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家祖是曹操》 第1章 曹操之孙 鄴城司空府的校场,黄沙铺地,日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给整个校场镀上一层耀眼的金黄。 一名少年立在靶场之前,身姿挺拔如松,他正是曹轩,身著一袭玄色劲装,衣角隨著微风轻轻摆动,几缕碎发贴在他满是汗珠的额头上,更衬出几分英气。 曹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他的手臂稳稳抬起,拉弓的动作流畅而有力,弓弦被拉成一道满月,箭尖稳稳地指向远处的靶心。 校场中一片寂静,唯有微风拂过旗帜的猎猎声。 突然,他鬆开手指,“嗖”的一声,划破长空,直中靶心。 “公子,好箭法。”站在一旁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少年大声叫好道。 曹轩甩了甩肩膀,把弓箭扔给少年,微微一笑道:“阿满,收好东西,咱们该去先生那里了,可不能误了课业。” 此人正是典韦的儿子典满,宛城之战中,典韦为救曹操而亡,所以曹操便將其子典满收养在府,亲自抚育。 “啊,今天天气这么热,还去啊?”典满小声嘟囔道。 “没办法,先生特意交代过,祖父不日就要征伐乌桓,我大有可能会隨军前行,所以最近的课业很紧张。” “哦,知道了。”典满无精打采的应道。 典满遗传了其父的魁梧体格,才十五六岁,身形便已颇为壮硕,只是性子跳脱,对舞刀弄剑兴致盎然,对读书识字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十年前,宛城的那场惨烈之战,不仅对典满来说,是一个悲剧,也成为了曹轩人生的转折点。 曹轩,这个原本来自后世的灵魂,在那一年,带著对未来的认知和对这乱世的复杂情感,穿越而来,附身到了一个歷史上本不该存在的人-曹昂四岁的儿子身上。 因为父亲和典韦的特殊情谊,所以典满进府后,便一直跟在曹轩身边,二人虽无血缘,却亲如手足。 从建安二年到如今,曹氏集团在曹操的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先是击败了张绣、吕布这些割据势力,在官渡之战中,曹操更是以少胜多,大败袁绍,基本完成了北方的统一大业。 彼时,年仅四岁的曹轩,因年龄太小,难以直接参与到曹氏的爭霸中。 但在这十年中,曹轩也没有虚度光阴,而是韜光养晦,默默蛰伏,等待著属於自己的机会。 曹轩现在有两位先生,一位是“毒士”贾詡,另一位则是专门教授曹轩武艺的曹仁。 因为曹轩年幼,需要人照顾的缘故,曹操的正妻丁夫人也没有和曹操完全决裂,这也是曹轩一份可以依靠的力量。 还有曹轩自己舅家的力量,曹轩的生母正是鲍信的女儿。 鲍信的身份可不一般,当初討伐董卓之时,身为济南相的鲍信也算得上一路诸侯。 后来青州刺史刘岱被黄巾军所杀,是鲍信力排眾议,迎接曹操入兗州,曹操这才有了一块属於自己的基本盘,后来鲍信更是为了救曹操而战死。 曹操大悲,感念鲍信,便让自己的长子娶了鲍信的女儿,这才有了曹轩。 很可惜,曹轩那位苦命的生母在他出生不久后,便因病去世了。 所以说从当前情况来看,曹轩已然拥有了与曹丕角逐继承人之位的实力… “公子,你说司空这次会同意么?前几次,你每次都请命,可都被司空给拒绝了。”典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轩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暗骂了一句“鬼天气”,方才很不耐烦的回道:“你就放心吧,祖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此次出征乌桓,对我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歷练。” “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 “这不还有你保护我么?” “对啊,有我在,那些不长眼的小贼,绝对近不了你的身!公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这条命,就是用来护著你的!”典满胸脯一挺,拍得砰砰作响道。 曹轩会心一笑,手持马鞭轻轻拍了拍典满的肩头道:“阿满,我信你…” 就在此不远处,有一座恢弘的宫殿,被称为鄴宫,乃是曹操占领鄴城后所建。 提起鄴宫可能许多人不熟悉,但在后世,它还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名字,叫做铜雀台。 只是这时候的铜雀台还未建成,曹操只建了一座文昌殿,专门负责处理日常军政事务,也就相当於曹操的办公区。 文昌殿內,一位身形不高,却浑身散发著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的中年人,看著手中的密报,缓缓问道:“伯寧,此事当真?” “回稟主公,自从您安排属下盯著几位公子以来,属下丝毫不敢懈怠,此次密报內容,皆是属下多方查证,准確无误。 二公子近日一直在偷偷延请名医,好像身体抱恙。” 曹操皱著眉头继续问道:“那轩儿呢?” “和往常一般,並无异样。”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了,此事不要外传。” “诺,主公。” 伯寧便是满宠,现在替曹操掌管情报机构校事府,乃是曹操极为信任的心腹之人。 满宠领命后,躬身退下,文昌殿內再度恢復了寂静。 待满宠离开后,曹操独自站在殿中,望著窗外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此次出征乌桓,可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曹丕、曹植、曹彰各有动作,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曹轩的毫无动静,却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曹轩这孩子,自幼聪慧,自曹昂战死后,曹操便对他多了几分关心与期许。 这些年,曹轩也不负眾望,跟著贾詡、曹仁苦学谋略与武艺,进步显著,曹操看在眼里,也是非常欣慰。 他深知,这三个儿子和长孙,皆是人中龙凤,各有其过人之处。 曹丕稳重,善於拉拢朝中势力;曹植才华横溢,颇得文人之心;曹彰勇猛过人,在军中威望渐长。 而曹轩,虽年纪稍小,但凭藉著独特的见识与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覷。 若曹轩真有爭夺世子之位的心思,以他的聪慧,应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可若他真的无意於此,曹操又担心他在这场权力的纷爭中,因置身事外而遭人算计。 一时之间,曹操颇为纠结… 第2章 师徒情深 按说长子曹昂离世之后,曹丕应该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若他的身体真的出现了问题,那就另当別论了。 至於曹植、曹彰二子,虽说也很优秀,但却严重偏科,无人君之相。 如此看来,那个不显山不露水,却心中很有主见的长孙確实是继承自己基业的最佳人选了。 想到这里,曹操立刻在竹简上写下几行字,然后吩咐道:“送到军师府上去。” “诺,主公…” 贾詡的府邸就和他本人一样低调,身处在鄴城一隅,远离喧囂,每次过来,曹轩都要先逛半个鄴城。 来到贾府,曹轩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门房也不拦,只是笑著点头示意。 典满把一个包裹扔给门房,很熟络的说道:“这是从西域进贡来的葡萄乾,先生爱吃,轩公子特地让人留出来的。” 门房赶忙接过,连声道谢。 曹轩与典满相视一笑,径直往府內走去。 一路上,庭中草繁茂,假山错落有致,天气虽炎热,却透著一股清幽凉意,穿过迴廊,便到了书房,曹轩轻轻叩门,里面传来贾詡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曹轩推门而入,只见贾詡身著一袭素色长袍,宽袖飘飘,正从案前起身。 他面容清癯,眼神中透著洞悉世事的深邃,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跡,却也赋予了他一种內敛的气质。 “先生安好?”两人连忙躬身行礼道。 贾詡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道:“莫要多礼了,今日天热,也是辛苦你们了。” “此乃弟子应尽之礼,不敢言苦。”曹轩恭敬的回道。 “閒话莫说,你们先歇一歇,一会再考较你们的课业。”说罢贾詡便转身离去了。 “诺,先生。” 等到贾詡离开后,典满迫不及待的说道:“公子,上次先生讲的《商子》,我可一点都没记住,这可如何是好啊?” 曹轩微微皱眉,冷哼一声道:“你呀,平日里让你多用心读书,你总是不上心。” “公子觉著我学这书有用?” “此话何意啊?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啊?” 典满擦了擦头上的汗,紧张的回道:“上次咱们回府后,植公子曾经找我打听过先生讲学的內容。 我当时没敢多说,只告诉他先生讲的是《商子》里的一些道理。” “然后呢?” “然后他说,此书乃是治国强军之经典,是公子这等有雄主之心的人学的,我一个武夫学之无用。” “哈哈,也不尽然,植公子这话说得有些狭隘了。 《商子》所讲,涵盖治国理政、强军兴邦之法,无论文臣武將,皆能从中汲取智慧。 就拿你来说吧,典满,你日后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將军,就要领会《商子》中『壹赏,壹刑,壹教』的理念,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全军上下遵循同一教化,如此一来,方能令行禁止,战力大增。”门外突然传来了贾詡的大笑声。 “多谢先生教诲,典满知错了。”典满满脸通红的回道。 “你这孩子,虽说不適合读书,但胜在本性纯良,真诚待人,未来也会有一个好前程的。 今日我就不拘著你了,你先回去吧,待酉时左右,再来接你家公子。” “知道了,先生。” 待典满离开后,曹轩立刻站起来拱手拜道:“先生,弟子这次想隨祖父出征,还请先生教我。” 贾詡微微眯起眼睛,盯著曹轩,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公子这是下定决心了?” “先生,弟子拜在您门下已有七载了,您应该明白,弟子並非贪恋权势之人,只是身处这乱世,又生在曹家,若不能有所作为,那又怎对得起这一身所学? 再说若真让几位叔父成为了曹氏之主,那又置祖母这位正妻於何地? 所以於公於私,祖父的这份基业,弟子都不会拱手让人。”曹轩非常坚定的回道。 “公子啊,这应该是你第二次在我这里吐露心声吧?”贾詡轻嘆一声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三年前,就在这间屋內,弟子与先生说过同样的话,可那时候先生告诉弟子,不爭便是爭,所以弟子又沉淀了三年。” 贾詡目光中带著几分追忆,微微頷首道:“彼时你年纪尚轻,羽翼未丰,过早捲入纷爭,很有可能折戟沉沙,徒留遗憾。 “不爭便是爭”,是让你潜心沉淀,积累实力,等待时机成熟。” “那先生觉著现在时机成熟了么?” 贾詡摇了摇头道:“还不到,但也不得不爭了。” “先生此话何解?” “就在前几日,荀令君、荀攸、钟繇等人便曾劝说司空,早立二公子为嗣,以免出现袁氏之祸。” 听了这话,曹轩心中大惊,但面上还是非常平静的回道:“二叔深得那些士家大族们的欢心,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那植公子打听你所学课业一事呢?”贾詡继续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他们兄弟几人,准备联手对付我?” 贾詡点了点头道:“毕竟人家才是同母兄弟。 再说公子莫要忘了,司空现在最宠爱的不是三位年长的公子和您,而是冲公子,再等几年,待冲公子长大成人,公子的对手恐怕又要多上一个了。 所以三年前我劝公子不爭,是因为公子还有时间。 但如今不同,你已歷经磨礪,学识与见识皆有增长,是时候主动出击,去爭取属於你的机会了。 此乃顺势而为,若此时仍一味退让,便是错失良机。”贾詡目光炯炯,紧盯著曹轩,神色中满是期许。 曹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缓缓说道:“先生,弟子明白,此时不爭,將来便是死路一条。 只是这一路必然荆棘丛生,我又该如何踏出这关键的第一步呢?” “虽说士族们都心向二公子,但是那些曹氏老臣,或多或少都与丁家、鲍家沾亲带故,再加上长公子的遗泽,他们本就对公子抱有期待。 而征乌桓一战,正是公子证明自己能力的最佳机会。 但最重要的还是公子要在司空面前展示自己的人主之志,所谓人主之志,並非空口白话的豪言壮志,而是体现在具体的言行与决策之中。 你要让司空知晓,你心中装的不只是一场战役的胜负,而是整个天下的兴衰。 比如,如何在战后安抚那些胡人?使其融入我朝,化干戈为玉帛,这便是著眼於天下长治久安的考量。” “先生一言,真是令弟子茅塞顿开啊。” 第3章 祖孙交易 “奉孝,你身体还未大好,怎么亲自过来了?”曹操扶著一位身形略显单薄的男子,满脸关切的说道。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鬼才郭嘉,也是曹操最信任的谋士。 在郭嘉死后,曹操曾在给荀彧的信上写道:“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相与周旋十一年,阻险艰难,皆共罹之。 又以其通达,见世事无所凝滯,欲以后事属之…” 由此可见,郭嘉在曹操心中的份量。 郭嘉微微喘著气,费力的拱手回道:“主公,立储一事关係曹氏基业,不得不慎,嘉纵有不適,也不敢不来。” “哎,奉孝有心了。 前几日,令君他们劝老夫立丕儿为储,今日便传来了丕儿身染重疾的消息,一时之间,这局势变得错综复杂,叫老夫如何不心烦意乱。”曹操轻嘆一声道。 “主公是怀疑这其中有蹊蹺?” 曹操摇了摇头道:“此事乃是校事府打探来的消息,老夫不疑有假,但老夫还是觉著此事过於巧合了。” “那主公是怀疑哪位公子?” “彰儿性格直爽,一心扑在军事上,此事想来与他无关;植儿虽聪慧,但心地纯善,也不像会行此等阴私之事;只是…”曹操欲言又止道。 “主公是怀疑轩公子?”郭嘉大吃一惊道。 “正是,轩儿是老夫的长孙,虽说平常表现的人畜无害,但在他身后,也有一股不小的势力,曹氏宗亲、丁氏、鲍氏,还有他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先生。 更重要的是,轩儿手里也掌握著一支暗卫力量。”曹操缓缓说道。 “轩公子年纪轻轻,怎么会掌握暗卫呢?”郭嘉不解的问道。 “这支暗卫是老夫给昂儿准备的,昂儿將其交给了鲍邵。 后来昂儿战死,老夫心疼轩儿年幼丧父,便没有將其收回。 再说鲍邵是轩儿的亲舅父,想来他也不会害轩儿。”曹操耐心的解释道。 听了这番话,郭嘉突然笑道:“主公,莫要担忧,嘉觉著现在立储为时过早,还是待平定乌桓,擒杀二袁,解除后顾之忧后,再谈论此事也不迟。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延请名医,为丕公子诊病,另外嘉这身体,也得请神医帮著调养一二。” “奉孝所言极是,许褚,现在就派人去譙县,让华佗回来。” “诺,主公。”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拱手应道。 待许褚离开后,曹操犹豫半响,方才缓缓说道:“奉孝,你现在患病在身,要不然此次出征乌桓,你就別去了,安心在鄴城休养即可。 老夫带上程昱、荀攸二人足矣。” “主公这是觉著嘉不中用了?” “奉孝莫要误会,老夫並无此意。 老夫是担心乌桓苦寒之地,使奉孝病情加重。”曹操赶忙上前,握住郭嘉的手,满脸真诚的说道。 郭嘉轻轻抽回手,微微躬身道:“主公厚爱,嘉感激涕零。 只是嘉追隨主公多年,深知主公之志,此次出征乌桓,乃是主公一统北方的最后一战,嘉不想错过。 嘉虽身体抱恙,但神智清醒,只要能为主公出谋划策,即便身死,也无憾矣!”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曹轩的声音:“先生只想著参加这一统北方的一战,难不成就不想参加祖父一统天下的那一战么?” 曹操与郭嘉皆是一愣,曹操旋即朗声道:“轩儿,进来吧。” 曹轩推门而入,先向曹操躬身行礼,又转向郭嘉说道:“先生,您智谋超群,乃祖父不可或缺的臂膀。 此次出征乌桓,虽意义重大,但北方平定之后,还有孙权、刘表、刘备等乱臣贼子。 先生若因此战而损耗过多,不能参与后续战事,岂不可惜?” 郭嘉微微一怔,然后苦笑一声道:“轩公子所言有理,但嘉的身体自己清楚,恐怕很难等到那一天了。” “祖父,孙儿倒是听说,那华佗神医自创了一种养生之法,名为五禽戏,常人习之,可延年益寿。” “这个老匹夫,又瞒著老夫?” 曹操小声嘟囔一句,然后立刻下令道:“许褚,你派人看好军师,这段时间不能让他出府门一步,就好好的给老夫在府里呆著养病。” “主公,您这…” 还不待郭嘉说完,曹轩便大喝一声道:“老许,还愣著做甚?赶紧送先生回府啊?” 许褚这才反应过来,对著郭嘉抱拳一声道:“得罪了,军师。” 言罢便扛著瘦弱的郭嘉离开了。 待郭嘉离去后,曹操方才如释重负,冷哼一声道:“你小子要是再敢偷听老夫谈话,老夫可饶不了你。” 曹轩乾笑两声道:“祖父,这不是您著急喊孙儿回来么? 但有件事孙儿得澄清啊,叔父患病的消息,真不是孙儿传出去的。” “那老夫问你,暗卫现在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孙儿不敢欺瞒您,现在的暗卫能有校事府六成的实力。”曹轩老老实实的回道。 “六成,不少了。 你还是將暗卫交出来吧,好男儿功名自当马上取,祖父不想让你过早的接触这些阴私之事。 你也安心,老夫接手后,定会妥善安置他们,不会亏待任何一人的。” 听了这话,曹轩连忙拱手回道:“祖父,孙儿明白您的苦心,您放心,此事孙儿会办妥的。” 曹操看著曹轩,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笑道:“轩儿,你能顾全大局,老夫很是欣慰。 此次你隨军的请求,祖父答应了。” “多谢祖父。”曹轩大喜过望道。 其实暗卫曹轩早就想交出去了,这玩意现在放在手里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因为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暗卫的存在很容易被解读为他对权力的野心,进而引发各方猜忌,尤其是在曹操眾多子嗣对未来储位都有所覬覦的当下。 这个冤大头谁想当就去当,反正曹轩不想当。 “祖父啊,孙儿把暗卫交出来,您也得確保孙儿的安全啊,別稀里糊涂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曹轩继续说道。 “臭小子,还知道討价还价了? 放心吧,老夫会安排满宠,把校事府的情报给你一份。” 但你要记住,这暗卫一旦交到老夫手里,你就不能再私下干预了。”曹操笑著调侃道。 “祖父英明。”曹轩无奈的应道。 老曹这是糊弄小孩子呢,以满宠那脾气,他会把全部的情报都透露给自己么? 说白了,这不过就是祖孙之间的一次交易罢了。 第4章 丁夫人 “今天你做错了两件事,知道么?” “还请祖母解惑。”曹轩连忙恭敬的站好,虚心求教道。 眼前的这位妇人正是曹操的正妻丁夫人。 曹轩的父亲曹昂虽不是丁夫人所生,但却从小在丁夫人身边长大,爱屋及乌,待曹轩的生母去世后,曹轩便也一直由丁夫人来抚养。 “其一,你不该在你祖父面前卖弄那些小聪明,曹丕患病一事,连他母亲都不知道,除了你手中的暗卫,谁能查出来?”丁夫人目光如炬,直直的盯著曹轩说道。 曹轩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额头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囁嚅道:“祖母,孙儿…孙儿一时疏忽,未曾想过这点。” 曹操何等人啊?睡觉时有人靠近,便会起身杀死,还大言不惭的说道:“自己梦中好杀人。” 这样的人物,自己即使是他的亲孙子,在没有他的默许下,也不会如此轻易的靠近他的书房,偷听他和亲信说话。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曹操在委婉的提醒自己。 “祖母,既然祖父早就想到此事乃孙儿所为,那么收回暗卫,是不是对孙儿的惩罚?” 丁夫人摇了摇头嘆道:“轩儿,你还是不了解你祖父啊。 你要明白,在你祖父面前,有些事,即便做了,也不能承认。 就说今天,你唯一做对的一件事,便是死不承认。 你祖父啊,他自己就经常这么办。 在这乱世之中,在这权力的旋涡里,有时候,承认错误,就等於授人以柄,有些秘密,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记住祖母的话,有些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孙儿谨遵祖母教诲。”曹轩一脸敬佩的回道。 “你做错的第二件事便是助了郭奉孝一臂之力。”丁夫人继续说道。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此话何意啊?祖母。”曹轩不解的问道。 “郭奉孝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人,所以立储一事,他是不想插手的。 这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他自己,明白么?” 曹轩点了点头道:“孙儿明白。” “那你觉著郭奉孝真不惧死么? 他之所以频频请战,其实是为了打消你祖父的疑心,若他真的表现出贪生怕死之態,不敢隨军出征,你祖父会怎么想?” “祖父会觉著郭军师心怀异志。” “没错,你祖父用人,最看重的便是忠诚,郭奉孝何等聪慧,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他身体孱弱,出征乌桓对他而言,本就是凶险万分,可他还是毅然请战,这背后,皆是为了保住自己在你祖父心中的地位,证明自己的忠心。 而你的出现却给了郭奉孝一个最合適的台阶,这样即使你祖父心中不满,也不会把气撒到他身上去。” “按照祖母的意思,我帮了郭军师,反而是吃力不討好了。” “正是,所以这个教训你要铭记在心,你祖父本就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以后在遇见同类情况,你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莽撞,知道么?” “孙儿知道了。” 听了这番话,曹轩方才明白,怪不得老曹和丁夫人最后会闹到离婚的地步呢,原来老曹在丁夫人心中是这种形象啊。 丁夫人的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让曹轩心中起了一丝波澜,他不禁思索,权力当真会如此轻易地改变一个人吗? 在曹轩心中,曹操虽然多疑,却不失为一个真性情的人。 若真如丁夫人所言,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偽装? 就这般,曹轩带著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了。 待曹轩离开后,丁夫人便立刻返回了內室,曹操正在几案前自斟自饮。 “少喝点,都多大岁数了?自己的身子骨还不清楚?”丁夫人佯怒道。 “是啊,老夫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孙儿都开始和老夫不是一条心了。”曹操苦笑一声道。 丁夫人轻轻嘆了口气道:“轩儿这孩子,心思细腻,又有上进心,倒是有几分你的影子。 只是这世道太过复杂,他还年轻,许多事恐怕还看不透,你莫要怪他。” “那番话你告诉轩儿了?” “都说了,轩儿嚇得不轻,我是担心这孩子承受不住。” 曹操冷笑一声道:“大爭之世,作为我曹孟德的孙子,若连几句真话都听不得,日后何谈成就大业?若因恐惧便畏缩不前,不过是个懦弱之辈,怎能担得起我曹氏基业?” “可轩儿才十四岁啊?” “十四岁又怎么了?丕儿十岁便跟著老夫南征北战,他老子十六岁已经独领一军了,他有什么特殊的?”曹操不耐烦的说道。 “哼,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但曹孟德,我也告诉你,我的一个儿子已经被你害死了,若是这个独孙再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丁夫人冷哼一声道。 “你是曹氏大妇,以后丕儿、植儿他们的孩子,都会喊你祖母,轩儿又怎么成了独孙了?” “他们有娘,不用来我这立规矩,我担不起。”说罢便拉著曹操的胳膊往外撵。 “哎呀,这成何体统…” 失魂落魄的曹轩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找来了典满。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事发了,祖父收回了咱们的暗卫。”曹轩缓缓回道。 “啊,司空怎么能这么做呢?那暗卫可是长公子留给您的。”典满一脸不忿的回道。 “慎言,把暗卫交出去,对咱们来说,是福非祸,只是我担心舅父心里会不痛快,这些年来,舅父可是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了培养暗卫上。”曹轩轻嘆一声道。 “公子,若没了暗卫,咱们如何自保啊?” “三年前,暗卫曾经分过一次家,其中的精锐力量早就被调走,如今留下的这些,於我而言用处不大,与其留著徒增猜忌,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曹轩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公子英明,原来您早就做好了准备。”典满有些失落的回道,因为此事他並不知情。 曹轩拍了拍典满的肩膀笑道:“莫要在意,这些都是先生的安排,连舅父都不知情,今日我给你说此事,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何事啊?” “从现在起,切不可再一味逞匹夫之勇了,你要记住,真正勇敢的人,从来都不是毫无谋略地逞凶斗狠。 大勇並非不知恐惧,恰恰相反,没有胆怯之心,哪有大勇之义啊? 我们现在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比艰难的道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以后的每一步都需谨慎思量,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生死存亡。 我们行事定要多思多虑,权衡利弊,切不可因一时衝动而误了大事,明白么?”曹轩语重心长的说道。 “公子,你放心,这些话阿满会记一辈子的。” 第5章 诸葛亮的选择 南阳城外不远处,有一座臥龙岗,岗上翠柏蔽日,枝干粗壮而遒劲,撑起一片浓荫。 岗下,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过,水流潺潺,溪边垂柳依依,宛如人间仙境。 溪边坐落著一座古朴的草庐,虽质朴无华,却与周遭的景致相得益彰,草庐前,几亩农田错落有致,有两人正在田间耕作。 其中年龄较小的一位少年,摘下草帽,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笑著问道:“诸葛先生,这次你出游要多长时间啊?” “秦朗啊,你在我这里呆了也有两年了吧?” “两年零十二天。” 诸葛亮苦笑一声道:“你们那位少主还真是执著啊。” “先生,您同意去鄴城了?”秦朗大喜过望道。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曹公正准备北征乌桓,此战胜利后,北方將基本一统,亮去之无用。” “先生还是放不下汉室?” “是又如何?”诸葛亮反问道。 秦朗轻嘆一声道:“少主刚刚来信,他说自己已经参与夺嫡了,让我回去。” “哈哈,那亮便祝他马到成功。” “少主还说了,不能得先生相助,乃他之不幸也,临行之前,有句话少主让我转告给先生。” “亮洗耳恭听。” “少主说,所谓的汉室不过就是一个招牌,天下大乱至今,各路诸侯皆借兴復汉室之名,行谋权篡位之实,天子早已沦为傀儡,汉室气数已尽,再难重振。 只要天下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汉室这个招牌不要也罢。” 诸葛亮轻轻摇头,目光坚定的回道:“兴復汉室,並非为了一家一姓之尊荣,而是为了延续大汉之治世理念,让百姓重归太平。 若只为追求权势,背离初心,即便成就霸业,又有何意义?” “先生既然都明白,那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呢?”秦朗一脸困惑的问道。 “亮三代皆为汉臣,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既然先生心意已决,那秦朗就不多劝了。 对於先生这样的大才,无论何种境地?少主都会引为挚友,若他日先生有所需,少主也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替亮谢过轩公子,只是亮恐怕是让他失望了。”诸葛亮摇头嘆息道。 “先生,秦朗冒昧的问一句,既然先生要兴復汉室,那不知先生会选择哪位诸侯呢?是荆州刘表,还是益州刘璋?” 诸葛亮笑而不语,摆了摆手道:“不可说、不可说…” 收到秦朗的来信后,曹轩也很是失望,自己费了两年功夫,却还是没有说服诸葛亮出山相助,他不禁开始反思,是自己威望不足?还是自己诚意欠缺? 但此刻容不得曹轩有过多感怀,因为摆在眼前的局势已然迫在眉睫,自己的那位颇得人心的二叔终於开始反击了。 而他的反击也是直击曹轩的软肋,曹丕的谋臣陈群、吴质等人以西凉马腾、韩遂不稳为由,举荐太中大夫贾詡为长安令。 若贾詡走了,那就相当於断了曹轩一臂,而且这个理由也是无懈可击,毕竟贾詡也是出身西凉军,在关中一带有很大的威望。 而且贾詡素有“毒士”之称,智谋超群,一旦赴任长安令,大有可能会稳住西北局势。 以曹操的精明,他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权衡利弊之下,这个任命被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就在曹轩心烦意乱之际,典满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满宠那里有什么消息么?” “公子,打听清楚了,司空令张既劝说马腾放弃兵权入朝为官,马腾有些犹豫,西北局势方才变得紧张起来。”典满气喘吁吁的回道。 “看来这次曹丕他们是做足了万全准备。”曹轩轻嘆一声道。 “你说这马腾也是的,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折腾做甚?”典满小声嘟囔道。 “多说无益,咱们现在就去先生府上,说不定先生会有办法呢?” “好的,公子,我现在就去备马。” 见到贾詡后,典满便迫不及待的將事情全部告诉了他,贾詡放下手中的兵书,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问道:“公子是怎么想的?” “先生,您可是弟子的左膀右臂,弟子当然不想让您离开了。” “那公子问过老夫的意见么?” “难不成先生您想去?” “那是自然,二公子此举乃是赤裸裸的阳谋,无论我们想什么理由拒绝,都会惹得曹公心疑,这对公子日后不利。”贾詡缓缓说道。 “难道以先生的才智,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么?”典满在旁插嘴道。 贾詡轻笑道:“如果公子在外散布老夫与马腾、韩遂等人暗中勾结,意图不轨的谣言,司空可能会打消这个念头。” “不行,若是这样做,那先生的名声可就毁了。 再说曹丕他们万一抓住这个谣言做文章,威胁到先生的性命,那可如何是好?”曹轩连忙拒绝道。 “只要公子能明白老夫的心思,其他人误会老夫又如何?” “那也不行,先生对曹轩亦师亦父,曹轩即使身败名裂,不要这个位置,也不会让先生陷入险境。”曹轩一脸坚定的回道。 听了这番话,贾詡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和曹轩师徒多年,又怎会不知这孩子的赤诚之心。 “既然如此,那公子是同意了。” 曹轩苦笑一声道:“先生,我不同意又能如何?” 贾詡笑著拍了拍曹轩的肩膀道:“公子安心,临走之前暗卫老夫会妥善安置的。 剩下的事,就看公子自己的了。 但无论如何,公子有魄力放老夫离开,老夫还是非常欣慰的。” “弟子明白先生的意思,先生是想告诫弟子,不要过度倚重一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至亲好友也不行。” 贾詡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回道:“公子能悟透此节,实属难得。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若过度倚重一人,便如將整座大厦的重量压於一根樑柱之上,看似稳固,实则危机四伏。一旦这根樑柱有所动摇,大厦便有倾塌之险。 再者,身为上位者,一定要留有制衡之道,以免权力失衡,危及自身。 唯有巧妙布局,让各方势力相互牵制,才能稳坐权力的中枢,掌控全局,此乃帝王心术。” “先生的教诲,弟子铭记於心。”曹轩拱手拜道。 贾詡笑著扶起曹轩道:“公子聪慧且有大志,只要本心不移,此次定会建功立业的…” 第6章 叔侄二人的首次交锋 对於曹轩的识时务,曹操非常欣慰,大手一挥,给了曹轩一个“屯骑校尉”的官职。 屯骑校尉虽然只掌管八百人,但相比曹丕、曹昂等人来说,这个起点已经算是很高了。 当曹丕听到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虽然自己断了曹轩一臂,但却又把他推向了曹操的视野中心,给了他崭露头角的机会。 可想而知,深受曹氏宗亲喜欢的曹轩到了军中,一定会如鱼得水,最可恶的便是自己的身体偏偏在这个时候旧疾復发,给了竖子成名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步而来,此人正是曹丕的夫人甄氏。 “夫君,该吃药了?” “哼,这药汤喝了无数,我的身子也不见好,有什么用?”曹丕不耐烦的说道。 “夫君,您再忍忍吧,听说华神医已经快到鄴城了,到时候一定能治好您的病。”甄氏柔声劝道。 曹丕无奈的嘆了口气,然后將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隨后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一会陈群、吴质他们过来,你在这里不方便。” “夫君,您刚刚吃了药,还是先歇息吧。”甄氏面露担忧之色,轻声劝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我防了曹轩那小子十年,可不想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听了这话,甄氏心中一凛,依旧温婉地劝道:“夫君,妾身虽为女子,不通军政大事,但也知晓心急难成大事的道理。 您如今身子抱恙,若因这烦心事过度操劳,万一病情加重,岂非得不偿失? 再说曹轩乃是夫君的亲侄儿,血浓於水,或许他並无与您爭权之意,只是想为阿父效力。” “可笑,哪怕他真的毫无野心,他身后的那些势力们也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那些宗亲们,一心想扶他上位,这便是他的原罪。 再说在这权力的棋局里,哪有什么单纯的叔侄情分,一旦他羽翼丰满,必定也会对我下手的。”曹丕不屑的回道。 “可妾身看来,轩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听了这话,曹丕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他把药碗狠狠砸向地面,破口大骂道:“贱人,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他? 那一年你刚嫁给我的时候,那小子便给你写了一首诗,当我不知吗?” 甄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与委屈,低声哭泣道:“夫君,您在说什么?妾身实在不明白。 当年之事,不过是曹轩年少轻狂,写了首诗聊表倾慕之意,妾身从未有过任何回应,自始至终,妾身心里只有夫君您啊。” “还敢狡辩,滚回去。” 说罢,曹丕便怒气冲冲的去了前院… 三月二十五日,是贾詡去长安上任的日子,曹轩一大早便赶到了城外相送。 不知为何,今日的贾詡看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 “先生,此去山高水长,您务必保重身体。”曹轩、典满二人大礼拜道。 “公子无需担忧,我在这乱世中摸爬滚打半生,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长安虽复杂,但於我而言,也並非龙潭虎穴。 倒是公子,身处鄴城,一定要谨慎为上。 公子切记,现在您羽翼未丰,一定不要和曹丕等人硬碰硬,要懂得忍让。” “先生放心,弟子明白。” “还有一件事,老夫要提前恭喜公子了。”贾詡突然意味深长的笑道。 “何事啊?” “公子的婚事应该快定下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曹轩大吃一惊道。 “公子莫慌,前几日老夫去找司空辞行时,司空说准备与张辽將军联姻。” “那您怎么知道这个联姻的人就是我?” 贾詡摇了摇头笑道:“公子这么说,就有些自欺欺人了,司空若不是属意公子,又何必在老夫面前提起呢?” “先生所言有理。”曹轩苦笑一声道。 “公子,这可是好事啊,张文远乃是帅才,若能將他招致麾下,日后公子在军中的地位便会更加稳固。 而且此人在军中威望甚高,他若支持公子,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外姓將领,说不定也会倒向公子这边…” 不知为何,回去的路上,曹轩有些惆悵。 贾詡说的没错,一旦自己成了张辽的女婿,那绝对是利大於弊,但曹轩內心仍在挣扎,他不想自己的婚姻沦为权力的筹码。 这时他突然想起去年自己前往许都办事时,所遇见的那位女子,虽只是匆匆一瞥,却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她的温婉笑容、灵动眼眸,时常在他脑海浮现。 可如今,这段还未萌芽的情愫,恐怕就要被这场政治联姻无情斩断。 “公子,您不会还在想著甄夫人吧?”见到曹轩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身后的典满八卦的问道。 “別胡扯,当年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那公子是在想哪位小娘子啊?” “还记得去年咱们去许都,在宫门外遇见的那人么?” “是不是那个宫女?”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 “哎,一个宫女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公子的身份,要过来不就行了。” “她应该不是普通的宫女。” “怎么说?”典满好奇的问道。 “若是普通的宫女,谁敢找本公子要赔偿啊?” “公子所言极是,那丫头確实不好惹…”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了鄴城的东门。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哎呀,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啊,轩哥儿,贾先生已经走了?” “让叔父费心了,先生已经出发了。”曹轩面无表情的回道。 曹丕走下马车,一把握住曹轩的双手笑道:“轩哥儿,贾先生虽然离开了,但你的课业可不能耽误了。 以后课业上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儘管来找我,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多谢叔父了,只是叔父最近身体不適,还是多加歇息为好,侄儿不敢叨扰。 侄儿倒是听说婶婶也是才学出眾,侄儿到时候会上门请教的。”曹轩恭敬的回道。 听了这话,曹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但很快又恢復了和善的模样,摆了摆手道:“轩哥儿有心了…” 第7章 论战 当遇到无法忍受的失败和羞辱时,活下去,活下去就有机会,这句话非常適用於袁熙、袁尚兄弟二人。 自从鄴城战败过去已有三年了,这兄弟二人从冀州逃到幽州,现在又逃到乌桓,从始至终都没放弃过,这一点著实令人讚嘆。 但很可惜,他们遇见了曹操这个冷酷的梟雄,曹操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让他们活,因为曹操心里明白,袁家这个四世三公的家族有著怎样的影响力? 对付这种敌人,必须要赶尽杀绝。 虽说如此,但还是有不长眼的站出来反对。 “主公,袁尚已成流寇,夷狄贪婪无亲,岂能为袁尚所用!一旦我们深入征伐之,刘备必定说服刘表袭击许都。 若此事发生,悔之晚矣。”中领军史涣一脸严肃的说道。 今天本是征伐乌桓的军事会议,可刚开始,史涣便浇了一盆冷水,顿时让殿內变得寂静下来了。 曹操冷哼一声道:“为了扫灭三郡乌桓,老夫早在去年,便令董昭修建了两条漕河。 此时,白沟、平虏渠皆已完工,到时粮草便可通过水路运输,不仅便捷,还能避开乌桓骑兵的骚扰。 老夫准备如此之久,怎可轻易言退?” “若是刘备真的率军突袭许都,那又该如何?还请主公三思…” 见曹操的脸色越来越差,曹纯轻轻一推,曹轩毫无防备,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曹操面色不善的问道:“你有何话要说么?” “祖父,孙儿觉著史將军所言,固然有其道理,然其只看到了眼前的危机,却忽略了长远的利益…”曹轩硬著头皮回道。 曹操眉头一挑,目光落在曹轩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曹轩见状,胆子大了些,侃侃而谈道:“乌桓与袁氏残余勾结,於北方边境屡屡犯境,若不彻底根除,北方將永无寧日。 如今我军粮草运输问题已解决,士气正盛,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至於刘备与刘表,更是不足为虑,刘表优柔寡断,生性多疑,对刘备虽用却防。 刘备纵有袭击许都之心,却无调动荆州大军之权。 就算刘表真的听了刘备的建议,出兵许都,以荀令君的才能,加之许都城防坚固,足以坚守。 而我军可速战速决,在刘表反应过来之前,便平定乌桓,回师救援。 所以孙儿觉著此战我军必胜,不必有诸多顾虑。” “哈哈,吾孙有这番见识,真乃我曹家之千里驹也,诸君可还有话要说?”听了这番话,曹操不禁仰头大笑道,眼中满是欣慰和讚赏。 “主公,是末將见识短浅,让您见笑了。”史涣满脸通红的拜道。 曹操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一把握住史涣的双手笑道:“孺子之言,將军不必在意,此战还要仰仗將军之力,为老夫平定胡虏。” “主公放心,末將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史涣眼含热泪的回道。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殿內的气氛便活跃多了,曹轩悄悄回到曹纯身边,忍不住埋怨道:“叔祖,你可嚇死我了。” “哈哈,小子,可以啊,没给咱曹家丟人。”曹纯拍著曹轩的肩膀大笑道。 曹纯,是曹仁的亲兄弟,也是曹操的心腹將领之一,曹家的王牌部队,大名鼎鼎的虎豹营,便是由他所领。 “文远,刚才轩儿说此战最好速战速决,你有何看法?”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曹轩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住了,若不出意外,此人应该便是自己未来的岳父。 张辽微微抱拳,向前踏出一步,朗声道:“主公,轩公子所言极是。 乌桓骑兵擅长奔袭,若与他们陷入持久战,我军恐会陷入不利境地。 所以末將认为,我军可挑选精锐骑兵,组成先锋部队,由大將率领,丟下輜重,轻装前进,倍道兼行,直捣乌桓单于庭。 所以此战不仅要快,还要出其不意。” “哈哈,好一个直捣黄龙之计,既然文远有如此魄力,那这前锋军便由文远来率领吧。”曹操抚掌大笑道。 “末將定不负主公所託,只是还有一事若不解决,那恐怕也很难成功…”张辽欲言又止道。 “何事啊?文远但说无妨。” “要想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柳城,我们需要一个熟悉当地地形的嚮导。”张辽缓缓回道。 “哈哈,文远放心,老夫早有合適人选了。 此人虽是一个隱士,但却身怀大才,而且他也非常痛恨乌桓人在边地滥杀无辜,所以早就联繫了老夫,愿为嚮导。” “主公英明,末將佩服。”张辽拱手拜道。 曹操笑著扶起张辽,然后看向眾人道:“此次出征,是我军统一北方的关键一战。 虽有艰难险阻,但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奋勇向前,必能凯旋而归!” “愿为主公效命!”眾人齐声高呼道。 “拜程昱为军师祭酒,张辽为破虏將军,与张郃同领前军,老夫自领中军,曹纯、史涣、臧霸隨行,张绣、李典两位將军为后军將军,董昭押送粮草,確保我军后路。” “诺。”被点到名字的人纷纷应道。 最后曹操看了一眼曹轩,意味深长的说道:“屯骑校尉所部就编入前军吧,受文远调遣。” 曹轩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出列拜道:“末將遵命。” 张辽转头看向曹轩,面露苦色道:“还请主公三思,轩公子身份高贵,又是初上战场,且此战较为凶险…” 曹操摇了摇头道:“文远,你不必多虑,乱世之中,多少百姓的孩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凭什么我曹孟德的孙儿就该躲在后方? 玉不琢不成器,只有经歷战火的洗礼,他才能真正成长。” “主公放心,末將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接著曹操一脸严肃的问道:“曹轩,你可有退却之心?” “祖父放心,孙儿並无半分退却之意。”曹轩昂首挺胸,目光坚定的回道。 “善,记住了,我曹家举兵而起,为的便是结束这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所以我曹家子弟,从出生起,就已经与这乱世紧密相连,身负统一天下、安定苍生的重任。 你莫要辜负。” “祖父,孙儿明白。 孙儿定会在军中谨言慎行,听从文远將军调遣,与將士们同甘共苦,学习如何带兵打仗?”曹轩目光炯炯的回道。 第8章 丁夫人的反击 出了文昌殿,曹轩刚刚和曹纯等人告別,便被人给叫住了。 来人正是曹轩的杀父仇人张绣。 “不知张將军有何要事?”曹轩冷冷的问道。 对於贾詡,曹轩可以原谅,因为当时他本就是臣,为主公出谋划策乃是他应尽之义。 但是对於张绣这个罪魁祸首,曹轩心中的恨意,却从未有过丝毫的熄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轩拜贾詡为师,已经被许多人暗中詬病了,若是再与张绣讲和,那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他? “实不相瞒,轩公子,文和西行前,曾来过我府上,他对我说,此次出征乃是我与公子化解恩怨的契机。”犹豫再三,张绣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真是可笑,我父因汝而亡,你现在还好意思来讲和?真当我曹轩是那等利益薰心之徒呢。 当初曹轩拜先生为师时,也是死活不同意的,是祖父多次劝说,我才勉强同意的,而与先生相处七载,先生待我如亲子,我才慢慢的將先生视为至亲。 你何德何能?竟然还想与先生相提並论?”曹轩怒极反笑道。 张绣被曹轩的怒喝懟得满脸通红,却依旧硬著头皮说道:“轩公子,我自然不敢与文和先生相提並论。 只是现今天下大乱,各方势力纷爭不断,您欲成大业,便需上下一心。 我与公子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对您的將来,大有裨益。” 曹轩冷笑一声,突然靠近张绣身边低声说道:“千金买骨有先生一人足矣。 至於你么?就別假惺惺了,你的命,我早晚会取,但不是现在,我要你在这世上多受些折磨,看著我一步步强大,看著我如何重振曹家声威。 而你,却只能在惊恐中惶惶度日!” 说罢,曹轩猛地转身,大踏步离去,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向张绣宣告著他们之间不死不休的宿命。 张绣望著曹轩离去的方向,久久佇立,寒风如刀,割在他脸上,却远不及心中那如影隨形的痛苦… “公子,您如此决绝,不就是逼著张绣投向曹丕么?”回府的路上,典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哈,若是这般,那正合我意。 阿满,你莫要忘了,父亲也是曹丕的兄长呢,若曹丕接受了张绣,世人便会说他用自己的杀兄仇人来对付自己的亲侄儿。 曹丕平日里不是总將仁德掛在嘴边么?这些年来,他一直苦心经营自己的贤良人设。 到那时,他的真面目將被彻底撕开,天下人都会看清他的虚偽与狠辣。” “公子英明,但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典满怏怏不快的回道,那张绣不仅是曹轩的杀父仇人,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阿满,我答应你,早晚有一天,定会替你手刃张绣,为父报仇的。”曹轩缓缓说道。 “公子,我信你…” 等到眾人都退下后,满宠便急匆匆的进了文昌殿。 曹操见满宠满头大汗的模样,心中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伯寧,出了何事了?” “主公,您快回府看看吧。” “府上发生了何事?”一时之间,曹操也有些丈二摸不著头脑。 “主公,是植公子、彰公子二人带兵在府內动起武来了。” 曹操闻言,脸色骤变,大声喝道:“什么?这两个逆子,竟敢在府中闹事!到底所为何事?” “是夫人夺了二夫人的管事权,然后还把二夫人给软禁了,两位公子也是爱母心切,所以才起了爭执。 后来不知为何,彰公子大怒,便回军中带兵过来了。”满宠小心翼翼的回道。 “那夫人的兵是从哪里来的呢?”曹操继续问道。 “是找夏侯府、曹家几位將军借的私兵。” 曹彰比曹轩还大四岁,现在也在军中廝混,所以他手里有兵权,並不奇怪。 至於丁夫人么?身为曹操的正妻,又是陪曹操渡过最艰难时期的女人,也一直深受夏侯渊、曹仁等宗亲族老们的敬重,现在看见自己的大嫂被小辈所欺,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曹操的无奈的摆了摆手道:“伯寧,你和许褚带著老夫的亲兵回去,务必將局面控制住,千万不能让事情闹大。 至於夫人那里,给她再留下五百亲兵,看护府中,毕竟她是曹家的主母,管家之权本就该由她所掌。” 听了曹操的这番话,满宠心中也是大吃一惊,本以为此次曹操的处置是各打五十大板呢。 但他却是万万没想到,曹操这次竟然偏向了丁夫人,看来曹家的天真要变了。 他不知道的是,多疑的人也最多情! 丁夫人虽然性情刚烈,性格直爽,经常让曹操当眾下不了台。 但她也是陪伴曹操打江山的髮妻,二人既是少年夫妻,又同甘共苦十余年。 这份深厚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坚如磐石,其中的酸甜苦辣,也不是旁人能够轻易体会和理解的。 也正因如此,曹操对丁夫人,有著一种特殊的敬重与依赖, “主公,二公子还在病中,您如此处置,会不会引起二公子的不安?”满宠谨慎的问道。 “这次就当给老二一个教训吧,此次他做的確实有些过了。 贾詡其人虽然用计狠辣,但在老夫麾下,多立奇功,他如此算计臣下,不是人主之態。 再说贾詡虽说擅长阴谋诡计,但对轩儿所授的却全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之道,可见他对轩儿寄予厚望,也是真心疼爱轩儿。 所以於公於私,老夫都不能让人如此算计贾詡。”曹操摸著鬍鬚缓缓回道。 “主公圣明,属下现在就去办。” 待曹轩回到家后,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祖母竟有如此魄力?” “那是自然,若不是长公子出事,夫人心灰意冷,哪轮得到卞氏那个贱人在府中耀武扬威啊?” “阿翁,那我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四个侍女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夫人安排的,您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该知道一些男女之事了?” 这位老僕是从小照顾曹轩长大的,算是曹轩的心腹… 两年前,曹操在家里举行诗会,曹家人的才情都很高,先不说曹植那个变態,曹丕、曹冲等人对於作诗也是信手拈来。 除了一个喜欢舞枪弄刀的曹彰外,就属曹轩最菜了。 於是乎,被逼急了的曹轩便只好拿前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诗词来充数,因为那天正好是灯节,曹轩便背了一首《青玉案·元夕》。 好巧不巧,当背到最后那句“眾里寻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甄氏突然进来了。 这下子可解释不清了,曹操大怒,下令把曹轩院子中的侍女全部撤去。 而曹丕也从此记恨上了曹轩… 第9章 练兵 说来惭愧,至今为止,曹轩还是一个童男子。 所以见到这四个如似玉的侍女时,向来沉稳的他,也不禁有些慌乱。 这四人皆是丁夫人精心挑选的,模样生得极为標致。 为首一人最是俏丽,柳眉弯弯,肌肤胜雪,白里透红,宛如春日枝头初绽的瓣,娇嫩欲滴。 “奴婢碧梧拜见公子。” “起来吧,其余三人如何称呼啊?”曹轩乾咳一声问道。 “奴婢紫菱。” “奴婢静姝。” “奴婢婉兮。” 曹轩小声嘟囔了一句:“这都什么名字啊,这么难记。” 然后摆了摆手道:“这样吧,阿翁姓柳,以后你们就跟著阿翁的姓吧,名字就按照云、雨、霜、雪来取。” “奴婢多谢公子赐名。” 这时阿翁摆了摆手道:“好了,公子也忙了一天了,你们先下去准备吧。” “知道了,阿翁。” 等到四人离开后,曹轩有些尷尬的说道:“阿翁,华佗神医曾经说过,男女之事不能经歷的太早,我现在还小,这段时间就不要安排她们侍寢了。” “公子啊,夫人心疼您,特意精挑细选了这几个模样好、性情温顺的姑娘来伺候您。 您要是拒绝,岂不是辜负了夫人的好意?往后夫人问起来,老奴也不好回答啊。” “华神医还说过,父母年纪较小,身体还未发育好,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多灾多病的。 为了咱们曹家的子孙著想,还是再等两年吧,估计祖母也能够理解。”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那老奴也只能如实稟报了。”阿翁苦笑一声道。 “收拾一下行李,马上就要出征了,我这段时间还是去军营住吧。” “老奴遵命。” 第二天一早,曹轩便带著典满住进了军营。 看著眼前的这一幕,四女中年龄最小的柳雪,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咬著嘴唇,喃喃自语道:“姐姐,咱们把公子给嚇跑了。” “別胡说,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只是不想在这儿女情长上多耽误时间而已。 你放心,咱们既然到了这里,这辈子就註定是公子的人了。”柳云轻声劝道。 而当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又跑去找曹操哭闹了一番。 “都怨你,轩儿那时候才多大啊,不过就是凑巧做了一首好诗,便被你们如此误解。 现在可好,弄得轩儿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这话从何说起啊?”昨晚曹操安慰了卞夫人一夜,所以今早起来,这腰酸痛得厉害。 “昨天我刚给轩儿安排了四个丫头,今天轩儿便跑了。” “哦,这是好事啊,这小子有这份毅力,可比老夫强多了。”曹操毫不在意的回道。 “那要是他喜欢男人呢?” “不太可能吧?” “那为什么他去军营,只带典满啊?” 听到这话,曹操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曹操擦了擦嘴佯怒道:“胡说八道,典满是轩儿的副將,他不跟著去,谁去啊?” 茶这玩意,是在曹操五十大寿上,曹轩献给他的礼物,现在已经在士家大族中传开了… 曹轩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从小到大,天赋並不是太好的曹轩,为了能够在武艺上有所建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像的努力。 每天天还未亮,当曹植他们还在睡梦中时,曹轩便已起身,在庭院中挥舞著长剑,一招一式,都练得极为认真。 哪怕再累,他也从未有过一丝懈怠。 在骑射训练上,他更是下足了功夫,他经常在马背上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无论严寒酷暑。 因为他深知,天赋或许能决定一个人的起点,但努力和自律,才是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的关键。 这也是曹操比较喜欢曹轩的一点。 而教授他武艺的曹仁更是对他讚不绝口。 “哎,要是叔祖也在,那该多好啊?”这天清晨,刚刚训练完的曹轩,不禁有些惆悵的说道。 “公子,师父在宛城呢?”典满垂头丧气的回道。 本以为率军作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八百人的骑兵,都弄得曹轩有些焦头烂额。 训练时,有的士兵动作懒散,对他的指令执行得拖拖拉拉;战术演练时,配合也总是出现问题,不是队伍脱节,就是进攻节奏混乱;这样的队伍,上了战场,那就是一盘散沙。 “阿满,你觉著他们是不是不服我啊?按说这八百人也都是挑出来的精锐,怎么会是这副德行?” “也许是公子您要求太高了吧,这些人虽说是精锐,但与虎豹骑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典满低声回道。 “没办法啊,前锋军五千人全都是虎豹骑出身的精锐,就咱们是外来户,要是达不到虎豹营的水准,那岂不是拖了文远將军的后腿?” 说罢,曹轩便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校场。 只见尘烟腾起处,一匹枣红马嘶鸣著前蹄扬起,一个身影直直从马背上甩落,重重砸在满是黄土的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曹轩定睛一瞧,又是那个新兵李仲,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坠马了。 无奈之下,曹轩只好停止了训练。 他大步流星地朝著李仲走去,周围的士兵们见状,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曹轩走到李仲身边,看著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尘土,嘴角还掛著一丝血跡,疼的齜牙咧嘴的,眼中既有尷尬又有沮丧。 曹轩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怎么回事?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当初念你无家可归,才留下了你,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连匹马都驾驭不了,你这样会害死大家的?” 李仲囁嚅著回道:“將军,小人真的尽力了,请您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 李仲本是一个流民,也可以说是乞丐,他家就在辽东那边,乌桓南侵的时候,他全家只活下来了他一个人,便一路乞討来到了鄴城。 当听说朝廷要北征乌桓的消息后,他愣是在军营外跪了一天,曹轩念他身世可怜,便收留了他。 曹轩无奈的嘆了口气道:“上马吧,我让典满亲自教你。” “多谢將军。” 等到二人走远之后,曹轩冷哼一声道:“陆风、越黎,你二人隨我过来。” “诺,將军。” 这二人正是曹轩的副手。 来到中军大帐,曹轩摆了摆手道:“你二人都是哪一年从的军啊?” “回稟將军,末將乃是建安三年在许都从的军。”高个子的越黎抢先回道。 “你呢?” “末將是青州兵。”陆风不卑不亢的回道。 青州兵是曹操在镇压青州黄巾军的过程中,收编其精锐力量而组建的,堪称曹氏的立足之本,在曹军中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 “既然都是军中老人,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怨言,觉著若不是因为我,你们就不会来到最危险的前锋营,陷入如今这般险地。 可你们想过没有?在这乱世,想出人头地,谈何容易? 进了前锋营,看似危险重重,但这何尝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每次衝锋在前,固然直面生死,但同样,每一场胜仗,咱们都是首功之臣…” 还不待曹轩说完,陆风便打断了他的话,拱手回道:“將军,末將志不在此,末將只想活下去。” “这也是你的心里话?”曹轩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坐立难安的越黎。 越黎尷尬的点了点头。 “善,人各有志,我无意强求,但你们需明白,我若是有个好歹,你们想安稳的活著恐怕很难。 在我来军营之前,祖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的家眷现在就在校事府的监控之下,若我建功立业,你二人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若我不幸战死沙场,恐怕你们全家也都要跟著一起陪葬。”曹轩缓缓回道。 “將军,我等对主公並无异心啊。”越黎大吃一惊道。 “我知道,但世道就是如此,谁让我是曹家少主呢? 一將功成万骨枯,自从你们成了我曹轩副將的那一刻起,摆在你们面前的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陪著我曹轩一起走下去。 此话尔等可明白?”曹轩冷声问道。 越黎身子一颤,忙不迭的点头道:“將军,末將明白了。” “你呢?陆督尉。” “公子有主公当年的几分风采,末將无话可说。” “那就行了,回去好好训练,我会去找文远將军来亲自教导你们,尔等可不能给我丟脸啊! 记住一句话,哪怕我们技不如人,但精气神却不能输给別人。” “诺,末將遵命。” 第10章 曹家后宅 这天一大早,曹操便被人给吵醒了。 “何人在外喧譁?”曹操轻轻的拿开尹夫人那搭在自己胸口的玉臂,怒气冲冲的问道。 “主公,是曹彰公子求见。” “先让他等一会,老夫隨后就来。” “诺,主公。” “司空,妾身伺候您穿衣。”尹夫人轻柔的声音在旁响起。 曹操微微点头,在床边坐下,尹夫人便开始细心为他穿戴。 穿戴整齐后,曹操拍了拍尹夫人的玉手笑道:“时辰还早,你再歇一会吧。” “不用了,该去向夫人请安了,夫人可没有卞姐姐那么好说话。” 曹操听闻,不禁轻笑一声安慰道:“放心吧,虽说夫人性子有些严苛,但只要你礼数周全,她也不会刻意刁难你的。” 尹夫人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司空所言极是,妾身定当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懈怠。” 说起来这位尹夫人也不是一般人物,她可是东汉最后一位大將军何进的儿媳,后来其丈夫早逝,便嫁给了曹操。 她和秦朗的生母杜夫人一样,都是带著儿子改嫁的。 她的儿子便是三国时期著名的“癮君子”何晏。 何晏这些年以来,一直都是曹丕的死党,所以尹夫人也是曹丕一派的。 待曹操离开后,尹夫人立刻找来自己的亲近侍女吩咐道:“你去告诉二公子,就说三公子已经中计了。” “诺,夫人。” 来到前院,专门负责伺候曹操起居的內侍高望已经贴心的帮曹操准备好了早茶。 曹操喝了一口茶,舒畅的问道:“彰儿,所来何事啊?” “父亲,儿子请战。”曹彰往前一步,单膝跪地道。 曹操皱了皱眉头回道:“前段时间,为父不是都已经给你说明利害关係了么?你二哥病了,你要不在鄴城看著,为父又怎么放心?” “不是还有元让伯父么?” “胡闹,元让虽忠勇,但他终究是外人。 曹家內部的诸多事务也需有人统筹,你身为曹家子弟,此时应该留在鄴城,协助夫人料理家事,稳定人心。”曹操怒斥道。 “夫人最疼爱的便是曹轩了,让他留下,夫人定会欢喜,省的儿子留在这里,惹得夫人不快。”曹彰小声嘟囔道。 “哼,你这是在怨为父惩罚你了?” “父亲,儿子说的哪里不对了? 想当初大哥战死,是夫人主动交出掌家之权的,现在夫人为了给曹轩铺路,却突然发难,还將阿母软禁,阿母辛辛苦苦替她掌家这么多年,反而成了恶人了?”曹彰满脸愤懣的回道。 “混帐东西,顶撞自己的嫡母,你还有理了? 看来是上次为父下手亲了,许褚。” “末將在。” “拉下去狠狠的抽二十鞭子,然后送去城外的庄子上,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曹操咬著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父亲,儿子不服、儿子不服…” 隨著曹彰的声音渐渐远去,曹操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道:“这孩子,性子太烈,如此衝动,日后如何能担当大任?” “司空莫要过於忧心,三公子生性耿直,又极为孝顺,此番为二夫人抱不平,虽是衝动了些,但也足见其性情至纯。”高望在旁低声劝道。 “你去查查,看看彰儿是不是受了有心人的蛊惑?” “老奴遵命。” 而此时刚刚回来的秦朗也正在自己母亲的院子里。 秦朗的生母杜夫人原为吕布部將秦宜禄之妻。 因为曹操的特殊嗜好,所以很多人都觉著是曹操强占了杜夫人,但其实不然,先是秦宜禄拋妻弃子在先,然后才有曹操纳杜夫人为妾一事。 当初吕布被围困的时候,派遣秦宜禄去找袁术求救,袁术为了拉拢他,把汉室的宗室女子嫁给了他。 吕布被杀后,杜夫人被关羽看上了,並且向曹操请求赐婚,曹操本答应了,但后来也被杜夫人给迷住了,便又反悔了。 后来秦宜禄便归降了曹操,曹操令其担任銍县县令,等到刘备在徐州公开反曹后,秦宜禄又被张飞所杀。 “阿朗,你实话告诉阿母,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看著英武的大儿子,杜夫人一脸忧愁的问道。 秦朗放下手中的饭食,笑道:“阿母,不是告诉你了么?我是去荆州游歷了,还拜了一位隱士为师,和他学到了不少本事。” “是轩公子让你去的吧?” “阿母,此事和轩公子並无关联,您不要多想。”秦朗连忙解释道。 “你少骗我,这么多年,轩公子对於后院这些人一向是敬而远之,却偏偏对你的两个弟弟照顾有加,若不是为了拉拢你,他怎会这般好心?”杜夫人冷笑一声道。 听了这番话,秦朗不禁苦笑一声道:“阿母,儿子不想骗您,但儿子和轩公子有过约法三章,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反正您放心,只要轩公子能够顺利的继承曹氏基业,弟弟妹妹的前途也必定无忧。 轩公子向来重诺,这一点儿子可以保证。” “傻孩子,阿母不想你因为弟弟妹妹而苦了自己啊。 若此事不是你自愿的,咱们就是和他撕破脸,也绝不能让你被他当棋子利用。”杜夫人紧紧的抓著儿子的胳膊说道。 秦朗心中一阵暖流涌动,眼眶也跟著红了起来,他反手握住杜夫人的手说道:“阿母,您別这样,这真的是儿子自愿的,轩公子对儿子有知遇之恩。” “若轩公子不能成功,那你又该如何?” “就是因为担心这点,所以这些年轩公子一直都没暴露过儿子,这就是给咱们留后路呢。” “如此看来,轩公子倒还算是仁义。” “阿母,轩公子不仅仁义,儿子与他更可谓是志同道合。 我们都渴望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番天地,都盼著能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是我们共同的理想。”秦朗双眼放光的回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的去做你的大事吧,现在是夫人掌家,家里的事你也不用过於担心。” “多谢阿母。”秦朗拱手拜道。 “这次你准备在鄴城待多久啊?” “放心吧,儿子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鄴城的。” 曹轩之所以如此火急火燎的把秦朗叫回来,其实是为了让他接手暗卫。 贾詡去了长安,曹轩的舅父鲍邵成了曹操的重点监控对象,曹轩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第11章 为將之道 作为前锋將军,张辽的事务非常繁忙,既要对接后勤事宜,又要统筹前线作战规划,可谓是身兼数职,压力如山。 所以曹轩並没有把张辽请来,但张辽也不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他把自己的副手张郃派了过来。 张郃也是三国名將,但此人的运气却是极差,一辈子大多时间都是给人家当副手。 他本是袁绍手下的將领,投降曹操后,先是跟隨曹操攻河北,又跟隨张辽定淮南,后跟隨夏侯渊平凉州,定军山之战中,夏侯渊战死,他才短暂的过了一把主帅的癮。 曹操去世后,张郃本以为自己的春天要来了,可万万没想到,他还是未能摆脱当副手的命运。 曹丕登基后,虽对张郃委以重任,可每逢重大战事,身旁总有位高权重之人掣肘,曹真、夏侯尚、司马懿等人都当过他的主帅。 虽说如此,但却无人敢小瞧张郃此人,他用兵机变无双,治军甚严,而且好儒术,是三国时期为数不多的儒將… 有了张郃的协助后,这支八百人的队伍仿若脱胎换骨一般,战力大涨。 “张將军,如此可算得上精锐?”曹轩看著校场上整齐划一的队形,不禁笑著问道。 张郃笑而不语,曹轩继续追问道:“將军这十几日的训练成果,已然初见成效。 依將军之见,若要与乌桓人正面交锋,我这八百儿郎,胜算几何?” “公子莫要心急,这八百人虽已初具精锐之態,但和虎豹骑这种真正的精锐相比,却还差了许多。”张郃缓缓开口道。 “差在哪里?”曹轩身后的典满不满的问道。 “张某曾经问过两位督尉,这八百人虽说都是从各军中选拔上来的精锐,但歷经大战的却寥寥无几,反而是初上战场的良家子居多。 然战场之上,生死一瞬,实战经验至关重要,初上战场之人,即便训练有素,面对著刀光剑影,也难免心生怯意,所以他们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多少实力还不好说。”张郃不卑不亢的回道。 “张將军,你的意思我懂,其实我这心里也没底啊。”曹轩苦笑一声道。 “公子也不要过於忧心,因为这也並非全然是坏事。 良家子大多年轻力壮,心怀热血,且心思单纯,对军令的执行更为坚决。 只要加以正確引导,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战场上的中坚力量。”张郃笑著安慰道。 “多谢將军宽慰。” 就在这时,阿翁带著一车吃食大摇大摆的进了军营。 典满见到阿翁,大叫一声,便飞奔过去,然后开始在车上到处翻找起来。 阿翁看著典满这副猴急的模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手轻轻拍了下典满的脑袋道:“你这小子,就知道吃。 別急,好东西都给你留著呢。” 说罢,他从车上拎下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递给典满道:“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炙肉,特地去城里那家老铺子买的,趁热吃。” 典满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一股扑鼻的香气瞬间瀰漫开来。 曹轩见状也迎了上去,虽说府里的饭菜也不怎么符合曹轩的口味,但和府上相比,这军营里的饭简直就是猪食。 曹轩还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张郃严肃的声音:“公子若想服眾,这车东西,就该扔出去。” “张將军,不至於吧?就是一些吃食而已。” 张郃摇了摇头道:“公子,军中將士平日皆以粗茶淡饭果腹,训练作战艰苦异常。 今日若您做不到和將士们共享,那长久以往,於军心士气有损,更不利於您树立威信,令行禁止。 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这是为將者最基本的操守。 战场上,將士们把性命交託於您,若您平时不能与他们共食同饮,又怎能指望他们在危难之际对您毫无保留地追隨呢?” 听了这番话,曹轩瞬间恍然大悟,他转过身去,立刻呵斥道:“典满,放下手里的东西,除了酒,剩下的东西都让阿翁带回去。” “知道了,公子。” 无奈之下,典满只好恋恋不捨的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半的炙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翁一下子慌了神,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神中也满是不安。 曹轩並没有为难这个从小看著自己长大的老僕,而是笑意盈盈的说道:“阿翁,从我的月俸里拿出一些钱,多买点酒肉回来,今日我要大犒全军。” “公子放心,老奴现在就去办。” 看著曹轩如此听劝,张郃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讚赏之色,他抱拳对曹轩说道:“公子此举,既显仁爱,又不失公正,实乃明智之举。” “哈哈,將军过誉了,今日还要多谢將军及时提醒呢。” 当夜,曹轩仿照著胡人的联欢模式,在营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而丁夫人也是极其大方,听说自己的爱孙要收买人心,大犒全军,二话不说,又拨了一大笔钱过来,还特意派阿翁送来了许多精美的酒具和餐具,让这场晚会显得更加体面。 晚宴间,气氛热烈非凡,有人起身表演剑术,身姿矫健,剑闪烁;有人则唱起家乡的歌谣,虽然曲调质朴,却饱含著对故乡的思念,引得眾人纷纷应和。 后来曹轩也加入其中,与將士们一起载歌载舞,他的舞姿虽说並不好看,动作也有些笨拙,但他那满脸的热情,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典满这傢伙喝多了就喜欢闹事,非得拉著张郃下去角力,脸红脖子粗地嚷嚷著:“张將军,都说您武艺高强,今个咱就借著这酒劲,比划比划!” 张郃看著典满这副醉態,哭笑不得,但又不好直接拒绝。 曹轩在旁也拱火道:“老张,你就別拘著了,这傢伙自认有一身蛮力,最是张狂,你可得好好挫挫他的锐气啊,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下场,现场顿时就更热闹了。 几杯酒下肚,曹轩脸颊泛红,已有了几分醉意。 他抬头仰望星空,只见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格外地明亮,宛如一面玉盘高悬天际。 他不禁诗兴大发,可是想了半天,除了一首“床前明月光”外,一首关於月亮的诗都没想起来,只好作罢! 第12章 体检不能喝酒 当天晚上,眾人皆喝的酩酊大醉,就连一向沉稳自律的张郃也未能免俗。 营地里,篝火渐熄,只剩些零星的火星偶尔闪烁,映照著横七竖八躺倒的將士们。 第二天一早,高望便匆匆的来到了军营。 “公子,该醒醒了,司空让您回府呢?” “何事啊?老高。”曹轩迷迷糊糊的问道。 “华佗回来了,要给您和二公子他们检查身体呢。” “什么,体检?”曹轩瞬间清醒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可我昨天喝酒了?” “这有什么关係么?”高望不解的问道。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別让祖父久等了。”曹轩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道。 “公子请,马车老奴已经准备好了。” 待回到府上,老曹见到酒气衝天的曹轩,不禁破口大骂道:“成何体统!军营是你肆意放纵、喝得烂醉的地方吗?” “祖父息怒,孙儿知错了。”曹轩老老实实的认错道。 当著全家人的面,一定要维护老曹一家之主的威严。 “哼,后面等著去吧。” 曹轩拱了拱手,便乖乖的退到一旁,站在曹丕、曹彰等人身后。 今天过来的除了曹丕三兄弟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曹冲。 多日不见,曹冲这身子看起来愈发单薄了,小脸苍白如纸,像是一阵风就能將他吹倒。 他安静地站在角落里,身形比同龄人瘦小许多,眼睛却出奇的明亮,透著这个年纪少有的聪慧与沉稳。 曹轩连忙上前行礼道:“小叔,您这身体可好些了?” 曹轩这一声“小叔”,喊得格外亲切,毕竟曹冲年纪虽小,可辈分却摆在那儿,而且曹轩一直对这个聪慧又命途多舛的小叔心怀怜惜。 曹冲笑著扶起曹轩道:“轩哥儿,莫要多礼,我这身子还是老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难有大的起色,你不必掛怀。 倒是你在军营里可还顺利?” 曹轩挠了挠头回道:“有张郃將军相助,自然一切顺利。”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站在最前方的曹丕不禁微微皱眉,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暗自思忖,曹轩这小子的进展也太快了吧,这才多长时间啊,便笼络了一位猛將。 曹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曹轩,点了点头道:“顺利便好,將来我曹家还得靠你来当这个顶樑柱呢。”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刚结束禁足的曹彰,原本就因憋闷了许久而心情烦躁,此刻听到曹冲这话,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炮仗一般,马上就要炸了。 见状曹植连忙拉住曹彰的衣袖低声劝道:“三哥,莫要衝动,你忘了阿母的叮嘱了吗?” 听了这话,曹彰长出了一口气,方才缓缓鬆开拳头。 曹轩尷尬的回道:“小叔说笑了…有几位叔叔在,哪轮得上侄儿啊。” 眼前的这一幕,皆被曹操看在眼中,他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可內心却是五味杂陈。 曹操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几人,曹丕、曹彰、曹植、曹轩…他们个个年轻气盛,朝气蓬勃,每一个都承载著曹家未来的希望,本应是曹家最大的荣耀。 可如今,却渐行渐远,真是令人唏嘘啊! 难不成这就是夺天下的代价么? 就在此时,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了进来,眾人的目光顿时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只见老者身著一袭宽鬆的青色长袍,头戴幅巾,白髮苍苍却面色红润,眼神中透著深邃和睿智,仿佛洞悉世间一切。 此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华佗了。 “哪位公子先来啊?”华佗缓缓开口道。 几人都有些犹豫,没人想第一个上前,曹操轻嘆一声道:“就从丕儿开始吧,按照长幼排序,莫要失了规矩。” 曹丕心里满是不情愿,可父命难违,他暗自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硬著头皮第一个走上前去。 只见华佗不紧不慢地伸出手,示意曹丕坐下,待曹丕坐定后,他稳稳地將手指搭在曹丕的脉搏处。 约莫一刻钟后,华佗缓缓鬆开手,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二公子身体並无大碍,所患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病,吃几服药便能痊癒,但公子切记一点。” “神医但说无妨。”曹丕大喜过望道。 “公子心思縝密是好事,但忧虑过度,且病忌讳医,反而容易把小病拖成无药可治的大病。” 曹丕听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多谢神医解惑。” 华佗的潜台词就是说他小心眼呢。 下面便轮到曹彰了,曹彰大步向前,丝毫不惧,因为和其他人相比,他觉著自己的身体素质最好。 但华佗为其把脉后,神色却变得格外凝重。 曹彰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慌了,他乾笑一声道:“神医,怎么了?” “公子看起来是诸位公子中身体最强壮的,但也是最危险的。” “此话何意啊?” “三公子从小底子便好,且一向勤练武艺,但过犹不及,只知道练武而不加以调养,元气会一直在损耗,再加上公子脾气暴躁易怒,等到病症初显,便会如山崩海啸般迅猛,到那时,即便是扁鹊在世,也难有回天之力啊。” 听了这话,曹操不禁点头道:“华先生所言有理,这孩子就是个武痴,確实该歇歇了。” “父亲,这老傢伙是不是在胡扯啊?孩儿的身体没毛病。”曹彰不服气的说道。 “放肆,从今日开始,你就安心的在府中调养,哪里都不许去,明白么?”曹操怒斥道… 与兄长们截然不同,曹植则表现的非常洒脱隨性,毫无忐忑之色。 他面带微笑,从容地走到华佗面前,优雅地伸出手腕。 华佗诊断完后,缓缓说道:“少喝酒,少近女色,这才是长寿之道,还请四公子谨记。” “哈哈,如此这般还有什么乐趣啊,这诗酒人生,才是我所好…” 还不待曹植说完,他便飞了出去,而下脚之人正是曹操。 曹轩强忍住笑意连忙扶起曹植。 曹操冷哼一声道:“再让老夫知道你喝的酩酊大醉,流连於女色之间,定会打断你的腿。” “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曹植委屈的应道。 此时曹冲已经上前了,华佗替他把完脉后,神色凝重的问道:“不该啊,公子身在富贵之家,难不成这么多年都没吃药调养么?” “一直在吃啊。” “那就是药效不佳,或者是被庸医所误,才导致公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拖到现在,已然大伤元气。” “那冲儿的病就无药可治了么?”