,然后便问道:“观主,您说陈黄皮不是黄天,那他究竟是什么?难道他是苍天?” “黄天又如何,苍天又如何?” 白袍老道失笑道:“你啊,总是喜欢乱猜,带的黄皮儿也喜欢猜,猜来猜去又有什么意义,贫道的黄皮儿难道就不能做他自己?” “观主……” 黄铜油灯欲言又止的道:“若是您真想让他做自己,为何又做了那么多安排?” 观主是十万大山的天道。 陈黄皮只要在这十万大山里,其遇到的任何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观主默许的。 黄铜油灯不相信。 观主不会没有在其中引导。 白袍老道失笑道:“你啊你,又在心里腹诽贫道,当真讨打。” 说着,就弹了一下黄铜油灯的脑袋。 咚的一声。 后者立马翻滚出去。 然后再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龇牙咧嘴的说道:“观主当真伟力,只是一指下去,便差点要我魂飞魄散,灯身崩溃。” “贫道没使劲。” “不愧是观主啊!” 黄铜油灯感慨道:“光是余威就……” “油嘴滑舌。” 白袍老道摇头道:“贫道是给黄皮儿安排了不少东西,可若是不安排,日后黄皮儿去了外界,贫道又怎能放心的下,毕竟贫道就这么一个徒儿。” “好不容易养大成人,怎舍得让他吃苦受罪。” “观主,这话可不一定。”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道:“正所谓慈父多败儿,玉不琢不成器,要我说就该多吃点苦头才成,他的道心跟没有似得,一不注意就入魔了。” “所谓道心者。” “不过执念而已,何必强求。” 白袍老道走到那颗蛋面前,伸手抚摸着说道:“他如今是少年,少年不该暮气沉沉,应该肆意昂扬,我如他这般年纪时,亦曾动过仗剑走天涯的心思。” “只可惜贫道还要以身合道,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懊悔。” “观主,您当真是道主吗?” 黄铜油灯忍不住问道:“陈黄皮告诉我,那无首阎罗曾有言,一万八千年后天地异变结束,黄天降生,届时您才会以身合道。” “嗯,那阎罗说的没错。” 白袍老道想了想,说道:“不过,贫道确实也是道主,只是合的不是黄天的道,合的是已经死了的苍天的道而已。” “旧观的阵法……” “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下子,黄铜油灯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观主不出十万大山。 原来是因为苍天在旧观之中,它先前还以为引导的死气是陈黄皮身上的,因为陈黄皮亦没有真正的降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同样是个死胎。 观主合道,合的是已经死了的苍天的道。 而旧观阵法,或许是为了镇压已经死了的苍天。 苍天肯定已经化作邪异了。 那观主会疯,说不定也是因为如此。 白袍老道笑着道:“一万八千年虽说不久,可贫道若是不做些什么,黄皮儿早就将他的画像挂在大殿墙上了,贫道还想着看他长大成人,便只好成个道主了。” “只是贫道这道主,却是旧时道。” “贫道的法,亦是旧时的法。” “因此贫道才不出十万大山。” “观主,天地异变早晚会结束的,黄天降生以后,您还会存在吗?” 白袍老道沉默不语。 并没有给黄铜油灯一个答复。 “观主!!!!” 黄铜油灯惊慌的道:“我舍不得您老人家,陈黄皮更舍不得您,若是您不在了,他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多伤心,您手段通天,无所不能。” “您定是不会死的对不对?” “此事以后再说。” 白袍老道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对着那蛋壳叹了口气,说道:“贫道这徒儿啊,有千般好,万般好,可到底是个孩子脾气,贫道替他杀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但这通天大道太难走,他若是停下不走,倒也还好。” “可若是往回退,却连化作邪异的机会都没有。”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所以您才要一直活着,一直看着陈黄皮,不让他行将踏错啊。” “所以贫道这不就出来了。” 说到这,白袍老道拍了拍那颗蛋,笑着道:“睡的倒是挺香,不过为师却不能让你这样一直睡下去,否则的话,你就要睡到天地异变结束,到时候贫道就……” “饿坏贫道了……” 白袍老道肚子咕咕叫,浑浊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巨蛋。 “黄二,快,快支个锅。” “啊?支锅作甚?” “你傻啊!没有锅怎么煮蛋?” 白袍老道流着口水,神色癫狂的说道:“贫道被老三和老大弄进这旧观里坐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这么大的蛋贫道可得省着点吃。” “对了,怎么只有你来了?” “黄皮儿呢?” “二观主,陈黄皮就在这蛋里啊……” “什么?” 白袍老道敲了敲蛋壳,大声的问道:“黄皮儿,你跑到蛋里做什么?你该不会躲在里面偷吃吧?” 陈黄皮已经陷入沉睡,又怎会回应。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白袍老道愤怒的道:“黄皮儿,你变坏了,气死为师了,气死为师了!” “你快出来,快出来!” 陈黄皮依旧没有回应。 这一幕落在白袍老道眼中,却分明是陈黄皮不想出来,想要将蛋里的东西全吃光。 若是被吃光了。 那自己就要饿肚子了。 饿肚子很难受。 白袍老道不喜欢饿肚子,于是就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那颗蛋给吞进了肚子里。 …… 潮湿,黑暗。 陈黄皮迷迷糊糊的醒来,便感觉周遭一片漆黑。 偏偏四周又有一股异样的气味。 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我这是到哪了?怎么感觉到二师父的胃里去了?” “相信你的感觉,咱们就在胃里。” 陈黄皮听到这话,顿时惊呆了。 因为黄铜油灯的声音,就在他身子下面。 感受着屁股底下的膈应,陈黄皮连忙便将被胃液腐蚀的坑坑洼洼的黄铜油灯给拎了出来。 下一秒。 泛黄的灯光照亮了胃里。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大眼瞪小眼。 “黄二,你怎么跑到二师父的胃里来了?” “你以为我想啊……” 黄铜油灯说道:“你走火入魔,变成了一颗蛋,二观主一口把你吞了,结果他说胃胀,需要油水润一润,就把我也给吞进来了。” “这……” 陈黄皮惊讶的道:“我只记得我成了真仙以后,世间万物都在围着我转动,我好似成了世界的中心,难道都是我的错觉不成?” “肯定是你的错觉。” 黄铜油灯黑着脸道:“观主说了,你不是苍天,也不是黄天,你以后按部就班的修炼,等活到十八岁以后你就成了。” “还有,赶紧求二观主放咱们出去。” 黄铜油灯欲哭无泪的说道:“大观主的牙印,三观主的掐痕,还有二观主胃液的腐蚀,这十万大山真不是灯待的。” 就它现在这成色,丢到大街上都会被当做破烂,压根没人去捡。 3更虽迟但到 (本章完) 第138章 陈道长你好 第139章 陈道长你好 旧观之中,红月高悬。 这里邪异众多,是原本净仙观缺失的那一部分。 而在这旧观的最深处。 白袍老道正挺着个大肚子,盘坐在大殿之中。 此刻,肚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陈黄皮叫喊道:“二师父,你把嘴巴张开,我要出去了。” 白袍老道充耳不闻,双目紧闭。 而且还故意发出打呼噜的声音。 “二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你睡觉从不打呼噜的,我知道你是在装睡,你不要闹了,赶紧放我出去,你胃里太闷了,闷的我头晕。” “贫道不能放你出去。” “为什么?” “因为贫道不是你最敬爱的二师父。” 白袍老道尖声细语的说道:“黄皮儿,你不要着急,你二师父那么疼你,等他醒了,肯定就会放你出去啦。” “那我二师父什么时候醒?” “鸡吃完了米,狗吃完了面,火烧断了锁,你最敬爱的二师父就醒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无奈的道:“二师父,旧观里只有邪异,哪有什么鸡狗米面,你又在骗我。” “为师……咳咳。” 白袍老道赶紧改口道:“贫道不会骗你的,贫道说有,那就一定有。” 说话间,白袍老道随手一挥。 大殿之中,立马就出现了一座米山,面山,以及一道锁,更有一只鸡,一只狗,一团火。 那鸡在吃米,每吃一粒便生出一粒。 那狗在吃面,每吃一口便多出一口。 还有那火,那火在铁锁下方烧着。 只是那铁锁的质地和黄铜油灯一般无二,分明就是首山铜打造的。 便是真火,仙火都烧不化首山铜。 这区区凡火又怎可能将其烧断。 陈黄皮叹了口气,说:“二师父,你说是不骗我,可我又看不到,怎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呢?” “贫道不是你二师父!” “好,陈道长。” 陈黄皮道:“你与我二师父应当很熟吧?” “不熟,不熟。” 白袍老道含糊不清的说道:“贫道与你二师父只是长得一样,名字一样,脾气一样的陌生人而已。” “哦,这样啊……” 陈黄皮随口道:“那陈道长你应该不知道,我其实有三个师父吧?” “你竟有三个师父?” “是的,我大师父你应当没见过。” 陈黄皮淡淡道:“不过巧的是,我大师父也姓陈,和陈道长应该重名。”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白袍老道故作惊讶:“那你大师父一定很坏吧?” “是的,我大师父很坏。” 陈黄皮道:“而且他一心要将我炼成丹,满口谎言,天天骗我。” “是极,是极啊!” 白袍老道欣慰的道:“黄皮儿,你终于明白了,这天底下只有你二师父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他最善良,最慈悲,他不会骗你,更不会把你炼成丹。” “来,再说说你二师父吧,贫道已经等不及了。” “不成,得先说我三师父。” “胡闹!胡闹!” 白袍老道站了起来,大叫道:“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你讲完了老大自然就该讲贫道,凭什么跳过贫道讲老三?” “陈道长你有所不知……” 陈黄皮解释道:“我三师父自从出了旧观,便将我吊起来打,打的我皮开肉绽,打的我痛哭流涕,他实在是太坏了。” 说到动情处,陈黄皮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可谓是字字如泣。 “啊啊啊!!!” 白袍老道双拳紧握,气的猛锤大腿,疯狂的叫道:“气死贫道了!气死贫道了!” “贫道都不舍得打你,他怎敢如此对你!” “还不止呢……” “什么?他还做了什么坏事,黄皮儿,快告诉为师。” “陈道长,你说什么?” “贫道嘴瓢了,你快告诉陈道长,陈道长会告诉你二师父,让他替你做主,替你收拾老三。” “可是……” 陈黄皮犹豫的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若是让我二师父知道了,他定会生气,他最疼我,最善良,我不想让他伤心难过。” 此话一出。 白袍老道哪还能坐得住。 虽说,自己肯定是最疼爱黄皮儿,最善良的好师父。 可这事谁不知道? 关键是,黄皮儿可不能受委屈。 受了委屈肉质就会变差。 变差以后就不容易消化。 想到这,白袍老道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贫道吃了黄皮儿,到现在都没有消化完,原来是因为老三在使坏!” “黄皮儿,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 “陈道长会替你做主的!” “呜呜呜,陈道长你真好。” 陈黄皮哭着道:“我三师父实力强大,为人记仇,他说他出了旧观以后就不打算回去了,而且还要做老大,以后他做大师父,大师父变二师父,二师父就……” “就变成三师父了?!!!” “不是,二师父就没了。” 陈黄皮诉苦道:“他要将二师父开除师籍,因为二师父要吃我,我本想着三师父是在骗我,所以才来找我二师父诉苦,可没想到我真的被二师父给吃了。” “没有!为师没有吃你!” 白袍老道说着,便张开血盆大口,哇的一声将陈黄皮吐了出来。 “噫!黄皮儿!” 白袍老道惊讶的道:“你怎么跑到为师肚子里了?” 陈黄皮黑着脸说:“二师父,你说呢?” “为师不知道。” 白袍老道低着头道:“兴许是你趁着为师睡着,自己钻进去的吧,为师的胃里很暖和,你怕冷,嗯,一定是这样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瘪嘴道:“对了二师父,陈道长去哪了?” “回家去了。” 白袍老道撒谎道:“他家里离这远,得早点回去,他还说你要好好孝顺为师,千万不要让老三将为师开除师籍,那样不好。” “放心吧二师父。” 陈黄皮点头道:“我不会让三师父得逞的,只是二师父,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黄二吐出来,我看到它的脑袋卡在你牙齿里了。” “竟有这种事。” 白袍老道惊讶无比,赶紧把手伸进嘴巴里,把卡在牙齿里的黄铜油灯拽了出来。 “黄二,你也梦游了对吧!” “是的!” 黄铜油灯看着白袍老道那威胁的眼神,哪敢说个不字啊…… 陈黄皮将黄铜油灯讨要过来。 然后,他这才有心思打量这大殿内的周遭事物。 他看到了米山面山,鸡狗火锁…… 白袍老道慌忙一挥手,将那些东西全都抹去。 然后,才眼神闪躲的道:“都是陈道长干的,不是为师干的。” “陈道长也很坏,只有为师是好的。” 陈黄皮没说话。 因为他越看这大殿越是觉得眼熟。 “二师父,这里为何和观里的大殿一模一样?” 旧观是净仙观消失的区域。 而这处大殿,和净仙观外面的大殿除了大小不同,其余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于地上的蒲团都如出一辙。 “哪一样了?” 白袍老道指着大殿正对面的墙上说道:“这不是不一样吗?” 那墙上挂着三幅画像。 但三幅都是空白的。 并没有画着紫袍大师父,白袍二师父,青袍三师父。 陈黄皮皱眉道:“可是其他的都一样。” 说着,他就向着大殿最里面的那面墙走了过去。 “二师父你看。” 陈黄皮指着那面墙道:“这墙上还有痕迹呢,原本飞仙图就是挂在这里的,这里跟外面就是一模一样的。”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白袍老道闭着眼说:“你长沙眼了,眼睛没有以前好使了,所以才看错了,可为师没有,为师眼睛比你好使,为师看着不是一样的。” “二师父,你又骗我。” “为师不会骗你的。” “好,那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吃了以后告诉我这里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哎呀!黄皮儿,什么吃不吃的。” 白袍老道睁开眼,一脸埋怨的道:“为师可是你亲师父,就算你不给为师带吃的,你想知道什么,为师还能不告诉你不成?” “快把吃的拿出来,为师饿坏了。” “是,二师父。”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心念一动。 那勾魂册便散发出一抹寒意,紧接着邙山君就被丢了出来。 后者眼神凶狠,正要照旧怒斥陈黄皮。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看到一张苍老干瘦的面孔在不停放大,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好吃,有股秃驴味。” 白袍老道摸了摸肚子,喃喃道:“为师最讨厌秃驴了,秃驴都不要脸,敢问贫道要黄皮儿,还要让黄皮儿当佛祖,秃驴都该杀!” “佛祖?” 陈黄皮惊讶的道:“二师父,你说的是邪佛吗?” 黄铜油灯曾说过,天地异变之后,邪佛曾经来到过净仙观问师父讨要一样东西,结果被那把剑斩了,脑袋都被挂在了山门上。 后来,在旧观里再次遇到那邪佛之首。 后者依旧要度化自己,让自己皈依。 反倒是阿鬼和黄二不受影响。 原来它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袍老道不爽的道:“不止是它,还有别的秃驴,为师杀了一茬又一茬,那些秃驴就跟草一样,看着就恶心。” “那二师父你为何还将那邪佛舍利给我?” 陈黄皮拿出了邪佛舍利。 上次三位师父将那邪佛挫骨扬灰。 二师父便将邪佛舍利丢给了自己。 “不告诉你。” 白袍老道低声道:“贫道才不告诉黄皮儿,这邪佛舍利被贫道加了料,回头好阴死那帮子秃驴,桀桀桀,贫道才是最坏的。” “黄皮儿,你看为师做甚?” “为师不会告诉你的!”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道:“好的二师父,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了,这大殿又是怎么一回事?” (本章完) 第139章 如此出阴神 第140章 如此出阴神 “什么大殿?” 白袍老道眼神闪躲的道:“为师怎么没看到什么大殿?” “二师父,你答应我的!” 陈黄皮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说了我把好吃的带给你,你就会告诉我,你不能这样。” “为师是答应了你。” 白袍老道狡猾的道:“可你看为师的肚子是平的。” “要是吃了,它就会鼓起来。” “没鼓起来就是没吃。” “没吃,为师为何要告诉你?” 说话间,白袍老道便推搡着陈黄皮说道:“黄皮儿,天快要亮了,你该回去了,以后不要再来旧观了。” “对对对!” 黄铜油灯也赶忙道:“不就是跟外面的大殿一样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不走。” 陈黄皮生气的说:“黄二,你不要劝我,旧观是净仙观消失的区域,可大殿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这里会多出来一座。” “而且师父的画像还是空白的。” “这地方肯定有秘密。” 若是白袍老道没有答应陈黄皮也就算了。 可答应了,又不做到。 分明就是在耍赖。 陈黄皮脾气倔强,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白袍老道见此,苦口婆心的说道:“黄皮儿,这大殿真没什么秘密,就算有,为师也不会告诉你这里镇着那个邪异的。” “邪异?” 陈黄皮不解的道:“这里还镇着个邪异?” 什么样的邪异,需要被镇压在旧观大殿里。 还能是什么邪异? 黄铜油灯脸都绿了。 二观主清醒的时候说过,旧观镇压着死去异变的苍天。 “别问了,别问了。” 黄铜油灯颤抖着道:“陈黄皮,咱们听话,咱们赶紧走,你要是不走,那我可就先走了,我不等你了。” 说着,黄铜油灯就颤抖着往大殿外爬去。 不是它不想飞。 实在是它体内的灯油都被二观主给消化光了。 要修养一天才能恢复。 陈黄皮见此,心中不由暗忖道:“旧观里有着阵法,师父的那些重宝都是那阵法的一份子,如今这里又有一个大殿,大殿内原来的位置就是放着飞仙图的。” “或许,这里是阵眼也说不定。” “对,就是阵眼。” 白袍老道急忙把陈黄皮推出大殿,然后对其道:“以后不要再来旧观了,还有,好好练为师传你的阴阳合和化神术,不要练你大师父传的邪法了。” 看着正作势要将大殿门关上的二师父。 陈黄皮赶忙问道:“二师父,我正要问你,我明明已经修成六阴神了,可它一直在沉睡,我该如何出阴神?” “去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就能出了,记得带口棺材。” “那不就是在旧观里吗?” 陈黄皮很不解。 太阳是师父的阳神,月亮是师父的阴神。 太阳和月亮都会落入旧观之中,然后交替往复。 十万大山还有比旧观更称得上是阴极的地方吗? 白袍老道摆手道:“十万大山没有日月,好了,为师要把门关上了,这旧观里的邪异太少了,不够为师吃的,回头抓点邪异进来。” “对了,不要老的,要新的。” “新的肉质好,新的味道正。” 说完,便咣当一声,将大殿的门紧紧关上。 陈黄皮有些不舍,正要问要不要带调料,可眼前的大殿却忽然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散一空。 就好像,二师父在躲着自己。 不想让自己见到那大殿似得。 “别想了。” 黄铜油灯赶忙道:“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再不走就要天亮了。”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见到头顶的红月已经有大半沉入了黑暗之中。 月落日出。 这也就意味着,师父阳神化作的太阳要从旧观里升起了。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然后,便毫不犹豫的带着黄铜油灯快步向着出旧观最近的路赶去。 他已经记住了那个方向。 或许,那个方向便是旧观内的大殿所在之处。 他如今修为不凡。 虽说没有入魔时候那般所有道法都信手拈来的强大。 可只需将力量灌输进黄铜油灯体内。 便能使出遁一神光。 …… 藏经阁外。 哗啦,哗啦…… 银角趴在地上,扒拉着先前锁着金角的那条首山铜打造的锁链。 除了前端时间三轮巨日在旧观里彼此争辉。 所有的一切都悬浮在了天上。 近来这段时间,银角过的还算不错。 最起码没有饿肚子。 “也不知道大哥和黄皮爹什么时候来接我出去。” 银角的八只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可怜兮兮的说道:“旧观里太可怕了,关键是大哥不多了,我一天只吃一口,顶多也就再吃上半个月。” “饿肚子太可怕了。” “大哥也真是的,走的时候也不长的更大一点,害我要省吃俭用。” 银角嘟囔着便抱着金角的骨头打了个哈欠。 它说的是一天只吃一口。 那是因为金角的皮肉都被它给吃光了,剩下的骨头极为坚硬,吃进肚子里以后不好消化,容易饱腹。 而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随着银角的沉睡,它银色的身躯上,也渐渐浮现出一抹金色。 就好像吃了金角的肉身以后。 它也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这时。 一道金光从藏经阁上方急速掠过。 而熟睡的银角却并非看见。 直到快到了离开旧观的院门所在。 陈黄皮才心有所感的道:“黄二,你有没有感觉少了点什么?” 黄铜油灯道:“少了灯油。” “不是灯油。” 陈黄皮挠头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黄铜油灯道:“你来旧观,一是为了拿道袍,二是为了见二观主,如今两件事都做完了,还能有什么事?” “估计是什么小事吧。” 可刚说完。 陈黄皮就愣住了。 黄铜油灯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赤邪!!” “我怎么将它给忘记了。” 陈黄皮懊恼的说道:“我的肝庙虽说眼下还没成,可等我成了以后,肯定要将它收进去,好好折磨它,而且它都被我杀了,却没将其带走。” “你怎么带?” 黄铜油灯道:“赤邪的神魂是被你给杀了,可它的本命火种又不会熄灭,那火很邪门,能将人的念头引燃。” “你要是现在过去,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 “单说你又入魔了怎么办?” “也是。”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那就等我的肝庙铸就以后,我再回来收了它,反正它在旧观里也跑不了。” …… 月落日升。 在十万大山之外,太阳出现的要更早一些。 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 将凄冷的黑夜驱逐。 但却驱不走王太宇心中的寒意。 此刻,在这行在之中,书房之内。 王太宇的面前站着一名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男子。 那男子冷漠的道:“太傅大人,陛下有言,你这次做的很不错,陛下极为满意,今日起你便收拾收拾,回京述职,届时陛下还有封赏。” 这是从皇宫中过来的钦差。 钦差们是什么,王太宇心知肚明。 不过,他对此却守口如瓶,就连自己的独子王明道都不曾告知。 可此刻。 这钦差冷漠的话语。 却让王太宇心中说不出的痛苦。 但王太宇脸上却笑容满面,对着京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感激涕零的道:“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只能尽其所能,肝脑涂地,为陛下分忧。” “如今大康朝内外吃紧。” “西域佛国时有躁动。” “臣食君之禄……” 那钦差打断道:“太傅大人,陛下让你今日就走。” 他来此之前,便知道王太宇在许州城在做的事。 勒令地方官帮着百姓们耕种。 而且还约定了三日之期,三日后便要将那些地方官全都斩首示众,抄没家产。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王太宇故作惊讶的道:“竟如此急促吗?可老夫还有许多要事,能否留些空余时间。” 钦差想了想,说道:“最多日落之前,太傅大人就得出发。” “老夫知晓了。” 王太宇说完,那钦差便消失不见。 而他则在这书房里好整以暇的泡了一壶茶。 先放茶叶,然后再加沸水。 第一道茶水太苦涩,难以入口,且需倒掉。 第二道茶水虽谈不上苦涩,可饮在口中却总觉得不对味,因此也不喝。 第三道茶水入口回甘,是上品,但他此刻不渴。 第四道茶水…… 寡淡无味,不如不饮。 渐渐地,这壶茶凉透了。 王太宇身后的影子走了出来,将茶叶茶水全都倒掉,然后又开始泡茶。 “许州城已经要完了。” “日落之前,你我必须得离开。” 影子邪异便是杨叔。 同样也是钦差,只是他化作邪异之前,便与王太宇关系莫逆,是八拜之交。 因此,它不愿看着王太宇犯错。 “王兄,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影子邪异将一杯茶递了过去:“那些百姓,不要管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王太宇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然后,顿觉口中苦涩无比,不悦的道:“杨兄,你怎给我上第一道茶。” “已经是第三道了。” “这壶茶喝完,你的心要定下来。” “我心已乱,如何安定?” 王太宇痛苦的说道:“陛下何以至此,这许州城的百姓难道就不是大康的子民吗?” 影子邪异道:“陛下久居京城,许州城偏安一隅,入不了陛下的眼。” “我要遣散百姓。” “不可,惊则生变,那位钦差不是我,他会如实禀告陛下的,你得换个由头。” “耕种!!” 王太宇眼前一亮,道:“百姓出城耕种,这由头……” 影子邪异替他说道:“这由头是稳妥的,但许州城的百姓又不是全都是农夫,你只能借此救得了一成,再多便过了。” “再饮些热茶吧,能将你的血暖热。” 今天的更新就到这了。 要修整一下状态,昨天写的太晚了,两点多,现在脑袋还是疼的。 (本章完) 第140章 陈黄皮进城 第140章 陈黄皮进城 净仙观丹房。 紫袍老道正盘坐在九龙炼天炉前。 丹炉内,紫火汹涌。 好似在炼化着什么东西。 陈黄皮出了旧观,兴冲冲的推开丹房大门之后,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唯独不见金角的身影。 这让他很是担心。 金角虽然嘴贱了一点。 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而且有功与他。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紫袍老道安慰道:“黄皮儿放心,金角不会有事的,为师这是对它好,它没有肉身,为师就给它重新炼一个肉身出来,到时候它就能替你看家护院了。” “真的吗?” 陈黄皮不信,就走到丹炉面前,用手敲了敲。 咚咚咚…… “金角,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极了,不愧是大观主,手段通天,远胜于二观主和三观主!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观主!” 金角都这样说了,陈黄皮也只能任由它去。 不过,他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金角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该不会是被大师父给炼傻了吧? 那岂不是成了傻狗? 想到这,陈黄皮就走到紫袍老道面前,忧心忡忡的道:“大师父,金角如果傻了,那我不能让它替我看家护院,它会把贼带到家里偷我东西的。” “为师不会将它炼傻的。” 紫袍老道摆手说道:“它只会变得越来越精神,如为师这样精神。” “你看为师精神不?” “我看看。” 陈黄皮认真的打量起了紫袍老道。 大师父不像二师父疯癫,也不像三师父那样满脸杀意。 平日里的确很精神。 而且看着也很慈祥。 要是说话的时候不流口水就好了。 “大师父,你确实很精神。” 陈黄皮笑着用袖子替紫袍老道擦了擦口水,只是擦完以后,他整个人突然怔住了。 因为他沾染着口水的袖子上。 正有一些散发着金光的毛发。 还好金角没毛,不然的话,他都以为金角已经被大师父给吃了。 “对了,金角要在丹炉里待多久才能出来?” 紫袍老道掐指一算,回道:“现如今是大火烤制,等转小火再慢慢炮制个七天,应该就彻底入味了。” “你这次去外界,记得多带点香料回来。” “大师父,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外界?你又偷听我心声!” 陈黄皮的语气十分不爽。 大师父什么都好。 就是有一点不好,自己无论心里在想什么。 大师父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而,紫袍老道却摇头道:“为师又不是老三,偷听你心声做什么,况且为师就算想偷听,为师也不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是。” “就算会,为师也不屑去用。” 说这话的时候,紫袍老道眼神闪躲,一只手放在耳边做喇叭状。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 是,大师父从来不偷听。 因为他是光明正大的听。 而且从不掩饰。 就在这时。 紫袍老道神色变幻。 穿着的道袍也变成了青色。 青袍老道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走之前,为师有话要嘱咐你。” 陈黄皮道:“三师父,你说吧。” “你太善良了。” 青袍老道无奈道:“老大和老二虽说满肚子坏水,可你被他们照顾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是个好人,为师担心你会吃亏。” “没关系的三师父。” 陈黄皮笑着道:“吃亏是福,我不怕吃亏的。” “胡闹!” 青袍老道不悦道:“吃亏就是吃亏,狗屁的吃亏是福,这种话都是得利的哪一方说出来忽悠人的,你若是信了,那才是上了大当。”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可坏人,却多是享福之辈。” 这话说的确实妥贴。 可陈黄皮却又不同的意见。 他认真的说道:“三师父,吃亏是福,坏人自然有吃不完的福……” 青袍老道讶然道:“你这是从哪学来的道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记不清了,我看的书太多了,反正书上就是这样写的,我博览群书,我自然知道这些道理。” “我还知道没钱寸步难行。” “但是我读的书多,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听说外面有个叫钱庄的,里面有很多黄金,想来定是我的黄金屋了。” “善,大善!” 青袍老道拍手大笑道:“黄皮儿,为师最喜欢与人讲道理,若是遇到蠢笨的,便一剑杀了,如今你懂了很多道理,你亦有你的剑,是时候出去剑行你的道理了。” 陈黄皮挠了挠头。 剑行,践行? 原来践字通剑,看来古人也有写错字的时候。 …… 十万大山和许州城接壤。 但却有百里宽的区域都是禁区。 此处荒无人烟,大地焦黑。 好像被焚烧过一样。 此时,一道金光从十万大山里冲了出来。 在离许州城还有数十里的时候落在了地上。 “陈黄皮,我的遁一神光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黄铜油灯挂在陈黄皮腰间,说道:“再往里走就是那许州城,城里的神明太多了,我若是大摇大摆的带你过去,肯定会被它们看到。” 陈黄皮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很快就到了。” 他如今修为不凡。 只剩下区区数十里的路程,连半盏茶的功夫都用不到就能到地方。 第一次出门。 陈黄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说不出的雀跃。 黄铜油灯也是一样。 并且,还有一只狐狸从陈黄皮怀里钻了出来。 狐狸山神激动的道:“陈黄皮,咱们终于从那鬼地方逃出来了。” “天呐,这就是外界的空气吗?” “我好像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哈哈哈!何止是自由!” 黄铜油灯更是忍不住赞叹道:“你我来了外界,从此便是天高任狐飞,海阔凭灯跃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出门,我已经能想象得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了。” 陈黄皮同样很兴奋。 不过,他却没有忘了正事:“金角还在丹炉里,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帮我找邪道人,不过我这次出来却也不能白忙活。” 外界虽然新奇,但十万大山才是他的家。 天黑之前肯定是要回去的。 不过,陈黄皮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买完了香料,就找人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到过广目上神还有邪道人。 广目上神是陈黄皮的家人。 邪道人是陈黄皮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广目上神落到了邪道人手中,肯定吃尽了苦头。 “还有师父的道袍。” 陈黄皮拍了拍勾魂册:“三师父让我带上,却没说具体要我做些什么,我走的时候还问了他一嘴,可他却说不用管,带着就是了。” 黄铜油灯道:“三观主要杀太阳,这道袍或许就是用来对付太阳的,不过他老人家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都安排好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心里有数的。” 陈黄皮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速度太快了。 这时候,已经能远远的看到一座无比巨大的城池。 狐狸山神惊喜的道:“那就是许州城,汤婆婆以前到过这里,给我讲过这里的景象,你看天上,天上到处都是神明的虚影,这里的人气好旺盛。” 听到这话。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看到那许州城上方,有着数千尊神明的轮廓端坐在云端。 下方更有无数道灰蒙蒙的人气往上汇聚,形成了被神明们坐着的乌云。 陈黄皮见此,不由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大师父,二师父,还是三师父。 他们都很讨厌神明。 因为神明服气而食。 曾经陈黄皮以为所谓的服气,服的是香火之气。 可从宋秋月的记忆里却得知,这气实际上就是人气。 人被吸了人气,自然就会短寿。 因此神明很坏。 “真奇怪。” 陈黄皮嘀咕道:“黄二,这些神明为何不吃人气?它们不饿吗?” 黄铜油灯催促道:“管它的呢,赶紧进城,我已经等不及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晚上还得回去。” “咱们的时间不多,下次再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陈黄皮不再犹豫,便兴冲冲的向着城门处走了过去。 这城门外,亦有许多百姓进进出出。 可轮到陈黄皮的时候,却有守城门的将其拦了下来。 “哎哎哎,说你呢,站住。” “我要进去。” “废话,谁不知道你要进去。” “那你为何要拦住我。” “因为你没交过路费。” 守城门的侍卫对陈黄皮伸出一只手,不耐烦的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进城要叫过路费,一个人头三文钱。” “你怎么知道我有钱?” 陈黄皮惊讶无比的看着这侍卫。 他的钱都在勾魂册里,这侍卫却一眼就看出自己有钱,莫非对方的修为极为不凡?比自己还要厉害不成? 可这人的气息明明很弱。 好像一只小蚂蚁一样。 侍卫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陈黄皮道:“少废话,赶紧交钱,不然你进不了城,还有,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盘查。” 许州城是一座城池。 百姓出去不需要交钱,可进去却需要按照人头收费。 一人三文钱。 除了不会走路的婴孩,即便是一岁的娃娃也要交钱。 若是有做生意的,这过路费便收的更多。 陈黄皮有些犹豫的道:“侍卫大哥,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太多了,正所谓财不外露,你这不是害我吗?” “噢?你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 那侍卫眼前一亮,催促道:“快拿出来看看。” “好吧。” 陈黄皮无奈,只好将身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都什么破烂玩意。” 侍卫勃然大怒道:“你身上就一个破油灯,还有一本烂册子,要说值钱的也就你养的这小狗崽子值点钱,可惜看着连个狗样都没有,白送给我都不要。” “你这穷鬼,到底有没有钱,若是没钱,你就打哪来回哪去。” “若是有钱,就赶紧交了三文钱进去。” 陈黄皮被气笑了:“你竟说我是穷鬼?好,我给你,但是你记住,我不是穷鬼,我有很多钱,只是在钱庄里放着而已。” 说着,陈黄皮就递了三文钱上去。 那侍卫接过三文钱,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着陈黄皮。 他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自在。 这穿着道袍的小子,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算了,不收你的钱了。” 侍卫犹豫了一下,又从身上拿出了几文钱,连同那三文钱一起塞给了陈黄皮:“进城以后往左走,有条小巷子,巷子里有个大夫。” “你年纪小,兴许还有得救。” (本章完) 第141章 许州城里都是怪人 第142章 许州城里都是怪人 进了许州城。 陈黄皮一脸茫然的拿着十文钱晃荡。 这外界的人都好奇怪。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赚了七文钱。 “黄二,那侍卫是不是在巴结我?” “不是,他是觉得你脑子有病,要让你去找大夫看看。” “胡说。” 陈黄皮不悦的道:“我精通药理,博览医经,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我是医者,大夫也是医者,再说了我若是有病,我自己不知道吗?” “狐狸山神,你来说。” 被陈黄皮用麻绳拴住脖子牵着的狐狸山神翻了个白眼。 “我若是能说服你,至于被你当狗牵着?” “狐狸是狗,我不这样做,他不让我带你进城。”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虽然觉得那侍卫很奇怪,可他说话是有道理的,牵狗要系绳,否则伤了人,吓到了人就不好了。” “可我是狐狸,不是,我是神明。” 狐狸山神无奈的道:“我怕是脑子有病,我才去咬人吓人,那是我一个山神能干出来的事吗?” 正说着,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大人走了过来。 那小女孩见到狐狸山神,兴冲冲的叫喊道:“爹,这条狗好丑。” “大胆!” 狐狸山神怒目而视,口吐人言道:“你这小女娃,竟敢如此羞辱本神,莫非是在找死不成!” 那小女孩立马被吓哭了。 那大人更是脸色大变,赶紧跪下,正要恳求神明不要责怪。 可一晃眼的功夫。 先前那牵着神明的小道士,以及那神明全都消失不见。 …… 在城中。 陈黄皮黑着脸,牵着鼻青脸肿的狐狸山神走着。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小狐狸,有什么话在心里说就是了,何必大声嚷嚷,这里可是外界,你口吐人言,那些百姓们自然会被你吓到。” 狐狸山神叫屈道:“这许州城的小孩太没有礼貌了。” 陈黄皮没搭理狐狸山神。 他现在已经来到了一处街道。 左右到处都是沿街叫卖的小贩。 人群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陈黄皮兴奋的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黄二,那个小鼓是什么,摇晃起来还会咚咚响,我也想要一个。”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或许是某种法器,你只是看了它一眼,就被其吸引了心神,这手段当真歹毒。” 陈黄皮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十万大山。 黄铜油灯也是一样。 因此这一人一灯到了这许州城,就真成了睁眼瞎。 好在,狐狸山神虽说也没出过十万大山。 可汤婆婆出去过。 因此,狐狸山神还是有点常识的。 “那东西叫拨浪鼓。” 狐狸山神解释道:“不是什么法器,就是寻常百姓用来给小孩玩的玩意。” “原来如此。” 陈黄皮兴奋的走到贩卖那拨浪鼓的小贩面前。 小贩愣住,便问道:“小郎君,你这是要作甚?” 陈黄皮道:“你这拨浪鼓不是给小孩玩的吗?” 小贩道:“是给小孩玩的,小郎君家中是有幼弟幼妹?” “我是孤儿。” 陈黄皮摇摇头:“我没有弟妹,但我也是小孩,我难道不能玩吗?” “这……” 小贩局促的道:“自然是可以玩的,一文钱便可。” 陈黄皮惊讶的道:“什么?还要钱?” “小郎君说笑了。” 小贩无奈的道:“我做这些小玩意沿街叫卖,若是不收钱,如何养家糊口 陈黄皮不解的道:“可是小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有挣钱的本事,如何有钱买你这拨浪鼓,他们难道与我一样,都有一座黄金屋不成?” “原来是贵人。” 小贩脸色微变,赶紧换上谄媚之色,取出一个拨浪鼓递给了陈黄皮。 “你这是做什么?” “送与贵人,送与贵人。” 小贩惶恐的道:“贵人定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头一次出门,因此才从未见过这拨浪鼓,是小的得罪了,小的污了贵人的眼,小的这就走。” 说着,那小贩便恭恭敬敬的屁股朝后退了过去。 陈黄皮见此,赶紧追了上去。 他生气的说:“我不是什么贵人,也没有含着金钥匙长大,还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一文钱的拨浪鼓你都要送我。” “你以为我没钱吗?” 陈黄皮勃然大怒,直接拦住了那小贩。 然后便将亮出了自己的十文钱。 “看到没有,我有的是钱,我可以买十个拨浪鼓!” “那你要买十个吗?” “我不买,我是孤儿,我买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陈黄皮就给了那小贩一文钱,然后兴高采烈的玩着拨浪鼓扬长而去。 只留下那小贩在原地拿着一文钱茫然失措。 “这是谁家的傻儿子出来了?” …… 半个时辰过后。 咚咚咚。 陈黄皮一手摇晃着拨浪鼓,一手拿着葫芦,衣服里塞满了各种小玩意。 “师父说,外界很危险。” “到处都是坏人。” “可我逛了这么久,一个坏人都没见到,倒是怪人见了不少。” 陈黄皮吃着葫芦,含糊不清的道:“还有刚刚那个卖葫芦的大叔,我站在他摊子前看了半天,他就给了我一串葫芦,我要走他还要给我钱,让我多站一会儿。” “那是,你站人摊子前,口水直流,眼睛都挪不开了,旁边的小孩见了都要家里大人买葫芦,人生意那么好,可不是舍不得你走吗。” “我知道,所以我拿完钱才走的。” 陈黄皮晃了晃手里的几文钱。 黄铜油灯赞叹道:“陈黄皮,你是真会赚钱,不过咱们是不是该干正事了,你香料没买,也没找人打听广目上神,光顾着在这里打转,这都中午了。” “时间过的这么快吗?” 陈黄皮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此时,这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炙热且明亮。 不过,陈黄皮却是知道,这太阳实际上是一只眼睛,好在他没敢将精气催动双眼,身上更没有邪眼冒出来,因此并不会被其照瞎。 如今已经是中午,要不了多久就要天黑。 陈黄皮虽然被这许州城的繁华迷了眼,可却也不愿在这地方过夜。 因为十万大山才是他的家。 这城里又没有邪异耽搁,若是在外面过夜,大师父肯定会生气的。 想到这。 陈黄皮赶紧找路问询问附近卖香料的铺子。 只是,到了地方以后。 看着那店里各种香料上挂着牌子的价格,陈黄皮整个人傻眼了。 就没有一种香料是便宜的。 个个都是几百文一斤的价格。 尤其是胡椒,居然十两银子一斤,而且还要临时调货。 “小子,你究竟买不买?” “我才不买。” 陈黄皮气冲冲的从这店里走了出去。 “黑店,黑店!” “这许州城的香料店都是黑店。” “十万大山里到处都是香料,他们以为我不懂行,所以想要蒙骗我,赚我的黑心钱,他们太过分了。” 陈黄皮非常的生气。 他常年巡山采药,虽说不是每次都能采到香料。 可次数多了,要什么没有。 这些香料就跟杂草一样,十万大山的很多地方都长的有。 可唯独到了这许州城,就变成了天价。 狐狸山神瘪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外界的香料就是这个价格?” “那我也不买。” 陈黄皮冷哼道:“我回去的时候顺手采一些香料就是了,师父只会以为我买了,而实际上我的钱还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就怎么。” 这时候。 陈黄皮看到一队修士走了过来。 那些修士穿着锦衣,个个都有金丹境界。 后方还有着一辆辆镶金戴玉,极尽奢华,由异兽拉着的马车。 那些马车上面,还挂着一面旗帜。 旗帜上写着曹字。 所过之处,四周的百姓们纷纷低头避让,一个个像是小鸡崽子见了老鹰似得那样恐惧。 陈黄皮有些不解。 汤婆婆也是金丹修士,可她和黄胡村的残民们如同一家人。 这外界的修士为何会被百姓们视作水火? 其实,若是陈黄皮在宋秋月那些修士的记忆里,只关注关于修炼的事,他便能知道,外界的修士只讲凡人当做草芥,两者根本不算是一个物种。 像走狗太傅那样将百姓当做牛马,将自己也当做牛马的反而是异类中的异类。 “小子,你愣在这里作甚。” 有修士呵斥道:“赶紧让开。” 陈黄皮诧异的道:“路这么宽,我为何要让开。” 这许州城的路的确很宽,能跑下十辆马车并行。 这修士队伍和车马根本就和自己不在一条直线上。 自己又没有挡着,为何要让。 那修士冷冷道:“这是人道,平日里尔等可以走,可我等修士一至,尔等百姓便得退到马路,牛路上,赶紧滚开,否则定教你小命不保。” 陈黄皮茫然的看向左右。 却没有看到所谓的牛路和马路。 那修士走到陈黄皮面前,指着左右最边上的泥泞小路说道:“喏,看到没,那才是你该走的路,左边的叫马路,右边的叫牛路,你自己选一条吧。” 陈黄皮道:“可是那路泥泞不堪,这人道笔直坚硬,还是石板铺就的,我若是不走人道走牛路马路,万一把我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修士道:“人道是给人走的,你是人吗?” 陈黄皮想了想,摇头道:“我应该不是。” “竟是个傻子。” 那修士被气笑了,他本以为这傻子会说他是人,然后自己捏死他之前告诉他,只有修士才是人。 可没想到这傻子竟然说他应该不是。 算了,管他是不是,打杀了就是。 陈黄皮皱眉道:“你想杀我?” 修士讶然道:“你这傻子也知道?” 陈黄皮道:“我虽不是人,可我也不是傻子,我是修士,比你们都要强的修士。” 修士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他这才发现,眼前这自称修士的小子,其修为境界根本看不出来。 若是对方没有说谎。 那修为定然在自己之上。 “误……” 误字还没说完,陈黄皮便捏住了那修士的脖子,然后轻轻一扭,便将其折断。 那修士队伍,顿时如临大敌。 陈黄皮见此,笑着道:“先前我只当这许州城里都是怪人,可如今看来,正常的人还是很多的嘛。” (本章完) 第142章 我是讲道理的 第143章 我是讲道理的 自打进了这许州城。 陈黄皮总感觉不自在,所见所闻都是怪人。 每个人都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做着他看不懂的事。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正常。 这些修士们就很正常。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很符合陈黄皮认知里的修士。 而在那些修士眼中,此刻像是捏死小鸡一样杀了一名金丹修士,而且还露出了欣慰笑容的陈黄皮,简直就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所有人不停的退后,生怕说错了一句话,惹得这疯子当场暴起。 而在道路两旁,走在马路牛路,赤着脚裤腿上满是泥泞的那些百姓们,则露出了无比震惊和错愕的眼神。 修士,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是他们这些牛马平日里见到,那都是要退避三舍,连迎上去看一眼都不敢看的“人”。 可今天,一个说话奇奇怪怪,脑子不太正常的少年道士。 竟然徒手捏死了一个“人”。 这简直太可怕了。 陈黄皮见那些百姓们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便挺起胸膛,略带几分骄傲的说道:“你们不要害怕,虽说你们都很奇怪,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噫,这位大叔,你卖的葫芦怎么还带糯米馅?” “这样会更好吃吗?” 说着,陈黄皮就走到了那扛着一个麦秆做成的杆子,杆子上插满了各种各样葫芦的中年男子面前。 他的眼神很锐利。 他的表情很渴望。 看的那中年男子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然后就冲着陈黄皮不停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不是大人。” 陈黄皮纠正道:“我才十三岁,师父说我还是孩子。” “孩子饶命,孩子饶命。” 哗啦啦…… 四周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 这让陈黄皮十分不解,便问道:“黄二,他们为什么突然给我跪下?” 黄铜油灯道:“那修士说百姓们走牛路马路,那就是牛马,牛马很不听话,需要鞭子抽打,我想,这些牛马应该是怕你打他们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恍然大悟,然后冲着那些百姓们怒道:“好啊,我只是想知道那葫芦好不好吃,可你们却这般揣度我,分明是在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们连小孩都欺负,你们真不要脸!” “都给我起来,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此话一出。 那些百姓们哪敢再跪下,齐刷刷的全都站起了身,只是依旧低着头,不敢和陈黄皮对视。 陈黄皮才十三岁。 在同龄人里算比较高的了。 但和成年人比起来,却只到对方的胸口。 然而,百姓们却弯着腰,使得他放眼望去,好似看到了瓜田一般。 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怎么,又感觉到厚厚的壁垒了?”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修为强大,实力不凡,他们不过是会走,会叫,会说话的牛马而已,便是见你一眼,都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无需这般介意。” 陈黄皮却摇头道:“大山里的残民,和我没有壁垒。” 十万大山里有不少残民。 陈黄皮虽然只见过黄胡村的残民,那些人虽说将他当做救命恩人,一口一个小郎君,彼此之间并无任何壁垒,说话交流都很自在。 反倒是到了许州城。 这城里的百姓们虽说生活比残民们好,可个个都悻悻蔫蔫的。 而就在这时。 那挂着曹字旗帜的马车之中。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这位道兄,若是我曹家有何不妥之处,还请言明,何必借着这些牛马发作,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话音落地,一个头插簪,穿着锦绣襦裙的女子从车厢中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十五六岁的丫鬟。 那丫鬟的修为不凡。 这女子更是有元婴修为,虽然没有宋秋月那般不施粉黛便是人间绝色的美貌,可浓妆艳抹之下,却有着说不出的明媚抢眼。 就好似盛开在秋冬季节的鲜。 “你真好看。” 陈黄皮只是看上一眼,就感觉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心都在砰砰乱跳。 杀意更是无法遏制。 只是,这女子对自己并无杀意。 陈黄皮不好上去就斩了对方的脑袋。 那女子见陈黄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虽说心中有些不悦,可脸上神色却丝毫未变。 这少年才十二三岁的年纪。 修为便如此不凡。 想来或许已经走到了元婴的尽头。 哪怕是放在世家子弟之中,也是拔尖的天才了。 而且还得是从小就集中资源培养的天才。 因此,不得不慎重对待。 “妾身名唤曹华萤,取字流若华华,萤萤浮光,乃江北曹家之女,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曹华萤有些看不出陈黄皮的底细。 许州城内第一世家,自然就是清河宋家在此的分支。 剩下的则是曹家,杨家,王家,李家。 这四家里,曹家和宋家一样不是本地世家,而是因为宋家那位宋天罡在此做许州牧,因此才随着一起迁过来的,不过虽说是迁,实际上也只是表个态而已。 大部分时间,曹华萤并不在这许州城常驻。 这次出城,也不是因为知道许州城要出问题了,而是单纯的回娘家。 否则又怎会如此高调。 陈黄皮道:“我叫陈黄皮,家住玉琼山。” “原来是陈兄,失敬失敬。” 曹华萤作揖欠身道:“陈兄这取字当真不凡,黄者,土也,厚德载物,可这皮又是出自何处?莫非是指玉石之皮,潜而不显,显则生威之意?”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 曹华萤心里过了一遍大康有名有姓的世家,却记不起还有个姓陈的世家。 而且玉琼山又在何处? “陈黄皮,这小娘皮说的挺有道理啊!” 黄铜油灯在他心中说道:“我就说观主为何给你起这么个挫名,跟什么陈二狗,陈狗蛋有什么区别,如今听她这么一解读,或许这才是你名字的真正含义。” “她是恶意解读,是歪理邪说!” 陈黄皮冲那曹华萤面无表情的道:“我看你咬文嚼字,应该也是读书人吧?” “陈兄说笑了。” 曹华萤淡笑道:“大康女子不得考举,妾身虽说略有才名,可读书不求甚解,若真要算起来,也只称得上是红袖添香的附庸风雅之辈。” “好,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陈黄皮冷冷道:“只是你既然知道你没文化,为何要在我面前卖弄?” “妾身何时卖弄过?” “你恶意解读我的名字,这不是卖弄是什么?” 陈黄皮怒视曹华萤道:“我出生的时候皮肤黄,所以我叫陈黄皮,和泥巴石头有什么关系?你这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还读书不求甚解,那你读什么书?” “我学富五车,博览群书,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天才,可连我都不敢曲解书中文字道理,你才读过几本书,你就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你以后不要自称读书人了,因为你是文盲。” 陈黄皮的这番话。 直接让曹华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身边的那些修士们,更是无比忐忑不安。 他们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曹家可是世家。 眼前这陈黄皮居然对曹家之女破口大骂,还说人是文盲,谁不知道曹家之女可是许州城内有名的才女。 便是宋天罡宋大人,都曾对其做出的文章称赞。 还说,若非女人身,定为天子臣。 曹华萤深吸一口气。 努力保持才女风度,只是神色却不可避免的冷了下来。 “陈兄,是妾身失礼了。” 曹华萤冷漠的道:“只是陈兄杀了我的人,而且还在此阻拦,不知我曹家又有何得罪之处?若是有,还请陈兄言明,若是没有,那便日后摆下酒宴,向陈兄谢罪如何。” 陈黄皮道:“我不认识你们曹家,是你的人占着道让我滚,还对我起了杀意,所以我才出手杀人。” “就因为这个?” 曹华萤神色愕然无比。 难道不是这陈黄皮和曹家有什么不对付。 所以才借此机会趁机发难…… 陈黄皮奇怪的道:“还能有什么,我是讲道理的,我不是滥杀无辜的疯子。” “陈兄,你无需这般。” 曹华萤在此作揖,忍着心中的怒气道:“你我都是世家子弟,世家之中无对错,若有得罪之处,你只需言明,我曹家自然会奉上厚礼、摆下宴席赔礼道歉。” 陈黄皮摇头道:“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为何?” “因为我不是世家子弟。” “那你为何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 “师父说我是天才,天才肯定与众不同。” “你家住玉琼山,玉琼山又在何处?” “在十万大山里。” “原来如此。” 曹华萤冲陈黄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回了车厢里。 “既然不是世家子弟,那就不是天才。” “只是有些天赋的凡人而已。” “杀了吧。” 话音落地。 便有一道道神光从那车队后方的车厢中冲天而起。 紧接着,一个个神明虚影在城内显化而出。 十尊周身环绕着旺盛香火之力的神明,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看着下方的陈黄皮。 “跪下!” 神明们齐齐开口,那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左右牛路马路上被陈黄皮叫起来的那些百姓们,全都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 陈黄皮不忿的对神明们道:“你们这些坏神,他们又没有得罪你们,为什么要让他们跪下?” 神明们道:“吾等是让你跪下。” “我什么都没做,哪有要下跪的道理。” “真可笑,你竟要和我等讲道理。” “好吧,那这道理我不讲了。” 陈黄皮只好拔出魔树树枝化作的剑。 下一秒。 一道粗大无匹,约莫百丈的恐怖剑气,便冲着那十尊神明斩了上去。 (本章完) 第143章 你在我面前提宋家? 第144章 你在我面前提宋家? 一剑出。 四方皆静。 十尊高高在上,悬浮在天上的神明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手。 就跟下饺子一样的掉在了地上。 露出泥塑木雕的神像。 只是,那些往日被人祭拜供奉的神像,此刻在失去了神力加持以后。 全都摔成了稀巴烂。 所有人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地上的碎土朽木。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那陈黄皮不就是挥了一剑,然后斩出了一道剑气。 他是修士,不是神明。 向神明出手不就是以卵击石。 可为何死的是神明,而不是他? 一道道幽光悄然没入勾魂册之中。 “十一个。” 陈黄皮念叨了一句:“算上那个修士,我杀了十一个,但是还不够,阿鬼伤的太重了,得多杀点才能让它苏醒。” 说完,他又看向那些金丹修士们。 “前辈饶命,饶命啊……” “我等没有对您出手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陈黄皮道:“你们要听我讲道理吗?” “愿听,愿听。” “好,我喜欢讲道理。” 陈黄皮平静的道:“我动手杀人之后,你们的确并非对我动手,你们害怕我,可你们的主子要杀我之后,你们心里都对我起了杀意。” “你们要杀我,那我就要杀你们。” “这道理你们认不认?” 金丹修士们疯狂摇头。 这是什么邪门的道理,认了岂不是就是个死。 但不认就不死了吗? 他们这样做,反而让陈黄皮更加厌恶。 于是,便剑指一并。 连挥剑都懒得挥,只是斩出几道太岁斩魔剑气,那些金丹修士们一个个的便逃都没处逃,便被其斩杀殆尽。 “四十五个了。” “陈兄住手。” 曹华萤的声音惊恐万分:“我乃江北曹家之女,你若是杀我,曹家定不会放过你,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对天发誓,曹家绝对不会为难你。” “不仅如此,还会献上厚礼,当众化解误会。” “曹家有宋家厉害吗?” “这,自然是不如宋家。” 曹华萤不知道陈黄皮为何提起宋家。 宋家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康世家,传承久远,与国同休。 一百个,一千个曹家加起来,也不可能有宋家强大。 陈黄皮被气笑了:“宋家欠我钱不还,你曹家还不如宋家,还厚礼,你当真以为我的书是白读的吗?” 说完,他对着那车厢便挥出一剑。 轰的一声。 那车厢当场炸开。 而让陈黄皮有些意外的是。 车厢内的曹华萤并没有死,反倒是原地留下了一个破碎的桃偶。 而在不远处。 曹华萤化作的遁光,正在急速逃窜。 “替死桃偶。” 黄铜油灯道:“十二夫人以前就带着这玩意,没想到这小娘皮身上也带了一个。” “她逃不了。” 陈黄皮说着便追杀了上去。 而在那原地。 众多跪着的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哄。 然后,便悄摸摸的跑到那人走的人道上,左右看了一眼,便抓起一块神明的残骸就要跑。 可这人刚跑。 陈黄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拿。” 那人脸色大变,赶紧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道:“孩子饶命,孩子饶命。” “好了,这下你们可以拿了。” 那人闻言,抬头一看却没看到陈黄皮的身影。 只是,他贩卖的那些葫芦里,带着糯米馅的那些葫芦却全都不翼而飞。 恍惚之间。 这人咧嘴一笑道:“看到没,这位喜欢吃俺做的葫芦,以后糯米馅的,俺要涨价一文钱。” …… 曹华萤在逃。 用尽了所有手段,燃烧着元婴精华在逃。 逃的很狼狈,逃的很不堪。 全然没有半点曹家之女的风度。 “疯子,真是个疯子。” 曹华萤尖叫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他为什么连神明都能杀,他明明只是个修士,那把破木头化作的剑怎会如此可怕。” 修士的路元婴就是尽头。 任你再怎么天才,哪怕你出生就是元婴,这辈子也就只能如此。 想往上走,便只有立地成神这一条路。 曹家毕竟只是一个小世家。 甚至于,附庸的也只是这许州城的宋家。 底蕴太浅,眼光也不行。 若是换做宋家人,便如宋秋月那般子弟,定能第一时间意识到,陈黄皮是走上了另一条修行之路。 比现如今的都要强,都要来的不凡。 因此,曹华萤挤破脑袋都只能联想到,陈黄皮之所以这般厉害,是因为那把看似普普通通的木剑的原因。 许州城内有数百万百姓。 也有不知道多少修士和神明。 曹华萤逃窜之际。 便被相识的修士们看到。 “这不是曹小姐吗?” “救我,救我。” 曹华萤尖叫道:“有修士要杀我,尔等快替我拦住,日后我曹家必有厚报。” “他不是世家子弟,只是一山中野修。” “什么,竟有如此狂徒!” “曹小姐放心,我等倒要看看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你出手!” 元婴修士们一个个跳了出来。 而曹华萤却不肯停留,继续往城中逃了过去。 元婴修士们见此,纷纷暗自摇头。 这曹华萤虽说是曹家之女,可修为不过元婴初期,而且锦衣玉食,一辈子恐怕都没经历过什么磨难,如今遇到个山中野修,就彻底被吓破了胆子。 而就在这时。 元婴修士们眼中出现了一个少年。 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一手提着一柄木剑,另一手则抓着一串葫芦,身边还跟着条怪模怪样的狗。 陈黄皮一步踏出。 便如同凭空挪移一般,眨眼间就到了这些修士们面前。 “小子,你可曾看到个山中野修?” “没有。” 陈黄皮咬了一口葫芦,咀嚼着说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个女文盲?” “没有。” “只有曹小姐刚刚过去,你也是为了曹家封赏来的?” “不是,我是去杀她的。” “……” “好贼子!竟敢戏耍我等,拿他人头去找曹家换封赏!” 一众元婴修士怒不可遏,或是捏着法决,或是操控法宝,又或者甩出阵法,从四面八方,向着陈黄皮杀了上去。 于是,剑光一闪。 地面上便响起了一阵砰砰砰的人头落地之声。 只是死的太少。 并不算的上是血流成河。 陈黄皮吐出一个山楂核,不解的道:“城里人真奇怪,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怎么一个个都想杀我?” “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黄铜油灯幽幽道:“若是你让狐狸山神显现出神明法相,就不会有修士敢对你动手了。” “黄二,我没得罪你啊……”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他眼睛都杀红了,若是没有修士来送死了,那他岂不是要连我都杀。” 陈黄皮笑着道:“别怕,我并非滥杀无辜之辈,我是讲道理的。” …… 许州城内。 王太宇坐在牛车上,面无表情的往城外赶去。 他此刻心中极为麻木。 听着车厢外叫卖的小贩们的声音。 以及人来人往的噪杂声。 王太宇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就在两天前,他还想着临走之前将许州城上下捯饬一番。 三日之内,便要让百姓们秋收冬耕。 然后,再将那些不将百姓当人看的地方官吏全都杀个精光。 可钦差带来的陛下口谕,却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许州城要完了。 入夜以后,宋府的那位州城隍便会化作邪异。 整个许州城都会化作其养料。 虽说,王太宇已经尽可能的将能驱散的百姓,借着由头赶出城外,可许州城的百姓太多了。 他能赶走一成。 还能赶走九成不成? 要知道,宋家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宋家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这般,定然是做出了决定,默认了这件事的发生。 宋家的一条支脉在许州城葬送。 凭什么泥腿子们能活着? 而且还有钦差盯着。 王太宇不敢再做下去了。 在这牛车的车厢内。 王太宇的影子,也就是那影子邪异轻声道:“临走之前,你不再看看那些百姓吗?” “我看不到百姓。” 王太宇默然的道:“我只看到了皑皑白骨,血肉成山,不,应当没有白骨血肉,最后这里应该会变作一个空城,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看。” “我只是不懂,陛下何以至此。” 影子邪异没有回应。 因为它其实在那钦差过来之时,便已经知道了为什么。 钦差和它一样,都是为陛下卖命的同类。 自然不会有任何瞒着的地方。 况且,这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嗯…… 陛下想要实验一下神明修炼古法化作邪异能不能被那钉子所控。 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如此,又怎能不算是小事呢。 而就在此时。 一个女子惊恐的声音响起:“太傅大人救命,我乃曹家之女曹华萤,恳求太傅大人救我。” “曹家,走,出去看看。” 王太宇冷笑一声,便拉开牛车的布帘走了出去。 左右护卫此时正将那落魄不堪的曹华萤挡住。 曹华萤见了王太宇,心中顿时安定。 这位走狗太傅手段众多,而且身边还有众多神明庇护,据说还有钦差在暗中保护。 即便那陈黄皮再凶残,也不可能当面杀了自己。 可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便立马感觉到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再扭头一看。 就看到陈黄皮提着剑,吃着葫芦,跟逛街似得走了过来。 曹华萤脸色大变,苦苦哀求道:“太傅大人,便是他要杀我,护我出城的修士,还有我家的十尊神明全都被其所杀。” “此人乃山中野修,目无法纪,决不能留啊!” 陈黄皮看向王太宇,歪着头道:“你也要杀我吗?” 王太宇失笑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杀你,反倒是你,你如此年纪就修为不凡,只是为何要暴起杀人?” 陈黄皮道:“因为人要杀我,所以我才杀人。” “好。” 王太宇点点头,又对曹华萤道:“曹家女,刚刚老夫听你说,你要出城?” “正是。” “嗯,老夫知道了。” 王太宇点点头,然后便对陈黄皮道:“这曹家女目无法纪,颠倒黑白,当着老夫的面还敢在此叫嚣,当真是罪该万死!小娃娃,你动手吧,给她个痛快的。” “什么?” 曹华萤神色惊恐。 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到一道剑气在眼中不停放大。 陈黄皮杀了曹华萤,意外的对王太宇道:“老太傅,你竟与我一样都是讲道理的吗?” (本章完) 第144章 你影子里藏了东西(3更求月票) 第145章 你影子里藏了东西(3更求月票) “这许州城,老夫自然是最讲道理的。” “不,你不是。” “放肆!!” “无碍,无碍。” 王太宇对左右义愤填膺的护卫们摆了摆手。 然后,才好整以暇的问陈黄皮:“小娃娃,你说老夫不是,那这许州城内谁才是最讲道理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黄皮挺起胸膛,骄傲的说道:“我来了许州城,那我自然就是最讲道理的,你虽然也讲道理,但你的道理肯定讲不过我。” “为何?” “因为你手里没有剑。” 陈黄皮提起手中枯树枝化作的剑,认真的说道:“我三师父说了,道理要去剑行,你虽然有道理,但手中无剑,如何剑行?” “这是歪理。” 王太宇失笑道:“别人怕的是你的剑,而不是认同你的道理。” “我为何要他们认同我的道理?”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的剑是剑行我的道理的,他们若是怕了,那便说明我的道理是对的,他们若是不怕,那也没关系,我还有一把剑。” “若是你的道理是错的呢?” “那就以我为准。” 听到这话。 王太宇整个人怔住了。 看着眼前这一脸认真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奇怪。 如此年少,修为不凡。 偏偏还满嘴歪理,他还有三个师父。 那三位师父究竟是怎么教的? 好好的一块璞玉,教的跟邪修似得。 王太宇起了兴趣,便道:“你是山中野修,不知外界规矩,这普天之下的人和事物,都有规矩约束,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岂不是乱了套了。” “因此,你这剑行的道理不对。” “那你倒是说说具体哪不对。” “自然是……” 王太宇眉头一皱:“自然是……” “是什么?” 陈黄皮不屑道:“你看,你说我的道理不对,可你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你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傻子这两个字眼刚落地。 在场的护卫们便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个纷纷怒视着陈黄皮。 只是,王太宇却摇头道:“山中野修,应当还是第一次出门,尔等不要为难他。” “况且他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王太宇语气古怪的道:“手中有剑,才能剑行道理,手中无剑,便破天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道理需剑行。” “嗯,剑行……” 王太宇仔细咀嚼着剑行二字,仔细一想,当真是想不出半点毛病,半点破绽出来。 而且越想越觉得妙。 越琢磨,就越觉得对。 道理需践行。 可更要有剑才行。 若是自己手中有剑,便是陛下当面,自己也有底气讲道理。 可自己是陛下的走狗。 只有道理,听在陛下口中那便是嘤嘤狂吠。 如何践行自己的道理? 想到这,王太宇不仅捶胸顿足,长叹一声道:“纸上读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我读了太多圣贤书,知道了太多道理,可到头来我竟是个傻子。” 陈黄皮道:“你知道就好。” 说完,陈黄皮转身便要离开。 这王太宇是个傻子。 自己才不和傻子玩。 “等等……” 王太宇见陈黄皮要走,赶忙将其叫住:“已经午时过半,你家住山中,不回家又在这城中作甚?” 入夜之前若是不离开许州城。 届时那州城隍化作邪异,想走都走不了。 虽说无亲无故。 可王太宇已经没法救那些百姓了。 而陈黄皮不是许州城人。 王太宇此刻开口催促离开,谁都说不出毛病。 陈黄皮摇头道:“我晚上就回去了,只是我还有事没做。” “什么事?” “我师父让我买香料,但是这城里的香料太贵了,我买不起。” “来人,给他一百两银子。” 王太宇刚说完,又赶紧改口,指着一名护卫道:“左卫郎,你去替他买,各种各样的都买个一斤回来。” “是,太傅大人。” 王明道走之前,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眼前这小子有点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不一会儿的功夫。 王明道就拎着个人种袋走了过来,将其递给了陈黄皮:“你要的香料都在里面,只需将心神沉入其中,便能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一并送你了。” “我不要。” 陈黄皮摇头道:“我虽缺钱,可这是嗟来之食。” 王太宇道:“那便打个欠条,以后有钱了再还给老夫。” “你倒是提醒我了。” 陈黄皮恍然道:“拿笔过来,我给你写个条子。” 便有人递上纸笔。 陈黄皮刷刷写完,复又将其递给了王太宇。 “好了,我要走了。” “以后有缘再见。” 陈黄皮说着,就拍拍屁股,牵着狐狸山神一溜烟的跑了。 只留下王太宇等人站在原地。 “太傅大人……” 王明道幽幽的道:“买香料用的是卑职的钱,装香料的人种袋也是卑职的,这欠条是不是该给卑职?” “尽管拿去。” 王太宇将那欠条丢给了自己儿子。 然后钻进牛车里,大声说道:“速速启程,老夫要回京铸剑。” 这队伍便继续前行。 而王明道看着那纸上的欠条,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那不是个欠条。 写的是让其去钱庄里取钱,以作偿还。 “这陈黄皮连香料都买不起,还能往钱庄里存钱?” 王明道喃喃道:“只是这人的名字,陈黄皮……” …… 车厢内。 王太宇双手平放在腿上,做握持动作。 就好像,真的有一把剑在他手里放着一样。 “陈黄皮,若是没记错的话,先前宋天罡派去的宋九,便是奔着杀他去的吧?” “正是。” 影子邪异思索道:“只是后来宋九死在了葬神坟里,我和明道虽然保全性命逃出,可相关的记忆却全都被抹除了。” “就跟先前被送回许州城的那些移民一样。” 王太宇认真的道:“这陈黄皮很不凡,他牵着的那条狗……” “是狐狸。” 影子邪异道:“而且还是一尊神明,只是那神明身上没有半点香火气,反倒是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很不安。” “应是其护道之神吧。” “不,那狐狸不是,他影子里还有别的存在。” “或许那才是他的护道之神。” 王太宇挑眉道:“是什么样的存在?” 影子邪异摇了摇头,无比恐惧的说道:“我不敢看,更不敢去接触,而我之所以能知道,全然是因为我的肉身融化进了影子里。” “总之,那存在很恐怖。” “好似不属于人间一样。” …… 另一边。 许州城的一处酒楼之中。 陈黄皮坐在靠窗的位置。 而这时,一缕凡人看不见的火光却嗖的一声钻进了挂在他腰上的黄铜油灯之中。 那火光是灯火。 黄铜油灯的灯火。 “陈黄皮,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不猜。” 陈黄皮懒散的道:“我正要找人打听有没有看到广目上神和邪道人,哪有心思和你猜来猜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王太宇身边跟着个邪异。” “邪异?” “不错,和先前那四个脑袋里有钉子的邪异一样的邪异。” 黄铜油灯冷笑道:“而且那邪异你还认识。” 陈黄皮道:“你又胡说,这里是许州城,我认识的邪异都在十万大山里,又怎会到此处。” “葬神坟。” 黄铜油灯开口道:“上次咱们在葬神坟走的时候,你忘了有很多邪异跟你签了卖身契,其中就有那个邪异,它是一个影子,你记起来了没?” “好像有印象。” 陈黄皮拿出勾魂册,然后翻到了其中一页。 这一页的落款是影子邪异。 而且字迹写的极为工整。 陈黄皮记忆犹新。 “原来是它,它为何在那王太宇身边?” “估计是王太宇的手下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邪异说你影子里藏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黄铜油灯的语气很忌惮。 它先前只是觉得,那王太宇的影子里藏了个邪异,便分出了一道灯火在旁边留意。 以它的手段,无论是那王太宇还是影子邪异,都不可能有所察觉。 因此对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说谎。 但问题是…… 黄铜油灯并未在陈黄皮的影子里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陈黄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他也没看出来问题。 人基本上很少会留意自己的影子。 因为有光就有影,这是最容易忽略的东西。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师父难不成又往我影子里塞东西了?” 黄铜油灯摇头道:“不像。” “若是观主出手,那影子邪异肯定不可能察觉的到。” “我怀疑你影子里的东西是最近才冒出来的。” “最近……” 陈黄皮苦思冥想说道:“我最近就去了葬神坟,遇到了易轻舟,易轻舟若是对我做了什么,他肯定会告诉我,应当不是他。” “黄泉阴土呢?” “那就更没有了。” 陈黄皮说道:“那摆渡翁见我跟见了鬼似得,它肯定不敢打我的主意,况且若是做了,你难道还发现不了?” “那倒也是。” 黄铜油灯盘算了一下。 然后,它发现,这黄泉阴土里要是有对陈黄皮做了些什么,而自己却无法发现的存在,好像就只有一个阴天子。 “阴天子死了。” 陈黄皮道:“死的很惨,而且咱们天黑之前就跑了,它哪有时间对我做什么。” “那就奇了怪了。” 黄铜油灯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影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怎知道,总不能是那个无首阎罗吧。” 今日3更送上~ (本章完) 第145章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 第146章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 “哈哈哈,肯定不可能。” 黄铜油灯想也没想的说道:“无首阎罗的尸身在那鬼门关阎罗殿里,走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它怎么可能跑你影子里。” “就是,我的影子又不是它家。”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况且我觉得那影子邪异肯定是危言耸听。” “师父最疼我了,若是真藏了东西不可能无动于衷。” “说明,我影子里什么都没有。” “就算有,我也不怕。”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惊讶的道:“为何不怕?” “因为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陈黄皮的语气很认真:“这是书上说的,我读的书多,肯定不会骗你的。” 书上有很多道理。 陈黄皮从小到大就喜欢读书,记住了很多道理。 一路走来,他发现这些道理都是对的。 反正三师父说了。 吾日三省吾身,发现错的都是别人。 既然别人都是错的。 那自己肯定就是对的。 这时,狐狸山神忍不住说道:“陈黄皮,你平日里都在看什么书?净仙观内分明除了道经就只有医书药经才对,这些书也叫书吗?” “如何不算?” 陈黄皮傲然道:“我看道经知道道理,我看医书知道病理,我看药经知道药理。” “三者都让我受益良多。” “只是我却知道,如我这般天才是不可复制的,因为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除了我的徒弟,其他的人都得死。” 此话一出,狐狸山神顿时绷不住了。 因为这句话压根就不是这么个意思。 可正当它要与陈黄皮辩驳,扭转这诡异的念头之时,黄铜油灯却私下里给它传音道:“傻狗,你在净仙观待了这么久是白待的吗?” “他被观主从小带大,观主疯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他脑子里的那套认知早就根深蒂固。” “若是能改,早就改回去了。” 黄铜油灯冷笑道:“你看本灯什么时候跟他讲过道理?你若是讲不过他,那便是你错了,你若是讲的过他,那你就错的更厉害。” “为何应该是,错的都是我?” 黄铜油灯幽幽道:“因为他还有一句一切以他为准。” 狐狸山神震惊的道:“这不就是耍流氓吗?” “是道理。” “狗屁的道理。” 狐狸山神愤怒的道:“黄二,你就是太害怕观主了,这里可是外界,观主又出不来你怕什么?” “陈黄皮待咱们不薄。” “观主疯了,已经彻底没救了,陈黄皮还小,他不能被观主给带坏了。” “好!说的好!” 黄铜油灯激动的道:“小狐狸,你是个有种的,我黄二不如你,这些话你以后定要多说一些,否则回了十万大山,你就没机会说了。” “黄二,不,黄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狐狸山神眼神闪烁。 它总觉得这黄二话里有话。 而且很虚伪。 要知道,黄二被大观主啃的浑身是牙印,被三观主捏的都是掌痕,被二观主的胃液腐蚀的坑坑洼洼。 若说黄二心里没怨言,狐狸山神是不信的。 如今到了外界,为何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观主的坏话? 总不能外界还藏着一个观主。 时时刻刻都在默默的看着陈黄皮吧? 但是。 黄铜油灯却没有回答狐狸山神的话。 它只是给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然后便不再搭理,只留下狐狸山神满肚子疑虑。 而此时此刻。 在这酒楼的柜台之处。 掌柜的看着那坐在靠窗位置,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对着狗说话的陈黄皮犯了难。 这时候,小厮端着一碗素面从后厨走了过来。 “掌柜的,面好了。” “嗯,还有这十文钱,给人送过去,等这小道士吃完了面就让他赶紧走,省的耽误咱们做生意。” 酒楼里的生意很好。 平日里自然是有僧人道人来化缘的。 掌柜的和小厮将陈黄皮当成了来化缘的,倒也没什么错。 小厮端着面,带着钱走到陈黄皮面前。 “小道长,让您久等了。” 说着,就将那碗面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掏出十文钱,低声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陈黄皮茫然不解。 自己只是往这里一坐,怎么就有人送钱给自己。 这外界竟然如此好挣钱吗? 再看那碗面。 陈黄皮想也没想的就将其递给了狐狸山神。 “小道长,您这是为何?” 小厮讶然的道:“这素面是送您的,您为何要喂给这狗吃?” “噢,原来是给我吃的。” 陈黄皮又将那碗面拿了回来,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然后又期待的看着小厮。 “剩下的呢?” “什么剩下的?” 小厮不解的道:“面您也吃了,心意您也拿了,若说剩下的,那就是您化完了缘,就该走了。” 陈黄皮茫然的道:“什么是化缘?” 小厮道:“就是如您这般出家人来本店,本店送上一碗素面,备上一些心意,您吃完拿完,说几句祝福的话,这便是化缘。” “那不就是要饭的吗?” 陈黄皮不悦的道:“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要饭的。” “这……” 小厮拱了拱手,无奈的道:“您自打到了本店,二话不说就往这里一座,您若是来吃饭的,为何也不招呼一声。” “他头一次进城,不懂规矩。” “原来如此。” 小厮恍然大悟,便道:“您要吃些什么呢?” 恰好就在这时,隔壁桌也在点菜。 “来一份爆炒猪肝。” 陈黄皮听了,便说道:“我也要爆炒猪肝。” “再来一碟鸭翅。” “我也要鸭翅。” 啪的一声,隔壁桌的人一拍桌子,扭头看向陈黄皮,不悦的道:“再来一道红烧黄鱼。” 陈黄皮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也要红烧黄鱼。” 隔壁桌的人不悦道:“小道士,您是故意找茬是吗?” 小厮赶忙道:“客官,客官,这小道长第一次进城,什么都不懂,您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那人这才冷哼一声,说道:“老子不跟他一般见识,再来一份水煮牛肉。” “是是是。” 小厮期待的看向陈黄皮。 “您也要一份?” 陈黄皮摇头道:“我不吃牛肉,除了这个,他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得嘞!” 小厮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转身便走。 可刚走出去数步就忽然愣住。 刚刚是谁说这小道士第一次进城不懂规矩来着? 但扭头一看。 小厮就只看到陈黄皮一人,以及趴在他脚下的那条长得奇奇怪怪的狗。 说话的肯定不是陈黄皮。 因为那声音又尖又细,可总不可能是这狗吧? …… 不多时。 陈黄皮面前的桌子上就摆了一大盘菜。 吃饱喝足以后。 他便起身就走。 而那小厮却将其拦住:“哎哎哎,小道长,您怎么这就走了?” 陈黄皮奇怪的道:“我吃饱了,自然要走,难不成还要在你这里住下不成?” “您这话说的。” 小厮陪笑道:“本店是酒楼,您就是要住,也得去客栈住才行,小的意思是,您是不是得把账结一下?” “什么账?” “吃饭的账。” “吃饭还要结账?” 陈黄皮惊讶的道:“你这酒楼不是供人吃饭的地方吗?我过来吃饭,为什么还要给你钱?” 小厮被气笑了,扭头就大喊道:“掌柜的,这小子要吃霸王餐。” “什么!” 那掌柜的人高马大,一听这话立马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我不吃霸王餐。” 陈黄皮生气的道:“若是你们门口摆着个牌子,写着吃饭要给钱,我才不会进来吃饭。” “这顿饭多少钱,我给你们就是。” 说着,就将所有的钱全都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那掌柜的只是扫了一眼,整个人的脸都黑了下来。 “你吃了这么多东西,先不算送你的几个小菜,光是这些鸡鸭鱼肉加起来,也得三两银子。” “这么几个子,你是怎么敢来我们店里吃饭的?” “我……” 陈黄皮自知理亏,红着脸说道:“我看其他人进来就有饭吃,我以为这里是善堂,不过你放心,我在钱庄里有很多钱,我给你写个条子,你自己去取就成。” “你当我等是傻子吗?” 掌柜的大怒道:“你这穷鬼,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没我手上这串菩提值钱,你还能往钱庄里存钱?怕不是出了这门你就跑了。” 陈黄皮道:“我读的书多,书中自有黄金屋,钱庄里有黄金,自然就是我的黄金屋。” “你小子是读书读傻了吧?” 掌柜愤怒的一拍桌子:“按照你的意思,我存在钱庄里的钱也是你的了?” 陈黄皮奇怪的说:“你为什么要把钱存在我的钱庄里?” “这是个傻子。” 小厮拉住掌柜的说道:“您别生气,小子脑子不正常,让我来说。” 说着,小厮就问陈黄皮:“你父母家住何处?” “我是孤儿。” 小厮眉头一皱,这人是孤儿,那就没法去找他父母要钱。 至于撒谎,小厮却是想都没想过。 因为谁会拿双亲开玩笑。 那岂不是成了不肖子孙。 “除了你父母,你就没别的亲人了吗?” “我有师父,不过他失心疯了。” “好好好。” 小厮看向掌柜的,憋屈无比的说道:“这小子无懈可击,您给拿个主意吧。” 掌柜又好气又好笑,便指着陈黄皮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这哪是来吃霸王餐的,分明是来找活干的。” “你去后厨洗盘子吧,以工抵债。” “两清以后你爱上哪去上哪去。”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宋家还欠我很多钱,我正好要去问他们要钱,等我要完了钱,我就过来还钱如何?” “若是你跑了呢?” “我不会跑的,我可以把狐狸山神留在这里抵债。” “什么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懒洋洋的站起身,开口道:“就是本神,凡人,说话要客气一点,否则本神可是会发飙的哦。” 日常剧情结束了。 (本章完) 第146章 钦差进宋家 第147章 钦差进宋家 离开酒楼。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就向着宋家赶去。 “那掌柜的太过分了!” “狐狸山神一说话,他就吓得给我跪下磕头,还说什么不用给钱了,都是他的错,好像我欺负他一样。” 黄铜油灯嗤笑道:“那掌柜的知道你是修士,自然不敢再跟你放肆。” “修士就能不给钱了吗?” “可你才是得利的一方啊……” “不是这样的。” 陈黄皮纠正道:“若是那酒楼是善堂,我自然不会给一文钱,可既然是我误会了,那我就要给钱,一码归一码,一事归一事。” “我是讲道理的。” “不过那十文钱我是不会还给他的,那是他们送我的。”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观主苏醒以后。 陈黄皮的性子就又恢复了先前那般。 说好吧,也不好。 可说坏吧,也谈不上坏。 反正,黄铜油灯是更习惯这样的陈黄皮。 观主没醒之前,戾气有点太重了。 重到有时候,它都觉得害怕。 不多时。 陈黄皮便来到了一条空荡的街道处。 这街道干净的一尘不染。 连地上的石板都是用玉石铺就而成。 左右更是有高高的围墙。 陈黄皮走了半天,都没看找到宋府在什么地方。 “奇怪了,刚刚那路人给我指路,说宋家就在这地方,可我只看到高高的围墙。” 这条街很长,而且很宽。 陈黄皮一眼都望不到头。 而正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道:“前面好像有户人家,要不要上去问问?” 陈黄皮闻言看了过去,便当真看到了一个门。 只是那门虽然看着极为奢华,门上并未挂着牌匾。 陈黄皮想了想,便要上前敲门。 可只敲了一下。 那门便咿呀一声打开了。 这门一开,陈黄皮便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门后有亭台楼阁,人造山水。 所见所闻,全都让他看了眼。 而门外却清冷无比,半点生机都没有。 两相对比,简直割裂到了极点。 这时,黄铜油灯忽然开口道:“这地方,好浓郁的人气,而且还有一尊极其强大的神明在此。” “有多强?” “不好说,反正很强。” 黄铜油灯的语气有些忌惮:“我感觉,那尊神明好像和这许州城融为了一体,或许是许州城的州城隍。” “那就来对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宋秋月记忆里有个老祖宗,叫什么宋玉章的,就是这许州城的州城隍。”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有修士走了过来。 不等他开口,黄铜油灯便发动了隐匿神通。 不多时。 便有两名元婴修士悄摸摸的走了过来。 那两名修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低声道:“自打宋大人畏罪潜逃以后,宋家上下就不对劲了,不仅谢绝门客往来,还严令禁止我等外出,或许宋家真的要完蛋了。” “完不了。” 瘦的那个紧张的道:“只是许州宋家这一脉完了而已,人宋家的根在京城清河,家大业大,大康完了宋家都不会完。” “倒也是。” 胖的那个点头道:“好在咱们刚投奔宋家,还没来得及签卖身契,否则的话,恐怕咱们也得一起陪葬了。” 瘦的那个道:“那狗洞你确定就在这里?” “若是有假,我敢带你一起逃?” 胖的得意的指着不远处的小门道:“看到没,那就是狗洞,平日里除了狗以外没人从这里走,如今却成了你我的生路。” “妙哉,妙哉。” 瘦的修士略有激动,却又道:“噫,这狗洞为何被人打开了?莫非有狗出去了?” 胖的摇头道:“应当是别的修士,天底下聪明人太多了,你我如此,其他人亦是如此,走吧,这许州城也别待了,我有个表亲在江北曹家做杂役,咱们去投奔他去。” 说话间,两人就悄摸摸的从这狗洞钻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面面相觑。 “黄二,你竟然带我走狗洞?”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叫屈道:“鬼知道这宋家连给狗走的门都修的这么漂亮,而且连个牌匾都不挂,我还以为是别的人家呢。” “再说了,你不也没看出来。” 陈黄皮怒道:“这宋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赖我的账?当真是不要脸!” 他已经把宋家想的很有钱了。 可听那刚刚逃走的两名修士的意思,他进的门是给狗进的。 这地方堪比人间仙境,可实际上也只是给狗住的一处杂地,连杂院都算不上。 天知道。 陈黄皮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奢糜所在。 便是记忆里看到的净仙观。 那也是古朴素雅更多一些。 不像这宋府这样,给狗住的地方都要安排上假山假水。 而更过分的是。 随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在这宋府内潜行。 其所见所闻,便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大康有六大世家。 宋、李、孟、韩、刘、杜。 其中宋家的风头最盛。 而李孟韩刘这四家比起宋家则隐隐差了一筹。 至于杜家,杜家平日里最为低调,实力不显,因此平日里很少被人提及,而且只在京城有一处府邸,平日里是见不到人。 所以,也有人说,大康只有五大世家。 再加上其余七门望族,便被叫做五姓七望。 陈黄皮不知道其余的世家是什么样。 也不知道在京城的宋家又是什么样。 他只知道,他已经想不到词汇来形容这许州宋家究竟有多么奢糜。 “等我继承了大乾仙朝,我也要整一个一样的。” 陈黄皮恶狠狠的道:“不,我要住的比宋家还好!” “本家,你太没见识了。” 黄铜油灯无奈道:“你住的本来就比宋家要好,这地方看着华丽,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剥削凡人建造的空壳,真要算起来,你回观里搬一块砖出来,都比这宋家要来的值钱。” 净仙观只是看着古朴。 看着不起眼,可实际上是易轻舟,许青山那些仙人建造的。 先不说材质,光说那种无坚不摧的特性,又岂是凡人所造能比拟的。 天地异变到现在一万七千四百多年。 净仙观除了消失化作旧观的区域外,其他的从来都没变过。 陈黄皮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 但他却冷哼道:“净仙观早晚是我的,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东西跟别人换,否则我岂不是成了败家子?” “你又没钱,你拿什么整一个宋家这样住所出来?” “自然是剥削仙人。”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大乾仙朝是朕的,仙人也是人,是人就是朕的子民,朕要他们给朕盖个房子,他们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那我也要一个。”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我不要住在废物殿,我要一个比宋家还大的房子,到时候我的分身就全挂里面,一个房间放一盏。” 陈黄皮摇头道:“不成,你这太奢侈了,你与我住一起吧。” “你说我奢侈?” 黄铜油灯怒道:“你我情同手足,你都是大乾仙朝的皇帝了,我只是要个房子你都不舍得?”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要省着点用,况且你的分身才几千盏,这宋家那么大,你也住不下。” 黄铜油灯道:“可大乾仙朝都是你的,你都要剥削仙人了,为何不多剥削一些?” “因为我只想要一个大房子。” 陈黄皮认真的道:“衣食住行,我有吃有穿也有腿,我只缺一个房子。” “妙,妙,妙!”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的道:“大乾仙朝的仙人和子民们要是知道,他们未来的皇帝想这样剥削他们,估计会高呼明君降世。” “我自然是明君。” 陈黄皮得意的道:“我都已经想好了,我以后吃饭,就要吃那个酒楼里的饭,但是三两银子不够,我要吃六两银子的。” “噢,还有师父。” “师父也要吃六两的,那就是十二两。” “那我呢?” “你也有六两。” “陈黄皮,你对我真好。” 黄铜油灯顿时笑开了,不过自己不用吃饭。 这六两银子肯定不能拿去买饭。 否则肯定都进了陈黄皮的肚子。 得买灯油。 因为陈黄皮不吃灯油。 “六两银子,应该能买很多灯油吧。” 黄铜油灯的思绪飞舞,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它说陈黄皮没见识。 可实际上,它又有什么见识呢? 一人一灯在这宋府内漫无目的的走着。 一边走,一边幻想着日后的生活。 陈黄皮想的是住大房子,吃六两银子的食物。 而黄铜油灯想的则是喝六两银子的灯油。 可想着想着。 一人一灯就突然顿住了。 不是因为想明白,知道自己是在空想了。 而是,黄铜油灯发现了一个邪异。 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肌肤裸露在外的邪异。 好在,有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在。 那邪异察觉不到陈黄皮。 身边还有一名穿着锦衣的修士为其引路。 在前方,隐隐能看到一座古朴的庙宇。 黄铜油灯低声道:“那州城隍就在那庙宇之中,这邪异跑去见州城隍作甚?难道宋家和邪异还有勾结?” 陈黄皮道:“那州城隍是宋天罡的七叔公,我正好要找他要钱,过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本章完) 第147章 城隍化邪异 第148章 城隍化邪异 对于神明而言。 庙宇便是其道场,亦是安身立命之所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神像本身还要来得重要。 因为神明居庙宇。 庙宇便是另一个洞天。 从外面看来,普普通通的一座庙。 可进了里面以后,却大到没边。 陈黄皮跟着那邪异几乎先后脚走进了这州城隍的庙宇之中。 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尊神明。 一尊无比巨大。 占据了他所有目光,周身有无穷无尽的香火环绕的神明。 那神明穿着一身大红官服。 头戴顶翅镶官帽。 虽然老者形象,可却不怒自威。 这是陈黄皮见过最为强大的神明。 “这就是宋玉章吗,他怎么比广目上神还要强?” “不,他不如广目。”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广目上神变成邪异,实际上是变弱了,而且它是正神,神力只恢复三成都比一般的劫还要厉害,它全盛时期应该和仙人差不多才对。” 广目上神来自大乾仙朝。 不是这区区修士化作的神明可以比拟的。 陈黄皮之所以觉得这宋玉章强大,只是因为他是州城隍,本质上和这许州城是融为一体的。 整个许州城有数千尊神明。 外加数百万百姓。 如此旺盛恐怖的人气,自然可以将其力量推到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 陈黄皮皱着眉没说话。 这宋玉章的强大,让他有些意外。 如果不算洞虚神剑。 以他的实力,恐怕还真斗不过这宋玉章。 “希望宋玉章是讲道理的。” 陈黄皮嘀咕道:“否则我只能继续剑行我的道理了。” 还好劫眼这段时间一直在修养。 不然还真没底气找宋家要钱。 想到这,陈黄皮心中安定了下来,便将目光放在了那邪异身上。 此时此刻。 那邪异已经走到了宋玉章面前。 后者缓缓睁开双目,声音恍若黄钟大吕一般在庙宇之中回响:“老夫宋玉章,见过钦差大人。” “见过宋城隍。” 那邪异拱了拱手,淡漠的道:“我此来目的,宋城隍可曾知晓?” “知晓如何,不知晓又如何?” 宋玉章的声音不冷不淡:“老夫活了八百七十四年,当年也是京城悍将,只可惜时过境迁,陛下忘了老夫的功劳,宋家也将老夫视作恶癣,老夫心有怨气,却无处发泄。” “苦也,命也。” 钦差道:“陛下仁慈,会给你一个发泄的机会。” “那劳请钦差大人替老夫谢过陛下。” 宋玉章淡淡道:“就说当年替他冲锋陷阵,开疆拓土的玉将军深表涕零,幡然醒悟,时至今日才知陛下如此厚爱于臣。” 钦差漠然道:“好,我自会一字不漏的禀报陛下。” 在暗处。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惊讶的问道:“黄二,这宋玉章这样阴阳怪气,就不怕大康皇帝找宋家麻烦吗?” 黄铜油灯道:“若是有人对你有用,便是让其骂几句你会在意吗?” “我当然会在意。” “所以你不是大康皇帝。” “可我是大乾仙朝的皇帝。” 陈黄皮说道:“大康不如大乾,皇帝之间亦有高下之分,若是有人骂我,我定要骂回去,有人要打我,那我也要打回去,我才不要受半点委屈。”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那我之前向观主打你小报告的事……” 陈黄皮笑着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不放在心里了。” “你心胸如此宽阔?” “我心怀天下,怎会在意一时之得失。” 话音刚落。 那宋玉章突然道:“钦差大人,老夫还有一事不明。” “是宋天罡之事?” “正是。” 宋玉章冷冷道:“我那侄儿从小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进取不足,守成有余,如今他死了,死在了十万大山里,此事难道就没有个说法不成?” 钦差冷漠的道:“说法自然是有的。” 说着,那钦差便拿出了一道圣旨。 “陛下口谕,宋天罡挪用赋税,罪大恶极,乃家贼也,且事发至今依旧逍遥法外,罪加一等,天能恕,朕不能恕。” “宋玉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钦差将那份圣旨甩给宋玉章,冷冷道:“陛下说了,宋天罡至今依然逍遥法外,至于他死在了十万大山里,更是子虚乌有,你空口无凭,若是传到陛下耳中,难道就不怕因言获罪不成?” “臣明白了。” 宋玉章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了下来。 宋家虽然强大,可大康终究是陛下做主。 之前他阴阳怪气,可话语里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如今圣旨当面,要是敢说一个不字。 那便是顶撞陛下。 世家们虽然都知道,如今这大康内外如火如荼,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就要起改朝换代之事。 可到底眼下还叫大康。 谁也不会在这个关头不给那位陛下的面子。 随后,钦差又拿出了一份圣旨。 这圣旨一出。 宋玉章的神色便更加黯然。 这位钦差到许州城之时,京城宋家只晚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传来了消息。 他的命运,已经被写在了这圣旨纸上。 甚至于,不用看他都知道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甚至还知道是宫中哪位执笔太监写的。 只是。 钦差却不管宋玉章知道不知道。 他来此只是为了宣旨,然后看着宋玉章开始修炼古法。 其他的事,他却完全不管的。 “宋玉章,陛下有口谕。” “臣洗耳恭听。” “朕知你心中有怨气,也不会忘记你当年为朕立下的功劳,宋家是宋家,你是你。” 此话一出。 宋玉章神色微变,这圣旨上的口谕,为何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样? 陛下当真心里还念着自己的旧情不成? 钦差继续道:“你这些年为朕做事,朕心里是有数的,论迹不论心,宋家待你如何朕是不管的,朕与你到底是君臣一场。” “朕便正大光明的告诉你,朕心里有火,朕要收拾宋家,可宋家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朕不好去动宋家,便只能动你。” “你要交代,朕给你一个交代。” “你修古法化作邪异以后,便不要再叫什么宋玉章了,因为你的命以后就是朕的了,朕在养心殿里等你。” “以后天下再无宋玉章,只有朕的玉将军。” “玉将军,接旨吧。” 钦差冷漠的将圣旨递给满脸不可置信的宋玉章。 后者接过圣旨以后,逐字逐句的看了下去。 这一看,顿时让他老泪纵横。 因为这上面的字体飘逸,并非是那执笔太监所写,分明就是陛下的亲笔书。 “陛下仁慈,陛下仁慈啊……” 宋玉章面朝北方,当场跪下,三跪九叩的大拜道:“陛下不以臣卑贱,臣无以为报,时至今日,臣才知道陛下心里是有臣的。” “宋家视臣如恶藓。” “可在陛下眼里,臣这恶藓却是他的玉将军。” 宋玉章心中凄苦万分。 本以为陛下要让自己修古法,化作邪异,是要惩治自己。 可看这口谕里的意思,陛下分明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陛下手中有邪异听从其命令。 这事虽然是传言,可正所谓空穴来风。 眼下结合陛下口谕看来,此事应当是真的。 再一看那钦差。 宋玉章虽然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可却笃定对方一定是邪异。 “五姓七望,不知陛下之恩,便有众多手段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宋玉章对着那钦差行了一个大礼,便道:“陛下既然还有用得到臣的地方,臣自然要为陛下肝脑涂地,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钦差大人莫要计较。” 钦差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淡淡道:“玉将军何出此言,以后你我同为陛下效命,无需这般见外。” “天要黑了,玉将军莫要耽误了时辰。” “遵旨!” 宋玉章不再有半点犹豫,便闭上双目,运转起了古法。 作为宋家子弟。 宋玉章活了近千年,早就对古法烂熟于心。 只是从未修炼过。 立地成神以后,连肉身都没有了。 如今开始修炼古法,连经脉丹田都得用人气重新构造。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此时此刻已经彻底惊呆了。 陈黄皮低声道:“原来那些保持神智的邪异,都是那个大康皇帝搞出来的,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皇帝之间亦有高下之分不成?” 黄铜油灯道:“当然有,你看那宋玉章都感动的哭了,大康皇帝对他是真的好,若是换做我,我也要给大康皇帝卖命。” “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生气的道:“那大康皇帝有什么好?我怎么没感觉到,我反而觉得他的话很虚伪,是专门说给这宋玉章听的。” 黄铜油灯怒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放屁。” 陈黄皮大怒道:“我若是小人,我早就用豢狗经将你的心智都扭曲成向着我的,那大康皇帝肯定没安好心。” “那你说,人到底哪没安好心了?” “我不说。” 陈黄皮扭过头,不去看黄铜油灯。 他说不出来那大康皇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本能的觉得,对方的话说的太好听了。 好听到他这个同样做皇帝的说不出来。 可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纠结的说道:“等一下,这宋玉章可是许州城的州城隍,他要是化作了邪异,你还怎么问他要账?”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陈黄皮看向宋玉章。 只见那盘坐在庙宇中的巨大神明之体,此时周身出现了大片青黑色的瘢痕。 那些瘢痕处长出了许多的疙瘩。 疙瘩蠕动着,并且有毛发从中生长了出来。 并且气息也从浩瀚宏达,威严无比,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恐怖。 连整个庙宇都被映照的恍若鬼蜮。 突然…… 宋玉章猛地张开血盆大口。 那口中竟然浮现出了一张张人脸,并且有一道乌黑的烟雾从中喷涌而出,直接冲出了庙宇。 陈黄皮这时才发现。 许州城的天,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得漆黑。 就好像,被罩上了一口黑锅似得。 (本章完) 第148章 神明如雨落 第149章 神明如雨落 日落月升。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 月亮却并没有升起。 因为现在还没有入夜。 许州城内的芸芸众生,全都不知所措的看着头顶那如墨一般的黑暗。 那黑暗来的太快,夹杂着某种说不出的恶意。 只是看上一眼,就有种心神俱裂的恐慌。 修士们意识到了不对。 凡人则手足无措。 但现在还没有轮到他们。 首当其冲的是高高在上,悬浮与许州城上空的神明们。 它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疯狂,贪婪,狰狞凶狠的咆哮声。 咆哮声响起的瞬间。 数千尊神明们全都惊恐万分。 有神明尖叫:“州城隍,是州城隍的声音。” “他怎会化作邪异?” “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本神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 有神明在痛苦的低吼,捂着脑袋咆哮道:“痛痛痛,太痛了。” 这神明的双目变得血红。 好似被影响了一般。 其余的神明们见此,神色顿时变幻不停。 那先前咆哮的神明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了青黑色的大片瘢痕,就好像被某种东西污染了一样。 甚至有种极其诡异的气息在周身浮现。 那气息神明们太熟悉了。 是邪异的气息。 “逃!!!” “快逃,许州城完了。”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快逃啊!” 神明们彼此只是目光交流,便立刻达成了共识。 宋玉章不知为何化作邪异。 可他是州城隍,而且身处许州城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和许州城是融为一体的。 亦是许州城的主神。 而其余的神明,无论是草头神,还是有封赦有官职的,亦或者许州城管辖下的四个县的县城隍,全都是其从神。 主神如果化作邪异,从神们绝对不可能被其放过。 因此,必须要逃! 而且还要赶紧逃! 然而,就在这神明们搅动神力,试图逃出许州城之时。 那恐怖,狰狞,贪婪疯狂的声音,便再次在它们心头响了起来。 “与吾为一,与吾合一。” 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而是彻彻底底的邪异的声音。 光是听这那声音,就有神力薄弱的神明们心神不堪重负,周身浮现出大片瘢痕,然后如同流星泄地一般坠入了许州城内。 “不要听,不要听!” 县城隍冲着所有神明们吼道:“它要污染我等,要让我等成为它的一份子,若是让它成了,届时谁也别想活。” 说话间,这县城隍眼中便闪过狠辣之色。 然后猛地抬起手掌,并出三指化作剑型。 “给本神斩!” 县城隍大吼一声,便有一道金色剑光对着自己的神躯斩了下来。 噗…… 大片的金色神血喷涌而出,将如墨的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连带着,无比旺盛的人气也随之冲天而起。 这县城隍已经意识到到了宋玉章为何能影响到它们。 是人气。 神明们以人气为食。 除此以外,人气在许州城只会分往两处。 一处是许州城州城隍。 一处则是许州牧的金印。 那金印早就被宋天罡带走,许州城内的人气脉络,自然全都由宋玉章来掌控。 在场的神明们,不知那县城隍意识到了这一点。 “成也人气,败也人气。” “这人气不要也罢!” “斩!斩!”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神明们纷纷斩去自身的人气。 一道道如同狼烟般的人气冲天而起,并有大片的金色血雨在许州城内落下。 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不是神明们在惨叫。 而是那些凡人们在哀嚎。 神明们的血雨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俺的腿,俺的腿!” 有凡人跌倒在地,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腿无助哀嚎。 只是被一滴金色血雨砸在脚掌上。 他的脚掌便瞬间被血雨中的神力所融化。 并且融化的范围还在往上蔓延。 先是整个脚掌皮肉消失露出骨头,然后骨头变成了黑色,就像是有火在烧,然后骨头也化作了灰烬,接着是小腿,这时候骨肉融化的速度变缓,再然后到了大腿。 整条大腿被融化了一半。 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和骨肉融化后和泥浆混合成的恶臭液体。 这人伸出手,想要向四周的同伴求助。 “救救俺,俺不想死,俺家里还有娃在读书。” 可那同伴刚向其跑过去,便有一滴血雨落在了其脑门上。 啪嗒…… 后者连叫都没叫出一声,整颗脑袋就当场被血雨融化,然后身子左右晃动,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只剩躯干还在不停的抽搐。 那失去了大半条腿的男人见此当场崩溃。 因为他抬头一看。 眼中便看到了大片的金色血雨落下。 以及一尊尊巨大的神躯在向着下方坠落。 …… 酒楼之中。 尚且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狐狸山神站在靠窗的桌子上,碧绿的兽瞳收缩成了一条线,无比惊愕的看着许州城内发生的这一幕。 在一旁。 那掌柜的和小厮,以及一众吃饭的宾客们,正陪笑着在左右伺候。 “山神大人,您吃好喝好。” “只要您要,只要店里有,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山神大人,以后小的就是您的信徒了。” “小的想发财生儿子,山神您看小的还有机会吗?” “没了,全没了。” 狐狸山神看着这些凡人,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许州城完了,本神神力薄弱,即便尔等信奉本神,本神也庇护不了尔等。” 还好它自从吸了陈黄皮煮观主煮出来的,不知道是灵气还是仙气的玩意以后,本质得到了改变。 已经不需要吸食人气就能维持目前的状态。 因此,它并未吸收这些泛信徒的人气。 否则的话,它真无法狠心说出这种话。 “尔等速速逃命去吧,若是运气好,兴许还能死的痛快一点。” “山神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 掌柜的奉承道:“许州城有那么多神明们坐镇,怎么可能完了,来来来,小的再敬您一杯。” 许州城内是有很多神明。 可那些神明高高在上,除了生儿育女的时候会有神明降下神力,平日里就算再怎么祭拜也见不到踪迹。 这狐狸山神可不一样。 不仅和凡人们打成一片,而且说话很有意思。 得好好巴结。 而且还得找个秀才为狐狸山神作文章,要对狐狸山神吃过的东西,喝过的酒大肆书写,这样一来还愁生意不好? 然而,狐狸山神却摇摇头,苦涩的道:“尔等肉眼凡胎,不知这许州城发生了何事,可本神乃是山神,本神看的到那些神明们正在化作邪异。” “还有这天就跟一口大黑锅扣下来似得,这是封印。” “许州城被封印了,谁都别想出去。”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神明们化作邪异? 许州城被封了? 狐狸山神道:“本神管不了尔等了,本神要去找陈黄皮,这酒楼四处目前尚且安全,尔等若是不想走,就留在这酒楼等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说罢,狐狸山神身影瞬间消失。 只留下酒楼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狐狸山神的身影就再次出现。 有人忍不住问道:“山神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 狐狸山神无奈的道:“别问,问就是本神回来和尔等同生共死了。” 说着,狐狸山神便深吸一口气。 然后冲着酒楼内的周遭便吹出一道大风。 砰砰砰。 所有的窗户和大门全都关上。 紧接着,狐狸山神盘坐在地上,双手捏着法决,咬牙切齿的说道:“外面起雾了,那雾里本神看不透,只能暂且将这酒楼隔绝在外。” “一炷香,本神能撑一炷香。” “若是咱们运气好,那雾里的东西不找过来,咱们就能多苟活一会儿。” “若是运气差,本神怕不是也逃不了化作邪异的命。” 狐狸山神心里无比苦涩。 这外界怎么比十万大山还要危险。 还有那陈黄皮,真真正正就是个倒霉蛋。 刚到这许州城才多久。 这许州城就突然发生了如此变故。 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十万大山得了。 先前,狐狸山神对金角被大观主当狗训,又是拉着满山跑,又是扔进丹炉里用火炼的遭遇幸灾乐祸,可此情此景,它竟生出一种艳羡之意。 “陈黄皮,狐狸也是狗啊!!!” …… 此时此刻。 在宋府,在那城隍庙之中。 陈黄皮不知外面已经彻底大乱,他还在与黄铜油灯一起,盯着那修炼古法,正在变成邪异的宋玉章看个不停。 “杀!杀!杀!” 宋玉章的神色疯狂,血盆大口中有无数的灰色人脸在吼叫着。 “与吾为一,与吾合一!” “血肉,哈哈哈!” “血肉!” 宋玉章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恐怖。 而那始终站在其面前的钦差,却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陛下做了一场实验。 实验的结果却和想象中的差别太大。 原本,按照这实验的理想状态,宋玉章化作邪异,然后吃光许州城内的所有百姓和神明,接着便钉下钉子,使其恢复神智。 可如今,这宋玉章是化作邪异了。 而且也要吃光许州城内的所有百姓。 但其真身却不在此处。 因为宋玉章和许州城融为了一体。 凡是沾染了人气的神明,都会被其所污染,成为其意志的延伸躯壳。 也就是说,想要让其恢复神智,就得给所有神明全都钉上钉子。 如此一来反倒是顾此失彼了。 想到这,钦差便失望的摇了摇头,便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 身后,一个阴冷残忍的声音突然响起:“汝既在城内,便需与吾合为一体,否则,汝哪都去不了。” (本章完) 第149章 跃然于纸上 第150章 跃然于纸上 轰隆隆…… 仿佛地动山摇一般。 不,准确的说,就是在地动山摇。 自城隍庙为中心,以整个宋府为起点,房屋在震动,大地在开裂。 就好似地龙翻身了一般。 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身影冲出了城隍庙。 紧接着,便有一只巨大无比,布满裂口,口中有无数张灰色人脸的手臂从城隍庙的大门伸展了出来,对着那黑袍身影便猛地抓了上去。 后者神色冰冷。 身子往前,脑袋却往后咔嚓一扭。 整个脑袋都倒转了过去。 啪的一声。 那钦差脸上戴着的面具破碎。 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 那面孔上坑坑洼洼,有无数的小点,就好像天上的繁星一般。 那些小点在发光。 五颜六色,乃至于肉眼都无法分辨的色彩汇聚在一起,便向着那只手臂狠狠撞了上去。 咔嚓一声。 那无比巨大的手臂寸寸崩裂。 可这钦差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极其不安。 因为那手臂崩碎以后,便有无数的雾气从其中蔓延开来,眨眼间就将四周化作了一片雾霭之中。 那雾气遮天蔽日。 “宋玉章。” 钦差冷冷道:“即便你和这许州城融为一体,你也杀不了我,更拦不住我。” 说着,他便毫不犹豫的向着上方飞遁而去。 这宋玉章无法被控制。 陛下那边却并不会失望,毕竟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实验而已。 事后自然会有人来将其销毁。 因此,他要做的事,便是离开许州城,将这次实验的详细经过,以及宋玉章这州城隍化作邪异以后产生的变化,全都禀告给陛下。 一切自有陛下圣心独断。 在雾中飞遁的感觉并不好。 钦差是邪异。 而且是极为强大的邪异。 比一般的劫还要强的多,若是攒下足够的功劳,换上一根更好的钉子,甚至有可能成就厄难。 宋玉章是州城隍,实力自然堪比劫。 可有许州城加持,而且有数千尊神明,外加数百万百姓产生的人气。 其化作邪异以后,却不止是劫那么简单。 眼下虽然还未蜕变成厄难。 但却也有了一些奇诡之意。 厄难所代表的不是单纯比劫的战力要更强。 而是具有了某种奇诡的特性。 这种奇诡的特性,是邪异成为厄难之时,自然而然就拥有的力量。 如同天赐。 钦差在雾中飞遁,可越飞越是心惊,越飞越是心冷。 这雾能隔绝他的视线。 而且飞了如此之久,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雾气。 无穷无尽,根本看不到头。 在雾气之外。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惊胆战的看着从那庙宇中走出的宋玉章。 或者说,许州城的州城隍。 伟岸庞大到肉眼看不到头的身躯。 身躯上爬满了瘢痕。 瘢痕裂开大嘴,有无穷无尽的灰色面孔从口中爬出,在其身躯上不停的蠕动。 轰隆隆。 华丽奢侈的宋府内的建筑,随着这州城隍的每一步踏出化作了齑粉尘埃。 在前方,则有着一团雾气。 那雾气正在不停的收缩。 其中隐隐能看到一个正在飞遁的黑色身影。 “这雾气好恐怖。” 陈黄皮紧张的道:“钻进去以后就飞不出去,那钦差明明很强大,可却拿这雾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铜油灯道:“这雾气是活的,能够混淆空间。” “它已经成了厄难了吗?” “还没有。”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若是它真成了厄难,那这许州城此刻已经彻底完了,只是这州城隍坐镇城中,和这许州城融为一体,所以才会如此可怕。” “不过即便如此,只要在城内,它也和厄难相差无几。” 陈黄皮皱眉道:“我和它谁强谁弱?” 黄铜油灯道:“不好说,在城内它强,在城外你强。” “我觉得我能把它打爆。” 陈黄皮认真的道:“那个钦差都能崩碎它的手臂,我和那钦差的实力差不多,但我有洞虚神剑,我还有魔树的力量,若是邪眼也冒出来,我应该更厉害才对。” “它的真身不在这里。”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道:“你的邪眼不在,你看不出它的恐怖,可我不一样,在我眼里,这整个许州城都和它融为了一体。” “你若是想杀它,就得将许州城给杀了。” “我做不到。” 陈黄皮无奈的道:“它在这城里优势太大了,我能杀它一次,却杀不了它无数次,而且那雾气我也拿其没办法。” 五脏炼神法让他的肉身产生了诸多变化。 阴阳合和化神术,则让他的六感越来越敏锐。 雾气给陈黄皮的感觉不安。 他有种直觉,若是他进了雾气之中,恐怕也会失去方向感,看似是在飞,是在走,可实际上却一直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像那钦差一样。 就算正面不惧州城隍。 可有雾气加持,再厉害也只是笼中鸟,掌中雀,怎么都跳不出去。 轰隆隆。 州城隍已经走到了那团雾气面前。 充斥着血色的双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有的只是残忍和疯狂。 “与吾为一,与吾合一!!!” 州城隍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雾气便猛地一口吞了下去。 有烟雾从口中钻出。 紧接着,州城隍的口中便响起一道无比冰冷的声音。 “七窍镇魂钉,给我出!” 话音落地。 一道疯狂无比的凄冷笑声便自州城隍的口中响起。 紧接着,那州城隍的神色便变得痛苦了起来。 其巨大的嘴巴瞬间膨胀。 青黑色的皮肤被撑开,那皮肤上方的裂口之中,有一道渗人的白色影子在其中游动,疯狂的往外冲撞。 噗的一声。 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纸人,从州城隍的嘴里硬生生的撞了出来。 那白色的纸人便是钦差。 准确的说,这才是它的应该有的样子。 七窍镇魂钉钉住了它的神智。 也让它维持人型。 如今,它拔掉了那根钉子。 其神智立马就变得无比疯狂。 这同样是一个近乎于厄难的邪异。 除了没有那种诡异的特性以外,本质上也极其强大。 纸人一出现。 便猛地一挥手。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跃然与纸上。 整个宋府,乃至于那城隍庙都成了纸上的一幅画。 州城隍本就脚踩大地。 此刻连大地都变成了一张白纸,它同样也坠入了这画中。 只是,它太过于强大了。 它和许州城是融为一体的。 即便坠入画中,也极为恐怖,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无数的雾气环绕,那纸人站在画卷之上,若是它还有为人的神智,此刻应该已经趁机逃走才对。 可它如今的意识就是邪异的意识。 邪异是最残忍,最疯狂的。 它直接扎进了那画卷之中。 两个无比强大的邪异,便在画中彼此争斗。 而在这画中的一处假山边上。 一个小人提着一盏灯正往画卷的边角处不要命的狂奔,小人每到一处,这画中被其经过的景物便会消失,就好像被其擦掉了一样。 “跑快点,跑快点!” “我已经在跑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你的隐匿神通呢,赶紧放出来啊!” “我已经在放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可咱们被画进了画里,再怎么隐匿,也不代表咱们不存在啊……” “快去钻狗洞,到了那狗洞,咱们就能出去了。” 这画卷便如同一个域。 将整个宋府都纳入了域中。 想要从这画卷里出去,便只有从宋府原先的门才能出去。 因为其他的地方都是墙壁。 身处这画中,便就如同皮影戏的皮影一样,处处碰壁。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意。 他身子在画上旋转掉头。 便看到后方那同样化作画中小人的州城隍,此时正和那纸人彼此争斗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杀了过来。 无论是州城隍,还是那纸人。 其化作的画中小人身躯都极为庞大。 陈黄皮和其比起来,就像是个小蚂蚁一样。 他在这画中用双腿狂奔。 而对方的双腿,只是迈出一步,就顶的上他数百步,上千步。 顷刻间,两尊巨大的邪异就已经来到了陈黄皮面前。 要知道,在这画中但凡能动的。 其经过任何一处景物,那景物都会有和其大小轮廓一致的区域被抹除。 陈黄皮走过画中假山,假山就有个人型区域没了。 他走过草地,后方便留下一条和他大小一致的通道,而那通道原本的草地则同样消失。 如今这两尊巨大的邪异向着他打过来。 三个存在要是碰到一起,便是陈黄皮能将对方抹去一部分,可他的身子太小,并不占什么优势。 可要是反过来。 陈黄皮顷刻间就会被其抹除掉。 “不跑了!” 陈黄皮一咬牙,便做出了决定。 他一拍勾魂册,洞虚神剑便从中冒了出来。 而若是从画卷之外看来,便是这小人手插进了兜里,然后拔出了一柄半人高的剑。 “洞虚!给我杀!” 陈黄皮跃然与纸上,手中洞虚神剑猛地一抡,画卷之上便产生了变化,就好像有人拿出白色画笔在纸上猛地一勾,一道剑光便冲着那纸人和州城隍斩了上去。 剑光恐怖…… 锐利到了极致。 那州城隍和纸人在碰到那剑光的瞬间,便有白色画笔在身上划过。 双方瞬间被斩成了两半。 陈黄皮眼前一亮:“黄二,我好像知道在这画里怎么对付它们了。” 话音刚落。 那州城隍裂开的两半身子之间,便有灰雾蔓延,紧接着又结合成了一个完整的身躯。 纸人就更简单了。 这画卷本就是它的力量所化。 被切开的两半身子各自伸出手臂,然后便将身子拉扯合并到了一起。 这下子,两个存在终于注意到了陈黄皮。 黄铜油灯叫苦道:“本家,你知道怎么对付它们了,它们岂不是也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今天别等了哈,我手做饭烫伤了,做的土豆番茄烧牛肉,味道不错,就当休息一下了,今天就两章,明天继续日万。 (本章完) 第150章 索命鬼苏醒 第151章 索命鬼苏醒 陈黄皮的确知道在这画中该怎么对付那纸人和州城隍了。 画中世界,是纸人钦差的神通。 若真要算起来,州城隍实际上比这纸人更强,只是一时不察着了道。 因此,纸人和州城隍彼此争斗,就算打的画卷之中的景物被抹除,打到天昏地暗,也始终拿那州城隍没有任何办法。 而陈黄皮一剑斩出。 虽然洞虚神剑并没有杀死这纸人和州城隍。 但他却意识到,纸人和州城隍同样杀不了自己,因为他如今也是画中小人,便是身子被神通,被劲气所打爆,打裂,只需伸手一捞就能粘回来。 剩下的不过是比大小而已。 州城隍很大,纸人也很大。 所以它们沿途所过之处,才能将周遭一切景物全都抹除。 “黄二,你且看好了!” 陈黄皮大笑一声,将洞虚神剑背在身后,然后双手掌心猛地一拍。 下一秒。 在这偌大的画卷之上。 一株参天大树,便从陈黄皮的身后浮现了出来。 那是魔树。 光是粗大的树身,就牢牢占据了这画卷的十分之一。 并且,这还只是刚刚伸展出来。 哗啦啦…… 伴随着魔树的无数条树枝抖动,那遮天蔽日的树冠眨眼间就以陈黄皮为中心,不停的往画卷之中蔓延。 眨眼间,就有三分之一的画卷篇幅成了陈黄皮的地盘。 魔树本就不凡,死而复生以后成了劫。 后被陈黄皮收入肾庙,日夜被黑烟所滋养。 虽然如此短的时间,不足以让其成为厄难。 可魔树凶焰滔天。 生命力更是顽强到令人发指。 自然可以在这画卷之中,与州城隍和纸人碰一碰。 陈黄皮驾驭魔树,便指着那纸人和州城隍道:“那狗洞还是留给你们去钻吧,我虽不是人,却也不是狗,如何能走狗洞。” 州城隍和纸人怎会回答陈黄皮。 在它们眼里,没有披着索命鬼皮的陈黄皮分明就是人。 邪异是不需要和人讲道理的。 纸人和州城隍这两尊近乎厄难的邪异,想都没想就放下了彼此之间的厮杀,毫不犹豫的联手杀向了陈黄皮。 画中世界是纸人的神通。 这纸人只是双手挥舞,画中便出现了一团黑色阴云,像是刚画上去的一样。 那阴云之中有雷霆在酝酿。 咔嚓一声。 一道狭长的之字型的雷霆匹练,便瞬间哄在了魔树的树冠之上。 连带着,陈黄皮脚下的大地都在崩塌。 水火风电全都轮番上阵。 还有那州城隍。 州城隍更加凶狠,举手投足之间环绕的那能混淆空间的灰雾,更是仿佛开闸放水一样向着陈黄皮蔓延了过去。 “二打一,你们不要脸!” 陈黄皮怒不可遏的道:“纸人,州城隍要杀你,你我联手对付它难道不好吗?” 纸人一声不吭。 只是默默催动这画中世界,用尽一切手段针对陈黄皮。 魔树是树。 没有土如何扎根? 没有水如何滋养? 更有风去摧残其树枝。 更有火去灼烧去树冠。 还有雷霆要灭绝其生机。 陈黄皮脸色苍白。 他忍不住喃喃道:“这就是书上写的,人狂自有天收的道理吗?” “可我又不是人?它凭什么收我。” 说着,陈黄皮就又看向州城隍,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城隍老爷,这纸人害你成了邪异,又将你拉到它的神通里,我看不下去。” “不如你我联手,先灭了这纸人如何。” “与吾为一,与吾合一!” 州城隍疯狂的狞笑,那无穷无尽的灰雾,已经蔓延到了陈黄皮面前。 灰雾有着混淆空间的特性。 若是被其沾染,那就真的出不去了。 好在。 陈黄皮并非没有别的手段。 他剑指一并。 魔树的无数根树枝,便齐齐斩出一道道剑气。 那些剑气汇聚成了一堵墙。 在这画中,便如同天堑一般,雾气被那墙壁挡住,只能向着两边蔓延。 与此同时。 那纸人突然暴起,伸手指向那墙壁。 轰隆隆…… 墙壁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堵桥。 雾气便顺着那桥越过墙壁。 陈黄皮复用手段,纸人也同样如此。 反倒是那州城隍和这纸人配合的越发紧密无间。 局势也呈现出一边倒的姿态。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陈黄皮,本来咱们悄摸摸的钻狗洞就逃出去了,你非要和它们逞凶扬威,如今被它们抓个正着,这下连狗洞都没得钻了。” 陈黄皮硬着头皮道:“钻狗洞长不高,我要做大丈夫。” 话虽这么说。 他却也知道继续待在这画里,肯定不是纸人和州城隍的对手。 这两个邪异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 陈黄皮玩不过它们。 所以,陈黄皮便向着那狗洞所在的区域且战且退。 “你不是说钻狗洞长不高,要做大丈夫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黄皮梗着脖子说道:“况且这狗洞又不是我一个人钻,那胖瘦修士钻的,难道我陈黄皮就钻不得?”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讽刺道:“两个贪生怕死的毛贼也能与你相提并论?” “黄二,我不许你污蔑他们。” 陈黄皮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他们亦是与我一样的大丈夫。” 但就在这时。 一个阴冷,仿佛大梦初醒般的熟悉声音响了起来。 “契主,黄二,咱们这是到哪了?” 索命鬼茫然的道:“这里好像不是净仙观吧,难不成咱们还在黄泉阴土没出去?” “阿鬼!你醒了!” 陈黄皮大喜过望:“咱们早就出了黄泉阴土,眼下在许州城,我正要和黄二钻狗洞呢。” “许州城,钻狗洞?” 索命鬼的语气极为错愕。 它自打在黄泉阴土强行融进了另一份勾魂册,和陈黄皮的那一册合二为一以后,便只剩下一口气在,可以说神魂都崩溃了。 因此,它一直在勾魂册里沉睡。 直到陈黄皮进城以后,杀了许多修士,那些修士的魂魄进了勾魂册里,索命鬼本能的将其吞噬,到现在才正好醒转。 只是,醒来以后。 陈黄皮的这番话,让它突然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将心神散到勾魂册之外。 索命鬼只是看了一眼外界的景象,就彻底惊呆了。 “一个即将化作厄难的州城隍,还有一个近乎厄难的纸人……” “契主,我一定是还在做梦吧?” 陈黄皮咬了一下手指,然后说道:“很疼,你不是在做梦。” “哈哈哈……” 索命鬼释怀的笑了。 然后,就怒吼道:“黄二!你就是这样看着契主的?” “你以为我想?”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先前在旧观里,他还招惹了个比这俩玩意更恐怖的赤邪,若不是那赤邪脑子有点问题,陈黄皮早就被弄死了。” “现在这局面,已经算好的了。” “……” 索命鬼被噎住了。 正所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局面虽说危险,可真要比起来,确实也称得上好。 最起码陈黄皮还活着不是。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画中的世界便立马掀起了一阵波澜。 就好像地龙翻身一般。 陈黄皮身下的魔树晃动,再也无法保持平稳。 纸人脚踩灰雾,单手指天,对着魔树就狠狠的划了一笔。 这一笔自天上落下,所过之处全都被分成了两半。 魔树同样如此。 好在,陈黄皮站在魔树的另一边,并未被划开。 魔树树枝蠕动,彼此缠绕,立马就要合拢。 可就在这时。 那州城隍从天而降。 纸人为它画出了无数条通天阶梯。 因此,州城隍隐藏在灰雾之中,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陈黄皮的头顶,此时自上而下杀来,便有种泰山压卵,要将陈黄皮彻底吞没的骇然之势。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 陈黄皮一咬牙,索性将魔树的法相收了回去。 这魔树是他力量所化,并非肾庙里的本体,因此来得快去的也快。 下一秒。 陈黄皮便手握洞虚神剑。 无论是肾庙榨取魔树的力量,亦或者还在铸就肝庙的精气,此刻全都被他调动了起来,沿着一个诡异的路线,灌输进了洞虚神剑之中。 劫眼在哀鸣。 剑身在颤抖,就连剑鞘都无法掩藏住哪璀璨到极致的剑光。 这一剑蓄势待发。 是陈黄皮能斩出的最强一剑。 然而,这一剑还未斩出。 索命鬼便冷不丁的开口道:“等等契主,这州城隍不是冲你来的。” “什么?” 陈黄皮还没反应过来。 他便看到,那本在自己头顶,要杀了自己的州城隍,突然消失不见。 并且在其还未消失的瞬间。 先前还和州城隍配合的亲密无间,脚踩灰雾,相互助力的纸人便突然意识到了不妙,猛地向着上方飞遁。 它虽脚踩灰雾。 彼此之间却并没有接触。 可此刻。 一双巨大的手臂,却从它脚下的灰雾之中钻了出来,一把就将纸人抓住。 州城隍青黑色的身躯上,有着无数的灰色人脸在蠕动游走。 此刻,那些灰色人脸全都像是被惊扰的虫群一样,瞬间就爬到了纸人的身上,每一张灰色人脸都在喷涂着灰雾。 灰雾和纸人稍一接触,便发出呲呲呲的腐蚀之声。 纸人疯狂的挣扎。 这意识到了这州城隍要做什么。 要让它成为后者的一部分。 杀了陈黄皮,州城隍不一定能将其吞噬,因为这里是画中世界,最有可能得逞的反而是纸人。 若是先吃了纸人。 那陈黄皮还能跑的了? 这一幕来的太快。 快到纸人即便有所提防,可也架不住这州城隍铁了心要将它吞吃。 伴随着一声声哀嚎,一声声咀嚼声。 这画卷便全都被灰色的雾气所占据。 紧接着,一双邪恶贪婪的目光,便从这灰雾之中肆无忌惮的散发了出来。 整个画卷更是在不停的收缩。 州城隍已经成了,它成功吞噬了纸人。 并且,还拥有了纸人的神通。 眼下,也就只剩一个陈黄皮了。 只是,待州城隍去寻找陈黄皮的时候,它却冷不丁的发现,整个画卷内哪还有陈黄皮的身影,早就趁着它吞噬纸人的时候从狗洞逃了出去。 (本章完) 第151章 黄皮大王,是你吗? 第152章 黄皮大王,是你吗? 漆黑的许州城内。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正在这许州城内疯狂的逃窜。 而在身后的不远处。 整个宋府化作的画卷冲天而起,悬挂在了许州城的天上。 陈黄皮抬头一看。 便看到那画卷正在疯狂的蔓延,将整个许州城的夜空都覆盖在内,形成了一副黑底灰边的巨大画卷,那画卷之中遍地残骸。 一尊巨大的州城隍盘坐画中。 州城隍通体青黑,那青黑之色和广目上神化作的变异神像还不同,而是其修炼古法的时候长出来的瘢痕。 那瘢痕开裂,便形成了一张大嘴。 嘴巴张开,就有无数灰色的人脸从其中蔓延出来,在州城隍周身游走,将其衬托的诡异之中又带着莫名的肃穆。 这是一尊邪神。 当之无愧的邪神。 而现在,这邪神双目紧闭,似乎在经历某种蜕变。 身上的气息诡谲多变。 光是看上一眼,就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黄铜油灯道:“别看了,它马上就要变成厄难了。” 索命鬼催促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等它成了厄难,整个许州城都会变成一个雾都,届时再想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我知道。” 陈黄皮看向许州城内。 也不知是不是这邪神正在蜕变的原因。 许州城内虽然有许多灰雾弥漫,可却全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并不像在画中世界那般活跃。 这灰雾,陈黄皮看不透。 他只知道,一旦钻进灰雾里,就会被混淆空间。 想飞都飞不出去,就跟没有上下左右的牢笼一样。 而在这牢笼之中。 却有别的存在在其中。 陈黄皮看到了一些扭曲的身影在其中蠕动。 并且,还从中探出了手掌。 那是一尊神明的手掌,如今却看不出先前的半点神异,反而长出了青黑色的瘢痕。 一个个邪神从灰雾中走出。 那灰败空洞的眸子,死死的看向了陈黄皮。 …… 此时此刻。 在距离许州城外约莫百里的一座山巅。 王太宇正站在最高处。 他是元婴修士,目力自然是极好的。 虽然只能看到许州城的轮廓,可他也知道,如今的许州城内定然在发生一场灭顶之灾。 “王兄,还没看够吗?” 影子邪异淡漠的说道:“自天黑以后,你就在这山头遥望许州城,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想来那城中此刻应该已经化作人间地狱了。” 王太宇沙哑着道:“宋玉章变成邪异以后,首先倒霉的就是那些神明。” “许州城有大大小小数千尊神明。” “除去死在十万大山的那些,还有四千二百六七十尊。” “这些神明平日里吸纳人气,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神明们会被宋玉章污染,然后是那些修士。” 神明和修士一个以人气为食,一个以人气修行。 前者是后者的路。 这条路走错了,是畸形的路。 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玉章和许州城融为一体化作邪异,那平日里但凡吸纳了许州城人气的神明和修士,只要在其化作邪异之前没有出城,便再也别想离开。 想走,那就将所有的人气全都吐出来。 可没了人气谈何出城。 再说了,宋玉章又怎会放过他们。 再到后面才轮得到那些百姓。 想到这,王太宇痛苦中又带着快意的说道:“我先前以耕种的由头,遣散了一成百姓出城,而那些修士,还有那些地方官,全都被我叫回了城里。”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百姓们没活路,他们也别想活。” “你这般会得罪人的。” 影子邪异摇了摇头,有些复杂的道:“曹家,孙家,这两家都不是许州城的本地世家,还有宋家,宋家虽然不会动你,可等你回京以后,曹家和孙家却不会。” “既要做事,又怎怕得罪人?” 王太宇冷笑一声道:“杨兄,莫非你怕了?” “你都不怕,我又怎怕?” 影子邪异嗤笑着道:“庆历四年春,我与你在翰林院苦熬,约好了下职后去春满楼喝酒,可酒过三巡,我就被送到了那鬼地方,成了如今摸样。” “我若是怕,便不会想方设法的跟你厮混在一起。” 说到这,影子邪异又道:“那位钦差死了。” 王太宇讶然道:“怎么死的?” 影子邪异道:“不知,那许州城如今自成一方鬼蜮,我只能感知到他死了,却不知究竟是为何死的。” “死得好。” 王太宇的声音很冰冷:“如果他来的再晚一些,或者多给我些时间,许州城起码有三成百姓能被我以各种由头遣散出去。” 影子邪异摇头道:“哪有那么多如果可谈,你遣散了一成百姓,先前还有近万名百姓被那宋天罡安置在了城外,有这么多人活着已经算不错了。” 先前宋天罡让宋秋月迁移近万名百姓进十万大山。 可后来,那些移民们全都出现在了许州城外。 而且记忆还被抹除。 这是一笔糊涂账,因此那些百姓就被其安置在了城外,眼下看来,却都是走运之辈。 王太宇对这事心知肚明。 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咬牙切齿的道:“那钦差死在许州城,定然是宋玉章做的,或许他会因此成为厄难,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 “大概率会留着他。” 影子邪异若有所悟的道:“他越是强大,陛下就越是喜欢,或许会赐下天干地支中的主钉也说不定。” “这是哪门子道理?” 王太宇讥笑道:“数百万黎民百姓被其吞食,结果不诛杀此僚,反倒是要给其造化,教恶人更恶,教善人更善,陛下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就应该将这些世家子弟全都杀个干净!” 影子邪异道:“杀了这些世家,依旧会有新的世家出现,你王家自你这一代是泥腿子,可几百年,几千年后,你敢说王家不是世家吗?” “我相信陛下。” 王太宇的声音很冷,就像他的心一样冷。 他不是在恭维大康皇帝,而是在这影子邪异面前,不敢挑破彼此之间的心思。 影子邪异的脑袋里有七窍镇魂钉。 王太宇和影子邪异,即便心中有再大的抱负,再多的复杂心思,谈及之时也只能小心翼翼,因为有可能会被听到。 实际上,王太宇想说的是,陛下才是最大的世家。 而王家会不会变成世家,他不在乎。 “我剑成时天下知。” 王太宇最后看了一眼许州城的方向,然后便指着头顶的红月说道:“届时自有如我这般人,从泥巴地里长出来,提着三尺剑,将这般恒古不变的日月尽数斩落。” “那小子的剑行之道,竟让你感悟如此之多。” 影子邪异的语气很古怪。 自从见了陈黄皮以后,它就总觉得哪哪都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就好像,它曾经见过陈黄皮一样。 不,或许真的见过。 因为它和葬神坟相关的记忆全都被某种力量抹除了。 或许,那陈黄皮也曾经出现在葬神坟里也说不定。 提起陈黄皮,王太宇便忍不住赞叹道:“先前我只当他满嘴歪理,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可他的道理我越琢磨越觉得妙,想来这便是内秀。” “王兄,你着相了。” 影子邪异有些心烦意乱的道:“我没看出那陈黄皮有内秀的地方,反而觉得他脑子有点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思路异于常人者,不是大才就是……” 这句话戛然而止。 王太宇茫然的看向四周,却怎么都找不到影子邪异的踪影。 对方的那句话还没说完,便突然消失不见。 就好似受到了召唤一样。 而就在这时。 有护卫急匆匆的飞遁而来。 “太傅大人,左卫郎不见了!” “什么?” 王太宇大惊失色:“我儿也不见了?” …… 许州城内,灰雾弥漫。 一尊尊邪神从那灰雾之中走了出来。 而在地上,到处都是被陈黄皮斩杀的邪神残骸。 那些残骸正在消失。 刚被杀死,就再次在灰雾之中复生。 就像化作邪异的州城隍说的那样,神明化作邪神以后,的确与它成为了一体。 许州城不灭,州城隍不死。 州城隍不死,这些邪神便能够在灰雾之中复活。 好在。 陈黄皮并不是没有帮手。 此时,勾魂册在他头顶盘旋。 陈黄皮口中念念有词:“白纸黑字,契约为证,今有数百邪异卖身与我,如今我为契主,尔为契奴,还不速速听我号令,速速归来!!!” 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 那勾魂册便无风自动,一页页白纸黑字的书页在翻动。 阴冷的气息,瞬间便笼罩了四方。 黄铜油灯吐出道道真火,将追杀过来的那些邪神烧成灰烬,然后扭头对索命鬼道:“阿鬼,那勾魂册真的能叫来帮手吗?” 索命鬼道:“以前不能,现在可以。” 勾魂册原本只有一册,因此就算当初葬神坟里的那数百邪异签了卖身卖命的契约,也不可能将其强制性召唤过来。 但如今的勾魂册却不同。 融合了那第七殿阎罗的勾魂册,做到这种事自然轻而易举。 “看,已经有邪异被召来了!” 随着索命鬼话音落地。 陈黄皮的四周,便真的出现了一个个邪异,那些邪异们的神色很茫然。 它们都是十万大山的邪异。 如今是晚上,自然在山中活跃游走。 可冷不丁的就感觉天旋地转。 再看清周遭事物,便已经出现在了许州城内。 邪异们本能的感觉到,眼前这穿着道袍,气势恐怖的少年是个人,可来自勾魂册的力量却在提醒它们,这就是和它们签下契约的黄皮大王。 “黄皮大王,是你吗?” (本章完) 第152章 杀光它们(3更) 第153章 杀光它们(3更) “大王怎会是人,这肯定是该死的人族佬假扮的。” “诸位,咱们是邪异,不用和人族佬讲道理,并肩子上啊!” 邪异们不听话。 陈黄皮却并不在意,他召唤来这些邪异,不是为了让这些邪异对付邪神们,而是冲着其中一些邪异体内的黑烟来的。 邪异们很多,扎堆在一起。 但陈黄皮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些用石头和树叶跟他换走了黑烟的邪异身影。 这些邪异,就是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 “黑烟!给我回来!” 陈黄皮长啸一声。 体内肾庙震荡不止。 就好像山洪爆发一般,他肾庙之中的无尽黑烟便疯狂的沸腾了起来。 黑烟被关在肾庙之中。 五脏庙没有全部炼成之前,都不可能再从中出来。 但是没有关系。 因为外界还有黑烟! 伴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 那藏匿在诸多邪异体内的黑烟,便全都听到了陈黄皮的召唤。 它们本就是属于陈黄皮的力量。 此刻那还能再沉寂下去。 轰的一声! 一道黑烟从一个身上装满了石头的邪异体内飞出,发了疯一样的向着陈黄皮冲了上去。 紧接着,是第二道。 那是一个背着树枝,树枝上有树叶的邪异。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收!” 陈黄皮双手一合。 所有的黑烟便全都钻进了他的体内。 然后,那还未完全形成,但已经有凝实之感的肝庙仿佛受到了刺激,同样震荡不止。 血肉之中,皮肤之下,便有一只只邪眼悄然睁开。 那些邪眼是青黑色的。 邪眼干净清澈,好似刚出生的婴孩那般纯粹无暇,纯粹到只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些还要并肩子上的邪异们见此。 纷纷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目光。 “大王!真的是你!” “大王好厉害,居然能伪装成人!” “大王身上怎么长眼睛了,看着好威风,好神气!” 笨的邪异还在震惊。 脑子好使的邪异已经准备好石头和树枝了。 黄皮大王是好邪异。 石头和树枝和能换黑烟,肯定也能换邪眼。 不过,这次不用它们换。 陈黄皮自己就会给它们。 不仅会给,而且会连同黑烟都给过去。 陈黄皮扭头看向那灰雾。 灰雾之中,更多的邪神们冲了过来。 “黄二,阿鬼,你们让开!”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连忙退开。 然后,就见陈黄皮剑指一并,一道漆黑的剑气对着那些邪神们就斩了下去。 轰的一声。 那些邪神被这剑气当场斩成了碎片。 而且,陈黄皮剑气之中夹杂着黑烟,黑烟瞬间就将那些邪神所吞噬。 原本只是稀薄的黑烟,立马就得到了补充。 “去!” 陈黄皮心念一动。 那滚滚黑烟便分作了无数缕,全都没入了邪异们的体内。 并且,黑烟之中还有一只只邪眼夹杂着。 所有的邪异的身上,全都长出了一只邪眼。 “我的邪眼可以看破虚妄。” 陈黄皮道:“我的黑烟更是无物不吞。” “如今,我将邪眼和黑烟都借给你们一份,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杀光它们!” 无论是黑烟又或者邪眼。 都不是这些邪异所能够拥有的。 陈黄皮与其说是借,倒不如说是放在这些邪异身上,为其平添两份助力而已。 邪异们杀死的邪神,会被黑烟所吞噬。 邪眼则能帮助这些邪异找到邪神们的位置所在。 不是陈黄皮不想操控那些邪神们。 而是,这些邪神都是州城隍的一部分,也是这许州城的一部分。 陈黄皮做不到。 只好将邪神们杀死。 这样一来,或许能让那州城隍延缓蜕变成厄难的速度。 “杀啊!杀啊!” “许州城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黄皮大王的声音。” “咱们是跟着黄皮大王混的,黄皮大王让咱们杀谁,咱们就杀谁!” “杀光这些外乡邪神!” “拿下许州城,跟着大王有人吃!” “噫,影子邪异,你身上怎么有人气?” “我刚吃了个人,不说了,杀啊!” 这些邪异都是十万大山土生土长的邪异。 脑子直,心眼少。 而且经历过葬神坟一事后,已经和别的邪异不太一样。 它们甚至于真的将陈黄皮当成了头头。 还有了地域的模糊概念。 影子邪异此刻的心神无比震撼。 “原来他竟是邪异,怪不得我觉得他思维异于常人。” 厄在它体内藏着的王明道,则脸色苍白的道:“杨叔,你看这些邪异,这些邪异是疯了吗?它们竟然团结在一起,拉帮结派,这分明是人才会做的事。” “异端,异端!” “若是给这些异端足够的时间,或许它们真的会建立一个王朝也说不定。” 邪异和人不一样。 如果没有外力加身,邪异是不会死的。 人若是不修行,不化作神明,便只有几十年可活。 以往,修士虽说对邪异忌惮,对邪异重视。 可忌惮重视的是邪异们的力量。 谁不知道,邪异虽说有思维,却不成体系。 而且也不是越恐怖的邪异就越有智慧,邪异这个群体就如同未开化的猴子,而如今这些猴子居然冷不丁的好像要变成人了。 是个人都要恐惧。 王明道一想到,一个比自己要强,而且可以说长生不死的邪异,穿着自己的衣服,并且一口一个汝等修士皆为异端,按罪当诛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邪异就是邪异。” 影子邪异语气深沉的道:“明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邪异只有数百,邪异彼此之间又不可能结合生出新的邪异,它们成不了气候。” 王明道苦笑道:“杨叔,邪异们眼下都有了这种变化,你怎能笃定它们以后不能生育呢?” “若是连生育都能做到,那这天地的主角,就是这些邪异了。” “好了,明道。” 影子邪异安抚道:“我知你说的有道理,但这里是许州城,你知道此处有多可怕,若是不为这黄皮大王卖命,恐怕你我叔侄便再也别想出去了。” “杨叔,我来做你耳目。” 王明道摸了摸眉心的邪眼,这黄皮大王的邪眼的确有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 那力量,可以看破周遭的虚妄。 一切在他眼中,都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 “小心!” 王明道看到一个邪神从灰雾中冲了出来,影子邪异刚和那邪神战在一起,那邪神的后方却冷不丁的又冒出了一个,一个打掩护,一个趁机偷袭。 影子邪异神色大变。 可它反应太慢了。 这些邪神们的力量并不弱,一个对上它自然不惧。 多出来一个,就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它不是孤身奋战。 那浑身上下装满了石头的邪异嘶吼一声,瞬间出现在影子邪异面前,一手掐住那邪神,另一只手便猛地对着其脑袋拍了上去。 轰的一声。 那邪神的脑袋被当场拍碎。 然后便被一道黑烟吞噬。 影子邪异同样也杀了一名邪神。 它看着眼前的这凶残的石头邪异,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对方是邪异,可却救了它一次。 “不……要怕。” 石头邪异歪着脑袋道:“你我……同乡邪异。” 说着,又指着那些邪神道:“卑鄙的,外……外……” 石头邪异口齿不清。 怎么都说不出那句话。 影子邪异忍不住道:“卑鄙的外乡邪神?” “对!” 石头邪异凶狠残忍的道:“死,死!!!大王要它们死!” 说话间,这石头邪异就再次冲杀了上去。 影子邪异不放心,便也跟了上去,与其并肩作战。 “我真是疯了。” 影子邪异一边替石头邪异挡下一名邪神的偷袭,钻进那邪神的影子中,将后者拉进了影子里。 而回应它的。 则是周围邪异们的敬佩目光。 邪异们的思维很简单,黄皮大王让它们杀邪神,那杀邪神最多的肯定会得到大王的夸奖。 随着那些敬佩的目光越来越多。 影子邪异便越觉得自己疯了。 它的脑海中,有两个念头在碰撞。 一个说:“我本就是邪异,这些邪异才是我的同类。” 一个说:“我只是披着邪异的皮,我还是人,我怎能与邪异们为伍,我要将此事报告上去,决不能让这些异端成了气候。” 那第一个念头补充了一句:“可那石头邪异救了我,我若是这样做,又与那些修士,那些世家,那些钦差有什么区别?” 第二个念头沉默了。 影子邪异便大吼道:“诸位同乡,这些卑鄙的外乡邪神太多了,我生前乃是读书人,看过许多兵法,我还是修士,来三十个听话的,随我摆下战阵!” 便有三十个邪异大吼着来到影子邪异身边。 “我的影子会构建出阵图,你们各自站在一个方位,便能彼此加持,越战越勇。” 影子邪异激动到浑身都在颤抖。 变成邪异前在京城翰林殿内苦熬,学了一身的本事,可放眼朝堂却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世家子弟太多了。 它再自命不凡,再又能力也轮不到它。 变成邪异以后,连抛头露面都不可能。 自然也就熄灭了心里的那团火。 如今,这团火又一次燃起来了。 “干完这一票,我就和这些邪异们划清界限,就当此事从未发生。” 影子邪异心中做出决定,然后便将自己的影子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兴奋无比的大喊道:“杀啊,杀光这些邪神,开疆拓土,打下许州城!” “功名利禄就在眼前,杀!!” 邪异们不停的和邪神们厮杀。 一路向着狐狸山神所在的酒楼位置杀去。 陈黄皮悬浮在邪异们的上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阿鬼,黄二,那个影子邪异怎么那么激动?它真的跟那钦差是一伙的吗?” “按理说是啊……” 黄铜油灯匪夷所思的道:“可邪异里就属它最卖命,它居然组织邪异们摆战阵,还进退有序,连半点伤亡都没出现过,这影子邪异和之前那个是一个吗?” 索命鬼幽幽道:“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邪神们死的有点太多了,天上的那个州城隍被刺激到了。” 陈黄皮抬头一看。 就看到遮住了许州城的天的那副黑底灰面的画卷之中,那正在蜕变成厄难的州城隍,其双目正在微微颤动,好似要睁开眼一般。 (本章完) 第153章 陛下,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第154章 陛下,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那州城隍的确被陈黄皮刺激到了。 他一个人杀邪神也就罢了。 无论是杀多少,邪神都会从灰雾中复活。 况且,这附近的邪神并不算太多。 可陈黄皮现在唤来了数百邪异,而且还拿回了黑烟,凡是被其所杀的邪神都会被黑烟吞噬,然后愈演愈烈。 关键是,他还嫌自己一个人杀的效率慢。 还借给那些邪异黑烟和邪眼作为加持。 只是片刻功夫。 这周遭的邪神们,就被陈黄皮召来的这些邪异全给杀了个精光。 邪神是被州城隍污染的从神。 亦是州城隍的一部分。 打个比方,若是一个人患了重病去打针,挨了一针不算什么,不痛不痒。 可连挨了几十针。 是个人都受不了。 州城隍如今和许州城融为一体,这痛觉放在它身上不说不痛不痒吧,也着实让它极为不适。 并且,这州城隍吞了与之相差不多的纸人。 此刻正处于化作厄难的蜕变期。 本能的,州城隍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在衰弱。 映照在那黑底灰面画卷之中的巨大身躯,周身游走的无数只灰色人脸面孔,便齐齐张开了嘴巴。 嗡…… 那画卷就像是泛起了涟漪的镜面。 有刺耳无比的嗡声作响。 刹那间,那在许州城内沉寂的灰雾,便纷纷涌动了起来。 灰雾不能进去。 进去以后就会被混淆六感,被困在其中。 陈黄皮如今睁开邪眼,虽然不会被那灰雾所惑,能够看破一切虚妄。 可他却也看到。 这灰雾中有着某种诡异的特性。 混淆空间六感只是其一。 其二则是污染。 陈黄皮不惧这区区污染,可那些邪异却不一样。 很有可能会沦为那州城隍的傀儡。 从陈家邪异,改为宋家邪异。 想到这,陈黄皮便要开口提醒。 只是,在这邪异之中,还有比他眼光更毒辣的邪异。 “速速退开!” 影子邪异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张大旗,旗上还写着个黄字,一边挥舞着这旗帜,它一边大声的喊道:“诸位同僚,那灰雾诡异,绝对不可被其沾染。” “我不怕,我要为大王打下许州城!” “邪神……都死……” “大王说了,要杀光它们。” 邪异们对影子邪异的说辞很不以为然。 它们脑子都是直的。 陈黄皮是它们的黄皮大王。 在它们的思维里,大王要让它们杀光邪神,那就杀光邪神好了。 什么灰雾不能沾染。 大王可没说这句话。 影子邪异见此有些头疼。 它好不容易有了实现抱负的机会,可刚刚还齐心协力,个个都如臂如使的邪异们,现在立马就全都成了刺头。 好在。 陈黄皮看到了这一幕。 他瞬间出现在邪异之中。 众邪异纷纷激动不已。 “大王,带我们再冲一次吧。” 广目上神那么强大的邪异,都只是大王的手下,连那仙尸邪异都要卖大王面子。 若是黄皮大王带着它们冲杀。 岂不是顷刻间就能将这许州城打下来。 虽然不知道打下来以后做什么,影子邪异说的功名利禄也不知好不好吃。 但跟着大王肯定是对的。 陈黄皮摇摇头,郑重的对邪异们说道:“你们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你们不能叫我大王。” 邪异们茫然无比。 不叫大王,那叫什么? 仿佛是看出了邪异们的疑惑,陈黄皮解释道:“因为除了十万大山,大乾仙朝,还有黄泉阴土,都是朕的家业。” “师父先前问,朕朕朕,你是个什么朕?” “你们知道朕是怎么回答的吗?” 邪异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一旁的索命鬼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他被三观主吊起来打,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再也不敢了。” 陈黄皮假装没听到。 这里是外界,又不在十万大山。 就算自己说些师父的坏话,师父也听不到。 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白出来了。 “一句!” 陈黄皮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朕只说了一句,朕以壮,壮则生变,师父当场就意识到他错了,他小看了朕,于是连忙给朕道歉。” “陛下说的好!” 邪异们拍手叫好。 “朕受命于天。” 陈黄皮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指着自己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朕生来就是要当皇帝的,如今朕已经有了偌大的家业,更有精兵良将,朕就是皇帝。” “邪异的皇帝也是皇帝。” 话说到这里。 已经有邪异们恍然大悟,纷纷口称陛下。 有脑子简单,甚至没有脑子的邪异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见其他邪异都这样了,它们也纷纷拍手叫好,用各自的办法恭维陛下。 “陛下,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大王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如今大王成了皇帝,那岂不是更厉害。” “陛下万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 影子邪异忍着心里的不适,对伪帝陈黄皮拱手道:“陛下,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先前我等如猛虎出笼,便要穷追猛打,可如今许州城内境况不同,却不能再这样了。” 虽说指挥着诸多邪异,实现自己的抱负确实说不出的舒畅。 可出城才是正儿八经的大事。 因为这许州城,眼下就是州城隍的地盘。 等对方蜕变成厄难。 届时,眼下的风光威势立马就会被其打落。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感觉到那灰雾正在发生变化,却没有感觉到局势的不同。 于是,就问道:“影子爱卿,你有何高见?” “陛下称我什么?” “影子爱卿。” 陈黄皮挠了挠头,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 这影子邪异怎么突然浑身发抖起来了? 自己的语气明明很温和,这都能吓到它不成? “陛下!微臣姓杨!” “那是朕叫错了,杨爱卿,你既言明城中局势不同,可有破局之道教朕?” “启禀陛下!” 影子邪异胸中激荡不已,冷静的说道:“微臣才浅德薄,陛下如此发问,臣一时间却只能想到破局三策。” 陈黄皮惊喜的道:“速速说来。” 影子邪异道:“上策者,积全力而出一处,许州城内的变故皆因那州城隍而起,将其击杀,便可破局,只是如今我等在许州城内,举步维艰,此策不足以凭。” 陈黄皮又道:“中策为何?” 影子邪异道:“中策者,无外乎兵道也,避大势而迎小势,城中邪神众多,陛下只需让微臣领兵,一路且战且退,杀光邪神,削弱这州城隍的力量,而后上策可成。” “只是,无论这中策上策,都只是纸上谈兵。” 说到这,影子邪异摇头道:“若微臣是那州城隍,只需让邪神们避而不战,便可轻易化解这两策,且许州城太大,修士和百姓太多。” “若是臣所料不错,如今许州城内的那些世家修士,应该已经被邪神们找上门了。” 世家修士的元婴修士太多了。 个个人气旺盛,邪神们将其吞噬,便都会化作州城隍蜕变的食粮。 因此,杀邪神这办法可行。 但不代表那州城隍会坐以待毙。 州城隍只是陷入了蜕变之中,不是说真成了傻子。 甚至,许州城内发生的一切,它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陈黄皮摇头道:“杨爱卿,你的下策呢?” 影子邪异认真的道:“下策便是出城,打不下许州城,那便不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州城隍不过一时威风,等陛下积蓄实力,灭其不难。” 陈黄皮摇头道:“杨爱卿,你说的很好,只是这州城隍要杀朕,这口气朕咽不下。” “陛下,不谋万世者不足与谋。” 影子邪异作揖行礼,高声道:“陛下天命所归,有吞云吐日之志,何须在意一时得失。” “杨爱卿,就依你所言。” 陈黄皮长叹道:“朕败走许州,也不知史官会如何抹黑朕。” 在一旁。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面面相觑。 索命鬼低声道:“契主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黄铜油灯冷笑道:“他心思活跃,被邪异们这么一捧,自然分不清大小王了,等回了十万大山,我定要向观主打他的小报告。” “那州城隍都要成厄难了,还不是一般的厄难。” “还好那影子邪异脑子清醒,知道现在得赶紧出城。” 索命鬼微微摇头。 那影子邪异都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微臣了。 这也叫清醒? 说不定是被契主的邪眼给影响了,导致神志不清了。 …… 肉眼所见,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雾气。 被州城隍污染,化作邪异的邪神们,则在这许州城内游走。 上至修士,下至凡人。 都在经历着一场厄难。 修士吃人,神明也吃人。 不同的是,化作邪异的邪神们连修士和凡人一起吃。 这一刻,修士和凡人之间的隔膜终于不存在了。 不,倒也不能这样说。 修士和凡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在邪神们眼里,以人气修行的修士们,在这黑夜中就像是火炬一般耀眼,反倒是凡人们,虽说人气大都来源于凡人,可凡人身上那点人气太弱了。 还是修士要扎眼一些。 手持书卷头戴儒观的邪神在敲门。 “开门,开门。” “开智开灵大智大慧之神以至,曹家修士,还不速速开门迎接本神教化。” 那曹家的大门紧闭,更有阵法的金光在流转。 曹家不如宋家太多。 可毕竟也是有名有姓的世家。 府内修士众多。 并且传承井然有序。 此刻,便有上千名修士盘坐在曹府内的各个角落,头顶皆有元婴出窍,盘坐在三尺之上的位置,一道道真元法力,或者说人气彼此之间互相映照。 这是一护法大阵。 天变之前,世间修士多以宗门为主。 因此,护法大阵这种东西在当年几乎可以说到处都是。 天地异变以后,灵气消失,古法成了不能修炼的禁法。 可阵法不一样。 阵法只要不是那种对法力有要求,必须是某个门派的传承功法修炼出来的法力才能启用,便是通用的,只是用人气催动威势弱上三成罢了。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门外的邪神依旧在大叫着让曹家修士开门。 终于,有为首的曹家修士忍不住,冷声呵斥道:“此乃曹家府邸,更有护法大阵在此,阵法不破,大门不开,汝之邪神,还不速速退去。” 那邪神笑道:“曹道衰,本神是来给尔等赐福的,要开尔等之智慧,届时尔等世家子弟去京城中举,只会念得本神的好。” “退去吧!” 曹道衰冷冷道:“我曹家子弟人人如龙,又何须汝之赐福,许州城内凡人百姓众多,需要赐福的是他们,你若是不走,那便继续吃闭门羹吧。” “天亮之后,你自然会走。” 邪异昼伏夜出,这是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们至今得出的结论。 不是惧怕散发光明的太阳。 而是邪异们本能的不喜欢白天。 即便是身处大城之中,邪异们也会找个阴暗角落躲起来,除非从眼边经过,否则绝对不会有邪异杀人之事发生。 门外的邪神大笑不止:“曹道衰,这许州城不会再有白天了,城隍大人成了厄难,它苏醒之后,便是这许州城的天,是黑是白,它一念断之。” “凡人虽多,可本神吃它们的人气,吃它们的血肉那是天理,而天理要本神为尔等开智,尔等如此作态,是要逆天不成?” 说话间,这邪神看向左右。 不知何时,四周已经有灰雾蔓延了过来。 在那雾中有诸多高大的恐怖身影浮现。 片刻之后。 曹家化作一片废墟。 吞噬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这样的事在许州城内此起彼伏。 在天上,那端坐黑底灰面画卷之中的州城隍,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恐怖,并且长出了如同树木根须一样的脉络,缓缓刺入许州城的大地之中。 它的确要化作厄难了。 准确的说,是这许州城要化作厄难了。 那些被州城隍脉络刺入的大地在蠕动,就好像血肉一样,长出了大片青黑色的瘢痕。 刺啦…… 那些瘢痕裂开,形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口中有无数灰色的面孔在蠕动,喷出一道道灰雾。 许州城,也就成了雾城。 (本章完) 第154章 这个黄,是黄二的黄吗? 第155章 这个黄,是黄二的黄吗? 鼎香楼。 这是那处酒楼的名字。 而在这酒楼之中,有数十名百姓,连同那掌柜和小厮都紧紧围在狐狸山神面前,一脸惊恐的看着窗外掠过的诡异身影。 就在刚刚,也不知是谁先发现的,外面的街道上突然有灰雾浮现。 灰雾就好像是活的一样。 一经出现,就不停的在许州城内蔓延。 就好像是合纵连横的棋盘一样。 起初只是每一处街道外都有灰雾浮现。 紧接着,那些灰雾便以街道为中心,向着左右两边的房屋弥漫了开来。 时不时的有遁光掠过。 有人认出那些遁光便是城中的修士。 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此刻正在被灰雾中的诡异身影追杀。 一个个狼狈不堪。 就像是逃难的难民一样。 有人喃喃道:“连修士老爷们都在逃命,这许州城看来是真的要完蛋了。” “那雾里刚刚经过的邪神,我每月都去给它上贡,没想到……” 那些神明们虽然已经化作邪异。 可许州城的百姓们,不知道从祖上多少代就开始祭拜它们,自然能够一眼认出。 “山神大人,您是神明,难道您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不成?” 有人跪在地上,焦急的道:“我家中还有幼子发妻,如今我在这鼎香楼里偷生,却不知她们是生是死,山神大人,求您发发慈悲吧。” 听到这话。 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的狐狸山神睁开眼,那碧绿的兽瞳之中满是无奈之色。 “王铁柱,本神若是有办法,又岂会在此等死。” “尔等肉眼凡胎,看不懂这城中惊变。” 说着,狐狸山神便指着窗外掠过的诡异身影说道:“如今的许州城,恐怕还没有变成邪异的神明,就只剩本神了。” “这些邪神以人气为食。” “等修士被杀光,接下来就轮到寻常百姓。” “这许州城内没有活路。” 狐狸山神苦涩的道:“想来要不了多久,尔等的亲属就会和尔等在邪神肚子里团聚。” 此话一出。 那些凡人们纷纷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明明听着就让人绝望的事。 但从这狐狸山神嘴巴里说出来,就有种莫名的诙谐。 只是,没人笑的出来。 因为他们真的有家人。 先前开口求救的那人忍不住道:“山神大人,您有您的难处,小的不敢为难您,只是您能否打开大门,让小的出去。” 这鼎香楼有山神大人坐镇。 最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虽然有邪神时不时的掠过,可到底有苟且偷生的机会不是。 自己的家离鼎香楼不远,或许可以趁机逃到家中,将家里亲人带过来。 然而,狐狸山神却叹了口气。 “本神知道你的心思。” 狐狸山神看向周围的一张张期许的面孔,于心不忍的道:“只是本神不能答应你们,这鼎香楼之所以眼下还算安全,全是本神在为尔等遮掩人气。” “若是这门一开,那人气就会泄了。” “届时,咱们连偷生的机会都没了。” 说着,狐狸山神又默默将附着在门窗之上的神力再次续上。 它的神力不多。 因为自从被大观主吸的欲仙欲死以后,狐狸山神就再也没有吸纳过人气。 如今,全靠当时陈黄皮煮观主,煮出来的那些不知道是灵气还是仙气的东西在撑着。 用一点就少一点。 而且,若非是戒断了人气。 看着就跟长得有些奇怪的狗一样,恐怕此刻狐狸山神早就被许州城内的邪神们发现了。 因此,狐狸山神说的倒也没错。 如今它的确是许州城内最后的一位神明。 突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这门上带着窗户,窗户是用纸糊的,因此能隐约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伛偻着身子,再次敲门。 咚咚咚…… “开门,开门!” “开智开灵大智大慧之神以至,汝等凡人,还不速速开门迎接。” 那身影手持一副书卷,做儒生打扮。 正是先前叩开曹府大门的邪神。 如今,它将目光放在了这鼎香楼处,也就意味着附近的修士已经全被杀光,接下来就轮到凡人了。 屋内黑暗一片。 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忍不住退后。 好在,狐狸山神的声音适时在众人心头响起。 “不要出声,它看不到咱们。” 狐狸山神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此刻依旧能保持镇定,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鼎香楼的凡人不多。 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个。 有它为其掩藏人气,在它的力量没有消耗光之前,在邪神们眼里,这鼎香楼内根本就没有任何凡人存在。 若是自乱阵脚,那才是彻底完了。 不过。 狐狸山神其实心里很清楚。 这邪神虽然看不到鼎香楼内的众人,但其既然过来敲门,那肯定是心里起了疑惑。 鼎香楼不过凡人所造,邪神想要进来轻而易举。 只要进来,就定然能看到一众凡人。 若是敲不开门。 那邪神自然也能意识到,这鼎香楼不对劲。 左右都是破绽。 “外面只有一个邪神。” 狐狸山神心中暗忖道:“真到了生死关头,本神便和它拼了。”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外面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那邪神也瞬间消失不见。 狐狸山神心中一动,虽不敢将心神外放,省的惊扰到那些邪神,但也却贴在门窗上,两只碧绿的兽眼警惕的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如今的鼎香楼外,已经到处都是灰雾。 灰雾之中,更有不知道多少邪神的身影存在。 但眼下,那些邪神和灰雾,都在向着城中的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就好像那边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似得。 “估计是又有倒霉蛋修士跑过来了。” 狐狸山神幸灾乐祸的道:“修士吃人,邪神吃修士,吃的好,吃的妙,就该吃光这些修士。” 话音落地。 狐狸山神又有些失落的道:“若是那破油灯在就好了,它比本神还会阴阳怪气,没有它接话,本神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候。 突然,在那些邪神和灰雾离开的方向,突然有一阵奇怪的喊杀声响起。 “杀光这些邪神!” “为陛下杀出一条血路!” “杀啊!不用和这些外乡邪神讲道义,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听着这奇怪的喊杀声,狐狸山上的神色茫然无比。 “什么鬼玩意?” “大康皇帝到许州城了吗?” “可本神没感觉到神明和修士的气息啊……” 神明的气息是宏达伟岸的,修士的气息则各有不同,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其本质上的强大都是人气所带来的,人气在黑暗中就是火炬。 越强大的就越扎眼。 但狐狸山神却没看到半点人气。 只看到了一个个面目狰狞,怎么看怎么和人都不沾边的邪异冲杀了过来。 有的邪异是一张人皮。 有的邪异则连人都不是,像是各种奇怪的脑袋拼凑而成的东西。 “他娘的,是本神疯了吗?” 狐狸山神擦了擦眼睛,震惊无比的说道:“本神虽说和陈黄皮以及那破灯一样,都是第一次出山到外界,可这外界的邪异什么时候玩这一套了?” 邪异们虽说都是同类。 彼此之间,也会到山中坊市之中交流。 但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很少有汇聚在一起行动的。 否则的话,凡人们就算有神明庇护,一群邪异不讲道理的杀过去,有再多神明也只能引颈受戮。 关键是,这许州城内的邪神也是邪异啊…… “它们说这些邪神是外乡的。” 狐狸山神忍不住道:“难不成邪异现在也有地域之别,本地的看不上外地的?但这些许州城的邪神才是本地的吧?” 很快,那些邪神们就被杀了个精光。 一个扛着旗帜的影子邪异,便出现在了狐狸山神眼中。 那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黄字。 “啊?” 狐狸山神的嘴巴张到一个夸张的弧度,脑海中猛然间浮现出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 这个黄,该不会是黄二的黄吧? 很显然并不是。 因为很快,一个浑身黑烟环绕,周身睁开百只邪眼的身影,提着一盏黄铜油灯就飞了过来。 “陈黄皮!” 狐狸山神激动的道:“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 “不会的!” 陈黄皮大声道:“跟朕走,许州城已经不能待了,先出去再说。” “好!” 狐狸山神那肯再在这鬼地方待着。 虽不知陈黄皮从哪搞来了一堆邪异,还成了邪异里的小皇帝,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心念一动,那鼎香楼的门窗全都打开。 狐狸山神瞬间出现在陈黄皮的面前。 “阿鬼!你也醒了?” “契主杀了很多修士,我自然就醒了。” 索命鬼和狐狸山神的关系还算不错,因此便好奇的道:“狐兄,你实力如此孱弱,为何不待在十万大山,非要跑到外界受罪?” 狐狸山神苦笑着说:“无他,命贱罢了。” 这时候,那些邪异们突然看向了鼎香楼。 狐狸山神打开了门。 那楼里的人气,自然也就泄了出来。 邪异和人水火不容。 见了人就是要吃的。 有眼尖的邪异,已经悄摸摸的钻进了鼎香楼内,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茫然不知的掌柜的就一口咬了下去。 只是,这一口刚咬下去。 那邪异却感觉牙齿都要崩碎了。 就好像咬在了一块石头上似得。 这让这邪异的双目立马变得无比愤怒。 再回过神,便看到陈黄皮的身影出现在它面前,一只手塞进了它的嘴巴里,另一只手握拳,对着它的脑袋就狠狠来了一下。 咚的一声。 那邪异愤怒的双目立马变得清澈了起来。 陈黄皮认真的道:“不许吃人!” (本章完) 第155章 一眼就看出不是人 第156章 一眼就看出不是人 那邪异不知所措。 它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陈黄皮不让它吃人。 邪异如果不吃人了,那还能叫邪异吗? 那岂不是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陛下不让你吃,你就不能吃!” 有邪异大叫着道:“陛下,让我吃吧,我最喜欢吃人了,人肉香喷喷的,吃起来还会惨叫,听着可好听了。” 咚的一声。 陈黄皮又给了这邪异一拳头。 后者的眼神立马也清澈了起来。 “你也不许吃。” 陈黄皮认真的道:“不只是你们,还有其他的邪异,也都不许吃人。” 说着,就看向那被吓的瑟瑟发抖的掌柜的,以及其余众人。 这些人个个脸色惨白,甚至有的被当场吓昏了过去。 不是所有的凡人都能成为修士。 也不是所有凡人都见过邪异。 不过,他们却也知道,邪异是吃人的,从小到大都听着这样的话长大。 自然恐惧万分。 这时,黄铜油灯开口道:“陈黄皮,邪异就是邪异,一天是邪异,一辈子都是邪异,邪异生来就是要吃人的,你这般做,是在压制它们的天性。” 有邪异道:“陛下,邪异吃人,天经地义!” “我就喜欢吃人。” “陛下,你吃不吃?” “我不吃。” 陈黄皮摇头道:“医书上说人肉是酸的,食之补气,可以入药,我从不生病,不需要吃药。” “你们病了吗?” 邪异们茫然失措。 它们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因为,邪异根本就不存在生病这个说法。 甚至于,它们也听不懂吃药是什么意思。 不过,它们却认死理。 “邪异就该吃人!” “为何就该吃人?” 陈黄皮指着一个邪异道:“吃人会让你变得更强大吗?” 那邪异道:“陛下,我自诞生起,脑海中就有了人这个概念,我想吃人,每天都想吃,吃人不会让我变强大,但我就是要吃。” “那你呢?” 陈黄皮指着另一个邪异问道:“你也觉得邪异就应该吃人吗?” 那邪异没有嘴巴,也不会说话,只得点点头。 “陛下。” 影子邪异语气复杂的说道:“邪异就是应该吃人的,我自成了邪异以后,便有本能在催促我吃人,好似吃光了人,便能得到天大的造化一样。” 它如今能保持神智,纯粹是因为脑海中的那颗七窍镇魂钉。 若是没有,那它现在见了人也是要吃的。 “原来如此。”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你们之所以吃人,并不是你们就想吃人,而是天理如此,天理让你们吃人。” 很早之前,陈黄皮曾突发奇想。 邪异昼伏夜出,和如今的人完全相反。 可实际上,天地异变,日夜颠倒。 如今的白天是曾经的黑夜。 邪异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个。 人反倒是成了异类。 如今,听邪异们这么一说,陈黄皮脑海中不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说不定,邪异才是人。” 此话一出,邪异们纷纷面面相觑,冲对方露出了审视,警惕的目光。 陛下说的肯定是对的。 有邪异竟然是人! 卑鄙的人族佬,居然披上了邪异的皮。 可左看右看,邪异们都看不出究竟混进邪异群里的哪个才是人。 于是,所有的邪异都将目光看向了陈黄皮。 陈黄皮没有理会这些邪异。 他自顾自的说道:“若是邪异是人,那人又是什么?邪异吃人是天理,那人难道就该被吃吗?” 黄铜油灯道:“人自然不该被吃,因此才有神明,修士庇护凡人。” 陈黄皮道:“可我自来许州城,我只见到神明吃人,修士吃人,而且他们不将人当做是人,不让其走人道,反而让人走牛路,马路。” “他们说,人是牛马。” 那修士走的道,又宽又大,哪怕是十来架马车齐头并进都显得无比宽阔。 人道是给人走的。 但修士们一出现,那些人就自动成了牛马,就走不了人道了。 因为人道是给人走的。 影子邪异有些不解的看着陈黄皮,问道:“陛下,您是看不惯这个世道吗?” “这和世道有什么关系?” 陈黄皮奇怪的道:“我的意思是,邪异吃人是天理,只是这些人又不是人,是牛马,邪异为何要吃牛马?多吃点修士和神明不就是了。” 邪异们怔住了。 这酒楼里的人不是人? 是牛马? 这牛马怎么长得跟人一样? 此时此刻。 酒楼内的凡人们已经彻底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弄的晕头转向。 先是狐狸山神打开了门。 然后,一堆邪异钻了进来。 为首的邪异还会说人话,什么天理,什么牛马,这些话奇奇怪怪的。 听得人头疼不已。 “你是人吗?” 有邪异冷不丁的对那掌柜的问了一句。 后者疯狂摇头:“邪异老爷,您这话说的,我怎会是人,我生来就是牛马,只有修士老爷才是人。” “那你为什么要长的跟人一样?” 邪异奇怪的道:“你身上人味好重,你肯定是人,不是牛马。” “牛马天天被人使唤,当然人味重。” 掌柜的都要被吓尿了,擦着汗说道:“邪异老爷,这里真没有人,这里只有牛马,您看到外面的路了吗,左边的路叫牛路,右边的路叫马路。” “牛马路上都是烂泥。” “我鞋子上这么多泥,肯定是真真正正的牛马。” 说着,就将鞋子脱了下来,递给了那邪异看。 邪异们只看了一眼,就纷纷恍然大悟。 随后,便生气的道:“我们邪异虽然吃人,但从不吃牛马,你们这些牛马太坏了,差点就骗我们吃人了。” 若是换做其他邪异。 肯定现在已经上当了。 还好陛下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不是人。 这时,陈黄皮又道:“记住了吗,长得跟人一样,味道也和人一样,但是没有修为的都是牛马,只有以人气修行的修士才是人。” “那些人,还有神明,是你们可以吃的。” “这些牛马则不能吃。” 邪异们纷纷点头。 它们已经彻底记住了。 唯独影子邪异却沉默不语。 它这辈子见过很多人,各种各样,形形色色。 正所谓,人有千万种,种种皆不同。 唯独这陈黄皮这种人,它头一次见。 它不明白,陈黄皮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是担心邪异吃人,所以才说出这番歪理,迷惑邪异们,还是说他本就是这样想的。 若是这样想的,那他岂不是也不把人当人看。 而是当成牛马对待。 如此一来,这陈黄皮和那些修士神明又有什么区别? …… 片刻功夫后。 许州城内,扛着黄字旗的影子邪异,正率领着众多邪异在往城门外杀去。 沿途但凡有邪神出现。 都会被这些邪异斩杀。 只是它们行进的速度不算快。 因为到处都是灰雾,大地裂开了不知道多少口子,不停的喷涌着雾气。 许州城成了雾城。 那灰雾沾染不得。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你为何要带着这些人出城?” 陈黄皮纠正道:“他们不是人。” “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我不是人,他们也不是人。” “他们能和你比?” “为何不能?”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的脑袋值一吊钱,可我欠了那掌柜的三两银子,若真要比,我的脑袋还没他值钱。” “你是因为这点小事,才搭救他们?” “那倒不是。” 陈黄皮低声道:“我不知为何,自从到了外界,到了这许州城,我就总感觉很不舒服,这些人明明是人,但却被叫做牛马,山里从不会这样。” “所以呢?” “所以我要狠狠剥削他们。” 陈黄皮窃喜的道:“汤婆婆那些残民们都和我太熟了,我虽是皇帝,却拉不下脸剥削,而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我和他们不熟。” “我如今救了他们,他们没能力报答我。” “可他们有命。” “我只需供他们一日三餐,便可让他们为我做活,为我盖一个比宋家都要大的房子。” “而且他们还会有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陈黄皮掐指一算:“有个几百年,几千年,我的房子就能盖好,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夸我聪明。” 他这样说,便是这样想的。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只是,陈黄皮却说不明白,也讲不清楚。 因为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脚自从踏上外界的第一步起。 就总感觉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些声音很弱,弱到不注意就听不到。 他这个年纪,性格本就有点毛躁。 此前也就没当回事。 可当那掌柜的差点被邪异吃了的时候,陈黄皮听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了一些。 因此,陈黄皮才会拦住邪异。 他想知道,那些声音究竟是什么声音。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等一众邪异,已经到了许州城的城门口。 这城门口并无诸多邪神。 但却有着一个城隍,一个青面獠牙,身材巨大,比城门都要高的县城隍。 那县城隍的脖子处裂开了一张大口,有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那脑袋的头上,有着如同树根一样的血管脉络连接着天上那副黑底灰面的画卷。 “来者止步。” 听着那邪神的话,陈黄皮微微摇头,直接握住洞虚神剑。 紧接着,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便劈了上去。 (本章完) 第156章 入魔不成,还是做邪异吧(3更求月票 第157章 入魔不成,还是做邪异吧(3更求月票) 那县城隍拦不住陈黄皮。 只是一剑下去。 前者瞬间就被剑光斩成了两半。 洞虚神剑的本质是那把剑的剑影,以劫眼作为剑鞘剑身,掩藏其锋芒。 此剑出鞘。 虽然没有那把剑那般恐怖。 但区区县城隍化作的邪异还不是说斩就斩。 只是,陈黄皮的神色却并没有因此松缓。 反而变得有些凝重。 此刻,他周身有数百只邪眼。 眉心有一只,脸颊两处各有两只。 数只眼睛都在盯着头顶的那画卷之中,端坐着的恐怖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恐怖的身影已经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有无穷无尽的灰雾在疯狂蠕动,而且还有许多的血管脉络一样的根须,连接着许州城的大地。 陈黄皮斩杀了那县城隍。 那县城隍的身上,同样有血管脉络一样的根须被斩断。 灰色的鲜血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有邪异好奇的伸手接了一滴。 瞬间便发出惨叫之声。 被血雨碰到的那只手,更是当场爬满了青黑色的瘢痕。 “不好!快避开那血雨!”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神明的血能腐蚀人的血肉,那州城隍的血只会更邪门,更恐怖,绝对不能沾染。” 下一秒。 一道剑光闪过。 那邪异的手臂当场被斩下。 断臂落在地上,眨眼间就腐烂成了肉泥,那肉泥和鲜血还在发生变化,就好像是污染源一样,立马就将地面染的一片青黑。 刺啦…… 大地裂开了一张嘴,喷出浓浓灰雾! 不止于此。 血雨纷纷落下,掉在地上以后,这城门所在的大片区域,无论是房屋建筑,还是整洁或者泥泞的街道,全都长出了大片的青黑色瘢痕。 刺啦,刺啦…… 眨眼间便有无穷无尽的灰雾冒了出来。 那灰雾遮天蔽日。 灰雾之中,更有无数身影若隐若现。 那些身影的双目空洞且麻木。 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 陈黄皮甚至还看到了先前被他斩杀的那曹华萤的身影。 “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 如神似魔的呢喃声,从那画卷中的恐怖身影口中响起。 州城隍,或者说宋玉章。 它知道许州城内发生的任何事。 但它不在乎。 因为,从它化作邪异的那一刻起,这许州城内就再没有任何生灵能出城。 先是神明们被污染,成为它的一部分。 然后是修士。 如今,神明们已经和许州城融为一体。 修士们也是如此。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些凡人了。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陈黄皮。 宋玉章的目光穿过那些灰雾,死死的锁定在陈黄皮身上。 它已经成了邪异。 不是没有了脑子。 它记得陈黄皮,记得很清楚。 这许州城,除了它以外,就只有陈黄皮最为强大。 如此强大的存在,自然要和它融为一体。 咕嘟…… 陈黄皮咽了口唾沫。 他感觉到,这宋玉章现在已经变成了厄难。 但却又和厄难极为不同。 好像真能将他困死在这城里一样。 走,必须走! 陈黄皮头皮发麻,没有半点犹豫,对着那许州城的城门就斩出了一剑。 轰的一声。 城门当场被斩破。 可外面却不是城外的景象,而是无穷无尽的灰雾。 “给我破!” 陈黄皮一咬牙,再次斩出一剑。 璀璨的剑光快到极致。 一瞬间,那灰雾便被分开。 可紧接着,就又汇聚在了一起,根本不给人出去的机会。 “黄二,用遁一神光!” “我知道!” 黄铜油灯立马用出了遁一神光。 灯身变得炙热滚烫。 道道金光爆射而出。 与此同时,陈黄皮复又对着那灰雾斩出一剑。 就在那灰雾分开的瞬间。 一个金色的小太阳出现在了许州城内。 金光大放。 邪异们,还有数十个凡人,连同陈黄皮他们一起,全都化作一道遁光,瞬间冲向了那灰雾之间的缝隙。 然而就在这时。 那灰雾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身影。 宋玉章漠然的抬起手,对着那金光就拍了上去。 “陈黄皮!” 黄铜油灯大吼道:“砍了它的手!” 陈黄皮没有说话,他的神色冰冷,一手掐剑诀,一手握住洞虚神剑,体内所有的力量全都汇聚在一起。 劫眼的哀鸣声,立马响了起来。 这一剑蓄势待发。 若是斩出,定然惊天动地。 “就是现在!” 陈黄皮大吼一声,手中洞虚神剑爆发出了无比璀璨,无比锋锐的白光。 整个世界在这恐怖的剑光之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白与灰碰撞。 剑光所至,所有的灰雾都被硬生生的切开,切开以后又被切开,如此循环往复,陈黄皮看到了城外的景象,城外漫天星光,有红月高悬。 但也有宋玉章在拦路。 “杀!!!!” 陈黄皮挥舞着剑光,狠狠的斩向宋玉章。 后者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忌惮。 它似乎也没有想到,陈黄皮手里的这把剑,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只是一瞬间。 宋玉章便被瞬间斩成了两半。 不仅如此,那澎湃的剑光还在其体内涌动,将它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血肉全都搅成了粉碎。 “这就死了?” 黄铜油灯的语气十分错愕。 “没有!” 陈黄皮咬牙道:“我们还在城里。” 宋玉章被斩成了粉碎。 可那灰雾却趁此机会,再次堵住了出城的路。 不仅如此,整个许州城都在疯狂的震动。 大地上裂开的口子,喷出的无穷无尽的灰雾,有着厄难的诡异特性,能够混淆空间。 只是顷刻间,陈黄皮等人就被挪移到了许州城的正中心。 或者说,是许州城将它的中心挪到了陈黄皮所在的位置。 “黄二,阿鬼,狐狸山神,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 陈黄皮将目光看向三者。 黄铜油灯欲言又止。 索命鬼目光暗淡:“契主,宋玉章不是简单的厄难,它和这许州城是一体的,它不想让你走,你便当真走不了了。” 狐狸山神道:“喊观主救命有用吗?” “没用的,我早就试过了。” 陈黄皮摇摇头。 这里是外界,师父离开不了十万大山。 无论自己再怎么呼喊,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黄二,你呢?” “我能有什么办法。” 黄铜油灯无奈的道:“遁一神光没用,我的隐匿神通虽然有用,但眼下咱们等同于在宋玉章体内,再怎么隐匿,他也能感受的到。” “好,我知道了。” 陈黄皮点点头,然后便说道:“既然你们没有办法,那只好看我了。” “这里是许州城,你如何斗的过宋玉章?” “我入魔就是了。”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说道:“宋玉章的目标是我,可他却不知道,我入魔以后杀他如杀狗。” “我本不想如此。” “但眼下它如此逼我,我忍不了。” 说着,陈黄皮就闭上眼睛,拼命的催动邪眼的力量。 在他的身上,越来越多的邪眼睁开。 渐渐地,他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大。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陈黄皮周身已经遍布邪眼。 但让他不解的是。 他并没有入魔。 上一次,赤邪骂他是废物,他情绪一时没绷住,当场入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可这次,无论怎么去回想当时的那种情绪。 陈黄皮都没有任何感觉。 反倒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让他无比的烦躁。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你连入魔都入不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陈黄皮咬牙道:“倒也不至于。” 有黑烟护体,有邪眼加身。 那宋玉章再强大,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是两两对峙罢了。 想到这。 陈黄皮便深吸一口气,对着周遭的邪异们吹出一道黑烟。 那黑烟化作一个罩子。 将所有的邪异都包裹在内。 然而,就在这时。 那天上的画卷之中,宋玉章的身影再次浮现。 许州城不灭,它便不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许州城才是宋玉章的本体。 “快看,这老小子又活了。” “等等,它要做什么?” “那副画,那副画变了!!!” 听着这话。 陈黄皮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画卷。 只见那画卷之中的宋玉章,身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眨眼间就占据了整个画面。 这一幕看起来,就好像是黄泉阴土天上的阴天子的面孔一样。 只是,许州城没有比不上黄泉阴土庞大,宋玉章也比不上阴天子的威势。 不过,陈黄皮同样拿宋玉章没办法。 当宋玉章的身影挡在了许州城的天上。 整个许州城便突然停止了震动。 一切都变得无比安静。 变得无比死寂。 而在这死寂之中。 陈黄皮看到了一双大手,那大手从画卷之后伸出,分别抓住了画卷的一侧,就好像画卷之后还隐藏着一个恐怖的身影一样。 紧接着,那双大手就将画卷猛地一翻。 下一秒。 整个许州城都跃然与纸上。 只是,这一次,这画中却没有了宋玉章的身影。 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城,以及城中引颈受戮的百姓们,还有黑烟覆盖的陈黄皮等人。 宋玉章将一只手伸进了画中,轻轻一抹,便有无数房屋楼阁以及那些凡人们被其抹除。 但那些凡人不是它的目标。 它的目标是陈黄皮。 眼看着那张大手,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袭来。 变成画中小人的陈黄皮,便再次唤出了那株参天魔树。 轰的一声。 魔树的树冠和其那只手碰撞在一起,那只手当场被撞成了粉碎。 魔树的树冠也同样破碎了大半。 “嘶……” 陈黄皮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他受伤了。 肾庙之中的魔树受伤了。 连带着,那痛苦也反应到了他的身上。 黄铜油灯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本家,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比你的入魔要靠谱的多。” 陈黄皮忍着痛问:“什么办法?” “我成邪异!” (本章完) 第157章 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第158章 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宋玉章太邪门了。 它与许州城融为一体,本就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再加上,那纸人也被其吞噬。 厄难本就恐怖,有着极其诡异的特性。 宋玉章更是不同于寻常的厄难。 黄铜油灯其实早就想到了破局的办法,那就是它变成邪异,届时不说别的,带陈黄皮出许州城轻而易举。 只是,陈黄皮却很好奇:“黄二,你好端端的如何变成邪异?” 上一次黄二化作邪异。 那是因为在黄泉阴土,它吸了另一盏九冥神灯的力量,也就是它那分身的灯油。 那灯油早就被污染了。 因此,黄二才会变成邪异。 如今,这里既没有被污染的灯油,也没有它的分身。 如何能变成邪异? “本家,你不懂。”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我乃九冥神灯,本就至阴至邪,若不是观主将我分成无数份,让我的分身镇压旧观,我早就变成邪异了。” “而且一回生二回熟。” “我变过一次邪异,就能再变一次。” 黄铜油灯的语气极为笃定。 它说的是实话,只要它想,它还真就能当场化作邪异。 或者说,不是它想。 而是成了一次邪异以后,那种感觉就一直在它脑海中根深蒂固,仿佛时刻在引诱它变成邪异一样。 只不过,论起邪性,黄铜油灯自然是比邪异还要邪的。 它不想成为邪异,自然能够抗拒住那种诱惑。 如今它只需回应那种诱惑,自然就能成为邪异。 陈黄皮明白了黄铜油灯的意思。 他再次操控魔树,打碎了宋玉章伸入画中的巨大手掌。 然后,才忍着剧痛对黄铜油灯说是:“若是你想变邪异就能变邪异,那岂不是说,你本质上就是个邪异?” 黄铜油灯下意识反驳道:“我是九冥神灯,和邪异有什么关系?” 陈黄皮道:“你比邪异更邪,而且想变就变,你还说你不是邪异?” “我怀疑师父造你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想造个邪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铜油灯想都没想的就否定了。 若是之前,它可能会被陈黄皮说动,因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自从知道自己还有点化阴神的能力以后。 黄铜油灯早就飘了。 它可是九冥神灯,是和金顶天灯一样潜力无穷的净仙观重宝。 来头又大,跟脚又不凡。 再说了,造它的时候天地异变刚刚开始,连邪异这种东西都没有出现。 “本家,我不和你废话了。” 黄铜油灯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变成邪异以后,你定要用豢狗经,还有你那邪眼第一时间控制住我,否则我可能……” “等等,我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邪眼?” 黄铜油灯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上居然冒出了几十只邪眼。 悄无声息,直到现在它才发现。 “就在你说你要化作邪异的时候。” 陈黄皮宽慰的道:“我太了解你了,你若是化作邪异,肯定第一时间当叛徒,说不定还会跟宋玉章联手对付我,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还是你懂我。” 黄铜油灯感动的道:“记得回头让观主下手轻点,他老人家明明可以一句话就让我变回去,非要用竹条抽我,观主太小心眼了。” 陈黄皮道:“师父若是打你,我定会据理力争护住你。” 话是这么说,但陈黄皮心中却在暗忖:“若是护不住,那也只好护不住了,黄二,你也不想我跟着你一起挨揍吧。” 还好,黄铜油灯心里也在暗忖:“等我回了观里变回去以后,今日许州城之事,我黄二定要添油加醋的禀告观主,狠狠打你陈黄皮的小报告,这都是你逼我的。” 说话间,黄铜油灯的体内,那泛黄明亮的灯火,突然间变得摇曳不定。 它自打提出要变成邪异以后,就已经开始了蜕变。 此刻,更有一种诡异森冷的气息,在黄铜油灯的身上缓缓浮现了出来。 呼…… 一阵冷风吹过。 那明亮的灯火,瞬间变得凄冷一片,成了惨绿色的冥火。 紧接着,黄铜油灯那破破烂烂,坑坑洼洼,丢到大街上都不会有人看上一眼的灯身,也瞬间爬满了铜锈之色。 但还不止如此。 黄铜油灯,或者说九冥神灯。 这本就是它本来的样子。 那冥火燃烧的无比汹涌。 渐渐地,灯火的顶端忽然出现了一抹黑点。 冥火越是燃烧,黑点就出现的越快。 …… 许州城已经变成了一副画卷。 那是纸人的神通。 所有还在许州城内的生灵,全都成了这画卷中的小人。 而在这画卷之外,则站着一尊无比巨大的邪神。 那邪神是宋玉章。 它的面孔覆盖在画卷的上方。 一双酝酿着灰雾的双目,更是冰冷残忍到了极致,不带有丝毫感情。 它生前就是许州城的州城隍。 死后化作邪异,更是成了这许州城的天理。 陈黄皮虽然棘手,但被它关进了画中,自然不可能再逃的出去,它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将其融为一体。 可现在。 宋玉章的双目之中,却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之色。 它感觉到,这画卷之中除了陈黄皮之外。 好像又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邪异。 只是,让它意外的是,那邪异是新生的,而且是陈黄皮身边的那个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略的破烂油灯变成的邪异。 许州城内发生的一切,宋玉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它从来没注意到黄铜油灯的存在。 因为大部分时间,黄铜油灯都是挂在陈黄皮身上,就跟死了一样,连说话都是心底传音,任谁看了都想不到这东西居然还有这般实力。 最让宋玉章有些无法理解的是。 它竟然本能的想要得到那盏油灯。 就好像,只要得到那盏油灯,就能拥有泼天造化,就能变得更加不凡。 “这油灯,吾要了!” 宋玉章头一次对画中的陈黄皮开口道:“把它给吾,吾放你走。” 那声音响如雷霆。 陈黄皮却懒得搭理宋玉章。 只当是在放屁。 黄二早就说过,神明们见了它,就会像狗见了屎一样渴望得到。 因此,只要有神明在的地方,黄二基本上都在装死。 如今这宋玉章都变成邪神了,居然还想要得到黄二。 宋玉章见此,有些急躁的道:“给吾,不要让它化作邪异,吾放你走,吾给你造化。” 它能明显的感觉到,随着那黄铜油灯化作邪异。 那种让它无比想要得到的渴望,无比想要得到的造化正在逐渐消失。 可陈黄皮就是不搭理它。 这让它再也坐不住了。 “去,为吾抢来!” 宋玉章怒叱一声,便有雷霆在许州城内炸开。 无穷无尽的灰雾在疯狂的蔓延。 就像是惊涛骇浪一样,向着那黑烟化作的罩子就撞了上去。 轰隆隆…… 灰雾碰到黑烟,便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可那灰雾之中,却有无数的身影铺天盖地的冲了上去。 那些身影里有化作邪异的神明,也有修士,它们都是傀儡,也是宋玉章意志的延伸。 “区区邪异,能奈我何?” 陈黄皮盘膝而坐,双手掐出印决,周身环绕着的滚滚黑烟,便瞬间迎着那些邪异杀了上去。 黑烟很诡异,诡异到无物不吞。 那些邪异被黑烟所沾染,立马就被其吞噬。 即便来再多的邪异,也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并且,陈黄皮并非坐以待毙,他还在试图用邪眼操控宋玉章唤来的这些邪异,只是却进展缓慢,因为宋玉章同样会和他抢夺邪异们的操控权,让邪异们前赴后继的送死。 一时间,宋家旧事再现。 “黄二,你还有多久。” 九冥神灯却没有回应,只是整个灯身都在变得漆黑一片。 它这次化作邪异,和先前似乎又有些不同。 上一次是被动的,这一次是主动。 既没有长出狰狞锋锐的牙齿,也没有疯狂的叫着杀杀杀。 反倒像是只换了个颜色而已。 这时,一直在观察四周动静的索命鬼,却突然开口道:“契主,你还记得当初黄祸之事吗?” “黄祸?” 陈黄皮皱眉道:“我自然记得,阿鬼,你提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着,陈黄皮就警惕的看向四周的那些邪异们。 邪异们不明所以。 陈黄皮却没有放松警惕。 当时那黄祸来袭的时候,加上狐狸山神共有四尊神明庇护。 所有人都以为,黄祸不可能得逞,撑到天亮就成了。 可谁曾想,十二夫人被黄祸沾染,虽然用了替死桃偶,但实际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了破绽。 堡垒坚固,那就从内部攻破。 这还只是黄祸的手段,而宋玉章做了那么多年的州城隍,肯定老谋深算,平白让邪异送死这种事,肯定只是在掩饰它的目的。 但邪异们却并没有任何问题。 陈黄皮自信,邪眼能看破一切虚妄。 所以,他又将目光看向随着他从鼎香楼逃出来的那些人。 “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这个叛徒不是邪异。” 这些人畏惧的低下头。 没有一个敢跟陈黄皮对视的。 影子邪异见此,便忍不住说道:“陛下,那宋玉章以人气为引,但凡是吸纳过人气的,都会被其影响,而这些凡人是人气的来源,虽然弱小如草,却反而不会沦为傀儡。” “他们不是叛徒。” “杨爱卿,你说的很对。” 陈黄皮拔出洞虚神剑,冷冷的道:“他们的确不是叛徒,因为你才是。” 说着,就一剑刺进了影子邪异的体内。 (本章完) 第158章 九冥诛邪 第159章 九冥诛邪 影子邪异做梦都没想到。 陈黄皮这一剑,竟然会捅进它的身体里。 明明,它对陈黄皮虽然没有任何忠心可言。 所谓的君君臣臣,也只是一场只发生在许州城内的闹剧。 但最起码,影子邪异并没有背叛陈黄皮。 而且,它是邪异,又不需要人气。 哪会被宋玉章影响。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影子邪异就意识到不对了。 自己是邪异,可自己体内一直藏着的王明道可不是,王明道是修士,而且先前在许州城待过一段时间,只要修炼,就势必要借助人气。 “宋玉章,给我滚出来!” 陈黄皮冷冷的看着影子邪异体内的那个人。 那人他认识,也见过。 正是给了自己香料,还给了自己一个人种袋的修士。 好像那王太傅的儿子。 可此刻,在陈黄皮的邪眼凝视下,影子邪异体内的王明道,周身却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并且被刺进胸口的这一剑附近,更有灰雾在弥漫。 王明道已经被宋玉章污染了。 但好在,陈黄皮在一开始,借给所有邪异黑烟和邪眼的时候,并没有忽略影子邪异和王明道。 他给了影子邪异黑烟。 给了王明道邪眼。 此刻,陈黄皮依旧能感觉到,属于王明道的意识并没有消失,因为有邪眼在护着他,反倒是宋玉章的意志在他体内,以那些人气为中心,正在不停的肆意生长。 “陈黄皮,救我。” 王明道勉强睁开眼,声音痛苦且微弱的道:“我也可以当邪异,我也可以叫你陛下,家父年迈尚且叛逆,我放心不下,救救我。” 陈黄皮冷声道:“你不会死的。”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恶人也不一定有恶报。 吃亏是福,所以恶人要有吃不完的福。 这是陈黄皮认同的道理。 这王明道对陈黄皮而言,算是半个好人。 因此,他不会让这王明道有恶报。 “宋玉章,我再说一遍,从他身体里出去!” “倒不如你先出去。” 王明道周身的灰雾凝聚出一张可怖的面孔,狞声道:“他在这许州城内修行过,理当是吾的一部分,而你却与吾争抢,这又是何道理?” “你也配与我讲道理?” 陈黄皮勃然大怒:“你身位州城隍,本该爱民如子,可你却化作邪异,将整个许州城都吞噬,你吃了神明和修士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吃我,还要吃黄二。” “吃了我和黄二,你还要吃什么?” “吃人吗?” “我不是人,我也不知怎么才算爱民如子,但我不吃人。” “我是净仙观未来的观主,我是大乾仙朝未来的皇帝,我还是黄泉阴土未来的天子,我都不吃人,你凭什么吃?你凭什么敢跟我讲道理?” 宋玉章冷漠的道:“牙尖嘴利,吾不与你这黄口小儿争辩,把那油灯给吾,吾自会放你离开。” 这许州城和它融为一体。 陈黄皮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它成为邪异以后自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它看来,这陈黄皮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邪异,虽然不凡,但却是个小孩心思。 自己借着这王明道体内的人气偷偷蛰伏,陈黄皮再聪慧也不会第一时间意识到。 届时,自己再趁机暴起,夺走那盏油灯便是手到擒来。 可没想到,陈黄皮的确是小孩心思。 可身边跟着的索命鬼却不是。 那是正儿八经在阎罗殿里混过的二代,一眼就察觉到了苗头不对。 因此,宋玉章便只好再次提出和陈黄皮做交易。 但是…… 陈黄皮却冷冷的道:“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好浓的杀意。” 宋玉章冷笑道:“吾如今潜藏在这王明道体内,你若是真有办法,又岂会这般姿态,天快要亮了,天亮之前,吾会带着这许州城遁入黑夜之中,你若是不走,那这辈子都别想走了。” “吾,有的是时间耗死你。” “把他丢出来!” 陈黄皮对影子邪异下令。 后者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将王明道从自己的影子里放了出去。 瞬间,所有的邪异全都围了上来。 “修士!快看,这里有一个修士!” “陛下说修士是人!” “修士,好吃!!” “他很快就不是了。” 陈黄皮拔出洞虚神剑,后者体内立马涌现出无尽的灰雾,为其修补伤口。 若是没有这些灰雾。 若是陈黄皮针对的不是宋玉章,刚刚那一剑下去,这王明道早就化成灰了。 影子邪异自然知道这些。 它有些痛苦的道:“陛下,明道是微臣的子侄,您若是能救,就救他一命,若是不能,就给他个痛快,不要让他受这番折磨。” “朕心里有数。” 陈黄皮一边用邪眼压制着宋玉章的意志,一边回忆起杀生剑诀魂杀之术的用法。 他入魔的时候,这魂杀之术信手拈来。 连那赤邪的神魂都被其所杀。 如今,他虽然没有入魔,但他本就生来有各种奇异的能力。 杀生剑诀只要用过一次,那就是彻底学会。 一学会,就是圆满大成。 “王明道,你的命硬吗?” “硬,很硬。” 王明道的神智在两个意志的争夺下,已经不堪重负。 甚至于,神魂都有了崩裂的征兆。 但他还没死,自然算得上是命硬。 “好!这是你说的。” 陈黄皮双手结出一个法印,便道:“朕的魂杀之术专杀神魂,如今你体内不止有你的神魂,还有宋玉章的,朕本来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朕结一次印,便只杀一个神魂,成功和失败的概率都是五成,你既然命硬,那肯定能扛得住。” 王明道沉默了。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已经再也没有力量开口。 否则的话,他定是要说,不用这么麻烦,还是直接给自己一个痛快好了。 因此,他只好绝望的冲着那影子邪异眨眼间。 影子邪异不忍的道:“陛下……” “噢,朕差点忘了。” 陈黄皮说着,忽然就扭头对着黑烟化作的罩子外的那些邪异们打出一记魂杀之术。 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时间好像都凝滞了下来。 噗通一声。 一个修士化作的邪异,双目瞬间变得一片空洞,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邪异的神魂已经被魂杀之术抹去。 身子虽然还在,但没有神魂,便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魂杀之术,就是这般邪门。 甚至于,影子邪异都没看出来陈黄皮究竟做了什么,好像只是结了个印,没有半点力量爆发,也没有任何气息波动,完全无迹可寻。 “好了,现在是必成了。” 陈黄皮解释道:“那邪异体内同样有宋玉章的意志,我这魂杀之术杀了它的神魂,便算是失败了,成功和失败各占五成,王明道,你运气真好。” 王明道还以为陈黄皮是有什么新的办法。 可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陈黄皮并不知王明道的念头,他直接双手结印。 而寄生在王明道体内的宋玉章却冷笑不止。 那魂杀之术虽然诡异。 但它只是借着人气,才影响着这王明道。 它的神魂不在此处。 或者说,整个许州城的一草一木,都是它的神魂。 陈黄皮先前杀的那邪异,根本就没有神魂,杀的是它的一缕神魂而已,而如今它和王明道的神魂纠缠在一起,若是杀,那便是将王明道一起杀了。 杀了也好。 因为杀了以后,自己便能再次借着人气,占据这具身体。 届时没了那王明道的意志在一旁抵抗。 这具身体便会立刻成为自己的傀儡,届时陈黄皮便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还什么成功和失败的概率都是五成。 失败了一次,那下次就必成。 真是个傻子。 然而,等了许久。 宋玉章却并未等来那所谓的魂杀之术。 甚至于,它的意志和王明道的神魂都完好无损。 再一看陈黄皮。 这陈黄皮双手始终维持着结印的姿势。 一时间,宋玉章忽然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陈黄皮,你的魂杀之术呢?” “傻子,当然是骗你的。” 陈黄皮双手垂落,嗤笑道:“我的魂杀之术若是用了,那这王明道自然会死,我既然说了要救他,那便说到做到。” 宋玉章的语气瞬间阴冷了下来:“你看出来了?” “不,我没有看出来,我只是在等。” “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这个。” 说着,陈黄皮便对着一旁已经彻底化作漆黑,彻底变成邪异的九冥神灯一指。 后者那漆黑的灯身上,瞬间睁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的眼睛。 那是陈黄皮的邪眼。 不仅如此,还有豢狗经的力量在催动。 两种力量迭加,九冥神灯化作邪异的瞬间,便彻底被陈黄皮所操控。 “九冥神灯,听我号令!” “火来!!!” 陈黄皮一声令下,九冥神灯瞬间喷出一道极为邪恶,极为晦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邪火。 那邪火带着陈黄皮的意志,也夹杂着九冥神灯的恶意。 出现的瞬间,便立马将那王明道覆盖在内。 “九冥!!诛邪!!” (本章完) 第159章 给我碎!!!!(3更求月票) 第160章 给我碎!!!!(3更求月票) “九冥,诛邪!” 那是九冥神灯的声音。 虽说它化作邪异,可的确带着诛邪之意。 只是,它的声音却比邪异更邪异。 而且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黑色邪火之中,更有无数只苍白可怖的手掌浮现,就好像是来自地狱一样,对着那火焰之中的身影猛地抓了上去。 然后,宋玉章的意志就真的被那些手掌给抓了出来。 黑色邪火在燃烧着它的意志。 “陈黄皮,你耍我!!!” “让它闭嘴!” 陈黄皮不愿和这宋玉章的意志掰扯。 九冥神灯感受到了他的意志,便发出疯狂的吼声:“九冥,杀杀杀!!!” 在这疯狂的吼声之下。 那宋玉章的意志瞬间被无数只手掌撕碎。 见这一幕,周遭的所有邪异全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这九冥神灯给它们的感觉很不好。 那黑色邪火更是恐怖。 好像能将它们的本相都点燃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九冥神灯化作的邪异并非灾祸,并非劫,并非厄难。 纯粹的邪,邪气到了极致。 “带上他!” 陈黄皮大手一挥,那陷入昏迷之中的王明道便从黑色邪火中飞向了影子邪异,后者连忙将其纳入体内。 “陈黄皮,多谢。” 影子邪异语气凝重,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先前,它只当这陈黄皮是极其强大的邪异,一头脑热就跟着其他邪异一口一个陛下。 可它却很清楚,这陈黄皮不过是孩童心性罢了。 但此刻看来,便是孩童,也是焉坏焉坏的那种。 若真是将其当成孩童对待。 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黄皮,你该死!!!” 天空之上,那宋玉章的面孔再次浮现,狰狞的怒吼道:“你坏了我的机缘,那便用你的血肉来偿还,不,还有你的神魂,我要将你的神魂永生永世都拓印在这画中!” “我要日夜折磨你,让你尝尽世间极刑。” 说话间,宋玉章的双手便抓住了这幅画卷的两边,然后就真的像是凡人收拢画卷一样将其卷了起来。 许州城虽然在大康不算最大的城池。 但好歹也有数百万百姓生活。 如此庞大的城池化作了一副画卷,如今随着宋玉章将其收拢,那便真是天翻地覆,天地倒悬。 陈黄皮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座座奢糜的府邸,一条条宽广的道路被卷到了自己头顶。 他所在的位置,是许州城的中心。 如今整个许州城都入了画中。 随着那宋玉章的收拢,便形成了这无比诡谲的一幕。 凡是在这画卷之上的,都是画中景物。 房屋的屋顶和大地碰撞在一起。 树木的树冠和树根对折在了一块。 然后,一副画卷就这样被收拢了起来。 宋玉章巨大的双臂长满了裂口,那口中有无数灰色面孔从中爬出,然后便爬到了这收起来的画卷上,喷出了一道道灰雾。 灰雾如网。 这网在收缩,眨眼间就形成了一道道锁链,将这画卷死死锁住。 可就在这时。 那画卷却忽然颤动了起来。 并且散发着极其诡异,极其炙热的光亮。 那光是黑色的光。 一经出现,就愈演愈烈。 纸是包不住火的。 这画卷是许州城所化,而宋玉章和许州城是一体的。 因此,宋玉章立马就感觉到周身好像火烧一般的痛苦。 宋玉章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画卷便怒吼道:“天地与吾共生,万物与吾为以,吾即天理,芸芸众生,皆吾所用!” 许州城内还有芸芸众生吗? 自然是有的,不仅有,还有数百万。 宋玉章化邪异,首当其冲的是神明,然后是修士,紧接着才是那些百姓。 那些百姓是人气的来源。 弱小如草,而以草为食的是神明和修士。 邪异吃人并没有任何好处,只是本能的想吃,爱吃而已。 人和邪异本就水火不容。 宋玉章之所以没有弄死那数百万百姓,一是因为要留在最后吃,二是因为人气可以催生出神明,神明可以再次化作邪异。 这样一来,宋玉章的力量便会越来越强。 如此循环往复收割个几茬,便能榨干其所有价值。 这些弱小如草的百姓,在宋玉章还是州城隍的时候被其收割,如今成了邪异,还要再收割一番。 而宋玉章收割这些百姓的办法更加粗暴。 三枚青铜小印从它体内飞出。 然后眨眼间,就变得无比滚烫,爆发出了极其炙热的光辉。 许州城管辖下有四个县。 因此,便有五个印章能够操控人气。 其中,许州牧宋天罡的那枚金印,以及那宋九带着的青安县铜印都遗落在十万大山之中。 剩下的三枚县印便是唯一能控制许州城内百姓人气之物。 除此之外,宋玉章都不行。 因为它已经不是州城隍,而是邪异了。 “向吾献祭!!” 宋玉章借着这三枚县印调动许州城百姓们身上的人气。 这些印是大康朝所造,可以说是天地异变以后修士们对人气之道研究出、最精粹,也是最玄奥的法门所化。 当然,对于修士们而言,人气肯定是越多越好。 但对于大康朝而言,人气要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才是最好的。 因此,所有的印章都不可能抽光任何百姓身上的人气,一日之内,最多只能抽走七成。 不过,即便是宋天罡最开始想要筹集赋税,凑齐足够的人气的时候,也没干过这种事,想的还是找个邪异作祟,然后慢慢的收个一两成人气就算了。 因为对于百姓而言,若是被抽走七成人气,那和死没有什么区别。 随着三枚县印发力。 有耄耋老者当场面色灰败,立马就要断气。 有壮年男子立马皱纹横生,笔直的脊梁瞬间弯曲,好似老了十几岁。 有幼童、有孕妇…… 从上至下,全都如此。 一缕缕人气汇聚在一起,在这画卷之中被弯折的世界之中纵横交织,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那网密而不漏。 要将那黑色的火光遮住。 不,是真的将火光给遮住了。 因为那人气形成的网带着民意,数百万生灵被宋玉章,或者说被那区区三枚印章裹挟的民意,足以将九冥神灯的火光给挡住。 因为民意如山,民意如海。 民意更如野草般,生命力极其旺盛,便是再贫瘠的地方也能长出来。 民意和人气组成的网,自然就是人道之网。 陈黄皮的邪眼能看破一切虚妄。 他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不仅是他,所有有邪眼的邪异们也看到了。 影子邪异体内,那王明道缓缓睁开眼,虚弱无比的道:“杨叔,宋玉章疯了,它要抽走百姓身上的人气,用数百万条命挡住陈黄皮。” 听到这话。 影子邪异立马脑海中念头翻涌,毫不犹豫的对操控着九冥神灯的陈黄皮道:“陛下,你手中可有青安县印?” 它虽然与葬神坟的相关记忆被抹去。 但连蒙带猜,也知道陈黄皮当时肯定也在葬神坟里。 因此,那青安县印或许在陈黄皮手中也说不定。 然而,陈黄皮却摇头道:“我手中没有青安县印。” 宋九被他所杀,按理说那县印应该在陈黄皮手中才对。 但当时他只想着赶紧去黄泉阴土,哪会在意一个死人身上的东西。 “不过我有这个。” 陈黄皮说着,就一拍勾魂册,一枚金色小印飞了出来。 “这是宋天罡的金印?” 影子邪异惊喜无比的道:“陛下,有这金印,你便可调集这许州城内百姓身上的人气。” 那宋玉章手里有三枚县印。 可县印又怎能比得上金印。 只需陈黄皮操控金印,便能让宋玉章的的手段化作乌有。 说着,影子邪异便要将这金印的用法交给陈黄皮。 然而,陈黄皮却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宋玉章当着他的面使用县印。 陈黄皮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就知晓了这金印的用法。 于是。 他想也没想的,便对着那金印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是他的精气。 金印瞬间大方光明,爆发出炙热的金光。 这金印内储存的人气早就被宋天罡给挥霍一空。 如今金印再次被陈黄皮操控,本能的便要吸纳许州城内百姓们的人气。 但陈黄皮却不愿这般。 他伸手一指天上的人气巨网,便道:“给我收!!!” 顷刻间,金印带着陈黄皮的意志,便瞬间从那三枚县印手中夺走了许州城人气的调动权。 人气巨网立马崩溃。 还不止于此。 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再次下令:“人气啊人气,我知道此情此景非你所愿,你从哪来,便回哪去吧!!!” “去!去!去!” 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那些人气便当真是从哪来就回哪去。 被抽走七成人气,出气多进气少,连心脏都不再跳动的耄耋老人忽然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恢复了生机。 那皱纹横生,伛偻者身子的男子们再次挺直了腰。 还有那些幼童,那些孕妇…… 所有百姓失去的人气,或者说断掉的命,就这样被陈黄皮再次续上。 “还有你们!” 陈黄皮看向那画卷外,悬浮在宋玉章面前的三枚县印。 “助纣为虐是为邪。” “既然你们已经成了邪物,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陈黄皮握住金印,对着那三枚县印道:“给我碎!!!!” 金印在发光,在陈黄皮手中爆发出无比炙热的光,那光中有着一个个符文冒了出来,这是许州牧金印本就有的力量,可以封赦神明,可以调动人气,自然也可以管辖其余的县印。 砰砰砰…… 那三枚县印当场爆开,碎成了齑粉。 宋玉章神色愤怒到了极致。 没了这三枚县印,它便无法再调动许州城内芸芸众生的人气,也不可能再借着人气催生出神明,再将神明污染,化作自己的力量。 因此,它怎能不怒。 而更让它惊怒交加的是。 没了那人道之网的束缚,那画卷之中的黑色光辉便再也压制不住。 灰雾能够混淆空间的特性是很恐怖。 陈黄皮都拿起没办法。 可九冥神灯不同,它就算被分成了数千份,就算削弱到了极致。 它也依旧是九冥神灯。 一轮黑色的太阳,从那画卷之中硬生生的冒了出来。 所谓的灰雾,所谓的混淆空间的特性,在那黑太阳的光辉面前,就真的只是雾气,雾是遮不住光的,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 陈黄皮站在那黑太阳之中,指着那宋玉章骂道:“宋老狗,你不是说我出不来吗?如今我出来了,你这老狗怎么不继续叫了?” 周一愉快 (本章完) 第160章 吾之分身!为吾指路!(4更) 第161章 吾之分身!为吾指路!(4更) 天知道,这一声老狗骂出来。 陈黄皮整个人有多舒爽。 他从小到大说过的脏话,加起来都没有十句。 因此,足以见得这宋玉章的所作所为,让陈黄皮多么的不爽。 “陈黄皮,你当真该死!” 宋玉章冷漠的看向陈黄皮,厉声道:“你毁了吾的造化,还毁了吾的县印,还有那金印,那是吾侄宋天罡的,你杀了他对吧?” “老狗,你还真猜对了。” 陈黄皮道:“宋天罡就是我杀的,我用鹤嘴锄对着他脑袋来了一下,当场就把他打死,他死后还被我挫骨扬灰,丢进田里当肥料。” “你做的很好。” 宋玉章幽幽道:“吾乃邪异,若是你不杀他,吾也会将他杀了,夺走他的金印。” “将那金印给吾,吾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这老狗又在叫!” 陈黄皮脚踩黑太阳,冷笑道:“我如今已经从你的许州城里出来,我想走就走,你能奈我何?至于这金印……” 说到这,陈黄皮将那金印抛了抛。 然后,才恶狠狠的说道:“这金印对我无用,可既然是我的,那我丢了喂狗都不会给你,因为你这老狗太恶心。” “还有,你宋家欠我两座能堆成山的铜钱。” “我不问你要也就罢了,你还敢问我要?” “黄二,给我宰了这老狗!” 陈黄皮骂爽了,便再次催动九冥神灯向着那宋玉章撞了上去。 九冥神灯如今真的就是一个黑太阳。 宋玉章神色冷漠,任由那黑太阳撞了上来。 轰的一声。 宋玉章那巨大的身躯瞬间被撞碎。 无数道灰雾铺天盖地的涌了出现。 但没用。 陈黄皮只是心念一动。 九冥神灯便发出狰狞的吼声:“九冥!杀!!!” 黑色的太阳在膨胀。 其散发的光辉瞬间将那些灰雾融化。 可灰雾散尽之后。 陈黄皮却惊愕的发现,周遭并非是许州城外,而是一片黑暗,一座巨大的城池,就坐落在这黑暗之中。 或者说,是这黑夜之中。 宋玉章的身影在那城池之中浮现,讥讽的说道:“陈黄皮,你跳的出吾的许州城,可你跳的出这黑夜吗?” “整座许州城,都被吾隐入黑夜之中。” “而外界即将天亮,你却不存于人间。” “若你想要回去,那便只能求吾。” 许州城不灭,宋玉章不死。 因为两者已经融为一体,宋玉章早在意识到压制不住那轮黑太阳的时候,就已经将整座许州城隐入黑夜之中。 陈黄皮是跳出了许州城。 但却也随之被一起隐入了黑夜里。 天亮之后,黑夜消失。 陈黄皮若是不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人间,就只能等宋玉章再次将许州城在人间显化的时候,趁机一并回去。 只是,陈黄皮不死,宋玉章又怎会这样做。 它有的是时间跟陈黄皮耗。 “把金印给吾。” 宋玉章冷冷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陈黄皮不语。 而在这黑太阳之中,邪异们却不当回事。 没有外力,邪异就是不死不灭的。 宋玉章能耗,它们也能耗。 但索命鬼和狐狸山神却知道,陈黄皮不可能在这地方跟宋玉章耗的。 若是宋玉章不这样说。 陈黄皮可能还真铁了心跟它熬一熬。 但它这样一说,以陈黄皮的性格,又怎会如它所愿。 况且这里还有一个已经变成邪异的九冥神灯。 陈黄皮得此助力,难道还要仰仗这宋玉章鼻息? “黄二,你的遁一神光能够带我出去吗?” 陈黄皮摸了摸黑色的九冥神灯。 那灯身上的无数邪眼闭上了一些,他若是要和已经化作邪异的黄二沟通,便不能完全催动邪眼将其操控。 意志得到自主的九冥神灯想也没想的,对着陈黄皮就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叫道:“本家,好吃!!吃了你,吃了你!!!” “观主也好吃!” “九冥,杀杀杀!” 黄二的意识是疯狂的,比上一次化作邪异还要疯狂。 最起码上次,它没有敢说观主也好吃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于是,陈黄皮想了想,就将勾魂册里的道袍取了出来。 这道袍通体青黑色,上绣红梅点点。 是师父的道袍。 三师父让自己取走这道袍,似乎要用来杀掉太阳。 但直到现在,陈黄皮都不知道这道袍怎么样才能杀掉太阳,最起码他来到外界的时候,曾经在太阳底下将道袍拿出来,可道袍没有任何反应。 因此也就一直丢在勾魂册里。 此刻再拿出道袍,陈黄皮纯粹是为了让黄二清醒一点。 果然,见了这道袍以后。 九冥神灯的气息瞬间凝滞住。 然后,就恐惧无比的道:“观主,不是我,我没有要吃您老人家,是陈黄皮逼我的,他早就心生反骨,他还说您给他道歉。” “他失心疯了,非要当邪异的皇帝。” “他还说您见了他,都得喊他陛下。” 九冥神灯即便是化作了邪异,也不可能忘记观主的道袍,因为那是造它的观主穿过的,不是大观主,也不是二观主,更不是三观主,而是原来的那个清醒的观主。 “黄二,你打我的小报告?”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九冥神灯,怒斥道:“我本来还想着等回了观里,我替你求情,让师父把你变回去,可我看错了你。” “你才是那个大奸臣!” “打报告,对,打报告!” 九冥神灯狰狞的道:“陈黄皮,本灯忍你很久了,本灯要告上去,告到观主那里去,本灯就算是化作邪异,也要狠狠的打你的小报告。” “够了!!!” 宋玉章比九冥神灯的声音还要愤怒:“陈黄皮,还有这破灯,你们闹够了没有,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天亮,你再不将金印交出来,那便……” “你闭嘴!” 陈黄皮大骂道:“老狗,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再叫一声,我便将那金印当场捏碎。” 九冥神灯则更没有废话。 它现在成了邪异,已经是彻底的疯了。 宋玉章敢打断它打小报告,在它的眼里便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火来!!!!” 九冥神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宋玉章便猛地喷出一道漆黑的火焰。 黑色的太阳瞬间绽放出道道光辉。 那些黑色的火焰夹杂着遁一神光的力量。 只是顷刻间,就狠狠的撞进了那许州城之中。 这黑色邪火不伤凡物。 专门对着宋玉章烧。 后者的本相立马就被这黑色邪火点燃。 虽说许州城不灭,宋玉章不死。 可这黑色邪火将它的本相当做柴火,一经点燃根本就不可能熄灭。 “啊啊啊啊!!!” 宋玉章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九冥神灯发出痛快的狞笑:“神明都该死,邪神也该死!陈黄皮,你也该死!” “黄二,你再说一遍?” 陈黄皮指着师父的道袍说道:“当着道袍的面,你说我该死?” “观主,我……” 九冥神灯惊恐的道:“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陈黄皮逼我的,他到了外界被世界迷了眼睛,染上了一身臭毛病,您要狠狠的收拾他。” “对,收拾陈黄皮。” 九冥神灯的双目变得越来越疯狂,声音也越来越执着:“回十万大山,回去打陈黄皮的小报告。” “遁一神光!!!” 九冥神灯疯狂的催动遁一神光。 这巨大的黑色太阳,便在这黑夜之中疯狂的爆发出辉光,速度快到了极致。 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这黑夜中跳出去,回到人间。 而这也让九冥神灯越发的疯狂。 陈黄皮见此,心中不禁呢喃道:“连遁一神光都出不去,难道我只能和那宋玉章耗着不成?” 自己答应过师父。 天黑之前就会回家。 不会在外面过夜,可现在天都要亮了自己还没回去。 师父肯定会很生气。 而就在这时,索命鬼忽然开口道:“契主,实在不行便取出那道剑影吧。” 索命鬼是亲眼见过那剑影有多恐怖的。 要知道,从始至终,无论是劫眼还是陈黄皮,都只是催动剑光。 剑光本质上是剑影暴露的锋芒。 若是陈黄皮将那洞虚神剑的力量彻底爆发,催动那剑影,虽说此次过后洞虚神剑便会被剑影的力量摧毁,可劈开一条回到人间的路却轻而易举。 陈黄皮自然是知道这样做可行。 但洞虚神剑对他来说意义不同,是易轻舟送给他的礼物。 而且还和他立下了约定。 若是有朝一日,陈黄皮修为惊天,便要去杀了易轻舟,将他的尸体送回大乾仙朝。 陈黄皮记得很清楚。 易轻舟家住大乾仙朝南道州,万剑阁。 仿佛是感觉到陈黄皮此刻的难处。 那洞虚神剑忽然震动不止,有剑鸣之声不绝于耳。 此剑并非杀生之剑。 杀生是为了存己。 因此,易轻舟送给陈黄皮的这把剑,是为了护着他的。 神剑有灵,自然想要护主。 陈黄皮摇摇头,安抚着洞虚神剑,说道:“洞虚啊洞虚,我不会毁了你的,不仅如此,等我的脾庙铸就以后,我会将你放进去,脾属土,土生金,你会随我一起变得更强大。” 而就在这时。 那陷入疯狂之中的九冥神灯,突然做出了一件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 “吾之分身!为吾指路!!” 九冥神灯确实疯了,比上一次还要疯。 如今被困在这黑夜之中,它竟然在呼唤那些分身的力量。 陈黄皮大惊道:“黄二,快住手!师父说你的分身不能动!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然而,九冥神灯却不管不顾。 “九冥,杀杀杀!” …… 十万大山,玉琼山。 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而在这玉琼山上,净仙观之中,那挂在各处,从古至今就没有变化过位置的数千盏九冥神灯的分身,此刻灯火全都在摇曳着。 昏黄的灯火,顷刻间变成了黑色的火焰。 这数千盏油灯,也逐渐变成了黑色。 它们是黄二的分身。 每一盏灯身内,都有着黄二的一部分力量。 此刻,这些分身回应了黄二的呼唤。 它们爆发出了恐怖的光辉。 整个玉琼山的上空,都浮现出了一轮轮黑色的太阳,那些黑太阳的光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光幕,那光幕之中隐隐存在着一个世界。 在那世界之中,有着一个个如神似魔的伟岸身影。 若是陈黄皮在此,他便会立刻认出来,那些伟岸的身影他都很熟悉,因为那些身影正是从净仙观跑出去的,被师父从大乾仙朝带到十万大山的神明们。 四更送上。 另外,作者准备琢磨个加更规则,比如说多少月票加更一章这样,这样也好监督一下作者码字。 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本章完) 第161章 日月同天,阳极现世 我非黄天而是黄 第162章 日月同天,阳极现世 我非黄天而是黄皮 十万大山发生的这一幕。 陈黄皮并不知道,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到。 九冥神灯的灯身上有邪眼。 那邪眼能洞察一切虚妄,还能操控邪异,寄生在邪异体内。 九冥神灯看到的景象,自然也被陈黄皮所看到。 此刻,陈黄皮便借着九冥神灯的视角,看到了净仙观内发生的诡异变化。 “那些神明……” 陈黄皮茫然的说道:“它们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净仙观里。” 净仙观内曾经供奉着许多神明、变异神像,也就是广目上神便是其中之一。 后来,这些神明们都跑了。 陈黄皮曾经问过师父。 师父说那些神明都被污染了,不干净了。 后来,陈黄皮就再也没见到过它们的身影,黄二说那些神明都死了。 而现在,这些死后的神明,居然再次出现在净仙观里。 或者说,夜色下的镇仙观。 陈黄皮放眼望去,没有看到广目上神的身影。 这让他有所明悟,喃喃道:“广目上神没死,所以观里没有它,若是它死了,或许它也会出现,但是为何平日里它们从来不曾在我面前现身。” 神明们离开观里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再看,它们或许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只是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陈黄皮都不曾见过这些死后的神明现身。 如果不是九冥神灯在呼唤它的分身为其引路,恐怕陈黄皮到现在还对此一无所知。 “吾之分身,为吾指路!!” 九冥神灯再次发出狰狞的吼声。 它的分身们燃起了汹涌的黑色邪火。 那火光所在的位置,便为其照亮了回到人间的路。 变成邪异以后的九冥神灯。 或许在战力上不算多么强大,可当真是如它所说的那样,至阴至邪。 因为若是分身能为其引路。 那实际上,黄泉阴土亦有它的分身存在,只要它想,它甚至可以带陈黄皮再次前往黄泉阴土。 只是,如今的九冥神灯疯了,成了邪异。 它的思维是混乱,是邪恶的。 它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带陈黄皮出去。 然后,回到十万大山狠狠的打陈黄皮的小报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的确很邪异。 “遁一神光!” 九冥神灯疯狂的狞笑着,通体乌黑的灯身之中,那同样漆黑的灯芯以及灯油便在疯狂的燃烧。 黑太阳再次升起。 火是邪火,光是邪光。 不只是陈黄皮他们,连同整个许州城都被九冥神灯的光亮纳入了其范围之中。 许州城在震动。 那宋玉章不禁神色微变。 那邪门的油灯,竟然要将邪光照耀到的所有存在,全都拉到人间去。 要知道,它已经将许州城隐入黑夜。 而那九冥神灯给它的感觉虽然恐怖,却并不如它这般强大,就好像一个元婴修士,体内只有筑基期的真元力量,外强中干。 这样的存在,竟然能够将许州城拉回人间? 宋玉章怎么都不愿相信。 可实时是。 无论宋玉章信不信,九冥神灯就是能做到。 “黄二,你快住手。” 陈黄皮咬牙道:“你在燃烧你的灯芯,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若是黄二死在十万大山还好。 师父一念就可以让其复生。 但这里是外界,师父出不来,若是黄二死了,那岂不是还要再去一趟黄泉阴土挖还魂宝玉。 那鬼地方,他是真的不想再去了。 然而,九冥神灯却不管不顾,狞声道:“吾乃九冥神灯,吾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死之前,吾也要向观主狠狠打你的小报告。” 陈黄皮痛心疾首的道:“黄二,你就真的那么恨我?” “你睡觉说梦话,还喜欢磨牙!” 九冥神灯疯狂的吼道:“我与你同住一屋,我忍你很久了。” “你居然有脸说我?” 陈黄皮反咬一口:“你睡觉还打呼噜的事怎么不说?” “我又听不见。” 九冥神灯嘶吼着道:“陈黄皮,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走,我带你回去。” 说到这,九冥神灯的声音近乎梦呓一般呢喃:“我会永远护着你,为你照亮回家的路,我都记得,我没有忘记,可我是邪异,我要吃你,我还要吃观主。” “桀桀桀!” “观主,我来吃你了!” 说完,九冥神灯周身爆发出的黑色邪光,便猛地往回收缩。 紧接着,这夜色中的世界所有的光亮便全都被吸纳进了那黑太阳之中,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那些邪异,又或者是那许州城,全都随着邪光的收缩而消失。 黑太阳也在收缩。 然后,就变成了一个肉眼无法看到的黑点。 直到最后,连那黑点都消失不见。 …… 在外界,黎明即将到来。 红月已经落入天边。 这是外界的日月,并非十万大山的日月,因此自然不会回到旧观之中。 而在这残夜之下。 原本许州城所在的区域空无一物。 许州城被隐入黑夜之中,这里自然就成了荒地。 突然…… 在这片荒地之上。 一个黑点突然出现。 然后那黑点越来越大,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化作了一轮黑色的太阳。 那太阳散发着黑色的光辉。 至阴至邪,亦无比炙热。 有这黑太阳的存在,就连这残夜都被染成了墨色。 好似黑夜又回来了一样。 不,准确的说不是黑夜又回来了。 日月运转是天地规则,除非天地异变,否则绝无颠倒逆转的可能。 因此,回来的是一座城池。 是一座已经变成了邪异的许州城。 黑色邪光所照耀的区域下,原本被隐入黑夜之中的一切存在,全都被遁一神光拉回了人间。 这许州城一出现。 宋玉章那巨大的面孔便出现在许州城的上空。 它的神色极为震撼。 不可置信的看着城外的陈黄皮等人。 “九冥神灯。” 宋玉章语气复杂的道:“黑太阳,原来这就是黑太阳。” 它虽是邪异,立场和意识早就和原本的那个宋玉章不同。 但记忆却还在。 黑太阳前段时间出现过一次。 那一次,这黑太阳自西域佛国为起点,横跨整个大康,肆无忌惮的冲入了十万大山之中。 大康皇帝对其很感兴趣。 各个世家,以及那西域佛国的僧侣亦是如此。 而且,那些世家子弟,以及西域佛国的僧侣估计已经在赶来十万大山的路上的。 只是,那些人却并不知道。 他们想要得到的黑太阳,实际上只是一盏破破烂烂,丢到大街上都没人去捡的油灯。 “怪不得我会如此想得到它。” 宋玉章语气复杂的道:“只可惜,我如今是邪异,它也变成了邪异,它对我再也无用。” 九冥神灯对所有神明都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是邪神也是一样。 可九冥神灯成了邪异以后,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反倒是对邪神而言不存在了,只有神明依旧。 意识到这九冥神灯究竟为何物。 宋玉章再也不敢对其有任何轻视之心,即便对方实则外强中干,它也不敢再上前抢夺,因为它不知道这鬼东西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封城!!” 宋玉章遥遥的看了一眼陈黄皮等人。 对方已经出城,它也没有再追上去争斗的念头。 打又打不死。 带其隐入黑夜的手段也没用。 与其这样,还不如关门不候。 此时此刻。 在许州城外。 邪异们看着那被城门紧闭,并有灰雾笼罩的许州城有些不知所措。 它们这次被陈黄皮召来。 一个活人都没吃过。 反倒是邪神和化作邪异的修士们被它们宰了不少。 虽然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些邪异里便会有运气好的会变成灾祸。 但好不容易出一趟十万大山,连人都没吃上,这还叫邪异吗? “陛下,我要吃人!” “我想吃人想疯了,再不吃人,我就要吃邪异了。” “城里……很多人。” 邪异们围在陈黄皮身边,一个个面露渴望之色。 它们太想吃人了。 许州城就在眼前,里面真的有很多人。 所有邪异都能感觉到。 然而,陈黄皮却没有搭理它们。 此刻,他的心神都集中在九冥神灯身上。 数百只邪眼齐齐睁开。 九冥神灯的灯油都快要燃尽了,灯芯都要熄灭了。 可它还固执的想要用遁一神光将陈黄皮带回净仙观,真让它成了,恐怕它会当场身死。 “黄二,不要再闹了。” 陈黄皮用邪眼死死的压制着九冥神灯的意志,豢狗经更是疯狂的催动,强行夺走了操控权。 “吼!!!” 九冥神灯冲陈黄皮怒吼:“回家,回家!” 陈黄皮却认真的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说完,陈黄皮这才看向周围的邪异们。 “你们回山里吧。” “我的黑烟和邪眼,就暂时寄存在你们那里。” 黑烟和邪眼不会被邪异所吞噬。 因此,陈黄皮对此很放心,毕竟对他而言,付出的只是一缕黑烟,一只邪眼,可他总不能一直维持这般模样,肯定是要散去黑烟,闭上邪眼的。 邪眼还好说,因为肝庙目前还差一点才能完全铸就 黑烟则是一散就再也没法从肾庙里弄出来。 反倒是寄存在邪异们身上,陈黄皮若是有需要,还能将其召唤过来,即便脏器庙的庙门关闭,也能再次驾驭自己的力量。 邪异们虽然叫着要吃人。 可陈黄皮让它们回十万大山,以它们的脑子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 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 邪异们纷纷离开。 紧接着,就只剩下了影子邪异,以及那些从鼎香楼带出来的数十名百姓。 陈黄皮没去管影子邪异。 至于索命鬼和狐狸山神是自家人,因此也不用多说废话。 反倒是这些百姓们。 陈黄皮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们要随我回十万大山吗?我家住玉琼山净仙观,山脚下还有个黄胡村,你们可以住在那里。” 然而,这些百姓们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那掌柜叹了口气,说道:“这位老爷,小的不知道您是邪异还是人,但想来您是个心善的,只是您的好意我等心领了,那十万大山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不会去的。” 陈黄皮皱眉道:“那你们要去何处?” “回家。” 掌柜的看向许州城的方向,低声道:“我这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都在那城里,我的妻儿老小也在城里,她们还在家里等着我。” 此话一出,其余的百姓们顿时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情绪。 有人道:“陛下大老爷,那些修士骂俺们是牛马,您也说俺们是牛马,但您不一样,您是忽悠那些邪异们才这样说。” “您说,俺是人还是牛马?” “你们是人。” 陈黄皮认真的道:“你们都是与我一样,有情有义的人。” 那些拱了拱手,然后对陈黄皮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磕的脑门都血了,然后龇牙咧嘴的叫痛道:“俺听说书的讲,磕破脑门不吭声的才是真汉子。” “俺怕疼,看来俺不是。” 说着,那汉子又道:“只是陛下大老爷您说了,俺是人,是人就有念想,俺的念想在城里,在俺的家人那里,俺的家人现在肯定也在念想着俺。” “俺若是不回去,俺的念想,俺家人的念想都没了。” “可是你们回去会死。” 陈黄皮指着那许州城道:“那整座城都已经变成了邪异,你们一旦进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况且,你们也根本进不去。” “如此,你们也还不肯跟我走吗?” 众人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一个个急的面红耳赤。 最终还是那小厮对陈黄皮作揖行礼道:“城里有我们的家人,大老爷,您是真正的大人物,自然不明白我等升斗小民有多蠢。” 陈黄皮沉默了。 他的确不太明白,但不明白的事他会去琢磨。 可琢磨了许久,他还是不懂。 索命鬼柔声道:“契主,这些人已经心死了,倒不如成全了他们,咱们赶紧回十万大山,求观主将黄二变回去才是正事。” “不只是正事。” 狐狸山神坚定的道:“还是头等大事,我虽第一次来外界,可我却知道,这外界的神明有催生百姓的手段,百姓就跟草一样,割了还会长出来的,无需在意。” “许州城内不过数百万百姓而已。” “虽说死亦有鸿毛和泰山之别,但凡人的命就跟我这山神的命一样贱,早死晚死都得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说的有道理。” 陈黄皮点点头,然后便转身背对着那些百姓,背对着许州城向着十万大山走去。 狐狸山神和索命鬼松了口气。 它们是真的担心陈黄皮想不开,届时要再进许州城,救出那数百万百姓。 要知道,那宋玉章还在城里呢。 然而。 陈黄皮越走,越觉得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越走,他的步伐就变得越缓慢。 耳边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更是变得越来越刺耳。 他的心在怦怦跳。 那好像不是良心,而是一颗恻隐之心。 于是,他便用手死死的捂住胸口,然后他就听不到那颗恻隐之心的跳动,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微弱,直到彻底消失。 陈黄皮只是一步踏出。 就瞬间到了十万大山外的那片密林, 走进这密林,就是回到了十万大山,就是脱离了外界。 但走到这里,陈黄皮却突然停下了。 索命鬼道:“契主,为何止步不前?” “因为不痛快。” “为何不痛快?” “不痛快就是不痛快!” 陈黄皮双目紧闭,周身的邪眼却睁到最大。 他说:“我不是人,我是蛋生的,那些人明明被我救出来了,只要他们愿意,就能到十万大山里继续生活,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愿意。” “我很聪明,可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明白。” “师父说,我经事少,所以我看不透。” “但我知道,若是我就这样走了,我心里会很难过。” 陈黄皮声音低沉的道:“我自打到了外界,就时长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那声音在呼唤我,可我始终听不清。” “我听到的,和我遇到的,我都不明白。” “但我的眼睛能看到很多。” “我看到了许州城内还有数百万的百姓,他们都是人,都是有家人的人,就像那汉子说的,他们都是有念想的。” “我想,这些人里应该有善有恶。” “但无论这人是善是恶,恐怕此刻的念想除了和家人团聚,便是想要有人搭救他们。” 说到这,陈黄皮猛地睁开眼。 一个个扭曲蠕动,如同鸟鱼虫一般的金黑色文字在他的瞳孔之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那些文字一经出现,便疯狂的游走。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蔓延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砰砰砰…… 陈黄皮的心在跳。 他不知道是恻隐之心在跳,还是自己正常的心跳。 但是,他不在乎了。 因为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而且还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听到了。” 陈黄皮喃喃道:“我真的听到了那些声音,是念想,是许州城百姓们的念想,我听到他们说,他们想活。” “我还听到那给我钱,让我去看大夫的侍卫在和他妻子抱着孩子躲在水缸里。” “我还听到,做葫芦的那个男人把他的家人藏在地窖里,那里很黑。” “我还听到他们在求青天大老爷救他们……” “他们真笨,哪有什么青天大老爷,只有苍天和黄天。” “可苍天已死,黄天未生。” 说到这,陈黄皮双目之中的金黑色文字变得越发明亮,他的身体更是在缓缓长大,若是之前是十三岁,那此刻便已经又长了一岁。 这十四岁的少年郎做出了决定。 他坚定无比的说道:“能救他们的不是什么天,而是我陈黄皮!” 话音落地。 一轮大日自天边缓缓升起。 但这并不意味着黎明到来了,因为那轮已经沉入天边的红月,此刻竟然在随着那大日一起浮现在天上。 日月同天。 黑夜和白天再一次混淆。 “日夜混淆,天地异变……” 那陷入疯狂之中的九冥神灯忽然开口,疯狂的大叫道:“是阳极,六天六夜是阴极,九天九夜是阳极,阳极来了,阳极来了。” 终于写到这里了。 一次性更个五千多字。 我本来想着和平常那样拆成三千字一章,但是想了想,一口气写到这。 今天还有! (本章完) 第162章 天不收你我来收 第163章 天不收你我来收 天地异变自日夜混淆,持续六天六夜为开始。 此后,黑夜和白天将会重新界定。 而六天六夜便是阴极。 上一次,十万大山里出现了日月同天的景象。 九冥神灯记得清清楚楚。 观主告诉它,那代表着阳极,将会持续九天九夜。 但十万大山里的阳极是虚相,观主不喜欢,便将其抹去。 如今,这外界的阳极因为陈黄皮而出现。 便是九冥神灯已经成了邪异,它都意识到那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无论陈黄皮是怎样的想法。 对于这外界的天地而言,他就是黄天。 在那日月同天的阳极之下。 整个世界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这并非白昼,亦非黑夜。 因为黑夜和白天已经混淆在了一起。 许州城内,正要吃光那些百姓的宋玉章惊恐不安的抬起头,它不是九冥神灯,自然不知道这日月同天代表的是阳极。 因为天地异变以后。 人间和黄泉阴土的联系被切断。 大乾仙朝被封印,仙界更是再也没有消息。 古修们化作邪异的化作邪异,因为灵气消失死去的死去。 一万七千四百年过后。 太多的东西消失不见。 宋玉章只知道,日夜混淆意味着天地异变。 但天地异变不是早就开始了。 为何此刻又一次出现? 阴极代表的是开始,阳极代表的是结束。 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黄天降生,天道归位。 新天换旧天。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宋玉章都不清楚。 它只知道,它怕了。 很害怕,很恐惧。 它想要带着这许州城遁入黑夜之中,遁入白昼之中。 可现在哪还有什么白昼黑夜,它走不了。 它只能和这许州城一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在更远的地方。 大康境内的所有修士,所有神明,乃至于所有的百姓,一草一木,还有那西域佛国,还有这人间的诸多小国,甚至于那些来自天地异变之前,上个时代残存下来的洞天里的生灵,全都看到了这一幕。 日月同天,日夜混淆。 不是所有人都像宋玉章这样无知。 不,应该说,有人知道的比宋玉章更多。 “六为阴,九为阳。” “阴为死,阳为生。” “阴极已经结束,阳极已经开始。” “当阳极也结束的那一刻,黄天将会降生。” “按照古修们残存的记载推测,届时将会有新的修行之路出现,新的道主之位亦会空出来,九天九夜之后,仙道大门将会为众生打开,老夫要成仙,老夫要合道,做那黄天之道主。” 而在西域佛国之中。 这里有一座山,一座直通天际的大山。 在这山脚下,有无数僧侣都在抬头看着天上的异相。 平日里,他们在此朝拜。 因为这山上有一尊佛。 只是无数年来,那尊佛从未显化过任何奇异景象。 所有的僧侣们来此,都会有人告诉他们,佛在心中。 而现在,他们的心底全都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宏大无比。 