曹操紧张的问道。 “哎,只要好好调养,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只是此生註定不能劳心劳力了。” “如此这般,岂不就成了一个废人,还不如一死了之痛快呢。”曹冲黯然失色的说道。 这时,曹轩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曹冲的肩膀笑道:“小叔,活著就有希望…” 听了这句话,曹冲的鼻子不禁有些发酸,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13章 郭嘉的礼物 “脉象生机勃勃,肾水充盈,可见公子平日里生活规律,气血调和,如此康健的体魄,实属难得。”华佗摸著鬍鬚缓缓说道。 “华神医,要不您再仔细查查,我这身体就一点毛病都没有么?” 几个叔叔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自己这个当侄儿的一点毛病都没有,有点说不过去啊。 “莫要胡搅蛮缠,老朽还有其它事,这就告辞了。”华佗摆了摆手道。 “哈哈,多谢先生了,来人,送先生回军师府上。”曹操不禁大笑道。 这几个最有前途的曹家子孙中,终於有一个身体毫无隱忧的了,这对曹家来说,无疑是个好兆头。 “司空,莫要忘了咱们的约法三章啊。”临走时,华佗还特意提醒了曹操一句。 “先生放心,只要先生能保我曹家子孙身体无恙,曹某必定言出必行。”曹操郑重的回道。 “那就多谢司空了。” 说罢华佗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曹操衝著曹轩点了点头道:“轩儿,你替老夫去送送先生。” “诺,祖父。” 出了司空府,曹轩终於忍不住问道:“神医,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健康,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吧?” “哈哈,公子果然聪慧,其实老朽也是受人之託。 再说曹司空已经答应老朽了,只要老朽照顾好几位公子,那就帮老朽在这鄴城开一座医馆,而且是一座能够为普通百姓治病的医馆。 为此老朽稍微说的夸张些,也不足为奇。” “受人之託,是郭军师么?” 华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郭奉孝说当初你救了他一命,他现在还你一个人情。” “既然神医如此坦诚,那我也提醒您一件事吧。” “公子但说无妨。” “我知道神医擅长外科,且一心想將其发扬光大。 但神医切记,日后若为祖父诊病,莫要使用外科手段,儘量还是保守治疗为好。” 此话一出,华佗心中一震,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冷笑一声道:“公子何出此言?治病救人,当以病情为重,何种疗法最为有效,自当由医者判断。” 曹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华神医医术精湛,天下闻名,这点我自然知晓。 只是祖父身份特殊,操持著曹家上下与天下霸业,身体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外科手段,动则开膛破肚,风险巨大,万一…” 曹轩的话虽然未说完,但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却不言而喻。 华佗心中泛起一阵无奈与愤慨,他以医术为业,这一生最大的理想便是將自己所创的外科疗法发扬光大,將被世人视为“贱业”的医术提升到它应有的地位,让更多患者受益。 可现在,他的理想与坚持却因曹轩的一番话而遭受重创。 “您老放心,小子其实也很喜欢研读医书,毕竟相比战场上的屠杀,治病救人可以说是功德无量了。 所以小子有一计,定能让您名扬天下。” “请公子赐教。”华佗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子一直想编个军医治疗条例,主要就是治疗外伤的,但医术不精,一直都没写成,所以今日希望华神医能够助小子一臂之力。” “公子有此仁爱之心,实乃曹氏之福啊。”华佗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曹轩笑道:“神医先回军师府上吧,那本册子小子没带在身上,晚上会安排人送过去的。” “那老朽就恭候了…” 送走了华佗后,曹轩再次返回曹操书房时,却被许褚给拦住了。 “老许,有什么贵客么?”曹轩一脸疑惑地问道。 “公子莫怪,是程军师来了。” 程昱也是曹操的心腹谋士,但与郭嘉不同,他用计比较狠辣无情,且生性刚戾,与人多有不和,在曹氏集团中的人缘很差。 据《世说新语》所言,有一次曹操军中无粮,派程昱去筹粮,程昱率兵劫掠了自己的家乡东阿县,给曹操提供了三日的军粮,更可怕的是,这些军粮中还夹杂著许多人肉乾。 这段记载是真是假,难以考证。 但不管是真是假,单从这个故事里,就能窥探出程昱那冷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极端性格。 书房內,曹操轻嘆一声道:“仲德,刚才华佗所言,你如何看?” “回稟主公,昱觉著华佗真乃神医也,以医术看人,昱之前闻所未闻。”程昱微微欠身,恭敬的回道。 “如华佗所言,老夫的几个儿子都不適合继承曹氏基业,反倒是轩儿比较合適。 仲德,你觉著呢?”曹操继续问道。 程昱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沉稳的回道:“主公,虽说医者或许能从身体状况、情志等方面看出一些端倪,但立嗣之事,关乎曹氏千秋大业,需综合考量诸多因素。” “依你之见,该考量哪些方面呢?” “其一,嗣子需有卓越的政治才能,能洞察天下局势,引领曹氏在这乱世中开疆拓土、巩固基业。 其二,要有非凡的领导能力,能驾驭群臣,让各方人才为其所用,心服口服。 其三,需具备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果决的决策力,面对困境和复杂局势,不慌乱、不迟疑,能够迅速做出正確决断。 有此三者,方能继承主公之基业。”程昱缓缓回道。 “你所言有理,但即使像冲儿这般聪慧,若身有顽疾,老夫也不会放心的把天下交给他,所以身体是否康健?也是老夫考量的一个重要方面啊。”曹操长嘆一声道。 “主公是属意轩公子?”程昱试探的问道。 “现在决定此事,还为时过早,但有一件事,你得替老夫查清楚。” “请主公吩咐。” “冲儿患病已有四五年了,正如华佗所言,是被庸医所误,这个庸医老夫已经派许褚抓起来了,你去问问,他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曹操冷冷的吩咐道。 听了这话,程昱內心猛地一震。 之前曹府內一直都是卞夫人在主持內务,若真如曹操所言,那毫无疑问卞夫人的怀疑最大。 “主公,您想过没有,若查清此事,或许会让您左右为难,那又该如何?”程昱踌躇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夫也不希望是她,若真的是她,那为难就为难吧,老夫不想自己死后,出现束甲而攻的局面。” “诺,属下遵命…” 第14章 引而不发 “如此说来,卞氏谋害小叔一事,已经事发了。” 鲍邵摇了摇头道:“程昱去的时候,那个医师已经死了,所以並无確凿证据,但此事定与卞夫人脱不了干係。” 曹轩点了点头道:“虽说是死无对证,但以祖父的性格,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难根除了,卞氏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轩儿,你说这个时候咱们要不要再添一把柴,让这把火烧的再旺些?” 曹轩摇了摇头道:“舅父,过犹不及。 现在的头等大事还是出征乌桓,这个时候若將此事暴露出来,祖父恐怕会进退两难,到那时影响的还是我曹家的大业。” “哎,我也不知道此时一动不如一静,但却很难咽下这口气啊。” 曹轩轻嘆一声道:“舅父,正所谓於无声处听惊雷,於无色处见繁。 祖父此时越是平静,那么將来他的反击就越狠。 而且无论此事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是受益者,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好,舅父都听你的,时辰不早了,舅父也该回去了。 你第一次隨军出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鲍邵满脸关切的说道。 “舅父放心,外甥会小心的。” 如果说这世上对待曹轩最真心实意的人,除了丁夫人外,便是自己这位大舅父了。 鲍邵对曹轩的爱护,早已超越了普通的亲情范畴。 为了能替外甥牢牢掌控住暗卫这股关键力量,鲍邵整整十年没有入仕,而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啊? 在这十年里,多少人在官场中平步青云、功成名就,可鲍邵却不为所动,他甘於寂寞,默默在幕后为曹轩铺设道路。 可以这么说,鲍邵將自己的心血与期望,都倾注在了曹轩这个外甥身上… 不出所料,第二天,曹操便急召曹仁回鄴城,命其和夏侯惇为鄴城留守,而他的副將徐晃则继续留守宛城,防备刘表。 同时,丁夫人的权柄也得到了进一步加强,曹操一纸令下,曹府內诸多事务的决策权皆落入丁夫人之手。 曹操甚至还给丁夫人留下了一千名亲兵,以待备用。 兜兜转转十几年,曹操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这个脾气很臭,却始终不离不弃地陪伴著自己走过无数风雨的女人,才是自己最信任的家人。 一时之间,鄴城內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曹操这是给曹轩铺路呢。 “仲德,如此安排,还有哪里不妥么?”文昌殿內,曹操负手而立,缓缓问道。 程昱思虑一番,方才低声回道:“主公,许都荀令君一向是主张立二公子为储,您这么做,恐会引得令君心生疑虑。” “老夫相信文若,他是不会背叛老夫的。”曹操摇了摇头道。 “主公,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以昱之见,还是派曹洪將军为许都留守吧。”程昱躬身回道。 良久,曹操方才缓缓开口:“仲德,文若於我,犹如子房之於高祖,文若多年来为我出谋划策,排忧解难,若只因立嗣之事便对他起疑,派曹洪去监视他,岂不是寒了他的心? 再说曹洪性情鲁莽,若文若真起了异心,曹洪定不是文若的对手,还不如示之以诚呢?” “主公英明,是属下孟浪了。”程昱心悦诚服的回道。 “仲德莫要多礼,传令下去,五日后,大军集合,北征乌桓。” “诺,主公…” 接到命令后,曹轩也开始了最后的准备,作为前锋军,他要早两天出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公子,將士们都已集合完毕,就等您过去了。”典满拱手拜道。 “李仲,抱好这个箱子,隨我来。” “诺,將军。” 李仲这小子虽然是个新兵蛋子,但头脑灵活,做事认真,而且还识字。 於是曹轩便起了爱才之心,安排他进了自己的亲兵队。 曹轩的这支亲兵队虽然只有百余人,但却是曹操亲自为爱孙挑选的,这些人,不仅武艺高强,弓马嫻熟,更是对曹家忠心耿耿。 因为曹操曾经说过,一旦曹轩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来到校场上,全副武装的曹轩缓步登上高台,台下,八百名士兵们早已整齐列队,个个精神抖擞,目光炯炯地注视著高台之上。 威风吹过,扬起曹轩的衣角,他神色庄重,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將士们,高声说道:“兄弟们,此次北征乌桓,路途艰险,敌军凶悍,但我们是曹家军,是百战精锐。 所以此战我们必胜无疑。” 將士们听闻,齐声高呼道:“曹家军!百战百胜!”吼声震天,迴荡在整个校场上空。 曹轩接著说道:“我们此去,不仅是为了开疆拓土,更是为了守护我们的家园,守护我们的亲人! 乌桓屡次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们要用手中的利刃,让他们知道,侵犯我曹家的代价!” “杀!杀!杀!”將士们热血沸腾,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士气高昂到了极点。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几日我安排铁匠为你们每个人都打造了身份牌,一旦战事爆发,刀枪无眼,若有兄弟不幸受伤或是…遭遇不测,这身份牌便是你们的凭证。 凭藉它,我们便能知晓你们的姓名,也不会让任何一位兄弟无名而终。 战后,也能让你们的家人知晓你们的下落,让你们魂归故里,你们的家人也可以凭此得到补偿。” 台下的將士们听闻此言,不禁动容。 战场残酷,生死无常,而曹轩此举,无疑是给他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队伍中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眼眶泛红,有人紧抿嘴唇,心中满是对曹轩的感激与敬意。 “都把这身份牌收好,莫要丟了。”曹轩將手中身份牌递给身旁的李仲道。 “谨遵公子令!”將士们齐声回应道。 就在不远处,张郃看著眼前这一幕,心里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张郃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离別,可曹轩这细致入微的举动,还是让他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相比那位喜欢作诗游乐的二公子,眼前的这位轩公子好像更符合武將们心中对曹氏家族未来掌舵人的期许。 第15章 夫妻夜话 出发前一晚,曹轩回到府上,拜別丁夫人和曹操。 “今晚就留在家里吧,要不然你祖母估计一晚上都睡不著了。”曹操看著曹轩,目光中带著几分慈爱。 曹轩点头应道:“是,祖父,孙儿也想多陪陪祖母呢。”说著,他便隨曹操一同走进了內堂。 丁夫人早已在堂中等待多时,见曹轩进来,赶忙迎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曹轩的手臂,眼中满是不舍,哽咽的说道:“我的儿啊,此去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归来。” “行了,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他这个年纪,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 还不待曹操说完,丁夫人便反唇相讥道:“少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自己年轻时在外闯荡,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难道都忘了? 如今轩儿不愁吃、不愁喝的,按我说啊,你就该把他留在后方好好培养,何必要去战场上冒险呢? 万一有个闪失,你让我怎么向子修交代?” 提起曹昂,曹操神色一黯,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那是他的长子,而且是为救他而亡,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曹操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丁夫人心中难以癒合的创口。 见气氛有些沉闷,曹轩轻声安慰道:“祖母,想必父亲在天之灵,看见我像他一样,为了曹家的荣耀奔赴战场,也定会感到欣慰的。 父亲是孙儿永远的榜样,孙儿也想与父亲一般,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祖父分忧,为曹家开疆扩土。” “哈哈,吾孙有如此志气,当浮一大白啊。” “祖父,我不怎么喜欢喝酒。” “放屁,在外面撒了欢儿地喝,到了祖父这儿,连口酒都不喝了?今晚咱们爷俩今晚不醉不归。”曹操佯怒道。 丁夫人在旁忍不住嗔怪道:“你这老头子,別灌孩子酒,他年纪还小呢。” “夫人莫要担心,这是送行酒,而且子孝也来信了,千叮嚀万嘱咐,让老夫一定要替他好好给轩儿壮行。” 子孝便是曹仁的字。 “多谢祖父了。 只是可惜这次走的匆忙,见不到叔祖了。”曹轩有些意兴阑珊的回道。 见到曹轩这幅模样,曹操这心里也不禁有些吃味。 这小子和曹仁这个叔祖的感情,好像比自己这个亲祖父还要亲近几分。 “莫说这些閒话了,你们师徒俩早晚有相见的那一天,倒是有几件事老夫还要交代你一番。” “请祖父赐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到了战场上,莫要逞能,你要知道,衝动是兵家大忌,哪怕敌军蓄意挑衅,你也得稳住心神,切不可贸然出击。 还有一定要服从主將的命令,军令如山,无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也得先执行,切莫当场顶撞。 要是真有问题,等战事结束,再找合適时机,有理有据地跟主將商议。 再者,行军打仗,一定要留有后路,不到万不得己的境地,切莫背水一战。 像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这种战役之所以可以名垂青史,便是因为它非常稀少,而稀少也就代表著胜率更低,明白么?” “祖父的教诲,孙儿记下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保护好自己。 你是曹家的希望,只要你平安归来,什么都好说。” 听了这番话,曹轩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感动,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祖父,您放心。” 说罢,便將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最终,曹轩还是没喝过曹操这个老酒罐子… 待曹轩被抬下去后,曹操也在丁夫人的搀扶下去了內室,丁夫人帮著曹操擦了擦脸,然后又安排侍女端来了一盆水,亲自为曹操洗脚。 看著眼前的这一幕,曹操不禁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二人新婚的那段日子。 那时,他尚未在乱世中崭露头角,虽胸怀壮志,却不受人重视,丁夫人出身世家,端庄贤淑,二人新婚燕尔,夫妻情深。 每次曹操从外奔波回来,丁夫人总会这般贴心照料,为他洗去一身疲惫。 曹操轻嘆一声道:“夫人,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听了这话,丁夫人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她別过头去,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眼眶微红地说道:“你我夫妻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哎,我知道你心里还怨我,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对你说。”曹操轻轻握住丁夫人的手,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慨,更有对往昔岁月的追思。 丁夫人微微一怔,想要抽回手,却终究没有用力。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年宛城之事,是我一生之痛,更是我对不住你和子修,我因一时私慾,铸下大错,让咱们痛失爱子。 这些年来,我日夜悔恨,无数个夜晚,我都在梦中见到子修,他那年轻的面容,满是对我的失望与怨懟,我…” 说到这里,曹操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最终化作一声长嘆。 丁夫人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声音哽咽地说道:“我也常常在想,如果当初你能多些谨慎,多些克制,子修也许就不会死,咱们的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良久,曹操方才轻轻的拍了拍丁夫人颤抖的肩膀道:“为了轩儿,有些事还是放下吧。” 丁夫人微微一愣,苦笑一声道:“放下,谈何容易?” 曹操低下头,无言以对,房间內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中。 “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明白你的心意。 我现在只希望你念在你我夫妻多年的情分上,保护好轩儿。” 曹操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夫人,你无需多言,轩儿是老夫的长孙,我自会全力护他周全。” “那你可不可以立轩儿为储?”丁夫人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静謐的房间里炸响。 “夫人此话何意?” “卞氏那个贱人,现在都容不下一个曹冲,那將来会容得下我的轩儿么?” “若我真立了轩儿为储,那他容得下自己的三位叔叔么?”曹操反问道。 “哈哈,曹孟德,你也太小看轩儿了,也太小看我了。 轩儿自幼聪慧过人,心怀大志,又岂是心胸狭隘之人。 再说我嫁到曹家这么多年,你带回来多少女子?我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何曾暗害过她们? 你我夫妻二十载,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还是趁早休了我吧。”丁夫人冷笑一声道。 “夫人莫怪,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立储之事,確实事关重大,现在还不到时候啊。”曹操无奈的回道。 第16章 以身为饵 次日,曹操並未现身送行,前来送行之人乃是曹氏麾下悍將夏侯惇。 曹操之父曹嵩,原本姓夏侯,后被大宦官曹腾收为养子,这才改姓曹,所以夏侯家和曹家本为一家。 夏侯惇大步走上高台,从怀中取出一封圣旨,缓缓展开,声音洪亮地宣读起来。 虽说现在汉室已经名存实亡,但毕竟还是天下共主,所以每次出征时,曹操都会找刘协討一封圣旨,让自己的行动显得更加师出有名。 圣旨的內容也是千篇一律,无非就是乌桓暴虐,连年侵扰边境,致使百姓苦不堪言,命张辽即刻率军北征乌桓,务必荡平贼寇,还北方百姓太平。 读完后,夏侯惇毫不在意的把圣旨往张辽怀里一塞,然后便悄悄的把曹轩叫到了一旁。 “伯祖,让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曹轩真是受宠若惊啊。” “臭小子,少在这儿跟我油嘴滑舌。 我来给你送行,可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伯祖是有事相求。”夏侯惇笑骂道。 “伯祖,您这就见外了,什么求不求的,有事您但说无妨。” “你再写封信好好劝劝你姑母吧。 你姑母、姑丈两人天天闹得家里鸡犬不寧,我这脑袋都快被吵炸了。”夏侯惇苦笑一声道。 说起来这也是一段孽缘,曹操长女,自己的亲姑母,和曹昂一母同胞的曹雁嫁给了夏侯惇的次子夏侯楙。 也许是二人性格天生相衝,自从成亲以来,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 “要不然让他俩和离吧?” 还不待曹轩说完,头上便挨了夏侯惇一巴掌。 “你个臭小子,说的什么胡话! 和离,咱家丟得起那人么?”夏侯惇怒斥道。 曹轩揉了揉头,乾笑一声道:“那还有一个办法,就看伯祖您舍不捨得了?” “说来听听。” “有句话叫距离產生美。 俩人天天腻在一起,难免磕磕绊绊,要不您把姑丈安排到军中锻链几年,但有个前提啊,那就是不得让姑丈接触其她女子,要是姑丈移情別恋了,那两人可就彻底没戏了。”曹轩一本正经的回道。 “好主意,可以试试…” 送走夏侯惇后,曹轩便立刻回去找张辽报导了。 此时张辽正在下发最后的军令,只见他神色冷峻,缓缓说道:“眾將听令,我前锋军此次的目的地便是无终县,无终一带乃是通往辽西的要衝所在。 乌桓人很有可能会主动出击,而我们的任务便是在主公大军到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无终!都清楚了么?” “末將遵命。”眾將轰然应道。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回去准备吧,张郃將军率部先行,各部保持行军速度,不得脱节。” “诺。” 待眾將都下去后,张辽却单独留下了张郃和曹轩二人。 “將军,还有其它吩咐么?”曹轩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张辽笑道:“公子莫要客气,私下里,咱们也不必如此拘谨,此次留下二位,实有要事相商。” 张郃与曹轩二人相视一眼,连忙拱手拜道:“將军但说无妨,末將定当竭尽所能。” 张辽乾咳一声道:“公子身份特殊,在军中本就备受瞩目,若乌桓人知道公子在军中,定会想方设法的擒下公子,以此来打击我军士气,甚至威胁主公。 所以本將想著,若到了关键时刻,还要借一下公子的名號用用。” 听了这话,曹轩顿时恍然大悟,张辽这是准备拿自己当诱饵啊。 曹轩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他抬眼看向张辽,见对方一脸凝重,目光中虽有几分歉意,却更多的是坚定。 良久,曹轩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將军所请,末將同意了。 但將军也得答应曹轩一个请求。” “公子请说。” “还请將军怜惜末將麾下兵卒,不到万不得己的境地,莫要做这种以小博大、险中求胜的打算。 末將身为曹家子孙,为曹家战死那是理所应当的。 可那些兵卒,皆是家中的顶樑柱,他们撇下妻儿老小,追隨末將征战,末將实在不忍心见他们被当成棋子。” “公子放心,不到最后关头,我断不会行此险招,让兄弟们白白送命。”张辽一脸严肃的回道。 “末將相信將军,若无其它事,那末將就先告辞了。” 待曹轩离开后,张郃轻嘆一声道:“文远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公子大有可能便是你我日后的主公,你怎敢將他置於这般险境?” “儁乂,莫要担忧,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么?”张辽笑著回道。 “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定是心中有了定策,此事大有可能会发生。 若你还拿我当兄弟,那就听我一句劝,如若真到了那一天,让我去代替公子,千万莫要让公子涉险。” 张辽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看著张郃,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长嘆:“哎,儁乂,有件事我也不瞒你了,主公有意让顏儿嫁给轩公子,所以这种事我来做最合適。” “那就更不能这么办了,若將来轩公子真的成就大业,那顏儿就是一国之母,顏儿所生之子便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 若因你今日的决定,影响了轩公子和顏儿之间的关係,那可是遗祸无穷啊。”张郃满脸焦急的说道。 “啊,有这么夸张么?” “行了,反正你只要记住一点就行,既然马上就要成为人家的岳丈了,就得视人家为亲子,你张文远自认问心无愧,可以毫无顾忌,但咱们也得为孩子著想啊。” “好,我听你的。”张辽苦笑一声道。 曹轩回到自己的营帐,便开始大发雷霆… 看著一片狼藉的大帐,典满不禁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哼,张辽那廝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想拿咱们当诱饵。”曹轩冷哼一声道。 “早知如此,我就不去求秦朗了。” “此事与秦朗何干?” “公子不是一直惦记著张姑娘么?於是我便自作主张的让秦朗画了一幅张姑娘的画像。” “真有么?拿来我看看。” 典满笑意盈盈的把画像递给了曹轩,曹轩缓缓展开,顿时眼前一亮,只见画中女子端坐在窗前,身姿绰约;面庞圆润,肌肤胜雪,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下,仿佛蒙著一层柔和的光晕。 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恰似春日绽放的蕊,带著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甜美而动人。 曹轩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乾咳一声问道:“这画像你们是怎么得来的?” “公子放心,咱们暗卫里藏龙臥虎,有位女画师,技艺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秦朗就是安排她混进张府的。” “善,重赏此人。” “公子英明。”典满笑著回道。 从公子的反应来看,公子应该对未来的夫人很满意。 而曹轩看在未来老婆的面子上,气也消了不少! 第17章 母子密谋 曹轩离开的第二天,风尘僕僕的曹仁便赶回了鄴城。 “哈哈,子孝,你终於回来了。 可惜了,就是晚来一天,没见到你那好弟子。”曹操爽朗的笑声在大厅中迴荡著。 “阿兄,您如此著急的喊弟弟回来,有何要事啊?”曹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哎,家宅不寧,你嫂子一人留在鄴城,我怕后院起火啊。”曹操轻嘆一声道。 “嫂子?”曹仁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 “不是卞氏,是你大嫂。” 听了这话,曹仁方才放下心来,因为曹轩的关係,所以曹仁对卞夫人很不认可,在他们这些老將心中,只有丁夫人才配称呼一声“大嫂”。 “不是还有元让兄长么?” “元让不如你细心啊,再说他自己的家事都弄得一团糟,老夫怎敢將全家託付於他啊? 而且你不仅是孤的族弟,也是轩儿的师父,有你在,你大嫂也能安心。” “阿兄,有如此严重么?” “老夫悔不听你当年所言,把府中大权都给了卞氏,差点害死冲儿,若不是华佗当眾说破,恐怕老夫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什么?她竟然敢暗害我曹家子嗣?”曹仁大怒道。 “所以我让你回来坐镇鄴城,就是担心卞氏对你大嫂不利,或者陷害轩儿。” 曹仁闻言,心中一凛,立刻拱手道:“兄长放心出征即可,有弟弟在,定保咱们曹家安然无恙。” “轩儿此次出征,若能立下军功,老夫想立其为储,你意下如何啊?”曹操继续问道。 “阿兄,虽说卞氏有罪,但几位侄儿也是人中龙凤,再说阿兄您身体康健,立储之事不急於这一时。”曹仁毫不迟疑的回道。 “哈哈,子孝识大体。 只是老夫是真的有这打算,轩儿的性格像极了他父亲,既果敢又不失沉稳,有勇有谋,实乃继承曹家大业的合適人选。” “阿兄,虽然轩儿是我看著长大的,但此事的决定权还在阿兄一人身上,弟弟不敢乱言。 也请阿兄放心,无论將来您选定谁为继承人?弟弟都会全力辅佐。”曹仁拱手回道。 听了这番回答,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可比元让稳重多了,但元让说的也有道理,若真立丕儿为储,你们这些从小和他不是太亲近的宗亲族老们,恐怕下场不会太好。” “阿兄,不至於吧?” “將来事,谁又能说得清呢?但无论如何,老夫身为曹氏家主,也得提前为族人谋划啊。” “阿兄英明…” 夜幕沉沉,万籟俱寂,西院正房內烛火摇曳,映照出曹丕和卞夫人的身影,母子二人皆是神色凝重。 “哼,真是没想到,这些年咱们只顾得对付曹冲,却偏偏把曹轩那个孽障给忘了。”卞夫人俏丽的面孔上满是杀机。 “阿母,莫要担心,此次出征也许曹轩就回不来了。”曹丕冷笑一声道。 “你在他身边安插了人?”卞夫人狐疑的问道。 曹丕点了点头道:“正是,而且此人还是曹轩身边的心腹之人。” “儿啊,还是要小心啊,別忘了鲍家手里还掌握著一股力量呢?”卞夫人担忧的说道。 “曹轩韜光养晦十余年,儿子也没閒著,曹轩手里有人,儿子这边也不缺人,而且那个情报机构极有可能被父亲给收走了,要不然这段时间,鄴城也不会如此安静。”曹丕成竹在胸的回道。 “你现在正在养病,不方便外出,此事是何人所为?” “是何晏。”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卞夫人心中不禁有些不喜,因为何晏容貌俊秀,又和曹丕形影不离,现在已经有“曹丕好男风”的谣言传了出来。 於是她撇了撇嘴,语气中带著几分不满道:“怎么是他?这孩子看起来挺聪明伶俐的,可终究是个外人,行事能靠谱吗?” 曹丕轻轻的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阿母有所不知,何晏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縝密,对儿子也是忠心耿耿。 这些年儿子一直在暗中培养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定不会让儿子失望的。 况且,他身份特殊,行事方便,很多儿子不方便出面的事,交给他再合適不过了。” “对了,听说秦朗和曹轩走的挺近,你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些曹轩的把柄?”卞夫人突然问道。 “秦朗么?这些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段时间听说他还回府一趟,然后又不见踪影了。” 卞夫人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曹轩活著回来,现在曹冲之事已经暴露,但你父亲那边却毫无动静,这太反常了。” “母亲所言极是,如今北征乌桓才是曹家的头等大事,父亲忙於军务,无暇顾及此事。 可一旦他缓过神来,以他的精明,你我母子恐怕早晚都会大祸临头,所以为今之计,只有除掉曹轩。 现在曹冲已成废人,再无威胁,只要曹轩一死,即使父亲厌恶儿子,也得立儿子为储,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出路。”曹丕压低声音,一脸决绝的说道。 卞夫人重重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放心去做吧,无论如何,阿母都站在你这边。 只是你也得答应阿母一件事。” “请阿母吩咐。” “你要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千万不要再对你的两个弟弟下手,彰儿鲁莽,植儿放浪形骸,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阿母放心,他们都是儿子的亲兄弟,儿子自会善待他们的。” “善,你去吧,若需要钱財,直接来阿母这里取就行了,阿母管家十余年,手里还是有些私房钱的。”卞夫人点了点头道。 “多谢阿母,儿子告辞。” 待曹丕离开卞夫人的院子后,一个俏丽的身影方才缓缓出现在卞夫人门前走廊的拐角处,此人正是曹丕的夫人甄氏。 刚才她来给婆婆请安,僕人知道卞夫人很喜欢这个儿媳,所以也未拦她。 月光如水,洒在她那如墨的青丝与曼妙的身姿上,勾勒出一道柔和却又略显孤寂的轮廓。 在这清冷的月光下,甄氏呆立许久,思绪纷乱如麻。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是该装作一无所知,还是冒险去阻止这场可怕的阴谋? 第18章 曹轩的首次献策 行军的日子真的很枯燥,每日天还未亮,军中的號角便如惊雷般炸响,曹轩在营帐中一个激灵醒来,迅速起身穿戴盔甲,动作利落而熟练。 简单扒拉几口粗糲的饭食,曹轩便隨著队伍开启了周而復始的行军。 脚下的土地不断后退,可眼前的景色似乎永远没有变化,不是荒芜的原野,就是连绵的山丘。 烈日高悬,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汗水顺著脸颊、脊背不停地流淌,浸湿了厚重的衣衫,又迅速被晒乾,留下一片片白色的盐渍。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终於迎来了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曹轩寻了一处树荫,席地而坐,疲惫地揉著酸痛的双腿,一旁的典满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 “公子,您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曹轩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吧,军中不比家里,既然张將军已经下令,实施两餐制,咱们还是不要坏了军纪为好。” “那公子不吃,我也不吃了。”说罢,典满便將手里的吃食递给了身后的李仲。 曹轩曾经也提过建议,走水路过去,但却被张辽给严词拒绝了,按照张辽所说,这千里跋涉本就是一场难得的训练。 就在这时,张辽的一个亲卫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道:“公子,將军请您过去商议军务。” 曹轩点了点头道:“好,我现在就过去。” 因为只是短暂休息,所以身为主將的张辽也没有立帐。 不一会儿,曹轩便来到张辽所在之处。 只见张辽和张郃正站在一幅铺开的行军地图前,眉头紧锁,手指在地图上的山川河流间不断游走,身旁几个偏將也正小声討论著什么。 “將军,末將来迟,请您恕罪。” “公子,莫要多礼了,探骑来报,乌桓骑兵已经出现在了无终城下。”张辽也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听了这个消息,曹轩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乌桓骑兵机动性强,无终城若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將军下一步有何打算?” “本將准备命公子和儁乂率两千骑兵先行一步,以为疑兵,拖延一段时间,本將率其他將士隨后跟进,待吸引乌桓主力后,再寻机合围,將其一举歼灭。”张辽缓缓说道。 “將军这是想要分兵?” 张辽笑著点了点头道:“从辽西到无终的路並不好走,乌桓人受限於地形,难以大规模集结兵力前来。 不过,乌桓人绝非泛泛之辈,他们虽说只有小部分骑兵进入了无终县,可这部分兵力一进入无终境內,便四散开来,妄图凭藉分散的兵力与我们周旋。 如今,若想將他们一举拿下,唯一可行之策,便是分出一支精锐人马,充作疑兵。用这支疑兵製造出大军压境的假象,將分散的乌桓人重新吸引聚拢,如此,我军方能觅得良机,將其一网打尽,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张將军,末將想把信使叫来,问几件事。” 张辽微微一怔,旋即点头应允道:“来人,速去將信使带来。” 不多时,信使便被带了过来,这名信使是个中年汉子,看起来风尘僕僕,衣衫上还沾染著赶路的泥土,见到眾人,立刻单膝跪地行礼。 曹轩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本將有几件事要问你,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请將军吩咐。” “乌桓人到底来了多少人?” “这个不太清楚,但估计不少於三千人。”信使小心翼翼的回道。 “其战力如何?” “兄弟们和他们交过几次手,看起来倒不算是乌桓中的精锐。” “哦,那最近无终的天气如何?” “连日暴雨。” “那这些乌桓人是暴雨前出现的?还是暴雨后出现的?” “大概是暴雨后吧。”信使仔细回想道。 听到这个答案,曹轩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诺,將军。” 待信使离开后,曹轩拱手回道:“张將军,末將觉著这所谓的三千乌桓骑兵应该是人假扮的。” “请公子细细说来。” 曹轩上前一步,指著行军地图,条理清晰地说道:“张將军,正如您所言,从辽西到无终的路途艰险,大规模骑兵行军困难重重,所以才来了小部分人。 但现在连日大雨,道路势必更加泥泞难行,您觉著这三千骑兵能过来么?再说他们还是在暴雨后出现的,这就更可疑了。” 听了这番话,张郃首先反应过来,鼓掌赞道:“公子大才,实在令郃佩服。” “儁乂將军过誉了,这也是郭军师临行前提醒我的。 郭军师曾经分析过无终县近五年的天气情况,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年的四五月份,无终附近就会下暴雨。 所以他觉著此次征乌桓之战,最大的难处不是在战场上,而是该如何找到乌桓人?”曹轩一本正经的信口胡诌道。 在前世的记忆里,曹轩清晰地记著曹操征討乌桓这一战。 当时,暴雨如注,道路难行,曹操心中曾萌生出退兵的想法,还是在张辽的力劝下,走小路到达了辽西,才贏得了此战的胜利。 “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於千里之外,张辽不如军师啊。”张辽苦笑一声道。 “哈哈,將军莫要如此自谦,无论如何,末將都觉著张將军提出的分兵之策,才是当下最为稳妥的办法。”曹轩拱手回道。 “公子过誉了。 儁乂,既然如此,那就先不要分兵了。” “诺,將军。” 此时,远在鄴城养病的郭嘉正在使劲的打喷嚏。 “阿嚏!阿嚏!”郭嘉拿手帕捂住口鼻,眉头微微皱起,轻声呢喃道:“这是…有人在念叨我?” “哼,不是有人在念叨你,是你昨晚又偷偷饮酒,风寒入体了。”窗外的华佗不禁冷哼一声道。 “先生莫怪,昨天是家父的祭日,心情烦闷,便多饮了几杯,嘉保证下不为例。” 华佗摇了摇头,轻嘆一声道:“奉孝啊,你乃天纵之才,曹公大业,日后还得仰仗你出谋划策。 可你这身子骨,再这般不爱惜,如何能行?” “先生所言,倒是和轩公子不谋而合。” 提起曹轩,华佗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位轩公子,倒是可造之才啊。” “先生此话从何说起啊?” “轩公子给老朽的医术中,你知道是以何为开篇么?” “请先生赐教。” “大医精诚。” “闻所未闻。”郭嘉摇了摇头道。 “老朽给你背一段吧。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听完后,郭嘉不禁开口赞道:“大气魄啊!” 第19章 田畴来访 不出所料,第二波信使到来的时候,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消息。 “张將军,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人不是乌桓人,是田氏族人,隨末將而来的还有田氏族长田畴。” “是徐无山的田畴么?”张辽大吃一惊道。 “正是此人。” “公子,此人身份特殊,还需您与张某一起出营迎接。”张辽把目光转向了曹轩,缓缓说道。 曹轩一时之间有些愣神,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关于田畴的记忆,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没听说过三国还有田畴这號人物啊? “將军,田畴此人有何特殊之处么?”曹轩好奇的问道。 “哈哈,田畴出山的时候,公子年龄还小,所以不知道此人的那些英雄事跡。” “当年,董卓挟持陛下,弃东都,前往长安,幽州牧刘虞为表忠心,派田畴前往长安覲见陛下。 陛下大喜,三封其官皆不受,后来刘虞被公孙瓚所害,田畴当时不过弱冠之年,却毅然从长安返回幽州,为刘虞弔丧,其勇气与忠义,让公孙瓚都为之惊嘆,竟不敢贸然加害。 之后,他率领族人隱居於徐无山中,在这乱世之中,建立起一片安寧之地,归附者竟达数千家。 他为山中百姓制定律法,兴办教育,使得徐无山一带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最重要的他还是主公为咱们找的嚮导。”张辽侃侃而谈道。 曹轩听完张辽的讲述后,由衷的说道:“如此忠义之士,又有经世之才,实在令人敬仰。” “哈哈,那公子就陪张某去一趟吧。” “將军请。” 二人出了大帐,只见远处一行人正缓缓而来,为首一人,身材挺拔,气宇不凡,身著一袭素色长袍,头戴方巾,正是田畴。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五大绑的少年。 张辽和曹轩赶忙迎上前去,张辽抱拳道:“久闻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张將军客气了,畴不过是一介草民,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將军勿怪。”田畴不卑不亢的回礼道。 “晚辈曹轩见过田先生。”张辽身后的曹轩也站出来行礼道。 “这位公子是…”田畴好奇的问道。 “哈哈,轩公子正是我家主公的长孙。”张辽大笑著回道。 田畴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曹公子,幸会幸会。” 这时张辽方才注意到田畴身后的那位少年,不禁问道:“先生,这是何意啊?” “哎,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啊,前段时间假扮乌桓人在无终城周边闹事的正是小儿田勇。 今日特地带来向张將军请罪。”田畴拱手拜道。 “先生请起,公子年少,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待主公到来之后,定会还公子一个交代,还是先替公子鬆绑吧。”张辽连忙扶起田畴道。 “那就多谢张將军了。” 田勇鬆绑后,揉了揉被绳索勒得发红的手腕,脸上满是愤懣之色,田畴怒斥一声道:“混帐,还不来谢过张將军和曹公子。” “张將军,曹公子,田勇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多谢將军和公子的宽宏大量。”田勇不情不愿的拱手拜道。 曹轩大笑两声道:“哈哈,田公子既然能以假乱真,那看来平常在练兵上,没少下功夫啊,有时间曹轩倒是要好好请教一番。” “那是自然,我曾经率领这些兄弟们去过辽西,不仅没有引起乌桓人的丝毫怀疑,还顺走了他们三千多战马。 这次若不是被阿父发现,估计你们也不会知晓我的真实身份。”田勇颇为自豪的说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公子早就猜出你们不是乌桓人了,只是没想到是你们田家人所为。”曹轩身旁的典满忍不住出声道。 “我的这些兄弟们都是归附的乌桓人,你们不可能发现?”田勇冷笑一声道。 “田公子,你要知道凡事总有细微之处可寻端倪,比如这次吧,田公子千算万算,却露出了一个关键破绽。”曹轩不慌不忙的说道。 “什么破绽?” “天气,最近无终县附近多雨,且从辽西到无终之路皆是海滨低洼之处,试问乌桓人是如何过来的呢?” 田勇微微一怔,隨即辩解道:“这有何难?乌桓人可以趁雨停之时赶路,遇到低洼积水处,绕路而行。” “哈哈,田公子,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从辽西到无终,路途遥远,且海滨低洼之地一旦遇雨,积水难退,道路泥泞不堪,车马难行!” “那说不定还有其它办法呢?” 还不待田勇说完,田畴便怒斥道:“快闭嘴吧,你的那点小聪明,早已被曹公子看破了,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阿父…” “来人,把这个不孝子拉下去,无老夫的命令,不许他出营。” 很快田勇便被人带走了,看著田勇离去的背影,田畴满转身对著曹轩和张辽深施一礼道:“曹公子、张將军,小儿不懂事,多有冒犯,还望二位千万別往心里去。 田家愿为此次破乌桓之战,倾尽所有,以表诚意。” 曹轩赶忙上前扶起田畴道:“先生快请起,田公子年轻气盛,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如今我们既然决定联手,那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大敌当前,我们更应齐心协力。” “多谢公子大度。” 当天夜里,为田畴接风的曹轩醉醺醺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李仲很贴心的送上了一晚热汤,曹轩喝完后,李仲一边收拾碗盏,一边轻声说道:“公子,今日您怎么如此轻易放了田勇?” “怎么了?您和他有仇?” “那倒是没有,只是属下在边境时,便听说此人野心很大,暗中扩充势力,与周边各方势力频繁往来。”李仲连忙回道。 “哼,你当我没看出来么? 他之所以假扮乌桓人捣乱,其实就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只是现在咱们还有求於他们田家,也只能先忍下了,若日后他还是如此的不知悔改,那自然会有人收拾他。”曹轩冷笑一声道。 “公子英明,此人不足为虑,倒是他的父亲田畴不可小覷。” 曹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无妨,待消灭乌桓后,他们田家也该换个地方了。 日后我会建议祖父,边境之地,决不允许出现豪族。” 第20章 曹轩的执政理念 曹轩等人到达无终城的第三天,曹操便率领著中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 一时间,城外尘土飞扬,旌旗蔽日,整齐的军阵绵延数里,把小小的无终城都给挤满了。 曹轩与张辽、田畴等人早早便在城门外等候。 曹操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如炬,扫视著眼前的无终城。 三人连忙上前行礼道:“拜见司空。” 曹操並没有理会曹轩,而是衝著张辽点了点头,然后快步来到田畴面前,满面春风的说道:“老夫盼先生,就像大旱盼甘霖吶! 先生久在北疆,对乌桓內情和山川地势瞭若指掌,此次愿意出山相助,实乃我军之福啊。” 田畴恭敬地回道:“草民田畴,久闻曹公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哈哈,先生莫要多礼,咱们还是先进城吧。” “司空请。” 无终城並不是一座大城,所以曹操下驻的地方选在了城中田氏祖宅。 眾人进入府邸后,曹操又和张辽、田畴等人寒暄几句,便屏退左右,只留下了曹轩一人。 看著面色黝黑的曹轩,曹操一脸欣慰的说道:“黑了,也壮了,看来这一路也没少吃苦啊。” “祖父,这一路虽说辛苦,但孙儿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哦,说来听听。” “祖父,这一路走来,给孙儿最深的印象莫过於民生凋敝了。 孙儿沿途所见,许多村庄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失所,不是被战乱驱赶,就是被乌桓劫掠,农田荒废,饿殍遍野,惨状令人痛心啊。”曹轩轻嘆一声道。 曹操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连续多年战乱,百姓们確实受苦了,但大乱之后方能大治,现在天下还未一统,要想恢復民生谈何容易啊?” “祖父英明,但孙儿还有另外一些想法。” “但说无妨。” “这一路行来,孙儿还看到,在这艰难之时,地方豪强们却只顾自身利益,囤积粮食,压榨百姓。 而百姓们为了生存,也不得不依附他们,成为他们的私兵,这也使得地方上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曹轩缓缓回道。 曹操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这些豪强,只顾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天下苍生。 待北方平定,老夫定要下手好好整治一番。” “祖父,士族豪强这个毒瘤已经存在数百年了,要想彻底根治,恐怕得需要数代人的功夫。 但现在北方连年战乱,也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所以孙儿斗胆献上一策,还请祖父应允。”曹轩拱手回道。 “你先说吧。” “军屯。” “哈哈,臭小子,早在建安元年,老夫就已经开始在许都附近进行军屯了,休要拾人牙慧。”曹操笑骂道。 曹轩赔笑道:“祖父,孙儿所说的军屯和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一旦此战胜利,我军必定会获得许多胡人俘虏,不知祖父想著如何处理他们?”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老夫,老夫心中早有预案,可选其强壮者编入军中,充实我军兵力。 妇幼老弱则留在当地军屯即可。”曹操摸著鬍鬚缓缓回道。 “可祖父您好像忘了一件事。” “何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中原连年征战,人口凋敝,若放任胡人壮大,那一旦他们起了异心,岂不就成了滔天之祸?” 曹操听了曹轩的话,微微一怔,隨后陷入了沉思中,片刻后方才缓缓问道:“那依你之意呢?” “依孙儿之见,朝廷可下达一个法令,以汉人为奴要按照人头交税,而胡人则不需要。 豪门大族皆以利益为先,到那时,他们自然会更倾向於购买胡人为奴。如此一来,既能將胡人分散於各豪门大族之间,削弱其聚眾生乱的可能性;又能逼迫豪门大族们释放汉人奴僕,充实中原人口,岂不是一举两得?” “若豪门大族借胡人之力生乱呢?” “所有进入中原为奴的胡人皆需阉割,如此一来,大家用起来也放心,官府也方便统计。”曹轩笑著回道。 听了这话,曹操不禁咽了口唾沫,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曹轩,似乎想要从这个孙儿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跡,可映入眼帘的只有曹轩那篤定的神色。 “轩儿,这个主意是贾詡给你出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孙儿不敢欺瞒祖父,这些皆是孙儿自己所思所得。 当今天下,看似我曹家已占据上风,但却还有许多隱忧。 在孙儿看来,其中最棘手、威胁最大的,当属胡人与豪族这两大势力。”曹轩一脸严肃的回道。 “哎,看来老夫还真是小瞧你了。 这种方法不是不行,但时机还未到,还是再等等吧。 乌桓人本与我汉人比邻而居,驯服起来也容易一些,当今天下未定,还是以教化为主。 至於豪族么?现在贸然与他们开战,更是得不偿失,这其中的利害关係你可明白?”曹操语重心长的说道。 “孙儿明白,请祖父放心,孙儿不会急功近利的。” “好了,老夫也乏了,你先退下吧。” “诺,祖父。” 待曹轩离开后,曹操长嘆一声,立刻吩咐道:“让军师来一趟。” 很快程昱便匆匆赶到,踏入屋內,见曹操神色凝重,拱手行礼道:“主公,不知唤煜所为何事?” “坐吧,咱们慢慢谈。” 思虑再三,曹操还是把刚才曹轩所献之策告诉了程昱,然后嘆了口气道:“老夫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发愁?老夫的孙儿已经开始露出獠牙了。” “主公,其实此事很简单,不过就是轩公子和丕公子的治国理念不同,这才令您担忧的。”程昱一语道破曹操心中纠结。 “仲德深知吾心啊。 但不知仲德更倾向於谁呢?” 程昱微微一愣,思虑良久,方才咬著牙回道:“属下觉著轩公子所言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胡人要防,豪门大族更要防。” “说说你的理由。” “一个想著拉拢豪族,稳固当下局势,以获取他们的支持来快速安定天下;另一个却要借乱世来削弱豪族,著眼於长远的长治久安,其中差距,一目了然。 再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个王朝很难连续出现多位雄主,主公在世,可以压制住豪门世家,丕公子也许勉强可以,但后继之君呢? 如果在丕公子这代人身上,不能彻底解决掉士族问题,將来势必会出现皇权衰微,朝政完全被世家大族把控的现象,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哼,胡说八道,老夫身为汉臣,怎可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说罢曹操便拂袖而去了… 第21章 养子之间的交易 最后,曹操以一种非常无理的態度,结束了这次谈话。 但明眼人都知道,汉室早已日薄西山,气数將尽,改朝换代不过是时间问题,这是大势所趋,人力是很难逆转的… 曹轩刚刚回到自己的大帐不久,便看到了自己一个很不想遇见的人,此人正是田勇。 “公子,司空大人命令末將戴罪立功,率领田氏亲兵来公子麾下效力。”田勇拱手拜道。 曹轩大笑著扶起田勇道:“哈哈,曹轩能得田公子相助,真乃如虎添翼啊!” “公子过誉了。” “陆风。” “末將在。” “从今往后,这位田勇公子便是咱们自己人了,你带著田公子下去好好安置,將最好的营帐腾出来,一应军需物资都要准备齐全。”曹轩吩咐道。 “诺,將军。” 田勇大喜过望,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多谢公子了。” 田勇的身影刚刚消失,典满便按捺不住了,冷笑一声道:“什么东西?一个罪人,竟然也不知道推辞?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才呢?就凭他那点本事,也配来咱这儿。” “阿满,慎言,既然是祖父安排的,那咱们就好好的招待人家,省的人家觉著咱们曹家不懂礼数。” 从小和曹轩一起廝混长大的典满,听到这番话,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太了解曹轩了,现在的曹轩虽然表面上是客客气气,但实际上心里早就对田勇不满到了极点。 “公子,您可別做糊涂事啊。” “无妨,这不过就是祖父对我的试探而已。 但是无论如何,田勇都必须死,他若不死,那今天我在祖父面前的所言,就是一番空话。 我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向祖父证明,我曹轩言出必行,绝非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之辈。”曹轩脸上虽然掛著淡淡的笑容,语气也非常平和,却莫名让空气里多了几分寒意。 田勇此人既是豪族,又和胡人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若曹轩放了他,无异於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此时,在鄴城城外一处偏僻的农庄里,秦朗和何晏二人也正在做一场交易。 秦朗给何晏到了一杯茶,笑意盈盈的说道:“何兄,许久不见,別来无恙啊。” “你今日约我来此,想必不是只为敘旧吧?”何晏警惕的问道。 “哈哈,放心吧,这茶里没毒。” “哼,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从来都是诡计多端,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晏冷哼一声道。 “说起来,你我都是曹公的养子,可待遇却是天差地別,你在鄴城养尊处优,而我却只能到处游歷,连母亲、弟妹都很难见上一面…” “这能怨谁?还不是因为你选的主子不行。”何晏冷笑一声道。 “果不其然,看来丕公子手上也有一个秘密的情报机构啊,要不然我和轩公子之间的关係,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哈哈,你终於承认自己是曹轩的人了。”何晏大喜过望道,虽然曹丕、卞夫人等人一直都怀疑秦朗是在为曹轩办事,但却没有证据。 却万万没想到,仅凭自己的一句话,便诈了出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秦朗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没什么可隱瞒的,之前我死不承认,那是因为轩公子还未介入储位之爭,而现在不同了,轩公子胜券在握,我若是再躲在暗处,岂不是错过了当从龙之臣的机会?” “笑话,还从龙之臣?做梦去吧,你可別忘了,现在二公子在朝中颇得人心,怎么会轮得上曹轩?”何晏不屑的回道。 “何兄莫要过早下决断,朝臣支持有什么用?关键还得看曹公,冲公子之事已经暴露,二公子將来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啊。” “休要逞口舌之利,他曹轩要想夺储,也得有命去夺啊?” 听了这话,秦朗微微摇头道:“看来二公子是真的一点手足之情都不顾及了,他这是准备对轩公子下死手啊?” 言多必有失,何晏心里暗叫不好,自己方才一时激动,竟把此等绝密之事都透露出去了。 “是又如何?你远在鄴城,又能做什么?” “何兄,我想知道二公子安排在轩公子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秦朗死死的盯著何晏问道。 何晏不敢直视秦朗的眼神,微微侧过头去,色厉內荏的回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何兄,你和我可大不一样,我生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投身曹家,对我而言那是莫大的荣幸。 可你呢?你的祖父曾经是总揽朝政的大將军,姑祖母贵为当朝太后,母仪天下;舅父更是坐拥天下的天子。 如此显赫的身世,这般无上的尊荣,是旁人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 可如今,你却甘心蛰伏在曹丕这个宦官之后的麾下,处处受限,仰人鼻息,难道就从未有过不甘?难道就从未想过挣脱这无形的枷锁? 你生来便已经站在眾人仰望的云端,可现在你却被困在这小小的屋內,为曹丕出谋划策,任由他的喜怒决定你的进退,难道这便是你想要的一生么? 別忘了,你何家曾经的荣耀。”秦朗大声质问道。 何晏此时已是面色通红,秦朗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戳进他內心深处,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愤懣与不甘,被秦朗的这一番话彻底点燃。 沉默良久,何晏方才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 他恶狠狠的说道:“阿郎,这么多年,我一直觉著你和我都是同样的人。 所以,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咱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今日便到此为止!” “但说无妨。”秦朗轻嘆一声道。 因为二人身世相似,所以小时候二人之间的感情非常好,只是后来在复杂的利益纠葛下,让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曾经亲密无间的二人,开始在不同阵营的裹挟下渐行渐远。 “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个小人啊? 说句让你看不起的话,为了取得曹丕的信任,我已经成了他的枕边人。”何晏的声音微微发涩,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嘲。 秦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缓缓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何晏的肩膀道:“何兄,我怎会看不起你。 在这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挣扎,你我皆是身不由己之人。 我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家人,只是…只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哈哈,有你此言,足矣,告辞。” 待何晏离开后,秦朗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何晏方才坐过的位置上,细细检查后方才发现,在茶碗下方刻著一个大大的“越”字。 第22章 曹真来了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公子,好诗啊,只是好像不太適合现在这个场景,末將这是去探路,又不是去扬名立万。”田勇哭笑不得的回道。 “哈哈,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多谢公子。” 说罢,田勇便翻身上马,旋即利落翻身跨上战马,吆喝一声,便率领著自己的本路人马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曹轩佇立原地,目光紧紧追隨,直至那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才缓缓转身,心中默默祈祷著田勇此去兵败身死。 “公子,您这又何必多次一举呢?明明知道道路泥泞,难以通行,还非要派田勇去探路,这不明摆著是给他立功的机会吗?”典满不解的问道。 “一个探路之功而已,给了就给了吧。 反正现在我们过不去,乌桓人的大部队也过不来。 再说他此番前去,首要任务便是麻痹敌人,只要他能顺利的完成这一目標,即使是让他立功,我也认了。”曹轩缓缓说道。 “公子英明。” “行了,少拍马屁了,咱们回去復命吧。” “知道了,公子。” 曹轩来到曹操的中军大帐,还未踏入帐內,便听见曹操爽朗的笑声,另外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叔父,你怎么来了?”曹轩大喜过望道。 来人正是和曹轩一起长大的曹真。 曹真,字子丹,是曹操的养子,据《三国志》记载,在曹操起兵討伐董卓时,他的父亲曹邵为曹操招募兵马时,被豫州牧所杀,曹操哀曹真少孤,於是收养了丧父的曹真。 “轩哥儿,好久未见了。”曹真满脸笑意的拍了拍曹轩的肩膀道。 “真儿是老夫从长安叫回来的,这次他过来,还给你带了个礼物呢。”曹操笑道。 曹轩左顾右盼道:“哪里呢?叔父出手可从不会小气。” “是你心心念之的军医,这次我奉董使君之命,给你带来了七个,为首之人正是华神医的弟子李当之。” “额,你不会光带了人,没带其他东西吧?” “怎么会呢?纱布、烈酒什么的,带了好几车呢。” “那就好,有了这些东西,我便能快速把伤兵营建起来了。”曹轩笑著回道。 这时曹操乾咳一声道:“你们叔侄二人,先把敘旧的心思收一收,一会出去再聊也不迟,先说正事。” “祖父放心,田勇已经带人出发了。 而且孙儿还擅自做主,安排田勇去办了另外一件事。”曹轩小心翼翼的回道。 “何事?” “孙儿告诉田勇,到了滨海道,就打出您的旗號,然后还在滨海道旁立个牌子,上书:“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復进军”,明面上是通令全军的路標,其实是为了更好的麻痹敌人。”曹轩缓缓回道。 “哼,自作聪明,要是弄巧成拙,老夫再找你算帐。”曹操眉头一皱,轻哼一声道。 虽说曹操表面上很是严肃,可那眼底深处,却隱隱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只是多年养成的威严,让他不愿轻易在晚辈面前表露出来。 “孙儿知错了。”曹轩连忙认错道。 “你俩先下去吧,老夫和诸將还有要事相商。”曹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下了逐客令。 “诺…” 待到二人离开后,曹操方才欣慰的摸了摸鬍鬚问道:“仲德,依你之见,乌桓人会中计么?” “主公,轩公子此计甚妙,乌桓人头脑简单之辈,当他们看见主公您的旗號时,便信了五分,再见那几个字时,定会信以为真,诚以为大军去也,不做准备。 如此一来,我军可出其不意,趁他们懈怠之时,抄小路秘密行军,定能一战而胜。”程昱笑著回道。 “仲德所言有理,现在就看田畴指的那条路能不能通行了?” “主公英明…” 此时,曹轩的营帐內,曹轩、曹真二人正在饮酒。 酒过三巡,曹真笑著问道:“轩哥儿,父亲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你可知晓?” “叔父是问为何明知路不通,还要派人去迷惑乌桓人?” “正是。”曹真点了点头道。 “此事,看似是多此一举,实则暗藏玄机。 祖父在来无终的路上,便徵调了一人作为嚮导,此人名叫田畴。 田畴久在边境,很熟悉当地的地理情况,尤其是对那几条通往柳城的隱秘小道了如指掌。 他告诉了祖父一条从前汉时期便废弃的路,此路是从卢龙塞出发,途经平冈,然后直达柳城。 只是可惜此路已经陷坏断绝二百年之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通行? 一旦可以通行,我军便可出其不意的直达柳城城下,將乌桓人一举歼灭。”曹轩耐心的解释道。 “如此看来,一切都在父亲的算计之中啊。”曹真感慨地说道。 “虽说如此,但此计也过於冒险了,所以最近祖父也是一直心神不定,叔父您来了,倒是又给祖父吃了一个定心丸。” “哈哈,此言真是太抬举我了。”曹真苦笑一声道。 就在此时,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帐帘被猛地掀开,典满大步跨了进来。 他先是恭敬的给曹真行了一礼,然后便低声说道:“公子,鄴城有紧急情报传来,还请借一步说话。” 曹轩看了一眼曹真,摆了摆手道:“叔父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曹丕在您身边安排了奸细,要害您。” “什么?子桓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曹真大吃一惊道。 曹轩苦笑一声道:“叔父莫要惊讶,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您久在长安,不知鄴城的情况,其实在出征前,我和二叔已经算是撕破脸了。” “哎,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谁知道呢?小时候,我也记著二叔很疼爱我的,那时候,每逢节庆,二叔总会给我带些新奇的玩意儿,还会抱著我骑马,教我射箭。 可后来…隨著年岁渐长,咱们曹家的基业也在蒸蒸日上,也许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也许是受了旁人的挑唆,我们便开始渐行渐远了。”曹轩咽了一口酒,满脸苦涩的回道。 “轩哥儿,真的就不能退一步么?”曹真情真意切的问道。 曹轩坚定的摇了摇头道:“退不了啊,我若退了,那小叔就是我的下场。” “此话何意啊?” “小叔患病一事已经查清,是卞氏僱佣庸医害了小叔。” “此话当真?” “千真万確。” 第23章 曹轩请战 “是越黎么?” “大有可能。 公子,要不要现在就把他拿下啊,老子倒要看看,这个白眼狼到了司空面前又该如何狡辩?”典满恶狠狠地说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莫要打草惊蛇。 你先给秦朗回信,告诉他,让他找人告发曹丕,最好是曹丕身边的亲近之人。” “何晏倒是个合適的人选。” “他不行,一个男宠而已,份量不够。” “那公子觉著谁合適啊?” “甄氏或者曹植。”曹轩冷笑一声道。 “什么?甄氏是曹丕的夫人,曹植更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怎么会帮咱们?”典满满脸震惊的问道。 曹轩轻蔑一笑道:“怎么不可能?在甄氏心中,最重要的人其实不是曹丕,而是她儿子曹睿。 只要传出谣言,就说曹睿其实是袁熙的儿子,她一定会分寸大乱。 而曹丕呢,他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顏面和地位。 一旦这谣言传开,无论真假,他的名声必定会受损,因为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再说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证据,等抓到袁熙之后,就逼他给甄氏写一封亲笔信。” 听了这番话,典满悄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回道:“公子,如此算计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甄氏她…说到底也只是个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可怜人。” 曹轩微微一怔,脚步顿住,神色一黯,旋即又恢復了坚定。 “阿满,我並非生性凉薄。 可你看看,曹丕的势力日益壮大,他对我的敌意却从未消减,若我们此时心慈手软,那么日后被置於死地的,便是我们。 所以此事要么不做,要做便做绝,我们决不能给曹丕翻身的机会。”曹轩紧紧的盯著典满说道。 “公子,你放心,典满的这条命就是你的,只要公子能成就大业,典满死而无憾。” “好兄弟。”曹轩用力拍了拍典满的肩膀道。 “公子,若甄氏不肯就范,又当如何?”典满继续问道。 曹轩笑道:“別急,咱们还有后招。 別人不知,但我却知道,四叔对甄氏可是仰慕已久。 爱而不得,乃人生最痛苦的事,而偏偏四叔又是一个情种,你说一旦他知道自己的心爱之人身处困境,会不会出手相助?” “应该会吧。”典满不確定的回道。 “哈哈,自信点,一定会的,因为男女之情是这个世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等你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子,你便会明白的。” “那公子你遇到过么?”典满一脸嚮往的问道。 曹轩笑著摇了摇头,思绪似乎也飘向了远方,像是回忆起了某段经歷,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 “曾经遇见过…” 那是个怎样的女子?曹轩对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初见时,她对自己说的那句:“哎,你身份证掉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曹轩便被人请到了中军大帐。 在帐內,曹轩看见了一身泥土,非常狼狈的张郃。 张郃拱手回道:“主公,末將按照田先生所言,前行了三十余里,此路可以通行。” 听了这话,曹操大喜道:“哈哈,儁乂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此次探路將士们皆有重赏。” “多谢主公,末將告辞。” 张郃退下后,曹操迫不及待的问道:“文远,你意下如何?” “主公,此乃天赐良机,不可轻弃,末將愿领兵为前锋,直捣敌军巢穴。”张辽掷地有声的回道。 “五百里堑山堙谷,经白檀,歷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此战极其凶险啊。 文远虽为虎將,但对当地地形不熟,恐怕会有诸多不便。 田先生,不知可愿为我军先锋?”曹操缓缓问道。 田畴心中一凛,他感受到了曹操身上浓重的杀气,他心里明白,若自己敢拒绝,恐怕很难活著走出去。 田畴稍作思忖,上前一步,抱拳回道:“司空厚爱,畴定当效犬马之劳!” “甚好,有先生在,吾无忧矣。 待田公子率军回来后,先生休息几日,便出发吧。 先生放心,只要先生不负吾,吾亦不负先生矣。”曹操握著田畴的双手亲热的说道。 “畴多谢司空。”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眾人身后的曹轩突然上前一步道:“祖父,田勇本为孙儿的部將,孙儿身为主將,哪有看著自己麾下將士衝锋陷阵,而自己却躲在后方的道理? 孙儿愿与田先生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一向最疼爱曹轩的曹纯首先忍不住了,他刚要站出来劝阻,只见曹操衝著他摆了摆手道:“其他人莫要多言,轩儿,要知道军令如山,一旦祖父下了命令,你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此乃中军大帐中,孙儿不敢有半分虚言。”曹轩大声回道。 “善,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成全你吧,你便率领你的八百亲卫,隨田先生一起出发吧。” “多谢祖父。” “好了,都下去吧,老夫乏了,三日后全军进发柳城。”曹操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道。 “诺,主公…” 曹轩刚刚走出大帐,便被曹纯、曹真二人给堵住了。 “臭小子,怎可如此衝动?乌桓人有十万余人,若真的遭遇到了他们的主力部队,你这八百人够干什么的?一个衝锋便会全军覆没。”曹纯上来就是一顿臭骂。 曹真也在旁说道:“轩哥儿,你这次確实有些急功近利了。” 曹轩苦笑一声道:“叔祖、叔父,你们不要误会,我请战与爭储一事毫无关联,我只是不放心田氏而已。” “田畴父子有什么问题么?”曹纯不解的问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现在看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在辽西,却容不下田氏父子这等拥兵自重的人。 再说他们手里的四百多族兵全都是乌桓人,一旦事情有变,祖父所率主力部队便会进退两难,到那时后果將不堪设想。 而且此战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危险,叔祖您放心,待出征后,我会与田氏族兵分开的,他们在前,我军在后,哪怕他们想反水,有我这八百人支撑著,也能够为祖父爭取时间。” “哎,孝心可嘉,可就是太莽撞了,这样吧,我把我的二百亲卫也抽调给你吧。”曹纯轻嘆一声道。 “多谢叔祖。”曹轩大喜过望道。 第24章 徐无山带来的震撼 “轩哥儿,你的那些话骗得了叔父,却骗不了我。 我只想问你一句,那个位置在你心中真的哪么重要么?”曹真目光灼灼地盯著曹轩问道。 “吾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我,无以终余年。 你知不知道?曹彰在曹丕、何晏等人的蛊惑下,对祖母已经恨之入骨,若真让曹丕得了那个位置,那祖父百年之后,祖母又该如何?” “何至於此啊,他曹子桓安敢弒母?” “哈哈,说到底在你心里,还是曹子桓最重要,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说罢,曹轩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轩哥儿,你站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於曹真的呼唤,曹轩置若罔闻,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曹真的视线之外。 “算了,隨他去吧。”就在曹真满脸失落之时,一直静静的躲在不远处的曹操,缓缓从阴影中站了出来说道。 “父亲,轩哥儿年纪还小,此战又异常凶险,就让儿子代他去吧。”曹真拱手拜道。 曹操拍了拍曹真的肩膀,轻嘆一声道:“子丹,你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这些为父都看在眼中。 可人总需要成长的,轩哥儿將来的路还长,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要想证明自己,最终还要靠他自己。” “知道了,父亲…” 回到营帐后,曹轩对典满眉飞色舞的说道:“阿满,我们的机会来了,祖父已经答应了。” “啊,真的么?” “骗你做甚?你去告诉兄弟们,这几日好好准备,待田勇回来后,咱们就出发。” “诺,公子。” “阿满,还有一件事,你要切记。”曹轩继续吩咐道。 “公子是在担心越黎吧?” 曹轩点了点头道:“若越黎真的是曹丕派来的奸细,那么他动手的最好时机便是在战场上,所以你一定要盯住他,明白么?” “公子放心,我会盯死他的。”典满一脸严肃的回道。 第二日,田勇便风尘僕僕的回来了,连喝顿庆功酒的时间都没有,只休息了一晚,便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满腹牢骚的田勇,在听到自己的父亲也要一同前往的消息后,心中不禁一紧,原本的抱怨瞬间被担忧所取代。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司空还不信任咱家?” “慎言,此次乃是为父主动请缨,只是没想到,曹公做的更绝,他连你都不肯放过。”田畴长嘆一声道。 “既然他曹家不仁,那不如反了吧。”田勇恶狠狠的回道。 听了这话,田畴勃然大怒道:“放肆,莫要忘了,我们是汉人,你若投靠了乌桓人,对得起祖宗么? 曹家可以对我们不仁,但我们不能对大汉不忠! 这天下,本是汉室天下,曹操虽有私心,但如今他打著匡扶汉室的旗號,对抗乌桓,保境安民,我们助他便是在尽忠。” “父亲莫要生气,是儿子说错话了。” “勇儿,收起你的野心吧,曹氏人才济济,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此战你能立下大功,便能在曹营站稳脚跟,为我们田氏一族谋个安稳前程,明白么?”田畴语重心长的说道。 “儿子记住了。” “那就下去好好准备吧。” “诺…” 自从出了卢龙塞,道路就难走起来了。 说起卢龙寨许多人可能不知道,但它在后世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喜峰口。 此处位於燕山山脉东段,左右高崖对峙,地形险要,乃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早在西汉时期便设置了关卡。 大军行进在这条蜿蜒於崇山峻岭间的道路上,仿佛能听见歷史的回声。 因为道路狭窄,所以全军只能下马步行,將士们牵著马,小心翼翼的前进著。 在他们脚下,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与坑洼,稍不留意便可能扭伤脚踝。 驮运物资的马匹也时不时发出疲惫的嘶鸣。 曹轩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嘆了口气问道:“咱们离开徐无山有多远了?” “公子,不到百余里吧。”陆风低声回道。 “哎,距离柳城还有五百多里呢,告诉兄弟们,让大家都加把劲,爭取早日离开这破地方。” “诺,公子。” 此时曹轩的心情很失落,因为昨夜他们是在田氏的大本营徐无山安歇的,和曹轩想像的不一样,徐无山一片安详,甚至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 田畴在那里制定了律法和婚丧嫁娶的礼仪,还兴办学校,威望甚高。 而且不光北方边境地区的百姓们纷纷聚拢到徐无山,就连乌桓、鲜卑等胡人,也都听闻田畴的贤名,前来投奔,儼然一个国中之国。 “公子,咱们是不是误会田氏了?”典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了这话,曹轩一时之间也有些心乱如麻,田氏父子虽然一直拒绝出仕,但他们的所作所为绝算不上不忠不义。 相反,田畴在徐无山的治理,堪称乱世中的一股清流。 这样的人,若能为曹氏所用,那將是如虎添翼。 但同样的,站在统治者这一层面来看,田氏父子在徐无山已然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相对独立的势力。 他们虽未公开与曹氏对抗,却也游离於曹氏政权体系之外,若不能妥善安置,任由其发展壮大,难保日后不会成为威胁曹氏统治的不稳定因素。 最重要的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国土范围之內,还有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国中之国。 曹轩摇了摇头道:“该如何处置田氏?不是咱们说了算,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就冲田氏父子这一片赤诚的爱民之心,关键时刻我会帮他们一把的。” “公子英明。” 此时,曹操率领大军也刚刚离开徐无山。 “仲德,徐无山的事情你觉著该如何处置为好?”曹操骑在高头大马上缓缓问道。 “主公,昱有上中下三策。”程昱自信的回道。 “说来听听。” “下策么?便是杀掉田氏父子,由朝廷来安置徐无山的移民。” 曹操摇了摇头道:“如此做,天下人会说我曹孟德乃恩將仇报之辈。” “主公英明,至於中策么?就简单些了,主公只需在徐无山另设一县,让田畴当县令,如此一来,既將徐无山纳入朝廷管辖,又能利用田畴的威望与能力治理此地,田氏父子想必也能接受。” “此策尾大不掉,后患太多。 那上策又是什么?”曹操摇头道。 “上策便是凭藉此战,让轩公子能彻底降服田氏之心。” 听到这个回答,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策正合老夫心意。” 第25章 鲜卑使者 从卢龙寨到平冈,虽只有五百里,但对於曹轩等人来说,却仿若跨越千山万水。 沿途,他们遭遇了许多艰难险阻,狂风裹挟著沙石,劈头盖脸地砸来,打得人睁不开眼;暴雨倾盆而下,瞬间將道路变成一片泽国,人和马匹都在泥水中挣扎。 到了平冈,曹轩清查人马,整整减员了一百余人。 可想而知,等曹操的主力部队到来的时候,情况恐怕只会更加恶劣。 於是,曹轩决定在平冈建立伤兵营。 而华佗的首席门生李当之便当仁不让的成了主管伤兵营的参军。 “先生,伤兵营最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乾净。 在军中外伤居多,而伤口一旦沾染脏污,极易化脓溃烂,许多將士本不是重伤,却因伤口感染丟了性命。 所以烈酒杀毒、高温杀毒便成了重中之重,烈酒咱们带著不多,只能给重伤员使用。 如此一来,大多就得靠热水消毒了,临走之前,我会吩咐將士们多给你砍点柴,以备先生使用。”曹轩侃侃而谈道。 “多谢公子。”李当之拱手回道。 曹轩连忙扶起李当之道:“先生莫要多礼。 军情紧急,我不能在平冈多留,伤兵营一事就拜託先生了。 先生,这是我军第一次在军中建立伤兵营,开此先河,意义非凡。 还望先生多多费心,不仅要精心医治伤病员,更要把这伤兵营的规矩、流程都梳理得清清楚楚,为日后的军队医疗救治积累经验。” “公子放心,当之定全力而为!不负公子所託。”李当之目光坚定的回道。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曹轩笑道:“先生先去准备吧,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李仲便好。” “公子先忙,当之告退。” 等到李当之离开后,曹轩看著手中的书信,喃喃自语道:“鲜卑人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啊?” “公子,那咱们见不见啊?”典满低声问道。 “带进来吧,再往东便要经过鲜卑人的牧场了,若是贸然拒绝,可能会激起他们的敌意,给大军前行徒增阻碍。”曹轩点了点头道。 “诺,公子。” 很快,一副胡人打扮的中年人便被带了进来,此人身材魁梧,阔脸浓眉,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 “吾奉鲜卑軻比能大人之命,特来拜见大汉司空曹公,还请將军通报。” “哈哈,贵使好流利的汉话,不知贵使是从哪里学的?” “这位將军,请问您是曹公麾下何人?”看著曹轩那张年轻的有点过分的脸,鲜卑使者试探的问道。 一旁的典满眉头微皱,手按剑柄,看向曹轩。 见曹轩微微点头示意,立刻上前一步怒喝道:“大胆,我家公子问你话呢,你却顾左右而言他,是何居心?” 鲜卑人的使者也不是一个软柿子,见典满如此无礼,便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们汉人的待客之道么?” 典满大怒,就要拔剑上前。 只见曹轩摆了摆手道:“阿满,退下吧。” 然后便对著鲜卑使者不卑不亢的说道:“贵使,在下也姓曹,单名一个轩字,曹公乃吾祖父。” “原来是曹公子啊,邱丹失敬。” “邱丹?贵使是汉人?”曹轩一脸疑惑的问道。 邱丹摇了摇头笑道:“公子莫要误会,我是纯正的鲜卑人,这汉名乃先生为丹所取。” “哦,怪不得呢。” 軻比能所在的部族本是一个靠近边境的小部落,自从袁绍占据河北后,许多战败的义军和流民都流亡到了鲜卑地区,给这个落后的小部落带去了兵器和文字,而其中也不乏许多士大夫。 “公子风度翩翩,有大將之风,不愧为曹公长孙,刚才是丹冒昧了,还请公子恕罪。” 不得不说,这鲜卑人拍起马屁来也不遑多让,让曹轩心里也泛起了一丝飘飘然。 曹轩摆了摆手笑道:“贵使过誉了,刚才贵使信中曾言,要与祖父合作,共抗乌桓,不知你们大人的诚意是什么?” “出了平冈不远便是我们鲜卑人的牧场了,我们大人决定让开路,並且为曹公大军提供后勤补给,待此战过后,也希望曹公可以保举我家大人为王。”邱丹侃侃而谈道。 第一个条件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曹军共五万精锐大军,就凭軻比能那点人手,他敢不让路么。 倒是第二个条件挺令人心动的,因为这次曹军走的都是山间崎嶇的小路,所以后勤粮草的运送极其困难。 现在有了鲜卑人的供给,倒是可以省下一大笔粮草。 曹轩乾咳一声道:“封王啊,这可是大事。 贵使提出的条件,太过重大,我实在无法擅自做主。 但有一点,我倒是要提醒贵使一句。” “公子请说。” “贵使一个兵都不想出,这是不是有点诚意不足啊?”曹轩意味深长的说道。 “还请公子明鑑,不是我家大人不想来,而是实在来不了啊,所以只派了丹率领三百勇士来拜见曹公。”邱丹一脸诚恳的回道。 “这是为何?” “盘踞在云中一地的扶罗韩近年来拥兵数万,自命大人,有南下中原之志,此时我家大人正在与其对峙,实在抽不开身啊。”邱丹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无奈。 虽然曹轩对现在的北边边境局势不是很了解,但既然人家已经找好了理由,在这个关键时期,不信也得信了,毕竟现在北疆最大的威胁还是乌桓人。 等收拾完乌桓人,再去收拾这些杂毛也不晚。 於是曹轩装模作样的说道:“哼,扶罗韩可恶,贵使放心,三日后祖父便能到达平冈,到时候定会给贵使一个交代的。 而軻比能大人心向大汉之心,本將也会在祖父面前多多美言的。” “公子英明。”邱丹大喜过望道。 “哈哈,贵使在平冈等几天吧,本將明日还要赶路,就不多留贵使了。” “公子先休息,丹告辞。” 待邱丹离开后,典满冷哼一声道:“这傢伙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我觉得啊,他们这是想坐山观虎斗。” “无妨,再让他们猖獗一段时间,待灭了乌桓人,老子自然会带兵去找他们麻烦的。”曹轩冷笑一声道。 第26章 二袁兄弟 大军在平冈修整一日后,曹轩便率领前锋军再度踏上了征程。 “公子,只要穿过鲜卑人的牧场,就离柳城不远了。 到那时,乌桓人耳目眾多,我们再想隱藏踪跡恐怕就难了。”田畴指著眼前的地图缓缓说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军行军速度过快,容易暴露行踪,会引得乌桓人提前防备?” “公子英明,正是此意。 我军现在可战之兵不到一千四百人,但乌桓人毕竟有数万余精锐骑兵,且占据地利,一旦提前得知我军动向,严阵以待,我军这一千多人前去,无疑是以卵击石啊。” “先生是觉著我立功心切,有轻敌冒进之嫌?” “畴不敢,只是公子您想过没有,其实我先锋军的任务只要到平冈即可。 乌桓人数太多了,不是我这一千多人能撼动的,若公子一意孤行,恐怕只会令將士们枉死。”田畴不卑不亢的回道。 曹轩摩挲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中,他知道田畴一心为大军安危考虑,所言並非没有道理。 但此战不仅是曹轩的夺嫡之战,也是曹轩向世人证明自己的绝佳契机,它承载著曹轩的野心与梦想,曹轩又岂会半途而废? “先生所言有理,但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战略。 此战,关键在於我军是否能拿下白狼山?白狼山距离柳城已近,且地势险要,可攻可守。 我军到达此处后,可据险而守,吸引乌桓人主力前来,然后等待后续大军前来会合,一举歼之。”曹轩缓缓回道。 “可是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公子想过后果没有?” “我知道此战要死许多人,也许连你我都不能倖免。 可自古以来,成就大事者,谁不是在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此番出征,若想彻底荡平乌桓,解除北方边患,这便是最好的战机,迟则生变。”曹轩目光坚定的回道。 “公子是在担心鲜卑人吧?”田畴恍然大悟道。 “正是,这些胡人个个首鼠两端,我军刚到达平冈,他们便能收到消息,可想而知,軻比能应该距离此处不远,若我们不能速战速决,恐怕变数会更大,到那时才是悔之晚矣。” 邱丹的出现给曹轩敲响了一个警钟,虽说在歷史上,曹操北征乌桓一战,鲜卑人並没有出现,但如今这个变数已然横亘在前,容不得曹轩有丝毫懈怠。 “公子所言有理,畴定全力配合。” “那就多谢先生了。” 通过这一番交谈,田畴心里对曹轩的评价又提了一个档次,他深知,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一个初上战场的少年人能快速冷静下来,分析局势,且敢於以身为饵,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智慧。 若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 田畴告別曹轩,回到自己的营帐。 还没等他坐稳,他的儿子田勇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问道:“父亲,您劝住那个紈絝子弟了么?他这不是去白白送死么?” 田畴闻言,脸色一沉,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你还真以为曹公子是那等不知深浅、莽撞衝动的紈絝么?大错特错! 此战风险极大,但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白狼山你去过么?” “儿子去过。” “那里地势如何?” “易守难攻,兵家必爭之地。”田勇小心翼翼的回道。 “老夫再问你,你觉著咱们这些人死守白狼山能守几日?” “白狼山下是滦河,山上又多灌木,且有数口深泉,不怕火攻,要是防守的话,三天是没问题的。” “那不就对上了么?三天时间,你觉著曹公的主力部队会赶不到么?” 听了这话,田勇豁然开朗,他重重的一拍额头,懊恼地嘆道:“哎呀,儿子真是糊涂!这可是建立不世之功的绝佳机会啊!” “知道就好,你处处都想和轩公子相比,现在知道差距了吧?为父老了,就想著在徐无山颐养天年,田氏以后还要靠你,而轩公子正是一个值得你追隨的明主,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田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父亲放心,儿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柳城的夜幕深沉,寒风呼啸著掠过城墙,却丝毫未能吹散城中瀰漫的喧囂与欢腾。 乌桓单于蹋顿的王帐內,灯火辉煌,酒香四溢,一场盛大的饮宴正在热烈进行。 蹋顿端坐在主位之上,身躯魁梧壮硕,一袭兽皮长袍更衬得他气势不凡。 在他下首,除了诸多乌桓大將外,还有两位中原贵公子,这二人正是寄人篱下的袁尚和袁熙。 袁尚面色略显苍白,虽强装镇定,却难掩眼中的落寞,袁熙则眉头紧锁,时不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是要用酒来浇灭满心的愁绪。 “哈哈,诸位,今日只管畅饮! 那曹操,妄图进犯我乌桓,实乃不自量力!我乌桓勇士,个个能征善战,岂会惧他?”蹋顿举起硕大的酒碗,声如洪钟的说道。 “单于英明。”帐中乌桓诸將齐声高呼,纷纷响应道。 一大碗酒下肚,蹋顿一把拉住旁边倒酒的侍女,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了。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了,他们袒露著胸膛,露出结实的肌肉,在营帐中肆意喧闹。 蹋顿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中原女子倒是水灵,只是太娇弱些了,哪有我乌桓女子那般泼辣豪爽?是吧,袁三公子?” 袁尚尷尬的回道:“单于所言极是。” 蹋顿身边的女子正是袁尚的侍妾。 为了討好蹋顿,袁尚不得已將自己颇为宠爱的侍妾进献给了蹋顿。 只见那女子双眼含泪,满脸惊恐,瑟缩在一旁,袁尚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就在这时,一名乌桓將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中拿著酒碗,大声嚷嚷道:“单于说得对,等咱们打败了曹操,抢他个几千中原女子回来,让兄弟们都尝尝鲜!” 眾人哄然大笑,纷纷叫好,那囂张的笑声在营帐內迴荡。 见状袁熙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三弟,我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二哥,再忍忍吧。”袁尚赶忙轻声劝阻道,眼神中满是哀求。 他担心若袁熙此时贸然离去,惹得蹋顿不快,会给他们兄弟二人带来大祸。 第27章 张绣告密 当曹操到达平冈后,得知曹轩已经走了两日,不禁勃然大怒。 “这个混帐,他是去找死么?” “主公,轩公子此计虽然有些冒险,但操作得当,不失为一个奇招。 白狼山地势险要,乃是乌桓咽喉要地,若能提前抢占,便能掌握战局主动权。”程昱连忙劝道。 “文远,你怎么看?”曹操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张辽缓缓问道。 张辽朗声回道:“主公,末將觉著军师所言有理,轩公子此举虽险,却颇具胆识。 轩公子所选先锋皆是精锐,行动敏捷,或能趁乌桓不备,成功抢占白狼山。 我军可加快行军,与之呼应,此役胜算颇大。 所以末將认为当断则断,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末將愿亲率精锐骑兵,前往白狼山接应轩公子。” 曹操点了点头道:“文远有此见识,真乃吾之臂膀也。 此次若能破乌桓,你们翁婿二人当为首功。”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虽说大家私下里都在说曹操要与张辽联姻,但谁也没想到曹操会在这局势最紧张的时候,如此直白地透露心意。 张辽心里明白,曹操这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呢,曹轩不光是自己的孙儿,也是你未来的女婿,你可千万不能为了顾全大局,弃自家女婿而不顾。 这是曹操对曹轩的一片爱护之心,张辽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拱手拜道:“主公的心意,末將明白。” 曹操拍了拍张辽的肩膀,一脸欣慰的说道:“善,文远是个聪明人。 来人,取老夫的麾来,赐予文远。 曹纯、张郃。” “末將在。”二將立刻出列拜道。 “你二人隨文远一起去。” “诺,主公。”张辽三人拱手拜道。 曹操担心张辽关键时刻犯糊涂,所以又加了一层保险,把一向和曹轩亲近的曹纯、张郃二人也派去了。 “待文远出发后,老夫將亲率中军,日夜兼程赶往白狼山。 李典、张绣。” “末將在。” “你二人率领一万將士留守平冈,以护我军后路。” “诺。” 张绣自不必多说,他和曹轩的关係很差,所以救援曹轩一战,曹操直接就没將他纳入行动部署。 至於李典么?此人在曹营中虽说並不算太出彩,但盛在稳重,年纪虽轻,却有长者之风。 而且每次作战都能恪守职责,是个值得託付的人。 议事完毕后,疲惫的曹操挥了挥手,眾人便都退下了,只有军师祭酒程昱留下了。 “仲德,还有何事啊?” “主公,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还没拿定主意么?” “仲德此话何意啊?” “以主公的聪慧,不可能看不透这其中的利害关係。 轩公子为何要一意孤行啊?一方面是为了把握战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主公您啊。”程昱长嘆一声道。 曹操苦笑一声道:“没想到我曹孟德有一天还需自己孙儿来救? 仲德,你不必多说了,老夫都明白,此战本就凶险,这其中还出现了鲜卑人这个变数,轩儿就是看透这点,才决定以身试验,他这是逼著老夫速战速决呢。” “不光如此,主公此战徵调了我曹营十数万精锐,战將数十人,还是主公您亲自领兵,但有不测,那曹家就完了。 轩公子能看透这点,已经堪为大才。”程昱缓缓回道。 “仲德所言极是,这一路上轩儿確实给了老夫太多惊喜,既聪慧又仁孝,將来必成大器。”曹操笑著回道。 “主公英明。” 程昱离开后,曹操便沉沉睡下了。 可刚睡下不久,便又被人给吵醒了。 曹操面色不愉的问道:“何人?” “主公,张绣求见。”许褚低声回道。 “他来作甚?” “他说有机密之事,要单独稟报给主公。” “哎,让他进来吧。”曹操揉了揉额头疲惫的说道。 “诺,主公。” 很快一脸忧愁的张绣便被带了进来,张绣见到曹操,忙上前两步,拱手行礼道:“末將张绣,见过主公。” 声音中还带著几分忐忑。 曹操抬眸,静静地打量著张绣,大帐內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压抑。 过了片刻,曹操方才缓缓开口道:“起来吧。” “主公,绣此时打扰您休息,实属不该,但有件要事,如鯁在喉,不得不言。” “佑维,但说无妨。” 张绣不敢怠慢,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一旁的许褚道:“主公看完此信后,便一切都明白了。” 许褚接过,恭敬地转呈给曹操。 曹操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接过书信,展开细细阅读,隨著目光移动,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到了最后,曹操一把將手中的信撕碎,怒吼道:“大胆张绣,竟然敢离间吾父子关係,真当吾剑不利么?” “主公息怒,这封书信確实是二公子交予末將的,末將若有虚言,定不得好死。”张绣扑通一声跪地,战战兢兢的回道。 “那个逆子到底想做什么?”曹操咬著牙说道。 “公子说,若轩公子死在战场上,那就不要有任何动作,反之,则封锁主公后路,为其爭取时间,待其大事已成,再放主公回朝。”张绣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低声回道。 “是么? 怎么这封书信上写著是让你和乌桓人里应外合,尽灭我大军,杀我於乱军之中? 事成之后,將幽州割让给乌桓人作为报酬。 哼,他倒是大方。”曹操冷笑一声道。 “主公明鑑,此等祸国殃民之事,绣必不敢做。”张绣连忙拱手回道。 曹操低头凝视著张绣,眼中的怀疑之色並未完全消散。 “张绣,你我之间,本就有旧怨。 宛城之事,老夫虽既往不咎,但你心中如何想,老夫却不知。 如今这书信內容与你所言前后矛盾,叫我如何信你?” “实不相瞒,主公,公子待绣不薄,绣只想给公子留一条生路,主公,不知有件事您可曾想过?”张绣壮著胆子问道。 “何事?” “公子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无非就是被卞夫人给连累了,他知道您心中厌恶他们母子,却不知您该如何对付他? 若您能早点处置此事,无论如何,公子都不至於起了弒父的念头,有的时候,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这是末將的肺腑之言,还请主公明鑑。” 听了这番话,曹操的內心宛如刀割一般痛,曹操摆了摆手道:“许褚,快马加鞭,將此事告诉子孝,让他做好应对准备。 记住一件事,子桓不动手,他们也不可先下手为强。” “诺,主公。” 第28章 生死一线 “公子,前面就是白狼山了。”田勇气喘吁吁的说道。 曹轩抬眸远眺,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白石头山,远远望去即像狼、又像鹿、还像羊。 这座山的海拔並不是太高,而且山体多石灰岩,草木难生。 “果然是奇山。”陆风喃喃自语道。 “也是防守的最佳地段。”曹轩轻声说道。 “公子所言甚是,乌桓人主力部队现在还在柳城,白狼山下只有两个小部落,我军可一战而下,抢占此处。”田勇笑著回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去准备吧,此战你和越黎所部打头阵。” “多谢公子,末將定不辱使命。”田勇大喜过望道。 白狼山距离柳城不足二百里,所以能在这里放牧的部落也大多是蹋顿的嫡系,实力亦不可小覷。 据鲜卑人所说,这两个部落的可战之兵加起来足有三千余人,但现在他们大多都在柳城,所以这给了曹轩绝佳的机会。 对於鲜卑人和乌桓人这些胡人们来说,他们並没有很明確的边境划分。 有些鲜卑人也经常在白狼山附近放牧,与乌桓人相互往来,有时还会进行物资交换,所以他们对於乌桓人的动向了如指掌。 待鲜卑人离开后,田畴缓缓说道:“公子,此处水草丰美,日后可不能便宜了鲜卑人啊。” “先生放心,战后事宜祖父早已做好妥善安排。”曹轩笑著回道。 “如此甚好…” 当夜幕缓缓降临,部落里的人大多也都安歇,虽说是在乌桓人腹地,但多年的战爭经验,让蹋顿的这些嫡系部落即便在夜里也保持著警觉。 营地四周,火把星星点点,有不少值守的哨兵。 就在不远处,曹轩一马当先,胯下的黑色骏马在夜色中如同幽灵,马鬃隨风飘动。 他身后,五百骑兵整齐排列,如同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刃。 五百步的距离,对於骑兵来说转瞬即至。 突然,一声低沉的犬吠打破了寂静,曹轩不禁心中一紧。 “公子,时辰到了。”曹轩身后的典满缓缓说道。 曹轩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著不远处那片沉睡的乌桓部落,沉声道:“传令,全军出击! 隨著曹轩的命令,五百骑兵瞬间动了起来。 马蹄声由缓而疾,越来越密,越来越响,如同一阵阵闷雷在大地上滚动。 “敌袭!敌袭!”急促的哨子声在夜空中迴荡,划破了原本的寧静。 乌桓人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从营帐中衝出来,有的甚至衣衫不整,手中抓著武器,一脸茫然地看著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杀!”曹轩怒吼一声,率先冲入敌阵。 曹轩手中长剑挥舞得虎虎生风,刀光闪烁间,乌桓士兵纷纷倒下。 虽说曹轩並不算天赋型选手,但多年的苦练,对付这些乌桓杂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典满紧紧跟在曹轩身后,手中长戟上下翻飞,每一次刺出都带著千钧之力,將试图靠近曹轩的乌桓人一一击退。 乌桓人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们迅速反应过来。他们迅速集结,组成防线,试图抵挡骑兵的衝击。 然而,曹军的衝击力实在太强,他们的防线在曹军的一次次衝锋下摇摇欲坠。 此时曹轩正在到处寻找他们的部族首领。 “公子,找到了,你看前面。”曹轩身后的李仲大喜过望道。 曹轩定眼一瞧,前方不远处,一名身材魁梧的乌桓男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披黑色的兽皮披风,在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手持一把巨大的战斧,斧刃在火光中闪烁著冰冷的光泽,正声嘶力竭地呼喊著,试图重整旗鼓,组织乌桓士兵抵抗。 “典满,就是他。” 隨著曹轩的一声大喝,典满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毫不犹豫地一夹马腹,朝著那乌桓首领衝去。 那乌桓首领见典满气势汹汹地杀来,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他双腿猛夹马肚,驱使坐骑迎著典满冲了上去,同时高高举起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著千钧之力,朝著典满狠狠劈下。 典满见状,身子微微后仰,巧妙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战斧擦著他的鼻尖落下,带起的劲风颳得他脸颊生疼。 紧接著,典满趁对方招式用老,迅速挥出长戟,刺向乌桓首领的肋下。 乌桓首领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同时用战斧的柄部挡开了典满的戟。 见二人杀得难分难解,曹轩目光一凛,迅速拿起马背上的长弓。 他动作嫻熟,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弓、拉弦,一气呵成。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李仲的大喊声:“公子,小心身后!” 曹轩心中一紧,来不及回头,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后方袭来,他腰部猛地发力,身体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从马上掉了下来,朝著一侧迅速翻滚。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前的是李仲那张焦急的脸庞,他满脸血污,一桿长枪刺破了他的胸膛,殷红的鲜血顺著枪桿不断往下滴,在他脚下匯聚成一小滩。 “公子,快走啊!”李仲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 曹轩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目光死死地锁在李仲身后,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怒。 曹轩怒吼一声道:“陆风,你疯了么?” 陆风声音沙哑的回道:“公子,对不住了。 丕公子答应我,只要我帮他除掉你,就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卑鄙!”曹轩怒不可遏,手中长剑猛地一挥,“今日,我必杀你!” 说罢,他如同一头愤怒的猎豹,朝著陆风冲了过去。 陆风也不甘示弱,握紧长枪,迎了上去。 此时,周围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乌桓士兵们见有机可乘,纷纷朝著曹轩围拢过来,一时之间曹轩的亲卫压根就过不来。 曹轩一边与陆风廝杀,一边还要应对不断涌来的敌人,渐渐陷入了困境。 而李仲,躺在地上,看著奋力拼杀的曹轩,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他强撑著身子,摸索著捡起地上的一把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著陆风爬了过去… 第29章 什么才叫惊喜? 李仲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本满心期待著战爭结束,自己可以回到家乡祭拜父母乡亲,可如今,这个简单的愿望却永远成了奢望。 陆风也死了,是被曹轩亲手了结的,同时,曹轩身上也多了许多伤口。 “公子,节哀啊。 现在两部已平,定会震动乌桓人,我们该上山了。”田畴看著眼前的惨状,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那就走吧。”曹轩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言罢,曹轩便一头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柳城袁府內,看著浑身酒气、脚步踉蹌的弟弟,袁熙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你又和那些蛮人去胡混了?” 袁尚打了个酒嗝,嘟囔著:“兄长,你就是太刻板了。 现在我们不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不过是一条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而已,以后我们要习惯过这种日子。” “胡闹,你忘了父亲对你的期望了么? 我们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昔日朝堂之上,袁家振臂一呼,四方响应,何等风光! 官渡一战虽败,可这並不意味著我们袁家就要一蹶不振,沦为他人笑柄!”袁熙怒斥道。 “父亲,袁家,哈哈,真是可笑,我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凭什么去打败曹操,恢復袁家昔日荣光?”袁尚眼眶泛红,仰头大笑道,笑声中满是悲愴与自嘲。 听了这番话,袁熙顿时愣住了,他轻嘆一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问道:“是不是月红出事了?” “月红不堪受辱,自尽了。” “哎,一个女人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自暴自弃呢?” “是啊,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那二哥这些年为何一直不近女色呢?是不是还忘不了二嫂?”袁尚嗤笑道。 “哼,休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贱人。”听了这话,袁熙不禁勃然大怒道。 他的妻子便是甄氏,在鄴城被曹丕纳为妾室,甚至还为曹丕生下了一儿一女。 每每念及此事,袁熙就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在胸腔中翻涌,烧得他五臟六腑都仿佛要扭曲变形。 “兄长,要不我们走吧? 这破地方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此时袁尚突然说道。 “哎,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你我的容身之地啊?”袁熙长嘆一声道。 “辽东太守公孙康在辽东经营多年,兵强马壮,我们可以去投奔他啊。”袁尚急切的说道。 “三弟,父亲在世时,便与公孙康不和,他估计是不会收留我们的。”袁熙摇了摇头道。 “那就取而代之? 兄长,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袁尚恶狠狠的说道。 “哎,此事还是慢慢商议吧,我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何事啊?” “三弟,以我对曹操那奸贼的了解,他费了这么大的物力、人力,不应该如此轻易的放弃啊,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袁尚愣了一下,隨即也陷入沉思,片刻后方才说道:“兄长,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些奇怪。 曹操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次確实有些反常。” 话音刚落,一个亲卫便匆匆跑了进来道:“两位公子,蹋顿单于派人来请,让您们立刻就过去。” “何事如此著急?”袁尚皱著眉头问道。 “在白狼山附近出现了曹军的旗號。” “什么?”二人大吃一惊道… 曹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典满见到曹轩甦醒,大喜过望,立刻喊道:“先生、先生,公子醒了。” 很快,田畴便快步走了进来。 曹轩苦笑一声道:“给先生添麻烦了。” “公子莫要如此,公子身负多处创伤,能如此快的甦醒,实乃万幸啊。” “先生,我军现在可还有能战之兵?”曹轩担忧的问道。 “公子放心,那两个部落虽然战力不俗,但其主力部队並未在其中,所以我军损失不大。”田畴笑著回道。 听了这个回答,曹轩方才鬆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先生,下面的事就拜託您了。” “公子放心,畴定当全力而为,公子安心养病即可。” 待田畴离开后,曹轩喝了碗粥,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战场上的画面,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仿佛还在耳边迴荡。 李仲那绝望的眼神,陆风的背叛,还有无数士兵倒下的身影,如同一幅幅沉重的画卷,在他心中不断展开。 这不是曹轩第一次上战场了,为了锻链自己,他也曾跟著曹仁去剿过匪,平过叛。 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让他的內心受到如此强烈的衝击。 “公子,您在想什么?”典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仲的尸身带回来了么?”曹轩睁开眼缓缓问道。 “已经带上山了。” “烧了吧,天气炎热,尸体不处理,容易引起时疫,以后我军战死將士们的尸身都如此处理。” “诺,公子。” 言罢,曹轩便又陷入了沉默中,典满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公子,此次情报错误,也不能全怨阿郎啊,是何晏骗了他。” “我知道,越黎没事吧?” “越督尉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並无大碍。” “此人倒是个可用之人,你转告他,不必过於惊慌,只要对我曹家忠心耿耿,回去之后必有重赏。” “知道了,公子。 您还有其它事要吩咐么?” “你写信告诉秦朗,情报工作至关重要,此次情报有误,害死李仲,也差点害死了我,他难逃其咎。 这次我允许他戴罪立功,日后,但凡再出现丝毫差错,我定不轻饶! 另外,让他即刻著手重新梳理情报传递流程,每一个环节都要严格审查,確保到达我手里的情报准確无误。”曹轩冷冷的说道。 “是,公子,我这就去办。”典满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慢著,还有一件事。” “请公子吩咐。” “既然曹丕对我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了。 从今日开始,我和曹丕便是不死不休,你告诉秦朗,在我回去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把曹丕逼疯。 不择手段,懂吗? 利用他多疑的性子,製造混乱,挑起他与身边人的猜忌。 散布谣言,就说他覬覦世子之位,手段狠辣,连亲兄弟都不放过,让他在府中、在朝堂都不得安寧。 把曹丕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挖出来,公之於眾,让他身败名裂! 曹丕不是擅长製造惊喜么?那老子就告诉他什么叫惊喜?这他么的才叫惊喜。”曹轩恶狠狠的说道。 第30章 白狼山首战 蹋顿看著白狼山上竖立著的“曹”字大旗,双眼直冒火。 “楼班,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告诉我曹操已经退军了么?” 辽西单于楼班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低声回道:“大单于,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斥候亲眼看见曹操退军的。” “也许曹军是走其它路过来的呢?”袁熙缓缓说道。 “白狼山,平冈,该死的鲜卑奴,他们背叛了我们。”蹋顿恍然大悟道。 “单于,据斥候来报,这支骑兵的人数並不多,应该只是曹军的先锋部队。 依末將之见,我们应该先消灭掉这支曹军,然后重新在白狼山构筑防线与曹军决战。”蹋顿手下大將乌延站出来说道。 蹋顿点了点头道:“善,楼班,我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你不要令本单于失望。” “单于放心,天黑之前,我定会拿下白狼山。”楼班大声回道。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诺,大单于。” 此时,白狼山上,田勇和越黎二人也做好了战前准备,这白狼山上虽然草木不多,但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巨石,这些巨石成了曹军天然的屏障。 曹军士兵们充分利用地形,將巨石间的缝隙巧妙填补,用沙袋、原木加固,构筑起一道道简易却实用的防御工事。 田勇身披战甲,手持长刀,在阵前来回踱步,神色冷峻。 “大家都听好了,我们的箭矢不足,一定要省著点用。 而且乌桓人的骑射功夫也很厉害,咱们可不能隨意露头,给他们当活靶子!” 就在这时,曹轩在典满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田勇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公子,您重伤未愈,怎么出来了?” “无妨,天天在营帐里呆著,都快闷死我了,出来透口气也好。”曹轩笑著回道。 “公子,还是要小心啊,莫要著凉。” 曹轩微微点头,目光望向山下乌桓人,只见尘土飞扬,乌桓骑兵们正来回驰骋,肆意叫骂,试图扰乱曹军军心。 曹轩眼神一凛,冷笑一声道:“阿勇,派人去告诉蹋顿,就说大汉司空麾下屯骑校尉曹轩在这里等著他来送死。” “诺,公子。” “公子威武。”一时之间,曹军士气大涨。 很快,一个灵活矫健的曹军士兵便下山了,他身形敏捷,脚步轻盈,仿佛山间灵动的猿猴,在崎嶇的山路上奔跑如飞。 来到距离乌桓人还有五百步处,他猛地停下脚步,稳稳站定。只见他迅速从背后取下一张硬弓,动作一气呵成,“嗖”的一声,利箭裹挟著战书如一道黑色闪电,划破长空,直飞而去。 曹轩见状,不禁讚嘆道:“哈哈,好身手啊。” “多谢公子夸奖,这是小侄越江。”身后的越黎諂媚著回道。 “让他进我的亲兵营吧。” “多谢公子。”越黎大喜过望道… 看著眼前的战书,蹋顿摇了摇头道:“这个曹轩是何人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袁尚不禁眼前一亮,然后又偷偷的瞅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只见袁熙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气的满脸通红。 曹轩给甄氏写情诗的消息,早已传到了二袁兄弟耳中。 袁熙平復了一下心情,冷笑一声道:“单于,此人是曹操的长孙,那个短命鬼曹昂的独子,听说深受曹操喜爱。”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没想到曹操老贼竟如此糊涂,派自己的亲孙儿来送死。”听到这个答案,蹋顿不禁大笑道。 “单于,小心有诈啊。”乌延低声劝道。 “哼,乌延,刚才主战的是你,怎么现在又怕了?”楼班斜撇了一眼乌延,不屑的说道。 蹋顿摆了摆手道:“有没有诈?一试便知。 楼班,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大单于放心,我现在就去安排。”楼班拱手回道… 看著迅速集结的乌桓骑兵,曹轩苦笑一声道:“先生,看来咱们的疑兵之计没有用啊。” “哈哈,公子,莫要丧气。 这些胡人头脑简单,您只是用错了对象而已。”田畴笑道。 “哎,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诺,公子…” 曹军占据地利,可以居高临下的打击乌桓人,这无疑让乌桓军队的进攻难度陡增。 但乌桓人並没有放弃,他们拿著简易的盾牌,便开始衝锋了。 隨著乌桓人越来越接近,田勇的神色也愈发凝重。 “弟兄们,稳住!听我口令!”田勇大声喊道。 待乌桓人爬到半山腰上,田勇猛地將手中长刀向上一举,大声吼道:“放!” 几个巨大的石块从山上呼啸著滚落,宛如脱韁的巨兽,裹挟著千钧之力,径直朝著半山腰的乌桓人衝去。 乌桓人见状,脸色骤变。 他们虽奋力躲避,但石块速度太快,衝击力太强,有不少人躲避不及。 一块巨石精准地砸中一名乌桓骑兵,连人带马瞬间被压在底下,发出沉闷的“噗嗤”声,鲜血汩汩流出。 旁边的骑兵被溅了一身血,却无暇顾及,眼神中满是惊恐,拼命地往后跑。 楼班见状怒吼一声道:“敢有后退者,杀无赦。” 然而,石块却接二连三地滚落,整个山坡仿佛变成了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著乌桓人的生命。 田勇很享受战场上的感觉,他舔了舔嘴唇喃喃自语道:“可惜了,就是准备时间太短了,要不然定叫这些乌桓人有来无回。” 当最后一块大石头被曹军推下后,乌桓人终于坚持不住了,开始了溃败。 这些石头的威力太大了,所到之处,死无全尸啊。 楼班摇了摇头嘆道:“让第二批人继续上,不要管伤亡,一旦我们和曹兵短兵相接,我们就贏了。” “诺。” 很快乌桓人又挑出了一千人,小心翼翼的开始登山了,这次令人庆幸的是那些恐怖的大石块不见了踪影。 “先生,田勇有大將之才啊。”看著眼前的这一幕,曹轩不禁感慨道。 田畴摸著鬍鬚笑道:“那小子还差著远呢,为將者,要谋定而后动,临危不乱只是基础,还需洞察先机,知晓天时地利人和,更要懂得因敌制胜,灵活应变。 他到现在不过就是懂得一点皮毛而已。” 曹轩笑著摇了摇头道:“先生过於严苛了。” 第31章 真正的威胁 楼班又派人进行了两次衝锋,但都被曹军给打退了。 这次出征,曹轩带了不少箭矢,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攻坚战。 “先生,如此消耗,咱们带来的箭,恐怕支撑不了两天啊。”曹轩担忧的说道。 田畴摇了摇头笑道:“公子莫慌,这乌桓人也不是铁打的,连续损兵折將,他们也需要重整士气。” 果不其然,很快山下便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眼见天色已晚,曹轩的心里也终於鬆了一口气,这一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哈哈,乌桓人今日估计不会再继续进攻了,公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曹轩点了点头道:“拜託先生了。” 说罢便在典满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该死的陆风,有一枪伤到了自己的大腿根上,就差二寸,自己就能进宫伺候皇后了… “大单于,楼班无能,未能攻下白狼山,甘愿受罚。”楼班单膝跪地,羞愧的说道。 “起来吧,楼班兄弟。 今日你们虽然失败了,但咱们的勇士们可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是铁骨錚錚,不惧生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只是因为曹军太奸诈了,这才让这些勇士们白白牺牲。”蹋顿笑著扶起楼班说道。 “多谢大单于,请您再给我一天时间,明日我定会拿下曹轩的人头。”楼班浑身颤抖的说道。 蹋顿摇了摇头道:“曹军的箭阵太强了,他们这次就是有备而来,所以要想打败他们,唯一的办法便是將他们的箭矢消耗殆尽。” “大单于所言有理,但关键是派谁去消耗呢?”乌延在旁帮腔道。 蹋顿沉思片刻,然后把目光缓缓转向了二袁兄弟。 袁尚心中大惊,立刻拱手说道:“大单于,咱们可是盟友,您不会让我们去当替死鬼吧?” 袁熙则紧抿著嘴唇,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虽然努力维持著镇定,但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紧张。 “盟友?哼,如今战事不顺,我们的勇士们死伤惨重,而你们兄弟二人,到现在又为我大乌桓做过什么?”损兵折將的楼班不耐烦的质问道。 袁尚急忙辩解道:“大单于,我们兄弟二人一直都在为破曹之事而绞尽脑汁,只是…曹军太过狡猾,地利又被他们占据,实在难以找到破敌之法啊。” “哈哈,袁公子莫慌,本单于只是想到了一个破敌之策。” “请大单于赐教。” “明日给那些汉奴们发放武器,让他们去替我们消耗曹军的箭矢。 曹军不是號称“王师”么,本单于倒要看看他们舍不捨得杀害自家百姓?”蹋顿冷笑一声道。 在场的乌桓眾將一听,顿时大喜道:“大单于英明。” 只有二袁兄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他们也是汉人,而那些难民,在不久之前,还是他们袁氏的子民。 在距离白狼山不足二十里处,有一处破败的村庄,此时张辽率领著万余曹军精锐骑兵就驻扎在此。 “张文远,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派兵去增援白狼山啊。”脾气暴躁的曹纯衝著张辽怒吼道。 张辽面色不变的回道:“现在时机还未到。” “放屁,战机什么时候能到?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的看著轩哥儿他们都死绝了?”曹纯气的破口大骂道。 “曹子和,这里我是主將,你若再敢以上犯下,休怪军法无情。”张辽也被曹纯给彻底激怒了。 张郃见状,连忙拉住暴跳如雷的曹纯,好说歹说的才把人给劝走。 张郃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轻嘆一声道:“文远啊,你该不会真打算仅凭咱们这万余人马,就一举击溃乌桓人吧?” “有何不可么?” “你有何良策?说来听听。” 张辽摇了摇头道:“大家其实都是一个师傅教的,看的也都是同一本兵书,只不过是有人死读书,有人懂得灵活运用罢了。” “是这个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等著了,待我军养精蓄锐之后,再全力出击吧。 至於子和將军么?你也不要怨他,他也是关心则乱,毕竟轩公子的身边刚刚出现了奸细。” “哎,木秀於林,风必摧之啊。”张辽轻嘆一声道。 “怎么了?开始为顏儿担心了?”张郃笑著打趣道。 张辽苦笑一声道:“能不担心么?轩公子註定就不是那种甘於平凡之人,顏儿嫁给她,也不知是福是祸?” “行了,这种好事能落到你家,不知羡慕坏多少人呢?你倒好,还矫情上了。” 就在这时,张辽的一个亲卫突然急匆匆地衝进营帐,气喘吁吁地稟报导:“將军,主公急报。” “速速拿来。” 张辽迅速拆开信件,目光在信纸上快速扫过,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一旁的张郃见状,心中一紧,忙问道:“文远,主公说了什么?” 张辽沉声说道:“主公命我速战速决,要儘快救出轩公子,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怎会如此著急呢?”张郃不解的问道。 张辽脸色非常难看的回道:“主公说轩公子身边的威胁还未解除。” “如此说来,轩公子身边还有刺客?”张郃大惊失色道。 张辽摇了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道,但现在轩公子的处境很不乐观。” “那就別等了,明日一早便出兵吧。” “好,就这样决定。”张辽一锤定音道… “你確定是曹轩身边的亲卫?”看著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蹋顿狐疑的问道。 “大单于,小人名叫越江,我叔父正是曹轩的副將。” “那你下山来,所为何事?” “小人是想代替叔父来给您做个交易…” “哈哈,真是笑话,本单于坐拥千里江山,还需和你叔父一个小小的副將做交易?”听了这话,蹋顿不禁大笑道。 “请单于听小人把话说完。”越江不卑不亢的回道。 “好,你继续说。” “我叔父其实不是曹轩的人,他是曹府二公子的人,只要大单于能替我家二公子杀掉曹轩,並且帮我们拖住曹公的大军,二公子必有重礼相送。” “曹丕么?” “正是。” “你们这些中原人还真有意思,这天下还没打下来呢,便开始骨肉残杀了。 说说吧,你家二公子有什么礼物?”蹋顿不屑的问道。 “待二公子执掌大权后,愿將幽州之地献於单于,以结两家秦晋之好…” 第32章 田勇战死 第二天一大早,乌桓人便又重新组织了进攻。 曹轩在睡梦中被惊醒,猛地从榻上坐起,怒喝一声道:“典满,为何不叫醒我?” “公子,是先生吩咐的,说您重伤未愈,需好生休养,这战事有他和诸位將军在,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典满一脸无奈的回道。 “不行,为我披甲,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曹轩摇了摇头道。 “公子,您还是休息吧,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去看看就行了。”典满连忙劝道。 “废什么话,抓紧披甲。” 等到曹轩穿戴整齐,此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而不远处则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曹轩面色大变道:“怎么回事?乌桓人是什么时候攻上来的?” “公子,听声音好像是越黎方向传来的。”典满连忙回道。 曹轩来不及多想,马鞭一挥,大声说道:“走,去越黎那边!” 话音刚落,曹轩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道:“阿满,你见到越江了么?” 典满摇了摇头道:“没有啊,你们谁见过?” 诸亲卫面面相覷,纷纷摇头,其中一名亲卫犹豫了一下,出列说道:“公子,今早我看到越江朝著帐外走去,之后便没了消息。” 听了这话,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难不成何晏给的情报是真的? 於是曹轩立刻吩咐道:“阿满,咱们现在去田先生那边。” “知道了,公子。” 走到半路,曹轩便见到了前来救援的田勇。 田勇气喘吁吁的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曹轩苦笑一声道:“应该是越黎那边出了问题,不要急,我们先匯合了先生,然后再做准备。” “好,公子,末將护著你过去。” 待匯合了田畴,曹轩立刻问道:“先生,你这边情况如何?” “公子,咱们好像中计了,我这边是疑兵,越黎防守的西侧才是主攻方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曹轩摆了摆手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即使西侧是乌桓人的主攻方向,也不该这么快陷落啊。” “公子的意思是越黎叛变了?”田畴大惊失色道。 “应该是这样, 其实我早就得到了消息,越黎是曹丕的人,但后来陆风的突然叛变,让我解除了对越黎的怀疑。 现在看来是我大意了。”曹轩轻嘆一声道。 “公子莫慌,咱们手里还有六百余名兄弟,皆是对公子忠心耿耿之士。 此刻局势危急,我等愿拼死护送公子先行撤离此地,寻得安全之所后,再从长计议!”田畴在旁为曹轩打气道。 “先生,下面是乌桓人的主力,咱们还能撤到哪里去啊?” “公子,算算日子,曹公的大军应该已经离此不远了,这是咱们的唯一生机,还请公子决断。”田畴拱手拜道。 “就听先生的,那咱们先去哪里啊?” 田畴指了指东侧不远的一座小山峰说道:“公子,那座山虽然不大,但地势也不错,而且距离我们最近,我们只能在那里坚守了。” “善,咱们走。” 等到曹轩带人先行之后,田畴一把拉住了自己儿子说道:“你来断后。” 田勇愣了愣,然后立马回道:“诺,父亲。” 田畴看著儿子,心中五味杂陈,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田勇的肩膀,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田勇站起身,转身迅速奔向战场后方,去组织兵力,准备迎接乌桓人的疯狂进攻。 田畴望著儿子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怒吼道:“勇儿,活著回来,你母亲和弟弟妹妹们还在家里等著你呢。” “放心吧,父亲。”田勇並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臂,用力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虽说曹军的反应很快,但是田勇这一百来人还是被乌桓人给咬住了。 田勇手持长刀,刀身寒光凛冽,映照著他坚毅如铁的面庞。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燃烧著熊熊斗志。 “弟兄们!咱们身后是公子的退路,今日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绝不能让这些乌桓贼寇前进一步! 唯有死战,才能为公子搏出一线生机! 都明白么?”田勇扯著嗓子大吼道。 这番话瞬间点燃了曹军將士们的士气,他们紧咬牙关,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手中武器握得更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杀!”怒吼声此起彼伏,这一百来號曹军將士,如同被激怒的猛虎,迎著乌桓人的进攻,毫无惧色地冲了上去。 田勇身先士卒,冲入敌阵,他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劈砍仿佛都带著千钧之力。 刀光闪过,便有乌桓士兵惨叫著倒下,一个乌桓骑兵瞅准时机,从侧面猛衝过来,手中长枪直刺田勇胸口。 田勇目光一凛,侧身一闪,长枪擦著他的鎧甲划过,紧接著,他顺势一刀,狠狠砍在那骑兵的手臂上,对方惨叫一声,长枪落地,田勇乘胜追击,又是一刀,將那骑兵斩落马下。 然而,乌桓人源源不断地涌来,包围圈也变得越来越小。 曹军將士们虽拼死抵抗,但也开始出现伤亡。 田勇看著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心中怒火更盛。他一刀砍死一个过来偷袭的乌桓人,一边高声呼喊:“弟兄们,挺住啊。” 话音未落,田勇的肩膀便挨了一箭,而放箭之人正是叛变的越江。 “越江,你这小人,枉费公子如此信任你。”田勇怒吼道。 “降了吧?只要你肯归降,我定在蹋顿单于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保你荣华富贵,何必为了一个短命的曹轩,白白送了性命。”越江轻嘆一声道。 “哼,无耻之徒,休要多言。” “哎,我和你不过就是各为其主罢了,说实话我真不想难为你,但若你一直如此冥顽不灵,那也就休怪我无情了。” 田勇左右打量了一番,长嘆一声道:“弟兄们,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你们要是不想死,可以放下武器,我不怪你们。” “不愿意!寧死不降!”曹军將士们的回应震耳欲聋。 听了这个回答,田勇仰天大笑道:“越江,你听见了吗?我等皆愿为公子赴死,你放马过来吧。” “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杀,一个不留!”隨著越江一声令下,乌桓人更加疯狂地朝著田勇等人扑了过来。 很快田勇等人便被乌桓人给淹没了… 第33章 末路 “先生,对不起啊,都是我无能,才让田勇兄落得如此下场。”曹轩满脸悲戚的说道。 “公子放心,田家不会怪您的。 他以死尽忠,是田家的骄傲。”田畴的声音微微颤抖,嘴角那牵强的笑容,却难掩眼底的哀伤。 “先生,今日我曹轩对天发誓,愿替田勇为您堂前尽孝。 田勇兄弟为护我周全,慷慨赴死,这份恩情我曹轩无以为报,日后,我定会以父礼相待,绝不让您受半点委屈。”曹轩右手握拳举於胸前,斩钉截铁的说道。 “公子请起,现在乌桓人还未退去,局势依旧危急,待此事过后再说吧。”田畴连忙扶起曹轩,双手微微颤抖的说道。 曹轩又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肃穆的说道:“还有汝等,今日汝等不弃我曹轩,来日定与汝等共享富贵。” “敢不效死?”眾將哄然应道。 而此时,乌桓人已经渐渐逼近了。 “公子,您是曹司空的长孙,身份尊贵,您若出降,我家单于定会以礼相待。”乌桓大將乌延打马上前,大声的说道。 “將军,您不是已经答应我们了么?替我们除掉曹轩。”乌延身后的越黎大惊失色道。 “哈哈,螻蚁之辈,也敢和我家大单于做交易? 当时答应尔等,只不过是为了把曹轩逼到绝路,现在该如何处置曹轩,是老子说了算,你休要插嘴。”乌延大笑道。 “你们出尔反尔…” 还不待越江说完,他的脸上便狠狠的挨了一鞭子,而动手之人正是乌延。 只见乌延冷冷的说道:“相比你们口中的那位二公子,其实老子更欣赏这位轩公子,从他的那些手下来看,此人不失为一个明主。 不像尔等,只会背地里耍这些阴谋诡计,空有野心,却无半点本事,还妄图称霸一方,真是笑话。” 越氏叔侄光天化日之下,被乌延如此羞辱,不禁满脸通红,但却敢怒不敢言。 就在此时,被包围的曹军阵营中,终於传来了一个声音:“乌延將军,我本想答应你,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但刚才你所言却是触动了我,已经有这么多兄弟们,为了救我而血洒疆场,田勇兄弟更是死无全尸,我身为他们的主將,若是降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他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更何况我是曹家长孙,无论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都会坏了我曹家的名声。 所以我寧可像我父亲那般英勇战死,也不会让曹家蒙羞。” “公子刚烈,乌延佩服,既然如此,那乌延也只好成全公子了。”乌延在马上拱手回道。 “勿要废话,战吧。” “哈哈,痛快,全军出击。”乌延放声大笑道。 隨著乌延一声令下,乌桓大军再次如汹涌的潮水般朝著曹军阵营扑来。 乌桓铁骑纵马奔腾,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刀光剑影在阳光下闪烁,喊杀声震天动地。 曹轩毫不畏惧,他猛地將长剑向前一指,高声喝道:“弟兄们,结阵御敌!” 曹军將士们迅速行动起来,紧密地结成防御阵型,长枪如林,盾牌相连,宛如一道坚固的城墙,迎接著乌桓人的进攻。 “杀!”为首的乌桓骑兵发出一声怒吼,紧接著,他高高举起长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著一名曹军士兵劈去。 那名士兵本能地举起盾牌抵挡,却被这股巨大的衝击力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在他身旁,另一名乌桓骑兵则巧妙地避开了曹军的长枪,將战马猛地一勒,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疯狂地刨动,將面前的曹军士兵踢倒在地。 隨后,骑兵顺势將长刀狠狠刺下,殷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他的鎧甲和脸上,却丝毫未能阻挡他继续向前冲的脚步。 曹军的防线在乌桓骑兵的猛烈衝击下,开始出现了鬆动。 曹轩看在眼中,却也是无可奈何,这便是步兵碰见骑兵的无奈了,因为越黎的突然叛变,曹军丟失了大部分马匹。 典满大声吼道:“前方的盾牌手顶住,其余人立刻找掩体,不要扎堆。” 田畴扶著曹轩嘆道:“公子,这座小山不如白狼山险峻,对乌桓骑兵的阻碍实在有限,此战艰难啊。” 曹轩苦笑一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此时两军已经开始短兵相接了,典满身先士卒,冲入敌阵,他的双戟上下翻飞,每一次刺出都准確有力,接连刺倒数名乌桓士兵。 然而,乌桓人数量眾多,且个个驍勇善战,曹军的防线早已摇摇欲坠。 一名乌桓骑兵瞅准时机,挥舞著长刀,朝著典满的后背砍来。 典满听到风声,猛地侧身一闪,长刀擦著他的鎧甲划过。 他顺势一脚踢在那骑兵的马腹上,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將那骑兵甩落下来。 此时,越氏叔侄也在一旁密切关注著战局,他们见典满如此神勇,相视一眼,越江便取出了背后的弓箭。 可谁知,箭还没搭上,便被乌延一刀砍断了弓弦,乌延冷哼一声道:“此等勇士,只可战死,怎能死於冷箭之下?” “可他是我们的敌人啊。”越江辩解道。 “敌人怎么了?只要是我乌延看中的人,我管他是汉人,还是鲜卑人呢…” 山下,蹋顿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上,威风凛凛地盯著战场。 “乌延那边进展如何?”蹋顿转头看向身旁的楼班问道。 “大单于,曹军虽说很难缠,但已是强弩之末,乌延有把握一个时辰之內结束此战。” “善。 那曹军的援军到了么?”蹋顿继续问道。 楼班摇了摇头道:“斥候都已经放出去了,还没有消息传来。 但按照行程来算,曹军哪怕快马加鞭的赶来,最早也得明日方能抵达战场。”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告诉乌延,无论曹轩是死是活,都要带他来见本单于。” “诺,大单于。”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如闷雷滚动,大地都为之微微震颤。 蹋顿脸色微变,迅速转头望去,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一支骑兵队伍如黑色的洪流般席捲而来。 为首的將领身披黑色战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正是张辽张文远。 张辽终於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 第34章 柳暗花明 张辽的出现如神兵天降,打了乌桓人一个措手不及。 蹋顿等人仓皇组织兵力进行阻击。 张辽手中的长枪舞动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枪尖所到之处,乌桓士兵纷纷倒下,鲜血四溅。 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如鹰隼般扫视著战场,所到之处,乌桓军阵脚大乱,士兵们四处逃窜,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这便是名將对战场的把控力了,张辽以自身两百亲卫为箭头,看似毫无目的的乱窜,但实际上却是在不断地寻找乌桓军的破绽。 而乌桓的將领们则纷纷驱马向前,试图拦住张辽。 一名身材魁梧的乌桓將领挥舞著狼牙棒,朝著张辽狠狠砸去。 张辽眼神一凛,不慌不忙地侧身一闪,轻鬆避开了这致命一击,紧接著,他猛地將长枪刺出,直取那將领的咽喉。那將领躲避不及,被长戟刺穿喉咙,惨叫一声,从马上栽倒下来。 而此时,张郃和曹纯带领著主力部队也已经赶过来了,一时之间乌桓阵型大乱。 看著杀得兴起的曹纯,张辽大吼一声道:“子和將军,莫要恋战,去救公子。” 曹纯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猛地一勒韁绳,率领著一千虎豹骑,从左侧杀出,直奔曹轩所在的战场而去。 这个时候,曹轩所部也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 见到曹军的援军已经到达,乌延对曹轩所部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重伤未愈的曹轩此时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在乌桓人的刀斧下奋力抵抗,鲜血飞溅。 “乌延將军,你也看到了,大势已去,蹋顿的主力部队在我曹军的打击下,已经开始节节后退,你又何必执著呢?”曹轩强忍著身上的疼痛,开始了对乌延的劝降。 乌延冷笑一声道:“拿下你,我们还有机会。” “哈哈,乌延將军,你真是太高看我了,若我在曹家真的不可或缺,又怎么会被派来送死呢?我的身边又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叛徒呢?” 曹轩的这番话,不禁令乌延有些迟疑,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原本坚定的决心似乎也有了些许动摇。 “將军,不要听曹轩蛊惑人心,若他能活著回去,他就是曹家的下一代继承人。”越黎在旁焦急的劝道。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便直奔的越黎的咽喉而来。 越黎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冷箭的速度实在太快,瞬间便穿透了他的咽喉。 越黎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喉咙,想要阻止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隨后便直挺挺从马上掉了下来,四肢抽搐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乌延大惊失色,怒喝一声道:“曹轩,你找死么?” 此时的曹轩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一旁刚收起弓箭的田畴身上。 只见田畴面色冷峻,冷哼一声道:“乌延,休要聒噪,其实你现在心里早已动摇了。 如此近的距离,老夫能射死越黎,你们也能乱箭齐发,取老夫和公子的性命。 而你直到现在都未下令放箭,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心底清楚,蹋顿主力已败,即便杀了我们,乌桓也无力回天。 你若投降,我家公子说不定还能在曹司空面前为你美言,保你一条生路,否则,你今日必葬身於此!” 乌延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被田畴一语道破心思,他心中恼羞成怒,却又无从辩驳。 “哈哈,將军莫要再犹豫了,我曹轩对天发誓,若將军真心归附,定会在祖父面前保举將军,说不定將来也会有封王的那一天。”曹轩见乌延开始动摇了,也连身附和道。 “將军,他们这是在妖言惑眾,我家公子可是许诺,要將幽州一地送给您的。”越江从乌桓士兵的队列中走出,大声说道。 刚才叔父的死,已经让越江感受到了恐惧,但大军包围之下,他也逃不了,只能鼓起勇气来,最后搏一把。 乌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越江,突然出刀,只见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乌延擦了擦刀上的血跡,轻笑一声道:“乌桓人败了,你家公子想將曹公堵在辽西的阴谋也就破產了,此时我又何必和你们这些丧家之犬一般见识。” 言罢,他对著曹轩拱了拱手道:“乌延愿降,希望公子可以言而有信,善待乌桓百姓。” “將军果然仁义。 请將军放心,只要乌桓百姓入我汉家,我们定会一视同仁的。”曹轩笑著回道。 “那就多谢公子了。” 此时,曹纯率领著三千虎豹营,也终於过来了。 曹轩和田畴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曹轩在田畴的搀扶下,穿过乌桓人的队列,缓缓来到乌延面前,一把握住乌延的手说道:“走,隨我一起去迎接我汉家大军。” “公子请。”乌延拱手回道。 曹纯见到曹轩,立刻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曹轩面前,担忧的问道:“轩哥儿,没事吧?” 曹轩强顏欢笑道:“叔祖,险象环生啊…” 话还未说完,曹轩便一头栽在了曹纯的肩膀上,曹纯大惊失色,摸了摸曹轩的后背,双手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 原来是曹轩的伤口再度崩裂,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强撑著。 “快,快找军医!”曹纯焦急地大喊道。 乌延见状,心中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曹轩的伤势竟如此严重。 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些不安,万一曹轩有个好歹,那曹操会不会认定自己是罪魁祸首啊? “曹將军,快將公子放平,让他躺好,儘量不要移动他。”田畴一边说著,一边迅速解开曹轩的鎧甲,查看伤口。 曹纯按照田畴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將曹轩平放在地上。 田畴看了看曹轩的伤口,摆了摆手道:“皮外伤而已,就是伤口有点深,失血过多,这才导致公子昏迷的。” 说罢,便亲自下手开始给曹轩进行包扎,田畴在平冈的时候,曾经见过几次李当之给伤兵们处理伤口,现在照猫画虎,倒也能勉强应对。 第35章 祖孙谈心 曹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 守在他身边的正是典满,在最后一战里,典满同样受了不少伤,身上缠著层层绷带,可即便如此,他仍执意守在自家公子身旁,片刻未曾离开。 “阿满,这是哪里啊?” “公子,你可算醒了,您放心,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柳城。”典满大喜过望道。 “此战我们胜了?” “不仅胜了,而且还是大胜,蹋顿、楼班二人被张辽將军斩於阵前,只是可惜让二袁兄弟逃了。” “两个丧家之犬罢了,不必掛怀。”曹轩笑著回道。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曹操带著许褚、李当之二人缓缓走了进来。 见到曹操的那一刻,曹轩不禁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祖父,孙儿让您失望了。” 曹操上前一步,连忙扶住曹轩,和顏悦色的说道:“莫要这么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身后的李当之衝著曹轩拱了拱手,然后便开始替曹轩检查伤口。 “公子,伤口癒合得还算不错,只是仍需悉心调养,不可大意。”李当之笑著说道。 “多谢李先生了。” “公子莫要这么说,这是下官应尽之责。” 待李当之离开后,曹操挥退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曹轩缓缓说道:“经此一事,感受如何?” “祖父,这次是我输给了二叔。”曹轩苦笑一声道。 “別说你了,你二叔的这个连环计,恐怕连老夫遇见都不能倖免。”曹操笑著安慰道。 “虽说如此,但孙儿还是不服他。”曹轩不服气的说道。 “为何?” “因为先生曾经给孙儿讲过法家三派,三派中二叔只精通一派,不算真英雄。” “仔细说来听听。” “法家三派,其一是势治,便是通过加强君主的权利,来治天下,正所谓一言出,而天下震。 其二是法治,代表人物正是商君,这说起来就比较简单了,让国家通过法律来约束臣民,並且做到一视同仁,不避亲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其三叫术治,也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这也是二叔最擅长的…” 说到这里,曹轩突然停下了,因为他才想起来,老曹自己也很擅长帝王心术啊。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曹操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孙儿就斗胆了。” “少废话,赶紧说,老夫听得正过癮呢。” “精通帝王心术,便能让君主们巧妙地驾驭群臣,令臣子们相互制衡,从而稳固自身的统治。 君主们也可以通过权术手段,或赏或罚,或示以恩威,令臣子们揣摩圣意,不敢轻易生出异心。 但它却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臣子为了迎合君主,心思都放在了勾心斗角之上,真正用於治国理政、为民谋福的精力便少了。 一旦君主把握不住这个尺度,被臣子钻了空子,便会使整个朝堂陷入混乱,最终导致天下不安。 所以孙儿认为,要想治国,不能只靠阴谋诡计、操弄人心,更要学会以法治国,以仁德服眾,如此刚柔並济,才是长治久安之策。”曹轩拱手回道。 听了曹轩的这番长篇大论,曹操摸著长须,欣慰地说道:“不错,贾文和没有辜负老夫的期望,把你教得这般出色。” “多谢祖父夸奖。” “哎,说起来,你二叔最像我,我最擅长的也是揣摩人心,所以世人称我为奸雄。 在乱世中,老夫这种人或许可以称雄,而一旦天下初定,要想治国,却不能只用权谋之术。 此战你虽然丟了半条命,但从另一个层面来看,你却贏了。 因为你向世人证明了,我曹氏的后继之君不再是刻薄寡恩之辈。”曹操长嘆一声道。 听了这话,曹轩不禁心中大喜,他抬眸看向曹操,眼中满是激动与振奋。 曹操笑著拍了拍曹轩的肩膀道:“没错,老夫准备立你为储,好好將养身体,曹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曹轩听闻,眼眶瞬间泛红,千言万语涌上舌尖,却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祖父…孙儿定不负所望!” 曹操站起身来,微微嘆道:“此战你我爷俩能保住这条命,还得要感谢一人。” “何人啊?”曹轩好奇的问道。 “张绣。 若不是张绣將你二叔的算计全盘托出,別说你了,恐怕连老夫都很难回到鄴城。”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曹轩轻嘆道:“祖父放心,这份恩情孙儿记下了。” “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希望你听了不要怪祖父。” “祖父但说无妨。” “老夫已经命满宠把秦朗抓起来了,所以你那些恶毒的谣言,是传不出去了。”曹操似笑非笑的说道。 曹轩脸色一红,尷尬的请罪道:“请祖父恕罪,当初是孙儿一时之间气昏了头。” “无妨,休息吧。” 说罢,曹操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曹轩的屋子,曹操衝著等在门外的程昱点了点头道:“仲德,大事已定。” 程昱大喜,连忙拱手拜道:“主公英明。” 曹操微微转身,抬头望向远方。 远处军旗猎猎作响,士兵们的操练声隱隱传来,那是曹家军威的彰显。 “这天下,乱了太久。”曹操低声感慨道。 “主公,时不我待,如今北方初定,是时候该考虑南下了。”程昱在旁低声回道。 “哎,谈何容易啊? 刘表、刘璋、张鲁之辈倒是不足为虑,老夫所虑唯有二人。”曹操轻嘆一声道。 “可是江东孙氏与荆州刘备。”程昱缓缓回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正是。 孙权据江东,根基深厚,且有长江天险为凭,要想占据江东,我军必须打造一支精良水军,而北方健儿擅马战,不擅水战,此乃一大难题。 而刘备就更不能小覷了,其人虽暂居荆州,但素有大志,手下关羽、张飞、赵云皆为万夫不当之勇,可谓是一遇风云便化龙。” “主公,属下觉著,只要我军取了荆州,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当今天下能和江东水军一较高下的只有荆州水军,只要有了水军,以我北方六州的实力,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曹操笑道:“但愿如此吧。” 第36章 储位已定 当曹轩再一次出现眾人面前时,身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哈哈,轩儿便是老夫为尔等选定的少主公了。”曹操握著曹轩的手大笑道。 “参拜公子。”眾人拱手拜道。 见到眼前这一幕,曹轩一时之间心潮澎湃,五味杂陈。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復下来,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著眾人说道:“诸位將军、先生,曹轩不才,蒙祖父厚爱,得此重任。 日后还望诸位多多提携,不吝赐教。 曹轩愿与大家同心同德,为我曹家的大业,为这天下的太平,尽己所能,殫精竭虑。” “诺,公子。”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诸位皆是我曹家的肱股之臣,日后老夫若有不测,还望诸位尽心辅佐轩儿,保全我曹氏基业。” “敢不效命。” 至此君臣名分已定,曹轩殫心竭虑十载,终於迎来了自己的荣耀时刻。 “轩儿,今日要討论两件事,你就留下来旁听吧。” “诺,祖父。”曹轩老老实实的回道。 “现在胡酋蹋顿、楼班等人已经授首,但袁氏余孽却又逃到了辽东,对於辽东,是战是和?诸位不妨畅所欲言。”曹操乾咳一声道。 眾人听闻此言,瞬间来了精神,尤其是那些在此战中没有获得多少军功的武將们,更是个个摩拳擦掌,眼中闪烁著跃跃欲试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员身形魁梧壮硕的大汉阔步上前,朗声说道:“主公,末將臧霸愿率军荡平辽东,替您分忧。” 臧霸,字宣高,泰山郡豪族出身,黄巾之乱爆发后,天下大乱,他乘势而起,也成为了一位割据一方的小诸侯。 后来,曹操在青、徐一带崛起,臧霸审时度势,率部归附曹操。 因其作战勇猛,又熟悉青、徐等地的山川地理与风土人情,曹操对他极为看重,委以重任。 “哈哈,杀鸡焉用牛刀,臧霸將军勇猛善战,像公孙康之流的鼠辈,就不麻烦將军您了,我史涣愿意代劳。”曹轩的另一个熟人史涣,也出列请战道。 “哼,史涣,你莫要小瞧了那公孙康。 辽东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他经营多年,根基不浅,你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臧霸不屑的回道。 “臧霸,你莫要小看我,不服咱们出去比划、比划。” “来啊,难不成老子还怕了你不成?”臧霸冷笑道。 曹轩见状,轻咳一声,抬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然后笑容满面的回道:“两位將军立功心切,且都是为了我曹家大业,值得嘉赏,但轩有一言,还请两位將军静听。” “公子请说。”二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要想剷除二袁,不一定非要踏平辽东,现在马上进入十一月份了,辽东苦寒之地,且冬日漫长,此时征辽东,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倒不如派一使者出使辽东,再让张辽將军率大军屯驻在右北平一带,威逼利诱之下,想必公孙康定会望风而降。”曹轩侃侃而谈道。 臧霸挠了挠头笑道:“公子这一番话,真是让末將如梦初醒啊。” 史涣也不遑多让,抱拳行礼道:“公子机智,末將差点酿成大错。” “行了,你俩莫要再夸他了,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一试。 仲德,你可有合適的出使人选?”曹操摆了摆手道。 程昱偷偷看了一眼曹轩,方才缓缓说道:“昱倒是有一个合適的人选,只是此人现在还是囚犯之身。” “但说无妨。” “昱推荐陈群出使辽东。”程昱拱手回道。 陈群是曹丕的好基友,此次也在北征的队伍里,后来曹丕谋反一事事发后,陈群受了池鱼之殃,被曹操给关了起来。 曹操並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曹轩。 曹轩见状,只好出列回道:“祖父,孙儿觉著陈群確实是个合適的人选。” “善,陈长文虽然有时候有些迂腐,但也不失为一个良臣。”曹操笑著说道。 “祖父英明。”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吧,仲德,文远,还得辛苦你二人了。” “诺,主公。” “下面咱们来议第二件事,那就是该如何处置乌桓等族,此战我军虽然大胜,但乌桓人在辽西五郡还有二十余万人,一旦处置不当,恐生事端。”曹操继续问道。 此话一出,屋內顿时安静无言,就连最活跃的曹轩都歇菜了。 因为此事实在是过於重大了,这就相当於为日后曹氏政权的发展走向奠定基调。 大家都清楚,乌桓在北方的影响力不容小覷,处理稍有不慎,不仅会让此次北伐的成果付诸东流,还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招来北方其他胡人势力的敌视与反抗,进而危及到整个曹魏的根基。 等了一会,见无人回答,曹操便开始点名了。 “仲德,你有何良策?” “可选乌桓勇士入我军中,另外在乌桓各族內,培养亲汉势力,昱无能,只想到这两点。”程昱小心翼翼的回道。 程昱的这两个建议虽好,但太中规中矩了,很显然,曹操有些不满意。 於是曹操又把目光转向了田畴。 “田先生,你对乌桓內情最为熟稔,你又有何看法?” 田畴微微皱眉,沉思良久,方才缓缓回道:“主公,畴只补充一点,那就是要想办法教化乌桓人,让他们识汉字、知汉礼,几代人之后,谁还会记著自己的出身?” “善,先生所言,乃长治久安之策,但所需时间太长,可能要耗费几代人的心血方能达成。” 听到这里,曹轩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了。 