充斥着慈悲和温暖之意。 “九天九夜之后,黄天降生,凡中土佛国之民,皆需斋戒沐浴,为佛主指引方向。” 可就在这时,那声音突然顿住。 “一万八千年到了吗?” 它好像在询问众生。 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 十万大山和外界不同。 这里是白天。 并没有出现日月同天的景象。 而在偌大的净仙观大殿之中。 此时,正有一个老道的身影盘坐在大殿之中。 那老道身穿青色道袍。 苍老干瘦的面容上满是疯狂之色。 “什么狗屁阳极!” 青袍老道扬天长啸,即便双目浑浊,却也遮不住那冲天杀意。 “日月同天,日夜混淆,可这和贫道的黄皮儿又有什么关系。” “他随贫道姓陈,不姓黄!” “天该杀,地该杀!” “修士该杀,神明该杀!邪异也该杀!” “日月,更该杀!” “黄皮儿不要怕,为师带你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青袍老道的声音狰狞无比。 而在这净仙观内,已经全都燃烧着黑色邪火,被九冥神灯所影响的那无数盏分身,此刻全都在不停的震动。 紧接着,整个净仙观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那黑暗之中。 一道疯狂肆意狞笑声响起。 咚!!!! 九离钟被敲响了。 …… 这些种种,皆在刹那间发生。 对于陈黄皮而言。 时间不过是过去了几个呼吸。 天地异变来的很快。 但他却没心思去在意,因为他感觉到勾魂册中浮现出一抹极其恐怖的气息。 将心神沉入其中。 他便看到了师父的那身青黑色道袍此刻正在轻颤。 紧接着,那道袍就在陈黄皮眼前放大。 瞬间自勾魂册中来到了人间。 这道袍一出现。 便冲天而起,与此同时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然后就成了青黑色的天幕一般大小。 陈黄皮放眼望去却根本看不到头。 天有多大,这道袍就有多大。 日月同天的景象被这道袍所遮住。 没有日夜混淆了。 因为一切都变成了黑色,没有半点光亮从那道袍之间落到人间,落到陈黄皮身上。 并且,那道袍还在变小。 然后,陈黄皮就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撼的一幕。 日月被那道袍裹住。 大日和红月在道袍之中疯狂的挣扎,疯狂的碰撞,似乎那道袍就是一张遮天巨网,而日月则是网中的鱼儿。 鱼儿想要跳出渔网。 可渔网却在不停的收缩。 最后,那道袍便缩成了原本的大小,死死的锁住那日月。 “师父没有骗我……” 陈黄皮喃喃道:“太阳照瞎了我的眼睛,所以师父在替我出气,他要把日月都杀了,因为日月也对我有恶意。” “可没了日月,这人间又会如何。” “会有新的日月。” 九冥神灯的神色有些清醒,呢喃着说道:“那些日月是活的,或许就是观主口中的它们,它们斗不过观主,所以就只能等黄天降生,届时会空出道主之位。” “陈黄皮,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九冥神灯又哭又笑道:“阳极会持续九天九夜,而你还没有真正的活过来,所以观主才会打断这阳极,否则你会死。” “这阳极还会出现,观主能帮你一次,能帮的了你九次吗?” “一千年一岁,一万八千年。” “怪不得,你活不过十八岁。” “观主真的在为你杀出一条通天大道出来。” “陈黄皮,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陈黄皮神色动容的道:“黄二,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九冥神灯流着泪道:“我不想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你我情同手足,便是我化作邪异,我也盼着你好,可我却不知我若是说了,你做出的选择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它真的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黄泉阴土之中,那无首阎罗说过,一万八千年后黄天降生,届时观主才会合道,成就道主之位。 而实际上,那无首阎罗早就死了。 因为在它的意识里,天地异变还未开始。 这也就说明,天地异变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观主会合道黄天。 可观主没有。 观主合道的是已经死了,已经异变了的苍天。 那苍天,就镇压在旧观之中。 观主走不出十万大山,因为观主若是走出去,那便是真的死了,死了就再也没法撑到陈黄皮十八岁,无法给与其造化,无法为其遮风挡雨。 但新天换旧天。 一万八千年,陈黄皮正好十八岁。 届时观主这身合旧时苍天的道主哪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九冥神灯很想要将这一切全都告诉陈黄皮。 因为它不想让观主死。 它很害怕,也很后悔一直催促陈黄皮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若是一直在十万大山里,陈黄皮或许永远不会长大,或许也不会听到那些声音,更不会引起这阳极之变。 只是,九冥神灯也知道。 便是陈黄皮不出山,一万八千年过去,他依旧会长到十八岁。 那时候,他这有着自己意志的弱小黄天,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抽光金黑二气,剥下刻印着那鸟鱼虫般文字的皮,然后再造一个没有意志的黄天出来。 “陈黄皮,你告诉我,你想好了吗?” “我自然想好了。”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要杀了那宋玉章,救许州城数百万百姓的命。” 九冥神灯道:“不是这个,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 “可我只看到了这个。” 陈黄皮指着那许州城说道:“师父说,修道便是比谁走的更远,走的更久,我时至今日都不明白怎么修道,我也不知道那条道在什么地方。” “我的脚下也没有道。” 说着,陈黄皮就看向脚下的路:“你看,这地上泥泞不堪,昨夜咱们困在许州城内的时候,肯定是下了一场大雨。” “那许州城内的修士走的人道宽广笔直。” “我也想走人道,可我不是人,所以我脚下的路磕磕绊绊,到处都是泥泞,到处都是石头,这条路很难走,但我难道就要止步不前吗?” “黄二,路是一步一步走的。” “我才十四,我还有四年的时间,或者说,我还要走到八次阳极都结束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应该心里便有一个答案了。” “若你走到那时候,有人来杀你呢?” “那就证明我的路走对了。” 陈黄皮笑着道:“他们来杀我,来阻止我,又或者说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我都不在意,师父说过,吾日三省吾身,错的都是别人。” “一切以我为准!” “而现在,我要去许州城杀了那宋玉章,它很强,很厉害,它亦是我路上的绊脚石,黄二,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何时弃你而去过!!!!” 九冥神灯疯狂的嘶吼道:“只要你不抛下我,再难走的路,我都要陪你走,外面太黑了,没有我为你指路,你会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还有我!” 索命鬼冷不丁的开口道:“契主,你性格单纯,太容易被黄二带偏,没有我在一旁查遗补缺,你们总会惹出许多麻烦。” 陈黄皮道:“阿鬼,比如呢?” 索命鬼道:“比如契主你虽然叫着要杀了那宋玉章,做那数百万凡人的救世主,可你拿什么杀?它和许州城融为一体,你能杀它无数次,却杀不了一座城。” 陈黄皮沉默不语。 他如今的状态很奇异,也很强大。 这金黑色如同鸟鱼虫一般的文字冒出来以后,他感觉他好像如同入魔时候那般,所有的法门他都能信手拈来,洞察一切,看破虚妄。 他看到了不远处,则是掌柜的那群凡人,他们要回许州城,但这条路太远了,他们的双腿走的不快。 因此,陈黄皮便悄然走到了他们前头。 看着这偌大的许州城城门。 陈黄皮问道:“阿鬼,我的洞虚神剑杀不了它?” “能杀,但杀不死这座城。” “加上我的魂杀之术呢?” “还是杀不死。” “那若是再加上我影子藏着的东西呢?” 索命鬼和狐狸山神,以及那影子邪异却全都看向陈黄皮的影子。 但它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没有光,哪来的影!” 陈黄皮指着九冥神灯说道:“黄二,给我发光!!!” “九冥!杀杀杀!!!” 九冥神灯的灯身疯狂的涨大,再次冲天而起,化作了一轮黑色太阳。 而在它的光辉照耀下。 陈黄皮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也很狰狞。 “邪眼!!!”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 周身邪眼不停的被其催生出来,向着自己的影子钻了进去。 他的影子太大了。 大到宛如一个巨人,宛如一座幽暗的湖泊。 数百只邪眼钻进了影子里,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不够,还不够。 若是要用邪眼操控影子里的那个存在,只是数百只邪眼太少了。 陈黄皮已经看到了他影子里藏着的东西。 不是无首阎罗的尸身。 而是那当时在十方照骨镜里,试图拧下他脑袋的无首阎罗的影子。 那十方照骨镜被打碎。 这影子无处可去,只得钻进了陈黄皮的影子里。 最关键的是,这影子没有任何意识。 就好像,陈黄皮离开黄泉阴土之时,有人刻意送给他的一个礼物一样。 肝庙在震动。 不停的震动。 不知什么时候,这肝庙已经近乎实质,只差最后的庙门上的几颗钉子,就能彻底铸就完成。 短则一盏茶功夫。 久则半天不到。 而现在,陈黄皮疯狂的催动五脏炼神法,便有无数邪眼从那庙门里钻了出来,无穷无尽,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没入了那影子之中。 然后,一只被无数邪眼寄生,身穿冕服的手臂便从陈黄皮的影子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臂没有实质,只是影子。 但一经出现,便散发出死寂,绝望的阴暗气息。 那是来自黄泉阴土阴天子麾下的十殿阎罗的影子。 生前无比强大,比仙人还要恐怖。 其影子自然也极为不凡。 即便这影子没有意识,陈黄皮用邪眼可以将其操控,但以他如今的心神和修为,却只能操控着这条手臂,剩余的部分,他驾驭不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尊无首阎罗……” 狐狸山神的语气干涩到了极致:“光是这只胳膊,我都感觉能把那许州城一巴掌拍碎。” 索命鬼道:“这是七殿阎罗的影子,家父……不,九殿阎罗比它更强。” 至于那影子邪异。 它是最早知道陈黄皮影子里藏了东西的。 可它做梦都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尊阎罗的影子。 光是看上一眼,影子邪异就有种心神都要崩溃的错觉。 它是影子,自然对其无比畏惧。 “陛下,你要毁了许州城吗?” “不!” 陈黄皮看向远处的那许州城说道:“吃亏是福,恶人有吃不完的福,我不会毁了许州城的,但我要斩了这许州城的魂,让其变成一座没有意识的城。” 说着,陈黄皮双手一合。 “魔树!!!” 哗啦啦…… 一株参天魔树,再次出现在人间。 那魔树巨大无比,光是树干就如同通天建木一样庞大。 但这一次,被陈黄皮唤出的魔树却和先前不同,树干为臂膀,树冠做五指。 陈黄皮悬浮在天上。 他左边是魔树化作的手臂,右边是无首阎罗影子的臂膀。 而现在,这两只手臂都在陈黄皮的操控下结出了一个法印。 那是杀生剑诀的魂杀之印。 “宋玉章,你身为州城隍,却坐视修士鱼肉百姓,犯下滔天之罪!” “你化作邪异,明知抽走百姓七成人气就是在草菅人命,可却不管不顾,利欲熏心!” “你罪大恶极,天不收你我来收!” 陈黄皮说完,那魔树左手和无首阎罗影子右手结出的魂杀之印爆发出一抹极其诡异的波动。 整个世界都变得死寂一片。 宋玉章神魂被杀,当场身死。 而这许州城,也因为它的死,化作了一座死城。 但死城之中,却又生机勃勃,因为还有数百万的百姓们在其中苟且偷生。 在天上,师父的道袍此刻也已经将日月死死的裹住。 日月再也没有挣扎跳动。 随后,那道袍便拖拽着这日月,向着十万大山深处飞去。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便要作势追上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舒坦了吗?” “舒坦了……” 陈黄皮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然后便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声音来自天上。 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白发苍苍的却给人一种极其邪气的道人,此刻正站在上方,居高临下,带着笑意的看着陈黄皮。 “黄皮儿,为师等你许久了。” 结束。 今天两章都是五千多字的大章。 写的舒坦,但是手不舒坦,痛死了,太痛了,有没有做手外科的医生,这滑膜炎究竟怎么治啊。 (本章完) 第163章 我要弑师!!! 第164章 我要弑师!!! “邪道人!” 陈黄皮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杀机。 他最讨厌,最恨的就是这邪道人了。 而那邪道人却打趣道:“黄皮儿,你不是一直想见为师,如今为师来了,为何又做这番姿态?” “你闭嘴!!” 陈黄皮怒道:“你不过是和我师父有关的一段记忆所化,你根本不是我师父!” “如何不是?” 邪道人故作疑惑的展开双手,说道:“你那大师父穿紫袍,二师父穿白袍,三师父穿青袍,贫道这穿黑袍的难道就做不了你师父?” “这师父他们当得,贫道就当不得?” 邪道人穿着黑色道袍。 长得也跟陈黄皮师父一模一样。 但它自称邪道人。 而不是陈黄皮的师父陈师道。 “我不与你这邪异废话。” 陈黄皮冷冷的道:“把我的那滴血液还有广目上神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的,否则的话,我便要将你挫骨扬灰,丢进葱田里当肥料。” 当初,陈黄皮进入狐狸山神记忆里的时候。 便遇到了这邪道人。 当时他被邪道人骗走了一滴鲜血。 后者也因此跳出了狐狸山神记忆,成了极为诡异的存在。 再后来,这邪道人便躲在十万大山里,而且还杀戮神明,用来掩藏那滴血和陈黄皮之间的联系。 若只是这些。 陈黄皮倒也没有那么恨邪道人。 关键是这邪道人自称是他师父,还将广目上神变成了邪异。 这两件事都是陈黄皮所不能接受的。 此时此刻。 那狐狸山神,索命鬼,还有那影子邪异的神色极为惊慌。 影子邪异没见过邪道人。 也没有见过观主,不知道观主究竟是何等存在。 但想来,陈黄皮都如此逆天。 那他的师父定然是强大到极致的存在。 眼前这邪道人敢自称是陈黄皮的师父,偏偏还大摇大摆的现身,定有强横手段傍身,否则绝不会如此。 而索命鬼和狐狸山神就不一样了。 这俩虽然同样没见过邪道人。 狐狸山神却也知道,这邪道人就是它曾经还是一座雕像的时候,与观主相关的记忆所化。 真要算起来,自己还是…… 还是个山神呢。 “陈黄皮,你小心点。” 狐狸山神暗中传音道:“观主的道袍已经飞回十万大山了,这邪道人又如此诡异,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它,实在不行咱们跑。” 陈黄皮没有说话。 他怎么可能跑。 新仇旧恨摆在眼前,而且现在自己的力量如此强大。 这邪道人还能是自己的对手不成? 它不过是一段记忆所化。 如此短暂的时间,即便是有些奇异,又能强到哪去? 要知道,魔树是劫,被关进肾庙里这么久,被黑烟所滋养都还没蜕变成厄难。 邪道人的手段再多,自己也不惧与它。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索命鬼惊疑不定的说道:“契主,你确定这真是邪道人?而不是另一个观主?” 这邪道人给索命鬼的感觉很怪诞。 看着跟观主一模一样,说话的语气也极为雷同。 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道袍的颜色不一样。 还有就是,观主出不了十万大山。 这邪道人却进出自如。 陈黄皮低声呵斥道:“阿鬼,你被它迷惑了,师父无所不能,师父是道主,它不过是和师父有关的记忆变成的邪异,又怎能与我师父相提并论。” 说到这,陈黄皮便转身对那邪道人冷冷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把我的血和广目上神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黄皮儿,你让为师很失望。” 邪道人叹了口气道:“为师与你情同父子,而你却张口闭口都是要杀为师,你也要学他人做那弑师逆徒吗?” “你的孝心又去了何处?” “你也配与我谈孝心?” 陈黄皮拍了拍心口,冷冷道:“师父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自然会孝顺他,可你不是我师父,我杀了你,师父只会拍手叫好,说我杀的对。” “因为你罪大恶极!” “噢?” 邪道人讶然的道:“为师有何罪之有?” 陈黄皮道:“你在十万大山里吞食神明,使得那些残民们无有庇护,你害人不浅,作恶多端。” “广目上神好不容容易恢复神智,你却又将它变回邪异,更是罪加一等。” “而你最大的罪,便是变成我师父的样子。” “嗯,为师明白了。” 邪道人嗤笑道:“你如今实力不凡,便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高,你杀了那宋玉章,便觉得自己是在行天道,可以肆无忌惮的审判他人。” “是又如何?” 陈黄皮大步向前,走向邪道人。 身后,魔树和阎罗影子的组成的双手则悄悄的结出魂杀之印。 就这样杀了邪道人实在是不解气。 要把邪道人的神魂杀了,让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然后再狠狠的折磨,如此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邪道人却摇摇头,有些失望的道:“黄皮儿,善泳者溺死与水中,如今你恃力逞凶,若是遇到比你更强的人,你会栽一个大跟头的。” 陈黄皮倨傲的道:“你在教我做事?” “你站在黄二的灯光之中,便会被遁一神光所困。” “我强你弱,我便是恃力逞凶,你又能奈我何?” 说到这。 陈黄皮眼中凶光一闪。 他之所以和这邪道人废话,便是在找机会。 正所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 如今这邪道人被自己的话术所拖延,魂杀之术的印已经结成。 正是该收拾这邪道人的时候。 “给我死!” 陈黄皮爆喝一声,身后那魔树和阎罗影子组成的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法印,对着那邪道人便杀了上去。 魂杀之术,无形无质亦无相。 其一经施展,周围便是死寂一片。 再看那邪道人,神色瞬间变得一片僵硬。 其双目更是空洞无神。 “可笑!” 陈黄皮不屑的笑了笑:“还以为你敢现身,又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到头来竟是我高看了你,不堪一击。” 他对邪道人给出了一个评价。 不过,陈黄皮并没有因此松懈。 他反而变得更加警惕。 双手一拍,便有滚滚黑烟向着那邪道人的躯壳上扑了过去。 然而,那黑烟扑了个空。 所过之处,哪还有邪道人的身影。 分明就只是一个幻影罢了。 “黄皮儿,你有心机了。” 邪道人的声音在四周响起:“看来你这段时间,与人好勇斗狠学到了不少,只是你那魂杀之术,本就是为师的杀生剑诀的起手式,你用来对付为师,却是太过想当然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并不气恼。 魂杀之术虽然强大,但专杀神魂,这邪道人就是一段和师父相关的记忆所化。 对方有没有神魂都不一定。 他如此出手,如此姿态,不过是试探罢了。 “装神弄鬼!” 陈黄皮伸手一指九冥神灯:“黄二,让它现身!” “观主,好吃!” 九冥神灯狞笑着大吼:“吃观主,吃黄皮,吃吃吃!” 随着它的声音落下。 那黑色的太阳疯狂的绽放光辉。 更有黑色邪火向着一个方向如雷霆闪电一般燃烧了过去。 这黑色邪火是灯火。 凡灯光所照,便有邪火相随。 “找到你了!” 陈黄皮猛地看向一处,双目怒斥,用尽全部力量操控着那无首阎罗的影子手臂,那被无数只邪眼寄生的一条臂膀,便对着邪道人所在的地方狠狠拍了下去。 轰…… 这一击地动山摇。 大地被硬生生的拍的裂开无数道裂缝。 连空间都随之扭曲。 那只手臂本就无比巨大,此刻狠狠拍下,真就如同天威一般恐怖。 然而,陈黄皮的神色却变得极为难堪。 “怎么会这样……” 虽说自己驾驭的只是无首阎罗的影子,而且也只是其中一条臂膀。 无首阎罗是黄泉阴土之中,位列阴天子之下的强者。 一般的仙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光是影子,就比厄难这种强大的邪异超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按理说,一击之下。 那邪道人应该当场化作齑粉才对。 但事实是,陈黄皮却感觉这一巴掌落下,邪道人根本就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黄皮儿,你真让为师失望。” 当烟尘散去,那邪道人便再次现身,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为师教过你,假作真时真亦假,看来是被你当做耳旁风了。” “你,当真看得到为师吗?” “我的邪眼能看破虚妄!” “眼睛是会骗人的。” 邪道人向着陈黄皮走了过去,所过之处,有黑色邪火燃烧,可无论如何,那些邪火扑到它身上的时候,全都扑了个空,好像其根本不存在。 “你看到的很多。” “可你看不到的更多。” “来,你好好看看,为师究竟在何处。” 陈黄皮脸色微变。 他努力催动邪眼,努力驾驭着九冥神灯在发光。 可这些都没用。 他看不到这邪道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因为无论怎么看,邪道人就在自己面前。 “人有双目,能观四方。” 邪道人一边走,一边道:“可目力有尽时,过于相信你的眼睛,就像你过于相信你的力量一样,越是对其依赖,越是会受其影响。” “若要辨明真假,还需用心去看。” “黄皮儿,为师再问你一次,你当真看的到为师吗?” 陈黄皮不管不顾。 剑气,魔树,影子,邪火,黑烟,邪眼。 所有的力量全都向着那邪道人轰杀过去。 他试图阻拦对方的脚步。 可从始至终,邪道人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陈黄皮面前。 “黄皮儿,若是你还看不到,你这一身血肉为师可就拿走了。” 邪道人的神色失望,语气却透露着残忍。 陈黄皮咬牙道:“你就在我眼前!” 邪道人道:“当真?” “我的心不会骗我!” 陈黄皮脑海中念头涌现,可最终却都坚定了下来:“假作真时真亦假,是我的心不够坚定,所以你才能用这般手段来影响我,如今我心坚定,你骗不了我!” 说完,陈黄皮一拍勾魂册。 洞虚神剑自动飞出。 陈黄皮握住剑柄,对着那邪道人便拔剑斩了下去。 (本章完) 第164章 让为师来教你 第164章 让为师来教你 刹那间,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再次绽放。 放眼望去皆是森白一片。 而在这森白一片的世界之中,邪道人的身躯被斩成了两半,并且如同镜子一样在不停的破碎。刹那间,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再次绽放。 放眼望去皆是森白一片。 而在这森白一片的世界之中,邪道人的身躯被斩成了两半,并且如同镜子一样在不停的破碎。 邪道人冷冷的道:“真与假,你要用心去看。” “不要过于相信你的眼睛。” “你的邪眼只能看透虚妄,却看不透自己的心。” “你的心若是乱了,如为师这般存在便能趁虚而入。” “你记住了吗?” 陈黄皮自然不会回应这邪道人。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这邪道人只不过是挑动了自己的心,让自己被其影响,被其误导。 所谓的真真假假。 不过是自己的心不够坚定。 如今,自己的心已经坚定下来。 这邪道人的手段便对自己无用。 “给我破!” 陈黄皮大喝一声,周遭异相顿时荡然无存。 而在不远处,正有一穿着黑色道袍的老者正欣慰的看着自己。 不是邪道人又是谁。 先前的手段,从来就没有找对目标。 而现在,陈黄皮才看透这邪道人的气息。 很强,很诡异。 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境界。 当真应了这邪道人的名头,邪门到没边。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陈黄皮恶狠狠的道:“我有师父,我不用你教。” “黄皮儿,你那三个师父便是这样教你的吗?” 邪道人淡淡道:“好勇斗狠,恃力狂妄,意志不坚,瞻前顾后,为师教你如何分辨真假,你甚至不愿意喊为师一声师父。” “为师,很失望。” “给我杀!!!” 陈黄皮拔出洞虚神剑,猛地斩向邪道人。 可后者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握住了他抓住洞虚神剑的剑柄,然后猛地往回一按。 那洞虚神剑刚拔出来,便被生生逼退了回去。 嗡…… 洞虚神剑不甘的震动。 邪道人冷冷道:“刚说完眼睛,你的耳朵又不灵了吗?这剑在哀鸣,从始至终都在哀鸣。” “可你听不到。” “这剑不是死物,而是活物。” “你自视甚高,却从不曾听到它的声音。” 陈黄皮咬牙道:“我听得到,它在哀鸣!它在愤怒!” “不!这非它本意。” 邪道人身影一闪。 洞虚神剑也被其当场夺走。 陈黄皮勃然大怒:“把我的剑还给我!!!” 他心里的怒火在燃烧。 哗啦啦…… 那通天魔树猛地生长,眨眼间就遮住了整个天空。 魔树的所有树枝,都猛地伸展开来。 然后,就像是利剑一样,对着邪道人狠狠斩下。 黑色的剑气,便铺天盖地的倾泻了上去。 然而,邪道人却置若罔闻。 反而抚摸着洞虚神剑,自顾自的说道:“此剑并非杀生之剑,而是一柄护道之剑。” “杀生是为了存己。” “你只听到了它在哀鸣,却听不到它的剑意。” “让为师来告诉你,这剑该如何使用!” 说罢,邪道人抬头看了一眼如同黑色大河一般杀向自己的无尽剑气。 锃!!!!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喷涌而出。 和陈黄皮使用洞虚神剑的时候不同。 这把洞虚神剑,在邪道人手中就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爆发出了无比恐怖的力量。 剑意冲天。 没有所谓的宁折不屈,只有纯粹的剑光。 纯粹的剑意!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陈黄皮只看到自己斩出的无尽剑气在那剑光面前被斩开,剑气之中的杀意更是荡然无存,反倒是那剑光之中爆发出了极为畅快,极为坚定的剑意。 那是洞虚神剑的剑意。 “杀生存己……” 陈黄皮喃喃道:“我以为用这把剑杀光想杀我的人就是杀生存己,没想到是我错了,我忽略了它的声音,它不是为杀而杀,从始至终都是在护我。” 凡有杀伐之法门。 凡是要杀陈黄皮的力量。 这剑都能将其斩灭。 因此,陈黄皮斩出的剑气虽然强大,虽然恐怖。 即便是劫来了,也会被这剑气所杀。 但洞虚神剑是护道之剑,它的剑光若是纯粹去斩,便会和那剑气同归于尽,因为那剑身本质上是劫眼所化,劫眼就像是一道闸门,约束着剑影的力量。 而现在,邪道人却在陈黄皮面前展现出了洞虚神剑的真正用法。 只需一缕剑光,便可斩灭术法之中的杀意。 根本就用不着硬碰硬。 想到这,陈黄皮心中一动,便掐出一道法印。 “洞虚!回来!” 他的意志极为坚定。 他的心中,同样在呼唤着洞虚神剑的剑意。 这把剑是易轻舟送他的护道之剑。 自然能将其唤回来。 嗡…… 那洞虚神剑在不停的震动。 它回应了陈黄皮的呼唤,因为陈黄皮听到了它的声音。 并且,更有剑光从其剑身之中喷涌而出。 对着那邪道人就斩了上去。 “还你,还你。” 邪道人放开了洞虚神剑,因为这剑不是它的,而是陈黄皮的。 换言之,这把剑和陈黄皮如今心如一体。 邪道人若是再使用,不仅不会剑随心动,反而会被这剑所反制。 嗖的一声。 一道剑光遁入陈黄皮身后。 洞虚神剑发出畅快的剑鸣。 “邪道人,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陈黄皮冷笑道:“我已经知道了洞虚神剑该怎么用,你想夺得我的血肉,也要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黄皮儿,你别着急。” 邪道人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血肉为师自然要得到,但不急于一时,你会自己乖乖把血肉交给为师的。” “为师之所以来见你,却是为了帮你。” “你会有这么好心?” 陈黄皮冷笑道:“我被困在许州城的时候,你为何不出来帮我?” “如今我杀了宋玉章,你反倒是跳出来了。” “为师自有为师的考虑。” 邪道人淡淡道:“那许州城内数百万人,你救了也就救了,可你这一救,却也做出了选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黄皮一声不吭。 “这异变的天地知道了你的存在。” “新天换旧天,待黄天降世,苍天便再也不复存在。” “你说的我都知道。” 陈黄皮咬牙道:“若是你特意跑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你还是闭嘴吧。” 这邪道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杀。 就好像,虽然它是别人记忆里的师父所化,却也沾染上了师父的一些威能。 好在这邪道人虽然手段诡谲。 可它同样拿自己没办法。 否则的话,又岂会在这里卖弄口舌。 想到这,陈黄皮索性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 邪道人突然开口道:“黄皮儿,想救苍天吗?” “你说什么?” 陈黄皮扭过头,脸色大变道:“你有办法救苍天?” 苍天以死。 而师父合道死了的苍天。 等黄天降世以后,新天换旧天,苍天自然会消失。 而合道苍天的师父,同样也会消失。 事到如今。 陈黄皮也自然知道,师父之所以会疯,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 苍天已死,化作邪异。 师父被其影响,所以才疯了。 邪道人指着那许州城说道:“这城里有数百万百姓,但这里是外界,十万大山是旧时天地,若是你能将这许州城搬进旧时天地,便会生出你意想不到的变化。” 陈黄皮神色变幻。 但,他还是摇头道:“我不信你,况且十万大山里邪异众多,一座有着数百万人的城被我搬进十万大山,这些人怎么活下去?” “而且,我做不到。” 许州城太大了。 陈黄皮没有搬山填海的能力。 邪道人笑着道:“这城中已经没有神明庇佑,如此多的凡人人气无比旺盛,便如黑夜中的篝火一样扎眼,你什么都不做,他们反而活不下去。” 陈黄皮眼神闪躲的说道:“大康皇帝会派新的神明保护他们的。” 邪道人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做事犹豫,心志不坚,你若是不救那便从一开始就不要救,救了又不管,却又是何道理?” “神明以人气为食。” “杀完宋玉章你拍拍屁股走了,这些凡人便是运气好,立马就有神明过来庇佑他们,可到头来又和之前有何区别?” “坐视旧事重演,你便是这样做事的?” “你……” 陈黄皮被邪道人骂的说不出话。 他心里有很多道理。 可此刻却拿不出任何一句话反驳这邪道人。 “你从始至终,可有一件事贯彻到底过?” 邪道人冷漠的道:“他们教不了你,为师来教你,这座城被你所杀,便是一座邪异之城,你只需将其搬到玉琼山外,便是给了他们一条真正的生路。” 玉琼山附近百里都没有邪异敢过去。 那里的确安全。 陈黄皮知道这个办法是好的。 但怎么搬走这许州城却是大问题。 而且,邪道人的话真的可信吗? 这邪道人从始至终都想吃了自己,它突然跳出来,难道还能大发善心不成?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为师的时候,为师在做什么吗?” “在钓鱼……” 陈黄皮瞳孔猛缩:“等等,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没有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章完) 第165章 事了拂身去 第166章 事了拂身去 陈黄皮的记忆。 或者说,他上次被宋天罡变成的毛毛虫吓的做噩梦的时候。 他梦到了很多东西。 梦到自己从一个混混沌沌的地方钻出来,那时的自己还是蛋中的金黑之气。 自己好像还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照在整个世界之上。 只是却记不清那轮廓究竟是什么东西。 后来自己便被很多虫子追杀,要吃了还是金黑之气的自己。 于是,自己就逃到了仙界。 可仙界的仙人见了自己,也想要得到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师父当时正在仙界垂钓。 师父一眼看出自己乃天纵之资,不同凡响,于是当场被自己的神威所震慑,哭着求着收自己为徒。 陈黄皮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哭,只好勉强答应。 这虽然是梦。 但陈黄皮知道,事实就是如此! 而现在,邪道人当场说出当年这一幕。 不由得让陈黄皮心中惊疑不定。 这件事明明只有自己和师父,以及那些仙界的仙人知道。 为何这邪道人居然也知道? 狐狸山神的记忆里绝对没有这些。 难道说…… “要相信你的心。” 邪道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黄皮:“你生来奇异,你听到的,看到的或许都会骗你,但你的心不会。” “善心也好,杀心也罢。” “都由你自己去衡量。” “如今,你心中尚有疑虑,你的心还不够诚。” 说着,邪道人又笑了笑道:“去找那钓竿吧,找到它,你就能把这许州城钓到十万大山之中,届时为师再教你一手,教你如何炼心。” 陈黄皮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分不清眼前这邪道人究竟是不是师父。 若是,为何一开始要夺走自己的一滴血,还要带走广目上神,如果没有它,自己或许现在还在十万大山里和师父生活在一起,根本不会没事跑到外界。 若不是,为何它好似从始至终,都在教自己一些东西。 最关键的是。 这邪道人太强了。 陈黄皮的手段在邪道人面前不说不堪一击,也顶多不堪两击。 甚至于,陈黄皮都觉得,哪怕自己把无首阎罗的影子全都唤出来,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这邪道人都有手段拿捏自己。 可心里这么想。 陈黄皮嘴上却不服输:“你走吧,看在你和我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份上,我不为难你。” “还有,临走前把我的血还有广目上神还给我。” “你已经十四岁了。” 邪道人淡淡道:“不要跟小孩子一样要这要那,你想要,那就自己去抢。” 陈黄皮道:“恃力逞凶非我所愿。” “你倒是挺会活学活用。” 邪道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陈黄皮,摇头道:“其他的事,为师都可以依你,但此事不成,你若是要,那便来抢。” “……” 陈黄皮心中腹诽道:“这邪道人肯定不是师父,师父没有这么不要脸,抢我的东西不还给我,还要我有本事去抢,我若是有这本事,还用的着讨要?” “你早晚是要抢的。” 邪道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语气冷冽的道:“你若是不抢,他人便会与你争抢,便是今日不抢,日后也会与你争抢。” “这不是你争我夺的游戏。” “亦不是什么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的闹剧。” “通天大道太窄了,窄到只能允许一人前行。” “别人走的比你快,便会堵死你的路,届时你再去争抢,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说到这的时候,邪道人的身影越来越淡。 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就好像,它的真身不在此处一样。 陈黄皮见此,咬牙道:“邪道人,你让我去找钓竿,却又不告诉我在什么地方,你让我去何处寻找?” “就在十万大山里。” “就在你最怕的地方。” “那里有一块石碑,刻着只有你能认出来的八个字。” “黄皮儿,不要让为师失望。” 最后这句话淡去以后,任凭陈黄皮再怎么呼喊,邪道人都再没有半点回应。 “契主,观主已经走了。” “阿鬼,它不一定是我师父。” 陈黄皮还是很固执,不愿认同这邪道人是自己师父。 索命鬼却道:“那为何观主会允许邪道人的存在?” “有大观主,二观主,三观主,难道就不能有个四观主吗?” 狐狸山神兴奋的道:“陈黄皮,你别忘了,四观主可是我生……” “你生什么?” 陈黄皮怒视着狐狸山神,手中洞虚神剑,左右魔树和那无首阎罗的影子都在不停震动。 狐狸山神见此。 立马冷汗直冒,连忙赔笑道:“我生平最敬佩的就是观主,这邪道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张口闭口就是抢,绝对不是观主!” “算你识相。” 陈黄皮冷哼道:“邪道人的事我回去问一问师父就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许州城的百姓。” 陈黄皮有些犹豫的道:“邪道人虽然很讨厌,但是它说的没错,我从小大大做事确实没有有头有尾过,都是做着做着我就忘了。” “我杀了宋玉章,但我只是觉得他作恶多端,天不收他我来收。” “我救了许州城的百姓,可却没真的想过救了以后又该如何。” “换言之,我并没有给他们找到一条活路。” 话说到这,陈黄皮的语气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爱显摆。 也喜欢自吹自擂。 但也能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 将魔树和那无首阎罗的影子散去。 陈黄皮伸手将九冥神灯抓住,后者如今真的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否则,刚刚那和邪道人争斗的时候,也不会只是在一旁放放光,喷喷火了。 甚至于,此刻的九冥神灯连发疯嘶吼的力气都没了。 陈黄皮只是轻轻一拳下去。 就让九冥神灯当场昏迷。 这时候,影子邪异忽然说道:“陛下,你当真要去十万大山找那所谓的钓竿?” 陈黄皮奇怪的道:“影子邪异,你为何还叫我陛下?” 自己想当皇帝,那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虽然说大乾仙朝自己的确有合法继承权。 但现在这般,只不过是臭屁显摆一下而已。 影子邪异为何还要跟自己玩闹? 听着陈黄皮的话。 影子邪异解释道:“若是先前,臣只当陛下顽劣,嘴上叫几声也就罢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可臣观陛下虽有许多不足之处,但着实是将人当人看的。” “古往今来,明君也罢,仁君也罢,真将人当人看的,又能有几个呢?” “朕不是人。” “臣也不是。” 影子邪异道:“许州城还有数百万百姓,臣只问陛下一句,这整座城被搬进十万大山,当真会有活路吗?” 陈黄皮道:“十万大山邪异很多,但朕的玉琼山附近没有,它们不敢过来。” 师父只吃过修士,但从来没吃过普通人。 否则的话,黄胡村的那些残民早就没了。 影子邪异闻言点头,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有陛下来定夺,臣便先留在这许州城内,替陛下安抚好这城中百姓,处理城中内务。” 陈黄皮惊讶的道:“杨爱卿,你还会这些?” “自然是会的。” 影子邪异感慨的道:“大康不缺臣这样的人,陛下是有心的,臣也是有心的,臣也想让这许州城之事有个结果。” “好,那你就在许州城等朕。” …… 等陈黄皮走后。 影子邪异便向着许州城走去。 这时,它体内的王明道终于坐不住了。 “杨叔……” 王明道跳了出来,急切的道:“这陈黄皮是邪异,先前咱们被困城中,与他厮混在一起也就罢了,如今已经脱困,你还当他是皇帝,难道你疯了不成?” “不是我将他当成皇帝。” 影子邪异道:“而是他将人当成了人,你经历的事太少,若是你父亲在此,定然明白我心中所想。” “京中还有一位陛下,若是让他知道了,这可是大罪。” “陛下不会知道的。” 影子邪异抬头看天,说道:“日月都没了,陛下谈何知道?” 它在许州城内的时候无法和外界取得半点联系。 出了城以后,便有日月同天的异相。 然后,又有道袍将那日月都裹走。 从始至终,影子邪异脑海中的那根钉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的信息都被隔绝。 它不担心那位大康皇帝知道此间发生的所有事。 “大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高。” “百姓过的水深火热,朝中世家却欣欣向荣。” “便如烈火烹油,一触即燃。” 影子邪异深深的道:“这一天,不会太久。” “杨叔,你要造反?” 王明道惊恐中又带着兴奋的道:“可这许州城的百姓都是凡人,而大康的修士和神明却多如繁星,不过陈黄皮是邪异,他手底下亦有一大批邪异。” “但是这不够吧?” 说到这,王明道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不,我定是疯了,我又不是邪异,我是人,我怎能做人族叛徒。” 影子邪异却道:“造反之事与你无关,我亦不想如此,我只想跟你父亲一样做些事,且做且看吧。” “那咱们还回京城吗?” “回,自然要回。” 影子邪异幽幽道:“等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回去,临走前,陛下将许州城的金印给了我,但我是邪异,不便现身,便暂代州城隍吧,也好安百姓的心。” “杨叔,那我呢?” “你自然是陛下派来上任的许州牧。” “这……” 王明道有些犹豫,这可是冒充顶替,若是被发现了,可是头等大罪。 影子邪异却道:“许州牧的官职,比你父亲要高上半级。” “杨叔,公事无父子,半级也是级。” 王明道认真的道:“王太傅在许州城做的事太毛糙,剩下的事就交给你我叔侄来,等回了京,本官定要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他是错的,本官才是对的!” (本章完) 第166章 陈黄皮,你又知道了? 第167章 陈黄皮,你又知道了? 回了十万大山。 陈黄皮一边往净仙观赶。 一边思忖着两件事。 一是外界的日月没了,会不会还有新的日月出现。 二是邪道人的话能不能信,它说的那钓竿就在自己最怕的地方,但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毛毛虫,十万大山有毛毛虫的地方多了去了。 在能修炼之前,陈黄皮每天都出去巡山采药。 光是玉琼山附近有毛毛虫的地方,他都知道不下几十处。 但那些地方,却没有邪道人说的石碑。 而且,陈黄皮怕的是毛毛虫。 现在,索命鬼回了勾魂册里继续修养,九冥神灯还是半死不活的邪异状态。 因此,狐狸山神就成了陈黄皮身边唯一能说话的。 将心里的念头告诉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琢磨了一下,说道:“日月运转,是天地规则,外面的日月被观主的道袍给拖走了,想来应该还会有新的日月出现。” “只是不知道,观主为何要将日月带进十万大山里。” “十万大山明明有自己的日月。” 在之前,十万大山和外界虽然不是一回事。 但都有日月,看着也没什么区别。 连日升月落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而现在,外界没了日月,变得一片漆黑,反倒是十万大山里烈日当空,便当真有种说不出的割裂感。 陈黄皮道:“师父是为了替我出气,但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怎么说?” “师父说他出不了十万大山。” 陈黄皮想了想,继续道:“可师父的道袍去了外界,就显现出这种不可思议的威能,我觉得……罢了,不提也罢。” 若是再说下去,就又得绕到那邪道人身上。 陈黄皮不想再扯到邪道人,于是便问狐狸山神:“我虽从小在十万大山长大,但也只是在玉琼山附近打转,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葬神坟。” “狐狸山神,你应当比我熟悉十万大山。” “你可知道,有什么地方放着一块石碑,而且上面的文字你还看不懂的吗?” “没有……” 狐狸山神摇了摇头,说道:“四观主……嗯,那邪道人既然这么说,那地方肯定是和你有极大的关系,我只不过是区区山神,又怎会知晓这等辛密。” “不过,你最怕的地方,按理说你应该知道才对。” “难不成说的是旧观?” “我会怕旧观?” 陈黄皮一脸古怪的道:“旧观也是我的,我怕它做什么?” 师父没疯之前就不让自己去旧观。 自己进去以后,出来就要被吊起来打。 但自己什么时候怕过? “葬神坟你怕不怕?” “不怕。” “那邪异聚集的坊市呢?” “我也不怕。” “这也不怕,那也不怕,你难道就没有害怕的吗?” “没有。” 陈黄皮也有些头疼。 究竟什么地方,才是自己最怕的。 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不谈那无首阎罗的影子,单论战力肯定可以和一般的厄难碰一碰。 宋玉章那种和许州城化为一体,又吃了纸人的厄难只是机缘巧合才催生出来的。 就算是它,也只是在城中能压自己一头而已。 “我现在很强。” 陈黄皮握了握拳头说道:“十万大山的邪异那么多,我现在绝对是最强的那一批,连我都害怕的地方,我当真是想不到。” “不,契主,你并不是最强的那一批邪异。” 索命鬼突然冷不丁的说道:“劫眼其实就很强,有观主的剑影,它其实都要比一般的厄难还强,若不是易轻舟,你是斗不过它的。” “而且,观主已经太久没有巡山了。” “十万大山里绝对有比你还要强很多的邪异。” 十万大山本就是太阳最晚落山,月亮最早升起的阳极和阴极交汇之地。 这地方很邪,也很诡异。 算上陈黄皮,索命鬼有四任契主。 上一任契主是那个没有脑袋的邪异,再上一任则是两千多年前的事,那一任契主是个灾祸,然后再上一任同样也是灾祸,只是蜕变成劫的时候失败了,所以才有的第二任契主。 这些契主都是邪异,都在十万大山里游走。 除了玉琼山附近,十万大山的别处对于邪异们而言算不上什么禁区。 只是邪异们没事不会乱跑而已。 更多的时候,都只是游走。 索命鬼就曾在第一任契主和第二任契主所在的期间,在十万大山里见过很可怕的邪异,那是比厄难还强的鬼东西,只是后来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听其他的邪异说,是被巡山的那位存在,也就是观主给抓走了。 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观主后来疯了,再也没有巡山。 如此漫长的时间,十万大山里肯定不会少的了这种强横的邪异。 不过这些比厄难还强大的鬼东西肯定都在藏着,因为它们不确定观主会不会突然又巡山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愿表现的多扎眼。 陈黄皮和索命鬼心意相通。 他自然知道索命鬼的想法。 于是,便说道:“那些邪异若是不现身也就罢了,若是敢现身,正好我的五脏庙还缺三个,到时候就挑三个运气好的请进去。” 回十万大山之前,陈黄皮的肝庙就已经只差一丝便能铸就完成。 而现在,更是已经彻底形成了。 那座肝庙的大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有无数只青黑色的邪眼在里面蠕动着。 若是陈黄皮此刻跑进旧观,打开肝庙大门。 那被他斩去神魂,只剩本命火种的赤邪就会义无反顾的入主肝庙。 不过,陈黄皮现在并不会这样做。 和邪道人打了一场以后。 陈黄皮忽然意识到,若是自己现在就把赤邪请进肝庙,然后开始铸就心庙,自己反而会削弱自己的力量。 不是说,炼完一座庙实力就变弱了。 而是每一座脏器庙铸就完成,尚未请神进去的期间都是一次机会。 无敌的机会。 哪怕陈黄皮弱到没边。 只要是邪异,只要对方的五行所属能对的上,那陈黄皮就是无敌的。 庙门一开,进不进还能让这些邪异们说了算? “我的肾庙属水,能请进的有水属以及木属这两种邪异或者神明。” “我请进去的是魔树。” “肝庙属木,木属和火属都可以,但我已经有了魔树,五行循环不能乱,因此只能选择属火的邪异。” “那能不能逆五行呢?” 狐狸山神忍不住多嘴道:“五行相生相克,金克木,金肯定也能成。” 说到这的时候,它看向了九冥神灯。 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陈黄皮背后的洞虚神剑上。 陈黄皮道:“逆炼五行应该是可以的,只是如此一来,我就得废掉魔树,再请一尊土属的神入主肾庙,只是魔树如今快要变成厄难了,而且它现在很听话,我不想这样做。” 五脏炼神法很奇异。 正常的练法是按照对应的五脏庙属性请对应的神进去。 陈黄皮选的是五行相生的练法,请进去的神也是如此。 肾庙属水,神属木。 肝庙属木,神属火。 心庙属火,神属土。 脾庙属土,神属金。 肺庙属金,神属水。 反之则就是逆五行了。 因此,五脏炼神法有三种练法。 但光是五行相生的练法,就让陈黄皮有些吃力,因为请进去的神会不听话,要么讲道理,要么拳脚相加,否则便不能被他如臂指使。 逆五行就更别说了。 到时候肯定会更棘手,更麻烦才对。 就在这时。 陈黄皮也到了玉琼山脚下的黄胡村。 残民们正汇聚在一起,由汤婆婆的带领下扛着锄头,好似要下地干活一样。 “小郎君,你回来了。” “汤婆婆,你们这是要去地里吗?” 汤婆婆闻言笑呵呵的道:“是要去挖井,冬天要到了,先前吃水靠的是山脚下的溪流,如今农事已经做完,正好要去寻一水源所在之处,否则就要没水吃了。” “这样啊……” 陈黄皮歪了歪脑袋,说道:“东边的那座山里有泉眼,再往东一点还有一座山,两座山中间还有一条河,你们得往那边去。” “就是要去那边看看。” “哦,那你们去吧。” 陈黄皮冲汤婆婆等人摆了摆手,然后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上了玉琼山。 等走过山门,等到了净仙观内以后。 陈黄皮忽然道:“阿鬼,狐狸山神,我好像知道我最怕的地方是什么了。” “你又知道了?” “我怕水……” 陈黄皮认真的道:“师父从小到大都不让我到河边去,所以我不会水,我只是偶尔趁着河水断流的时候,才会到河里捡些鱼虾吃。” “师父说水克我,我若是掉进水里会被淹死的。” “观主肯定是在吓你吧。” 狐狸山神想都没想的说:“你那时候还小,又不能修炼,不过你本就不凡,又怎么会被水淹死?” 索命鬼却皱眉道:“在黄泉阴土之时,契主你就不肯被水沾上半点,但那是黄泉之水,十万大山的水难道也不同寻常吗?” 陈黄皮道:“那倒是没有,我平日里做菜做饭怎么可能不沾水,那些水就是很平常的水,并不会伤到我。” “邪道人说的,应该是某条河。” “钓竿,河里有鱼,师父又不让我下河洗澡,肯定就是河。” 说到这的时候。 陈黄皮的眼神变得越发明亮,他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于是,就兴冲冲的跑到了大殿。 然而,大殿里却没有师父的踪影。 “难道在丹房里?” 陈黄皮又跑到了丹房里,可丹房里依旧没有师父的身影。 反倒是那九龙炼天炉突然响了一下。 铛铛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丹炉里往外撞。 (本章完) 第167章 回净仙观,听大道理(3更求月票) 第167章 回净仙观,听大道理(3更求月票) 如果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金角一定会把离开旧观的机会让给银角。 旧观就算有千般万般不好。 那也是它的家。 饿肚子而已,不算什么。 总比生不如死要强吧。 出了旧观的这段时日,金角遭遇了太多。 挨的打也很多。 但毒打不能摧毁其心智。 折磨才是。 而现在,金角在这九龙炼天炉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它感应到了陈黄皮,而观主并不在净仙观里。 因此,它疯狂的用角去撞九龙炼天炉。 口中更是不停的发出凄厉的犬吠之声。 咚咚咚…… 汪汪汪…… 然而,陈黄皮的声音却让它绝望:“金角,师父说你得在丹炉里被炼上七天,如今才过去两天,我不能放你出来。” 去许州城之前,师父就曾说过,金角没有肉身,需要在丹炉里炼上七天才能炼出来肉身。 而且还让自己多带点香料回来。 如今香料已经拿回来了,师父却不知又跑哪去了。 金角不停的嚎叫。 陈黄皮是豢主,而它是走狗。 本该心意相通,可观主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好像隔绝了这层联系。 因此,金角无论是在心里怎样呼唤,陈黄皮都听不到它的声音。 “好了金角,你好好在丹炉里待着,就剩五天了,很快就过去了。” 是,五天的时间是很快就过去了。 香料都带回来了,还能不快吗? 金角压根就不信观主说的什么炼制肉身之法,它被牵着在十万大山里到处跑的时候,观主带它去了很多地方,将很多邪异硬生生的塞进了它肚子里。 吃不下也要吃。 这辈子就没这么撑过。 还说什么吃的越多,肉的口感就越丰富。 到时候烤来吃就越美味。 金角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 “观主欺犬太甚!” 金角在心中怒吼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和这破丹炉拼了!” 想到这,金角便铆足了力气,头顶的逆天犄角更是绽放出金色的光辉。 它是阴土的宠儿。 自然是属土的,而且土生金。 这金色的犄角便是它浑身上下除了嘴以外,最坚硬,最强大的东西。 咚咚咚…… 陈黄皮本来都要走了。 可金角却发了疯似得撞击九龙炼天炉,而且丹炉内还有金色的光辉冒出来。 那光辉无比的尖锐。 甚至连陈黄皮都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他惊讶的道:“金角何时变得这样强大了?” 先前的金角真算不上厉害,连当初的索命鬼都打不过。 谛听之子在黄泉阴土能横着走。 可饿成异类的谛听之子,却只能夹着尾巴做狗。 索命鬼想了想,说道:“契主,应该是金角吃的那些邪异被它消化了,所以它现在才会恢复一些力量,等观主把它炼完,它或许能恢复全盛时期。” “它全盛时期有多强?” “那得看它爹有多强了。” 索命鬼解释道:“谛听之子和我这种黄泉冥族不同,它们的力量源自阴土诞生的第一只谛听,第一代谛听就是第一殿的阎罗,那是仅次于阴天子的强者。” “而后一代谛听分化力量,便有了二代,以此类推。” “金角的爹如果极其强大,而且分给它的力量又多,那它成年以后或许能堪比仙。” 陈黄皮讶然道:“你的意思是,金角还没成年?” “自然没有。” 索命鬼道:“它父亲死了,它自然没有成年的机会,否则的话,它头顶的那根犄角上应该会有一道冥文。” 谛听之子的力量大都是父辈传承。 这一族是没有母亲的,或者说阴土是它们的母亲。 所谓的成年,则需要父辈给与一道冥文。 那冥文是一种极其强大的神通。 而金角和银角在天地异变之前,就缠着净仙观的道人跑到人间要干大事,那些道人们本来不想带它们走,是它们非死缠烂打,还告诉那些道人们什么地方黄泥最多。 于是,净仙观的道人们就将金角银角带到了十万大山。 至于大事那是没有的。 只能给它们安排个看藏经阁大门的事做着。 因此,金角和银角实际上都没有成年。 “原来金角跟我一样,都还没有长大。” 陈黄皮有些感慨,再见那金角不停的撞击九龙炼天炉,便心中生出了同情之意。 想来,金角是被关在丹炉里憋得受不了。 所以想出来透气吧。 “金角,我这就放你出来。” 想到这,陈黄皮便双手结出法印,对着九龙炼天炉就打出一道精气。 轰隆隆…… 巨大的九龙炼天炉顿时发出巨大的响声。 那盘绕在丹炉上的九条金龙立马游走了起来,对着九个方位发出了龙鸣之声。 然后,陈黄皮便看到一个浑身漆黑,只有头顶犄角是金色,睁着八只眼睛的鬼玩意从丹炉里窜了出来。 “这……这是金角?” 陈黄皮惊讶的道:“这分明就是一块炭啊!” “呜呜呜……” 金角的八只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冲着陈黄皮无助的哀鸣。 它还以为,陈黄皮不管自己了。 没想到还是把自己放了出来。 陈黄皮不忍的:“金角,你别蹭我,我裤腿都被你蹭脏了,你之前不是说在丹炉里待的很舒服吗,可我看你这幅模样,分明是在受苦受罪啊……” 金角哭的更厉害了。 它死死的咬住陈黄皮的裤腿,然后用爪子在地上写字。 “都是大观主控制我说的。” “大观主还要吃我,黄皮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金角,你误会了。” 陈黄皮耐心的为金角擦去眼泪,解释道:“师父是在帮你变强,若是要吃你,又为何废这番功夫?总不可能是图味道好吧。” 金角这辈子都没写过几个字。 冥文是天生就知道的,但知道认识和写又不一样。 偏偏冥文的笔画又多,跟鬼画符一样。 金角写的速度跟不上陈黄皮的话,急的用手去比划。 而这一比划。 反倒是比写字还要好使。 陈黄皮皱眉道:“师父逼你吃邪异,吃了很多,还吃了厄难,然后又把你丢到丹炉里,将那些邪异炼成你的肉身?” 金角比划道:“黄皮爹,就是这样!!” 陈黄皮大怒道:“金角,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是我的家人,师父也是我的家人,家人怎么能吃家人呢!” “等师父回来,我定要……” “定要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是大师父那有些疯疯癫癫的腔调,而是三师父那种冰冷中透露着杀意的味道。 陈黄皮脸色不变,冷哼道:“金角,你不要扮做我最敬爱的三师父的声音来骗我,我说了,我定要狠狠怒斥你的!” “黄皮爹,我没说话。” 金角比划道:“再说了,你怒斥我作甚,你应该怒斥观……” 比划到这。 金角的爪子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它看到了穿着青袍的观主从丹方门口走了进来。 最关键的是,三观主此时的神色极为冰冷。 一头白发更是随风飘扬,充斥着肃杀之意。 就好像刚刚宰了个人一样。 青袍老道瞥了一眼金角:“你要怒斥贫道?” 金角不停摇头。 陈黄皮是观主教出来的,他都能看出自己比划的意思,观主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再比划下去,恐怕自己就比划没了。 “去洗一洗。” 青袍老道冷冷道:“你这身子太脏了,不洗干净别回观里,省的看着晦气。” “是,三观主!” 金角激动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就毫不犹豫的撒开四条腿,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向着净仙观外冲了出去。 这可是三观主说的。 不洗干净不能回观里。 陈黄皮见此,不由道:“金角,天黑以后记得回来。” “嗷嗷嗷!!!” 金角狂笑着回应了一句。 回来? 不会再回来了! 眼看着金角跑的没影,陈黄皮赶紧对青袍老道说道:“三师父,你被金角骗了,它不会再回来了,我现在就去追它。” 说着,陈黄皮也要跑。 三师父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他害怕…… 然而,陈黄皮刚迈开腿,就感觉双脚离地了。 青袍老道提着陈黄皮的衣领,冷笑道:“它会回来的,反倒是你,黄皮儿,你这次去外界玩的开心吗?” “为师跟你说了,不要在外面过夜。” “你倒好,日上三竿了才知道回家。” “看来为师上次跟你讲的道理你还是没有吃透。” …… 半刻钟后。 净仙观,歪脖子树下。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被吊在树枝上。 青袍老道手持竹条坐在躺椅上,狐狸山神则谄媚的端来了一壶茶。 这一幕似曾相识。 陈黄皮叫道:“三师父,你的道理我吃透了,这次是真的吃透了!” 黄铜油灯惨叫道:“三观主,我是有功的,我是有功的!” 青袍老道眼中含煞,冷冷道:“一个在外面玩的天昏地暗,一个脑子一抽就变邪异,到现在还在嘴硬,看来道理还是没吃透。”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对视一眼。 一人一灯神色变幻。 黄铜油灯心中暗忖道:“陈黄皮,对不住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它便冷不丁的发现体内的豢狗经自动运转了起来,想要开口,嘴巴却死死的紧闭。 陈黄皮正色道:“三师父,都是我的错,和黄二没有关系,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再打黄二了。”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然后,下意识的就说道:“三观主,你不要听陈黄皮的,都是我的错。” 这下子,黄铜油灯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话居然能说出来了。 体内的豢狗经也不运转了。 陈黄皮双目紧闭,叹息道:“黄二,我本想替你揽下所有过错,没想到你不愿让我承受不白之冤,坦然承认罪刑,是我小看了你。” (本章完) 第168章 邪道人和我陈师道有什么关系 第169章 邪道人和我陈师道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做梦都没想到。 陈黄皮的心居然有这么脏。 想它黄二,不过是想着狠狠打陈黄皮的小报告。 让观主好好收拾这陈黄皮。 而陈黄皮倒好。 不玩恶人先告状那一套,反而玩起了以退为进的兵法。 看似纯良,实则畜生。 它又惊又怒,又恨又苦。 惊的是自己已经玩不过陈黄皮,怒的是陈黄皮太不要脸。 恨的是自己练了豢狗经。 苦的是这次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然而,就在黄铜油灯绝望的闭上眼,准备迎接三观主的竹条伺候的时候。 它居然听到了陈黄皮的惨叫声。 再睁开眼。 只见三观主手持竹条,狠狠的对着陈黄皮的屁股抽了下去。 嗖嗖嗖。 竹条被抽出了幻影。 陈黄皮痛的哇哇大叫:“三师父,黄二都已经跳出来了,为何又要打我?” 青袍老道冷笑道:“黄皮儿,为师是疯了,不是傻了,今天要是不打的你屁股开,改日你怕不是就要做弑师逆徒,得狠狠的打!” 陈黄皮大叫道:“我不服!” “啊!!!” “服不服?” “不服!!!” “你打吧,打死我吧,我只是回来晚了一点,我救了很多人,我做的是对的!我凭什么要挨打?” “那你还是个英雄咯?” “没错,我就是英雄,英雄不应该挨打!” 陈黄皮梗着脖子,怒视着青袍老道。 自己是英雄,自己做的都是好事。 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否则谁还做英雄? 青袍老道却玩味的道:“你既是英雄,为何不当着那数百万百姓的面做英雄,在许州城外隔空杀了那宋玉章,到头来谁又知道是你做的呢?” “无名英雄,也叫英雄?”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怔住了。 是啊,自己虽然杀了那宋玉章,救了那些百姓。 可好像没有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自己就该杀进许州城,当着那些百姓的面,亲手将那宋玉章打死,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威风,看到自己的神气。 不过,心里虽然懊悔。 陈黄皮嘴上却说道:“我为人低调,不喜显摆。” 青袍老道冷笑道:“难道不是忘了?” “三师父,你太小看我了。” 陈黄皮嘴硬道:“英雄有明暗之别,我当时周身黑烟滚滚,身上满是邪眼,若是那些百姓看到我,他们肯定会被吓到。” “我不愿吓到他们,自然是要藏于暗处。” “这就叫锦衣夜行。”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黄铜油灯大叫道:“三观主,他分明就是忘了这回事,我太了解他了,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一样,他心里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陈黄皮勃然大怒:“黄二,你污蔑我,我高风亮节,怎会如你这般卑劣!” 黄铜油灯怒道:“好,你高风亮节,那你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我就承认我是卑劣小人,我是在污蔑你。” 这豢狗经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是豢主经。 下卷是走狗经。 若是黄铜油灯得到豢狗经上卷,定能摆脱陈黄皮的操控。 甚至若是洞彻其奥秘,说不定还能骑着陈黄皮在十万大山里到处跑。 陈黄皮自然是知道黄铜油灯的心思。 他绝对不可能交出来。 “好,小人跳出来了!” 黄铜油灯大叫道:“三观主,你看到了,陈黄皮就是卑劣小人,您老人家不知道,他在外面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还说您当年……” “黄二,我错了!” 陈黄皮的声音在黄铜油灯心底响起:“刚刚是我说话太大声了一点,我现在在你心里认个错,你原谅我吧,我不该这样对你。” 黄铜油灯在心中冷笑道:“你说原谅就原谅?你刚刚往我身上泼脏水的劲呢?” “我将你当兄弟,你却跟我玩阴的。” “你这兄弟,不做也罢!” “是,我是玩了阴的。” 陈黄皮道:“可在我玩阴的之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玩阴的吗?” 黄铜油灯道:“我还没来得及做,错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不要再用豢狗经联系我了,我今天就要狠狠的打你的小报告,让观主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嚣张。” “姓陈的,我告诉你!” “就你的这些把柄,我黄二要吃你一辈子!” “姓黄的,你当真要和我撕破脸?” 陈黄皮愠怒道:“你别忘了,你还要吃我,你还要吃师父,我同样有你的把柄,我也能吃你一辈子。”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神色微变。 它这才想起来,自己变成邪异的时候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若是陈黄皮将这事捅出来。 恐怕自己的下场,不会比陈黄皮好到那里去。 要知道,三观主可不是大观主和二观主。 那是真会下死手的啊…… “本家!” “黄二!” 陈黄皮含泪的看着黄铜油灯,后者感动的泪流满面。 一人一灯,当场抱头痛哭。 然后扭头就对青袍老道说道:“都是我的错,和他没有关系,要打就打我吧。” 青袍老道似笑非笑的道:“此话当真?” 陈黄皮道:“三师父,黄二是我的好兄弟,我之前误会了它,但我现在想明白了,错都在我,你不应该打它,你应该打我。” 黄铜油灯急忙道:“三观主,错都在我。” “是我没有看好陈黄皮,他只是犯了十四岁少年都会犯的错,要打就打我吧。” “好啊,好啊……” 青袍老道笑道:“黄皮儿有担当,黄二你也有分寸,当真是兄弟情深,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挨打吧。” 说着,青袍老道伸手一招。 黄铜油灯立马化作了一条鞭子。 青袍老道握住这鞭子,对着陈黄皮的屁股就狠狠抽了下去。 “啊!!!!” “痛啊!陈黄皮,你的皮怎么这么厚!” “黄二,你还有脸说,你的灯身怎么这么硬,痛死我了。” 不消片刻功夫。 陈黄皮当真被抽的屁股开。 而黄铜油灯则同样惨不忍睹。 这一人一灯,无助的瘫倒在地上,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 而在一旁。 狐狸山神看的是心惊胆战,却又有些不忍的道:“三观主,陈黄皮是真的救了很多人,黄二也在其中出力,您这样打他们,是不是太……” 青袍老道瞥了一眼狐狸山神。 虽然没有开口。 可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是在问,你也想挨打吗? 狐狸山神福至心灵,当场改口道:“是不是太轻饶了他们?” “已经够用了。” 青袍老道冷漠的道:“打到这种程度刚好,多一分就是过,少一分则不足,给他们喂口水缓一缓。” “是,三观主。” 狐狸山神赶忙跑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面前,为其各喂了一口茶水。 喝了茶水以后。 陈黄皮猛然间感觉屁股不疼了。 黄铜油灯同样如此。 一人一灯互相对视。 然后,陈黄皮便惊讶的道:“三师父,你打我难道是为了我好不成?” 黄铜油灯激动的道:“陈黄皮,我感觉我的灯身变得更结实了。” “只是手痒罢了。” 青袍老道摆了摆手,便拎着一壶茶向着净仙观大殿走去。 陈黄皮见此,赶紧追了上去。 “三师父,你别走,你告诉我,那邪道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青袍老道皱眉道:“什么邪道人?” 陈黄皮道:“就是邪道人啊,穿着黑色道袍的邪道人。” 青袍老道不假思索的道:“为师穿的是青袍,又不是黑袍,这你得问那邪道人才成,问为师作甚?” 陈黄皮恼怒的道:“三师父,你说你出不了十万大山,可道袍在十万大山外将日月都给裹走了,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嗯,是为师做的。” 青袍老道杀意凌然的道:“那太阳将你弄瞎了眼,为师自然要杀了它,正好那月亮也跑出来,顺手一起给弄死,日月都该杀。” 陈黄皮道:“三师父,你少转移话题,邪道人也在外界,肯定是你的分身,你在用邪道人操控道袍,做了这些事。” “凡有言,必有知。” “邪道人长得和师父你一模一样,若是说没有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黄皮儿,你冤枉为师了。” 青袍老道恼怒的道:“邪道人出现的时候,为师还在旧观之中,这事为师一无所知,都是老大和老二搞出来的,你知道的,他们都很坏!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那邪道人夺了你一滴血,而且现在还得了造化,说不定日后要吃你啊!” 陈黄皮道:“三师父,我从未告诉过邪道人夺了我一滴血,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为师是怎么知道的?” 青袍老道神色微变,浑浊的双目之中满是茫然之色,周身的道袍也变成了紫色。 所以,现在是大师父。 “噫!!!” 紫袍老道惊讶的道:“黄皮儿,你回来了?” 陈黄皮被气笑了:“大师父,三师父不愿意说,那就你来说,邪道人究竟是不是你?” 紫袍老道疯狂摇头:“邪道人是邪道人,为师是为师,为师怎么可能是邪道人。” 说着,紫袍老道转身就走。 陈黄皮眼疾手快,赶忙拽住紫袍老道的衣服,大叫道:“大师父,三师父口口声声说对我最好,可什么都瞒着我,难道连你也要骗我吗?” 紫袍老道慌忙的道:“为师不会骗你,但为师真不是邪道人。” 陈黄皮道:“当真?” 紫袍老道点头道:“为师叫陈师道,邪道人叫邪道人,为师出不去十万大山,邪道人出的去十万大山,自然不是一个人。” 陈黄皮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邪道人不是师父,因为他不叫陈师道。” 紫袍老道拍手叫好,含笑道:“善,大善!” 陈黄皮又道:“那日月呢?” 紫袍老道笑道:“不着急,等你找到那钓竿,等你再去外界的时候,为师便会将那日月给你,届时,你便能做你想做的事了。” 家里出了点事,先更一章,我去处理一下,晚上不一定还有。 (本章完) 第169章 道主之密 第170章 道主之密 在净仙观后山。 如今是傍晚时分。 陈黄皮正在菜园里摘菜。 他一边摘菜,一边往后随手一丢。 长出十几条细长手臂的黄铜油灯则在后面接着。 快到晚上了,自然要做饭吃。 陈黄皮有些不开心:“邪道人就是师父!可师父死活不愿意承认,但我已经知道了,下次再见到邪道人,我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黄铜油灯将一颗萝卜掐死。 然后便随口道:“你现在才知道,可我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观主说你出了外界他也会看得到你,我那时就觉得,或许外面还有一个观主。” “你看,邪道人就是。” “他口口声声的说要吃你,可还不是用心教你。” 陈黄皮不爽的道:“可他还是夺走了我一滴血,还有广目上神。” 黄铜油灯道:“广目上神是十万大山的最后一尊神明了,或许还是外界的最后一尊,邪道人这样做,肯定有他老人家的打算,你尽管放心。” “再说了,邪道人可没杀广目上神,只是将其重新化作了邪异而已。” “那邪道人究竟要做什么?” 陈黄皮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邪道人对自己好,那为何要夺走自己的血。 若说对自己坏,除了这件事以外,邪道人的确也没做过别的,就连广目上神都没杀。 要知道,这邪道人自从现身以后,就在十万大山里到处吞噬神明。 按理说不会放过广目上神才对。 “本家,我倒是有些想法。” 黄铜油灯揣度道:“观主出不了十万大山,因为十万大山是旧时的天地,死了的苍天也在旧观里,而邪道人不一样,它是他人记忆里的观主。” “对了,观主叫啥名字来着?” “师父随我姓,叫陈师道,不过说了你也记不住。” “那倒是。” 黄铜油灯走到陈黄皮面前,有些意味深长的道:“邪道人是观主,但又不是观主,因此才能现身外界,我怀疑观主在下一盘大棋,外界的所有存在都在这盘棋里。” “你的那滴血,或许有大用。” 陈黄皮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黄铜油灯:“这话还用你来说?师父说外界有人要杀我,整个天地也针对我,若是不算计外界,难不成还算计我?” “那可不一定。” 黄铜油灯掰着手指说道:“观主算计那么多,若不是为了你,又何必废这么大阵仗,你肯定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一员。” 陈黄皮道:“我觉得不是。” 师父若是要算计自己。 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跟自己说一声就是了。 “师父不管是疯了还是没疯的时候,总喜欢说些玄乎的东西,每次也不说清楚,说几句就跑,说几句就疯,我怀疑师父根本就没疯。” 陈黄皮一提起这件事,心里就很不爽。 以前自己没法修炼,经历的事情也少,只知道师父无所不能,却对这无所不能没有具体的概念。 但现在不一样。 陈黄皮经历了太多的事。 所谓道主者,一证永证,凡有言必有知,便是知道其名讳也会瞬间忘记,连对方的画像都画不出来。 除非是想让你知道。 这般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说疯就疯。 然而,黄铜油灯却失落的道:“陈黄皮,观主不是疯了,而是死了。” 砰的一声。 陈黄皮一拳锤的黄铜油灯眼睛暴凸。 他咬牙切齿的道:“师父没死!只是疯了!” 黄铜油灯怒道:“姓陈的,你又偷袭我!观主就是死了,你不懂,可我懂!” 观主合道的是旧时苍天。 苍天已经死了,而且异变成邪异了。 就在旧观里镇压着。 观主早就出问题了,之所以现在还能偶尔清醒,纯粹是因为不放心陈黄皮,所以才硬撑着而已,撑到陈黄皮十八岁,观主就一定会死。 陈黄皮红了眼:“我说了,师父没死!便是你死了……” “我死了又怎样?” 黄铜油灯大怒道:“陈黄皮,我忍你很久了,你快给我解除豢狗经,或者把上卷交给我,不然我和你恩断义绝。” “好,我这就和你解除豢狗经。”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眼泪止不住的流。 在他体内,豢狗经此刻在不停运转。 黄铜油灯体内的豢狗经同样如此。 这让它极为惊讶。 因为它感觉到,豢狗经对自己的影响正在消失。 而且越来越弱。 下一秒。 久违的自由,自在之意再次涌上黄铜油灯心头。 它不可置信的道:“姓陈的,你真的和我解除了豢狗经?” 陈黄皮没有搭理它,只是起身继续摘菜。 “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因为我会很难受,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生离死别,非他所愿。 黄铜油灯的话或许是对的。 但陈黄皮不想听。 他甚至解除了豢狗经,便是连黄铜油灯心里的念头都已经不知道了。 “陈黄皮,本家,好朋友。”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你,你知道我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们没少吵架,没少互殴,可我也是你的亲人,我以后不会说这种话了。” 陈黄皮一声不吭。 这使得黄铜油灯更难过,凑到陈黄皮面前说道:“邪道人不是让咱们去找钓竿,你也猜到了那钓竿就在某条河里,咱们去找钓竿好不好。” “我会去找的。” 陈黄皮低声道:“杨爱卿还在外界等我,我找到钓竿以后,就要将那许州城钓到十万大山里,邪道人说,这样可以救苍天。” 师父合道已经死了的苍天。 若是能以此救苍天,那也就意味着师父也能因此得救。 而且,邪道人还说过到时候旧时天地,也就是十万大山会产生极为奇异的变化。 陈黄皮虽然讨厌邪道人话不说明白。 什么事都要自己去猜。 但师父的确是有一个钓竿。 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师父就在仙界的溪流边上垂钓,那钓竿或许也是一件极为强大的重宝,钓的起一座城市肯定轻而易举。 黄铜油灯问陈黄皮:“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陈黄皮道:“明日一早。” 黄铜油灯道:“我随你去?” 陈黄皮瞥了它一眼,冷哼道:“我有阿鬼,有狐狸山神,为何要带你?” 黄铜油灯无奈道:“没有我为你照亮回家的路,你会找不到方向的,再说了,旧观里的赤邪你不去拿了吗?” 陈黄皮道:“我肝庙以成,若是现在就去收了它,那我就少了一个应敌的手段,肝庙内没有入主神明的时候,才是我最强的时候。” “等我把许州城搬进十万大山,我再去收了赤邪。” “届时,我短时间内就不打算出去了,等什么时候我心庙炼的差不多,我再去找下一尊神明,然后循环往复,炼成五脏炼神法。” “那你的六阴神呢?” 黄铜油灯道:“你的六阴神已经炼成了,只差找到月亮落山的地方出六阴神。” “外界的日月都没了。”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就是想出六阴神,现在也出不了,况且月亮最后落山的地方在哪,二师父也没告诉我,二师父嘴里就每一句实话。” 人有好人坏人。 师父也有大坏中坏小坏。 三师父喜欢用拳头和自己讲道理,三师父是大坏。 二师父说出去的话说收就收,连道理都不讲,是中坏。 大师父虽说常常顾左右而言他,但每次都告诉自己一些东西,算是小坏。 唯有邪道人。 邪道人最坏! …… 在外界。 此时已经是傍晚。 但这里依旧漆黑一片。 日月已经消失,整个世界除了灯火以外,再也见不到半点光亮。 天是黑的,空洞无比的那种黑。 先前日月同天,阳极现世。 整个外界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些知道这阳极意味着什么的存在,早就已经兴奋难耐。 可没人想到,阳极只是现世了一会儿,便被一件青黑色的道袍给裹走了。 在西域佛国。 那座巨大的山脉之上。 这里有着一片由黄金铸就的庙宇。 庙宇内供奉着一尊尊形态各异的佛像。 左右看向过去,所有的佛像全都没有脑袋,只剩下身子。 在最上位,则有着两尊金佛。 那两尊金佛盘坐在黄金铸就的莲台上,胸前都有一个卍字。 这里是西域佛国,或者说中土佛国最中心的位置。 此山名为三身万佛大觉大悟圣山。 此寺名为三身万佛寺。 这为首的三身佛,左侧的那一尊双手遮眼,右侧的那一尊双手捂耳,中间的位置则空着,好像早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只是它们的佛首同样被斩去。 先前,在这圣山之外的那些朝拜的僧侣们听到的宏达伟岸的声音,便是最左侧的那一尊三身佛的声音。 此刻,这尊佛的声音在大殿内呢喃:“一万七千四百年,还差了五百多年,所以那位才会斩去阳极,但这也意味着黄天快要降生了。” “那位本该合道黄天,可却合道了死去的苍天,便是上个纪元,上上个纪元,古往今来都没有这般短命的道主。” 这尊佛很古老。 是天地异变之前,或者说苍天纪元时代的强者。 它知道很多,因为苍天纪元更上一个纪元则是青天时代,还有更早。 那时候每一个纪元,都会有一位道主,也只能有一位道主。 一个纪元结束。 不愿随天地一起死去的道主,便会自斩,跳出这方天地,等待新天降世以后,再去合道新天。 当然,新天降生以后,自然会对这旧时代的道主本能的厌恶。 而且新天降世,修行的法门,还有所谓的道都会不一样。 旧时自斩的道主已经不是道主,反倒是会被当做异类,需要从头修炼,才能有机会合道。 但苍天纪元不同,这一纪元是大劫难,凡是近乎于道的存在都不会选择合道,当然,也不是不想合道,主要是有一位存在离道太近了。 十三岁便是真仙。 然后一年一个境界,曾经和那位修为相同,或者是比其修炼速度更快的有很多,但都压不住那位存在的势头,只能仰望其背影。 甚至有人怀疑,即便是没有合道,这位存在亦有可能不弱于道主太多。 但那只不过是猜测。 因为天地异变之前,那位始终都没有合道。 所有的强者都觉得,那位肯定会等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合道新生的黄天。 但如今这位的道袍突然现身,劫走了日月阳极。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存在定然已经合道苍天,成了道主,否则的话天地规则怎能被其说改就改。 只是,这尊佛却想不通。 那位存在明明只需要等一万八千年就可以合道黄天,新生的黄天会持续一整个纪元,为何偏偏选择合道苍天。 一万八千年的道主…… 太短了…… 这尊佛想不明白,却也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因为它当年就是想的太多,所以才被砍下了脑袋。 被砍了脑袋还算好了。 有的佛连身子都没了。 念及此,这尊佛便幽幽的看向中间的位置,原本这里还有一尊佛,在天地异变的时候跑去了十万大山,要去找那位存在,结果这位置就空到了现在。 (本章完) 第170章 京中有善垂钓者 第170章 京中有善垂钓者 大康朝,京城。 即便是日月消失,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那不是普通百姓点燃的灯火,而是神明们的神火。 明亮的神火照亮四方。 若是有人居高临下,便能看到一座无比伟岸的庞大城池,青砖琉璃瓦,一座座建筑层层堆迭,却又井然有序,没有一丝的杂乱,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这便是大康京城。 每一座建筑设计的都十分考究,左右对称,上下对称,四周对称。 冰冷,肃穆。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 就是路边的蚂蚁,也要按照蚁道通行。 当今陛下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重建了这座规规矩矩,极为和谐,一丝不苟的京城。 当然,肯定是有人反对的。 因此从决定重建京城到建成后共计二十四年内,有不知道多少反对这位大康皇帝的世家以及朝中大臣全都被斗倒,整个朝廷从上到下全都重新洗牌。 不过,五姓七望却不在这清洗之中。 后来民间便流传出来消息,说是陛下之所以重建京城,实际上是因为五姓七望在巴结陛下,毕竟陛下继位之前向来不喜奢侈。 好好的一个明君,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昏君。 肯定是五姓七望在后面使坏。 至于后来庆历四年春后,大康赋税一年比一年高,也一定有五姓七望在后面搞鬼。 毕竟陛下久居皇宫。 有高高的红墙挡着谁也不能钻进去看陛下每天吃几顿饭。 倒是五姓七望个个都住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那地方便是一块砖头,寻常的富商便是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 此时此刻。 京城,清河。 这里是宋家的府邸所在。 说是清河宋家,实际上指京城清河流过的左右两岸这片辖区。 当年大康太祖皇帝造反起家。 清河宋家便已经在这地方扎根不知多少年。 后来大康朝建立,宋家老祖亲自去面见了那位太祖皇帝,后来名义上这地方就算是赏赐给了宋家,并没有令其迁到别处。 宋、李、孟、韩、刘、杜。 大康六大世家,除了杜家以外同样如此。 五姓七望里也不包括杜家,因为杜家的祖地不在京城,而且人丁稀少,平日里更是低调到不出声都没人想的起来。 而如今,算算时间已经是日落时分。 在这宋家的祠堂之内,正有一众神明们端坐在其中,下方则是一众宋家子弟。 宋家的长辈们早就已经立地成神。 而晚辈们,不到八百年寿元将近,很少会有选择化作神明的。 自上而下,宋家人全都沉默不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过后。 呼地一声。 一个穿着青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进来。 这老者看着和凡人无二。 周身没有半点不凡的气息,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那般浑浊。 “老祖宗!!” “老祖宗!!” 所有宋家人全都站起身,恭敬的对着这老者行了个礼。 这老者便是宋家的老祖。 亦是一尊极其强大的神明。 他活了许久,久到连名讳都没有人知晓,只是称其为老祖宗。 宋家老祖对着众人缓缓点头,然后便慢慢的走到了祠堂的最高位缓缓坐下。 “太阳不会消失,明日便会回来。” 宋家老祖先是定言开场,然后便道:“日月同天,预示着天地异变的结束,杜家那老东西推测这样的事共有九次,九为极。” “九次过后,天地异变则会彻底结束。” “届时新的修行之路便会出现。” 听到这话,坐在下位的宋家人全都神色微变。 他们都是以人气修行。 这是天地异变以后唯一能修行的路。 亦是一条残缺的路。 若是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出现新的修行之路,那他们能有走上这条路的机会吗? 宋家老祖淡淡道:“凡宋家修士,至今日起不得化作神明,除非寿元将近,否则便是撑,也要撑到那个时候。” 有人皱眉道:“老祖宗,这些年西域佛国躁动不安,我宋家子弟皆在朝中任职,若是有人得大功劳,陛下亲自下令赐予神位又该如何?” “所以宋家要蛰伏。” 宋家老祖缓缓道:“如今的这位陛下很不凡,老朽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知道多少人杰,可这位的手段比太祖皇帝都要厉害。” “杜家敬而远之是对的。” “此后凡我宋家子弟,若是在朝中任文职的,便谋求出京下方,去地方做官,若是任武职的,便找个机会假死脱身,但这事不要做的太急,要慢慢来。” “老祖宗,陛下究竟想做什么?” 坐在宋家老祖右下方的一名老者沉声道:“自庆历四年春,不,自改元为庆以来,陛下就久居养心殿,不务朝政,坐看朝堂争斗,只是偶尔才令调停。” “还有那钦差……” 虽说那钦差是邪异的事乃是辛密。 对此事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 但五姓七望却有所察觉,知道那些钦差的秘密,而且很有可能是用来对付世家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 陛下手中的这张牌却始终没有打出来。 就像是一柄利剑一样,悬在他们这些人的头顶,谁也不知道何时会落下。 “看不透,老朽也看不透。。” 宋家老祖双目紧闭,缓缓说道:“不过这九次日月同天之事定然还会发生,陛下不会等到结束之际才出手,他很有耐心,但他不是神明。” 是的,当今大康皇帝并非神明。 其继位到现在,也不过三百多年。 算起来还有四百多年的寿元。 每一任大康皇帝登基以后,都会很快化作神明,因为神明褪去凡身,无论是处理政务,又或者说自身的力量都能强大到极点。 然而奇怪的是,这位陛下自从登基以后,就从来没动过化作神明的心思。 要知道,这位要是成了神明。 那整个大康的人气都会加持在其身上。 许州城的州城隍都强大到没边,更何况是一位帝王。 “杜家那老不死的知道许多。” 宋家老祖道:“但他不愿意多说,只提过一句,如今这位陛下是个赌徒,而且已经赌红眼了,要敬而远之,老朽当年只以为是这位陛下看不惯世家,要改革。” “如今想来,或许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总之,学杜家,敬而远之。” “还有,那黑太阳的事,宋家就不要去插手了。” “但也不能不派人去,否则其他世家自然会有所察觉,具体怎么个安排,你们自行拿主意,老朽老了,就不倚老卖老了。” 说罢,这宋家老祖的身影便缓缓淡去。 …… 而在京城养心殿内。 大康皇帝今天穿着的是一身蓝色的道袍,头戴紫金冠,手中捧着一卷经文,看着不像是个皇帝,反倒像个道人。 就在这时,在这养心殿的隐隐角落之中,走出了一个浑身被黑袍裹着,戴着面具的男子。 “陛下,宋家老祖去见了个人。” 大康皇帝专心的看着道经,摆了摆手,示意其安静。 于是,这养心殿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沙沙的翻书声作响。 过了许久。 大康皇帝才合上道经,淡淡的道:“见的是杜如归还是杜慎维?” “杜如归。” “嗯,倒是不出朕所料。” 大康皇帝笑呵呵的点评道:“这两兄弟一个逐日,一个逐月,如今日月消失,倒是让其下凡了,可惜下来的不是那杜慎维。” “宋家那边可有动静?” “宋家老祖想要学杜家抽身,对黑太阳之事也不关心了,似乎是对陛下要做的事有所察觉。” “他没那个本事。” 大康皇帝不屑的道:“若是有这本事,大康朝早就姓宋了,他知道朕手里有尔等为朕左右,可却不知朕要做的是何等大事。” “朕赌上了国运,赌上了一切。” “那杜慎维很聪明,他猜出了朕要做的事,只是他也确实是个聪明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会让杜家参合这件事。” “反倒是这宋家老祖,这人有点小聪明,但还不够,他不是想抽身,而是想钓鱼。” “辰一,你会钓鱼吗?” 叫做辰一的那男子想了想,摇头说道:“陛下,臣不会钓鱼,也不知该如何钓鱼。” 大康皇帝眼前一亮,便起身说道:“朕与你讲,这钓鱼实乃天下一大快事,首先就得学会如何判断河中是否有鱼,有什么鱼,容不容易钓鱼。” “河水越清,鱼就越难钓。” “河水越深,鱼就越大。” “还要打窝,还要下饵,手里的钓竿还得足够结实,亦要有耐心,如此才能钓上大鱼。” 说到这,大康皇帝就像是说上了瘾一样道:“但这钓鱼之乐,却全在这中鱼之际的博弈之中。” 那辰一闻言,若有所思的道:“宋家老祖自以为判断出了河中有鱼,便以其余世家打窝,想要以此钓鱼,只是他的饵又是什么?” 大康皇帝道:“自然是宋家,他是有小聪明的,他知道朕在宋家安插的有人,因此是故意借着你的口转达到朕这里。” “他想看看朕这条鱼,是否会咬钩。” 辰一沉声道:“宋家老祖太放肆了。” “由他去吧。” 大康皇帝笑道:“饵太少,朕这条鱼胃口太大,不吃就是。” 那辰一点头,然后便缓缓退下。 只是临走前,他冷不丁的突然想到。 自己虽然没钓过鱼,可陛下常年居住宫内,似乎也没钓过鱼。 为何又如此了解这钓鱼之事。 莫非是先皇在位的时候,言传身教,又或者是天生便擅长此道不成? 想到这,这辰一离开养心殿以后,便走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确定四下无人以后,才对着墙壁咚咚敲了三下。 那墙壁后,同样有声音回应。 辰一,本姓宋。 (本章完) 第171章 深渊 大河 金角和僧侣 第172章 佛子是十四岁少年 “也不知金角去了何处。” 陈黄皮在十万大山里沿着河道前行。 他现在很想念金角。 若是有金角,那现在想要去找师父的钓竿肯定不会如此麻烦。 只是,他也知道金角的性子很野。 野狗是关不住的。 一旦有机会,就会想着逃出丹炉。 陈黄皮不爽的说:“大师父也真是的,遛狗不栓绳,现在好了,金角的速度那么快,估计都跑出十万大山,在外界潇洒了。” 黄铜油灯酸溜溜的道:“说不定过的比咱们都好。” 陈黄皮怒道:“若非是豢狗经被大师父动了手脚,金角就是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能一声令下让它回来。” “不如你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吧。” 黄铜油灯眼珠子一转,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豢狗经的上卷,或许能借此找到金角,陈黄皮,你也不想金角就这么跑了吧?” 虽说,如今陈黄皮和自己解除了豢狗经。 但那豢狗经的上卷却藏的死死的。 问他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豢狗经已经解除了,旧事不要重提,再提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狗屁的没意思。 那豢狗经的上卷,可太让黄铜油灯眼馋了。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就这样看着。 直到看得黄铜油灯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才移开目光。 “哼,我也没那么想要。” 黄铜油灯道:“不就是一门邪道御兽之法,就算有一点不凡,又能怎样,我九冥神灯不在乎。” 陈黄皮才懒得和黄铜油灯掰扯。 因为他太了解黄二了。 那豢狗经的上卷要是落到黄二手里还能得了? 陈黄皮可没忘记。 当初炼豢狗经的时候,黄二自以为成了豢主,那前恭后倨的嚣张劲。 豢狗经的上卷,他是绝对不会教给黄二。 更不会让黄二看到半个字眼。 “对不起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在心里默默说道:“虽然现在不是,但以后肯定还是,因为一天是豢主,一辈子都是豢主,这道理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而就在这时。 一旁的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黄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什么什么动静?” “阿鬼,你幻听了吧。” “是真的有动静。” 索命鬼从勾魂册里探出头,指着一个方向道:“前面的那座山后面,刚刚有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斗法。”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光顾着斗嘴,却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动静。 索命鬼却一直很警惕。 因此,它就感觉到了先前那若有若无的斗法波动。 见索命鬼如此认真。 陈黄皮倒也定下心来顺着索命鬼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是在山后面。” 陈黄皮摇头道:“是在更远的地方,只是十万大山里什么时候又跑进来修士了。” 修士在十万大山里很少。 因为残民们不多,每个村子里顶多就出一个修士,而且还是侍奉神明的庙祝,就如汤婆婆那般。 汤婆婆也曾说过,她之所以有金丹修为,还是因为去了外界才修成的。 十万大里的庙祝基本上修到练气就不会再修行下去了。 因为人气不够。 会伤民。 而且练气的庙祝也不会刻意去修行,反倒是到了这个阶段,能用一些小法术反过来帮助残民们,比如说施展一些小法术,或者救救人,治治病什么的。 所以,陈黄皮立马就能想到,这些造成斗法波动的修士,定然是外来的。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现在是白天,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基本不会出来,修士斗法,难道是钻进了邪异的老巢不成?” 陈黄皮却道:“影子邪异说外界有世家子弟,还有西域佛国的修士要找黑太阳,兴许就是那些人吧。” 黑太阳就是化作邪异的黄铜油灯。 但这事却除了那影子邪异和王明道之外,没有任何修士知道。 如今,这一人一邪异都在许州城,肯定也不会多嘴乱说。 再说了,黄铜油灯已经变回去了。 就算当着那些修士的面,对方也不可能认出来。 “要不过去看看热闹?” 黄铜油灯有些不怀好意的道:“兴许那帮人也是坏比,趁着他们刚斗法结束,咱们过去先下手为强,岂不美哉?” “懒得去。” 陈黄皮淡淡道:“若是有缘,自然会再遇到,若是没缘,那就算他们命硬,我要去找那条河,才没工夫去收拾他们。” 外面的修士是很讨厌。 但陈黄皮却不是见修士就杀修士的魔头。 否则的话,那和修士又有什么区别。 …… 此时此刻。 在另一边,距离陈黄皮很远的地方。 那是十万大山通往西域佛国的必经之路。 近百名背着佛龛,身披僧破袈裟的僧侣正盘坐在地上念诵真经,一道道光辉从那佛龛之中绽放,在僧侣们的身后形成了一尊尊光芒万丈的神明。 西域佛国是大康修士对其的称呼。 他们自称中土佛国。 供奉的神明也有不同,他们将其称之为罗汉,菩萨,佛。 这是果位,而非单纯的境界。 若是论实力,罗汉便堪比劫那般强大。 而菩萨则算起来是比州城隍还要厉害一些,但也强不出太多。 至于佛,中土佛国的三身万佛大觉大悟圣山号称有万佛。 这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这些僧侣们前往十万大山实际上不是为了寻找那个黑太阳。 而是他们感觉到了那黑太阳之中有着佛性。 他们认为那是佛主降世的征兆,而佛主降世后,宿慧不觉,便是佛子,需要将其迎回中土佛国,为佛子开悟。 这样一来,佛国之中便又会多出一尊佛。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十万大山。 而且还遇到了一个谛听之子。 那些罗汉的虚影们便要将其抓住,送给佛子作为见面礼。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那些罗汉们在念诵着经号:“有地藏大尊者,居于阴间,曾发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其坐骑便为谛听,如今佛主降世,化为佛子,汝为谛听之子,还不速速皈依。” 随着这些罗汉虚影们在念诵着法门。 便有一个个金色的梵文冒了出来,化作一张巨大的金网。 在这网中,则是不停挣扎,发狂发怒的金角。 金角勃然大怒:“狗秃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大爷我乃谛听之子,我老祖宗是不是什么地藏的坐骑难道大爷我不知道?” “还有你们的狗屁佛子,那佛子需不需要开悟大爷不知道,但你们肯定需要。” “有本事放大爷出去,让大爷用角给你们开悟!” 这金网勒的它很痛。 也很烦,因为那梵音听在耳中就跟苍蝇蚊子一样乱叫,听的它头疼欲裂。 至于什么皈依。 那对金角而言就是放屁。 它性子倔的要死,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要是能轻易让它服软,早在丹炉里的时候就已经认命了。 然而,这些罗汉们却听不到金角的怒骂。 “谛听之子,都这时了你还在装模作样。” “你以为你变成野狗,狺狺狂吠,吾等就看不出你的跟脚吗?” 那些罗汉们极为不悦。 金角是谛听之子,它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被道破跟脚,都还装成野狗,不停的冲着它们狂吠,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这些罗汉在欺负一条野狗呢。 “冥顽不灵。” 有罗汉冷冷道:“你再不开口,再学野狗狂吠,那便等找到佛子以后,为佛子做看门烈犬,连当坐骑的资格都会失去。” 金角大怒:“死秃驴,别给大爷我找到机会,否则大爷我定要骑在你头上屙屎拉尿!” 虽然听不懂这金角在说什么。 但那些罗汉光是看金角的神态,以及那狗叫的频率,便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定是在破口大骂,而且骂的还很脏。 可就在这时候。 所有的罗汉忽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全都转过身,对着一个方向双手合十。 紧接着,一名身披灰色打满了补丁袈裟,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走了过来。 那老和尚的背后却没有佛龛。 “拜见渡厄行者!” 这老和尚面带微笑,只是冲着众罗汉点头,然后便看着那网中的金角。 两道纯白的光便从其双目中射了出去。 紧接着,金角便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其头顶的逆天金角顿时绽放出极为锐利的光辉,对着那两道纯白之光就狠狠撞了上去。 然而,那两道白光却直接绕开,瞬间没入了金角体内。 “老狗,你对我做了什么?” 金角并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变化。 而这,也让它极为惶恐。 不知道的才最可怕。 渡厄行者道:“这谛听之子不太对劲,好似已经化作了邪异,它腹中更是隐藏着诸多邪异,好似以邪异为食,只是那些力量它还未完全消化。” “否则的话,尔等困不住它。” 此话一出,那些罗汉们纷纷脸色微变。 渡厄行者又道:“而且,也不知是它吃的邪异影响到了它,还是因为何种原因,这谛听之子的脑子似乎出了问题,恐怕得带回圣山,交由我佛度化才行。” 有罗汉道:“若是如此,带上这逆畜恐会坏事。” 渡厄行者却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着金角:“这逆畜的身上,好像有佛子的气息。” 说着,便伸手一招。 紧接着,金角的身上就冒出了一丝肉眼看不到的气息。 那气息落在渡厄行者手中,倒是让其露出笑意:“佛曰:缘起缘灭,因果循环,这逆畜虽然不肯皈依,却为我等带来了佛子的消息。” “佛子是男是女?” “是十四岁少年,而且离我等不算太远,他正在向着南边前进,走吧,去见一见佛子,一定要给佛子留下好映象,不要让其厌恶我等。” (本章完) 第172章 佛子是十四岁少年 第172章 佛子是十四岁少年 “也不知金角去了何处。” 陈黄皮在十万大山里沿着河道前行。 他现在很想念金角。 若是有金角,那现在想要去找师父的钓竿肯定不会如此麻烦。 只是,他也知道金角的性子很野。 野狗是关不住的。 一旦有机会,就会想着逃出丹炉。 陈黄皮不爽的说:“大师父也真是的,遛狗不栓绳,现在好了,金角的速度那么快,估计都跑出十万大山,在外界潇洒了。” 黄铜油灯酸溜溜的道:“说不定过的比咱们都好。” 陈黄皮怒道:“若非是豢狗经被大师父动了手脚,金角就是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能一声令下让它回来。” “不如你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吧。” 黄铜油灯眼珠子一转,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豢狗经的上卷,或许能借此找到金角,陈黄皮,你也不想金角就这么跑了吧?” 虽说,如今陈黄皮和自己解除了豢狗经。 但那豢狗经的上卷却藏的死死的。 问他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豢狗经已经解除了,旧事不要重提,再提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狗屁的没意思。 那豢狗经的上卷,可太让黄铜油灯眼馋了。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就这样看着。 直到看得黄铜油灯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才移开目光。 “哼,我也没那么想要。” 黄铜油灯道:“不就是一门邪道御兽之法,就算有一点不凡,又能怎样,我九冥神灯不在乎。” 陈黄皮才懒得和黄铜油灯掰扯。 因为他太了解黄二了。 那豢狗经的上卷要是落到黄二手里还能得了? 陈黄皮可没忘记。 当初炼豢狗经的时候,黄二自以为成了豢主,那前恭后倨的嚣张劲。 豢狗经的上卷,他是绝对不会教给黄二。 更不会让黄二看到半个字眼。 “对不起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在心里默默说道:“虽然现在不是,但以后肯定还是,因为一天是豢主,一辈子都是豢主,这道理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而就在这时。 一旁的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黄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陈黄皮下意识的道:“什么什么动静?” “阿鬼,你幻听了吧。” “是真的有动静。” 索命鬼从勾魂册里探出头,指着一个方向道:“前面的那座山后面,刚刚有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斗法。”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光顾着斗嘴,却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动静。 索命鬼却一直很警惕。 因此,它就感觉到了先前那若有若无的斗法波动。 见索命鬼如此认真。 陈黄皮倒也定下心来顺着索命鬼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是在山后面。” 陈黄皮摇头道:“是在更远的地方,只是十万大山里什么时候又跑进来修士了。” 修士在十万大山里很少。 因为残民们不多,每个村子里顶多就出一个修士,而且还是侍奉神明的庙祝,就如汤婆婆那般。 汤婆婆也曾说过,她之所以有金丹修为,还是因为去了外界才修成的。 十万大里的庙祝基本上修到练气就不会再修行下去了。 因为人气不够。 会伤民。 而且练气的庙祝也不会刻意去修行,反倒是到了这个阶段,能用一些小法术反过来帮助残民们,比如说施展一些小法术,或者救救人,治治病什么的。 所以,陈黄皮立马就能想到,这些造成斗法波动的修士,定然是外来的。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现在是白天,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基本不会出来,修士斗法,难道是钻进了邪异的老巢不成?” 陈黄皮却道:“影子邪异说外界有世家子弟,还有西域佛国的修士要找黑太阳,兴许就是那些人吧。” 黑太阳就是化作邪异的黄铜油灯。 但这事却除了那影子邪异和王明道之外,没有任何修士知道。 如今,这一人一邪异都在许州城,肯定也不会多嘴乱说。 再说了,黄铜油灯已经变回去了。 就算当着那些修士的面,对方也不可能认出来。 “要不过去看看热闹?” 黄铜油灯有些不怀好意的道:“兴许那帮人也是坏比,趁着他们刚斗法结束,咱们过去先下手为强,岂不美哉?” “懒得去。” 陈黄皮淡淡道:“若是有缘,自然会再遇到,若是没缘,那就算他们命硬,我要去找那条河,才没工夫去收拾他们。” 外面的修士是很讨厌。 但陈黄皮却不是见修士就杀修士的魔头。 否则的话,那和修士又有什么区别。 …… 此时此刻。 在另一边,距离陈黄皮很远的地方。 那是十万大山通往西域佛国的必经之路。 近百名背着佛龛,身披僧破袈裟的僧侣正盘坐在地上念诵真经,一道道光辉从那佛龛之中绽放,在僧侣们的身后形成了一尊尊光芒万丈的神明。 西域佛国是大康修士对其的称呼。 他们自称中土佛国。 供奉的神明也有不同,他们将其称之为罗汉,菩萨,佛。 这是果位,而非单纯的境界。 若是论实力,罗汉便堪比劫那般强大。 而菩萨则算起来是比州城隍还要厉害一些,但也强不出太多。 至于佛,中土佛国的三身万佛大觉大悟圣山号称有万佛。 这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这些僧侣们前往十万大山实际上不是为了寻找那个黑太阳。 而是他们感觉到了那黑太阳之中有着佛性。 他们认为那是佛主降世的征兆,而佛主降世后,宿慧不觉,便是佛子,需要将其迎回中土佛国,为佛子开悟。 这样一来,佛国之中便又会多出一尊佛。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十万大山。 而且还遇到了一个谛听之子。 那些罗汉的虚影们便要将其抓住,送给佛子作为见面礼。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那些罗汉们在念诵着经号:“有地藏大尊者,居于阴间,曾发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其坐骑便为谛听,如今佛主降世,化为佛子,汝为谛听之子,还不速速皈依。” 随着这些罗汉虚影们在念诵着法门。 便有一个个金色的梵文冒了出来,化作一张巨大的金网。 在这网中,则是不停挣扎,发狂发怒的金角。 金角勃然大怒:“狗秃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大爷我乃谛听之子,我老祖宗是不是什么地藏的坐骑难道大爷我不知道?” “还有你们的狗屁佛子,那佛子需不需要开悟大爷不知道,但你们肯定需要。” “有本事放大爷出去,让大爷用角给你们开悟!” 这金网勒的它很痛。 也很烦,因为那梵音听在耳中就跟苍蝇蚊子一样乱叫,听的它头疼欲裂。 至于什么皈依。 那对金角而言就是放屁。 它性子倔的要死,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要是能轻易让它服软,早在丹炉里的时候就已经认命了。 然而,这些罗汉们却听不到金角的怒骂。 “谛听之子,都这时了你还在装模作样。” “你以为你变成野狗,狺狺狂吠,吾等就看不出你的跟脚吗?” 那些罗汉们极为不悦。 金角是谛听之子,它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被道破跟脚,都还装成野狗,不停的冲着它们狂吠,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这些罗汉在欺负一条野狗呢。 “冥顽不灵。” 有罗汉冷冷道:“你再不开口,再学野狗狂吠,那便等找到佛子以后,为佛子做看门烈犬,连当坐骑的资格都会失去。” 金角大怒:“死秃驴,别给大爷我找到机会,否则大爷我定要骑在你头上屙屎拉尿!” 虽然听不懂这金角在说什么。 但那些罗汉光是看金角的神态,以及那狗叫的频率,便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定是在破口大骂,而且骂的还很脏。 可就在这时候。 所有的罗汉忽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全都转过身,对着一个方向双手合十。 紧接着,一名身披灰色打满了补丁袈裟,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走了过来。 那老和尚的背后却没有佛龛。 “拜见渡厄行者!” 这老和尚面带微笑,只是冲着众罗汉点头,然后便看着那网中的金角。 两道纯白的光便从其双目中射了出去。 紧接着,金角便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其头顶的逆天金角顿时绽放出极为锐利的光辉,对着那两道纯白之光就狠狠撞了上去。 然而,那两道白光却直接绕开,瞬间没入了金角体内。 “老狗,你对我做了什么?” 金角并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变化。 而这,也让它极为惶恐。 不知道的才最可怕。 渡厄行者道:“这谛听之子不太对劲,好似已经化作了邪异,它腹中更是隐藏着诸多邪异,好似以邪异为食,只是那些力量它还未完全消化。” “否则的话,尔等困不住它。” 此话一出,那些罗汉们纷纷脸色微变。 渡厄行者又道:“而且,也不知是它吃的邪异影响到了它,还是因为何种原因,这谛听之子的脑子似乎出了问题,恐怕得带回圣山,交由我佛度化才行。” 有罗汉道:“若是如此,带上这逆畜恐会坏事。” 渡厄行者却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着金角:“这逆畜的身上,好像有佛子的气息。” 说着,便伸手一招。 紧接着,金角的身上就冒出了一丝肉眼看不到的气息。 那气息落在渡厄行者手中,倒是让其露出笑意:“佛曰:缘起缘灭,因果循环,这逆畜虽然不肯皈依,却为我等带来了佛子的消息。” “佛子是男是女?” “是十四岁少年,而且离我等不算太远,他正在向着南边前进,走吧,去见一见佛子,一定要给佛子留下好映象,不要让其厌恶我等。” (本章完) 第173章 我的西域佛国 第173章 我的西域佛国 佛子是十四岁的少年。 这很好。 佛子是大山的山民。 这更好。 佛子年幼,说明其本性定然极其淳朴。 而且大概率是个凡人,就算有修为,这个年纪,如此环境肯定也只是初窥修炼之道。 扭转回去轻而易举。 佛子是山民,十万大山邪异众多,极其险恶。 那说明平日里佛子定是吃过许多的苦头。 吃过苦,那他们这些罗汉僧侣们迎回佛子,恐怕只需许诺好处,便能让佛子心甘情愿的跟他们回去。 西域佛国的罗汉虽然吃人。 僧侣们修行也很怪异。 但他们是修佛的。 佛子意味着是我佛转世。 虽然不知是哪一尊佛,但佛就是佛。 便是没有觉醒宿慧,他们也不敢有任何不敬。 向来只有佛渡众生,哪有众生渡佛的道理。 …… 此时此刻。 在十万大山里。 陈黄皮却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不悦的说道:“黄二,那些秃驴又跟过来了?” 黄铜油灯没好气的道:“跟过来了,咱们往哪走,他们就往哪去,跟个苍蝇似得烦死了。” 约莫一个时辰前。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感应到了那些僧侣们的踪迹。 一开始,陈黄皮还没当回事。 他不喜欢僧侣,因为先前旧观之中的邪佛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因此也就没有去接触的念头。 毕竟去找钓竿才是正事。 可很快,不管他去什么地方,那些僧侣都在后面跟着。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好像是冲着他来的一样。 “我本不想搭理这些秃驴!” 陈黄皮怒道:“但他们这样跟着实在烦人,既然他们想找我,那好,我就如他们的愿。” 说着,陈黄皮掉头就往那些僧侣们的位置走了过去。 而在几十里之外的地方。 那些僧侣们正在向着陈黄皮的位置快速前进。 为首的则是那渡厄行者。 至于金角,却好似被其收押了起来似得不见踪影。 “佛子停下了。” “咦,佛子在往我们这里来。” “莫非佛子觉醒了宿慧,感应到了我等的存在?” 渡厄行者若有所思的道:“只是佛子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不对,佛子的气息为何如此强大?” 陈黄皮并没有掩饰其气息。 他一路过来,短短几十里的路程,只不过是转瞬即至罢了。 当这些僧侣们看到陈黄皮的那一刻,他们的神色是激动的,他们的内心是错愕的。 因为陈黄皮穿着道袍。 “这……” 渡厄行者也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佛子是道士。 而是因为,这佛子的气息很奇怪。 连他都无法看透。 好像已经走到了修行的极致,也就是元婴。 但若是元婴修为,又为何行走于山林之间,而不是化作遁光飞行?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陈黄皮冷哼道:“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我来了,怎么一个个跟哑巴似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吧,佛子的语气很不好。 但这肯定是因为其现在是道人的原因,毕竟佛道有别。 那渡厄行者双手合十,开口道:“小僧见过施主,先前一路追寻,却是事出有因,还请施主莫要怪罪。” 他并没有上来就喊佛子。 因为担心会引发这穿着道袍的佛子的逆反之心。 陈黄皮不耐烦的道:“你这老和尚真不要脸,你跟在我身后那么久,现在说一句事出有因就想揭过,怎么,我还得原谅你不成?” 渡厄行者却不以为意,反而立马道歉:“是小僧唐突了,施主字字珠玑,定是有大智大慧之人。” “只是我等误入这十万大山,若是不跟着施主,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误入?” 陈黄皮一脸古怪的抬头看天。 天上的太阳很热。 烈日当头,如今正好是中午。 十万大山来过不少修士,但误入这种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到。 陈黄皮懒得和这渡厄行者多废话。 他直截了当的道:“老和尚,你们想让我带你们出去是吧?” “正是。” 渡厄行者笑着道:“我等来自中土佛国,也就是西域佛国,不知施主可有听闻?” 陈黄皮道:“我听过,但没有去过。” 西域佛国对陈黄皮而言太过遥远。 只是在死掉的邙山君口中听过。 他除了知道是在西边以外,其他的都不清楚。 渡厄行者道:“西域佛国和这十万大山不同,疆域万里,有一季三熟之稻谷,百姓们无不安居乐业,乃是人间极乐之处,无悲无苦无境界。” “那你为什么穿的这么穷酸?” 陈黄皮嗤笑道:“我山里的残民要不以兽皮做衣保暖,要不就以麻布粗衣避体,却没有如你这般浑身补丁的。” 十万大山除了危险了一点。 别的其实都还好。 最起码人少,资源多。 渡厄行者道:“施主有所不知,小僧乃是苦行僧,自然穿着这般,你看他人。” 说着,就指着那些僧侣们道:“他们亦是我大佛寺中皈依者,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人都穿的如此华贵,更何况是佛了。” “若是施主带我等走出十万大山,等回了西域佛国定有厚报。” “你也要给我厚报?” 陈黄皮怪怪的看了一眼渡厄行者。 这渡厄行者有些诧异:“施主何出此言?” 陈黄皮道:“之前有很多人来找我,让我给他们带路,又或者让我收留他们,每次都许诺厚报,可到头来半个子都拿不出来。” “施主且看。” 渡厄行者笑了笑,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小金鱼。 “我西域佛国物产富硕。” “黄金白银随地可见,便是河里流着的都是牛奶和蜂蜜。” “先前多有不周之处,这小金鱼便当做是赔罪。” 渡厄行者一直在描绘西域佛国的美好和富裕。 又将小金鱼抛给了陈黄皮。 这下子,陈黄皮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如今去过外界。 自然是知道金子是比银子还要值钱的东西。 这渡厄行者一上来就给了他一条小金鱼,反倒是显得自己有点过于咄咄逼人了。 想到这,陈黄皮脸色稍缓,便道:“老和尚,你的金子我收下了,我不怪你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陈黄皮转身就走。 至于什么带这帮僧侣回西域佛国…… 他哪有那个时间。 众僧侣们见此,纷纷看向渡厄行者。 渡厄行者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这佛子好像没有那样淳朴。 收完钱就走。 至于自己说的其他的话,这佛子就全当没听见。 只拿好处不办事…… “施主请留步。” 这一次,渡厄行者的声音中夹杂了法力。 他虽然看似是人。 但实际上体内却有着一尊菩萨。 因此那些罗汉才会对他如此尊重,眼下他动了法力,便等同于菩萨开口,有言出法随的力量。 只是,让这渡厄行者意外的是。 陈黄皮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就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一样。 “施主留步!!!” 渡厄行者再次大声开口:“施主留……” 锃的一声。 话都没说完,便有一道凌冽的剑气立马从这渡厄行者的耳边擦了过去。 轰隆隆…… 剑气所过之处,不知道多少树木被拦腰斩断,崩成了碎屑。 那些僧侣们脸色大变。 他们都有修为在身,自然能感觉到这剑气的恐怖。 绝对不是元婴修士能斩出来了。 连带着他们背着的佛龛中的罗汉们,也同样露出了极为忌惮的神色。 因为它们真的能感觉到。 这剑气能伤到它们,甚至能杀了它们。 这时候,陈黄皮的声音才缓缓落下:“这里是十万大山,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只是,这一幕落在那些僧侣们眼里。 却并不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反而让他们兴奋,无比的兴奋! 天地异变以后,修行的路便止步于元婴。 换算到佛修,那便是舍利境界。 再往上就只能转而成神。 如今的罗汉,菩萨,实际上也都是这般人气香火堆成的,并不是真佛。 陈黄皮展露出了元婴之上的修为力量。 在他们看来,分明是就是佛子已经觉醒了一些力量,只是没有觉醒宿慧罢了。 也不怪这些僧侣们会这样想。 因为在他们眼里,陈黄皮身上的佛意太浓,太重了。 “施主莫要怪罪。” 那渡厄行者对陈黄皮行了个大礼,然后立马道:“这天地之大,施主想去何处自然就去何处,只可惜我等却无落脚之处,还请施主大发慈悲。” “想找个住的地方啊……” 陈黄皮上下打量了这些人一眼,加起来有近百人,净仙观的客房虽然多,但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除非是到了晚上住进旧观里。 旧观的客房有很多,就算再来一千个和尚也都能住得下。 渡厄行者眼看着陈黄皮有些意动。 连忙便露出和善的笑容,话语中再也没有夹杂半点法力,极为恭敬的道:“不会让施主为难,我等住上几天便会离开,至于厚报……” “先前倒是抓了一只谛听之子,就送给施主做见面礼吧。” 话音落地,这渡厄行者便大手一挥,袖子之中瞬间飞出一个金色光球,那金色光球落在陈黄皮面前,其中有着一只通体发黑,唯独犄角是金色的小狗正在激动的狂吠。 叫着叫着,那小狗又以爪做手,向着陈黄皮比划起了手语。 陈黄皮看了一眼金角,又看了一眼那渡厄行者,突然笑了笑说:“老和尚,其实我也懂些佛经,你刚刚说我的西……嗯,你们的西域佛国很大,很富饶是吗?” (本章完) 第174章 佛子太淳朴了 第174章 佛子太淳朴了 西域佛国确实很大。 如果只算国土,那甚至比大康还要大上许多。 至于富饶…… 反正和尚们很富饶就是了。 渡厄行者虽不知陈黄皮为何态度转变,但那一句懂些佛经却着实说进他心底去了。 佛子尚未觉醒宿慧,而且还是道人,就已经开始读佛经了。 这才是佛子应有之相。 “好教施主知道。” 渡厄行者面带微笑,声情并茂的描绘道:“西域佛国人口不知万万,疆域广阔,乃是真真正正的富饶之地,至于那大康,在我等眼中,不过是极北苦寒之地罢了。” “那你们西域佛国有皇帝吗?” “这却没有。” “没关系,以后就会有了。” 陈黄皮眼冒精光,心里顿觉这西域佛国大有可为。 金角刚刚用手语跟他比划,已经将这些和尚的来路和目的全都告知清楚。 他们自西域佛国而来,目的是为了寻找佛子。 而自己身上有那邪佛舍利。 所以这些和尚就将自己当成了佛子,当成了某位佛的转世。 他不想当什么佛,也不想剃光头。 他只想当皇帝。 他也不喜欢这些和尚。 因为他们伤了金角。 这时,渡厄行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陈施主,你平日里看的都是那几部佛经?” 大康和西域佛国这几年多有摩擦。 但曾经两国之间往来频繁,因此有不少佛经流传到大康。 只是,陈黄皮哪读过什么佛经。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道士。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因此陈黄皮便含糊的道:“我看的佛经没有名字,都是在我做梦的时候看的,梦里还有一个很模糊的身影……” 听到这话。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屁的模糊身影。 你陈黄皮这是明知这些和尚将你错认是佛子,看上了人家的西域佛国,所以才故意这样忽悠,要是人家知道真相,到时候还不把你皮给扒了。 不过,黄铜油灯虽然这样想,却也懒得去管。 陈黄皮心里焉坏焉坏的,又精的跟鬼一样,他这样不过是跟打靶射箭一样,先占个坑而已,不够强的时候是根本不会跑去什么西域佛国。 这帮子和尚想将陈黄皮拐去西域佛国怕不是在做梦。 说不准被陈黄皮反手卖了都要被蒙在鼓里。 但黄铜油灯心里门清。 这渡厄行者等人却对此毫不知情。 他们是真的先入为主,将陈黄皮当成了佛子。 佛子此时说在梦里看佛经,还梦到了个模糊的身影,这分明就是走上修道这条歧路以后,本能的要重新修佛啊…… “那模糊的身影长什么样?” 渡厄行者很激动,很认真的说道:“近来可再有梦到?” 陈黄皮慌张的退后:“老和尚,你吓到我了。” “我佛慈悲。” 渡厄行者连忙深吸一口气,带着歉意道:“只是一时兴起,却忘了陈施主修为虽然不凡但还是少年,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我不怪你。” 陈黄皮神色稍缓,动容的道:“我梦里的那个身影很大,头上有很多肉瘤,具体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不过他脑袋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光环,能够回溯时间。” “他跟我说,我是天命所归的西方之主。” “但我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我这辈子都没走出过十万大山,又怎能做这个主,那个主呢,于是我就一口回绝了他。” “可是他说,一饮一啄皆由天定,这是我的宿命,我生来就是要做西方之主的。” “而且,他还说会有人来找我,但我等了十四年都没有等到,想来梦中之事不过笑谈,作不得数的。” “作数,作数!!” 渡厄行者的心神都在震荡,就连体内藏着的那尊菩萨此刻也在激动的颤抖。 什么头上长肉瘤。 那分明是佛的肉髻,脑后的光环则是圆光。 能回溯时间,说明这尊佛即便是在三身万佛寺中的佛陀之中,也位列在前。 但这尊佛又为何会现身自己的转世之身的梦中? 难道说,这佛子并非是其转世。 之所以现身梦中,乃是为其护法加持。 要是这样的话,那恐怕这陈黄皮的来头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大。 “万佛寺最上位有三尊佛,名唤过去,今世,未来。” 渡厄行者体内响起了那菩萨的伟岸声音,其声音坚定的道:“此三佛乃万佛之尊,又以今世佛最为尊贵,佛号大德大威至善至仁今世佛主。” “这位佛主自天地异变以后便消失不见,吾曾听闻,其消失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便是这十万大山。” 这渡厄行者和那菩萨的交流只在一念之间。 而黄铜油灯却听的清醒楚楚。 转头就将这些话全都在心里传达给了陈黄皮。 “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陈黄皮有些苦恼的道:“我梦到的那个虚影不止一个,有很多虚影,而且每天都来我梦里,近来梦到的就更多了,老和尚,你是修佛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渡厄行者道:“吾不能说,陈施主若想知道,不如随我等去一趟西域佛国,或许定能解惑。”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 这位表现的有点太奇异了。 真的极有可能是哪位今世佛主。 这等存在佛法通天,因果循环,若是出声道破个中缘由,恐怕会弄巧成拙。 佛要放在心里。 佛子也是佛! 陈黄皮却有些讶然。 他只是想过过当佛主的瘾,没想到这渡厄行者虽然上道了,却每句话都想把他往西域佛国去引。 那西域佛国看其架势是真有佛的。 自己要是去了,岂不是被一眼看穿。 想到这,陈黄皮就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年纪还小,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去我的西域佛国看看。” “陈施主,何须等到日后。” 渡厄行者道:“您梦中的那身影告诉您,会有人来接您,而小僧来自西域佛国,正好便应在此时,陈施主,您天上就与西域佛国有缘啊……” 陈黄皮摇头道:“老和尚,西域佛国有很多佛,我虽与其有缘,可这缘也讲究大缘小缘中缘,正如人有大坏小坏中坏一样。” “我这缘是小缘,普天之下有比我更有缘的。” “陈施主真是妙语连珠,佛意自生,只是您却不知,您与西域佛国的缘分比天下任何人都要大,您是天命的西方之主。” “哎,我确实也想去西域佛国看看,但我现在真的有事走不开。” 陈黄皮作势要走,渡厄行者等人赶忙跟了上去。 “陈施主,您有何事不妨说来,我等定会帮您。” “这不好吧……咱们第一次认识,虽说一见如故……” “既是一见如故,那又有何不好?” “不好就是不好,师父说外面的人都很坏,虽说你们都是和我一样的好人,但我却不能不长个心眼。” “陈施主,小僧可以对您发誓。” “好吧,我相信你了,但是发誓就太见外了,咱们签个契约就成。” …… 白字黑字一签。 不仅陈黄皮开心了。 那渡厄行者等僧侣也开心了。 菩萨和罗汉们则更开心了! 都不用发誓,只需要签个契约,约定帮这极有可能是今世佛主转世的陈黄皮去找个什么钓竿,这也太简单了。 虽说佛子说了那钓竿很难找。 但就算再难找,比起得到佛子的信任,为日后将其带回西域佛国之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而且佛子本性当真淳朴。 说要长个心眼子,可这种话说出来还叫心眼子吗? 不过,那渡厄行者也不是没怀疑过陈黄皮这佛子可能有点不太对劲。 他倒不是觉得陈黄皮不是佛子。 只是觉得,有可能不是那位今世佛主转世的佛子。 