曹操见状冷哼一声道:“你要是再敢胡咧咧,休怪老夫无情。” 之前祖孙二人便谈过此事,当时曹轩便出了一个非常恶毒的主意,那就是把胡人都卖到中原为奴。 曹轩连忙摇头道:“祖父,孙儿此策绝不伤人和。” “哦,那说来听听。” “首先我们要把这些乌桓部族打乱,依孙儿之见,分为五部也就差不多了,这样即使他们想作乱,短时间之內也不会拧成一股绳,方便我军各个击破。” “善,继续说。” “胡人之所以很难掌控,不就是因为逐水草而居么? 我们可以试著將他们固定下来,就像中原的村落一般,五十户为一旗,给他们划定牧场,让他们不再跟之前那般到处乱跑了。” “公子有所不知,牧场也需要休养生息,是不能连续多年放牧的。 再者,一到冬天,那牧草都乾枯了,牧民们必须换地方。”田畴摇了摇头道。 “哈哈,至於该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就要靠太僕寺了,毕竟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么? 反正我只负责下达任务,他们完不成就得受罚,成功了,我曹家不吝以侯爵之位相赠,恩威並施之下,想必会有惊喜的。”曹轩笑著回道。 “不错,可以试试。”曹操摸著鬍鬚笑道。 第37章 陈群出使 两件大事尘埃落定之后,屋內的气氛顿时就轻鬆了下来。 曹轩也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自己总算是没丟人。 就在这时,曹纯悄然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公子,听说你和张绣和解了?” “叔祖,咱都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您还是称呼我“轩哥儿”吧?”曹轩连忙回道。 “这不行,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可是咱们曹家的少主,家规不能废。” “行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然我也很不想原谅张绣这个杀父仇人,但却找不到对付他的藉口啊。 甚至说,若不是他临阵倒戈,咱们这些人很有可能一个都回不去。 但张绣也已经答应我了,他此生不会再回中原,若无意外,这辽西便是他的埋骨之地。”曹轩苦笑一声道。 曹纯轻嘆一声道:“没想到子桓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人啊,一旦被权利蒙蔽了双眼,便会丧失心智,做出这种事来也不足为奇。” “那你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般?”曹纯目光紧紧锁住曹轩问道。 曹轩微微一怔,然后也是非常严肃的回道:“难说啊。 叔祖,若真有那一天,我成了六亲不认的独夫,您可要及时站出来,把我拉回来啊,拜託了。” “哈哈,此话老夫记下了。”曹纯一脸欣慰的回道。 另一边,曹操也正拉著田畴在谈话。 “此次大破乌桓,先生居功至伟,老夫在此拜谢先生了。” “司空莫要如此,畴不才,不过略尽绵薄之力,怎敢受此大礼。”田畴连忙拱手回道。 “先生为我曹家而受丧子之痛,是老夫之过也,不知先生下一步有何打算?”曹操缓缓问道。 “畴倒是想问一下司空,准备如何处置徐无山的那些难民?”田畴反问道。 曹操笑道:“哈哈,这些人都是我大汉百姓,老夫当然不会见之不理,老夫准备在徐无山设县,不知先生可否屈尊去做这一县之长?” 田畴摇了摇头道:“请恕畴难以从命。” 听到这个回答,曹操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乾笑两声道:“难不成先生还有其它打算么?” “回稟司空,畴已经接受了轩公子的徵召,不日就要隨轩公子回鄴城上任。” 听了这话,曹操不禁大笑道:“此事確实是老夫孟浪了,哪有祖父跟自家孙儿抢人的?” “司空所言甚是。” 就在这时,许褚带著陈群过来了。 陈群,字长文,出身於名门望族“潁川陈氏”,曾经在刘备手下做事,后来才转投曹操的。 而他最为世人称道的,当属制定九品中正制了,九品中正制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沿用数百年,极大地影响了当时的政治格局与社会阶层流动。 也可以这么说,九品中正制算是南北朝时期门阀横行的罪魁祸首之一了。 这种人才选拔制度相对於两汉时期的察举制是有进步的,但同样有一个大的弊端,那就是容易形成阶层固化,比如朝廷在地方上所设的中正官大多都出身於当地豪门。 大家可以试想一下,若你是中正官,你来推举人才给朝廷,你是选择门当户对的贤侄呢?还是选择城西屠户家的小儿子呢? 答案不言而喻。 因此,曹轩对陈群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陈群进来后,不卑不亢的行礼道:“主公,是陈群的死期到了么?” “哼,休要胡言乱语,当著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和子桓有没有串通?”曹操冷哼一声道。 陈群摇了摇头道:“没有。 不仅如此,若我知道公子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断不会与他有任何瓜葛,更不会纵容他的行为。 如今之事,实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如此说来,你这就是不仁不义了,子桓视你为友,关键时刻,你不仅不帮他,还要出卖他。”曹操紧紧的盯著陈群,继续质问道。 陈群笑著回道:“主公所言差矣,劝子弒父才是不仁不义吧?” “好一句利嘴,你就不怕老夫割了你的舌头。” 陈群却依然神色自若,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主公息怒。 群自幼饱读诗书,深知忠孝节义乃为人之本。 子桓公子联合外敌篡权一事,关乎人伦纲常,实乃大逆不道之举。 群若因私谊而隱瞒,又有何顏面立於天地之间? 群今日所言,並非要与子桓公子为敌,而是请主公明察秋毫,子桓公子並非大奸大恶之辈,他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算计? 若此事真的属实,那群身为公子挚友,自会隨公子共赴黄泉,但求主公能顾全大局,莫要因私情而废公义。” “起来吧。 虎毒尚且不食子,哪怕子桓辜负了老夫对他的期望,老夫也不会杀他的,你也一样。 今日叫你来有两件事要说。”曹操意兴阑珊的说道。 “请主公吩咐。” “其一,老夫已经立轩儿为储,老夫知道你是个刚正不阿的人,轩儿年少,他身边少不了你这种人,所以老夫命你日后好好辅佐轩儿,你可愿意?” 陈群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曹轩,轻嘆一声道:“承蒙主公厚爱,群虽不才,定会竭尽所能,辅佐轩公子,助他成就大业,不负主公所託。” “善。 这第二件事么,可比第一件事更危险。”曹操摸著鬍鬚缓缓说道。 “请主公明示。” “此战不幸逃脱了二袁兄弟,老夫想让你出使辽东,把二袁兄弟的脑袋给老夫带回来,以绝后患。” “群定不负主公所望。”陈群毫不犹豫的回道。 自古以来,使者便是一个高危行业,但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容易名留青史的职业。 正如前汉之苏武、傅介子,后汉之班超。 他们到了外国简直就是样作死,劫持人家的太后,当眾斩杀他国使者,甚至杀了人家的国王后,还在大庭广眾之下恐嚇人家:勿动,汉军將至,动则灭国。 在那些属国眼中,汉使简直就是无恶不作的恶徒,但回到国內,他们却成了为国家的利益、民族的尊严而奋斗的英雄。 因此许多人都对这份职业异常嚮往。 第38章 袁家的末日 最后,曹操扫视了一番眾人,笑著说道:“诸位,老夫准备为轩儿建府开衙,封地青州,掌管青州一切军政要务。 荀攸为长史,总揽政务;张郃为司马,掌管青州兵马;陈群为法曹掾,主管司法,田畴为咨议参军。 至於其他人选么?轩儿,就由你自己来任命吧。” “孙儿遵命。”曹轩大喜过望道。 在座的眾人也是齐齐恭贺,独有一人,脸色不是很好看,此人便是军师祭酒程昱。 程昱虽然一直都是曹轩的支持者,可性格过於刚强,留他在曹轩身边,很容易为曹轩招仇恨。 待眾人都离开后,曹操单独把曹轩留了下来,笑著问道:“知道为什么安排荀攸做你的长史么?” “祖父是不希望孙儿现在就和士族决裂。”曹轩小心翼翼的回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你只看见了两汉豪门士族横行,难道就没看见外戚专政的乱象? 想当年,外戚竇氏、梁氏,把控朝政,飞扬跋扈。 皇帝年幼,朝政大权旁落,那些外戚们为所欲为,卖官鬻爵,搜刮民脂民膏,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也並不比那些豪族们强多少。 所以,於我曹家而言,防外戚与防豪门士族同样要紧。 张辽是老夫特意为你挑的,他日后会成为你爭夺天下的臂膀,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用。 而那些曹氏宗亲呢?他们个个手握兵权,若不加以控制,那和那些掌权的外戚们又有何区別?” “祖父的苦心,孙儿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把青州交给你治理,便是希望待祖父百年之后,你能好好对待那些青州老兵们。 青州兵是我曹家的起兵根基,这些年也一直是老夫亲自掌管的。 他们跟著老夫南征北战,歷经无数生死,为咱们曹家的霸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可不厚待啊。”曹操语重心长的说道。 “祖父放心,孙儿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善,老夫累了,你先下去吧。”曹操点了点头道。 “诺,祖父。” 曹轩轻轻的退出房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便迈步向前走去。 月色如水,洒在曹轩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公孙康为辽东太守公孙度之子,公孙度在黄巾起义期间趁乱据有辽东,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在当地建立了强大的势力。 公孙度死后,其长子公孙康便继承了他的爵位,成为辽东地区的实际统治者。 因为公孙家在辽东的势力很大,所以公孙康一直都是“恃远不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直到建安十年,张辽率军击破了他的属下营州刺史柳毅,公孙康失去了其父经营多年的东莱诸县,才开始慢慢和曹操有了往来。 起初,公孙康对曹操的態度颇为曖昧,表面上遣使朝贡,以示归附,实则暗中窥探局势,保存实力。 曹操忙於中原战事,也无暇对辽东採取大规模军事行动,便对公孙康採取安抚策略,加官进爵,试图將其纳入麾下。 而公孙康在这期间,一方面享受著曹操给予的虚名,另一方面则加紧巩固辽东內部统治,扩充军备。 直到这次曹操北征乌桓,到达辽西,公孙康才到了不得不决断的地步。 对於袁氏兄弟二人的到来,公孙康起初是比较欢迎的,因为有了这个筹码,自己在与曹操的博弈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他深知袁氏虽兵败如山倒,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氏在河北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即便如今落魄,仍有不少旧部蛰伏各地,暗中观望。 若能將二袁牢牢攥在手中,便如同握住了一把利刃,可隨时刺向曹操。 可他的如意算盘却很快便被曹操给识破了,曹操的使者来了,更可怕的是那个恶魔张辽也来了。 至此公孙康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主公,已经查清楚了,袁氏兄弟请您赴宴,居心不良,他们埋伏了刀斧手。”公孙康的心腹谋士低声稟报导。 “真是该死,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玩反客为主这一套。” “主公,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休怪咱们不义了,留这两个祸害在,咱们睡觉都睡不踏实啊。” “你意如何?” “杀掉他们,將他们的人头送给曹操,南方刘表未平,曹操是不敢在这里呆太长时间了。 待曹军离开后,您可以继续当您的辽东王啊。” 听了这番话,公孙康颇为心动,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吧。” “主公英明,属下现在就去请二袁兄弟过来赴宴。” 很快袁尚、袁熙二兄弟便联袂而来。 来到府前,袁熙突然拽住袁尚的胳膊说道:“三弟,我总觉著有些不对劲,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二哥啊,你就是太谨慎了,若公孙康真的有其它心思,那当初就不会接纳我们,何必等到现在? 走吧,没事的。” 无奈之下,袁熙只好隨袁尚一起踏入了公孙府。 刚刚踏入府中,两侧伏兵尽出,便把二人给拿下了。 公孙康见到五大绑的二袁兄弟后,不禁大笑道:“哈哈,想当初袁本初何等英雄,官渡一战,號称带兵百万,天下诸侯莫敢与其爭,而如今他的两个儿子却成了阶下囚,真是令人唏嘘啊!” 袁熙怒目圆睁,衝著公孙康嘶吼道:“公孙康,你莫要张狂,我袁氏的今天,便是你公孙氏的明日,曹操野心勃勃,岂会容你偏安辽东?” “二公子果然有骨气,只是如此有骨气,那当初为什么不战死在鄴城呢?又为何要拋妻弃子呢?”公孙康一脸嘲讽的问道。 袁熙无言以对,长嘆一声,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曾经的雄心壮志和家族荣耀,此刻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殆尽。 公孙康又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袁尚,冷笑一声道:“三公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地上冷,能给我们坐席吗?” “哼,你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要蓆子有何用? 来人,拉下去,砍了。”公孙康冷哼一声道。 “诺,主公。” 很快袁尚、袁熙的人头便被端了上来,公孙康验明正身后,点了点头道:“立刻將这两颗人头送到陈群那里去。” “诺。” 第39章 尘埃落尽 “不错,陈群,你此番为我曹家除去了心头大患,可是立下了大功。”看著眼前这两颗狰狞的首级,曹操大喜道。 陈群微微躬身,谦逊的回道:“此皆赖主公之威德也。” “恭贺主公,一统北方。”在曹轩的带领下,眾人也拱手拜道。 “哈哈,想当初,老夫起兵之时,势单力薄,面对袁绍那等强大的对手,也曾心生忧虑。 可如今,袁氏兄弟授首,北方诸地尽在我曹家掌控之中,这是何等的快事!”曹操开怀大笑道。 其实袁绍父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的袁氏家族,那四世三公的影响力。 汝南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这等势力,足以左右天下局势。 这也是曹操为什么非要对袁家赶尽杀绝的主要原因。 “祖父,今日我军大获全胜,何不设宴犒劳眾將士,以振军心?”曹轩笑著建议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善,你去安排吧。” “诺,祖父。”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仲德,传令下去,三日后大军开拔赶往易水,老夫要在易水畔行营,要求鲜卑、乌桓、匈奴、乌丸等各族首领参加。”曹操继续吩咐道。 “诺,主公。” “乌延。” “末將在。” “你弃暗投明,率部归降,也算是有功於朝廷,老夫不是有功不赏之人,老夫准备將乌桓分为五部,你可愿替老夫统领一部?”曹操缓缓问道。 “承蒙明公不弃,末將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末將在此以项上人头保证,乌桓人绝不再反。”乌延激动的回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吧。 张绣。” “末將在。” “你率两万大军屯兵右北平,掌管右北平乌桓。” “末將遵命。”听到这个任命,张绣的心里终於鬆了一口气,虽说是远离了中原,但好歹保住了全族的性命。 要是继续留在中原,哪怕曹轩不再追究,那些曹氏宗亲们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史涣,你率一万精兵驻扎卢龙寨。”曹操继续下令道。 “诺,主公。” 卢龙寨的战略意义不必多说,可以说它是连接中原与塞外的主要枢纽,更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侵扰的前沿堡垒。 这时曹操突然看了一番曹真,犹豫半响,方才缓缓开口道:“子丹,你才智出眾,且久经战阵,为父想让你留守柳城,掌管渔阳乌桓,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个任命,曹真顿时愣住了,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抱拳回道:“父亲厚爱,子丹定不辜负。” 曹操来到曹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一声道:“回鄴城后,必定会面对子桓,老夫不希望你为难。” “子丹明白。”曹真双眼含泪的回道。 到了这个地步,谁给曹丕求情都没用了,因为他针对的不仅仅是曹轩一人,而是准备將眼前这些人全部置於死地。 別人先不说,对於在座的眾人来说,曹丕便是他们的共敌… 鄴城,司空府中。 “大嫂,何事啊?如此著急?”曹仁看著神色匆匆、满脸焦虑的丁夫人,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子孝,刚才甄氏来了,她对我说,曹丕和那个贱人要对轩儿不利,这可如何是好?”丁夫人慌张的说道。 “她怎么知道此事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那轩儿现在如何?” “大嫂,先別慌,甄氏怎么说的?她有没有说具体情况?” 丁夫人定了定神回道:“甄氏说,她无意间听到曹丕和卞氏密谋,要找机会除掉轩儿,以绝后患,还说在轩儿身边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確保万无一失。” “哎,还真都被她说中了。”曹仁苦笑一声道。 “哼,不行,咱们现在就过去找曹丕问个清楚,轩儿毕竟是他的亲侄儿啊,他怎么能如此狠辣?” “大嫂,您放心吧,轩儿现在不仅无事,而且还因祸得福,顺利的得到了储君之位。”曹仁连忙劝慰道。 “子孝,你莫要誆我?” 曹仁解开披风露出腰间虎符,笑道:“大嫂,这是大哥前几日刚刚派人送来的,为的就是防止曹丕他们在鄴城生乱。 而且我这里还有大哥给您的亲笔信。” 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丁夫人。 信纸展开的剎那,熟悉的字跡在烛火中洇开:“夫人,若见此信,吾已返程,轩儿性子像我,却比我多了三分仁厚,此子掌军,可保曹家三代平安,当年宛城之痛,我终是还了你...” 丁夫人的眼泪砸在“宛城”二字上,晕开一片墨渍。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出现了暗红血跡。 曹仁大吃一惊,连忙要唤侍女,却被她按住手腕:“子孝,你可知当年我为何坚持將轩儿交给环夫人抚养么?” 曹仁连忙摇了摇头道:“大嫂,都是陈年往事了,您还提这些做甚?” “昂儿死后,其实我已经心存死志,所以才把轩儿拜託给了环夫人。 可轩儿到了环夫人的院子里,却一直大闹,无奈之下,环夫人只好抱著襁褓中的轩儿来找我。 当轩儿见到我时,突然抓住了我的小指,那力气大得… 就像当初孟德抓住我髮簪时的力道…”说罢,丁夫人便从袖中取出了半截断簪,乌木上还缠著暗红丝线。 她笑著將其交给曹仁说道:“我这个祖母无能,只能护轩儿到这里,剩下的日子就交给你了,子孝。” “大嫂,您放心吧,有我一日,定会护他周全。” 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看著手中的断簪,曹仁握紧拳头,缓缓说道:“不能再等了。” 等出了司空府,曹仁便打马去了夏侯府,两人在府中商议到了半夜方才散去。 第二天一早,鄴城便开始戒严了,卞夫人、曹丕母子二人被软禁了起来。 然后曹仁以曹操的名义,召集所有文武大臣,宣布了曹丕与乌桓人里应外合,妄图攻占鄴城一事。 “子孝叔,你此言可有证据?”曹彰立刻跳出来质问道。 “子文,莫要胡搅蛮缠,你父亲的手令,难不成我和你元让伯父还敢作假不成? 另外你父亲已经立了轩儿为嗣。” 听了这话,曹彰向前跨出一步,大声吼道:“叔父,我不信!兄长他向来沉稳,怎会做出与乌桓勾结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曹轩他不过是趁著兄长落难,趁机上位罢了。” 夏侯惇也忍不住了,他將手中的长枪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怒目圆睁地瞪著曹彰:“子文,休得放肆!铁证如山,容不得你质疑…” 第40章 诸葛亮的改变 当收到丁夫人病重的消息之后,曹轩顾不得继续留在辽西捞取政治资本,当即准备赶回鄴城。 临走前,曹操送给了曹轩一个断簪。 “祖父,您这是何意啊?”曹轩不解的问道。 “这是我与你祖母成婚后,我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后来你父宛城战死,你祖母心中恨我,便將此簪折成两段。 现在我们都已经到了暮年,往昔诸事,莫再穷究,你帮我带给她吧。”曹操长嘆一声道。 “祖父放心,孙儿定会把您的心意如实稟告给祖母的。”曹轩拱手回道。 “去吧,路上小心。” “孙儿告辞。” 看著曹轩等人离去的背影,曹操不禁喟然长嘆道:“吾一生纵横天下,战无不胜,却独於家事,遗恨诸多。 宛城一役,痛失长子,亦令髮妻与吾心生嫌隙,迄今已数十载。 今簪虽断,然吾心未改,只望她能念及昔日情分,於弥留之际,解开心结,吾便再无憾事。 但愿孙儿此去,能成吾所愿,否则,吾九泉之下,亦难安矣…” 当曹操正在为家事而忧愁时,远在荆州的刘备刘玄德却正在为天下事而发愁。 自从得知曹操挥师北征乌桓的消息后,刘备心急如焚,屡次向荆州之主刘表建言,力主出兵奇袭许都。 彼时,曹操大军倾巢而出,许都守备空虚,此诚天赐良机。 刘备言辞恳切,剖析利弊,称若得许都,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扭转天下局势,於汉室復兴大业而言,实乃关键之举。 然而,刘表却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面对刘备的苦劝,次次婉拒,这不禁让雄心壮志的刘备有些心灰意冷。 刘备驻马回望,襄阳那巍峨高大的城墙在夕阳余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似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横亘在他与雄心壮志之间。 刘备再次长嘆一声,半晌,他缓缓掉转马头,神色落寞,带著麾下眾人,沉重地朝著新野方向走去。 回到新野的府邸后,一位美髯公和一位白面武將快步迎了上来。 “兄长,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两人正是刘备的左膀右臂关羽、张飞。 “哎,两位贤弟,去请元直过来,我有要事相商。”刘备轻嘆一声道。 “诺,兄长。”张飞拱手离开。 待张飞离开后,关羽低声问道:“兄长,是不是刘荆州又拒绝您了?” “景升兄担忧贸然出兵会惹来曹操的疯狂报復,又害怕自身实力受损,荆州根基动摇,说起来真实一言难尽啊。” “哼,我看他就是胆小怕事,只想著偏安一隅,心中毫无国家大义。”关羽冷哼一声道。 “休得胡言,进屋再谈。”刘备怒斥一声道… 很快徐庶徐元直便过来了,说起来,这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徐庶本名徐福,早年为人报仇,获救后改名徐庶,后来避难於荆州,与司马徽、诸葛亮、崔州平等人为友,待刘备屯驻於新野时,他便前往投奔,成为了刘备集团中举足轻重的谋士。 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后半生,曹操南下荆州,刘备携百姓渡江,徐庶的母亲被曹军所获,无奈之下,徐庶只好投降曹操。 但他到了曹营可不是一言不发,而是官运亨通,到了曹丕年间,已经做到了御史中丞这种高位。 “徐庶拜见主公,不知主公此次前往襄阳可否顺利?”徐庶拱手拜道。 “元直莫要多礼,说起来惭愧啊,这次和前几次一样,並无太大进展。”刘备苦笑一声道。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真是太可惜了。” “景升兄是荆州之主,他既然不想出兵,你我也没办法。 这次请元直过来,是想找元直打听一人?”刘备笑著说道。 “不知主公所问何人?” “吾久闻那臥龙先生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智。 元直与他相交,想必深知其才学与为人。 不知这臥龙先生,能否为我所用,助我成就大业?”刘备缓缓说道。 “其实庶早就想给主公推荐此人了? 只是主公要想得此人为佐,恐不容易。” “这是为何?”刘备不解的问道。 “诸葛孔明的才学胜庶百倍,乃旷古奇才,所以主公要想见他,需亲自前往臥龙岗。 另外便是庶曾听过一则消息,那就是曹操之孙曹轩,曾派人在臥龙岗待了两年,似乎意在拉拢,但孔明好像並没有答应。” “哈哈,小小的孺子也能和我家兄长相提並论,兄长此去定能马到成功。”听了这话,一旁的张飞不禁大笑道。 徐庶摇了摇头道:“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元直此话何意啊?” “实不相瞒,主公,庶最近与孔明有书信往来。 孔明在信上对您劝说刘荆州进攻许都一事,好像有些不满。”徐庶低声回道。 “这又从何说起啊?” “按照孔明的说法,乌桓乃外族,我们与曹操虽然也是仇敌,但说起来是属於我们汉人的內部爭斗。 现在外族猖狂,我们应该做的是一致对外,而不是互相掣肘。”徐庶尷尬的回道。 “迂腐之辈。 曹操名为汉臣,实则篡汉之心昭然若揭,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祸乱朝纲,乃国之大贼。 此时不除,更待何时?若放过此良机,必然后患无穷。”关羽摸著鬍鬚不屑的说道。 而这番话,也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刘备的心头,让他心凉了一半。 他一心想要兴復汉室,对曹操恨之入骨,此番本欲借曹操北征乌桓之机,偷袭许都,给曹操致命一击,以图大业。 却没有料到,在诸葛亮眼中,这竟是不顾外族威胁,只知內斗的短视之举。 “元直,虽说孔明先生的想法有些异於常人,但备还是想见上一面,还请元直成全。” “主公放心,庶马上就去安排。” 秦朗在诸葛亮身边一待就是两年,所以他也把许多曹轩的后世思想带给了诸葛亮,比如这种典型的“民族主义”逻辑。 受此影响,诸葛亮看待天下局势的眼光,悄然间又有了新的变化,比如这次,他就对刘备的做法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攘外必先安內”这句话在诸葛亮眼中,已经成为了一句屁话。 第41章 鄴城大疫 也许是受曹轩后世思想的毒害太深了,所以这次诸葛亮並没有矫情,只和刘备见了一面,便答应出山了。 而诸葛亮“三分天下”的战略,也没有让刘备眼前一亮,因为荆州早有民歌言:“占荆州,据益州,联孙抗曹,三分天下终归曹。” 至此刘备和诸葛亮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相对於曹轩这两年给他描绘的盛世蓝图,刘备的所作所为確实不值一提,若不是心中对汉室还抱有一丝希望,诸葛亮估计早就跟著秦朗跑了… 当曹轩快马加鞭回到鄴城后,却发现鄴城城门禁闭,城墙上旌旗招展,守卫们手持兵刃,神情戒备,如临大敌。 “公子,不对劲啊,大白天的关什么城门?”典满低声说道。 “还用你说,赶紧去叫门。”曹轩没好气的回道。 典满勒住韁绳,大声朝著城上喊道:“轩公子回城,速速打开城门!” 听到曹轩的名號,城墙上顿时出现了一阵骚动,现在谁都知道,曹轩便是他们未来的主公。 很快,一位威武的大將登上了城楼,此人身材魁梧,身披亮银锁子甲,外罩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脸上带著一丝威严与谨慎。 此人便是曹操的五子良將之一乐进。 “乐將军,曹轩为尽孝而来,请开城门。” 乐进微微俯身道:“公子,末將奉元让將军之命,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鄴城,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公子。” “这是为何?”曹轩拦住了马上就要发怒的典满,笑著问道。 “公子,实不相瞒,城里起了疾病。” “什么?那祖母也是得了疫病?”曹轩大惊失色的问道。 “正是,除了夫人外,还有矩公子、玹公子也出现了时疫的症状。”乐进正色回道。 曹矩、曹玹皆是曹轩的便宜叔叔,而且这两人还是秦朗与何晏的同母异父兄弟。 但现在曹轩脑子都是丁夫人的安危,对於这两位很少见面的叔叔却是无暇顾及。 “祖母病情如何?”曹轩继续问道。 “公子放心,华神医正在诊治。” “那城里染病之人多么?” 乐进摇了摇头道:“幸亏发现的及时,城里现在染病之人虽已有不少,但尚在可控范围之內。” “乐將军,曹轩身为人孙,不可置家人亲眷而不顾,还请乐將军速速打开城门吧。” “请公子三思啊。” 乐进话音刚落,城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乐进面色大变,衝著曹轩拱了拱手,便快步下了城墙。 城门口,曹植的车驾正准备强闯城门,自从卞夫人和曹丕被软禁后,曹植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但因曹植素来喜欢交友,且仗义疏財,所以身边还有不少忠心耿耿的门客相隨。 此刻,这些门客们一个个神色紧张,手按剑柄,將曹植的车驾紧紧护在中间,与城楼上的守卫们形成了对峙之势。 “四公子,现在鄴城已经戒严,不知公子要去往何处啊?”乐进拱手问道。 “公子要外出避疫,还请乐將军通行。”车驾的布帘一掀,一位身著华丽锦袍的世家公子款步而下。 此人正是曹植的好友,太尉杨彪之子杨修。 “请问杨公子可有元让將军和子孝將军的手令?”乐进不卑不亢的回道。 “大胆,公子乃司空亲子,出入城门,何时需要那两位將军的手令?你不过是个守城將领,竟敢如此刁难公子,是何居心?”杨修怒斥道。 听了这话,乐进也被气得够呛,自己再不济,也是五子良將之一。 要不是现在是特殊时期,这看守城门的活压根轮不到自己来做,如今却被一个世家公子哥如此羞辱,怎能不怒? “哼,杨修,乐进是军人,只听军令,不认人。” “公子,別跟他废话了,咱们硬闯出去,看看谁敢拦?” 曹植悄悄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德祖,这样恐怕不好吧?” “公子,此时情况危急,容不得您再瞻前顾后!再说如今鄴城疫病横行,混乱不堪,谁能顾得上追究这一时之事? 若您现在不能出城,一旦疫病在城外也大肆蔓延,咱们想寻个安全之地躲避都难,到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可是如今阿母正被囚禁,我身为人子,怎可在这时舍她而去啊?” “公子,您没见过疫病,但我是见过的,可谓是十室九空啊,现在鄴城虽说已经封锁全城,但这种病是控制不住的,一旦疫病大规模爆发,整个鄴城都会沦为人间炼狱。 咱们此刻出城,寻一处偏僻之地暂避,既是为自己著想,也是为了曹家的將来著想。 如今曹轩身在乌桓,他现在必是无恙的,难不成您就这么甘心將储位拱手相送么?为了將来计,您需得保全这有用之身啊…”杨修侃侃而谈道。 听了这番话,曹植也不再犹豫,他缓缓走下车驾,冷冷的说道:“乐將军,植虽不才,但也是曹家人,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的如此绝么?” 乐进轻嘆一声道:“实不相瞒,四公子,即使乐进打开城门,您也未必能出去。” “这是为何?” “因为轩公子就在城外。” 现在的曹轩早已今非昔比了,作为曹家的少族长,他有权拦住曹植。 “打开城门,我要会会他。”曹植咬著牙回道。 乐进轻嘆一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几个士兵立刻会意,快步走向城门处。 很快城门便被缓缓打开了。 曹植看著不远处面色不善的曹轩,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中竟有些发虚。 杨修在旁笑道:“公子勿忧,修先去替您探探路。” 曹植点了点头道:“辛苦德祖了。” 杨修缓缓来到曹轩面前,优雅的行礼道:“杨修拜见轩公子…” 杨修的话还未说完,便挨了曹轩一马鞭,只见曹轩冷哼一声道:“將此等妖言惑眾之徒拿下,打二十大板。 四公子身边的那些门客全部斩首示眾,以儆效尤。 传令全城,防范疫病最好的办法便是听从官府安排,居家隔离,不得隨意走动,官府每日会有专人派送食物与药品,若有违抗者,严惩不贷!” 言罢,看都没看曹植一言,便打马入城了。 曹植一时之间呆立当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愤怒、屈辱与无奈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他看著曹轩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却又不得不强忍著。 第42章 抗疫先锋毛阶 “末將拜见公子。”乐进拱手拜道。 曹轩立刻下马,笑著扶起乐进道:“乐將军,家教不严,让你受委屈了。” “末將不敢当。” “乐將军,现在我既已进城,你没有理由撵我走了吧?”曹轩笑著问道。 “哎,公子何必如此冒险呢?” “建寧二年疫气流行,死者极眾”;熹平元年三月,大疫,灵帝使中謁者巡行致医药;熹平二年正月,大疫;光和二年春,大疫;光和五年二月,大疫… 如此种种,不胜列举,可以说汉室衰微有很大部分便是因疫病引起,今日我曹轩进城,既是为了尽孝,也是为了给我大汉子民找一条生路。 我们到底该如何面对疫病这个恶魔?我想找出答案。”曹轩大义凛然的回道。 “公子有此雄心,实乃天下之福矣,只是此举实在过於冒险,公子现在出城还来得及。”乐进继续劝道。 “哈哈,鄴城內文臣武將俱在,堪称我曹氏根基所在,一旦有失,我与祖父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言已至此,乐將军就莫要再迟疑了,隨我进城吧。”言罢,曹轩便牵著乐进的手臂,二人並肩朝著城內走去。 等到曹轩离开后,城门口孤零零的曹植也被军士们给请上了马车。 来到曹府门口,见曹仁也在,曹轩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大礼参拜道:“拜见叔祖。” 曹仁笑著扶起曹轩,眼含热泪的说道:“公子,回来就好。” “叔祖,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一声“轩哥儿”,咱们之间又何必生分呢?”曹轩苦笑一声道。 “哈哈,臭小子,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 走,你祖母也在担心你呢。”曹仁拍了拍曹轩大笑道。 待曹轩入府后,曹仁衝著身后的乐进冷哼一声道:“自己去领军法吧,我已经给你交代了许多遍了,不要让公子进城,你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末將知错。”乐进苦著脸回道。 乐进虽说在曹营中也是独领一军的大將,平日里也是威风凛凛,可此刻面对曹仁的斥责,却只能乖乖领受。 因为曹仁的资歷、威望都比他要高,大多数情况下,乐进都是给曹仁当副將的。 高望和阿翁二人此时早早的在后院等著曹轩了,二人见到曹轩,便是嚎啕大哭。 这些天府里的女主人病倒了,男主人又没回来,里里外外乱七八糟的事,可把这两位忠僕给折腾坏了。 “行了,都起来吧,別在这丟人了,你俩都在这,那祖母那里谁在看顾?”曹轩不耐烦的问道。 “回公子,是华神医亲自照顾的。” “哼,真是混帐,全城的抗疫之事皆在华神医身上,只让他照顾祖母一人,岂不是本末倒置?你二人商量一下,一会进去一个,把神医替换出来。”曹轩怒斥道。 “诺,公子。” 来到丁夫人的院子,远远便看见了模样滑稽的华佗,因为他现在全身都被白布裹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活脱脱的一个木乃伊。 此时曹轩也蒙上了纱布,在距离华佗还有百步之远时,只见华佗高声喊道:“公子莫要上前了,小心传染。” “先生,查清了么?是何病?” “伤寒之症。” 听到这个答案,曹轩心里终於鬆了一口气,因为他还记著一个《伤寒杂病论》的药方。 要是换成鼠疫、疟疾,那曹轩就彻底没辙了。 “先生,我这里有个药方,你可以试试。” “公子请讲。” “此药方名叫桂枝汤,我应该没记错的话,是取桂枝、芍药、甘草、生切、大擘为主药,具体如何调配?就靠先生了。”曹操大声喊道。 华佗点了点头道:“老朽记下了,公子,现在夫人身体刚有好转,不能伤神,若知道你入城了,夫人心中定会担忧,这不利於夫人养病,所以公子入城的消息,老朽便自主主张替你瞒下了。” “先生想的周到,是曹轩孟浪了。” “公子快点离开吧,外面还需公子主持大局呢。” “那祖母就拜託先生了。”曹轩躬身行礼道。 言罢,曹轩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才一路走来,鄴城的状况曹轩已是尽收眼底,局势远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虽说现在全城已经进入军管阶段了,可街道上瀰漫的死寂与惶恐,依旧如阴霾般挥之不去。 匯合了曹仁后,曹轩便直奔文昌殿而去。 临行之前,曹操把自己的大印交给了曹轩,凭著这东西,曹轩完全可以號令鄴城上下。 二人刚到文昌殿不久,风尘僕僕的夏侯惇便也赶了过来。 几人顾不上客套,曹轩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伯祖,现在鄴城患病之人到底有多少?” “这病啊,传染的快,昨天还不到一百人呢,今天便已经快超五百了。 而且还大多集中在城东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府中。 这些人家里即使有了病人,也不声张,要不就是自己偷偷的处理,要不就是全家都得了。”夏侯惇一脸疲惫的回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这样不行,如此下去,早晚会漫延全城,我们必须要採取强制措施了。” “公子,你准备怎么做?”曹仁低声问道。 “首先我们要在城里建立几处集中隔离的地方,然后一家一户的搜查,一旦发现便带到集中隔离点进行治疗。 另外还要把患病之人房源五百米化为病区,重点观测,只有这样一个区一个区的消掉,我们最终才能成功。”曹轩缓缓说道。 “这挨家挨户搜查,不仅需耗费大量人力,而且且如今城中人心惶惶,百姓多有牴触,怕是执行起来很难啊。 尤其是那些士大夫们,油盐不进,如今要搜查他们的府邸,恐怕会招来诸多麻烦,弄不好还会激起民愤。”夏侯惇嘆了口气说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伯祖所言甚是,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在士林中既有声望,又识大体的人,不知伯祖可有推荐的人选?” “如此说来,老夫觉著东曹掾毛阶倒是一个合適的人选,建安四年,他与崔琰曾一起主持选举,其选拔之人皆为清廉正直的人士,至於那些徒有虚名的浪荡子弟,却是一个都没用…” “对,对,毛孝先確实合適,我记著当初兄长曾夸他有国士之才呢。”曹仁也连忙附和道。 “善,就让毛阶和崔琰负责此事吧。”曹轩最终拍板道。 第43章 初见 “两位先生儘管放手大胆的去干,若有任何差池,我曹轩一力承担,绝不会牵扯到两位先生。”曹轩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了这话,身形消瘦的崔琰突然大笑道:“公子是不是看不起老朽二人啊?” “崔公乃当世名士,曹轩万万不敢有此不敬之想法。 只是如今这疫病之事,干係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惹来诸多麻烦。 我担心两位先生因这等事受到牵连,故而才出此言语,还望崔公和毛公莫要怪罪。”曹轩诚惶诚恐的回道。 一旁的毛玠微微頷首道:“公子的一片苦心,吾等二人皆明白,请公子放心,吾等深受主公厚恩,又忝居要职,如今鄴城有难,自当挺身而出,为公子分忧,为百姓解难。” “不错,我与毛公共事多年,向来行事磊落,不畏权贵。 此次搜查疫病之事,我等定当尽心尽力,公正无私。 若有人敢从中作梗,便是与我等为敌,与天下大义为敌!”崔琰也在旁附和道。 “那鄴城之安危就拜託两位先生了。”曹轩大礼参拜道。 “公子静待吾等的好消息即可。”崔琰摸著鬍鬚缓缓回道。 “典满,去安排两名太医跟在两位先生身边,若两位先生有失,拿他们是问。”曹轩继续吩咐道。 “诺,公子。” 好不容易送走这两位名士,曹轩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和这些名士们交谈,可真是太累了,说不到两句话,就得行礼,这一套套繁琐的礼仪,实在是让他疲於应付。 安排完此事后,曹轩便找了个房间去休息了,现在有家不能回,只好在文昌殿暂住了。 待曹轩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晚上了。 “公子,您醒了?要不要用饭啊?”一个悦耳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正站在床边,满眼关切的看著自己。 “你是?”虽然看起来有些熟悉,但曹轩却想不起来这是哪位了。 “启稟公子,奴婢柳云。” “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曹轩略带歉意地笑了笑道。 “公子劳心劳力,难免有所疏忽,奴婢现在就去给您准备饭食?” “好,去吧。” 不多时,柳云端著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饭菜摆放在桌上,有清淡的蔬菜羹、一小碟酱菜和几个鬆软的饼。 “公子,这些都是厨房刚做的,您趁热吃些。”柳云低声说道。 他拿起筷子,刚吃了几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著,典满便匆匆走进来道:“公子,不好了,张府出现了疫情,元让將军说,需要您亲自去处理。” “哼,真是岂有此理,哪个张府这么大面子?还需本公子亲自出马。”曹轩冷哼一声道。 “是文远將军府上。”典满小声回道。 张辽,张文远,我去,那不就是自己未婚妻家么。 想到这里,曹轩再也坐不住了,虽然至今自己还没和那位张小姐见过面,但毕竟也是自己將来携手一生的夫人,此时要是不闻不顾,会影响未来夫妻感情的。 曹轩迅速起身,急切地吩咐道:“快,备马!即刻前往张府。” 很快,曹轩便来到了张府,此时张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兵士,他们正在按照华佗所制定防疫要求,在张府四周撒石灰。 从张府那气派的大门可以看出,曹操確实很重视张辽这位虎將。 “轩公子到,让你们校尉上前说话。”典满大喝一声道。 很快,一个年轻的校尉便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见到曹轩后,急忙单膝跪地,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末將见过轩公子。” “起来吧,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回公子的话,是张府的两个出去採办的僕役得了疫病。” “是你们查出来的?还是张府主动上报的?”曹轩继续问道。 “是张府主动上报的。” “善,你去忙吧,记住了,无论是哪家府上出现了疫情,一定要按照防疫的要求来做,不可大意。” “末將遵命。” 曹轩乾咳一声道:“阿满,去叫门吧。” “好嘞,公子。” 还没等到典满过去叫门,大门便打开了,出来了一位女子,曹轩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自己的那位未婚妻张顏。 只见张顏身著一袭淡蓝色的罗裙,裙摆处绣著精致的兰图案,青丝简单地挽成一个髮髻,斜插著一支白玉簪,不施粉黛却难掩其秀丽的面容。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此时却隱隱透露出一丝焦虑和疲惫,见到曹轩,微微一怔,旋即福了福身,轻声说道:“曹公子,没想到您竟亲自来了。” “你认识我?”说完后,曹轩便自觉失言。 “刚才我便已在门口,只是不知情况,未敢开门罢了。”张顏毫无隱晦的回道。 “哦,府上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公子不必过於担心,除了那两个僕役,其他人並无发现疫病症状。” “那就好,府中既然已有了患者,娘子住在府中也很不安全,要不然我给娘子另外安排一处別的居所,待疫病平息后,再回府中,你看如何?”曹轩目光殷切的询问道。 “多谢公子,只是家父临走时,要我好生照看府中上下,如今府中遭此大难,我若此时离去,实在是放心不下。 而且幼弟年幼,此时也確实不宜折腾。”张顏笑著婉拒道。 张辽虽然已年仅四旬,但却子嗣艰难,只有这一儿一女。 “典满。” “在,公子。” “立刻安排一位太医入驻张府,不可怠慢。” “诺。”典满拱手应道。 “公子,这样不好吧,现在全城都有疫情,公子只为我一家,便抽调太医过来,会不会影响到其它地方?”张顏轻声说道。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娘子不要婉拒。” 听了这话,张顏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绞著衣角,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良久,她方才抬起头来,轻声说道:“那就多谢公子。” 说罢便转身回了府中,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阵淡淡的幽香。 望著张顏俏丽的背影,曹轩不禁嘿嘿一笑,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小未婚妻还如此害羞,一点都不像那些彪悍的將门虎女。 “王校尉。” “末將在。” “好生看顾,若出了差池,我定不饶你。” 王校尉身体一凛,连忙拱手回道:“公子放心,末將定当竭尽全力,护张府周全,若有半点闪失,甘愿领罪!” 第44章 收心 “公子,不对劲啊,怎么人数越来越多了呢?”一向喜行不怒於色的毛阶满脸惊恐的问道。 “现在有多少人確诊了?”曹轩缓缓问道。 “大约一千五百余人。” “三天涨了一千人,还算正常。 毛公,您就放心吧,之前之所以人数偏少,是因为有许多人隱藏不报,如今我们加大了排查力度,不少原本隱瞒病情的人家都被找了出来,確诊人数自然也会有所增加。 只要我们继续保持这个力度,过不了多久,確诊人数便会逐步下降的。”曹轩笑著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毛阶轻嘆一声道。 “对了,毛公,这几日有没有不配合的? 若是有的话,毛公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 毛阶摇了摇笑道:“这一点还请公子放心,有公子威名在此,无人敢惹事?” “我有什么威名啊?估计大家还是都看在祖父的面子上。”曹轩颇为谦虚的回道。 “哈哈,公子莫要过谦,公子进城那日便打了杨修,又斩杀了植公子的门客,昨日还封了文远將军的府邸,由此可见公子的手段果决,胆识过人吶!” 听了这话,曹轩一时之间还真有些语塞。 曹轩乾笑两声道:“既然如此,那么现在防疫工作还有什么困难么?” “唯有一点,百姓们不太信任官府。 现在那些官员们畏惧公子,倒是不敢太造次,挺配合的。 只是百姓们还是人心惶惶,一旦家里有人被抓,全家嚎哭,以为是去杀头,即使官府主动发放粮食,他们都不敢收,心里认定这是官府不怀好意,给他们放子钱。”毛阶苦笑一声道。 曹轩听后,神色凝重,缓缓踱步,心中明白这疫病带来的不仅是健康上的威胁,更是对人心秩序的极大衝击。 忽然他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说道:“百姓有这样的反应,说到底还是因为官府的公信力太低。 长久以来,官民之间隔阂太深,如今疫病当前,我们若不能藉此机会重塑公信力,不仅防疫工作难以为继,日后治理鄴城也將举步维艰。” “公子所言有理,歷朝歷代,一旦碰见大灾大疫,第一个被拋弃的便是百姓,以至於百姓对官府积怨已久,这种局面必须彻底扭转。”毛阶点了点头道。 “是啊,人人皆说张角狼子野心,但却不知百姓们明明知道张角的符水不能治病,却还要趋之若鶩。 还不是因为官府对百姓疾苦不闻不问,而张角那符水虽然不能治病,但却能挡饿。 在疫病肆虐之时,百姓求告无门,不信张角,又能信谁? 而张角也正是利用了百姓的绝望,才煽动起那么多人跟隨他的。”曹轩沉声说道。 听了这番理论,毛玠不禁眼前一亮,再次对曹轩刮目相看。 毛玠微微拱手道:“公子目光如炬,见解独到,阶佩服。” “如今我们面临疫病,绝不能重蹈覆辙,若我们不能切实解决百姓的困难,给他们希望,难免会有人趁机蛊惑人心,引发更大的乱子。 此次疫病当前,正是我们修復官民关係的契机,切不可错失。 小子不才,还请毛公助我。”曹轩拱手拜道。 “公子有何计划,儘管说来,玠必定全力以赴。”毛阶连忙回礼道。 “首先我们得从基层入手,发动各级官府的吏员,让他们深入百姓家中,了解他们的需求,帮助解决实际问题。 同时,挑选一些品行端正、能言善道的官吏,组成宣讲队伍,到各个街区向百姓耐心解释官府的防疫政策和措施。 我们要让百姓知道,官府不仅有能力控制疫病,还在关心他们的生活。 同时在宣传防疫知识的同时,也要宣扬官府所做的努力,让百姓们看到我们的诚意。”曹轩侃侃而谈道。 毛玠此刻已迅速取来笔纸,全神贯注的开始记录起来了。 “其次,便是要加强医疗队伍的建设,一方面,继续招募各地的医者,充实医疗队伍;另一方面,组织人手研究治疗疫病的良方。 召集城中的名医,让他们组成一个研究小组,就以华神医为组长,共同探討治疗方案。 同时,收集民间的偏方,进行筛选和验证。 说不定,在这些民间智慧中,我们能找到治疗疫病的关键。”曹轩继续说道。 “公子,现在只有鄴城出现了疫情,其它地方皆无碍,恐怕那些医者们皆不愿入城啊。”毛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无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给得足够多,不愁请不来人。 若有做出突出贡献的,我曹家甚至可以给他们爵位,虽然是虚爵,但估计许多人也会心动。 要是到了这一步,还不为所动,那就给他们扬名,此次参与防疫的所有医者,待疫情过后,官府都会下发讣告予以表彰。” “公子此计甚是高明啊,还有么?”毛阶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打算以替祖母祈福为名,设立专门的救济机构,名曰“福田院”,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顺便还为那些失去生计、家中有病人的百姓提供粮食、药品等基本物资。” “公子仁孝,此乃天下之福啊。”听了这番话,毛阶不禁由衷讚嘆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毛公,勿慌,还有最后一点呢。” “公子请说。” “刚柔並济,方为王道。 对於谣言,我们也要严查到底,绝不姑息,我会安排校事府专门负责收集和调查谣言,一旦查明谣言的源头,严惩不贷。”曹轩目光冷峻的说道。 毛阶点了点头道:“公子英明,此事確实不能姑息。” “哎,来路方才啊。 这次疫情来的突然,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也许这其中会有一些磕磕绊绊,但也很正常,毕竟是第一次么。 而且即使这次我们成功了,那也不过是挽回了鄴城一城之人心,要想挽回天下人心,还得需要毛公与崔公去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曹轩目光殷切的看向毛阶。 毛玠神色一正,恭敬的问道:“公子但有所命,玠定当全力以赴。” “疫情过后,我想让两位先生编写一本《防疫手册》,颁发北地六州,这样即使各地再遇见大疫,也能有所参照,不至於慌乱无措。” 听了这话,毛阶不禁眼前一亮,这哪是什么难事啊?这明明就是青史留名的绝佳契机! 毛玠心中澎湃,脸上难掩激动之色,拱手说道:“公子,此等千秋大业,阶定不负所托。” “哈哈,有毛公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第45章 文姬归汉 忙碌了一天的崔琰刚刚回到府上,便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毛阶。 “孝先,公子怎么说啊?”崔琰连口水都没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毛玠从怀里拿出一沓纸递给崔琰,兴奋的说道:“季珪,你瞧瞧,这便是公子的见解。” 崔琰逐行扫过,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缓,读到关键处,不禁轻轻点头。 “公子大才啊。”待全部读完后,崔琰不禁拍案叫绝道。 毛阶笑道:“不容易啊,公子的这番谋划中既有王道,又有霸道,真乃刚柔並济,相得益彰。” 崔琰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听说公子已经开府,老夫想自荐去公子府上做一个属官,不知孝先意下如何?” “季珪兄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崔琰摸著鬍鬚缓缓回道。 毛阶摇了摇头道:“这恐怕有些难,以季珪兄的资歷,公子府上適合的职务可不多啊。” “哈哈,孝先,你这就有些多虑了,老夫虽有些资歷,但並未想著贪图高位。” “哦,我明白季珪兄的意思了,你这是想著亲自培养出一代明主。”毛阶恍然大悟道。 崔琰笑道:“得英才而育之,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我就在此祝季珪兄得偿所愿了…” 此时,远在易水的曹操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程昱关心的问道:“主公,这里风大,还是回帐中歇息吧。” “哎,不知为何?最近几日我这心里总是心神不寧?”曹操长嘆一声道。 “主公是在担心夫人和轩公子?”程昱小心的问道。 “谁都没想到,这次鄴城竟然闹了疫病。 最可恶的是那臭小子竟然还自投罗网?” “主公,不是说鄴城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么?”程昱皱著眉头问道。 “哪有这么容易啊?老夫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罢了。”曹操苦笑一声道。 “主公,军中眾人的家眷皆在鄴城,若鄴城局势失控,疫情蔓延,那后果將不堪设想啊。” “是啊,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一点,相比而言,此次易水会盟倒是次要的了。” 程昱摇了摇头道:“主公,既然来了,就多为轩公子爭取点时间吧。” 曹操微微頷首,沉思片刻后问道:“仲德,现在还有那些部族首领未来?” “代郡乌丸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单于那楼已经到了,匈奴各部首领也到了,只是还未见鲜卑人。”程昱拱手回道。 “哼,这群混帐,真是三心二意。 你去告诉邱丹,三日后,若步度根和軻比能还不来,就不用来了。”曹操冷哼一声道。 “诺,主公。” “对了,阎柔不是从关中过来了么?他从小在胡人部落里长大,素有威名,此次易水会盟就交给他操持吧。 此番北征,他因病遗憾错过立功之机。 以他的能力,若参战,肯定能大放异彩。 今日,老夫便给他补上这次机会。”曹操笑道。 “主公英明,昱现在就去安排。” 阎柔堪称是三国时期最出名的外交家了,他从小就被鲜卑人所俘虏,后来凭藉著自己的本事,杀死了护乌桓校尉邢举,取而代之。 最开始他是投靠刘虞的,待刘虞被公孙瓚所杀后,阎柔率领刘虞旧部与袁绍联合,大破公孙瓚军。 官渡之战后,他又投靠了曹操,曹操很喜欢阎柔,每每对他说:“我视你如子,也想让你视我如父。” 而且他在胡人中也很有威望,鲜卑步度根、軻比能等,都是通过他向朝廷纳贡的。 曹操刚刚回到大帐內,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於是他又安排许褚把阎柔给叫了过来。 很快,帐帘一挑,阎柔阔步而入。 他身形魁梧壮硕,面庞轮廓分明,透著常年在塞外磨礪出的坚毅与果敢,一袭劲装虽有些风尘僕僕,却难掩英气。 进帐后,他拱手行礼道:“末將阎柔,拜见主公!” “莫要多礼了,现在身体如何了?”曹操和顏悦色的问道。 “多谢主公关心,末將已无大碍。” 曹操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缓缓说道:“易水会盟之事,你想必也有所耳闻。 你自幼在胡人部落成长,对胡汉两边的风土人情都了如指掌,在胡人之中威望颇高,这次可不能辜负老夫的期望啊。” “主公放心,阎柔定不负主公所託。” “还有一件私事,老夫想拜託你。”曹操低声说道。 “主公但说无妨。” “老夫有一故人之女,被匈奴左贤王掳走,你去一趟,帮老夫把人要回来。”曹操缓缓开口道。 阎柔闻言,心中一凛,连忙问道:“请问主公,此女姓甚名谁?” “此女姓蔡,名琰,字文姬,乃老夫故交蔡邕之女。” “末將明白了,请主公放心,只要蔡娘子人在匈奴,匈奴人是不敢不交人的。”阎柔连忙拱手回道。 “若她在匈奴已嫁人生子,那也不要声张。” “诺,主公。” 待阎柔离开后,曹操陷入了沉思中。 他想起了蔡邕,那位才华横溢、学识渊博的老友,当年两人相交,谈诗论赋,评点天下,何等快意。 可如今,蔡邕早已作古,留下蔡文姬这等才女却流落匈奴,实在令人唏嘘。 “难不成老夫真的老了么? 为何总是回忆年轻时候的事呢?”曹操喃喃自语道。 “丞相不老。”许褚站在身后瓮声瓮气的回道。 “哈哈,仲康,好久没好好活动了,来,今日咱俩比划、比划。”曹操不禁大笑道。 “主公请。”许褚微微抱拳,应了一声,隨即便往后退了几步,摆开了架势。 曹操也不废话,脚下轻点,身形一闪便欺身而上,右拳带著呼呼风声,直朝许褚的面门击去。 许褚不慌不忙,微微一侧身,轻鬆躲过了这一拳,同时左臂迅速抬起,格挡曹操的后续攻击。 曹操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招式一变,化拳为掌,顺势朝许褚的咽喉处砍去。 许褚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凌厉的一掌,隨后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右拳如同一柄重锤般,朝著曹操的胸口砸去。 曹操侧身一闪,同时右手抓住许褚的手腕,用力一拧,想要將他的手臂扭到身后。 许褚却力大无穷,手臂猛地一甩,挣脱了曹操的控制,曹操猛地后退两步,然后大笑两声道:“哈哈,痛快啊,再来…” 第46章 易水会盟 许褚虽然是个莽夫,但却不傻。 一顿操作下来,既没有真的伤到曹操,又让曹操感受到了切磋的快感。 “哎呀,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要是年轻的时候,老夫还能再和你大战几个回合,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说完这句话,曹操便扶著腰慢慢离开了。 不一会,帐內便响起了曹操的呼嚕声… 三日后,得到消息的軻比能终於来到了易水,但是另一位鲜卑大人步度根却还是未见踪影。 “曹公,步度根这个贼子,其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想当初曹公北征乌桓的时候,我本想率军相助,可谁知却被那步度根从中作梗,暗中使绊子,致使我军未能及时赶到,错失良机…”軻比能站在曹操面前激昂澎湃的说道。 “哈哈,无妨,既然步度根想另起炉灶,那老夫不妨就成全他吧。 阎柔。” “末將在。” “今年我大汉將不再接受步度根所部的贡品,你派人去通知他吧。”曹操轻描淡写的吩咐道。 “诺,主公。” “曹公啊,可不能这么容易放过步度根啊,这些年他在塞外横行无忌,收拢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势力渐长,日后必成曹公大患!”軻比能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跳樑小丑,不足为虑。 若尔等真的心向大汉,就好生约束部眾,老夫不想有生之年再来一次北征,明白么?”曹操沉声说道。 “谨遵曹公之命。”眾首领立刻拱手应道。 这时,程昱出列拜道:“主公,会盟的时辰到了。” 曹操点了点头道:“诸位,隨我登坛。”说罢,便一马当先,阔步朝著不远处的高台走去,诸部落首领及在场的文臣武將紧紧相隨。 曹操所过之处,曹军將士们整齐划一地挺直身躯,他们的眼神坚定而锐利,紧紧跟隨著曹操的身影,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当曹操登上高台之巔,整个场地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曹操站在高台之上,望著台下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豪情壮志,他知道,这一次的会盟,將是曹家霸业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只要稳定了北方诸部,曹操便可以放心的南下了。 曹操衝著陈群点了点头道:“念吧。” “诺,主公。” 言罢,陈群便从袖中取出盟书,缓缓展开,他身形挺拔,神色庄重,目光扫视一圈台下眾人,朗声道:“值大汉衰微,四方扰攘,豪杰並起,百姓蒙难之时,大汉司空曹孟德会同各部落翘楚,齐聚易水之畔,歃血为盟,共襄大义之举,特立此盟书,以昭天地,明心志。 自黄巾祸乱,烽火燎原,九州大地,生灵涂炭,我等或为汉室之臣,食君之禄;或为民间义士,心怀苍生;或为塞外豪杰,久慕中原礼仪。 虽出身不同,地域各异,但皆秉持赤子之心,不忍见山河破碎,生灵受苦。 今於易水之滨,共商大计,歃血为誓,结为同盟。 盟內诸公,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同仇敌愾,扫平逆贼,还天下以太平。 其一,尊奉汉室,恪守臣节,如遇奸佞权臣、割据势力危及汉室,必群起而攻之,共护天子周全,重振汉室威严。” 读到这里,眾人皆是心中一震,齐刷刷的把目光望向了曹操,曹操摸著鬍鬚缓缓说道:“老夫与令君有约在先,此生永为汉臣。” “主公高义。”眾人拱手拜道。 曹操微微一笑道:“继续读吧。” “其二,协同作战,生死与共,一旦战事爆发,各方应迅速响应,依约出兵,相互配合,不得推諉退缩,若有临阵脱逃、见死不救者,盟內共诛之,天地共谴之。 其三,公正裁决,化解纷爭,各部若有矛盾分歧,不得擅自兵戎相见,不得恃强凌弱,应提交朝廷,共同商议,若有挑起內訌、破坏团结者,盟內共伐之。 其四,严申纪律,秋毫无犯,各方所统部眾,无论行军作战,还是驻守地方,均须严守军纪,不得扰民害民,务必做到秋毫无犯,如有违反者,定严惩不贷。 今日,我等对天盟誓,以易水为证,以热血为祭,若违此盟,天地不容,人神共诛,身死族灭,遗臭万年! 愿我等同舟共济,早日扫平逆乱,恢復大汉山河,建不世之功,留千秋美名!” “谨遵司空之命。”台下眾人齐声应道。 紧接著,数万曹军將士们,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手中兵器杵地,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仿若在为这庄重的承诺击鼓助威。 就在这时,程昱匆匆而来道:“启稟主公,陛下的使者已到。” “快快有请。” 很快,一位儒雅的中年文士便手拿著詔书,缓缓走了过来。 “公达,怎么是你?” 此人正是曹轩的长史荀攸。 荀攸面带微笑,朝曹操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道:“陛下知道主公大获全胜,於易水会盟各方豪杰,特命攸前来宣读詔书,以示嘉奖。” 听了这话,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曹操点了点头道:“天子圣恩浩荡。” 荀攸好像没有看出曹操的不快,继续说道:“请主公接旨吧。” “请吧,公达。” “朕以凉德,嗣守神器,遭逢乱世,运乖时蹇,幸赖曹公,忠勇奋发,义举昭彰。 初兴义兵,討逆除暴,摧黄巾之猖獗,靖地方之祸乱,其功甚伟。 继而迎朕於顛沛,迁都许都,再造京畿,设官分职,祭祀不失,使朝廷纲纪得以重整,朕亦有所依归。 及袁绍僭逆,拥眾自重,谋危社稷,天下汹汹。 曹公乃奋武扬威,决战官渡,以少胜眾,大破袁绍,歼其精锐,荡平河北,使冀州诸地重归王化。 乌桓等族,不慕王化,曹公奋兵討之,扬大汉声威於塞外,自此,北方粗定,政令归一,百姓渐得安寧,此皆曹公之力也。 方今四海未靖,九州多艰,朕思之再三,非有非常之才,不足以总揽全局,安邦定国。 曹公器识恢宏,智略超群,內怀匡扶汉室之忠,外具平定天下之能,实乃社稷之栋樑,国家之干城。 今朕特詔,废三公,拜曹公为丞相、加封魏公,总领百官,总理朝政。 赐以节鉞,使其专征伐之权,代朕巡行天下,討不臣,诛叛逆,抚百姓,安四方。” “老臣拜谢陛下圣恩。”曹操大礼参拜道。 荀攸將詔书递给曹操后,低声说道:“主公莫忧,这是朝中百官自发向陛下请愿,力荐主公为丞相。” 曹操不禁长嘆一声道:“天下人皆错看我曹孟德了,老夫立储,並不是为了取而代之…” 第47章 孔融 第二天一早,程昱刚刚起床,伺候他穿衣的老僕便低声说道:“家主,那个鲜卑人又来了?” “哼,还真是冥顽不灵,让他回去吧,就说昨夜风大,老夫感染了风寒,不宜见人。”程昱冷哼一声道。 “知道了,家主。” 軻比能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程昱很清楚,这傢伙现在和步度根打的难捨难分,二人之间的实力也都差不多,谁也奈何不了谁,所以他便想藉助曹军之手打压步度根,从而在鲜卑各部中树立绝对的权威。 “哼,哪有这般容易的事。”程昱一边整理著自己的衣冠,一边低声嘟囔著。 没见到程昱,軻比能还不死心,又去了张辽、曹纯等人的帐中求见,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 直到许褚找到他,转达了曹操的手令,他方才老实下来。 “丞相有令,明日便回返鄴城,请各部落首领先行一步。”许褚双手抱胸,不屑的说道。 “谨遵丞相之命。”軻比能无奈的应道。 “丞相还说了,邱丹在此次北伐中,立下了大功,就不用回去了,留在丞相身边做一个亲卫吧。”许褚继续说道。 说罢,也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軻比能,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文昌殿內,曹轩看著眼前的奏报,一时之间也陷入了沉思中。 这反常之处必有妖,刘协那廝这次怎会如此大方?曹轩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著桌案,发出“篤篤”的声响,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狐疑与警惕。 就在这时,典满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道:“公子,人都到齐了。” “让他们进来吧。” 等到留守鄴城的诸位重臣都到齐后,曹轩乾咳一声道:“诸位皆是祖父的肱骨之臣,所以今日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祖父在易水会盟,成功与北方诸多部落达成同盟。 如今北方局势渐趋稳定,我军士气大振,此乃祖父雄才大略之功,亦是诸位平日悉心辅佐、谋划布局的成果,今日,小子便带祖父谢过诸位了。” 言罢,曹轩恭恭敬敬地朝著眾人行了一礼。 堂下重臣见状,纷纷诚惶诚恐地侧身避让,口中连称“不敢当”。 曹轩笑了笑,继续说道:“诸位稍待,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诸位公卿。 陛下念及祖父劳苦功高,已经加封祖父为魏公,以丞相之尊,总揽军国大事,此诚我大汉之幸也。” 此话一出,殿內眾人反应各异。 像曹仁、夏侯惇等人,自然是喜笑顏开,一个劲的夸讚“陛下英明神武”,乐进还凑趣道:“以后大家也该改口了,是吧,世子?” 听到这话,曹轩微微一愣,然后嘴角微微上扬,微微点头道:“难不成乐將军还想要改口费不成?” “哈哈,若是世子捨得,那自然不成问题了。” “没问题,待此次疫情过后,本世子在府中设宴款待诸位。”曹轩大笑道。 而另一边,那些心向汉室的大臣们,脸色却很难看,孔融更是气得满脸通红,鬍鬚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孔融上前一步,就要怒斥眾人,去被自己的老友杨彪给拦住了。 杨彪低声说道:“文举,莫要衝动,曹轩此举意在稳住鄴城局势,同时也是在彰显曹家的权势。 你若此时发作,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那又如何? 难道就眼睁睁看著他们曹家一步步蚕食汉室,我们却无动於衷?我孔融食汉禄,忠汉室,今日若不站出来,日后有何顏面去见先帝?” 说罢,孔融不顾杨彪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出列,大声怒斥道:“此乃僭越之举!有什么可贺的? 今日封魏公,那来日呢?是不是还要封魏王?诸位皆是汉臣,可不要忘了,高皇帝曾立下『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的白马之盟…” “放肆,孔融。”还不待孔融说完,一向脾气暴烈的夏侯惇便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寒光一闪,剑刃直指孔融。 孔融却毫无惧色,他向前踏出一步,胸膛几乎要贴上那锋利的剑刃,眼神中满是轻蔑与决绝,大声道:“夏侯惇,你有本事便杀了我! 我孔融今日既然站出来了,便没打算活著回去。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你当我不敢么?”夏侯惇双目圆睁,怒喝道。 就在这时,曹轩摇了摇头道:“伯祖,今日是我曹家大喜的日子,怎可见血呢? 孔公也不必担忧,祖父曾在易水盟誓,此生永为汉臣。” 夏侯惇收起宝剑,冷笑一声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了这话,孔融不怒反笑道:“曹公有如此胸怀,確实是我孔融错怪了他,待曹公归来,老朽定会当面请罪。 不过,老朽心中还有一事,如鯁在喉,想请教公子。” “孔公但说无妨。” “曹公已经立誓,永为汉臣,那请问公子呢?”孔融目光如炬的盯著曹轩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曹轩並没有慌乱,而是微微一笑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公子此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孔公一个道理,天命不可违。 另外小子不才,也想提醒孔公一句。” “公子请说。” “孔公一向以清流自居,但如果你真的想清高,那就清高到底,无欲无求,別人却也不敢小瞧你。 你要是想入世,那就放下架子来入世,怕就怕混成个四不像,清不清,浊不浊,反而成为別人的笑柄。”曹轩缓缓说道。 “曹轩小儿,你敢羞辱老夫?”孔融勃然大怒道。 曹轩从桌案上拿出一封奏报,“啪”地一声扔在地上,怒喝一声道:“你好好看看,现在的鄴城已危若累卵! 就在昨日,鄴城患病人数已经攀升至了三千人,死亡人数也超过了五百,而问题的根源就在城东,若不是校事府来报,我竟不知在这鄴城地下还藏著如此多的地道、密室,你们是在防谁? 大家都很了不起么,在我们曹家眼皮底下,藏了这么多死士?加起来恐怕不少於千人吧,若不是此次疫情,恐怕將来我曹轩的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除了曹家亲信,其他人听到此话,都有些心虚,谁也不敢直视曹轩那愤怒的目光。 “行了,今日都別回去了,就留在这吧。 乐將军。” “末將在。”乐进连忙站出来回道。 “你带人挨个府上搜查,没有登记过的人员全部抓起来。” “诺,世子。” 第48章 一箭双鵰 在这个乱世中,养点死士很正常,各大家族为求自保与扩张,都会暗地蓄养私兵,视其为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底牌。 但在这个防疫最要紧的时刻,曹轩却不允许鄴城出现死士,因为这些人一日不清除,鄴城时疫的阴霾便会始终笼罩。 曹轩可不想废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清零了,然后又突然从哪个地道里冒出来几个感染疫病的死士,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曹轩轻嘆一声道:“诸位也许认为我这么做,是借题发挥。 但我曹轩对天发誓,我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防疫,大家试想一下,一旦疫情控制不住,別说我曹家了,诸位即使有再多的死士又有何用?” “世子的一片苦心,老朽明白。”老太尉杨彪站了出来回道。 终於碰到一个明事理的,曹轩的心中也微微鬆了口气,面上浮现出一抹感激之色。 “杨公深明大义,曹轩佩服。” “世子过誉了。 诸位,请听老夫一言,建安二年,老夫的家乡弘农郡癘气流行,家家有殭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疫病这东西,是不分贫富贵贱的,一旦染上,便只能等死。 所以老朽那不孝子当得知鄴城出现疫情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选择了逃离鄴城,后来在城门口,被世子拦住了,还狠狠打了二十大板。 也许很多人都觉著这孩子是贪生怕死,但老朽心里明白,这孩子是被嚇坏了。”杨彪神色沉重的说道。 殿內眾人听闻此言,皆是神色凝重,气氛瞬间压抑起来。 “杨公,那时候的情形竟如此悽惨…后来又是如何应对的呢?”一位老臣忍不住问道。 杨彪长嘆一声,缓缓说道:“当时,官府几乎毫无应对之策,百姓们只能在绝望中挣扎。 疫病如恶魔般肆意横行,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无数人在病痛中离世,活著的人也被恐惧笼罩。 为了躲避疫病,许多人背井离乡,四处逃亡,可那疫病仿佛无处不在,逃亡之路上亦是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所以大家还是不要心存侥倖了,就听世子得安排,把家里的人如实上报即可。” “多谢杨公解惑,吾等差点误会了世子。”眾人拱手拜道。 曹轩乾咳一声道:“诸位公卿,既然误会都已经解开了,那还得麻烦大家在文昌殿暂住一段时间,待疫情彻底消失后,再回家与家人团聚可好?” “谨遵世子之命。”无论是出於真情,还是假意,眾人皆齐声应道。 “典满,你带诸公下去安顿吧。” “诺,世子。” 待眾人都离开后,曹轩单独留下了杨彪。 “刚才多谢杨公出言相助了,德祖一事是我孟浪了,还请杨公回去替我向德祖致歉。”曹轩一脸愧疚的说道。 “老朽不用留在这里?” “哈哈,那自然不用了,你们杨家又没有死士,不过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门客罢了。”曹轩大笑道。 “多谢世子成全,老朽回家后,定会亲自把这些人交给乐將军。”杨彪拱手回道。 “杨公,此事你我心照不宣,防疫是真,削弱各世家也是真,还请杨公莫要外传。”曹轩低声说道。 “老朽还有一事相求,还请世子应准。” “杨公但说无妨。” “老朽想为犬子求一个官职。” “此事易尔,我府上还缺一个主薄,不知德祖兄可否愿意屈就?” “多谢世子成全。”杨彪拱手拜道。 待杨彪离开后,曹轩拍了拍手笑道:“军师,人都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哈哈,世子英明,不费吹灰之力,便扫除了威胁鄴城多年的隱患。”郭嘉大笑道。 “军师,你少吹捧我,这还不是军师的妙计?”曹轩非常无语的回道。 其实校事府早就摸清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底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適的机会收拾他们。 毕竟蓄养私兵在这个时代是常態,只要人数不是太多,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 当曹轩知道此事后,便陷入了两难中,动手吧,得罪的人太多,不闻不顾吧,这城里的疫情永远都別想好了。 无奈之下,只好去找郭嘉求助,郭嘉便为曹轩想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本来这个“托”是郭嘉为自己设计的,可万万没想到,杨彪竟然毫无预兆的跳了出来,抢走了这个“角色”。 “军师,我有一事不明啊。 您说杨彪他是不是看透了咱们的计谋?”曹轩好奇的问道。 “大有可能,这老狐狸,可真能算计。 他这么做,其一,是洗清了自己畜养私兵的嫌疑,其二呢,还顺势把自己的儿子推荐给了世子,堪称一举两得啊。”郭嘉略带嘲讽的说道。 “无所谓了,虽然事情有些波澜,但到底还是摆平了。 再说那杨德祖的才华世人皆知,我也不亏。”曹轩笑著回道。 “让我算算啊,现在世子府上就差一个军师祭酒和东、西曹掾了。 世子,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可得给我留一个啊。” 曹轩苦笑一声道:“您郭大军师的去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要不我去求求主公,去当世子的军师祭酒算了。” 曹轩低声回道:“其实这个职位我已经有人选了。” “何人啊?”郭嘉好奇的问道。 “河內司马懿。” “好熟悉的名字啊,但记不清了。” “其父司马防,原来当过京兆尹,司马懿便是他的次子。” “哦,想起来了,建安六年,主公曾派人徵辟他到府中任职,他说自己有风痹症,不能任职。 世子难不成还有这本事,能將风痹症治好?”郭嘉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派人调查过他,他在装病,我在回鄴城的路上,已经派人去河內徵辟他了。”曹轩冷笑一笑道。 “若真是这般,可见他心机深沉,善於隱忍,世子把他放在身边定要小心啊。”郭嘉一本正经的回道。 “多谢军师关心,到了我这里,他翻不出多大浪。”曹轩颇为自信的回道。 就在此时,典满去而復返,满头大汗的说道:“世子,好消息啊,华神医已经找到了最佳药方。” 听了这个消息,曹轩大喜过望道:“哈哈,真是天助我曹家啊,鄴城有救了。” 第49章 张辽的承诺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医者,全力救治隔离区的病人。” “诺,世子。”典满接令后,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郭嘉突然开口叫住了典满。 “啊,军师还有何吩咐?” “记住了,每治好一个人,便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这样有利於稳定民心。”郭嘉缓缓说道。 听了此话,曹轩不禁眼前一亮道:“好办法啊,如今城內百姓恐慌,一个个鲜活治癒的例子,远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抚。 我们要让大家知晓,疫病並非不可战胜,医者们正竭尽全力,如此一来,百姓们才会重拾信心,也会更积极配合咱们的防疫举措。” “诺,我现在就下去安排…” 此刻,城外漳水河畔,曹军大营一片肃杀与忙碌交织的景象。 营帐连绵如林,军旗猎猎作响,曹操已率大军浩浩荡荡归来。 留守漳河曹军大营的正是五子良將的另外一人于禁,当初鄴城疫情爆发后,于禁果断封锁了大营,严禁任何人进出。 也就是因为于禁的快速反应,漳河大营虽紧邻鄴城,却没有被波及到。 曹轩回来的时候,也见过于禁一面,两人之间还確立了联络方式,以確保万一无失。 “末將于禁拜见主公。” “文则请起吧,此次多亏你当机立断,才保住了我军的有生力量,实乃大功一件啊。”曹操走上前,亲手將于禁扶起来说道。 “此乃末將分內之职,末將愧不敢当。” “莫要谦虚,老夫已上奏陛下,替你加了二百封户。”曹操大笑道。 “多谢主公厚爱。”于禁感激涕零道。 “对了,现在鄴城的情况如何了?可有最新消息?” “回稟主公,末將昨日刚刚接到世子的信件,请您过目。”于禁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双手高高举起,呈递给曹操。 曹操快步上前,接过信件。 看完后,曹操一脸欣慰的说道:“世子做的不错。 仲德,世子在信上提了几种现在鄴城紧缺的药材,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诺,主公。” “文达,疫情过后,世子也该正式开府了,你身为长史,可得多上心啊。”曹操继续吩咐道。 “主公放心,攸定不负主公所託。”荀攸拱手拜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长史这个官职非常重要,如果把曹轩比作皇帝,那荀攸就相当於曹轩的丞相,堪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许褚,你派人去告诉令君,就说待鄴城疫情过后,老夫再携世子去许都谢恩。” “诺,主公。” 待事情都安顿好后,曹操挥了挥手,眾人便识趣的告辞了。 “文远,留一下。” 张辽心里明白曹操要讲什么,无非就是曹轩和张顏之间的婚事。 一时之间,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 “文远,莫要拘谨,今日留你,不过是想聊聊家常。”曹轩和顏悦色的说道。 “多谢主公厚爱。” “文远,你我相识多年,你为我曹家立下赫赫战功,於公於私,老夫都信得过你。 轩儿这孩子,他的品性能力,你也清楚。 依老夫之见,轩儿和令媛的婚事,不宜再拖了,明年开春便办吧,等办完婚事,老夫还有重要事情要依仗你呢。”