但在陈黄皮签完字,念了一句我佛慈悲以后,那先前桀骜不驯被困金网之中的谛听之子突然纳头便拜,而且还做了个佛礼之后,其疑心就已经打消了。 谛听之子是邪异。 陈黄皮什么手段都没有施展,只是随口念了一句佛号,那凶残桀骜的谛听之子就被感化,其是今世佛主转世的可能起码高达八成。 “黄皮爹,这帮老秃驴如此欺负我,你可一定要为我出气啊!” 金角趴在陈黄皮肩膀上,双手不停的比划。 陈黄皮暗中传音道:“放心,我心里拎得清,他们看似对我予求予取,实则是冲着我身上的邪佛舍利来的,没了那舍利,恐怕他们立马就要对我起杀心。” 这些和尚,包括那渡厄行者给他的感觉都很不好。 因为陈黄皮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上都有着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契主,还有那些佛龛中的罗汉。” 索命鬼冷冷的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些罗汉应当刚吃过人不久,这般妖魔,比那以人气为食的神明还要来的恶心。” 陈黄皮道:“金角说的那条河是个适合杀人的好地方,等他们帮我找到钓竿以后再动手,毕竟我不会水,而那条河鹅毛不飘,飞鸟不渡。” 就在这时。 那渡厄行者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道:“陈施主,这谛听之子在比划什么呢?” “没什么。” 陈黄皮指着金角,笑着道:“它虽拜我为主,要做我的坐骑,但却求我给它赐个名字,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好名字,便以它角为名,叫其金角。” “来,金角,跟他们打个招呼。” 金角冲渡厄行者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口中却作犬吠:“老秃驴,你活不了几天了!” 渡厄行者宽慰的道:“当真是天命之主,连这等凶残孽兽都变成了祥兽,我佛慈悲,我佛无边。” (本章完) 第175章 这河里全是天毒丹 第175章 这河里全是天毒丹 十万大山的最南方。 有着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河,其河之长更是无从得知。 金角被拖着在十万大山到处跑的时候。 就曾亲眼看到这条河上有着一座石碑。 而现在,陈黄皮和渡厄行者这帮子僧侣便在数个时辰后到了此处。 这河很深,看着如同深渊一般。 就连河水都是发黑的。 “观主拖着我到那河边的时候,那河里钻出来了一座石碑,只是我当时眼皮子都累的睁不开了,却是没看到那石碑上有没有文字。” 金角大概还记得看到那石碑的位置,便从陈黄皮怀里跳了下去,然后认真的在四周寻找参照物。 很快,它就来到了两个交叉在一起生长的枯树面前。 陈黄皮走到这枯树面前。 便在其树下看到了若有若无的拖拽痕迹。 然后他再一转身,面前那条说着是河,实际上却跟大海一样宽广的黑水河看向过去。 河面上此时已经泛起了黑色的雾气。 只是那石碑,陈黄皮却没有看到。 更何况是师父的钓竿了。 “陈施主,这河是什么河?为何如此诡异?” 渡厄行者走到河边,一脸忌惮的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河水,以及那黑色的雾气。 河水鹅毛不浮,乃是弱水。 可弱水又怎会冒黑雾。 陈黄皮摇头道:“我虽自幼在十万大山长大,可这地方我却是第一次来,我只知道,我要找的钓竿应该就在这里。” 渡厄行者道:“陈施主有所不知,这河水诡异,看似是弱水,实则却大又不同,你可曾注意到那些黑雾?” “黑雾有什么不对吗?” 陈黄皮的脸色有些古怪。 十万大山里有很多种雾气。 紫雾,白雾,青雾。 这黑雾…… 该不会是那个是自己师父但不随自己姓的邪道人搞出来的吧? 但邪道人又不在十万大山。 况且这黑雾的感觉也不对,没有那股子邪劲。 “这黑雾有毒。” 渡厄行者语气慎重的对其他僧人道:“尔等可在这河岸寻找那钓竿,但千万不要自恃有罗汉护法便擅入水中,不止那雾,连这水里都有毒。” “吾等知晓。” 众僧人点点头,然后便没有一人再靠近这河水。 做完这些,渡厄行者才又对陈黄皮耐心的解释道:“菩萨告诉小僧,这黑雾有大毒,沾上就死,碰着就亡,三息之内魂飞魄散,极为可怕。” 若光是这黑雾,不去沾染也就算了。 可这河水乃是弱水。 要是掉下去,那就再也别想出来。 哪怕你修为再强,就算是仙也飞不过去,敢过去立马就会掉进去。 而且黑雾是从这弱水之中冒出来的。 黑雾都这样毒,弱水恐怕更毒。 仙人掉进去也得被毒死。 然而,听着这渡厄行者的话。 陈黄皮却惊呆了。 不只是他,连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也是一样。 “本家,这老秃驴说的怎么那么耳熟。” “天毒丹……” 索命鬼语气复杂的道:“契主,若是我没记错,天毒丹的药效好像就是这样吧。” “一模一样。” 陈黄皮在心中说道:“只是我上次炼的天毒丹不对,日夜混淆了,我应该反过来炼才对,只是这么浓郁的毒雾,得是往这河里投了多少颗天毒丹才能造就?” 这整条弱水黑河之上到处都是黑雾。 那些黑雾随着河面流动,却不往外倾泄出半点。 而且河面之宽,河道之长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恐怕丢进去一百万枚天毒丹,都不一定能造成这般恐怖的情况。 索命鬼忍不住说道:“契主,咱们上次去黄泉阴土的时候,百死无生人就跟绝种了一样,难不成是观主将那些东西给挖空了,全炼成了天毒丹然后丢在这里?” 天毒丹的炼制虽说手法有些复杂。 但对材料的要求却简单到令人发指。 唯一难找的就是百死无生人。 这玩意在黄泉阴土就跟杂草一样随风生长,可上次去的时候,却真没见到任何一个。 陈黄皮曾经怀疑,易轻舟的尸身也就是那瘦长邪异手中的百死无生人,应当是很早之前在黄泉阴土的时候搞到的,很有可能是十万大山的最后一株。 只是,谁会费那么大的功夫,造如此多的天毒丹丢进这弱水黑河之中呢? 陈黄皮不觉得是师父干的。 “师父随我,心地善良,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陈黄皮在心中默默说道:“我顶多炸鱼,可天毒丹丢进河里,所有的生灵都会死绝,师父连邪异都很少杀,更从未对凡人动手过,或许是别人。” 黄铜油灯也附和道:“不错,观主若是想对这弱水黑河动手脚,有一千个一万个法子,根本犯不着费这么大功夫。” 要知道,观主是道主。 这等存在想做什么都只需一念便可。 索命鬼低声道:“可天毒丹是那七十二密丹解上记载的,那丹解又是三观主假借许青山的手给的契主,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关系肯定不可能。” “真不一定。” 陈黄皮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弱水黑河。 七十二密丹解当时是在旧观藏经阁里,许青山给自己现写出来的。 虽说自己逆炼天毒丹以后,的确毒倒了大师父和二师父。 但不代表是三师父让他这样做的。 陈黄皮问过许青山,许青山却只在纸上写了八个字,不敢妄议,丹方无错。 后来,陈黄皮又提起那丹方之事。 三师父却说是因为自己离开旧观,沾染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存在又不存在的东西,又因为自己炼了天毒丹,所以才借此施为。 也就是说,许青山给自己写丹方,实际上是师父默许的。 而不是三师父让他这样做的。 “总不能是许青山干的吧。”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这小子我当年就看他很不顺眼,别人做一个神像,他非做两个,显得他好像很会来事似得,而且七十二密丹解是他给的,他肯定会炼丹。” 陈黄皮道:“那七十二密丹解以前就在藏经阁里,只是随同所有的功法都被抹去了,许青山只是知道,不代表别的道人不知道。” “他的神魂都被困在藏经阁里,尸身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怀疑是别的道人做的。” “大乾仙朝?” “大乾仙朝在天地异变开始没多久就自封了,怎么可能有人跑出来做这种事。” 陈黄皮也不认为和大乾仙朝有关系。 再说了,大乾仙朝离十万大山太远了,就算有仙人突破封印,跑到十万大山做这种事,师父也不可能不管,就算不管,那仙人图什么? 而就在这时。 金角却翻了个白眼,死死的咬着陈黄皮的裤腿来回动。 那渡厄行者不由开口道:“陈施主,这瑞兽好像要与你说些什么。” 陈黄皮这才低头看向金角。 金角用手语比划道:“黄皮爹,这鬼地方不是这样的。” 它上次被紫袍老道拖到这里的时候是晚上。 晚上的时候,这条河极为清澈。 而且一眼就能看到水底,水底好似还有一个世界一样。 并且也没有这黑色毒雾。 这一次,渡厄行者体内的菩萨也在观察着金角。 那菩萨想知道,这金角究竟是在比划什么。 为何佛子能知道其含义。 但等金角停止比划以后,那菩萨还是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金角比划的不像是手语。 手语好歹是有规律的,但这玩意就一直用爪子对着空中挥舞,根本无迹可寻,有时候看着就是一直在刨地,连蒙带猜都不知其意。 陈黄皮却若有所思的道:“渡厄行者,金角说晚上的时候,这条河会变得不一样,不仅没有黑雾,反而清澈见底,或许届时就能看到我的钓竿了。” 他怀疑那钓竿可能掉在了河里。 如果不是的话,这条河无边无际,上哪去找自己的钓竿。 听到这话,渡厄行者心中稍缓,便道:“小僧曾听闻十万大山邪异众多,多有怪诞之事,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弱水河清,那便意味着或许可以乘舟渡河,于河中寻找那钓竿。” “乘舟渡河?” 陈黄皮不仅有些好奇了。 这弱水黑河连鹅毛都浮不起来,一叶扁舟能不沉下去? 渡厄行者笑着道:“此乃佛法,佛主曰:肉身乃是皮囊,苦海无涯,需以舟渡,此舟无底,却偏能行与水上,唤做皮肉舟。” 以肉身皮囊化作无底的皮肉舟。 便可将这弱水当做是苦海来渡。 陈黄皮好奇的道:“咱们这里有那么多人,要做多少皮肉舟才行?” 渡厄行者道:“佛法无边,众生乘舟,自然一人一舟。” 陈黄皮摇头道:“老和尚,我虽精通佛经,却不懂佛法,这皮肉舟之法我不懂。” 渡厄行者眉头微皱,却又立马舒展。 因为他意识到,这或许是让陈黄皮这位佛子明悟他是佛的好机会。 于是,就笑眯眯的道:“您不同,您可以与小僧乘坐一舟,届时您可以看看那皮肉舟的底,若这弱水到了晚上真会变清澈,您或许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陈黄皮眨了眨眼道:“无底之舟,那便是看到水面,水底,还能有什么?难道是看到我的本相不成?” 渡厄行者笑而不语。 不止会看到本相,还会看到这位佛子的真身。 届时,就知道这位佛子究竟是不是今世佛主了。 (本章完) 第176章 佛子,您先请 第176章 佛子,您先请 日落月升。 当最后一缕残阳消逝,整个十万大山都陷入了黑夜之中。 红月高高升起。 黑暗中,时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那是邪异出来活动了。 而在弱水黑河之处。 陈黄皮以及渡厄行者一行人,正在看着奇异的一幕发生。 弱水黑河,幽暗无界。 但随着黑夜的到来,那河面上触之即死,碰着就亡,三息内就能教人魂飞魄散的黑雾却融入了黑夜之中。 放眼看去,竟一时间混淆在了一起。 分不清黑雾和黑夜的区别。 “快看,月光照过来了!”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中提醒。 不用它说,陈黄皮便已经看到了月光照在这弱水黑河上产生的变化。 黑夜之中有光。 月光再暗那也是光。 随着月光照在河面上,那不见五指的黑暗便被驱散。 连带着,先前的那些黑雾也都消失不见。 并且河水也变得清澈见底。 陈黄皮往河里一看,竟真的恍惚看到了一个世界一样。 波光粼粼,模模糊糊。 有山川岛屿,亦有河流暗道。 而且在那水下,的确有着一个漆黑的方方正正的柱子,看着像是一座石碑。 这弱水黑河本就在十万大山的最南侧,白天的时候是外界和十万大山的一道屏障。 而到了晚上,却变成了一面镜子。 “真奇怪。” 陈黄皮忍不住开口道:“这弱水黑河如此恐怖,便是仙人白日落水都得被毒死淹死,为何会有一个世界藏在其中?” “非也,非也。” 渡厄行者忌惮的道:“不是藏着一个世界,而是倒映着一个世界。” “天地异变之前,若是有惊天动地的古修,便能以丹田为奇点,开辟洞天福地。” “若是小僧没看错的话,这弱水黑河倒映的便是某位大能的洞天福地。” “或者说,是倒映着某位大能的丹田。” 天地异变之前的修士,有各种各样的修行之法。 但总的来说,仙道才是主流。 若是陈黄皮只是普通修士,这渡厄行者肯定不会说什么古修,而是换成佛修。 但佛修修的是命轮。 和丹田虽然说是一个东西,但又不是一回事。 佛修只有成佛,才能开辟出这般世界。 渡厄行者走到弱水河边,从袖子上撕下一块破布,丢在了那水面之上。 这破布落水,便泛起了一圈涟漪。 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银白之色就跟雪一样洒在水面上。 “陈施主且看。” 渡厄行者道:“这弱水黑河到了夜里,便没了白日里那般诡异可怖,小僧的衣角落在水面而不浮,那皮肉舟自然也能护着咱们不坠此间。” “只是这河水无边无际,若想找到那钓竿,恐怕难上加难。” “渡厄行者,你说的我都懂。” 陈黄皮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其实我也知道,此举比大海捞针好不了多少,但我梦里的那些虚影们非要我来此找钓竿,还说什么找到钓竿以后……” “就什么?” “记不清了。” 陈黄皮挠了挠头道:“反正就让我来找钓竿,或许等找到了我就想起来了。” 好吧,佛子年幼。 记不清梦中之事倒也正常。 不过这样一来,那这钓竿还真就非找不可了。 毕竟这是佛主的旨意。 “陈施主莫要担忧。” 渡厄行者笑着道:“你乃天定西方之主,小僧定会助你找到那钓竿,大不了在此多费些时日便是。” 这弱水黑河天黑以后就变得稍微正常了一些。 只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岸上。 那便不会被那黑雾所困。 想到这,渡厄行者就对其余的僧人道:“速速支起皮肉舟,下河为佛子寻找钓竿。” 那些僧人立马道:“我等听令。” 陈黄皮讶然道:“渡厄行者,你为何叫我佛子?我明明是道士呀!” 渡厄行者饱含深意的道:“陈施主,道袍遮不住你身上的佛意,待下了水,你便知道小僧为何称你为佛子了。” “好,我相信你。” 陈黄皮有些惊慌,又有些期待。 他的眼神更是游离不定。 好似真的对其出身,亦有着一些不同的想法一样。 并且,还小声的喃喃道:“我小时候就对佛很感兴趣,难道我不该修道,应该修佛不成?” 见那渡厄行者看过来,陈黄皮连忙缄口不言。 前者便微微一笑,只当做是没听到。 佛子啊佛子。 你没有觉醒宿慧,还对自己的本质有些迷茫。 等上了皮肉舟,你看到自己的本相和佛身以后,便会意识到你究竟是谁。 那近百名僧人纷纷盘坐在地上,念诵起了佛经。 并且还在身前点亮了一只蜡烛。 渡厄行者也是一样。 陈黄皮有些明悟,当那蜡烛燃烧殆尽,这些僧人的皮肉就会化作一艘无底的皮肉舟。 “渡厄行者,你这蜡烛看着好奇异,是用什么做的?” 那蜡烛燃烧的时候。 陈黄皮闻到了一股幽香。 渡厄行者面色不变,淡然的道:“这蜡烛名唤六根清净烛,闻之能静心,若有大智慧之人,闻到这烛香便能明悟佛理,看到我佛真身。” 陈黄皮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但他却没有闻到什么佛理。 亦没有看到佛的真身。 他只闻到了尸油的臭味,只看到了一个个虚幻的面孔在随着那蜡烛的燃烧化作灰烬。 索命鬼愤恨的道:“这一根蜡烛,起码得数千条生命才能炼成,黄泉阴土的十八层地狱都没有这般残忍。” 陈黄皮在心中道:“他以为我看不到,可我却看的清清楚楚,这西域佛国比大康的修士做的还要过分,若有一日我去了那鬼地方,定要杀它个血流成河。” 大康的修士和神明以人气为食。 陈黄皮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但好歹,那些修士和神明还庇护凡人,只是将其当做牛马,当做是一种资源。 而这西域佛国的佛修,不仅以人气修行,反而还吃人。 连蜡烛都要用人来炼。 虽然陈黄皮没去过西域佛国,可光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也清楚那鬼地方是个什么路数。 黄铜油灯感慨道:“黄泉阴土的十八层地狱也就图一乐,真地狱还得是看这西域佛国。” 陈黄皮其实从这六根清净烛里看到的不多。 反倒是黄二,它本就是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 灯光和烛光本质上没有区别。 触类旁通之下,黄二便从这六根清净烛的烛光之中,看到了这东西的炼制全过程。 三千童男,三千童女。 用法力吊着其一口气,肉身不彻底炼成尸油之前,绝对不能让其死去。 死后,更要用法力吊着其魂魄。 连魂魄也要炼成油。 如此一来,才能算的上是六根清净烛。 陈黄皮能听到凡人的声音,却听不到这六根清净烛的魂魄之音。 因为那些魂魄根本就不想求救,只想着早些燃尽,早些解脱。 随着那蜡烛的燃尽。 陈黄皮恍惚之间,好似听到了一阵呼气的声音。 那声音很稚嫩。 听的不真不切,就好像是幻觉一样。 莫名的,他心底有些悲伤。 “黄二,这六根清净烛好邪门,我好像听到了比我还小的孩子呼气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你没听错,因为是我在呼气。” 黄铜油灯不忍的道:“我刚刚闲来没事,回忆起了你三岁时的模样,就下意识的学了一下。” 陈黄皮不悦道:“黄二,你真不要脸,我都已经十四岁了,你还学我小时候,以后不许学了。” “好,我不学了。” 黄铜油灯死活不愿意将它看到的告诉陈黄皮。 那过程太残忍。 它怕陈黄皮的心智会被污染。 只是,它并未看到,陈黄皮的双目之中,却有一抹青黑之色浮现。 那是邪眼的力量。 而就在那蜡烛燃尽之时。 渡厄行者的皮肉忽然蠕动了起来。 这人本就极为老迈,皮肤上全都是褶皱和老人斑,此时皮肉蠕动,那些皱纹却全都绷直,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肉之下钻出来一样。 噗嗤一声。 一双手便破开了皮肉。 渡厄行者撕开了自己的皮囊,从中走了出来。 先前还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的渡厄行者,此时却起码年轻了三十多岁,看着像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和尚一样。 “此乃小僧真相。” 渡厄行者笑着道:“褪去臭皮囊,自然见真相,佛法无边,万妙之缘。” 说着,便对着那褪下的皮肉一指。 “苦海需以舟来渡,今日你渡我,他日我渡你。” “去去去!” 随着这渡厄行者话音落地。 那褪下的皮肉便迎风便长,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搜皮肉舟,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那弱水河面上。 陈黄皮看到,其余的僧人们也是这般。 只是他们却只是年轻了十来岁,而不像渡厄行者这般的变化巨大。 “让佛子见笑了。” 渡厄行者思忖着话语,便道:“若是小僧的法力再强一些,便能再褪下一层皮囊,化作另一艘皮肉舟,只是如今天地异变,却不允许小僧继续修行下去。” “如此,便只能让佛子与小僧同乘一舟了。” 能和佛子同乘一舟。 这可是天大的福源。 而且还能亲眼看到佛子的真身,日后佛子觉悟宿慧,这便是因果,或许日后自己也有成为菩萨的机会。 渡厄行者冲陈黄皮伸手示意。 “佛子,您先请。” “好。” 陈黄皮没有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上了那皮肉舟。 然后,他低头一看。 这皮肉舟果真如渡厄行者所说是没有底的,能看到弱水河面。 盈盈波光就像是镜子一样。 倒映出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这时候,渡厄行者也踏上了这皮肉舟,他满怀期待的看了一眼舟底倒映出的佛子本相,佛子真身。 然而这一看,渡厄行者的脸色变得异常精彩。 (本章完) 第177章 师父的阴神 第177章 师父的阴神 渡厄行者想过很多。 甚至都想过陈黄皮或许不是今世佛主转世。 而是别的佛。 可就算他再怎样想,他都想不到佛的真身居然能长这样…… 一个漆黑巨大的佛首。 佛相并不庄严,反而透露着无比的邪气。 其佛首的脖子处则被斩断,有黑色的鲜血在不停的往下方滴落。 佛有拈一笑。 这佛首不仅不笑,反而狰狞凶狠。 好似厉鬼妖魔一般。 而在这黑色佛首的下方,则是一个没有脑袋,无比巨大,无比伟岸的黑影。 那黑影伸出双臂,抓着那颗佛首,死死的往下拉扯,好似要将其按在自己的身子上,当佛首当做自己的脑袋似得。 “菩萨,今世佛主是这般模样吗?” 渡厄行者在心底问菩萨。 西域佛国的罗汉,各有千奇百怪之态。 菩萨亦如是。 可佛像却不同,个个都宝相庄严。 因为天地异变之前的佛,就是长这个样子。 而现在,渡厄行者看到了不一样的佛。 看到这尊佛的瞬间,长久以来念经拜佛在心里浮现出的佛的形象彻底受到了冲击。 他甚至觉得,这陈黄皮根本就不是什么佛子。 菩萨一定是搞错了。 佛怎么能长这样呢? 上下身子都对不上,佛首邪气森然,身子却是影子,看着就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鬼东西强行拼在了一起似得。 而且还没拼好…… 一尊端坐在莲台上的菩萨虚影在渡厄行者心中浮现。 那菩萨长了两张脸。 左边的脸是男的,神色凶狠,右边的脸是女的,表情阴柔。 男左女右,阴阳一体。 这菩萨号暹摩大菩萨,已经存在四千多年了。 但这暹摩大菩萨也没有见过今世佛主,因为天地异变之时,今世佛主就已经在十万大山里消失了,离它所在的年代差了一万多年。 此刻,暹摩大菩萨透过渡厄行者的体内,看着皮肉舟底倒映出来的佛子真身,同样神色极为复杂。 它想要给渡厄行者回应。 但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一时间,竟然彻底噎住了。 而在这皮肉舟上。 陈黄皮并不知道渡厄行者和暹摩大菩萨的复杂心思。 他反而觉得十分惊喜。 “黄二,阿鬼,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 “契主,这是什么玩意……”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惊呆了。 那佛首,分明就是邪佛之首。 这玩意早就被三位观主给挫骨扬灰,炼成舍利丢给陈黄皮了,现在还在其身上藏着呢。 而邪佛之首下方的那个巨大影子。 自然就是陈黄皮影子里藏着的无首阎罗的影子。 而现在,这两个鬼东西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结合在一起。 或者说,是无首阎罗的影子本能的要将邪佛的脑袋按在自己头上,而那邪佛之首却死活不愿意,就好像要是被其得逞了,便会化作这无首阎罗的一部分一样。 陈黄皮在心中道:“黄二,阿鬼,我感觉若是无首阎罗的影子成了,它会变得无比强大,而且它没有意识,届时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邪眼本来就可以操控无首阎罗的影子。 只是,其力量太过于强大,陈黄皮的心神弱小,邪眼只能控制其一条手臂。 要是陈黄皮出了六阴神。 最起码,也能操控一半无首阎罗的影子。 在天地异变没结束之前,陈黄皮要是真成了,说不定还真就天下无敌了。 黄铜油灯忍不住道:“陈黄皮,这邪佛之首被观主炼成舍利子,其真身都还能被映照出来,这位生前的力量肯定强大到了极点,要是它将无首阎罗的影子操控,到时候它肯定会弄死你。” 邪佛之首当时展现的力量,可是能回溯时间的。 比易轻舟都不差多少。 陈黄皮却道:“怕什么,它被师父斩下了脑袋,又被丢在旧观里那么多年,早就没有曾经那般伟力,它斗不过阎罗的影子的。” 阴天子和师父认识。 它的实力肯定也是近乎于道那个层次的。 只是没师父强罢了。 这阎罗是黄泉阴土仅次于阴天子的存在,真不一定怕这邪佛之首。 不然的话,为何反抗的是邪佛之首。 “契主,旁边那个渡厄行者好像要佛心崩溃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有心思去搭理一旁的渡厄行者。 只见这渡厄行者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大喜过望,时而崩溃难当,好像正经历着一场挣扎一样。 “陈施主,你究竟是哪尊佛?” 这一次,渡厄行者都改口不再称佛子,也不再尊称您。 他觉得眼前的这佛子很邪门。 不像是佛。 若是不弄清楚,他只感觉佛心都会崩溃。 陈黄皮道:“渡厄行者,佛是无相的,你看到的佛是怎样,那便是怎样。” 这渡厄行者和那菩萨的话,早就被黄铜油灯听的清清楚楚。 因此,陈黄皮此刻故意这般说,反倒是确实有了一点佛经的味道。 渡厄行者脸色苍白的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又怎会是这般邪气,这般恐怖。” 陈黄皮反问道:“你的佛是慈悲的,但你是吗?” 渡厄行者不答。 只是脸色更加的苍白。 而现在,这艘皮肉舟已经在弱水黑河上向着那湖底的石碑所在处漂流,左右看过去,其余乘坐皮肉舟的僧侣们都相隔甚远。 偏偏此时又是深夜。 渡厄行者看向四周,只觉得遍体生寒。 往日里做过的那些事,全都在陈黄皮的一句反问中浮现在脑海中。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双阴冷的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一样。 那暹摩大菩萨同样有这种感觉。 不过,它只感觉到一双眼睛。 在那双眼睛下,自己做过的所有事,乃至于所有的心思都如同掌上观纹,纤毫毕现。 暹摩大菩萨恐惧到了极致。 它看向四周,看向天上。 想要看到那双眼睛究竟在何处。 可最终,它都一无所获。 就好像,这双眼睛根本不存在,只是自己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错觉一般。 而就在这时。 噗的一声。 这无底皮肉舟倒映出的诡异佛身忽然消失。 陈黄皮正看的起劲,见此情景不由眉头一皱:“渡厄行者,为什么我的佛身没了?” “因为要显现本相了。” 渡厄行者脸色苍白,汗流浃背。 他现在已经没心思去考虑眼前的这陈黄皮究竟是哪尊佛了。 他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本能的觉得,自己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而且离这陈黄皮越近,就越是有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陈黄皮懒得理会这渡厄行者。 都已经在勾魂册上签了字。 这些和尚还能跑的了? 这时候,那皮肉舟底再次泛起了盈盈波光。 咕嘟咕嘟…… 水面在冒泡。 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似得。 整个皮肉舟都在随波晃动。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我的本相还未出来,就已经引起如此波动,也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他的本相前后变过很多次。 还有一次,是自己修炼了阴阳合和化神术的时候。 大师父说自己的本相变了。 如今,这佛修的皮肉舟能照出自己本相。 陈黄皮反而无比期待。 咕嘟咕嘟…… 水面还在冒泡,不止是这舟底,整个弱水黑河的河面都像是被烧开了一样在不停的冒泡。 而就在此时。 一道微不可察的咔嚓声响起。 皮肉舟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渡厄行者脸色涨红,好似受到了反噬一样,喷出一口鲜血。 “停下,快停下!!” 渡厄行者立马手掐佛印,拼命的催动这皮肉舟停下,然而停的下来吗? 皮肉舟是他的皮囊所化。 若是毁了,他别说日后化作菩萨了,连化作罗汉的机会都没有。 苦海无涯,无舟怎渡? 暹摩大菩萨更是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便是今世佛主转世,可也尚未觉醒宿慧,为何本相如此难以显化?难道他比佛主还要尊贵不成?” 在更远的地方,其余乘坐皮肉舟的僧人们此时也惊恐万分。 水面波涛汹涌。 护身的皮肉舟却在开裂。 咔嚓…… 咔嚓…… 在这一艘艘皮肉舟底。 那冒泡的水面不知何时突然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皮肉舟都不再晃动。 然后,每个人都在舟底看到了陈黄皮的本相。 那是一双眼睛。 一双冰冷无情,金黑二色交织的眼睛。 这双眼睛出现的瞬间。 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没有半点声音,更没有风吹草动。 就好像时间都被定住了。 唯有头顶的红月变得越来越亮,甚至亮到刺眼的程度。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身影却模糊不清。 但看着绝对不是十四岁少年,因为其身材挺拔,只是却没有给人一种英姿勃发的感觉,反而有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肃杀之意。 这本相不全。 陈黄皮看着皮肉舟底倒映出的自己的本相。 他有些失望的道:“我还以为这皮肉舟有多厉害,没想到连我的本相都倒映不全,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只是为何我的本相和我对不上?” 黄铜油灯怅然若失的道:“因为一万七千四百年过去了,一千年一岁,你实际上已经是十七岁半了,只是身子长得慢,没有跟上而已。” 话音刚落。 那渡厄行者忽然惨叫一声:“陈黄皮,你不是佛主转世对不对?” 陈黄皮失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渡厄行者痛苦的道:“因为你的本相里没有佛意,你的本相是死的,不,它要活过来,它要借着这次机会显化出来,啊啊啊啊!!!!” “菩萨救我!!!” 皮肉舟已经裂开了,但并没有停止显化陈黄皮的本相。 或者说,这本相一旦开始显化。 能不能停下来,就已经不是皮肉舟的主人说的算的了。 陈黄皮那只有金黑色双目清晰的本相,此时正有鸟鱼虫般的文字从双目之中涌现,向着周身模糊的身影处蔓延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 那头顶的红月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陈黄皮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只浑浊的眼睛出现在了天上,那眼睛看向自己,有着溺爱,也有着无奈。 这眼神陈黄皮很熟悉。 以前师父没疯的时候,自己要把净仙观给烧了。 师父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干。 自己告诉师父:黄二说,放火会尿床,我不信,我要试试。 当时师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 只是这红月的眼神里,只有溺爱和无奈,却没有后来师父发现自己真尿床以后的恼怒。 那浑浊的眼睛睁开以后,整个弱水黑河的河面全都泛起了一阵涟漪。 紧接着,陈黄皮的本相便被冲散。 还不等陈黄皮反应过来。 轰的一声! 万丈波涛,便突然在无边无际的河中炸开。 波涛拍在那些皮肉舟上立马将其拍碎。 并且,河面震动。 一道巨大的漩涡自陈黄皮身下浮现了出来。 黄铜油灯大叫道:“陈黄皮,有东西要出来了,快看,那是邪道人说的石碑,上面真的有字,你快看看究竟写的什么。” “看个屁啊!” 索命鬼怒骂道:“契主不会水,他喝水喝的都翻白眼了。” 说话间,索命鬼瞬间从勾魂册里钻了出来,化作百丈骸骨真身,一把将陈黄皮吞入腹中。 只是那漩涡太过巨大。 索命鬼即便显出真身,却也无法从中脱身。 反而被彻底吸入了那弱水黑河倒映的世界之中。 (本章完) 第178章 黄皮开裂 第178章 黄皮开裂 清晨时分,旭日初升。 在河畔边上,一具身高八尺有余的骸骨从水中艰难的走了出来,肩膀上还抗着一个穿着道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肚子鼓胀的像是个皮球。 这少年自然就是溺水的陈黄皮。 “他娘的!” 黄铜油灯骂骂咧咧的道:“陈黄皮都这个修为了,居然还能溺水,阿鬼,你怎么不拦着他?” 陈黄皮修为是很强大。 但没有黑烟和邪眼,他甚至都无法飞遁,只是双脚走的比人飞的还快而已。 只是,这溺水着实是有点离谱。 要是让那些被陈黄皮杀掉的修士知道,岂不是一个个要气的活过来。 “我倒是想拦,可契主喝的太快了。” 索命鬼很无奈的道:“我将他吞入口中,但架不住那河水诡异,能从我的骨头缝里都能渗进去,而且我总感觉那河水是冲着契主来的。” 先前,弱水黑河产生那诡异的变化之时。 索命鬼第一时间就将陈黄皮吞入了口中。 只是水底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任凭其再怎么挣扎,最终都只能被卷进这水中倒映的世界之内。 再看向四周。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顿时相顾无言。 青山绿水,旭日东升,再往更远的地方看去,甚至还有袅袅炊烟。 “这鬼地方的气息……” 黄铜油灯脸色微变:“阿鬼,你感觉到了吗?” “是灵气……” 索命鬼不可置信的道:“天地异变以后,灵气消失,为何此处竟然还有灵气存在?难道这里真如同那度厄行者所说,是某位大能开辟的洞天福地不成?” 天地异变以后,灵气荡然无存。 因此才有人气修行之法。 就连十万大山都没有半点灵气存在,唯一的那点灵气,还是上次陈黄皮用铁锅炖师父的时候蒸出来的一些气息,就那点灵气还都被狐狸山神给吞了。 而在这水中世界,灵气虽然稀薄,但的确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这完全违背了索命鬼的认知。 黄铜油灯忌惮的道:“咱们被卷进来之前,外面刚刚入夜,而这里则是清晨,这鬼地方的日月运转居然是天地异变之前的规律,邪门,当真是邪门。” “先把陈黄皮给弄醒,等他醒了咱们再想办法出去。” 黄铜油灯的眼睛一直很毒辣。 少有它都看不透,看不懂的东西。 而这水中世界给它的感觉就很不安。 本能的就想要赶紧离开此处,回到十万大山之中。 索命鬼闻言心中一紧。 它和黄铜油灯关系一直不错,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 黄铜油灯都这样讲,那这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 想到这,索命鬼便连忙将陈黄皮放在地上准备施救。 然后,它就和黄铜油灯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阿鬼,你看我作甚?” “你不是要我救契主,你不说怎么救,我不看你看什么?” “你是黄泉冥族,天生水属,救溺水之人这种事不应该是手到擒来吗?” 听到这话。 索命鬼幽幽的道:“黄二,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黄泉冥族不会溺水……” 天知道,要不是陈黄皮溺水了。 索命鬼根本就想不到,还有溺水这回事。 而且它曾经的几任契主都是邪异。 有的连身子都没有,就更不存在溺水之事了。 “黄二,你懂的多,要不你来吧。” “啊?我来?” 黄铜油灯傻眼了,硬着头皮道:“好,我来就我来,只是我也头一次遇到人溺水,我或许,可能,大概知道该怎么救吧。” 说着,便小心翼翼的走到陈黄皮面前。 此时的陈黄皮皮肤都被泡的发白,像是一条死鱼一般。 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黄铜油灯将耳朵贴在陈黄皮的心口,连那心跳都几乎若不可闻。 这一幕让黄铜油灯觉得怪异到了极点。 弱水黑河白天是很恐怖,河水更是剧毒无比。 可夜里的时候,却分明变得正常了许多。 黄铜油灯就喝了好几口河水,但是一点事都没有。 唯独到了陈黄皮这,真就跟普通的凡人一样,好似水天生就是最克他的东西一样。 “本家,对不住了!” 黄铜油灯心中发狠,摩拳擦掌的站在陈黄皮高高拱起的肚子上,然后猛地跳起一人高。 砰…… 黄铜油灯结结实实的砸了下去。 噗哧…… 大口的浑浊河水从昏迷的陈黄皮口中喷了出去。 那心跳声也变得不再微弱。 “居然真的有用!”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连忙不停的重击陈黄皮的肚子。 随着一口口河水从陈黄皮口中喷出。 索命鬼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微妙:“黄二,你的力道有点太大了,你是在公报私仇对吧。” “阿鬼,你这样看我?” 黄铜油灯痛心疾首的道:“我与陈黄皮情同手足,之前他骗我当狗,还和我对骂互殴,还用豢狗经逼我不让我打他小报告,这些事我早就已经忘记了,我是在救他。” “既然如此,那不如换我来救。” 索命鬼道:“反正你这法子简单,我看上一眼就会了。” “那不行,我还没打……” 黄铜油灯差点说漏嘴,心虚的道:“我还没打出他肚子里的坏水,你不要急,好好看,好好学,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说着,黄铜油灯便继续重复挤压陈黄皮的肚子。 只是这一次,它的力道变得轻柔了许多。 …… 陈黄皮的意识混混沌沌。 他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那将他吸入水中的漩涡,裹着他不停的旋转。 陈黄皮被转的晕头转向。 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偏偏有河水拼命的往他嘴巴里倒灌进去,撑的他肚子胀痛。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越来越痛。 好像有一双铁拳,在狠狠的痛击自己的肚子一样。 陈黄皮本想就此闭上眼睡过去。 一觉醒来自己肯定就好了。 但那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于是,便猛地睁开双眼,然后就看到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站在自己左右,正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 “陈黄皮,你醒啦!” “黄二,阿鬼……” 陈黄皮强撑着站起身,体内的五脏炼神法自动运转,立马就让其恢复元气。 只是脑袋还有点晕乎乎。 而且肚子还很痛。 “黄二,刚刚你打我打的很爽啊……” 陈黄皮一把掐住黄铜油灯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我被那漩涡转的脑袋晕乎乎,我只是想睡一会儿,可你却对我下如此毒手,你太过分了!” “陈黄皮,你听我解释。” 黄铜油灯翻着白眼道:“我发誓,我一开始是真的想救你,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力道,再说了,你上来就一口咬死是我的,你为什么都不怀疑阿鬼?” “因为我不傻!” 陈黄皮怒道:“阿鬼的拳头比你都大,只有你的拳头那么小一个,打起来痛的要死,我感觉你都把我打出内伤了。” “不可能!” 黄铜油灯道:“你的身体水火不侵,比我的灯身都要坚硬,我都没使劲,怎么可能把你打出内伤。” 见黄铜油灯还在嘴硬。 陈黄皮生气的解开道袍,指着自己布满了拳印的肚皮,一声不吭的盯着黄铜油灯。 后者心虚的低下头,哪敢去看。 陈黄皮没有修行之前皮糙肉厚,可修行以后身体就变得越来越奇异,不仅能感觉到痛了,而且才被自己打了几千拳,青一片紫一片的。 然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突然神色大变,惊恐的指着陈黄皮的肚皮道:“契主,你的皮裂开了!!” “阿鬼,你又开玩笑,我怎会裂……” 陈黄皮低头一看。 便看到自己的肚皮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纹路。 那纹路又浅又细,不注意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伸手摸了上去,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我真的裂开了。” “黄二,都是你的错!!” 陈黄皮生气的道:“定是你对我怀恨在心,痛下毒手,硬生生的将我的身躯打裂,还好我醒得早,否则我岂不是要被你打成齑粉。” “你罪大恶极!” “不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黄铜油灯叫屈道:“我若是有这能耐,我还会这样与你这样温声细语的说话?” “好像也是。” 陈黄皮不情不愿的放开了黄铜油灯。 而这,也让他心中更加的疑惑。 看着自己上身的裂纹,陈黄皮怎么看怎么感觉不自在。 自己又不是泥巴捏的。 碰到水怎会出现裂纹。 莫非是弱水河水喝多了,将自己撑坏了不成? 黄铜油灯也跟见了鬼一样的对陈黄皮看个不停,它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催促道:“本家,你把衣服都脱了,脱个精光,不要留半点衣物遮掩。” “为何?” “因为我怀疑你身上现在到处都是裂纹。” “那我是要蜕皮了吗?” 陈黄皮惊慌的道:“虽说我是蛋生的,但我好歹也有人样,这要是连皮都蜕了,那我岂不是要变成怪物了。” “不好说,真不好说。” 黄铜油灯道:“反正你脱光了让我和阿鬼看一看,兴许能看出点门道也说不定。” “对了,还有金角,把它从勾魂册里放出来,让它也看看。” (本章完) 第179章 泥身何处藏? 第179章 泥身何处藏? “阿鬼,你怎么看?” “不像是蜕皮,反倒像是……” 索命鬼欲言又止的道:“契主这情况我说不出来,金角,你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话。 金角翻了个白眼,双手冲着陈黄皮比划了起来。 而这一比划。 陈黄皮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精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黄皮怒道:“金角,你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是要生气的!” “契主,金角究竟说了什么?” “它说……”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它说我是泥巴捏的,所以被水一泡就开裂了,简直不可理喻。” “黄皮爹,我没有骗你。” 金角着急的比划道:“你被那河水一泡,身上的土腥味就立马冒出来了,那破灯和贱鬼也就之前压我一头,我被观主逼着吃了那么多邪异,我早就和之前不同了。” “你若是不信,便在这水中多泡一泡,届时身上的裂纹说不定就变成裂缝了。” “然后呢?” “都裂成那样了,还能有什么然后。” “……” 陈黄皮无话可说。 金角的话他是不信的。 自己有血有肉,怎么可能是什么泥巴捏的。 再说了,自己本来就怕水,又怎么可能跑到河里多泡一泡。 与其这样,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要蜕皮。 是要现形了。 况且,就算自己身上出现了很多细密的裂纹。 但自己的力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一定是河水喝多了,撑出来的。 “此事就此作罢,等回了观里再说。” 陈黄皮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掰扯,便立马开始穿起了衣服。 在他穿衣服的这会儿功夫。 黄铜油灯却和索命鬼在私下里商量。 “黄二,邪道人让契主来这河里找钓竿,契主碰到这水就变成这样,要说其中没有关联,那我是不信的。” “你怀疑邪道人在阴陈黄皮?” “我不敢这样想,但我觉得契主的肉身的确不对劲,真的如同泥巴捏的似得,可观主说他是个蛋,而且是向死而生的蛋,他并未真正的降生过。”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若有所思的道:“因为他是死的,观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活过来,年纪越大,就活的越快,直到渡过十八岁那个坎,他就是真的陈黄皮了。” “你的意思是,契主现在是假的?” “我真不知道。” 黄铜油灯苦恼的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两三岁的样子了,即便是我那盏分身的记忆里,他那时也只是个蛋。” “我并没有他破壳而出,或者是被观主孵出来的记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索命鬼神色恍然,但却觉得黄铜油灯的想法有些过于荒谬了。 黄铜油灯的意思是。 陈黄皮既然没有降生成功,那或许现在的他实际上只是意识跑了出来,藏在了眼前的这幅躯壳之中。 “十万尊神明碾成齑粉。” 黄铜油灯幽幽道:“陈黄皮跟我说过,那小狐狸的记忆里,有过这样的画面,我曾经以为观主造神是为了给陈黄皮吃,可现在想来,或许是为了给他打造一副躯壳。” “若真是这样,那……” 索命鬼顿了顿,然后才道:“那契主的真身又藏在何处?” 这话倒是将黄铜油灯给彻底问住了。 它现在越发相信,陈黄皮的躯壳并不是其真身。 但真身,或者说那颗蛋藏在什么地方…… 这事也不是它能知道的。 就算知道,没有观主允许它也不敢说出来。 这时候。 陈黄皮也穿好了衣服。 他站在河畔上,低着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水中的他看着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那是因为水喝多了,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导致的。 皮肤的表面也的确有些极其细密的裂纹,那些裂纹很淡,若是不盯着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但若是仔细去看,便会觉得这裂纹给陈黄皮平添了一份别样的魅力。 古朴,苍凉。 有种说不出的敬畏之感。 就好像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在面对凶险未知的蛮荒之地的那种敬畏和惶恐。 “别说,看着还挺顺眼的。” 陈黄皮嘟囔了一句,便向着这河面之上看了过去。 这里是弱水黑河倒映的世界。 但被拉进这地方以后,先前陈黄皮看到的那座石碑却消失不见。 此处万里晴空。 河水也没有那么深,也没有那么宽广无际。 往水底看上一眼,甚至能看到水中游动的鱼儿。 那是一条很大的鱼,足足三丈长,身子更是宽到比陈黄皮展开双臂还要宽的多。 陈黄皮盯着水里的鱼儿看。 那些鱼儿也在盯着他看。 并且这鱼儿不怕人,摆动着尾巴就冲陈黄皮游了上来。 越游越快,越游越快。 “这鱼怎么长了一张人脸?”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不对,这鱼竟然还有修为!这是妖兽不成?” 哗啦一声。 那长着人脸的鱼儿跃出水面,张开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对着陈黄皮就狠狠咬了下去。 只是,这人面鱼却找错了目标。 陈黄皮那肯让它咬上一口,反手就卡住了其脖子。 这鱼还在挣扎,发疯似得要去咬陈黄皮。 就好像是饿疯了一样。 咚!!! 陈黄皮毫不犹豫,挥起拳头对着这鱼的脑壳就是一拳,直接将其打的脑袋开裂,脑浆都崩了出来。 “黄二,快起火,我饿了。” “陈黄皮,这鱼能吃吗?” “去掉脑袋就能吃了。” 陈黄皮把这鱼的脑袋给扯了下来,顺手就丢进了河里。 他现在是真的饿了。 准确的说,是肚子里的东西都被吐出来了,若是不吃些东西,就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至于这鱼为什么会有修为。 陈黄皮倒也懒的去琢磨。 冬天吃鱼最为肥美,而且滋阴补气,有壮阳的功效。 黄铜油灯拗不过陈黄皮,只好放起了火。 就这样,一人一灯一鬼一犬。 这四个东西便在这河边烤起了鱼。 只是黄铜油灯只吃灯油,索命鬼更是只剩骷髅架。 唯一能和陈黄皮抢吃的便只有金角了。 但金角肚子里的邪异都没完全消化。 它现在一提到吃就想吐,自然不会和陈黄皮争抢。 小半条鱼进了陈黄皮肚子。 “别说,这鱼还真好吃。” 陈黄皮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道:“剩下的我要带回去给师父吃,这么大的鱼,师父肯定没有见过,到时候会夸我有孝心。” “是,观主不过区区道主罢了,能有什么见识。”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的道:“这么大的鱼,都有元婴修为了,观主见了肯定大惊失色,说不定还会被这鱼给吓到呢。” 陈黄皮不悦道:“以前有这种鱼,但天地异变以后就没有了。” 天地异变以后灵气都消失了。 没有了所谓的精怪灵兽。 河里的鱼自然不可能长得这么大。 最起码陈黄皮在十万大山这些年就没见到过。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心有所感的看向身后。 “有人过来了。” 黄铜油灯皱眉道:“而且还有修为在身,莫非是来自先前那几处炊烟升起之地?” 陈黄皮刚醒没一会儿。 他自然不知道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上了岸就已经将附近大略探查了一番。 “黄二,用隐匿神通。” 陈黄皮连忙道:“这地方诡异,咱们不要暴露,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话说的在理,黄铜油灯自无不可。 只是瞬间的功夫,陈黄皮他们便被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覆盖在内,没有半点气息暴露,仿佛隐入了虚空一样。 哒哒哒…… 脚步声渐渐响起。 很快,陈黄皮便看到了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破破烂烂的女娃走了过来。 那小女娃有金丹修为。 皮肤光滑干净,就像是瓷娃娃一样精致。 只是手中却挎着个蒙着荷叶的菜篮子,看着像是来务农的一样。 小女娃走到河边,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嘟囔道:“村长说有很多伪装成人的邪异跑进来了,还不让我出来给爹他们带饭,可我才不听呢,爹和二叔他们会保护我的。” 在暗处。 陈黄皮听着这小女娃的声音,不由得低声道:“这村长说的应该不是我。” 他虽然是邪异的皇帝。 但他并不是邪异,当然,也不是人。 因此,这肯定说的不是他。 黄铜油灯道:“该不会是那些和尚吧?” “有可能……” 陈黄皮指着头顶的太阳道:“这地方日夜运转的规律是旧时天地的,而且此处还有灵气,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小女娃应该是个古修,对于古修而言,今时天地的修士的确算的上是邪异。” 那些和尚的修为不行。 陈黄皮好歹还在旋涡之中挣扎了许久。 而和尚们则一开始就被卷入了这水下世界之中。 若是那些人还活着,先一步现身被发现也说的过去了。 不过,陈黄皮却也有些疑惑:“这小女娃不是去给她家人带饭吗,为何跑到这里来,这里除了咱们以外就只有河,莫非她家人是渔农,等会儿就会划船回来不成?” 正说着,就看到那小女娃从菜篮子里拿出了一个指骨做成的哨子,放在嘴边将真元灌入其中,对着清澈见底的河面就吹了起来。 很快,河面泛起了涟漪。 好似有什么巨物要从水里出来一样。 小女娃也收起了指骨哨,将菜篮子上罩着的荷叶取下,拿出了一个个米黄色的团子。 “爹,二叔,三叔,四叔,丫丫给你们送饭来了。” 哗啦啦…… 三条元婴期的人面鱼从水中钻了出来。 小女娃疑惑的问道:“二叔,三叔,四叔,我爹去哪了?” (本章完) 第180章 诡村 村长 第180章 诡村 村长 小女娃跑了。 嚎啕大哭的往村里跑。 她知道,她爹已经没了。 二叔,三叔,四叔说有个凶残的东西,硬生生的拧下了她爹的脑袋。 然后就在这河边将她爹给活生生的烤着吃了。 而且还不吐鱼刺。 因为鱼刺都被烤的酥脆无比。 嚼起来嘎嘣脆,味道好极了。 “黄二,我大抵以后不会再吃鱼了。” 陈黄皮一边在暗处跟着那小女娃回村,一边安慰着自己:“那小女娃是人,人脸鱼是人脸鱼,都不是一个物种,我吃的怎会是她爹。” “定是她不懂事,错将妖兽认作爹。” 可话虽这么说,陈黄皮却还是有种干哕的冲动。 反正,他以后是不会再想吃鱼了。 黄铜油灯宽慰道:“证据都在咱们手里,区区几个目击证鱼而已,实在不行咱们这就杀他个回马枪,让这小女娃的叔叔们和她爹在你肚子里团聚好了。” “这不好吧……” 陈黄皮迟疑的道:“那水里的鱼不少,若是做的不够干净,岂不是让那小女孩知道,我当时就在河边看着她。” “契主,杀人凶手都是这样的。” 索命鬼略带自得的道:“我在阎罗殿里挂职的时候,看过许多卷宗,人间有许多犯人杀人过后,都会跑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因此,你不用觉得介怀。” “杀一个是杀,全杀了也是杀。” 索命鬼是主张全杀了的。 这鬼地方很奇怪,而且还有一个神秘的村长竟然能察觉到外界来人。 要是被其知道,吃了那女娃她爹的就是陈黄皮。 或许又是一件麻烦事。 陈黄皮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是拒绝道:“那小女娃看着挺可怜,我若是将她连同那村中村民全都杀光,我与那些修士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咱们是来找钓竿的,应当先探查清楚再做打算才是上策。” 听着陈黄皮的话。 索命鬼和黄铜油灯对视了一眼,顿时相顾无言。 不是要杀人脸鱼吗? 怎么到了陈黄皮这,就成了要把那小女孩和村民都杀光? 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而这时候,那小女孩也回到了村里。 这村的门口,立着一根高高的石柱。 石柱上缠绕着一块残破的红布,红布上隐隐写着三个字。 但那三个字早就已经模糊不堪。 陈黄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只依稀看到第一个字貌似是镇,其他两个则已经无法辨认。 但这镇字却让陈黄皮有些眼熟。 他曾经在葬神坟的墓门上就看到了同样的字体,龙飞凤舞,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进了这村里。 陈黄皮便看到有一些同样穿着破烂,修为却有元婴的村民们围着那嚎啕大哭的小女娃问个不停。 等问明白了,这些村民们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只是,那些村民们却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反而匆忙的离开了。 更奇怪的是,那小女娃似乎也早就习惯。 便向着这村中最里面的一座石头和树木搭建的房子走了过去。 沿途所见。 这村子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古老村落。 并且,陈黄皮并未看到度厄行者那些和尚,甚至于都没有感受到其气息。 “真奇怪。” 陈黄皮低声道:“那村长不是说,外面有很多邪异进来了,难道是咱们猜错了,邪异指的并不是度厄行者他们?” 不只是这村里。 黄铜油灯甚至将神念早就放出去,不停的在这河中世界探查。 但它也一无所获。 就好像,同样被卷进这河中世界的度厄行者一行人,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这时候那小女孩也来到了目的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下一秒,房屋的门便咿呀一声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的老农便出现在了门口。 这老农的修为很强。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这人的修为绝对不止元婴。 起码也是化神期。 “村长爷爷。” 小女娃见了这老农,立马就哭着喊道:“我爹死了,被坏东西拧下脑袋,用火烤着吃了,连鱼刺都吃干净了。” 村长语气怪异的道:“丫丫,那不是你爹,那是怪物。” “可是它长着和我爹一样的脸。” 小女娃哭着道:“河神吃了我爹,那坏东西也吃我爹,它们都很坏。” 说着,小女娃就要进屋。 而村长却连忙后退了一步,无奈的道:“丫丫,你先回去,这事由我来处理,等明日祭河神的时候,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 小女孩道:“河神会吃了那个坏东西吗?就像吃了我爹和二叔他们一样?” “应当是会的。” 村长含糊不清的回答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夜里不要出门,不然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丫丫知道了。” 小女孩擦着眼泪,扭头就向着村里最深处走去。 在那里,则有着一座残破的祠堂。 好似供奉着什么东西。 陈黄皮见此,正要跟上去。 可就在这时候,那村长突然向前一步踏出,正好就拦在了陈黄皮面前。 “黄二,咱们被他发现了吗?” “不应该啊……” 黄铜油灯有些不自信的道:“我的隐匿神通学自那石塔,虽说不是什么大神通,但除非是仙人,或者像赤邪那般曾经位格极高的存在是不可能发现的了的。” 净仙观曾经有很多重宝。 旧观之中则有着一个以这些重宝结阵,以三千仙人为阵眼布置的大阵。 结阵之物共计为九。 地书,九离钟,石塔,洞真,锁龙井、黄二、黄一、飞仙图、祭坛。 石塔能作为结阵之物,其神通自然不是等闲修士能看破的。 “兴许是巧合。” 黄铜油灯道:“你看,这村长背对着咱们,眼睛却盯着那小女孩,只是那小女孩不过金丹修为,为何这村长好似对其十分忌惮一样?” 突然。 那小女孩猛地回头。 村长便对其笑着摆了摆手。 那小女娃也回应了一个笑容,然后就蹦蹦跳跳的走进了祠堂里。 等这小女孩进去以后。 村长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然后一扭头,便低声快速的说道:“道友,此地危险,速速与我进屋详谈。” 他的眼神中有着激动之意。 陈黄皮则当场愣住。 “你看得到我?” 那村长却道:“道友,你此刻心中定有万般疑惑,还请你相信我,在这村里很多话我不能说,等回了屋,有阵法隔绝,我会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都告知与你。” 说着,这村长就直接走进了屋。 但门却并未关上。 好似在等着陈黄皮进去一样。 “本家,这老小子含糊其辞,举止可疑,不可轻信。” “害人之心可以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都不建议进屋。 陈黄皮便看向金角。 “金角,你知道该怎么从这地方离开,该怎么找到钓竿吗?” 金角比划道:“黄皮爹,我若是知道,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只是被大观主拖到河边看到过那个石碑,其他的我都一无所知。” 陈黄皮道:“咱们四个加起来,这村长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不可能是咱们的对手,若是他敢放肆,那我也只好痛下杀手了!” 话音刚落,陈黄皮转身就走。 黄铜油灯哑然道:“你不是说要进屋,为何拔腿就跑?” 陈黄皮道:“进屋是肯定要进的,但什么时候进却是我说了算,先去四周探查一番,我总觉得这村里的人都很奇怪,或许会有别的发现也说不定。” 早在赤邪那事上,陈黄皮就吃过一次大亏。 本以为自己算计的好好的。 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在赤邪的眼皮底子下蹦跶。 这村长看着修为有化神期,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若是其隐藏了修为,是个老妖怪。 那岂不是正中其下怀。 陈黄皮不得不谨慎行事。 很快,他便借着这隐匿神通在村里到处游走。 而这也让他觉得越发奇怪。 这村里的人不少,约莫六七十人。 就算是在十万大山里,都算是一个中小型的村落了。 并且没有一个凡人。 个个都有元婴修为,而且给他的感觉比外界的那些以人气修行的元婴修士要强大许多。 就是穿着实在是太破烂了。 比残民们都要落魄。 更诡异的是,这些修为强大的村民们一直都在村里打转。 或者说,是只在一个固定的区域里游走。 有的人两两并肩。 有的人则独来独往。 活动范围还都不一样。 陈黄皮在村里逛了半天,最终也只看到了两个村民走出了村,然后一路走到那河边,接着就跳进了河水之中,然后直到快要天黑了,才从河里一前一后的爬了出来。 这两名村民从水里爬出来以后,身上的衣物也变得没那么破烂。 而修为也迅速跌落到了金丹期。 其中一人惊讶的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好像感觉到了灵气的存在,莫非这里是仙界不成?” 另一人则道:“快看,水里有动静。” 哗啦一声。 一条长着人脸的怪鱼从水里跳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这两人全都吞入腹中。 而就在这时,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小女孩跑了过来,大叫道:“二叔,不要吃人,不要吃人。” 那怪鱼闻言迟疑了那么一刹。 也就是这么一刹的功夫,那从水中爬出来的两人便有了逃生的机会,赶紧离开了岸边。 小女孩道:“你们不要怕,那鱼是我二叔,它只是想跟你们打个招呼,不会吃你们的。” “天快要黑了,随我回村吧,村里安全,外面危险。” 说着,那小女孩就挎着菜篮子向着村里走去。 而这俩人对视了一眼,好似完全忘记了他们也是村民,便将信将疑的跟着这小女孩回到了村里。 等进了村,更有许多村民们围了上来。 为这两人嘘寒问暖。 而这两人见此地有如此多的修士,便只得听其安排,被安置了下来。 只是从始至终,那些村民们都没有和那小女孩有过半点接触。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快,快去找那个村长。” “这鬼地方好邪门,那小女孩绝对有问题。” (本章完) 第181章 太岁教 鱼饵 第181章 太岁教 鱼饵 陈黄皮本是来找钓竿。 如今被吸入这诡异的世界里。 他虽然觉得有点邪门,却怎么都没想到居然邪门到这种程度。 那小女孩,简直比他还要邪门。 就连这个村里的村民们,也都个个都不对劲。 甚至于,陈黄皮还睁开了邪眼,用邪眼去观察这诡异的村子。 但邪眼并未看出来任何不对的地方。 村民都是人,都是修士。 这村子也是村子。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来到那村长屋子所在,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村子最深处的祠堂。 在那祠堂的门口。 那个将两名村民带到村里的小女孩,此时正在往祠堂里走去。 正如先前陈黄皮跟着她来到这村子发生的事一样。 “或许这村里的村民,都是这般来的。”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只是那些人与我不同,他们既没有隐匿神通,也没有能耐杀的了这小女娃的爹。” 从始至终,陈黄皮都没有从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里走出来。 虽然他觉得那小女孩如此诡异。 肯定不可能对自己的存在一无所知。 但他还是不肯现身,权当是一种慰藉。 想到这,陈黄皮便不再犹豫,直接走进了那村长的屋子里。 等他进去后。 一阵阴风吹过,那房门便缓缓关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咿呀声。 在屋内。 陈黄皮再次看到了那个皮肤黝黑的村长。 这村长正盘坐在屋子最中间的地上,自他为中心,无论是木质的地板,还是石头垒砌,木板上墙的墙壁全都画满了一个个扭曲的符号。 空气中更是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陈黄皮心中有万般疑惑,正要开口发问。 那村长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边做嘘声状。 随后,便没有了别的动作。 就这样,陈黄皮只好站在原地等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 等到陈黄皮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村长终于站起了身。 然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刚刚她在外面看着,我不敢与你交流,这会儿她已经走开了,你等我片刻,我将门上的阵法补齐。” 说着,这村长就快步走到门口,然后右手剑指一并,大拇指的指甲在剑指指腹上一划,便有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这时候,陈黄皮才注意到,这村长的双手指腹处满是伤口。 而在自己进来的门边上,则有一些符号随着门的开关出现了破损。 村长用自己的鲜血在门上写起了一个个符号。 陈黄皮的目光闪烁。 他看出了那些符号的意思,有着隔绝,辟邪的作用。 这整个屋子的内部,全都画上了这样的符号,符号彼此之间形成了一个阵法,而且无需用灵气来催动,只是需要用鲜血来维持。 “灵气有毒,绝不能碰。” 村长黝黑老迈的面孔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苦涩:“否则便会如同那些村民一样,永永远远的被困在这镇邪村,成为那鬼东西的一部分。” 陈黄皮皱眉道:“那些村民是那个小女孩的一部分?那你呢?” “我暂时还不是。” 村长苦笑道:“那鬼东西是个饵,这世界则是个鱼塘,有大能在用那饵钓鱼,只是钓的不是你我这种连小鱼都算不上的蝼蚁。” “对于我等来说,此处的灵气便是饵。” “你吸纳的灵气越多,你被夺走的时间便越多。” 在这水中倒映的世界之中。 任何修士只要进来,都会将这地方当做是洞天福地。 因为这里有灵气。 有灵气就可以继续修炼下去。 就可以活下去。 但越是用这地方的灵气修炼,就越是会深陷其中。 吸纳的越多,在这地方的活动范围也就越小。 有的村民行动范围只有几十步,有的却能走出村子到河里便是这个道理。 他们就好像陷入了一段时间循环之中。 根据吸纳的灵气多少,决定这段循环的长短。 然而,听着这村长的话,陈黄皮心中却松了口气。 因为他的功法一直都是自动修炼,根本不用他费心思,而且也不需要什么灵气人气,只需要炼自己的五脏就可以产生精气。 所以他没有吸纳任何一缕灵气。 “黄二,阿鬼,还有金角,你们应该没有吸灵气吧?”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语气哆嗦的道:“阿鬼,你吸了吗?” 后者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我也吸了。” 黄铜油灯又看向金角,金角正张开大嘴,憋红了脸想要将那些灵气吐出来。 这下子,黄铜油灯更放心了。 陈黄皮见此情景,不由又惊又怒的道:“你们让我太失望了,这地方如此诡异,你们却行事莽撞,这分明是在给我拖后腿啊!!” 黄铜油灯叫屈道:“天地良心,谁知道这地方的灵气都不对劲,况且我又不是你,我是法宝,我不吸灵气吸什么?吸灯油吗,这里也没有啊!” 索命鬼惨笑道:“契主,若是换做是你,你也会忍不住吸一口的。” 若是没有灵气那也就罢了。 大不了不吸,可若是见了灵气。 像黄铜油灯以及索命鬼这般存在,本能的就会开始吸纳灵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金角,你又是怎么回事?” 陈黄皮恼怒的道:“你吃了那么多邪异,你还是异类,你又为何要吸灵气?” 金角低着头比划道:“我寻思这灵气不吸白不吸……”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 陈黄皮绝望捂着脸,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刚到这鬼地方,自己还什么都没做。 黄二、阿鬼、金角就已经中招了。 还好自己没吸那灵气。 否则的话,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而就在这时。 那村长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道友,先前那鬼东西说的吃了她爹的人应该不是你吧?” 陈黄皮含糊的道:“是与不是重要吗?” “那鱼是有修为的……”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道:“村长,你修为不凡,见识又广,若是吸了那灵气,可有什么化解的法子?” 村长听着陈黄皮这话。 他顿时沉默了起来。 过了许久,才无奈的道:“吸了灵气以后,便是吐出去也没用了,从此便只能和那鬼东西融为一体,若是你吸的不多,那鬼东西暂时还不会去找你。” “只是不成仙都有寿元之限制。” “若想活下去,便只能吸纳灵气突破境界。” “如此,便是一个死循环。”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以及金角。 黄铜油灯神色稍缓。 索命鬼则松了口气。 唯有金角瞪大了眼睛。 好吧,看样子今天晚上那小女孩应该就会找过来了。 陈黄皮又道:“村长,那鬼东西修为只有金丹境界,难道你和其他村民就没有试图去杀过她吗?” “杀过,还杀过不止一次。” 村长眼神有些茫然,好似回忆起了曾经的事:“只是她总会活过来,而且每次活过来以后,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只能开始祭祀河神,河神吃人,被吃的人会化作那怪鱼。” 陈黄皮明白了。 那些怪鱼实际上和那小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那小女孩将其当做是亲人而已。 “明日便要祭祀河神,届时那鬼东西又会多出一个父亲,又或者是一对父母,也可能是爷爷奶奶等亲人。” 村长解释道:“道友,我也不瞒你,早上的时候,我杀了那鬼东西一次。” “因为外界进来了一批邪异,这还是头一次。” “若是你我齐心协力,或许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杀了那鬼东西一次,第二天便会开始祭祀河神。 而若是能得到邪异,祭祀河神之事便有机会逃出这个鬼地方。 陈黄皮有些不解的道:“村长,你说的邪异究竟在何处,我自打进了村,只看到了村民。” 村长道:“入夜以后你便能看到,只是届时我帮不了你,你得自己动手,若是此次不成,就得等到下一次有修士被卷入此地。” 只有刚来到这地方,吸纳灵气不多,没有被那鬼东西找上门化作其一部分的修士,才能拥有自己的时间,才能在夜里出门。 陈黄皮又问道:“你是化神修为,为何不亲自动手?而且你说你暂时还不是那鬼东西的一部分,莫非你也刚进来不久?” “不,我进来的时间之久你无法想象。” 村长痛苦的道:“我本是太岁教的长老,天地异变之时我不在教内,等我意识到灵气消失了,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大乾仙朝没了,我回不去了,只能到处寻找苟且之处。” “我听闻大乾仙朝的那位在十万大山,于是我就想求其收留。” “只是我刚到十万大山,就撞见了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在往这河中投下无数毒丹,那道人修为很强,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便坠入了这河中世界。” “我曾经也是仙,但你看,我现在只有化神境界。” “为了抵抗那鬼东西,我斩去了太多,到如今已经斩无可斩了。” 村长的这番话听在陈黄皮耳中。 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陈黄皮本能的就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我没听过什么太岁教,还有大乾仙朝,好狂的名号。” 村长摇头道:“万仙来朝,自然就是大乾仙朝,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晚上的时候邪异就会出现,我不知它们会在何处,但想来应该会出现在村里的屋内。” “夜里我无法出门,否则那鬼东西就会过来找我。” “你也不要在夜里找我,等你抓到那些邪异以后,明日一早,你再带着邪异来见我。” 陈黄皮道:“口说无凭,我如果真带着邪异找你了,你不兑现承诺,我也拿你没办法。” 村长道:“可若是我告诉了你脱身之法,你抓了邪异不来找我,我岂不是也拿你没办法。” “我可以发誓。” 陈黄皮眨了眨眼道:“我发道誓。” 村长摇头道:“誓言有绕过去的法子,这样吧,我们签个字据,按照字据上的来。” 说着,这村长就拿出了一个泛黄的小册子。 “此物名唤勾魂册,本质上是黄泉阴土之中那十殿阎罗手中的点名册,我太岁教曾与一位阎罗有旧,便仿制了一批,虽无那般妙用,但用来做誓言约束却也足够。” 陈黄皮道:“这么巧,你这勾魂册我也有一个,不如签我的吧。” (本章完) 第182章 在他们眼里,我才是邪异 第182章 在他们眼里,我才是邪异 “你这勾魂册仿的不错。” “怎么看出来的?” “太厚了,重量也不对,很多细节也过于想当然。” 村长指着陈黄皮的勾魂册道:“看到这上面的指印没有,真正的勾魂册乃是阎罗之宝,又不是凡俗之物,怎会留下指印。” “还有这颜色,为了做旧而做旧,已经落入了下乘。” “不过你这假货倒也有约束契约之能,便签你的吧。” 说完,村长便没有太多犹豫,就在陈黄皮的勾魂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太易子。” 陈黄皮道:“你姓太?” “不,这是老夫的自号。” 太易子唏嘘的道:“老夫乃太岁教长老,自然以此为号,除了老夫外,还有太玄子,太虚子几人,合称仙中五太,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哂。”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陈黄皮却看明白了。 这太易子大抵是被困在这诡异的世界太久了。 因此说话就有些收不住。 陈黄皮道:“太易子前辈,我差不多要走了,只是夜色漫长,分外危险,我若是抓到了邪异又该去何处等到天亮?” 太易子也说了,灵气吸的越多,那鬼东西就会找过来的越快。 若是有个躲藏的地方倒也还好。 不然的话,就只能祈祷金角好运了。 听着陈黄皮的话。 那太易子缓缓说道:“你出去的时候若是见有村民被困在某个区域,便可以拿走其家中钥匙,借此藏身,那鬼东西一般不会主动进屋。” “夜里的时候,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搭理。” “抓邪异的时候,也不要靠近村中祠堂。” “祠堂很危险?” “不知……” 太易子茫然的道:“我曾去过一次,可我却忘了里面究竟有什么,好似那段记忆,或者说那段时间都留在了那祠堂之中。” “好吧,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钓竿?” …… 陈黄皮走了。 走的无声无息。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在这太易子面前现身。 “黄二,你说太易子的话有几成可信?” “不好说……” 黄铜油灯纠结的道:“那老小子虽然喜欢卖弄了点,眼睛也不好使,但做事倒也算得上坦诚,只是咱们之前遇到的老东西,一个比一个阴……” 这话倒是实话。 远的赤邪就不说了,近一点的宋玉章。 这老小子就很会玩阴的。 最后还是陈黄皮以力破巧,这才将其弄死。 否则的话,宋玉章估计现在还在许州城内活的好好的呢。 而这太易子,又是什么太岁教的长老。 又是曾经的仙人。 还在这鬼地方待了那么久。 真要是玩阴的,谁能防得住? “契主,反正他都已经在勾魂册上留了名,就算他有什么算计,也翻不了天。” 索命鬼冷笑道:“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杀过去。” 勾魂册虽然只是黄泉阴土的点名册。 但好歹也是阎罗之宝。 跌落到化神期的仙人,是躲不过契约的约束的。 一旦违约,索命鬼就能按图索骥的找过去。 陈黄皮道:“还有师父的钓竿,太易子说那钓竿他曾见过,只是在祭祀河神的时候才会出现,可到了祭祀河神的时候,咱们就要逃出去了,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去拿。” 太易子告诉陈黄皮。 这鬼地方的确有一个钓竿,但必须是祭祀河神之时才会现身。 因为那小女孩到时候会显化出鱼饵的本质。 在其头顶,就会有一根鱼线出现。 顺着那鱼线,就能找到钓竿的所在。 只是和钓鱼不一样的是,鱼饵在岸上,钓竿在水中。 整个都是反过来的。 太易子猜测,那小女孩是某位大能抛下的饵,不知是为了钓什么东西。 他不建议陈黄皮去找那钓竿。 毕竟,大能抛竿下饵,要是咬饵的鱼儿不是其想要的那一条,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候。 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 这诡异的水中世界,的确也有日月存在。 按理说,这里也是十万大山的一部分。 陈黄皮却能感觉到,这里的日月并非是真正的日月,也不是十万大山的日月,更不是外界的日月。 看似没有区别,实则却很虚浮。 好像倒影一般。 不知不觉,陈黄皮从太易子的屋子出来以后,已经在村里走了有一会儿。 这村子不算太大,但路边却没看到几个村民。 陈黄皮按照太易子的说法,一直在找那种被吞噬了太多时间,乃至于只能在一个很小的区域打转的村民。 这样的村民是回不了屋的。 陈黄皮抓了邪异以后,就能躲在对方的屋子里。 “我得抓三只邪异。” 陈黄皮皱眉道:“不,准确的说是三个和尚,还有太易子要的那个,也就是四个。” 他自己没有吸纳灵气,但黄铜油灯,索命鬼,金角却不是。 咯噔咯噔…… 金角的牙齿打结,有些恐惧的比划道:“黄皮爹,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下来了,冷的我心里发慌。” 陈黄皮道:“我没有感觉到。” “契主,我没有感觉。” “黄二你呢?” “我也有点冷。” 黄铜油灯低声道:“但没有金角那么严重,应当是我吸的灵气没它吸的多,天快要彻底黑了,那死小孩估计今晚就会来找金角,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实际上,它心里也感觉到了很浓郁的冷意。 甚至有种灯芯都要熄灭的错觉。 那小女孩是钓竿的饵。 钓竿则是观主用来钓鱼的,但那钓竿究竟有什么伟力,黄铜油灯却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它压根就没见过那玩意。 这时,陈黄皮在村里的磨坊处看到了一个村民。 那村民的修为有元婴巅峰。 正在那磨坊之中拉磨,拉了一会儿磨以后,就转身挑着磨好的面,走到了磨坊的谷仓之中。 谷仓之中有许多面缸。 亦有用席子围起来的麦穴。 将面放进面缸,这村民就又挑着担去了磨坊。 陈黄皮跟着这村民看了半天,都没发现这村民有离开的迹象,好像其生活就始终是两点一线。 “这人好惨。” 陈黄皮叹了口气,说道:“他想来刚到这村里的时候,应当是觉得到了人间仙境,只是却不知灵气有毒,吸了太多,以至于属于自己的时间只剩了这么点。” 索命鬼道:“契主,你同情他?” “倒也不是。” 陈黄皮道:“这人已经成了那鬼东西的一部分,我同情他,谁同情我,但若是有能力,我倒是想给他一个解脱。” 说着,陈黄皮就心念一动。 虚空之中,便有一根树枝悄无声息的伸到了这人的腰间,将一串钥匙给挑了出来。 “太易子说,入夜以后便能看到那些和尚。” “可现在已经入夜了。” 陈黄皮有些迟疑:“或许要到夜深以后才行,这样,咱们先去找我的屋子,省的到时候抓了和尚,还得来回折腾。” …… 这村里的房子很多。 入夜以后,却没有一间房子亮着灯。 陈黄皮找了没一会儿的功夫。 就找到了他的屋子。 不是他运气好,而是路过那间屋子的时候,他手里的钥匙突然颤动了一下。 推开那屋子的院门。 陈黄皮大略的扫了一眼,这屋子同样是用石头和木头垒砌成的,院子不大,房屋也就只有三间,中间的堂屋,两边的则是东屋和西屋。 并没有过道和厨房猪圈。 其他的都和残民们住的房屋没什么区别。 “本家,这房屋里没有灵气。” 黄铜油灯低声道:“我感觉也没那么冷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看了一眼金角。 刚刚还冷的打哆嗦的金角,现在终于缓和了许多。 “黄皮爹,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不敢说,但我能感觉到,有东西一直在看着我。” 金角快速的比划道:“还有那个鬼祠堂,那地方的灵气最为浓郁,而且我还从灵气里闻到了一股尸臭味。” “别管那个祠堂。” 陈黄皮道:“太易子曾经是仙人,他都拿那祠堂没办法,还被吞噬了一部分时间,更何况是咱们了。” 虽说陈黄皮有自信,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外加阎罗的影子,肯定是比太易子要强的。 但那祠堂给他的感觉,从始至终都很不舒服。 他不想过去。 还是这屋子待的更舒心。 然而,当陈黄皮推开门堂屋的门以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极为精彩。 那堂屋最里面摆着一条香案。 香案上则放着一个背着放的灵位。 还有贡品香烛在灵位的下方。 再看东屋和西屋,这两间屋的门是被砖石封住的,连缝隙里都抹了泥浆。 好似里面藏了什么可怕的玩意一样。 这村民的住所,和太易子住的地方完全不同。 前者就像是坟墓。 后者才像是人住的。 陈黄皮有些恼怒的道:“那太易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身为村长,居然过的比村民们好这么多,若换做是我,我定不会如此。” “他娘的,实在不行咱们和那鬼东西拼了。” 黄铜油灯也觉得膈应,不爽的道:“我是九冥神灯,阿鬼还是黄泉冥族,金角是阴土的宠儿,陈黄皮你更是个死人,咱们四个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连个床都没有,布置的跟灵堂似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怕了呢!” “黄二,你冷静一点。”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那鬼东西要是能对付的了,我又何尝会跟那太易子勾结,再说了,这屋子是我的,我都没嫌弃,你嫌弃什么?” 黄铜油灯还想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陈黄皮……” “嘘……” 陈黄皮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便向着那声音所在的方向找了过去。 然后,他发现那声音就在左右两间被封死的屋子里。 好似有人在扱鞋走动。 陈黄皮睁开邪眼。 但诡异的是,他的邪眼竟然看不透那两堵墙,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搞出来的动静。 他的邪眼并没有被某种力量所阻拦。 而且那种看破虚妄,操控一切的能力也没有被影响。 可就是无法看透这间屋子。 “不对劲……” 陈黄皮脸色阴晴不定。 他握紧拳头,便有种一拳打破这面墙壁的冲动。 黄铜油灯见此,赶忙劝阻道:“本家,别动手,这屋子就算再怎么邪门,但好歹能隔绝灵气,而且也算是个藏身之处,要是你把这屋子给打碎了,到时候咱们岂不是要跟那鬼东西正面碰上。” “别忘了,太易子说了,那玩意白天的时候只是金丹修为,可到了晚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易子杀了那小姑娘很多次。 但每次都是在白天,晚上的时候,他绝不会走出屋子半步。 这是他亲口说的。 陈黄皮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心里的那股气却怎么都散不去。 他的确有些害怕了。 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这么邪门的地方。 甚至比他的净仙观都要来的邪门。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突然感觉到了两道奇怪的气息。 并且,还有人在谈话。 “师兄,昨夜咱们在岸上枯坐,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此处竟然有一处破败的村落,莫非曾经有凡人生活不成?” “凡人不过牲畜,只没有邪异便好。” “如今可是白天,就算有邪异,这会儿估计也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藏着,轻易不敢现身,况且度厄行者佛法无边,区区邪异,不过土鸡瓦狗。” “咦,这村中还有个祠堂,为何保存如此完好?” “过去看看,但要小心一些。” 听着那两人的话。 陈黄皮心头一惊,连忙迈步走到院门处。 顺着院门的缝隙,陈黄皮看到了两个体型臃肿,身穿破烂黄色僧袍,弯着腰各自背着一个土色庙宇的怪物,正站在夜色下,在向着祠堂的位置走去。 那两个怪物背后的庙宇之中,更有着两尊狰狞可怖的邪物藏匿其中。 黄铜油灯道:“这不是那些僧人吗?他们何时变成了邪异?” 索命鬼道:“它们要去什么地方?” “你们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吗?” “契主,它们什么时候说话了?” 陈黄皮脸色复杂的道:“我听到他们说现在是白天,而这个村子破败不堪,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他们要去那祠堂所在之处,因为那祠堂完好无损。” “可他们的白天,却是我们的黑夜。” “在我们眼里,他们是邪异,那在他们眼里,我们会不会才是邪异呢?” (本章完) 第183章 黄皮大邪异 第183章 黄皮大邪异 “快!快逃!” “菩萨救我,佛主救我。” “别过来,别过来!” 烈日当空,惊恐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这两名和尚自打进了这破败不堪的村落,便已经打起了万分的警惕,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就算是这样小心,还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招惹了一个恐怖的东西。 那东西很诡异。 身高八尺,浑身布满裂纹,好像是一个被暴晒导致干裂的泥塑。 其周身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褐色。 光是看上一眼,耳边就仿佛听到了无数神魔的绝望嘶吼声。 好似这诡异的泥塑以神魔为食一样。 哗啦啦…… 仿佛是枯槁的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响起。 这两名和尚的神色瞬间大变。 “分开逃!” 这两名和尚各自化作一道遁光,向着左右分头逃窜。 只是,这两人刚飞出去。 便又绝望的退了回来。 因为左右各有两个鬼东西追杀了过来。 那两个鬼东西,左边的是一具骷髅架,骷髅架上还挂着一颗颗脑袋,那些脑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有神明和邪异,这骷髅怪物的双目在往外喷涌着鲜血,鲜血滴落在地上,顷刻间就化作了一个个小人。 小人们哧哧哧的笑着,追在那骷髅怪物后方。 而在右边的那个,则是一个长着兽首,人头,羊头,乃至于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组成的怪物,那怪物的腹下有足,如同蜈蚣一般,并且腹中鼓胀到了极致,隐隐能看到有面孔想要从中钻出来。 这两个怪物好像彼此相识,一边将两名和尚倒逼回去,一边还发出渗人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阴间恶鬼的呢喃。 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两名和尚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绝望的惨笑。 然后,便不约而同的盘膝坐下。 只见他们掌心合十。 身后背着的佛龛便微微震动,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变化。 这佛龛之中各有一尊罗汉。 罗汉和神明本质上没有区别,前者是佛家神明,后者是道家神明。 神明可以庇护凡人。 “奢密比尊者,大洞觉尊者,求您庇佑我等。” 两名和尚念着经文,在心中不停的哀求。 然而,这两尊罗汉却恼怒无比。 它们身处佛龛之中,虽然力量得到加持,但外面的那骸骨怪物,以及那个像是饿死鬼托生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它们能够抗衡的了的。 光是那威势,那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阴暗和邪恶的气息,就让它们胆战心惊。 “你我不是它们的对手。” “去找度厄行者,去请菩萨出手!” 两尊罗汉心念交流,立马就从佛龛之中跳了出来。 和尚大喜:“尊者救我!” “临时抱佛脚,汝心不诚!” “还有汝,汝亦如此!” 随着两尊罗汉的话音落地。 那两名和尚神色瞬间变得茫然一片,不受控制的向着两个怪物杀了过去。 “我佛慈悲!” “降妖伏魔!” 和尚们燃烧了自己的生机,竟然爆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宏光。 而那两尊罗汉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便向着来时的方向逃了过去。 一时间,和尚们彻底绝望了。 他们自打踏入佛门,便日夜供奉着寺中佛陀。 可如今大难临头,唯一能搭救他们的两位罗汉尊者却将他们的心智迷惑,推出去送死,为其争取逃跑的时间。 偏偏,他们还没有拒绝的能力。 在整个西域佛国,从上至下,从古至今,对佛的信仰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们喝的水,吃的饭,乃至于呼吸的空气都属于寺庙。 属于佛陀。 然而就在这时。 那哗啦啦的诡异声音再次响起。 噗嗤…… 噗嗤…… 那是血肉被洞穿的声音。 奢密比罗汉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根枯槁尖锐的树枝洞穿了自己的胸口,那树枝像是有着生命,不停的吞噬自己体内的鲜血,法力,乃至于自己的神魂。 再往不远处看去。 大洞觉罗汉则更加凄惨。 一根树枝从它的头顶刺入,那坚不可摧的罗汉之首,就跟纸糊的一样形同虚设。 这罗汉的双目上翻,失去了神志。 可它的身体却在不停的扭曲颤抖,皮肤表面更是有黑色的东西在不停的游走。 那不是它的经脉,而是树枝在它体内生根发芽了。 “怪不得我感觉奇痒难耐。” 奢密比罗汉惨笑一声,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但即便是死,它的双目也没有闭上,反而瞪大到快要从眼眶里跳出去。 下一秒。 一个诡异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它的瞳孔之中。 那身影约莫八尺高,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看起来就像是泥巴捏的神像,被太阳暴晒以后,又迎来一场大雨,因此当场开裂。 这泥塑的身影披着一件黑色的衣物。 那衣物像是斗篷,又像是蓑衣。 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便从那黑色的衣物上冒了出来。 那些血腥气凝聚在一起,隐隐有一张张如神似魔的面孔幻化了出来,痛苦的扬天嘶吼。 更诡异的是。 这泥塑怪物的腹部还挂着两座巴掌大的小庙。 陈黄皮走到那奢密比罗汉的尸体面前,认真的看着对方的双目。 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黄二,我猜的果然没错。” 陈黄皮道:“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同样也是邪异。” 黄铜油灯没有回应。 因为它在琢磨,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索命鬼和金角也抓着那两个和尚走了过来。 “契主,这两个和尚很凶。” “若非是那罗汉主动与他们分开,恐怕没这么容易抓住他们。” 在索命鬼和金角的眼中,这两个和尚体态臃肿,身上更是长满了脓包,那些脓包里的脓液在不停的往外渗,恶臭熏天。 并且,这两个和尚一直在发了疯的嘶吼,念诵着晦暗邪恶的佛音。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 他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荒诞之意。 索命鬼和金角的实力如今早就比一般的劫都要厉害。 而这两个和尚不过是相当于元婴期的修为而已。 就连那两个罗汉,真要打起来,索命鬼都能轻松将其灭杀。 可这地方太邪门。 陈黄皮他们的黑夜,是这些和尚们的白天。 黑夜和白昼之间好像存在一面镜子。 无论是站在黑夜还是白昼之中,其看到的东西都会完全不同。 和尚们看到了破败的村落,看到了烈日当空,看到了凶残的邪异。 陈黄皮看到的则是凄冷死寂镇邪村。 以及同样凶残的和尚邪异,罗汉邪异。 “我好像明白了。” 黄铜油灯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道:“咱们都是旧时天地的生灵,而这些人却是如今的天地所生,本质上并非是同类。” “而这个鬼地方,一定有着某种能将咱们和他们筛选出来的力量。” “所以他们掉进了白天,咱们掉进了黑夜。” “那太易子和咱们一样,都是旧时天地的生灵,所以在他眼中,这些和尚就是邪异,就是妖魔。” 听着黄铜油灯的话。 陈黄皮有些若有所思的道:“所以我们只有在夜里能看到他们,他们也只有在白天能看到我们,但为何他们施展的手段也会出现变化?” 那两个和尚现在还在挣扎。 “饶命,饶命!” “师兄,这几个邪异究竟要做什么?” “别说话,那个泥塑的邪异一直在盯着咱们。” 两名和尚把脑袋缩进了衣服里,不敢去跟眼前这个泥塑的怪物对视。 那怪物腰间挂着的两个庙宇极为邪恶。 而且其中的一扇庙门上还贴着一张黄纸,上面还写着两个奇奇怪怪的字,虽然不知那字是什么意思,但不知为何,光是看上一眼,就有种想钻进这庙宇之中的冲动。 “封水!” 陈黄皮低声道:“那两个字念封水。” 在这些和尚眼里,自己便是那泥塑的怪物。 腰间还挂着两个小小的庙宇。 其中一个庙宇上贴着一张黄符,黄符的四个角还有着血肉纹路,符纸的中心则写着封水二字,那代表着肾庙,因为肾属水。 至于肝庙的庙门上却并没有黄符贴着。 陈黄皮明白,那是因为他的肝庙虽然铸就完成,但实际上还未请神进去,若是请神成功,自己的肝则会消失,被肝庙所取代。 届时,这些人眼里的自己,那肝庙上便会出现黄纸了。 消失的脏器便是黄符纸。 这不是陈黄皮从五脏炼神法的全篇里看到的,而是他看到肾庙的黄纸上的血肉纹路猜的。 因为那血肉纹路,正好就跟人的肾脏切开以后的内部纹路一模一样。 “这黄纸,我看不到。”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或许就是这黄纸的存在,我肾庙里的黑烟才出不来,还有他们眼里的我,难道真的是泥巴捏的不成?” 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奇异。 但眼下发生的一切,已经不是奇异这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最起码,陈黄皮以前顶多身上冒黑烟,长邪眼,偶尔还有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冒出来,除此之外都和常人无二。 现在倒好,在那些和尚眼里,他连人样都没了。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泥塑怪物。 “师父该不会真用造神的法子,给我造了一个躯壳吧。” 陈黄皮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复杂的道:“若是如此,那我的真身又在何处?赤邪说当年他从小赤天杀到十万大山,为的就是抢夺还是蛋的我。” “当时,我好像在那祭坛上。” “后来那祭坛掉进了深渊之中,难道我的真身就在那地方?” “本家,你的心乱了。” 黄铜油灯突然道:“咱们来这地方是来找钓竿的,找到以后咱们就走,其他的事都不要管。” 不是不管。 而是没那个实力去管。 哪怕是在黄泉阴土,黄铜油灯也没有比现在更觉得心里没底。 它现在只想赶紧从这鬼地方离开。 省的又遇到什么邪门的事。 而就在这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还敢作祟!” 度厄行者须发皆张,怒视着眼前的这四个邪异。 尤其是那个像是泥巴捏出来的邪异。 这邪异一直盯着那两个僧人,念诵着晦涩邪恶的靡靡之音。 好似要将那僧人污染似得。 度厄行者大手一挥,一尊菩萨的虚影便在其身后浮现了出来。 他自生下来,体内就有着这尊菩萨。 因此,那菩萨和他实际上是同生共死的关系,自然可以借其全力。 陈黄皮瞥了一眼度厄行者。 在他眼里。 这度厄行者此刻就是一个巨大的血肉莲台。 而那血肉莲台之上,则盘坐着一尊千手千面,通体纯净无瑕,好似美玉瓷器一般的菩萨真身。 但,那菩萨真身的眉心却是空的,能看到其中有东西在蠕动。 “若不是这地方诡异,你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陈黄皮微微摇头,周身无数只邪眼猛地睁开。 紧接着,他整个人凌空飞起。 一株参天魔树出现在他的脚下,将他整个人都托举到了夜色的最高处。 魔树之上,同样有邪眼覆盖。 如今的魔树,已经在往灾厄的层次蜕变了。 外加邪眼的力量,陈黄皮甚至不需要动用阎罗之影,便能斗的过这度厄行者。 而在那度厄行者眼里。 眼前的这个披着黑衣泥塑的邪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那邪异腰间挂着两座庙宇,一座贴着黄符,一座则没有,而那贴着黄符的庙宇之中,有一株株漆黑的树枝从里面张牙舞爪的伸出,另一尊庙宇则大门打开,一只只青黑色的邪眼涌了出来。 这两样事物,都让那泥塑邪异变得更加骇人。 并且,这邪异口中还呢喃着让人想要发疯的魔音。 它好似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但那话语太过晦涩,根本听不懂,也不能去听。 “随我结印!度化妖魔!” 度厄行者盘坐在地上,双手掌心交合在一起,隐约有金光在其中闪烁,那金光之中还有一个卍字。 在他的后方。 那些剩余的和尚们不知何时已经赶了过来。 一个个都盘坐在地上,开始念诵起了佛经。 就连那些佛龛之中的罗汉们,也同样显出真身,将力量加持在那菩萨的身上。 不是他们要和这泥塑邪异对上。 而是邪异天生就是要吃人的,他们是人,自然避无可避。 陈黄皮看着这诸多邪异,冷冷道:“阿鬼,吃光这些和尚和罗汉的神魂,你能蜕变成厄难吗?” 索命鬼道:“自然可以。” “好!” 陈黄皮剑指一并。 紧接着,他身下的魔树的树枝便猛得绷直,就像是利剑一样。 “杀杀杀!斩斩斩!” 一道道锋锐肃杀的剑气,如同流星泄地一样向着度厄行者那些人杀了过去。 那是太岁斩魔剑气。 陈黄皮只会这一招剑法。 也是他不动用洞虚神剑,不靠任何外力所能斩出来的最强剑气。 而在这村中某间屋子内。 一道惊愕的声音响起。 “何人使的太岁斩魔?” (本章完) 第184章 哥哥别急,等下就找你 第184章 哥哥别急,等下就找你 “噗……” 渡厄行者吐出大口鲜血,绝望的跪在了地上。 他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他的双手试图结印。 可两只手上却满是裂纹。 陈黄皮斩出的是太岁斩魔剑气。 但在这渡厄行者眼中,那邪异到极致的存在,只是轻轻拨动了腰间挂着的两座庙宇,便好像如同天劫一样,让他遭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看不到太岁斩魔剑气,也看不到那剑气斩在了自己身上。 他只看得到自己的皮肤在迅速衰老,自己的生命在加速流逝。 渡厄行者的修为只有元婴,可由于他体内有着那尊菩萨的存在,寿元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菩萨不死,他便不灭。 然而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肉身形同枯槁。 就像是寿元将近的老人。 “渡厄救我……” 那是体内菩萨的声音,微弱且无力,像是声嘶力竭,从嗓子里扯出来的垂死挣扎一样。 渡厄行者欲言又止。 因为他也想求菩萨救他,只是没想到菩萨竟然也被那诡异的力量所影响,反过来向自己求救。 从来都只有佛渡众生。 哪有众生渡佛的道理。 若是这样,那佛还是佛么? 渡厄行者想不明白,他无力的看着眼前向自己走来的那个诡异存在。 那存在走到他面前停下。 穿着似斗篷,似蓑衣的黑袍,裸露在外的皮肤则呈现出像是混合着血肉的泥浆烧制成的黑褐色,并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纹。 在这存在的四周,更有无数只巨目从虚空中睁开,那些巨目呈现出青黑色,有如实质的目光化作一圈圈迷离的波纹。 不知为何。 渡厄行者虽感觉这存在诡异可怖到了极致。 但越是与其离的近,越是盯着看的时间久,他就越是觉得,这存在好像并不邪恶,反而无比的纯粹,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怪诞之感。 邪到发正。 正到渡厄行者脑海中都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或许佛主就应该长这样。” “不,佛主怎么能长这样。” 渡厄行者痛苦的道:“是这怪物扭曲了贫僧的认知,佛主啊,众生皆苦,求您大发慈悲,搭救世人吧。” 但他的呼唤,注定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佛主救不了你。” 陈黄皮认真的道:“不过你也听不懂我的话,恐怕在你看来,我的声音就跟邪魔呢喃一样可憎。” “别跟他们废话了。” 黄铜油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嗤笑着道:“反正咱们手里已经有了四个邪异,剩下的不如全杀了好了,这些修佛的个个脑子都修坏了。” “吃人不说,还总幻想着有佛主搭救他们到彼岸。” “不过这老秃驴本事不弱,没想到才接了你几千道剑气就不行了,看来也是个绣枕头。” “倒也不是。” 陈黄皮皱眉道:“在他们眼里,我的模样和现在不同,我的手段对他们而言更加诡异,好像能斩去他们的寿元,而且他们还看不到。” 这种无法被看到的手段陈黄皮有一个。 那就是杀生剑诀的魂杀之术。 不过,他并没有使用,因为他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目前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没曾想,只是催动魔树斩出太岁斩魔剑气。 这些和尚也好,罗汉菩萨也好。 竟然没有一个能扛得住。 黄铜油灯眼神变欢,若有所思的道:“魔树还是灾祸的时候,就有影响空间的力量,还有它结的人果,那些人果个个都很邪门,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只需一天一夜,人果便会经历生老病死。” “莫非对他们而言,邪异的你也拥有了这种力量不成?” 陈黄皮虽然展露出了许多奇异的能力。 但无论是铜皮铁骨,水火不侵,还是看破虚妄,能认识一切文字,所有的古法看上一眼就能学会,可这种生老病死的力量,却并非是时间带来的影响。 而是某种天地规则了…… 陈黄皮道:“我总感觉那种力量才是我真正的力量,但我们站在黑夜之中,他们站在白日里,泾渭分明,我好似在隔着一个世界……也不对……” “就好像我在玩皮影一样。” 只是那个皮影的力量,比他自己目前所展现的力量还要强大。 若不是这种力量只对渡厄行者这些邪异有用。 陈黄皮都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无敌了。 就算是那小女娃来了,他都不怕。 几千道剑气斩过去,直接让其瞬间经历生老病死。 若是不够,那就几万道。 反正魔树在肾庙之中被黑烟滋养,虽然力量谈不上无穷无尽,但恢复的速度太快了,足够陈黄皮任意挥霍。 可就在这时。 一声急躁的犬吠声作响。 陈黄皮扭头一看,金角不停的打哆嗦,好似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本家,是那个鬼东西,她来找我和金角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陈黄皮的语气极为惊悚。 他如今睁开了无数只邪眼,整个镇邪村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此刻,他就看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镇邪村的最里面,有着一座高高大大的祠堂。 那祠堂坐落在黑暗中。 即便是上方明月高悬,可却也无法看清那祠堂的全貌,只能朦胧的看到祠堂的大门。 说是大门,实际上则是一块块门板卡在了门槛里。 在门头上,还挂着两个红灯笼。 咔嚓…… 一块门板被挪开。 紧接着,一个约莫四五岁,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破烂的袄的小女娃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那小女娃怀中挎着个菜篮子。 另一只手则提着一盏纸皮灯笼。 小女娃站在祠堂门口,忽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爹爹被坏东西吃了,但二叔,三叔,四叔还在,丫丫要给他们做饭吃。” 说着,小女娃就蹦蹦跳跳的从祠堂门口,向着最近的一处房屋走了过去。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得瘆得慌。 他想都没想,对着魔树便下了命令。 哗啦啦…… 魔树垂落数百根尖锐的树枝。 噗嗤…… 所有的和尚和供奉的罗汉全都被树枝插入了天灵盖,然后拉进了魔树的树冠之中。 “快走!” 做完这些,陈黄皮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的那间屋子冲了过去。 而索命鬼则化作一道幽光钻进了勾魂册里。 “契主,把金角也放进来吧。” “它吸的灵气太多了,或许勾魂册能隔绝那鬼东西的感知。” 陈黄皮看向金角。 金角抱着陈黄皮的大腿,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那灵气在它体内散发着可怖的寒意。 像是冰块,又像是火炬。 时时刻刻都在告诉那小女娃,它金角就在这里。 “别怕,我不会让她伤你的。” 陈黄皮安抚了一下金角,立马就将其丢进了勾魂册里。 “还有我,我也要进去。” 黄铜油灯大叫道:“我吸的灵气也不少。” 说话间,黄铜油灯便掀开陈黄皮的道袍,要往勾魂册里钻。 陈黄皮一把抓住黄铜油灯,紧张的道:“不行,你要是也进去了,那岂不是只剩我一个待在屋里,我不能让你进去。” “本家,我害怕!” 黄铜油灯吸的灵气虽然少。 但金角进了勾魂册,它就成了最显眼的那个了。 那小女娃实在是邪门的过分。 黄铜油灯真的觉得,那玩意能弄死自己。 陈黄皮苦口婆心的道:“黄二,我知道你很怕,但是我比你更怕,你跟我在一起,我好歹还有个照应,你要是也跑进勾魂册里,那我岂不是连垫背的都没了。” 作为契主,陈黄皮的确能进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有着一个黄泉域。 但进去的是他的心神,而不是他的肉身。 要真在这种情况下将心神隐入勾魂册,就真的是束手就擒了。 “陈黄皮,别这样!” 黄铜油灯焦急的道:“你身上鬼东西那么多,又是邪佛的脑袋,又是阎罗的影子,你肾庙里还有魔树,还有和尚们陪着你,你真不缺我这一个。” “契主,你让黄二进去吧,我来陪着你。” 索命鬼从勾魂册中探出脑袋,认真的道:“我吸的灵气最少,若是那太易子没说谎,那鬼东西应该不会这么快找上我才对。” 陈黄皮感动的道:“阿鬼,还是你明事理。” “黄二,你快进去吧。” “进?我进个屁!” 黄铜油灯恼羞成怒,说道:“我乃九冥神灯,那死小孩再邪门还能有我邪门?我要是真进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怕了呢。” 若是索命鬼不冒出来说这番话。 它也就钻进勾魂册里了。 因为陈黄皮顶多跟它掰扯几句,最后肯定还是不放心它在外面,但索命鬼这样一说,真就是当场给它架住了。 索命鬼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二,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你明事理嘛……” 黄铜油灯冷笑一声,直接挂在了陈黄皮的腰上装死,再也不肯说半句话。 阿鬼这货向来心里贼精。 如今陈黄皮斩杀了那么多的罗汉,作为勾魂册里的索命鬼自然会从中受益。 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就真的成了厄难了。 到那时,自己岂不是要低它一头。 长幼尊卑,决不能乱! 索命鬼还想再说些什么。 黄铜油灯却给它私下传音道:“阿鬼,你不姓黄,你不懂的。” 索命鬼不解道:“可你也不姓黄啊,你是九冥神灯,只是叫黄二而已。” 黄铜油灯道:“所以我潜力无穷。” “……” 索命鬼无语了。 它真不知道黄铜油灯脑子里在想什么。 看来这净仙观里,只有自己才是最正常的那个了。 “好了,阿鬼,你回勾魂册里待着。” 陈黄皮低声道:“看着点金角,它快被吓破胆了,好好安抚它的情绪。” “契主,我明白了。” 索命鬼点了点头,然后便钻进了勾魂册里。 此刻,陈黄皮心分二用。 他将一些邪眼藏在了外面,因此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说来也奇怪。 那小女娃离开祠堂后,就提着红灯笼,挎着菜篮子走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 白日里,陈黄皮记得那屋子里是有村民居住的。 进了那屋子以后,便有灯火亮起。 再然后,那小女娃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屋子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唯有小女娃挎着的菜篮子,好似里面多出来了一些东西。 “哥哥,你不要着急,丫丫等会儿就去找你。” 小女娃走到了另一户门口,在进去之前,忽然冲陈黄皮其中的一只邪眼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本章完) 第185章 生死不过五息之间 第185章 生死不过五息之间 那小女娃要做饭。 要给她的人脸鱼家人们做饭。 她在这镇邪村里,挨家挨户的搜刮。 陈黄皮不知道她是在用那些村民的时间做饭,还是用别的什么做饭。 他只知道,那小女娃发现他了。 顺着邪眼看过来了。 一直以来,陈黄皮遇到的修士也好,神明也罢。 那些存在就算再厉害。 也不可能顺着他的邪眼看过来。 那小女娃是钓竿上的鱼饵。 可什么鱼饵这么恐怖。 “她该不会是个仙吧?” 黄铜油灯胆战心惊的道:“观主的钓竿,我虽然没见过,可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用来钓鱼的鱼饵,肯定也大有来头,你能看到她的修为吗?” 陈黄皮摇头道:“已经彻底看不出来了。” 白日里,那小女娃的修为只有金丹。 表现的人畜无害。 太易子杀她也只敢在白天。 但现在是夜里。 陈黄皮真的看不透那小女娃的修为。 最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 对方好像不是邪异。 黄铜油灯心中是又惊又怕,不忿的道:“若是在十万大山,咱们还能求观主救命,可这鬼地方好像真是某位大能的洞天世界映照出来的产物。” “我甚至感觉不到我的分身。” 哪怕是在外界的时候,黄铜油灯和分身之间的联系都并没有阻塞。 只有在黄泉阴土的时候才感知不到。 因为十万大山好歹还在人间。 “太易子那老东西说,他当年来十万大山是求观主庇护的,结果撞到了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在往河里投毒,莫非这鬼地方也是那道人搞的?” 黄铜油灯越想越觉得奇怪:“能炼出那么多天毒丹,而且还敢做这种事,肯定是修为通天的大能,如今咱们所在的世界,莫非就跟那道人有关?”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陈黄皮眼下却不想去琢磨这些事了。 不提线索太少,推断不出个所以然。 就算是推断出来了,恐怕也解决不了现在的局面。 想到这。 陈黄皮便压低了声音道:“黄二,实在不行,你化邪异吧。” 独自对付那小女娃。 他心里是真的没底,但要是加上化作邪异的九冥神灯,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黄铜油灯警惕的道:“陈黄皮,你又想骗我炼豢狗经对不对?” 自己变成邪异以后虽然强大,可心智会被扭曲。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豢狗经控制住自己。 但好不容易有了做灯的机会。 再做狗…… 像是看出了黄铜油灯的担忧,陈黄皮认真的道:“此间事了,我定会为你解除豢狗经,若是你不信,你我可以在勾魂册上立字据。” “你说的好像你违约我能拿你怎么办似得。”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拒绝道:“别想了,我是不会炼豢狗经的。” 变成邪异虽然容易。 但也要看情况。 眼下黄铜油灯就不想变成邪异。 因为它觉得,就算自己成了邪异,可能还是拿那小女娃没办法。 况且变成邪异以后,不回净仙观就别想再变回去。 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它就真的没一点办法了。 “不做邪异,我也一样能和你同生共死。” 黄铜油灯低声道:“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生琢磨琢磨,我总觉得有个破局的法子。” “黄二,我都想不到,你能想到?” “废话,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狗眼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黄铜油灯冷笑道:“你想不到,不代表我想不到。” “好吧,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 陈黄皮没办法,只好选择相信黄铜油灯。 他只骑过狗,没做过狗。 看不到黄二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想不到它能想到的破局之法。 将大部分邪眼都收回来。 只留几只在外示警。 陈黄皮回到了那东西两房被砖石泥浆封住,供奉着一个灵位的堂屋之内。 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陈黄皮也不知道,太易子跟自己说,这屋子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屋子在镇邪村到处都是。 但那些屋子好似都没有挡住那个小女娃。 最关键的是,除了邪眼无法看穿这屋子以外,其余的奇异之处,陈黄皮是真的没有发现。 “难道那个灵位是法宝?”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坐以待毙非我所愿,倒不如探查一番,说不定还有转机。” 念及此,陈黄皮就走到了那灵位前。 灵位刷着红漆。 上面用白笔写着王氏八子王大庸之灵位。 这地方诡异,陈黄皮不愿意用手去碰,便催动魔树的力量,变化出一根树枝握在手中,对着那灵位拨拉了一下。 咣当…… 那灵位掉在了案台上。 “陈黄皮!!” 黄铜油灯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叫道:“你在鼓捣什么!” “没什么……” 陈黄皮皱眉道:“我以为这灵位有什么奇异之处,结果是我多想了。”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不由翻了个白眼。 那灵位就只是个灵位。 这屋子,也只是个屋子。 唯一奇异的就只有左右被封住的两间房了。 可就在这时。 咣当…… “陈黄皮!!!” “这次真不是我……” “不是你?” 黄铜油灯定睛一看,陈黄皮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 那灵位也安静的躺在案台上。 可刚刚的确有咣当的声音响起。 好似有东西掉在了地上似得。 难不成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四目相对。 两者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黄二,你别抖了,你的灯油都快抖出来了。” “本家,是你在抖。”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你听到那声音是从哪穿来的了吗?” “好像是在左边那堵墙后面……” 陈黄皮话音刚落。 突然…… 咣当…… 那东西掉地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过去看看!” 陈黄皮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到了过去。 这屋子共有三间,堂屋左边的自然就是西房,声音也是从被砖石封住,泥浆抹缝的门后传来的。 咣当…… “就在里面。” 陈黄皮低声道:“黄二,我要把这墙砸开,你替我警戒。” 正所谓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陈黄皮如今躲在这诡异的屋子里。 若是不弄明白那西房里究竟有什么玩意,他心里实在是觉得没底。 咚! 陈黄皮一拳轰在这墙上。 但让他不可置信的是,他这一拳下去,这墙壁居然完好无损。 “让我来!” 黄铜油灯张嘴便喷出一道真火。 那火焰呈现出赤白之色。 它先后融合了两盏分身的力量,便是神明碰到这真火,也会顷刻间被烧的连渣都不剩。 然而,没有用。 真火无法将这墙壁烧化。 “这……” 黄铜油灯傻眼了:“这墙壁明明用的就是普通的材料,怎么跟咱们净仙观似得无法损毁。” 这时候,那咣当的东西掉地声又响了起来。 “让我用这个试试。” 陈黄皮说着,便猛地一拍勾魂册。 一柄鹤嘴锄从中飞了出来,落入他的手中。 这鹤嘴锄是在黄泉阴土的时候,那些阴神给陈黄皮的,专门用来挖还魂宝玉。 虽然没有奇异的威能。 但却无坚不摧。 有些时候,甚至比洞虚神剑还要好用。 陈黄皮握着鹤嘴锄,对着那墙壁便猛地凿了下去。 哗啦啦…… 那墙壁立马就被鹤嘴锄凿出来了一个窟窿。 呼…… 陈黄皮将烟尘吹散。 顺着那窟窿,便看到了这神神秘秘的西房内的景象。 西房内一片漆黑。 可就在这时。 一点昏暗的灯光却突然亮起。 借着那昏暗的灯光,陈黄皮看到这西房不止是门被封住了,就连窗户都从里面封住了,到处贴满了符纸。 那些符纸同样有着隔绝外邪入侵的作用。 只是,给陈黄皮的感觉却不如那太易子的布置。 西房并不大。 里面放着一张床,还有帘子遮掩。 床头边上则放着一盏油灯。 那油灯生满了铜锈…… 是一盏青铜油灯…… 黄铜油灯惊慌失措,赶忙道:“这是葬神坟里的青铜油灯,这里怎么会有一盏?” 当时进葬神坟的时候。 它和陈黄皮便发现那地方和旧观很像。 数不清的青铜油灯镇压着葬神坟最深处的易轻舟。 那些青铜油灯不能动。 否则变成邪异的易轻舟就会从里面出来。 陈黄皮道:“金顶天灯,九冥神灯,该不会真的还有第三盏灯吧……” “不可能!” 黄铜油灯道:“这玩意和葬神坟里的一样,都是看着像我,实际上根本不是一回事,这是死物,观主不会造这种东西的。” “万一是别人造的呢?” 陈黄皮低声道:“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他会炼天毒丹,说不定也会造这种东西,因此这鬼地方才会有青铜油灯的存在。” “若是这样,那葬神坟岂不也是他的手笔?” 黄铜油灯嗤笑道:“肯定是你多想了,易轻舟也是仙人,除了观主,谁敢那样对他?” “可是……” 陈黄皮正要开口。 突然,一只苍老干瘦到看不到半点肌肉,皮包骨的手臂从帘子里伸了出来,将那盏青铜油灯打落在地上。 咣当…… 紧接着,那只手便拉开了帘子的一角。 一个头发牙齿全都掉光,身材佝偻,干瘦到像是晒干水分的尸体的老者侧着脑袋,死死的看向趴在墙壁窟窿处看着自己的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这老者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却直接咽了气。 再然后,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老者咽气的瞬间。 整间屋子内的事物好像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操控,时间在倒流。 掉在地上的青铜油灯回到的原位。 帘子也被拉上。 然后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然后,便是昏暗的灯光亮起。 一只手从帘子里探了出来,打翻了那青铜油灯。 咣当…… 重复,重复…… 再次重复…… 陈黄皮默默数了一下:“五息,这人的时间只有五息,他被困在了临死前的最后五息之内,可先前为何我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这咣当的声音。” “难道是因为我打翻了那灵位,所以他才知道我屋子里还有别人,所以才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力?” “快看,这老头在冲咱们招手。” 黄铜油灯道:“他难道要让咱们进去?” (本章完) 第186章 你身上有我爹的味道(3更) 第186章 你身上有我爹的味道(3更) 不用想都知道。 这老者的时间,肯定被那小女娃给吞噬了。 残忍的是,那小女娃并未将其完全吞噬。 反而还留了五息的时间给对方。 在这五息之内,老者不停的在这屋内循环,偏偏其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无论他曾经多么强大,此刻都只是个卧病在床的废人。 他的身体没有半点力气。 甚至于翻身都做不到,只能拨开床帘,将放在床头边上的青铜油灯给打翻。 若不是陈黄皮之前不小心弄出动静。 这老者甚至都不会打翻青铜油灯。 每一次死亡。 每一次循环。 老者侧着的脑袋都对着陈黄皮那边。 他没有继续打翻油灯,只是用手在比划,示意陈黄皮进去。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 陈黄皮不仅没有进去,反而还用树枝将那墙上的窟窿给堵上了。 那老者虽然可怜。 虽然惨到光是去带入一下,就绝望的要死。 但陈黄皮却不敢进去。 万一进去以后,也成了那五息循环的一部分怎么办? 又或者,那老者其实暗藏祸心。 进去以后就成了替死鬼。 那岂不是更惨。 “还有一个东房。” 陈黄皮提着那鹤嘴锄便对着东房的墙壁凿了上去。 砖石破裂。 顺着那窟窿看去。 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只是偶尔有光点亮起,然后瞬间就熄灭。 陈黄皮道:“黄二,我的邪眼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我来为你照亮。” 黄铜油灯说着,便放出微弱的灯光。 那灯光不对外照,只聚焦进这东屋内。 眨眼间,东屋内的事物便被照亮。 “嘶……” 陈黄皮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到了一具吊死在房梁上的尸体。 那尸体同样年迈,头发都掉光了,双手放在脖子处,死死的扣着那致命的麻绳。 地上则放着一盏青铜油灯。 那青铜油灯明灭不定,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 也就是说。 这吊死在房梁上的尸体。 实际上,有着不到一息的时间是活着的。 只是它可能刚活过来,就立马死去,在这绝望的时间之中不停的循环往复,永世不得超生。 “我感觉这里就像是地狱……” 陈黄皮呢喃道:“一座受罪而死,死后又复活受苦地狱。” 黄铜油灯道:“便是黄泉阴土,也没有这样可怖的地狱。” 黄泉阴土和人间没有断开联系之前。 众生死后的确会魂魄坠入黄泉阴土。 有些罪大恶极之人,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但在地狱服刑期满以后是有投胎转世的机会的。 可在这里,只有永无止境的折磨。 “这间屋子是那个拉磨的村民的。” 陈黄皮低声道:“他的时间不算短,而且他没有死去,若是他死了,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这屋子共有三间。 东西屋外加中间的堂屋。 莫名的,陈黄皮觉得若是那村民的时间被吞噬到只剩几个呼吸,肯定会回到这间堂屋之中,而这堂屋的门应该也会被那砖石堵住,用泥浆将缝隙抹平。 唯一不清楚的便是。 那小女娃吞噬村民时间究竟是按照什么来的。 若是按照吸收灵气的多少来的。 每个修士来到这地方以后,恐怕都会不停的吸纳灵气。 要是以此为规律,应当不会有活人出现才对。 黄铜油灯喃喃道:“灵气吸的越多,突破的速度也就越快,寿元也就越久。” “那鬼东西吃的是人的时间。” 越说,黄铜油灯的声音就越低沉:“所以它巴不得修士们吸纳灵气突破。” “这样,它能吞噬的时间也就越多。” “直到那修士再也无法突破,便会被丢在这房子里。” 黄铜油灯的推测不无道理。 但若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即便陈黄皮没有吸纳灵气,恐怕也会被其盯上。 因为陈黄皮存在的时间。 不算还是死胎的时候,只算黄铜油灯知道的,陈黄皮都已经活了一万多年。 “本家,阿鬼,金角,再加上我黄二。” 黄铜油灯苦涩的道:“咱们四个存在的时间,加起来都他娘的六七万年了,那鬼东西以时间为食,怎么可能会放过咱们。” “不……” 陈黄皮摇头道:“人间一天,阴间一年,我记得阿鬼活了有十几万年吧,还有金角,咱们加起来,可能比那太易子活的时间都久。” 那太易子就算境界跌落到化神。 可人毕竟是仙人,天地异变之前就是了。 仙者,长生久视。 寿元无极也!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神色突然凝滞。 “那小女娃找过来了。” 在房屋之外。 陈黄皮留下了一些邪眼在外面预警。 而现在,他便看到了在夜色之下,那提着红灯笼,挎着菜篮子的小女娃,正蹦蹦跳跳的向自己所在的屋子走了过来。 对方好像并不着急。 就跟普通的孩童一样,边玩边走。 但即便如此,数十个呼吸以后,对方也肯定会出现在这屋子之中。 “怎么办,怎么办!” 黄铜油灯无比着急,低吼道:“那死小孩在夜里如此可怖,只有在天亮才会变得弱小无比,可现在离天亮起码还有四五个时辰,咱们根本撑不过去。” 陈黄皮只感觉头皮发麻:“黄二,你的破局之法呢?” “我想不到啊……”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本家,咱们炼豢狗经吧,我真是怕了那死小孩了,实在不行我变成邪异和它拼了。” “你先炼!” 陈黄皮咬牙道:“还没打,不见得就打不过。” 黄铜油灯此刻也六神无主。 陈黄皮让它炼豢狗经,它立马就练。 观主啊观主。 不对,邪道人啊邪道人。 您老人家让陈黄皮来这鬼地方找钓杆,肯定也不想陈黄皮死在这里不是。 您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赶紧发威,收拾了那死小孩吧。 黄铜油灯一边修炼豢狗经,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黄二,你念叨就念叨,为何要骂师父?” 陈黄皮不悦的道:“你我现在已经心意相通,你这样骂师父,回头我定不会为你出头。” “我估计是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黄铜油灯惨笑着道:“我之所以骂观主,是想试试观主究竟在不在暗处看着,若是他老人家在看着,肯定会收拾我……” “那师父在看着吗……” “我觉得我骂的还不够脏……” “……” 陈黄皮了然的点点头。 他无视了黄铜油灯在心中的谩骂,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出了洞虚神剑。 嗡…… 那剑好似感觉到了陈黄皮心中的不安。 便环绕着其左右,发出一阵阵剑鸣之声。 那剑鸣之中,有着警告的意味。 在陈黄皮体内。 早就已经铸就完成,却还未打开庙门,请神入瓮的肝庙此刻也在震动。 若是那小女孩的属性为火。 陈黄皮肝庙打开之后,后者便会被其所制。 若是属木,也是一样。 但陈黄皮却也知道,那鬼东西连邪异都不是,肝庙或许对其无用。 一只只邪眼从陈黄皮的身上冒了出来。 然后就像是开闸放水一样没入了陈黄皮的影子里。 他影子里,有着无首阎罗的影子。 先前,陈黄皮只能用邪眼控制其一只手臂,这次他想要尝试控制的躯干更多一些。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愣住了。 “那鬼东西不见了……” “什么?” 黄铜油灯此刻已经再次化作了走狗。 它和陈黄皮心意相通。 只是一个念头,便看到了陈黄皮放在外面的邪眼的视角。 外面的泥泞小路上空无一人。 先前还提着红灯笼,挎着菜篮子的那个小女娃已经消失不见,可就在上一秒的功夫,那小女娃分明还在往院门处走来。 突然…… 陈黄皮贴身放着的勾魂册爆发出一股寒意。 那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契主,那小女娃在这里……” “滚出来!!!” 陈黄皮猛地一拍勾魂册。 