曹操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主公,莫非是要准备南下了?”张辽试探的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段时间以来,老夫觉著精力大不如前了,你们也都不年轻了,老夫想在有生之年替子孙把路都铺好。 轩儿虽有壮志,但毕竟年轻,很多事还需歷练。 若你我这代人都不在了,那一统就更遥遥无期了。” “主公的心思末將明白,只是主公想过没有,现在南下,恐怕我军面临的阻力会很大。 孙家的江东水师,在那江河纵横的南方水网地带,占尽地利之便,我军步骑为主的兵力构成,与之正面抗衡,討不到便宜。 还有刘备,此人蛰伏许久,如今在荆州深得民心,又有徐庶、诸葛亮这等智谋之士辅佐,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將衝锋陷阵,他若与孙权联合,互为犄角,我军想突破长江防线,难如登天。”张辽小心翼翼的回道。 “诸葛亮,就是那个轩儿派人请了两年,都没出山的臥龙?”曹操没有直接回答张辽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它。 见状,张辽明白曹操南下的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劝。 “正是此人。” “狂妄至极,待老夫抓到他,定要好好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敢称臥龙?”曹操冷哼一声道。 “主公有所不知,在荆州不仅有一位臥龙,还有一位凤雏呢?”张辽笑著回道。 “如此说来,荆襄大地还真是人才济济呢。” “所以末將觉著荆州易攻,却难守。”张辽苦笑一声道。 “不错,文远,你有这份见识,堪为帅才了。 你放心,老夫还没有老糊涂,不会贸然行事的,此次南下,关乎我曹家兴衰,自然要谋定而后动。”曹操笑著回道。 “主公英明。” “待明年轩儿完婚后,老夫想让你去合肥领军,另外子孝也会继续屯驻宛城,你二人互为犄角,以待天时。” “末將遵命。”张辽连忙回道。 如今在曹营中,能够独领一军的大多都是曹家和夏侯家的人,张辽这个外姓將领能得此重任,殊为不易。 曹操笑著扶起张辽道:“轩儿从小父母双亡,老夫这个祖父年龄也大了,你这个岳父,將来还得多帮衬啊。” “主公放心,张家永远都是世子最坚固的后盾。” “文远啊,说句大不敬的话,若以后真的到了改朝换代的那一步,老夫希望你能帮他稳住局面,甚至更进一步。”曹操微微眯起双眼,目光透过营帐缝隙,似要看穿未来的风云变幻,语气凝重且充满期许。 张辽闻言,心中猛地一震,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惶,但很快恢復镇定。 他缓缓抬头,迎上曹操的目光,沉声道:“主公,此等大事,干係天下命运、苍生福祉,末將惶恐。 然主公对末將有知遇之恩,恩重如山,若真到了那一天,末將甘愿做那弒君的乱臣贼子。” “有文远这句话,老夫便安心了。”曹操微微頷首道。 言罢,他轻轻拍了拍张辽的肩膀,似在传递一种力量,又似在安抚这位忠诚的部下。 第50章 司马来投 隨著曹操的到来,鄴城城內的民心也在渐渐稳定。 而程昱从其它州郡收集来的药材也在源源不断的送入鄴城,堆积如山的药材被妥善安置在城中各处的仓库,散发著阵阵药香。 这浓郁的药香仿佛带著一股无形的力量,安抚著每一个饱受疫病折磨的百姓疲惫的心灵。 就在鄴城疫情发生的第二十天,城內患病人数终於出现了负增长。 对此毛阶和崔琰二人不禁相拥而泣,这些天,除了曹轩外,最受煎熬的便是这二人了。 前几日曹轩给曹操写了一封信,信上的主要內容便是推荐毛阶、崔琰与司马懿三人入自己的幕府。 可最终留下的只有崔琰与司马懿,毛阶很遗憾的落选了。 东、西曹掾分別由崔琰和董昭担任,军师祭酒一职则是由刘曄担任,而司马懿则是降了一级,成为了纪室参军。 毛阶和崔琰二人脾性相投,都是属於那种刚正之人,这种人留一个就行了,若是都留下,把曹轩教成那种道学先生,曹操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董昭呢,先是在这次北征乌桓中,立下了大功,待北伐胜利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许都,替曹操討来了魏公的封赏。 曹操安排他来到曹轩身边,虽说有酬谢其功的意思,但更多方面是欣赏他的才能。 至於司马懿么?那就更不用提了,和出道多年的刘哗相比,他现在就是个小弟。 这次能给他一个参军的官职,已经算是老曹给他爹面子了。 毕竟司马防当年还曾举荐过年轻的曹操。 刚刚送走崔、毛二人,一脸心虚的典满便进来了。 “有什么事么?”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曹轩对典满的脾性十分了解,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没憋好屁。 “世子啊,刚才秦夫人派人来找我了?” “是为了秦朗的事?” “正是,秦夫人她想让您放了阿郎。”典满支支吾吾的回道。 “哎,你去转告秦夫人,让她安心,阿郎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但此事现在咱们不能自作主张,要等著祖父进城后,我才能去求情,明白么?”曹轩轻嘆一声道。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夫人。”典满大喜过望道。 “別急,你再替我去办一件事。” “何事啊?世子。” “现在这个时候,卞夫人和曹丕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你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加强这二人的守卫,切莫让人钻了空子。”曹轩低声吩咐道。 “世子放心,我马上就去加派人手。” “去吧。” 对於这对母子,曹轩其实也是恨得牙痒痒,但要是此时他们出了差错,那最大嫌疑人便是曹轩,到时候曹轩想解释都难,恐怕这一生都要背上一个不仁不孝的骂名… 城外曹军大营中,曹操爭饶有兴趣的打量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此人身著一袭青布长袍,虽材质普通,却洗得乾乾净净,一尘不染。 脸庞白皙而消瘦,五官轮廓分明,剑眉之下,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透著一股聪慧与坚毅。 这位年轻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司马懿。 对於司马懿,史书上是毁誉参半的,但在民间,他的名声却是极差,也不光是他了,整个司马家的名声都不好。 而且他还是一位权臣检测器,在后世,一旦有皇帝对某位大臣说:你挺像司马懿啊。 那这位大臣可就得万分小心了。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则暗藏著帝王深深的猜忌与警惕。 唐朝的李靖和明初的李善长都是受害者。 “尔父可好?”曹操缓缓问道。 “多谢丞相关心,家父身体康健。” “岁月催人老啊,当初本相和司马公相见时,也不过就你这个年纪。”曹操回忆起了往事,不禁轻轻嘆息道。 司马懿微微頷首,恭敬的说道:“丞相与家父相交,那是我司马家的荣幸。 如今丞相威名远扬,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丞相当年的风采,定是令世人敬仰。”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比你大哥会说话。”听了这话,曹操不禁大笑道。 司马懿的大哥司马朗早在建安初年便已出仕,但一直仕途坎坷,至今为止,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司马懿谦逊的回道:“丞相谬讚了,大哥为人忠厚老实,一心为民,虽官职不高,但在任上也是兢兢业业,造福一方百姓。 只是大哥生性不喜钻营,又时运不济,所以至今才不得升迁。” 曹操点了点头道:“你大哥那个性子啊,仁慈爱民,確实適合当个父母官,但太迂腐了些,採风使告诉本相,你大哥竟然还有恢復井田制的心思,真是一言难尽啊。” 对此司马懿也是无言以对。 井田制,那都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 “仲达,其实司马公早就向本相推荐过你。 既然如此,那么前几年你为何装病不出呢?”此话一出,帐內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司马懿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保持著恭敬的神色,缓缓开口道:“丞相,实不相瞒,前些年懿未出仕,实乃身不由己。 一来,家中长辈年迈,需要懿侍奉左右,尽些孝道。 二来,当时天下局势动盪不安,各方势力纷爭不断,懿虽有报国之志,却也担心所託非人。” “大胆,你此话是说丞相不是你可託付之人?”司马懿话音刚落,一旁的程昱便忍不住站出来怒斥道。 “若本相都不值得託付,那世子呢?”曹操摆了摆手问道。 “丞相明鑑,懿並没有离间您和世子的意思。 只是那时懿还对大汉抱有希望而已。”司马懿咬著牙回道。 “哈哈,看来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啊。 起来吧,別说你了,本相至今对大汉都抱有希望呢。 人人都说我曹操是权臣,是汉贼,但若当今陛下是高祖皇帝那样的人物,本相还政於他又有何妨? 可惜了,大汉的这幅担子太重,他担不起啊。”曹操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悵然若失的神情。 司马懿缓缓起身,拱手拜道:“丞相胸怀天下,心系苍生,如今汉室衰微,已是大厦將倾,非人力所能挽回。 丞相力挽狂澜,平定北方,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实乃大汉的功臣,天下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至於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小人的无端猜测和恶意中伤罢了。 丞相又何必在意呢?” “哎,將来事,难说啊。 希望將来你能和世子一起创造一个不一样的天下。 到那时本相即使身负骂名,也无憾了。” 第51章 巧合 司马懿並没有在城外多待,第二天一早便告別了曹操,直奔鄴城而去。 对於司马懿的表现,曹操表示很满意,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是值得提倡的。 而曹轩对於司马懿的到来,也是大吃一惊。 现在大家都对鄴城避之不及呢,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世子,人家现在已经到了东城,放不放他进来啊?”典满低声催促道。 “先让他回去吧。”最终曹轩还是拿定了主意。 虽说曹轩心里恨不得让他染上疫病,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做的太绝,要是背上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可就麻烦了。 就在当日,臥病在床的丁夫人终於解除了隔离。 而曹轩也重新回到了曹府居住。 “孙儿拜见祖母,祖母现在身体可有其它不適?”曹轩担忧的问道。 “你这孩子,不让你回来,你偏要冒险,以后切不可如此了。”丁夫人佯怒道。 “祖母,孙儿长这么大,一直都是您照顾孙儿的生活起居,现在您生病,孙儿怎能置身事外?”曹轩眼眶微红的回道。 “好孩子,莫哭,祖母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这是这段时间孙儿听到最好的消息。”曹轩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丁夫人微微一笑,然后吩咐道:“锦云,去把东侧院收拾出来,公子现在身份不一般了,再挤在那小院子里不合適。” “放心吧,夫人,此事高望早就安排好了。” 这位锦云便是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侍女,年约三十,身材倒是挺火辣,只是长相一般。 她在丁夫人身侧侍奉多年,机灵聪慧,办事妥帖,深得丁夫人倚重。 “哼,算这老东西识趣。”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曹轩苦笑一声道:“祖母,不用如此麻烦吧,我在克己轩都住习惯了,再说我现在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 “傻孩子啊,这东院本就是我曹家嗣子的住所,天大地大,大不过一个“礼”字,想当初卞氏那个贱人得志的时候,曹丕要了好几次,我都没鬆口,就是给你留著呢。 天可怜见,你祖父那个老傢伙这次终於开窍了,总算是没埋没了你这一身的本事。”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祖母,这是临行前祖父交给我的断簪,我看祖父的意思,有和您破镜重圆的意思呢。”曹轩微微一笑道。 “哼,早干什么去了? 年轻时就喜欢在外面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老了,知道那些女人不可靠了,又想起我来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丁夫人冷哼一声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么。” “臭小子,长辈之间的事,你少管。 祖母的病刚好,你不宜在此多待,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孙儿告退。” 曹轩刚刚离开不久,锦云便带著一个侍女缓缓走了进来,此人便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文昌殿伺候曹轩的柳云。 “听说你还是处子之身?”丁夫人眉头微皱道。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绝无任何非分之想。 在文昌殿伺候公子,一直恪守本分,不敢有丝毫逾越。”柳云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解释道。 “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好,但我这次派你去世子身边,其中深意你当真不知么?” “夫人,奴婢愚钝。” “哎,多好的机会啊,明年世子就要大婚了,大婚之前,世子身边总得有个体己的人伺候著,你明白了么?”丁夫人轻嘆一声道。 “知道了,夫人。”柳云听了,心中猛地一震,脸上瞬间泛起一阵红晕。 丁夫人轻轻哼了一声:“你这丫头,莫要装糊涂。 这可是你的一个大好机会,若能把握住,往后在这曹府,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且好好想想,世子身边的人,哪个不想往上爬?但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柳云咬了咬嘴唇回道:“多谢夫人成全。” “行了,先下去吧。” “诺,夫人。” 待柳云离开后,丁夫人不禁轻轻嘆息道:“你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在男女之事上就不开窍呢?” “也许是最近世子公务繁忙,顾不上这些。”锦云低声解释道。 丁夫人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此事你盯牢一些,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使用一点特殊手段。” “放心吧,夫人。” 这还真不是丁夫人瞎操心,古人早熟,十五六岁当父亲的比比皆是,像曹轩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竟然没碰过女人,那真的是少见。 而且曹轩现在又是曹家的嗣子,若他真的不近女色,那將来曹家的血脉传承可就成了问题。 另一边,柳云回到自己的住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著衣角,脑海中不断迴响著丁夫人的话。 曹轩待人温和,毫无世家公子的架子,在文昌殿伺候的日子里,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对曹轩心生情愫。 可另一方面,她又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与曹轩之间有著巨大的鸿沟,如今丁夫人却给了她这样一个看似“一步登天”的机会,她现在是既兴奋又害怕。 而此时还蒙在鼓里的曹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当晚,曹轩再一次被人从睡梦里吵醒了,曹轩刚想破口大骂,便看见了站在床边的丁夫人。 “祖母,这是怎么了?” “曹矩没撑过去离世了。” “这么巧?”曹轩大吃一惊道。 曹矩便是尹夫人的儿子,也是何晏的便宜弟弟。 “轩儿,尹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此时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 我现在过去安抚住她,你抓紧派人去抓捕何晏,何晏此人是曹丕的亲信,若他借题发挥,恐怕於你不利。”丁夫人低声叮嘱道。 “祖母放心,何晏早就被孙儿监视起来了,他现在翻不了什么浪,我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曹轩微微点头道。 “何人啊?” “玹叔。” “你是怀疑有人要陷害你?” “正是,我刚回到府上,就发生了这种事,岂不是太凑巧了? 而且我也看过两位叔父的病例,他们的病情明明在好转,怎么突然人就没了?” “有道理,阿翁。”丁夫人点了点头道。 “老奴在。” “你现在便带人去秦夫人那里,若有差池,拿你是问。” “诺,夫人。” 第52章 卞夫人最后的反击 曹轩不敢怠慢,连夜找到了何晏,向他说明了事情的来由。 “此事真的不是你做的?”何晏一脸悲愤的问道。 “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连曹丕都没杀,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那可不一定,我和阿母这些年没少帮助曹丕母子,你心里能不记恨?”何晏向前跨了一步,死死的盯著曹轩,脸上的悲愤之色更甚。 对於何晏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曹轩也是一脸无语。 “这样吧,若你不信,咱们就验尸,这总可以吧?”曹轩苦笑一声道。 “哼,鄴城上下都是你的人,我信不著,我要亲自见证。” “行,没问题,只是现在有一个难题啊,还需要你帮忙。” “但说无妨。” “尹夫人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所以想请你去劝劝她,好歹你们母子一场,你的话她或许能听进去。”曹轩缓缓说道。 “没问题,我想请华神医来验尸。” “一言为定。” 言罢,何晏便迫不及待的去了曹府,而严重失眠的曹轩则去了文昌殿补觉。 一觉醒来之后,典满已经站在了床边。 “你嚇死我啊。”曹轩心有余悸道。 “世子,华神医验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矩公子是中了蛇毒。”典满低声回道。 “秦夫人那边有没有动静?” 典满摇了摇头道:“一切风平浪静。” “看来幕后黑手还没现身呢,从现在开始,撤去所有守卫,改为暗中盯控。”曹轩冷冷的吩咐道。 “世子,这么做,若万一有个好歹,咱们不好跟阿郎交代啊。” “无妨,若不冒险一试,秦夫人母子就永不得安寧,再说府中还有祖母,还有这么多人在呢,此人若不揪出来,咱家也將永无寧日。”曹轩缓缓说道。 “诺,我现在就去安排。” “快去吧,现在城里的病人越来越少了,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知道了,世子。” 待典满离开后,曹轩又写了一封信,连夜派人送到了城外。 无论老曹喜不喜欢这个儿子,毕竟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该第一时间拥有知情权,而曹轩也在信中將自己的猜测写了出来。 城外,老曹正在营中酣睡,突然一阵心悸如重锤般击中胸口。他猛然睁开双眼,冷汗浸透中衣。 “父亲,父亲...“恍惚间似有童子在轻声呼唤。 曹操猛然坐起,床头佩剑“錚“地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但帐中並无他人,唯有案头未批完的军报在夜风里沙沙作响。 “主公,怎么了?”许褚快步进了营中问道。 “没事,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对了,鄴城今日有消息传来么?”曹操摆了摆手道。 许褚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话音刚落,一个亲兵便匆匆而来。 “报,主公,鄴城急报。” “速速呈上来。”曹操眼神一凛,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亲兵急忙上前,双手將书信高高举起。 曹操伸手接过,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目光迅速在上面扫过。 隨著目光的深入,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震惊。 “大胆!竟有人敢谋害老夫的子嗣。”曹操猛地將书信摔在地上,怒喝一声道,声音在营帐中迴荡,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主公,要不要咱们现在就带兵杀回去吧?”许褚在旁问道。 “杀回去做甚?鄴城疫情还未完全解除,大军不得有失。”曹操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那到底是哪位公子出事了?” “是矩儿,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不是长寿之相,其次得了时疫,老夫本以为他抗不过去呢,可谁知他的身体却慢慢好了。 但却没想到,这孩子…”说著说著,曹操不禁老泪纵横。 “主公节哀。” “哎,你让程昱过来吧,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影响轩儿的世子之位。”曹操轻嘆一声道。 “诺,主公。” 很快,程昱便过来了。 “主公,何事啊?” “仲德,鄴城又出事了,曹矩被人毒死,世子正在追查凶手。”曹操低声说道。 程昱微微一怔,沉思片刻后缓缓问道:“不知世子如今可掌握了什么线索?” 曹操摇了摇头道:“老夫也不清楚。 老夫担心的是若轩儿抓不住凶手,那他又该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呢?” “主公,昱只问您一件事?” “但说无妨。” “您相信世子是幕后黑手么?”程昱低声问道。 听了这话,曹操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道:“老夫不信。” “如此这般,此事便好办了。”听到这个答案,程昱这心里也不禁鬆了一口气。 “仲德,计將安出?” “回稟主公,若世子能顺利拿住凶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没有拿住,那就只好大清洗了,因为至今为止,我们可以肯定的一点,那就是此事是家贼所为。 寧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到那时,昱希望主公千万不能妇人之仁。”程昱拱手拜道。 “哎,还是再等等吧,曹府的下人有数百人呢,不到那一步,老夫也不想大开杀戒。”曹操轻嘆一身道。 见曹操已经拿定了主意,程昱便也没有多说,而是陪著曹操一起在帐中等候消息。 亥时左右,鄴城內终於又传来了消息,曹操看完密信后,不禁勃然大怒道:“卞氏这个贱人,老夫定不饶她。” 看著眼前的这位校尉,曹轩一时之间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李,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小时候,你就在祖父身边当差了吧。” “世子,小人在主公身边已有十二年了。”李校尉苦笑一声道。 “祖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他?”曹轩继续追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 “老李,若你真的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別的不说,保你一家老小的平安,我还是能做到的。”曹轩循循善诱道。 “世子不必试探,小人承认是受二夫人指使的。” 听到这个回答,曹轩连忙对旁边来作证的夏侯惇说道:“伯祖,你可看见了,我可没有屈打成招啊。” 夏侯惇冷哼一声,然后便狠狠的一脚踹了下去,怒骂道:“不爭气的东西,那个妇人给了你多少东西,你敢背叛主公?” “她把身子给我了。” 此言一出,曹轩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第53章 华佗封侯 “伯祖,这事该怎么办啊?” 夏侯惇苦笑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啊?你祖父一生要强,此事万万不能让他知道。 老夫一会便去处决了那个混帐,你也交代下去,此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知道了,伯祖。” 老曹素来喜欢人妻,可万万没想到,卞氏竟然也给他结结实实戴了一顶帽子。 想到这里,曹轩不禁感慨,人生真是世事无常啊。 隨著卞夫人阴谋的破產,鄴城也彻底安定下来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隔离区出来,也让曹家的声望在鄴城內直线上升。 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都是曹家世子曹轩如何力挽狂澜,带领大家度过了这场危机。 而通过这场疫情,曹轩也顺利坐稳了世子的位置,虽说在其中有一些波澜,但曹轩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果敢、睿智与担当,让满朝上下乃至整个鄴城的百姓都为之折服。 时间缓缓流逝,建安十二年也渐渐到了岁尾。 当最后一批患者从隔离区缓缓走出来后,整个鄴城都沉浸在一片欢腾的氛围中。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人们脸上洋溢著劫后余生的喜悦。 在鄴城疫情彻底平息的这一天,曹轩身著庄重朝服,亲自率领满朝文武大臣,整齐列队於城门之外,恭迎华佗等一眾医者归来。 回首这场惊心动魄的抗疫歷程,最殫精竭虑、不辞辛劳的非华佗莫属。 自疫情初现端倪,华佗便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决然地投身到抗疫一线,他深入疫病最严重的地区,一间间家仔细走访,为每一位患者耐心诊断,不放过任何细微症状。 每日天未亮,华佗便已起身,奔波於各个隔离区之间,直至夜深人静,其他医者都已休息,他仍在昏暗的烛光下,翻阅医书、钻研药方,只为能找到更有效的治疗之法。 短短两个月时间,华佗便累得身形愈发消瘦,原本明亮的双眼也布满血丝。 “先生,辛苦了。”曹轩大礼参拜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华佗笑道:“公子,老朽幸不辱命。” 曹轩笑著说道:“此次抗疫成功,先生居功甚伟,祖父特向陛下求来的恩旨,改武安县为济世县,封先生为“济世侯”,食邑五百户。” “老朽拜谢曹公,拜谢陛下。 只是,老朽行医半生,所求不过救人性命,对封侯食邑並无太多执念。 这济世县之名,老朽深感欣慰,它时刻提醒著老朽医者的使命。 可这侯爵之位,荣耀虽高,却恐让老朽分心,不如去之,以义诊四方、普救含灵为务。”华佗一本正经的回道。 曹轩微微一怔,然后上前一步,诚恳地说道:“先生高义,世人皆知。 但这封侯之举,一来是天下人对先生功绩的认可,是天下人对先生仁心医术的敬仰,更是告诉天下人一个道理,那就是医者普度眾生,不能以贱役视之。 二来,有了这侯爵身份,先生往后行医,无论是在招募助手、筹备药材,还是在各地建立医馆救助百姓,都能获得更多便利,可更好地施展您的医术,福泽更多黎民。 如此岂不一举两得?” “还请神医勿要推辞,今日有我夏侯惇在,谁要是敢说一句您不配,老子定然不会放过他。”说罢,夏侯惇双眼圆睁,扫视四周,尤其是孔融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更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见状,华佗无奈的应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曹轩笑著把圣旨交给华佗,然后缓缓说道:“诸位,正所谓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不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么? 今日我曹轩在此保证,只要能做到这四点,不论出身,不论贫富,朝廷皆不吝封赏,定让其名垂青史!” 此言一出,在场眾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皆因“横渠四句”过于震撼了,短短二十字,却蕴含著吞吐天地的磅礴气势,以及对天下苍生、古今学问、千秋万代的担当与抱负。 人群中,一位年轻的儒士挺身而出,拱手说道:“世子,杨修不才,愿以所学,投身践行,还请世子不吝赐教。” “哈哈,得德祖此言,轩真是惶恐啊。”曹轩大笑著扶起杨修道。 对於杨修的当眾投靠,曹轩还是很欣慰的,这傢伙虽然有些有些桀驁不顺,但却不能否认他的才学出眾。 此时,孔融缓步来到杨彪身边,冷笑一声道:“文先兄,这便是你所谓的以待时机? 你们杨氏这么做,对得起大汉的列祖列宗么?” 杨彪面色不变的回道:“这是杨修的选择,不是老夫的选择,更不是我们杨氏的选择。” “哼,有什么区別么? 他杨修是你亲子,如今公然追隨那曹轩,为曹家摇旗吶喊,置大汉正统於何地? 杨氏世代食汉禄,本应匡扶汉室,如今却做出此等有违忠义之事,这不是杨氏的选择又是什么?”孔融怒斥道。 杨彪捋了捋鬍鬚缓缓说道:“文举啊,如今汉室衰微,天下大乱,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汉。 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他在一定程度上也维持了北方的稳定,让百姓免遭更多战乱之苦。 曹轩此子,有勇有谋,心怀大志,杨修选择追隨於他,或许也是看到了曹轩身上能让天下太平的希望。” “荒谬!曹操乃汉贼,篡汉之心路人皆知。 曹轩身为曹操之后,又能好到哪里去?杨氏若真默许杨修的行为,便是与逆贼同流合污,我孔融绝不答应!”说罢,孔融便拂袖而去了。 看著老友离去的背影,杨彪不禁长嘆一声,也打道回府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会如此心急?杨修自小聪慧过人,饱读诗书,杨彪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期望他能在这乱世中为杨氏谋得荣耀。 可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却是把自己,甚至整个杨氏都逼到了绝路。 此时,曹轩笑著摆了摆手道:“诸位,隨我一起去恭迎丞相吧,莫让丞相久等了。” “谨遵世子之命。”眾人拱手拜道。 说罢,曹轩便一马当先的朝著城门而去,眾人也是紧隨其后。 沿途的百姓们见是曹轩率眾而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避让在道路两旁。 第54章 杨修投靠 “孙儿拜见祖父,恭贺祖父北征大捷。”曹轩大礼参拜道。 曹操微微抬手,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之色,笑道:“起来吧,无需多礼。” “多谢祖父。” 待曹轩退下后,眾臣也纷纷向前,对著曹操行礼恭贺道:“恭贺丞相北征大捷,丞相威武!” 曹操微微頷首,目光扫视著眾人,待发现队伍中少了许多人后,面色不禁有些阴沉。 孔融、杨彪这些以汉臣自居的大臣,一个都不在。 曹操心中冷笑,他们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 曹轩看出了曹操的异样,连忙上前说道:“祖父,德祖闻知您北征凯旋,特意做了一赋,名为《北征赋》。” “哈哈,本相早就听闻杨德祖文採过人,今日倒要好好瞧瞧。”曹操不禁大笑道。 而此时的杨修已经完全傻掉了,曹轩这傢伙真是不为人子呢,自己哪有什么赋啊? 曹轩来到杨修身边,低声说道:“德祖,杨太尉等人的性命就靠你了,现在祖父已经动了真怒,若你不能让他消气,只怕你们杨氏以及那些与杨氏交好、以汉臣自居的大臣们都要大祸临头。” 杨修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微微点头道:“多谢世子出手相救。” 杨修平復了一下心情,缓缓踱步,然后突然停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玉佩。 他突然想起父亲杨彪之前曾对他说过的话:“修儿,乱世之中,文人当以笔为剑,可剑要刺向何方,全在你一念之间。” 杨修猛然转身,拱手拜道:“修今闻丞相北征归来,心中激盪难平,特作《北征赋》一篇,以颂丞相威德。” “速速读来。” “维建安之十有二载兮,元戎振旅而南旋。 扫乌桓於白狼之野兮,靖烽烟於大漠之边。 战车轔轔以雷动兮,旌旗猎猎而云騫。 虎豹骑腾驤於朔土兮,金鼓震曜乎重渊。 忆往昔袁氏跋扈兮,据幽冀而称雄。 结乌桓以为羽翼兮,肆掳掠而逞凶。 民嗷嗷以失所兮,野累累而横尸。 丞相赫然震怒兮,整六师而誓师。 度卢龙以歷险兮,越碣石而威夷。 探囊而取蹋顿兮,如鷙鸟之搏雏。 降余眾以百万兮,若洪涛之卷枯。 於是班师回朝兮,万姓夹道而歌。 观今之域中兮,谁能与曹公爭衡? 虽周武之牧野兮,亦不过如斯而已!”杨修广袖翻飞,朗声诵道。 听罢,曹操不禁抚须大笑道:“哈哈,不错,世人皆说杨德祖素有七步成诗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你把本相比作周武王,可是有些不妥?” “丞相恕罪,是修一时口不择言。” “好了,此次也是难为你了,回去告诉尔父,你杨氏有你杨德祖,定会大兴。” “修拜谢丞相。”杨修大礼拜道。 “轩儿,你虽说很少做诗赋,却该多向德祖学学这『以笔为刃』的本事。”曹操笑著说道。 “孙儿谨遵祖父之命…”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眾人都感觉到了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荀攸轻抚须髯,目光在曹操与杨修之间游移,程昱攥紧衣袖,指节泛白;许褚的虎卫军甲冑相触,发出细碎的清响。 “鄴城疫情刚过,不好设宴相祝,大家都先回去吧,明日来文昌殿相聚。”曹操挥了挥手道。 眾人闻听此言,如蒙大赦… 回到曹府,曹操挥退左右,只把曹轩留了下来。 “你如何看待今日之事?”曹操喝了口茶缓缓问道。 曹轩垂首沉吟片刻,方才拱手回道:“孙儿以为,德祖此举虽有急智,却未免锋芒太露。” “臭小子,少耍滑头,老夫问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杨修,老夫问的杨氏?”曹操笑骂道。 “也许是杨氏在找后路吧。”曹轩低声回道。 “哈哈,小子,若如此,那你也太小看杨氏了吧。 世人皆知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却不知弘农杨氏四世太尉。 所以说论优势累积最为深厚者,杨氏还要超过袁氏。 当年杨震拒金,留下“清白传家”的祖训,像这样一个家族,你想真的降伏其心很难,而杨修的投靠正是一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啊。”曹操语重心长的说道。 “祖父,当初可是杨彪主动推荐他儿子过来的,若他真的心向汉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曹轩不解的问道。 “因为杨彪不仅是杨氏族长,他还是一位父亲。 你想想,杨彪一向与老夫不和,他的儿子又和你这位曹家世子不睦,那他们杨氏將来还有活路么?”曹操耐心的解释道。 “孙儿明白了。” 待杨修回到家,便直奔杨彪的书房而去。 “父亲,今日您为何不去迎接丞相?”劫后余生杨修忍不住质问道。 “曹操难为你了?” “多亏世子从旁相助,儿子又写了一首好赋,这才勉强过关。”杨修颇为自得的回道。 杨彪拂袖转身,衣袍內却掉出来一封信笺,杨彪俯身欲拾,却被杨修抢先一步拿到手里。 杨修缓缓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著“汉室永昌”四个大字。 “父亲,这是谁给您的?”杨修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逆子,速速拿来。”杨彪大怒道。 杨修瞥向身旁噼啪作响的火盆,忽然將信笺掷入烈焰。 杨彪大吃一惊,扑上去抢救,却被杨修死死拉住。 “你疯了?”杨彪嘶吼道。 “父亲,这封信就是一个祸害,要是留在家里,咱们全家都要隨它陪葬啊。”杨修跪在地上低声劝道。 “混帐,別忘了你姓杨,我们杨家世食汉禄…先祖伯起公拒金时,曾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今你却要毁了这份清白?” “可是汉室已经是具只剩一口气的尸骸了,这样的朝廷我们保之何用?” 杨彪踉蹌著后退半步,轻嘆一声道:“儿啊,老夫当初之所以把你举荐给曹轩,就是不想连累你,此事你可否当做不知?” 杨修凝视著父亲那浑浊的双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他所写的《北征赋》,拱手回道:“父亲,您怎么还不明白呢?曹家要的不是杨氏的命,是全天下士族的投名状。” 杨彪接过来,看罢,不禁勃然大怒道:“杨德祖,你写的不是赋文,而是汉室的墓志铭!” 说罢,杨彪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第55章 第一次幕僚会议 正旦朝贺,谓之岁首。 而建安年间的正旦朝贺,虽然表面上仍维持“天子临轩,百官陪位“的礼制,但曹操往往以“討逆未归“为由缺席,將皇帝置於“受贺无人“的尷尬境地。 今年也和往年一般,曹操拒绝参加正旦朝贺。 但对於孔融、杨彪这些以汉臣自居的大臣们来说,他们还是选择了前往许都朝贺天子。 对此,曹操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的不悦已经达到了极点。 “德祖啊,杨公乃当世名士,却处处与祖父对著干,这长此以往,对你杨氏不利啊。”曹轩轻嘆一声道。 杨修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还请世子放心,家父脾气虽犟,但却不会做出对丞相不利的事。” “我自是信你。 但如今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你我皆需谨慎行事。 而且祖父虽爱才,可有些事,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那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曹轩点了点头道。 “多谢世子提醒,修明白。”杨修拱手回道。 就在此时,典满匆匆赶来道:“世子,人都到齐了。” “走吧,德祖。” “世子请。”杨修侧身相让。 今天是曹轩正式开府后,第一次召开的幕僚会议。 曹轩到达议事厅时,曹轩的一眾幕僚早已整齐地排列在两侧,为首之人正是长史荀攸。 曹轩环顾四周,心中也不禁有些自得。 虽说在座的人数不多,但也算是精英薈萃了,荀攸、张郃等人自不必多说。 与自己第一次相见的董昭、刘曄二人,也绝非等閒之辈。 董昭是推进曹家称帝的一位重要人物,曹操受封魏公、魏王的谋划皆是出自董昭之手,所以此人日后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大臂膀。 至於刘曄么?他虽是汉室宗亲之后,但对曹家却是忠心耿耿,而且还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战略家,他的一生虽然职务不算太高,但一直都是歷代魏主的心腹。 更別提这其中还隱藏著司马懿这位冢虎。 只可惜曹轩没把诸葛亮这个“臥龙”请来。 “典满,给诸位先生、將军看座,记住了,日后我与诸位先生议事之时,只可坐而论道。”曹轩一脸严肃的吩咐道。 “诺,世子。” “多谢世子。”眾人也齐齐拱手拜道。 待眾人都落座后,曹轩当先说道:“座的诸位,皆是人中龙凤,各有所长,也是我曹轩的肱股之臣,如今这天下大乱,四方扰攘,汉室衰微,正是我等建功立业、匡扶社稷的大好时机。 我曹轩虽不才,但也有一番壮志豪情,欲平定这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而这大业的成就,却也离不开诸位的鼎力相助。” 荀攸率先起身,恭敬地说道:“世子心怀壮志,我等愿效犬马之劳,辅佐世子成就大业。” “长史请坐,今天咱们商討的第一件事便是青州老兵一事,张將军,你久在军中,对这些事最为了解,你先说说吧。”曹轩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世子,青州老兵一事確实有些复杂,末將不才,只总结出了三点。”张郃拱手回道。 “將军但说无妨。” “自当年丞相收编青州黄巾军,这些老兵便跟隨我军南征北战,歷经无数恶仗,堪称是战功显著,因此也造就了他们桀驁不驯的性格,许多资歷较浅的军官压根就在青州兵中站不住脚,此乃其一。 其二便是青州兵抱团现象比较严重,这些年青州兵补充的兵源大多都是第一代老兵的子侄,长此以往,军中便形成了以青州兵为核心的小团体。 一旦出现一个野心家,恐怕將会酿成大祸。 最后一点便是青州兵人数过多了,现在足足有十万余眾,而且良莠不齐,军纪也差,这便导致了许多將军对统领青州兵心生忌惮,甚至是不敢用。”张郃侃侃而谈道。 听了张郃的回答,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由此看来,將军也是用心了,我总结一下,这三点无非就是纪律难肃、派系难破、冗员难清。” “世子英明,正是此意。” “问题已经提出来了,诸位可有良策?”曹轩缓缓问道。 “世子,要想彻底解决青州老兵这件难事,需从根源入手,分而治之。 而且刚才世子所提出的三大难题,其实不光在青州兵身上有所体现,兗州兵、河北兵亦有类似积弊。 攸以为,此乃我军扩军太快、制度疏漏所致。”荀攸缓缓回道。 “那依长史之见,首先要做的便是整治军纪了。” “世子英明,严明军纪当以血立威,攸建议在青州兵中推行连坐制,十人一队,一人违纪全队受罚。 当年丞相正是用此法整肃兗州兵,如今不妨旧瓶装新酒。” 曹轩点了点头道:“其他人可还有良策?” “启稟世子,属下的想法和长史大人不同。”出声的正是在北征乌桓中立下大功的田畴。 “田参军请说。” “属下觉著,这整肃军纪应该放在最后实施,当前首要问题是裁撤老弱,精简兵源。”田畴不卑不亢的回道。 田畴的想法倒是和曹轩有些不谋而合,曹操之所以把青州兵交给曹轩,是想让曹轩把青州兵重新变成曹家手中的一把利剑,而不只是为了打压他们。 “长史,你可有反驳之处么?”曹轩把目光转向了荀攸,笑著问道。 荀攸摇了摇头,略有深意的说道:“世子恕罪,是攸考虑不周了。 无论如何,这三个难题都是要解决的。 所以先后顺序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看世子到底想要什么?” “哈哈,知我者,长史也。”听了这话,曹轩不禁大笑道。 “那就请世子吩咐吧。”荀攸拱手拜道。 “传我令,从今日起,青州兵中年过四荀的老兵需经过考核后,方可留在军中。 而且这些老兵也不再前往一线作战,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训练新兵,其余人全部强制退伍。 所有裁撤老兵,都以我曹家之名,发放忠义抚恤银,每人按军龄长短进行发放。 家中有土地者,可自行归家,归家后享有见官不拜、免税三年、优先替补吏员等特权。 我还准备在在青州旧地设立“忠义屯田营”,对於那些无家可归者,可携家眷来此军屯,以三年为期,三年后,土地归个人所有。 另外所有裁撤老兵,可优先推荐青壮子侄从戎。” “谨遵世子之命。”眾人齐声应道。 第56章 难以服眾 “此乃恩。 但恩威並施,方能令行禁止。 传令各营將领,对那些妄图煽动老兵闹事、抵制裁撤的刺头,一经发现,立即抓捕。 荀长史的连坐法也列入新军法中,另外再加一条:若有欺凌百姓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腰斩。 荀长史、张將军,此事便交由你二人来负责吧。”曹轩继续吩咐道。 “诺,世子。”荀攸、张郃二人连忙站起来回道。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崔先生、董先生,你二人一个刚正无私,一个熟稔政务,青州政务轩就拜託给两位先生了。 我现在已兼任青州牧一职,所有青州大小官员,无论出身,无论资歷,都要接受二位的辖制与监察。 往后,但凡有官员玩忽职守、贪赃枉法,崔先生可依律严惩,不必留情面。 董先生则著重梳理青州各项政务流程,查漏补缺,推动民生事务、经济发展,务必儘快让青州上下焕然一新。” “多谢世子信任,吾等定不负世子所託。”二人连忙回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青州事已了,咱们继续议第二件事吧。” 就在这时,初出茅庐的杨修突然低声提醒道:“世子,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何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派系难破一事。” 此话一出,眾人看向杨修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外界传言杨家公子杨修如何聪慧?才华如何出眾?现在看来,这不就是一个二傻子么。 议事厅陷入了死寂中,司马懿低头擦拭玉佩,这是临行前,其父送给他的,上面写著“止戈为武”四字。 “哈哈,子扬先生,德祖初来乍到,不知其中情由,还是由你来告诉他吧。”曹轩把目光转向了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刘曄。 “德祖,其实此事很好理解。 外人之所以指挥不动青州兵,实则便是丞相没有放权,也可以这么说,青州兵现在是丞相的私兵,那將来就是世子的私兵,既如此,又何来派系一说呢?”刘曄苦笑一声回道。 听到这个答案,杨修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立刻站起来行礼道:“修谨受教。” 曹轩看了一眼一直低头不语的司马懿,笑道:“仲达,你还有何看法么?” “十万青州兵,十万悬颅剑。”司马懿脱口而出道。 曹轩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著司马懿,沉声道:“仲达,此话怎讲?” 司马懿微微欠身,神色平静的回道:“世子,青州兵数量庞大,歷经多战,如今虽已定下裁撤与安置之策,可十万之眾,若处置稍有不当,便如那高悬之剑,隨时可能落下,伤到自身。” “仲达,你此话可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你担心的不是青州兵伤到我曹家,你怕的是伤到那些无辜之人吧?”曹轩冷笑一声道。 “懿惶恐,並无此意。”司马懿连忙回道。 曹轩挥了挥手道:“下不为例,今日藉此机会,我也与大家约法三章,其一便是言无不尽,日后在我这里,不必藏著掖著,有话直说即可。 其二,令行禁止,我若做出决策,诸位务必全力执行;其三,忠心事主,我知道诸位皆有大才,但既入我曹轩门下,便要一心一意。” 言罢,曹轩便拂袖而去了。 见状,眾人便也纷纷起身,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神色各异的离开了。 “荀公,且慢,刚才晚辈是不是说错话了?”出了曹府,司马懿立刻叫住了与自己相熟的荀攸。 “仲达,你父来信,可是把你夸了又夸,今日这是怎么了?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荀攸意味深长的问道。 “荀公,您可真是误会晚辈了,晚辈只是觉著君权不可过盛,所以一时不觉,方才脱口而出。”司马懿苦笑一声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无话可说了。 但念在老夫与司马公相交多年的份上,还是有一句话要提醒你。” “晚辈洗耳恭听。” “世子雄才大略远超常人,今日青州兵安置一事,老夫本想草草解决,却惹得了世子不满。 那时老夫方才明白,原来世子要的是万世不易之法,而非权宜之计。 这样一位少年英主,你儘量还是少试探他的心思为好。 身在乱世,懂得隱忍固然是好事,但隱忍过了头,反而会引起他人的怀疑,长此以往,於你將来不利。”荀攸语重心长的说道。 司马懿闻听此言,只觉一股热意直衝脑门,剎那间,脸庞涨得通红。 他的那点小心思,全都被荀攸给识破了。 司马懿低下头恭敬的拜道:“晚辈多谢荀公解惑。” “哈哈,仲达啊,你是个可造之才,希望往后莫要再走偏了。”说罢,荀攸便大笑著离开了。 而回到自己房间的曹轩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今日的这个会开的极其失败,这些老狐狸们,不是想著糊弄,就是一言不发。 最后还蹦出来一个司马懿,直接把自己的心思公之於眾,让他在眾人面前彻底失了顏面。 “哼,阿满,你去告诉秦朗,让他派人把这几个老狐狸给老子盯死了,我就不信他们没有弱点。”曹轩冷哼一声道。 “诺,世子。” 自从曹操回来后,曹轩便把秦朗从校衣府保了出来,现在继续负责暗卫工作。 待典满离开后,柳云恭敬的走了进来,帮著曹轩脱去鞋袜,然后低声问道:“世子,现在要不要沐浴啊?” 一股少女特有的清甜香气,隨著她的靠近,若有若无地钻入曹轩的鼻中。 曹轩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眸,看了柳云一眼,强压住心中的慾火,缓缓说道:“去准备吧。” “婢子已经都准备好了。”柳云满脸通红的回道。 曹轩微微一笑,原来这是来投怀送抱啊。 曹轩一把抓住柳云的手臂,笑道:“你隨我一起去。” 言罢,便一弯腰抱起柳云,非常囂张的直奔浴房而去。 很快,这个消息便传到了丁夫人耳中,丁夫人听罢不禁眉开眼笑道:“锦云,华神医给的这欲情散还真管用呢。” “夫人,您可別说了,奴婢去找华神医討要东西的时候,差点没羞死。” “听说华神医已经丧妻数年了,锦云,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 第57章 叔侄相见 看著身边少女脸上的泪痕,曹轩的心里也不禁有些怜惜。 “弄疼你了吧?” “世子,您是要起夜么?奴婢伺候您。”柳云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还带著未乾的泪,眼神中透著一丝慌乱。 “先休息吧,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客气。”曹轩笑著说道。 “知道了,世子。” 第二天清晨,劳累了半夜的曹轩还没睡醒,便被人吵醒了。 “何事啊?”曹轩不悦的问道。 “世子,陈群来了,在外求见。” “哼,他还知道来?昨天议事的时候,他跑去探望曹丕…” 曹轩猛地掀开锦被,赤足踏在冰凉的青砖上,他抓起案头秦朗送来的密报,只见上面写著“曹丕问青州兵虚实”。 “让他去书房等候。”曹轩將密信掷入炭盆,火苗舔舐著“虚实”二字,映得他眼底猩红。 “诺,世子。” “世子,奴婢伺候您穿衣。”柳云连忙坐起来说道。 “不用折腾了,你先歇息,我去去就回。” 来到书房,陈群正端坐在案几旁,身姿笔直,神色凝重。 见曹轩踏入,他迅速起身,恭敬行礼:“世子,群冒昧来访,还望恕罪。” 曹轩並未立刻回应,而是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陈群,似要將他看穿。 “听说你昨日去见了二叔,不知所为何事?”曹轩並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群听闻此问,心中虽早有准备,仍不禁微微一凛。 “回稟公子,昨日去见丕公子,只是为了全朋友之义,並无它意。”陈群拱手回道。 “你身为我的幕僚,却在我第一次幕僚会议上,去见自己的故主,还好意思说並无它意,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曹轩冷笑一声道。 “若世子不信任群,群可以辞去一切官职,回家隱居。” “陈文长,你这是威胁本世子么?”曹轩大怒道。 “世子息怒,可否听群一言?”陈群不卑不亢的回道。 “哼,你还有何话说?”曹轩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群之所以去探望丕公子,其实是奉了丞相之命。” “那为何要瞒我?” 陈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曹轩,方才缓缓回道:“丞相知道世子对丕公子恨之入骨,正因如此,丞相才特意差遣我先去审问丕公子。 而且丞相还叮嘱过,此事要先瞒著世子,若群此去不能功成,再交予世子定夺。” “难不成在祖父心中,我就是一个不念亲情的狠辣之徒么?”曹轩苦笑一声道。 “丞相阅歷丰富,深知这世间诸事复杂难测。 他定是担忧此事棘手,怕您亲自处理,会在亲情与大义间两难,徒增烦恼与痛苦。 这才想著,若能由臣先行处置,將事情妥善解决,便不必让您捲入这等纠葛之中,以免伤了您与丕公子的手足之情。 丞相如此安排,皆是为了世子您著想啊。”陈群一边说著,一边偷偷观察曹轩的反应。 “你不必多言了,曹丕毕竟也是祖父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祖父的一片爱子之心,我是明白的。”曹轩意兴阑珊的回道。 “世子英明。” “那结果如何?曹丕说了什么?”曹轩继续问道。 陈群满脸无奈的回道:“丕公子说,只有见到您,他才会如实相告。”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会会他。” “诺,群现在就去准备。”陈群连忙回道。 曹府也有一座地牢,这座地牢,是专为惩处犯错的曹家子弟而设,承载著诸多不为人知的隱秘过往。 三年前,因为给甄氏写情诗一事,曹轩也在这里待过。 而现在曹丕母子皆关押在此,只是母子二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无法相见罢了。 多日未见,曹丕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身形愈发消瘦,两颊深陷,颧骨突兀地隆起,往昔意气风发的模样已全然不见。 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眼,如今布满血丝,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他的头髮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鬍子也不刮,显得落魄之极。 “二叔,近来可好?”曹轩轻嘆一声道。 “我的好侄儿,你终於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曹丕乾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沙哑而乾涩。 他努力撑起身子,双手紧紧握住牢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模样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死死地盯著曹轩,仿佛要从他身上寻得一丝生机。 “二叔,您这是何意啊? 您走到今日这一步,可都是您自己咎由自取,与侄儿何干? 您別忘了,侄儿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受害者。 在战场上,两次差点丧命,这个仇侄儿又该去找何人报呢?”曹轩冷笑一声道。 “哈哈,曹轩,你也太小看我曹丕了,你以为我是在求你绕我一命么? 我是在求你快快杀掉我,我曹丕生不能快意,死也要死个痛快! 被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受尽屈辱,活著还有何意义?倒不如给我个乾脆,也好让我解脱!”曹丕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昏暗的地牢里迴荡,透著无尽的悲凉与疯狂。 “抱歉,此事我做不到。 因为我答应过祖父,手上绝不沾曹家人的血。” “曹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听了也许会改变主意。”曹丕意味深长的说道。 “说来听听,我还怕你不成?”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候是你父亲一直在照顾著我。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战场,所以那时的我满心都是对战爭的恐惧,而大哥,他就像一座巍峨的山,沉稳地站在我身边,给我勇气,教我如何在刀光剑影中求生。 我曾以为,我们曹家兄弟,能携手並肩,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共享荣华。 可宛城之战中,大哥为了救助父亲而战死,我当时就在父亲身边,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在父亲眼中,曹家的大业远比大哥的性命更重要。 当时我的心就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我开始怀疑,我们所追求的一切,到底意义何在?”曹丕的眼神渐渐柔和,回忆起往昔的点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第58章 陈年旧案 “若是这般,那你真是错怪祖父了。 祖父对父亲並非无情,反而是爱之深,责之切。 宛城之战,局势太过凶险,我军陷入绝境,生死一线。 祖父他身为一军之主,要权衡的是整个大军的安危,曹家的未来。 他心中何尝不痛苦,不煎熬?可在那千钧一髮之际,他只能將对父亲的舐犊之情深埋心底,做出最艰难的抉择。”曹轩缓缓回道。 听到此话,曹丕不禁大笑道:“哈哈,我现在终於明白父亲会格外疼爱你了?” “为何?” “因为你们都是同一种人,无情冷血的梟雄。” 在你们心中,家族大业、权力地位,永远高於一切。 为了这些,你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身边人的性命,拋弃所谓的亲情。 大哥他当年若不是为了曹家,为了父亲,又怎会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 而你身为人子,如今却站在这里,说著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曹丕的声音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二叔,其实我和你相比,文治武功皆不足,但你知道为什么最终祖父会选择我么?”曹轩並没有直接回答曹丕的问题。 “哼,我刚才不是已经回答了么?”曹丕冷笑一声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祖父之所以选择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可以看清大势,作为君主,是不能被私情和自己的喜好所影响的,仅此一点,你不如我。” “如此说来,这还是你的优点了?” “哈哈,好人是当不了好皇帝的。”曹轩笑著回道。 “盲目自大。”曹丕不屑的回道。 “你不信,就算了,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你说是宛城之战改变了你,这跟我要杀你有何关係?”曹轩继续问道。 “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么?”曹丕突然问道,声音沙哑却又带著一种奇异的平静。 曹轩闻言,身体一僵,缓缓问道:“和你有关么?” “我只是编造了一个谣言,但下手之人不是我。” “是谁?”曹轩恶狠狠的问道。 “此人便是你最敬重的祖母丁夫人。 哈哈,没想到吧,当时大哥战死,我和阿母商议,要想办法除掉你这个后患。 於是阿母便派人编造了一个谣言,说大嫂和外人偷情,生下了你这个野种。 不久之后,大嫂便被丁夫人给软禁了,然后就稀里糊涂的暴毙而亡了。”曹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死死的盯著曹轩,似乎在欣赏对方即將崩溃的表情。 曹轩听到这番话,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原本挺拔的身躯也微微摇晃起来,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 “你放屁。”曹轩大骂一声,然后抽出隨身宝剑,就要进去砍死曹丕。 曹丕大笑道:“哈哈,有种的你来啊。” 见曹轩双眼通红,已经丧失了理智,典满不敢怠慢,立刻抱住曹轩嚷道:“世子,別中计啊,这是曹丕在激你呢。” “放手,我要砍死这个混蛋。” 典满对著站在不远处的亲卫们怒吼道:“还愣著干什么?赶紧带世子上去啊。” 手忙脚乱之下,曹轩终於被拉出去了。 “曹轩,別忘了让甄氏那个贱人下来陪我。 告诉她,我很想她啊。”曹丕猖狂的笑声,在地牢里不断迴响。 出了地牢,被冷风一吹,曹轩方才恢復了冷静。 看著眼前满头大汗的陈群,曹轩冷冷的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群也是万万没想到,曹丕会如此丧心病狂? 还请世子放心,您的长相和长公子非常相似,必是长公子亲子无疑。 但凡见过长公子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您与他的血脉联繫。 曹丕此番胡言乱语,不过是妄图扰乱您的心智,动摇您的根基罢了。 他的话,毫无根据,不足为信。”陈群言辞恳切的回道。 “我是问我母亲亡故一事?不要顾左右而言它。” “群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还是忘了此事吧。”陈群硬著头皮说道。 “放屁,我母亲含冤而死,你竟让我忘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典满。” “末將在。” “备马,我现在就去舅父府上。” “诺,世子。”典满连忙应道。 “世子不可啊,您若此时外出,恐惹丞相和夫人生疑啊。”陈群再次阻拦道。 “身为人子,此事我必须调查清楚,否则我还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我不管会惹谁生疑,我只知道,母亲的冤屈不能再被掩埋。 这些年,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既然知晓了一丝端倪,我定要將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曹轩怒喝一声道。 “可…” “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说罢,曹轩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著曹轩离去的背影,陈群狠狠的跺了跺脚,然后便直奔文昌殿而去。 这事决不能闹大,一旦曹轩和丁夫人之间生了嫌隙,那恐怕又是一场巨大的震盪。 文昌殿內,烛火摇曳,气氛凝重。 “那个逆子果真如此说的?”曹操沉声问道。 陈群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回道:“丞相,千真万確,当时群就在世子身边。 世子听闻曹丕那番言论后,情绪极为激动,现在已经去了鲍府,群再三劝阻,皆无济於事。” “哦,去了鲍府么?” “正是。” “那就无妨了。” “丞相此话何意啊?”陈群不解的问道。 曹操轻嘆一声道:“轩儿生母之死,本就是一场冤案。 老夫那长媳,与昂儿伉儷情深,夫妻二人恩爱非常,这等情分,老夫又岂会不知? 当年宛城之战,变故突生,昂儿英勇战死,鲍氏也遭受重创,整个人失魂落魄。 彼时,谣言四起,说鲍氏与外人有染,夫人听闻后,心急如焚,为了保护她,无奈之下才选择將鲍氏软禁起来。 可谁能料到,鲍氏生性刚烈,听闻那恶毒谣言,不堪其辱,竟在悲愤之下自尽身亡。 最可惜的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丞相既然知道这是冤案,那为何不查清缘由,还鲍夫人一个清白呢?”陈群忍不住质问道。 “哼,你以为老夫没查么?只是这事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国丈董承身上,这也是老夫当初要灭董承满门的原因之一。 今日若不是曹丕亲口承认,老夫还被蒙在鼓里呢。 看来老夫还是小瞧了卞氏那个贱人。”曹操冷哼一声道。 第59章 真相大白 “此事和董承何关?” “当年,这个谣言传出来后,丞相便立刻安排校事府的人彻查,查来查去,查到你母亲身边的一个婢女身上。 据那个婢女交代,她曾经在宫里待过,且受过董贵妃的恩惠。 现在真相大白,我才知道,原来这是卞氏那个贱人祸水东引之计啊。”鲍邵恶狠狠的说道。 曹轩冷笑一声道:“舅父,看来咱们还是小看那对母子了,也许何晏手里掌握的那支情报网,不过是他们母子二人扔出来的诱饵而已。” 鲍邵微微点头道:“轩儿,你所言极是。 我本以为,那何晏掌管的情报网,已是他们暗中布局的关键。 如今看来,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卞氏心思縝密,曹丕野心勃勃,他们蛰伏多年,怕是在曹家各处都安插了眼线,构建了一张更为庞大、隱秘的情报网络。” “舅父,秦朗还年轻,经验阅歷也不足,所以此事我想还是舅父出马,更为稳妥。” 听了这话,鲍邵顿觉眼前一亮,这么多年以来,正儿八经的官他也没当过,就干这点打听隱私的事了。 去年曹操安排他去当潁川郡守,可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就差点闹出民变来,无奈之下,曹操只好紧急下令,召回鲍邵。 “放心吧,此事包在舅父身上。”鲍邵信心满满的回道。 就在这时,鲍府的管事门外稟报导:“家主,二爷回来了。” “小舅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言罢,曹轩便不顾鲍邵的挽留,从后门偷偷溜走了。 相对於鲍邵而言,曹轩的小舅鲍勛就是一颗又臭又硬的石头,为人刚正,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平日里,鲍勛对曹轩也是不假辞色,动輒训斥。 有一回,曹轩在一场家族宴会上,因与几位年轻子弟玩闹,举止稍显轻浮,鲍勛当场便沉著脸,將曹轩叫到一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而且还是当著曹操等文武百官的面进行的。 这要不是自己亲舅,曹轩砍人的心思都有了。 因此,曹轩从小便怕这位小舅。 “大哥,轩儿在么?” 鲍邵苦笑一声道:“让你嚇跑了。” “阿姐的事,你告诉他了?”鲍勛非常严肃的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鲍勛低声回道:“是陈群派人告诉小弟的。” “哎,想起来…”鲍邵长嘆一声,缓缓坐下,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小妹的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痛。 本想著瞒著轩儿,让他能少些痛苦,可如今…看来是也没瞒住。” “大哥,小弟早就跟您说过了,这种事就不能瞒,阿姐有多疼轩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身为人子,又怎可不为生母復仇?”鲍勛冷哼一声道。 “行了,少说两句吧,下个月就到小妹的祭日了,咱们可得好好准备一下。” “大哥,还有一件事,小弟也要提醒你啊。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咱们鲍家將来大有可能便是外戚,外戚掌握暗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还会累及子孙呢。”鲍勛语重心长的说道。 “哼,我的事你少管。”说罢,恼羞成怒的鲍邵便拂袖而去了… 回府后,曹轩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老曹和丁夫人,当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並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老曹和丁夫人询问真相,反而去了鲍府。 这已经从侧面反映了自己对曹家人的不信任。 “世子,要不咱们先去给夫人请安吧?”典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去,今天我要拜祭母亲,谁都別来打扰我。”曹轩烦躁的回道。 “知道了,世子。” 而此时的丁夫人已经都快急哭了,当听到曹轩回府的消息后,她这心里才鬆了一口气。 “夫人,奴婢遣人去问过了,世子回来后並无异常,只是说去拜祭鲍夫人。”锦云笑著回道。 “哎,这孩子啊,从小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报喜不报忧,不行,我还是担心,我得去看看他。”丁夫人停下脚步,轻轻嘆了口气,眼中的忧虑丝毫未减。 “夫人,不必去了。 这臭小子竟然信不过咱们,咱们又何必去招人烦呢?”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曹操低沉的声音。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轩儿自小没了母亲,咱们便是他最亲的人,如今他这般反常,也是拜曹丕所赐。 咱们可不能视而不见。”丁夫人佯怒道。 “你啊,早晚把他宠坏。 你说的也没错,有些事是该做个了断了,老夫准备亲自去审问卞氏那个贱人,夫人有没有兴趣同去啊?”曹操缓缓问道。 丁夫人摇了摇头道:“我才懒得去呢,在我心里,卞氏母子连轩儿的一根头髮丝都比不上。” “哈哈,还是夫人贤惠啊。”曹操爽朗地笑了笑,眼中却透著一丝复杂的情趣。 他心里明白,丁夫人之所以不去,是在给自己留面子呢,卞氏这些年如此猖狂,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宠爱,可以这么说,卞氏所作的那些孽,自己也要负一半责任。 待曹操离开后,丁夫人轻嘆一声道:“锦云,一会你去给世子送点吃食过去,告诉他,这几日就不用来请安了。” “知道了,夫人。” 对於鲍氏,其实曹轩心里並没有多少感情,毕竟鲍氏去世时,自己刚穿越不久,心里很难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生出多深的依恋来。 反而是对於丁夫人,曹轩是打从心底里敬爱。 自穿越以来,丁夫人便对他关怀备至,那一声声温柔的呼唤,一次次贴心的照顾,如同冬日暖阳,渐渐驱散了曹轩內心深处因穿越而產生的孤独与不安。 在曹轩眼中,丁夫人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坚实的依靠,是给予他温暖与关爱的长辈。 每逢遇到困惑与挫折,曹轩总会第一时间想到丁夫人,渴望从她那里得到安慰。 所以当曹丕告诉自己丁夫人和鲍氏自尽一事有关时,曹轩只觉如遭雷击。 那个时候的曹轩是真的慌了,后来从鲍邵那里得知这是一场误会后,曹轩才算缓了过来。 但这个时候的曹轩又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满心懊悔。 因为曹轩深知,自己错得离谱。 丁夫人对自己视若亲子,可自己却仅凭曹丕片面之词,就质疑了这份深沉的爱。 第60章 天塌了 当晚,曹轩还是久久难以入眠,他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著床顶的帷幔,思绪如同乱麻般纠结缠绕。 柳云看出了曹轩的不安,温柔地握住曹轩的手说道:“世子,可是有心事?” “无妨,只是有些想阿母了。 阿母去世的时候,我还小,所以到现在连她的音容都记不清了,但不知为何,近来脑海里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好像是阿母在对我笑,又好像是她在轻声唤我的名字。”曹轩轻轻一嘆道。 “世子,即便记不清容貌,但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永远割捨不断的。”柳云轻声说道。 “是啊,所以我现在很想要个孩子。”曹轩摸著柳云的肚子轻声说道。 “奴婢出身卑贱,能伺候世子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又怎敢奢望为世子孕育子嗣呢?”柳云苦涩的回道。 “这又何妨,父亲也不是夫人所生呢,我照样还不是曹家的嫡孙。 放宽心,以后那劳什子避孕汤就不必喝了。” “知道了,世子。”柳云哽咽的回道。 屋內二人郎情妾意,而曹操的主院內,现在却乱成了一锅粥。 “丞相如何了?”丁夫人焦急的问道。 “夫人,还是昏迷,而且呼吸也越来越弱了。” “还愣著做甚?赶紧去把世子和华神医请来。”丁夫人怒喝道。 “诺,夫人。” “孟德,你一定要挺住啊。”丁夫人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著一丝哽咽。 曹操刚才去见了卞氏,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回来后便將自己反锁在屋子里,谁都不见。 直到刚才丁夫人过来,见屋內一点动静都没有,感觉有些反常,方才叫门。 按照丈夫的性格,他很少自己生闷气啊。 丁夫人喊了几声,可屋內却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无奈之下,丁夫人只能命人强行撞开房门,只见曹操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这一幕让丁夫人的心瞬间揪紧,惊恐与担忧如潮水般將她淹没。 “祖母,到底怎么了?”衣衫不整的曹轩匆匆而来。 “高望,你一直跟在丞相身边,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定要如实稟报。” “回稟世子,丞相刚才去见了卞氏,卞氏承认是她害死了鑠公子和矩公子。”高望低声回道。 曹矩之死是卞氏派人下的毒,这已是证据確凿的事,但另一件事却是一桩陈年旧案了。 曹鑠,曹轩的嫡亲二叔,与曹昂是一母同胞,都是为刘夫人所生,刘夫人去世后,留下了两个儿子,长子曹昂被曹操送给了正妻丁夫人抚养,而次子曹鑠则被曹操交予卞氏抚养。 听了这话,丁夫人不禁破口大骂道:“曹孟德,你这个老糊涂,当时我就跟你说过,让你把鑠儿交给我一起抚养,你偏信那个狐狸精的话,这下可好,你活生生的把鑠儿推入了虎口之中啊。” “祖母息怒,听高望把话说完。”曹轩连忙安抚道。 高望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低声回道:“卞氏说熊公子不是丞相的亲子,乃她和外人私通所生。” 虽然早就知道卞氏给老曹戴了绿帽子,但曹轩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卞氏生有四子,老四名叫曹雄,也早夭了,而曹操也一直在怀念这个儿子,可谁又能想到,这竟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曹轩环顾左右,冷冷的吩咐道:“许褚,今日之事若有半点风声传出去,坏了我曹家名声,我拿你是问。” “放心吧,世子,我知道该怎么做。”许褚一脸淡然的回道。 “別误会我的意思,没让你杀人,就是让你先把人看起来。” “知道了,世子。” 就在这时,气喘吁吁的华佗终於来了。 “华神医,丞相一时怒气攻心,就晕了过去,至今人事不省。”丁夫人满脸焦急的说道。 华佗微微点头,顾不上喘口气,径直走到曹操的床榻前。 他神色凝重,俯下身,仔细观察曹操的面色,又伸出手,轻轻搭在曹操的手腕上,为其把脉。 一时间,屋內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眼睛紧紧盯著华佗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华佗眉头紧皱,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夫人,丞相这是急火攻心,致使气血逆乱,上扰清窍。 加之他平日操劳过度,积劳成疾,这才引发了此等危急状况。” “还请神医施以援手。”丁夫人大礼拜道。 华佗连忙避过身去,缓缓说道:“夫人不必如此,丞相尚有一线生机,老夫需先施针,疏通丞相的经络,调和气血,再辅以汤药,慢慢调养。 只是这病来势汹汹,丞相又年事已高,只怕甦醒,也会影响正常的行动起臥。” “这是中风的症状?”曹轩一脸震惊的问道。 华佗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丞相此次生病,来势汹汹,若不能妥善调养,恐有性命之忧。” 曹轩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地扶住身旁的桌子,稳住身形,这个时候,若曹操真的出现问题,那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稳住局势?这个念头如重石般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 虽说自己模糊的知道后面歷史走向,但那毕竟只是脑海中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这错综复杂的权力网络与瞬息万变的天下局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华神医,求您一定要救救祖父啊。” “世子,老朽想试试用外科来治疗,您看如何?” “不行,若你敢动刀,神仙都救不了你。”曹轩连忙拒绝道。 “世子误会了,只是放血而已,丞相现在气血淤积於脑部,脉络阻滯,放血疗法可使气血得以顺畅运行,对缓解病情极为关键。”华佗耐心的解释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可以一试。” 见此华佗也不再多言,转身再次走到曹操床榻前。 他神色凝重,眼神专注,手中银针在烛光下闪烁著寒光。 只见他手法嫻熟地找准穴位,轻轻刺入曹操的脖子上,动作轻柔却又不失果断。 隨后,殷红的血液缓缓流出,滴落在事先准备好的碗中。 眼见鲜血越留越少,华佗方才缓缓收起银针。 “好了,接下来就看丞相的恢復情况了。”华佗长舒一口气说道。 曹轩和丁夫人赶忙围上前,查看曹操的情况。 只见曹操的面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第61章 託孤 曹操醒来的时候,首先便看见了趴在床榻边上的丁夫人和靠在椅子上浅睡的曹轩。 丁夫人的髮丝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她睡得並不安稳,眉头微微蹙著,似在梦中也忧心忡忡。 曹操轻轻的抬起手,抚摸著丁夫人的脸颊,丁夫人突然惊醒,原本因疲惫而有些恍惚的双眼瞬间睁大,目光聚焦在曹操身上。 “孟德,你…你终於醒了。”丁夫人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握住曹操那只抚摸她脸颊的手,仿佛生怕一鬆开,眼前的人又会消失不见。 曹操的眼中满是柔情,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嚇坏你了吧?” 丁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 她哽咽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又拼命地点头。 曹操笑著拍了拍丁夫人的后背说道:“莫哭,轩儿还在呢?” 丁夫人慌忙用袖口抹了把脸,赧然回头。 却见曹轩早已背过身去,假装端详案头的药碗,耳尖却红得能滴血。 铜碗里的汤药还冒著热气,倒映著少年微微发颤的肩膀-他分明在拼命忍笑。 “臭小子,別愣著了,快去找华神医过来。”丁夫人笑骂道。 “那孙儿就先不打扰二老了。”说罢曹轩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华先生,祖父醒了。” 刚出院门,曹轩便看见了正在练习五禽戏的华佗。 “这么说来,放血管用?”华佗兴奋的问道。 曹轩一脸黑线的说道:“你可別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使用这种疗法?” “別管是不是第一次了,你就说好不好用吧?”华佗大笑道。 “少废话,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先跟我过去吧。” 再次回到屋內,曹轩发现这气氛又变得有些压抑凝重了。 丁夫人坐在床边,紧紧握著曹操的手,眼眶微红,神色忧虑,曹操虽已醒来,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满脸阴沉。 “祖母,怎么了?” “你祖父站不起来了。”丁夫人哽咽的说道。 “什么?” “世子让开,老朽先来看看。” 华佗快步走到床边,拱了拱手道:“丞相,得罪了。” “无妨,先生但有手段,儘管用在曹某身上便可。”曹操豪迈的回道。 华佗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手腕轻轻一抖,银针如灵动的游鱼,缓缓刺入曹操的环跳穴。 每刺入一分,华佗都仔细观察著曹操的反应。 紧接著,他又迅速而精准地在曹操两小腿內侧的三阴交穴施针。 这两个穴位对调理下肢气血、疏通经络至关重要,华佗期望通过刺激这几个穴位,能让曹操的下肢重新恢復知觉与力量。 