紧接着,一道幽光从中飞了出来。 正是那扎着两个辫子,提着红灯笼的小女孩。 “金角!” 陈黄皮大喊一声。 那小女娃不知道怎么跑到了勾魂册里,还能放过金角? 然而,让陈黄皮没想到的是。 下一秒。 索命鬼的声音再次响起。 “契主,金角没事,那小女娃刚进勾魂册,它还没来得及动手。” “好,我知道了。” 陈黄皮心中稍安,可眼里的杀机却浓郁无比。 他恨透了这小女娃。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陈黄皮一边暗中继续将邪眼投入自己的影子里,一边怒斥那小女娃:“你小小年纪就已经这般坏,将那么多修士拐到这村里,供你吞噬。” “若是让你长大了,这世间众生岂不是都要遭你毒手。” “哥哥,你身上有我爹爹的味道……” 小女娃歪着脑袋,冲陈黄皮笑道:“你吃了我爹爹对不对?”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连忙摆手道:“你误会了,我是人,我又不吃人。” “我爹是那个人面鱼,叔叔们说,就是你吃的。” “噢,原来它是你爹啊。” 陈黄皮羞愧的道:“不知者无罪,我现在就把你爹还给你,你不要生气了。” 小女娃道:“我爹爹还在吗?” 陈黄皮道:“有一部分还在,我现在就还给你。” 说着,陈黄皮心念一动。 一条被啃了大半的烤鱼,便从勾魂册里飞向了那小女娃。 下一秒! 两只无比巨大,布满了邪眼的手臂从陈黄皮的影子里伸了出来。 “给我死!!!” 陈黄皮双手一拍,那两只阎罗影子的手臂,便结出了魂杀之术。 (本章完) 第187章 丫丫,我是你黄二叔叔啊 第187章 丫丫,我是你黄二叔叔啊 所谓魂杀之术。 无形无影又无质,陈黄皮驾驭阎罗之影斩出这魂杀之术,整个世界便在这瞬息之间变得一片死寂。 这一招一直以来。 都是陈黄皮不入魔的最强手段。 然而,如此强大的魂杀之术。 落在那诡异的小女娃身上,却完全对后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那小女娃,好似没有神魂一样。 “咯咯咯……” 提着红灯笼,挎着菜篮子的小女娃冲陈黄皮笑个不停,天真无邪的说道:“哥哥,你杀不了我的,你的眼睛好明亮,丫丫很喜欢。” “扣下来送给丫丫好不好。” “有本事你自己来拿!” 陈黄皮咬牙切齿,心中杀意肆虐。 既然魂杀之术对这小女娃无用,那索性便换个法子。 “魔树听令!” 陈黄皮猛地一跺脚,一株参天魔树便在他脚下拔地而起。 哗啦啦…… 魔树抖动着树枝。 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将整个镇邪村的上空覆盖了过去,不叫半点光亮照射下来。 “开眼!!” 随着他一声令下。 那恍若天幕的树冠,便发出咔嚓的声响。 一道巨大的缝隙在树冠上裂开。 紧接着,是更多的裂缝。 自下而上望去,便像是这魔树睁开了眼眸似得。 准确的说,是陈黄皮睁开了眼。 因为那巨目呈现出青黑之色。 “哥哥,你的眼睛像星星。” 小女娃抬头看天,笑的十分开心。 陈黄皮没有搭理这邪门的玩意。 魔树待在肾庙之中太久了,早就已经彻底服了他,因此魔树的种种能力陈黄皮都能用的出来。 曾经那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力量,陈黄皮自然也会。 并且,他还将邪眼的力量加持在了上面。 “魔树!!!!” 陈黄皮大吼道:“镇邪!!!” 那邪眼巨目猛地瞪大,有血丝在职中弥漫, 那瞳孔之中,更是泛起了涟漪。 轰!!!!! 一道通天彻地的青黑色光柱毫无保留的向着那小女孩轰了下去。 接着,更多的光柱如流星泄地一样砸了下去。 爆炸声不绝与耳。 便是那州城隍宋玉章碰上这招,恐怕也要被轰杀死上不知多少次。 “再来!!!” 陈黄皮生怕那小女娃不死。 他更是疯狂的催动肾庙和肝庙的力量,将所有的精气全都抽离出来,灌输入这魔树法相的体内。 轰轰轰…… 整个镇邪村就好似在渡劫一样。 无穷无尽的青黑色光柱不停的往下方轰去。 尘烟四溅,大地塌陷。 一道道气浪铺天盖地的向外扩散,方圆百里之内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毁灭之力。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陈黄皮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没用的,没用的。”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这镇邪村的屋子连一间都没有被轰成碎屑,更何况是那鬼东西,陈黄皮,你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吗?” 听到这话。 陈黄皮却一声不吭,依旧轰出无数光柱。 实际上,他早就有所预感。 那镇邪村的屋子都很诡异。 火烧不烂,剑劈不开。 只有那在黄泉阴土得到的鹤嘴锄能将其拆毁。 而那个小女娃,虽然被无数道青黑色光柱轰在身上,但实际上她的气息一直都还在,并没有半点变化。 陈黄皮咬牙道:“若是我能跳到那些和尚们的白日之中,或许我便能宰了这小女娃。” 在这黑夜之中,那小女娃的实在是太过诡异。 若是换到白天,陈黄皮都能捏死她不知道多少次。 不过,陈黄皮说的白日却并非白天。 而是那些和尚们所在的白天。 吾之黑夜,彼之白昼。 互为邪异,清浊难辩。 但就在这时。 突然,陈黄皮只感觉背后寒毛突然炸起。 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他一样。 一直环绕在他周围的洞虚神剑,更是仿佛受到了刺激,发出一道道剑鸣之声。 陈黄皮想也没想,反手拔出洞虚神剑,对着身后便一剑劈了下去。 刹那间。 璀璨到极致的剑光自上而下,如同一条白线一样向着那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小女娃斩了上去。 “定!!!” 陈黄皮生怕那小女娃避开这一剑。 他催动魔树的全部力量,定住了那小女娃周遭的空间。 自那邪道人告诉陈黄皮洞虚神剑该如何使用之后。 陈黄皮便于此剑人剑合一。 再也没有半点阻塞。 杀生是为了存己。 “给我死!!!!” 噗!!!! 这一剑斩到那小女娃面前,却好似斩到了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壁之上。 “快看,是那灯笼!” 黄铜油灯怪叫道:“那红灯笼居然挡住了洞虚神剑。” 小女娃手中提着的红灯笼在发光。 红色的灯光就像是血一样燃烧着。 剑光斩在那血色灯光之上,真就如同陷入了泥泞的沼泽之中一样,原本快到极致的剑光,居然举步维艰,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前斩去。 小女娃瘪了瘪嘴:“哥哥,你的剑光好厉害,一剑就斩去了丫丫八百年的时间。” 说着,小女娃就绕开了那一剑,向着陈黄皮走了过来。 “肝庙!给我开!” 陈黄皮那肯让这小女娃近身。 他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肝庙的大门。 在他体内,那早就已经铸就完成的肝庙,随着陈黄皮的心念不停震动。 轰!! 古朴苍老的庙门缓缓打开。 肝庙之中漆黑一片。 但却有无数只青黑色的眼睛猛地睁开,散发出明亮的目光。 那些邪眼自庙门里涌出。 无穷无尽,甚至多到在陈黄皮体外的虚空之中浮现了出来。 这一刻。 陈黄皮的身上,更是冒出了诡异的气息。 那是对邪异,对神明而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但是,这鬼地方并没有邪异。 即便是有,陈黄皮也不会让那些邪异入主肝庙。 他想要将这小女娃关进肝庙之中。 只是,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小女娃根本就感受不到那种致命的吸引力。 陈黄皮怅然若失。 他早就知道这小女娃不是邪异。 但没想到连神明都不是。 好在,他开启肝庙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因此倒并不算太过失望。 “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黄皮眼神变幻,质问道:“那人脸鱼又不是你亲爹,我虽吃了它,但你不是还有几个叔叔,再认一个爹不就是了,何必苦苦相逼。” “哥哥,你身上的时间好久。” 小女娃边走边道:“丫丫之前还没有发现,可现在丫丫发现了,哥哥你的时间比村长爷爷都要久。” 村长也就是太易子。 那好歹也是一尊仙,存在的时间自然很久。 “你误会了,我才十四。” “过去现在未来才是时间,你的时间真的很久很久。” “不久,真的不久。” 陈黄皮摇头道:“我是短命鬼,我活不到十八岁,你今天放我一马,天亮以后我必有厚报。” “不行哦哥哥。” 小女娃笑道:“天亮以后要祭祀河神,你们都是祭品。” 陈黄皮道:“河神不会喜欢我的,我是泥巴捏的,你看,我都开裂了,这样吧,我手里有几个和尚,用他们做祭品如何?” “邪异,不行。” “河神不吃邪异。” 小女娃道:“河神只吃人,人是最好的祭品,河神吃了人,丫丫的亲人就会更多了。” “我们也可以做你的亲人。” 黄铜油灯叫道:“丫丫,我是你黄二叔叔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说话间,它更是在心中不停的催促陈黄皮。 “本家,你准备好了没有。” “再等等,马上就好。” 陈黄皮心里这么说,嘴上却跟着道:“丫丫,我是你黄皮伯伯啊,一家人不为难一家人。” “那你把它丢了。” 小女娃指着陈黄皮身后的阎罗之影道:“它好吓人,好可怕,丫丫不喜欢它。” “好,我这就让它消失。” 陈黄皮咬着牙,将脸上的邪眼投入了阎罗之影之中,只留下了眉心的一只。 实际伤,就在这会儿谈话的功夫。 他已经将身上的邪眼全都投入了进去。 邪眼是可以完全驾驭阎罗之影的。 陈黄皮之所以只能操控两只胳膊,是因为他的心神不够强大。 但如今的局面太过诡谲。 陈黄皮已经顾不得去肖想后果了。 不倾尽全力,或许真的要栽在这小女娃的身上。 “哥哥,它为何没有消失?” “这就消失了!” 陈黄皮大笑着,对着阎罗之影一指。 下一秒。 阎罗之影的两只长满了邪眼的胳膊缓缓沉入了陈黄皮的影子之中。 那小女娃神色一喜。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突然暴起,杀意凌然的举起洞虚神剑再次斩向小女娃的脖子。 “哥哥,你不诚实。” 小女娃手中的红灯笼再次亮起。 然而,那灯光刚亮,剑光未至的瞬息之间。 陈黄皮的影子便泛起了涟漪。 像是烧开的热水,又像是沸腾的岩浆。 他的影子突然融化了。 然后便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着,将整个镇邪村的大地全都覆盖在内。 咚…… 咚!!! 那是心跳的声音。 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心跳声,从那融化的影子,将大地污染成黑色的最深处响了起来。 哗啦!!!! 先是两只爬满了邪眼的手掌从黑色的大地之中伸出。 然后,那两只巨大的手掌便反手撑在了地上。 就好像是一个陷入泥沼的巨人,要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一样。 (本章完) 第188章 阎罗之影暴走 第188章 阎罗之影暴走 那小女娃原本脸上的笑意盈盈,也化作了铁青的狰狞之色。 它手中的红灯笼在发光。 先是挡住了陈黄皮的那一剑,接着便瞬间向着陈黄皮扑了上去。 但就在这时。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那黑色的大地之中站了起来。 那身影极为高大,但却没有脑袋。 高约数百丈,双臂和胸前都爬满了邪眼。 这是无首阎罗的影子。 即便不是真身,它也足够强大,足够可怕。 它一出现。 便对着那小女娃一拳轰了上去。 这一拳,或许还不是它的全力。 因为是陈黄皮的邪眼在操控着其挥拳,但就算是这样,这一拳轰出的瞬间,其拳头和小女娃之间的空间全都出现了扭曲的迹象。 后人发,先人至。 快到了极致。 陈黄皮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这一拳的威力。 因为他寄生在那无首阎罗影子之上的邪眼,竟然有隐隐要被排斥出来的征兆。 他看不贴切。 只看到了这一拳打出,有无数灰蒙蒙的光彩环绕着拳锋。 那小女娃更是神色大变。 它将手中的红灯笼猛地往上抛出。 那红灯笼整个都燃烧了起来。 血色的火光像是瀑布一样在其面前垂落,试图要挡住这一拳。 但这次,攻守之势易也。 咚!!!! 朴实无华的一拳。 就跟乡间老农都能使出来的黑虎掏心一样,狠狠的砸在了那红灯笼化作的血色瀑布上。 咔嚓…… 咔嚓…… 血色瀑布裂开无数道缝隙,就像是蜘蛛网一样。 砰…… 那血色瀑布当场碎裂,化作无数如同镜子一样的碎片,向着周遭飞散了过去。 “啊啊啊!!!” 那小女娃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它身上更是产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 原本四五岁的小女娃,此刻身子不停的膨胀,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耄耋老人。 好似它的所有时间,都被这阎罗之影一拳打没了。 “阿鬼……” 陈黄皮惊恐的道:“你们黄泉阴土的阎罗,竟然强到这种程度吗?” 一直以来,陈黄皮都对阎罗的强大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他只觉得,这阎罗再强也就比易轻舟这样的仙人强上一两个档次。 再加上先前陈黄皮动用无首阎罗影子的两只胳膊,使出魂杀之术都没有对这小女娃产生什么伤害,他便觉得就算将无首阎罗的影子都放出来。 估计也只能和这小女娃五五开。 但现在看来,他大错特错。 错的离谱。 这哪是什么五五开,分明就是一面倒。 而且光是一个影子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其真身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强大? 索命鬼无奈的道:“契主,黄泉阴土最强的是阴天子,那位和观主他老人家都有交情,而在他之下,便是十殿阎罗。” 便是放在天地异变的时候。 只要不提那近乎于道的存在。 阎罗这等层次的存在,便能在整个人间横着走。 但话又说回来。 陈黄皮师父是道主,那是毫无疑问的最强存在。 而师父又平日里神出鬼没,很少显化出不凡的力量,因此陈黄皮对于强者也就只知道一个凡有言必有知,再往下的强者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却是模糊的。 陈黄皮脸色苍白的道:“我当初是怎么从无首阎罗手里活下来的?” “我感觉,它能打死我。” “不知道……” 索命鬼茫然的道:“或许当时观主在暗中看着,所以才放水了吧……” 这件事,其实一直在索命鬼心里生疑。 它曾经怀疑过,或许是观主安排的。 但如今再想来却又有些不对。 观主他老人家离不开十万大山,而且邪道人当初也不在黄泉阴土,观主或许什么都知道,但也不可能插手进去才对。 总不能是阴天子做的吧……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在想什么!” 黄铜油灯大叫道:“陈黄皮,你不控制那影子打死那个死小孩,让它停下来做什么?” 无首阎罗的影子一拳将那小女娃打成耄耋老人以后,就停止了动作,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似走神了一样。 陈黄皮苦涩的道:“黄二,如果我跟你说,我控制不了它你会信吗?” “什么!!!” 黄铜油灯脸都绿了:“它没有意识,你为何控制不了?” “我不知道……” 陈黄皮盯着那无首阎罗的影子,语气不安的说道:“它虽然没有意识,但是它的影子好像还有本能,我的邪眼压制不住它,也操控不了它。” “那就多放一些邪眼啊!” 黄铜油灯站在陈黄皮脑袋上,对着那溢出到虚空之中的邪眼道:“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你这么多邪眼不去控制无首阎罗,留在这里作甚?看戏吗?” 陈黄皮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看到的邪眼就是被它刚刚排斥出来的。” 不是自己不想。 而是自己眼下根本就做不到。 无首阎罗的影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影子,它只是因为当初十方照骨镜破碎以后,随着光的消失被迫藏进了自己的影子里而已。 这是一个外来者。 这外来者从陈黄皮影子里出来的瞬间,就已经隐隐有些失控了。 能操控着其打出那一拳。 还是陈黄皮强行压制着其本能,趁着其刚出来才能做到。 眼下,无首阎罗的影子本能的抗拒着邪眼的操控。 无数的邪眼涌入其身上。 便有更多的邪眼被排斥出来。 最要命的是,陈黄皮的心神之力,本来也就只能支撑他操控阎罗之影的两只胳膊,其余的部分只能说有心无力。 眼下,这无首阎罗的影子,便站在了陈黄皮和那小女娃。 不,是那老妪的中间。 陈黄皮脸颊有汗水滴落,他在尝试用邪眼和这阎罗之影沟通。 他想要再打出一拳,直接将那老妪给打死。 这鬼东西太邪门。 不打死它,陈黄皮心难安。 但无论陈黄皮怎样去呼唤,阎罗之影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咳咳咳……” 瘫倒在地,如同死狗一样的老妪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然后又无比忌惮的盯着那阎罗之影。 这阎罗之影太强了。 并且,这是一个影子,根本就没有吸收灵气的说法。 阎罗是被斩下脑袋的邪祟。 它的影子自然也是。 若是如同那太易子一样,需要吸收灵气维持,那或许时间久了,还能一点点的将其时间偷走,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三万年的时间。” 老妪的双眼浑浊,神情阴翳的道:“这一拳打没了老身三万年的时间,只是,这影子不属于你,你还能控制它再打出这样的一拳吗?” 听到这话。 陈黄皮冷冷的道:“阎罗听令!” 那阎罗之影身上的无数邪眼,猛地蠕动了起来。 老妪神色大变。 便立马化作一道遁光,向着镇邪村最里面的祠堂冲了过去。 但它这一动。 阎罗之影却仿佛受到了刺激。 本能的便挥起一拳,对着那老妪就轰了上去。 轰!!!! 这一拳,比陈黄皮操控阎罗之影打出的还要恐怖。 夜色下的镇邪村都随之扭曲变幻。 连夜色都在这一拳之下,变得死寂一片。 恍惚之间。 陈黄皮好似看到整个世界如同水幕一样,被阎罗之影打的泛起了涟漪,揭开了其真正的本质。 他看到了一个残破的村落。 也看到了一座诡异的祠堂。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条银白之色的线,就像是鱼线一样,一段不知在何处,另一端则没入那老妪的头顶。 再仔细一看。 那鱼线末端的哪是什么老妪。 分明是一条无比丑陋的虫豸。 但这一幕太不真切,就好像是陈黄皮的幻觉一样。 转瞬之间,那水幕之中的涟漪稳定了下来。 镇邪村还是镇邪村。 老妪还是那老妪。 只是挨了阎罗之影这一拳,这次它再也没有时间抵消,当场就被打成了飞灰。 做完这些。 阎罗之影就又没有了动静,依旧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就好像,它只是打死了一只蚊子似得。 “哈哈哈!” 黄铜油灯激动的道:“陈黄皮,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嘴上说着控制不了阎罗之影,那鬼东西居然还真信了,现在好了,被打的连渣都不剩了。” “是啊契主,连我和黄二都被你骗过去了。” “我没有骗你们……”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刚刚只是吓一吓那鬼东西,本想着把它吓退就好,谁知道它一动,阎罗之影上去就是一拳。” “这……” 黄铜油灯干涩的道:“那咱们怎么办?一直在这站着?” 那鬼东西一动,阎罗之影就一拳将其轰杀。 眼下又没法将其收回影子里。 这谁敢动一下试试? 怕不是刚飞出去,就被一拳打的连渣都不剩吧。 “倒也不是收不回去。” 陈黄皮低声道:“有光便有影,若是我能将周遭所有的光亮都熄灭,它或许便会如曾经那样钻进我的影子里,但魔树做不到……” 魔树可以遮天蔽日,可以挡住所有的光亮。 但陈黄皮敢动吗? 突然…… 那阎罗之影浑身一震,然后缓缓转过身面向了陈黄皮。 “黄二,阿鬼,它要做什么?” “有可能是想跟曾经那样,把你的脑袋按在它的脑袋上吧。” (本章完) 第189章 太岁杀剑,又名洞真(3更) 第189章 太岁杀剑,又名洞真(3更) 逃,必须逃! 陈黄皮顾不上这阎罗之影会不会给自己一拳。 那怕是被打死。 他也不想自己的脑袋被按在阎罗之影的脖子上。 但能逃去哪呢? 这镇邪村就是一个普通的村镇大小。 其余的地方不是山林就是河。 但就算是逃过去,恐怕也会被阎罗之影顷刻间追上。 “黄二,快想想办法。” “阿鬼,你也来点作用啊……” 陈黄皮把希望寄托在了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身上。 因为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阎罗之影双臂和胸前的那些邪眼之中。 那些邪眼在蠕动。 在试图压制住阎罗之影的本能。 这也让其走走停停,就好像卡顿了一样。 黄铜油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它是真的想不到办法。 “阿鬼,阎罗之影五行属什么?” “七殿阎罗属土,但这是影子……” 索命鬼为难的道:“影子不算在五行之中,分属阴阳。” “好吧,那五脏庙对其没用。” 黄铜油灯急切的道:“若是我全盛时期,我应当可以和这阎罗之影掰个手腕,但我现在连我的分身都感应不到,我就是化作邪异,估计也扛不住它一拳。” 那阎罗殿的门口,有着它的一盏分身存在。 那分身镇压着阎罗殿。 在那分身的记忆里,这阎罗的尸身从未有过异动,因此黄铜油灯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索命鬼却道:“黄二,当时契主将这阎罗之影照出来的时候,是用的你的灯光,若是现在你再做旧事,能否让这个世界再无光彩?” 黄铜油灯道:“有光才有影,我便是化作邪异,我的光变成黑色的,那也是光,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除非现在天上的月亮消失。 否则的话,但凡有一丁点的光亮,那阎罗之影都不会跑到陈黄皮的影子里。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突然痛苦的闷哼一声。 更多的邪眼被那阎罗之影排斥了出来。 以至于,他的心神遭到了反噬,脑海中仿佛有钢钉在扎一样。 “黄二,阿鬼,你们先走。” 陈黄皮咬牙道:“这阎罗之影的目标是我,它不一定能将我脑袋拧下来,我替你们拖延时间,快走,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 黄铜油灯叫道:“以前它没拧下你的脑袋,那事咱们暂且不论,但现在你要是说它拧不下你的脑袋,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信。” 阎罗之影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 最主要的是,黄铜油灯确实觉得,这个鬼地方真的有可能是某个大能开辟的洞天世界,能够隔绝外界的所有联系。 甚至连观主都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变故。 不然为什么自己骂了观主那么久都没事? 换做以前,早就有种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的那种感觉了。 “等等,陈黄皮,你又用豢狗经控制我……” 黄铜油灯愤怒的道:“我不走,我不走!” “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故作轻松的道:“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还可以入魔,那阎罗之影只有本能,我十四岁了,它玩不过我的。” 说罢,便对着黄铜油灯一挥手。 后者瞬间爆发出光亮。 那是遁一神光的力量! 但就在此时。 陈黄皮所在的脚下位置,忽然冒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光。 那血光彼此之间好像沿着某种规律运转。 并且有诸多诡异的符号在其中若隐若现。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一个传送法阵。 紧接着,太易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黄皮子,快进来!” 陈黄皮怔了一下。 心神瞬间松懈。 以至于,那阎罗之影猛地颤动了一下,左臂之上寄生的邪眼被其全都抖落了出去。 紧接着,这阎罗之影便对着那阵法猛地挥起一拳。 轰!!!!!! …… 在那太易子的屋里。 一道血光闪过。 陈黄皮手提黄铜油灯的身影突然出现。 “噗!!!!” 太易子吐出一口鲜血,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自从陈黄皮使出那太岁斩魔剑气以后。 太易子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本以为用传送法阵将陈黄皮弄进来就没事了。 结果那阎罗之影那一拳直接隔着阵法轰了过来,虽然这间屋子被他布置了不知道多少阵法,但依旧让其受了不轻的伤。 “太易子,你为何要帮我?” 陈黄皮将太易子搀扶起来。 这太易子说过,入夜以后他是不会开门的,让自己不要过去找他,等天亮以后再碰面。 但现在,他却突然出手救了自己一命。 太易子有气无力的道:“黄皮子,老夫现在很后悔帮你,那阎罗之影的一拳,把老夫的道基都要打崩了,仙躯都被打裂了。” “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不用以后,你现在就告诉老夫,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太易子抓着陈黄皮的手,激动的道:“你会使太岁斩魔,那你一定是太岁教的传人,先前你为何不与老夫这长老相认,难道你以为老夫是在骗你不成?” 陈黄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太岁教的传人,那太岁斩魔,是你们太岁教的法门?” 在一旁,黄铜油灯怪异的看了一眼索命鬼。 索命鬼的眼神也同样复杂。 那太岁斩魔和豢狗经,都是林业那几个修士记忆里的古法。 其中太岁斩魔就只有这么一招。 豢狗经倒是全篇都在。 一直以来,它们都觉得豢狗经邪门到了极点,反倒是太岁斩魔从不曾被放在心上。 因为这一招陈黄皮也就只是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喜欢用。 后来随着实力变得越来越强,太岁斩魔的威力也就跟不上了,只有偶尔对付一些杂鱼的时候才好用。 毕竟陈黄皮的精气无穷无尽。 挥挥手就能斩出数万道剑气。 当真是杀人洗地的好手段。 但听这太易子话里的意思,太岁斩魔貌似还是他们太岁教的法门。 “黄皮子,你不用担心。” 太易子咳嗽不止,不悦的道:“老夫乃是太岁教的长老,你又是太岁教的传人,你便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老夫又不会拿你怎样,只会护着你。” “可我真不是太岁教的传人。” 陈黄皮剑指一并,便有尺长的剑气从指尖渗出。 “这招太岁斩魔,也是我无意中得到的。” “黄皮子,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太易子愠怒道:“我太岁教的法门若是有心,天下到处都能找到,但若不是我太岁教传人,绝对不可能使得出太岁斩魔。” “斩魔,诛邪,破煞。” “此为太岁教三绝剑阵。” “常人若是得到,便是看的懂,炼的会,也试不出来,因为他们没有传承太岁之血。” 太岁之血并不是说某样物品。 而是太岁教最核心的传承,需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方向拜太岁,才会有太岁赐福。 被赐福之人便会得到一滴太岁之血。 那血并非实质。 只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只有被赐福之人才能感觉到其存在的东西。 有这滴太岁之血,太岁教的传人便能使出太岁教的种种法门。 听太易子说完。 陈黄皮不由得哭笑不得:“我体内没有太岁之血,至于那太岁斩魔,如今的修士将其称为古法,这古法我一看就会,一炼就成,自然能使出来。” “还有,我其实不叫黄皮子。” “之前我看你叫太易子,就也应付着起了一个。” “我姓陈,我叫陈黄皮。” 一旁的黄铜油灯也道:“老头,你真的误会了,你那太岁教在大乾仙朝,大乾仙朝在天地异变刚开始就被陈皇封印了,又怎么可能会有传人在外界。” “老夫不信……” 太易子冷笑道:“你这仙宝既知陈皇,那不就是说明你们就是从大乾仙朝出来的吗?” “陈皇是我大伯。” 陈黄皮无奈道:“朕……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 “陈皇是你大伯?” 太易子忍不住嗤笑道:“黄皮子,虽说我太岁教和那位走的不算近,但也是听其号令的,你要真是陈皇子侄,太岁教会放你出来?” 虽说太易子自从天地异变以后,就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 而且自身的时间还被吞噬过许多次。 但他的记忆没出问题。 大乾仙朝陈姓乃是皇姓,陈皇的子侄众多,但不是什么子侄都可以称其为大伯的。 要是这陈黄皮的大伯真是陈皇。 那太岁教岂不是要把他当成未来掌教一样供着。 “黄皮子,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人不知道。” 太易子苦口婆心的道:“可你拿来骗老夫就不对了,你与老夫都是太岁教的一家人啊。” 陈黄皮有些烦躁的说:“我没有骗你,我大伯真是陈皇,我也不是太岁教的传人,我没有什么太岁之血。” “还有,你要找的道主就是我师父。” “嘘!!!” 太易子神色大变,紧张的道:“黄皮子,这话可不兴说,老夫相信你大伯是陈皇了,也相信你不是太岁教的传人了,至于道主之事以后别再提了。” “你提陈皇,陈皇日理万机,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你不认太岁教没关系,太岁教认你。” “但道主嘛……这话就当老夫没听过。” “对了,你小子怎么只会一招太岁斩魔。” 太易子有些迟疑的道:“斩魔,诛邪,破煞,此为三绝剑阵,以你的修为,按理说应该已经掌握了四象,五行,八极,十方生灭杀阵,还有阴阳之变化才对。” “太岁教的法门这么多吗?” “我太岁教好歹也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区区法门又算得了什么,太岁教厉害的不是法门,而是镇教至宝。” 陈黄皮眼前一亮道:“咱们太岁教那么厉害吗?还有至宝。” 太易子嗤笑道:“你小子又跟老夫装模作样,那至宝就是赐你太岁之血时,你看到的太岁杀剑。” “当年教主持此剑和那位存在斗法,足足撑了三百招才落败。” 提起往事,便是太易子也下意识的挺起胸膛,骄傲的道:“败的是教主,而不是太岁杀剑,那位存在更是曾有言,太岁杀剑若是遇上更合适的剑主,便会发挥出最强的威能。” “那太岁杀剑还在咱们教中吗?” “仿制品还在。” “那真的呢?” “真的?” 太易子有些唏嘘的说道:“真的自然是被更合适的剑主取走了,而且还从太岁杀剑改名叫洞真,不过,咱们太岁教私下里只认原来那个名字。” 听着这话,陈黄皮错愕的道:“所以,是那斗败了太岁教教主的存在,将太岁杀剑给拿走了?” 太易子叹了口气道:“那位都说了更合适的剑主,天底下还有谁比那位更合适?”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只见黄铜油灯目瞪口呆,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他娘的,观主的那把剑合着也是抢来的啊!” (本章完) 第190章 真界假界 第190章 真界假界 观主的那把剑名唤洞真。 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可以说是净仙观的诸多重宝之中,单论杀伐之力最强的法剑。 而这剑曾经却是太岁教的镇教至宝。 名为太岁杀剑。 黄铜油灯以前在净仙观内和这剑打过交道。 它单方面被打。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黄铜油灯觉得它和洞真是认识的。 但洞真却从未理会过它。 要知道,就连冷漠的九离钟都曾嘲讽过它,可洞真却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跟黄铜油灯说过,碰到就是一道剑气斩过去。 久而久之,黄铜油灯也就不再跪舔那洞真了。 “还以为你有多高贵呢。” 黄铜油灯在心中快意的嘲笑道:“我当年以为你与我一样,都是观主炼制的嫡系,是自己人,没想到到头来你竟是个外来的。” “怪不得你天天缩在剑鞘里,怕不是出鞘以后,会被人看到你剑身上刻着的太岁杀剑四个大字吧!” 越是这样去恶意揣度。 黄铜油灯越是激动的颤抖,甚至还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桀桀桀,桀桀桀……” 听着这黄铜油灯的怪笑,太易子神色复杂的看了它一眼。 这破灯有灵智,看着是个仙家法宝。 但为何有种说不出的邪劲。 “黄皮子,你这盏灯怎么奇奇怪怪的。” 太易子暗中传音道:“老夫见过许多仙家法宝,但没有一个比这盏灯的灵智更像人,此灯念头邪恶,怕不是魔灯,邪灯!” “不用担心,它一直这样。” 陈黄皮没去搭理像是入魔的黄二,对太易子问道:“太易子前辈,我有一事不明,太岁教失去了洞真,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回去吗?” “或者,有没有能将其召唤回去的手段?” 师父的那把洞真在天地异变之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往北方飞走了。 十万大山往北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 若是绕开那深渊,一路往北走,便是大康朝和西域佛国的夹角地带,再往北则是九道海,三重山。 越过九道海,翻过三重山,便是大乾仙朝的所在处。 易轻舟曾经推测,洞真或许就是回了大乾仙朝。 “什么洞真,那是太岁杀剑。” 太易子扭扭捏捏的道:“咱们太岁教的人私下里是不认什么洞真的,太岁杀剑才是它原本的名字。” “至于要回去……” 说到这,太易子脸色古怪的道:“为何要要回去?大乾仙朝谁不知道那位的佩剑是咱们太岁教的,提起那位的事迹,就得提起咱们。” “那剑只要不回来,谁敢打咱们太岁教的主意。” “那召唤它的法门掌教倒是有,不过肯定不会召它回去,因为那把剑在那位手中斩杀的邪魔外道太多了,其本质上比掌教还要强大。” “掌教若是召唤它,怕不是要挨劈的。” 太岁杀剑在太岁教是至宝。 平日里都被供奉着,真要是杀人见血,恐怕几千年都不曾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但自从改名洞真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不停的斩杀妖魔,杀到后来那剑上的煞气都快要凝结成水珠,落到地上便是千里冰封,生灵俱灭的程度。 为此,那位还特意打造了一把剑鞘,才藏住了那剑的煞气。 太易子的年纪大了。 再加上他被困在这地方太久。 以至于提起往事,双眼都在闪烁着精光。 “那位十三岁成就真仙。” “若说是绝世天才倒也算不上,当年亦有不少同龄之辈的修为比那位更强。” “可最终,都不如那位走的更远。” “那位十八岁后便开始崭露头角,横扫八方,压的三教九宗同辈修士抬不起头,再往后便去了仙界,三百年后那位从仙界回来,修为更是让人看不透了。” “也就是那次,他来太岁教取走了洞真。” “你好像很崇拜他?” 陈黄皮一脸古怪的盯着太易子。 “可崇拜那位是真有好处啊!” 太易子低声道:“咱们太岁教自从和那位扯上关系以后,就大肆宣扬洞真原名太岁杀剑,然后对外出售太岁杀剑的仿品,买法剑送道袍,那道袍青黑色的,有掌教背书,款式和那位穿的一模一样。” “老夫当年资质不算出众,本没有成仙的机会,但就是赶上了这一波机会,靠着倒买倒卖法剑和道袍,炒作高价,硬生生用资源堆成了仙。” “不过你身上这把法剑倒是挺有趣。” 说着,太易子便指着陈黄皮身边环绕的洞虚神剑道:“这剑的炼制手法好像不是咱们太岁教的手笔,倒有点像是万剑阁的路数。” 洞虚神剑是易轻舟用劫眼的肉身炼制的。 易轻舟的母亲是万剑阁的剑仙。 自然使的不是太岁教的炼制之法。 陈黄皮道:“这剑是我一个朋友为我炼制的,名为洞虚。” “好名字,好材料。” 太易子有些感慨的道:“这剑中藏有太岁杀剑的剑影,本就极为不凡,只是受限于剑身无法发挥其全部威能,可若是回炉重造,这剑影又会消失。” “我不会重造洞虚的。” 陈黄皮摇了摇头,认真的道:“这把剑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我和他有过约定,待我修为再强大一些,我便要带着这把剑去履约。” 洞虚对于陈黄皮而言很重要。 即便是被逼到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也没有真的想过要毁了洞虚,将那道剑影释放出来。 他想的是,等到脾庙铸就的时候,便将洞虚放进去。 因为脾属土,土生金。 由此让洞虚变得更强大。 这时候。 陈黄皮也不想再陪着太易子忆往昔了。 他正了正神色,认真的道:“如今那阎罗之影还在外面,我能感觉到它还在找我,这屋子能挡的住它吗?” “挡不住,但可以拖住。” 太易子缓缓道:“老夫这屋子与镇邪村无关,看似是屋,实则是个阵法。” 说到这,太易子随手一挥。 屋内的景象便瞬间变幻了摸样。 就好像是一本书在不停的翻页,被折迭的空间也在陈黄皮面前缓缓展开。 这不是一个屋子,而是一个阵法。 一个无比巨大,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才搭建成的阵法。 并且,在这阵法之中,还有着一个个透明的气泡存在,在那气泡之中,则是一个个不同年纪的太易子,那些太易子双目紧闭,盘坐在气泡之中,好似是这阵法的阵眼一样。 “老夫斗不过那能吞噬时间的鬼东西。” “只好自斩出不同时间的老夫,布下了这座大阵。” 太易子带着陈黄皮在这阵法中前行。 一边走,太易子一边捋着胡须说道:“那阎罗之影的确强大,但它没有脑袋只会凭借本能行事,若是进了这阵法之中,老夫就能将它的目光挪移到数年之后。” “不过暂时不管它,老夫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拿样东西。” …… 太易子布下的这座阵法没有名字。 是他这些年独自琢磨出来的。 成仙者,皆能对时间产生影响。 太易子虽然修为跌落。 但却是因为他不停的自斩求生导致的。 曾经的境界和眼光在那里摆着,再加上太岁教最厉害的手段便是各种剑阵,因此才能布置出这种奇异的阵法。 陈黄皮被太易子带着在这无名阵法中不停的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 突然,陈黄皮看到了一个灰色的气泡。 “那东西就在这里。” 太易子低声道:“本来老夫打算等你抓到邪异,趁着天刚亮的时候偷偷进去,但没想到你身上竟有阎罗之影那般可怕的存在,连那鬼东西都被打成了灰烬,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 “这气泡里是什么?” 陈黄皮看向那灰色的气泡,却怎么都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只是隐隐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太易子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这气泡是老夫暗中挖掘的一个奇点,连通着那座祠堂,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那是一盏灯,青铜色的灯。” “得到那青铜油灯,你我便能化作邪异跳到那些邪异所在的真界里,届时这假界就困不住咱们了。” 所谓的真界,其实就是渡厄行者那些和尚们所在的白昼世界。 而假界,则是如今的黑夜世界。 两个世界的日夜是颠倒过来的。 真界残破不堪,假界则灵气浓郁,一片风光美景。 处在真假两界的修士,看彼此都是邪异,其手段使出也会化作邪异手段。 这时,黄铜油灯忍不住开口道:“太易老头,那青铜油灯我们先前待的那屋子里就有两盏,为何非要去那祠堂里取?” 那个小女娃虽然被阎罗之影两拳打死。 但那鬼东西是观主钓竿的鱼饵,能以时间为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活过来了。 太易子不太喜欢黄铜油灯。 因为他觉得这灯有股说不出的邪气。 但既然黄铜油灯问起,太易子也不好不去解释。 “那些屋里的青铜油灯倒是可以用,只是若是踏入那屋里,便会被其时间所困。” “比如说有间屋子的时间只有三息,你进去以后拿走油灯,但等三息过后,你便会再次回到那屋里,如此循环往复,再也不得自由。” “所以你要我进去取青铜油灯?” “先前的话,老夫自然巴不得如此,但你是太岁教的传人,你还年轻,老夫得走在你前面。” 说着,太易子便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八角阵盘。 “这是此阵的核心,亦能与老夫联系,若是这阵盘上亮起绿光,你便催动阵法,将老夫拉回来,若是亮起黄光,那便是老夫栽在里面了,但那油灯老夫会想办法给你传出来。” “届时,你出去以后,定要找教中之人搭救老夫,晚了就来不及了。” 太易子没有对自己之前的盘算有所遮掩,坦坦荡荡的说完,便一头扎进了那灰色的气泡之中。 (本章完) 第191章 我为教主 进祠堂 第191章 我为教主 进祠堂 陈黄皮拿着那阵盘,和黄铜油灯相视无言。 阵盘沉甸甸的。 上有五行八卦,更有许多符文在其中闪烁不定。 光是看上一眼,便知道这东西定是一件重宝。 陈黄皮将心神沉入这阵盘之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分成了无数道。 每一道意识都是他自己。 而且还都处在不同的时间之中。 陈黄皮看到了上一秒自己在和太易子谈话。 也看到了片刻前自己刚进入阵法之时的狼狈。 这种体验极为奇妙。 就好像成为了残缺的天道一样。 陈黄皮将心神从阵盘之中抽出,神色有些怪异的道:“黄二,我和太易子非亲非故,他却对我如此之好,你快告诉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这阵盘就是切切实实的阵法核心。 甚至于,陈黄皮如果想,他都可以禁止那太易子回到阵法之中,将其生路阻绝。 虽说对方既然能造出这种阵法,肯定有后手能回来。 但关键时候,陈黄皮来这么一下,只要能耽误对方一刹那的功夫,或许便能致对方于死地。 简而言之,太易子好到让陈黄皮觉得不适应了。 “除了师父,这还是第一个对我这样好的人。” “因为在太易老头眼里,你是太岁教的传人。” 黄铜油灯感慨的道:“天地异变前的修士,就是喜欢讲究宗门传承,尤其是大教子弟,人从小到大接受的信息都是传承有序,打了小的来老的、小的有潜力,老的就愿意为其护持。” “天地异变以后,反倒是朝廷和世家取代了宗门大教。” “那朝廷和世家勾心斗角,小辈在其看来没了就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遇到小事还好,遇到大事自然是恨不得光速切割。” “可我不是太岁教的传人。” 陈黄皮的声音十分无奈。 他若真是什么太岁教的传人也就好了。 可实际上,他只会一招太岁斩魔。 只是太岁教的传承很奇怪,就算你学会了法门,没有太岁之血也不可能使得出来。 因此,无论陈黄皮怎么解释,太易子都不相信他说的。 黄铜油灯嗤笑道:“太易老头才不管你怎么想的,哪怕你都不知道太岁教,但你能使出太岁斩魔,人就认定了你是。” “那他其实只是在自己骗自己。” 陈黄皮有些不自然的道:“他都不管我是不是好人,他认同的只是太岁斩魔,若是我是坏人,那他肯定要栽在我手上的。” “本家,太易老头是老,可不是傻。”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道:“修为跌落到化神期的仙人也是仙人,太易子和观主都是苍天纪元的修士,说不定还是同代人,人要是连你是好是坏都分辨不出,那岂不是活到了狗身上。” “我知道,我只是感觉怪怪的。” 陈黄皮并起剑指,太岁斩魔剑气在指尖喷吐不定。 那剑气之中,充斥着斩魔,诛邪的意志。 看着这太岁斩魔剑气,陈黄皮难为情的道:“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也不喜欢拿人好处,若太易子对我有坏心,我杀了他,那我心安理得拿走他的所有东西。” “但太易子不是,他将我当做太岁教的传人,日后若是他知道真相,反倒是我里外不是人了。” “契主,太易子是冲着观主来的。” 索命鬼冷不丁的开口道:“等见了观主他老人家,太易子自然就全明白了,届时,你也不算是占了他的便宜。” 当年在天地异变开始的时候,太易子不在大乾仙朝。 等到他往回赶的时候,大乾仙朝却被封印了,连带着太岁教也是一样。 因此,太易子只能跑来十万大山,寻求观主庇护。 只是刚到十万大山,他就遇到了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坠入了这弱水黑河之中,被硬生生的困在这地方一万七千多年。 完成太易子的心愿,当然算的上你来我往,互不相欠。 然而。 让索命鬼意外的是。 陈黄皮却摇头道:“阿鬼,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小气的人,带太易子见师父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给了我太岁教,我难道就不能多给他一些好处吗?” “契主,太易子何时将太岁教给你了?” “他自己说的。” 陈黄皮记得很清楚,复述着说道:“他说若陈皇真是我大伯,那我便是太岁教的未来掌教,整个太岁教都会围着我转。” “我们都是君子,君子不骗君子,陈皇是我大伯这事难道我说谎了吗?” “这……这还真没有……” “那不就得了,本教主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日后等回了大乾仙朝,我便封太易子做副教主,若是他干的好,朕亦可以让他做大乾宰相。” “便是他死了,孤也要封他在黄泉阴土做阎罗。” 陈黄皮一连换了三个自称。 一旁的黄铜油灯掰着手指数道:“大乾仙朝的陛下,黄泉阴土主宰,太岁教的掌教,中土佛国的今世佛主,还有净仙观的观主,陈黄皮,你的版图越来越大了。” 陈黄皮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没想要,是他们非要给我。” 大乾仙朝的太子明明是师父,是师父将太子的位置让给了大伯。 所以才有大伯登基的事。 师父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明白祖宗之法不可变的道理。 自己一定要纠正这个错误。 至于黄泉阴土,阴天子和师父认识,它都已经被太阳杀死,挂在天上了,而且自己还是喝着黄泉水,吃着阴土长大的。 理法上,自己自然是黄泉阴土的主宰。 中土佛国就不说了,那些和尚们见了自己就恨不得纳头便拜。 不过陈黄皮也只是嘴上过过瘾。 实际上,他心里最重视的只有净仙观。 因为他真有一座道观。 而就在这时。 忽然…… 陈黄皮手中的八角阵盘突然散发出一抹晦涩的气息。 紧接着,一道绿光亮起。 也就是说,太易子那边已经弄到青铜油灯了,需要陈黄皮操控阵法,将其接引回来。 但那绿光刚亮起,便瞬间化作了黄色。 黄光一闪而过。 陈黄皮刚开启阵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盏被一只断手握紧的青铜油灯便凭空出现。 再接着,那黄光化作了红光。 红光就像是血一样不停的闪烁。 映照在陈黄皮清秀的面孔上,显得无比的邪异。 “太易老头出事了……” 黄铜油灯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青铜油灯灯身上的断手。 断手自小臂的一半断开,伤口处有利齿撕咬的痕迹,就好像太易子被一头凶兽吞入了腹中,临死前只能将这青铜油灯传送了回来一样。 陈黄皮脸色有些难堪。 他握紧了拳头,觉得脑袋里嗡嗡的。 两只耳朵更是在发热。 刚刚还跟自己谈笑风声,对师父无比憧憬的太易子居然这么快就出事了。 这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陈黄皮道:“阿鬼,黄二,我得去救他。” 太易子以前进过那祠堂。 而且还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全身而退。 付出的代价则是不知道哪一段时间会被吞噬。 但这次,陈黄皮的阎罗之影斩杀了小女娃。 太易子便想着趁夜进入祠堂,因为阎罗之影还在外面守着,出去就是个死,倒不如先得到青铜油灯离开为上策。 可谁曾想,太易子进了祠堂以后,短短时间便发生了这种事。 陈黄皮觉得,应当是自己杀了那小女娃,导致祠堂出现了某种变化,所以才会如此。 “本家,你别冲动。” 黄铜油灯赶紧道:“太易老头不一定死了,他说不定被困在那祠堂里,等咱们出去以后,再想办法救他就是了。” 陈黄皮摇头道:“黄二,就算太易子没事,我也不会那么快出去,我要等到祭祀河神,那小女娃脑袋上的鱼线显化出来,我顺着鱼线找到钓竿以后才会回去。” “太易子是个老好人。” “如今他出了事,本教主不能不管他。” “阎罗之影现在不受你控制,那祠堂又极其凶险,咱们就算是想救,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劝阻道:“再说了,太易老头是主动要进去的,又不是咱们害的他,回头逢年过节多烧几炷香,已经算对得起他了。” 索命鬼也道:“契主,我也不赞成你去搭救太易子。” 那祠堂神秘无比。 直到现在,它们也只知道那个小女娃住在祠堂里,而且那祠堂就连太易子这种仙人都拿起没有任何办法。 真要算起来,它们对祠堂其实一无所知。 怕的不是实力上的天堑之别,而是未知的变数太多了。 陈黄皮道:“阿鬼,黄二,我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没有一头脑热,我既然想救太易子,那肯定是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们觉得我真的很弱吗?” “不弱……” “那我能打穿那个祠堂吗?” “不能。” “那如果是邪异状态下的我呢?我跳到真界之中,这假界里的任何存在看我都是邪异。” “我的剑气对它们而言,是斩去时间的无形杀剑。” “我很强,我可以承担很多事了。” 陈黄皮对着那青铜油灯一招手,随后便有一只邪异从勾魂册里飞了出来。 那邪异是先前抓住的和尚之一。 陈黄皮道:“阿鬼,黄二,你们暂时不能和我一起回到真界,因为我一旦化作邪异,这周遭的一切对我而言便是废墟,我需要你们控制着这阵法,将我传送进那祠堂之中。” 说完,陈黄皮握着青铜油灯,对着那和尚邪异一指,后者立马化作一抹幽光,被那青铜油灯吸了进去。 呼…… 幽暗的灯火无风自燃。 在那灯光的映照下。 陈黄皮在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面前露出了邪异真身。 (本章完) 第192章 肉身做剑鞘,寄道于剑中 第192章 肉身做剑鞘,寄道于剑中 镇邪村。 祠堂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幽暗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这祠堂从外面看只有两层。 但进入其中,便会发现这祠堂内部的空间实际上大到没边。 祠堂第一层高约百丈。 左右看去,到处都是一个个被隔开的无门神龛。 神龛由一整块石头开凿而成。 每一处神龛之中都供奉着一座无比高大的神像。 每个神像的脚下,则都放置着一盏青铜油灯。 那些神像毫无半点生机。 更没有香火之气环绕,好似早已死去多时一样。 说是祠堂,可实际上更像是一座神庙。 “老夫究竟来过这里多少次?” 黑暗中,在一座神像体内的太易子面色惨白,右手自小臂处断裂,此刻虽然已经止血,但却并没有生长出来。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返虚,合道,飞升。 此乃天地异变之前修行的境界划分。 而再往上,便是成仙。 成仙有许多种方法。 修鬼仙,修地仙,修散仙,修尸解仙…… 再往上则是真仙。 太易子走的是太岁教兵解仙的路数,虽未成真仙,修为也跌落到了化神期,但本质上依旧是仙,只不过这个仙人的法力在一万多年的岁月之中,硬生生被空耗才导致的跌落而已。 他的肉身,还有他的神魂都是仙。 如今,他的一条手臂断裂,想要恢复如初,以他体内的法力根本不足支撑,因此也就只能维持这幅落魄姿态。 但这些对太易子而言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太易子自打进了这祠堂内,便感觉到自己被吞噬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因为在这神像的体内。 太易子看到了一行行小字。 这些字存在的时间各有不同,有的早已模糊不清,有的则残缺不堪,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熟悉的字眼,而最近的一行字,则好似是在数年前留下的。 太易子抬起干瘦的左手,摩挲着那熟悉的小字,神情越发的愁苦。 “老夫又忘了,所以老夫又来了。” “真界假界,皆为丹田气海,两界之别,无外乎旧天新天。” “莫要咬钩,有大能在岸上垂钓……” 还能辨认清楚的文字便只有这三句话。 实际上,这三句话也不完整。 就好像是在不同的情景下写出来的似得。 太易子知道,这些话都是自己写的,只是在不同的时间段写下的,而那些时间却都被这祠堂内的鬼东西吞噬,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那些时间段里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老夫好像出去过……” 太易子喃喃道:“只是老夫又回到了这里,老夫为何要这般做?难道外界已经没有了老夫这般修士的立足之地吗?” “还是说,老夫失去的时间太多,早已被困死在此处,不停的在此循环。” 时间不是时辰。 但凡成仙的修士,都会在成仙的那一刻看到天地之密。 那是天道对修士最仁慈最慷慨的赠与。 太易子成仙的时候,便看到诸多天地运转的规则。 他也看到了处在时间中的自己。 自己是一条以过去,现在,未来为躯干,不停延伸的虫。 过去如同掌上观纹,现在则变化不定,未来便全是一片模糊。 只有近乎于道的存在能看到未来的大势。 而只有合道的道主,才能将过去未来和现在收拢成一条线,也就是一证永证。 太易子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时间究竟有那些部分。 甚至于,他已经无法确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属于现在的时间。 “唉……” 太易子叹了口气,用鲜血在这神像内部写下一行字。 “老夫太易子,太岁教五老之一。” “老夫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但老夫没有忘记太岁教,老夫将出去的机会给了那黄皮子,若有一日他带太岁教之人来此寻找老夫,切记定要速速退去,此地诡谲,不可久留。” 陈黄皮和太易子在勾魂册上签字的时候,写的是黄皮子这个名字。 太易子,黄皮子。 陈黄皮纯粹是觉得名字里带个子字念起来好玩。 而他也跟太易子解释过,他的真名叫陈黄皮。 但太易子却觉得叫黄皮子更顺口一些。 “青铜油灯已经给那小子了。” 太易子语气复杂的道:“他手中又有邪异,想来此刻应该已经跳到了真界之中,老夫已经一万多年没回太岁教了,估计教中之人都以为老夫死了。” “不过死了一个太易子,活了一个黄皮子,如此算来倒也不亏。” “那小子天赋不错,比老夫强。” “如此一来,老夫倒是没有顾及,可以好好探查这鬼祠堂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这,太易子眼中的神色变得坚定了起来。 原本佝偻的腰也在挺直,发出咯嘣的声响。 “太易法剑!!!” 太易子轻声喝道:“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话音落地,一道微弱的剑鸣声自太易子脑袋中响起。 紧接着,一把剑柄便从他的头顶缓缓钻了出来。 咔嚓…… 咔嚓…… 兵解之法成仙,又有许多不同的方式。 太易子作为太岁教之人,自然选择的是剑解。 肉身做剑鞘,寄道于剑中。 待这剑出鞘以后。 太易子浑浊的双目闪烁着锐利的剑光。 他左手持剑,右手在剑身上一抹,那锈迹斑斑的剑身便变得极为光亮。 周身的破烂衣物也化作了一件青黑色的道袍。 “道主啊!贫道太易,如今还未到一万八千年,您应当还未合道,也不知您能否听到贫道的念叨。” “贫道生平最敬佩的就是您。” “如今贫道被这神像吞入腹中,已然没了出去的机会,贫道穿着仿着您的道袍,持着仿您的法剑,欲要行那斩魔诛邪之事,也不知会不会平添三分威能?” 说到这,太易子忽然晒笑一声。 “贫道亦是仙!” “太岁教的仙,生来就是要斩魔诛邪的!” 话音落地,太易子突然持剑暴起,向着上方杀了过去。 他被那神像困入体内,虽然不是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但看了那些文字以后。 太易子忽然也就没了出去的念头。 最主要的是,陈黄皮能够出去,带着他的某种期许或者说寄托出去。 这也就足够了。 “杀!!!!” 太易子手中的那柄法剑爆发出锋利的剑鸣。 有浓郁无比的血气从那剑身中渗出。 这是太易子作为仙人仅剩的手段了。 一刻钟后。 太易子除了肉身和神魂以外,便再和化神修士没有任何区别。 而化神修士,在天地异变后的世界,只是堪比灾祸罢了。 那将太易子吞入腹中的神像好似也感应到了危险。 只是,那神像还未做些什么。 一道血色剑光便贯穿了这神像的脑袋。 太易子双目之中如同有火炬在燃烧。 他周身青黑色道袍无风自动。 更有冲天煞气在周围疯狂的蔓延。 “吾观吾剑如观吾!” 太易子大喝一声,身合法剑,向着祠堂的最深处杀了过去。 他要斩的不是这些神像。 这些神像都是死物,只是因为这祠堂诡异,所以也受到了影响。 他要斩杀的是这祠堂之中的那个小女娃。 也就是那个鱼饵。 而就在这时。 太易子面前的空间忽然变得一阵扭曲。 紧接着,一个气息无比恐怖,周身布满裂纹,仿佛泥塑的身影出现在了太易子面前。 那泥塑的身影披着一件黑色的类似蓑衣一样的东西。 腰间还挂着两座迷你的庙宇。 两座庙,一座黑色,一座绿色,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好凶的邪异!” 太易子冷冷道:“可惜你遇到了老夫,今日老夫持剑诛邪,不杀个干干净净誓不罢休!” “吾有三绝!” “一曰斩魔、二曰诛邪、三曰破煞!” 太易子手中法剑连斩三次。 每斩出一次,虚空之中都泛起了一道涟漪。 这是太岁教的三绝剑阵。 亦是最为基础,最为核心的剑阵之一。 太易子斩出太岁三绝剑阵以后,那泥塑身影的周围便响起了三声剑鸣。 紧接着,三变六。 “六御!” 太易子怒喝道:“八极阴阳,十方生灭杀阵。” 顷刻间,那太岁三绝剑阵便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变化。 一个剑阵套着一个剑阵。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那泥塑身影周围的空间便被剑阵拉扯的扭曲了起来。 一道道剑气向着那泥塑身影杀了过去。 陈黄皮只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针对自己。 一草一木,乃至于一块石头,口鼻呼吸的空气都蕴藏着杀机。 锋锐的剑气无形无质。 自己想要往前走,可一步踏出却分明是在退后。 并且,还有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剑气向着自己斩杀过来。 那些剑气夹杂着某种陈黄皮无法理解的力量。 只是被其沾染,陈黄皮就感觉自己的意志在受到无比恐怖的冲击,那是一把剑的意志。 或者说,是太易子的意志。 斩魔诛邪! 陈黄皮现在踏入真界之中,因此太易子看他便是邪异。 他无论说什么,太易子听着也只是邪异在嘶吼。 可若是不做些什么。 陈黄皮真感觉要是不合太易子拼命,恐怕自己真会栽在其手里。 因为太易子根本就没有停下,还在布置着某种剑阵。 那剑阵还未布置成。 陈黄皮就有种自己要被劈开似得错觉。 “我得让太易子知道我是我。” 陈黄皮闭上眼,脑海中太易子之前施展的剑阵一闪而过。 然后,他猛地一拍勾魂册。 洞虚神剑便瞬间落入他手中。 “斩魔!诛邪!破煞!” “太岁三绝剑阵!” (本章完) 第193章 净仙观的神明 第193章 净仙观的神明 “这邪异使的是三绝剑阵?” “小五行剑劫大阵,六御引雷太岁杀阵,八极封禁诛绝阵。” “这邪异是什么东西?” 太易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困在自己剑阵之中的那个泥塑身影。 那身影刚刚不知做了什么。 周身突然浮现出一只巨目,那巨目微微张合,便有密密麻麻的粉色肉芽在其中蠕动,更有剑光从巨目的眼眸之中流出。 那剑光,有着太岁杀剑的气息。 比自己的法剑气息来的还要正。 最关键的是,那泥塑的身影竟然将自己斩出的剑阵全都使了出来。 而且能很明显的看出。 这泥塑身影只是在一味的模仿。 可模仿一遍以后,就完全看不出半点生涩,好似千锤百炼过似得,那些剑阵用甚至比自己都不遑多让。 甚至于,八极封禁诛绝剑阵在那泥塑身影的手中,好像比自己用的还要巧妙。 而更诡异的是。 这泥塑身影使出各种剑阵以后,却并未发起任何攻击。 就好像只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显摆一样。 “等等……” 太易子脸色微变,试探性的道:“你真是黄皮子?” 那泥塑身影发出晦涩的靡靡之音。 听的太易子有种心神都要被其污染的错觉。 于是,那泥塑身影便放弃了开口,转而冲着太易子点点头。 这下子,太易子彻底怔住了。 那不知道多少剑阵组合在一起形成的杀阵并未被其散去。 太易子虽然觉得眼前这个泥塑身影应该就是陈黄皮。 但也不排除是这诡异的祠堂搞出来的东西。 毕竟,陈黄皮是太岁教的弟子。 是修士,是个人。 就算跳进真界,而自己在假界之中,会将其看成邪异。 但也不应该是这幅鬼样子才对。 “黄皮子,你可有办法证明你是你。” 太易子手持法剑,神色肃穆的看着那法阵中的泥塑身影。 “太易子,我真的是我。” 陈黄皮很无奈。 有的邪异能口吐人言,智慧和常人无二。 自己的修为比那些邪异强到不知什么程度。 可自己说的话,却都变成了靡靡的邪恶之音。 而且,自己在太易子眼中就是个邪异,连洞虚神剑都变得极为诡异,也怪不得太易子不信自己。 实际上,太易子在自己眼里也是邪异。 只是自己能听懂他的话,所以才认出了他。 “对了,勾魂册!” 陈黄皮连忙拿出勾魂册。 而在那太易子的眼中,陈黄皮则掏出了一张人皮。 随后,陈黄皮就将那张人皮在太易子面前展开。 人皮上有许多扭曲的文字。 那些文字在不停的蠕动,组合排列成了一份字据。 “真是你小子。” 太易子看了一眼,便立马撤掉了剑阵。 他有些生气的道:“你既然跳到了真界之中,为何还要踏入此处,老夫明明与你说了,这祠堂极为凶险,难道你全都忘了吗?” “我没忘,只是我得过来救你。” “你的声音听在老夫耳中是魔音,只是老夫也不知该如何和你沟通,这可如何是好。” “我有办法。” 陈黄皮指了指太易子,又指了指自己,接着便蹲下身子在地上用手指写起了一行行文字。 他写的是豢狗经的下卷。 也就是走狗经。 陈黄皮倒是没有想过以此来奴役太易子。 等离开这里,他也会立马解除豢狗经。 因为陈黄皮需要的,只是豢狗经修炼以后那种心意相通的能力而已。 “这功法……” 太易子看了一眼那豢狗经,眼神有些疑惑的道:“老夫怎么感觉似曾耳闻过,黄皮子,你确定炼了这功法,咱们就能在心中交流?” 陈黄皮点点头,又拍胸膛做保证。 太易子顾不得太多。 然后便立马盘膝坐下,炼起了这豢狗经。 太易子毕竟是仙。 虽然他没有陈黄皮那种任何法门,只要看过就会,用过就精通的奇异能力,可修炼个豢狗经简直轻松到不能再轻松。 只是几个呼吸过后。 太易子便感觉自己和陈黄皮建立了一种联系。 自己的生死好像都在陈黄皮手中一样。 “等一等。” “这功法怎么一股子拜灵天的魔功味道。” “什么拜灵天?” 陈黄皮在心中道:“太易子前辈,我这豢狗经虽然邪门,但可不是什么魔功,不然的话,我岂不是成了魔头了。” 太易子感受着心中和陈黄皮的交流方式。 这种感觉极为怪异。 不过,太易子适应的很快。 便没好气的道:“咱们太岁教有那么多法门你不练,为何练这种来路不正的邪法,还有,你小子是怎么回事,为何跟个泥巴捏的似得。” 陈黄皮道:“估计是我小时候吃着阴土长大的,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泥塑邪异吧。” “先不提这些,你小子怎么进来的?” “我让黄二用阵盘把我传送进来的。” 陈黄皮解释道:“那阎罗之影在外面守着,我若是不从阵法里进来,我便要跟它碰上,我斗不过它,它太可怕了。” 阎罗之影在假界之中。 陈黄皮如今踏入真界,他和阎罗之影便彼此之间互为邪异。 而这种变为邪异的方式,实际上只是对对方而言。 陈黄皮依旧是他本来的样子。 实力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对于假界之中的阎罗之影而言,陈黄皮变得很强,强到比那个小女娃还要可怕的程度。 只是,对于陈黄皮而言。 本就强大到两拳打死那小女娃的阎罗之影,在踏入真界的自己眼中,就更恐怖了。 他甚至看到阎罗之影身上穿着冕服。 好似那阎罗复活了一样。 听陈黄皮讲完这些。 太易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黄皮子啊,你真不该来救老夫的,老夫好不容易放下求生之意,打算行咱们太岁教斩魔诛邪之事,结果你又进来捣乱。” “太易,回去吧。” 太易子说着,便将自己的法剑又从头顶插入了身子里。 而他的修为也从化神期,隐隐有跌落到元婴的征兆。 陈黄皮不禁担忧的道:“太易子,你不会死吧?” 太易子故作轻松的笑道:“老夫可是仙,哪有那么容易死,只是老夫本来心里的一股气正要爆发,却偏偏赶上你小子出来添堵,只好将这股气再憋回去。” “下次再动用这手段,老夫便只能坚持半刻钟了。”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现在很强,这祠堂里的东西奈何不了我。” 这话倒是实话。 别看太易子布置的剑阵将陈黄皮差点困死。 但实际上,陈黄皮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 若是他动用魔树的力量,再动用邪眼的力量,便能斩出那能削去人寿元的可怕剑气。 而且,太易子先前用过的剑阵,也已经被他学会。 陈黄皮自然心中有着底气。 太易子看陈黄皮这样说,便赶忙解释道:“黄皮子,这些神像都是死物,真正可怕的是祠堂最里面的那个鬼东西,它已经复活了,而且老夫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被它吞噬。” “它在这祠堂之中,便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你我要小心行事。” 听到这话。 陈黄皮周身邪眼立马看向了祠堂的最深处。 但诡异的是。 陈黄皮并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娃。 他也没看到一尊尊神龛中的神像。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个灵位。 陈黄皮想了想,便对太易子道:“我要将我的邪眼给你一只,这样我们就能看到彼此所看到的景物。” 说罢,就将一只邪眼交给了太易子。 这下子,陈黄皮和太易子的视角便共享了起来。 “黄皮子,你为何发愣?” “这些神像我认识……” “老夫也认识。” 太易子语气复杂的道:“仙佛妖魔神,神明者服气而生,据说三个纪元之前的修炼之路是神道,彼时的道主亦是一尊天生神祇,到了苍天纪元,天底下的神明便少之又少了。” “那些神明在咱们大乾仙朝任职,天地异变还未开始的时候,便被那位存在带到了十万大山。” “不过这里的神像应当都是假的。” “毕竟,有道主庇护,那些神明又怎会身死道消。” “因为它们撕毁了约定。” 陈黄皮叹了口气,说道:“我自小看着它们长大的,你看到的每一尊神像我都认识,但这里缺了一尊,因为那尊神明没有死,它是我的家人,它叫广目。” “而我看到的灵位……” “我好像也知道他们是谁,只是我认识的不多,我不能确定。” 说话间,陈黄皮便向着祠堂的里面走去。 随着走过一个个灵位。 陈黄皮终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易轻舟和许青山的灵位。 这两人的灵位紧挨着,在旁边还有一个灵位,叫宋寒空。 陈黄皮当时在狐狸山上的记忆里,记忆最深的就是易轻舟,许青山,还有宋寒空。 宋寒空就是脑袋后面长了个鬼脸的师兄。 这三人的关系很好。 就算是灵位都彼此挨着。 陈黄皮和太易子的视角是共享的。 看着那易轻舟的灵位。 太易子的神色有些微妙:“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万剑阁易家那位剑仙的独子,好像就叫易轻舟吧。” 陈黄皮道:“就是他,也是他为我炼制的洞虚神剑。” “老夫明白了。” 太易子咬牙切齿的道:“真界假界,便是阴虚阳实之变化,这鬼地方是个阵法,这祠堂则是阵法的阵眼,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这阵法应该是有人恶意布置的。” “那人之所以这般做,便是为了将那鬼东西给引到这洞天福地之中。” “洞天福地便是丹田。” “有人要让那开辟洞天福地的大能死。” (本章完) 第194章 三千仙人少一人 第194章 三千仙人少一人 陈黄皮虽然是道人。 也知道丹田代表了什么。 但他却不知道,开辟洞天福地为何需要丹田。 而且,丹田这么重要的东西拿来开辟洞天福地,要是被人进来搞破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易子看出了陈黄皮的不解。 便耐心的解释道:“你修为尚浅,还未成仙,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奥秘。” “人生下来自带一口元气,此气乃天道所赐,正所谓道生一,指的便是这元气。” “因此,丹田之数便为三。” “上曰神宫,乃元神出入之所。” “中曰黄庭,乃练气化神之基。” “下曰气海,乃藏精性命之本。” 说到这,太易子便用那断掉的手臂甩出一滴鲜血,然后那滴鲜血便分化成了精气神三宝。 精者为青色、气者为白色、神者为紫色。 “大能开辟洞天福地,只需打破虚空,以法力为基,无中生有便可再造一界。” “此界寄托于三界之中。” “虽看似独立,实则却受外界约束,相当于是在地基上盖了个房子罢了。” “而以丹田开辟洞天福地却截然不同。” “那开辟之大能修炼的法门,以及其对道的理解,都会映照在此界之中,并且自成一体,只是若是其身死,那这丹田世界便同样会死去。” 太易子语气复杂的道:“此界中有灵气,而且又有真假阴阳之变化,想来定是那位大能用中丹田开辟而成。” 这一万多年以来。 太易子并未想过这洞天福地是某位大能用丹田开辟的。 因为,他每次到这祠堂之中,时间都会被其吞噬。 若不是看了那神像体内自己曾经留下的文字。 以及陈黄皮用邪眼看到的视角之变化。 太易子恐怕到死都琢磨不明白。 “黄皮子,你还记得老夫与你提过的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吗?” “我自然记得。” 陈黄皮眉头紧锁,心中越发的烦躁。 太易子当年撞见那奇怪的道人往弱水黑河中投入天毒丹。 那道人修为恐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使得其毫无反抗的坠入河中世界,也就是假界之中。 而开辟这洞天福地的大能。 大概率就是师父。 太易子自斩自身的时间和修为布置大阵。 师父则斩出了日月元神,斩出了紫白青三个自己。 若是对应精气神三宝。 那这洞天世界应该和二师父有关系。 可太易子是天地异变以后就跑来了十万大山。 那时候自己还在蛋里,师父也没有疯。 也就是说师父开辟丹田世界的时间,应该是疯了之前的事。 将这些信息全都通过豢狗经的联系告知给黄铜油灯。 后者听完以后,沉默了片刻。 然后才用凝重的语气说道:“本家,六天六夜的阴极过后没多久,大概一百年左右吧,易轻舟那些道人就陆陆续续的出事了,有的化作邪异,有的则自我了结。” “还有的则不知道去了哪。” “我也是那个时候陷入沉睡的。” “很多事,我虽记得不清楚,但有一件事绝对不会有错,那时候那些神明都还活的好好的。” “你问问太易老头,他之前来这祠堂看到的事物和现在一样吗?” 陈黄皮看向太易子。 “不清楚……” 太易子摇了摇头,说道:“老夫的时间被吞噬了很多次,当真记不起这祠堂最早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如此多的神明尸体。” “至于真界中的祠堂,老夫就更不清楚了。” 陈黄皮和太易子继续往前走。 黄铜油灯却在催促:“本家,你和太易老头还不回来吗?” 那控制阵法的阵盘在它手里。 可若是陈黄皮和太易子他们不愿出来,黄铜油灯也没法将其强行拉回阵法之中。 “先不回去。” 陈黄皮在心中道:“我想弄清楚这祠堂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 这里有净仙观道人们的灵位。 也有那些神明们的尸身。 但神明们的神魂却在夜色下的镇仙观里。 陈黄皮虽然觉得,这洞天福地肯定是师父用中丹田开辟出来的。 这祠堂却肯定不是出自师父之手。 黄铜油灯叹息着说道:“陈黄皮,若是这地方的布置,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如此,那说明自天地异变以后,一万七千四百多年内,始终有人来过这祠堂。” “因为易轻舟他们死的早,可神明们却不是,甚至广目到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那些神明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净仙观,也陆陆续续的死掉。” “它们的尸体,则被弄到了这祠堂里。” “太易老头说有人要害死观主,这话我倒是信的。” “师父有很多仇人吗?” “在你之前或许没有,在你之后或许到处都是想要观主死的人。” “我明白了……” 陈黄皮目光冰冷,握紧了手中的洞虚神剑。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杀意。 洞虚神剑都在微微颤动,发出锐利的剑鸣。 虽然嘴上不说。 可陈黄皮心里很清楚,自己应该就是一万八千年以后降世的那个黄天。 只是自己出世的时候,被那些毛毛虫一样的东西追杀。 连自己的蛋壳都被那些虫子咬破。 那时候的自己,是金黑之气。 天地异变之前的大能太多了,那些修士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仙界的仙人才想要得到自己。 师父收自己为徒,自然就挡了别人的道。 那当年来净仙观向师父讨要自己的邪佛如此。 那死在旧观之中的小赤天之主也是如此。 或许,自己小时候睡觉,玩耍嬉戏的时候,师父则默默在暗处和那些藏在暗处的坏人大战。 “师父老了。” 陈黄皮心头忽然有些酸涩,对黄铜油灯道:“赤邪说过,他是趁着日月更换,师父自斩的时候下界的,师父没有以前那样强大了。” “陈皇也说过,一万八千年的时间太久了,师父不回大乾仙朝,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黄二,我不想做黄天,可我不知道长大以后的我,有没有能保护师父的力量。” “本家,你不要担心。” 黄铜油灯打气道:“你是天生真仙,观主他老人家潜力已尽,而你才刚刚开始,到那时你肯定会变得无比强大,任何人都打不过你。” “到时候,那些害过观主的人咱们一个都别放过。” “你给他们打成废狗,我用真火给他们烧成灰。” 其实,陈黄皮也知道。 自己眼下去想这些,实在是有些太远了。 天塌下来还有师父顶着。 自己要做的,则是成长的更快一些。 他更知道的是,师父虽然布置了很多后手,但从来都没有要求过自己要如何如何。 别人都想要自己化作黄天。 可师父却不在乎,对师父而言,自己想做什么都是好的。 “我叫陈黄皮。” 他在心里说道:“我姓陈,我不姓黄,我的名字不叫黄天。” 这时候。 陈黄皮和太易子也已经来到了这祠堂的最深处。 而到了这里。 分别位于真界假界之中的二人,则全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太易子眼中的祠堂很大,共有上下两层。 陈黄皮眼里的祠堂却只能容纳的下一个个灵位。 看着那些灵位。 陈黄皮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黄二,净仙观有多少道人你还记得吗?” “三千个,而且都是仙。” “那就少了一个。” “什么少了一个?” “灵位少了一个。” 陈黄皮皱着眉道:“我自打进了这祠堂,看到那些灵位以后就想着将他们的名字都记下,可我算来算去,都少了一个灵位。” “太易子,你我视角共享,你看到的灵位应该也只有两千九百九十九个吧?” “不错,正是此数。” 太易子虽然没有去刻意的记。 但他是仙,只是念头一起,看到的灵位之数便立马跃然与心中。 陈黄皮点了点头。 假界之中祠堂内的是神明尸体。 同样也少了广目上神的,因为广目上神没死。 而在这真界之中的祠堂,也少了一个灵位。 旧观之中,九离钟栖身的那条路上写过,三千仙人为阵眼,引苍天之死气。 净仙观内当年的道人,正是三千之数。 如今少了一个。 “黄二,我把名单给你,你看看究竟少了个谁。” 陈黄皮觉得,或许有净仙观的道人还活着。 而且就在这十万大山之中的某处藏着。 “奇怪了,没少啊……” 黄铜油灯茫然的道:“净仙观是有三千道人,你给我的名单的确少了一个,但我挨个看去,好像所有的道人都在这里面。” “为何会这样?” 陈黄皮惊讶的道:“难道是师父在为那个道人遮掩?抹去了他所有的信息。” “观主若是抹去信息,为何会把我漏下,我觉得这更像是近乎于道的力量。” 近乎于道的存在,本就有着种种常人无法想象之能。 凡有言,必有知。 看到对方的名字立马就会忘掉。 甚至记忆里的对方,都有可能会活过来。 黄铜油灯头疼的道:“会不会少的那个人是观主呢?” 观主没合道死掉的苍天之前还不是道主。 而是近乎于道的仙。 三千仙人,说不定也包括了观主。 但在自己记忆里,净仙观不算观主,的确有三千个道人。 陈黄皮冷不丁突然道:“太易子,你记忆里那个戴金色面具的道人是什么修为?” 太易子不假思索的道:“比咱们太岁教的教主要弱一些,估摸着刚刚踏入近乎于道那个层次。” (本章完) 第195章 又见虫豸 第195章 又见虫豸 太易子对那道人的记忆很少。 因为他是正好在天地异变的时候赶往十万大山,结果无意中撞到那道人在往丹田洞天里投毒,那道人只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若不是这丹田世界有灵气。 太易子估摸着早就已经死了。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太易子。 他觉得,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应当就是最后的那尊仙。 但旧观之中亦有阵法。 三千仙人做阵眼,引苍天死气。 按照逻辑来讲,那道人应该还在十万大山里才对。 想到这。 陈黄皮便不继续在此事上思索。 等出去以后,再想办法找到那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 陈黄皮并不知道那道人究竟是谁。 因为他记事的时候,净仙观内除了师父和黄铜油灯以外就没别人了。 黄铜油灯的记忆里没有那人的名字。 要是知道其名字,倒是可以用勾魂册查上一查。 只是得回到观里才行。 不然陈黄皮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将这些心思都压下去。 陈黄皮抬头看向祠堂的二楼。 太易子眼中的二楼阶梯左右,都放置着一盏盏青铜油灯。 幽暗的灯光将阶梯照亮。 而自己眼中,这楼上却是漆黑一片。 怎么都看不到头。 “那鬼东西就在里面。” 太易子的神色极为严肃:“黄皮子,若是要走现在还有机会,若是执意进去,恐怕不杀了那东西咱们就别想出去。” 陈黄皮道:“这次我走在你前面。” “那鬼东西再诡异,我也不怕它。” “好!那老夫便在后面与你掠阵。” 太易子心中有些复杂。 作为太岁教的长老,作为天地异变之前的古修。 太易子向来都是护持着教中晚辈。 如今却被陈黄皮这后辈护持,却让他觉得十分窘迫。 随着陈黄皮向着那阶梯迈出一步。 呼地一声。 陈黄皮脚下的阶梯左右猛地亮起了两道幽光。 那是两盏青铜油灯。 而在太易子眼中,泥塑邪异模样的陈黄皮只是走了一步,那两盏青铜油灯便突然熄灭。 而且,陈黄皮越是往上走。 这样的变化就越快。 这一幕分外诡谲。 太易子跟在陈黄皮身后,莫名心中有些不安。 就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似得。 但无论太易子怎么去想。 他都想不到究竟是忘了什么。 “老夫进这祠堂之后,得了一盏油灯便传回了阵法之中,而后,便躲在那神像体内,再然后是老夫要斩魔诛邪,接着黄皮子就进来了。” 太易子仔细的思索自己的记忆,心中暗忖道:“易轻舟那小子老夫都记得,又有什么是老夫忘记的呢?” 越是往那二楼的所在处走去。 太易子心里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 “你可以先回去。” 陈黄皮低声道:“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对付的了那个鬼东西。” “回去?” 太易子神色微变:“对,老夫为何没有回去?” 自己拿到了那青铜油灯。 按理说,自己既然能将其传送回阵法之中。 自己的右手虽然自小臂处被那神像咬掉。 但自己又没死。 为何自己没有回去,反而是决定和那鬼东西同归于尽。 “黄皮子,老夫的时间好像又被吞噬了。” 太易子的脸色极为难看。 “老夫先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生路给你,自己则和那鬼东西拼命。” “可按理说,咱们都有出去的机会才对。” “也就是说,老夫在进入祠堂,产生这个念头之前的这段时间,肯定遇到了某些事,所以老夫才会做出这番决定。”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陈黄皮停下脚步,皱眉道:“先前那阵盘先是亮了绿光,然后便是黄光,紧接着就是红光。” “红光?什么红光?” 太易子脸色苍白,须发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毫不犹豫的对陈黄皮道:“你快走,快走!!” “老夫已经出不去了。” “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老夫这把老骨头身上。” “太易子……” “走啊!!走啊!!!” 太易子勃然大怒,抓着陈黄皮的手就往外推。 “要走一起走!” 陈黄皮咬牙道:“我不去找那鬼东西的麻烦了,你与我一起走。” 说罢,他就在心里对黄铜油灯道:“黄二,速速打开阵法!”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仿佛有许多人同时开口的声音,从这祠堂的二楼内的黑暗中传了出来。 “你带不走他。” “连你也走不了。” 那声音听在太易子耳中,简直如同魔音一般。 苍老的面孔之上,更是再也看不见半点血色。 因为那阴翳的声音。 正是太易子的。 或者说,是被吞噬掉时间的太易子的。 太易子被吞噬过很多次时间。 甚至于,他自己也斩去了自己的时间,布置成阵法,阻止那鬼东西入夜后来吞噬他。 但无论如何,太易子每次进入祠堂的时候。 都会被吞噬掉一部分时间。 那些时间有长有短。 每一段时间,都等同于一个太易子。 这次进入祠堂。 太易子的时间又被吞噬了一次。 先前他又产生了心愿已了,斩魔诛邪的念头。 说明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已经到了要成为那鬼东西的一部分的程度了。 “装神弄鬼!” 陈黄皮本就不惧那鬼东西。 眼下对方又藏头露尾,弄出这般阵仗,更是让他心中无名火起。 “洞虚听令!” 陈黄皮眼含杀机,一手抓住洞虚神剑,五脏炼神法在体内疯狂的运转,肾庙之中的魔树力量,肝庙之中的精气,全都灌输进了剑中。 “太岁斩魔!” 一道锋锐的剑气,冲着那黑暗之中便斩了过去。 而且还不止于此。 “一化二,二化三!” 陈黄皮手中的洞虚神剑突然飞出,悬浮在其头顶。 紧接着,便真的如陈黄皮所说的那样,一化二,二化三。 三把洞虚神剑分别位于陈黄皮周身的三个方向。 “斩魔,诛邪,破煞!” 这是太岁三绝剑阵。 而在太易子眼中。 那泥塑的身影只是大吼一声。 头顶的那只劫眼便发出了痛苦的哀鸣之声,然后缓缓闭上,那劫眼闭目的瞬间,虚空之中便裂开了三道缝隙。 三只劫眼猛地睁开。 第一只眼睛射出锋锐的森白剑气。 那剑气有着斩去人寿元的力量。 第二只眼睛喷出不详的灰色剑气。 那剑气人看上一眼便心魔丛生。 第三只眼睛中的剑气却是雷光。 暴虐的雷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对于假界的任何存在而言。 陈黄皮都是邪异。 他这邪异斩出的剑气,自然也邪到没边。 “杀!!” 陈黄皮的声音冰冷无情。 他心中没有任何杂念,有的只有纯粹的杀意。 轰!!! 那三道剑气斩入黑暗之中,便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 “这剑气……是天罚。” “但三灾九难十劫之中,何时有过这三种天罚?” “而且这天罚之力为何如此孱弱?” 太易子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之前陈黄皮斩出太岁斩魔的时候还在假界之中。 因此,太易子并不知道,陈黄皮化作邪异之后斩出的剑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他亲眼看到,脑海中便像是炸开了锅似得。 要知道,天罚之力并不是所谓的天打雷劈。 而是三灾九难十劫。 火、水、风三难,外加其余灾劫。 而陈黄皮展现出的力量,给太易子的感觉就是天罚之力,而且还是不属于三灾九难十劫之中的天罚之力。 要知道,天罚之力只有天道,也就是苍天的意志才能催动。 其次便是以身合道的道主。 太易子虽然是仙,也是太岁教的长老。 太岁教更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九宗之一,但放在那些大能眼中,太易子只是一个仙人罢了,很多事以他的修为还接触不到。 最起码,那阎罗口中说出的,一万八千年以后道主才会合道黄天的事,太易子就不知道。 此刻,太易子看着眼前的陈黄皮。 他顿时想起了一开始,陈黄皮说的那些话。 我不是你们太岁教的。 陈皇是我大伯。 道主是我师父。 你的法门,我看一眼就会,使一次就是大成。 “黄皮子,你师父真是那位道主?” “这天罚之力,是道主他老人家赐你的?” 听着太易子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天罚之力是什么,但我师父的确是道主,你就当做是这样吧。” “对不起太易子,我体内没有太岁之血,我不是你们太岁教的传人。” “不,你就是太岁教的人!” 太易子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 就连体内的法剑都铿铿锵锵的从脑袋里硬生生的钻了出来,发出躁动的剑鸣之声。 “真的吗?” 陈黄皮迟疑道:“可你不是说,太岁之血是太岁教最核心的传承,我没有太岁之血,也算是太岁教的传人吗?” “不是传人,是教主。” 太易子激动的道:“以后你就是太岁教的教主,换谁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道主当年抢走太岁杀剑。 这事就已经让太岁教大赚特赚。 如今道主的徒儿跟太岁教又扯上了关系,这简直就是苍天垂青。 近乎于道的强者之间都有高下之分。 更何况是和道主之间的差距。 那真就不是一个概念上的存在。 道主的徒儿,那保底也能走到近乎于道那个层次,而且道主可不会整日抛头露面。 道主之徒,等同于道主本人。 太岁教有道主坐镇。 再传承一个纪元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时,太易子突然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大胆妖邪!修伤我家教主!” 太易子毫不犹豫的拔出法剑,以身合剑,挡在了陈黄皮面前。 这时候。 陈黄皮才从太易子的视角中看到。 那祠堂的黑暗之中,一个个衣着或是破烂,或是崭新的修士,簇拥着一个穿着绿绿的袄子,手提着菜篮子和红灯笼的小女娃走了出来。 那些修士里,有陈黄皮看到的村民。 还有太易子。 但在陈黄皮自己的视角里。 他看到的祠堂二楼里面却是一个池子。 那池子的八个方向,分别贴着八张符纸。 池子之中,有着如同水银一样流动的物质,在那物质之中,则有着一只虫豸。 那虫豸,形似毛毛虫…… 只是看上一眼。 陈黄皮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他记得这虫豸…… 是当年要吞吃自己的那种虫豸。 (本章完) 第196章 太易子的造化 第196章 太易子的造化 先前阎罗之影的第二拳,将那鬼东西打的灰飞烟灭的时候。 这洞天世界曾经出现过如同水幕波动一般的幻影。 陈黄皮恍惚之间,就曾看到那鬼东西好像是个虫豸。 只是,那一幕发生的太快、 如梦似幻。 陈黄皮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仔细去琢磨。 只当成了某种幻象。 而现在,陈黄皮跳到真界之中。 他的视角自然就和假界职中完全不同。 他看到了那鬼东西就是虫豸。 曾经自己还是蛋的时候。 那无数条追杀自己,想要将自己吞噬的虫豸。 这下子,陈黄皮彻底明白了。 这鬼东西怪不得能吞噬时间。 怪不得连太易子这种仙人都拿其没办法。 连自己都能吞噬的虫豸,自然诡异到没边。 “这是外邪!!” 太易子和陈黄皮有豢狗经,彼此视角是共享的。 无数年来。 太易子头一次看到了这鬼东西的丑陋面容。 他急切无比的道:“非鬼非妖亦非仙,此物不在五行之中,跳出阴阳之外,是何人做出如此疯狂之事,竟将这外邪引到本界之中。” “还有这外邪头顶的鱼线。” “何人有这么大的手笔,竟将这外邪当做鱼饵,那人要钓的究竟又是何等存在?” 那虫豸躺在流淌着如同水银一般物质的池子之中。 池子的八个方向,还贴着八张黄符。 八张黄符上有着细密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汇聚在一起,熠熠生辉,好像是某种文字。 太易子看着那八张黄符,有些惊愕的道:“苍天赦篆?” “什么是苍天赦篆?” “天意浩瀚,无人得知,故赦篆文字,以传其意。” 太易子解释道:“但能看懂,能使用,能解释这苍天赦篆之字的只有道主,道主者,我意即天意,天心即我心,故无所不能,无所不在。” “除道主外,便是近乎于道的大能,也无法知其意,查其能。” “也不知这八张黄符上的苍天赦篆究竟是何意。” “是循环往复,拘束时间之意。” 陈黄皮眼神复杂的道:“那水银一样的物质是时间,这黄符则将收集来的时间束缚在池子里,那虫豸吞噬的时间也都在里面。” “所以这虫豸才会杀不死。” “这……” 太易子虽然不知道,为何陈黄皮能看懂这种文字。 但这毕竟是道主的徒儿。 或许,道主告诉过他这里有八张符,符上写的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若是道主什么都知道。 又为何坐视有人将这外邪引入丹田世界之中呢? 陈黄皮眼里的世界和太易子的不同。 他看到的虫豸在池子里。 而太易子那边,却看到的是无数村民在向他杀来。 因此,太易子无暇去顾及太多。 只能边战边退。 陈黄皮看在眼里,却对此无能为力。 因为他只是借着太易子的视角,能看到假界的不同之处,可实际上对于身处真界之中的他而言,那些村民们,还有那个小女娃,实际上都不存在。 这里,只有一池的时间,以及一条虫豸。 “太易子,放开心神!” 陈黄皮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你以身化剑,让我来操控你!” “好。” 太易子都炼了豢狗经了,自然不会不相信陈黄皮。 于是,他立马再次和自身法剑合为一体。 然后,便放开心神,将身体的操控权交了出去。 “太易听令!” 陈黄皮握着太易法剑,将魔树的力量,邪眼的力量全都灌输进剑身之中。 “斩魔,诛邪,破煞!” 轰隆隆!!!! 陈黄皮再次斩出三种不同的天罚之力。 而作为承载这天罚之力的载体。 太易子的脑海中变得空白一片。 轰隆隆! 有雷声在咆哮。 有日月流转,岁月流逝。 还有种种杂念在心头流转。 可最终,那些异相都在太易子的心头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老夫好像看到了道……” 太易子在心中呢喃:“老夫的境界好像也有所突破,只是这一切都好似是朦胧的,极为不真切,好似此刻老夫的感悟和境界突破,都要推迟几百年才会赶来。” “可这也太奇怪了,老夫活了几万年,从未听闻过有如此诡谲之事。” “老夫怕不是入魔了吧?” 太易子看不懂,猜不透,也不明白自己刚刚的体会是真是假。 因为他感觉就在陈黄皮操控着与法剑合一的自己的时候。 自己真的好像看到了道。 看到了天地至理。 但从古至今,修士顿悟之时,明悟天地至理都会立刻体现。 从未有过推迟的情况。 就好像,凡人做工不给日结,要月结似得。 随着陈黄皮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太易子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天地至理在往自己脑袋里灌。 根本就不管自己能不能理解,能不能接受的了。 太易子的资质在太岁教不算拔尖。 因此,成仙之后便进度缓慢,始终未成真仙之境。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境界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不停的涨,不停的突破,眨眼间就触碰到了真仙的门槛。 不,那个境界不是真仙。 而是另一种,与真仙境界持平,就连这天地至理都未曾定下的修行境界。 “苍天在上,道主在上!” 太易子惊恐的道:“老夫感觉自己已经成了真仙了,但这真仙的境界,也同样在往后推迟,谁能告诉老夫,老夫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太易子,你不要怕!” 陈黄皮的声音在太易子心头响起:“那些鬼东西斗不过我!” 此话一出。 太易子脑海中的天地至理瞬间消失。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舍。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若是没有突然开口,或许这种被按着头悟道的状态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自己的境界更是会被推到极为夸张的程度。 但即便是再不舍。 太易子却也是仙人,道心自然是极为坚定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太易子肉疼的道:“老夫能有如此福缘已经是得天之幸,若要纠结懊恼,反而落了下成。” 想到这,太易子这才将心神外放到体外。 此刻,在这祠堂之中。 那些村民们全都被陈黄皮砍瓜切菜一样斩成了稀巴烂。 只剩下那打着红灯笼的小女娃。 “你杀不了我。” 小女娃道:“但你很厉害,没有那影子,你也一样很厉害。” 陈黄皮冷冷道:“少废话,把太易子的时间吐出来。” 别的村民陈黄皮不管。 因为不熟,更不认识。 但太易子的时间被这小女娃吞噬了太多次。 陈黄皮如今化作邪异,自然是想要为太易子将时间讨要回来。 太易子感动的道:“黄皮子,你这般替老夫出头,老夫记下了。” “凡我太岁教中人,皆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互帮互助。” “太岁教好像没这说法……”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陈黄皮在心中道:“我是教主,一切以我为准,以后这一条写进教规里!” 那小女娃看着眼前的陈黄皮。 它的神色有些迷茫。 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陈黄皮目光微冷,瞬间斩出一道剑气。 那剑气打在小女娃身上。 却如同天罚一般,将后者的时间削去了数百年。 虚空之中,更有无数只巨目浮现。 数千道剑气在巨目之中汹涌的酝酿着,只要陈黄皮一声令下,便会瞬间将那小女娃斩杀。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陈黄皮冷冷道:“这般剑气对我而言随手便能斩出数千道,数万道,你就算再诡异,再邪门,吞噬了再多的时间,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你虽杀不死。” “但我见过被你吞噬时间的那些人的下场。” “一息不到的功夫,便是从生到死,循环往复。” “我虽心善,可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就别怪我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你了。” 说到这的时候,陈黄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看着就像是个无恶不作的少年,正在威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似得。 只是,太易子却知道。 陈黄皮根本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斩出数千道剑气对付这小女娃。 因为这小女娃只是假界之中的表象而已。 在真界之中,它是那虫豸,是外邪。 从始至终,它都躺着那池子里动都没动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这假界之中的种种变化。 实际上,都可以当做是某种幻觉。 只是这幻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就连假象都有着思考的能力。 “哥哥,你好凶……” “凶?” 陈黄皮勃然大怒,随手一挥。 便唤出魔树的树枝,对着那小女娃就抽了上去。 而在小女娃眼中。 虚空之中却平白冒出了一只长满了眼睛的触手,那触手死死的缠住自己手中的菜篮子,自己想要将其抢回来,可周遭那无穷无尽的恐怖剑气就立马发出威胁之意。 哗啦…… 陈黄皮抓住那小女娃的菜篮子,直接往地上一摔。 然后用脚直接将其踩烂。 陈黄皮恶狠狠的说:“再不将太易子的时间交出来,你的下场便如这菜篮子一般!” 可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看到,那池子之中的虫豸不知为何,突然从里面探出了脑袋,并且张开了裂成八瓣的嘴巴,对着周遭的气息吸个不停。 太易子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天快要亮了。” (本章完) 第197章 有不邪者吾击之 第197章 有不邪者吾击之 “天亮以后会怎样?” “小女娃会变成金丹修为。” 太易子赶忙道:“其他的就跟你刚进村的时候看到的别无二致,至于真界之中是何变化,老夫不曾踏入真界,自然不知。” 真界和假界除了互为邪异以外。 日夜也是截然相反的。 太易子那边天快要亮了,也就等同于陈黄皮这边天要黑了。 而他却感觉到,那池子里的虫豸好像要醒了。 想到这。 陈黄皮不由有种极为迫切的感觉。 他赶紧对那小女娃道:“我给你三息时间考虑,你若是再不照做,休怪我下手无情!” 那小女娃歪了歪脑袋。 忽然笑了一下,说道:“你身上好香啊……” 陈黄皮呵斥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真的很香。” 小女娃向前踏出一步,神色贪婪的道:“难道你闻不到吗?” “好香,好香……” “比所有的人都要香。” 随着那小女娃向前。 陈黄皮也看到,在池子里的那个虫豸更是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探了过来。 如此近的距离。 那虫豸身上的绒毛,都被陈黄皮看的一清二楚。 越是盯着那虫豸看。 陈黄皮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甚至于,连那小女娃凑到他面前,他都没有去搭理。 “哥哥,我们以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陈黄皮后退数步,不停的摇头。 难不成以前追杀自己,要吃了自己的那些虫豸里,就有它不成? 否则,它怎会说出以前见过自己这种话。 可当年追杀自己的那些虫豸。 不是都被师父给杀光了吗。 怎么会留下这一只在此? “黄皮子,你怎么了?” “我……” 陈黄皮只感觉喉咙都在发紧。 想要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 因为他太害怕了。 太恐惧了。 那虫豸就是他的心魔。 是天底下最克制他的事物。 连带着,陈黄皮心神瞬间失受,本来能够驾驭太易子的心神也出现了纰漏。 与法剑合二为一的太易子自然有所察觉。 于是,立马就跳了出来。 “别怕!” 太易子挡在陈黄皮面前,大声的道:“有老夫在,不会让这外邪伤到你,你现在就速速沟通那邪灯,让它开启阵法,将你拉回去。” “我……我……” 陈黄皮六神无主的道:“那你呢,太易子,你跟我一起走吗?” “傻孩子,天就要亮了。” 太易子大声的喊道:“天亮以后,这鬼东西就会变成那小女娃,它只有金丹修为,老夫想杀她易如反掌,你该考虑的是你,你处在真界之中。” “无论黑夜白天,你看到的都是这外邪的本质。” “它不是此界的生灵,因此奇诡无比。” “你得赶紧走,老夫替你挡住它。” “可是。” “别担心,把那盏青铜油灯留给老夫,再在阵法里放个邪异,老夫届时脱身后便去真界与你汇合。” “好,我听你的……” 陈黄皮将青铜油灯丢给了太易子,就在心里呼唤起了黄铜油灯。 “黄二,快打开阵法。” 黄铜油灯哪敢有半点犹豫。 如今的情况无比危急,若是一个不小心,陈黄皮真有可能会死在那虫豸的手中。 因为陈黄皮就算本质是还未降世的黄天。 可这黄天眼下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修士。 而那外邪就不一样了。 外邪就跟蛀虫一样,能够咬穿陈黄皮的蛋壳,咬死陈黄皮更不在话下。 这时。 那小女娃却瞬间出现在陈黄皮的面前。 然后,两只手便死死的抓住陈黄皮的手掌,张开嘴巴,猛地咬了下去。 “啊!!!!” 陈黄皮痛苦的惨叫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手掌好像被咬出了一个窟窿,自己的血肉都被吃的一干二净,连自己的骨头都被咬断了。 “大胆外邪!” 太易子目眦欲裂,一剑斩向那小女娃。 如今即将天亮。 那小女娃身上的种种怪异能力,好似都在逐渐削弱。 她被这一剑斩在身上。 立马就被打的倒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 小女娃重重的跌落在地,周身的骨头都折断了。 咔嚓…… 小女娃用力的将自己脱臼的下巴掰回去,然后大叫着道:“是它,是它!是它的气息,我不会记错的,它没有死,它居然还活着。” 随着这小女娃的话音落地。 真界之中。 陈黄皮看到的这外邪的本质。 也就是那只虫豸,此刻发出了无比尖锐的刺耳叫声。 那声音窸窸窣窣。 好似有人在周遭呢喃。 偏偏真界之中天就要黑了。 陈黄皮只感觉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心乱了,以至于连邪眼都看不清事物。 黑暗中,那虫豸好像无处不在。 陈黄皮死死的握住洞虚神剑。 哗啦啦。 魔树在他背后浮现,只有靠着那巨大结实的树身,陈黄皮才感觉背后有那么些许的安全感。 突然…… 陈黄皮浑身一震。 满头黑发更是根根竖立了起来。 “老夫在此,区区外邪也敢放肆?” 太易子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出现在陈黄皮头顶。 在陈黄皮的头顶。 有一只极为巨大,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虫豸张开了裂成八瓣的嘴巴,那嘴巴里满是长满了倒刺的吸盘,吸盘之中则是一只只苍青色的眼睛。 这外邪之虫向着陈黄皮咬了下去。 要将陈黄皮吞噬。 只是,太易子来的太及时了。 他手中的法剑在燃烧。 在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刺目光辉。 “人曰致圣,剑曰致吾!” “吾剑锋锐无铸!” “吾剑群魔辟易!” “吾剑百折不挠!” “故尔,吾观吾剑如观吾!” 太易子得了那不能及时兑现的感悟,却也不是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就好比,太易子这仙人境界虽然还在,但修为只剩化神。 原本他哪怕燃尽自身。 化神的修为在他手中,也只能爆发出堪比仙人一击的力量。 但现在,太易子燃尽自身爆发的力量,却当真有他全盛时期的威能了。 剑气锋锐,一往无前。 而剑主则心念坚定,观剑如观己。 剑是如此,剑主亦是如此。 即便是那虫豸。 此刻都在这无比璀璨的一剑之下选择了避让,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那虫豸再次钻进了黑暗之中。 “太易子,这是什么剑法?” 陈黄皮有些向往的道:“你这一剑,我斩不出来,而且我看过两次,却并没有学会。” 太易子浑身都在散发着炙热的光亮。 他大笑道:“此剑非是太岁教之法,乃是老夫自创的法门,说是法门,实则却只是一个意头,既没有修炼的诀窍,也没有真元运转之路线。” “若真要领会,那便是一句话。” “什么话?” “吾观吾剑如观吾!” 这时,陈黄皮周遭的空间也泛起了涟漪。 “本家,阵法要开了!” 轰隆隆…… 整个祠堂之中的空间都在不停的震动。 地动山摇。 陈黄皮身子都在随着周遭晃动。 黄铜油灯大叫道:“有东西在阻拦阵法之力。” “让老夫来!” 太易子深吸一口气,眼中冒出熊熊烈火。 那是真火。 火焰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甚至,他那无垢仙体的毛孔之中,都有火焰在往外渗透。 这火非是真火,而是性命之火。 太易子已经没法借着陈黄皮的视角去查看那虫豸藏在何处了。 此刻,他完完全全是在靠着自己这数万年来,斩妖除魔的经验在判断。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太易子对着心口猛地拍了下去。 噗嗤一声。 太易子喷出一口红中带金的鲜血。 那鲜血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更有种超然万物,似虚似实的气息蔓延开来。 “太岁借法!” 太易子须发皆张,周身好似有狂风呼啸一般。 将他身上穿着道袍吹拂的猎猎作响。 轰隆隆!!! 恍惚之间。 陈黄皮在太易子的身上,依稀看到了师父的三分风采。 他记得,当年自己被那些虫豸追杀的时候。 师父就是这般护在自己身前的。 只是,太易子没有师父那般强大,说的话也和师父那时说的不同。 “吾剑比之日月!” 太易子手中的法剑猛地爆开,如同一个太阳一样,将陈黄皮周身的黑暗全都驱散。 而这时候,陈黄皮才看到。 那只虫豸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周遭的空间全都死死束缚住。 “有不邪者吾击之!” 此话一出。 陈黄皮就眼中便只剩下了炙热无比的光亮。 以及一把布满裂纹的剑。 那把剑在不停的破碎。 而束缚住自己周遭空间的虫豸,则被那破碎的剑光生生切开了一个个口子。 那虫豸发出哀鸣。 再也无法束缚住周遭的空间。 陈黄皮只感觉那阵法之力再也没有了阻塞,立马就要将自己拉回阵法之中。 可就在这时。 那太易子仅剩的一只手,却死死的抓住了陈黄皮的肩膀。 而他的另一只从小臂处断裂的右手,此刻却长出了骨头,长出了血肉。 那只手,死死的握住那盏青铜油灯。 “太易子,你要做什么。” 太易子看向陈黄皮,洒脱的道:“老夫有件事没告诉你,这青铜油灯除了能让人跳到真界以外,还能让真界和假界之中的存在彼此互换。” “黄皮子,真界太危险了。” “你一走,老夫就再也看不到那外邪,也就没法再护持你。” “不过,就算看得到,老夫也已经燃尽了。” “老夫被困了一万多年,始终不曾踏足真界,你可得把这机会让给老夫。” 说罢,太易子大笑着,拿着陈黄皮的那盏青铜油灯灌输自己仅存的力量。 那青铜油灯发出幽暗的光亮。 陈黄皮瞬间便感觉周遭的环境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了无尽的黑暗。 也没有了那虫豸,有的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女娃。 并且,阵法的力量也在将自己拉扯回去。 “带上这个,带上这个。” 太易子将青铜油灯塞进了陈黄皮的怀中。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裂开八瓣的狰狞虫口。 那虫口张开,往前延伸,将太易子从脚起,至其右手小臂处猛地咔嚓一声撕咬下去。 陈黄皮被阵法之力拉了回去。 他低着头,听不到一旁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的声音。 他只是看着手中的青铜油灯。 太易子的那只断手,如同最开始那样,死死的抓着这盏青铜油灯。 “陈黄皮,你身上怎么又冒那鸟鱼虫一样的文字了,你又入魔了?” (本章完) 第198章 我心似火,心庙自生 第198章 我心似火,心庙自生 咚! 雷霆般的心跳声在炸响。 陈黄皮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听不到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的声音。 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声。 那个声音极为愤怒。 太易子骗了自己。 他看出了那虫豸的诡异,也看出了自己对其的恐惧。 所以,他用那青铜油灯将自己换到了假界之中。 而他自己则留在真界里被那虫豸所吃。 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他还故作洒脱,告诉自己他那剑法的意境。 “我已经十四岁了,为何还要孩视我。” 陈黄皮低吼道:“我是害怕那虫豸,可我难道就会一辈子怕它吗?” 随着他话音落地。 金黑二色的光辉,便在他身上闪烁了起来。 那是一个个如同鸟鱼虫的般的文字。 这些文字蠕动着。 好似也感觉到了陈黄皮的愤怒,以至于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 撕拉…… 陈黄皮的血肉之中,一只只青黑色的眼睛猛地睁开。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邪眼之中,再也没有了那种纯净到不含任何杂质,仿佛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的那种,无善无恶的诡异之感。 这次,邪眼之中的目光无比愤怒。 “陈黄皮,你入魔了。” 黄铜油灯焦急无比,试图阻止陈黄皮入魔:“你冷静一下,太易老头也是为了你好,他的时间被吞噬的太多了,他根本走不出这洞天世界。” “这地方诡异邪门,若是你在此入魔,观主根本就来不及搭救你。” 上一次,陈黄皮在旧观入魔的时候无比强大。 连赤邪都被他硬生生的给宰了。 但后果却是,陈黄皮本能的就要逆转自身,化成了一颗蛋,要变成自己最初的形态。 若不是有观主在。 陈黄皮真就会化作金黑之气,连自我的意识都要消失。 因此,黄铜油灯绝不愿陈黄皮入魔。 “契主……” 索命鬼沉声道:“天已经亮了,等拿了观主的钓竿再去收拾那虫豸也不迟。” 天亮以后的假界就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祭祀河神之时。 那小女娃的头顶便会出现鱼线。 顺着那鱼线,就能找到观主的钓竿。 有那东西在手,对付区区鱼饵还不是轻而易举。 “黄二,阿鬼。”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时不待我,时不利我,我不想再等了。” “而且,我现在很清醒。” “虫豸是我的心魔。” “可它不能一直是我的心魔。” “师父说过,修行之路处处是难关,今日我若是避让了,他日再遇到,难道我还要避让吗?” 说到这,陈黄皮右手做剑指,对着眉心处的那只邪眼猛地一点。 刹那间。 陈黄皮周身的所有邪眼,全都向着眉心处汇聚。 同时,金与黑交织的光彩和文字,也疯狂的往他眉心处的那只眼睛里钻了进去。 “如今,我还有避让的机会。” “可以后要是连避让的机会都没有呢?” “难道我要不进反退不成?” 陈黄皮咬紧牙关,和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杂念抗衡。 那些杂念来自他的五脏。 那是二师父说过的五毒。 这五毒,好似他生来就有,只要一修炼,便会影响他的心智,挑动他的情绪。 让他的道心永远都无法凝聚。 “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退一万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狗屁的万劫不复。” 黄铜油灯大怒道:“你分明就是在意气用事,那太易子和咱们非亲非故,为何非要做到这种程度?还有那些凡人,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黄二,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听。” 陈黄皮眉心处的邪眼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金黑二色交织的竖纹。 那竖纹像是闭上的眼睛。 可实际上,那是一个阵法。 陈黄皮用邪眼操控自己的杂念,然后将其全都封进了眉心之中,换来了他此刻入魔状态的清醒。 但他的神色却桀骜不羁。 看着眼前不解,质疑自己的黄铜油灯,看着眼前沉着冷静,总是顾全大局的索命鬼。 陈黄皮平静的道:“阿鬼,黄二,我现在很强,强的可怕。” “一切妙法我都信手拈来。” “我乃天生真仙。” “那虫豸,已经奈何不了我了。”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入魔的事,等我斩了它,我自会摆脱这种状态。” 说是入魔。 倒不如说是陈黄皮情绪失控以后,本能的力量开始躁动不安。 他体内的五脏炼神法正在疯狂的运转。 肾庙,肝庙的力量更是在不停的运转。 咔嚓一声。 陈黄皮忽然听到自己心脏处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他心神沉入体内。 便发现在自己的心脏处,竟然出现了一座虚幻的庙宇。 那座庙是心庙。 五脏炼神法,只有炼成一座脏器庙,才会开启下一座。 肝庙虽成但至今没有入主真神。 因此,肝庙实际上并未修成。 但陈黄皮眼下的状态极为诡异。 他头一次在入魔状态下保持清醒,以至于好似导致五脏炼神法都出现了莫名的变故。 心庙属火。 按照顺序,入住其中的神应该属土。 陈黄皮不知心庙提前出现是好是坏,但他却看的出来,这心庙的状态极为脆弱,就像自己的道心一样,弱不可查,一碰就碎。 最关键的是。 心庙的出现,并未如同肾庙和肝庙那样,出现黑烟和邪眼那种奇异的能力。 不过,眼下陈黄皮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心庙之事。 他此刻的力量强到了极致。 心头更是有热血在涌动。 “洞虚!!!” 陈黄皮看向洞虚神剑。 洞虚神剑轻颤,不停的围绕着陈黄皮转圈,发出不甘的悲鸣之声。 神剑有灵,自闻其意。 自从入了这洞天世界以来,陈黄皮就没少使用洞虚神剑。 如今,这把剑虽然能撑得住。 但作为剑身剑鞘的劫眼却撑不住了。 劫眼只是劫而已。 强的不是它,而是剑中的剑影。 “不用自责。” 陈黄皮低声道:“我心庙以成,接下来就是脾庙,脾属土,土生金,我会将你滋养的无比强大,让你能肆无忌惮的挥霍你的力量。” 洞虚神剑闻言爆鸣一声,然后便化作一道白光,没入了勾魂册之中。 黄铜油灯见此,不由道:“陈黄皮,那虫豸是外邪,连魂杀之术都对其无用,如今你无法使用洞虚,又该如何对付它?” “我还有一把剑。” “什么剑?” 陈黄皮双目之中闪烁着无穷的光彩。 他没有回应黄铜油灯。 因为这把剑,只是一个意头。 “吾观吾剑如观吾!” 陈黄皮扬天长啸一声,剑指一并,对着周遭虚空一划。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了这阵法之中。 而在阵法之外。 如今正是旭日初升之时。 天刚蒙蒙亮,镇邪村的最深处。 那座祠堂依旧如同以往一样死寂阴沉。 在门口,一个穿着绿绿的破烂袄,挎着一个菜篮子的小女娃走了出来。 那小女娃,只有金丹修为。 陈黄皮一步踏出。 自脚下的虚空之处,便有一圈金色的涟漪泛起。 涟漪往外扩散的时候是金色的,碰到事物以后折返回来,却变成了黑色。 小女娃见此,神色变得极为惊恐。 它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看到一道剑气在眼中不停的放大。 轰…… 那小女娃瞬间被剑气劈成了齑粉。 在这种状态下。 陈黄皮一眼就看出来。 这小女娃实际上只是一个那外邪处于假界中的一部分。 所以其修为才只有金丹。 只是将其杀了,并未任何意义。 真正的外邪,此刻还躲在那祠堂的二楼,在那收集时间的池子之中。 而太易子。 陈黄皮也看到了这个老头。 此刻。 太易子就跟陈黄皮在先前那屋子里看到的两个被吞噬了时间的老者一样凄惨。 他在循环。 不停的循环自己死前的凄惨之状。 而时间,仅仅只有短短的不到半息。 杀了那只虫豸。 将其吞噬太易子的时间抽出来,太易子便能跳出这如同地狱一样的死亡循环。 陈黄皮心中明悟。 于是,他便再也没有半点迟疑。 “起!!” 陈黄皮轻喝一声,双手一拍,便有一道道剑气凭空出现。 那些剑气出现以后。 便如同排兵布阵一样,形成了一个个剑阵。 有太岁三绝剑阵。 也有八极封禁诛绝杀阵。 但凡太易子在陈黄皮面前展现过的法门,此刻全都被陈黄皮用了出来。 而且,他根本就不需要掐剑诀。 只需要双手一合,心念一动便可。 偏偏如此,陈黄皮使出的剑阵,反而比太易子这仙人用出的剑阵威能还要可怕许多。 “落!!!” 无穷无尽的剑光如同暴雨一般落下,没入了那祠堂之中。 但诡异的是,那祠堂并未受到任何攻击的样子。 连一点尘土,一片瓦都没有破损。 早已从阵法中跳出的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见此,纷纷露出了震惊之色。 “怎么回事?” “契主都入魔了,竟连那祠堂都打不破不成?” 实际上。 那祠堂的确无比诡异。 即便是一尊仙来了,都无法将那祠堂破坏掉。 因为祠堂之中,有两千九百九十九位仙人的灵位,更有同数的真神之躯,还有汇聚时间的池子。 这祠堂实际上就是一个阵法。 一个汇聚了阴阳之变化。 时间之道理的阵法。 不过,偏偏这祠堂遇到了一个不讲道理的陈黄皮。 陈黄皮面色平静无比。 那些剑光看似没有对祠堂造成任何影响。 实际上,却占据了这诡异阵法的所有循环节点。 等所有的剑光都没入祠堂之中以后。 祠堂内的那只虫豸从池子里探出了脑袋。 它有些不安的在池子之中蠕动。 就好像,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一样。 只是,这虫豸却并没有离开祠堂,反而冲着陈黄皮所在的位置,发出了一声充斥着贪婪和恶意的鸣叫之声。 它在叫嚣,叫嚣着要吃掉陈黄皮。 “你会死的很惨。” 陈黄皮语气冷漠的道:“这祠堂也护不住你,我说的。” 说罢,陈黄皮冲着那祠堂所在的位置伸手按了一下。 轰隆隆! 那祠堂便爆发出万丈光芒。 璀璨的剑光铺天盖地的喷涌而出。 那些占据了阵法所有节点的剑光,在陈黄皮这一按之下,就跟火药一样,瞬间将整座祠堂引爆。 (本章完) 第199章 你这一拳,我学会了 第199章 你这一拳,我学会了 响彻天地的爆炸声后。 那祠堂被炸的只剩断壁残垣。 但在那有着水银流动一般物质的池子之中。 嘶嘶嘶…… 那虫豸却未有半分损伤。 或者说,它吞噬的时间太多了。 只是如此力量,还无法将它杀死。 甚至于,连祠堂都转瞬之间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 陈黄皮却不慌不忙。 他刚刚只是在测试自己目前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同时,也是在查看这祠堂的本质。 祠堂的那个池子汇聚时间。 并且滋养着这只虫豸。 那八张黄符,则是这祠堂阵法的核心。 若是要毁了这座祠堂,就得把那八张黄符同样给毁掉。 只是,毁掉那八张黄符并不简单。 陈黄皮本能的感觉到。 若是自己想要毁掉这八张黄符,恐怕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且,自己也不想将其毁掉。 等以后自己修为再强一些。 这八张黄符,便能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样异宝。 这样的阵法,自己也能布置的出来。 不过,不动那八张黄符。 不代表陈黄皮没法收拾那只虫豸。 “苟延残喘。” 陈黄皮冷冷道:“再来!!!” 说罢,又有无穷无尽的剑光自虚空中生出。 那些剑光如同雨点一样洒落。 这一幕看起来,璀璨又梦幻。 但若是有人不小心碰到那剑光,便会瞬间被剑气搅杀成齑粉。 轰隆隆! 山崩地裂一样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那祠堂短短数息之内,就有被炸的残破不堪。 哗啦啦…… 池中的时间之水泛起涟漪。 那虫豸在不停的跳动着。 可祠堂刚恢复如初,便又是一阵爆炸声响起。 虫豸是外邪。 它甚至都没有神魂。 和这天地的生灵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因此,当陈黄皮强行封住自己的所有杂念,不再恐惧这虫豸,它便如同瓮中之鳖,再也跳不起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道:“陈黄皮,小心!” “阎罗之影,它在你脚下!” 不用黄铜油灯提醒。 陈黄皮就已经有所感应。 他这般状态之下,所学所会的法门妙用全都涌上心头。 再加上,那阎罗之影身上本来就有残留的邪眼寄生。 陈黄皮又怎会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是猛地一跺脚。 整个人便瞬间出现在高天之上。 太阳在他的头顶熠熠生辉,散发出万丈光芒。 而在陈黄皮的脚下。 一个巨大的影子缓缓站了起来,数百丈之高的身躯上,其胸口和左臂的位置布满了邪眼。 正是不受陈黄皮控制的阎罗之影。 有光才有影。 陈黄皮虽然头顶烈日,立与高天之上。 但那阎罗之影的速度却不慢他分毫,同样转瞬之间,便出现在其面前。 阎罗之影在颤抖。 它并非是害怕陈黄皮。 而是握紧了拳头,本能的开始蓄力,要对着陈黄皮打出一拳。 拧下陈黄皮的脑袋。 按在自己身子上。 这是无首阎罗的执念,也是这阎罗之影的本能。 咚!!!!! 空间在扭曲,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天地变色。 整个世界的一角都被这阎罗之影一拳打的暴露了出来。 这一拳打出,拳峰之处真界和假界都重迭在了一起,变化出不同的异相。 一拳分阴阳。 阴乃假界,阳乃真界。 轰的一声。 这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陈黄皮的胸口。 只是…… 让那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阎罗之影不知所措的是。 陈黄皮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 他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阿鬼,我是不是疯了。” 黄铜油灯尖叫道:“陈黄皮的肉身什么时候这么坚硬了,阎罗之影一拳打上去,居然连他一根毛都伤不到,他之前不是说阎罗之影能一拳打死他吗?” “我看不懂,我真的看不懂。” 索命鬼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契主先前入魔的时候,肉身虽然强横,但也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啊……” 若是陈黄皮还没有修炼的时候。 阎罗之影这一拳打下去毫无效果,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顶多觉得陈黄皮立于高天之上,动都不动略有夸张。 可谁都知道。 陈黄皮只要开始修炼,就是在向死而生。 他的肉身不会有一开始那样坚硬。 因此,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这才觉得无法理解。 要知道,就算是真仙来了。 阎罗之影这一拳头下去,对方也不能如此风轻云淡。 “等等!!!” 黄铜油灯忽然道:“是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玩意。” “阿鬼,你看到没有。” “陈黄皮的身上裂纹里,有文字在不停的闪烁。” “那些东西在护着他!” 听到这话,索命鬼这才穷尽目光看向了过去。 这下子。 它的确看到了。 陈黄皮入水以后,身上便冒出了许多裂纹。 就跟泥巴捏的似得。 而现在,那些裂纹里却有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在流转,那些文字出现过很多次,但从未有过任何威能展现。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一直以来,都将其当做是陈黄皮入魔前的征兆。 可现在看来。 这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并非只是个摆设。 而是某种陈黄皮与生俱来的能力。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陈黄皮眼中闪烁着金黑色的光彩,仿佛旋转的银河一般璀璨。 “再来一拳!” “这次,用尽你的全力。” 那阎罗之影虽说只有本能。 但陈黄皮这话,着实听着实在是太挑衅,太轻蔑了。 呼!!!! 大地忽然开裂。 一股阴风仿佛从黄泉阴土之中吹出。 将阎罗之影的左臂之上的那些邪眼全都吹的闭上。 紧接着,阎罗之影的这只手臂,便如没有邪眼寄生的右臂一样,同时做出了一个蓄力的动作。 这一次的威能更加恐怖。 还未打出这一拳。 周围的空间便发出撕裂一样的声音。 陈黄皮没有阻拦,任凭阎罗之影打出这仿佛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双拳。 咚!!!! 咚!!!! 那双拳打在陈黄皮胸口。 其恐怖的威能,导致陈黄皮身后绵延数千里的空间全都爆炸开来,炸出了一个个巨大的空洞。 若是说之前阎罗之影单臂一拳,就连仙人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那这双拳其出,何止强出十倍的威能,便真的足以杀仙。 但这般恐怖的威力,依旧对陈黄皮没用。 别说是打碎陈黄皮的骨头。 真就是黄铜油灯的那句话,连根毛都没打烂。 实际上。 阎罗之影根本就没有打到陈黄皮。 它打的是陈黄皮身上的那些鸟鱼虫一样的文字。 那种文字。 陈黄皮到现在都搞不明白是什么。 他觉得,或许是金黑之气所化。 可金黑之气是自己。 而最早的时候,自己身上出现这种文字,是师父传法的时候冒出来的。 自己体内的是五脏炼神法的全篇。 自己脑海中的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这两门功法,都是这种鸟鱼虫一样的文字书写的。 “若是此刻有人攻杀我的神魂就好了。” 陈黄皮心中冷静的道:“想来我脑海中同样会有这样的文字为我护持。” 阎罗之影出手两次。 两次都对陈黄皮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它本能的就要再次挥拳。 没有意识,以至于自身法门无法使出,更不会有逃跑的念头。 不过,这一次陈黄皮却摇了摇头。 “你不用再出拳了。” “因为我已经学会了。” 说罢,陈黄皮右手握拳,深吸一口气,体内所有力量全都毫无保留的灌输进去。 同时,在他的身后更有魔树的虚影显化。 在陈黄皮这种入魔的状态下。 魔树都变得极为恐怖。 只是一现身,便疯狂的生长到数千丈都不止。 巨大的树冠更是遮天蔽日。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座法相展现在陈黄皮的身后一样。 “来!尝尝我这一拳的威力!” 陈黄皮眼中杀意冲天。 他如今只有十四岁,身子还未长开,和这阎罗之影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小不点。 但他这一拳打出。 其速速快如雷光,其威力更是摧枯拉朽。 轰! 阎罗之影的速度也快如雷光。 大地轰隆隆的爆炸开来。 一道道气浪和尘土冲天而起。 阎罗之影被陈黄皮这一拳直接打的陷入了地底,整个大地都凹陷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就好像如山大小的陨石坠落以后造成的威势。 呼…… 那如同黄泉阴土里吹出的风再次出现。 烟尘全都被吹开。 位于大坑最深处的阎罗之影,双手再次做出一个蓄力的姿势。 这阎罗之影并未被陈黄皮打死。 毕竟,这是阎罗的影子。 陈黄皮虽然处在入魔状态,但他的修为却并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体内的力量被逐渐唤醒了而已。 况且,阎罗之影是邪异。 想杀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无法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陈黄皮低声道:“我也无法控制自己进入这种状态,所以我不会就这样杀了你,你对我还有用,可为我护道之物。” “等我拿了那钓竿,我便将其钓进我的影子里。” “而现在,你先安静一会儿。” 话音落地,陈黄皮向着身后一抬手。 在他身后的是参天魔树。 巨大的魔树此刻在不停的收缩。 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株形似树枝的矛。 陈黄皮右手握住这矛,左手并剑指,对着眉心的金黑色竖纹一指。 那竖纹便猛地睁开。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拥有着世间一切色彩的眼睛。 这眼睛射出一道青黑色的光,没入了树矛之中。 紧接着,陈黄皮便将这树矛对着下方的阎罗之影就甩了过去。 噗嗤…… 那根树矛直接洞穿了阎罗之影的胸膛。 然后,那树矛便在疯狂的生长。 细密的枝丫和根须在阎罗之影的身上疯狂蔓延,所过之处,一只只青黑色的邪眼便生长了出来。 而这时。 索命鬼突然开口道:“契主,祠堂的门开了!!!” (本章完) 今天没更新了,没有状态。 今天没更新了,没有状态。 写了一些,感觉不太对,不是大纲的事,就是感觉不太对,很难受。 明天再更。 (本章完) 第200章 黄皮巧拿外邪虫 第200章 黄皮巧拿外邪虫 祠堂的大门一开。 陈黄皮眉心的那只竖眼,立马就将目光看向了过去。 目光,亦是光。 一切虚妄皆在这目光之下无处躲藏。 陈黄皮看到了那只虫豸。 它在试图逃跑。 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陈黄皮越是沉浸在这种无所不能,万般由心的状态之中,他展现出的力量就越发的强大,越发的不可思议。 换句话说,只要陈黄皮能扛得住,只要不因力量而迷失。 只要给他时间,他甚至能强大到近乎于道的层次。 哪怕他的修为依旧止步不前。 可这种状态下,论修为是没有意义的。 天塌下来,谁能扛得住? 那虫豸处在真界之中。 假界的白昼,是真界的黑夜。 祠堂大门打开的瞬间。 那虫豸便瞬间隐入了黑夜之中。 若是先前,陈黄皮还真拿这虫豸没办法。 但现在,他心庙堪堪铸就,隐隐有了道心的存在。 再脆弱的道心也是道心。 他不惧自己的心魔。 而且,再这种状态下,所谓的真界假界其实对陈黄皮而言也不重要了。 “吾剑何在!!!!” 陈黄皮轻喝一声,右手凭空一握。 嗡!!!! 虚空之中,立马就有剑鸣之声响起。 一把剑出现在了陈黄皮的手中。 此剑无形无质亦无相。 有的只是一个意头。 也就是,太易子的得意绝学,吾观吾剑如观吾。 剑即真我。 观剑即观我。 剑有多强大,人便有多强大。 若此剑坚不可摧,可斩日月星辰,那剑主亦有此般威能。 若是不在这种入魔状态下,陈黄皮是掌握不了这一招的,因为此法并非法门,只是单纯的意头,是一种剑走偏锋的技巧。 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此法为心之剑。 但陈黄皮现在的状态奇异无比。 这心剑之法不仅被陈黄皮信手拈来,而且还彻底颠倒了过来。 吾观己身而剑出。 此剑一出。 整个洞天世界都像是多了一些什么。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试图抬头看向过去,想要看清陈黄皮手中的那把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把剑究竟长什么样。 反倒是它们的心里缓缓映照出了一道剑光。 那剑光形似洞真的剑影。 但却有些不同。 而这剑光之中,则有着一个鸟鱼虫一样的诡异文字。 “斩!!!” 陈黄皮手持观己而出的心剑。 他此刻甚至都没有将体内的力量灌输入这剑之中,便有无穷无尽的伟力在随着他这一剑的落下,从而为其加持。 那是这洞天福地的世界之力。 刺啦…… 像是利刃划开丝绸一般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这一剑斩下。 整个假界如同幕布一般被硬生生的斩出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缝隙。 没有那青铜油灯。 陈黄皮依旧可以踏足真界之中。 再看那虫豸。 虽说这一剑不算是对着它去的,只是要斩开假界和真界的通道,但即便是被那余波所波及,也不是这虫豸能扛得住的。 噗嗤一声。 那虫豸的身躯上到处都是剑气余波掠过的痕迹。 有苍青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那鲜血一接触空气,就立马像是褪色了一样。 紧接着,这虫豸便消失不见。 “它死了吗?” “没有,它只是逃进时间里了。” 陈黄皮的声音越发的冰冷,神色也越发的漠然无情。 就好似天道一样。 只是,他这个天道并非不仁不义不善不恶的无私之物。 而是一个杀意旺盛的人。 “恃力逞凶者,必将为其所困。” 陈黄皮冷漠的道:“你吞噬时间,方能玩弄时间,而我却不同。” “这个世界是围着我转的。” “时间亦是如此。” 说罢,陈黄皮双手一拍。 在他脑后顿时出现了一道九种色彩运转的圆环。 那圆环足足有百丈大小,有九种光彩在其环中映照争辉。 “他娘的,这不是圆光吗?” 黄铜油灯惊愕的道:“你什么时候连邪佛之首的这一招都学会了?” 这圆光就是那邪佛之首的手段。 “回溯!” 陈黄皮冷冷吐出两个字。 身后的九彩圆光缓缓转动,就好像是波动了时间的齿轮一样。 刹那间,整个洞天世界的光彩全都在倒流。 下一秒。 那逃进时间之中的虫豸,瞬间就出现在了陈黄皮的面前。 “滚过来!!!” 陈黄皮身后的九彩圆光还在转动。 那虫豸想要挣扎,可却完完全全的被其压制,它的力量和陈黄皮此刻的力量比起来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就像陈黄皮说的那样。 这个世界是围着他转的。 最起码,在陈黄皮这种状态下,这洞天世界的确如此。 “叽叽叽……” 虫豸发出鸣叫之声。 只有在假界之中,它才会变成那小女娃,才能够说话,因为那小女娃本就是它曾经吞噬过的部分。 而在真界之中,它的本质就只是一只虫豸。 外邪不是修士,亦不是邪异。 它无法口吐人言。 但诡异的是,陈黄皮却能听懂这虫豸的话。 “我愿意把太易子的时间交出去。” “不要将我困在时间之中。” 这是这虫豸话中的意思。 它真的很害怕落得那些被自己吞噬了时间的修士下场。 一息之内由生到死,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这简直是最痛苦的折磨。 但陈黄皮怎么可能会和这虫豸做交易。 “不用如此麻烦。” 陈黄皮冷漠的道:“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抢,太易子的时间,我也会亲手替他拿回来。” 说完,陈黄皮对着这虫豸的脑袋一脚踩下。 轰的一声。 这虫豸的脑袋当场爆开。 那身躯则在不停的挣扎蠕动,苍青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定!!!” 那虫豸瞬间被定住。 就好像时空都被凝滞了一样。 陈黄皮握了握拳头,心中默默的道:“我现在的力量,应该比真仙还要厉害,但我能感觉到,若是任由这般发展下去,我可能会真的变成黄天。” 一万八千年还没到。 陈黄皮也没有真正的活过来。 苍天已死,黄天未生。 这种状态下变成的黄天只会是一个死了的天道。 浑浑噩噩,凶残无比。 “定!” 陈黄皮先后定了两次。 一次,是定住那虫豸。 一次,是定住自身的变化。 他不想处在这种状态太久,否则就会像邪道人说的那样,恃力逞凶者,必将受其所困。 他更不想做黄天。 他只想做他自己。 做完这些,陈黄皮便挥舞着握紧的拳头,对着那虫豸的身躯就猛地砸了下去。 这一拳学自阎罗之影。 轰的一声! 那虫豸瞬间被打爆,化作了齑粉。 但陈黄皮身后的九彩圆光却在这时忽然转动,爆发出一种磅礴之力。 那虫豸化作的齑粉之中,有道道水银一样的物质被其抽离。 那种物质便是这虫豸吞噬的时间。 九彩圆光之中。 便浮现出了一个个画面。 那些画面里有不同时期的太易子,也有别的修士。 虫豸吞噬的时间,便以这种方式被陈黄皮剥离了出来。 但这还不够。 “回溯!” 陈黄皮再一次回溯。 虫豸的时间也又一次被重置,但这次,它被抽离的时间却再也无法回来了。 轰! 陈黄皮再次将这虫豸打成齑粉。 然后循环往复,不停的重复。 直到打到这原本有着数百丈长的虫豸,变得纤细如同毛毛虫一样弱小的时候,陈黄皮这才停了下来。 再看向身后。 九彩圆光之中的画面已经多到数不胜数。 这虫豸吞噬的时间,已经全都被陈黄皮用无比残忍的方式硬生生的抽了出来。 “这些时间不属于我。” 陈黄皮低声道:“去吧,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九彩圆光顿时爆发出明亮的光辉。 异彩彼此交织。 整个天空都被染上了无比璀璨的颜色。 那些时间所化的异彩,如同流星一样冲向了镇邪村的各个角落。 那些处在假界之中村民们,以及处在真界祠堂之中的太易子,全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解脱。 对于假界之中的修士而言。 此刻踏足真界的陈黄皮,就是一个邪异。 这邪异如同泥塑所造。 眉心有一只金黑色的眼睛,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一样冷漠威严。 而这神祇身上则披着一件如同蓑衣一样的东西。 腰间还挂着三座巴掌大小的庙宇。 修士们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邪异,冲其拜了拜。 “无需拜我。” 陈黄皮的声音在他们心头响起:“外界已经没有灵气存在,若是离开这洞天世界,尔等身上便会长出东西化作邪异,除非修为通天,否则抗不了多久。” 那些修士们感激的点点头。 他们并不是如太易子那样的古修。 而是后来无意中掉进这地方的以人气修行的修士。 但到了洞天世界,想要活的久一些,自然是只能借着灵气,修炼古修之法。 有修士感慨道:“我在这地方待的太久了,曾经的亲人也早就化作尘土,我不愿离开,便在此界苟延残喘吧。” 其余的修士们本来还想着出去。 可听到这话,双目立马黯然了下来。 是啊,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留在这地方好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倒不如搭伙在此,一起了此残生罢了。 陈黄皮只是好心提醒这些修士。 提醒了以后,他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们的死活。 这时。 真界的祠堂之中。 一道恐怖的气息爆发了出来。 “没想到,老夫居然还有脱困的一天。” 太易子的身影从祠堂之中走了出来,一步便跨到了陈黄皮面前。 这白发苍苍的老头,此刻神色无比复杂。 “黄皮子,大恩不言谢。” 太易子感动的道:“若你不嫌弃,老夫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但凡你有任何驱使,尽管告知老夫。” 陈黄皮摇头道:“太易子,我救你不是为了驱使你。” “你是好人。” “你帮了我,我便帮你。” “况且,你是我太岁教的长老,这都是我这个教主应该做的。” (本章完) 第201章 师在道前,行在道后 第201章 师在道前,行在道后 “陈黄皮,你不是没有杂念吗?” 黄铜油灯飘到陈黄皮面前,惊讶的道:“为何还要自称教主?” 它太了解陈黄皮了。 先前自称教主,那不过是少年心性,喜欢显摆吹嘘而已。 如今杂念皆消。 按理说应该无比冷静才对。 可到头来,怎么还纠结那些东西不放。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淡淡的道:“黄二,我只是入魔了又不是疯了,我表里如一,是我的我为何不要?”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内心不禁有些愧疚。 枉自己和陈黄皮朝夕相处。 没想到竟然没有看透他表里如一的丑恶嘴脸。 “对不起陈黄皮。” 黄铜油灯道歉:“我不该高看你的。” “没关系。” 陈黄皮摇头道:“你我情同手足,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一旁的太易子听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话,顿时有些错愕。 索命鬼见此,黑着脸道:“契主和黄二一直这样,他们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只是大部分时间都不太正常而已。” 太易子没有说话,只是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他虽然肯定,一定,确定认可陈黄皮是太岁教教主的身份。 但看陈黄皮这样。 他倒是有些觉得不太对劲了。 陈黄皮乃道主亲徒。 道主那般风采,教出来的徒儿为何如此迥然? 太易子这样想倒不是因为他对陈黄皮失望,或者说有其他的想法。 恰恰相反的是。 太易子是纯粹的觉得,陈黄皮这样的出身,居然还能保持着如此少年心性太难得了。 陈黄皮不像是个修道之人。 反倒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时。 太易子看了看那虫豸,便说道:“教主,如今这外邪已经落入你手中,也是时候寻那钓竿了。” 一直以来。 陈黄皮到这地方都是为了找钓竿。 其他的事,都只是中间发生的插曲而已。 邪道人说想要救苍天。 就得把许州城搬到十万大山里,到时候会发生十分奇异的变化。 而许州城是邪异,虽然被自己所杀,但数百万的百姓还在其中居住。 想要以人力将这座城搬到十万大山是不可能的。 只有师父的钓竿能做到。 而且如今阎罗之影被自己困住。 想要将其弄回自己的影子里,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有光的地方就有影。 陈黄皮没法让整个洞天世界都失去光亮。 而如今,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陈黄皮心中明悟,想要将阎罗之影重新弄进自己的影子里,也得用那钓竿才行。 能将一座城钓进十万大山。 那阎罗之影一样可以。 “师父的钓竿应该在那水中。” 陈黄皮伸手去握那虫豸头顶的细线,那是一根鱼线。 一段没入这鱼饵的体内。 一段则延伸入了弱水黑河之中。 但是,陈黄皮的手碰到这鱼线的瞬间就穿了过去。 这鱼线仿佛只是一个幻影,根本不存在一样。 “顺着这条鱼线,就能找到师父的钓竿了。” 陈黄皮对太易子道:“如此一来,也就不需要祭祀河神了吧?” 太易子之前说过。 只有祭祀河神的时候,那小女娃的本质才会暴露出来。 也就能看到这根鱼线。 但现在,陈黄皮都打入了真界。 当然就不需要所谓的祭祀河神了。 “是不用了。” 太易子捋着胡须道:“那河神其实是那弱水黑河的河神,只是天地异变以后变成了邪异,不过眼下就算咱们祭祀它,估计它也不会再现身了。” 说话间,太易子看向了镇邪村外面的那条弱水黑河。 这条河实际上只是十万大山外的那条河的倒映。 但现在,这倒映之中却没了那河神的气息。 好似早就已经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我去拿那钓竿,然后咱们就回去。” 陈黄皮轻声道:“你们在此处看着这只虫豸,我去去就回。” “可你不会水……” 黄铜油灯提醒道:“万一你又溺水该怎么办?” 陈黄皮道:“我如今如此强大,若是还能溺水,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说罢,陈黄皮的身影便瞬间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河面之上。 在陈黄皮的目光注视之下。 那延伸自水中的鱼线清晰可见。 但却不知其究竟延伸到了何处。 “看来只能下水了。” 陈黄皮不再犹豫,便化作一道遁光没入了水中。 …… 而在原地。 太易子和黄铜油灯互相对视了一眼。 双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太易子是觉得黄铜油灯骨子里邪恶无比,因此对其有些敬而远之。 黄铜油灯则除了自家人之外,对别人都天然有种警惕之心。 至于索命鬼。 它只感觉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 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于是便装作闭目眼神的样子盘坐在了地上。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索命鬼,对太易子没好气的道:“太易老头,陈黄皮将你的时间抢了回来,你如今的修为恢复到什么层次了?” 太易子道:“仙有九极,老夫如今的修为在第四极。” 仙有九极,可登九天。 黄铜油灯对仙的境界了解的不多。 毕竟它被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堪比仙人的法宝了。 净仙观里更是有九离钟,洞真那样的强大重宝。 仙人对黄铜油灯而言,并不算是多么了不起的强者。 只是它被分成了太多份。 所以才显得不那么出彩而已。 但仙就是仙,四极之仙自然是比黄铜油灯现在要强大太多的。 想到这,黄铜油灯不禁有些犯嘀咕。 这太易老头修为那么高,而且行事光明磊落,一点都不阴损,是个老好人。 眼下他跟在陈黄皮身边。 若是把陈黄皮带‘坏’了可怎么办? 太易子并不知道黄铜油灯的担心。 他如今心里也在琢磨黄铜油灯的事。 这灯给他的感觉很邪门。 总有种说不出的渗人之意,这破破烂烂的模样,好似只是对方的伪装。 教主才十四岁,若是被这邪灯带坏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太易子就道:“黄二,老夫观你本质不凡,你如今又是什么境界?” “我的修为啊……” 黄铜油灯清了清嗓子道:“你知道九离钟吗?” “老夫自然知道。” 太易子皱眉道:“截天教那些疯子自虚空之外偷回来的护教之宝,据说能无穷无尽的威能,不过若论攻杀之术,还是我教的太岁杀剑更胜一筹。” 大乾仙朝有三教九宗。 太岁教,截天教,拜灵教。 其中拜灵教又叫拜灵天,极为神秘,行事风格也多诡谲。 而太岁教和截天教则很不对付。 用太岁教之人的话来说。 截天教都是一群小偷。 什么狗屁的截天之运,就是小偷小摸而已。 “你知道九离钟就好。” 黄铜油灯故作矜持的道:“天地异变之前,九离钟被观主他老人家抢走了,就跟你家的太岁杀剑一样。” “还有这种好事?” 太易子的确对此一无所知,因为当年他不在大乾仙朝。 而且,这事截天教也不可能对外说出去。 毕竟截天教得罪的人多。 没了九离钟护教,肯定有老仇家上门找麻烦。 太易子快意的笑道:“太岁杀剑如今名为洞真,亦是道主之佩剑,那九离钟想来没有这般待遇吧?” “你错了。” 黄铜油灯道:“九离钟和洞真在净仙观并列第二。” “什么?” 太易子大惊道:“那第一又是何等重宝?” 黄铜油灯笑而不语。 却是不再开口,转而收敛了所有气息,看起来就跟普通的油灯一般。 然而,它心里却在对索命鬼哀求道:“阿鬼,这太易老头修为高,陈黄皮本性善良,好不容易学坏了一点,要是让他给带偏了可不好。” “我得压他一头,让他知道远近亲疏之别。” “你帮我一次,回头我也帮你。” “黄二,你叫我什么?” “阿鬼……不,鬼哥。” 索命鬼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饱有深意的对太易子道:“观里第一的重宝是一盏灯。” “一盏金灿灿的灯。” “那灯姓黄。” “再具体的事在观里是个禁忌,我不敢多说。” 索命鬼说完,就再次闭上了眼。 这次陈黄皮杀了太多的和尚和罗汉。 以至于,勾魂册吞了那么多魂魄,使得索命鬼都得到了天大的滋养。 它很快就要蜕变的更强大了。 届时,也能引动勾魂册别的能力。 太易子虽说对黄铜油灯不太感冒。 但对索命鬼倒是有些好感。 因为索命鬼是黄泉阴土的生灵,而且还是勾魂册的另类器灵。 太岁教和黄泉阴土的一尊阎罗有旧。 连带着,太易子也就相信了索命鬼的话。 只是。 太易子却怎么想,都无法将黄铜油灯和第一重宝联想到一起去。 “真是怪了。” 太易子看着黄铜油灯,心中却暗忖道:“这邪灯的本相之中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连老夫也看不透,难不成此刻它这番弱小的模样,只是在故意伪装?” …… 另一边。 陈黄皮入水以后。 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虽然他如今的状态无比强大。 但入水以后,却怎么都感觉不太自在。 好似这水中蕴含着某种力量,压制着自己的行动。 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 像是吸满了水的泥巴一样,举步维艰。 并且,身上的裂纹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最关键的是,自己虽说没有溺水的担忧,但在水里行动不自如。 那鱼线则无穷无尽,也不知道延伸到了何方。 继续这样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钓竿。 “有办法了!” 陈黄皮心念一动,便摇身一变,化作了一条鱼。 这鱼通体发黄。 体表更有金黑色的纹路。 长着三只眼睛,左右两只眼睛黑溜溜的,头顶那只则是周身金黑色纹路汇聚之所在。 这鱼只是摇动尾巴,便在水中急速穿行。 其速度快到了极致。 渐渐地,陈黄皮顺着那根鱼线来到了水中的最深处。 他看到了道道金光。 也看到了一块石碑。 石碑上有着八个鸟鱼虫一样的文字。 那八个字是活的。 陈黄皮看到这八个字的时候,它们仿佛也感应到了陈黄皮的存在,便不停的蠕动着,游走着,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辉。 似乎想要回到陈黄皮体内一样。 陈黄皮脸色变得极其复杂:“怪不得邪道人说,这石碑上的文字只有我能看懂。” “师在道前,行在道后。” “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师在道前,师父随我姓,叫陈师道。” “行在道后,莫非还有个陈道行不成?” (本章完) 第202章 随时间逆流而上 第202章 随时间逆流而上 此时此刻。 化作小黄鱼的陈黄皮内心无比的疑惑。 他觉得,这师在道前指的就是自己师父。 因为师父叫陈师道。 而行在道后,则肯定也对应着某个人。 而那人也随自己的姓。 叫陈道行。 “这人究竟是谁?”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竟然能跟师父并列先后,莫非这人也是修为通天的大能不成?” 邪道人曾经告诉过自己。 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不能和对方有过多的接触。 连名字都不能去触及。 否则便会被人所感应到。 而师父的名字,便是说出去告诉旁人,对方也会顷刻间就忘却掉,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自己却不受影响。 “陈道行,你究竟是谁呢。” 陈黄皮念叨着这个名字,越发觉得怪异。 这人和师父一样都随自己姓陈。 而且又在师父之后。 天地异变结束之前,师父肯定是天地间最强的存在。 因为师父是道主。 换句话说,其余的大能就算再厉害,再强大,也都在师父之下。 师父只要不死,他们就只能做近乎于道的存在。 “该不会是大伯吧。” 陈黄皮记得易轻舟说过,自己的大伯陈皇也是近乎于道的强者。 虽然不如师父,但好歹也姓陈不是。 但大伯和师父是亲兄弟。 按理说,应该是师字辈的才对。 长幼尊卑不能乱,那辈分应该也应该如此。 陈黄皮觉得这人可能是大伯。 但琢磨了半天,也不敢确定,只觉得对方应该是个极为强大的大能。 而且,对于陈黄皮而言。 这人是不是大伯其实也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按照邪道人的说法。 自己找到这石碑以后,就离找到师父的钓竿不远了。 “还有这八个字。” 陈黄皮游到闪烁着光辉的石碑面前。 那石碑上的八个如同鸟鱼虫一样的文字,此刻正在不停的闪烁,不停的震动。 这些文字是活的。 和陈黄皮身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根本看不出半点差别。 “你们想和我融为一体?” 陈黄皮感应到了这八个文字的渴望。 它们就像是离家多年的游子,如今有了回家的机会,自然无比的激动。 以至于,这座石碑都因为它们爆发的力量而在不停的震动。 陈黄皮有些犹豫。 其实,他体内和脑海中的那些文字,此刻也在不停的闪烁着。 若说是这八个文字渴望和自己融为一体。 倒不如说,是自己体内的文字在呼唤这八个字。 一直以来。 陈黄皮都弄不懂自己身上的文字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只当是自己伴生的力量。 又或者,是类似苍天赦篆的黄天赦篆。 但要真是这么说的话,自己的伴生文字又怎会流落在外。 师父虽然喜欢抢各个大教的东西。 可自己的东西,师父是从来不会抢的。 不仅如此,师父还说过,他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自己。 这八个字要真是自己的伴生文字,师父不应该将其安置在这地方才对,可要是这么去猜测下去,那自己体内的这种文字,或许与自己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紧密。 一时间。 陈黄皮有些拿不准了。 不过,他此刻自恃自己处在这种状态之下。 便是真仙来了,自己也能稳压其一头。 因此,这八个字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 况且这才八个字。 自己体内的文字有阴阳合和化神术,还有五脏炼神法的全篇。 师父传自己的这两门功法,加起来不重复的字都有两千多个。 “两千对八,优势在我。” 陈黄皮低声道:“还不速速归位!” 此话一出。 那八个字再也忍耐不住。 轰隆隆…… 那石碑不停的震动,周围的水流更是汹涌的旋转了起来。 有青苔和污垢从那石碑之上剥落。 金黑之色的光辉在这石碑上不停的闪烁着,震动着,一点一点的从石碑之上脱离开来。 轰隆隆…… 震荡声连绵不绝。 水下暗流涌动,那石碑更是缓缓从水底的地心之中上升。 这水底有着许多许多的石块。 那些石块在开裂,在崩溃。 八个文字的光辉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涟漪在水中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被其染成了金黑之色。 这一幕看起来无比的震撼。 神圣之中又透露着肃穆的威严。 但陈黄皮看着这一幕,却总有种说不出的不详之意。 这不详之意并非针对自己。 而是这金黑之色的文字,本身就意味着不详。 咚咚咚…… 他的心脏在跳动。 而且跳动的越来越快。 陈黄皮将心神沉入体内,便立马发现自己的那座提前出现的心庙,此刻正爆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息。 那气息很微弱,也很顽强。 就跟被火烧过的野草,虽然叶茎都化作了灰烬。 可一场雨过后。 那位于地下的根须便缓缓开始生长。 并且,这气息出现之后,便没入了陈黄皮的心脏之中。 使得他的心跳的越发离开。 哗啦啦…… 陈黄皮能感应到,自己的鲜血在体内不停的流转,冲刷着自己的每一处血肉。 莫名的,他如今化作小黄鱼,以至于那些隐藏在眉心第三只眼里的文字,全都随着心庙的奇怪变化而再此蔓延到了自己的体表。 随着陈黄皮体表出现了一个个鸟鱼虫一样的文字。 那是五脏炼神法的全篇。 那八个字跟疯了似得,硬生生的从那石碑之上跳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八道金黑之光射入了陈黄皮的体内。 但诡异的是。 那八个文字刚没入陈黄皮体内。 陈黄皮脑海中,那自从在黄泉阴土吃够了还魂宝玉以后,就一直陷入沉睡的六阴神猛地被刺激到了。 也就是在这刹那间的功夫。 陈黄皮猛地睁开了眼。 他睁开的是六阴神的眼。 也就是在六阴神睁开眼的瞬间,那刚钻进陈黄皮体内的八个文字,便立马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死死的咬住。 轰!!!!! 陈黄皮的脑海之中。 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突然浮现了出来。 那一个个文字在脑海之中疯狂震动。 阴阳合和化神术和五脏炼神法这两门功法,此刻竟然在陈黄皮体内争夺那八个文字。 这两门功法,一门炼神,一门炼气。 分别是白袍老道和紫袍老道传给陈黄皮的。 “这是怎么回事?” 陈黄皮的语气极为错愕:“难道大师父和二师父不对付,连他们的功法也都开始打架了不成?” 大师父和二师父彼此之间相互攻击,互相泼脏水。 除非提起三师父,否则他们就跟死对头一样。 这两门功法如今发疯一样的争夺这八个字,就像是两个师父在问自己,谁才是自己最敬爱的师父一样。 两门功法本身就极为邪门。 就好像有生命力一样,根本不需要陈黄皮去修炼,它们自己就会日夜不停的运转。 如今,这两门功法更是跟活过来了似得。 它们以陈黄皮体内为战场。 一个调动着肾庙,肝庙,以及心庙的力量。 一个则调动着六阴神的伟力去攻杀。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陈黄皮体内打的头破血流。 那八个字,一会儿被五脏炼神法抢去,一会儿又被阴阳合和化神术夺走。 偏偏无论它们怎么打,都没有对陈黄皮产生任何影响。 只是这样一来。 反而让陈黄皮有些心烦意乱。 “你们不要再打啦!” 陈黄皮心分二用,直接同时催动两门功法。 这两门功法的力量都是来自他自身。 如今,陈黄皮更是知道,师父传自己的功法是在让自己由死而生,让自己真正的活过来。 因此他对这两门功法倒是没有忌惮的念头。 “这里有八个字,我做主了,你们各自分四个。” 陈黄皮恼怒的将把八个字分成了两部分,分别添进了两门功法的全篇之内。 说来也奇怪。 两门功法各自得了四个字以后,便立马隐没在了陈黄皮体内。 而且无论陈黄皮怎么看。 他都没看到各自多了四个字以后的两门功法有什么不同。 “真奇怪。” 陈黄皮心中疑惑的道:“大师父对应的是神,但传我的却是炼精化气的法门,二师父对应的是气,却传我的是出入元神之术,三师父对应的是精,可三师父只会讲道理。” 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最早的时候,黄铜油灯那次动用遁一神光死掉。 师父突然就清醒了。 将黄铜油灯救活以后,还跟自己说,以后会传给自己一门护身之法。 自己本来以为,会是三师父将这门护身之法传给自己。 但三师父清醒过两次,可从来都不提什么功法的事。 三师父只喜欢讲道理,把自己吊在树上打。 根本就不疼爱自己。 而就在这时。 那失去了八个字的石碑,此刻轰的一声坍塌了下来。 陈黄皮看着这石碑。 他琢磨了一下:“能刻着我身上这种文字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什么凡物,与其泡在这水中,倒不如放我的勾魂册里。” 虽然不知道这碎裂的石碑有什么用。 但这洞天世界都是师父的丹田所化。 这石碑都碎了,自己将其拿走,师父肯定不会生气。 “这是我拾的。” 说着,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将那些碎裂的石碑丢进了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有黄泉域,自成空间。 这石碑虽无比巨大,如同高塔一样,但黄泉域还是能将其容纳得下的。 但就在那石碑被陈黄皮收走以后。 陈黄皮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石碑所在的位置,竟然有着一个漆黑的空洞,那空洞像是地下河流的暗穴,而自己一直追逐的鱼线尽头,则就在这暗穴之中。 想也没想的。 陈黄皮便顺着鱼线,一头扎进了那暗穴之中。 然而一进这暗穴。 陈黄皮便发现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急速的运转。 那银白的鱼线更是在发光,在扩散。 在变成一条河流。 这河是时间之河。 时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流。 带着陈黄皮逆流而上。 仿佛,他就是被钓的那条鱼儿一样。 (本章完) 第203章 师父,怎么是你 第203章 师父,怎么是你 “停下,快停下。” 陈黄皮化作的小黄鱼在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 那急速逆转的时间。 以及周遭流动变化的事物。 全都给陈黄皮的感觉很不好。 他头晕眼。 想要呕吐。 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陈黄皮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放眼望去只有一片银白。 陈黄皮被时间长河裹挟着,不停的逆流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万年,又或许是一瞬间。 总之,时间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了意义。 陈黄皮不知道自己处在过去的什么时间段。 他只知道,鱼线化作的时间长河带着自己好像穿过了某种隔膜,然后这条汹涌的长河便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条河不见源头,也不见尽头。 贯穿过去未来。 至于所谓的现在。 事物所运转的时时刻刻都是现在。 周围的河水也变得无比清澈。 陈黄皮仿佛真的置身于河中似得。 而透过这条河。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世界。 一个无比庞大的世界。 这世界天圆地方,共分三界。 三界者,上为仙界,有三十三重天。 中为人间,人杰地灵,灵气蓬勃,比之仙界还要庞大。 下为阴间,黄泉阴土,十八地狱,时间运转的速度比之人间仙界更快出不知多少倍。 但在这三界的更下方。 则是一株通天建木。 陈黄皮目力有尽时,不知道看了多久都无法看全这建木的全貌。 但他看到,这建木的树干上环绕着浓郁的死气。 三界便被这通天建木拱卫在树冠之上。 更有诸多小世界,如同果子一般挂在树梢。 这通天建木是一个概念上的存在。 世界并非坐落其中。 只是陈黄皮这般看,所以才显化出这般模样而已。 时间长河便在这世界之上掠过。 看起来,就像是银河一般的彩带。 “这是将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陈黄皮低声道:“难道天地异变之前的时间吗?” 天地异变之前是苍天纪元。 下一个纪元,则是黄天纪元。 陈黄皮不知道,为何时间长河要将自己带到这个时间段。 但这种体验对他而言前所未有。 他不再关注这个世界。 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我并非来自这世界。” 陈黄皮沉声道:“我记得我是从一片混混沌沌的地方钻出来的,那时候,我还只是一团金黑之气。” 自己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 是在仙界,那时候自己被那些虫豸追杀。 要不是师父,自己肯定就被吃光了。 陈黄皮当时虽然在蛋壳之中。 但他清楚的知道那地方是一处混混沌沌,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过去未来的奇异所在。 自己本来在那地方呆的好好的。 结果就有虫豸追杀自己,自己只好不停的逃跑,直到逃出那个所在之处,才来到了师父的世界。 “若是没有那些虫豸,我生下来就是真仙。” 陈黄皮每每提起这件事,心里都觉得十分的不爽。 师父说过。 自己是天生真仙。 其他人,乃至于师父都是修行而来的真仙。 自己和他们不同。 乃天地之所钟,大道之所爱的天生真仙。 自己降生以后,修为迎风便涨。 一日就是一个境界。 修炼突破比吃饭喝水都要简单。 但自己被那些虫豸追杀,逃出了那处混沌所在,就连蛋壳都被咬破,精华都被其吞噬,自己也成了一个死胎。 否则的话,自己现在早就已经无敌了。 “若是我能回去就好了。” 陈黄皮遗憾的道:“我感觉只要我能回去,我就能变成我应该有的样子。” 变强是陈黄皮现在最渴望的事。 师父虽然是道主。 但是师父老了,一万八千年的时间也快到了。 师父为自己做了很多。 连自己如何度过十八岁的生死劫都已经安排好了。 可自己在长大。 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着师父庇护。 况且,若是一万八千年以后。 子欲养而亲不待呢。 想到这,陈黄皮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紧迫感。 “如今我进入了时间长河,下游是未来,上游是过去。” “只要我向上游,我便能看到曾经的我。” “届时我就知道,那处混沌之所究竟在什么地方了。” 陈黄皮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 虽说,他不是这方天地诞生的。 但他是从混沌之所跑到的这方天地,时间贯穿过去未来。 只要不停的逆流而上,肯定就有回去的机会。 时间长河介乎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 之所以说存在,是因为万物运行便才有的这条河。 而不存在,则是因为这河独立于万物之上,看不见,摸不着。 仙人虽然可以影响时间。 但却影响不了这条时间长河。 时间长河,只有近乎于道的存在才能观察这条河,对其施加影响。 这些信息原本陈黄皮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心念一动,这条河就主动告诉了他这些信息。 “我毕竟是未来的黄天。” 陈黄皮喃喃道:“等到我降世以后,未来的一整个纪元的时间都属于我,都将由我来主宰,虽然我不愿做黄天,但时间长河却依旧认同我的身份。” “不过要是这样说来。” “那我岂不是越界了……” 未来是黄天纪元。 黄天纪元才是属于陈黄皮的时代。 他是个早产儿。 所以才出现在了苍天纪元。 而苍天纪元有自己的天。 这天名为苍天。 不过,陈黄皮逆流而上了许久,倒也没有感觉到苍天的存在。 甚至于,他也没感觉到这时间长河之中,明明应该对自己的出现有所察觉的那些近乎于道的强者。 “师父说过,近乎于道的人不少。” “大伯随大乾仙朝自封了,好似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阴天子也死了。” “莫非那些强者都不在了不成?” 陈黄皮知道,大乾仙朝近乎于道的存在不少。 师父就不说了。 大伯陈皇是一个,然后就是太岁教、截天教、以及拜灵天的三位教主。 三教九宗,九宗有没有这种强者陈黄皮不知道。 不过就算有,他们应该也一同随大乾仙朝封印了。 “还有仙界。” 陈黄皮透过时间长河,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仙界。 仙界的强者不比人间少。 只是师父太强,大伯陈皇又是个敢跟仙界开战的狠人,所以才显得仙界好似比人间差太多。 但实际上,陈黄皮可没有忘记。 他当年坠入仙界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强者都来追杀自己。 那些人的修为个个惊天动地。 连师父都得强行杀出一条血路。 但如今,这些强者好似都不存在了一样。 陈黄皮心里有万般疑惑,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他继续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千年,或许是一万年。 久到陈黄皮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在过去的哪一段时间里。 他只知道,自己迷失在了过去。 无论他怎么逆流而上,都始终找不到自己当初从混沌之所离开的那段时间。 “完了,我该不会回不去了吧。” 陈黄皮心里叫苦不迭。 他自打进了这世间长河,就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因为这条河是逆流的。 就算自己想往下游,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只是有心无力。 “实在不行,我找一段时间跳进去。” 陈黄皮咬牙道:“便是我在过去又如何,熬个几万年,我就能熬到属于我的那段时间,届时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师父的钓竿实在是太难取了。 早知如此。 自己就是在净仙观里哭闹,撒泼打滚,自己也要求师父直接把钓竿给自己。 “黄二说的是对的。” 陈黄皮懊恼的道:“我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关系户,我不靠关系,却想着努力,我是什么贱骨头吗,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我便是想做道主。” “师父肯定也会让位给我。” 陈黄皮长吁短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也只是排解孤单而已。 此刻,他很想念黄铜油灯,也很想念索命鬼。 甚至还想念起了狐狸山神。 从小到大,陈黄皮都没有独自一人出过远门。 这次进入时间长河。 他更是感觉自己度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 偏偏,这如此漫长的时间,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 这种荒谬的割裂感,让陈黄皮越发的烦躁。 “若是再不找些事做,我怕不是要疯掉了。” 陈黄皮将心神沉入勾魂册内。 然后,他冷不丁的发现,勾魂册里居然有着一个存在。 “金角,你待在我的勾魂册里做什么?” 在勾魂册里沉睡的金角被吵醒。 它茫然的比划道:“黄皮爹,不是你将我弄进勾魂册里的吗?” 陈黄皮杀光那些和尚的夜里,就将金角给放进了勾魂册里。 经金角这样一说。 陈黄皮顿时恼怒道:“那你为何不早提醒我你在此处,我将你当家人,你怎忍心看我一人在外面孤单受罪。” 金角比划道:“冤枉啊!我只能比划手语,黄皮爹你又看不到……” “你不会喊我吗?” “是你说我狗叫的声音你能听懂,让我以后只许用手语。” “好吧,原来是我错了。” 陈黄皮羞愧的道:“金角,我如今迷失在了时间长河之中,我决心跳到过去,然后熬到未来到来,你觉得如何?” 金角道:“黄皮爹,你开什么玩笑,你这修为能跟时间长河扯上关系?” “我何时骗过你?” “……” 金角的手语比划不下去了。 陈黄皮的确不骗自己。 因为他将自己当家人,只会给自己送福利。 不然的话,自己现在还在旧观里睡大觉呢。 “哼。” 金角心中暗忖道:“黄皮爹又吹牛,他那小身板进了时间长河,怕不是一下子就冲垮了,还决心跳到过去,也不嫌害臊。” “吹牛也就算了,还不敢往大了吹。” “若是我,我定要说大爷我已经脚踹黄皮,拳打观主,天下无敌了!” 这句话刚在金角心里说完。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自时间长河的上游,自更遥远的过去看向了过来。 那目光极为恐怖。 蕴含着某种陈黄皮都无法理解的力量。 无视时间,无视空间。 下一秒。 那目光的主人,便出现在了这时间长河之上。 那是一尊穿着青黑色道袍,头发白的道人。 这道人神色淡然,双目之中有地火风水的异相,更有一道长河虚影隐没其中。 只是一现身,就让陈黄皮大惊失色。 “师父,你怎么也在过去?” 那道人笑道:“手痒,钓钓鱼罢了。” (本章完) 第204章 师父的个子很高(合一章) 第204章 师父的个子很高(合一章) 陈黄皮被师父捧在了手心。 字面意义上的。 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师父,单手将陈黄皮从那时间长河之中捞了出来。 然后,周遭的一切便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黄皮看到了一座无比高大的金色大门。 那大门顶天立地。 左右看去无边无际。 陈黄皮见过这扇大门。 是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见到的。 那时,他随着许青山入了飞天图里的世界。 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便挂在那世界之中。 那世界里还有一处极为神秘的黑暗区域。 其中便有着这扇金色的大门。 只是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那大门最终不知为何破碎开来,净仙观的道人们也都纷纷死去。 这次又见到这扇金色大门。 陈黄皮不禁好奇的问道:“师父,这扇门后是那座碾碎神明的祭坛吗?” “是也不是。” 师父淡笑着,指着那金色大门道:“那祭坛的确在这门后,但此刻它还不是咱们的东西。” “师父你又诓我。” 陈黄皮理直气壮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师父你是苍天纪元的道主,这天底下的东西都是师父的。” “噢?这次不是你的了?” “师父!!!” 陈黄皮恼怒的道:“我难道是那种见什么就要什么的无耻之徒吗?” “难道不是吗?” 师父故作讶然的道:“没想到为师的黄皮儿竟然是个品德高尚的君子不成?” “师父,我是你的亲徒儿啊。” 陈黄皮极为认真的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师父是君子,徒儿自然也是君子。” 不过这话刚说完。 陈黄皮心里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师父是道主没错。 但要说是君子…… 师父抢了九离钟,还抢了洞真。 如今听师父的意思,那座祭坛貌似也是抢来的。 这好像不是君子能干出来的事。 想到这,陈黄皮不由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如此无耻。 合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问题都出在师父身上…… 想到这,陈黄皮不禁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以后他再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对了师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黄皮的思维很跳跃,立马就询问了起来:“这里是过去,可你明明在观里,难道平日里你消失的时候,都是在这过去不成?” 师父穿着青黑色的道袍。 而且神智清醒。 这就是没疯之前的师父。 师父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且和蔼的笑容,缓缓道:“为师是道主,道主者一证永证,黄天降世之前,为师自然无所不在。” “师父,那你平日里疯癫的样子都是装的吗?” “我怀疑你在下一盘大棋。” 陈黄皮笃定的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师父你安排好的对不对。” “为师是在下一盘棋。” 师父淡淡道:“为师也的确给你安排了不少后手,只是为师没安排你过来。” “啊?” 陈黄皮吃惊的道:“师父,你钓的那只鱼不是我吗?” 开什么玩笑。 师父废了那么大阵仗。 又是丹田化洞天世界。 又是外邪做鱼饵,就连鱼线都是时间长河。 师父若不是为自己布置的,还能是为谁布置的? 陈黄皮不提起这事还好。 一提起这事。 师父便无可奈何的道:“为师的鱼竿在那弱水黑河之中,非是那丹田世界里,你只需夜里的时候泛舟河面,找到那块石碑,然后叫出那河神将其捞上来就成。” “可谁知你又是显化本相。” “又是打打杀杀。” “还跑进了为师的丹田世界之中,若非是为师心有所感将其捞了出来。” “还不知你会闯出什么篓子呢。” 说着,师父便挥了挥手,这金门前的地上便出现了一张打坐用的蒲团。 做完这些,被捧在手心的陈黄皮也顿时坐在了蒲团之上。 “师父,这蒲团好神奇。” 陈黄皮坐在蒲团上,只感觉浑身舒坦。 脑袋也变得极为清醒。 并且,有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气钻入自己的毛孔,为自己梳理躁动的气血。 当真是个好宝贝。 要是是自己的就好了。 陈黄皮眼巴巴的看着师父,一声不吭。 “你啊你。” 师父无奈的笑道:“既然你喜欢,回去的时候就带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为师平日里打坐用的蒲团而已,真要算起来,你小时候还在上面撒过尿呢。” 听到这话。 陈黄皮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师父,你又冤枉我,我小时候明明是个好孩子,我不会尿上面的。” “再说了,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是只记好的,不记坏的。” 师父含笑道:“你小时候嘴巴叼,不喜欢喝糊糊,于是每次喝完你就跟为师置气,将尿撒在这蒲团上,还跟为师的那个蒲团调换顺序。” “我小时候竟然这么坏吗?” “是啊。” 师父淡淡道:“不过你小时候记性很差,刚尿完的事没一会儿功夫就忘了,那么多年过来,你坐的都是自己的那个蒲团。” “为师要给你洗干净,你还念旧,非抱着那个蒲团不放。” “师父,不要说了。” 陈黄皮道心有些不稳,恼羞成怒的道:“我已经长大了,这些事就让他过去吧。” 还好没把金角放出来。 不然金角知道了自己还有这样不堪回首的过去。 以它的那张嘴巴,恐怕会传的到处都是。 “对了师父,这些事黄二不知道吧?” “那时你身子骨弱,容易遭外邪入侵,为师自然不会将它放出来。” “黄二和外邪有关系?”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 黄铜油灯,也就是九冥神灯,本就是至阴至邪的东西。 不过,那是对他人而言。 对自己来说,黄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黄二就算再邪,又能和外邪有什么关系? 师父造黄二的时候,用的是首山铜还有许多的边角料,总不能那些边角料里还有外邪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 师父饱含深意的说道:“不过黄二不会害你,更不会背叛你,它与你的联系,比你想象的还要紧密。” “就算是观里的那些宝物全都与你翻脸。” “它也会站在你那边。” “可它时常与我斗嘴,还阴阳怪气我。” 陈黄皮立马打报告:“还有,黄二还在心里骂师父你,真是坏透了。” “若是黄二在这,它也会是这番说辞。” 师父摸了摸陈黄皮的脑袋,打趣道:“你们俩各有各的坏,为师就是收拾你们的时候,也是一起收拾的,你可知是为何?” “为了让我们明白道理。” 陈黄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因为自己一直怀疑,师父的疯可能是想疯就疯,不想疯就不疯。 这样算来,师父打自己也纯粹是手痒而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陈黄皮就感觉师父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掌紧绷住了。 他福至心灵,眨了眨天真无邪的眼睛道:“师父,童言无忌,你不会打我吧?” “傻孩子,为师怎么会打你呢。” 师父笑着道:“况且你已经长大了,有些叛逆的念头也很正常,这都没关系的,为师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打你的。” “而且之前将你吊起来打,也只是要将你体内的邪气打散而已。” “师父,我身上有邪气?” 陈黄皮神色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自己是修仙正道,身上哪来的邪气? “不只你有,黄二体内也有。” 师父自顾自的道:“你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你得回到属于你的时代。” “可是师父,我还有很多疑惑。” 陈黄皮道:“我身上的那些金黑色的文字,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真是我的伴生文字吗?” “那个啊……” 师父犹豫了一会儿,便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记得当年追杀你的那些虫豸吗?” “当然记得,它们有的还吃了我的力量,变成了苍青色的大蛾子。” “不过后来那些虫豸都被师父你给杀了。” “但这和我身上的文字有什么关系?” “你身上的文字,不属于此界。” 师父抬头看向虚空,神色严肃的道:“你来自混沌之中,本是下一纪元的黄天,但苍天逐渐死去,那些外邪也趁机入侵混沌,想要鸠占鹊巢。” “也就有了你离开混沌,提前降世失败化作死胎之事。” “但那些外邪吞噬你的时候,亦在你体内留下了一些东西。” “为师斩了它们以后,便发现它们是杀不死的,反而全都出现在了你的体内。” “是那些文字。” 陈黄皮的脸色变得很不安。 若是自己当年没有本能的离开混沌,恐怕应该已经被那些外邪彻底污染了吧。 又或者说,会将自己变成外邪也说不定。 “不用担心。” 师父安抚着陈黄皮的情绪,柔和的道:“这些年为师常将你丢进丹炉里用真火炼,早就将那些外邪的意志给炼没了。” “如今,它们更是与你的本质彻底融合,成了你外在力量的显化。” “日后等你降世以后,再遇到那些外邪,它们便会将你认作同类了。” “师父,我不要做外邪。” 陈黄皮摇摇头,苦涩的道:“我只想做我自己。” 师父道:“能跑到混沌之中吞噬你的外邪,亦是外邪之中的上上之者,便如同凡俗之中的王侯将相。” “外邪来自何处?” “一个叫太墟的地方。” “师父,我不太想当太墟之主。” 陈黄皮勉为其难的道:“不过师命难违,我肩膀上的担子再重,我也会咬牙扛起来的。” 虽然不知道那太墟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那些外邪们吞噬自己,害的自己变成死胎。 自己若是不狠狠的占它们的便宜,那这口气是肯定咽不下去的。 只是,自己是个好孩子。 那些外邪如此坏。 自己要是玩不过它们怎么办? “万物负阴而抱阳。” 师父笑着道:“善恶皆在一念间,外邪虽坏,却是立场不同,若你真有那个本事,那些外邪便真的就成了你的助力。” 陈黄皮道:“可是师父,我就算收复了外邪又有什么用呢?” “天地都异变成这样了。” “难道还能再变回去不成?” 听到这话。 师父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道:“新天换旧天,自然是变不回去,可天地异变却当真和那些外邪没有关系。” “道主者,唯一唯我。” “为师考考你,这纪元更迭,为何只有为师一个道主?” “因为师父你最强。” 陈黄皮不假思索的道:“师父无所不能,自然要做志高的道主。” “非也。” 师父缓缓伸出手掌:“无数纪元更迭,比为师天赋强的修士,便如这掌中之纹一样繁多,成就道主者,亦有几十位,在这几十位里,为师也不算最为出众的那个。” “不过,道主唯一,为师既然做了道主,那他们自然也不过尔尔。” 陈黄皮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道主唯一。 但纪元更迭,也就意味着每一个纪元,都会有人有机会以身合道,成就道主之位。 无数岁月过去,总共出现了几十位道主。 不过,师父成了道主,他们自然就居于师父之下。 陈黄皮虽然心思跳脱。 但他本就聪慧,立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师父,你告诉我。” 陈黄皮冷静的道:“那些道主,是不是都还活着?天地异变,也和他们有关系对吧。” 师父道:“纪元更迭,便是新天换旧天,那些人以身合道,自然不愿随着旧天一起死去,于是便自斩道主之位,蛰伏在暗处,想要再续一世。” “但虽说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事。” “可哪有只占便宜,不负责任之事。” “自最初那位道主这样做以后,天地之间的本源便少了一部分,后世的道主有模学样,以至于这天地之间的本源越来越少。” 天地的意志便是天道。 苍天黄天都是天道。 纪元更迭,便是天地的一次新生。 但修士们追求超脱,追求高高在上,永恒不灭,天然就和天地众生背道而驰。 道主的修为最强。 他自斩道主之位,不与天地一起归墟重生,便等同于让新生的天地不再圆满。 因此,才会有这天地异变。 异变亦是一场劫。 索性不再有任何灵气诞生。 若想要变强,那就等黄天降世以后,按照新的方式变强。 师父将这些全都告知了陈黄皮。 而陈黄皮听完以后。 他沉默了许久,才动容的道:“师父,你也可以自斩对不对?” “你不做道主,便能活下来。” “傻徒儿。” 师父笑着道:“为师自然是可以自斩,他人做得,难道为师就做不得?只是黄皮儿啊,为师教你做事要不择手段,要坚定本心,但却从未教你做贪生怕死之辈。” “为师那个时代,有狂徒曾言,道主者,盗也。” “为师若是那般人,又拿什么来教你呢?” “师父,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黄皮咬牙道:“我不信你做道主,只是为了给我做一个榜样。” “孺子可教也。” 师父捋着胡须,含笑道:“古往今来,盗取天机者成道主,可却从未有大能在意过这有缺的天地,以及那有缺的众生,天地轮回还能有几次?” “众生轮回转世又能有几次?” “他们看不到天崩地裂之时的众生哭悲之相。” “可为师看到了,所以为师要为这众生博一个未来,亦要一一清算那些盗主。” “众生都说,天塌下来,自有个子高的顶着。” “为师乃是道主,天底下还有比为师个子高的吗?” 陈黄皮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师父的身影。 师父的个子真的很高。 (本章完) 第205章 九离,去让他们静一静 陈黄皮以往只觉得师父无所不能。 师父是道主。 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难倒师父。 但师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陈黄皮对此的概念却很模糊。 因为不能修炼之前。 师父从来不与自己讲这些事。 “师父,我也可以清算他们。” 陈黄皮挺直了胸膛,但是他身子骨还没长成,就算踮起脚尖也只能勉强到师父的肩膀位置。 不过,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 师父已经成就道主,这辈子怕是再无寸进。 而自己不同。 自己还没成仙,自己的修行之路才刚起步。 以后的进步空间不要太大。 此消彼长,陈黄皮顿觉胸中豪气自生。 “孩子长大了。” 师父摸了摸陈黄皮的脑袋,和蔼的说道:“知道替为师分忧了,不过这事急不来,最起码得等你十八岁以后,你才有与他们交手的机会。” “十八岁以后,我就会成为真仙对吗?” “不错,而且是天底下第一位真仙。” “师父你又开玩笑。” 陈黄皮瘪嘴道:“天下英才那么多,我怎会是第一位真仙?” 就算自己是天生真仙,与其他的真仙不同。 可真仙就是真仙。 若不然,莫非其他的真仙不是真仙不成? 师父微微一笑,道:“黄天降世,你自然是天地间第一位真仙,你若不成真仙,这世间所有修士都会卡在这个境界,永远无法升上去。” “师父,我还是不懂。” 陈黄皮摇头道:“一万八千年到了以后,我应该就会化作黄天才对,又何来的真仙一说?” 提起黄天之事。 陈黄皮心里顿时有些惆怅。 新天换旧天。 听师父的意思,届时师父肯定会随旧时苍天一起死去。 而自己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师父,我以前说给你养老送终是开玩笑的。” 陈黄皮神色黯然的道:“我不想你死,我可以不做观主的。” 这番话若是黄铜油灯听了定会大呼疯了。 净仙观的继承权。 这可是陈黄皮从小到大念道的。 和净仙观比起来,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要。 如今,陈黄皮连观主之位都不想要了,足以见得他还是…… 嗯…… 有点人性的。 师父看到了陈黄皮眼底的不舍。 于是,在思虑了片刻后才缓声道:“为师亦舍不得你,你本是天生真仙,降世后便要诛邪斩魔,而后化作黄天肃清乱世。” “但事与愿违,那些人不愿看到一个有自我意志的黄天。” “于是,便引得太墟外邪害你。” “你的命很苦,所以从小到大为师便不舍得让你吃半点苦头。” “师父,糊糊很苦。” 陈黄皮纠正道:“那是天底下最苦的东西。” “可若是师父你不在了。” “那我吃不吃苦又有谁会在意。” 说到这,陈黄皮的声音十分悲伤:“我听闻养儿方知父母恩,我虽未曾收徒,可想来若是以后有了徒儿,我恐怕也做不到师父你这样对我的徒儿。” “我也不想当别人的师父,我只想做师父的徒儿。” “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不会这般想了。” 师父笑着道:“那时候,你胸怀大志,便觉得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难到你,自然也不会想要时刻围在为师身边了。” “可现在我也没有时刻围在师父你身边。” 陈黄皮认真的道:“你疯了以后,巡山采药的事就落在了我身上,我自小就已经很懂事,很独立了。” “就算以后我再长大,我的心也不会改变。” 对于陈黄皮而言。 从小到大,他就在师父的拉扯下长大。 从瞒珊学步,到牙牙学语。 再到跟个野孩子一样在山中乱逛。 若非是林业那些修士的突然出现。 陈黄皮的人生里便只有这些无忧无虑的事。 “师父,我知道你不愿正面回答。”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看着自己师父道:“因为你害怕我会伤心,害怕我会难过,但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的。” “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师父无奈的道:“只是这生死之事不好与你讲,否则就会出现纰漏,总之等天地异变结束,你就知道为师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我不信。” 陈黄皮拿出了勾魂册:“除非师父你跟我签字画押。” 大师父好,二师父坏,三师父最坏。 而神志清醒的师父又好又坏。 师父最喜欢的就是骗自己。 而且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你啊你……” 师父看着那勾魂册有些哭笑不得,便索性道:“若是不应你,你又总喜欢胡思乱想,若是应了你,为师堂堂道主却又被你牵着鼻子走。” “师父!!!” “罢了罢了,为师签还不成吗……” 于是,陈黄皮就这样看着师父在勾魂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些。 陈黄皮终于松了口气。 师父签的字,自己一个字都不信。 苍天在上,道主为证。 便是师父违约,自己又能拿师父怎么办。 总不能让索命鬼去杀师父吧。 不过,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修为变得无比强大,或许便可以通过今日的这份字据,将师父复活也说不定。 道主这个境界究竟有多强大。 陈黄皮并不理解,也无法想象。 他只觉,师父肯定是有活着的办法,只是师父想当救世主,非要牺牲自己挽救众生,所以才如此嘴硬。 “我从小就看着师父长大。” 陈黄皮在心里暗忖道:“他就喜欢端着,不像我这样平易近人,从不说谎。” “对了师父。” 陈黄皮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你是清醒的?” 道主一证永证。 过去未来都是一体的。 未来的师父疯了,过去的师父应该也疯了才对啊。 师父神秘一笑,道:“道主一证永证不假,可谁与你说过去未来一体的?” “道主是一。” “一者,万象归一。” “过去未来皆不见我,见我者皆为现在。” “师父,我听不懂。” “等你成道主就懂了。” 师父说着,便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陈黄皮。 他将陈黄皮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又拍去陈黄皮身上的灰尘。 “若是非想知道,那为师就考考你。” 师父想了想,便伸出五根手指道:“为师曾经自斩五次,一次斩出元神,而后将元神一斩为二,化作日月。” “再然后,又斩出了三个不同的自己。” “那总共有几个为师呢?” “自然是五个。” 陈黄皮想都没想的道:“一二三四五,斩了五下,不是五个还能是四个不成?” “……” 师父脸上的笑意凝滞住了。 陈黄皮睁大眼睛道:“师父,难道我算的不对吗?” 说着,他就变化出一根树枝。 然后连斩了五次。 “噢,原来是个六个啊。” 陈黄皮挠了挠头道:“那师父,你其实是自斩以后,剩下的那部分师父对吗?” “万物阴阳并济。” 师父道:“他们疯癫,为师这边便能清醒,若是他们清醒,那为师这边自然就会疯癫。”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此中缘由。 “师父,这个法门好,我想学这个。” “你学不了。” 师父摆手道:“你心庙刚成,心乃脑之本,若是学了这法门,你的心力是撑不住的,届时反倒是会功亏一篑,你要好好修行为师传你的法。” “还有,你的五脏炼神法已经练到心庙了。” “可你的阴阳合和化神术却连六阴神都未出。” “如此一来,已经阴阳不调。” “你回去以后,可暂时先停下五脏炼神法,把六阴神炼成以后再说。” 话说到这里。 陈黄皮明白,师父的确是要送自己回去了。 毕竟,连修炼的事都交代了。 “师父啊师父。” 陈黄皮道:“若是以后我想来见你该怎么办?” 这时候,师父已经背过了身去。 听陈黄皮这样一说。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淡然的道:“为师还要在此钓鱼,等那条鱼钓到了,便是你我师徒再见之时。” “会很久吗?” “转瞬之间,谈不上久。” “好耶!” 陈黄皮开心的道:“师父,那你送我回去吧,我还有好多事做。” 话音落地之后。 师父却没有立马送陈黄皮回去。 反而是停顿了那么片刻,直到陈黄皮都有些疑惑了,才缓缓道:“先前只是在梳理你所在的时间,如今梳理好了,莫要着急。” 说罢,师父大手一挥。 青黑色的道袍无风自动。 陈黄皮只觉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 那白光温暖柔和。 就好像是师父的目光一样慈爱。 再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待陈黄皮消失以后。 那穿着青黑色道袍的老道士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黄皮儿说的没错。” 师父的声音极为不舍:“贫道确实是老了,以往还不怎么觉得,一晃眼,黄皮儿都已经这样大了,他日渐长大,贫道才顿觉时光飞逝。” “贫道只能护着他到十八岁。” “十八岁了,成人了,便该自己去面对那些事了。” 话音刚落,那金色的无边无际的大门之后忽然传出一声异响。 “陈师道,是它来了对不对?” “我闻到了它的气息。” “道主啊,你我曾是至交好友,如今岁月流逝,只剩五百年多年了,你放我过去吧,我真的不会争夺那道主之位。” “陈师道,你这个疯子。” “你造下无量杀孽,还用那金门截断时间长河,硬生生拦住我等,你究竟图什么?便是新天之道主的位置,我等也不敢与你抢啊。” “太吵了。” 陈师道冷漠无情的说道:“九离,去,让他们静一静。” 咚!!!!!(本章完) 第206章 黄二吃外邪 “咕嘟嘟……” 陈黄皮是被呛醒的。 他只记得上一秒师父对自己挥了挥手。 然后,自己面前的世界就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再睁开眼以后,自己已经在了水底。 水不好喝。 咕嘟嘟…… 陈黄皮连喝了好几口。 他不怕水了。 但不代表他会水了。 “给我变!” 陈黄皮心念一动,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像先前一样变成鱼。 反倒是一张嘴,又猛地喝了好几口水。 而且,他此刻的状态也并非入魔时候的状态。 若不是体内的那座心庙还在。 陈黄皮都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溺水后临死前的幻想呢。 “师父太过份了!” 陈黄皮恼怒的道:“我好不容易入魔一次,也不让我过过瘾,就将我打出了那种状态。” 诚然,长时间的入魔陈黄皮自己根本就扛不住。 但一码归一码。 陈黄皮确实是觉得不够过瘾。 最关键的是,阎罗之影还在那镇邪村里定着呢。 自己眼下手中又没有钓竿。 要是那玩意突然又暴走,自己拿什么对付它? 不过,这些事陈黄皮眼下已经没心思想了。 因为他快要喝饱了。 准确的说,是已经喝到眼睛翻白了。 “师父,救救我。” 陈黄皮在心底大喊:“我是你最疼爱的徒儿啊。” 此话一出。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他抬起头看向过去。 便发现一只大手探入了水中。 并且,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叫:“对,就在这,本灯感觉到陈黄皮的气息了,太易老头,你快将他捞上来。” 哗啦啦…… 水面之上阴云密布。 有惊天巨浪、波涛汹涌。 陈黄皮被太易子捞到了水面上。 一旁的正是黄铜油灯和索命鬼。 “怎么是你们?” 陈黄皮惊讶无比的道:“我不是让你们在村里等着我吗?为何你们跑到了水上?” “我们要是不来,你岂不是就要淹死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道:“你先前下水后不久,那水里就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位也在不停的下降,你究竟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发现,先前那无边无际的水面,此刻的确在不停的下降。 而且,这条河的中心之处,更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浑浊的河水便被卷入那漩涡之中。 “契主,观主的钓竿可曾找到?” 索命鬼的语气很紧张:“那阎罗之影好似有些异动,需尽快将其弄进契主你的影子里,否则要是让它跑出去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子。” “我没找到钓竿。” 陈黄皮皱眉道:“师父与我说,那钓竿根本就不是这样找的。” “咱们把简单的事弄麻烦了。” “只要找到那河神,问它要钓竿就成了。” “结果现在河神跑了,说不定钓竿也被它带走了。” “应当不会。” 太易子指着远处的鱼线说道:“那鱼线还在,河神带不走道主的钓竿。” 陈黄皮顺着那鱼线看向过去。 那鱼线通往河中的漩涡最中心。 看样子,钓竿应该就在其中。 “那也是离开的路。” 陈黄皮低声道:“我们被卷进这洞天世界的时候,就是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漩涡,我感觉我们跳进去以后,就能回到十万大山里。” “只是那只虫豸呢?” 原本那只虫豸被陈黄皮都打的爆裂,其吞噬的时间都被硬生生的抽了出来。 下水之前,那虫豸便被陈黄皮留在了岸边。 让太易子他们看管。 而现在,陈黄皮却看不到那只虫豸的身影了。 好似其消失了一样。 唯有鱼线尚在。 陈黄皮这么一问。 索命鬼和太易子便用一种及其复杂的目光看向黄铜油灯。 后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本家。” 黄铜油灯憋屈的道:“我若是跟你说,那只虫豸被我给吃了你会信吗?” 天知道,就在陈黄皮下水以后不久。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黄铜油灯脑海中便冒出了一个念头。 它想要吃了那只虫豸。 而且,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同野草一样在心里疯狂生长。 等黄铜油灯反应过来。 那外邪虫豸已经被它给吃进了肚子里。 陈黄皮深深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黄二,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什么?这你都信?” 黄铜油灯大惊道:“那可是外邪啊,我将它吃了,你竟不怀疑我?” “我怀疑你什么?” “怀疑我被它夺舍了啊!” “再不济,也怀疑我成了它的一部分,我做了外邪的狗。” “又或者说,我隐藏了什么秘密,不然我怎么能有这番本事。” 越说,黄铜油灯越是激动。 甚至于,黄铜油灯还恶意揣度道:“我若是那虫豸,我定要控制住我的思想,然后潜藏在暗处,趁你陈黄皮不备之时,偷偷给你来个狠的。” 听着黄铜油灯不着边的话。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 若是之前,不用黄铜油灯开口,自己这时候就已经把它五大绑,扔进九龙炼天炉里狠狠的炼。 但师父跟自己说过。 黄铜油灯体内参杂的东西很多。 其中就有那虫豸。 而且,当时的那些虫豸一直追杀自己,还咬破了自己的蛋壳。 师父炼制黄铜油灯的时候,加进去的私货或许便是那些虫豸之一。 因此,黄铜油灯冷不丁的吞了那虫豸。 陈黄皮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黄二,你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陈黄皮鄙夷的道:“这种档次的外邪你都下的了口,便是给我我都不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铜油灯大叫道:“你现在又不是入魔状态,要是再冒出一个外邪,你怕不是要被吓的哇哇叫。” “而且,那虫豸可是外邪。” “你以为是想吃就吃的吗?” “你以为我没吃过?” 陈黄皮不屑一笑,双手抱胸,有种说不出的轻蔑之意。 这让黄铜油灯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 索命鬼更是问道:“契主,向来只有外邪吃你,哪有你吃外邪的事?” 很早之前。 陈黄皮就将自己被虫豸追杀的事告诉了黄铜油灯和索命鬼。 就连狐狸山神都知道。 如今,他换了一副嘴脸,立马就被索命鬼戳破。 “阿鬼!你不懂!” 陈黄皮恼羞成怒的道:“那些外邪见了我,是要俯首称臣的,这事我之前没有与你们讲过,因为我觉得我是太墟之主的事没必要过于声张。”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爱显摆的人。” “你怎么又成太墟之主了?” 黄铜油灯警惕的道:“还有太墟是什么地方?为何我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居然就有种特殊的悸动。” “就是那些外邪的老家。” 陈黄皮得意的道:“师父说等我成年以后,外邪就不会对我动手了,反而会将我当成它们的头头,这可都是师父给我的家业,谁都夺不走。” “教主啊,外邪的头头,哪有咱们太岁教来的安心。” 太易子苦口婆心的道:“况且那什么太墟,听名字就跟极北苦寒之地似得,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外邪又怎会跑到咱们的世界来。” “穷乡僻壤,不去也罢。” “太易子,你不懂。” 陈黄皮正色道:“这次,我是正儿八经的太墟之主。” 师父说了,自己身上的那些文字。 实际上就是那些外邪之中的王者。 它们在自己体内留下了烙印,而师父将它们斩杀,它们便在自己体内复活。 而后,师父又抹去了它们的意志。 让它们成为了自己另类意义上的伴生文字。 若是有机会去太墟。 自己只需要显化出周身文字往那里一站。 什么外邪见了都要给自己跪下。 大乾仙朝的皇位估计大伯还在坐着。 若是大伯不要脸,不肯让位,自己也不好撕破脸去抢。 黄泉阴土就更别说了。 那鬼地方陈黄皮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太墟才是我最该去的地方。” 陈黄皮念叨着说:“我要狠狠的奴役太墟的外邪,以报当年它们的祖宗咬我之仇。” “你怕不是河水齁心了。” 黄铜油灯催促道:“赶紧把观主的钓竿拿了,收了阎罗之影以后,咱们就赶紧回道观去。” 被卷进这洞天世界已经有两天了。 上次在许州城多待了一天,事后就被观主他老人家打成那个吊样子。 这次时间拖的更久。 怕不是回去以后挨揍挨的更惨。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自然也明白了它的意思。 于是,陈黄皮便再也不敢拖沓,直接顺着那根鱼线,跳进了漩涡之中。 在漩涡的最中心。 陈黄皮看到了一个钓竿。 那钓竿看着很普通,是用细长的竹子做的,通体泛黄,仅有三尺长短。 那钓竿的旁边还有个竹篓。 看起来是放鱼用的。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钓竿就是师父的那个。 “过来!!!” 陈黄皮试图与那钓竿沟通。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钓竿却并没有给与他任何回应。 就好像这钓竿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是一样重宝。 只是个普通的钓竿。 太易子却道:“此物乃道主之物,自然只认道主,黄皮子,你身边可有沾染了道主气息的东西?”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别说,还真有一件。” 说着,陈黄皮就一拍勾魂册。 紧接着,一张蒲团便凭空飞了出来。 …… 此时此刻。 玉琼山,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紫袍老道坐在大殿之中,歪着脑袋,流着口水,眼神迷茫的看着面前的一张蒲团凭空化作了飞灰。 “黄皮儿的蒲团怎么没了?” “坏了,贫道的净仙观进贼了!”(本章完) 第207章 嫡庶之争,素来如此 十万大山之中。 如今正是中午时分。 而在最南边,则有着一条弱水黑河。 此时此刻。 在这河畔之上。 陈黄皮正手持钓竿,用力的与河中巨物博力。 先前他拿出了那个蒲团。 师父的钓竿便仿佛心有所感,突然就出现在了他手里,连那装鱼获的竹篓也挂在了腰间的位置。 但这钓竿着实有些平平无奇。 陈黄皮得到钓竿以后,只是随手一甩,那鱼线末端就直勾勾的挂到了那阎罗之影身上。 整个过程任何异相都没有出现。 不过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师父这钓竿太难用了。” 陈黄皮卯足了力气,憋红了脸硬拖着钓竿使劲。 本以为钓竿一甩,阎罗之影就会回到自己的影子里。 然而事实是。 钓竿一甩,阎罗之影上钩。 但那阎罗之影就仿佛真的鱼一样,在水中不停的挣扎。 非得陈黄皮将它钓上来才成。 在一旁,太易子也有些手忙脚乱。 这老头虽是仙人。 也作过垂钓之事陶冶情操。 可这毕竟是道主的钓竿,而且钓的还是阎罗之影,岂能相提并论。 但眼下看陈黄皮硬是拽着钓竿要将其拖到岸上。 太易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生拉硬拽不可取,要不放放线,先泄了那东西的力气?” 钓过鱼的都知道。 鱼儿上钩以后,就得来回溜鱼。 不然鱼在水中挣扎,是真能将人拖下水的。 也就是陈黄皮手中的钓竿鱼线不会断。 否则的话,就他这个拖拽之法早就脱钩了。 只是陈黄皮却很犟。 他咬牙切齿的道:“是脚下的泥巴太松软,我不好使劲。” 太易子无奈道:“钓鱼要讲究技巧,不是一味蛮干就成的。” 也不知为何。 先前自家这位教主没有这般倔犟。 便是说的话不中肯,也会听上几句。 哪像现在,就跟叛逆期的少年似得,又倔又犟。 “你别管他。” 黄铜油灯冷笑道:“他每次炼出脏器庙,都会有一段时间不正常,观主说这是五毒影响了他的情绪,等会儿回观里见了三观主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 太易子这才恍然大悟。 还以为陈黄皮本性如此。 原来只是受功法所影响。 索命鬼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契主,要不要我来帮你?” 它的真身何止百丈。 力气更是大到没边,最起码陈黄皮平常状态下是绝对没有它的力气大的。 “阿鬼,你小看我?”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难道在你眼里,我不如那阎罗之影吗?” “我告诉你,你不要在这里扰乱我的心智。” “更不要偷偷在暗处为我加持。” “否则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放心吧本家。” 黄铜油灯提高了声音,怪叫道:“太易老头,阿鬼,你们可千万不要偷偷帮他,否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太墟之主玩不起呢。” 若论阴阳怪气,还得是黄铜油灯。 这话换做太易子和索命鬼,他们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黄二,你……” 陈黄皮脸色涨红,恼羞成怒道:“你说的很对,不愧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等回了观里,我定要在师父面前为你美言。” “本家,我也一样。” 这次拿钓竿之事本来非常简单。 是陈黄皮非要打打杀杀,才导致差点被困在那鬼地方出不来。 黄铜油灯早就拟好了小报告,准备回去禀告观主了。 而这一次,它不会再输给陈黄皮了。 这时候。 陈黄皮也有些骑虎难下。 他一开始是很上头,想要靠自己的力气将阎罗之影拖上来。 不过这会儿,他也知道紧靠自己肯定是做不到。 但要是就这样认输,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黄二会笑我一辈子的。” 陈黄皮心里默默道:“因为换做我我也会这样。” 想到这,陈黄皮咬着牙,对着地面一跺脚。 紧接着,一株参天魔树便在他脚下升起。 魔树在为其加持力量。 无数条如同触须一样的树根牢牢深入大地之中,肆意疯狂的生长着。 陈黄皮涨红了脸,大吼道:“给我上来!!!” 但是这还不够。 即便有魔树加持,陈黄皮的力量一样无法将阎罗之影拖出水面。 反倒是那幽深的水下,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在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巨大的力道,仿佛深渊一样要将陈黄皮硬生生的吸纳进去。 不过,越是这样。 陈黄皮反而骨子里的那股犟种劲就越是跟撒欢似得在身上到处窜。 咚咚咚…… 那是心庙在跳动。 哗啦啦…… 那是鲜血在流动。 陈黄皮的心庙出现以后,并没有像肾庙,肝庙一样有类似黑烟和邪眼的东西长出来。 他以为是肝庙内未曾入住神明,心庙就体现出现的缘由。 但此刻,他却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心庙铸就以后,那东西好像就已经长了出来。 只是自己并非发现。 而且,它不像邪眼和黑烟那样,会随着自己的心念出现消失。 因为陈黄皮真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凭空多了一种力量出来。 这力量一出现。 就仿佛大海中的浪一样无穷无尽。 陈黄皮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 轰隆隆!!!! 弱水黑河的河面登时炸开。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阴影便从河中飞了出来。 那阴影没有脑袋。 但脖子处却有着一根银白色的鱼线。 “这都能行?” 黄铜油灯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本家,我都做好你求我帮你的准备了,你怎么突然就将这阎罗之影给钓上来了?” “可笑。” 陈黄皮不屑的道:“我有搬山填海之力,区区阎罗之影能难得到我?” 说罢,他便握着钓竿,对着自己的影子一甩。 那巨大的阎罗之影便瞬间没入了他的影子之中。 “黄二,太易子,还有阿鬼。” 陈黄皮手持钓竿,傲然的道:“如今你们知道我有多厉害了吧?我告诉你们,这还不是我的极限,我感觉只要我想,便是太阳我都能给钓……” 话还没说完。 陈黄皮便两眼一翻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咚咚咚! 他的心庙还在剧烈的跳动。 有丝丝黑烟从他体内钻了出来,向着四周蔓延。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周遭的一切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那阴影之中,一只只邪眼缓缓睁开,肆无忌惮的散发着恶意。 “陈黄皮,你别吓我。” 黄铜油灯慌张的道:“快,快找观主,陈黄皮出事了……” 而就在这时。 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身影凭空出现。 “大观主!!!!” 紫袍老道背对着黄铜油灯它们,歪着脑袋,流着口水,浑浊的双目死死的盯着突然昏迷的陈黄皮。 “道主!!!” 太易子激动无比的道:“晚辈太易,见过道主。” “大观主,陈黄皮这是怎么了?” “黄皮儿长大了。”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贫道记得昨天黄皮儿才八岁,今天就已经十四五岁了,虽然有点老了,但是老点有嚼劲。” “大观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黄铜油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黄皮长大这事,大观主不是一直都知道。 先前说要将陈黄皮炼成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可如今这次陈黄皮去了一趟过去。 怎么大观主这边好像变得更疯了。 难不成,过去的观主越清醒,现在的观主就越疯癫? “黄二,你也长大了。” 紫袍老道突然扭头看向黄铜油灯,压抑着那癫狂的声音,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说道:“只是你的灯火还不够,还差了一些,烤不透黄皮儿的皮。” “黄一呢?黄一去哪了?” “观主,黄一那个王八蛋早跑了。” “噢,想起来了,飞仙图将它带走了。”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算了,贫道懒得等它回来了,还是贫道自己亲自动手吧。” 说罢,紫袍老道一把将昏迷不醒的陈黄皮抗了起来。 然后就倒着向玉琼山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一幕极为怪诞。 而太易子的神色越发迷茫。 “黄二,道主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问就是疯了,赶紧追上去啊!” 黄铜油灯绝望道:“再晚点,大观主说不定就要将陈黄皮给吃了。” …… 陈黄皮做了个梦。 梦和现实是颠倒的。 梦里的师父修为不行,一把年纪了才修炼到化神期。 反观自己,十三岁就已经成了真仙。 “黄皮儿啊,你的天赋为师望尘莫及,以后这净仙观就交给你了。” “噢?师父,你叫我什么?” “陈观主!” 就这样,自己十三岁就继承了净仙观,和师父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且,自己还有了很多的徒弟。 徒弟们都很崇拜自己。 说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忽然急转而下。 有一个巨大的轮廓笼罩在了净仙观上。 那个轮廓无比的强大。 而且体表还有着诸多鸟鱼虫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陈黄皮,快将净仙观的观主之位交出来!” “大胆!” 陈黄皮指天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我争夺观主之位?” “我就是你。” 那诡异的轮廓忽然变化成了自己的样子。 那个自己穿着一身苍青色的袍子,双目漆黑如同深渊,嘴唇发紫,恍若溺水之人,眉心还有一道竖纹,给人的感觉既惊悚又邪气。 陈黄皮怒道:“我才是正统,你顶多算是个庶出,嫡庶有别,你也配与我争夺观主之位?” 那个自己被识破了本质,立马就瑟瑟发抖,慌忙道:“你是正统,你说的对,但如果我用太墟之主的位置与你交换呢?” “你太天真了。” 陈黄皮傲然的道:“我既是正统,那你的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此话一出,那个自己立马就当场道心崩溃,化作一个个文字,钻入了自己的体内。(本章完) 第208章 炼制陈黄皮的丹方 陈黄皮还在做着美梦。 梦里的他不止成了道主,还成为了太墟之主。 至于什么黄泉阴土的主宰。 大乾仙朝的陛下,中土佛国的今世佛主。 邪异之中的皇帝。 都不过是自己应得的。 师父对自己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陈道主,你能有今天,和为师没有任何关系,全靠你自身的努力,为师的布局与你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哈哈哈。” 陈黄皮得意的拍着师父的肩膀道:“师父啊,你老了,下手不够狠,法力不够强,个子也没我高,以后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不过师父啊,你给我的钓竿不好用。” “我每次用它,还得把蒲团拿出来让它闻闻味,不然它就不让我使唤。” “我眼馋洞真很久了。” “洞真不在为师手里啊。” “那九离钟总能给我吧,我也眼馋它很久了。” “九离钟在你三师父手上。” “三师父?” 陈黄皮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三师父? 自己明明就只有一个师父才对。 可为何,提起这三师父,自己就有种本能的害怕,而且感觉屁股也隐隐作痛。 就好像,这三师父平日里时长毒打自己似得。 “哼,我才不怕。” 陈黄皮道:“我乃道主,若是三师父敢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是么?” 眼前的师父冷笑不止,周身道袍忽然化作了青色。 手中更是握着一根竹条。 “陈道主,火烧屁股了还在睡觉,还不速速醒来!” 此话一出。 陈黄皮立马惊醒了过来。 周围黑布隆冬的。 但隐隐有九个孔透着光亮。 用手摸了摸,入手是一片冰冷的金铁之意。 “原来是九龙炼天炉啊……” 陈黄皮释怀的道:“许久没进来,害我一时间差点没想起来。” 以前,陈黄皮每次从旧观里出来。 都会被师父丢进九龙炼天炉里。 而且还不知因为这些,有时候自己吃东西不消化,师父也会将自己丢进来。 美其名曰,炼炼就好了。 丹炉包治百病。 但师父是庸医,自己才不信他这一套。 “不过我为什么会在丹炉里?” 陈黄皮嘟囔着道:“我记得我不是刚把阎罗之影弄进影子里,难不成我还在做梦?” 不怪陈黄皮会这样想。 因为此前做错了事,都是三师父将自己吊起来打。 而三师父是不会进丹房的。 就像大师父不会进厨房一样。 三个师父,各有各的不同。 咚咚咚! 陈黄皮敲了敲丹炉,大喊道:“大师父,你在外面吗?” “为师不在。” “噢,大师父,你把我关进丹炉里做什么?” “水太凉,为师起火给你暖暖。” 在丹房之中。 紫袍老道趴在丹炉上,癫狂的笑道:“三界各出一源,化作三,太墟自生五毒,此便为五气,三聚顶,五气朝元,这便是大道金丹的八位主药。” “再加上黄皮儿,这便是九极之数。” “此丹炼成,需一万八千年。” “服之可成就无尚道主之位。” “好啊大师父。” 陈黄皮生气的道:“我就知道你手里有炼制我的丹方,你先前总是藏着掖着,如今你终于说出来了。” “不过九虽是极数,但九为阳,六为阴。” “师父,你这丹方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呢?” “什么?还有一半丹方。” 紫袍老道神色大变,慌忙的道:“为师怎么不知道?为师记着,这丹方就只有这些啊,难道为师记错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急了:“师父,我早就说你应该把观主之位交给我,可你就是不肯,你现在老了,连丹方都记不清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净仙观的传承就丢了啊。” 早知如此。 自己就应该早点去想办法从师父的手中弄到这丹方。 现在好了,师父都忘记丹方的另一半记载着什么。 以后自己要是有了徒弟。 自己去炼自己徒弟的时候,拿着一半的丹方算什么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净仙观的传承就这点能耐呢。 紫袍老道也急了:“黄皮儿,你长大了,你的脑子灵活,你说该怎么办?” “简单,我精通药理。” 陈黄皮道:“让我看看这丹方,我肯定能够将其补全。” “好耶!” 紫袍老道开心的拍手叫好:“黄皮儿,还是你有孝心。” “那当然了,大师父,你快放我出去吧。” “放你出去?不行。” 紫袍老道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疯疯癫癫的道:“你的心不定,为师一开丹炉,你就会跑出去,你一出去,就会有人要吃你。” “为师好不容易将你养大,绝不能被人拔得头筹。” “师父,我如此强大,谁能打的过我?” 陈黄皮如今随着实力变得越来越强。 他心里不免对外界的种种有些不屑一顾。 那些修士们借着人气修行,顶多到元婴。 而神明们,除非是州城隍那种化作灾厄的邪异,其余的也就顶多挨自己一剑。 而且,如今自己有了阎罗之影。 只要自己不强行驾驭它,那自己就能借着它横着走。 然而,紫袍老道却认真的道:“外界有许多比你强大的存在,便是山里的邪异们,亦是有许多能斗得过你的。” “你身上的气息很乱。” “得炼干净,不然为师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此话一出。 任凭陈黄皮怎么呼喊。 紫袍老道都充耳不闻,对着九龙炼天炉便张口一吹。 一朵紫色的火焰便凭空出现。 那紫色的火焰没入丹炉之中。 陈黄皮却不觉得炙热难耐。 反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冷之意。 准确的说,不是那紫火不热。 而是紫火将陈黄皮体内的冷意给逼了出来。 “大师父,我身上怎么开始冒黑水了。” 陈黄皮有些慌忙的道:“难道我中毒了不成?” 弱水黑河的水自己喝了不少。 那水中曾经被戴着金色面具的道人投下了无数天毒丹。 若是这样说来,自己中毒了也说的上去。 紫袍老道充耳不闻。 只是一味的加大了火力。 …… 而在丹房之外。 黄铜油灯和太易子他们则被狐狸山神拦下。 “这又是何物?” 太易子看到狐狸山神,神色不禁有些疑惑。 他自天地异变之后便被困在了洞天世界之中。 因此,外界的诸多变故并不清楚。 就连狐狸山神这样的神明,在他眼里都是极为新奇的玩意。 泥塑之身,却偏偏藏着一口仙气。 而且其跟脚还好似被人梳理过一样,极为不凡,已经有种化作某种奇异生灵的迹象。 狐狸山神瞥了一眼太易子,没好气的说道:“那里来的糟老头,没见过狐狸啊……” “小狐狸,你拦着本灯作甚。” 黄铜油灯叫道:“大观主在里面炼陈黄皮,我都闻到糊味了,赶紧让开,本灯要去救陈黄皮。” 打打闹闹是假。 手足情深才是真。 观主现在的状态很明显不对劲。 早知道就该跟陈黄皮去外界躲一阵,等什么时候观主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时,狐狸山神却无奈的道:“黄二,不是我想拦你,而是观主说陈黄皮得在丹炉里炼个一天一夜,期间不能被打断。” “观主疯了,他老人家的话你也信?” “是观主没疯的时候说的。” 狐狸山神悻悻的道:“先前大观主突然从大殿里跑出来,说什么进贼了的话,我心想还有这种贼,这不就跟咱们净仙观闹鬼是一个概念吗?” “然后我就问观主那贼是谁。” “结果观主突然愣住,然后过了一会儿就清醒过来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 紫袍老道忽然清醒了过来。 那时狐狸山神十分激动,因为虽说三个观主都是观主,但大观主清醒的时候脾气很温和,不像三观主那样,多少带点杀气。 可正当狐狸山神准备开口恭维的时候。 紫袍老道却微微一笑,淡然道:“贫道的时间不多,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黄二它们不要声张,净等一天一夜过后便可。” 狐狸山神茫然道:“观主,一天一夜过后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紫袍老道想了想,便道:“只是黄皮儿这次要出远门,贫道得将那日月炼进他体内,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是他了。” “届时他孤身在外,贫道也能放心的下。” “观主,外界不是还有一个您吗?” 狐狸山神是知道那邪道人就是观主的。 紫袍老道闻言笑道:“你也说了,那是邪道人,贫道乃陈师道,怎能混为一谈,日后便是见了它,也只需称它自号,无需加以其他称呼。”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以交代给黄皮儿。” “几日后,他再遇到那邪道人的时候会吃大亏,届时莫要哭鼻子。” “若是他能胜的了邪道人,以后净仙观就交给他了。” 说完,紫袍老道的神色便再也无法维持清醒。 而且还变得比先前更加癫狂。 在狐狸山神惊恐的目光下,便倒着跑入了十万大山深处。 听狐狸山神讲完这些。 黄铜油灯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娘的,观主他老人家整天净整这些乱七八糟的,换做是我……” “黄二,进来,来丹炉里。” “哎呦喂,大观主,您等着,黄二我这就进来……” 黄铜油灯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飞进了丹房之中。(本章完) 第209章 九黑神灯 黑皮大王 陈黄皮当真在丹炉里待了一天一夜。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 丹炉里虽然炙热难耐,可他皮糙肉厚,就当是下锅洗澡了。 但到了后面,陈黄皮就感觉自己要化了。 有很多无形的东西从自己身上的细密裂纹之中渗了出去。 那些东西或许就是师父说的邪气。 不过,陈黄皮却也从其中感觉到了旧观的气息。 自己几次进出旧观。 以前师父清醒的时候,就会将自己丢进丹炉里炼。 说是把自己身上不好的东西给炼掉。 后来师父疯了,也就再也没有了这回事。 渐渐地。 陈黄皮身上开始冒起了黑烟。 滚滚黑烟呛的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再然后,则是一只只邪眼睁开,那些邪眼之中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五光十色,彼此争辉。 咚咚咚…… 陈黄皮的心庙也在震动。 恍惚之间,陈黄皮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全都在涌现在了丹炉之中,随着大师父的紫色真火炼化下,一些杂质,一些不好的东西全都荡然无存。 而且还不止是这些。 陈黄皮看到了自己体内的诸多文字。 无论是脑海之中的阴阳合和化神术,还是血肉之中的五脏炼神法。 这两门功法的全篇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全都浮现在陈黄皮的体表。 那些文字在游走。 似乎在抗拒紫袍老道的炼化之力。 不过,陈黄皮倒是对此没有任何排斥。 他知道,大师父不会害自己。 因此,他不仅没有帮自己的伴生文字,反而还试图将其反抗的意念压制住。 实际上,他压制的恰恰是自己内心的逆反之意。 恍惚之间。 陈黄皮的眼前好像产生了幻象。 他看到了一尊宏伟的身影。 那身影庞大无比,一出现就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 有恍若神魔呢喃的声音在响起。 “所谓道生一,一为万象初始,众妙之法皆出一元,一元者,妙也,唯也,故有一元道始之意,世间修道者皆欲求于此而不得。” “开天辟地易,传道众生难。” “故,大而化小,小而化之,一化万千。” 那身影念道着这些话语。 同时,亦伸出了一只干瘦苍老的大手按在了陈黄皮的胸口。 而那些金黑色的文字,也在这一瞬间汇聚在胸口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混沌之色的点。 “阴阳。” 那混沌之色的点立马分开,化作了阴阳之轨迹。 “五行。” 陈黄皮五脏之意立马爆发了出来。 五脏乃生命之本。 亦是陈黄皮的道基。 此时,便有蕴含着五种色彩的气在陈黄皮胸口显现。 最终,一个奇怪的图案,就像是胎记一样烙印在了陈黄皮的胸口。 那是一个阴阳合和,外有五行环绕的图案。 那阴阳并非是太极,五行似乎也并非生克五行。 但诡异的是。 这图案只是图案。 虽然由陈黄皮体内的力量勾勒而出,实际上却并没有蕴含他的任何力量。 好在,下一秒。 那按在陈黄皮胸口的大手猛地摊开。 掌心之中,则有着彼此追逐的日月。 大日赤红。 明月皎洁。 那日月没入了陈黄皮胸口的图案之中,分别对应了阴阳之意。 “师父,还有五行呢?” 陈黄皮叫道:“日月分阴阳,五行又由什么东西来代替?” 那身影不语,只是大手一挥。 便有五道光彩显化而出。 这五道光彩和陈黄皮的五脏之力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那是五个字。 金木水火土。 转瞬之间,就在图案的对应位置烙印了上去。 “师父,不疼!” 陈黄皮正要炫耀自己的皮糙肉厚。 可下一秒。 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他昏迷了过去。 …… 日上三竿。 陈黄皮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吗?” 陈黄皮恍惚的道:“大师父,大师父!” “别喊了,大观主他老人家一大早就出门了。”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墙上响起。 但陈黄皮循声看去。 却只看到一盏乌漆嘛黑,像是掉进了墨里的灯。 “黄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黄皮站起身,惊讶的道:“若不是你我知根知底,我还以为你又变成邪异了呢。” 黄铜油灯化作邪异的时候,就是浑身漆黑的邪灯模样。 “还不如变邪异呢。” 黄铜油灯的声音沮丧无比:“大观主炼你炼的好好的,非把我也给拎进去,说我也得炼个半天回回火,结果我就被炼成这样了。” “我的灯身本就破烂。” “现在又黑成了炭,这下真是仍在大街上连狗都不会多看一眼了。” “黄二,你别伤心。” 陈黄皮幸灾乐祸的道:“凡事要往好了想,你虽然黑成这幅丑样,可以后若是有熟悉的见了你,肯定不会再将你认成黄一。” “这不是坏事,分明是好事才对!” “若是换做我,我都要笑出声了。” “陈黑皮,我希望等你照镜子的时候记住你说的话。” “哈哈哈!” 陈黄皮大笑道:“黄二,你又说胡话,净仙观里哪来的镜子?” “是啊,净仙观没有镜子。” 黄铜油灯黑着脸道:“所以你现在还能笑的出来。” “你什么意思?” 陈黄皮眉头一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立马通过豢狗经获得了黄铜油灯的视角。 这下子。 陈黄皮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浑身上下都跟炭一样漆黑。 唯一明亮的就是一双眼睛。 “笑啊,怎么不笑了?” 黄铜油灯快意的道:“陈黑皮,我只是在丹炉里回个火就成这样了,你可是被大观主炼了整整一天一夜,我都糊成了这样,你以为你能好的了?” “黄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黄皮慌忙的道:“我以前也没少进丹炉,比这次待的时间更久的也有,为何唯独这次变成了这幅丑样?” “还有,我的本相怎么也变黑了?” 若只是肉身的变化也就罢了。 关键是连本相都成了这幅模样。 也就意味着,陈黄皮想要变回去根本不可能。 因为本相是什么样,人就会是什么样。 “凡事要往好了想。”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道:“你以前皮肤黄,叫陈黄皮很贴切,可后来你修炼以后就变白了,如今变成了这幅吊样子,正好改名叫陈黑皮!” “到时候你与人交流也不用报全名了。” “你只需说你姓陈,然后指一指自己的皮,人家就知道你叫陈黑皮了。” “我不是陈黑皮!!!” 陈黄皮恼羞成怒,一拳垂在黄铜油灯脑袋上。 不过,如今他黑成这样。 便是再恼怒,也看不出半点表情变化。 若是站在暗处,那更是了不得。 任谁一眼看过去都会将其忽略。 “我要见师父,我不想做陈黑皮。”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我要变成我原来的样子。” 说着,他就抓着黄铜油灯纵身一跃。 而让陈黄皮意外的是。 他这一跃,竟然凭空飞遁了起来,化作一道黑光立在了净仙观的上空。 “噫!!!” 陈黄皮惊讶的道:“黄二,我竟然会飞了。” 一直以来,陈黄皮就算实力再强大,修为再高深,他也无法飞行。 他的飞遁之法,不是借着黑烟,就是借着邪眼使出来的。 最早的时候,更是黄铜油灯在带着他飞。 而现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又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道:“昨日在丹炉里的时候,就光大观主对你做的那些事,别说你会飞了,就算你现在长出来三颗脑袋我都不觉得奇怪。” “大师父对我做了什么?” 陈黄皮茫然的道:“大师父昨日不就是把我扔在丹炉里炼,将我里里外外的邪气都提纯了一遍,然后又把日月,还有五行都炼进了我体内。”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黄铜油灯幽幽的道:“我看到大观主将你的胸膛抛开,把你的五脏都取了出来,用真火不停的烧,还把你的天灵盖撬开,拉扯出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至于你说的日月,这我倒是没看到。” “我只看到大观主后面变成了三观主,手里拎着俩鸡蛋,对着丹炉一磕,然后就顺手丢了进去。” “至于你说的五行,应该是先前大观主让你买的香料吧?酸甜苦辣咸,的确是五种。” “什么!!!” 陈黄皮立马抽着鼻子,猛吸了一口气。 果然,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确有着香料的味道。 再将身上的道袍拉开。 胸口的位置哪有什么阴阳五行的图案。 陈黄皮茫然的道:“难道是丹炉的火力太旺,将我烧出幻觉了不成,为何我脑袋里记得的事物,与黄二你口中的完全不同。” “这还用问?” 黄铜油灯道:“要么你疯了,要么我疯了。” “众所周知,我黄二是净仙观最正常的那个。” “我没疯,那就是你疯了。” “胡说。” 陈黄皮恼怒道:“你我心意相通,我若是疯了,那说明你也疯了,你既然没疯,那证明我也没疯。” “你说的也是。” 黄铜油灯认同的道:“可既然咱们俩都没疯,那究竟是谁疯了?” 陈黄皮不耐烦的道:“或许你我都疯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你我现在会变成这样,九黑神灯,你有什么看法吗?” “黑皮大王,我也不知道啊。” 黄铜油灯迷茫的道:“总不能是我背地里说观主坏话的报应吧?”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也说观主坏话了?” “哈哈哈。” 陈黄皮掩饰着自己的心虚,说道:“我与师父情同父子,我随师父姓,我怎会说他坏话,你不要离间我和师父的感情,否则我可是要生气的!”(本章完) 第210章 太易子:没有人比我更懂道主 太易子自打出了洞天世界,就感觉好像活在了梦里。 自己竟然见到了道主。 是真的道主。 不是只存在他人口中。 也不是画像上的道主。 而是活生生的道主。 只是,这净仙观上下都说道主疯了。 连道主惟一的徒儿,太岁教的未来教主陈黄皮都这样说。 “呵,老夫不信。” 太易子盘坐在净仙观的山门处,虽说如今的天地没有半点灵气。 但他早已习惯了打坐。 全当平心静气罢了。 “道主看似是疯了,可实则一言一语皆有玄机。” 太易子淡然的道:“这般存在游戏人间,若真将其当成疯子对待,那才是真疯了。” “那小狐狸虽说得了造化,但毕竟没见过世面,自然不知其中玄妙。” “教主年幼,亦看不出门道。” “那邪灯就更别说了,嘴里没一句实话。” “阿鬼兄,你觉得呢?” 在太易子面前,索命鬼同样盘膝而坐。 太岁教和黄泉阴土的一位阎罗有旧。 因此,狐狸山神昨日里得知这太易子的来头以后,便嚷嚷着这里有个阎二代。 索命鬼语气冷淡道:“太易长老,我与那九殿阎罗只是有些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观主之事,实非我能言论。” 太易子笑呵呵的道:“你也觉得道主,嗯……观主疯了是吧。” “阿鬼啊,你不懂。” “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讲究一个心领神会。” “有些话从不会说的太明白。” “这便是法不轻传,道不轻言,观主他老人家的一言一行,皆要用心去领会。” 说到这,太易子捋着胡须,自得的道:“非是老夫倚老卖老,光是见了观主一面,老夫就心中有所领悟。” “观主会疯吗?不见得。” “那观主没疯为何做疯癫壮?” “是因为观主在暗示,疯的是这个世界。” 听到这话,索命鬼无奈的道:“太易长老,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 太易子摇摇头,含笑道:“知天易,行道难,我问你,观主今日一早拎着金角出门,又代表了什么?” “遛狗而已。” “非也,非也。” 说着,太易子便道:“旭日初升,乃是新,而金角者坚也,又属土,锐意十足,这便意味着事物的运转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需一往无前,遇山翻山,遇水……” 话还没说完,太易子冷不丁的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黑皮怪物从天上飞了下来。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放肆!” 太易子眼神含煞,周身气息瞬间爆发。 那冲天的气势,将方圆百里的声音全都压制了下去,就连天上的云彩都被搅烂。 “太易子,我不是妖孽。” 陈黄皮无奈的道:“我是陈黄皮。” “什么?” 太易子收敛气息,上下打量着陈黄皮,不可思议的道:“教主,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 陈黄皮含糊其辞的道:“阿鬼,太易子,师父出门前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还有狐狸山神又去哪了?” 索命鬼道:“观主走之前,将狐狸山神也带去了。” “对了,走的时候,是青袍三观主。” “啊!三师父!” 陈黄皮下意识的屁股肉都紧绷了。 若是大师父还好。 顶多将自己烧成了黑炭一样的颜色。 估摸着过段时间就会变回去。 但三师父一向心狠手辣,那是真会将自己吊着打的。 这时,索命鬼又看到陈黄皮腰间挂着的一盏乌漆嘛黑的破烂油灯。 昨日它们都在丹房外候着。 并没有进去,后面虽然知道陈黄皮和黄铜油灯没事了,但也不知道这一人一灯究竟在丹房里遇到了何种惩罚。 因此,就更不知道这变成黑炭模样的变故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九冥神灯啊?” 黄铜油灯没好气的道:“冥就是黑,黑就是冥。” 索命鬼幽幽道:“可你化作本来面目的时候也不长这样吧……” 讲真的,黄铜油灯的本质,也就是九冥神灯并非是黑灯。 而是带着阴邪之意的凄冷之色。 至于陈黄皮变成了陈黑皮。 索命鬼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契主天生奇异。” 索命鬼心中暗忖道:“想来如今是又生出了某种奇妙变化吧。” “老夫明白了。” 太易子忽然开口道:“黄者,土也,厚德载物,黑者玄也,能隐能升,教主,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你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应该是观主故意为之吧?” 听到这话,陈黄皮心里琢磨了一下。 师父故意报复自己。 那肯定是故意为之。 于是,陈黄皮就点了点头。 “嗯,那就没错了。” 太易子笑着道:“那外界与十万大山不同,处在旧天和新天的更迭之际,教主自小在十万大山长大,周身气息沾染的太深,想来有这黑皮做遮掩,也就不会被认出来了。” 此话一出。 索命鬼的眼神立马不对劲了。 观主他老人家好像以前就说过类似的话。 这太易子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观主的一言一行难道真的都有深意? 只是自己太过愚钝,所以才没能领会? “太易前辈。” 索命鬼将信将疑的道:“晚辈有一事不明,我之肉身与本相被观主所吞,按理说,观主想要杀我轻而易举,为何又留我在契主身边?” 太易子淡笑道:“阿鬼,此事乃你之事,个中玄机得你自己领会,不过本相乃天定,道主为你改了本相,显然是很看重你。” “你以后,是要有大成就的。” 一旁的陈黑…… 不,是陈黄皮听着太易子和索命鬼云里雾里的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二,他们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知道。”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观主的失心疯好像不会传染吧?” 话音刚落。 陈黄皮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身影。 青袍老道提着金角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拎着一壶茶的狐狸山神。 “三师父!” 陈黄皮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说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青袍老道眼神茫然的道:“黄皮儿,你不是要找为师,为师回来了,怎么你好像不想让为师回来?” “三师父,怎么会呢。” 陈黄皮笑呵呵的道:“我可是你亲徒儿啊,对了,你一大早出门,是去做什么?” 青袍老道歪了歪脑袋,指着金角和狐狸山神道:“天冷了,给它们喂饱一些,以后,有大用。”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松了口气,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三师父平日里虽然喜欢毒打自己。 可说话还是很有调理的。 这次说话却有些颠三倒四,又变得疯癫了起来。 “三师父,我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你有办法帮我变回去吗?” 陈黄皮并未忘记和影子邪异它们的约定。 自己是要带着钓竿,将许州城弄进十万大山里的。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 也不知外界现在的情况如何。 那些百姓们连着三天没有神明庇佑,会不会有邪异跑到城里肆无忌惮的杀戮他们。 而且,邪道人说过,自己只要将许州城弄进十万大山,就会发生无比奇异的变化。 这也是救苍天的唯一办法。 不过,陈黄皮虽然想着赶紧去做成这件事,但他却不想以陈黑皮的样子出现。 因为太丑了。 青袍老道斜着眼看了陈黄皮一眼,道:“贫道还以为是黄皮儿在说话,没想到竟是陈观主,是贫道冒昧了。” “三师父,我错了。” 陈黄皮老脸一红,不过好在自己现在黑成炭,想来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三师父究竟是疯了还是没疯? 若是疯了,为何说话如此阴阳怪气? 若是没疯,又为何神色癫狂? 不过,陈黄皮很快就不用思考三师父疯没疯了。 因为下一秒。 青袍老道的神色忽然变得极为狰狞。 那双浑浊的眸子,也变得通红一片。 整个十万大山的天地之间,无形之中都多了一抹肃杀之意。 “错了?什么错了?” 青袍老道压抑着杀意,双手死死的握紧,嘶吼道:“黄皮儿,又有谁欺负你吗?不要怕,你告诉为师,为师会将它们全都宰了!” “对,宰了,全宰了。” “宰了以后给黄皮儿吃,天好吃,地好吃,仙人也好吃。” 话音落地,青袍老道的眼神看向了太易子。 后者还在揣度观主此话的深意。 陈黄皮却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三师父,太易子我的太岁教的长老,你不能杀他,而且我也不吃老人。” 青袍老道狞声道:“为师也是老人,为师可以吃。” “三师父!” 陈黄皮叫着道:“你若是吃他,那便先吃了我吧。” “不,为师不吃你。” 青袍老道猛地摇头:“为师只想保护你,为师不会吃你的,黄皮儿,你不要怕,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于为师说,为师一定会杀了你的,这样就不会有人能欺负到你了。” “至于这个太易子……” 说到这,青袍老道的神色突然一变,周身道袍也化作了紫色。 紫袍老道拉着陈黄皮走到一旁,悄摸摸的大声说道:“为师看到他以后很厉害,会是黄天降世以后的第一批真仙。” “服之大补,滋阴养肾,你吃了以后就会变白了。” “大师父,你又骗我。” “这……黄皮儿,你怎么知道为师在骗你?” 紫袍老道低下头,看着双脚道:“而且为师都骗了你,你为何还能知道为师是在骗你?” 陈黄皮无语的说:“因为大师父你说谎的时候,就喜欢在角落里大声的喊,而且被发现以后就低头看脚,我若是说出来,你还会立马扭头看天。” “哎……” 紫袍老道扬天长叹道:“黄皮儿,你误会为师了啊。”(本章完) 第211章 九离钟炸鱼去了 净仙观大殿之中。 黑成炭的陈黄皮盘坐在蒲团之上。 对面坐着的则是紫袍老道。 值得一提的是。 陈黄皮坐的这个蒲团,是从过去带回来的。 而现在的那个蒲团,虽说是同一个,但却已经消失不见,被前者所取代。 因为现在的那个蒲团,早就没有了半点的玄奥之意。 “大师父,我要去外界了。” 陈黄皮道:“你有什么要交待与我的吗?” 紫袍老道摇摇头,说道:“你如今已经快十五岁了,再过两年记得回来,到时候为师有好东西要给你。” “大师父,你又说笑了。”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说道:“现在才正午时分,我把那许州城带回来,也就小半天的功夫,哪来的两年三年的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当苦力呢。” 这次在丹炉里被炼了一天一夜。 师父又往自己体内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东西。 自己的修为好似和先前完全不同。 便是不借助外力,只靠自己飞遁,一盏茶的功夫都能跑到许州城一个来回了。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想法。 紫袍老道有些欣慰的道:“当苦力好啊!黄皮儿,你如今的修为已经到渡劫期了,外界的修士只有元婴,便是当苦力,他们也比不上你。” “我已经快到渡劫期了吗?” 陈黄皮有些惊讶的道:“我如今只炼成了肾庙,炼好了肝庙,但是心庙才刚开始炼,我以为还在化神这个境界呢。” 先前,自己的修为之相当于元婴到化神之间。 虽说是天地异变之前的境界。 但多少也有些捉襟见肘。 而这次,一跃而至渡劫期,该说是自己天赋异禀呢,还是自己资质太差。 那么多好东西竟然只将自己堆到了渡劫期。 提起修为。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道:“大师父,我的肝庙之中还未成入住神明,我本想着去一趟旧观,将赤邪收入肝庙之中,结果我的心庙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五脏炼神法上也没提,我是不是炼错了?” “没逝就是没错。” 紫袍老道想也不想的道:“至于那赤邪,那东西倒是适合关进你肝庙里,不过它有点不听话,你晚上回来的时候,为师再将它交给你好了。” “赤邪怎会不听话?” 陈黄皮好奇的道:“它的神魂都被我杀了,分明就是个傻子。” “进了你的肝庙就不傻了。” 紫袍老道咧嘴笑道:“为师的五脏炼神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五座庙一旦炼成,那可是能改天换命的,一般人为师都不传给他。” “可是师父你不是让我先炼阴阳合和化神术吗?” 陈黄皮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我现在阴阳失衡,要先出阴神,然后才能接着炼五脏炼神法。” “老二的邪法只会坏事。” 紫袍老道冷哼道:“你若是只炼为师的法,那便是逆转阴阳,由死化生,可他私心太重,一心想要吃了你,所以才传什么阴阳合和化神术给你。” “等你出了阴神,你就知道这法门有多邪了。” 这样的话术,陈黄皮早在白袍老道,也就是二师父那里就听过一模一样的。 他早就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要说邪法,五脏炼神法可比阴阳合和化神术邪门多了。 最起码,这阴阳合和化神术炼到现在都没闹出什么动静。 见紫袍老道再说下去,也只是鄙夷阴阳合和化神术。 陈黄皮便索性伸出了一只手。 “大师父,我要九离钟。” “你要它作甚?” 紫袍老道诧异的道:“黄二都跟着你,为师的钓竿也在你身上,你难道还不知足吗?” 陈黄皮道:“大师父,你都说了,我会在邪道人身上吃个大亏。” “邪道人又不姓陈。” 紫袍老道心虚的道:“你会在他身上吃亏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黄皮道:“可我不想吃亏,我想做观主,师父你把九离钟给我吧,这东西你留着也没用,在我手里肯定能重振它的威名的。” “不成不成。” 紫袍老道不停的摇头:“九离钟不能给你,那是老三的宝贝,为师虽然是老大,老三的东西自然也是为师的……嗯,这样说来,为师处置他的宝贝就理所当然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眼前顿时一亮。 讲真的,每次置身险地之中。 除了师父现身。 再也没有比九离钟被敲响的时候更有安全感了。 洞真是净仙观杀伐之力最强之物。 而金顶天灯则是因为造神,所以才被称作第一。 真要论其来,还得是九离钟最厉害。 “噫,为师的九离钟呢?” 紫袍老道的手在袖子里摸索了一番,头疼的道:“为师一直将它放在这里,怎么突然不见了?” “大师父,你又糊弄我。” 陈黄皮恼怒道:“你不想把九离钟给我,那便与我明说便是,虽然它很厉害,我带在身上一定很威风,但我也没有那么想要。” “为师没有糊弄你。” 紫袍老道茫然的道:“九离钟之前就在为师的袖子里,可它真的不见了,为师这几天脑袋昏昏沉沉,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为师记得好像拿它炸鱼去了。” “炸完鱼以后呢?” “鱼很多,还没炸完呢。”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释怀的笑了,大师父现在撒谎都不用心了。 不想把九离钟也就算了。 居然编这种谎话来骗自己。 听听,九离钟拿去炸鱼。 什么样的鱼能经得住那东西的狂轰乱炸。 “黄皮儿,你相信为师。” 紫袍老道见陈黄皮不信,急的来回踱步道:“为师虽然喜欢逗你玩,但这次是真没骗你,九离钟真去炸鱼了,那些鱼都很大,还有的死活不上钩,为师只好出此下策。” “知道啦。” 陈黄皮敷衍的摆摆手:“大师父,你好好炸你的鱼,等我回来以后,我要多吃几条。” 说完,陈黄皮拔腿就走。 “哼,等我成了观主,我要天天敲九离钟。” 陈黄皮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不,我要炸鱼,狠狠地炸!” …… 其实,陈黄皮之所以想要九离钟。 不过是因为太过于眼馋。 那宝贝一直神神秘秘的。 直到现在,陈黄皮都没有窥得九离钟的全貌。 只知道那是一个钟样的事物。 而且还是大乾仙朝三教之一的截天教从世界之外弄到的宝贝。 但眼下没有九离钟。 陈黄皮也不能就这样待在十万大山里。 毕竟,他还有正事要做。 离开净仙观的时候,炙热的太阳正在天上悬挂着。 即便是在冬天,十万大山也依旧温暖的就跟春天似得。 只是到了外界以后。 陈黄皮便发现,外界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灰蒙蒙的天空之上,依稀能看到云层之后的太阳轮廓。 也不知是不是陈黄皮的错觉。 他这次看着外界的太阳,不仅没有曾经的那种心悸之意,反而有种亲昵之感。 “陈黄皮,你看什么呢?”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拽了拽他的衣服,提醒道:“外界的太阳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忘了上次盯着看的时候,你的眼睛被照瞎的事了吗?”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陈黄皮道:“这次进了丹炉以后,师父将日月炼进了我的体内,我感觉我和外界好像产生了某种联系,似乎我已经变成了外界的生灵一样。” 十万大山和外界的日月不同,天地也不同。 而陈黄皮现在真的觉得,他好像变成了外界的生灵。 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说不出的酣畅淋漓之意。 就好似,压在心口的一颗石头被移开了一样。 “别傻了,那就是两颗鸡蛋。”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我当时在丹炉里看的清清楚楚,根本没有什么日月,那都是你的幻觉。” 陈黄皮道:“那这又该如何解释?” 说着,陈黄皮抬起自己漆黑的手臂,语气激动的道:“你看到了吗,我的黑皮又变成黄皮了。”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 在这外界的太阳照射下。 原本漆黑的跟炭似得陈黄皮,竟然在逐渐褪色,只是并没有变白,而是变成了曾经的那副模样,看着就跟土生土长的山里娃似得。 而自己也同样在褪色。 不仅如此,自己原本灯身上的坑坑洼洼的痕迹,此刻也在褪色之后悄然消失。 只是眨眼间,九黑神灯就又成了九冥神灯。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黄铜油灯的语气说不出的复杂:“你我这不是褪色了,而是连本相都完全变了,陈黄皮,你打我两拳,快一点,不要犹豫。” 砰砰! 陈黄皮想也没想,直接给黄铜油灯来了两下。 “噗……噗……” 黄铜油灯连吐两口灯油。 这下子,它心里彻底舒坦了。 “黄二,你真是个贱骨头。” 陈黄皮摇摇头,道:“我早就与你说了,师父将日月炼进了我的体内,想来也给予了你一些好处,如今你我在外界,便不会再被针对了。” 以前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不管是做什么。 运气都差到了极点。 可以说,次次都是生死危机。 黄铜油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而就在这时。 远远地,陈黄皮忽然看到天空之上掠过一道道遁光。 那遁光之中有修士的气息,亦有神明的香火味道。 “契主,那些人好像是冲着许州城去的。” “走,跟过去看看。”(本章完) 第212章 黄皮再入城 许州城内漫天飘雪。 对于许州城的百姓们而言。 这个寒冬有些过于难熬。 几日前,许州城的宋家倒了,紧接着州城隍化作邪异大肆杀戮。 修士们,神明们全都被其所杀。 反倒是百姓们命贱,有近七成都在这场劫难之中活了下来。 不过,活下来是一回事。 许州城内的境况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整座城都充斥着阴沉,死寂,腐朽的味道。 这座城是邪异。 一个已经被杀掉了神魂的邪异。 不是没有人想过离开许州城,只是离开这里以后又能去哪里呢? 距离许州城最近的那几座大城,个个都远隔千里。 百姓们只是凡人,在寒冬之中如此漫长的路程根本就活不下去。 好在,陛下没有忘记许州城的百姓。 不仅在许州城出事以后,第一时间派来了王明道大人来主持大局。 而且还立了一尊州城隍。 那州城隍似乎姓杨。 比先前的宋城隍要亲民太多了。 鼎香楼内。 曾经被陈黄皮救下的那些人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修士老爷们又回来了。” 有人低声道:“我二叔他们如今在守城门,早上的时候就看到有许多贵人乘风御剑,绕着许州城不停的转圈呢。” “真的假的?” 有人疑惑的道:“若真是那些贵人们回来了,为何不进城,反而在外面耗着?” “那谁知道去了。” “哎哎哎,说什么呢都。” 这时,掌柜的走到众人面前,打断道:“贵人们的事也是你们能讨论的?吃完了赶紧回去,省的要是有人传出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别看许州城内现在一片向好,欣欣向荣之气象。 可前几天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州城隍化作邪异闹出的乱子,以至于城东城南的许多地方都化作了废墟。 这几天,新晋的许州牧王明道大人又是开仓放粮,又是大修土木,一应吃穿用度,可都是从各家贵人的府中出的。 还说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然许州城的百姓们根本不可能撑到来年收成之际。 但一码归一码。 贵人们要是兴师问罪起来,可不是什么小事。 一时间,众人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不过,也有人有些悻悻的反驳道:“陛下是念着我们的,贵人们再利害,还能有陛下厉害不成?” “你们可别忘了,是陛下让王大人和杨城隍搭救咱们的。” “陛下要咱们活,贵人们敢让咱们死?” 提起大康的那位陛下。 就算是许州城的乞丐都会骄傲的挺起胸膛。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位陛下,实际上并不是大康皇帝。 而是陈黄皮。 这时候。 鼎香楼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一阵冷风吹过,一个穿着道袍,腰挂一盏黄铜油灯的少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那少年样貌俊俏,双目更是仿佛有星光点点,极为有神。 “这位小郎君,不好意思,小店今日打烊了。” 掌柜的赶忙道:“您若是用饭,还请到别处去。” 贵人们的事让掌柜的有些心烦意乱。 因此,也没了做生意的心思。 “大胆!” 陈黄皮不悦的道:“你这鼎香楼早不打烊,晚不打烊,偏偏我来时打烊,你莫非以为我又是来吃白食的不成?” “哎呦喂,客官您这话说的。” 