施针过程中,曹操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丁夫人见状,忍不住轻轻握住曹操的手。 华佗施针完毕,开始行针。 他轻轻捻动银针,手法熟练而有节奏,银针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仿佛在与曹操的经络进行一场对话。 “动了,祖父的脚趾动了!”曹轩惊喜地喊道。 华佗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道:“丞相放心,只要有效果,就有痊癒的希望,只是过程可能会有些漫长。” “多谢先生了。” “夫人,你替老夫去送送先生吧。” 知道曹操与曹轩有话要说,二人便很识趣的离开了。 “轩儿,別站著了,先坐吧。 將来曹家就要靠你了,看来祖父这次是真的不中用了。”曹操苦笑一声道。 “祖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曹轩双眼微红的回道。 “傻孩子,这也许就是天命吧。 你莫要忧心,祖父这条命硬得很,定能继续熬下去,直至你羽翼丰满,足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祖父护佑的那一天。” 曹轩一把握住曹操的双手,哽咽的回道:“曹家永远需要祖父。” “曹家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现在就去把所有人都叫来,祖父有事要吩咐。”曹操缓缓说道。 “知道了,祖父。”曹轩拱手回道。 曹轩心里明白,曹操这是准备託孤了。 很快,曹府中便聚集了一眾曹家核心成员,曹仁、夏侯惇神色凝重,並肩站在堂前,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曹操病情的担忧,又隱隱透露出对家族未来的不安。 丁夫人坐在一旁,面色憔悴,时不时擦拭著眼角的泪水。 此外,还有郭嘉、张辽、程昱等人,他们也个个神色紧张。 整个大厅被压抑的氛围笼罩得密不透风,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直到曹轩的出现,眾人这才缓过神来。 夏侯惇上前一步问道:“世子,丞相的病情如何了?” “伯祖,莫要多问,祖父让你们都进去呢。”曹轩微微摇头道。 “知道了。”说罢,夏侯惇便一马当先,大步朝著曹操所在的房间走去。 曹仁、郭嘉、张辽、程昱等人见状,也纷纷跟上,鱼贯而入。 房间內,曹操正端坐在榻上,虽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还透著往日的坚毅。 他看著眾人走进来,微微点头示意。 眾人立刻拱手拜道:“拜见主公。” “好了,都起来吧。 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件关係我曹家一族的大事要宣布。”曹操缓缓说道。 “主公请说。”为首的夏侯惇立刻回道。 “哎,昨夜老夫这府上闹腾了一整夜,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曹操轻嘆一声道。 夏侯惇朗声回道:“主公,末將听闻昨夜有些变故,只是具体情形,我等尚不清楚,还望主公示下。” “家门不幸,老夫一时怒火攻心,差点和诸位天人永隔,多亏华先生出手相助,才勉强保得一命,但却成了一个废人,此生恐怕很难再站起来了。”曹操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曹仁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脱口而出道:“主公,这…这如何能行!” “子孝,別说你不信了,连老夫都觉著这是一场梦,可是现在老夫確实是站不起来了。”曹操苦笑著,声音也变得愈发低沉。 此时,郭嘉突然上前一步回道:“主公,当下局势虽严峻,但您还是我大汉的丞相。 您日后只需坐镇后方,运筹帷幄,由我等辅助世子在外衝锋陷阵,曹家大业定能延续辉煌。” 曹操转头看向郭嘉,眼中闪过一丝讚许道:“奉孝所言极是。 曹家的大旗,绝不能倒下。 轩儿,你过来。” 曹轩快步上前,单膝跪地。 “轩儿,你记住了,曹家能有今日,歷经无数腥风血雨,靠的是果敢勇毅,更是用人不疑。 往后,你主掌曹家,需明辨忠奸,善用贤才。 文有奉孝、仲德、文达这般谋略之士,武有元让、子孝、文远等良將,切不可因一时之失,寒了眾人之心。”曹操严肃的吩咐道。 “孙儿谨遵祖父之命。”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著眾人拱手拜道:“老夫这不孝孙就拜託给诸位了。” 眾人见状,立刻齐声高呼道:“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世子,不负主公所託!” 第62章 迁回许都 “奉孝,我说,你记,今天的这些话非常重要,不可遗漏一字。”曹操靠在床头,神色凝重的说道。 “诺,主公。”郭嘉立刻起身,拿起一旁桌上备好的笔墨准备记录。 “老夫先说家事,卞氏已被老夫赐死,曹丕此子大逆不道,谋权弒父,但念其是老夫亲子,老夫终究狠不下心让他血溅当场。 轩儿,从今往后,將他终身幽禁於府中地牢之中,给他一口吃食,留他一条性命,你看这样可好?”曹操缓缓转头,望向曹轩,目光中带著一丝哀求与渴望。 “孙儿答应祖父,手上绝不会沾咱们曹家人的血。”曹轩拱手回道。 “善,仲德。” “在。” “你替老夫上奏陛下,封曹彰为鄢陵侯,封曹植为平原侯,不日前往封地,无詔不可隨意离开封地。”曹操继续吩咐道。 “诺,主公。” 让曹彰、曹植远离政治中心,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这二人,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稳固曹轩的地位。 “许都距离鄴城还有一段距离,一旦许都出现问题,老夫恐鞭长莫及,不日,老夫將携全家入驻许都,元让。” “末將在。”夏侯惇连忙站出来回道。 “鄴城乃我曹家根基所在,老夫便交给你了,仲德也会留下来辅助你。” “主公放心,吾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程昱、夏侯惇二人朗声应道。 曹操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奉孝,还得麻烦你先行一步前往许都,面见令君,务必稳住局势。” “主公放心,嘉知道如何做。” “子孝。” “末將在。”曹仁出列拜道。 “宛城你就不用回去了,你接替曹洪驻守许都,曹洪为你副將,这次你就陪著奉孝一起去吧。”曹操微微喘息,眼神中满是託付之意,在这关键时刻,他最信任的还是曹仁。 “末將遵命。”曹仁拱手领命道。 “文远,你去合肥练兵。 老夫准备命徐晃为宛城主將,乐进为副。 你和这二人好好配合,为我军南下做好准备。” “诺,主公。” “李典作为你的副將会隨你一同上任。 你也安心,无论发生何事,你我两家的婚事都不会变,到了许都,老夫会亲自为轩儿准备婚事。” “拜谢主公。”张辽大礼拜道。 就在这时,曹操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丁夫人见状,神色瞬间变得极为焦急,她慌乱地帮著曹操拍打后背。 “主公,要不您先歇歇吧。”郭嘉於心不忍道。 曹操摆了摆手道:“无妨,老夫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董昭、张郃。” “在。” “你二人按照之前世子定下的方略,继续处理青州一事,务必要儘快使青州焕然一新。” “诺,主公。” “文达。” “主公有何吩咐?”荀攸拱手回道。 “你是轩儿的长史,还得麻烦你,日后多多提点他。 老夫这一病,曹家的重担便全落在轩儿肩上。 你跟隨我多年,智谋过人,见识深远,是曹家的肱骨之臣。 轩儿年轻,许多事务处理起来难免欠缺火候,有你在旁为他出谋划策,老夫也放心些,遇有疑难,务必倾囊相授。”曹操动情的说道。 “主公放心,自入曹营,攸便以曹家兴衰为己任。”荀攸目光坚定的回道。 曹操缓缓扫视了一番眾人说道:“轩儿曾给老夫说过一种叫“內阁制”的制度。 这內阁是由数位贤能之士组成,各司其职,共同辅佐主上。 往后曹家诸事繁杂,轩儿一人恐难以周全。 我意,从诸位当中挑选几位,组成曹家的內阁。” “请主公吩咐。” “內阁当以令君为首,文达、奉孝为副,贾詡、仲德二人也在內阁中掛名。 崔琰、毛阶、钟繇、满宠四人入阁。” “诺,主公。” “命满宠接任许都令,陈琳、贾逵、华歆、王朗四人入世子幕府,辅佐世子。” “诺,主公。” 曹操疲惫的点了点头道:“你们內阁七人与世子一同处理军政要务,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稟报给老夫。” “主公英明。” “诸君,如今老夫虽患病在身,但曹家的大业不能就此停滯。 內阁初立,你们责任重大,凡事要以天下兴衰为重,切不可因个人私利而误了大局。”曹操缓了缓继续说道。 “主公放心,吾等定为曹家大业效犬马之劳。” “善,都下去吧,老夫要歇息了。” “诺,主公。” 待眾人都离开后,丁夫人小心翼翼的扶著曹操躺下,曹操面色苍白,眼神却依旧透著往昔的坚毅,只是此刻,在丁夫人面前,那抹坚毅中多了几分疲惫。 “孟德,你也该好好歇歇了。”丁夫人坐在床边,轻声说道。 “夫人,你说这些人中会不会有人有异心啊?” 丁夫人微微一怔,她轻握住曹操的手,坚定地说道:“孟德,子孝、元让他们,皆是跟隨你多年的手足兄弟,出生入死,歷经无数战役,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鑑。 郭嘉、荀攸等谋士,也是受你知遇之恩,一心为曹家出谋划策,定不会做出那背主之事的。” 曹操微微摇头,苦笑一声道:“夫人,这乱世之中,利益薰心,人心易变。 我虽信他们往日忠诚,可如今我身体抱恙,曹家未来未卜,难保不会有人心思浮动。” “那你现在还能怎么办?” “制衡,杀鸡儆猴,直到轩儿彻底掌握大权的那一天。”曹操冷冷的说道。 “孟德,你这次迁往许都,是不是存了杀人的心思?”丁夫人低声问道。 曹操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夫人,有些事,身不由己。 许都朝堂,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若想为轩儿扫清障碍,树立威望,必要时,只能用雷霆手段。 有些人,心存异志,若不趁早剷除,必成曹家大患。” 曹操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在他眼中,曹家大业高於一切,为了曹家的延续,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道:“孟德,可杀人终究是不祥之事,就没有其它办法么?” “在这乱世之中,仁慈只会被视为软弱。 若不杀一儆百,如何能让眾人敬畏? 若真的有报应,就让上天全部惩罚在我曹孟德身上吧。 我曹孟德即使遗臭万年,也要给子孙留一条乾乾净净的路。”曹操双手握拳,语气中满是决绝。 第63章 天下震动 隨著鄴城的命令分发各地,曹家的各路大军也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调动。 建安十三年刚至,次日,曹操便毫无徵兆地对外昭告,自己身染沉疴,已无力操持繁杂事务,曹家上下大小诸事,自此皆交付世子曹轩处置。 剎那间,这一消息犹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整个曹家阵营乃至天下局势,都因之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至此曹轩的人生也迎来了重大转折,正式被推到了权力的风口浪尖之上。 在曹家內部,一些元老宿將虽对曹轩的能力有所认可,但多年来习惯了听从曹操的调遣,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权力交接,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这个时候,代表军方的曹仁、夏侯惇二將率先站了出来支持曹轩。 这二人在军中的影响力举足轻重,犹如定海神针,他们的表態的很重要,如同一剂强心针,稳定了军心,为曹轩顺利接掌权力奠定了坚实的军事基础,也让那些原本心存疑虑的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 然而,也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在暗中蠢蠢欲动。 这些人中除了曹家的外部敌人,便属那些心向汉室的士族和大臣们了,在他们眼中,曹操臥床不起,曹轩一个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独木难支,这是恢復汉室江山的良机… 新野县衙內,当刘备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大喜过望,立刻召集麾下诸文武前来议事。 刘备在堂中来回踱步,脸上洋溢著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也意识到了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抓住这个机会,等到曹家內部稳定后,那他恐怕再也撼动不了曹家的根基了。 待眾人到齐,刘备缓缓停下脚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曹操病重放权,曹家人心不稳,此乃天赐良机啊!” 此话一出,除了关羽和诸葛亮外,其余人皆是喜笑顏开。 关羽是在担心曹操的身体,平心而论,曹操真的对关羽不错,当年在下邳兵败,关羽为保刘备家眷,不得已暂时委身曹营。 曹操对他礼遇有加,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金银財宝、綾罗绸缎赏赐不断。 还將那赤兔宝马相赠,只为博关羽欢心,留他为己所用。 这份恩义,关羽一直铭记於心。 虽说他忠义无双,一心只向刘备,但曹操的这份赏识与厚待,也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如今听闻曹操病重,关羽这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至於诸葛亮么?他则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位忘年交,曹轩和他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二人却是神交已久。 往昔,通过秦朗在其中传话,他们跨越阵营,畅谈天下局势、治国方略,从民生农事到军事谋略,无所不谈。 曹轩的见解独到深刻,常有新颖之论,令诸葛亮暗自讚嘆,在他心中,曹轩绝非寻常世家子弟,而是胸有乾坤、心怀大志之人。 所以当听到曹轩年纪轻轻便独掌大权的消息后,诸葛亮一方面是为他开心,另一方面心中也极其担忧。 就在这时,张飞的大嗓门突然响起:“兄长,此乃千载良机,不可错过啊,別的不说,我们可以先藉此机会拿下宛城啊。 有了宛城,我们就有了落脚之地,总比整日呆在新野这小地方要强吧。” 刘备摸著鬍鬚陷入了思考中,宛城的战略意义他自然清楚,若能占据宛城,確实能大大改善目前的处境,可其中的风险也不得不防。 “翼德,话虽如此,然曹操虽臥病,可曹家势力依旧不容小覷。” “二哥,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曹仁一直未回宛城,现在宛城的守將是徐晃、乐进二人。 这两人虽然有些本事,可咱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兄长,咱赶紧出兵吧,定能一举拿下宛城!”张飞继续鼓譟道。 刘备轻抚鬍鬚,意味深长的看向诸葛亮,问道:“孔明先生,依你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诸葛亮微微一怔,然后摇了摇头道:“主公,宛城战略意义虽然重要,但毕竟只是一城之地,左右不了天下大势。 依亮之见,刘荆州现已油尽灯枯,曹军也正处於新旧交替之际,此时却是辅佐刘琦长公子夺取荆州的最佳时机。” “不行,备这些年受景升兄厚恩,如今他重病在床,备怎可做出此等趁人之危之事? 况且,刘琦乃我侄辈,我若藉此机会谋取荆州,岂不是失信於天下,让世人耻笑?”刘备断然拒绝道。 “主公,亮深知您重情重义。 但如今局势紧迫,天下纷爭不断,荆州乃兵家必爭之地。 若我们不把握这个机会,蔡氏一族一旦得势,立刘琮为嗣,荆州必將会落入他们手中,届时荆州上下也会陷入水深火热中。 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诸葛亮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行了,此事莫要再提了。”言罢刘备便拂袖而去了。 相比於后世,这个时代因为曹轩的横插一脚,所以刘备对诸葛亮並不是那么的绝对信任。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诸葛亮在刘备集团中的地位还不如徐庶呢… 此时远在吴郡的孙权也正在和他的两位谋士商谈此事。 孙氏据江东已有三世,根基深厚,民心归附,但如今曹操已基本统一北方,势力如日中天,正虎视眈眈地覬覦著江东之地。 所以当听到曹操臥病的消息后,孙权这心里也终於鬆了一口气。 曹轩即使再强,要想稳住內部局势,也得需要几年时间。 “两位先生如何看待曹操病重一事?”孙权缓缓问道。 老臣张昭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主公,曹操臥病,其势力內部或有动盪,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操根基深厚,即便病重,也不可小覷。 此时我们宜按兵不动,观察其变。 若贸然行动,一旦曹操病情不实,或者其部下团结一致,以逸待劳,我军恐陷入被动。 且江东虽有天险,但多年来与刘表对峙,民生亦需休养生息,不宜轻易开启战端。” 听到这个回答,孙权的心里不是很满意。 於是他又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鲁肃。 只见鲁肃站了起来拱手回道:“肃和张公的意见一样,此时绝不可对曹操开战。” 见鲁肃也如此说,孙权方才彻底死心。 “虽说不能贸然对曹操开战,但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把握住,依肃之见,此时我们应该先拿下荆州的江南四郡,然后再静待时机,西行入蜀。” 听了这话,孙权顿觉眼前一亮,大笑道:“子敬此言,正合吾意!曹操虽强,然此番臥病,实乃天赐良机。 我江东岂能错失这等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好时机!” 第64章 曹操的情话 这天午时,曹轩如往常一般,去给曹操请安,顺便匯报几件重要的政务。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曹轩竟然被许褚给拦驾了。 “世子,抱歉啊,丞相正在见人,吩咐下来,任何人不许打扰。”许褚尷尬的说道。 “谁这么大面子啊?”曹轩好奇的问道。 “蔡邕之女,蔡昭姬。”许褚低声回道。 “那祖母在么?”曹轩一脸八卦的询问道。 许褚摇了摇头道:“夫人回去歇息了。” 曹轩顿时心领神会,看老曹今天这架势,可不像简单的敘旧,倒是像和老情人会面。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世子,您可不要乱想啊,丞相是怜惜蔡娘子,准备给她赐婚呢。”许褚见状连忙解释道。 “何人能配得上大名鼎鼎的才女蔡琰啊?” “好像是叫一个董祀的屯田校尉?”许褚低声回道。 “屯田校尉,这官职是不是有点小了?蔡娘子毕竟也是出身名门。”曹轩挠了挠头道。 “世子,您有所不知,蔡娘子曾被匈奴人俘去,还为匈奴人生了两个儿子呢。” 听了这话,曹轩方才恍然大悟,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在三国时期,虽然对女子的贞洁並不是特別看重,改嫁者比比皆是,但是为胡人生了两个孩子,这名声確实不会太好。 再想想胡人那些奇怪的风俗,曹轩不禁有些不寒而慄。 就在这时,曹操书房的大门缓缓打开,从屋內走出了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子,此人正是蔡琰。 她步伐轻盈,神色平静,只是眉眼间还残留著一丝淡淡的哀愁。 曹轩走上前见礼道:“曹轩拜见蔡娘子。” 蔡昭姬微微一愣,然后连忙回礼道:“世子莫要多礼,妾身不敢当。” 她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著曹轩,眼中带著一丝好奇与打量。 曹轩笑著说道:“久闻蔡娘子才名远播,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娘子歷经坎坷,却能平安归来,实乃幸事。” 蔡昭姬轻轻嘆了口气,神色黯然的回道:“世子谬讚了,妾身这半生,漂泊流离,受尽苦楚,如今虽回到故土,可心中却仍有诸多牵掛。” “娘子但有所需,曹轩必定全力相助,还望娘子莫要见外。”曹轩一脸真诚地说道。 “啊,多谢世子了,若无事,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看著蔡昭姬那柔弱的身影,曹轩不禁轻嘆一声,文姬归汉,这是多少汉家男儿的遗憾啊。 “世子,您可別犯糊涂,这等残败柳之人,配不上您。”许褚在旁小心的提醒道。 “想什么呢?我只是可怜她的身世而已。 对了,你派人去告诉那个什么董祀,若他敢对蔡娘子不敬,我曹轩定饶不了他。” “放心吧,世子,此事包在我身上。” “是轩儿在外面么?进来吧。”此时书房內响起了曹操的声音。 曹轩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进书房。 只见曹操正坐在书案之后,手中拿著一卷兵书,正目光深邃地盯著他。 曹轩连忙上前行礼道:“孙儿拜见祖父。” 曹操点了点头道:“先坐吧,今天当差如何?” “祖父,自从您放出消息以后,大多郡守都已上表,只有两郡郡守的贺表还未收到。” “哪两郡?” “庐江太守雷绪与太原太守商曜。”曹轩低声回道。 听了这个回答,曹操不禁大笑道:“轩儿,你说祖父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如何?” “祖父英明,只是现在才引出来两条小蛇,真正的巨蟒还没出现呢。”曹轩苦笑一声道。 “你啊,莫要小看这一郡太守,麻雀虽小,五臟俱全。 一郡之地,若治理有方,也能拥兵自重,成为一方势力。 想当初你外祖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济北相么,还不照样进入了討董联盟中。”曹操语重心长的说道。 “祖父所言有理,是孙儿孟浪了。” “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这两人?”曹操继续问道。 “依孙儿之见,无论这二人是否有反跡,都不能再留了,庐江靠近合肥较近,可交予文远將军来处置。 至於太原么?此乃重镇,还是由夏侯叔祖来解决吧。”曹轩侃侃而谈道。 “不错,有长进。 妙才现在就驻守在关中,而且最擅长奔袭作战,正是最合適的人选。 至於你那未来岳父么?作战胜在一个稳字,无论是什么难打的仗,你都可放心交给他,他定会给你办得妥妥噹噹的。”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多谢祖父夸奖。” “对了,你刚刚在门外见到蔡娘子了?”曹操突然问道。 “正是,孙儿方才在门外遇见了蔡娘子,便与她交谈了几句。”曹轩老老实实的回道。 “蔡邕当年与老夫交情匪浅,蔡娘子又命途多舛,如今归来,我自是要多加照拂。”曹操欲语还休,好像在解释著什么。 “祖父,您放心,我不会跟祖母乱说的。”曹轩强忍住笑意回道。 “臭小子,你把祖父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你知道祖父为什么要重金將蔡娘子赎回来么?” “孙儿不知,还请祖父赐教。”曹轩摇了摇头道。 “当年我那老友蔡邕爱书如命,他收藏了许多绝版古籍,这些年天下大乱,战火纷飞,蔡家那些珍贵的藏书也大多散失,实在惋惜。 而蔡娘子从小便记忆力惊人,有过目不忘之能,所以老夫想著或许她能凭藉记忆,將那些失传的古籍內容復原一二。”曹操轻嘆一声道。 “祖父的一片苦心,想必祖母会明白的。” “你这孩子,怎么又扯到你祖母身上去了呢?” 曹轩微微一笑,也並没多做解释,这一场大病,好像让曹操的性子也改变了许多。 就在这时,锦云在外求见道:“丞相,世子,夫人听说您们在议事,特意安排奴婢把上午就燉好的鸡汤拿来,说是让您二位补补身子,別累著了。” 曹操笑道:“端进来吧。” 一碗色泽金黄的鸡汤送到了曹操手中,曹操美美的喝了一口,突然开口道:“你祖母总说我戎马半生不懂风雅,可她不知道…这世间最风雅的事,莫过於病中醒来,还能看见糟糠之妻在旁嘮叨。” 第65章 刘曄的使命 曹轩刚从曹操那里回来,便只见柳翁一脸神秘的说道:“世子,打听清楚了,明日便是张夫人的寿宴。 在这个敏感时期,张辽將军虽然不想大肆操办,但一些军中故旧还是会去参加的。” “善,你去准备礼物吧。 记住了,不需要多贵重,但一定要新颖。”曹轩笑著吩咐道。 “世子,您就放心吧,老奴会安排好的。” “对了,刘曄先生到了么?”曹轩继续问道。 “回稟世子,军师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正在书房等您呢。” “好,带我过去。” “诺,世子。” 以刘曄的资歷和能力,这次也是入阁的热门人选,但后来却被曹轩给压了下来。 因为曹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託付於他。 “曄参见世子。” “哈哈,先生莫要多礼,请起吧。”曹轩大笑道。 “多谢世子。” 两人落座后,曹轩喝了口茶缓缓问道:“先生,可还记著咱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刘曄微微一怔,旋即眼中泛起一抹温和笑意,点头道:“自然记得,两年前,曄和世子曾在文和府上见过一面。” 曹轩点了点头道:“先生真是好记性,当日诸多宾客,先生可是给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世子过奖,当日世子与眾人谈论天下大势,见解独到,言辞间尽显非凡抱负,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自那之后,曄便一直留意世子动向,深知世子心怀天下,日后必能成就大业。”刘曄谦逊的回道。 曹轩微微頷首,神色间透著几分感慨道:“一晃两年过去,天下局势却愈发复杂多变,我曹家所面临的挑战也日益严峻。 此次拦下先生入阁,实非我本意。” 刘曄目光平静如水,缓缓回道:“世子,您不必多言,曄明白。” 曹轩点了点头道:“先生不怨我便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託付给先生。” “请世子吩咐。”刘曄拱手拜道。 曹轩连忙扶起刘曄笑道:“不急,先生。 有件事我还要请教先生一番,还请先生如实回答。” “世子请说。” “先生觉著,以当今之局势,我曹家要想一统天下,最大的阻碍会来自何处?又该如何应对?” 刘曄沉吟片刻,非常认真的回道:“回世子,当今天下之势,恰似一局错综复杂的残局,我军虽已占据绝对优势,可一旦稍有轻敌懈怠,便极有可能重蹈袁家覆辙。” “先生所言有理,所以我现在是一日都不敢懈怠啊,生怕辜负了祖父的期望。”曹轩轻嘆一声道。 “世子心怀大志,勤勉有加,实乃天下之幸。 只是当下局势虽难,却也不必过於忧心。” “先生此话何意?” 刘曄成竹在胸的回道:“世子,环顾当今天下,各路诸侯虽多,但论起单打独斗,我军实力远超任何一方,可轻易將其击溃。 然而,当下最让我等忧心忡忡的,恰恰是各方诸侯效仿战国时期的“合纵”之术,摒弃前嫌,联手抗曹。” “先生真是一语中的啊,曹轩佩服。” “世子过奖了。 一旦诸侯合纵,局势必將错综复杂,我军虽强,也难免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所以,破局之策,首在分化瓦解。”刘曄继续侃侃而谈道。 “哈哈,先生真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知先生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听了这话,曹轩不禁大笑道。 此言一出,刘曄顿时就愣住了,过了良久方才苦笑一声道:“难不成世子想让曄去当苏秦么?” 曹轩並没有直接回答刘曄的问题,而是走到九州地图前,指著蜀中盆地缓缓说道:“先生请看,依轩之见,要想彻底占据优势,我军的首要选择並不是荆州,而是蜀中。 蜀中刘璋暗弱,守著沃野千里的益州,却不能善加利用,麾下虽有不少能臣武將,可人心却不齐。 而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我军能抢先一步拿下蜀中,便等於掌握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反之若是江东孙权夺取了蜀中,很有可能会与我军形成南北朝的局面。 而若是刘备等人趁虚而入,情况则更为棘手。 刘备素有兴復汉室之名,號召力不容小覷。 一旦他们占据蜀中,便能以蜀中为根基,向外拓展势力。 刘备定会打著恢復汉室的旗號,广纳人才,收拢民心,与我曹家爭夺天下正统之名。 如此一来,局势必將更加混乱,我军不仅要面对来自江东孙权的威胁,还要应对刘备集团从西而来的攻势,腹背受敌,统一之路必將布满荆棘,甚至可能陷入长期的南北对峙、东西纷爭的僵局,曹家大业或將遥遥无期。” “那世子准备让曄做些什么?”刘曄好奇的问道。 “曹轩不才,想藉助一下先生汉室宗亲的身份。 先生与刘璋同出一族,若先生去投靠刘璋,您说刘璋会不会接纳您?”曹轩目光炯炯,紧紧盯著刘曄,眼中满是期待。 刘曄一听,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瞬间明白了曹轩的意图。 原来,曹轩这是打算安排自己前往蜀中,充当內应,为曹家日后谋取蜀中之地做准备。 “世子,此去蜀中,怕是凶多吉少。 刘璋虽暗弱,但其麾下也有不少忠勇之士,若稍有不慎,被他们识破身份,曄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蜀中了。 不过,为了曹家大业,曄甘愿一试。”刘曄神色凝重的回道。 “若先生能够功成,那將是我曹家第一大功臣,曹家的子孙后代都会记住先生的。”曹轩继续蛊惑道。 “世子,不知曄何时启程?”刘曄缓缓问道。 “先生莫急,此时时机还未到。 在这之前,还得委屈先生帮我管理一下军器监。”曹轩笑著回道。 “军器监?” “正是,当初官渡之战中,我军与袁绍军相持不下,袁绍军在高处射箭,我军死伤眾多。 当时先生不是创造了一种可將巨石拋向袁军阵地的“霹雳车”么?”曹轩笑问道。 “世子还真是能人尽其用呢。”刘曄苦笑一声道。 “先生过誉了。” 待刘曄离开后,曹轩便立刻对柳翁吩咐道:“传出去,就说刘曄触怒了本世子,已被本世子贬为军器监监正。” “诺,世子。” 第66章 张顏拒世子 张辽现在堪称是鄴城的红人,因为人人都知道丞相曾当眾承诺,只要迁回许都后,便为世子和张辽之女举行大婚。 “世子,如今这鄴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张娘子左手有一颗硃砂痣,正是“天女临凡”的吉兆呢。”柳翁快步跟上曹轩,討好的说道。 “什么?”曹轩脚步一顿,眉头瞬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突如其来的谣言,让曹轩心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世子,莫要误会,这谣言还有下半段呢,大家都在说能娶到天女的必定是周穆王那样的人物。”柳翁连忙解释道。 听到这个回答,曹轩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用说,这一定是曹操在给自己造势呢。 曹轩轻车熟路的来到张府,正在门口迎客的张辽见状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行礼道:“世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哈哈,张將军莫要客气,我这不请自来,倒是叨扰了。”曹轩爽朗一笑,翻身下马,大步向前扶起张辽道。 “世子折煞末將了,先进去吧。” “柳翁,把贺礼送上。” “诺,世子。” 言罢,柳翁拍了拍手,几个大汉便抬著一箱贺礼来到近前。 “世子,您这是太破费了。” “无妨,祖母听说夫人大婚,本想亲自来道喜,但因要照顾祖父走不开,特命轩为张將军带来这份薄礼,略表心意。”曹轩一边说著,一边示意柳翁將礼单奉上。 张辽忙不迭地接过礼单,拱手回道:“丞相和夫人事务繁忙,还记掛著这等小事,张辽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张將军,临行前,祖母还交代了一件小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曹轩低声说道。 “世子但说无妨。” “祖母早就听闻贵府张娘子聪明达理,温婉贤淑,特命轩来请张娘子过府住上一段时间。”曹轩尷尬的回道。 听到这话,张辽顿时愣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曹轩,心中不禁腹誹,虽说两家即將联姻,可这般著急把自家女儿叫去曹府,也太不合礼制了吧,这世子,行事也忒心急了些。 一时间,曹轩只觉脸上一阵发烫,他自己也明白,这临时编出的理由实在是有些漏洞百出。 张辽乾咳一声道:“承蒙夫人抬爱,小女能得此殊荣,实乃她的福气。” “这么说您答应了?”曹轩惊喜的问道。 张辽无奈的应道:“夫人都派人来请了,末將敢不答应么?” “多谢张將军深明大义。”曹轩拱手拜道。 “世子稍待,张辽先去给夫人和小女打个招呼。” “张將军请。” 看著张辽缓缓消失的背影,曹轩心里也是激动万分,这都快成婚了,总共才见过一次面,实在是令人纠结。 曹轩虽然活了两辈子,但结婚可是第一次,即便见惯了人情世故,此刻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心里依旧五味杂陈。 那仅有的一次碰面,张顏便给曹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可毕竟相处甚少,她究竟是怎样的脾性,是否与自己志趣相投,这些都像一团迷雾,縈绕在曹轩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曹轩的遐想。 “请世子替张顏谢过夫人的厚爱,只是家父不日就要出征,张顏身为子女,理应在旁侍奉,为父分忧,实难赴夫人之约,还望世子代为转达歉意。”张顏直愣愣的盯著曹轩说道。 曹轩微微一怔,目光从张顏身上扫过,只见她一袭素色罗裙,不施粉黛,却难掩眉眼间的英气。 他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张娘子所言甚是,是曹轩孟浪了。” “世子,家父出征之后,张顏会去曹府拜见夫人的。”张顏大大方方的回道。 听了这话,曹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著眼前的这一幕,张郃不禁咂舌道:“文远兄,顏儿这脾性倒是与你在战场上一般果敢利落,丝毫不扭捏,不愧是你张家的女儿!” 张辽无奈地摇了摇头:“唉,都是我平日里疏於管教,让她养成了这般性子。” 张郃拍了拍张辽的肩膀笑道:“文远兄,也许这正是丞相需要的孙媳呢。” 曹府內,听闻此事的曹操不禁开怀大笑道:“此女倒是颇有其父之风。” 一旁的丁夫人在旁担忧的说道:“孟德,张家娘子如此脾性,恐非佳妇。” “你啊,就是瞎操心,你那孙儿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么? 轩儿自小就有主见,行事果断,心思深沉。 寻常温婉柔弱的女子,怕是难以入他的眼,也帮衬不了他什么。 这张顏姑娘,能让轩儿另眼相看,可见她必定有其独特之处。 说不定,她的果敢、识大体,与轩儿的沉稳坚毅,正好相得益彰。”曹操摸著鬍鬚缓缓说道。 “哎,但愿如此吧。”丁夫人轻嘆一声道。 就在这时,锦云缓缓走了进来道:“丞相,夫人,甄氏又来了。” 曹操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沉声道:“夫人,老夫累了,你去打发掉吧。” “孟德,休要动怒,你先歇息,我去前面看看。” 来到前院,入目便是甄氏与曹睿的身影,丁夫人不禁轻轻一嘆道:“哎,今天天不好,还带著睿儿来折腾什么。” 她的目光满是怜惜,落在曹睿身上,见那小脸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身子瑟缩在甄氏身后,眼神中透著怯意,心下更是不忍。 甄氏赶忙上前几步,盈盈下拜道:“夫人,妾身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叨扰。” “怎么了?曹彰又去你那里大闹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子桓和卞氏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怨你这个弱女子做甚?” “不是三公子,是四公子。”甄氏低声回道。 “子建做甚了?” 想起昨晚的荒唐事,甄氏便忍不住泪流满面。 “昨晚四叔喝醉了,来见阿母,还拉扯阿母的衣服。”曹睿低垂著头,稚嫩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恐惧与不安。 “混帐,我现在就跟丞相说,把这两个混帐送去封地。 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的侧院住下吧。”丁夫人勃然大怒道。 “多谢夫人。”甄氏感激的说道。 丁夫人轻嘆一声,连忙扶起甄氏道:“你且放宽心,不管子桓做出何等糊涂事,睿儿都流著我曹家血脉,是我曹家人,我和丞相断不会让他受一丝委屈。” 甄氏眼眶泛红,微微欠身道:“多谢夫人,往后日子,妾身唯有铭记夫人恩情,悉心教导睿儿,盼他日后能为曹家效力,不辜负夫人的厚爱。” 第67章 西凉异动 看著甄氏那柔弱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丁夫人不禁幽幽一嘆道:“哎,也是个可怜人啊。” “夫人,您就是太心善了,想当初曹丕得势的时候,甄氏可从没有来过,现在倒是想起您来了。”锦云在旁小声嘟囔道。 丁夫人微微摇头,笑道:“锦云啊,在这乱世中,女子生存本就不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夫人,这个狐媚子住进內院,要是勾引世子,那可如何是好?” 听了这话,丁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曹轩居住的院子方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甄氏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这甄氏生得一副好容顏,若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確实麻烦。 丁夫人苦笑一声道:“哎,你怎么不早说?” “奴婢不也是刚想起来么?” “算了,既然都已经答应人家了,现在也不好反悔,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知道了,夫人。” 文昌殿中,曹轩看著眼前的密报,不禁眉头紧锁。 “西凉马腾在汉阳郡集结了十万兵马,恐有不臣之心。 是战是和?诸位给个建议吧?”曹轩缓缓问道。 因为荀彧和郭嘉都在许都,所以现在內阁中以荀攸为首。 荀攸手抚鬍鬚,沉思片刻后说道:“世子,马腾此举確实可疑,但贸然开战,於我军不利。 西凉兵善战,且汉阳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若我军劳师远征,粮草供应不便,恐会陷入困境。 依攸之见,可先派使者前往西凉,责问马腾集结兵马之意,观其態度,再做定夺。” “长史所言有理,现在荆州刘表病重,战机已现,若再贸然与西凉开战,我军两面作战,胜算確实不大。 其他几位先生还有何建议么?”曹轩继续问道。 崔琰、毛阶、满宠三人相继起身,对荀攸的建议表示了支持。 一时间,殿內眾人目光齐聚钟繇,只见他眉头轻蹙,手捻鬍鬚,沉默不语。 钟繇,字元常,和荀彧、荀攸等人是老乡,也是潁川郡人。 早年,钟繇在李傕、郭汜手下,后来暗投曹操,还相助汉献帝离开长安。 前几年马腾、韩遂在关中作乱时,曹操也是派钟繇代理司隶校尉,前往关中镇抚,所以对於西凉局势,在座的眾人中,钟繇是最有发言权的。 “钟公,此事关乎重大,你有何见解,不妨直言。”曹轩和声问道。 钟繇缓缓抬眸,目光扫过眾人,沉声道:“世子,诸公所言皆有道理,只是西凉局势复杂,我们想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钟公的意思是我们得付出一定代价,方能息事寧人?”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世子英明。 这些年马腾的野心日益增加,一般的手段恐怕很难令其归心。” 曹轩点了点头道:“钟公此言倒是和文和先生不谋而合。” “那不知文和先生还有何高见?”钟繇微微拱手道。 “马腾不是一直以自己为“伏波將军”的后人为傲么?先生的意思便是將其先祖的爵位封给马腾,以安其心。”曹轩笑著说道。 “世子所言甚是,马腾既以马援之后为荣,那先祖的爵位对他而言,定有不小的吸引力。 若能將“新息侯”之爵封予他,许以尊荣,或可稍稍满足他的虚荣心,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收敛。”钟繇微微頷首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我觉著这还不够。 他既然想要,那伏波將军的名號也给他,我还准备奏请朝廷加封其为凉州牧、韩遂为凉州刺史… 其长子马超驍勇善战,素有“锦马超”之称,本世子甚是仰慕,准备与其结成异性兄弟,並请求义兄出兵帮我平定刘表逆贼,诸位,你们看这样可好?” 听了这话,眾人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常年送礼的人都知道,要想送礼达到效果,一定要深諳“投其所好”的精髓。 而且要送就一次性送到位,要出乎收礼之人的意料,要让他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送礼的大忌便是跟挤牙膏似得,一点一点的挤,这样不仅难以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还很有可能適得其反,让对方觉得你缺乏诚意,甚至產生厌烦情绪。 满宠轻轻摩挲著下巴,缓缓开口道:“如此做,確实显示出了我方的诚意。 可若封了爵位,马腾却依旧心怀不轨,那这一举动岂不是毫无意义,反倒还抬高了他的身价?” 钟繇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满公所言甚是。 所以,这爵位的授予,还需附带一些条件。 我们可明言告知马腾,若想承袭爵位,需得安分守己,不得再行集结兵马等不轨之事,还需按时向朝廷进贡,听从朝廷调遣。 若他能遵守,这爵位便算是买个太平;若他违背,朝廷也可名正言顺地收回爵位,再兴兵討伐,届时师出有名,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了。” “钟公此计虽妙,可马腾狡诈多疑,未必会轻易相信朝廷的诚意。宠以为,在封爵的同时,还需加强关中的军事部署,让马腾明白,朝廷既有怀柔之策,也有强硬手段,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满宠继续补充道。 曹轩笑道:“就这么办吧,诸位赶紧写好条陈,我现在就去找祖父批准。” “诺,世子。” 待眾人都散去后,典满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世子,这马超何等人啊?竟也配当您的义兄。” “吕布死后,世间恐怕少有人能在武艺上胜得过他。 而且这次咱们南征,面对的可不是乌桓那些杂鱼,其他人先不论,就说刘备手上的关羽、张飞、赵云三將,皆乃当世虎將也,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世子所言有理,咱们確实该小心些。” 也许是受后世演义的影响,曹轩对关、张、赵三位猛將,有一种特殊的忌惮与重视。 在他的认知里,这三人的勇猛,早已被渲染得神乎其神,儘管他深知演义多有夸张之处,但心底仍不敢有丝毫轻视。 所以这次他才想法设法的把马超也给带上。 刀剑无眼,万一那三位不小心衝到自己面前,有马超在,自己好歹也有一个保障。 其实说白了,曹轩之所以这么大方,就是为了给自己买一个保险。 第68章 汉室永昌 “善,已经想的很周到了。 但还需再加一条。”曹操笑著回道。 “请祖父吩咐。” “两家联姻,你这几个姑母里面,可以选一位,嫁到马家。 马家世代公卿,也不算辱没了咱们曹家的门第。” “啊,祖父,这岂不是差了辈?”曹轩忍不住开口说道。 曹操摆了摆手道:“在家族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变通的。 少学那些迂腐之態,记住了,若真到了你掌控天下局势的那一天,一切人和事,都要为了家族的兴旺、霸业的稳固而服务。 有些看似不合常理的举措,实则是为了长远的大计。 这联姻之事,便是如此。” “孙儿谨受教。”曹轩拱手拜道。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派贾文和去办吧。 如此做,咱们曹家也算是给足了马腾面子,若马腾还是不识趣,那咱们也无需再对他客气了。”曹操冷冷的吩咐道。 “诺,祖父,孙儿现在就去安排。”说罢,曹轩便准备告辞离开。 “慢著,还有一件事,老夫觉著还是要告诉你为好。”曹操欲言又止道。 “何事啊?祖父。” “贾文和来信说,他觉得自己德行有亏,不配为世子师,让老夫另择贤明。”曹操轻嘆一声道。 “那祖父答应先生了?” “没有,老夫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往后你的路会比老夫更宽、更长,而贾文和號称“毒士”,且还有挑唆李傕、郭汜祸乱天下的先例在,多为士林所不耻。 若你还认他为师,那恐怕也会成为你人生的一个污点。”曹操苦笑一声道。 听了这话,曹轩毫不迟疑的说道:“祖父,对於此事,孙儿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但说无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曹轩坚定的回道。 “这是你的心里话?”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祖父,若孙儿为帝,绝不会为了巩固权位,而掩饰自己的过往。 恩师於我,不仅传道受业解惑也,更是在为人处世、修身治国上悉心教导。 若无恩师,孙儿难有今日见识与格局。 若掌权后就忘恩负义,屠戮旧臣,这与那无道之君又有何异?又怎能服眾?又如何能开创太平盛世,让天下归心?” “哈哈,不错。 在士林眼中,我曹家还是宦官之后呢,难不成就因为士林不喜,我们就要把先祖从祖庙中移出?”曹操爽朗地大笑道。 “祖父所言极是。 我曹家能有今日之势,靠的正是歷代先祖的拼搏与积累,绝非那些虚名所能左右的。 士林的看法,不过是一家之言,我们又何必在意?”曹轩笑著附和道。 “虽说如此,但有些事也不可矫枉过正。 那些酸儒,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 这其中的度你要好好把握。”曹操继续教导道。 “祖父的教诲,孙儿铭记在心…” 建安十三年春,汉献帝刘协亲赴许昌郊外的汉室宗庙祭祖。 时值初春,万物復甦,宗庙前的古柏却在料峭寒风中突兀地绽放出满树新芽。 更奇的是,太庙穹顶凝结的晨露坠落於祭器时,竟在青铜表面映出“汉室永昌”四字篆文,字跡清晰如刻。 献帝大喜,扶著祭器的手微微发颤,眼中也泛起泪光。 他的贴身宦官跪倒在地,高呼道:“陛下,此乃高祖显灵,大汉復兴之兆啊!” 刘协深吸一口气,沉声命道:“速將祥瑞布告天下,大赦天下囚徒,减免三成赋税。” 但奇怪的是,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奉詔。 刘协乾咳一声问道:“杨卿,你意下如何?” 杨彪连忙拱手回道:“陛下,荀令君乃丞相亲命的许都留守,老臣惶恐,无法奉詔。” 刘协捏紧御案上的玉镇纸,怒哼一声道:“今日荀令君身体不適,並未来祖庙。 难不成我堂堂大汉,除了一个荀令君,就无一人敢认朕的詔书么?” “臣敢。”清冷的声音从殿角传来,惊起樑上尘埃。 眾人循声望去,却见孔融正缓步走出。 见此刘协不禁大笑道:“哈哈,杨卿,你杨氏世受国恩,现在又有何话可说?” 杨彪轻嘆一声,然后躬身拜道:“陛下!老臣今年六十有七,耳聋眼,早已该退老还乡了。” “哼,你若想走,无人拦你。”孔融冷哼一声道。 杨彪长嘆一声,便將头上的官帽缓缓拿下,放在地上。 “陛下,今日当著大汉列祖列宗的面,老臣还有最后一句话相劝。” “杨卿但说无妨。”刘协咬著牙回道。 “自从董卓进京以来,大汉天下便四分五裂,陛下也是数次落入贼人之手。 然天佑大汉,陛下遇到了曹丞相,终得安身之所,这已经是陛下之幸了,若陛下还妄图挣脱眼下安稳,怕是会重陷危局。”杨彪言辞恳切的说道。 听了这话,刘协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听明白了杨彪此话的真正含义。 现在的这个局势,即使杀掉权臣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不过给他人做嫁衣而已,自己倒更有可能会因为激化矛盾而给权臣抵命。 之前的王允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些话杨彪早就向自己说过多次了,但这次自己还是没有忍住,受了孔融等酸儒的教唆,贸然行动,试图藉助所谓的“汉室永昌”祥瑞来重振皇权。 可如今看来,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便是一场闹剧,而自己还因此逼走了一位老臣。 而孔融则死死的盯著杨彪那萧瑟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杨彪,你到底是汉臣?还是魏狗?” 孔融很了解自己眼前的这位陛下,他知道刘协心中的真实想法,刘协心中是有大汉的,但想让这位陛下为大汉献出自己的生命却很难。 想到这里,孔融心中不禁一阵绞痛,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杨彪之言实乃误国之论!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陛下贵为大汉天子,乃高祖皇帝之后,天命所归,怎能向乱臣贼子低头?” 听了此话,刘协微微皱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就在这时,一直旁观的曹洪终於忍不住了,站出来怒喝一声道:“孔大夫,你说谁是乱臣贼子呢?” “陛下,您还在犹豫什么?现在乱臣贼子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这次刘协也算是做了万全准备,现在祖庙中的侍卫大多都是他的人,但刚才杨彪所言,如一根刺般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原本坚定的决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最终,刘协还是下定主意道:“行了,都不要吵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第69章 王佐之才荀令君 “奉孝,这就是你不让老夫去参加祭祖大典的原因?”荀彧面色不善的盯著郭嘉问道。 荀彧,三国时期一个神一样的男人,前期的他基本上满足了所有男人的幻想,出身名门,长相英俊,博学多才,且得遇明主,被后世誉为“王佐之才”。 但后期的荀彧却又成为了一个矛盾体,这也就导致后人对他的评价出现了两极化,一方认为他是“心怀汉室的忠贞之士”,以死明志;另一方则视他为“助曹篡汉的奸臣”。 虽说如此,但也控制不住世人对他的喜爱,唐代杜牧称其“杀身成仁,犹为不负汉室”;宋代苏軾则嘆其“文若之死,非其志也,悲夫!” “令君,我这不是不想让您为难么?”郭嘉乾笑两声道。 “哼,你实话实说,这齣闹剧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笔?”荀彧冷哼一声道。 郭嘉轻嘆一声道:“令君在此,嘉不敢欺瞒。 其实那“汉室永昌”四字便是嘉写的。” “胡闹,你就不怕把事情弄大,陷丞相於不仁不义之地?” 郭嘉摇了摇头道:“即使有人怀疑,也不会怀疑到丞相身上,因为太史令王立已经认罪,我这里还有王立的供状,令君要不要看看啊?” “郭奉孝,丞相命你来许都,不是为了让你大开杀戒的。”听了这话,荀彧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道。 “令君莫恼,丞相已臥病在床多日,世子年少,我们这些当幕僚的,总得为主家谋划吧。”郭嘉面色平静的回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哎,我本想藉此机会,將那些反对丞相的逆臣都给揪出来,可谁能料到,此事却被杨彪那个老狐狸给破坏了,真是可恶。 还有咱们那陛下,是不是有点太胆小了?乱臣贼子都自己站出来,他怎么还不敢动手?” “郭奉孝,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为了揪出所谓的逆臣,你不惜製造混乱,让许都陷入动盪,让无辜大臣遭殃。 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丞相向来以稳定大局为重,若是知晓你这般胡作非为,定饶不了你!”荀彧冷哼一声,脸上满是怒意。 郭嘉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回道:“令君,你总是这般迂腐。 如今这乱世,若不採取些非常手段,如何能肃清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住口,在你眼中,老夫是不是也是逆臣啊?”荀彧怒喝一声道。 “令君,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么? 若嘉真想牵连您,就不会拦住您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告辞。”说罢,荀彧便拂袖而去了。 郭嘉望著荀彧那萧瑟的背影,缓缓说道:“非也。 嘉只是想看看…令君这颗“汉心”,究竟能烫穿几层曹衣。” 荀彧回到府上,刚刚坐下,便又听到了一个惊天消息,那就是宫里今早刚处决了三名私造祥瑞的工匠。 荀彧长嘆一声,挥退左右,缓缓来到铜镜面前,看著自己身上的汉家衣冠,不禁悲从中来。 此时的他终於明白:所谓“汉室永昌”,从来都是“曹家永昌”的幌子。 而自己,终究要在汉冠与魏印之间,做个了断… 曹轩收到郭嘉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此时的他刚刚把张顏接入曹府。 满心的欢喜还未散去,便被信中的內容浇了个透心凉。 “杨彪啊,你这个老匹夫,坏了老子的大事。”曹轩在心中暗骂道。 就在这时,张顏缓缓来到曹轩身后。 “世子,可是出了何事?”张顏轻声开口道。 曹轩瞬间惊醒,把手中的信阀放好,然后强顏欢笑道:“无妨,不过是许都那边出了点无关紧要的小事,让你担心了。” “世子,张顏虽不太懂天下之事,但从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知道一点兵法,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您如今未在许都,对那边的局势不过是雾里看,所知有限。 要想彻底解决问题,便应该亲自去一趟。”张顏低声回道。 听了这话,曹轩微笑著点了点头道:“你所言有理,现在祖父身体不適,不宜舟车劳顿,我该亲自走一趟许都了。 只是你刚来到曹府,我便要离开,实在是委屈你了。” “世子此话严重了,江山社稷大事要紧。”张顏害羞的回道。 拿定主意后,曹轩也没有多言,直奔曹操书房而去。 自从生病以后,曹操就喜欢呆在书房了,那里有他半生征战的痕跡,有他与谋士们彻夜长谈的回忆,对他来说,书房是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曹轩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恭敬地说道:“祖父,孙儿曹轩求见。” “进来吧。”曹操那略显疲惫却依旧威严的声音从屋內传来。 曹轩推门而入,只见曹操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拿著一卷兵书,眼神却有些涣散。 见到曹轩,曹操立刻坐直了身子,缓缓问道:“轩儿,何事啊?” “回稟祖父,许都的计划失败了。” “何人所为?” “杨彪。” “哈哈,如今看来,杨彪才是大汉真正的忠臣啊。”曹操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还带著一丝嘲讽与感慨。 “祖父,如今许都形势多变,孙儿想亲自去一趟许都。” “令君那里有何异常么?”曹操继续问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令君被军师给拦下了,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善,此事奉孝做的不错,老夫虽想清洗朝堂,但却不想动令君,令君和老夫除了君臣之情,还有朋友之义。 当年老夫初起於乱世,根基未稳,若不是令君弃袁绍而投我,为我出谋划策,举荐贤才,哪有我曹操今日的成就。 这些年,他为我尽心尽力,处理內政,安抚人心,劳苦功高。 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天,老夫是真的不想和令君刀兵相见。”曹操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祖父放心,孙儿此去,也定会尽全力保全令君的。”曹轩低声回道。 “善,你此去许都,见到令君,替老夫向他问好。 告诉他,我曹操初心未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结束这乱世纷爭。 只要他能继续为我所用,我定不会让他为难。”曹操目光坚定的说道。 “孙儿记下了。” 第70章 司马懿献计 当听到曹家少主要来许都的消息后,许都城內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对於曹操一派的大臣们来说,自然是皆大欢喜,他们期待著曹轩的到来能稳定局势,巩固曹家在许都的统治,从而让自己的地位也更加稳固。 而那些摇摆不定的傢伙,此时也出现了鬆动,因为人人都知道,这次曹轩来许都,极有可能带来一场大清洗。 所以这几天,曹仁的府邸是热闹非凡,上门来打探消息的各路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这让一向喜欢清净的曹仁是不胜其烦,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一一应对。 “兄长,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放出风去,就说世子来许都住在我府上,这样估计就没这么多人来烦你了。”曹洪看著眼前的礼物,眼红的说道。 曹纯在旁笑道:“子廉,你那府中妻妾如云的,还能住下人么?” 曹洪一听,顿时涨红了脸,没好气地瞪了曹纯一眼道:“我早就收拾出了乾净宽敞的院子,专门留给轩…世子,哪能让他受委屈。” 曹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俩少耍贫嘴,最近都把眼睛放亮点,世子初来许都,可定要小心些。” “放心吧,兄长,咱们的人现在早已布满许都各个角落,宫里要是敢有什么动作,咱们立马就能知晓。”曹洪拍著胸脯回道。 曹仁点了点头道:“陛下好歹也是天子,子廉,让你的人也收敛一下,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陛下的。” “诺,兄长。” “子和。” “兄长有何吩咐?”曹纯连忙拱手问道。 “加快丞相府的修缮进度,世子不日便要抵达许都,这丞相府乃世子在许都的落脚之处,切不可有丝毫马虎。”曹仁缓缓吩咐道。 “知道了,兄长。” 此时,鄴城之中,曹轩站在房內,望著地上堆积如山、打包好的行李,不禁苦笑一声道:“我这次去许都,是轻装简行,用不著这么多行李。” “世子,这些都是夫人吩咐的,奴婢不敢自专。”柳云低声回道。 “好了,你先去歇息吧,一会我去祖母那趟,跟她说清楚些。”曹轩摆了摆手道。 柳云看出曹轩兴致不高,也不敢多言,福了福身,轻声应道:“是,世子。” 隨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曹轩这几日確实有些心神不安,而这份不安不是来自別人,正是来自自己的祖父曹操。 自从曹彰、曹丕被强制送走之后,老曹的性格便变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往日里,曹操对曹轩虽严厉,但也不乏慈爱,可近来,每次与曹操相见,曹轩都能感觉到那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仿佛在考量著什么。 思虑半天,曹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来解决此事,这便是当储君的难处了,表现的太差吧,自然会被群臣放弃,失去继承大统的机会;可表现得太好,又容易遭人嫉妒,甚至引起主君的忌惮。 而这一切都来源於权利的诱惑,权利这东西自从诞生以来,就如同磁石一般吸引著无数人趋之若鶩,它能让人高高在上,主宰他人命运,可同样也伴隨著数不清的阴谋、背叛与危机。 老曹能够一步步崛起,成为掌控天下局势的一方霸主,靠的不仅仅是智谋与勇气,更是对权力的精准把握和运用。 可如今,他的权利却一点点流失到了曹轩手里,这便让老曹感受到了不安,虽说这不是曹轩强要的,而是局势悄然演变的结果。 曹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异常烦躁。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曹轩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望向窗外。 只见一只色彩斑斕的雀儿停留在枝头,欢快地跳动著。 曹轩望著鸟儿,心中不禁一阵羡慕,羡慕它的自由自在和无忧无虑。 然而,现实容不得他有片刻的逃避。 他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既然已经身处这复杂的局势之中,就必须勇敢地面对。 他不能被祖父的態度所左右,而应该专注於即將到来的许都之行,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曹轩重新坐回桌前,望著桌案上堆积如山、令人心烦意乱的政务,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准备一头扎进去处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柳翁的声音:“世子,司马懿求见。” 曹轩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让他进来吧。” 门扉轻启,司马懿迈著沉稳的步伐踏入房內,甫一进门,司马懿便拱手行礼,声音清朗:“懿见过世子。” 曹轩搁下手中毛笔,抬眸打量著眼前之人,不动声色地问道:“仲达,你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懿不才,想毛遂自荐,和世子一同前往许都。”司马懿拱手回道。 虽说司马懿的大名在后世如雷震耳,可近期曹轩被诸多事务缠身,且曹轩也见惯了各路大神,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曹轩对司马懿是颇为冷落。 “哦,你知道这次我去许都是做什么吗?”曹轩意味深长的问道。 “世子此次前往许都,不仅仅只是为了处理祥瑞之事,若懿所猜无误的话,世子是想在南下荆州之前,扫除后顾之忧吧?”司马懿不急不缓的回道。 “仲达果然聪慧,但此事做起来比较难啊,郭奉孝的一招引蛇出洞,最后引出来的只有孔融一人,而他的那些党羽却都蛰伏起来了,如同缩在壳里的乌龟,再想找出破绽,谈何容易?”曹轩轻嘆一声道。 “世子勿忧,懿有一计,可將那些心怀异心者一网打尽。”司马懿成竹在胸的说道。 “说来听听。” “世子此去许都,可在天子身边最亲近、最信任之人下手,比如伏完。” “你是想让我像当年的董承案一般,再掀起一波大狱?”曹轩皱著眉头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司马懿察觉到了曹轩的情绪变化,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世子误会了,懿绝无此意。 董承当年妄图谋害丞相,罪无可恕,彼时掀起大狱实属无奈之举,意在肃清隱患。 但如今情形不同,我们並非要无端生事,而是要借伏完这一关键人物,洞察天子身边的动静,知晓那些隱藏在暗处、妄图顛覆曹家势力之人的谋划。 等到时机一到,再一网打尽即可。” “那你觉著伏完此人可靠么?” “世子放心,伏完和家父有故交,家父评价其人,虽出身名门,却无大勇大智;虽身为国丈,却想著明哲保身,难成大事矣。” 听了这番话,曹轩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善,这次你便隨我一同前往许都吧。” 同时,曹轩心里也有点懊悔,自己真是猪脑子啊,怎么把伏后谋反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第71章 离间计 “令君,你觉著这汉室还有救么?”刘协喝了一口闷酒缓缓问道。 荀彧微微一怔,目光凝视著眼前这位陷入迷茫与痛苦的帝王,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汉室虽歷经风雨,如今式微,但根基深厚,恩泽百姓久矣。 昔日光武皇帝中兴汉室,力挽狂澜,可见我大汉气数未尽。 今日汉室局势再差,还能差过光武皇帝那时?”荀彧恭敬的回道。 “哈哈,令君真是太抬举朕了,朕可不敢与光武皇帝相提並论。”刘协苦笑一声道。 荀彧目光诚挚地看著刘协,继续说道:“陛下不必过谦,光武皇帝虽有中兴之功,然彼时亦是天下大乱,群雄並起。 陛下如今虽身处困境,却也並非毫无机会。 当今天下,丞相曹操雄才大略,麾下兵强马壮,且奉陛下为正统,这便是陛下可倚仗的力量。” “然后呢?朕禪位给曹轩?” “陛下慎言,曹家绝没有那种大逆不道之心啊。” “哼,朕相信曹丞相,却不信曹轩那个小儿。 曹轩刚来到许都,便给朕敬献什么房中术,还安排了几个乌桓女子进宫,他这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让朕为美色所误,方便他篡夺我汉室江山么?”刘协冷哼一声道。 “陛下息怒,也许是世子见您子嗣不旺,方才有了这个心思。 而乌桓女子进宫,可能是想让陛下领略不同风情,以添宫廷乐趣,並无它意。” 刘协摆了摆手,烦躁的说道:“令君,你莫要为他辩解。 曹轩年纪轻轻,野心不小。 他祖父曹操虽专权,但对朕表面上还维持著君臣之礼。 可曹轩那小儿,却如此轻慢於朕,分明是不把朕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他若真有敬意,为何不將心思放在辅佐朕治理天下上,却行此等荒诞之事?” 荀彧面露难色,低声劝道:“陛下,小心隔墙有耳。” 刘协微微一怔,脸上的怒意稍稍收敛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绪,声音也压低了下来道:“令君,朕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曹轩如此放肆,朕身为天子,却只能忍气吞声,这传出去,朕的顏面何存?” 荀彧微微頷首,心中也颇为无奈。 “陛下,如今局势错综复杂,曹家势力庞大,且在朝中根基深厚。 陛下若此时与曹轩起衝突,恐会引发更大的祸端。 曹轩虽行事孟浪,但丞相应该对他有约束之力,此事臣会密报丞相,確保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哎,那就拜託令君了。” “主辱臣死,这是臣应尽之责。 若无其它事,那臣就先告退了。” 等荀彧离开后,一位宫装美妇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她身姿婀娜,步伐轻盈,然面上却带著淡淡的忧虑。 她轻轻来到刘协身边,轻嘆一声道:“陛下,荀彧虽然现在还在摇摆不定,但他说的也没错,此时曹家势大,不宜与曹轩直接起衝突。” “哎,皇后啊,朕都忍了这么多年了,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啊?”刘协不甘的回道。 伏后微微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抬手轻轻搭在刘协的手臂上,柔声道:“陛下,臣妾明白您心中的苦楚,这些年您受的委屈,臣妾都看在眼里。 可如今这局势,就如同逆水行舟,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復。 我们除了忍耐还能做什么呢?” “国丈那边怎么说?”刘协轻声问道。 伏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陛下,臣妾那父亲不过是徒有其表,您还是不要將希望寄託於他身上了。” 听到这个坏消息,刘协更是面色如灰,眼中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黯淡下去,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皇后,朕本以为伏完身为国丈,又世受皇恩,总会念及君臣之义、父女之情,能为朕出一份力,没想到…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怯懦无能之辈。” 伏后心中满是愧疚,低垂著头,哽咽的回道:“陛下,是臣妾看错了父亲,让陛下失望了。 当初臣妾写信告知父亲曹操的恶行,希望他能有所行动,可父亲却畏首畏尾,生怕得罪了曹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臣妾如今想起,真是悔恨不已。” 刘协抬起头来,伸手轻轻握住伏后的手,长嘆一声道:“皇后,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朕这个天子无能,连自己的臣子都无法掌控。” 伏皇后咬了咬嘴唇,目光坚毅的回道:“陛下,虽然父亲靠不住,但这天下之大,定还有许多忠心於汉室的人。 我们可以派人暗中寻找,秘密联络,慢慢组建起一支属於陛下的力量。” “算了,朕现在一举一动都在曹洪的掌控之中,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曹洪。 陛下,臣妾想到了一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伏后突然眼前一亮。 “难不成皇后是想离间曹洪和曹操之间的关係。” 伏后摇了摇头道:“不是,臣妾是想离间曹洪和曹轩之间的关係,曹洪不是看上安寧了么?为此还多次向陛下討要,陛下不妨答应他,然后转手將其送到曹轩手中。” “不可,安寧是董妃留下的唯一子嗣,董妃全家为朕死难,朕曾答应过董妃,定要护安寧一世平安。 再说你这是王司徒故计,曹轩又不傻,恐怕不会上当。”听了这话,刘协连忙拒绝道。 “陛下,臣妾又何尝不知安寧对陛下的重要性,也明白董妃一家对陛下的忠心。 可如今这局势,实在是凶险万分,我们若不冒险一试,汉室恐再无翻身之日啊。” 伏后顿了顿继续说道:“诚然,这计策是当初王司徒当年离间董卓与吕布的故技,但天下英雄又有多少折在女人身上呢? 曹洪此人极为好面子,又心胸狭隘。 他多次向陛下討要安寧不得,心中本就憋著一股气。 如今陛下若假意答应將安寧许配给他,却又转手送给曹轩,他定会觉得自己被戏弄,顏面扫地。 而曹轩那边,本就是少年心性,安寧又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大有可能会收下安寧,若如此,曹洪必然会认为曹轩是故意与他作对,抢他看中的女子。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便会心生嫌隙。 到那时,陛下再出面拉拢曹洪,成功的机率岂不是更大?” “朕在考虑考虑吧。”听了这番话,刘协终於心动了。 第72章 敲打曹洪 其实曹轩到达许都已经有三天了,只是没有露面而已。 这三天他一直住在曹仁府上,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寻常人很难见到他。 “叔祖,你猜陛下收到我的礼物会有什么反应?”曹轩喝了口茶笑著问道。 “世子,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无论如何,陛下毕竟还是各路诸侯共尊的天子。”曹仁轻声说道。 曹轩微微眯起双眼,不屑的回道:“天子?如今这天下,实力才是王道。 刘协虽有天子之名,可他又有何能? 若不是我曹家在背后支撑,他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 我不过是做了些该做的事,让他认清现实罢了。 他之所以还能活著接受万民的朝拜,不过是因为汉室四百年的余荫而已。” 几日不见,曹仁感觉曹轩的身上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曾经那个在他眼中多少还带著些年少气盛的晚辈,如今竟隱隱有了一种让人不敢小覷的威严。 曹仁乾咳一声道:“好了,世子,你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可终究还是要顾全大局。 如今各路诸侯都在盯著咱们曹家的一举一动,若行事太过张扬,恐会被人抓住把柄,落人口实。” “放心吧,叔父,这么丟人的事,陛下是不会到处乱说的,我倒是听说了另一个消息,若处理不好,恐怕会真的影响我曹家声誉。”曹轩缓缓说道。 “何事啊?” “叔祖,我听说子廉叔祖在许都行事颇为张扬,不仅私受贿赂,还有强占民田,欺压百姓之举。 前几天,校事府的人告诉我,说子廉叔祖竟然看上了伏后的侄女,要强娶回家,被陛下拒绝之后,还不肯善罢甘休。” 听了这番话,曹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在房间里迴荡,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这个子廉,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不是把我们曹家往火坑里推吗。”曹仁怒吼一声道。 “叔祖息怒,此事已经被我瞒下了,祖父还不知道。 但子廉叔祖毕竟是长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相劝之事就靠叔祖了。”曹轩一脸无奈的回道。 “世子放心,老夫现在就去找子廉好好谈谈,他若是不听劝,那老夫就卸下他的兵权。”言罢,曹仁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世子,子廉將军从小就疼您,您现在这么做,万一寒了宗亲们的心,可就麻烦了。”典满小心翼翼的劝道。 曹轩长嘆一声道:“放心吧,叔祖他老人家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再说现在我们曹家还没拿下天下呢,曹氏宗亲们便开始无法无天了,这股歪风邪气必须剎住。 若纵容他们如此胡作非为,日后即便得了天下,又怎能长治久安? 我们曹家能有今日的势力,靠的是无数將士的浴血奋战,靠的是天下百姓的支持。 如今子廉叔祖这般行径,不仅寒了百姓的心,也会让为曹家出生入死的將士们失望。” “世子深明大义,典满佩服。”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世子在么?” 典满立刻反应过来了,大笑道:“世子,是阿郎。” 曹轩微微一怔,隨即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自己和典满、秦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人情谊深厚,如亲兄弟一般。 如今见秦朗来了,心中自是欢喜。 “哈哈,秦朗拜见世子。”秦朗笑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鄴城那边的事都办完了?”曹轩和顏悦色的问道。 “放心吧,世子,暗卫我已经全部交接给鲍公了,这不怕世子在许都这边势单力薄么,便匆匆过来了。”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道:“你来的倒是正好,我这里確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世子但请吩咐即可。” “子廉叔祖近来行事愈发张狂,在宫中肆意妄为,全然没了分寸。 陛下虽势弱,却绝非甘心久居人下之辈。 而且他身边不乏心怀汉室的旧臣,必定在暗中寻机反扑。 子廉叔祖又不是什么智谋超群之辈,极有可能被他们利用。 所以我想让你进宫当个校尉,一方面协助子廉叔祖,另一方面接受校事府的人手,打探宫中消息。” “世子放心,秦朗定不负您所託。”秦朗抱拳拜道。 “行了,莫要多礼。 今天就留下吧,老规矩,狗肉火锅如何?”曹轩搀扶起秦朗笑道。 “哈哈,这可是咱们从小吃到大的美味,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秦朗大笑著回道,眼中满是怀念。 曹轩微微点头,对曹仁府上的管事吩咐道:“去准备些上好的狗肉,再把叔祖珍藏的美酒也取来,今日我要与阿郎好好痛饮一番。” 管事匆匆领命而去。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狗肉火锅便被端上了桌,浓郁的香气瀰漫在房间里。 曹轩亲自为秦朗和典满斟满酒杯,举起酒杯,目光诚挚地说道:“阿郎,这些年你为曹家四处奔波,劳苦功高。 阿满,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边,忠心耿耿,为我排忧解难。 你们都是我曹轩最为倚重的兄弟,我敬你们一杯。” 秦朗和典满爽朗地大笑两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典满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突然说道:“阿郎,前几年世子在宫里遇见了一位女子,回来后,世子对其也是念念不忘,你可得帮世子留意一点啊。” “世子,此女子的相貌如何?”秦朗猥琐的问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回来后,我倒是凭藉记忆画了一幅画像,只是我丹青技艺比较差,估计与本人有很大差距。 你一会拿走就行,也不要为了一个女子大费周章,正事要紧。” “放心了,世子,只要她还在宫里,我就一定会把她找出来的。” 此时,门外传来了郭嘉那爽朗的笑声:“世子,您这马上就要大婚了,还惦记其她女子,恐怕有些不合適吧?” “军师还是少管閒事为妙。 大雨天的,军师不在家里休息,来此有何贵干啊?”曹轩笑骂道。 “我是来替令君传话的,令君何等正人君子啊,你竟然让令君去替你送房中术,可把令君给气坏了。” “哦,令君有何话要说么?” “令君说,东西已经送到了。 还提醒公子,要有人主之像,若再有下次,他便会请求丞相动用家法。” “確实难为令君了。”曹轩乾笑两声道。 第73章 曹洪认怂 这世上最难做的便是君子了,所以荀彧才会活的这么累,但曹轩无所谓,因为他未来的目標是那个九五之位,而皇帝註定是当不成君子的。 “世子啊,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既然都已经来到许都了,又何必继续隱藏踪跡呢?”郭嘉半眯著眼睛,脸上带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 “这不是想著躲在暗处好办事么?”曹轩乾笑两声道。 “哈哈,世子此言差矣,对於我们这些幕僚来说,躲在暗处也许才是最好的状態。 可世子您不同啊,世子您乃曹家未来之主,身负大业,自是要在明处掌控全局,震慑四方。 最重要的是若您形成这个习惯,那將来君临天下之时,又如何能让万民敬仰,四海归心?”郭嘉轻笑道。 听饿了这番话,曹轩微微一怔,旋即陷入沉思。 郭嘉所言,確实切中要害。 他一直以来谨慎行事,习惯隱藏踪跡,却未曾从这般长远的角度思考。 良久,他方才起身,大礼参拜道:“军师的一席话,令轩茅塞顿开,往后还望军师能多多提点,助曹轩成就大业。” 郭嘉赶忙上前,双手扶起曹轩道:“世子言重了,嘉不过是將心中所想如实道来。 能为世子排忧解难,乃是嘉的荣幸。” “典满,今晚咱们就大张旗鼓的搬进丞相府去。”曹轩点了点头立刻吩咐道。 “啊,可是丞相府还有一些地方没修好呢?” “少废话,让你搬,你就搬。” “知道了,公子。” “军师,还得麻烦您帮我上个奏表,就说我明日进宫覲见陛下。”曹轩继续说道。 “世子放心,此事包在嘉身上。” “哈哈,明日之事明日愁,今晚咱们还是不醉不归。”曹轩举起酒杯大笑道。 “世子豁达,嘉佩服…” 当曹仁带著曹洪回来请罪的时候,早已不见曹轩的踪影了,屋內只留下了一个烂醉如泥的郭嘉。 “世子呢?”曹仁招手把管事喊了过来问道。 “启稟家主,世子回丞相府居住了,还让老奴转告家主,明日辰时左右,世子要进宫覲见陛下,还需子廉將军陪同。”管事老老实实的回道。 曹仁闻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兄长,世子这是何意啊?怎么也不通知咱们一声,便自作主张的搬走了?”一旁的曹洪不悦的问道。 曹仁轻嘆一声道:“子廉,记住了,日后世子为君,吾等便是臣,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 但你也不能把世子当晚辈看待了,须知君臣有別,万不可失了分寸,明白吗?” “兄长,怎么了?他能有今日,还不是靠著咱们曹家人么,到了现在,他难道还真能做出翻脸不认人的事?”曹洪不服气的说道。 “哼,若你还是这般想法,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你继续在许都呆下去,早晚会出大事。”曹仁冷哼一声道。 “兄长息怒,我这脾气,你也知道。 主公都不管我,他凭什么管我啊?” “还好意思说你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宫里的那个女人,老夫劝你还是最好忘了吧。 陛下再无能,他也是天子,其所代表的乃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你这般作为,说白了就是践踏皇权,將来丞相和世子都会走到那一步的,他们会允许一个隨意践踏皇权的臣子存在么?”曹仁苦口婆心的劝道。 听了这番话,曹洪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曹仁拍了拍曹洪的肩膀说道:“知道害怕就好?这次世子已经手下留情了,以后莫要再恃宠而骄了。 等到將来丞相成就大业,以你的救驾之功,未必不能混个王爷,到那时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啊,何必非要在这宫里的女人身上栽跟头,徒惹一身麻烦。” 曹洪低著头,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囁嚅道:“兄长,我…我这回真是糊涂了,一时鬼迷心窍,差点铸成大错。”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陪世子进宫呢。” “多谢兄长。” 第二天一大早,曹洪便早早来到了丞相府。 “哟,子廉將军,您这起的可够早的啊?”典满刚打开大门,便看见了一身戎装的曹洪。 “小满子,莫要废话,世子醒了么?”曹洪笑著问道。 “您先里面请,世子刚吃完朝食,估计很快就出来了。” “走,前面带路。” 当听到曹洪到来的消息后,曹轩不禁会心一笑,薑还是老的辣,曹仁昨日的劝说,看来是起了作用。 曹家这些宗亲们堪称是曹家之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曹轩也不想下重手修理。 曹轩整了整衣袖,迈步走出房间,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 他深知,对待曹洪这样的宗亲长辈,恩威並施才是上策,一味苛责解决不了问题。 “哈哈,叔祖,好久未见了!”曹轩一见到曹洪,便热情地迎了上去,语气中满是亲切。 曹洪见状,心中不禁一暖,然后拱手拜道:“世子,曹洪这些年犯了不少糊涂,今日特来向您请罪,愿打愿罚都隨您。” 曹轩脸上笑容未减,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曹洪道:“叔祖这是哪里的话,快快请起。 过去的事,咱就不再提了,曹家如今正是需要咱们齐心协力的时候。” “世子真有丞相之风也。”曹洪忍不住夸讚道。 “叔祖过誉了,今日我要进宫,若叔祖无事,不妨就陪我走一趟。 “放心吧,世子,即使是刀山火海,我曹洪也定当护您周全。”曹洪一拍胸脯,大声说道。 曹轩微微頷首,两人一同走出房间,朝著府门走去。 此时,典满已经带著一队精锐侍卫在门口等候,眾人见曹轩和曹洪出来,纷纷行礼。 “出发!”曹轩一声令下,眾人整齐划一地跨上战马,朝著皇宫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窃窃私语。 到了宫门口,曹轩突然说道:“这一路走来,街上商铺、人流与鄴城相比,可是远远不如啊。” “世子有所不知,许都虽说是皇城,但毕竟离著荆州太近了,不少百姓为求安稳,都举家迁到河北了。”曹洪在旁解释道。 “看来荆州之事得早日解决了。”曹轩喃喃自语道。 第74章 君臣交锋 如果曹轩没记错的话,赤壁之战应该是发生在十月份左右,而刘表是在曹操征荆州之前去世的,大体算一下时间,他应该还有半年时间。 同样的,曹轩也只有这半年时间来准备了。 因为曹操生病一事,所以这次曹魏高层的计划是先拿下荆州的江北四郡,並没有打算过江直取江东。 但即便只是拿下江北四郡,也並非易事。 刘备和孙权二人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著自己慢慢消化江北四郡的,这两方势力定会想尽办法来搅局,所以曹轩面临的局势其实也不算太好。 在三国这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曹轩不敢小覷任何人。 “世子,景福殿到了。”曹洪那浑厚的声音把曹轩拉回了现实。 曹轩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宫殿,不禁笑道:“这和我当年离开许昌的时候相比,也並无多大变化么。” “世子,现在许昌民生凋敝,哪有閒钱再为陛下修宫殿啊?所以也只能委屈陛下了。”曹洪凑趣的回道。 “叔祖,这里守卫也很森严么。” “世子放心,这都是咱们自己人。” “哦,还是叔祖想的周到,但我听说宫中还有一支禁军直接听命於陛下,可有此事?”曹轩略有深意的问道。 曹洪微微一怔,然后立马回道:“是有这么一支兵马,但只有三百余人,於大局並无大碍。 所以丞相便没有追究此事。” “哈哈,叔祖还是莫要轻敌为好,若真有三百余人埋伏在殿中,你以为咱们还有活路么?”曹轩脸上虽带著笑意,眼中却满是寒意。 曹洪听了这话,脸色瞬间一白,连忙回道:“世子,是我孟浪了,这陛下身边的事儿,確实容不得半点马虎。” “莫慌,咱们先进去吧,以咱们当今陛下的胆量,不到狗急跳墙的时候,是万万不敢动手的。”说罢,便一马当先地朝著宫殿內走去。 曹洪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紧紧跟隨在曹轩身后,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佩剑上,警惕地观察著四周的动静。 曹轩已经见过刘协多次了,但那时的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曹家子弟,所以並未引起刘协过多的关注,每次见面也不过是例行的君臣之礼,匆匆而过,並无深入交流。 但现在不同了,曹轩已经成为了这天下炙手可热的人物,让刘协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安。”曹轩一本正经的行礼道。 “曹卿请起。 不知丞相的病可否好些了?”刘协缓缓问道。 “多谢陛下掛怀,祖父的身体已无大碍,不日就会启程来许都覲见陛下。” “那就好,当初朕听闻丞相病重的消息后,可谓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啊。 丞相乃我大汉的栋樑之材,有他在,朕这心里才踏实。”刘协微微頷首,脸上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曹轩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依旧恭敬地说道:“陛下对祖父的厚爱,祖父定当铭记於心。 这些年来祖父也一直掛念著陛下。 此次病重,祖父嘴上虽不说,但其实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陛下和这汉室江山。 待他到了许都,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解难。” “哈哈,那朕就静候佳音,等著丞相的好消息了。”刘协乾笑两声道。 “陛下放心,祖父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此次臣前来许都,祖父还特意交代臣要给陛下献上一份厚礼,还请陛下笑纳。”曹轩拱手回道。 听到“送礼”二字,刘协的脸皮不禁抽搐一下,他摆了摆手道:“真是让卿破费了,呈上来吧。” 曹轩拍了拍手,典满便举著一个托盘缓缓步入大殿,上面有一块血跡斑斑的军旗。 曹轩目光冷峻地扫视了一眼刘协,隨后伸手拿起那面军旗,高高扬起,大声说道:“陛下,这面军旗乃乌桓单于的王旗,祖父於去年九月,深入不毛之地,歷经数场恶战,方斩下乌桓单于蹋顿首级,夺得此旗,大破乌桓,为我大汉边疆除去一大隱患! 今日曹轩將此旗送予陛下,以告慰我大汉列祖列宗之灵。” 刘协高坐在龙椅之上,他看著那面血跡斑驳的军旗,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作为大汉天子,对於此战应该感到高兴,毕竟大破乌桓,除去边疆大患,是维护大汉威严之事。 可他也明白,这赫赫战功背后,是曹家势力的愈发膨胀。 “曹卿,丞相之功,朕铭记於心。 此旗,朕定会妥善安置,让后人皆知丞相之伟绩。”刘协缓缓开口道。 “臣拜谢陛下厚恩。 还有一件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曹轩继续说道。 “卿有何话,但说无妨。” “臣在来许都之前,听说太庙出现了祥瑞,不知可有此事?” 刘协心中一沉,面无表情的回道:“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卿不必在意。” “是么? 但祖父听到这个消息后,那是勃然大怒,认为有奸人离间陛下和他的关係,特命臣来许都查清此事。” “哦,那不知卿调查的如何了?” “臣现已查清,太史令王立联合太中大夫孔融,偽造祥瑞。 他们二人,心怀不轨,妄图借偽造祥瑞之事,蛊惑人心,扰乱朝纲,按律当斩,还请陛下裁决。”曹轩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协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咬牙切齿的问道:“爱卿可有证据?” 曹轩从怀里掏出一封血书,双手呈给刘协的隨侍太监,说道:“这是太史令王立在狱中所供认的血书,现在已是人赃並获,还请陛下明察,儘早定夺二人罪行。” 那太监小心翼翼地接过血书,小步快走到刘协身旁,將血书递上。 刘协面色阴沉,缓缓展开血书,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跡。 只见血书上详细记录了王立与孔融合谋偽造祥瑞的前因后果,包括他们如何串通工匠製作特殊装置,在太庙营造出祥瑞之象,以及他们妄图藉此提升汉室威望、打压曹家势力的企图。 刘协越看脸色越难看,他咬著牙,怒极反笑道:“好啊,好啊!平日里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却做出这等欺君罔上之事! 曹卿,此事就由你来处理吧。” 虽然刘协此话有指桑骂槐的嫌隙,但曹轩还是大礼拜道:“陛下英明。 请陛下放心,祖父临行之前,特意交代给臣,不可大开杀戒。” “嗯,丞相还是识大体的。” “陛下,祖父还让臣给您带句话呢。” “朕洗耳恭听。” “祖父说,汉室永昌这四个字未免格局太小了,要是改为“天下永昌”,那才是真正的祥瑞呢。” “替朕谢过丞相的教诲。”说罢,刘协便拂袖而去了。 第75章 天降奇缘 就在景福殿的侧殿,伏后正与一妙龄女子相对而坐。 “安寧,看见了么?此人便是曹轩,曹家的继承人,也是你將来的男人。”伏后目光复杂地望向大殿中那身姿挺拔的曹轩,轻声说道。 “母后,女儿是大汉的公主,怎可嫁给汉贼? 再说母妃之死,也是拜曹家所赐。” 说话之人名叫刘安寧,她的母亲便是因衣带詔事件被处死的董贵妃,当时因为她年龄还小,被伏后以狸猫换太子之策给偷偷换了出来,保得了一命。 后来伏后便以远房侄女的名义將她养在宫中。 “傻孩子,你留在他身边,正是为了大汉天下啊。 若高祖有灵,陛下能够重新夺回江山也就罢了,可如今陛下势单力薄,被曹家牢牢掌控,朝堂內外皆是曹家的势力。 若想恢復汉室荣光,何其难矣。 说不定这大好河山早晚会被曹家所夺,到那时你父皇的性命,还有这復兴汉室的梦想就全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伏后缓缓说道。 听了这番话,刘安寧浑身一震,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殿外传来曹轩与曹洪交谈的笑声,这声音此刻在她听来,恰似催命符。 “母后,难道就没有別的办法了吗?让女儿嫁给杀母仇人之孙,女儿…我做不到。”她眼眶泛红的回道。 伏后轻轻的把刘安寧搂在怀里,轻嘆一声道:“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命啊。” 刘安寧靠在伏后怀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母后,女儿真的好怕啊。” 伏后轻轻拍著她的背,温柔地说道:“孩子,別怕。 母后和父皇会一直陪著你,在你身边支持你。 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你从小就聪慧过人,定能在曹家站稳脚跟。” 自从见到曹轩的第一面后,伏后便放弃了原来的计划,现在看来,曹洪那个莽夫绝不是曹轩的对手。 自然如此,那不妨就直接把人送给曹轩,让刘安寧潜伏在曹轩身边,这样或许能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为光復汉室爭取一线生机。 即使不能,哪怕真到了改朝换代的那一天,有刘安寧在,也可为汉室皇族留下一条后路,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 此时的曹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了,他正在和曹洪有说有笑的走在出宫的路上。 “叔祖,咱们这位陛下还算识趣,倒也没费什么周折。”曹轩嘴角微微上扬,笑著说道。 曹洪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如今陛下被咱们曹家拿捏得死死的,哪还敢有什么二话。” “叔祖,我倒是觉著那伏后,倒是有些心思,您日后还需多留意。”曹轩提醒道。 曹洪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有些腹誹,一个弱女子,还能翻起什么浪来,真是小心谨慎的有些过头了。 但面上还是恭敬的回道:“放心吧,世子,我会记在心上的。”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突然从不远处疾驰而来,曹洪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把曹轩推到一旁,同时大声喝道:“保护世子!” 周围的曹家侍卫们反应迅速,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刀,呈扇形將曹轩护住。 “世子莫怕,看起来是拉车的马受惊了。”典满在旁低声说道。 曹轩点了点头下令道:“射杀此马。” “且慢,世子,看我曹洪如何降服此马?”说罢,曹洪便一个箭步衝上前去,身形矫健如鹰。 他看准时机,在那匹马扬起前蹄、嘶鸣著乱蹬之时,猛地抓住马的韁绳,手上青筋暴起,使出浑身力气往下拽。 那匹马受了惊,力气极大,拼命地甩著头,想要挣脱曹洪的控制。 曹洪双脚稳稳地钉在地上,宛如扎根一般,任凭马匹如何挣扎,他都死死地拽住韁绳不鬆手。 周围的眾人都紧张地看著这一幕,隨著曹洪不断地用力拉扯和喝止,那匹马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地挣扎。 曹洪见时机成熟,缓缓地靠近马的头部,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著马的鬃毛,那匹马似乎感受到了曹洪的安抚,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不再挣扎,只是微微地喘著粗气。 曹洪见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鬆开韁绳,拍了拍马的脖子,然后转身走回曹轩身边,抱拳道:“世子,幸不辱命,马已降服。” “哈哈,叔祖果然勇猛。” “世子过誉了,此等小事,不足掛齿。” 就在这时,车上突然下来了一位女子,此女身著一袭淡粉色的罗裙,外披薄如蝉翼的月白色纱衣,青丝松松挽起,斜插著一支温润的玉簪。 她的面容清丽秀雅,肌肤胜雪,眉眼间透著一股楚楚动人的气质,只是此刻,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双眸中还残留著惊魂未定的慌乱。 她微微福身,轻声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怎么是你?”曹轩和曹洪异口同声的说道。 曹轩皱著眉头问道:“叔祖,你认识她?” 曹洪尷尬的挠了挠头道:“这位便是皇后的侄女安寧娘子。” 听到这个回答,曹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他微微拱手道:“原来是安寧娘子。 不知娘子为何独自乘车,身边竟无侍从护卫?” “请问公子可曾见过我?”刘安寧好奇的问道。 曹轩笑道:“三年前,曹轩来许都时,曾有幸见过娘子一面。” “哦,没想到安寧和大名鼎鼎的曹轩世子还有这层缘份呢?”刘安寧轻笑道。 “哈哈,当初好像也是在这条路上,当时娘子外出,曹某曾远远的看过一眼,只觉娘子气质出眾,宛如天人,故而印象深刻。 没想到今日竟能再次相遇,还能帮上娘子,倒真是缘分不浅。” “世子过誉了,安寧不敢当。 今日安寧准备去城外祭祀先母,没想到一时不察,惊了马匹,差点惊扰了世子,还请恕罪。” “娘子无事就好。 只是娘子日后出行,还是要多带些侍从为好。” “多谢世子提醒,那安寧就先告辞了。” 曹操点了点头道:“典满,你带人护送安寧娘子和她的侍卫们匯合。” “诺,公子。” 曹轩、刘安寧二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倒真像是一对璧人,而一旁的曹洪也彻底死心了。 待刘安寧离开后,曹轩摸著下巴,喃喃自语道:“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自己心心念之的女子和那位神秘的伏娘子竟是同一人?还如此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里…” 第76章 曹轩的小师弟 “世子,您这次可算是得偿所愿了,只是张娘子那边是不是得瞒一下啊?”典满在旁低声说道。 “休要胡说八道,此事我觉著大有蹊蹺。”曹轩冷笑一声道。 “那不妨让阿郎查一下?” 曹轩点了点头道:“可以,但切记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世子。” 刘安寧的出现不过是曹轩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无论她如何漂亮,如何优秀,都不能替代张顏在曹轩的地位。 可以说,张顏无论是脾性还是出身,都是最合適的嫡妻人选。 “对了,最近有关中的急报么?” 典满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想到这里,曹轩便有些头疼,只要能安抚住马腾,那此次出征荆州便无后顾之忧了,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有点复杂啊… 此时,马腾已经收到了曹操的亲笔信。 马腾现已年近五十,在西凉这片土地上摸爬滚打多年,才拥有了如今的势力。 年轻时,他是大汉的叛逆,曾在灵帝末年,参加了著名的王国叛乱,后来他和韩遂联合杀死了王国,才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而终马腾一生,他一直对关中这块土地念念不忘,当时李傕之乱时,他便曾攻打过李傕,但失败了。 这次听说曹操臥病,马腾又有些按耐不住了。 可惜他刚有动作,曹操的亲笔信便到了他的案头,而且现在在长安,还有贾詡这个令马腾忌惮不已的人物。 马腾和贾詡都是出身於凉州军,所以贾詡对他的性格非常了解。 马腾比较在乎的一点便是自己的出身,虽说他一直自称自己是伏波將军马援之后,但他的母亲却是地地道道的羌人。 所以贾詡便给曹轩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也算是直击要害了。 马腾放下手中的书信,摇了摇头轻嘆一声道:“难不成老夫一生都要困於这荒凉之地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父亲,为何嘆气?”来人正是马腾的长子,人称“锦马超”的马超马孟起。 他身披银色战甲,腰间配著一柄锋利的长剑,俊朗的面容上透著一股英气,大步流星地走进房內。 “汉阳那边情势如何了?”马腾缓缓问道。 马超连忙回道:“父亲,现在夏侯渊已经往天水开始增兵了,据说贾文和现在就在天水。” “哎,看来曹家这次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父亲,莫要担忧,曹家在关中布置的兵力並不足,咱们还是有胜算的。”马超在旁小心翼翼的劝道。 马腾摇了摇头道:“胜算不大啊。 为父已经收到了曹操的亲笔信,曹操不仅將先祖的封號还给了咱们马家,还准备与咱家联姻呢。” “哼,我马家女儿岂可嫁给阉宦之后?”马超不屑的回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不是咱们嫁女儿,是曹家女儿嫁到咱家。 而且曹操新立的世子曹轩也在信上说仰慕你良久,要与你结拜为异性兄弟呢?”马腾哭笑不得的回道。 “什么?要与我结拜?他何德何能啊?”马超大吃一惊道。 听到这话,马腾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武艺,那都是上等,就一点不好,太高傲了,这样下去,早晚会吃大亏。 “哼,你莫要觉著自己很了不起。 在外人眼中,是咱们高攀了人家曹家。”马腾不禁冷哼一声道。 “父亲息怒,是儿子一时失言。” 马腾看著马超,微微嘆了口气,“超儿,为父知道你有本事,也有野心。 但这天下间,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我们马家虽然有些势力,但与曹家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若能与曹家联姻,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父亲的教训,儿子记住了。”虽说心中有些不服,但马超还是恭敬的回道。 “既然曹操如此给面子,那咱们就没有发兵的理由了。 再说贾詡和梁兴、张横等人皆是同乡,若我们强行发兵,恐怕內部便会先行不稳。”马腾意兴阑珊的说道。 “那父亲下一步作何打算?” “为父准备命你和庞德率领五千骑兵去许都,助曹轩一臂之力,人家既然已经认了你为义兄,你这义兄总不能不露面吧。 还有你此次前往许都,也顺便帮你二弟求个婚事吧。” “孩儿遵命。”马超一脸生无可恋的应道。 天水郡守府內,贾詡看著眼前这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不禁扶须大笑道:“姜维,你可愿拜老夫为师啊?” 姜维仰著稚嫩的脸庞,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下意识攥紧了手中木剑。 天水郡的太守在旁忍不住催促道:“还愣著干什么?赶紧答应啊。” 姜维小胸膛一挺,清澈眼眸里的好奇瞬间化作坚定。 他“扑通”一声跪地,双手抱拳,朗声道:“姜维拜见先生。” 贾詡见状,脸上笑意更浓,伸手將姜维扶起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然后转头看向太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王太守,这孩子天资聪颖,且有过目不忘之能,好好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你给老夫推荐了一个好苗子啊。” “哎,姜维能拜在先生门下,也算是他自己的造化。 当初天水逢羌、戎叛乱,其父姜冏身为郡功曹,生死攸关之际,挺身护卫下官,下官这才得以逃脱,可其父却战死沙场。 下官今日所为,也算是对得起他父亲了。”王太守轻嘆一声道。 贾詡听闻,神色肃然的回道:“姜冏忠义之士,为护太守慷慨赴死,这份赤诚令人动容。 如今维儿聪慧有志,日后定能光大门楣,告慰其父在天之灵。” 说罢,目光柔和地落在姜维身上,像是看到了一颗即將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姜维听闻父亲往事,眼眶微红,小手不自觉地握紧,目光坚定的回道:“先生,王伯父,维定不负父亲所望,也不负您二位的悉心栽培。” 王太守眼含热泪的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姜维的肩膀道:“好孩子,往后在先生身边,专心治学。 也不用担心家里之事,你母亲有老夫照顾,並无大碍。” 隨后又看向贾詡,恳切说道:“先生,这孩子就全仰仗您教导了。” 贾詡微微頷首道:“王太守放心,老夫既收他为徒,必倾囊相授,绝不让忠义之后蒙尘。” “多谢先生。” 第77章 高瞻远瞩 “善,马腾总算是妥协了。 典满。”曹轩大喜过望道。 “末將在。” “立刻去把令君和军师请来。” “诺,世子。” 不到半个时辰,荀彧和郭嘉便联袂来到了丞相府,二人见曹轩满脸喜色,便知凉州那边定是有了好消息。 荀彧微微拱手,开口问道:“世子如此高兴,可是马腾那边有了进展?” 曹轩笑著回道:“令君果然慧眼如炬,马腾已经接受了朝廷的封赏,並且派其长子和麾下猛將庞德率领五千骑兵前来许都相助。” 郭嘉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位马將军还不算糊涂啊,凉州兵虽精锐,但凉州却是荒凉之地,物资匱乏,若他真的有雄心壮志,就该早些拿下关中才对。 现在想要,怕是有些晚了,不过与我们合作,倒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只是有一点,世子不得不防。” “还请军师明示。” “当初丞相曾和嘉说过,马腾其实是心向汉室的。” “啊,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曾经反叛过朝廷么?” “世子啊,像马腾这种出身草莽之辈,其实是最想得到朝廷认可的那一批人了。”郭嘉缓缓回道。 听了这话,曹轩顿时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了那位为了接受朝廷招安,把自己一百零八个兄弟给活活坑死的梁山好汉了。 “军师言之有理,令君,您这里还有什么事么?” 面对荀彧,曹轩一直都很尊敬,甚至每次在见荀彧之前,曹轩都会先安排人將衣服熏一遍香。 “世子,老夫只有一件事要提醒世子。” “令君但说无妨。” “荆襄之地承平已久,百姓富裕,乃鱼米粮仓之地,我军取之收益无穷,所以还请世子领兵之时,一定要少造杀孽,让百姓能够休养生息,日后也能为我军所用。”荀彧目光恳切的说道。 曹轩神色一凛,郑重地点头道:“令君的教诲,轩铭记於心。 此次出征,我定以百姓安危为念,万不滥杀无辜。” “世子有此仁心,乃天下之福矣。”荀彧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出征准备事宜,荀彧和郭嘉便告辞离开了。 待这二人离开后,曹轩缓缓走到窗前,望著天边那一抹即將消散的晚霞,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曹轩清晰的记著,荆州之战中,曹军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荆州四郡。 刘表去世后,在蔡氏的拥护下,刘琮成了荆州之主,当曹操大军南下之时,刘琮在蔡瑁等人的劝说之下举荆州而降。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曹操是早就有意拉拢蔡瑁等人?还是蔡瑁等人迫於形势,不得不投降? 若是前者,那为什么自己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听过呢?难不成是老曹对自己还留了一手。 若是后者,那自己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呢,比如现在就开始拉拢蔡瑁。 一时之间,曹轩是心乱如麻… 许都文昌殿內,曹操看著眼前的奏报,不禁长嘆一声道:“想当初刘景升何等英雄人物?单骑入荆州,恩威並施,平定荆州诸郡,坐拥数千里之地,带甲十余万,虎视天下,何等威风! 如今却也到了风烛残年之境,真是可惜了。” 曹操这不仅仅是在感嘆刘表,更是在喟嘆时光的残酷。 想当年,豪杰並起,逐鹿中原,自己与各路英雄同场角逐,何等的意气风发。 然而,岁月无情,他们这一辈人,已如残败叶,陆续凋零。 往昔那些威名赫赫的人物,如今还在世的,也只剩刘表、刘备、马腾寥寥几人。 可如今,刘表也快不行了,自己又成了一个废人,想到这里,曹操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悲凉与不甘。 “主公。”满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曹操重新拉回了现实。 “何事啊?” “此事要不要告知世子?”满宠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还是告诉他吧,也让他安心些,毕竟是第一次当主帅。 另外你再替老夫传一句话给轩儿。” “还请主公吩咐。” “荆州水军不弱,將来出征之时,一定要善待蔡瑁、张允等人,爭取让荆州水军早日为我曹家所用,只有这般,將来我们过江才有一丝希望。” “诺,主公。” 待曹轩得到许都的消息后,那颗悬著的心终於放下了,不得不说,还是老曹高瞻远瞩啊,早在官渡之战还未胜利之时,便开始拉拢荆州士族了。 只是可惜,现在的刘备等人还被蒙在鼓里。 曹轩亲临许都的消息传到樊城后,刘备又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大家都说说吧,现在张辽在合肥,徐晃在宛城,再加上许都的曹轩,若三路大军齐发,我们又该如何?”刘备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关羽手抚长须,站起身来,朗声道:“兄长勿忧,若曹轩真的敢来犯荆州,吾愿领一军前往迎敌。” 张飞和赵云也跟著站起来,大声说道:“主公,吾等同去。” 刘备苦笑一声道:“两位贤弟还有子龙,曹军此番来势汹汹,绝非轻易可敌。 张辽、徐晃皆乃曹魏名將,那曹轩我们虽不了解,但也不能小覷,所以绝不可贸然行事。” 此时张飞突然把目光转向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诸葛亮,冷笑一声道:“听说诸葛先生和曹轩一直有书信往来,不知先生可有妙计?” “翼德,不可无礼。”刘备眉头一皱,连忙出声斥责道。 诸葛亮笑著摆了摆手道:“无妨,亮確实受过曹轩的恩惠,张將军有此忧虑也是常理。 但请主公放心,亮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 “先生言重了,备並无此意。” “主公若信亮,便听亮一言,若曹轩真的率军来攻,我军决不可恋战,速速退到江陵才是上策。” “先生何出此言啊?”刘备狐疑的问道。 “曹轩曾派家僕在亮身边待了两年之久,所以亮很了解曹轩。 和其祖父不同的是,曹轩的野心更大,他志在天下,做事也更加的不择手段。 而此战是他得权之后的第一战,他想通过此战树立自己在曹军的威信,所以他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取胜,对付这样的人,我们並无多大胜券。”诸葛亮一脸真诚的回道。 “哈哈,先生真是多虑了,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儿,能有多厉害?”听了这番话,关羽不禁大笑道。 “关將军,厉害的不是曹轩,而是曹家那些谋士武將。 张辽其人想必关將军很熟悉吧,他的女儿马上就要嫁给曹轩了,而且还是正妻,关將军觉著此战他会不会尽死力?” 一句话问的眾人是哑口无言。 第78章 江东局势 “那退往江陵,我们又该如何呢?”徐庶缓缓问道。 相对而言,徐庶不喜欢这种到处游荡的日子,因为他是个孝子,家中老母的身体不好,受不住如此顛簸。 “联孙抗曹。”诸葛亮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可以一试,不知哪位先生愿意前往江东?”刘备点了点头问道。 “主公,庶有一言。”徐庶突然站起来说道。 “元直有话但说无妨。” “主公,江东孙权,虽据有地利,然其性多疑,江东內部亦有主和、主战之爭。 此番前往,寻常人等,恐难说服孙权,所以庶推荐孔明前往,此乃其一。 其二则是吾等也要做好“联孙”失败的准备,以庶之见,现在还不能放弃荆州那边,一旦刘荆州幡然醒悟或者身体大好,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徐庶拱手回道。 “善,既然如此,那元直就替备常驻襄阳,密切留意荆州局势,若有变故,及时回报。 至於江东之事,就拜託孔明了。” “亮定不辱使命。”诸葛亮拱手回道。 “都散了吧,咱们毕竟势弱,此时所为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天命。”刘备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说道。 出了刘府,徐庶刚要离开,却被诸葛亮给拦住了。 “孔明啊,咱们改日再敘,家母今天身体不適,我得著急回去。”徐庶一脸焦急的说道。 诸葛亮微微頷首道:“元直莫急,亮只问你一句话,还请元直如实回答。” “何事啊?” “元直是不是有了投曹的打算?”诸葛亮低声询问道。 “孔明此话何意啊?”徐庶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元直啊,你骗得了別人,却骗不了我,你明明知道,荆州局势已无力回天,却还执意要留在襄阳,其中必有隱情。” “孔明,此话休要再提了,我与你不同,在我心里,家母比天下更重要,若孔明还认我徐元直为友,就莫要说破。” 看著徐庶一脸恳求的模样,诸葛亮不禁轻嘆一声道:“日后若亮与元直为敌,还请元直莫要手下留情。” 言罢,诸葛亮便抬手微微抱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理解,有惋惜,更有对未来的担忧。 徐庶心中一紧,眼眶微微泛红,他亦抱拳回礼道:“孔明,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定当避而不战,绝不出一计一策来对付你和主公。 我心向汉,此志不渝,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哎,好自为之吧…” 此时,曹轩正在书房与上任不久的军器监监正刘曄相对而坐,书房內烛火摇曳,案几上摊开著各类图册。 “听说先生曾与江东鲁肃为友,不知先生如何评价此人?” “鲁子敬之才胜过曄百倍。” 听到这话,曹轩不禁微微一怔,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太熟悉了。 三国时期,但凡夸人都喜欢用这句话。 “鲁子敬有何特別之处么?”曹轩继续问道。 “早在建安五年,鲁子敬便曾建议孙权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 乘北方多事,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號帝王,以图天下。” 熟知三国歷史的人都知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榻上策”,与诸葛亮的隆中对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就不用再提了,现在这鼎足三国之策,在荆州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世子,说起来也奇怪啊,这种比较私密的战略发展大略,怎么就弄得人尽皆知了呢?” 曹轩乾笑两声道:“这都是出自我的手笔。” 听到这话,刘曄一脸生无可恋的回道:“世子英明。” 曹轩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窗边轻嘆一声道:“其实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先生,依你之见,我军该如何啃下江东这块硬骨头?” 刘曄苦笑一声道:“世子,在江东,除了鲁子敬外,还有一人更可怕。” “何人?” “周公瑾。”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曹轩不禁眼皮一跳,在这个时期,曹魏最大的敌人不是刘备,更不是诸葛亮,而是周公瑾。 周公瑾出身名门,其父为洛阳令,从祖、从父皆官至太尉,也就比袁家的四世三公稍微低那么一等。 周瑜少与孙策交好,力劝孙策离开袁术,自主创业,后帮助孙策平定江东,建安七年,曹操曾责令孙权送质子到江都,但被周瑜諫阻,周瑜建议孙权占据江南,拥兵观变,確立了“割据江东、独立建国”的战略方针。 后来的赤壁之战自不必多说了,哪怕到了他临终的那一年,他所提出“取蜀,並张鲁,联马超,再以襄阳为根据地蚕食曹操,北方可图”的战略,也堪称完美。 只可惜孙权並没有將这个策略贯彻到底,让刘备抢先占了蜀中,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先生,周公瑾此人能为我所用么?”曹轩缓缓问道。 “绝不可能,周瑜和孙策为好友,且为人忠义,他是不会弃孙氏而投靠世子的。”刘曄毫不迟疑的回道。 “对了,我听说周瑜现在相当於江东的辅政大臣?” “世子所言不虚,孙策去世之时,曾令周瑜以中护军的身份与长史张昭共掌眾事。” “既然如此,那先生觉著孙权会不会有些不甘心啊?毕竟他才是真正的江东之主。” “世子是想用离间计?”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倒是可以一试,但是成功的机率不大。” “这是为何?”曹轩不解的问道。 刘曄苦笑一声道:“因为周瑜在江东的威望实在太高了。 孙权初掌江东时,根基未稳,是周瑜全力支持,助他稳固了地位。 而且,周瑜才华横溢,精通兵法,江东上下,无论是文臣武將,还是普通百姓,都对他极为敬重和信服。 这样的人物,即使孙权真的对其心有不满,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更別说做出什么不利於周瑜的举动了。 所以,我们想要离间孙权和周瑜之间的关係,几乎是难如登天。” “不管如何,先试试吧,此事便拜託给先生了。” “谨遵世子之命。”刘曄拱手拜道。 就在这时,曹轩突然把桌子上的墨汁泼向了刘曄。 刘曄顿时就懵了,良久方才问道:“世子,这是何意啊?” “议事归议事,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当天下午,一则惊人消息如旋风般在许都城內迅速传开—“刘曄因触怒曹轩,被狼狈的撵出了曹府”。 第79章 孔融之死(上) “杨太尉、德祖,今日你们父子二人陪我去见一人吧。”曹轩放下手中书卷,目光在杨修父子身上逡巡道。 阳光透过雕窗欞斜斜切入,在杨彪斑白的鬢角镀上一层金边,这位曾位列三公的老臣此刻正俯身作揖,袖口金线绣的云纹在青砖地面投下细碎阴影。 “世子,老朽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不便外出。”杨彪恭敬的回道。 “哈哈,太尉何罪之有啊? 说起来太尉还是我大汉的功臣呢,此次若不是太尉及时出手,让陛下回心转意,恐怕现在的许都免不了有一场大清洗。” “世子过誉了,老朽愧不敢当。” 曹轩轻嘆一声,缓缓来到杨彪身边说道:“太尉和孔大夫也是多年的好友了,难道就不想送他最后一程么?” “文举的日子到了?”杨彪大吃一惊道。 曹轩苦笑一声道:“孔大夫和祖父是故交,祖父不忍对他施以极刑,便赐了鴆酒。” “世子,要不要再等等?” “等不得啊,祖父下月就要来许都了。 祖父不想背负这个杀贤的名声,只能由我这个当孙儿的来背负此骂名了。” “世子既然决意如此,老朽等又岂敢多言。”杨彪满脸苦涩的回道。 “那咱们现在就去吧,不要让孔大夫等急了。” “世子请。” 三人出了府邸,乘上马车,一路向著许昌大牢疾驰而去。 车窗外,街道两旁的百姓们行色匆匆,对这一行人浑然不觉,然而对於杨修父子而言,这短短的路程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马车在大牢门口停下,曹轩率先下了车,杨彪和杨修紧隨其后。 踏入大牢,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中,摇曳的火把將眾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又狰狞。 曹轩在前面引路,脚步沉稳,杨彪和杨修跟在后面,杨彪的脚步有些迟缓,脸上满是凝重。 “父亲,您没事吧?”杨修低声问道。 “无妨,前面带路。”杨彪努力挺直了腰板回道。 “诺,父亲。” 终於,他们来到了孔融所在的牢房。 孔融正坐在角落里,身上的囚服破旧不堪,原本整齐的鬚髮此刻也变得凌乱。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看到曹轩、杨彪和杨修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文举…”杨彪颤声开口,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孔融微微苦笑道:“修文兄,你来了。 没想到我们再见,竟是在这等地方。”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 “修文兄,我孔融殉道而亡,死得其所,你不必悲伤。”孔融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脸上虽有憔悴之色,却仍透著一股坚毅。 “与你相比,老夫远远不如矣。”杨彪闭上双眼,泪水不禁从眼角滑落。 听到此话,杨修生怕曹轩发怒,立刻上前一步道:“孔叔父,丞相不忍对您施以极刑,特赐了鴆酒,今日我父来此,是送您最后一程的,您安心上路即可。” 孔融看了一眼杨修,冷笑一声道:“修文兄,你这儿子虽然聪慧过人,但与你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啊。” 杨彪狠狠的瞪了杨修一眼怒斥道:“逆子,退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就在这时,曹轩突然开口道:“孔大夫,轩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世子但说无妨。” “以孔大夫的才学和见识,应当明白如今汉室衰微,气数已尽。 祖父雄才大略,平定北方,实乃顺应天命之举。 孔大夫为何非要与祖父作对,不肯为我曹家效力呢?” “不知世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孔融反问道。 “真话也好,假话也罢,孔大夫尽兴言之即可,轩自会分辨其中真义。” “哈哈,世子果然爽快,那老夫就直言不讳了。”孔融大笑道。 “曹轩洗耳恭听。” “曹轩,你以为天下是你曹家的天下吗? 自桓灵二帝以来,汉室虽衰,但天下百姓仍心向大汉。 你祖父名为汉臣,却行篡逆之事,架空天子,独揽大权,此等行径,与乱臣贼子何异? 我孔融一生磊落,寧为玉碎,不为瓦全。 今日若为了苟且偷生而背叛汉室,我有何顏面去见列祖列宗?”孔融破口大骂道。 曹轩摇了摇头笑道:“毫无新意。 若孔大夫只有这等陈词滥调,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孔融苦笑一声道:“曹轩啊曹轩,你比你祖父还难对付啊。 非得把老夫这层遮羞布都扯下来才甘心吗? 罢了,老夫也知道今日横竖是个死,今天就说个痛快吧。 你祖父曹操,初时也是心怀壮志,欲匡扶汉室,那时我也曾对他抱有期望。 可隨著权势渐长,他的野心也日益膨胀,一步一步背离了初心,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曹轩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看著孔融道:“哦?孔大夫这是终於要换些新说辞了?” “你以为我是在胡言乱语?你错了,我这是肺腑之言。 这天下本就是强者的天下,那些所谓的忠义之士,不过是不识时务罢了,这个道理老夫也明白。 既然如此,那老夫为何还要反对你曹家呢?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你曹家损害了老夫的利益。 也可以这么说,你曹家损害的是整个士族的利益。” 曹轩微微一怔,脸上原本的轻蔑之色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自你祖父掌权以来,推行唯才是举之策。 表面上看,是为了广纳贤才,可实际上呢?这是在打破我等士族千百年来的特权。 以往,我士族子弟凭藉家世门第,便可轻鬆入朝为官。 可如今,那些出身低微之人,仅凭一点才能,就能与我等平起平坐,甚至骑在我们头上。 而且这些年,在你祖父的偏袒上,我等士族的负担越来越重。 而那些新贵们,却在你祖父的庇护下,肆意妄为,侵蚀我等的利益。 你说,我等士族又怎能坐视不管?”孔融歇斯底里的发泄著自己心中的不满。 听了这番话,曹轩彻底对孔融失望了。 那个活在曹轩心中的“孔融”,也彻底崩塌了。 曾几何时,他听闻孔融让梨的故事,对其自幼便有的谦逊品德心生敬意;又听闻孔融才高八斗,文章辞赋冠绝一时,更是钦佩不已。 在他的想像中,孔融该是一位心怀天下、品德高尚的正人君子,是那乱世中闪耀的道德楷模。 可如今眼前的孔融,说出这等为了士族私利而抗爭的言辞,让曹轩觉得无比陌生。 第80章 孔融之死(下) “听了孔大夫所言,轩只能回答“失望”二字。”曹轩喟然长嘆道。 孔融惨然一笑道:“曹轩,你以为你心中所期许的那个我,便是真实的我? 这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不被利益所裹挟?你曹家高举大义之旗,行的又何尝不是为自家谋算之事?” 曹轩目光如炬,直视著孔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道:“孔大夫,休要混淆视听。 我祖父平定北方,遏制战乱,让无数百姓免受流离之苦,此等功绩,天下共睹。 祖父推行唯才是举,是为了选拔真正有才能的人,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那些出身低微却有真才实学之人,难道就没有为国家效力的权利么? 你等士族,平日里享尽荣华富贵,生死关头,却不愿为国家出一份力,还想著继续压榨百姓,这种行为,又与强盗何异?” “大义?”孔融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 “在这乱世中,所谓大义不过是强者的藉口。 你曹家为了集权,打压我士族,断我等生路,这便是你口中的大义?” 一旁的杨彪听了这番诛心之言,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上前一步,颤声道:“文举,休要再说了!如今局势已然如此,多说无益啊。” 孔融看向杨彪,眼神中满是失望,他缓缓说道:“修文兄,你竟然也说出这种话。 我等士族,世代簪缨,为汉室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你曹家却想將我们一脚踢开,哪有这么容易? 我孔融今日就算死,也要让天下人知道,我等士族的尊严不容侵犯!” 杨彪脸上满是痛苦与纠结,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平復好心情的曹轩再次问道:“孔大夫,你可知我心目中的汉室该是何等模样?” “融洗耳恭听。”孔融隨意的拱了拱手道。 “建安九年我隨祖父攻占鄴城,在大营中见到一名老卒,他腿上中了三箭仍坚持运粮,我问他为何卖命,他说:只想让儿子將来能吃饱喝足,不必像他一样卖命。 那时我便明白,汉室若想存续,不该是你等士族清谈时的“天命”,而该是让百姓能吃饱饭、读上书、死时有块裹尸布。” “这便是你曹家大肆打压士族的理由?还真是高尚啊。 难不成我们士族不懂爱民?不懂治国?”孔融一脸不屑的回道。 曹轩忽然逼近牢栏,少年人特有的锐利嗓音穿透铁柵:“祖父为何推行屯田制?为何坚持唯才是举?因为他要建的不是刘家的汉室,而是百姓的汉室。” “哈哈,好一个百姓的汉室,那当年你祖父在徐州屠城时,可记得那些百姓也是汉室子民?”孔融大笑道。 杨彪在旁急得团团转,悲愴一声道:“文举,我求求你了,莫要再说了。” 曹轩丝毫未有退缩,冷静的回道:“兗州之败,祖父悔恨终身,这才定下“围而后降者不赦”的军规,所以才在徐州犯下了大错,这是我曹家之过,祖父从未掩饰过。” “那又如何?人死岂能復生?” 曹轩忽然扯开自己右襟,锁骨下方赫然烙著一枚焦黑的“民”字。 “这是我十一岁那年,在廩丘救下的老妇人用艾草烙的。 她的儿子被袁军抓去当民夫,丈夫被我军误杀。 我求祖父放过她,她却说:杀了我吧,这样就不用给仇人种地了。”曹轩喉结滚动,声音沙哑的说道。 “世子,您这又是何苦呢?”杨修在旁忍不住说道。 “因为我要记住。 记住百姓如何用滚烫的艾草在我身上刻下“屠夫之后”,记住荀令君所说的“行非常之事,必受非常之辱”。 百万百姓用尸骨教会我:仁政不是空谈,是要用血来填的。 这便是我曹轩的志向,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孔融静静地听著,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他原本以为曹轩不过是个骄纵的权贵子弟,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痛苦的过往。 但即便如此,孔融心中的执念依旧难以消除。 孔融长嘆一声道:“世子之志,孔融无法评论对错,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孔融深受汉室皇恩,食汉禄,忠汉室,这是我一生坚守的信念,至死也不会改变。 还请世子成全孔融吧。” 曹轩微微頷首,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道:“孔大夫的忠义之心,轩佩服。 即便如此,曹轩还是要做最后一次努力。” “世子还有何话要说。” 曹轩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青州屯田图》。 “孔大夫请看,这是我去年在青州周边推行的“分田法”,每户授田二十亩,其中三成…” “够了!”孔融突然掀翻木案,怒吼道:“你纵有千般道理,终究是要夺我汉室江山!” “孔大夫,到了此刻,您还觉得自己的坚持,能给这乱世带来转机么?”曹轩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內迴荡,透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孔融嘴唇翕动,却半晌说不出话。 想到自己一心维护的汉室,皇帝被权臣操控,政令不出宫墙;百姓们在战火中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而他,除了在朝堂上慷慨陈词外,似乎並未真正改变什么。 孔融內心的防线,在曹轩的连番逼问下,轰然崩塌。 “我…只求速死,还请世子成全。” 孔融瘫坐在草蓆上,囚服下摆浸著墙角渗水的污渍。 他仰头望著牢顶漏下的月光,那抹银辉正照在他鬢角新添的白髮上,恍若十二年前在北海城头,望著袁绍大军压境时见过的霜色。 曹轩盯著他攥得发白的手指,那双手曾写下《荐禰衡表》的遒劲书法,此刻却像秋风中的枯叶般颤抖。 曹轩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典满便端著一壶酒缓缓走了过来。 “孔大夫,这壶酒是祖父令我送给你的,去年祖父北征乌桓回到鄴城时,百姓们给祖父送了一坛“得胜酒”,祖父一直捨不得喝。” “替老夫谢谢丞相,能死在如此美酒之下,是孔融的福分。” “祖父还说,这些年,天下大乱,承蒙您多次仗义执言,虽立场不同,却让他心生敬佩。 这次特意让我把酒带来,希望能与您隔空共饮,聊表敬意。” 说完,曹轩便转身离去,缓缓走出牢房。 不一会,杨修便扶著步履阑珊的杨彪走了出来。 “孔大夫走的可还痛快?” “多谢世子成全,文举算是彻底解脱了。” 第81章 扫除后患 自从孔融和王立被处死后,许都城中那压抑的氛围终於烟消云散了,所有人都知道,孔融和王立是为何而死? 但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他们喊冤,因为这座被权力重塑的都城,早已在恐惧与权衡中,选择了沉默。 孔融死后没几日,杨彪也正式上书请辞,这次心灰意冷的刘协並没有挽留。 曹轩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看著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退朝后,杨修搀扶著父亲走出宫门。 杨彪抬头望向天空,一只孤雁正掠过阴霾,发出悽厉的鸣叫。 他那枯瘦的手指紧紧的攥著杨修的胳膊,骨节泛白,目光追隨著孤雁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曾言语。 许久,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发出一声嘆息道:“德祖,日后定要学会收敛锋芒,杨家將来就靠你了。” “诺,父亲。” 从那以后,曹轩再也没有见过杨彪这位汉室老臣。 曹轩拜別了刘协,正准备出宫,却在半路上被秦朗给拦住了。 二人来到一座废弃的宫殿,殿內蛛网横陈,灰尘在光柱中肆意飞舞。 曹轩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问道:“何事啊?非要来这里说。” “世子,安寧娘子的身份有眉目了?”秦朗低声回道。 曹轩神色一凛,眼中的不耐瞬间消散,他缓缓说道:“细细说来,一个细节都不要落下。” “属下自从接到世子的命令后,便开始了暗中查访,前不久,属下在一个老太监那里听到了一则秘闻,据他所说,当年丞相杀董氏全族的时候,董贵妃的幼女逃了出来。 属下细细推算,若消息属实,这位流落宫外的大汉公主,与安寧娘子竟是同岁。 然后属下又从这座废弃的宫里找到了一副画像,而那画像上的女子和安寧娘子竟有六七分相似。”秦朗细无巨细的回道。 “你是说这里曾经是董贵妃的寢殿?” 秦朗点了点头道:“正是,自董氏一族被灭后,这座宫殿就遭了殃,被封了多年,至今无人问津。” “那画像在哪里?” 秦朗猫腰钻进殿內一处坍塌的屏风后,伸手扒开堆积如山的碎瓦砾,小心翼翼捧出一幅装裱破损的画像。 画像上蒙著厚厚的灰尘,秦朗轻轻吹去浮尘,画面逐渐显露:画中女子身姿婀娜,鹅蛋脸,柳叶眉,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温婉大方,雍容华贵。 “世子,您瞧这画像右下角。”秦朗將画像递过去,手指指向落款处。 曹轩凑近一看,褪色的硃砂字跡隱约可辨,写著“董氏婉娘”。 “董婉娘正是董贵妃的闺名。”秦朗小声补充道。 曹轩轻嘆一声道:“真是红顏薄命啊,如你所言,此言多半为真。” “世子还得小心啊,若安寧娘子真是董贵妃的女儿,那您就是她的杀母仇人,她这个时候接近您,绝对別有目的。” “放心吧,你家世子不会折在一个小女子身上的,此事暂时保密,你继续监视,但有异动,立刻来报。” “诺,世子。” 曹轩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副画像,心中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前朝公主爱上了当朝皇子,这是典型的言情小说桥段啊,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频道? 此时刚刚回到寢宫的刘协,也正在与伏后商议此事。 “皇后啊,那曹轩比起他祖父来,阴险狡诈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寧这个时候接近他,会不会被他看出端倪来啊?”刘协坐立不安的问道。 伏后笑著安抚道:“陛下莫急,当年那桩秘闻,无人知晓,安寧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曾见过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再说安寧心思縝密,行事谨慎,绝非寻常女子,曹轩虽精明,但毕竟也是少年心性,未必能识破。” “哎,希望大汉的列祖列宗能够保佑安寧吧。” 刘协话音刚落,一个浑身鲜血的將军便冲了进来。 看清来人,刘协不禁大惊失色道:“李卿,你这是怎么了?” “陛下,就在刚刚,曹洪率兵突袭了緹骑营,末將拼死衝杀了出来,但那些兄弟们恐怕难保了。” 雕宫灯在穿堂风里摇晃,投在刘协脸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听到这个消息,刘协手中的玉盏“啪”地一声坠地,碎瓷溅在龙袍下摆,伏皇后原本镇定的面容也是瞬间失色。 “曹洪竟敢如此!”刘协声音发颤,目光中满是惊惶。 “陛下,曹洪突袭而至,緹骑营猝不及防,大半將士被擒,抵抗者皆遭屠戮…曹洪扬言,皇宫的守卫只要他们曹家军就够了,不需要如此多吃空餉的废物。” “放肆,緹骑营向来由朕直接统领,他这是公然谋反!”刘协勃然大怒道。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伴隨著沉重的鎧甲摩擦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刘协的心上。 刘协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往伏皇后身边靠了靠。 那脚步声在殿外戛然而止,紧接著,殿门被猛地推开,曹洪身著鋥亮的战甲,腰间配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曹纯等一眾曹家將领表情冷峻,目光如鹰般扫视著殿內眾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瀰漫开来。 “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了整顿皇宫守卫,以保陛下安全。 緹骑营多年来尸位素餐,不堪大用,臣已將其解散,从今往后,皇宫就由我曹家军护卫。”曹洪微微拱手道,脸上却毫无恭敬之色。 这三百緹骑是刘协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如今却被曹洪轻易瓦解,刘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险些站立不稳。 刘协怒目而视,气得浑身发抖道:“曹洪,你这是以下犯上!緹骑营是朕的亲卫,你无权擅自处置!” 曹洪冷笑一声道:“陛下,如今这天下,若无我曹家浴血奋战,哪有陛下的安稳日子? 这皇宫守卫,自然也该由能者居之。 陛下若再执迷不悟,恐怕这汉室江山…”他故意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威胁。 “住口!”伏皇后挺身而出,挡在刘协身前。 “曹洪,你不过是一介武夫,竟敢如此放肆!这汉室天下,自有其纲常法度,容不得你胡作非为。” 曹洪挑眉,目光轻蔑地在伏皇后身上扫过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好好劝劝陛下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若陛下执意与我曹家作对,到时候可別怪我曹洪不客气了。” 言罢,曹洪便率领眾將转身离去。 第82章 冠军侯马超 许都郊外,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及近。 曹轩身著一袭玄色锦袍,腰间束著镶金玉带,佩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身姿挺拔地佇立在官道旁。 身旁,一眾曹家亲卫身著精钢鎧甲,手持长枪,神色肃穆,队列整齐划一,彰显著曹军的威严。 不多时,远方出现了一支人马。 为首一將,正是马超。 他头戴狮盔,红缨隨风烈烈舞动,身披银白鎧甲,在日光下闪烁著耀眼光芒,威风凛凛。 坐下骏马,通体乌黑,四蹄却如霜雪般洁白,神骏异常,奔跑起来仿若黑色闪电。 马超率部行至近前,猛地一勒韁绳,战马前蹄扬起,长嘶一声,稳稳停住。 曹轩脸上立刻浮现出热情的笑容,大步迎上前去,高声道:“义兄,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曹某之幸啊!” “超拜见世子。”虽说马超一向高傲,但也不敢在曹家腹地肆意托大。 “义兄,真是客气了,走,咱们先进城,小弟已经在府上设宴,待义兄拜见完陛下后,咱们便回府不醉不归!”曹轩豪迈的说道。 “令明,你先带人去安顿吧。”马超点了点头,立刻对身后的一位雄伟大將安排道。 “诺,將军。” 曹轩目光在庞德身上停留片刻,心中不禁暗中窃喜,这次买卖真是赚翻了,买一送一,直接弄来了两员虎將。 曹轩也对著身后的曹纯点了点头道:“叔祖,还得麻烦您陪庞將军走一趟。” “诺,世子。” 二人联袂进了许都城,看著繁华的许都城,马超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凉州百姓民风淳朴、英勇善战,但就是太穷了,若如许都这般,他们马家未必不能成就一番霸业。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两旁店铺林立,琳琅满目。 有贩卖精美绸缎的布庄,色彩斑斕的丝绸在阳光下闪烁著迷人的光泽;有香气四溢的酒楼,小二们热情地招呼著客人,阵阵酒菜的香味飘来,令人垂涎欲滴。 跟在马超身后的几名亲兵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 典满一直在注意著这几位,见状立刻上前道:“几位兄弟远来是客,典某不才,从小就混跡在许都城內,这大街小巷哪家馆子地道,我门儿清!今晚定带兄弟们尝个鲜。” “多谢典將军了,但我等奉命保护將军周全,不敢有丝毫懈怠,实在不便离开。”为首的一人拱手回道。 “马仲,莫要废话,我和世子在一起,还能被人暗害不成?今天就放你们一天假,你们也出去好好瀟洒一番。” “多谢少主。” 听到此人名字里也带一个“仲”字,曹轩不禁想到了那个为救自己,惨死在乱军之中的李仲,一年过去了,他的坟头应该也长草了吧。 “世子?”马超的声音將曹轩从回忆中拉回。 “怎么了?义兄。” “已经到宫门了。 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適?”马超关切的问道。 “无妨,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义兄,咱们进去吧。” 说罢便率先踏入了宫中那朱漆大门。 一路走来,宫里的守卫甚是威严,但是却无一人来盘问曹轩等人,曹轩甚至连腰中的宝剑都没有放下。 来到景福殿,见满朝文武大臣俱在,马超终於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曹轩把宝剑隨手扔给殿门外的太监,便大踏步朝著殿內走去,脚步沉稳而有力,彰显著他的自信与威严。 眾臣见到曹轩的到来,立刻拱手拜道:“参见世子。” “诸位免礼,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后的这位便是西凉锦马超! 马將军武艺高强,威名远扬,此次前来许都,愿为朝廷效力。”曹轩面带微笑的介绍道。 话音刚落,曹仁给曹洪使了一个眼色,曹洪便带著一群武將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哈哈,孟起啊,一別也有五六年了,尔父可好?” “多谢子廉將军掛念,家父身体康健。” 建安七年,马超曾受邀参与了攻打袁绍部將高干一战,所以他和曹营中的许多大將都是故交。 “这次来许都就多呆一段时间,老夫好好带你见识一番许都的风土人情。” “就是,就是,城里新开了一家百楼,据说来了几位江东女子,可得好好见识一番。”眾人也跟著起鬨道。 一时之间,马超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就在这时,刘协的隨身太监缓缓走了出来,尖细的嗓音如同破锣般在殿內响起:“陛下身体不適,今日朝会取消,眾卿退下吧。” 说完还若有深思的看了一眼曹轩。 曹轩不为所动的问道:“请问田內侍,轩昨日上奏的奏疏,陛下可批阅完成?” “这个奴婢不知。” “那就麻烦田內侍辛苦一趟,帮轩去问问陛下,若陛下实在是没时间,只需用印便可。”曹轩不冷不热的回道。 “请世子稍待。” 待那位田內侍离开后,曹轩尷尬的说道:“义兄,今日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却搞砸了。” “无妨,也许陛下是真的身体不適呢。”儘管马超语调平静,可从语气中,还是泄露了他对刘协无视自己的愤懣。 “哈哈,义兄可莫要往心里去,陛下刚刚折损了三百最忠诚的侍卫,现在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是理所应当的。” “哦,那世子倒是要给超好好说说。” “回去再说也不迟。” 话音刚落,田內侍便拿著一封圣旨快步走了出来。 “世子,陛下已经用印了。” “多谢田內侍了。”曹轩隨意的拱了拱手道。 “奴婢不敢当。” 曹轩把手里的圣旨递给马超,一脸真诚的说道:“义兄,轩素闻你武艺卓绝,勇冠三军,特意为你討来恩赏。 待咱们挥师南下,拿下荆州,便恢復前汉冠军县旧称,册封义兄为冠军侯!” 马超闻言,心头狠狠一震。 冠军侯霍去病,那可是所有热血男儿心中的不朽传奇。 这份荣耀,宛如一道璀璨光芒,瞬间照亮了马超的心间。 马超只觉一股热血直衝脑门,双手紧紧攥住圣旨,目光坚定的回道:“世子放心,超定不负所望。” 冠军县就在荆州南阳郡內,所以曹轩很大方的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再说若只用一个侯爵之位,便能让马超彻底归心,那也是值得的。 毕竟千军易得,一將难求啊。 第83章 受害者又多了一个 华灯初上,曹府灯火摇曳,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叮噹作响。 曹轩为马超接风洗尘的宴会上,珍饈美饌摆满了鎏金食案,丝竹之音不绝於耳。 酒过三巡,曹洪晃著魁梧的身躯,率先起身,大笑道:“孟起,听闻你在西凉纵横沙场,酒量想必也如虎狼一般,今日可得与我痛饮一番!” 言罢,仰头將爵中烈酒一饮而尽,酒水顺著虬髯滑落,在华服上晕染开深色的痕跡。 马超也不遑多让,也是一口乾掉。 曹纯紧跟其后,摇了摇头道:“孟起好酒量,这酒喝的没意思,来人,上犁白春,换大碗。” 他长袖一挥,身旁侍女立刻捧著酒壶,帮马超把酒满上。 这所谓的“犁白春”便是曹轩特意为华佗炼製的劣质酒精,不仅辛辣刺鼻,而且饮后会令人头疼欲裂。 马超使劲吸了一口,只觉酒香扑鼻,不禁大笑道:“好酒啊。 子和將军请。”说罢,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入肚中,马超只觉胃中翻江倒海,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郭嘉来到曹轩身边猥琐的笑道:“你说马超能撑到第几碗啊?” “应该比你强,你第一碗都没撑过去。” “废话,那时我是重病未愈,不宜饮酒。” 二人谈笑间,马超又干掉了一碗,这个时候马超虽然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但还能坚持。 “这傢伙的酒量,我是远远不如啊。”郭嘉嘖嘖咂舌道。 说罢,郭嘉手中端著半盏酒,踱步到马超身旁,笑道:“孟起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今日不宜过度饮酒。 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马超听闻,咧嘴一笑道:“奉孝先生说笑了,能与诸位豪杰共饮,是超的荣幸。 今日不醉不归!” 郭嘉碰了一鼻子灰,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回到座位上。 最终不听劝的马超被人给抬了出去。 郭嘉拍了拍曹轩的肩膀笑道:“世子,这可是一个绝佳机会啊。” “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之所以如此厚待马超,是真心欣赏他,是想让他为我所用,不是为了害他。”曹轩拂开郭嘉的手,语气里带著慍怒。 “世子,您可要想好了,切莫做那等妇人之仁的事。” “先说说你的计划。” “今夜亥时三刻,马超会收到一封西凉急报。 內容是马腾病重,急召他回凉州,若他信您,定会来找您辞別,若他不信任世子,便会绕过您,暗中想办法潜回西凉。 如此岂不是一试便知?”郭嘉阴笑道。 庭院里梧桐叶沙沙作响,曹轩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他继续问道:“若马超来找我辞行了,你又该如何收场?” “那就是连环计了,我们可以把这帐安在韩遂头上,马家和韩遂不和,我们岂不是更容易从中夺利。”郭嘉胸有成竹的回道。 曹轩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在屋內来回踱步,良久,他方才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向郭嘉道:“军师,虽说这乱世之中,谋略不可或缺,但马超既已被我诚心相待,无端试探,实非君子所为。 若因此寒了他的心,又怎能让天下贤才归心?我曹轩要的是真心归附,而非靠算计勉强得来的下属。 此事,就此作罢!” 郭嘉微微一怔,隨即拱手行礼道:“世子深谋远虑,心怀大义,嘉失言了。” 第二天清晨,马超头痛欲裂地扶著床榻起身,昨夜的酒气仍在喉间灼烧。 忽然瞥见屏风后闪过一抹淡青色衣角,他本能地按住腰间佩剑,却发现摸了一个空。 “何人在此?”马超怒喝一声道。 一个侍女缓缓走了出来,她端著铜盆的手微微发抖,清水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庞:“將军醒了?世子特意交代,要用薄荷露为您醒酒。” “你是何人?”马超皱著眉头问道。 “奴婢柳霜,乃是世子身边的侍女。” “哦,替我谢谢世子。”马超虚惊一场道。 柳霞便是当初丁夫人送到曹轩身边的四姐妹之一,曹轩不是那种好色如命的人,所以收了柳云后,便没有再动其她三女。 而柳霜恰好也是来自凉州,所以曹轩便安排她来伺候马超了,至於马超会不会收她入房?那就不是曹轩考虑的事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要是还提倡男女平等那一套,实在是有些没事找事了。 在柳霜的伺候下,马超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崭新的玄色劲装。 劲装领口与袖口处,绣著精致的云纹,穿在他身上,更衬得身形挺拔。 柳霜又端来一份早餐,漆木食盒里,摆放著热气腾腾的羊肉胡饼和一碗香气四溢的粟米粥。 马超刚拿起胡饼,就闻到熟悉的香味,这羊肉的调味,竟和西凉老家的做法一模一样。 他不禁抬眸看向柳霜,眼中满是诧异。 柳霜微微頷首,嘴角带著一丝浅笑道:“將军,奴婢也是凉州人,年少时被董卓军掳走,后来进了宫,到了曹府,在世子身边伺候。” “哦,如此说来,倒是缘分了。” 马超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了马仲的请罪声:“少主,属下等特来请罪。” 马超冷哼一声道:“何罪之有啊?” “属下等昨夜未能护在少主身边。”马仲小心翼翼地回应,声音愈发低沉。 隨著吱呀一声,屋门被柳霜轻轻推开,马仲带著几名亲兵,一脸愧疚地踏入屋內。 他们头髮凌乱,衣甲不整,身上还带著淡淡的酒气。 马超越看越气,他將胡饼重重地拍在案几上,震得碗碟叮噹作响:“身为护卫,竟在值守时饮酒误事! 若昨夜有人心怀不轨,我这条命,岂不是早就没了?” 马仲扑通一声跪地,额头紧贴地面道:“少主,是属下等疏忽,甘愿受罚。” 身后的亲兵见状,也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昨夜这些人都是被典满给邀请出去的,在梨白春的攻势下,也是个个酩酊大醉。 待第二天醒来后,方才发现自己等人差点误了大事。 见到马超一切安好后,几人方才鬆了一口气。 马超揉了揉额头嘆道:“起来吧,就先饶尔等一次。” “多谢少主。” 其实那犁白春的酒虽烈,但还不至於达到后世粮食酒的地步,而马超这些酒中君子之所以会一个个醉倒,那是因为曹轩在酒中加了少量的麻沸散。 至此犁白春的受害者又加一个。 第84章 刘协的心里话 建安十三年五月初一,许都南门城楼旌旗猎猎。 刘协身著十二章袞服,在烈日下已等候多时,额头汗珠顺著金冠流苏滑落,將玄色礼服洇出深色水痕。 曹轩按剑立於御輦右侧,目光越过重重甲士,望向远方尘土飞扬的官道,在他身后是许都的文武百官。 忽闻金鼓齐鸣,三十六面“曹”字战旗如血色波浪般翻涌。 曹操的鎏金马车缓缓碾过石板路,车辕上立著的青铜虎鉞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光芒,惊得城楼上棲息的乌鸦扑稜稜飞起。 “臣曹孟德,参见陛下!”曹操並未下车,只是在马车上拱手行礼道。 这个时候即使是最严苛的御史也无法说曹操大不敬,因为人人皆知,曹操的双腿已经站不起来了。 看著苍老许多的曹操,刘协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君臣二人初见的场景。 那时,汉室已式微,繁华的洛阳城也成为了一片废墟。 少年天子刘协在宫墙后,第一次见到了威风凛凛的曹操。 曹操身披玄甲,腰间佩剑,目光如炬,浑身散发著一股让人敬畏的气势,带著勤王的詔书,率著精兵悍將,踏入洛阳城,成功將刘协从乱兵中解救出来。 那一刻,曹操在刘协心中,是力挽狂澜的英雄,是汉室的大救星。 可如今,君臣二人却走到了这个地步,刘协不禁轻嘆一声道:“丞相鞍马劳顿,辛苦了。” “陛下,老臣横遭横祸,不便下车,陛下可否上车一聊?”曹操缓缓问道。 刘协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龙袍下摆。 余光瞥见曹轩按剑佇立的身影,城楼上曹军的箭尖在阳光下泛著冷光。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抬脚迈向马车,身后老太监颤抖著递来明黄披风,却被曹轩不著痕跡地挡开。 曹操看了一眼曹轩说道:“你也上车吧。” “诺,祖父。”曹轩应声道,动作利落地登上马车,顺手將车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囂。 曹仁见状连忙大喝一声道:“起驾回宫。” 隨著马车的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厢內,曹操半倚在虎皮靠垫上,目光如炬,在刘协与曹轩之间来回扫视。 “陛下,您也看见了?老臣这次是真的不能再为您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了。”曹操轻轻的抚著自己的双腿,落寞的说道。 “丞相切勿如此说,您为汉室操劳半生,功高盖世,此番遭此劫难,朕也是痛心疾首。” 曹操苦笑一声道:“陛下,今日这车厢內只有咱们三人,周遭並无外人。 到了这地步,还望陛下对老臣说句实话。” “丞相此言何意啊?”刘协乾笑两声道。 “陛下,您恨臣么?” 此话一出,车厢內瞬间陷入死寂。 曹操似陷入回忆,声音縹緲的说道:“老臣自追隨陛下起,南征北战,剷除各方割据势力,皆是为了重振汉室。 可如今,朝堂內外对老臣非议不断,陛下,您心中究竟如何看待老臣?” 刘协喉结滚动,一时语塞。 许久,他艰难开口:“丞相为汉室立下不世之功,朕铭记於心…” 曹操打断他的话,眼神复杂的说道:“陛下不必急著回答。 老臣只是想知晓,在陛下心中,老臣究竟是匡扶汉室的忠臣,还是妄图谋逆的权臣?” 曹操这番直击要害的质问,像一记重锤,敲得刘协脑袋嗡嗡作响。 犹豫再三,刘协方才长嘆一声道:“丞相,不瞒您说,朕初登大宝之时,也曾想过凭自己的双手,復兴汉室,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可这条路太难走了,朕堂堂的大汉天子,竟落魄到连一口热食都没有,甚至连衣服都烂了,皇后也是如此,那时候朕就在想啊,上天真的要亡我汉室么,竟让汉室子孙受这般屈辱! 就在朕感到最绝望的时候,丞相您出现了。 您率著大军,平定叛乱,將朕迎入许都,那一刻,朕觉得看到了曙光,认定您便是上天派来拯救汉室的救星。 但隨著时间推移,事情渐渐变了。 丞相您的权势日盛,朝堂上下,皆听令於丞相。 朕身为天子,却处处受限,甚至连任免官员的詔书,若无丞相首肯,都难以发出。 你说朕能不恨么?” 曹操听完,沉默良久。 “陛下,是老臣疏忽了。 这些年,一心扑在战事上,想著早日平定天下,还汉室一个太平,却忽略了陛下的感受。” 曹操睁开眼睛拱手说道。 此话一出,不光刘协愣住了,就连曹轩也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曹操会突然服软。 “祖父,您…” “闭嘴,退下。” “诺,祖父。”曹轩无奈的应道。 “丞相难道是想还政於我?”刘协试探的问道。 “陛下,难道老臣就不想当汉室的忠臣么? 可是时势所迫啊,自黄巾之乱起,老臣披坚执锐,討董卓、伐袁术、擒吕布,哪一场不是为了汉室江山? 为了平定北方,老臣长子曹昂战死宛城,侄子曹安民命丧乱军,典韦將军为护老臣血洒疆场。 这些,陛下可曾知晓?”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问道。 刘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曹轩,连忙回道:“丞相之功,朕铭记於心。” “哎,陛下啊,您身为九五之尊,却要看一个稚子的脸色。 这个样子,您让老臣如何放心把天下交给您啊?” 听了这话,刘协的面色瞬间涨红,他鼓足勇气来说道:“丞相这话,朕实在难以认同。 自朕登基以来,无时无刻不想重振汉室。 这些年,朕虽身处深宫,却也心繫百姓。 至於朝堂诸事,朕也並非毫无主见。” 曹操冷笑一声道:“若没有老臣撑著,这大汉江山早就分崩离析! 陛下只看到老臣手握大权,却没看到老臣背后的艰难。 那些所谓的忠臣,平日里高谈阔论,真到了危急关头,有几人能挺身而出?” “那你就杀了朕吧?”刘协终於控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双眼通红,怒视著曹操说道。 曹操微微一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陛下现在这副模样,才像大汉天子么? 陛下放心,弒君一事,老臣不会为之。 不光老臣不会,老臣的子孙,也断不会做出这等悖逆之事! 对吧,曹轩?” 曹轩打了一个冷颤,连忙起誓道:“孙儿以天起誓,定会护陛下一世平安。” 刘协苦笑一声道:“如此这般做个傀儡皇帝,还真不如一死了之呢。” “老臣已经给了陛下足够的时间,可陛下没有夺回实权的魄力与手段,这怨不得別人。 现在老臣已到暮年,也该为子孙做打算了,还请陛下勿怪…” 第85章 曹轩禁足 曹操的这番话,既敲打了刘协,也给曹轩敲醒了警钟。 有些事过犹不及,一旦逾越,便再难回头。 车厢內,凝重的气息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將眾人紧紧裹住。 就在这时,马车终於停下了,曹仁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陛下,丞相,已到宫门口。” “善,子孝,你亲自送陛下回寢殿。” “诺,丞相。” 待失魂落魄的刘协离开后,曹操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曹轩道:“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祖父都看在眼里了,做得比祖父预想中还要好。” 曹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正要开口,曹操却抬手打断了他道:“不过,轩儿,你要记住,权力如同双刃剑,操持不当,伤人伤己。 此次你虽把控住局势,可在应对士族时,手段却略显强硬。 尤其是孔融之死,不该由你亲自动手啊。” 曹轩脸上的欣喜瞬间僵住,他垂首沉思片刻后说道:“祖父教训得是,孙儿一时衝动,只想著迅速压制士族的反对声音,忽略了此举可能带来的后患。 孔融在士族中声望颇高,孙儿亲自动手处置他,不仅会让其他士族心生怨恨,还可能让人觉得咱们曹家行事狠辣,不顾情面。”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孔融之死,不过是颗弃子。 真正的要害,是让杨家在士族中树敌,再无路可退,这也是老夫特意安排杨彪父子去做这件事的原因,明白么?”曹操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孙儿明白,但孙儿却不后悔。”曹轩缓缓回道。 “不后悔?”曹操冷笑一声道。 “当年你父亲曹昂战死宛城,我何尝不后悔? 你记住了,在这乱世之中,有些血必须流,有些人必须死。 但有些事却也不得不妥协,就如现在,杀孔融易,杀士族之心难。” “祖父,孙儿还是不明白,难不成我们曹家要永远活在士族的阴影下?”曹轩不服气的问道。 “哼,冥顽不灵,这天下没有奴,哪来的主? 你以为没了袁家、杨家、孔家,就不会有下一个曹家、郭家、程家么? 士族是杀不完的,你要想彻底掌控他们,不该只用刀,也得用心,你要做的不是消灭士族,而是將他们彻底纳入我曹家的棋盘。 老夫给你三天时间,若你还是想不通,那就不用来见老夫了。”曹操冷哼一声道。 “诺,祖父。” 回到丞相府,曹轩还没来得及去拜见丁夫人,便被曹操给禁足了… 曹轩立在丞相府西跨院的朱漆门前,望著门楣上“思过斋“三个鎦金大字,手中佩剑被曹纯缴走时的余温还残留在掌心。 身后传来一声长嘆,他回头望去,正撞见曹纯那关切的目光。 曹轩笑著安慰道:“叔祖,您放心,祖父只是一时生气,不会因此真废了我的。” “哎,好自为之吧。 记住了,无论你將来想做什么?现在万万不可忤逆丞相,因为丞相才是我们曹家的家主。” “多谢叔祖教诲,曹轩谨记在心。”曹轩大礼参拜道。 “好孩子,起来吧,好好反省,三日后叔祖来接你。” “轩儿不才,还得麻烦叔祖一件事。” “但说无妨。” “还得麻烦叔祖將司马仲达请来,我一人实在是有点太寂寞了。”曹轩笑著说道。 “没问题,他要是不来,老夫就把他绑来。” 最近这段时间,司马懿也是过得苦不堪言,他这次隨曹轩来许都的主要任务便是將伏完收归己有。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此事却是收效甚微,司马懿软硬兼施,伏完那个老狐狸却始终油盐不进。 逼急了,就对曹家大表忠心;让他去监视宫內的情况,他竟然蹦出来一句:“祖训云:外戚不得干政。” 这句话差点没把司马懿气死,两汉四百余年,外戚干政的时候还少了? 所以当得到曹轩被禁足的消息后,司马懿二话不说,带著一个老僕,拿著自己的被褥便去了曹府。 “哈哈,仲达,有你在,我这几天可舒服多了。” 司马懿將被褥隨意丟在一旁的石凳上,掸了掸衣袖,笑著拱手道:“世子,我那差事办得一塌糊涂,本无脸来见您,可听闻您被禁足,实在担忧,便斗胆前来陪伴左右。” “仲达不必掛怀,你想让一个父亲去监视自己的女儿,谈何容易啊? 慢慢来,不急。”曹轩摆了摆手道。 “多谢世子体谅。”司马懿再次拱手拜道。 “莫要多礼,快过来看看,我这里可是有个好东西。” 司马懿近前一看,只见桌子上放著一张《士族联姻图》,最尷尬的是上面还有司马家。 “世子,您这是何意啊?”司马懿狐疑的问道。 “你翻过来再看看。” 