掌柜赶忙道:“是您来的太巧,咱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只是您这又字,又是何意啊?” 说话间,掌柜的便打量起了陈黄皮。 这一看,掌柜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精彩。 “黄皮大王?” “什么?那鬼东西又回来了?” “啊,真是它!” 鼎香楼内的众人虽说和陈黄皮只是短短几日没见,但当时夜黑风高,而且陈黄皮此前的模样和现在亦有不同,那时他才十二三岁,皮肤白嫩。 如今则已经到了十五岁,皮肤蜡黄。 要不是掌柜的对陈黄皮影响深刻,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陈黄皮有些不悦的说道:“我不是鬼东西,而且我现在不叫黄皮大王,你们可以叫我陛下。” “是是是,陛下,您怎么大白天就出来了。” 掌柜的胆战心惊的道:“这许州城外面有许多贵人还有神明,若是让他们发现了您,肯定不会放过您的啊……” 这些人不知道陈黄皮的底细。 不过,那天夜里邪异们喊陈黄皮陛下。 而且陈黄皮当时周身黑烟滚滚,更有无数只邪眼睁开。 在这些人眼里,陈黄皮自然就是邪异。 听着这掌柜的话。 陈黄皮咧嘴一笑,说道:“谢谢你掌柜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斗不过我的。” “赶紧把你们店里的吃的给我上一些。” “这次我有钱了。” 陈黄皮说着,便取出了一些银两。 城外的那些修士,陈黄皮倒是没有放在眼里,他先前过去探查了一番,发现只是一些来自京城的世家子弟,以及一些神明们。 那些神明之中倒是有两尊州城隍。 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黑太阳。 至于为何在许州城外盘旋,是因为他们发现许州城的异样,一时间不敢贸然闯入。 不过,陈黄皮也懒得与那些人接触。 反倒是和凡人们待在一块,更让陈黄皮觉得舒坦。 至于这银两是从哪来的。 先前陈黄皮杀了众多修士,自然搜刮了一些。 “喏,这里有五两银子。” 陈黄皮将银子丢给掌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说道:“上次我欠你三两银子,这次还给你,剩下的饭菜你就给我按照二两银子上,我就只有这么多钱了,要是超了,我可不会认账。” 掌柜的看着手中的银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陛下先前有多凶残,他们是都看在眼里的。 但就是这样凶残的陛下,竟然还惦记着欠了三两银子饭钱的事。 要知道,便是筑基期的修士们来吃饭,都从来不给钱。 反倒是比他们强大到不知道多少,连人都不是的陈黄皮却如此循规蹈矩。 一时间,掌柜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荒诞之感。 “陛下,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跟后厨说一声。” 掌柜的说着,就跑进了后厨。 陈黄皮倒是有些好奇,便看向一脸忐忑的众人:“我记得之前不是有个小厮,怎么今日不见了?” 有人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许州城内百废待兴,那小厮被王大人叫去维护治安了。” 陈黄皮点点头,心中暗忖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王明道还真的在许州城内做事,我本以为他会去京城找他父亲呢。”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远处说道:“陈黄皮,你的杨爱卿和王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风尘仆仆的王明道走了进来。 而影子邪异,便在他的影子之中藏着。 “王大人!!!” 店内的众人见此,纷纷露出激动之意。 “无需如此。” 王明道疲惫的摆摆手道:“本官……嗯,我只是来见他的,你们该怎样便怎样,不用拘谨。” 说着,王明道就走到陈黄皮的面前坐下。 此刻,他的神色无比复杂。 “陈黄皮……” “明道,要叫陛下。”影子邪异连忙提醒道:“百姓们不懂,难道你也不懂不成?” “是,许州牧王明道见过陛下。” 王明道拱了拱手,沉声道:“陛下,您先前说一日之内便会回来,可如今过去了三天,莫非这期间遇到了难事不成?” 陈黄皮不愿多说,便随口道:“都已经过去了,钓竿我已经拿到了,今日我便将许州城搬到十万大山里去。” “如此甚好。” 王明道松了口气。 正所谓纸上读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以前王明道心高气傲,觉得如果换做自己来,肯定比自己父亲王太宇做的更好。 可真做了许州牧以后。 王明道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他的才能并不出众,也不如自己父亲。 甚至都不如宋天罡做的好。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全都要他来处理,不分昼夜的做事,可事情越做越多,越做越乱,偏偏他还没法撂摊子不做,因为看着那些百姓们愁苦的面容,他于心不忍。 眼下陈黄皮回来了。 许州城的事便要告一段落。 王明道自然觉得如释重负。 反倒是影子邪异有些担忧的道:“陛下,外面的那些修士并非伪帝所派,但他们围在许州城外,要是被其看到,恐怕事后又会麻烦。” 虽说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但这次来的修士,乃是出自京城世家。 虽然来的没有宋家,但李、孟、韩、刘这四大家族根深蒂固。 他们来找黑太阳。 而陈黄皮钓起许州城的时候,要是被其看到,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可就不好了。 讲真的,影子邪异是真为陈黄皮着想。 不为别的,纯粹是理想和抱负在陈黄皮这里得到了施展。 眼下,许州城之事了结之后,影子邪异他们自然是要回京城的,虽说玩笑也好,闹剧也罢,但终归君臣一场,而且陈黄皮的所作所为,影子邪异是打心里佩服的。 它自然是盼着陈黄皮好的。 陈黄皮摇摇头,说道:“虽说财不外露,但我修为如此强大,要是还要顾首顾尾,那我岂不是白修行了。” “不,陛下,您误会了。” 影子邪异道:“臣的意思是,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宰了。” 此话一出,陈黄皮震惊了。 黄铜油灯更是啧啧称奇:“好你个姓杨的,你好歹也是个钦差,没想到屁股居然这么歪,本灯果然没看错你。”(本章完) 第213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许州城外,大雪漫天。 数十里之外,则有着一道道遁光来回不停。 更有神明的香火之气环绕。 这便是来自京城的李孟韩刘四大世家。 不过,和平日里世家子弟对神明们呼来喝去不同。 这次世家子弟们对神明们的态度极为恭敬。 因为来此的神明,个个都是世家子弟立地成神所化。 甚至还有两尊州城隍,是李家和孟家的两位族叔,无论是曾经在世家之中的地位,还是在大康的官职,都不比宋玉章差多少。 甚至于,李家的那位城隍与宋玉章还有着血缘关系。 此时此刻。 在一座须弥庙宇之中。 两尊无比高大的巨大身影端坐在神台之上。 左边的那位穿着一身绿袍,手持一根柳木权杖,那权杖之上还有着一条藤龙缠绕,龙口大张,看着肃穆之中又夹杂着残忍之意。 这便是李家的族叔,名唤李纵天。 而右边的那位,则是儒生打扮,一手持竹简,一手提利剑。 虽说两者对坐,但左右尊卑却还是有所讲究的。 因此,此次来这十万大山寻找那尊黑太阳,便是以李家为主,孟家为辅,其余两家子弟则过来长个见识罢了。 大康京城有五姓七望。 当然,这是去掉最低调的杜家之后的叫法。 五姓七望之间,虽说世家子弟亦有纷争,不过到底还是坐在桌子上吃饭,坑瀣一气,共同进退的同类。 李家和孟家若是找到了那黑太阳的线索,自然也会给其他通个气,届时资源共享,利益交换,便是大康朝还未建立的时候,世家们就是这样做的。 “那许州城的情况,诸位可曾调查清楚?” “正要告知三叔公。” 有李家的修士起身拱手道:“那许州城虽成了邪异,但城中却有百万百姓在此居住,好似许州城成了一座死城一样。” “而在三日前,更有宋家那位化作邪异,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邪异打成一团,两者角力,不分胜负。” “后来,又不知发生了何事,宋家的那位莫名其妙就被斩了,听说是自作孽,天来收。” 听着李家子弟的话。 李城隍有些不悦道:“道听途说也能作数?” 李家子弟为难道:“三叔公,许州城已经封城,方圆百里不见人烟,这些消息还是从守城的凡人口中听到的。” “至于那黑太阳,倒是有百姓们在当日见过。” “那黑太阳与突然冒出来的邪异一起消失了。” 这时,在一旁不做声的孟家城隍突然开口问道:“宋玉章化作邪异,自然是厄难层次,而且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那邪异能与他争锋,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孟家的修士闻言,也开口道:“大人,杀了宋家那位的会不会就是这邪异?” 修士们是不信什么自作孽天来收的。 若真有天收,那他们这些修士们早就该下地狱了。 天地异变以后,也只是灵气消失,邪异出现罢了。 就连黄泉阴土都不收他们,更何况是虚无缥缈的老天了。 也就只有凡人才会觉得,老天是有意志的,会降下雷罚惩治恶人。 因此,他们自然想都不用想,便明白肯定宋玉章肯定是被某个强大的存在给杀了。 神明不可能。 因为如此强大的神明,起码得是州城隍,而且还是有现俸的官职加身才行。 而那样的存在都在京城,都在世家之中。 所以,动手的一定是邪异。 提起邪异,两尊城隍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且先下去,此事我等自会有所考虑。” “至于那许州城,可以尝试与凡人们接触,但不要冒然进城。” 许州城就是一个邪异。 陈黄皮杀死的是它的神魂,并没有摧毁它的肉身。 虽说眼下凡人们都能在城中自由生活,但不代表修士和神明们可以,谁也不敢保证一旦进去,会不会发生某些诡异的变化, 待修士们都下去。 李城隍沉声道:“宋兄与我相交莫逆,他之事我来时便知晓一二,那日城中的确有着一尊邪异存在,难道会是它吗?” 孟城隍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若是的话,那想来黑太阳已经落入了陛下手中。” 他们虽然不清楚许州城发生的事。 但多少也知道,陛下派来了一位钦差到了许州城。 而后,宋玉章就化作了邪异。 这事是世家们心知肚明的。 因为宋天罡之事让陛下不喜,陛下要个说法,宋家只能放弃宋玉章。 “不过,京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孟城隍疑惑道:“似乎那位钦差至今都没有回京,按理说真要是他的话,他应当早就将黑太阳交给陛下才对。” 陛下的钦差是邪异。 这事在大康都是一个禁忌,五姓七望之中,都只有五大世家知晓。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李城隍若有所思的道:“早些年间,更是听闻有极其恐怖的邪异藏匿其中,其中不乏有能毁天灭地的存在,不过那些东西遵守着某种规矩。” “它们绝不会踏出十万大山半步。” “不过,你我在这里猜测半天,恐怕都猜不出一个结果。” 说着,李城隍便定了定神,做出决定道:“孟兄,我知你此次带来了那样东西,而这黑太阳之事又犹如乱麻,不妨谋一快刀。” “若那东西在钦差手中,咱们便打道回京,再做决定。” “若是那东西在十万大山里,你我便小心行事,真要是遇到不妥之事,你我也能彼此扶持,脱身而出。” 这些人之所以对那黑太阳念念不忘。 是因为黄铜油灯第一次化作邪异,从黄泉阴土中带着陈黄皮在外界的天上逛了一圈。 所过之处,神明们纷纷产生了感应。 它们无比渴望得到那东西。 就好像,黑太阳会给它们一场前所未有的造化似得。 不过,那黑太阳虽然重要,但这事确实是个烂摊子。 世家们虽然想得到。 但自打入冬以后的苗头就有些不对。 陛下那边依旧稳坐钓鱼台。 而宋家却对此讳莫如深,根本就没派人参与过这黑太阳之事,而且前几天日月消失那次,就连杜家的那位貌似都回到了京城。 孟城隍自然明白自己好友的担忧。 他想了想,便沉声道:“李兄,我虽带来了那东西,也可以如你所说为你我打开局面,但若是黑太阳真随那邪异进了十万大山,我却是不会与你进去的。” 世家彼此信息交换,而不是信息共享。 孟家便知道,先前西域佛国那边派出了许多强者进入十万大山,其中还有着一位行者,那行者体内蕴藏着一尊菩萨。 菩萨是比城隍还要强大的存在。 但昨日,京城孟家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西域佛国派来的那些僧人们全都死了,连菩萨也是如此。 不过西域佛国那边对此似乎并未震怒。 反而从上到下皆大欢喜,据说是感应到了佛主的存在,要做一场无比宏达的法事,接引佛主回归。 总之,不管怎么说。 十万大山不是什么好去处。 菩萨都说死就死,更何况比菩萨还弱三分的州城隍们了。 李城隍对此倒是没有异议。 他很了解自己这位好友,对方做事从不无的放矢,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有其道理所在。 “也罢,就依孟兄所言。” 李城隍沉声道:“动手吧,早些了结此事,你我早些回京。” 那孟家的城隍见双方意见统一,也就不再有过多缘由。 只是大手一挥。 便有一口三丈宽,两丈深的瓷大缸凭空出现。 说是缸,实际上对于神明们而言,其大小也不过是个海碗罢了。 “水来!” 孟城隍对着那海碗一指,碗中便立马涌现出了清水。 接着,又将手中拿着的竹简抛入那海碗之中。 哗啦一声。 那固定竹简的麻绳立马寸寸断裂,而诡异的是,那一枚枚竹简却并未散落,反而直挺挺的立在了海碗之中。 这时候,海碗内的清水忽然流动了起来。 那些竹简被清水冲刷,便有墨迹晕开。 李城隍看了一眼,却看不出半点门道,只觉得那些墨迹飘忽不定,不过他也知道孟家的这口海碗大有来历,乃是天地异变之前得自某个宗门的宝物。 不仅能洞察四方,还能测算未来之事。 当然,眼前的这口海碗只是分而化之的仿制品,并没有那般鬼神莫测的能耐。 孟家的城隍看着海碗之中的墨迹。 越看脸色越是怪异。 “怪哉,怪哉。” “孟兄何出此言?” “那邪异不在十万大山里。” 孟城隍皱眉道:“我这口明月白玉碗测算出,那邪异就在这庙宇之中。” “你说什么?” 李城隍的脸色大变,可无论如何感应,都未曾发现庙宇之中有邪异藏匿。 “不对劲,不对劲。” 孟城隍仿佛见了鬼似得道:“我竟测算出,我就是那个邪异,不,李兄,你才是那个邪异,也不对。” “那邪异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测算之法出现了大问题。 不是测算不出来,而是测算的结果太过离谱。 孟城隍越测是越心慌,越测也就越觉得诡异邪门, 他测得那邪异无处不在。 连口中呼吸的空气,都好像是那邪异的一部分。 最关键的是,除了无处不在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结果。 “莫非真有所谓的天?” 孟城隍惶恐不安,抬头看向上方,透过这庙宇的顶,他好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阴影睁着一双漠然的眸子,冷眼俯瞰众生。 “哪有什么所谓的天。” 李城隍皱眉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何见天公降法旨?” “等等,我这明月白玉碗……” 孟城隍瞪大了眼睛,他猛然间发现碗中的清水还在不停的旋转。 也就是说,测算依旧在进行之中。 按理说,他测出了一个不是结果的结果,这测算之法应该就会结束才对,而现在却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在疯狂的加速这个过程。 测算不是没有代价的。 孟城隍付出的是香火。 先前的测算,便已经付出了三成香火。 而现在,这测算之法还在吸纳他体内的香火,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又没了三成。 “不好!我停不下来了!!” 孟城隍大叫一声,惊恐的道:“李兄,快,快打碎这口碗,破了我的测算之法。” 话音刚落,他体内的香火此时已经消失了七成。 香火若是被吸干了。 那就该吸他的命了。 轰的一声! 李城隍举起手中的藤龙杖,向着那口海碗打了过去。 只是瞬间的功夫。 那海碗立马便被打碎。 但诡异的是,碗中的清水还在不停的旋转着,那些竹简上的字迹都被清水冲刷干净,以至于清水变成了黑水。 “这,这……” 李城隍只感觉头皮发麻。 因为几个呼吸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孟城隍,此刻已经变得白发苍苍,皮肤表面都裂出了无数条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神明皆是泥塑木雕。 是香火在维持它们的血肉之身。 孟城隍完了。 莫名其妙的就这样要完了。 李城隍甚至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只是想测算出那邪异来自何处,又没想要测算出别的东西,可那邪异就像是个禁忌一样。 只要去测算它,就会发生这般诡异惊变。 哗啦一声。 孟城隍的双腿崩溃,露出里面的木撑。 黄土飞溅的到处都是。 短短时间,他的生命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李兄……” 孟城隍倒在了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测算到了,我测算出那邪异是个死物……” 说完,孟城隍就轰然崩塌,泥塑的脑袋滚滚落地。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李城隍则只觉浑身在冒冷汗。 那邪异,定然是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一尊城隍的香火外加命,竟然只测算出那邪异无处不在,而且还是个死物。 也就意味着,便是将孟家整个搭上去,再用上原本的那口碗,估摸着都不一定能测出那邪异的跟脚, 如今,李城隍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与孟家交代。 毕竟这事听起来,任谁都不可能相信。 怕不是以为是他杀了孟家的这位城隍才对。 不过,很快李城隍就不用去考虑这件事了。 因为下一秒。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那黑水之中探了脑袋。 那身影浑身上下都是漆黑一片,唯独一双眼睛无比的怪异,左目之中有着金色的涡旋,右目之中却银白一片,像是日月一样。 被那东西注视的瞬间。 李城隍就感觉脑海中炸开了。 …… 许州城,鼎香楼内。 黄铜油灯问道:“陈黄皮,你想什么呢?” “黄二,我该不会真被大师父炼疯了吧?” 陈黄皮一脸悻悻的道:“刚刚好像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我听的头疼死了,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结果我看到了一个疯了的小人,差点吓到我。” “别担心,回头你给自己开点药就好了。” 黄铜油灯催促道:“饭也吃完了,你既然懒得去搭理那些修士,那便动手把许州城弄进十万大山里,我可太想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了。”(本章完) 第214章 钓起许州城,疯城隍 陈黄皮先前当真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而且好似还有目光在看着自己。 但自己下意识的看回去以后。 那些声音就消失了。 只看到了一个疯了的小人。 不过黄铜油灯这么一打断,他就再也无法看到那奇奇怪怪的一幕了。 当然,这事对陈黄皮而言也不值当放在心上。 毕竟他这次从丹炉里出来以后。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将那些心思都抛之脑后。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这许州城钓回十万大山。 想到这,陈黄皮便带着黄铜油灯化作一道遁光,悬浮在了这许州城的上空。 而影子邪异以及那王明道见此,则同样飞了上去。 许州城上空,大雪漂零。 陈黄皮看向下方偌大的城池,便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以及一缕缕旺盛的人气。 这座城内已经没有神明和修士了。 人气在许州城内循环,反倒是显得异常祥和。 只不过,这座城毕竟成了邪异。 死了的邪异也是邪异。 因此,陈黄皮便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 “陈黄皮,动手吧。” 黄铜油灯催促道:“这城进了十万大山,那些凡人也算是托了你的福了,十万大山虽说邪异众多,可也没有外界的神明和修士吃人来的可怖。” “而且观主肯定会庇佑这些人的。” 十万大山乃是旧时天地,观主便是天道。 邪道人和观主他老人家一样,从来不杀凡人,只对神明和修士酷烈。 陈黄皮自然不担心城中百姓如何。 至于那些人愿不愿意进十万大山,陈黄皮倒是不曾在意,因为王明道和影子邪异早已明说,这城中百姓早就已经被大康的那位皇帝给放弃了。 在那位皇帝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实验宋玉章化作邪异波及的陪衬罢了。 甚至连陪衬都算不上。 陈黄皮拿出钓竿。 那钓竿看着平平无奇,就是一根纤细的竹竿做成的。 鱼线银白,裹着一个小小的鱼钩。 “黄二,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就在陈黄皮准备抛竿动手之时,他忽然皱眉道:“师父说,我会在邪道人身上吃个大亏,若是我能胜过邪道人,净仙观以后就交给我。” “但邪道人神出鬼没,他该不会在背地里准备偷袭我吧?” “我觉得你想多了。”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的说道:“邪道人就是观主,他老人家虽然又阴险又无耻,但真要对付你,还用得着偷袭吗?” “别忘了,你上次是怎么被邪道人收拾的。” “你说的倒也是。” 陈黄皮想着上次遇到邪道人的情形,自己的所有手段在他面前都毫无用武之地。 就像是稚子和壮汉角力一样不堪。 连洞虚神剑是如何使用的。 也都是邪道人教会陈黄皮的。 “哼,今非昔比,我剑也未尝不利。” 陈黄皮在心中暗忖道:“邪道人强的不讲道理,可我现在实力如此强大,而且还有心庙加持,他要是真敢与我碰一碰,那我便要狠狠的与他讲道理了。” “黄二,我要动手了。” “你替我看着点四周。” “还有阿鬼,若有变故,记得用勾魂册。” 陈黄皮再次嘱咐黄铜油灯和索命鬼,然后便深吸一口气,对着身下一跺脚。 紧接着,那个打坐用的蒲团便出现在他的下方,将他整个人托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 陈黄皮手中的钓竿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哗啦啦…… 原本还平平无奇的钓竿,立马就抖动了起来。 这钓竿是一样奇异之宝。 它并不像黄铜油灯一样有着灵智 使用它的办法,也不是灌输精气灵气。 而是拿出沾染着师父气息的事物,就好像这钓竿是条忠犬,想要使用它得先验明身份,否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让它展现出半点威能。 “钓竿钓竿,听我号令。” 陈黄皮对着钓竿说道:“我是师父,不是黄皮。” 钓竿猛地抖动了一下。 它在回应陈黄皮。 “来来来!” 陈黄皮提着钓竿,便猛地甩向了下方的许州城。 轰的一声! 冬雪之中,惊雷炸现。 银白的雷霆在天上猛地划过一条歪歪扭扭的线。 但陈黄皮却知道,那条线就是钓竿的鱼线。 化作雷霆的鱼线,只是瞬间的功夫,便没入了那许州城内。 噗嗤…… 恍惚之间。 陈黄皮好像感应到了鱼钩没入血肉之中的声音。 这座城是一个失去了神魂的邪异。 说活着,它却连本能都没有。 说死了,可它却未曾腐朽。 “管它死没死,反正它现在是我的了。” 陈黄皮嘟囔了一声,便握紧了钓竿,猛地向上一提。 说来也奇怪。 这许州城毕竟是一座城。 想要将其提起来,需要的力量不止以何计。 陈黄皮甚至都做好了动用心庙力量的准备。 他的心庙很奇怪。 自从出现以后,那庙里长出来的东西虽然看不到,但确实是存在的。 只要那东西忽然爆发。 陈黄皮便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万般皆由心,不外如是。 但这次,陈黄皮只是用力一提,他便感觉整个许州城好像震动了一下。 不…… 不是好像。 是真的在震动。 整个许州城,连带许州城上方的天空都在震动。 一开始的时候,那震动之意还不明显。 可随着陈黄皮的发力,随着那钓竿的鱼线缓缓绷紧。 整个许州城方圆数百里的区域,全都地动山摇了起来。 大地在开裂。 一道道裂缝环绕着许州城。 天空之上,更是产生了无比震撼的变故。 空间就像是被某种伟力定住,化作了一面镜子似得。 随着许州城的震动。 那镜子也哗啦啦的碎裂了开来。 但无比诡异的是,凡事属于许州城上空的区域,全都保持的完好无损,雪依旧下个不停,乌云都未曾随之飘散。 再往下方看去。 整个许州城已经拔地而起。 但城中的百姓们却被当场定住,他们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 因此,他们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反倒是在这许州城外,那些世家子弟们看到了这一幕。 “快看,快看!” 有人头皮发麻,声嘶力竭的喊道:“那座城动了,那座城动了!” “宋城隍不是被杀了吗?” “那鬼城为何还能再动?” “它难道又活过来了,它要去哪?” 世家子弟们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要知道,一座能生活数百万百姓的城池,其面积大到若是想看清楚,便只能飞遁到云霄之上,从上往下俯瞰,才能窥得其全貌。 可即便是那样,看到的也只是所谓的一览众山小。 对于许州城有多大,世家子弟们是没有具体的认知的。 但现在,眼看着一座巨大的城池拔地而起。 这城市甚至还连带着方圆百里的土地,压在了世家子弟们的头顶。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上空。 光是看上一眼,就感觉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 “快,快去请两位族老。” 李家和孟家的修士是率先反应过来的。 他们带头冲向了那两位州城隍下榻的须弥庙宇之中,至于韩家和刘家的子弟们由于这次过来,只不过是为了长长见识,此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有人下意识的问道:“如此天崩之景,李家和孟家的那二位为何不曾现身?” 此话一出。 众人全都愣住了。 是啊,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 许州城都压到他们头顶了,若是顷刻间落下,便是州城隍也会被顷刻间压成齑粉。 因为那城中有百姓,人气无比旺盛。 民心人意所向,拦之者死。 但两位州城隍却没有半点动静。 难不成,是自己等人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不过,很快这些世家子弟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下一秒。 一尊疯疯癫癫的伟岸身影从那庙宇之中冲了出来。 那身影手中还捧着一颗泥塑木雕的腐朽脑袋。 “八爷!!” 孟家的修士目眦欲裂,怒吼道:“李家族老,我为何,为何啊!!!!” “三叔公!” 李家的修士也慌了,大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那李家的城隍却疯癫的笑道:“死了,死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日月,黑影。” “我要杀了祂,不,我害怕,我有罪。” 李城隍抬头看天,惊恐的尖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孟兄已经死了,我把他献祭给您,不要看着我,不要看着我。” 孟城隍只是测算陈黄皮便遭到了反噬。 而李城隍看到了陈黄皮的那双眼睛,其意识便陷入了疯癫之中。 不仅如此,这李城隍的身上还长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像是血肉长成的苞。 那些苞不停的膨胀,像是里面隐藏着什么活物似得。 “啊啊啊啊啊!!” 李城隍浑身颤抖,痛苦的哀嚎道:“祂在天上,我要去找祂,我要去拜见祂。” 说罢,这意识被扭曲,也不知是邪异还是神明的李城隍便冲天而起。 似乎,是要去拜见祂口中的天。 其余的世家子弟们见此,脸上毫无任何血色,一个个如丧考妣。 两尊城隍,一死一疯。 而且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和两位城隍禀报过相关事宜,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演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先前那须弥庙宇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这话的意思是,难不成是李家的城隍,将孟家的城隍给献祭了? 可这两位是至交好友。 而且也犯不着干出这种事啊……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猜测,都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究竟有多么的荒诞。 “快,快去拦住三叔公。” 李家的修士们此刻慌作一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家的这位城隍神志不清,似乎受到了某种污染。 要是让其撞上了那头顶的许州城。 怕不是当场要死在此处。 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孟家人问责起来,真是裤裆里藏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家的修士里是有神明的。 那些神明们亦是李城隍的晚辈,有的关系近的甚至要以叔伯相称。 神明们大吼道:“孟家神明,韩家神明,刘家神明,你们还在等什么,速速一起出手,拦住我家族老。” 神明们闻言,纷纷冲天而起。 一道道粗大的香火之力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张金灿灿的巨网。 神明们现出法身。 巨大的身躯顶天立地,手持着天罗地网要将疯癫的李城隍给拦住。 但李城隍的速度太快了。 只是眨眼间,就向着那许州城的城底撞了上去。 然而诡异的是,后者就好像泥牛入海一样立马消失不见。 “这鬼城好似有形无质。” 神明们对视了一眼,李家的神明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再然后,一个个神明们也没入了许州城之中。 穿过厚重的大地。 神明们猛然间发现,它们来到了许州城之中。 大街上的百姓们个个都维持着陈黄皮甩杆之前的动作,虽生机勃勃,却僵硬呆板。 莫名的,神明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一幕有些超出它们的认知了。 再往上看去,众神明便看到了一尊疯癫的身影。 在那身影之上,在与天齐平的最高位。 神明们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是一个少年。 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手中提着一根钓竿。 一根银白的鱼线垂落在许州城内。 鱼线紧绷。 就好像许州城是一条鱼。 这条鱼被那少年钓中,正提着那钓竿往东边移动。 “那是人吗?” 有神明呆滞的说了一句极为可笑的话语。 因为它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撼。 其余的神明呆若木鸡。 他们感觉到,那少年的气息分明就是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方的修为它们感应不到,因为那少年和这天地好像都融为了一体。 若说是人,什么人能有这般强大? 天地异变以后,修士的路元婴就是尽头。 不是神明,也不是邪异。 人怎么可能修炼到如此强大的境界? 而这时,陈黄皮也注意到了下方的神明们,尤其是那个李城隍。 “献祭,献祭。” 李城隍痴傻的将手中的脑袋捧起,用一种近乎梦呓的方式呢喃道:“我把一切都献祭给您,杀,杀,我要杀,杀光神明,献祭。” “哈哈哈哈,我悟道了。” 一边说着,李城隍一边飞向陈黄皮。 而回应它的,却是陈黄皮毫不犹豫的迎头一拳。 “哪来的邪异,赶紧滚。”(本章完) 第216章 镜中月,水中花 当陈黄皮手持钓竿,将偌大的许州城抛入十万大山的那一刹,他忽然心中有种怪异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的莫名其妙。 就好像要发生极为不好的事似得。 但此时此刻,陈黄皮也没有心思去思索这预感的来由,因为他的心神已经被眼前十万大山发生的异变完完全全占据了。 是的,十万大山发生了异变。 陈黄皮低头看向坠入十万大山的许州城。 他看到了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蜿蜒曲折,不知其尽头。 那裂缝如同天堑,又似深渊巨口,竟直接将整个许州城吞入其中。 随后,那裂缝的深处,更是发出了活物的咀嚼之声。 “黄二,这是什么东西?” 陈黄皮看的心惊肉跳,连忙看向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却茫然的道:“什么什么东西?” 陈黄皮皱眉道:“许州城被大地吞噬,你难道没有看到?” “本家,你是不是眼了。” 黄铜油灯指着坠入玉琼山附近的许州城道:“这许州城不是好好的吗?” 可话刚说完,陈黄皮便将他看到的景象传入了黄铜油灯的心神。 这时,黄铜油灯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因为在它眼里,陈黄皮只是将许州城掷入了十万大山,然后那座有着数百万生灵的城池便轰隆隆的落在了大地之上。 至于陈黄皮看到的那如同深渊巨口吞噬了许州城的景象,它却不曾看到。 “他娘的,难道狗眼真的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阿鬼,你觉得呢?” 黄铜油灯大惊失色,连忙又将那一幕景象传递给了索命鬼。 索命鬼噎住了,只好支支吾吾的道:“契主,你与我和黄二本质上不同,你看到的东西我等看不到,也就是说,那景象或许触及到了天地本质也说不定。” 天地的本质,也就是所谓的规则,所谓的道。 无论是索命鬼还是黄铜油灯,自然都无法看到这一幕。 因为它们的位格都不够。 陈黄皮闻言心有所悟,便暗忖道:“邪道人没有骗我,他说我只要将许州城丢入十万大山,就会发生奇异的变化,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十万大山乃是旧时天地。 这里的日月都和外界不同,而许州城则属于外界。 陈黄皮现如今将外界的一座城池给搬进了十万大山,此消彼长,阴阳交汇,这便是所谓的盗天地之机。 而且,直觉告诉他,十万大山此刻凭空扩张了些许范围。 “若是盗的多了,或许苍天真的可以活过来。” 陈黄皮低声呢喃道:“苍天活过来,师父就不会死了。” 然而,陈黄皮并未想过。 这盗取天机之法,看似是能救活苍天的妙术,可师父若是想这样做,还需他这个当徒弟的动手? 但此时此刻,陈黄皮又怎会去细细思量。 因为他现在才回过味。 “黄二,你刚刚好像骂我是狗吧?” 陈黄皮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黄铜油灯。 后者打了个哈哈,连忙道:“本家,你误会了,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骂你是狗。” “况且,你姓陈,我姓黄,你我是本家,我骂你不就等于是骂我自己。” “我是那种贱骨头吗?你说是不是……小邪……” 黄铜油灯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一瞥,冷不丁的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身穿黑色道袍,白的头发随风飞舞。 不是邪道人又是谁! 那张干瘦的苍老面孔上,笑容说不出的玩味。 “四观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黄铜油灯当场就跪了,谄媚的道:“您来就来吧,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黄二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怪吓人的。” 话还没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将陈黄皮护至身后。 “黄二,你什么意思?” 陈黄皮皱眉,不悦的说道:“这可是我最敬爱的四师父,他又不是什么坏人,而且平日里最疼我,你这样做,岂不是要好人心碎,要坏人得意?” “四师父,你不要生黄二的气。” “它毕竟是外人,不似咱们亲近。” 这话也就陈黄皮能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了。 邪道人微微摇头,说道:“黄皮儿,你长大了。” “四师父,我一直在长大。” 陈黄皮眨了眨眼,说道:“不信你过来摸摸我的头,我现在都快到你胸口高了。” 心庙提前开启以后,他的确长得很快。 眼下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少年郎了。 邪道人啧啧称奇,却没有上前,反而玩味的道:“黄皮儿,你的脑袋为师可不敢乱摸。” “为什么?” “因为怕你偷袭为师啊。” “四师父,你误会我了。” “那你把你的钓竿收起来。” “好吧,四师父,你又看透我了。” 陈黄皮握着钓竿,认真的道:“我的确很怕你,但我没有想过要偷袭你,我只是怕你不履行诺言。” 邪道人答应过自己。 等自己找到钓竿,将许州城丢进十万大山,就会告诉自己拯救师父的办法。 但师父是会耍赖的,大师父是中无赖,二师父是大无赖,三师父那是无赖中的无赖。 邪道人也是师父,说不定就是个大无赖。 “你啊,总是喜欢想太多。” 邪道人叹了口气:“为师何曾骗过你,答应你的事又何时刷过赖?” 陈黄皮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 虽然邪道人当时装做师父的样子骗走了自己一滴血,可实际上它也是自己师父。 而且还教了自己一些本事。 这样算起来,邪道人反而是最靠谱的那个师父。 “那好吧。” 陈黄皮点点头,说道:“四师父,你现在就告诉我救师父的办法。” “不急。” 邪道人笑了笑,说道:“在此之前,为师先教你个有用的法门,以后你的路还很长,肯定能用得到。” 陈黄皮好奇的道:“是什么法术?” “此法术名唤镜中月,水中。” “只要你够强,便是天上的日月,也能将其从镜中,水中抢过来。” “还有这样的法门?” 陈黄皮心动了:“四师父,你快教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把你逐出师门了,你是我最好的师父。” “那你可就看好了,记住了。” 邪道人笑着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印法。 陈黄皮瞪大眼睛,不肯看漏半点。 下一秒。 邪道人的声音幽幽响起:“难难难,道最玄,空空空,道最空,到头皆是一场空。” “镜中月,水中。” “假做真实真亦假。” 话音落地。 邪道人忽然消失不见。 陈黄皮看向四周,怎么都找不到它的影子。 “本家,看上面……” 黄铜油灯惊恐的指了指天上。 陈黄皮闻言抬头看天,只见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苍老干瘦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邪道人。 而他,或者说这周遭的一切。 全都陷入了这名为镜中月,水中的法门之中。(本章完) 第217章 天翻地覆,再见葬神坟 镜中月,水中。 这法门陈黄皮看不懂。 他只感觉,邪道人就只是捏了一个古怪的法印,又念道了几句话,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中招了。 不…… 准确的说。 陈黄皮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一开始就中招了。 还是听完那几句话以后中招的。 “黄二,阿鬼,你们还好吗。” 陈黄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而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已经看傻了。 青天白日。 邪道人的面孔却遮天蔽日,其威势已经不是它们能揣度的了。 便是看上一眼,就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好似苍天降临一样可怖。 “他娘的,邪道人怎么这么恐怖!” 黄铜油灯被吓的瞪大双眼,惊恐万分的道:“大观主,二观主,就算是三观主也没有表现的这么强大吧?” 四个观主全都是观主他老人家的分身。 每个观主表现的都不一样。 像是观主善面,恶面等等。 但无论是大观主,还是二观主,又或者是从旧观里出来的三观主。 三位观主虽说都很恐怖。 可真要算起来,每个观主都没有展现过翻天覆地的力量。 反倒是邪道人。 邪道人也是观主,这一点无可取代。 只是它本身特殊,是从狐狸山神关于观主的记忆里跳出来的。 自身的实力也不可能和三位观主相比。 然而现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邪道人光是这一首镜中,水中月的法门,就让黄铜油灯觉得,天上这位已经赶上了二观主他老人家了。 “观主究竟要做什么?” 黄铜油灯心中茫然无比:“邪道人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变强,难不成是观主上小号了?还是说,是观主分了一部分力量给这个马甲?”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乱想。” 索命鬼恨铁不成钢的道:“黄二,契主,咱们这是中了邪道……不,是中了四观主的阴招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一人一灯左右看去。 便发现以十万大山做分界线。 十万大山还是先前的样子,而外界却完全不同。 他们站在分界线上,便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一般不知真假。 陈黄皮心中一动。 脸上顿时裂开数到缝隙,一只只邪眼从皮肉之中钻了出来。 邪眼能让他看到更多。 “镜中水中月。” 陈黄皮心中莫名不安:“我们现在是在邪道人的法门之中?” “四观主要做什么?” “难不成真想教会你?” “我不知道,我好像学不会。” 陈黄皮抬起头,心惊肉跳的看着化作天幕的邪道人。 他看都看不懂,如何能学会? “契主可是未来的黄天,还有他学不会的法门?” “废话,说的好像天上那个不是似得。”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四观主肯定是观主最阴的那一面,它老人家施法,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本家,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陈黄皮点头:“黄二,你说的很对。” “只是,你只说了我和阿鬼都知道的,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简单,跪下求饶就是了。” 黄铜油灯已经跪下来了,虔诚的哀求道:“四观主,之前都是陈黄皮逼我说你坏话的,其实我不想的,你知道,我黄二最敬重的就是您老人家了。” 见黄二都跪了。 索命鬼想了想,也跪了下来。 总不能还想着反抗吧。 反正它又没说四观主的坏话,就是轮也轮不到自己不是。 “契主。” “本家。”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异口同声的道:“跪吧,不磕碜。” 然而,陈黄皮却没有跪。 天幕上,邪道人目光幽幽,声音响彻天际。 “黄皮儿,为何不跪?” “师父从来不会让我下跪。” 陈黄皮一脸的执拗,不是他的自尊心作祟。 也不是他要脸皮。 而是从大到大,师父无论是疯之前还是疯之后,都没有要自己下跪过。 哪怕是犯错,也顶多挨几顿毒打。 男儿膝下有黄金,能挺直腰板站着挨打,就不要跪着说些求饶的话。 这道理陈黄皮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啊。” 邪道人莫名的叹了口气:“小小的一个人儿,眨眼间就长大了,只可惜,为师这次不能再心软了。” 陈黄皮道:“邪道人,你是我的师父吗?” 邪道人的口吻,很像最开始的师父。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都会偶尔清醒。 或许邪道人也一样。 然而,邪道人却摇摇头:“为师若说是,你定然会信,可为师要做的事会伤你的心,既如此,你便当为师不是吧。” 话音落地。 邪道人的手掌从天而降。 干瘦的手掌遮天蔽日。 就好像井中捞月一样探了下来。 陈黄皮脸色大变:“邪眼!!!!!” 一只只邪眼猛地在邪道人的手掌上睁开。 陈黄皮体内肝庙疯狂震动。 就连肾妙,肝庙里的精气也全都不要命的倾斜而出。 然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那些邪眼虽然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但对邪道人的手掌连一丝一毫的阻止都做不到。 镜中,水中月。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在这法门之下,是真是假皆由邪道人一念决之。 “我不信。” 陈黄皮咬牙道:“魔树,阎罗!!都出来!” 虽然不知道邪道人说的事是什么事。 可陈黄皮却不肯让其发生。 一跺脚,一声令下。 一条巨大的手臂,便从陈黄皮的影子里伸了出来。 同时,在他的身后。 魔树那参天的树干拔地而起。 树冠遮天蔽日。 无数的树枝蜿蜒伸展,化作有一条臂膀。 陈黄皮心中一动。 洞虚神剑嗡的一声瞬间出鞘。 剑身无限放大! 阎罗和魔树各自伸展出了一条胳膊,握住洞虚神剑,所有的力量全都灌输进去,对着邪道人的手掌便是惊天动地的一斩! 剑气肆虐! 磅礴无穷的剑气,带着要将天地都斩开的意志逆天而行。 而邪道人的那张大手,也狠狠的按了下来! 轰的一声!!!! 剑气掠过,仿佛斩到了幻影。 邪道人的手掌依旧向着陈黄皮按下。 黄铜油灯,索命鬼见此冷不丁的意识到,这邪道人可能是真的想对陈黄皮出手。 而不是什么师父教傻徒弟的戏码。 “不好!!” “契主!!!!”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发了疯,一个燃烧所有的灯油,要施展出遁一神光,一个则直接化身盔甲,向着陈黄皮扑了过去。 这两者,都没有任何作用。 陈黄皮眼睁睁的看着,邪道人的手掌无视了它们,按在了自己的头顶。 他避无可避,也根本避不开。 “镜中月,水中,本就强求不得。” “你之所以觉得学不会,是因为你还不懂这道理。” 说完,邪道人一把夺走了陈黄皮的钓竿,然后向着十万大山里一甩。 下一秒。 天翻地覆。 先前陈黄皮所看到的异相,顷刻间就变成了现实。 大地开裂,地动山摇。 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邪道人握着钓竿的手微微用力,一个陈黄皮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事物被硬生生的钓了出来。 那是一座坟。 葬神坟!!!! 坟里葬着易轻舟!!!(本章完) 第218章 广目上神!现!! 十万大山真的天翻地覆了。 随着那葬神坟被邪道人用钓竿钓出来。 就好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打破。 或者说,是十万大山的真面目暴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 陈黄皮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所有的邪眼都睁大了眼睛。 滚滚黑烟从大地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十万大山的日月都被其遮住。 他看到,整个十万大山就像是被彻底掏空的一张皮。 而在这张皮上,则有着一个个黑色的漩涡。 黑色的漩涡喷涌着黑烟。 一个,两个,三个…… “两千九百九十九个!!!” 黄铜油灯惊恐的大叫道:“算上被钓走的易轻舟,一共正好是三千个!我说那些弟子们都跑哪去了,合着三千仙人做镇眼,是他娘的这个意思!!!!!” “不,黄二,你看错了。” 陈黄皮怔怔的道:“有一个是我的净仙观,这里只有两千九百九十八个,少了一个。” 早就先前进入旧观的时候。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发现,旧观之中,原本九离钟,洞真、飞仙图,还有金顶天灯等总共九件重宝所在的地方,被刻下了一些文字和阵法。 其中就有提到过。 苍天以死,黄天未生,降而镇仙,故引其死气结阵,三千仙人为阵眼,直至一万八千年。 一万八千年,正好对应陈黄皮十八岁。 可这里却少了一个阵眼。 而且,时间也没有到。 “邪道人究竟要做什么?” 索命鬼这时候,也没有了尊称,只有浓浓的忿怒:“阵法本就不全,它还钓走了葬神坟,这是要毁了契主,还是要毁了十万大山?” “师父,师父……” 陈黄皮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邪道人了。 他只知道。 旧观里的这阵法,是为了镇压死去的苍天才存在的。 如今阵法被邪道人打破。 那合道苍天的师父还好吗? “走!!” 陈黄皮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毅然决然的向着滚滚黑烟之中扎了过去。 十万大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净仙观是他唯一的家。 他记得家的方向。 可是,那滚滚黑烟太过可怕。 每一道黑烟的源头,都是一位死去的仙人。 易轻舟曾经告诉过陈黄皮,黑烟其实就是死气。 陈黄皮冲进黑烟之中。 便觉得周身剧痛无比。 每一寸肌肤都在被那黑烟所腐蚀。 “陈黄皮!!!!” 黄铜油灯慌了:“你快回来,那是仙人的死气,你扛不住的。” 仙人的死气若是平日里,还奈何不了陈黄皮。 毕竟,他铜皮铁骨,连九龙炼天炉都烧不化。 可现在不一样。 那么多仙人的死气一并爆发。 陈黄皮若是沾染的太多,恐怕会被污染成邪异,到时候就积重难返了。 索命鬼也劝阻道:“契主,观主他老人家法力无边,无所不能,绝对不可能出事的。” 话音落地。 在滚滚黑烟之中,吃痛到面目狰狞的陈黄皮扭过头,眼中含泪道:“我不怕,我只是想过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他说的不会有事是指自己,还是指师父。 或许两者都有吧。 索命鬼分不清。 而黄铜油灯却已经化作一道金光冲了进去。 “嘶!!!痛死本灯了!!!!” “黄二,你过来作甚!” “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黄铜油灯痛得呲牙列嘴,可嘴上却说道:“山里黑烟滚滚,没有我为你指明方向,万一你迷路了怎么办?” “唉……” 索命鬼叹了口气,也一并冲了进去。 “别丢下我。” “黄二,阿鬼,你们……” 陈黄皮擦干眼泪,咬牙道:“走,我们去见师父!”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之外。 邪道人面色怅然,久久不能平静。 在它的身边,一座庞大到难以形容的葬神坟若隐若现。 那钓竿陈黄皮之所以能动用。 是因为他身上有着师父的气息。 而邪道人想用,却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别怪为师。” 邪道人轻声道:“有些事,为师不做,便没人替你去做了。” 说罢,邪道人看向葬神坟中。 葬神坟共有三层。 第一层无边无际,是一片荒漠。 第二层则有着诸多神明残骸,以及邪异,灾祸存在。 第三层,也就是埋葬着易轻舟的所在处。 那地方是一个祭坛。 祭坛的周遭,放置着一盏盏青铜油灯。 其最中心的地方放着的就是易轻舟的棺材。 咚咚咚……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棺材之中,早已化作邪异的易轻舟突然睁开空洞的双目,似乎要破开棺材从中出来。 “还没到你出来的时候。” 邪道人淡淡的道:“睡吧,你的心愿贫道知晓,黄皮儿与你有约定,这事终究是要应在他头上的。” “贫道拿了黄皮儿的一滴血。” “再加上这假祭坛,贫道未尝不能再造一个黄天出来。” 说着,邪道人看向天上,先前被青袍三观主抢走的太阳早已再次出现。 “一个二个的都想合道,都想做黄天道主,既如此,贫道就遂了你们的心愿。” 邪道人说着,大手一挥,一尊庞大的邪神出现在其面前。 这邪神莫数十丈高,没有五官,浑身青黑一片,袒胸露乳,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胸前裂开一道巨口,犬牙交错,伸出血色的舌头,舌头满是倒刺,双手探出,掌心各有一只竖眼。 正是陈黄皮心心念念的广目上神! 或者说,变异神像! 邪道人冷漠的道:“黄皮儿钓走了许州城,可他年幼,终究是留下了一些马脚,还需你一一抹除。” “吼!!!!!” 变异神像大吼一声,浑身爆发出极其恐怖的气息。 那气息比魔树,比化作灾厄的州城隍都要可怕的多。 很显然,变异神像落入邪道人手中以后,实力变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变异神像胸口的血盆大口猛地张开。 九彩落魄神光直接喷涌而出! 唰的一声! 原本许州城的所在之处,瞬间变得无比绚烂,如同梦幻泡影一般。 轰!!!!!! 变异神像双臂一展,手中的竖眼猛地瞪大。 便有一道道雷霆炸开! 宛如银河泄地一般可怕。 等尘埃散尽之后,再无半点陈黄皮遗留下的气息。 便是有再厉害的人出手回溯,也无法得知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邪道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本章完) 好久不见啊 上个月本来说要更新一下黄皮子的。 结果中间又弄别的事去了。 今天下午正好有空,就发了一章存稿,又写了两章。 三章六千多字。 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前的味道。 如果你们看着觉得还是很喜欢,请留言一下,让我心里有数。 手生,完全是照着以前的大纲写的。 剧情是不缺,因为大纲之前做到了大乾仙朝哪里,只有仙界和太墟世界的剧情没有做。 反正,就这样。 看个乐呵也成。 觉得还是之前的味道的话,明天下午和晚上见。 邪道人的这个剧情不写完,手有点痒。(本章完) 第219章 净仙观异变 呲呲呲!!! 仙人死气暴虐非常。 陈黄皮铜皮铁骨,水火不侵。 当然,也确实水火不侵。 只是疼的快要受不了了。 放眼望去,周遭皆是漆黑一片。 而且两千九百九十八道恐怖到极致的威压笼罩了整座十万大山。 这些威压,都来自当年陈黄皮师父,从大乾仙朝带来的那群道人们。 道人们生前个个都是仙人。 易轻舟在其中,都只算是中下游。 而现在他们早已死去,全都化作了邪异。 可以说,现在的十万大山,就是这世间最可怕,最恐怖的地方。 幸好…… 陈黄皮没有感受到来自净仙观的威压。 否则的话,他现在恐怕已经彻底失控。 “阿鬼,你好像要化作邪异了。” 陈黄皮身上披着索命鬼化作的盔甲。 那盔甲是有一根根骸骨拼凑而成,原本通体泛黄,此刻却受到死气的影响,黑的仿佛要滴出水一样。 陈黄皮体内精气绵绵不绝的渡给索命鬼。 后者痛苦,懊悔的道:“契主,或许我应该在外界等你,现在我竟成了你的拖累,这非我所愿。” “没关系的阿鬼。” 陈黄皮轻轻摇头道:“你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不说客气话。” “家人,好吃!” 一个有些癫狂,有些贪婪的阴冷声音从腰间响起。 陈黄皮低头一看。 他腰上挂着一盏漆黑的油灯,那油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腰间嫩肉就一口啃了下去。 咚!!!! 陈黄皮想也没想,一拳重重的捣了下去。 他如今肾庙大成,肝庙只差一位正神,心庙也已经提前炼了出来。 这一拳的力量之强,直接将已经化作邪异的黄铜油灯脑袋都捣扁了。 “黄二,你让我太失望了!” 陈黄皮恼怒不已:“阿鬼都能坚持这么久,可你呢?你一进来就成了邪异,你这样拖我后腿,如何做我的家人?” “家人,好吃!” 黄铜油灯挨了一拳,却还是喃喃低语。 索命鬼见此,担忧的道:“契主,黄二为何会这么快变成邪异?” 虽然,索命鬼知道,黄二本来就是至阴至邪的九冥神灯,而且还多次化作邪异。 十万大山现在也是滋生邪异的沃土。 可黄铜油灯毕竟是观主亲手炼制,进了十万大山就瞬间变成邪异,怎么也说不过去。 陈黄皮道:“阿鬼,你不懂。” “一天是邪异,一辈子都是邪异。” “若是能像我一样道心坚定,黄二还能多撑一段时间,可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才会如此不堪。” “好吧……” 索命鬼将信将疑。 陈黄皮的道心有多坚定,索命鬼是见识过的。 他没化作邪异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像黄铜油灯这样才说不过去。 “别想了,说不定黄二本来就是邪异呢。” 陈黄皮随口敷衍了一句,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 他现在估摸着离玉琼山还有个一百多里的样子。 越往那边走,周遭的仙人死气就越发浓郁。 因为那里有着旧观,是整个阵法的核心。 到了这里,就已经飞不起来了。 因为只要飞起来,就会受到那些死气的镇压。 先前陈黄皮已经体验过那种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在脚指上的剧痛,实在是没法再御空飞行了。 “我若是有三条腿就好了!” 陈黄皮脚下生风,跑起来的速度不比飞慢多少,但还是觉得慢了一些。 他现在脑袋里很乱。 一会儿想着师父,一会儿又担心观里的太易子,狐狸山神,还有山里的汤婆婆那些残民。 现在,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上会长东西的事。 到现在陈黄皮经历了许多。 自然不会觉得黑烟,邪眼,是因为自己长大所以冒出来的。 这些东西都来自他的五脏庙。 也不知道心庙里的又是什么东西。 “阿鬼,十万大山都变成这样了,你说汤婆婆那些残民还活着吗?” 陈黄皮很快就要到玉琼山了。 汤婆婆那些残民,就居住在玉琼山脚下。 还有被他钓进十万大山的许州城。 许州城的位置也在那附近,而且里面有百万生灵。 除了汤婆婆,那些人都是普通人。 仙人的死气对他们而言,恐怕比天崩地裂还要来的残忍。 索命鬼幽幽道:“契主,我不知道,我只能说,如果邪道人就是观主,那他老人家肯定会安排的好好的,而且事已至此,想也没用。” 陈黄皮无言以对。 放眼望去,附近一个邪异都没有看到。 好似全都消失了一样。 或许阿鬼说的是真的。 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想着,陈黄皮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等等,阿鬼,那是我的玉琼山吗?” 听到这话。 索命鬼抬眼一看。 它没有邪眼,因此无法像陈黄皮那样看穿浓郁的滚滚黑烟。 可是,玉琼山现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黑烟都无法将其遮挡。 玉琼山不高不矮,普通凡人上山下山也就一个时辰,脚力快的甚至都不用了那么久。 可现在,玉琼山变得很高。 高到直冲天际!!!!! 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被玉琼山所占据。 还不只是这些变化。 紫白青三种颜色的雾气自山巅弥漫,三色交织,绚烂无比的延伸开来。 三色雾气所致的地方。 仙人的死气都只能如潮水一般褪去。 “紫雾大观主!白雾二观主!青雾三观主!” 索命鬼语气震撼不已:“三位观主这是都出来了吗?” …… 此时此刻。 玉琼山上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 雾气之中,净仙观内。 一个羸弱的像是狗崽子一样的东西,正拼命的往外面怕。 不是别人,正是狐狸山神。 “天塌了,天塌了!” 狐狸山神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崩溃的大叫道:“早知道就跟陈黄皮一起出山,这破道观是真的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它就真的崩溃了。 此刻,狐狸山神的身上就已经布满了裂纹。 看着一碰就碎,无比的凄惨。 但饶是如此。 每当狐狸山神那泥塑的身躯要崩溃之际,在它的体内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冒出来,吊着一口气不泄。 三观主青袍老道,不止一次用藤条抽过狐狸山神。 那时候,狐狸山神还以为是三观主看自己不顺眼,又或者因为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犯错才迁怒自己。 现在想来三观主怕不是早有准备。 所以淬炼了自己的身躯吧。 只是,观主现在疯了。 彻彻底底的疯了。 狐狸山神心中难过,却知道,如果再不逃净仙观,恐怕自己也该疯了。 “太易子那傻老头不听本山神的,也不知还活着没有。” 狐狸山神咬着牙道:“本山神一定要出去,活着找到陈黄皮,告诉他千万不要回来,否则观主真的会吃了他。”(本章完) 第220章 十万大山只有一个太阳 狐狸山神的命很硬的。 一直都很硬。 把它的遭遇套到别人身上。 怕不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就算没死估摸着也都自我了断了。 可狐狸山神是真的不一样。 很特别的那种。 “我太想活下去了。” 狐狸山神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净仙观外爬去。 它现在不像山神,倒是像个丧家之犬。 在如今的净仙观里。 狐狸山神的神力根本施展不出来。 不然的话,它早就已经离开了。 过了许久。 狐狸山神终于爬出了净仙观。 净仙观座落在玉琼山顶,以往狐狸山神最喜欢的就是站在这地方,看着位于半山腰的山门。 可现在,它往下一看,下方只有看不到头的石阶,哪还有什么山门。 “不是吧。” 狐狸山神绝望的道:“连山都变得这样高,恐怕爬个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山。” 虽然比陈黄皮多一条腿。 但狐狸山神现在比陈黄皮惨太多了。 而且上山容易下山难。 “罢了,陈黄皮,你自求多福吧。” 狐狸山神心生退意,它想了想还是不下山了。 就待在这玉琼山上好了。 反正观主也没吃自己不是。 苟活也是活,怎么活不是活着? 想到这,狐狸山神心中做出了决定,陈黄皮福大命大,肯定有他自己的造化。 而且那小子邪门的很。 看着一副无知少年的模样,心里比谁都黑。 “陈黄皮肯定不会回来的。” “还有黄二,那破灯肯定会跟他讲明利害关系。” “本山神一个给三观主沏茶倒水的,玩什么命啊!” 狐狸山神越说,心里的愧疚感就越少。 终于,它说服了自己。 可就在这时。 一阵狂风吹来。 狐狸山神只感觉脚下一滑,眼前一黑,被这风吹的一个没站稳,直接就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啊!邪风误我!!!” …… 玉琼山脚下。 一道身影穿过雾气走了过来。 陈黄皮看向山巅。 山上到处都是紫白青三色雾气,他几乎都看不到净仙观的轮廓了。 到了这里。 就连变成邪异的黄铜油灯都安静了下来,虽然还是张开血盆大口流着口水,可浑浊的双目却隐隐有些清明。 “我要打小报告。” “黄二,你又发疯了!” 陈黄皮叹了口气:“你我情同手足,我不忍看你堕落。” 说罢,他突然暴起,双目含煞。 体内精气爆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黄铜油灯的脑袋就来了一拳。 这一拳,甚至都用上了学自阎罗之影的拳法门道。 只一拳下去。 黄铜油灯还未开口,便瞬间被打的头歪眼斜。 “别怕,头晕是正常的。” 陈黄皮见黄铜油灯还没昏死过去,又恶狠狠的补了几拳。 直到后者彻底昏死过去才罢休。 索命鬼很无奈。 不过它早已习惯,便警惕的看向四周。 十万大山突发异变,连玉琼山都大变了样。 鬼知道四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就在这时。 索命鬼突然注意到,自山上的石阶处,一个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滚下来。 那东西滚成一团,速度极快都化作残影了。 噗通一声。 那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陈黄皮见此定眼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条看着像是死狗模样的东西。 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摔断了。 身上到处都是裂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哪里来的野狗,吓我一跳!” 陈黄皮还以为是有什么邪物要对自己出手,没想到只是路边一条,顿时恼怒不已。 “等等,契主。” 索命鬼出声提醒道:“这死狗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陈黄皮皱眉,低头认真的打量了几眼。 确实有点眼熟。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得。 “是我啊……” 狐狸山神幽幽转醒,只感觉全身骨头都断了,虚弱无比的道:“陈黄皮,阿鬼,我是狐狸山神啊……” “狐狸山神!” 陈黄皮惊讶的道:“你竟然还活着?” “是啊,我也很惊讶。” 狐狸山神苦涩的道:“可这般活着实在是太痛苦,我情愿死了好了。” 在陈黄皮看来,狐狸山神不就是全身骨头都摔断了吗。 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是,狐狸山神却一心求死。 想来一定经历了非常痛苦的事。 “好吧,那我就帮你一把。” 陈黄皮无奈叹息,伸手一握,剑光一闪,洞虚神剑便瞬间出现在手中。 见他这般。 狐狸山神震惊了:“陈黄皮,你要做什么” “什么什么意思?” 陈黄皮疑惑的道:“你不是一心求死,我正好帮你一把。” “别别别。” 狐狸山神大叫着:“我只是嘴上那么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本山神还没活够呢。” “好吧。” 陈黄皮本来也没想杀了狐狸山神,纯粹是看它精神萎靡,这才故意激一激。 “山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说还好。 这一说,狐狸山神立马就脑袋清醒了过来,后怕的道:“观主疯了,彻底的疯了,他老人家打开了旧观,然后二观主的白雾就冲里面冒了出来,接着是大观主的紫雾,三观主的青雾。” “太易子呢?还有金角呢?” “异变之前,金角正在丹炉里被大观主炼着,太易老头和我在一起,不过我走的时候,他与我分开去找观主去了。” “想来,太易老头肯定是被观主给吃了。” 狐狸山神越说心里越是难过。 虽然和太易老头相处的时间很短,可彼此之间的关系却还不错。 如今太易老头生死不知。 狐狸山神也为其感到哀伤。 “师父不会吃太易子的!” 陈黄皮咬牙道:“师父最疼我,他答应过我的。” 说完,陈黄皮便抬脚向着山上走去。 狐狸山神见此尖叫道:“陈黄皮,你疯了不成,观主现在六亲不认,他肯定会吃了你的。” “我不怕!” 陈黄皮头也不回的道:“我只怕师父出事,他年纪大了,神志不清,他离不开我的照顾。”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可笑了。 观主是道主,便是疯了又需要谁的照顾? 狐狸山神知道,陈黄皮这就是关心则乱。 可它劝不住陈黄皮。 而就在狐狸山神六神无主的时候。 忽然…… 玉琼山巅,净仙观上。 在那紫白青三色雾气交织,汇聚一处的地方,一轮大日缓缓升起! 陈黄皮刚踏上石阶,便感觉胸口一阵滚烫。 他的胸口冒出炙热的光亮。 好似里面塞进了一颗太阳一样。 不,准确的说,他体内的确有一颗太阳。 先前紫袍老道把外界抢走的日月,全都炼进了陈黄皮体内。 因此,他在外界才能畅通无阻,再也感觉不到那种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的恶意。 十万大山自成一界。 这里已经有了一轮太阳,容不下第二个。 “师父,你要赶我走吗?” 陈黄皮感觉到了排斥,他的心很慌,很乱,有种无家可归的痛苦。(本章完) 第221章 师父,我回来了(3更) 十万大山里的日月,分别是观主的阳神和阴神。 那轮大日在排斥陈黄皮。 也就是说。 观主要赶陈黄皮走。 “我不走!” 陈黄皮顶着那排斥之力,硬是往玉琼山上走去。 师父不会害自己。 师父要赶自己走,肯定有他的顾虑。 但陈黄皮只想上去看一眼师父的安危。 不然,他放心不下。 “师父,你要让我成为无家可归的孩子吗?” 陈黄皮艰难的迈步,像是在问师父,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是天地的宠儿。 是未来的黄天。 但天地不是他的父母。 师父才是。 仅仅一天时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下山的时候,陈黄皮步伐轻快,满心都是将许州城钓到十万大山以后,从邪道人那里获得救师父的办法。 可现在,他好似什么都没有得到。 连自己的家都失去了。 上山的路,真的很难走。 陈黄皮每走一步,都仿佛是顶着一座大山一样艰难。 大日的排斥之力越来越强。 陈黄皮的皮肉紧绷,骨头都在咯嘣作响。 “放弃吧,咱们走不好吗?” 狐狸山神苦苦哀求道:“观主或许还有一丝清醒,所以他老人家才会想把你赶走,你现在执意如此,观主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其实,很早的时候。 狐狸山神就有预感,观主早晚会让陈黄皮离开十万大山。 毕竟,连日月都炼进了他体内。 而且观主还有言:十八岁那年,陈黄皮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回到十万大山。 十八岁一到。 陈黄皮命里的劫数就会到来。 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这个有自我意识的黄天死掉,然后以他合道。 只有在十万大山里。 观主才会护住陈黄皮,才会给他一场天大的造化。 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不…… 其实也不快。 真要说快的话,早在陈黄皮肾庙大成的时候就该放他出去了。 毕竟,陈黄皮可不是真的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在十万大山待了一万七千四百多年。 距离十万八千年,也只差五百多年的岁月罢了。 陈黄皮道:“狐狸山神,你不知我,所以劝我。” “你若知我,又怎会劝我。” 他说完这一句,心中更加悲痛。 从小到大,他何时和师父分开过。 便是出了外界,在许州城厮混,也顶多待个一天就要回家。 没家的孩子命比草贱。 师父在的地方才是家。 陈黄皮熟悉玉琼山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处草木。 但现在,一草一木全都在排斥他。 “魔树!!!” 陈黄皮唤出魔树。 他现在举步维艰,没有外力相助,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反倒是狐狸山神和索命鬼以及黄铜油灯不受影响。 哗啦啦!!!! 一棵通天魔树在陈黄皮身后显现。 魔树的树冠无限膨胀,根须扎入大地之中,疯狂的吸收着生机。 其实,它的力量也所剩无几。 不过陈黄皮一声令下,它自然要为其助力。 有了魔树的助力。 陈黄皮的压力减小了许多。 又过了许久。 在大日的映照下。 陈黄皮终于看到了半山腰的山门。 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 山门上显现的,却是镇仙观三个大字。 虽然十万大山异变了,但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净仙,晚上镇仙。 “师父,所以观里的那个仙说的就是你吗?” 陈黄皮脑海中轰然炸开了锅。 这些年来,他从未想过净仙和镇仙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记事起就是这样。 师父没有回应。 陈黄皮看不到师父,他只能看到紫白青三色雾气,以及那轮代表了师父阳神的大日。 走到这里。 陈黄皮已经无法再向前踏出一步了。 他的脊背都被压弯,双腿胀痛无比。 体内无穷无尽的精气也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阎罗之影帮不了他。 不仅帮不了,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将其唤出来。 怕不是立马就要拧陈黄皮的脑袋。 直至此时此刻。 陈黄皮才恍然发现。 他的力量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 五脏炼神法,他只炼成了肾庙而已。 阴阳合和化神术,至今都没有出六阴神。 “其实师父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 陈黄皮低声道:“是我心思散漫,没有危机感,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做一出又一出,若是我听师父的话好好修行,我此刻应当会更加强大许多。” 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教就会。 陈黄皮看着近在咫尺的山门,他怎么都再迈不出一步。 一步之差,如同天堑。 陈黄皮不甘心。 他已经直到悔之晚矣的意思。 可现在,他真的很像回到观里,哪怕再往前一步也行。 “给我动起来啊!!” 陈黄皮咬紧牙关,倔犟的要踏出一步。 他的腿颤抖着。 他的身体也在发抖。 破破烂烂的道袍更是被汗水打湿。 “契主,放弃吧。” 索命鬼苦涩的道:“我听到你的骨头在砰砰响,或许你的腿骨会断掉,你的力量和观主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我们走吧,等你十八岁那年再回来。” “那时,观主一定不会拦着你,他会很开心。” “阿鬼,他只是想再任性一次。” 这时候,黄铜油灯忽然幽幽转醒:“出了十万大山,他就是异乡的旅人,不会再有人像观主这样包容他了。” 不知怎地,它漆黑的灯身仿佛也受到了某种压制,正在从邪异的状态迅速恢复如常。 “本家,我来助你!” “黄二,你帮不了我。” 陈黄皮连摇头都做不到,苦涩的说:“我只能依靠我自身的力量,别的外力都不行。” “那可不一定。” 黄铜油灯大笑着道:“那豢狗经的下卷,我可一个字都没敢忘!” 说罢,黄铜油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运转起了豢狗经。 在去十万大山里那条弱水黑河之前。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闹了别扭,而后陈黄皮主动解除了豢狗经,还了它自由。 但现在,它为了满足陈黄皮的一次任性,又一次甘心做狗。 “给本灯炼!!” 黄铜油灯本就有着丰富的做狗经验。 可以说,除了金角和陈黄皮以外,整个净仙观就它最狗。 现在它运转起豢狗经,就跟海浪回潮,倦鸟知返一般轻车熟路。 “好!!!” 陈黄皮大喜过望:“黄二,给我变!” 下一秒! 黄铜油灯的灯身变得狭长,眨眼间就化作了一条黄澄澄的恶犬。 “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大吼一声,双目中有灯火燃烧。 刹那间,金光大放。 那金光将陈黄皮包裹,如同长虹贯日一样冲过山门,冲向了家的方向。 紫白青三色雾气笼罩的道观之中。 金光一闪。 陈黄皮来到了大殿之外。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盘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他,缓缓转过头来,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师父,我回来了。”(本章完) 第222章 师父的礼物 大殿内的身影忽明忽暗。 陈黄皮与之对视,竟一时间看不清师父的面孔。 但他能感觉到。 师父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师父,你要赶我走吗?” 陈黄皮轻声问道:“我很难过,也很伤心,我知道如果我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回不来了,可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也不愿离开。” 师父没有说话。 只是怔怔的看着陈黄皮。 也不知过了多久。 师父才缓缓开口,可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陈黄皮潸然泪下。 “黄皮儿,为师老了,不中用了。” “不,师父,你不老,你是道主,是天底下最利害的师父。” 陈黄皮泪崩了,他很想冲进大殿,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师父怀里,诉说心中的委屈。 可他已经做不到了。 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已经彻底燃尽。 再也没有半点力量将他送进大殿之中。 师徒二人彼此之间只隔了大殿的门,可这门便是天堑,任凭陈黄皮有天大的本事,天大的毅力也无法踏出。 未降生的黄天亦是天。 可即将死去的道主,亦是道主。 师父不愿,陈黄皮便做不到。 “为师亦不想如此。” 师父叹息不已:“可天地异变之时,为师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陈黄皮道:“是因为阵法不全吗?” 三千仙人做阵眼。 可实际上,却少了一个。 先前,他进入了师父的丹田世界之中。 在那丹田世界里有一座祠堂,白天的时候是假界,晚上的时候是真界。 一真一假,或者说一阴一阳正好对应净仙观和镇仙观。 真界之中有着三千仙人的灵位。 假界之中则放着三千尊神像。 无论真界假界,这三千之数都少了一个。 神像少的是广目上神也就是变异神像那一座。 仙人灵位缺的那一个,陈黄皮却不知道。 陈黄皮觉得,正是因为这残缺的阵法,才导致师父不得不从一开始就谋划着将自己送出十万大山,正大光明的前往外界,而之所以十万大山发生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则是因为阵法要失效了。 阵法是为了镇压死去的苍天。 师父合道苍天,何尝又不是在镇压自身呢? “道主者,一证永证。” 师父再次开口道:“所谓过去未来,四面八方,皆如掌上观纹纤毫毕现,然天下无完美无缺之事,亦无完美无缺之人,多的是事与愿违,多的是非我所愿。” “为师早就知道那阵法注定不全。” “可为师不在意。” “一万八千年太久了,黄皮儿。” 说到这,师父忽然失笑:“你一直在为师身边,所以体会不到时间的可怕,与你而言,年年岁岁皆今日,为师也曾想过就这样也挺好,一辈子都作个七八岁的稚子。” “只是天底下,哪有当父母的不想看着孩子长大成人的。” 听着师父缓缓道来心声。 陈黄皮忍不住道:“师父,我之所以突然开始长大,可以修行,也是你安排的吗?” 师父道:“是,因为为师真的老了,得为你多做一些打算,否则为师不在,你身边便是群狼虎视,危在旦夕。” 一直以来。 陈黄皮都以为自己能修炼。 是因为白袍老道,也就是二师父把自己丢进铁锅里炖,不小心把自己身上的某种限制给打破,使得黑烟冒了出来。 从此,他能够修炼,身子也越长越快。 可现在看来,原来全都是师父在默默安排后事。 这后事从很久以前,久到陈黄皮还是一颗蛋,被来自太墟的外邪虫追杀到仙界的时候怕是已经开始安排了,即便没那么早也相差不远。 “我明白了师父。” 陈黄皮握紧拳头,强忍着不舍道:“我会离开十万大山,我会很快成长起来,我会成为你的骄傲,可是师父,你可以不死吗?” 说一千,道一万。 陈黄皮无论是修为有多强。 在外面又有多威风。 可他最在意的还是师父的生死。 邪道人答应陈黄皮,要告诉他拯救师父的办法,然而言而无信。 四个师父都是师父的某一面。 陈黄皮觉得,如果是清醒的师父肯定不会骗自己。 师父笑着道:“傻孩子,为师怎舍得骗你,你还没长大,便是新天换旧天,那也还差了五百多年,你且去做你想做的事,好好修炼为师传你的功法,届时你我师徒再见,又是一番新的光景。” 陈黄皮问道:“真的想做什么都行吗?” “有何不可?” “那我要找邪道人麻烦!我恨死它了!” “你啊你。” 师父摇头道:“为师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可邪道人是邪道人,为师是为师,你想找它麻烦也好,又或者想杀了它也罢,那都是你的事,只是你这点本事,拿什么与它争斗?” “九离钟啊!还有洞真!” 陈黄皮毫不犹豫的道:“师父,我自小看着你……” “嗯?” “看着你大发神威!” 陈黄皮赶紧改口,心虚的道:“可我不一样,我是师父你最疼爱的徒儿,净仙观的唯一继承人,那些东西早晚要传承给我……” “好事宜早不宜晚……” “九离钟还在过去,至于洞真。” 师父沉吟片刻,开口道:“那把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为师送去大乾仙朝了,你若是想要,还得自己去拿才行。” 陈黄皮的洞虚神剑之中,留有洞真的剑影。 曾几何时,易轻舟曾回溯时间,让他看到了洞真杀向了北方,疑似大乾仙朝的所在处。 陈黄皮也曾几次问师父讨要。 但直到现在,师父才明确的告诉他洞真去向。 不过,陈黄皮却很不甘心。 他努力了这么久,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连家都不能回。 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走的时候居然连一件宝贝都没有。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陈黄皮心中不忿,便道:“这也不给,那也不给,师父,我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是,你心思单纯,天真烂漫。” 师父认真的道:“而且还没有心机,别人想欺负你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那什么阎罗之影,九冥神灯,还有你那一身本事,那比的过人心险恶啊……” “好吧,我也没有那么单纯。” 陈黄皮听的有些脸红,知道从师父这是要不到什么宝贝了。 呵,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想要。 没有那把剑,没有那破钟,自己一样能在外界耀武扬威。 “师父,既然如此,那我就真的走了。” 师父点点头。 “师父,我真走啦。” “师父!!!!” 陈黄皮心里发苦,其实他那里舍得走,那里想要在外面耀武扬威。 他知道那两样东西师父给不了自己。 他是故意才这么说的,不然的话,他为何不要那九龙炼天炉呢? 想到这,陈黄皮忍不住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师父,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不在的时候,要按时吃饭,如果你想我了,就给我写信,让邪异们送给我。” “师父,我会想你的……” 吧嗒吧嗒,泪水像是雨水一般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 陈黄皮絮絮叨叨,念来念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黄皮心情稍缓,便要抬头挺胸从地上站起来。 可一抬头。 他便看到了师父的面容在变得清晰起来。 一身白色道袍也显化而出。 正是天天叫着要生吃陈黄皮的二师父! 陈黄皮道:“二师父!!!” 白袍老道目光残忍,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干瘦的手掌,掌心一翻,便有一朵血色火焰在燃烧。 肾庙入主魔树,肝庙入主小赤天之主。 这血色火焰,便是小赤天之主所化。 白袍老道对着这火焰吹了口气,此火便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包裹一样,缓缓飘到了陈黄皮面前。 咚咚咚!!!! 陈黄皮体内早已铸就的肝庙开始震动。 这,是白袍老道送给陈黄皮的礼物。 然后,青雾弥天!!!!! 那残忍的目光也变得冰冷无情。 “三师父!!!” “为师说过,要送你一样护身法门。” 青袍老道冷漠的道:“如今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拿去!” 说吧,青袍老道剑指一并。 随隔着大殿,可陈黄皮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三师父这一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中,或者说,是他的本相上面。 那是一道光! 青色的光,暗淡,晦涩,没有丝毫的威能和不凡。 看着就像是一道烙印似得。 陈黄皮内视片刻,看不出端倪。 可等他挪走心神,将目光看向大殿的时候。 大殿之中只有弥漫的雾气,哪还有三师父的影子。 “大师父呢?” 陈黄皮道:“难道他就没有要送我的东西吗?”(本章完) 第223章 十万大山,就此封山 “陈黄皮,你在说什么呢。” 狐狸山神不解的道:“大殿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 陈黄皮眉头一皱,问道:“刚刚我和师父说话,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吗?” “没有。” “契主,我也没有。” 索命鬼缓缓道:“先前黄二燃尽灯油,使出遁一神光将咱们带到这里,期间也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它们和陈黄皮不一样。 并不会受到十万大山内的大日排斥。 而陈黄皮先前的经历,它们也没有看到。 在它们眼里,陈黄皮到了大殿门口就走了神,期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大殿内也只有浓郁的紫白青三色雾气交织。 根本没有观主的存在。 陈黄皮闻言,下意识的心神内视。 三师父给的青光还在。 他又心念一动。 一团赤色如血的火焰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 狐狸山神错愕道:“为何我感觉它像是活的一样?” 赤邪本就是火之精。 而且,它来自仙界,是曾经的小赤天之主。 即便化作邪异,而且连神魂都被抹杀,化作了最原始的样子,它也依旧是活的。 陈黄皮摇头,不愿多言:“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师父已经见到了。 他的心愿已了,自然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而且那大日无时无刻都在排斥他,催促着他的离开。 外界现在才是他应该闯荡的地方。 想到这。 陈黄皮纵身一跃。 高悬在玉琼山颠的大日,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借着那无穷无尽的排斥之力。 陈黄皮连飞都不用,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山脚下。 离玉琼山越远。 那排斥的力量就越弱。 陈黄皮滞空飞行,周遭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 十万大山的异变仿佛只是一个开始。 天翻地覆,雾气横生。 仙人们的死气是类似黑烟,一直处在喷发的过程之中。 就这会儿功夫,陈黄皮已经看不清离开的路,只能靠着记忆沿着方向飞遁。 片刻后。 陈黄皮看到了十万大山和外界的接壤地带。 游子离乡意踌躇。 陈黄皮放缓了飞行的速度。 可就在这时,索命鬼出声叫道:“契主,快看那雾气!” 陈黄皮闻言扭头一看。 便看到玉琼山上的紫白青三色雾气,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紫色雾气猛地爆发。 从玉琼山上掠下,然后就像是狂风入境一般,向着陈黄皮这里冲了过来。 刹那间,紫霞漫天,大日横空。 真就是紫气东来三万里!!! 紫白青三色! 紫为神,白为气,青为精。 合为精气神三宝。 而现在,那漫天的紫气之中,却当真有着一样宝贝。 那宝贝巴掌大小,晶莹剔透。 上刻文字,看样子是一块玉牌。 “大师父。” 陈黄皮激动的喊道:“是你吗,你来见我了。” 紫气之中,并没有紫袍老道的身影。 就好像,大师父此刻分身乏术,根本就没时间来见陈黄皮一样。 万千紫气从天而降,垂落在陈黄皮身边。 这种感觉很奇妙。 陈黄皮心中的难过,以及郁郁之气全都荡然无存。 接着,道道紫气便托着那玉牌到陈黄皮面前。 接过玉牌。 陈黄皮疑惑的道:“是飞仙令,可是我已经有一块了,大师父为何又送我一块?” 净仙观的每个弟子都有一块飞仙令。 持此令者,便可以打开飞仙图上的众妙之门,进入另一个世界。 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便悬挂在那个世界之中。 陈黄皮身上那块飞仙令得自瘦长邪异。 是很早的时候,和瘦长邪异用一缕黑烟换来的。 瘦长邪异是易轻舟的尸体,那块飞仙令上写的自然也是易轻舟的名字。 而这一块……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什么。 果然,飞仙令上刻着三个字:陈黄皮! 那是他的名字。 是师父起的。 而这飞仙令,也是师父为他做的。 很新,上面似乎还有着温度。 “本家,这是给我干哪了?” 适时,黄铜油灯幽幽转醒,茫然的看向四周:“这里还是净仙观吗?我怎么感觉都快跑出十万大山了,还有,你怎么笑的这么难看,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陈黄皮笑着道:“问那么多作甚!我为豢主,你为走狗,黄二黄二,听我号令,给我变!!!” “不要脸,骑狗烂裤裆啊!” …… 另一边。 旧观之中。 这里还有一个大殿。 和净仙观的大殿一般无二。 黄泥糊的墙壁上,挂着三位观主的画像。 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先升起,月亮最先落下的地方。 准确的说,是旧观。 天黑以后,旧观现世,红月从这里升起。 日出之时,红月沉落,大日便带来光明。 而现在,一轮红月便从这大殿之中缓缓浮现。 起初,那红月只是鸡子大小。 可随着向上升起。 鸡子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和大日一般无二,散发着皎洁的月光。 在十万大山之中。 此刻的变故还在继续。 黑烟将一切都染成了漆黑之色,大日横在天上,随着那红月的升起,日月通天的异相再次浮现了出来。 而这一次,并非陈黄皮引动。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十万大山。 引动这异相的,是观主。 天地异变有阴极阳极,六为阴,九为阳。 六天六夜意味着天地异变的开始,九天九夜意味着天地异变的结束。 而从十万八年前开始。 六天六夜的阴极实际上已经过去了,所以现在是阳极。 “从今日起,十万大山就此封山。” 观主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黄皮儿,贫道等你回家。” 随着这声音渐渐模糊。 那大日和红月猛地爆发出无比明亮的光彩。 更有紫白青三色雾气彼此映照,彼此争辉。 一双眼睛从日月中睁开。 那眼睛的主人透过紫白青三雾,遥遥的看向十万大山之外。 一眼过后。 那双眼睛毅然决然的闭上。 刹那间,日月失色。 整个十万大山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西域佛国有着一座巨大的山脉。 此山名为三身万佛大觉大悟圣山。 在这圣山上,则有着一座三身万佛寺。 所谓三身,便是佛的过去身,今世身,未来身。 此时此刻,在三身万佛寺之中。 一尊尊形态各异的佛像正在缓缓震动。 这些佛像全都没有脑袋,只剩下身子。 在最上位,则有着两尊金佛。 那两尊金佛盘坐在黄金铸就的莲台上,胸前都有一个卍字。 左侧的是过去佛主,双手遮眼,看不见众生皆苦。 右侧的是未来佛主,双手捂耳,听不到世间苦难。 不过,这两尊佛的脑袋也早已被砍下。 因此这姿势看着着实有些诙谐。 至于今世佛主,却不在这三身万佛寺中。 因为它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前往了十万大山,自不量力的向观主讨要当时还是死胎的黄天,后来它被观主斩下了脑袋,身躯不翼而飞,头颅则丢在旧观之中化作了邪佛之首。 当然,现在也就只剩下一颗舍利在陈黄皮身上当挂件了。 这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 是过去佛主开口了,声如黄钟大吕:“我看到那位封印了十万大山,看来他已经撑不住了,旧时苍天的纪元终究是要过去了。” 随后,是未来佛主:“我听到了五百八十二年以后,黄天诞生的啼哭,可今世佛主下落不明,你我已经失去了争抢的机会。” “缘者,妙不可言。” 过去佛主作拈微笑状:“我有预感,今世佛主很快就会归位。”(本章完) 第224章 天高任鸟飞(3更) 出了十万大山以后。 陈黄皮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正所谓凡是皆有两面性。 没封山的时候,陈黄皮无论做什么,都感觉有师父在后面做靠山。 虽然好,但有时候也觉得限制很大。 在外面犯了错,回了观里就要挨揍。 现在封山了。 一想到短时间内回不去,见不到喜欢说谎的大师父,总是说话不算数的二师父,还有满嘴大道理的三师父,陈黄皮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桀桀桀!” “本家,你笑的真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人呢。” “人有什么好吃的。” 陈黄皮大笑道:“要吃就吃我没吃过的牛肉!” 师父是道士,自己也是道士。 道士有清规戒律,自然是不能吃牛肉的。 黄铜油灯惊讶的道:“你不怕观主他老人家发怒不成?” 听到这话,陈黄皮心里一虚,顿觉屁股有点隐隐作痛。 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十万大山都封山了,我在外面就是偷鸡摸狗,吃霸王餐,穿衣服,师父都不可能会知道。” “呵呵,邪道人还在外界呢。” 黄铜油灯冷笑道:“你要是惹是生非,等你十八岁那年回观里,观主肯定会收拾你,我劝你不要太猖狂。” 陈黄皮皱眉道:“邪道人坏事做尽,我不去找它麻烦就算了,它还能时刻盯着我不成?” 黄铜油灯却是不信的,冷嘲热讽道:“本家,这话骗兄弟可以,兄弟顶多嘲笑你,可你要是骗自己,那兄弟可就要加倍嘲笑你了!” 开什么玩笑。 观主把陈黄皮当亲儿子养大。 现在把手一松,说放养就放养了? 那为什么十万大山封山,独留一个邪道人在外界。 就算邪道人真的没空观主陈黄皮。 那也没关系。 这不是还有它黄二吗? 黄铜油灯心中暗忖道:“观主啊观主,我黄二可和陈黄皮不一样,我对您忠心耿耿,对您的了解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一样,我知道您老人家有多阴险,您放心,等回去以后我定要狠狠打陈黄皮的小报告……” 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黄铜油灯忽然愣住:“奇怪了,本灯这次说观主的坏话,为何没有不好的预感?难道观主真的没在关注咱们?” 以前说观主坏话的时候,它总觉得心里很慌。 但现在却没了那种感觉。 也是,这里毕竟是外界,不是十万大山。 观主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外界的天地不成? 想到这,黄铜油灯忍不住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那笑声比陈黄皮笑的都要难听。 咚! 陈黄皮一拳敲在黄铜油灯的脑袋上。 “陈黄皮,你敲我作甚?” “黄二,你笑的这么坏,该不会是想要打我的小报告吧?” “当然没有!” “好吧,我相信你了。” 陈黄皮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提起了万分警惕。 这时,索命鬼又道:“契主,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可你的确有些太松懈了,这时候应该抓紧修炼,毕竟十万八千年就快结束了。” 陈黄皮经它一说,顿觉面红耳赤。 是啊,没封山之前。 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好好修行师父传自己的功法。 可封山以后,怎么就堕落了呢。 难道有奸臣误我? “阿鬼,此言差矣。” 狐狸山神挑眉道:“陈黄皮辛苦了那么久,现在享受享受怎么了。” 和索命鬼认真负责的态度不一样。 狐狸山神早就看明白了,这年头努力是没用的,抱紧大腿才是正道。 所以,它才混进了陈黄皮的小圈子里。 现在陈黄皮出了十万大山,更是增进关系的好机会。 只可惜,它这点心思。 黄铜油灯看的清清楚楚,立马就阴阳怪气的道:“本家你看到了吧,奸臣已经跳出来了,奸臣就是狐狸山神!它是幸进小人!这是要让你安于享乐啊!” “啊?” 狐狸山神惊呆了。 自己只是觉得,陈黄皮修行不必那么着急,毕竟修行也讲究一张一弛。 最关键的是,观主他老人家传的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是他娘的自动修炼的啊! 陈黄皮根本就不用努力。 只要去找合适的神明或者邪神就成了啊! 可到了这破油灯口中,自己怎么就成了奸臣,成了小人了。 陈黄皮摆摆手:“黄二,我不许你这样说狐狸山神,你还有阿鬼,你们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不过……” 说到这,陈黄皮顿了顿,又道:“狐狸山神你受伤不轻,虽说你命很硬,但不管也不行,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方子,或者炼个丹服用,保你药到病除。” “哈哈哈!” 狐狸山神大笑道:“其实我的伤也没有那么重啦,我去勾魂册里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你炼丹那么辛苦,我烂命一条,不值得你为我做那么多。” 什么药到病除,怕不是药到命除才对。 “好吧。” 陈黄皮很失望,好久没有炼丹,他都有点手痒了。 只可惜狐狸山神不愿意。 不然七十二密丹解之中,肯定有治它的丹方。 想到这,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将像是捡回一条命似得狐狸山神送进了勾魂册之中。 他的勾魂册里东西很多。 有石碑的碎片,也有一些修士的人种袋,还有破木棍,烂树叶,锅碗瓢盆,什么都有。 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堆。 索命鬼摇了摇头,也钻进了勾魂册里。 它的实力现在已经有些跟不上陈黄皮的脚步了。 主要原因是陈黄皮不骗人签下契约,也不滥杀无辜。 导致它这个勾魂册的器灵一直入不敷出。 不然,索命鬼的实力提升反而是最快的那个。 当然,也不是没别的办法。 索命鬼最近也在研究勾魂册,它希望从中找出一些增长实力的办法。 “陈黄皮,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黄铜油灯见就自己跟陈黄皮了,便询问起了去路。 “开肝庙,炼真火。” 陈黄皮拿出赤邪化作的血色火焰。 那火焰十分沉寂,也不知师父使了什么手段,让其无论如何都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本章完) 第22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第4更) 大康京城之中。 人声鼎沸,神明似草。 这里是大康最繁华,人口最多,神道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 “炊饼,刚蒸好的炊饼。” “磨菜刀,磨剪子,补缸补锅喽。” 百姓小贩们沿街叫卖。 一缕缕人气从他们的头顶缓缓升起,直入天穹之中。 在天穹之上。 一尊尊神明或是盘坐,或是站立,吞吐着无数的人气。 修士修行需要人气。 神明更是离不开人气。 在大康做修士是没有前途的,做神明也没有。 因为人气定量。 只有做世家,做大康皇帝的狗才有前途。 大康有五姓七望,都有各自可以支配的人气份额。 当然,第六姓的杜家不在内。 杜家向来神秘,在京城也只有老宅,平日里见都见不到人。 因此,五姓七望里最显赫的便是宋家。 此时此刻,在宋家府中祠堂内。 一众宋家子弟正襟危坐。 这些宋家子弟里有元婴修士,也有已经转修神道的神明。 这时,一名留着山羊胡,拄着拐杖的老者缓缓在左右侍从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这老者便是宋家老祖。 在首位上坐下。 宋家老祖冲左右侍从摆摆手,让其下去。 然后环视一周,这才缓缓开口道:“十万大山封山了,连带着许州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老夫心中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十万大山封山的消息传的很快。 毕竟,大康和十万大山接壤。 若是里面的邪异跑出来,定然会闹出乱子。 但古怪的是,许州城是怎么没的,却没有人发现。 有人开口道:“老祖宗,陛下的钦天监难道也不知为何?” “不知。” 宋家老祖也很奇怪:“钦天监监察四方,有回溯的手段,可那十万大山回溯不了也就罢了,连许州城也是如此,好似那地方从来都没有什么城一样。” 宋家在京城的人脉太广了。 即便最近有些收敛,但不代表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可以说,宫里发生的任何事宋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甚至于,有些比当今陛下还要早知道。 提起陛下。 宋家老祖便道:“陛下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回老祖宗的话。” 有人起身道:“陛下只是说了句知道了,然后便在养心殿里敲罄,好似并不关心。” “不关心?” 宋家老祖摇了摇头,失笑道:“这位陛下看似事事不关心,可实际上事事都关心,罢了,不去理会,宫中近来可有什么事发生。” “一切如常。” 那人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迟疑道:“真要说无事发生倒也不对,暗子那边传了信,说是宫里的司礼监又要下面再送一批人去净事房。” 司礼监负责宫中内务。 净事房则是去掉烦恼根的地方。 简而言之,宫里缺太监了。 这事的确是一件很小的事。 起初,宋家老祖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想着想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庆历四年春,陛下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尊神像。 从此,陛下身边就多了一些死士。 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五姓七望对此很清楚,它们都是邪异。 陛下掌握了能让邪异维持神智的钉子! 但除此之外,这些年来大康皇帝明面上就再也没有展露过其他手段。 看起来,就好像陛下真的想要通过那尊神像,研究出成仙的秘密一样。 而且为了供养神像。 每年司礼监都会要一大批人进宫。 那些人进了宫以后,从净事房走一遭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家老祖沉吟片刻,忽然道:“陛下供养那神像不易,每年都要送一批人进去,可今年这是第三批了吧。” 他早有猜测,陛下要的那些人肯定是喂给了神像。 神像吃人,而后分出许多钉子。 这次又要召人入宫,看来陛下那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老夫去一趟杜家。” 宋家老祖心中不安,起身便要离开。 先前日月消失。 杜家的那位回了京城,如今日月已经再次出现,也不知还在不在大康。 杜家共有两脉。 一脉逐日,一脉逐月。 掌握的辛密比五姓七望都要多。 若不是无心参与人间的事,这大康第一世家早就是杜家的了。 …… 是夜。 月朗星稀。 一间破庙之中。 陈黄皮盘坐在庙中,双目紧闭,混身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变得通红一片。 看着这样的他,黄铜油灯心中忐忑不安。 白天的时候,陈黄皮说要开肝庙,炼真火。 于是便到了这破庙之中修炼。 他肝庙本就已经炼成,只是一个念头便打开了庙门,将那血色火焰收了进去。 可自那以后,陈黄皮就不动了。 既没有炼成肾庙时候,一尊庙宇的虚影在周身显现,也没有精气爆发,那种强横到威压四方的可怖。 “该不会是炼岔了吧?” 黄铜油灯很担心,焦急的道:“早知道就应该在没封山的时候就把那火收入肝庙里,这下好了,你要是出事,几百年后观主他老人家不得气的弄死我。” 陈黄皮修炼的五脏炼神法,其实并没有按步骤进行。 他肝庙大成以后,没来的及将赤邪的火焰收进去,心庙就已经炼出了一个轮廓。 三座庙,却只有一个神。 别说五行相生了,相克都对不上。 实际上,陈黄皮现在也的确遇到了修行的麻烦。 在他的体内。 他的五脏六腑清晰可见。 不对,准确的说,是四脏才对。 因为他肾庙大成,把魔树关进去以后双肾就彻底消失了。 肾庙就是他的肾。 现在,陈黄皮的心神投入肝庙之中。 肝庙如同介子一样,存在肝脏之中。 一朵血色火焰在疯狂的燃烧。 将整座庙宇都照的像是血海一般可怖。 偏偏在这血海的上方,有着一只只青黑色的邪眼,正在疯狂的释放出镇压之力。 是的,陈黄皮肝庙里的邪眼和那血色火焰打成了一团。 “你们不要再打啦!” 陈黄皮尝试着操控邪眼。 但邪眼实在是太多,和黑烟一样无穷无尽。 他的心神意志还没有强大到全都如臂指使的程度。 好在,邪眼是陈黄皮力量,不会对他动手。 可面对要成为肝庙主神的血色火焰,邪眼痛下狠手。 陈黄皮心中明悟:“我的肝庙大成以后,太久没有入主神明,以至于邪眼们有了化作主神的迹象,所以它现在将赤邪的火焰当做外神,自然要压制它。” “怪不得之前师父告诉我,说我体内阴阳失衡,要先去月亮落山的地方出六阴神。” “若是我先去修炼阴阳合和化神术,一定不会陷入这种局面。” 陈黄皮越想越是头疼。 邪眼要做肝庙主神,而赤邪的火焰又是师父给自己选的正神。 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全杀了吧。(本章完) 第226章 陈黄皮渡劫 肝庙之中。 陈黄皮迟迟无法做出选择。 赤邪的火焰,自身的邪眼。 二选一,这是一个难题。 选赤邪的火焰肯定不会出问题,毕竟这是师父为自己挑选的、邪眼来自自身,而且拥有操控他人的能力。 凡是目光所及,只要陈黄皮自己的心神意志足够强大,便是仙人都得沦为他的傀儡。 但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肝庙大成以后便会封庙。” 陈黄皮盘坐在如海的火焰之上,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邪眼说道:“若是成全了你,届时肝庙便会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动用,五行缺一,或许会让我走上歧路。” 五脏炼神法很邪门。 脏器庙没有大成的时候,庙宇之中的精气也好,长出来的怪东西也罢,都可以如臂指使。 然而,只要大成,脏器庙就会彻底封死。 陈黄皮的肾庙就是这种情况,肾庙里的黑烟一直都困死在里面,他之前之所以能动用黑烟,全是靠着提前把黑烟寄存在邪异们的身上。 而肾庙的力量,则在大成以后全都提供给魔树。 肾属水,水生木。 随着时间越久,魔树被滋养的就会越发强大。 如果陈黄皮想要动用肾庙里的黑烟,就只能等到五脏炼神法全都成了,五行循环,届时这些限制才会彻底消失。 其实,陈黄皮本能的觉得,如果邪眼能做肝庙的主神也不错。 毕竟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肝属木,赤邪的火焰属火。 二者相生相克,赤邪的火焰做了主神,一定会产生逆反心理,只能用大道理,大毅力降服。 可邪眼属什么,陈黄皮就不清楚了。 “罢了罢了。” 陈黄皮做出决定:“邪眼啊邪眼,暂时就委屈一下你,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让你做个主神当当。” 说罢,陈黄皮不再犹豫。 他猛地一跺脚。 轰的一声! 如同春雷炸响一般,脚下的滔天血火瞬间爆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旷地带。 下一秒。 漆黑的肾庙之中。 那被滚滚黑烟化作锁链,死死镇压的魔树本体猛然颤动了起来。 刹那间,无数的人果从树梢中垂落。 仔细看那些人果,个个都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睁着黑白分明,天真烂漫的大眼睛,若不是长得和陈黄皮隐隐有些相似,眉宇之间充斥着邪气,任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可爱。 魔树的人果,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一日一夜以后便会走完常人的一生。 成了肾庙的正神以后,在黑烟的滋养下魔树似乎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 “哇!!!!” 人果们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齐齐嚎啕大哭了起来。 哗啦啦!! 魔树的树枝疯狂抖动。 人果们纷纷落地,这一落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真是见土就没,遇水则化。 也就在这同一时间。 肝庙之中的陈黄皮脚下,一个个婴孩模样的人果纷纷从地上钻了出来。 魔树的人果数以百万计。 陈黄皮的心神不够压制所有的邪眼,但加上这些人果们就不一样了。 “小的们,给我上!” 陈黄皮对着邪眼一指。 那些人果立马就哇哇怪叫,直接扑了上去。 这一招陈黄皮曾经在入魔的时候用过,但在他的体内却只是一个意志的事。 人果们悍不畏死。 就跟最恶毒的魔崽子们一样,对邪眼不是张口就啃,就是用手指猛戳。 还有阴险的直接吐口水。 按理说,这些人果给邪眼提鞋都不配。 毕竟邪眼是陈黄皮自身的力量。 但这些人果体内,却有着一缕缕黑烟存在。 因此,虽然人果们根本伤不到邪眼分毫,但邪眼也无法将其杀死,反而分担了赤邪火焰的压力。 “不够!再来一些!” 陈黄皮双手一拍。 脚下便有更多的人果钻了出来,前赴后继的对着邪眼使阴招。 见情况开始好转。 陈黄皮立马运转起了五脏炼神法。 咚!!!!! 他的肝脏猛涨,然后又迅速收缩,发出像是打雷一样的声音。 那如血般的火焰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转而开始向着肝庙之中的主位蔓延了过去。 …… 在外界的破庙里。 黄铜油灯、索命鬼、还有狐狸山神都急的焦头烂额。 天都快要亮了。 可陈黄皮还是没有炼成肝庙。 一直闭目盘坐,连呼吸都停了,也不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而就在这时。 忽地的一声。 一道亮光顺着破庙的屋顶照了进来。 紧接着,才是轰隆隆的雷声作响。 狐狸山神抬头一看,便看到了无比惊人的一幕。 灰蒙蒙的天幕之上。 闪电如同银蛇一般绵延伸展,几乎要将天幕都劈开似得。 那银蛇掠过,便有更多密密麻麻的细小闪电生出,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是异相!!!!”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陈黄皮肾庙大成之时,便有异相生出,看来他的肝庙要成了!” “不对!” 索命鬼皱眉:“若是契主肝庙大成,为何他的气息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有变化的。” 狐狸山神语气古怪的说道:“只是变得更微弱了,陈黄皮该不会真走火入魔,要把自己炼死了吧?” 话音刚落。 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息突然从陈黄皮体内缓缓散发了出来。 狐狸山神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一旁的索命鬼突然惊叫了起来:“不好,快跑!!” “啊?” 狐狸山神愣住,跑什么? 有什么好跑的。 不就是炼个肝庙嘛,多大点事啊…… 然而,很快它就知道为什么索命鬼让它跑了。 在狐狸山神眼中,一道无比璀璨,无比狂暴的白光照亮了大地。 天上的那道由闪电组成的巨网,正发了疯似得向破庙俯冲而来。 看着就像是要灭杀什么妖邪一样。 猛然间,狐狸山神意识到了什么。 再看向左右,只有陈黄皮还盘坐在地上,至于索命鬼和黄铜油灯,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啊!!!!!” 狂暴无比的雷电巨网直接劈了下来。 …… 与此同时。 在大康境内,一尊尊神明抬起头,惊恐万分的看着这骇人的一幕。 现在离天亮不到半个时辰。 要知道,天最黑的时候往往不是深夜,而是日出未至之时。 可现在天放大亮,银蛇狂舞。 有神明惊呼:“天现异相,莫非是有比厄难更可怕的邪异出世了不成?” “不,不是邪异。” 有出身世家的神明震惊不已,喃喃道:“这似乎是古书上记载的天劫,可如今天地异变,古时的修行之路早就已经断绝,元婴就已经是尽头,为何会有人渡劫?”(本章完) 第227章 非世家子弟不许成仙 天地异变之前。 修士修行到渡劫期以后,再往前一步,便会迎来天劫。 因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这五个境界修的是自身。 从肉身到元神,里里外外都要蜕变成另一种生命。 所谓妖孽出世,必有天罚。 渡劫就是一个迎来新生的过程。 然而如今的世界。 灵气不存,不知道多少人尝试过修炼古法,最终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修不了一点。 先不说灵气从哪来,单是只要修炼古法,就会不可逆转的生长出诡异的东西,顷刻间就会化作邪异。 因此,所有修士在元婴八百年寿元到来的时候,都会转而选择立地成神。 可现在,有人竟然在渡劫! “疯了,一定是我疯了。” “渡劫期的修士,怎么可能存在。” “一定是有可怕的邪异出世,十万大山不是封山了吗,说不定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但这话说的神明们都不信。 因为从来就没见过邪异们还会渡劫的。 就算是比厄难更强的邪异,被唤作神灾的可怕之物,也不会被天地所针对。 …… 此时此刻。 京城杜家的老宅之中,仅仅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杜家神秘,老宅里也没什么仆人。 而且今夜有贵客来访,商议要事,自然更加的冷清。 “杜兄,你觉得这是天劫吗?” 宋家老祖稳如泰山,即便是心中震撼无比,却依旧保持镇定。 在他的面前。 则是另一个老者。 这老者名为杜如归,是杜家两脉的家主之一。 老者穿着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看着就跟寻常庄稼地里劳作的老农一般。 但宋家老祖却对其极为敬重。 “宋兄,你既有斟酌,又何必问我。” 杜如归打了个太极,自顾自的道:“再说了,老夫过段时日就要回到月亮上,这些事老夫可管不了。” “让杜兄见笑了。” 宋家老祖见此也不再多问。 可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却再也压不住。 杜如归这老东西绝对认出了那是天劫。 也就是说,大康境内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渡劫期修士。 如果是几百年后,天地异变结束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宋家老祖只会感慨江山代人才人出,然后于其结交拉拢,维护好面子里子。 因为天地异变结束,新的修行道路就会出现。 然而并没有到那个时候。 也就是说,渡劫的这位修士定是古修。 宋家老祖眼皮搭拉着,自顾自的道:“几十年前,陛下不知从何处请来了哪尊神像,从此以后便整日待在养心殿内,研究成仙的秘密,起初老夫还不信,可现在看来,应是陛下那边有所进展了。” 杜如归瞥了他一眼,说道:“宋兄,小心引火烧身。” 大康皇帝和那尊神像的事,杜如归比宋家老祖知道的更多。 比如那神像是从哪来的。 再比如说,大康皇帝为何会掌握用那钉子控制邪异的办法。 但更深入的事他也不知道。 这次之所以回到大康。 便是他的兄长指派的,让他在大康京城待一段时间,看看这位陛下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成仙不可怕,是个修士都想成仙。 跃过仙门,白日飞升! 立地成神,不得自由! 能成仙谁想做神? 怕的是大康皇帝不想成仙。 因为如果他不想,那他所做的一切定然有着极为可怖的目的。 若不是想利用宋家老祖,杜如归才不会于其接触。 宋家,不是好相与的。 而宋家老祖也知道这一点,他和杜如归不过是相互利用,心知肚明的做交易而已。 但天劫打乱了宋家老祖的心思。 起身行礼,道谢以后,宋家老祖便准备离开。 “杜兄,今日本想与你叙旧,可不曾想天公不作美。” 宋家老祖含笑道:“你看,打雷就要下雨,若是再不回去,路上就要淋雨咯。” “无妨,改日再会便是。” 走出杜家老宅。 轰隆隆! 天上的雷蛇越发狂暴。 虽然那天劫的目标不在京城,但受此波及,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走在雨中。 宋家老祖拄着拐杖,浑身被雨水打湿。 而且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昼夜温差极大。 抬起头。 宋家老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老迈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先前他旁敲侧击,询问杜如归这天劫是否是因为陛下所致。 杜如归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但也没有否定。 最重要的是,杜如归的反应很平静。 好似对渡劫修士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 这,便是他给宋家老祖的信息。 “陛下,你隐藏真深啊。” “可这大康不是陛下一人的大康。” “这天下也不是陛下一人的天下。” 宋家老祖眼睛通红,鼻子里喷出炙热的气息,咬牙切齿的道:“世家与陛下共治天下,成仙之路亦是如此。” 这时候,打更的人正好路过。 见宋家老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立马走过来询问:“老人家,这大早上的,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快,我这蓑衣您快披上。” 宋家老祖任由这人为自己披上蓑衣。 然后,他问了一句:“你想成仙吗?” “成仙?” 那打更人愣了一下:“这谁不想成仙,成仙多好啊,成仙以后我儿子就不用像我一样做打更的苦役了。” “胸无大志,也配成仙?” 宋家老祖对着那人便是一掌拍了下去。 那打更人都来不及反应,便瞬间爆成血肉齑粉,被雨水一冲刷就连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宋家摇摇头,迈步向着宋家走去。 百姓和世家是两个物种。 一声令下就能催生的玩意,是没有成仙资格的。 想都不要想。 当然,就算那打更人不想成仙,宋家老祖也会将其捏死,因为他自己心情激动,说出了一些不该被人听到的话语,虽然他知道那人没有听见,但谁在乎呢? …… 另一边。 陈黄皮的确在渡劫。 因为他的修为实力,本就相当于渡劫期的修士。 现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然就引来了天劫。 但诡异的是。 天劫落下以后,整个破庙,乃至于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草木都被劈成齑粉。 可陈黄皮却一点事都没有。 不仅没有,他还很好奇的看着身边的噼里啪啦的闪电。 是的,无数的闪电围在陈黄皮身边,迟迟不肯落下。 就好像它们本来将陈黄皮当做渡劫修士,要将其灭杀,结果雷劈下来以后又发现不对劲,不能劈。 陈黄皮伸出手,抓住一道闪电。 那闪电在他手中一开始还很抗拒,可很快就变得顺从了下来,甚至还表现出了些许的亲昵。 “我明白了。” 陈黄皮眼前一亮,说道:“师父虽然把日月炼进我体内,让我变得和这外界之人一样,谁见了都不会将我认成黄天,可天劫不同,它虽然无法确定我是我,但却不会劈我。” “是,是不劈你,劈的是我。” 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缓缓响起。 陈黄皮低头一看,便看到了一个浑身焦黑成炭,猫狗大小的东西,正睁着幽怨的眼睛看着自己。(本章完) 第228章 肝庙成,收天劫(第3更) 陈黄皮惊呆了。 狐狸山神这都没有被雷劈死。 这可是自己肝庙大成引来的天劫,什么元婴修士挨着就死,擦着就亡,就是神明之中的州城隍来了也挨不了几下。 而狐狸山神虽然出身也算不凡。 可它的实力,在陈黄皮的小圈子里是最菜的。 纯纯的关系户。 这样的狐狸山神凭什么没被雷劈死?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眼中的不可置信。 狐狸山神惨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贱命是这样的,想死都难。” “不,你误会了。” 陈黄皮咽了口口水,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肉还蛮香的。” “是吗?” “别说,还真是。” 狐狸山神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被天劫劈成焦炭的血肉。 虽然看着卖相不好。 可里面的血肉却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香味。 这香味…… 陈黄皮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你这是什么眼神?” 狐狸山神含糊其辞,眼神闪烁道:“你该不会想吃了我吧?” 陈黄皮摇头:“你和黄二还有阿鬼都是我的家人,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的,对了,黄二和阿鬼呢?” 他记得自己打坐的时候。 黄铜油灯就在旁边护法,现在自己醒来了,怎么不见了踪影。 狐狸山神见此悄悄松了口气。 那香气陈黄皮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 可它心知肚明。 曾几何时,陈黄皮一颗天毒丹药翻了观主,事后又将观主丢尽铁锅里大火猛炖,连一些灵气都炖出来了。 狐狸山神吸了灵气,事后连带着炖观主的汤也偷摸的喝了不少。 后来它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但现在看来,它之所以命这么硬,恐怕和那锅汤少不了干系。 周遭的天劫不曾散去。 始终环绕在陈黄皮四周,看着就像是一片雷海一样。 这雷海能阻绝一切目光的窥探。 因此,陈黄皮心念一动,便在心中通过豢狗经呼唤起了黄铜油灯。 “本家,你没事吧!”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坏事做尽,老天爷看你不爽,要将你活活劈死呢!” 陈黄皮道:“黄二,你又胡说,那是我的天劫。” “没错啊,不是天劫劈你作甚。” “我是说,这天劫也是我的。” 陈黄皮得意的道:“不信的话,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天劫天劫!听我号令!” “散开!!!” 陈黄皮一挥手。 手中的闪电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瞬间回到了天劫之网。 一瞬间,整片雷海都颤动了起来。 雷蛇万象,轰鸣不绝。 整个世界都好像被映照成了一片银白之色,充斥着暴虐,毁灭的意味。 然后,那天劫就真的散开了! …… “阿鬼,你看到了吗?” 在雷海的不远处,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面面相觑。 一灯一鬼的表情都非常精采。 “黄二,观主不是把契主的身份彻底遮住了吗,为何他还能号令天劫?” 索命鬼是黄泉阴土的生灵。 天地异变之前它就已经出生了。 在它那个时代,天劫是每个修士最恐惧的事物。 所以才会有修士修行雷法。 试图纳天雷入体。 但雷法是雷法,天劫是天劫。 修士无法操控天劫,更不可能命令天劫。 “不知道,别问我。” 黄铜油灯也给不出答案,只能揣测道:“反正他自小就邪门,身上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再说了,他好歹也是黄天,操控天劫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说话间,那天劫化作的雷海也已经彻底散开。 陈黄皮脚下雷霆闪电为其拱卫。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面前。 呲呲呲!! 那天劫好似感觉到了什么。 突然便分出一道雷电直接奔着黄铜油灯劈了上去。 好在陈黄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道雷电。 否则的话,黄铜油灯肯定被劈的哇哇大叫。 “本家,你离我远一点。” 黄铜油灯惊恐的道:“我感觉你这天劫好像在针对我,要劈死我似得。” 那雷电在陈黄皮手中躁动不已。 周遭的雷海更是轰鸣作响,天上大雨倾盆,如同天怒一般。 陈黄皮皱眉道:“黄二,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天劫只劈你,不劈阿鬼。” “谁说的,狐狸山神不是也挨劈了。” “黄二,你还有脸说?” 狐狸山神气的鼻子都歪了,大怒道:“若是你们带我一起跑能挨劈?” 讲真的,狐狸山神和黄铜油灯还真不一样。 它是纯粹倒霉,离陈黄皮太近了。 而黄铜油灯则是真的被天劫所针对。 索命鬼想了想,沉吟道:“契主,会不会是因为外邪虫的原因。” 外邪来自太墟。 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陈黄皮之所以降生失败成了死胎,也是因为外邪导致。 师父的丹田世界里的那个虫子也是外邪。 只不过和当年啃食陈黄皮的外邪没法比。 后来从丹田世界离开的时候,那只外邪不知怎地,被黄铜油灯一口给吃了。 现在想来,天劫之所以针对它,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陈黄皮有所明悟。 便打趣道:“外邪是域外天魔,我的天劫自然要针对它,如今它针对你,看来黄二你也是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个屁,我如果是,那你这太墟之主又怎么说?” 黄铜油灯据理力争的道:“你身上鸟鱼虫一样的文字,可都是那外邪所化,是观主抹去它们意志,炼进你体内的,真要说,你才是天下第一的大魔头。” 陈黄皮听的头大,懒得再和黄铜油灯逗趣。 反正这天劫听自己的话。 自己虽然还没做黄天,但也不妨碍提前感受一下赏罚分明的快乐。 若是有人不开眼惹到自己。 直接一道天劫下去劈成渣渣。 这可比自己又是用洞虚神剑,又是魔树、阎罗之影杀人要爽多了。 这时,索命鬼开口道:“契主,这天劫虽然听你的话,可咱们总不能一路带着吧,能将其收起来吗?” “让我试试看。” 陈黄皮心念一动。 三座庙宇的虚影在他头顶三尺之处显现了出来。 分别是肾庙,肝庙,还有模糊不清的心庙。 并且,还有丝丝缕缕的精气从庙宇之中垂落。 在肝庙之中。 化作主神的赤邪火焰,已经彻底大变了样。 反而像是一团鲜红无比的血液。 血液之中,则有着一只只青黑的眼睛。 邪眼镇压邪火,但也滋养着邪火,让其变得越来越强大。 陈黄皮道:“天劫啊天劫,这里有三座庙,你喜欢那一座?” 天劫没有丝毫反应。 这让陈黄皮很苦恼。 天劫的确有消散的迹象,毕竟它生于天地,自然也会回归天地。 而五脏庙对应的是五行。 天劫不属于五行。 陈黄皮不甘心:“你若是不愿意进我的庙里,那你便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地方是你喜欢的,若是有,你便进去待着可好。” 这一次,天劫有了反应。 它好似听懂了陈黄皮的话,又像是先前陈黄皮没说清楚,所以才静止在原地。 化作雷海的天劫猛地一滞。 随后便疯狂的收缩,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条白线冲入了陈黄皮的双眼之中。 “嘶!” 陈黄皮吃痛,感觉双目干涩无比。 等再睁开眼,双目中便出现了一片肆虐的雷海。 看着肃穆且威严! 黄铜油灯看着那双眼睛,没来由的心里发虚,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陈黄皮的事一样。 “黄二,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咱们接下来去哪?” “当然是去京城了。” 陈黄皮道:“影子邪异和王明道都是外界的本地人,咱们人生地不熟,找他们问问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在何处,我好修炼我的阴阳合和化神术。”(本章完) 第229章 京城气象(4更) 一场暴雨下了整整两天。 大康京城的烟火气都快要被浇灭了。 王明道回到京城这天听到了一些流言,也得到了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 流言是,前两日的天雷滚滚疑似是有大能渡劫飞升。 这话传的是有板有眼。 甚至有人声称亲眼看到有仙人从仙界飞升,接引那位大能。 当然,也有的说是从十万大山里跑出来了个利害的邪异,引来了天谴等等。 反正各说各的,鱼龙混杂。 王明道倒是对这事不上心。 因为他的父亲、也就是走狗太傅王太宇可能要被撤职。 “狗皇帝!” 王明道心中暗骂道:“就应该直接撤职才对!磨磨唧唧,若是换做陛下……” 他愣住了,然后有些哭笑不得。 先前他在许州城中当太守。 论官职比自己父亲都要高上半级。 大权在握,一言独断。 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能把当时乱成一团的许州城梳理好,王明道觉得都是值得的。 只可惜,听说许州城消失了。 王明道本能的觉得,这事肯定和陈黄皮有关系。 但每次想到这里,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念头跳脱到下一个事情上,就好似有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暗中影响他似得。 这不,一提到陛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黄皮。 反倒是大康皇帝,王明道一直以来都不觉得那是一位好皇帝。 毕竟谁家皇帝整日都待在养心殿里,不仅对如火如荼的国家不上心,而且甚至坐视世家变本加厉的剥削百姓。 其实,王明道之所以讨厌大康皇帝。 更多的原因是来自他父亲。 他不喜欢他父亲王太宇和大康皇帝君君臣臣的那一套,有些事,明明谁都清楚,可就是坐视不管,算计来算计去,斗倒这个斗倒那个,否则就做不了事。 还好许州城一行,王太宇被陈黄皮的歪道理说服,明白了道理需剑行。 否则曾经官高半级的王明道,就要忍不住对自己父亲言传身教了。 这时候。 王明道也来到了书房门口。 “进来。” 门后是王太宇的有些疲倦的声音。 推开门,走进书房。 王家的书房不大,仅仅有厢房大小。 一般来说,做到太傅这个位置的大康官员,想住的宽敞些,奢靡一些简直太正常不过。 但王太宇不一样。 他出身寒门,虽然是被世家们骂做走狗太傅。 但他当真是较为简朴的。 “见过太傅大人。” 王明道走上前,拱手行礼。 “又不是在外面做事,叫什么大人。” 王太宇有些不悦的道:“在家中,没有上官和下官,只有你我父子。” 王明道回道:“太傅大人,官大半级也是级,官场无父子。” “你这孩子越来越较真了。” 王太宇见此微微摇头,拿起一碗茶水牛饮起来。 儿子最近变化很大。 以前只是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现在好了,直接就到了官场无父子,还什么官大半级也是级。 自己这个做老子还没被撤职呢。 当朝太傅和区区左卫郎差的可不止半级。 想到这,王太宇便看向书房的角落里。 “明道,不得对你父亲无礼。” 影子邪异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一脸无奈的看着这父子二人。 之前它和王明道一起被陈黄皮用勾魂册召唤到了异变的许州城内,期间经历颇多,等回了京城以后却没把此间种种说给王太宇听。 因为那些事传出去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一个叫陈黄皮的少年。 竟然是邪异中的皇帝。 而且,影子邪异和王明道还给那邪异做了心腹。 不管是王明道还是影子邪异。 这叔侄二人都很默契的选择缄口不提。 问就是发现附近有邪异,杀邪异去了。 否则的,但凡是走漏风声。 皇宫里的那位伪帝,定然要勃然大怒,痛下杀手。 “杨叔,那狗……” 王明道赶紧改口:“嗯,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真的要撤父亲的太傅之位?” “不一定。” 影子邪异想了想,说道:“若是真要撤职,那宋家肯定已经出手了。” 王太宇在许州城斗倒了宋天罡。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如果不是因为他,宋天罡也不会狗急跳墙冲进十万大山,从而被陈黄皮挫骨扬灰。 宋家虽然不知道陈黄皮的存在。 但却知道,罪魁祸首就是王太宇。 宋天罡死了也就死了。 可宋家是世家,面子上终归是过不去。 因此,若是真要撤职,恐怕王太宇现在已经被炮制进了天牢之中等死。 “老夫回京比你们早些日子。” 王太宇牛饮茶水却还是觉得烦躁,便道:“可陛下不肯见老夫,说是回京述职的钦差们太多,等个几日再一起去养心殿觐见。” “几日几日,这究竟是几日呢?” “陛下在打太极。” 影子邪异宽慰道:“或许另有安排也说不定。” 王太宇道:“有,是平调,老夫与陛下相识多年,他的心思老夫都明白,只是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现如今。 王太宇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太多。 以前他那一套,是救不了大康的黎民百姓的。 必须得有自己的班底,而且还得身处要位,这样他的话听在那位陛下耳中,便不是自家养的哈巴狗在摇尾乞怜,而是不得不考虑的大道理。 权利是容不得真空的。 获得真正的权利,倒逼上位反哺百姓,便是王太宇的剑行之路。 为了铸就这把剑。 他已经做好了飞蛾扑火的准备。 …… 此时此刻,在京城之中。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腰上挂着个破破烂烂满是牙印的油灯的少年正站在大街上,淋着雨,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周围街边即便下雨也要出来摆摊的商贩见此,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 这小道士怎么看着傻傻的。 都淋透了也不知道躲开。 这时,一个卖鸡蛋的大娘有些看不下去了,拎着自己的蓑衣就走了上去。 “哎,那小傻子,快把蓑衣披上,看看你这脏兮兮的样,家里大人呢?” 听到这话,陈黄皮回过神来,好奇的看向左右。 哪有傻子?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傻子呢。 大娘见此,黑着脸不由分说的把蓑衣披在陈黄皮身上。 然后没好气的道:“原来不傻,只是杵在这里半天,想来脑瓜子也不灵光,去,赶紧回家,明天记得把蓑衣给老娘拿回来。” 陈黄皮挠了挠头。 他自打进城以后,就沿途抬头看天。 因为天上有神明,很多的神明。 多到他都看不清究竟有多少。 像州城隍那样的神明,在其中都只能算中下游。 关键是,他感觉那些神明占据的方位好似有些特殊,彼此之间正相呼应,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 整个大康的人气都汇聚在这阵法之中。 陈黄皮都觉得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黄二,这京城里的人真没礼貌。” 陈黄皮嘀咕道:“竟然叫我小傻子,算了,我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就不用天劫劈她了。” “你那是想劈那大娘吗?” 黄铜油灯阴阳怪气的道:“你是有了天劫以后就忍不住想卖弄,劈这个劈那个,过一把青天大老爷的瘾而已。” 陈黄皮笑着道:“错啦,是黄天大老爷。” 说着,陈黄皮便对那大娘挥了挥手,然后一溜烟的钻进了雨中。 影子邪异和王明道在勾魂册上签字画押过。 他们早就把命卖给了陈黄皮。 现在,正好顺着勾魂册投奔他们。(本章完) 第230章 来者何人 入夜时分。 王家的院子里。 王明道正在吭哧吭哧的磨刀。 刀不是一般的刀。 磨得用真元来磨。 之所以磨刀,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感觉有点不安。 就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但这里是京城。 是整个大康人气汇聚之所,神明镇压之地。 真要有什么事发生,王明道也只能随波逐流。 这时候,影子邪异走了过来。 “明道,为何在此磨刀?” “睡不着,找点事做。” 王明道认真的磨刀,头也不回的道:“杨叔你呢,没和我父亲继续商谈大事?” 影子邪异道:“他有一腔热血,亦有城府手段,只是有些事,有些人,注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所以聊个七八成就够了,再多过犹不及。” “哼,他总是那么迂腐。” 王明道冷哼道:“若是换做我,我根本就不会回京,而是……” “而是什么?” 影子邪异凑上前,盯着自己侄儿的眼睛说道:“不回京你能去哪?没有神明庇佑,以你元婴的修为,早晚会死在邪异手中。” “杨叔!你知道我的意思。” 王明道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影子邪异避而不谈,默默叹了口气。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不曾被这世道磨平棱角,毛毛躁躁,总想着能有一番大作为,可实际上空谈大于实际,这样的年纪真好啊…… 只可惜,它老了。 而且连人都不是。 只是靠着脑袋里的那根钉子才能保持神智的邪异。 每日每夜,它都有过吃人的念头。 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忍耐。 “待在京城,熬个十几年,我和你父亲会帮你安排好以后的路。” 影子邪异淡淡道:“进城之前,我就与你说过,此前种种皆是梦幻泡影,忘得越干净越好。” 王明道问:“杨叔,你忘了吗?” “自然忘了。” 这让王明道有些失望,将还未磨好的刀随意丢在一旁。 其实,他刀只是一把普通的钢刀。 对于他这种元婴修士来说,就和纸糊的一样没区别。 磨刀,磨的是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影子邪异见此,将那刀捡起走到王明道身边,拍了跑他的肩膀说:“居京城,大不易,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如此不失为大丈夫之举。” 王明道怔怔点头。 可忽然,他注意到院子里漆黑的角落中,好像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时间,他立马警惕了起来。 影子邪异混身一震,冷冷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大乾仙朝的未来皇帝,黄泉阴土的未来天子,太墟之主,邪异们的陛下,西域佛国的老大,哦,还有净仙观的唯一继承人。” 此话一出。 王明道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 为了杀自己父亲,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陈黄皮!!!!” “没错,就是朕!” 陈黄皮迈着大步,披着蓑衣,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看清了来人以后。 影子邪异和王明道全都傻眼了。 “陛下!” 影子邪异看到陈黄皮,就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是京城,是那伪帝治下,您不在十万大山待着,为何跑来这里。” 陈黄皮道:“我想你们了,所以就过来了。” “陛下……” 影子邪异心中感动不已。 曾经在陈黄皮麾下做事,那种被看重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杨叔,你不是说都忘了吗?” “忘什么?” 影子邪异不假思索的道:“那是你我的来时路,是说忘就能忘的吗?” 说完,它又认真的看向陈黄皮。 陛下比之前长高了。 而且似乎变强了许多,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不知道的,只会将其当做普通少年。 可这少年却是一个邪异。 黄皮大王。 邪异中的皇帝。 想到这,影子邪异轻声道:“陛下,您的那些邪异们呢?” “不知道。” 陈黄皮摇摇头,十万大山封山以后,邪异们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勾魂册上还和它们有所关联。 但陈黄皮却感觉不到它们究竟还在不在十万大山里。 而且也召唤不来。 索命鬼告诉陈黄皮:勾魂册的力量还没有强到能突破十万大山的封禁,除非十万大山内部出了个口子,不然不可能将其唤出。 当然,如果邪异们自己跑出来肯定就能召唤过来。 然而,邪异们本就是十万大山孕育的。 就像陈黄皮不想离开家一样。 它们没事也不会想着出来。 “别想太多,小影子。”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伸了个懒腰,说道:“本灯和陈黄皮来京城有正事在身,带那么多邪异过来作甚。” “哦?陛下所为何事?” 影子邪异十分的好奇。 好歹君臣一场,它下意识的就代入了杨爱卿的身份,想着要为陈黄皮分忧。 陈黄皮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道:“我要去找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然后把自己埋进去,修炼我师父教我的功法。” “月亮落山的极阴之地?” 这话倒是直接把影子邪异给问住了。 一旁的王明道皱眉道:“陈黄皮,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在什么地方吗?” 自从天地异变,邪异出现以后。 修士们便发现邪异白天基本不出现,最喜欢晚上出来活动。 因此就有修士认为,邪异惧怕太阳。 所以有修士便行逐日之举,寻找克制邪异的法门。 但那些修士都失败了。 元婴期的修为,实在是过于捉襟见肘了。 至于月亮,倒也有人尝试过。 而且还得出结论,月亮离这个世界比太阳更近。 但月亮落山的地方,那还真不知道在何处。 关键是,这玩意也不在人间啊。 陈黄皮摇头:“我师父没跟我说,只告诉我记得带具棺材。” 这时,影子邪异道:“陛下,这阴极之地或许古时的修士们知道,但那些信息都在世家和伪帝手中,若是真要找,估计还得从这里入手。” 陈黄皮点点头。 他从宋秋月的记忆里知道世家和大康皇帝一直在暗中收集关于古修们的功法典籍,明面上又将其列为禁书。 “那这些禁书该怎么弄到呢?” 陈黄皮说:“我记得宋家还欠我能堆成两座山的铜钱,我可不可以用这些钱跟他们换?” 影子邪异摇头:“钱与他们如粪土,怎么可能交换。” “而且,宋家的藏书和宫中比只是九牛一毛。” 宋家喜欢收藏功法还有一些辛密。 阴极之地这种东西,听着就不是古时普通修士能接触到的。 毕竟和日月有关。 想想也只有皇宫里才会有这些记载。 看着这一幕,王明道冷不丁的道:“不一定,杜家的那位不是还在京城吗。” 陈黄皮好奇道:“王太守,杜家知道?” “陈黄皮,你……你叫我什么?” “王太守啊。” 陈黄皮疑惑的道:“我不是封你做了许州城的太守,虽然许州城没了,但我又没有给你撤职,等一下,你反应怎么那么大。” “陛下!” 王明道挺直了腰板,神色严肃的道:“不怪臣反应大,实在是官大半级也是级啊!”(本章完) 第231章 陛下何不造反 “杜家有两脉!” “一脉逐日,家主名为杜慎维,但几百年都没有现身过。” “一脉追月,家主名为杜如归,眼下就在京城之中。” 王明道自己的书房之中。 这里只亮了一盏灯。 那就是黄铜油灯。 此刻,它心里十分的不爽。 这影子邪异和王明道,不过是后来跟着陈黄皮的外来户。 若不是当初机缘巧合在勾魂册上卖命给陈黄皮,这叔侄二人早就已经死在葬神坟里了。 现在好了。 它们成大忠臣了。 一口一个陛下把陈黄皮喊的嘴巴都笑歪了。 尤其是那个狗头军师影子邪异。 明明是跟着大康皇帝的,结果现在一口一个伪帝,它要干什么? 它要撺掇着陈黄皮造反不成。 “这天下本就应该是陛下的!” 王明道握紧拳头,恨恨的说道:“伪帝只会剥削百姓,王太傅老了,总想着还有解决的法子,可是哪有什么法子,就应该捣碎了再来。” 好吧,这个王明道更偏激。 黄铜油灯心中叫苦不迭:“之前还看这小子挺正常,结果许州太守的名头一甩,这小子比他娘的影子邪异还忠诚。” 终于,黄铜油灯忍不住泼冷水。 “你们冷静一下。” “别忘了,京城还有个阵法呢。” “虽说单打独斗,陈黄皮一剑下去,那些神明就要死一大片,但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说到这,黄铜油灯对陈黄皮由衷的道:“本家,咱们只是来找阴极之地的下落的,和你的修行比起来,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陈黄皮冷静了下来。 他皱眉道:“杨爱卿,王爱卿,黄二说的很对,这事确实急不来,待我修成六阴神再做打算也不迟。” 其实,他虽然很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 但对于打天下,做大康的皇帝的事还真没什么想法。 大康虽然大,但也只是一个国家而已。 还没他的十万大山大呢。 而且他还有大乾仙朝要继承,还有黄泉阴土要掌管,这么小的版图他实在是有点看不上。 王明道有些失望。 影子邪异倒是同样冷静了下来。 的确,大康京城中有个阵法。 整个大康的人气最终都会流入其中,神明们都只是阵法的一环而已。 而这阵法的操控者就是宫里的大康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他几十年都不上朝,世家们却没有造反的念头的原因。 有人气加身。 大康皇帝发怒起来,真能一言决生死。 “杜如归在杜家老宅。” 影子邪异道:“此人很少来大康,我也对其不了解,但宋家老祖于其相识,而且对其极为敬重,想来此人应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陈黄皮有些头疼。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从世家和大康皇帝那边入手,因为他们手里的典籍有可能会记载阴极之地。 另一条则更现实一点。 因为杜家两兄弟,一个逐日,一个追月。 杜如归很可能知道阴极之地在哪。 而阴极之地是出六阴神的。 还有六阳神。 陈黄皮觉得,六阳神应该也得从阳极之地入手。 届时阴神和阳神合二为一,便是元神。 阴阳合和化神术也就修成了。 “我去一趟杜家吧。” 陈黄皮想了想说:“听你们说的,杜家好像和其他世家不一样,他们在京城都没几个人,也不收仆人,也不欺压百姓,应该算是好人。” 杜家是好人吗? 和其他世家比起来,的确算得上是好了。 不过,真要细究,但凡是有修为在身的,哪个不吸人气? 王明道不也一样。 以前狐狸山神也是如此。 这世道就这样,但问题是人和人不一样。 有的人踏入修行之路,便觉得自己和凡人不是一个物种了,不仅不庇护凡人,还随意打杀,随意操控。 反倒是神明们还算有点良心。 因为没有人气,它们立马就会化作灰烬。 怎么着都得庇护凡人的安全。 “陛下,杜如归不太一样。” 影子邪异道:“您就算想找他,也最好别接触的那么快,因为京城有太多世家都在关注那位,宫里的伪帝也一样。” 陈黄皮问:“你怕我被发现是吧。” 影子邪异点头:“不错,而且入夜后有宵禁,不仅有修士巡逻,还有我这般的暗卫在暗中蹲守,您若是暴露恐怕会很麻烦。” 它这话说的够委宛了。 陈黄皮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修士,那是邪异的皇帝。 等闲的神明对他来说一巴掌就能拍死。 而修士止步元婴。 只要陈黄皮一出手,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届时,宫中那位想要成仙的伪帝,难道还能不心动不成? 怕不是顷刻间就动用阵法要将陈黄皮镇压了。 “陛下,您要谋定而后动啊。” “放心吧杨爱卿。” 陈黄皮拍着胸口保证道:“我不会随便出手的,而且黄二有隐匿神通,我只要不出手,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也没人发现的了我。” “如此最好。” 影子邪异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 影子邪异忽然皱眉道:“陛下,王太宇过来了。” 陈黄皮怔了下,才想起来王太宇是谁。 那老头给他留下的映像不深。 记得好像有点迂腐,但人还不错,许州城的百姓都觉得他是太傅。 王明道催促道:“陛下,您先去做您的事,明日一早您再回来,到时候我来安排,省的王太傅想太多。” 陈黄皮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 自然要在王家待几天。 去别的地方,王明道和影子邪异也不放心。 陈黄皮道:“好,那我就走了。” 说罢,陈黄皮抄起黄铜油灯,后者立马发动隐匿神通,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这时候,王太宇也推开书房走了进来。 开口便是:“宫里来人传陛下口信,明日老夫就要入宫,只是结果和老夫想的有些出入。” 影子邪异道:“平调还是?” 王太宇脸色复杂道:“保留原职,加封御史。” 此话一出,王明道还有些不明所以。 而影子邪异却恍然大悟。 “懂了,陛下要向世家动刀子了,而你王太宇,就是这把刀子。”(本章完) 第232章 广目上神在宫里?(3更) 京城里还在下着雨。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向着杜家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巡逻的修士。 不过,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确实利害。 那些修士根本就发现不了。 “本家,我厉害吧。” 黄铜油灯略带得意的道:“除了隐匿神通以外,其实我还有不少厉害的手段,只可惜我被观主他老人家分了太多份,不然的话,这普天之下你想去哪,我都能罩着你。” 虽然黄铜油灯只是用边角料炼制而成。 但当年它靠着给净仙观的那些重宝当小弟,确实学到了不少本事。 可以说,是努力的代名词了。 陈黄皮瞥了它一眼,说道:“黄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实力都快跟不上我了。” 只这一句。 就把黄铜油灯噎住了。 若是化作邪异,它倒是能跟得上。 但总不能一直化邪异吧。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黄铜油灯诉苦道:“我本想着走的时候,把我的分身弄回来一些,但观主封山太快了,根本就不给我恢复的机会。” 哪怕是有个三四盏分身回来。 它都能动用出不少手段。 可是,观主也不知怎么想的,十万大山都封山了,陈黄皮也被放出去了,居然不把它分身给放出来。 留在十万大山能干吗? 总不能是通过自己的分身来监视自己和陈黄皮吧?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修炼了豢狗经,自然心意相同。 因此,陈黄皮便道:“应该不是,邪道人还在外界,师父要是想看着我,也用不着你的分身,依我看,应该是要镇压什么东西。” “十万大山都封山了,还有什么好镇压的。” 黄铜油灯恶意揣度道:“死去的苍天在旧观里,而大观主当时也没现身,会不会是镇压苍天呢?” 陈黄皮道:“师父合道苍天,他镇压自己做什么,而且你的分身有那么厉害,能镇压师父?” “那就奇了怪了。” 黄铜油灯很有逼数,疑惑的道:“不镇压苍天,十万大山又异变了,旧观也用不着镇压,那究竟是为了镇压什么?” “总不能是镇压我的吧?” 陈黄皮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一笑。 黄铜油灯也笑了。 就连勾魂册里的索命鬼和狐狸山神都笑了起来。 陈黄皮人在外界。 要是还在十万大山,那倒是说的过去。 “算了,不管了。” 陈黄皮想不明白就懒得去想。 反正等自己十八岁以后,就能回山找师父,到时候就全都清楚了。 他的十八岁和别人的十八岁不一样。 一千年是一岁。 如今已经一万七千四百多年过去了。 只要修为跟得上,陈黄皮很快就会长大。 这时候,陈黄皮和黄铜油灯也来到了杜家老宅外。 和他想的不一样的是。 杜家老宅竟然真的就只是个老宅。 外面一个院子,里面是三进的合院。 放在许州城,但凡是有些家底的住的都比这要宽绰的多。 更让陈黄皮意外的是。 杜家内外算上仆人,总共都不到十个人。 当然,外面倒是人不少。 陈黄皮听进了影子邪异的话,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老宅外面转了一圈。 在老宅外的树上。 暴雨落下,树叶哗哗作响。 而里面却藏着两个浑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戴着面具的存在。 陈黄皮飞到二者面前,好奇的打量着。 “这就是那皇帝的暗卫吧。” 黄铜油灯啧啧称奇道:“就靠着那钉子便能让邪异保持神智,还能受其操控,这手段当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如今的世道,修行之路虽然断绝。 修士们也不如天地异变之前强大。 但这种手段即便是放在以前,也足以名动天下。 最起码,黄铜油灯就搞不懂那钉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 其中一个暗卫传音道:“不知道今夜还会不会有世家来此。” “不好说,若是没有,那就只能等明日了。” 两个暗卫彼此传音。 它们隐藏的很好,只是在陈黄皮面前就跟敞开嗓门大喊大叫一样。 全然没有任何作用。 陈黄皮道:“这两人好像有任务在身,他们在等世家的人出现,也不知意欲何为。”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姓杨的说,杜如归那老东西回京以后,很多世家老祖都来见他,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俩暗卫又这么说,看样子平日里过来的人不少。” 忽然,两个暗卫又开始了传音。 而这次的内容,则让陈黄皮握紧了拳头。 “十万大山这次封山,跑出来不少邪异。” “陛下好像有意活捉一些,赐下七窍镇魂钉,也不知那些邪异会不会和咱们一样,都能保持神智。” “以前又不是没抓过,十万大山的邪异难道就能成了吗?” “我看,估计是为了喂给养心殿底下的那尊广目上神吧。” 广目上神…… 这个名字是陈黄皮心中的痛。 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着急前往黄泉阴土,而是送广目上神回净仙观。 那广目上神就不会被邪道人变回变异神像。 那次一别,陈黄皮至今都没有见过广目上神。 而现在,他居然从这两个暗卫口中听到了关于广目上神的消息。 一时间,陈黄皮脑海中立马炸开了锅。 “黄二,广目上神在皇宫里!” 陈黄皮咬牙切齿:“我想去找它,它在皇宫里肯定受了很多苦,那些人不像我一样待它。” 然而,黄铜油灯却道:“陈黄皮你疯了!” “广目上神在皇宫,那就意味着邪道人也在。” “邪道人手段层出不穷,你拿什么跟它斗?” 陈黄皮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自己拿什么和邪道人斗。 虽然肝庙已经大成。 但邪道人光是那镜中,水中月之术他都学不会,更别说破解之法。 而且邪道人手里还有钓竿。 此消彼长,事与愿违。 但陈黄皮并不知道,这两个暗卫口中的广目上神,并不是同一个广目上神。 而是大康皇帝付出很大代价才请回来的。 那个广目上神身上,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宋天罡之所以执着得到化作邪异的广目上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走,进杜家看看。” 陈黄皮一咬牙,虽然想现在就杀进皇宫找广目上神,但邪道人的压力太大,只能先暂且搁置。 但他并没有放弃。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去皇宫里走一趟。 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广目上神都行。(本章完) 第233章 贵人临门?小偷上门! 雨夜之中。 杜家老宅大堂内空荡荡的。 主位左右放着两张太师椅。 杜如归坐在左手主人位,皱着眉一直看着大堂的入户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在右手的位置则坐着陈黄皮。 “黄二,都一个时辰了,他屁股坐的不疼吗?” “孤寡老人就是这样的。”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说:“又没有子女在旁,周围还有暗卫监视,这破宅子又没什么人气,就跟坐牢一样。” “那他就是坐牢做习惯了。” 陈黄皮很佩服杜如归。 要是换做他,他早就坐不住了,肯定早就跑出去找乐子。 不过转念一想。 他却有些暗自神伤。 没有自己在观里捣乱,师父一个人肯定很孤单。 还好还有太易子在,他坐牢的经验很丰富,都坐了一万七千多年的牢了,想来师父现在应该在和他交流坐牢的心得吧。 陈黄皮的心思杂乱,这念头冒出来没多久,他就将其抛之脑后,转而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杜老头没意思。” “我今日也不打算与他接触,便在他杜家老宅逛一逛吧。” 陈黄皮起身就要走。 杜家老宅上下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 那些仆人也没有修为在身,全都是孤寡老人。 陈黄皮早就注意到有个书房,里面藏着不少书。 他打算过去看看,毕竟没有修士把售,他也不担心会被发现,可以肆无忌惮的翻看。 陈黄皮说走就走。 而等他离开后不久。 杜如归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怪哉,怪哉!” 杜如归忍不住拿出三枚铜钱,随手一丢,便悬浮在面前形成了一番卦象。 然后他又重复了几次。 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精采。 “老夫明明算到会有贵人前来,为何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却没有看到半点踪迹?” 杜家神秘,杜如归更是有一手卜卦之法。 不说能预测未来。 但也能算出个大概。 平常这时候,他早就已经回到书房休息了。 但今天,他在宋家老祖走后忽然心血来潮,便卜了一挂。 卦象表明,入夜后会有一个贵客到来。 具体有多贵,形容不上来。 卦象显示贵不可言,贵到杜如归生平仅见。 贵到让他都觉得是自己的卜算之法出了问题。 “看来老夫是真老了。” “连卜算之法都不灵光了。” 说到这,杜如归自嘲笑道:“不,是连脑子都不灵光了,居然真信了这般离奇卦象,真要有那种贵人,又怎会跑来见我区区凡人。” 他曾在月亮上见过一只仙人的断手。 他也为那仙人卜过挂。 算出其是天地异变之前死去的,死因是兵祸刀劫,也就是战争。 那仙人的命也是贵不可言。 但和他算到的这位贵人比起来,也差了一点意思。 若是卦象真没问题,那这位贵人的来头,应该比仙人还要高出一些。 想到这,杜如归便要起身离开。 可刚坐起来。 他脸色一沉,又坐了回去。 再等等…… …… 另一边。 杜如归的书房遭贼了。 陈黄皮坐在地上,身边到处都是悬浮着,自动打开翻页的书籍。 其中还有一些玉简。 他的眼睛瞪的很大。 黄铜油灯的眼睛瞪的也很大。 而且两只眼睛伸长,同时看着七八本书。 “这都是什么破玩意。” “杜家是怎么来的,这谁感兴趣啊。” 黄铜油灯骂骂咧咧的说道:“还一分为二,一脉逐日,一脉追月,等待天地异变以后再回人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陈黄皮道:“还有我这本,这本写的居然是杜家老祖宗是什么上教弟子,真可笑,有我的太岁教更上教吗?” 大乾仙朝有三教九流。 太岁教,截天教,拜灵天。 这就是三大教派。 太易子说过,截天教只会小偷小摸,拜灵天整天神神叨叨,从上到下都是神棍。 只有他们太岁教才是正儿八经的大教。 陈黄皮身为太岁教的教主,自然一切非太岁教的教派都嗤之以鼻。 当然,如果那教派是他的,那就另说。 就像他无论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都会把净仙观的唯一继承人放在最后,因为他真有一座道观。 至于功法。 陈黄皮倒是没有在书房里找到。 这让他就更加失望了。 “常言道,贼不走空。” 陈黄皮说:“我既然一无所获,那我也不算是贼了。” 黄铜油灯道:“倒也不是,你看这本书上记载的还有点意思。” “哦,让我看看。” 陈黄皮伸手接过那本书,一目十行,一息百页,眨眼间就从头看到了尾。 这书上说的是杜家最开始是追月的。 只是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决定分出另一脉去逐日。 他们并不觉得日月和邪异的作息有关系。 而是觉得,日月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日月。 而是一种活物。 不过关于日月的记载并不多。 更多的是杜家的两脉家主有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高瞻远瞩,什么什么的。 简而言之,就是自吹自擂。 陈黄皮皱眉,确实对杜家的感官有所改变。 “日月的确是活的。” 他从黄泉阴土出来的时候,曾经远远的看了一眼太阳。 他看到太阳的本质。 其实是虚妄的,是一只长满了肉芽的眼睛所化,那眼睛还滴着血,周围还有着一些飞舟一样的东西存在。 然后,那太阳就把他的眼睛照瞎了。 以至于后来青袍老道大怒,让陈黄皮去旧观取了道袍,直接将日月都给抢走了。 那日月后来更是被炼进陈黄皮体内,让他能完美的融入外界,不会被日月所针对。 “杜家人真奇怪。” 陈黄皮道:“别的世家都在修行,都在想方设法的提升实力和势力,唯有杜家这帮人跑去研究日月,他们都不喜欢享受的吗?” 黄铜油灯道:“就是,享乐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而就在这时。 黄铜油灯忽然叫道:“不好,那杜老头过来了。” 说罢,它直接发动了隐匿神通。 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推开。 杜如归在大堂里等来等去,死活等不到卦象上的贵客,便不打算再干等着。 毕竟是卜卦,谁能说自己算的就一定准呢。 看了一眼书房。 杜如归走到书桌前,准备将今夜的事记录下来。 陈黄皮好奇的站在他身后查看。 “兴许是我疯了,竟算出会有贵人登门,还算出那贵客属火,却遭逢大难,因此向北而来移命南宫,可笑,真是可笑。” “看吧,我就说这老小子脑子有问题。”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说:“还贵客,真要说贵客,那就咱俩了,我属金,你好像啥都不属,阿鬼属水,狐狸山神属土,没一个对得上的。” 陈黄皮却愣了一下。 自己的确是向北而来。 而属火,自己肝庙里倒是有赤邪的火焰。 这说的该不会是赤邪吧。 这时候,杜如归也收了笔,便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杜家传记,要将这张纸也填进去。 可这一拿就不对了。 因为是另一本杂书。 杜如归神色不变,目光在书架上掠过。 很好,所有的书放置的位置都不对。 这让他十分的难受。 “出来吧,老夫知道你没走。”(本章完) 第234章 归大怒! 杜家书房之中。 陈黄皮躲在暗处,心虚无比的看着眼前的杜如归。 他知道这老头是在诈自己。 因为黄二的隐匿神通很强大,只要他不主动暴露,等闲的修士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不过,到底是小偷小摸。 陈黄皮还没有那么不要脸,觉得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好贼子,不出来是吧!” 杜如归勃然大怒,刹那间一身可怖的气息笼罩整个书房。 那气息很古怪。 看着只有元婴修为,但却夹杂着人气,夹杂着一缕飘渺,浩瀚的晦涩气息。 这人的修行路子好像和如今的修士不一样。 黄铜油灯眼睛瞪大:“他娘的,这老头的法力里居然混着一丝仙气,他从哪得到的?” 有这一丝仙气。 杜如归的修为境界虽然只有元婴。 但本质上,比寻常的州城隍都要强大。 不过,他的法门绝对不是古修的法门,而是人气修行之法,纳入了一丝仙气,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怪诞。 陈黄皮道:“天地异变以后,修士就不能再修行以前的法门,而且灵气不存,自身的力量会越来越弱,直到化作邪异。” “除非是太易子那样机缘巧合,在师父的丹田世界里躲过一劫,不然他这仙气我实在是想不到从哪弄到的。” 陈黄皮觉得,外界应该也有类似的地方。 杜家追逐日月,想来或许与其有关,不然真的说不过去。 “还好他实力不如我。”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不然我岂不是要被他抓个正着,届时赔罪道歉,或是给钱息事宁人,都会丢尽了我的脸。” 他长大了,已经知道要脸了。 这时候,杜如归突然冷笑,目光看向了过来。 陈黄皮自觉羞耻,便不敢于其对视。 “老夫再说一遍,出来!!” 杜如归是真的怒了。 他知道这次回京,无论是宫中还是其他世家,都会暗中关注。 可杜家进了贼。 而且还进了他的书房,把所有的书籍都翻了个遍。 这简直触动了他的逆鳞。 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京城的世家都知道他的脾气,不会干出这种事,而且也不敢。 唯一敢这么做的。 那就只有宫中的那位陛下。 “老夫本不想与尔等接触,可尔等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杜如归的声音只有周遭修士能听到。 而无论是潜藏在杜家老宅外的暗卫,还是在四周暗中观察的世家修士们,全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杜家的那位是怎么了? 是谁惹到了他? 接着,杜如归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待老夫将这些书摆放复原之前,若是那小贼不现身,那就别怪老夫迁怒尔等了。” “这……” 树上的两个暗卫互相对视,两人的目光十分茫然。 “杜家这是进贼了?” “什么贼那么大胆?他难道不怕死不成?” “等等,那小贼要是不现身,咱们怎么办?” 而在另一边,世家的修士们也很错愕。 杜家进贼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杜家那位的脾气。 看着是挺老谋深算的,可实际上年轻时候做事从不过脑子,看谁不爽就杀谁,因为他还有个兄长更厉害,就连前几位大康皇帝都对其很敬重。 “该不会是李家干的吧?” “你放屁,我李家怎会做出这种不耻之事,我看是你韩家做的。” “可笑,我韩家难道就是小人不成?” “就是,韩家兄弟的品行我是相信的。” “你少在这里做好人,说不定就是你孟家的人手不干净,说吧,你们从杜家弄到了什么,说出来我刘家保你平安。” “先不说我孟家没做,便是做了,你这话说出来不害臊吗?” 孟家的那人不屑一顾,世家虽然报团取暖,但不代表彼此之间就真的是你好我好了,真要是有了天大的利益,说翻脸就翻脸。 若是不翻脸,那就是一家吃不下而已。 不过,孟家那人心里也在犯嘀咕。 世家子弟们没那么大的胆子。 总不能是陛下那边的人干的吧。 而在杜家的书房里。 杜如归脸色阴沉如水,一屋子的书全都悬浮在他身边。 然后,他便在陈黄皮茫然的目光下,先是放了一本书,然后拿着尺子去丈量那书摆放的位置,接着又放进去一本书接着丈量。 这行为他看不透,也看不明白。 书架不是用来放书的吗? 为什么摆放都这么讲究。 黄铜油灯道:“这上面一排书都是杜字开头,你之前也没放错,他为何能发现是咱们动过?” 陈黄皮道:“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这里有点问题。” 说着,他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杜如归确实脑袋有问题。 他从小就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摆放的事物,一定要整齐划一,看着和谐不冲突才行,否则有一点不对的地方,他都会浑身像是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就连衣服都是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变过。 而书架上的那一排书,虽然都是杜字开头,可每一本书的字数却不一样,必须要按照从多到少,从左到右去放。 并且,这些书里的字数都得是偶数,不能是奇数。 少一个他都得添上。 陈黄皮做梦都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就算想得到,他也不可能一本本都严格按照杜如归的习惯摆放。 随着一本本被放好。 杜如归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舒坦了起来。 只是,那小贼还没现身。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夫了!” 杜如归稍缓的神色立马转冷,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再出现的时候,便凌空站在杜家老宅之上。 恰巧这时一道闪电从天上掠过。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暗卫、世家子弟们全都脸色大变。 怎么,那小贼还没主动站出来不成? “杜老,您听我解释……” “杜老,我家老祖先前刚与您见过,我是宋家。” “那就让你家老祖过来解释吧。” 杜如归大手一挥,便有一根鞭子出现,无论是世家的子弟,还是宫中的暗卫,被那鞭子一抽,便全都变成了巴掌大小的小人。 唯有一个世家子弟幸免于难。 因为多一个就不是整数了。(本章完) 第235章 七窍镇魂钉(3更) 杜家大堂之中。 陈黄皮坐在右边的椅子上,左边则是杜如归。 这一幕似曾相识。 惟一不同的是,多出了四十个巴掌大小,面色惊恐的小人。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没有通报,我等不敢贸然闯入啊!” “杜家老祖开恩啊!” 世家子弟们纷纷求饶,磕头如捣蒜。 他们这些人和杜如归不是同一个时代的,对其的了解也都是只言片语,虽然想着肯定实力不凡,不然不至于让各家老祖如此尊敬。 但谁也没想到,竟然强到这种程度。 而且,那鞭子当真诡异。 只是一鞭子下去,他们体内的力量全都被禁锢,人也变成了巴掌大小,随便来个人都能一脚踩死。 陈黄皮惊疑不定的看着那鞭子。 这样的法宝,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黄二,你知道那鞭子是什么来头吗?” 黄铜油灯摇头:“看着似乎是毛发织就而成,不过上面并没有炼制的痕迹,应该是其本身的力量。” 那鞭子的确如黄铜油灯所说是毛发织就而成。 准确的说,是仙人的断手上的汗毛。 只是那仙人早就死了。 汗毛也发生了异变,否则的话,也不会被杜如归得手。 杜如归冷漠的看着下方的一众小人。 “尔等有罪。” “其罪有三。” “擅闯杜家老宅,这是大罪。” “动了老夫的书籍,而且还不按照原位复原,这是重罪。” “到这时候还狡辩,便是罪上加罪!” 杜如归当真是起了杀心。 其实,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闯杜家老宅又算什么? 老宅里什么都没有,想来就来呗,杜家可没有什么所谓的世家包袱。 再说了,他不在京城的时候,杜家来的人还少吗? 杜如归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 他的书房被动了。 不整齐划一了。 天知道,这杜家老宅的每一块石板大小,都得是有零有整的。 “老夫的眼睛就是尺。” 杜如归冷冷道:“就从你刘家开始吧。” 说话间,刘家的两个小人凭空飞到面前。 那两人还以为,杜如归是要审问他们,审出究竟是那个小贼干的,心里都想好了该如何组织说辞,然而话还没说出来,二者身子膨胀,瞬间爆成了两团血雾。 蓬勃的人气立马四散。 杜如归眼中厌恶,他其实也算元婴修士。 但他修行到这个阶段以后,便不再吐纳任何人气,反而做了许多的好事,可这依旧让他良心难安。 这倒不是杜如归伪善。 而是杜家的祖训。 杜家的老祖宗是上教弟子,修行需要人气这种事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将其当做理所应当,那修来修去,连人都不是了。 也因此,大康明明有六大世家。 可提起世家,世人想到的都是五姓七望,都会把不合群的杜家给忽略掉。 此时此刻。 一众小人们已经快要被吓的崩溃了。 杜家老祖说的从刘家开始,原来是从刘家开始杀。 这简直就是个老疯子。 根本就不讲道理的。 而躲在暗处的陈黄皮则忍不住拍手叫好。 “比放烟都好看。” “切,捏死俩修士而已,这算什么。” 黄铜油灯酸溜溜的道:“若是让本灯来,定要用我的灯火把他们烧的哇哇大叫,这样又好看又好听。” 陈黄皮道:“那你最好只烤个七分熟。” “为什么?” “因为这样他们会叫的更久一点。” “有道理。” 黄铜油灯深以为然,寻思着哪天有机会就这么干。 王太宇父子俩那样的好人,世家里是长不出来的。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杜家老祖,您这般做是滥杀无辜,我等明明没有做那贼事,反倒是平白受了惩罚,你不能这样啊。” “而且我等也没有闯入杜家,是您带着我们进来的啊!” “真正的小贼还在逍遥法外,凭什么死的是我们。” “你们问老夫凭什么?” 杜如归面无表情的道:“好,老夫告诉你们,就凭老夫比你们强,所以老夫要迁怒你们,要杀你们,本来只想杀两个出出气,既然如此,那就继续。”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 彼此看互相的眼神,别提有多愤怒了。 “都怪你,你废什么话。” “哈哈哈,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好了,大家一起死吧。” “杜家老祖,我等是陛下的暗卫,您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那两名暗卫终于是坐不住了。 杜家老祖就是个疯子。 他们要是死在这里,脑海中的七窍镇魂钉也会落到其手上。 这种事陛下绝对不会允许。 他们已经通过脑海中的钉子和其他暗卫联系了。 但现在时不待我,只能出来拖延时间。 杜如归瞥了那俩暗卫一眼。 他何尝不知道这二人的来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他也想研究一下那七窍镇魂钉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能让化作邪异的修士保持神智。 “你们说的对。” 杜如归道:“陛下的暗卫老夫是知晓的,若是就这么杀了你们,陛下那边着实不好交代,这样吧,偷老夫东西的贼就是你们了。” 两个暗卫愣住。 立马就意识到,杜如归这是铁了心要杀他们。 正要解释,可一旁的世家子弟们就跟打了鸡血,统一口风的破口大骂。 “大胆贼子!!” “你们把陛下的脸都丢尽了,你们真是该死啊!” “陛下英明神武,怎会有这种暗卫,想来定是假冒的。” “不错,偷东西的就是他们,我亲眼所见。” 这时候已经没人在乎是那个贼是谁了。 反正不是他们就行。 两个暗卫怒不可遏,却被众多世家子弟齐齐按住。 眼下所有人力量都被限制,化作了巴掌大小的小人,一时间二人竟然不敌,被揍的是七荤八素。 最可恨的是,还有人将鞋子塞进了他们嘴里,让他们脸道屈的机会都没有。 砰的两声过后。 两个暗卫就这样憋屈的爆开,死的不能再死。 陈黄皮见此,不由想起了以前自己在黄泉阴土,被那阎罗屈打成招的事。 看来这些大人物其实对真相并不看重。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自己满意的结果而已。 想到这,陈黄皮有所明悟。 屈打成招,他学会了! 邪异和人不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人气。 杜如归伸手一招,手中便出现了两根通体发黑,冰凉刺骨的钉子。 这两根钉子在蠕动。 看着像是某种活物一样。 一旁的黄铜油灯见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悸动。 它不是第一次见到七窍镇魂钉,以前观主就吃了四个暗卫,不过那四根钉子是毁坏的,并不像这两根刚挖出来的钉子新鲜。 陈黄皮见此,好奇问道:“黄二,你怎么了?” 黄铜油灯语气古怪的说:“本家,我好像有点饿了。” “我也有点饿了,不过我们身上没有饭菜,也没有灯油。” “不是灯油,是那两根钉子,我感觉我想吃了它们。”(本章完) 第236章 你说的朕是我这个朕?(4更) “恭喜杜老祖诛杀贼子!” “杜家老祖明察秋毫,晚辈佩服。” “只恨那贼子死的太快,在下恨不得生啖其肉!” 世家子弟们齐声恭惟,那态度要多恭敬多恭敬。 杜如归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都是误会罢了。” “是,老祖说的对,都是误……” 话还没说完,便是又一声血肉爆开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杜家大堂中,立马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杜如归把玩着那两根七窍镇魂钉,淡淡说道:“都是误会,何须解释那么多,老夫又不想听。” 这些人他杀起来没什么感觉。 真要是世家的老祖们问过来,也就是一句误会的事。 反正死都死了,死人又不会说话。 而且杜家老宅外面不是还有个活的。 已经算给他们交代了。 “只可惜那小贼。” 杜如归皱着眉,说道:“这些人虽然死了,但真正动了老夫书房的却不是他们,虽说老夫不在意,可终究还是膈应。” 要是那小贼从此以后不现身还好。 要是哪天趁着自己不在,又跑过来把书房搞的一团糟,想想他都有种要发疯的冲动。 毕竟有一就有二。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且卜一卦。” 说着,杜如归就又抛出三枚铜钱开始卜卦。 然后他沉默了。 卦象显示,那个小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杜如归又卜卦。 这次,是卜给自己的。 身入烘炉,命星摇曳,恐怕连今夜都活不过去。 可卦象上却又显示鸿运齐天,好的不能再好。 一次卜卦,却得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杜如归从未见过这种卦象。 但他知道,这卦象肯定应在那个小贼身上。 不…… 不是小贼。 是能要他命的贼。 这个贼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看不到。 甚至也不知道那贼究竟要做什么。 杜如归沉默的站在原地。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先前卜卦算到的那位贵不可言的贵人。 贵人没来,却来了要自己命的人。 可笑,真是可笑。 “陛下,出来吧。” 杜如归不冷不淡的说道:“老夫知道是你。” “他怎么知道是我……” 陈黄皮不可置信。 黄铜油灯也懵逼了。 这杜老头卜卦的手段这么厉害? 它的隐匿神通都被卜出来了? “都这时候了,还要藏头露尾不成?” 杜如归嗤笑道:“老夫的卜天神卦向来算无遗策,你此刻心中定是惊疑不定,既然如此,何不出来坦诚相见。” “休教老夫小看了你。” 在这京城之中,能不被他察觉的人,除了宫中的那位陛下以外,基本上没人能做到。 陛下的修为只有元婴。 但整个大康的人气集与一身,自然神秘莫测。 只是,杜如归想岔了。 小贼的确是陛下。 但不是他以为的陛下,而是大乾仙朝,黄泉阴土,西域佛国,以及邪异们的陛下。 “黄二,你的隐匿神通不是很厉害吗?” 陈黄皮怒其不争道:“我看你是只学了一点皮毛,现在咱们都被看透了,你说怎么办吧?”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黄铜油灯恶狠狠的道:“宰了这小老头就是了,他虽然手段多,但抡本事比不过你,抡人手,咱们二打一,再把阿鬼带上,还能让他翻天不成?” “不行,我从不滥杀无辜。” 陈黄皮道:“况且咱们的确做了贼,是咱们有错在先,要是再把人杀了,那岂不是……没人知道了!!” 想到这,陈黄皮迟疑了起来。 他不太想杀杜如归。 这老头给他的感觉还不错,看着和别的世家的人不一样。 虽然也很嚣张,也很跋扈。 而且还有点坏。 但是是很新奇的那种坏。 “算了,咱们走吧。” 陈黄皮做贼心虚,到底是要一点脸的。 杀世家子弟,那他说杀就杀。 便是杀错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会说声不好意思。 但杀杜如归这老头,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哼,看在他老弱病残的份上,暂且放他一马。” 陈黄皮说着,就带着黄铜油灯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 一声叹息响起。 “哎……” 杜如归叹了口气,略有鄙夷的道:“你此刻想来定是要杀老夫,可你不曾动手,便是心有顾虑,这样的你,也配称孤道寡?”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住,然后扭头看向杜如归。 “大胆!!!!” 这两个字如同雷声炸响。 顷刻间,杜如归便看到,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少年凭空出现,而且一脸不悦的盯着自己。 这少年的修为他看不透。 最关键的是,这少年从哪冒出来的? 陈黄皮道:“杜老头,朕本不想与你一般见识,可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朕?” 杜如归愣住:“你是什么朕?” 陈黄皮皱眉,说道:“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我是什么朕,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怎么,你该不会怕了吧?” 黄铜油灯张口吐出一道真火做威慑。 同时,狞笑着道:“早就说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老头多好,结果你非觉得做贼心虚,要放过他,现在好了,人都骂你不配做皇帝了。” “原来你们就是那个贼。” 杜如归恍然大悟,只是他有一点没有搞懂。 那就是古怪的一人一灯,既然要走,为何又折返回来? 而且还自称朕…… 谁家的皇帝穿的这么落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京讨饭的乞丐呢。 陈黄皮怔住:“等一下,杜老头,你说的陛下不是朕吗?” “老夫说的是大康的那位陛下,至于你……” 杜如归站起身,手中出现了那根鞭子,面色冷漠的道:“老夫倒是很好奇,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陛下,难道是前朝旧主?还是山沟里的土皇帝?” 他感觉眼前的这少年很不对劲。 实力看不出来。 但卦象却作不了假,这少年是真能杀了自己的。 只不过,他杜如归也不会站着等死。 总得要领教一下对方的手段。 还有就是,自己这杜家老宅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何这可怖的少年会跑过来做贼? 想要什么说一声便是。 哪用得着如此麻烦。 陈黄皮搞不懂杜如归,就像搞不懂对方是怎么发现自己动了他的书一样。 不过,对方既然问了他自己是什么皇帝。 那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你听好了,朕是大乾仙朝、黄泉阴土、西域佛国、还有太墟之地的皇帝。” “大乾仙朝……” 杜如归脑海中轰然炸响:“你竟然知道大乾仙朝?” 陈黄皮奇怪的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大乾仙朝?反倒是你,你是天地异变以后的修士,你凭什么知道的?”(本章完) 第237章 贵人 都是误会 “我杜家先祖,乃是上教弟子。” 杜如归不冷不淡的说道:“虽说先祖并非仙人,但天地异变之前,亦是大乾仙朝的子民,我等后人自然知晓一些辛密。” “而你,你自称大乾仙朝的那位……”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听到这话。 陈黄皮这才明白其中原由。 一旁的黄铜油灯见此,嘲笑道:“陈黄皮,让你整天吹牛,不要脸的到处说自己是大乾仙朝的皇帝,现在好了,丢脸了吧。” 陈黄皮恼怒道:“陈皇是我大伯,我师父才是太子,兄终弟及只是无奈之举,如今我长大了,自然就改复辟祖宗之法。” “大伯和师父不懂事没关系。” “可我不能学他们啊!” 说罢,陈黄皮不再搭理黄铜油灯,转而对杜如归冷哼道:“看在你祖先是大乾仙朝子民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杜如归无话可说。 他倒不是不想反驳陈黄皮。 只是觉得,这少年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偏偏又知道大乾仙朝,黄泉阴土这种辛密,一时间只好沉默以对。 “这少年实力可怕。” 杜如归心中暗忖道:“他若是要杀老夫,老夫定是必死无疑,如此便随他去吧。” 陈黄皮不知道自己在杜如归眼里,已经是个力量强大但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因为他现在只想知道,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想到这,陈黄皮便问道:“杜老头,你不用怕我,其实我很宽宏大量,而且我也不记仇,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不如敞开了说话。” 杜如归面露古怪之色,上下打量了一眼陈黄皮。 这少年头戴斗笠,有许多绿绿的布条垂落,将其的面孔遮住。 就连本相都被遮的死死的。 而他身上还披着蓑衣,那蓑衣看着平平无奇,像是寻常百姓的用物,但这应该只是某种伪装,实际上定然是某种异宝才对。 如此行头,这少年说要敞开了说话。 鬼才会相信。 但一时间,杜如归也拿陈黄皮没办法,便道:“阁下深夜来访,究竟所谓何事,莫不是真冲着老夫书房去的?” 陈黄皮道:“是也不是。” 那就是了。 杜如归暗自点头,嘴上却说:“哦?说来听听。” 陈黄皮道:“我听说你是从月亮上下来的,所以我想找你打听一下,月亮落山的阴极之地怎么去。” “阴极之地……” 杜如归眯了眯眼睛,警惕的道:“阁下去阴极之地所谓何事?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你别管,反正我不是去做坏事的。” 很好,一定是要做坏事。 杜如归点点头:“好,我告诉你,你顺着月亮一直飞,然后以每月初一为起始,十五天后月亮停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阴极之地。”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好,那我走了。” 陈黄皮说走就走:“对了,谢谢你杜老头,我会记住你的。” 而这让杜如归都愣住了。 这人,这就信了? 他就不怀疑一下,自己是在骗他的吗? 莫非真是个傻子不成? 杜如归怔怔的站在原地,苍老的面孔上满是茫然之色。 许久后,他坐回了先前的太师椅上。 大堂之中,也仅仅只有他一人。 “且再算一卦。” 杜如归抛出三枚铜钱,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连抛三次。 连抛三次,算的是心中所求。 只抛一次,则是自然卦。 卦象自然,天机无限。 换句话说就是抛到什么是什么。 而这一次,杜如归脸色大变。 “他竟就是那个贵人?” 卦象上显示,贵人以现,鸿运齐天。 贵人,还有小贼,竟然是同一个。 先前他算出贵人临门,但始终不见贵人,便怀疑是自己算错了,后面书房里遭了贼,他又算出这贼就在身边,而且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以至于,杜如归没有往贵人那方面想。 而现在这自然随心卦一出。 杜如归顿时恍然大悟。 “不好!” 杜如归赶紧起身:“老夫得赶紧把他喊回来,那地方可不是什么阴极之地,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说罢,杜如归化作一道遁光,瞬间冲出了杜家老宅。 可左右看去。 哪还有陈黄皮的影子。 杜如归脸色煞白,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之感。 就好像,他要失去了一桩天大的机缘一样。 这时候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杜如归看向过去。 那不是陈黄皮,而是一个浑身被黑布包裹住,脸上戴着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麻木的眼睛的暗卫。 “杜老止步。” 亥九冷漠的道:“在下麾下有两名暗卫走失,不知杜老可曾看见。” “滚!!” 杜如归此刻心如乱麻,哪有心思和这亥九掰扯。 后者冷冷道:“杜老,莫要让在下难办。” “难办?” 杜如归面露狠辣之色:“老夫现在火气很大,你若是觉得难办,那就让你上头来办,以你的实力,还不配与老夫说三道四。” “你……” 亥九眼中爆出杀意。 这杜如归是哪根筋没搭对,怎么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以往也不是这番做派啊。 虽然心里怒意冲天,但亥九也知道杜如归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真要是争斗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仅如此,陛下也不会治杜如归的罪,只会找个说的过去的由头就算了。 杜家人,陛下一直都很尊重。 杜如归冷冷的瞥了那亥九一眼,转身便回了老宅大堂之中。 机缘并不长有。 抓住了就是抓住了,没抓住就是没抓住。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砰的一声。 杜如归猛地拍了一下太师椅,叹息不已的道:“老夫早该想到的,那少年便是贵人,只可惜我诓骗了他,若是他不死,回头死的就是老夫了。” 而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从右手边的太师椅上响了起来。 “那可不一定。” 陈黄皮翘着二郎腿,肩膀上站着黄铜油灯,好一个贵人之象。 “你……” 杜如归震惊的道:“你竟然没走?” 陈黄皮道:“我又不是傻子,你随便说个去处我就要去不成?” 黄铜油灯阴恻恻的道:“算你这老东西迷途知返,让你逃过一劫,不然本灯今天就要将你烧个七分熟,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杜如归深吸一口气,起身拜道:“误会,这次真是误会。”(本章完) 第238章 截天教的小偷! 杜家老宅,大堂内灯火通明。 杜如归沏了一壶茶。 茶很香,有平心静气的功效。 “老夫这茶如何?” “还可以,就是没喝饱。” “……” 杜如归又添了一杯,便说道:“先前老夫有错在先,便给你赔个不是,还请道兄勿怪。” 陈黄皮摆摆手,说道:“杜老头,你与我说的那个假地方,真有那么危险不成?” “比老夫说的还要危险。” 杜如归忌惮无比的道:“我杜家逐日追月,并非是从老夫这一代开始的,先辈们曾有言,天地异变以后,日月并非是真正的日月。” 陈黄皮点点头。 这个他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他听完杜如归的话以后没着急离开的原因。 “日月是活的。” 杜如归咬牙切齿的道:“先辈们曾怀疑,那日月是某些大能的眼睛所化,一旦靠近,就会被其吞噬,而且日月之中,有着许多的钉子。” “那钉子,钉住了日月的形状。” “时间久了,无论是修士还是神明,也就将其当做是真正的日月了。” “等一下杜老头。” 黄铜油灯疑惑的道:“你们杜家不是住在日月之上,若是如此,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杜如归道:“说与他人听的而已,当不得真。” 杜家逐日追月,一辈子都住在飞舟之上。 他们可以离日月无限近,但是不可能真的住在上面。 “天上只有日月,而地上却到处都是邪异。” 杜如归叹了口气:“虽说天上更危险,但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倒是没地上危险。”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日月可以当做是两个极其恐怖的邪异。 只是这俩邪异不主动接触,便不会被其吞噬。 反倒是人间的邪异,那是见人就吃,根本没有任何道理能讲。 陈黄皮点点头,又道:“那阴极之地又在什么地方?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 “知道,但也不知道。” 杜如归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复杂的道:“天地异变之前,古修们认为太阳落山的地方叫汤谷,汤谷中有扶桑神木,或者说通天建木。” “而月亮落山的地方,则叫甘渊。” “甘渊便是阴极之地。” “当然,它还有个别名,叫做九道海。” 听到九道海这个名字。 陈黄皮顿觉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本家,九道海,三重山,这是回大乾仙朝的路啊!” 黄铜油灯道:“你忘了,先前广目上神想回大乾仙朝,它说过要跃过九道海,翻过三重山。” 经它这么已提醒,陈黄皮顿时想了起来。 “往北走。” 陈黄皮道:“师父的洞真就是杀向了北方,北方有大乾仙朝,那九道海一定也在北方。” “是在北方,但九道海不在。” “不止九道海,就连三重山也消失了。” 杜如归苦笑着道:“天地异变以后,先祖不是没想过回大乾仙朝,可哪还有回去的路,不然的话,我杜家也不至于要逐日追月。” 天地异变,灵气消失。 杜家老祖不甘心看着修为一点点消失,然后化作邪异,便想着回到大乾仙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大乾仙朝没了。 连带着九道海,三重山也一并消失不见。 陈黄皮是知道其中原因的。 陈皇把大乾仙朝封印了,而且还和仙界开战抢封印的资源。 等天地异变结束以后,大乾仙朝就会现世。 “还有五百多年。” 陈黄皮皱眉道:“可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得想办法找到九道海。” “倒也不是没办法。” 杜如归这时忽然开口道:“老夫追月之时,曾经发现天上的那个月亮,每隔十五天都会停顿那么一刹,老夫怀疑那对应的地方,应该就和九道海有关。” 陈黄皮眼前一亮:“那你能带我过去吗?” “能,但现在不行。” 杜如归耐心的解释道:“先是时间对不上,再就是老夫得留在京城一段时间,看看那大康皇帝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这次回京不是探亲,是有自己的目的。 大康皇帝自从庆历四年春,请来了那尊神像以后,就凭空多了七窍镇魂钉的手段。 那手段,就连杜家都闻所未闻。 成仙的秘密,杜家人不在意。 他们只想等到天地异变结束,然后想办法回到大乾仙朝。 但日月不是好去处。 总得是要回到人间的。 陈黄皮急切的道:“你不去没关系,那你告诉我怎么找那地方,我自己过去就是。” 杜如归上下打量了一眼陈黄皮。 那眼神有些异样。 陈黄皮看不懂,便问:“怎么,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 杜如归说:“你的命贵不可言,老夫自然是巴不得挣你一个人情,只是你若是想自己去找不是不行,就是有些麻烦。” “这样吧,老夫写个术道题目,你若是能解答出来,那老夫就告诉你如何去算到月亮停顿的那一刹,所对应人间的方位。”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要考我。” 陈黄皮大笑着道:“只可惜你小看了我,我从小饱读经文,阅遍药经,区区术道之题也能难得倒我?” “那就好。” 杜如归也没觉得能难得住陈黄皮。 毕竟,贵不可言。 那可是比仙人还要尊贵的存在。 很快,杜如归就在纸上写了一个题目,是关于星辰运转的。 然后,陈黄皮就沉默了。 “哈哈哈!” 陈黄皮释怀的笑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着急啦。” “你尽管忙你的。” “我最近都在京城,等你忙完了再叫我,咱们一起去找九道海。” “嗯,就这样。” 陈黄皮说着,忿怒一把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然后,他还觉得不解气。 “火来!” 话音落地,凭空便有一道血色火焰冒了出来。 此火一出。 那飞舞的纸屑便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杜如归仿佛没看到似得,只顾着给陈黄皮添茶:“道兄,喝茶,喝茶。” “对了道兄。” 杜如归皱眉道:“老夫先前算出你为火属,遭逢大难,自南向北而来,这人间莫非还有能伤到你的存在?” “这……” 陈黄皮含糊的道:“自然是有的。” 杜如归算的贵人,是他但也不是他。 他的命早就被师父给遮掩住了。 杜如归算的出的贵人,实际上是他肝庙里的赤邪。 赤邪是火之精。 遭逢大难,被关在旧观里把一身仙气全都磨没了,只能化作邪异,又被陈黄皮灭杀神魂,自然算得上是大难。 杜如归见陈黄皮不愿多说,便道:“贵人虽逢大难,不过老夫却算的出来,贵人之命如火如荼,虽一时落入低谷,却已经有了否极泰来的趋势。” 陈黄皮失笑摇头。 赤邪都被自己炼进肝庙里了。 上哪否极泰来去。 “杜老头,你这卜天神算虽然有点东西,但东西不多。” 陈黄皮认真的道:“只可惜我没从师父那里学过卜算,不然的话,我定要好好教你卦有几种算法。” 杜如归挑眉道:“老夫的卜天神算,是先祖传下的拜灵天真法,贵人的师父莫非有比这法更厉害的法门不成?” “拜灵天?” 陈黄皮恍然大悟:“原来你的先祖是拜灵天的神棍。” 此话一出,杜如归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大乾仙朝有三大教。 太岁教,截天教,拜灵教。 其中拜灵教又称拜灵天。 彼此之间互相看攻击,谁都瞧不上谁。 太岁教的只会到处卖太岁杀剑的仿制品。 截天教说是截天之运,实际上就是小偷小摸。 唯有拜灵天,算尽天机,胸有乾坤。 陈黄皮上来就一句神棍,而且先前还偷偷摸摸的潜入书房,这让杜如归脑海中的刻板映像立马对了上来。 “贵人,你是截天教的吧。”(本章完) 第239章 一道天劫照天光(3更) “陈黄皮,你又不是截天教的,为何要承认?” 走出杜家老宅,黄铜油灯不解的问起陈黄皮。 刚刚在那老宅里。 杜如归不知道怎么想的。 竟然以为陈黄皮是截天教的。 而陈黄皮居然还承认了。 “黄二,你不懂。” 陈黄皮哼了一声道:“我虽然是太岁教的教主,可杜老头是拜灵天的弟子的后人,要是我告诉他我的身份,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截天教就不一样了,小偷小摸很正常。” “你注意我承认以后,杜老头的表情吗?” 听到这话,黄铜油灯想了想道:“嗯,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要是你说你是太岁教的,我估计他都不会信你。” “那就是了。” 陈黄皮来杜家一趟收获颇多。 而且,也和杜如归约定好了,过段时间就帮自己去找九道海。 他那一套测算月亮对应人间的法子,陈黄皮实在是看不懂。 他能理解,但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能算出来。 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陈黄皮知道人不吃饭会饿死,不喝水会渴死。 但再深入思考,陈黄皮就只会觉得头疼。 尤其是杜如归写的那个题目。 他情愿念上几百遍道经,都不愿意再看一眼。 想想都觉得恶心。 这时,陈黄皮忽然看到躲在杜家老宅外,那阴暗角落里的暗卫亥九。 此时此刻。 亥九正在通过脑海中的七窍镇魂钉,和其他的暗卫联系。 “陛下有令,杜家老祖的事他知道了。” “可是那两根七窍镇魂钉。” “他想要,那就拿去。” 亥九脸色微变:“是,属下明白了。” 七窍镇魂钉关系重大。 陛下竟然毫不在意。 难道那杜家老祖,真就连陛下都忌惮不成? 亥九很忿怒。 不是因为对陛下愤怒。 因为他之所以能保持神智,都是因为陛下。 他不敢怒,他怒的是杜家老祖。 死的那两个暗卫,其中一个是他的亲弟弟。 偏偏,他敢怒不敢言。 陛下不下令,他根本不敢向杜如归动手,也斗不过对方。 他的实力虽然比死在十万大山的那几个暗卫强一些。 但也强不了太多。 只是和当时降临许州城,向宋玉州下职,让其化作邪异的那名钦差相仿。 对上杜如归还差的太远。 暗卫有十二地支。 子丑寅卯到申酉戌亥。 虽然并无高下之说,但亥支里,只有亥一能和那杜如归碰一碰。 亥九心中怒火冲天,双目充血,浑身散发着残忍的气息。 七窍镇魂钉只是让他们维持神智。 不代表改变了他们身为邪异的本性。 反倒是陈黄皮的那些邪异小弟们,真就是不吃人,改吃修士和神明了。 “黄二,他要做什么?”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 片刻以后。 京城王家巷外。 亥九的身影缓缓浮现。 一尊神明拦住了他的去路。 “深夜来访,大人所为何事?” “小事,过来吃点人而已。” 京城的神明就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样多。 每个巷子都有神明庇护。 这些神明大都是修士成神,不是出自世家,就是出自科举。 也有一些是野神。 也就是凡人们立了神像,终日祭拜,受了香火以后化作的神明。 这种神明起步很差,能进京的都是有机缘在身。 王家巷的这尊神明便是野神出身。 而且,它与亥九相识已久。 只是不知道,这位陛下的暗卫是邪异而已。 因此,这神明便自以为是的道:“大人,王家巷的人口不多,近来京中管的又严,您要不……” 话还没说完。 亥九便一把握住了这神明的脖子:“人口不多,那便催生一些就是,你只需改了那些凡人的记忆,回头就算有人查过来,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神明脸色难看,浑身的法力都被捏的要爆出来。 它有种感觉,如果不答应这位大人。 恐怕它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遵命。” 这神明勉强点点头。 亥九冷哼一声,将其一把甩开。 京中人口众多。 也就是陛下这些年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禁止他们吃人。 就算吃,也不能在京中如此。 否则的话那用得着这么麻烦。 而且,又不止他们吃人,神明们难道就不吃了? 只不过吃完就要催生,把人口补上罢了。 那神明带着亥九往巷子里走去,一一介绍了起来。 “这是王二狗家境贫困,家中有五口人,两个孩子,一个老母,他老母如何?您吃了以后,我正好可以安插一段他老母不愿拖累家人,因此自杀的记忆。” “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吃的。” “王大家怎么样,他儿子刚娶了老婆,十八岁,细皮嫩肉,想来定有嚼头。” 那神明说到这,心里有些遗憾。 因为王大儿子的老婆,它其实早就看上了。 而且洞房烛夜那天,也是它替其享受的。 若是被这为大人吃了,很难去找如此水灵的女子。 好在,亥九没看上那睡梦中的女子。 “可有尚在身孕的妇女。” “有的有的。” 神明眼前一亮:“巷子里的王周家的媳妇正好怀了孕,而且还是头胎。” “带路。” 亥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神明在前方带路。 二者一前一后,很快便来到了巷子里的王周家门口。 只是,让二者有些意外的是。 王周家的院子里站着个人,正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 神明见此脸色微变。 亥九呵斥道:“他又看不见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大人,他不是王周。” 亥九愣了一下,不是王周又怎么了? 下一秒。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双目之中浮现出一片雷海。 然后,京城的天空之上。 那密布的阴云之中,便有一道暴虐的雷霆劈了下来。 轰隆隆!!!!! 雷声震天,响彻云霄。 仿佛夹杂着某种怒火。 雷光大亮,整个京城都在这一瞬间,自雨夜化作了白昼。 …… 皇宫内,养心殿之中。 清脆的罄声戛然而止。 身穿紫色道袍,做道士打扮的大康皇帝顿了顿,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朕的一名暗卫死了,连带着还有一尊神明。” “莫非朕要做的事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以至于要降下天劫吗?” 而在这养心殿的地底下,大康皇帝盘坐着的八卦图下方。 一道狰狞,疯狂,痛苦无比的咆哮声响了起来。 听着那骇人的咆哮声,大康皇帝闭上双目,冷漠的道:“朕意已决,天不许又如何,天又能知道朕的心思不成?” “朕,才是对的!”(本章完) 第240章 京中多奸商 清晨,天还没亮。 京城之中便有许多小贩出摊。 雨还在下,只是比昨日要小上那么一些。 陈黄皮披着蓑衣,站在街道两边的屋檐下,旁边的小贩们见他这番怪模怪样的打扮,不由将摊位挪远一些。 怪力乱神者,当避而远之。 “黄二,他们好像很怕我。” 陈黄皮摘下斗笠,面露迷茫之色:“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比起那些神明,还有那个亥九,他们不应该这样看我。” 黄铜油灯道:“本家,你昨夜降下天劫,便是等闲的修士都不知道是你做的,寻常百姓只会当做是下雨打雷,自然不会往那方面想。” “好吧,那我如果告诉他们我的所作所为呢?” “那估计会报官抓你吧。” “啧……” 陈黄皮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昨夜他跟着那亥九到了王家巷。 那神明和亥九的话语,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本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许州城那种偏远地带,没想到这看似繁华,看似歌舞升平的京城反倒更加恐怖。 肉食者鄙,食人者诛。 一道天劫大放光明,降王家巷的神明和亥九劈的连渣都不剩。 陈黄皮收走的天劫的确强大。 也只有他,能够如臂指使。 “我不喜欢京城。” 陈黄皮低声道:“这地方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感觉这些人过的都很苦,可黄二你看,他们却过的好像很开心。” “可这种开心,是真的开心吗?” 黄铜油灯看向周围的小贩。 这些人是京城里起的最早的,现在大街上也没有行人,因此互相就开始以物换物,彼此交换家里需要的东西。 比如说鸡鱼肉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调味料。 小贩们都很满意。 不过,黄铜油灯毕竟和陈黄皮一样,除了去过几次许州城,下过黄泉阴土,其他时间都在十万大山里待着,它也分不清小贩们是不是真的开心。 “管他的,反正你劈死那俩狗东西的时候,本灯挺开心的。” “确实,我也很开心。” 陈黄皮想了想,描述道:“只可惜我的天劫太狂暴,我本想着劈个七分熟,听他们多惨叫一会儿,谁知道直接成了渣。” 黄铜油灯道:“就是,咱们俩开心就够了。” “可是……” “可是什么?” “算了,我也说不出来,便不说了。” 陈黄皮自觉没意思,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和许州城不一样。 在许州城的时候,陈黄皮进了城,耳边就总是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后来他才明白。 那是百姓们在祈求上天的保佑。 那一次,陈黄皮给了他们回应,打穿许州城,诛杀宋玉州。 但自从师父将日月炼进他体内以后,那种声音他再也听不到了。 听不见,看不着。 又哪来的人间疾苦呢? 黄铜油灯见此,心中颇为苦恼。 它和陈黄皮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不说知根知底,那也是情同手足的人狗关系。 它见不得陈黄皮难过。 也见不得陈黄皮伤心。 可具体怎么做,它却是不懂的。 好在,黄铜油灯眼睛一瞥,忽然叫道:“快看,那边有个卖葫芦的老东西。” 听到这话,陈黄皮立马看向了过去。 只见一个佝偻着腰,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头推着个独轮车走了过来。 独轮车上立着一个杆子,杆子用麦秸包裹的厚厚的,上面插满了被竹签串好的葫芦。 咕嘟…… 陈黄皮咽了一口唾沫。 小时候,他是被师父用难吃的糊糊喂大的。 每次吃完,师父都会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串葫芦。 就算师父疯了也没有忘记这事。 “小子,别挡道。” “啊?” 陈黄皮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自己走神的功夫,两条腿已经不受控制的走到了这卖葫芦的老头面前,挡住了人的去路。 黄铜油灯无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葫芦是陈黄皮诱捕器呢。 要是哪天有歹人要害陈黄皮,往地上放一串葫芦,上面再放个笼子,怕不是陈黄皮当场就要中招。 “老人家你误会了。” 陈黄皮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挡道的,我只是馋了,想吃葫芦了。” 老者诧异的看了一眼陈黄皮。 这都十四五岁的年纪了,居然还跟个七八岁的小孩一样喜欢吃葫芦? “你要吃哪个?” “有橘子的,也有糯米的,还有山楂里塞了豆沙的。” “我可以都吃吗?” “当然可以。” 老者立马喜笑颜开,赶紧将卖的葫芦一样拿了一个塞给陈黄皮。 陈黄皮也不客气。 张开大口一口一串。 别说,这葫芦还真好吃。 “老人家,你手艺不错,都快赶上我师父了。” “你师父也是卖葫芦的?” “那倒不是。” 陈黄皮摇摇头说道:“我师父是道士,不过他什么都会,无所不能,是天底下最利害的人。” 说罢,陈黄皮便伸手探进口袋里的勾魂册。 等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铜钱。 “给你钱,不用找了。” 陈黄皮拎着葫芦,很大气的摆摆手。 然而,那老者却叫住了他:“什么叫不用找了,我这葫芦一串五文钱,你这还差了我八文钱。” “什么?” 陈黄皮震惊的道:“一串葫芦你问我要五文钱?” 许州城的葫芦一串才一文。 怎么到了这京城就直接翻了五倍。 老者不耐的道:“老夫卖了几十年葫芦,从来都是这个价,少废话,赶紧给钱。” 陈黄皮怒了:“你卖这么贵为何不早说?” “早说了你还会买吗?” “你你你……” 只这一句话,就让陈黄皮体会到了人心险恶。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老人家。 明明长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没想到肚子里都是坏水。 比自己都坏。 “我的钱都给你了。” 陈黄皮气的两手一摊:“而且你这种奸商,就算是有钱,我也不给你。” “好小子,你还挺硬气。” 老者威胁道:“信不信老夫这就报官,将你小子抓起来,到时候进了牢里,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陈黄皮道:“你报吧,我不怕。” 那老者见陈黄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犯了难。 说报官只是威胁。 陈黄皮真不给钱,也没法拿他怎么样。 “你吃了老夫的葫芦,却又不给钱,难道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我……” 陈黄皮涨红了脸。 若是这老者不提师父,他就厚着脸皮真不给了。 可人这样一说,陈黄皮顿时就被架起来了。 “我会给你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道:“明天,明天我就把欠你的八文钱还给你。” “说的好听,若是你跑了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 “拿个东西抵债,不然你小子别想走。” “好,你要什么?我这油灯怎么样?” 陈黄皮将黄铜油灯拿了出来。 同时,他在心中说道:“要是这奸商同意了,等我走后你就跑回来。” “够坏!本灯喜欢!” 然而,老者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就嫌弃的道:“你这油灯破破烂烂,上面都是牙印,扔在地上老夫都不要。” “你这斗笠还不错。” 老者指着陈黄皮的斗笠说:“遮风挡雨,便是你赖账老夫也好歹能用得上。” “行,你拿去吧,不过留个字据。” 陈黄皮拿出勾魂册,一脸涉世未深的说道:“白纸黑字,不然我怕你昧了我的斗笠。” “老夫不识字。” “没关系,按个手印也行。” 老者笑了笑,便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这下子,老者满意了,陈黄皮也满意了。 等那老头走后。 陈黄皮得意的笑道:“真可笑,这奸商真以为我是小孩子,却不知签了我的勾魂册,他就是想耍赖都不成了。” “哎,凡人就是这样的。”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的说:“那老头肉眼凡胎,看不出那斗笠的不凡,更不知勾魂册有多阴,这下攻守之势易也。” “我倒也没想害他。” 陈黄皮道:“若是他明日乖乖把我的斗笠还我,那就什么事都没有,若是他使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 陈黄皮忽然感觉腹中有些异样。 一股诡异的气息,从陈黄皮体内缓缓浮现了出来。(本章完) 第241章 肝庙异动! “痛,痛死我了!” 陈黄皮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混身大汗淋漓。 他腹中剧痛无比。 心脏之中,一缕缕精气在疯狂的沿着他的四肢百脉运转。 那尚未形成,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心庙也颤动不止。 “陈黄皮,你这是怎么了?” 黄铜油灯惊骇欲裂:“难道那老头卖你的葫芦是隔夜的?已经变质了不成?” 这时候。 勾魂册忽然爆发出一股阴冷的凉意。 “那老头不对劲。” 索命鬼近来一直在研究勾魂册,方才见那卖葫芦的老者只不过是凡人,便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那人身上怕不是有大问题。 陈黄皮咬牙道:“邪道人,肯定是他。” “除了他以外,谁还能伤的了我。” “他太阴险了,居然在葫芦里下毒。” “我没有这样的师父!” 除了邪道人以外,陈黄皮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坏到这种程度。 而且还知道自己喜欢吃葫芦。 “这这这……” 黄铜油灯六神无主,若是别人动手那还好。 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 陈黄皮撑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可要是邪道人出手,那就真有可能要的了陈黄皮的小命。 但邪道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知道,邪道人说要杀陈黄皮,那都是在嘴上的,实际上从来都没有做过。 只是陈黄皮一直在和它较劲而已。 “走!此地不宜久留。” “等一等。” 陈黄皮捂着肚子,强撑着制止了黄铜油灯。 这让后者极为不解。 索命鬼也道:“契主,这时候咱们应该先找个地方,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才行,你还要等什么?万一那邪道人就在附近等着呢?” “它若是真想害我,又何须用这种手段。” 陈黄皮咬咬牙,固执的留在原地。 这时候,一个挑着担卖鱼的大娘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昨天那小子吗?” 那大娘赶紧放下担子,扶着陈黄皮关切的道:“这是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看郎中。” “不……不用。” 陈黄皮勉强笑笑:“就是吃坏肚子了,蓑衣还你。” 说罢,他将身上的蓑衣取了下来,不由分说的塞给这大娘。 做完这些以后,他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身子摇摇晃晃的向着王明道家中跑了过去。 …… 在京城。 陈黄皮只认识王明道一家。 其实,去杜如归家更好一些。 只不过那边人多眼杂,而且杜如归也是一肚子心眼。 陈黄皮虽然觉得对方不会使坏,但此刻他真不敢暴露自己的虚弱。 在王家门口。 王明道一大早就在等候陈黄皮。 昨天夜里,他与陈黄皮商量好早上再过来,到时候也好让他爹不起疑心。 可左等右等。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陈黄皮。 王明道怒火冲天,还想问是怎么回事。 黄铜油灯只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 “他们师徒俩的事你也想管?” 管?拿什么管。 王明道只当是没听见,赶紧把陈黄皮领进了家中。 “少爷,您醒了吗?” “醒了,我要修炼,不要进来打扰。” “是,少爷。” 将下人们打发走。 王明道一脸担忧的看着陈黄皮:“陛下,你这番状态,可要我去将杨叔喊来,他见多识广,应当能帮你分忧解难。”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摆手道:“不用担心,我精通药经,是十万大山最厉害的神医,我可以治好我自己。” 说罢,他便缓缓闭上双目。 心神沉入体内。 陈黄皮立马就看到了引起自己腹痛的东西。 在他的胃袋之中,有着许多被嚼碎的葫芦。 先前他身上不受控制爆发出的诡异气息,正是这些葫芦导致的。 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 那些气息并未伤害到他。 只是缓缓渗入他的肝庙之中。 轰隆隆!!! 一道道只有他能听见的雷声在肝庙中响起。 “不好,邪道人要坏我道行!” 陈黄皮下意识的觉得,邪道人是要废了自己的肝庙。 不然的话,总不能是在帮自己吧。 想到这,他立马心神投入肝庙之中。 肝庙大成以后,庙门就再也无法打开了。 赤邪的火焰,还有邪眼全都被关在了里面。 陈黄皮先前动用的火法,便是肝庙从赤邪的火焰之中压榨出来的力量。 “我的肝庙似乎好好的。” 陈黄皮身影显化出来。 他看向四周,肝庙和他上次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高高的大殿之上有着一个神台。 一摊由火焰组成的鲜血从神台上向下流淌,整个肝庙的地上到处都是。 陈黄皮踩在火焰上,低头一看,火焰之中是密密麻麻的邪眼。 “起!!!” 陈黄皮双手一拍。 肝庙之中便悬起了一口血河。 那血河随着陈黄皮的心念环绕在他四周,并且在逐渐缩小。 到最后,便成了一朵巴掌大小的火焰。 陈黄皮伸出手,火焰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火焰如血。 有种别样的魔性,光是看着就有些心神不稳。 若不是这火焰已经成了肝庙里的主神,以陈黄皮的道心肯定会受其影响。 因为他就没有道心这种东西。 就算有,他的五脏炼神法,每修炼出一个脏器庙,都会有万般情绪让他无法像古修那样古井不波,冷漠无情。 “我看不出问题。” 陈黄皮皱着眉道:“但邪道人对我的肝庙动了手脚,那就一定有问题。” 肝庙是他的第二座脏器庙。 也是他的根本。 陈黄皮眼下只是腹痛,并没有别的感觉。 这就代表着,问题没有出在肝庙上。 而邪眼同样是陈黄皮自身的力量。 这东西也不会出问题。 只有陈黄皮心神不够,无法操控那么多,从来不会有所谓的反噬,被挑拨一说。 那么问题来了。 肝庙没问题,邪眼没问题。 问题出在哪呢?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剑指一并。 刹那间,一道恐怖的剑气瞬间斩向了那朵火焰。 轰的一声! 那火焰被当场斩成两半,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但陈黄皮却反而更加警惕。 他随手一挥,那火焰便悬浮在了空中。 紧接着是漫天剑气浮现了出来。 轰隆隆!!!! 剑气肆虐,充斥着浓浓的斩魔,诛邪,破煞的意志! 肝属木,木生火。 但反过来木也是克火的。 紫袍老道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陈黄皮,他这般顺位五行修炼五脏炼神法,请进去的主神肯定会生出逆反之心。 就连魔树,都是水磨功夫到了才彻底臣服。 而这肝庙里的火焰是赤邪所化。 赤邪乃小赤天之主,没沦落成邪异之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仙。 是敢趁着天地异变的时候,从仙界杀到十万大山,要抢走还是一颗蛋的陈黄皮的狠人。 如今,它这么老实,很显然有问题。 陈黄皮眼中浮现出一片雷海,冷冷道:“我数到三,三息之后你若是再不现身,我便毁了这肝庙!” “我大不了从头再修,反正也就个把月的事。” “而你,庙毁神亡!” “三……” “二……” “一……” “不愧是道主高徒。” 一个阴狠,不甘的声音响起:“我才刚刚涅槃,连记忆都只恢复了一小部分,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本章完) 第242章 我有升仙令!(3更) 赤邪是死了。 神魂都被陈黄皮给斩了。 以至于,变成了一团火焰。 但进了陈黄皮的肝庙以后,有那邪眼的滋养,赤邪便迎来了一场涅槃。 严格来说,它已经死了。 现在的赤邪只是从那团火焰之中重新孕育出的一个意识。 而且记忆都不曾完全恢复。 但赤邪就是赤邪。 它一出现便将自己藏匿的好好的,陈黄皮先前使用它的力量,它也不敢有任何违逆生怕被发现。 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 还是暴露了,而且暴露的很快。 也就是进京之前的事。 此刻,赤邪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陈黄皮,是我隐藏的不够好吗?” 赤邪道:“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没做好,以至于露出了马脚,让你意识到我的存在。” 听着赤邪的话。 陈黄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其实根本就没发现。 要不是邪道人摆了他一道,让他吃了那加了料的葫芦,他根本就没想过肝庙里的赤邪还能活过来。 先前能如臂指使,也只当是那火焰没有神魂,是个傻子的原因。 不过,陈黄皮却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赤邪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否则,它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想到这,陈黄皮便冷哼道:“赤邪,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不会真以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吧。” “那你为何要等到现在?” 赤邪不是很相信,因为它以前就因为高看了陈黄皮,以至于自己弄巧成拙倒了大霉。 只是它的确沉睡了太久。 一时间也分不清陈黄皮的话是真是假。 陈黄皮淡淡的道:“之前是我对你的考验。” “考验?” 赤邪笑了,从火焰之中幻化出一张面孔,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那眼神极为凶狠。 其中还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忿怒。 “吾乃仙界小赤天之主!” “你凭什么考验吾?” “就凭你是道主的徒儿吗?道主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徒儿!” “赤邪,你这是傻了?” 陈黄皮一脸古怪的说:“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真的假的? 赤邪竟然不知道自己是黄天了? 只当自己是师父随便收的徒弟? 赤邪冷笑道:“你陈黄皮,不过是道主在十万大山收的一个徒弟,以你那不堪的道心,若是放在天地异变之前,便是吾都看不上。” 陈黄皮点点头:“你说的对。” 下一秒。 轰的一声! 一道充斥着毁灭之意的天劫,瞬间从陈黄皮的双目之中钻出,狠狠的劈在了赤邪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 赤邪本就化作了邪异。 天劫又是纯粹的毁灭之力,只这一下,就让它发出无比凄厉的哀嚎,连幻化出面孔的能力都做不到。 血红的火焰萎靡不振。 时不时的还冒出一丝丝雷光。 “陈!黄!皮!” “雷来!” 轰隆隆!!!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放出一道道天劫。 不消片刻的功夫。 赤邪就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若不是其意识中还散发着不屈,愤恨的波动,陈黄皮都当它是死了。 “为什么要逼我……” 陈黄皮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进了我的肝庙,便已经是庙中主神,只要你听我的话,做我的狗,我的肝庙早晚会将你滋养的十分强大。” “好一个滋养……” 赤邪虚弱无比的道:“你这肝庙就是邪庙,我无时无刻都在承受那种蚀骨剜心的痛苦,若是我不反抗,我早晚会变成你的傀儡。” “我告诉你,你收服不了我。” “我就算是死,就算是魂飞湮灭不如轮回,我也不会向你低头,做你的走狗!” “我赤邪,乃仙界小赤天之主!” “你错了,你已经不是了。” 陈黄皮感受到肝庙抽取赤邪力量的速度在变快,便故意嚣张的道:“现在的小赤天之主是我陈黄皮。” 赤邪被气笑了。 它虽然记忆只恢复了一部分,但却记得清清楚楚。 小赤天是三十三天之一。 在它成就真仙,迈向近乎于道的境界之时,便已经将整个小赤天和自己的丹田世界炼为一体。 小赤天只认它一个主人。 陈黄皮就算是道主之徒,就算修为有一天超过它赤邪,也不可能成为小赤天之主。 “可笑,真可笑。” “陈黄皮,你根本就不懂小赤天与我有多紧密无间……你……” 话还没说完,陈黄皮直接打断道:“我不用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那你的自然也是我的。” “你信不信,就算当着你的面,你的小赤天也只会选我做主人。” “呵呵。” 赤邪冷笑不止:“天地异变,人间和仙界的路早就断了,没有升仙令,没有众妙之门,你就是说破天,也只是废嘴皮子功夫罢了。” “我的道心,坚不可摧。” “哦……” 陈黄皮伸出手,一枚晶莹如玉的飞仙令出现在他手中。 “……” 赤邪的道心波动了。 “飞仙令!!!” “你为什么会有飞仙令?” 赤邪喃喃道:“是了,我记忆不全,想来应该是道主给你的,只是这飞仙令为何如此之新?看着像是刚做出来的似得?” “怎么,觉得这块比较新是吧。” 陈黄皮笑嘻嘻的又拿出了一块道:“喏,我还有一块老的。” 这一块飞仙令是易轻舟的。 赤邪的道心再次波动。 它幻化出面孔,双目中满是渴望之色。 有了飞仙令,再找到众妙之门,它就可以回到仙界。 不过,它不愿意向陈黄皮低头。 “有了飞仙令又能如何,没有众妙之门,你只能待在人间这区区洼地之中,仙界,你这辈子都进不去。” “仙界真厉害。” 陈黄皮敬佩的道:“仙人又多,实力有强,就是不知道被我大伯开战以后,是不是好东西都被抢光了,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毕竟仙界地大物博。” “如此美妙的仙界,赤邪你怎么不回去呢?” “是不想吗?哦,我忘了,你没有飞仙令,而我有,而且还有俩。” “牙尖嘴利!” “你没有升仙令。” “我……” 赤邪怒不可遏,发疯一样的鼓动所有的力量。 没有它就抢来就是。 可就在这时。 肝庙微微震动,那寄生在它体内的无数只邪眼猛地睁开。 上一秒还弥漫开来,要化作滔天火海的赤邪,下一秒就被生生的控制住。 唯有意识还在清醒。 可是,对赤邪而言还不如浑浑噩噩的好。 因为陈黄皮吊儿郎当的拎着两块升仙令,走到它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有升仙令,两块!” 只这一句话。 瞬间让赤邪心神失守,三成力量全都落入了陈黄皮手中。(本章完) 第243章 姜还是老的辣(4更) “还得是四观主啊。” “我就说它老人家怎么会害你,原来是赤邪作祟。” 黄铜油灯听完陈黄皮的遭遇,不由感慨道:“只是你厌恶四观主,它只能化作卖葫芦的老人家,用这种方式来警省你。” 陈黄皮瘪了瘪嘴,有些嗤之以鼻。 若是邪道人没干出抢自己钓竿,将化作阵眼的易轻舟给钓走,以至于让十万大山自封的事。 那他心里肯定是向着邪道人的。 但问题就是。 明明知道邪道人就是师父。 可邪道人行事作风都透露着一股邪性。 抢走自己一滴血液的是它。 每次见面,都说要吃了自己的是它。 答应自己如何拯救师父,结果却不兑现的也是它。 最关键的是。 邪道人什么都不告诉陈黄皮。 “它才不是我师父。” 陈黄皮冷哼道:“而且之前杜如归给我算卦,算的就是赤邪,遭遇大难,重获新生,只是我当时没去细想,不然还用得着它提醒?” “契主,你听我一言。” 索命鬼苦口婆心的道:“四观主从来都只是嘴上说教契主,和其他三位观主一样,嘴上一套,实际上做又是另一套。” “你就算心里怨四观主,也改变不了它是观主的事实。” “就是!” 狐狸山神也跟着补充了一句:“指不定现在的邪道人,就是观主他老人家开的马甲,陈黄皮你这样,观主该有多伤心啊!” “要我说,陈黄皮你就跟邪道人认个错,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我给它认错?” 陈黄皮勃然大怒道:“应该是师父给我认错才对,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以前他就总是话里有话,让我去悟。” “现在好了,连话都不与我说。” “难道我的心就不是血肉长得,就不会难过,就不会伤心吗?” 陈黄皮越说就越是难过。 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在师父眼里自己就是个小孩。 现在连家都不能回。 师父有他自己的事,自己能理解。 师父是道主,心怀天下,自己也能理解。 可自己理解师父,师父不理解自己。 “要是我是师父,我定不会如此对我的徒儿!” 陈黄皮冷哼道:“我会做的比他要好!” “等等,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们不信我?” “哈哈哈。” 黄铜油灯打了个哈哈,说道:“本家,你我情同手足,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别的不说,你若是要做观主,那我第一个支持你。” 至于做道主…… 黄铜油灯一想到陈黄皮摇身一变,成了天下无敌的道主,就觉得眼前一黑。 太可怕了。 想想都觉得要这个世界要完蛋。 还是观主他老人家做道主最靠谱。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道:“若是我做道主,黄二,以后你就是黄一。” 咕嘟…… 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阿鬼,你怎么看?” “我?” 索命鬼皱眉:“这有我什么事?再说了,契主,观主他老人家不容易,那个位置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黄泉之主。” 陈黄皮道:“我准备把黄泉阴土拆分出来,各自统领十殿阎罗。” “那我呢?” 狐狸山神兴奋无比的道:“陈黄皮,我也是净仙观的一份子,有没有我的份?” 听到这话,陈黄皮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狸山神。 那眼神看的后者越来越心虚,越来越失落。 是了,自己太弱小了。 除了命硬一点,连阿鬼都比不上,甚至连被消失在十万大山里的金角都能欺负自己。 这样的自己,能勉强跟着陈黄皮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差点把狐狸山神给忘了。”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的。” 狐狸山神勉强笑笑,看吧,陈黄皮心里都没有自己。 自己不该肖想的。 “唔,就封你做天底下所有神明的头头吧。” 陈黄皮左右想来,也想不到怎么安排狐狸山神。 不过,他身为道主。 自然不吝啬一个主神之位。 “陈黄皮,你对我真好!” 狐狸山神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抱着陈黄皮的大腿道:“我本来就是个残次品,若不是有人祭拜,我到现在还只是个泥塑木雕的东西。” “可你不嫌弃我,还封我做主神,以后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要顶在你前面。” 此话一出,陈黄皮都被整不会了。 他在心中对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道:“黄二,阿鬼,我只是吹牛逼而已,怎么狐狸山神反倒是当真了?” “不知道,该不会是上次从山上摔下来,把脑子给摔坏了吧?” 黄铜油灯倒是不觉得陈黄皮是在吹牛逼。 因为真要是陈黄皮做了道主。 这种事,他真干的出来。 索命鬼摇摇头,狐狸山神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它其实能理解。 出了十万大山以后。 陈黄皮虽说无家可归,可外面还有邪道人,还有王明道,影子邪异这些老熟人,放远了说,就算是去了大乾仙朝,也有陈皇在等着。 而狐狸山神就不一样了。 除了陈黄皮以外,它没有别的朋友。 而且,几个伙伴之中,也只有它最为弱小。 或许,陈黄皮将它从十万大山里带出来,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契主。” 索命鬼轻声道:“王明道要回来了,咱们要作何打算?还有邪道人与你在勾魂册上签了字,明日难道真要找过去不成?” 方才陈黄皮盘坐内视自身。 王明道见帮不上忙,就出去去找影子邪异。 这会儿已经正在往这边走。 而且身边还跟着他的父亲王太宇。 伴随着咿呀的开门声响起。 王太宇便看到了让他眼前一黑的一幕。 自家儿子的卧室之中。 那个先前在许州城有过一面之缘,让他影响深刻的小道士陈黄皮,被一个身上气息几位古怪,像是神明,又像是修士的狐狸抱住大腿。 一盏长着人的五官,悬浮在空中、浑身都是牙印的黄铜油灯。 还有个只有骷髅架,双目血红的鬼东西。 这几个玩意,把整个房间都塞的满满当当。 “王太傅,你好啊!” 陈黄皮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太宇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道:“是老夫看了眼,竟然产生幻觉了。” 说着,他就把门关上。 等再打开以后。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陈黄皮,以及那盏挂在他腰上的破烂油灯。 “小友,好久不见。” 王太宇拱手道:“听我儿说,十万大山封山了,你这次来京,是特意来投奔老夫的对吗?” 陈黄皮看了一眼王明道。 后者一脸憋屈的点点头。 他还以为,能将自己老爹蒙在鼓里。 可谁知道,自己老爹听了自己将陈黄皮带到家里以后,立马就叹了口气。 “我儿明道,你与你杨叔先前消失,不是去杀邪异,而是见那陈黄皮了对吧。”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本章完) 第244章 进宫 王太宇很头疼。 陈黄皮的到来对他而言,是一件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 王家很小,人脉,势力都在京城派不上号。 但收留陈黄皮是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而且,王太宇是知道陈黄皮的不凡的,当时拎着一把剑,在许州城杀了不知道多少修士,那叫一个凶残。 最主要的是。 虽然素未谋面,但王太宇极为敬佩陈黄皮的师父。 徒弟都这么利害了。 师父还能差了? 但问题就是,陈黄皮来头太大了。 “小友请坐。” 王太宇请陈黄皮坐下,又对王明道冷哼道:“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快去倒茶。” 说完,又道:“你这次来京城,你师父那边可曾知晓?”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 王太宇讶然道:“何出此言?” “因为十万大山封山了。” 陈黄皮解释道:“我师父出不来,也就不知道我的去处,但邪道人在京城,所以我师父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 “原来如此。” 王太宇沉吟了一会儿,便想起当时陈黄皮在许州城,就是为了找寻邪道人的踪迹。 “可否引荐一二?” “你是说邪道人?” “正是。” 王太宇语气崇敬的道:“老夫与令师早已神交已久,若是能见上一面,便是死也无憾了。” “放心吧。” 陈黄皮道:“你见了邪道人,它肯定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不就是死吗。 这个多简单去了。 “小友愿意引荐?” “不愿意。”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给王太宇引荐邪道人。 怕不是见了以后,邪道人又要使坏,明里暗里的教训自己。 就算要见,那也得是自己想到怎么破解那镜中,水中月之术以后的事。 王太宇见此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细想。 陈黄皮的修为他看不透,只当是元婴期的修士,身上带着某种能隐藏修为的法宝。 法宝,对于世家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这时候,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 王太宇便道:“小友,老夫要进宫一趟,面见圣恩,你便待在家中,老夫给下人们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怠慢了你如何?” “进宫?你要做太监吗?” 这让王太宇有些哭笑不得:“进宫是面圣,也就是见陛下,老夫要升官了,怎会去想不开做太监。” “好吧,那你等带上我吗?” 陈黄皮昨夜从两个暗卫口中听到,广目上神就在京城之中。 而且,大康的皇帝还准备抓一些邪异喂给广目上神。 陈黄皮与广目上神感情极好。 他很担心。 也很想见一见广目上神。 若是有机会,他也想将广目上神救出来。 但王太宇却摇了摇头:“宫中耳目众多,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诸如杨兄这般的暗卫更是多如牛毛,那地方不是个好去处。” 一旁的影子邪异也附和道:“陛……嗯,毕竟是宫中,人多眼杂,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陈黄皮很失望:“好吧,那我就不要你们带我进去了。” “如此甚好。” 王太宇笑了笑,这下子也算是把陈黄皮安排妥当了。 说实话,他越看陈黄皮越觉得满意。 比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又听话又懂事。 而且是十万大山里出来的孩子,说话做事带着一种天然的质朴。 王太宇起身便要离开。 这时候,王明道也拎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爹。” “爹什么爹,给你陈叔叔倒茶去。” 王太宇看到自己儿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大的事都能隐瞒,他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当爹的? “做事的时候要称职务。” “是,太傅大人。” 王明道憋屈的拱了拱手,看着自家老爹消失在视线之中。 同时,他在心中低吼道:“老狗,欺儿太甚!” 陈黄皮看不懂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 父不慈,子不孝。 不像自己和师父感情深厚。 也许,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奇怪吧。 “王明道,你要与我一起进宫吗?” 此话一出,王明道愣住了。 “陛下,您不是答应我那不成器的爹,说不打算进宫了吗?” “我是说不用他们带我进去。” 陈黄皮笑着道:“但是我没说不可以自己进去,废话少说,你要不要为我带路。” 王明道皱眉:“宫中的水很深,若是不慎暴露,会闹出大麻烦的。” “好侄儿,这你就不懂了。” 黄铜油灯长出手脚,伸了个懒腰道:“你黄叔叔我有隐匿神通,昨夜就站在那杜老头面前他都发现不了,进个皇宫还不是手拿把掐。” “你……你说什么?” 王明道惊愕道:“黄叔叔?我?侄儿……” “这可是你爹说的。” 黄铜油灯嗤笑道:“你爹和陈黄皮称兄道弟,而本灯又是陈黄皮的手足兄弟,怎么,这叔叔他陈黄皮做得,我黄二就做不得?” “还是说,你小子瞧不上吾这九冥神灯?” “何为九冥神灯?” “把耳朵贴过来,本灯一一跟你讲起。” 王明道将信将疑的凑上前。 只见黄铜油灯在他耳边耳语,那王明道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精彩,最后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黄叔!” “哎,乖侄儿。” 黄铜油灯得意的道:“这下子你愿不愿意给叔叔们带路了?” “愿意,当然愿意!” …… 片刻后。 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宫中。 王太宇下了车,平心静气,整理了一下衣衫。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仔细去想,却有好似一切都很正常。 “多事之秋,兴许是老夫想多了吧。”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也就是进入皇宫的正南门门口。 王明道在左右侍卫的面前摆了摆手。 “黄叔的隐匿神通当真不凡!” 他很震惊,也很激动,更是有种做贼的刺激。 这些侍卫可不是修士。 个个都是神明,身上的香火也极为强横。 可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任何神明能够察觉。 陈黄皮却没有这般激动,他只是皱着眉,一脸异样的看着大康皇宫。 “好浓郁的人气。” “那座笼罩京城的人道大阵,其阵眼应该就在这里。” 黄铜油灯补充道:“还有邪异的气息,虽然隐藏的很好,但逃不过本灯的这双眼睛。”(本章完) 第245章 奇怪的净事房 进宫是一件大事。 宫里有广目上神。 明面上更是有多如牛毛的神明,以及不知道藏匿在什么地方的暗卫。 黄铜油灯是九冥神灯。 它至阴至邪。 而且自从多次化作邪异以后,它逐渐多出了一种能力。 对邪异的感知比陈黄皮还要敏锐。 “黄二,这里面邪异很多吗?” “多,非常的多。” 黄铜油灯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它很少这样说话。 陈黄皮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便道:“有比我还利害的邪异?” “不好说,但小心总没有大错。” 黄铜油灯的确感应到了一个极其邪恶的存在。 但那存在似乎处于某种诡异的状态之中,像是在介乎于半梦半醒之间。 陈黄皮现在的实力很强。 他炼成了肝庙。 但相应的,他也失去了邪眼的力量。 邪眼是用来操控阎罗之影的。 没有邪眼,阎罗之影只要被唤出来,就会立马暴走。 不过此消彼长。 陈黄皮双目之中有天劫化作的雷海。 真要是有什么危险也奈何不了他。 唯一让他忌惮的。 只有两个。 一是这京城那由无数神明,整个大康的人气所组成的大阵。 另一个就是邪道人。 拿出勾魂册。 陈黄皮将心神注入其中,仔细的感应了一遍。 先前邪道人和陈黄皮签下了契约。 并且拿走了他的斗笠。 因此,彼此之间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契主,邪道人不在宫中。” 索命鬼能感觉的到,按了手印的邪道人在这京城的某处,皇宫里并没有它的身影。 当然,也可能它的感觉是错的。 毕竟是邪道人,想要误导勾魂册简直不要太容易。 陈黄皮想了想道:“邪道人弄走了葬神坟,带走了易轻舟,它有它的事,我也有我的事,倒不如各做各的。” 反正,他不管邪道人在不在皇宫里。 就算在,也只当做没看见。 总不能连自己想看一眼广目上神,邪道人都不允许吧。 要真是这样,他立马就把邪道人开除师籍! 说来说去,邪道人和陈黄皮之间,到底是有师徒情分在里面的。 “走!进去找广目上神!” 陈黄皮不再犹豫,便让王明道带路。 进了皇宫以后。 陈黄皮沿途所见,却有些失望。 皇宫里没有他想的那么华丽,反而处处都透露着简陋。 很多空置的宫殿里甚至都长满了杂草。 红墙金瓦,青石台阶。 倒是每一条道路上,都有着侍卫把守。 越往皇宫里走,侍卫的实力也就越发的强大。 陈黄皮见到许多队侍卫的头头都是州城隍那种修为。 并且,每一队的侍卫里都有着一个看似是神明,实则是邪异的暗卫。 “那些暗卫为什么要装作神明的样子?” 陈黄皮心中满是不解。 王明道想了想说:“京中的世家都知道,陛下的手下有着众多暗卫,这些暗卫监察四方,个个实力都非常强大,但知道其是邪异身份的却没几个。” “我先前问过杨叔,杨叔不愿多说。” “但他告诉我,陛下常年不上朝,可朝中内外的大小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若是他想,便是将这天下推到重来都能做到。” 若不是跟着陈黄皮进宫。 王明道自己是分不清侍卫里有着暗卫存在的。 现在想来,大康的军队里恐怕也早就被暗卫渗透了。 黄铜油灯感慨道:“那七窍镇魂钉闻所未闻,也不知道那狗皇帝是从哪搞到的,就是放到天地异变之前,这也是个人物。” 这时候,陈黄皮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那叫声凄厉无比,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挖下血肉一般痛苦。 “那边是什么地方?” “净事房,就是阉割男人的地方。” “过去看看。” 陈黄皮十分的好奇。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太监。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稀罕物。 黄铜油灯也很兴奋,便发动遁一神光,立马将陈黄皮和王明道带进了净事房内。 净事房内阴冷无比。 到处都挂着白色的布帘子。 每一个布帘子的后面,都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少年。 那些少年赤身裸体,身边站着个干瘦干瘦,看着就很阴翳的老太监。 老太监手持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头椭圆,寒光炸现。 陈黄皮上前看了一眼。 下一秒。 他的脸色便变得苍白无比。 只见那老太监手起刀落,一条烦恼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鲜血喷涌而出。 少年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不甘的咽气。 陈黄皮惊骇欲裂:“原来没了灵根,人就会死,太可怕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灵根隐隐作痛。 黄铜油灯悻悻的道:“还好本灯不是人,否则的话,想想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人一灯的话,听的王明道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跟不上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脑回路。 便说道:“那老太监不过元婴修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伤不到你们分毫,为何如此恐惧?” 陈黄皮道:“因为他手艺太烂了!” “明明有修为在身,只是一道法力就能止血。” “偏偏他不这样做,而是将人活活割死。” “这人坏到骨子里了!” 此话一出,王明道顿时愣住。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净事房不可能闹出人命才对。 只是割个烦恼根。 就算是把人的脑袋割下来,只要救治及时,人都不会死。 可看向四周。 被割了根的少年们,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我不看了。” 陈黄皮越看越难受,拉着黄铜油灯就往外跑。 王明道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出去。 隐匿神通虽然厉害。 但若是离开黄铜油灯太远,就会立马暴露。 这时候,那老太监终于将最后一个少年去根去命。 “下一批得留点活口。” 说完,老太监便划开了一个少年的肚子,将其五脏六腑全都取了出来,随后又将一样巴掌大小的,像是金铁打造的小球放置了进去。 “嗬……” 那死去的少年猛地喘了口气,睁开血红的双目。 同时,他的身上也浮现出了一股金丹修士的气息。 老太监看着自己的造物,满意的道:“且在一旁后者,等咱家忙完,一并送去开凿皇陵。”(本章完) 第246章 剑指世家(3更) 在净事房外。 陈黄皮并未走远,因此里面发生的事他听的一清二楚。 “这净事房真邪门。” 黄铜油灯忍不住道:“金丹修为不算什么,关键废这么大劲,就为了开凿个破皇陵?” “为什么不用元婴修士?” “就是,还有神明呢!” 陈黄皮指着迎面走来的一队侍卫道:“派这些神明去开凿皇陵多好去了,比修士要快出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宫外有那么多修士。” “大康皇帝干嘛不直接下令,反倒是要绕这么一大圈。” 陈黄皮知道皇陵是用来做什么的。 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坟墓。 十万大山里也有不少坟墓。 陈黄皮见过最利害的,就是埋葬易轻舟的葬神坟了。 无数被金顶天灯点化的神明陪葬。 还有许多仿制黄铜油灯的青铜灯在里面,以及一座祭坛。 甚至葬神坟内都自成一界。 不过,易轻舟是仙人。 大康皇帝就算是把整个大康都砸进去,也弄不出葬神坟那样的东西。 说白了,人气修炼之法本身就有局限。 再强大的神明,也不可能达到仙的层次。 甚至于,都无法达到当年易轻舟那些仙人造的神明的程度。 “这些年来,陛下确实在修皇陵。” 王明道怔怔的道:“而且每年司礼监都会征召一批人进宫,只是那些人进了宫以后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是为了满足那位的一己私欲。” 大康建国以来几千年,传到如今这位陛下这里,已经是第十四位了。 以往的皇帝修的皇陵,顶多持续个三四十年就已经结束了。 唯有这位不同。 明明皇陵已经修好,却还要继续扩充。 京中甚至有人在私下中谈论:“这位陛下不愿化作泥塑木雕的神明,便不停的修建皇陵,怕不是想着死后在阴间继续做皇帝。” “我明白了。” 陈黄皮恍然大悟:“他是怕别人说他是暴君,然后既要又要,所以才绕这么一大圈,偷偷摸摸的为自己建造皇陵。” 王明道摇头不语。 他先前在许州城做提假太守。 虽说不至于到换了个人的程度,但也养成了敏锐的嗅觉。 直觉告诉他,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真要修皇陵,就大康朝如今千疮百孔的状态。 何必遮遮掩掩。 毕竟,这位陛下整日待在养心殿里,连朝都不上了,没人觉得他还能做个明君,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没人会觉得意外。 “哎,那不是你爹吗。” 王明道闻言看向过去,便看见自己父亲穿着大红官服,正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向着养心殿走了过去。 “走,咱们也过去。” 陈黄皮的目的是广目上神。 先前那两个暗卫说过,广目上神就在养心殿。 不过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心有所感。 他扭头一看。 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家的老祖杜如归。 杜如归神色不冷不淡,看也不看身边的跟着的两个侍卫。 他今日是来见大康皇帝的。 毕竟,昨日他捏死了两个暗卫,得了两根七窍镇魂钉。 总得给这位陛下一个说法。 …… 此时,在养心殿内。 王太宇亦步亦趋的走入殿中。 大康没有跪拜的风俗。 因此,便只是欠身行礼。 “臣王太宇参见陛下,恭问陛下圣安。” “朕安,太傅起身吧。” 大康皇帝盘坐在养心殿最中心的八卦图上,头顶华盖,一道道用金笔撰写着道经的半透明绸缎垂落,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檀香。 “许州城一行,太傅做的不错。” “该收的赋税收了,该处理的人也都处理了。” “太傅有功,朕都记在心里。” 听到这话,王太宇的心情十分复杂。 若是以前他定然会极为感动。 毕竟在许州城斗倒了宋天罡,惹了宋家这尊真神,而陛下却没有将他当做弃子一般丢下,而是尽力保住了他。 君如此,臣又如何不感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王太宇自觉看透了这位皇帝。 冷血,无情。 沉迷于权谋之中,却枉顾天下百姓的死活。 所谓的以人为本,其实就是将人当做地基,然后建造出了一座座华丽的宫殿罢了。 就连这养心殿都透露着让人厌恶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 王太宇也只能顺势而为。 他要一步步的爬到最高的位置,直至宰执天下,到那时候他若是本心不改,这大康的百姓或许还能活出个人样。 “陛下爱臣,臣必为陛下分忧解难。” 王太宇面色涨红,又躬身行礼。 “看来你是怨朕了……” 大康皇帝笑了笑,起身从八卦图上走了下来。 这一刻。 王太宇看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大康皇帝。 这大康皇帝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双眸狭长让人不敢直视,看着四十出头的样子,发丝如墨,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气质。 “朕知道你心中的抱负。” 大康皇帝走到王太宇面前,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可天下非朕一人之天下,治天下者也非你王太宇一人能治。” “所谓每临大事需静气。” “有些事急不来,但也不能不急。” “陛下的意思是?” 王太宇挑眉,顺着话说:“要准备动手了?” 大康皇帝不置可否的道:“昨日朕派人与你知会过,这次让你来,便是要加封你为监察御史,除你之外,还有八位御史。” “那八位被朕派往大康各州各地。” “而你王太宇,朕的太傅,朕要你留在京中,为朕手中利剑。” 王太宇眯了眯眼睛:“陛下胸有山河,臣却愚钝,不知陛下要臣剑指何方?” “你看你,还是和朕生分了。” 大康皇帝无奈的道:“你非要朕说个明白,那好,朕便告诉你,朕要对世家动手,五姓七望,你自己选一个开刀。” “要做到何种程度?” “京城的人太多了,人一多就吵闹,吵的朕近来总是睡不好。” “明白了。” 王太宇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 大康皇帝要对世家动手。 而且自己将会是明面上最锋利的那把剑。 可为何是这个时候? 难道陛下就不怕世家那边造反不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