司马懿小心翼翼的將这张图翻过来,盯著图上墨跡未乾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十字,心中猛地一震,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他抬眼看向曹轩,眼神中满是探究:“世子,这…” “这是我想出来的一种选官制度,名叫九品中正制,一旦实施,天下士族必定归心,可我心里却是极不甘心,所以才喊你来一起商量。”说罢,曹轩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司马懿。 司马懿定眼一瞧,只见上面写道:“天下一统,实施科举。” “世子,您所谓的科举是不是就是丞相的唯才是举?”司马懿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意相同,只不过科举会更加规范化。 也就是说,实施科举之后,不论出身,不论贵贱,只要你是汉人,便可参加考试,考试通过后即可授予官职。” “此法甚是公平,那九品中正制呢?”司马懿继续问道。 “这个就更简单了,和察举制大体相同,换汤不换药而已。”曹轩意兴阑珊的回道。 “世子,恕懿直言,这科举制看似公平,却又极其不公。”司马懿缓缓回道。 “此话何意啊?” “世子,从求学根基而论,寒门学子与士族子弟天生便隔著三重天堑:名师授业、家藏典籍和耳濡目染的治学之道。 若贸然將二者置於同场竞技,表面上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实则是將寒门士子推入必死之局。 就像让赤脚农夫与重甲武士比拼剑术,胜负早在出鞘前便已註定。” 曹轩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桌案,继续问道:“依仲达之见,该如何破局?” “既要破局,便要先入局。 懿建议在各州郡设立书院,招收无处求学的寒门子弟,然后由朝廷拨付经史子集,再从太学选派博士轮流讲学。” “这么做,那些士族们会愿意么?” “哈哈,此事易尔,若那些士族子弟也想上书院,可以不必参加考试,只需捐书、捐钱便可。 而且捐得多者,还可在书院刻石留名。 这样他们不就无话可说了。”司马懿成竹在胸的回道。 “仲达有相邦之才啊。”听了司马懿的回答,曹轩也不禁由衷讚嘆道。 至於那个所谓的“九品中正制”,司马懿压根就没有做任何评价,因为他心里明白,曹轩定是倾向於后者的。 第84章 三人夜谈 伏完从宫里出来后,便直奔司马府而去。 他攥著袖中汉献帝密詔的手沁出冷汗,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想起刚才伏后和汉献帝抱头痛哭的模样,这位大汉朝的国丈也不禁心如刀割。 他们伏家算得上是真正的世受国恩,他本人娶了桓帝长女阳安长公主为妻,他的女儿是大汉朝的皇后。 可惜他现在无兵无权,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负罪感,真的很令人窒息。 到了司马府,伏完却扑了一个空。 “你家公子何时能归?” “回稟国丈,公子是被世子邀请过去的,归期未知。” “哎,待你家公子回来后,告诉他,老夫已经来过了。”伏完轻嘆一声道。 “放心吧,国丈,老奴定会如实稟报的…” 此时的“思过斋”中,司马懿正在奋笔疾书,而曹轩则坐在一旁悠哉的吃著水果,桌案上还放著一壶葡萄酒。 “仲达,这都三更天了,明天再写吧?”曹轩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世子啊,稍等,马上就写好了。” 司马懿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脸上虽掛著笑意,眼底却藏著几分无奈。 话音未落,院墙上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司马懿本能地將曹轩拽到青铜灯树后,袖中短匕已滑入掌心。 “別怕,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曹轩方才放下心来。 曹轩从灯树后探出脑袋,没好气地喊道:“义兄,大半夜的,你这是演哪出?想嚇死人啊!” “嘿嘿,这不听说你被禁足了,特意带了些酒来安慰一下你么。”一身白衣的马超翩然落地,身姿瀟洒,腰间酒壶隨著动作晃出清脆声响。 “也好,仲达就是一个工作狂,我一个人正无聊呢。”曹轩笑著回道。 听到这话,司马懿不禁有些无语,要不是你懒,我至於变成工作狂么? 马超很不客气的把往桌案旁一坐,笑道:“仲达,你也是个可怜人啊,跟著这样的主公,以后有你受苦的。” “哈哈,孟起兄说笑了。” “胡说什么?我这叫知人善任好么? 仲达才华横溢,把事情交给他,我放心。”曹轩笑骂道。 “你们在写什么啊?”看著司马懿把桌案上的稿纸悄悄的收走,马超不禁好奇的问道。 司马懿有些为难的看向曹轩,曹轩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义兄不是外人,不用藏著掖著。” 司马懿將文稿重新摊开,笑著回道:“孟起兄,我和世子正在谋划一种新的选官制度,名曰科举,希望打破当下士族对朝堂的垄断,广纳天下英才。” 马超俯身细细查看,剑眉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良久,他直起身子,手指叩击著桌案道:“这想法虽好,可推行起来必定困难重重。 士族把控官场多年,视权力为禁臠,怎会轻易让寒门子弟分一杯羹? 而且依我看来,这个制度还有一个巨大的弊端。” 司马懿搁下狼毫,好奇的说道:“还请孟起兄指教。” “就拿我西凉儿郎来说吧,他们弓马嫻熟却不通文墨,难道要让他们输给那些纸上谈兵的膏粱子弟? 我觉著有必要单独为武將们设立一种类似的选官制度。”马超缓缓回道。 听到此话,曹轩突然拍案而起道:“好主意,科举就应该分为文举和武举。” 自己忙乎了好几天,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真是该打! “那请问世子,武举又该考些什么內容呢?”司马懿缓缓问道。 “文举考策论,武举自然是考兵法骑射了,而且要跟文举一样,各州郡设立讲武堂,由军中宿將任教,结业后参加武举殿试。” “世子英明,那懿再修改一下吧。” 司马懿话音刚落,马超便把腰间的酒葫芦扔了过去道:“行了,今晚咱们先喝酒,明日再写也不迟。”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道:“义兄所言甚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么。” “哈哈,那懿就捨命陪君子了。”司马懿大笑道。 酒过三巡,年纪最小的曹轩首先撑不住了。 马超见状,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他拍了拍曹轩的肩膀说道:“你那天是不是在酒中动了手脚?要不然以你的酒量,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啊。” “你才发现么?” “哼,该罚一杯。” “莫急,义兄,我问你那酒你觉著如何?” “够烈,但喝多了伤身。”马超如实回答道。 “哈哈,若是將此酒卖给乌桓、匈奴、羌人那些胡人,你觉著他们会喜欢么?” 曹轩的话让马超的酒杯悬在了半空。 “世子好算计,用这“犁白春”掏空胡人的牛羊,比十万铁骑还管用。” “既然如此,那这家生意你我两家不妨一起做? 这不比劫掠更划算?”曹轩笑问道。 “世子就不担心我马家因此...坐大难制?” 曹轩大笑著站起身,衣袍无风自动。 “义兄真是太小看我曹轩了。 义兄可知为何这酒叫“犁白春”?” 马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曹轩忽然拔出腰中宝剑,用剑尖蘸酒,在案几上画出一道蜿蜒曲线,笑道:“西凉往北三千里,有片白草滩,听说那里水草丰富,牛羊眾多,堪称是人间仙境。 我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其实一开始就是为了胡人而准备的 这么多年汉室诸侯混战,胡人可没少占便宜,现在也到了他们该还帐的时候了。” “就靠这酒便能解决掉边境的那些胡人?”马超狐疑的问道。 “哈哈,一犁春雪,二犁白骨,三犁胡尘。 虽说不能完全解决胡人为患的问题,但只要能起一点作用,我们就是赚了,何乐而不为呢?”曹轩豪迈的回道。 “世子好气魄,这桩买卖我马家跟了。” 这时一旁的司马懿突然说道:“世子,卖酒一事是不是还需要再商议商议啊?” “仲达有话直说便好。” “世子恕罪,懿只是觉著世子若背上了这“商贾”的名声,恐怕对您日后不利啊。” “仲达多虑了,当年管仲设女閭,范蠡贩马匹。 成大事者,何拘小节?” “不错,为此雄心壮志,吾等再干一杯。”马超大笑道。 最后,曹轩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马超也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司马懿扶著曹轩回去休息,路上,司马懿突然低声说道:“世子,马超此人不得不防啊。” 曹轩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回道:“所有人都在权衡利弊,都在计较利益得失,我偏不,我就要迎难而上,我倒要看看,真心能不能砸出另一个真心?” 说罢,曹轩再也忍不住了,扶著走廊大吐不止。 而这番话也在司马懿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第87章 逼婚司马懿 “老夫已经看了你写的策论,写的不错,但现在时机未到,所以此事定要保密,明白么?”曹操缓缓说道。 “孙儿明白,若此时便將此事公布出去。 恐怕第二天那些士族们的联名奏摺,便能把丞相府的门槛踏破。”曹轩苦笑一声道。 “明白就好,相对而言,那些士族们比你更懂如何把科举变成新的晋身之阶? 所以在没有万事俱备之前,就要让他们先自乱阵脚。” “请祖父赐教。” “老夫准备在许都重开太学,要求各州郡举荐贤才进京入学。”曹操摸著鬍鬚回道。 “祖父是想藉此来试探士族的反应。”曹轩恍然大悟道。 曹操摇了摇头道:“不然,老夫也想藉此机会来分化士族,那些士族盘根错节,把持著人才选拔的渠道太久了,如今让他们举荐贤才,他们必定会各怀心思。 有的想安插自家子弟,巩固势力;有的怕他人藉此壮大,便会暗中掣肘。如此一来,士族內部的矛盾便会逐渐凸显。” “祖父所言极是,孙儿佩服。” “好了,少拍马屁,现在知道老夫让你闭门三日的深意了吧?” “祖父不是不想杀士族,而是想让士族自相残杀。”曹轩冷酷的回道。 “当年袁绍坐拥河北四州,四世三公门生遍天下,为何会输给老夫?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把士族当祖宗供著,而老夫则是把士族当棋子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孙儿明白,只是我们去哪里找如此合適的棋子呢?” “你身边的司马懿和杨修便很合適。 记住,我们曹家不需要士族的忠心,只需要他们的恐惧。 等杨家和司马家替我们杀光所有不听话的士族,剩下的自然会跪在咱们面前,求著成为曹家的狗。” 曹轩望著祖父眼中跳动的火焰,缓缓点头道:“要做执棋人,就得先学会让棋子自己咬断对方的喉咙…” 司马懿刚刚回到府上,便见到了伏完送给他的礼物。 一本《左氏春秋传》,上面还写著他父亲司马防的大名。 早年伏完和司马防同朝为官,私交不浅,这应该是那时候父亲赠给伏完的。 “伏国丈来过了?” “正是,这本书便是伏国丈留下的。”老管事连忙回道。 “他还说什么了么?” “伏国丈说,待公子回府后,还请公子屈尊去一趟伏府,他有要事相商。” “好,我现在就过去。” “诺,公子。” 待司马懿来到伏府,立刻被邀请进了书房。 司马懿缓缓打开书房的大门,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他微微皱眉,踏入书房,只见伏完正独自坐在桌前,身前摆著一壶酒和几个空酒杯,眼神略显迷离。 “仲达,你来了。”伏完看到司马懿,脸上露出一丝似醉非醉的笑容,抬手示意他坐下。 司马懿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酒菜,微笑著问道:“国丈大人,深夜相邀,还摆下这酒宴,可是有什么要事?” “哈哈,老夫倒是忘了给仲达摆一副碗筷了,真是失礼了。”伏完大笑道。 “区区小事,无足掛齿,国丈还是有话直说吧。” 伏完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地看著司马懿,轻轻嘆了口气道:“仲达果然心思敏锐。 不错,今日找你来,是想给你看一份重要的东西。” “何物?”伏完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书架前,伸手在书架的隱秘处轻轻一按,只听“咔噠”一声,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了一个暗格。 伏完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做工精美的檀木匣子,双手捧著,缓缓走回桌前。 他將匣子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向司马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仲达,此物关係著你我两家未来的命运,你现在要是反悔离开,还来得及。” 司马懿微微一怔,目光紧紧锁住那檀木匣子,心中涌起无数猜测。 过了良久,司马懿方才沉声说道:“能让国丈如此郑重其事的东西,想必非同小可,懿岂会错过?” 伏完微微頷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 他缓缓打开檀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帛,轻轻放在司马懿面前的桌案上。 “仲达,第二份衣带詔已经出现了,就在老夫手上。” 司马懿听闻此话,心中猛地一震,脸上却仍竭力维持著镇定。 他缓缓伸出手,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展开那泛黄的绢帛。 只见绢帛之上,字跡虽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汉献帝的口吻清晰而急切,言辞间满是对曹操专权的愤懣与对匡扶汉室的渴望。 詔书上明確著召集忠义之士,共同討伐曹操,以恢復汉室正统。 “仲达,背面还有呢?”伏完缓缓说道。 司马懿立刻將绢帛翻转过来。 只见背面字跡稍显凌乱,似乎是匆忙间所写,然而內容却令他瞳孔猛地一缩。 “但有刘氏裔胄能殄曹贼,朕当逊位,天下任其自取。 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还有这份魄力。”司马懿大吃一惊道。 “陛下让老夫想办法把这份詔书送出去,不知仲达意下如何?” “万万不可啊,国丈,此詔若是到了刘备、刘璋这些人手中,恐怕会搅得天翻地覆啊。 再说两汉四百余年,刘氏子孙又有多少?此詔一旦公布天下,恐怕全天下刘姓之人都不会甘於寂寞,到那时好不容易平定的北方六州,將会再次大乱,北方六州多年的休养生息成果,也將毁於一旦。”司马懿连忙劝道。 伏完苦笑一声道:“老夫管不了这天下苍生,老夫只想保住全族人的性命而已。” “如此说来,国丈是打算把此詔交给丞相了?”司马懿大喜过望道。 “那不然呢?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么? 但要想老夫保密,还得仲达答应老夫两个条件。” “国丈请说。” “其一便是仲达要娶老夫的小女儿。” “啊,可是懿家中已有正妻?” “当妾也无妨,反正老夫的三族中必须有仲达一家。” 司马懿闻言,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无奈的应道:“多谢国丈厚待,懿答应了。” 伏完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其二便是老夫希望丞相可以放过陛下和娘娘。” “国丈放心,此事懿定会尽力促成的。” “善,那老夫就拜託仲达了。” 第88章 孙刘联盟 第二份衣带詔的出现,確实打了曹操祖孙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不禁轻嘆一声道:“没想到陛下还有这份魄力,老夫倒是小覷了他。 原以为经当年之事,陛下已被磨去了稜角,再无反抗之心,如今看来,他这蛰伏之术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祖父,那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曹轩拱手问道。 “无妨,你安心准备南征事宜即可,有老夫在,许都还翻不了天。“ 曹轩领命欲退,曹操目光陡然一凛,突然唤住了他道:”且慢。“ “祖父还有何吩咐?” “轩儿,此次南征务必要准备妥当,若南征胜利,自然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可一旦失利,后方又有陛下凭藉衣带詔煽动各方势力发难,內外交困之下,我曹家便如累卵之危,隨时有可能万劫不復。“曹操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曹轩严肃的回道:“祖父放心,孙儿明白其中的利害关係。” 从曹操的书房出来,曹轩心中亦是五味杂陈,既有对即將到来的南征的紧张,又有对刘协再度反抗的愤懣。 他知道曹操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这一战,不仅关乎著自己的命运,更繫著整个曹家的命运。 夜色渐浓,曹轩並未直接回府,而是漫步於许都的街头。街上车马稀疏,行人寥寥,唯有几家酒肆还亮著微弱的灯火。 曹轩望著那昏黄的灯光,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曹操年轻时的意气风发,那是在乱世中崛起的豪迈,是欲匡扶汉室的壮志。 想起了自己初来三国时的迷茫,这些年,为了站稳脚跟,他不知熬过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我究竟该何去何从?”曹轩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此时,曹轩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世子,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府?” 来人正是曹轩的未婚妻张顏,自从来到许都以后,张顏便一直住在曹府,隨著两人的婚事將近,丁夫人对她也是越来越倚重。 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回家看看,却在半路上碰上了曹轩。 曹轩转身,瞧见张顏身著月白襦裙,在朦朧月色下,恰似一朵初绽白莲。 她髮丝间的茉莉散发淡淡芬芳,於这沉闷夜色里,添了几分温柔。 “本想著隨便走走,不知不觉就到这会儿了。”曹轩下意识地扯出一抹笑,试图驱散眉间的愁绪。 可张顏何等聪慧,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 “瞧世子眉头紧皱,是碰上难题了? 若不嫌弃,讲讲与我听听,或许能好受些。”晚风拂来,吹得她裙摆轻摇,灯笼也隨之晃动,光影在张顏脸上忽明忽暗。 “哎,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突然有些怕了。”曹轩苦笑一声道。 “怕什么?是担心丞相的身体,还是在担心南征荆州一事。“张顏轻声问道。 曹轩抬眸望向暗沉的夜空,眼神里满是挣扎与迷茫,缓缓说道:“两者皆有吧。 祖父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也知道,他现在是在硬撑,撑到我可以自立门户的那一天。 而南征在即,这一战对我来说异常重要,我面对的敌人也异常可怕,刘备、孙权皆当世梟雄。 我生怕自己一著不慎,不仅辜负祖父的期许,更將曹家上下置於万劫不復之地。” “那又如何呢? 难不成就因为怕而不去做么? 当年丞相初入仕途,兵微將寡,不也在乱世中闯出赫赫威名? 如今曹家根基深厚,谋臣武將如云,世子更是青出於蓝。 只要运筹帷幄,何惧一战?”张顏缓缓走近曹轩,仰头凝视著他,目光坚定的回道。 曹轩目光闪动,下意识攥紧腰间玉佩,那是在贾詡临走之前送给他的礼物,触手温热。 “话虽如此…“ “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 若事事求稳,畏缩不前,那当初世子又为什么非要站出来爭夺此位?安安稳稳当一个太平公子不好么? 世子,丞相在等你独当一面,曹家上下也盼著你披荆斩棘。 这一战,世子你不仅为曹家,更为自己。”张顏打断了曹轩的话,声音变得愈发坚定。 曹轩低头看著张顏,月光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银边,眉眼间满是对自己的信任与期许。 就在此时,远处譙楼传来了梆子声,悠长的声响打破寂静,仿若一记重锤,敲醒了他。 “你说得对!”一味担忧毫无用处,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祖父,不负曹家!” 曹轩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 “世子放心,张顏不才,既已许配给世子,便会与世子同进退,共生死,此生不负。” 曹轩心口一热,紧紧握住张顏的手,月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似是披上一层银纱。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听了这话,张顏不禁心中一暖,轻轻的应道:“张顏在许都等著世子凯旋归来。” 就在这时,典满匆匆跑了过来。 张顏见状,连忙把手撤了回来。 “何事啊?”曹轩没好气的问道。 “校事府来报,刘备已与江东孙权形成同盟,且与刘表旧部暗中勾结,正调兵遣將,准备在宛城一带布防。” 曹轩脸色骤变,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张顏紧攥他的手,沉声道:“世子,当务之急,是回府与丞相等人商议应对之策。” 曹轩点头,转身將张顏扶上马车,自己翻身上马,对典满说道:“速回府。” “诺,世子。” 马蹄声、车轮声交织作响,一行人朝著曹府疾驰。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街道上,映出眾人匆忙的身影。 很快,曹府高大的门楼出现在眼前,门口灯笼散发的昏黄光芒,在风中摇晃不定,透著几分不安。 曹轩翻身下马,三步並作两步衝进府中,张顏则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此时,书房里,曹操正皱眉端详著摊开的荆州地图,身旁荀彧、郭嘉等谋士低声交谈,气氛凝重压抑。 见曹轩进来,曹操目光如炬,开口怒斥道:“如此慌乱,成何体统?” “孙儿失礼了。” “莫慌,老夫早就想过,依刘玄德的脾气,他定不会甘心坐以待毙的,他与那孙权联合,倒也在意料之中。“曹操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与不屑。 第89章 诸葛亮的贺礼 “还请世子放心。 对於此战,嘉与公达先生等人已反覆推演过十数次了。 孙权据江东,水军虽强,却不过是偏安一隅的鼠辈;刘备虽有诸葛等人辅佐,然根基未稳,不过是无根之萍。 只要我军不强渡长江,此战必胜。”郭嘉不紧不慢的起身回道。 曹操摸著鬍鬚笑道:“有奉孝在,我心甚安。 公达沉稳,奉孝奇谋百出,你二人珠联璧合,此次南征荆州,老夫便將轩儿拜託给两位先生了。” 曹轩闻言大喜,连忙拱手拜道:“曹轩定当虚心向二位先生学习,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世子心怀大志,我与奉孝自当竭尽所能,辅佐世子。”荀攸回礼道。 曹操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荀彧,和顏悦色的问道:“不知令君还有何高见?” 只见这位被曹操誉为“吾之子房“的首席谋士缓缓起身,广袖拂过案头堆积的军事奏报,指尖在地图上的南阳郡轻轻点了点道:“奉孝与公达的奇正之策固妙,然彧以为当以“先安內而后攘外”为要。 此战的关键之处不在刘备、孙权,而在刘表,毕竟刘表才是荆州之主。 刘表坐拥八郡之地,若能以王师之礼抚其心,以钱粮之利结其党,也许不用吾等出手,刘表自会替我们瓦解孙刘联盟。” “可是现在刘表已臥病在床多日,他还能管得了刘备么?”曹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荀彧胸有成竹的回道:“刘表管不了,不还有蔡瑁等人么?” “令君所言有理,奉孝,速速安排合適人选出使荆州。” “诺,主公。” 曹操捏著腰间玉佩,目光再度落到舆图上,沉吟道:“令君,蔡瑁等人心怀叵测,仅靠使者恐难成事,你还有何良策?” 荀彧笑著回道:“主公,此事易尔。 蔡瑁一心巩固权势,我们可派人携重金结交其弟蔡中、蔡和。 让他们在蔡瑁耳边吹风,渲染刘备壮大后,会危及蔡氏一族在荆州的地位。 再者,蒯越虽为刘表肱股,但此人首鼠两端,不妨许以朝廷要职,分化荆州內部。” “善,此计甚妙。” “祖父,孙儿也有一计。”曹轩突然站出来说道。 “但说无妨。” “我们可在荆州散步谣言,说刘表已暗中下令蔡瑁剷除刘备,刘备必定会有所防备。 然后再说刘备暗结孙权,准备扶持刘琦做荆州之主,如此一来,荆州內部必定大乱。”曹轩侃侃而谈道。 曹操笑道:“看见了么?这便叫人多智广,轩儿,记住了,以后再遇见事情,切记不可自乱阵脚。 一定要和诸位先生多商量,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曹轩恭敬地抱拳应道:“孙儿铭记祖父的教诲。” “善,但还有一件事也是非常重要的。” “请祖父吩咐。” “你该成婚了。” 曹轩听到这话,脸上微微一热,尷尬的回道:“祖父,孙儿如今一心想著为祖父分忧,为我曹家大业效力,这婚事…” 曹操摆摆手,打断了曹轩的话,笑道:“轩儿,成家方能立业。 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这桩婚事可不能耽搁。” “哈哈,恭喜世子了。”郭嘉带头起鬨道。 屋內的气氛瞬间变得轻鬆起来,荀彧也微笑著拱手道:“是啊,轩公子若能早日成家,也算了却了丞相的一桩心事。” “公达,此事就麻烦你了,婚期就定在本月的二十日吧。”曹操笑著吩咐道。 “诺,丞相。” “520,还不错的日子。”曹轩喃喃自语道… 柴桑是三国时期的一个重要地区,它是连接江东与荆州的重要节点,临江靠水,地势险要,是兵家必爭之地。 而江东的二號人物周瑜便长期镇守在此。 诸葛亮来到柴桑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虽说孙权已经答应了两家联盟的请求,但不知为何,周瑜却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 每次会面,周瑜总是神色匆匆,以军务繁忙为由,三言两语便结束了交谈,让诸葛亮心中隱隱不安。 这天清晨,一名江东士兵急匆匆赶到诸葛亮下榻处,传周瑜之令,请他即刻前往中军大帐议事。 诸葛亮不敢怠慢,快速整理好衣袍,便隨士兵离开了。 走著走著,诸葛亮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这里好像不是前往江东水军大营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诸葛亮警惕的问道。 “先生果然聪慧,还没出柴桑城呢,便发现了端倪。”那士兵微微冷笑道。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何人?”诸葛亮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著眼前的士兵,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那士兵收起冷笑,拱手拜道:“先生,我乃世子帐下暗卫。” “曹营之人,为何要找我?” “因为世子一向视先生为挚友。”那暗卫神色恭敬的回道。 听了此话,诸葛亮心中不禁一暖,摆了摆手道:“有话就说吧。” “如今我家主公雄才大略,麾下兵多將广,席捲天下之势已成。 先生若能弃暗投明,归顺我军,必能得到主公的重用,封侯拜相,亦不在话下。 世子也愿与先生结为至交,共图大业。” “哼,这些话曹轩已经说了许多遍了,他还不嫌烦么?”诸葛亮冷哼一声道。 “先生莫急。 世子也说了,他明白您的忠义之心,但此次与以往不同。” “有何不同?” “世子希望您能劝阻刘备,儘快南下,不要想著在樊城与我军决战?” “休想,我家主公虽说屡战屡败,如今寄人篱下,实力微薄,但汉贼不两立,曹家篡权夺位,欺凌陛下,此乃天下共愤之事。 我主刘备,身为汉室宗亲,肩负兴復汉室之重任,岂会因一时之困境而向曹贼低头?”诸葛亮冷笑一声道。 那暗卫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继续劝说道:“先生,若在樊城决战,刘备是万难取胜的。 而多年来,荆州江北四郡因远离战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世子心怀苍生,日夜忧虑一旦樊城烽火燃起,战祸將如燎原之火蔓延至荆州各地,百姓们多年的经营將毁於一旦,这难道是先生想看见的么?” “万一我军胜了呢?”诸葛亮不甘心的问道。 “哈哈,先生真是说笑了。” 暗卫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轻笑。 “哎,你家世子还有其它话要说么?”诸葛亮轻嘆一声道。 “世子马上就要大婚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说道:“这物件虽算不上价值连城,但也算得上古玉了,你且带给曹轩世子,权当我的一份贺礼吧。” “多谢先生。” 第90章 一时瑜亮 残阳如血,將柴桑城染成一片暗红。 诸葛亮回到住所后,便一直心神不寧。 他心中反覆思量著与曹营暗卫的会面,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蹺。 “军师,吕將军求见。”亲兵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诸葛亮微微一怔,旋即整理好衣袍,沉声道:“快请。” 吕蒙大步走进厅內,甲冑未卸,腰间佩剑隨著步伐轻响。 他来不及寒暄,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递给诸葛亮道:“先生请看,这是甘寧將军从前线传回的急报。” 诸葛亮接过密函,借著摇曳的烛光匆匆瀏览,脸色骤然凝重。 曹军先锋已抵达新野,前锋斥候距新野不足百里。 “来得好快! 可知带兵之人是谁?”诸葛亮缓缓问道。 “带兵之人正是张辽。”吕蒙立刻回道。 “奇怪了,宛城距离新野最近,应该是徐晃出兵啊,怎么变成张辽了?难不成张辽是此次南征的统帅?” 吕蒙摇了摇头回道:“不是,南征主帅已定,乃曹轩,张辽是副帅,另外此次曹操还拜郭嘉、荀攸二人为军师祭酒,徐晃、乐进、马超、李典等將隨行。” “阵容真是豪华啊,看来曹操此次是铁了心要拿下江北四郡啊。”诸葛亮长嘆一声道。 “先生,大都督正在府中等候您商议此事,还请您隨末將去一趟。”吕蒙低声说道。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请吕將军带路。”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周瑜的府邸,门房见到吕蒙,忙不迭打开大门,引著两人穿过曲折迴廊,踏入议事厅。 厅內烛火明灭,周瑜身著便服,负手立於大幅军事地图前,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身。 “亮拜见大都督。”诸葛亮拱手行礼道。 “如今曹军来势汹汹,前锋已抵新野,斥候距城不足百里,局势危急万分,可容不得这些虚礼。”周瑜隨意的摆了摆手道。 诸葛亮微微頷首,目光扫过墙上的军事地图,只见新野一带被密密麻麻地標上了曹军的记號,仿佛一片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江北四郡之上。 “大都督,实不相瞒,刚才曹轩的暗卫曾找过亮,据他所言,本月二十日是曹轩的大婚之日,按此推算,曹军出兵应该在下月。 至於张辽出现在新野?亮倒是觉著这或许就是曹操故意布下的疑兵之计。 意在扰乱我家主公的部署,另外也有给南阳方向施压的意思。”诸葛亮气定神閒的回道。 听了这话,周瑜微微一怔,须臾,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化作一声苦笑道:“多谢孔明如实相告,瑜差点成了小人。” “大都督此话何意啊?” 周瑜拍了拍手,两名侍卫便抬著一具尸体步入了屋內。 诸葛亮缓缓打开蒙在尸体脸上的白布,剎那间,瞳孔猛地一缩,死者竟是今日与他会面的曹营暗卫。 在他的咽喉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早已凝固,在烛火下泛著诡异的光,暗卫双眼圆睁,脸上还残留著惊恐与不甘。 而他的手里还死死攥著一块玉佩。 诸葛亮长嘆一声,俯身轻轻掰开暗卫僵硬的手指,取出那块玉佩。 “此人我已经盯了他许久了,半个时辰前,巡逻侍卫在城西北角发现他欲出城逃走,便动手了。 可惜此人武力不弱,无奈之下,只好当场格杀。 后来在其身上搜出了密信,信中不仅提及曹轩大婚,还要求他联繫先生,设法离间孙刘联盟。”吕蒙拱手回道。 “此人確实是刚才与亮会面之人。” 周瑜皱眉问道:“那这玉佩有何蹊蹺?” 诸葛亮无奈的回道:“这块玉佩乃亮送给曹轩的大婚礼物。” “原来如此,怪不得世人皆说孔明与曹轩相交默契呢。”周瑜淡淡的回道。 “亮不才,还要拜託大都督一件事。” “哦,孔明但说无妨。” “还请大都督將此玉佩送到许都,交给曹轩。” 周瑜闻言,剑眉瞬间拧起,紧紧盯著诸葛亮问道:“孔明难道就不怕刘皇叔怀疑你么?” “无妨,亮与曹轩不过只是君子之交,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再说我二人之间本就无任何见不得人的勾当,又何惧旁人议论?”诸葛亮不卑不亢的回道。 “好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啊,孔明之豁达,周瑜佩服。 子明。” “末將在。” “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了,另外再帮咱们江东备一份厚礼,一併送去。” “诺,大都督。”吕蒙拱手回道。 周瑜微微頷首,目光深邃地看向诸葛亮道:“之前是瑜怠慢孔明了,还望孔明勿怪。” 诸葛亮闻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连忙回礼道:“大都督,你我两家乃是唇齿相依,且大都督日理万机,又何来怠慢一说?” “哈哈,孔明果然爽快。 既然如此,那有一件事,瑜也不瞒孔明了。” “大都督但说无妨。” “哎,孔明也知道,我江东士卒擅长水战,可在骑射上却是短板。 如今曹军先锋已至新野,若战事一开,在樊城那平原之地,我军恐难与曹军精锐抗衡。”周瑜轻嘆一声道。 “大都督的意思也是劝我家主公放弃江北四郡,撤往江夏?”诸葛亮微微皱眉道。 周瑜点了点头道:“以长江之险抗衡曹军,这是你我两家唯一的胜券,还望孔明回去后多劝劝刘皇叔,切勿陷自己於险境之中。” “亮明白大都督的意思了,还请大都督静候佳音。” “既然如此,那孔明就早日启程吧。” “大都督,如今局势危急,曹操此番来势汹汹,江东虽有水师之利,但独木难支。 孙刘联盟能否成功,关乎你我两家的生死存亡,还望大都督多加费心。”诸葛亮目光诚挚,双手微微抱拳道。 周瑜沉声道:“孔明但请放心,孙刘联盟之事,瑜自会全力以赴。 江东水师已加紧操练,沿岸防御也在不断加固,只等孔明的好消息传来,便与皇叔並肩作战。” “亮拜谢大都督了。” 待诸葛亮离开后,吕蒙不禁低声问道:“大都督,以刘备手上的那点兵力,他们真敢与十数万精锐曹军一战么?” 周瑜摆了摆手道:“子明休要小看天下英雄。” “若诸葛亮劝不动刘备,刘备与曹军真的在樊城开战了,咱们江东身为盟友,又该如何?” “作壁上观即可,曹操现在已基本统一北方,军锋正盛,而我江东地稀人薄,我们和曹军如此硬拼,无疑是以卵击石! 所以曹军只要不强渡长江,我们绝不出战。” “大都督英明。” 第91章 大婚 在这个敏感时期,曹轩的大婚无疑是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许昌城便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 城中张灯结彩,大街小巷掛满了红色的绸缎,隨风飘舞,仿佛一片红色的海洋。 曹府更是被装点得金碧辉煌,府门之上高悬著巨大的红灯笼,灯笼上绣著金色的双喜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府內的庭院中,搭起了高高的喜棚,喜棚內摆满了珍饈美饌,香气四溢。 良辰已至,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曹轩骑著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身著一袭华丽的红色锦袍,头戴一顶镶嵌著宝石的金冠,腰间繫著一条玉带,整个人显得英姿颯爽,气宇轩昂。 在他的身后,是典满率领的亲卫军,他们手持兵器,步伐整齐划一,尽显精锐之师的威严与气势。 再后面,则是八抬大轿,轿身装饰得极为精美,上面镶嵌著各种宝石和珍珠,在阳光下闪烁著耀眼的光芒。 丁夫人望著孙儿曹轩骑马远去的身影,眼眶瞬间泛起了泪,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微风拂来,撩动著她鬢角几缕银丝,恍惚间,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一旁的曹操握住丁夫人的手,轻声说道。 “还记得初次抱他时,他才那么小,粉嘟嘟的一团。 谁能想到,时光过得这般快,如今都要娶亲了。”丁夫人轻嘆一声道。 “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都老嘍。 想当年,为了曹家的基业四处奔波,哪有时间留意他们一点一滴的变化。 好在轩儿懂事,没辜负咱们的期望。” 丁夫人轻轻点头道:“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做什么都有股子韧劲。 如今成家立业,也算有了依靠。 只盼著新妇能知冷知热,和轩儿相互扶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老夫给你挑的这新妇绝对没错,只是可惜文远还在宛城,见不到自家女儿出嫁了。” 而此时曹轩的迎亲队伍已经来到了张府,因为张辽不在,所以张府这边出面招待的正是曹轩的小舅子张虎。 张虎比曹轩还小两岁,也继承了张辽的武勇,身形挺拔,威武雄壮,有一种將门虎子的风采。 见曹轩下马,张虎大步流星地迎上去,爽朗的笑声隨之传来:“姐夫,可算把你盼来了!” “臭小子,这是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希望你姐离开呢?”曹轩笑骂道。 “抱歉啊,姐夫,一时激动,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因为张虎是张辽的独子,所以从小也算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在张府中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胞姐张顏敬畏三分。 “別以为你姐走了,就没人管你了,我已经和祖父说好了,过几日便接你去丞相府读书,顺便和冲叔他们做个伴。” 张虎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脸都写著不情愿。 曹轩拍了拍张虎的肩膀,便大笑著进了张府。 此时张顏早已梳妆完毕,静静地坐在闺房之中等待著新郎的到来。 张顏身著凤冠霞帔,面容娇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羞涩和期待。 曹轩在眾人的簇拥下走进闺房,他看到张顏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艷。 他缓缓地走到张顏面前,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爱意。 隨后,曹轩背上张顏走出闺房,坐上了轿。 迎亲队伍再次出发,一路上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回到曹府后,曹轩先是將张顏送回新房,然后换上一袭乾净的锦袍,便去了前院陪酒。 前院早已宾客满座,欢声笑语不断。 曹轩满脸笑意,挨个向宾客敬酒,感谢大家的到来与祝福。 因为曹轩身份特殊,除了郭嘉、马超、曹洪等人外,无人敢灌他酒,所以这一圈下来,曹轩倒是没有喝得酩酊大醉。 来到曹冲这一桌,曹轩也是一阵头大,因为在座有十几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叔叔。 这些小叔叔们,虽年纪尚幼,却个个身著华服,神態中透著一股贵气。 见曹轩过来了,一群小正太顿时都围了过来,一个个仰著红扑扑的小脸,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其中一个梳著双髻的小叔叔率先开口,奶声奶气地说道:“轩哥儿,今日你成亲可真威风!” 说话之人正是老曹和杜夫人所生之子曹林,也是秦朗的同母异父的小兄弟。 曹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微微頷首,心中却暗暗想著这辈分著实让人头疼。 他蹲下身,儘量温和地说道:“多谢林叔夸讚,今日大家都要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那轩哥儿,你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了呀?”另一个小叔叔扯著曹轩的衣袖,急切地问道。 其他小叔叔们也跟著附和起来,嘰嘰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曹轩有些招架不住,目光向曹冲投去求助的信號。 曹冲笑著走上前来,拍了拍手说道:“大家先別著急,轩哥儿肯定给你们准备了惊喜。 不过呀,现在轩哥儿还有其他事要忙,等一会儿再给你们好不好?” 小叔叔们听了,有些不情愿地嘟囔著,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身华服的何晏缓缓走了过来。 因为何晏曾是曹丕的枕边人,所以曹冲一直对他都没有什么好感,见状便招呼著自己的小兄弟们离开了。 而对於何晏这位容貌俊美的美男子,曹轩也是一向敬而远之,生怕被別人误会自己性取向有问题。 “恭喜世子了。”何晏拱手拜道。 “都是一家人,莫要客气。”曹轩微微頷首,脸上保持著得体的微笑,眼神却不著痕跡地扫了扫四周。 何晏轻轻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俊美中透著几分慵懒与隨性, “世子客气了,今日乃世子大喜之日,宴能来观礼,已是荣幸。” 曹轩正思索著如何儘快结束这场对话,却见何晏又开口道:“世子,听闻世子与夫人情投意合,实乃佳话。 宴也有一薄礼,望世子笑纳。” 说著,他轻轻抬手,身后的侍从便端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曹轩心中虽不想接受何晏的礼物,但在这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拒绝,只好微笑著说道:“平叔费心了。” 然而何晏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微微眯起眼睛道:“世子,宴近日对兵法略有心得,只是有些疑惑,不知世子可否拨冗为我解惑?” 这话一出,曹轩瞳孔骤缩,警惕心在剎那间被推至顶点。 曹轩乾咳一声道:“平叔若有事,不妨直说。” “自阿弟夭折一来,阿母便如失巢之燕,整日以泪洗面,精神大不如前。 眼下棘公子生母早亡,形单影只,晏恳请世子成全,让阿母收养棘公子,也算是给她寻个寄託,往后日子有个盼头”何晏大礼拜道。 曹轩连忙扶起何晏笑道:“平叔的一片孝心,轩自会如实稟告给祖父、祖母。” “多谢世子。” 第92章 江东来使 “平叔有此孝心,实乃汝母之幸,亦为汝等晚辈之楷模。”曹操摸著鬍鬚缓缓说道。 丁夫人把手里的金鐲子拿了下来,衝著何晏摆了摆手道:“好孩子,这鐲子你收下。 就当是我这个长辈给你的一点心意吧。 往后你和棘儿相互照应,有难处,就来找我和丞相。” “多谢夫人赏赐,何宴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日后,宴定悉心照料母亲与棘弟。”何晏大方得体的回道。 看著眼前的这一幕,曹轩的心里不禁有些吃味。 同时这也给曹轩提了一个醒,以老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估计是很难再有性生活了。 后院的那些女人若是不甘寂寞,闹出一些红杏出墙的丑闻来,那曹家名声也必將一落千丈。 看来有时间得好好整顿一下门风了,最起码像何晏这种美男子,不能隨意再出入曹家后院了。 就在这时,高望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说道:“丞相,主母,江东使者顾雍拜见!” 曹操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说道:“今天是我曹家大喜的日子,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让他进来吧。” “诺,丞相。” 不多时,江东使者顾雍款步迈入宴厅。 厅內丝竹之音戛然而止,眾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顾雍身著月白色深衣,广袖飘飘,腰间美玉隨著步伐轻晃,面容沉稳,眼神深邃。 他拱手作揖道:“顾雍见过丞相、夫人,恭贺世子大婚!” 曹操端坐在鎏金大椅上,闻言,目光如鹰隼般审视著顾雍,左手不自觉摩挲著座椅扶手上的纹路,片刻后,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顾公远道而来,还惦记著轩儿的婚事,实在难得。” 顾雍满脸无奈的回道:“丞相,雍来到许都已有多日了,可您就是避而不见,无奈之下,雍方才出此下策,还请丞相恕罪。”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家主公孙仲谋,竟与刘备那个织席小儿狼狈为奸,妄图抵挡我曹家的虎狼之师。 昔日官渡之战,我们曹家挥师破袁绍,何等威风,那时孙家人畏我曹家如虎,如今倒好,有了点底气,便忘了本分!”一旁的曹洪冷哼一声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顾雍神色平静,待曹洪话音落下,双手抱拳,沉稳开口道:“曹將军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时移世易,天下局势早已今非昔比。 昔日官渡之战,丞相大败袁绍,名震天下,我江东上下,自然钦佩不已。 可如今丞相大兵压境,我家主公若不联合刘备共御曹军,江东百姓必將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试问曹將军,若易地而处,您又当如何抉择?” “先生此言差矣。”曹轩站出来冷笑一声道。 “还请世子解惑。” 曹轩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道:“请问先生,吴侯的爵位,是不是我大汉天子所封?既然食汉禄,就该为汉家尽忠。 如今吴侯联合刘备公然对抗朝廷,这与谋逆何异? 再者,我曹家奉天子詔令,出兵平叛,师出有名。 吴侯若真为江东百姓著想,就该顺应天命,束手归降,而不是负隅顽抗,徒增伤亡!” 顾雍面色一凛,却並未慌乱,沉思片刻后回道:“世子所言看似有理,实则不然。 当今天子,名为汉帝,实则被丞相挟制,朝堂上下儘是曹家势力。 我家主公联合刘备,並非对抗朝廷,而是要清君侧,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 再者,战爭一起,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我家主公此举,正是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百姓受战火牵连,这才是真正的大义所在!” 一旁的曹洪“啪”地拍了下桌案,震得杯盏乱晃,怒声吼道:“顾雍,休得巧舌如簧! 我曹家对汉室忠心耿耿,为平定天下,南征北战,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而你家主公不过是个心怀不轨的逆臣贼子,妄图割据一方,你竟还为他狡辩!” 曹轩抬手示意曹洪稍安勿躁,目光如炬,直视著顾雍继续说道:“先生这番话,不过是吴侯的託词罢了。 若他真有清君侧的心思,为何不亲自来许昌,向天子当面呈报? 分明是做贼心虚! 我劝先生还是早日认清形势,劝吴侯迷途知返,否则,我曹家大军一旦南下,江东必將生灵涂炭,到时候,先生可就是江东的千古罪人了!” 顾雍长嘆一声道:“世子既然听不进雍的肺腑之言,雍也无话可说。 但我家主公保卫江东的决心坚定不移,曹军若执意南下,我江东军民必將拼死抵抗,让曹军付出惨重代价!” 一时间,大厅內气氛剑拔弩张,眾人互不相让。 曹操坐在主位,一直沉默不语,目光在眾人脸上来回扫视,心中暗自权衡利弊。 许久,他缓缓开口:“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顾雍,你先回去,转告孙仲谋,让他好好考虑清楚。 一月之內,老夫要听到他的答覆!” 顾雍拱手行礼道:“丞相之言,雍定会如实稟告给我家主公。 这是我家主公和诸葛先生送给世子的贺礼,还请世子笑纳。” 说罢,顾雍恭敬的將礼单递给了曹轩。 曹轩笑道:“多谢吴侯和诸葛先生的好意了。” 曹轩缓缓打开礼单,除了一些江东特產,另外就是一枚古玉了,上面署名为诸葛亮。 对於诸葛亮的心意,曹轩那是格外珍惜。 “一会就把那块玉佩放到我书房去,將来或许还有大用。”曹轩低声对身后的柳翁吩咐道。 “诺,世子。” 诸葛亮在中国人心目中具有极其崇高的地位,是智慧、忠诚和道德的象徵,备受敬仰和推崇,曹轩也不例外。 曹操乾咳一声道:“顾雍,你还有何事么?” “回稟丞相,雍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丞相允之。”顾雍拱手拜道。 “但说无妨。” “雍想见一面蔡娘子。” 顾雍出身江东吴郡四大姓之一的吴郡顾氏,幼时拜蔡邕为师,学习诗琴书画。 他才思敏捷,心静专一,艺业日进,深受蔡邕喜爱。 蔡邕赠之以名,故顾雍与先生蔡邕同音,又因受到先生称讚,故取字元嘆。 所以蔡昭姬其实是顾雍的小师妹。 曹操闻言,目光在顾雍脸上停留片刻,方才冷笑一声道:“亏你还记著自己是伯喈兄的弟子,当初蔡家一家蒙难的时候,你龟缩在江东,坐视不理,任由自己的先生含冤而死。 昭姬被匈奴人掳走后,生死未卜,你又做过什么?” 曹操的话如重锤击在顾雍心头,他踉蹌半步,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哽咽声:“雍无能之极,愧对恩师,愧对昭姬。”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昭姬现在过得很好,你就莫要去打扰她了。”曹操摆了摆手道。 顾雍轻嘆一声道:“雍虽远在江东,却从未一日忘记恩师教诲。 得知恩师蒙冤,昭姬被掳,雍恨不得以身相替,然雍身在江东,实在分身乏术,有心无力啊。” 看到顾雍悲痛欲绝的样子,曹轩心中不忍,上前扶起顾雍嘆道:“顾公,逝者已矣,你也別太自责了。” “丞相、这些年,雍四处搜集了一些恩师生前的书画、文稿。 每次看到这些,雍都心如刀绞,只盼有朝一日能找到昭姬,將这些东西亲手交给她,也算告慰恩师在天之灵吧。 今日便拜託丞相转交给昭姬吧。” 最终曹操还是无奈的长嘆一声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意,那老夫就让你二人见一面吧。” “多谢丞相成全。” 第93章 元启 第93章 元启 在顾雍离开后,曹轩的婚宴也达到了尾声。 曹操在丁夫人的扶下,勉强站起来,大笑道:“诸位,今日是吾家麒麟儿的大婚之喜,连江东孙权都送来了贺礼,老夫这个当祖父的,岂能毫无表示? 轩儿,你过来一下。” 曹轩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 曹操拍了拍曹轩的肩膀笑道:“又长高了不少,也成人了,祖父將来在九泉之下面对你父母,也算是有一个交代了。” “祖父何出此言啊?”曹轩哽咽的问道。 “有些事,其实早就该做个了断了。 这些年老夫拜祭过典韦、也拜祭过安民,却从未去过你父亲的坟前。 许多人都觉著老夫对自已的亲生儿子很凉薄,甚至还有人怀疑当初老夫在宛城是夺马杀子” “兄长,莫要听信这些荒谬谣言。 当年宛城之战,我就在现场,亲眼看著侄儿把战马让给您,自己却陷入绝境。 那些嚼舌根的人,实在该千刀万剐!”曹仁单膝跪地道。 “子孝,站起来。 我曹孟德纵横一生,岂会惧这些流言语? 吾今日所言,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儿一个交代而已。 轩儿,你记住了。” 曹轩重重的点了点头,扑通一声跪在曹操面前。 “尔父曹昂是老夫的嫡长子,也是老夫选定的继承人,在宛城之战中,他为保老夫全身而退,將自己的战马让给老夫,孤身断后,被乱军所杀。 如今,你身为曹家嫡系仅存的血脉,文韜武略皆备。 於情於理,曹家的江山大业,都该由你扛起来! 这世子之位,你当之无愧。”曹操沉声道。 曹轩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祖父放心,孙儿定以父亲为耀,將曹家荣耀与苍生福祉扛在肩头。” “善。”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虎符来,虎符之上,蟠龙纹栩栩如生,歷经岁月侵蚀,依旧透著威严。 “轩儿,这虎符乃我曹家军权象徵,多年来由老夫亲自保管,今日便交给你了。 持此虎符,可调动曹家全数兵马。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但你需铭记,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不可怒而兴兵,更不可穷兵武,每一次挥师出征,都要慎之文慎。 因为这关乎著万千將士的性命,还有无数百姓的安危。” 曹轩双手仿若托举千斤重物一般,恭恭敬敬的接过虎符。 对於曹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在座的眾人皆是心中一惊。 了解曹操的人都知道,曹操是一个多疑且掌控欲极强的人,过往极少有人能获得他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放权。 哪怕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心中都时刻保持著一定的警惕。 除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曹操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所以才在此时將象徵著曹家命脉的虎符,交到了曹轩这个曹家嫡系独苗的手中。 想到这里,荀或的脸色大变,连忙上前一步道:“丞相,三思啊。” “令君不必多言。”曹操摆了摆手,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坚决。 无奈之下,荀或只好缓缓退下。 而激动过后,曹轩也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当他抬头望向曹操那苍老的面孔时,心中的那种不安就更强烈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紧紧握住手中的虎符,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 此时,曹操对身后的高望吩咐道:“传旨吧。” 高望身形一凛,连忙回道:“诺,丞相!” “奉天承运,丞相詔曰: 汉室倾颓,四方扰攘,刘錶盘踞荆襄,拥兵自重,名为汉臣,实则心怀异志,不仅阻断王命传达,更纵容魔下劫掠百姓,致使生灵涂炭,汉室蒙羞。 曹轩,魏公世子,自幼饱读经史,熟谱韜略,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朕特命汝为征南將军,统帅曹家精锐之师,挥师南下討伐刘表。 汝当秉持忠义,遵循谋略,与诸將协同作战。 於行军途中,务必整肃军纪,不可滋扰百姓;於临阵之时,要果敢决断,不可优柔寡断。 若能克荆州,擒刘表,为国家除害,为百姓谋安,朕必论功行赏,不吝爵禄。 此次出征,关乎国家兴衰,社稷安危。望汝铭记使命,不负朕望,以成千秋之功!” “臣曹轩接旨。”曹轩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圣旨。 “老夫年轻时,便立志为大汉扫除奸侯,匡扶社稷! 当时老夫的理想便是成为我大汉的征西將军。 所以初入仕途时,老夫满腔热血,一心报国。 可经歷无数权谋爭斗,老夫亲手扶持的天子,竟成了傀儡;老夫奋力守护的江山,分裂得支离破碎。 无数將士马革裹尸,万千百姓流离失所即便如此,老夫却从未后悔! 因为老夫知道,没有我曹孟德,这天下会更加不堪,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趁机称王称帝呢。 轩儿,祖父已垂垂老矣,犯下的过错也难以挽回。 希望你以后行事,要以苍生为念,不可为了权势,重蹈老夫的覆辙。”曹操语重心长的说道。 曹轩郑重的回道:“请祖父放心,曹轩定不辜负您的苦心” “善。 哈哈,夫人,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丁夫人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吩咐几个僕役抬著曹操离开了。 待曹操离开后,曹轩和几位曹家重臣相视一眼,便直奔曹府的书房而去。 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也太不寻常了,眾人必须得搞清楚才放心。 眾人来到书房外,却被许褚给拦住了。 曹轩皱眉问道:“祖父一人在书房么?” “夫人也在。” “那就好,还得麻烦虎侯通报一下。”曹轩点了点头道。 “世子莫要为难俺,丞相说了,只许令君一人进去。”许褚尷尬的回道。 荀或闻声一愣,然后便对著眾人拱了拱手,隨著许褚过去了。 荀或和曹操在书房谈了有半个时辰,一脸失魂落魄的荀或方才出来。 见荀或出来,眾人立刻围了上来。 荀或轻嘆一声道:“实不相瞒,诸位,或这里有丞相的遗詔一份,但却不能现在拿出来,诸位可明白?” 眾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荀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递给曹轩道:“世子,这是丞相为您取的字。” 曹轩点了点头,连忙打开,只见上面写著“元启”二字。 第94章 荀彧的答覆 第94章 荀彧的答覆 曹轩心事匆匆的回到新房,雕的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囂张顏身著茜素喜裙,正坐在妆檯前梳理乌髮,听见声响回头望来,眼尾鎏金胭脂在烛火下晃出涟漪。 “夫君,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话音未落,她见曹轩脸色阴沉,往日明亮的眼眸此刻被阴霾所笼罩。 张顏心猛地一揪,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梳,快步走到曹轩身旁,关切的问道:“夫君,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朝堂上出了变故?” “祖父今日把虎符给了我,又让我掛帅南征,还替我取了字—“” “夫君,这不是好事么? 这说明祖父是信任你的啊。”张顏低声说道。 “我是在担心祖父的身体,他今日还给荀令君留了遗詔。”曹轩轻嘆一声道。 张顏听到“遗詔”二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强作镇定,深吸一口气道:“夫君,莫要过於担心,也许祖父这只是未雨绸繆罢了。” 曹轩缓缓摇头道:“顏儿,你没看到今日祖父的神情,与往日大不相同。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恐怕已经大不如前了。” “那祖父为什么会將遗詔交给荀令君呢?且不让令君外传。” “因为祖父明白,將来一旦他不在了,荀令君可能会变成我最大的敌人。”曹轩缓缓回道。 “这是何意啊?” “因为令君一直是心向汉室的,祖父与令君相交十几载,情谊深厚。 他此番安排,实则是以这多年的情义作为羈绊,逼著令君不得不辅佐我。”曹轩语气沉重的回道。 “祖父半生戎马,连身后事都安排得这般周全。 夫君还有何可担心的?” “我是怕自己令祖父失望。 顏儿,你知道么?我其实从小就喜欢权利,每次看著祖父在朝堂上纵横拽闔,號令群雄,我心中都涌动著难以抑制的渴望。 若不是有文和先生在,我也许早就站出来与曹不爭夺这世子之位了。 可是人一旦得到了权力,又开始害怕失去,这种悵然若失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煎熬。”曹轩苦笑一声道。 张顏笑著拉起曹轩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著窗外的夜空,轻声说道:“夫君,你看那漫天繁星,每一颗都闪耀著光芒。 但在我心中,你便是那颗最亮的星,我想在祖父心中,他也是这么觉著的。 ? 曹轩轻轻的搂住张顏的细腰,笑道:“顏儿,星辰高悬天际,看似遥不可及,却难免有黯淡之时。 但有你在,我不怕。” 张顏害羞的点了点头道:“夫君,风大。 , “夜深了,我们已该歇息了。”说罢,曹轩一把抱起张顏缓缓来到了床边。 一夜无话。 初成人妇的张顏睡得很沉,但曹轩却辗转难眠。 曹轩赤足走到窗边,月光將他的影子投在青砖上,与地上散落的红枣重叠成血色的斑点。 他將那块虎符握在手中,青铜表面倒映著天上残月,恍愧间竟映出赤壁之战时满江的火光。 “赤壁、赤壁,这是曹家永远的痛,这一世,我决不允许悲剧重演。”曹轩喃喃自语道今夜同样难以入眠的人还有荀或,看著眼前的这份空白的遗詔,荀或陷入了沉思中。 烛芯在青瓷盏里爆开火星,荀或握笔的手悬在空白遗詔上方,墨跡在笔尖凝成一颗浑圆的墨珠。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愧间竟与十年前充州城头的战鼓声重叠。 “令君,这是陛下赐给我的御笔。 当年咱们在酸枣盟誓时,你说日后若能得一支好笔,定要写尽天下太平。 出征前,这支笔就送予令君了。 即使我曹操回不来了,也希望令君莫要忘了自己的理想。” 那支御笔,自己至今还留著,但却好久都没用了。 烛火在风中明明灭灭,荀或忽然看见年轻时的自己与曹操並而行,身后是被乱军焚烧的村庄,身前是未知的漫漫征途。 那时曹操指著天边残阳对自己说道:“令君,你看那血色晚霞,像不像咱们未来要染遍天下的旌旗?” 他当时没有答话,却在心底默默许下誓言:“今生定不负你。” 此时,窗外骤雨突至,梧桐叶在风雨中作响。 荀或蘸饱浓墨,笔走龙蛇:“汉室倾颓,非一人之力可挽。 孟德之志,在安天下,而非窃神器。 轩可继之,令君当辅之。” 这是荀或对老友的承诺,也是自己最终的选择。 风雨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白。 荀彧將遗詔收入檀木匣,匣底躺著曹操二十年前赠他的《孙子兵法》,扉页上的题字早已褪色:“与令君共討逆贼,同定山河。” 他轻轻合上匣子,吩咐道:“立刻將此匣送往丞相府。” “诺,家主。” 此时荀或方才伸了一个懒腰,回房安睡。 卵时三刻,曹轩与张顏並肩立在丞相府正厅。 “你祖父近日咳疾加重,晨间畏寒。 你们小夫妻不必拘礼,见过便好。”丁夫人轻嘆一声道。 张顏和曹轩连忙扶住丁夫人,曹轩低声问道:“祖母,祖父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华神医在呢,没有大事,只是一些小毛病而已。”丁夫人拍拍曹轩的手背,声音里却带著难以掩饰的疲惫。 “虽说如此,但华神医也说了,心病难医。 你祖父如此要强的一个人,一直躺在床上,他心里其实也是很煎熬的。 就昨天那事,他连我都没说过,就突然发作了”丁夫人摸著眼泪回道。 听了丁夫人的描述,曹轩突然想起了后世的一种心理疾病:退休综合症。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当了几十年的牛马,突然无事可做了,精神世界便像断了线的风箏,没了依靠,然后会做出一些外人难以理解的事来。 现在曹操的情况就跟此病非常相似。 就在这时,屋內突然传来了曹操的大笑声:“得令君如此答覆,老夫无忧矣司其实曹轩还是低估了老曹的心性,打垮老曹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老伙计与自己的渐行渐远。 自从老曹生病以来,荀或没有一次单独来过,这不禁让老曹有些恐慌。 所以他才如此急切的逼迫荀或做出选择,顺便也为孙子铺铺路。 第95章 博望坡首战 第95章 博望坡首战 “將军,出兵时,张將军可是千叮万瞩,不能在博望坡一带扎营啊。” 夏侯坏紧腰间剑柄,目光穿透营帐,凝视著暮色四合的博望坡,坡上树木郁,在渐起的夜风中发出声响,似千军万马蛰伏其中。 “本將岂会不知?但此地乃咽喉要道,退能守新野门户,进可威胁关羽军侧翼。 若绕过此处,一旦关羽率军截断我军补给线,则张辽將军危矣!” “將军英明,可博望坡地形复杂,林深路窄,且此时天乾物燥,万一关羽用火攻,那又该如何是好?”副將继续劝道。 “那也无妨,我军营地紧挨白河,而且过河之前,本將早已搭好了浮桥,一旦我军不敌,可迅速渡河与张將军匯合。 而且眼下情报显示,关平所率先锋距此不过三十里,若连夜赶路,明日正午便能抵达。 若我们连夜撤离,不仅会暴露行军意图,还可能在转移途中遭敌突袭。”夏侯自信满满的回道。 见状,副將也不好再劝,只好拱手告退, 自从夏侯怀听了曹轩的建议后,夏侯这位风头无两的邮城公子哥,便被一纸军令发往了合肥从军。 夏侯至今还记著,当他身著崭新鎧甲,去军中报导时,闹得笑话。 “瞧这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怕是来军营镀金的吧!” 此起彼伏的笑如潮水般向夏侯涌来,夏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紧紧著拳头,指节泛白。 但他强忍著怒火,在心中暗暗发誓道:定要让这些人刮自相看! 可惜这半年以来,夏侯一直都没有得到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次来新野,夏侯终於抓住了机会。 为了抢夺先锋之位,他可谓是恩威並施,正所谓能打的不如他有钱,有钱的不如他能打。 就是这般,夏侯终於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先锋。 此时,新野城內,关羽和诸葛亮相对而坐,案几上的烛光摇曳,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关羽轻授美髯,眉头紧皱,率先打破沉默道:“军师,夏侯虽是一个紈子弟,但对於张文远,某还是了解的,其人谋略过人,行军谨慎,如此轻敌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关將军莫要担心,张辽虽是一军之帅,但他毕竟不姓曹,也不姓夏侯。 而夏侯是夏侯的嫡子,曹魏宗亲又向来对兵权把控极严。 那夏侯虽无大才,却被委以重任,便是这个道理。”诸葛亮缓缓回道, “如此说来,真是可惜了。 此战若我军大胜,还请军师答应关某一个条件。” “关將军但说无妨。” “张文远和关某有旧谊,那时还请军师可以绕他一命。”关羽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了这话,诸葛亮不禁苦笑一声道:“关將军还真是自信啊,此战我们能打败夏侯,已经算是万幸了。 要想动摇曹军的根基恐怕很难,毕竟我们人太少了,而且还有许多缺乏训练的新兵。” “哈哈,军师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某虽知曹军势大,可我等也並非毫无胜算。 想当年,某在万军之中取顏良首级,如探囊取物,靠的並非只是匹夫之勇, 更有那临危不惧的胆魄和隨机应变的智谋。 而这么多年,某隨兄长转战大江南北,以少胜多也是时有发生,如今在这新野城,我们虽兵力不占优势,但新野周边地形复杂,这便是我们可利用之处。”关羽豪迈的说道。 “將军勇武,亮自是相信,可是此时敌我差距悬殊,我们此战只要挫曹军锐气即可,还请將军莫要贪功冒进啊。”诸葛亮苦口婆心的劝道。 “军师放心,关某心中自有盘算,不会误事的。 另外某有句话也要奉劝军师。”关羽傲慢的回道。 “將军请说。” “关某纵横沙场多年,方才得出了一个铁律,那就是在战场上,越怕死,死亡也就来得越快,反倒把生死置之度外,更有生机。” 言罢,关羽便虎步生风的离开了。 诸葛亮尷尬的摇了摇头,长嘆一声,也回帐了。 现在的诸葛亮在刘备阵营中,还没有完全服眾,所以关羽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他。 是夜,关平率领两千精锐来到了博望坡下,他翻身下马,望著不远处依河而建的曹营,不禁陷入了沉思。 和自己父亲预想的完全不同,夏侯这个紈子弟並没有把营寨设在博望坡旁,而是选择了一里之外的白河边,且还有浮桥断后,这便让关羽的火攻计划胎死腹中。 “少將军,斥候来报,曹军大营外围布满拒马鹿角,四周设有瞭望塔,而草料场就在浮桥的东南侧。” 听了这话,关平顿时眼前一亮,既然陆战不占优势,那不妨试试水战呢。 可是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今夜无风,在白河这种小河沟里,若不藉助风力,恐怕很难將船开到浮桥附近。 关平轻嘆一声道:“传令下去,今晚扎营休息,明日去曹营叫阵。” “诺,少將军。” 与此同时,夏侯正站在白河浮桥上。 他解下头盔,望著对岸,冷笑一声道:“小小关平,也敢来送死,真是不知所谓。” 这时副將快步过来稟报导:“將军,不出您所料,关平军就驻扎在博望坡下。” “知道了,下去准备吧。” “诺,將军。”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时,关平突然从梦中惊醒。 而此时夏侯已经率领五百骑兵来到了距离汉军营地不远的一块高地上。 “哼,你真当老子傻啊,老子之所以不驻扎在博望坡,就是给你们留著呢。 》 说罢,他將令旗重重挥下,二十架投石机同时拋射,浸油的火油罐直奔汉军营中“放箭。” 隨著一波火箭落下,汉军营中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看著眼前的漫天火光,夏侯拍马便走,此时可不是恋战的时候,因为关羽的大军距此並不远。 当夏侯率军抵达白河渡口时,对岸突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夏侯定眼一瞧,对岸的旗號正是关羽的帅旗。 “不好!关云长亲自追来了! 將军,现在咱们怎么办?“副將焦急的问道。 “烧毁浮桥,咱们从其它地方渡河回营。”夏侯镇定的回道。 “诺,將军。” 最终夏侯还是顺利逃脱了关羽的追杀,顺利的和张辽大军匯合,而关平那两千人则折损过半。 其实在张辽临行之前,曹轩特意给他交代了一些事,其中便重点提了博望坡。 第96章 万事俱备 第96章 万事俱备 新野一战的消息传到许都后,最高兴的人便是曹轩和他的姑姑曹雁了。 “阿父,这是真的么?子林真的立下大功了?” “你这孩子,阿父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曹操手里摆弄著象棋,一脸宠溺的说道。 曹雁是曹操的长女,自小聪慧伶俐,极得曹操欢心,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雁儿,如今子林也算是证明了自己,以后你们可得好好过日子,不能再胡闹了。”一旁的丁夫人笑意盈盈的说道。 “知道了,阿母。” 兴奋过后,曹雁便被桌案上的象棋给吸引了。 “阿父,这是什么新奇玩意?雁儿怎么从来没见过?” 曹操笑道:“这叫象棋,以秦末楚汉相爭为背景而来, 你瞧,这楚河汉界,便是当年刘邦、项羽划地为界之处。” “这是你侄子孝敬给你阿父的,你阿父最近可入迷了,整日对著这棋盘琢磨,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丁夫人在旁补充道。 曹操摆了摆手道:“你知道什么? 这象棋暗含兵法之道,车的横衝直撞,如同先锋部队破敌防线;马的迁回跳跃,恰似奇兵突袭,扰乱敌阵。 每一步落子,都要预判局势,统筹全局,与行军打仗並无二致。” “哈哈,这么厉害么?要不女儿陪您杀一盘?” “没问题,看为父如何杀得你片甲不留?”曹操连忙应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真的在行军打仗—” 此时,曹府的议事厅中,曹轩也正在和內阁眾人商议此事。 曹轩冷笑一声道:“看来咱们还是高看了刘备、关羽等人,没想到大耳贼竟如此不堪一击。” “世子莫要轻敌,此次是我军险胜,若不是夏侯將军撤退的及时,恐怕胜负难料。”荀或皱著眉头说道。 “令君所言极是,是轩一时失言了。”曹轩乾笑两声道。 这时,荀攸起身,指著悬掛在墙上的地图,缓缓说道:“如今刘备虽败,但却並未伤筋动骨,我军虽强,但在荆州却並不得民心。 世子,以攸之见,此时到了该明徵暗抚的时候了。” 曹轩点了点头问道:“崔公、毛公,我军粮草、军械准备的如何了? 一” 崔琰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启稟世子,我军粮草储备目前较为充足,宛城一带的粮仓皆已装满,足够支撑大军三月之用。” “三月,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崔琰苦笑一声道:“往年青州是供给宛城、合肥一带的重要来源之一。 可今年我军在青州改制,裁撤老弱,根本无力再提供粮草了。 不仅如此,冀州部分郡县因蝗灾肆虐,粮食產量锐减,自顾不暇,无法向宛城运送粮草。” “哎,还真是多事之秋啊。”曹轩轻嘆一声道。 “世子莫急,我现在已经紧急从兗州、豫州等地徵调粮草了,想必还能再撑两月。”崔琰连忙回道。 “那粮草的事就拜託给崔公了。 崔公也放心,等打完这一仗,近几年未必会有其它大规模战事了。 届时,咱们再好好的休养生息,也让百姓们过几年安稳日子。” “世子有此爱民之心,实乃天下之福啊。”崔琰激动的回道。 毛接著说道:“世子放心,军械方面没有太大问题,自从刘监正上任以来,军器监的效率大幅提升。 新打造弓弩射程更远且精准度颇高,投石机等大型攻城器械也都经过改良, 威力大增。 如今各类军械的储备数量充足,能够满足此次战事的需求。 而且,刘监正还制定了严格的器械维护和保养制度,確保每一件军械都能隨时投入使用。” 听到刘哗的名字,曹轩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轻哼一声,一脸不悦的说道:“哼,这刘哗,虽有些本事,却总是恃才傲物,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 若不是看在他对军器监还有些用处,本世子早就將他处置了。” “世子息怒,刘哗虽有一些小毛病,但还算是一位能臣,他到了军器监之后,革新工艺,督造器械,成效显著。 如今天下纷爭未平,正是用人之时,还望世子能暂且容他这一回。”毛阶低声劝道。 曹轩烦躁的摆了摆手道:“待此战过后再说吧。” “诺,世子。”见状毛阶只好无奈的应下。 “钟公,那“授田法”可曾奏效?”曹轩继续问道。 “自从世子颁布授田法以来,成效显著。 现在我军將土士气正盛,恨不得现在就打到荆州去,接收自家的土地。”钟摸著鬍鬚轻笑道。 为了保住荆州的江北四郡,曹轩这次也是下了血本。 只要是参与荆州一战的將土,皆可將军功换成荆州的土地,且免税三年,朝廷还给提供免费的农具和耕牛。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一时间,曹军军营中士气大振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令君,这是我们曹家给將士们的承诺,待战后一定要確保落实到位。 谁要是敢在此事上伸手?定斩不饶。” 说罢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曹洪,曹洪见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世子放心,或定会严盯此事的。”荀或拱手回道。 “满公,蔡瑁、张允等人怎么说?” “回稟世子,进展不大。”满宠一脸惭愧的回道。 “他们有什么难缠的条件么?” 满宠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没有,无非就是想继续留在荆州当山大王而已。 只是现在我们派去的使者份量不足,他们心存疑虑,觉得咱们诚意不够,所以一直不肯鬆口,对咱们的態度也是模稜两可。 o, “哼,这两个老匹夫,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如此,那就从我的幕府中挑选一人前去吧,这样既显诚意,也能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糊弄的。”曹轩冷哼一声道。 “世子英明,我推荐陈琳前去荆州为使。” “为何是他?” 对於陈琳这位曾经的曹不党,曹轩一向很不感冒。 “因为陈琳与刘表的幕僚王粲相熟。 王粲虽不受刘表重视,但却是其子刘琮的座上宾。” 经满宠这么一提醒,曹轩方才想起来,陈琳和王粲好像都在『建安七子』之中吧! “善,就让陈琳去吧。 诸公,既然诸事已定,那出征荆州之日就定於下月初七吧。 曹纯、马超。” “末將在。” “你二人各领五千骑兵,隨我一起出发。” “诺,世子。” 第97章 出征 第97章 出征 一番风雨过后,窗外月光如水,悄然洒进屋內。 张顏脸颊緋红,眼神中满是温柔,她轻轻拨弄著曹轩的头髮,喃喃道:“夫君,这些日子,你为战事操劳,都瘦了。” “哎,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明天就要出征了,有东西要带给岳丈么?” 张顏摇了摇头道:“行军作战时,阿父从不让家里人打扰他。” 曹轩微微点头,指尖下意识摩著张顏顺滑的髮丝,缓缓说道:“岳丈一心为公,这我自然清楚。 只是有时候,也不能过於刚直,当今朝堂人龙混杂,眾臣各怀鬼胎,光靠一腔正气,恐怕难以应对。” “阿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惹夫君不快了?”张顏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轩拍了拍张顏的肩头,神色温和的回道:“这倒不是,岳丈这性子祖父倒是很喜欢。 只是我担心,若日后咱们有了儿子,岳丈能不能成为咱儿子的依仗?” 张顏展顏一笑道:“夫君,你这想的也太远了吧?” “嘿嘿,不远,现在咱们就再努力一番。” 说罢,曹轩便將张顏压在身下,不顾张顏的惊呼,吻了上去许都景福殿內,香雾繚绕的青铜兽首香炉中,龙涎香如丝如缕地升腾。 汉献帝刘协身著十二章纹袞龙袍,头戴沉重的冕,端坐在九尺高的鎏金御座上。 他的目光透过冕的玉珠,落在丹陛之下的曹轩身上, 只见这位曹家世子身著玄铁鱼鳞鎧,腰间悬掛的青缸剑在烛火中泛著冷光, 身后站著神情冷峻的马超、曹纯等將。 殿外传来的马蹄声与更夫榔子声交织,惊起檐角铜铃叮噹作响。 刘协恍然一惊,他突然发现,竟然连曹轩都已经有资格带剑上殿了。 “宣旨。”黄门令的尖细嗓音划破殿內的死寂。 一名宦官抬著铺著明黄锦缎的檀木托盘,缓缓走到御案前。 刘协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不得不伸手拿起那份早已由尚书台擬好的詔书。 詔书上的字跡力透纸背,分明是丞相曹操的手笔:“朕以曹轩为征南大將军,都督荆襄九郡军事,领兵二十万南下。” “臣曹轩领旨。”曹轩单膝跪地道。 “將军此行”刘协刚想多说几句,却警见殿外廊下闪过曹洪的身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臣定当不负陛下重託。” “退朝。“刘协无力地挥了挥手,冕上的十二串玉珠隨之摇晃。 他看著曹轩率领眾將大步走出殿门。 鎧甲的碰撞声也在渐渐远去。 刘协摘下冕,揉了揉被玉珠勒得生疼的额头,却在铜镜中看见自己鬢角华发已生。 “哎,朕”刘协对著铜镜中的白髮苦笑,指尖抚过案头《光武本纪》泛黄的书页。 宫门口,曹轩和曹洪、秦朗二人告別后,便率领亲兵离开了。 寒夜中,八百玄甲亲卫如同黑色潮水般无声涌动,直奔南城而去。 就在曹轩刚离开不久,一辆熟悉的马车突然出现在了宫门口。 “曹將军,世子已经走了么?”刘安寧打开车窗缓缓问道。 曹洪点了点头道:“伏娘子,你来晚一步。” 刘安寧听闻,秀眉微,眼底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轻咬下唇,抬手將滑落肩头的狐裘往上拉了拉,像是要用这华贵的裘衣抵御內心的悵惘与冰冷。 “本想著能赶上,將此物亲手交予世子。”说著,她朝身后婢女示意,婢女双手捧上一个朱漆木盒,盒身雕著精致的缠枝莲纹。 曹洪目光在木盒上停留片刻,又抬眼看向刘安寧,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曹洪缓声问道:“伏娘子,这盒中所装何物?若有急事,我可派人快马追赶世子。” 刘安寧犹豫一瞬,指尖不自觉摩著车窗边缘,惆然若失道:“是是我亲手所制的护心镜。 听闻荆州水路复杂,战事凶险,我担心世子安危,特意赶製了这镜,望能保他平安。” “伏娘子可知世子已经娶亲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朗突然开口说道。 按照习俗,丈夫出征,只有正妻才有资格为丈夫准备鎧甲等物。 刘安寧的指尖在朱漆盒盖上骤然收紧,鎏金缠枝纹得掌心生疼。 转瞬之间,她神色恢復平静,目光坦荡地的回道:“秦將军,我自然知晓世子已成亲。 但我这番心意,无关其它,纯粹是念及昔日世子救我的情分。” 说罢,便让侍女將此物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曹洪看著刘安寧那萧瑟的背影,不禁长嘆一声道:“真是孽缘啊。” 此时,曹轩已经在南门匯合了郭嘉、荀攸二人。 郭嘉打马上前,低声说道:“世子,丞相正在旁边的酒肆等您。” “祖父。” 曹轩掀开酒肆帘子,发现曹操和荀或正在下象棋。 “令君,你还別说,轩儿穿上这身鎧甲,倒有当年昂儿的几分风采。”曹操放下手中的棋子笑著说道。 “祖父说笑了,孙儿哪敢与父亲相提並论?”曹轩乾笑一声道。 曹操摇头轻笑道:“当初你父亲像你这般年纪时,可没有成为一军之帅的机会,如今时局如此,你身为曹家男儿,也只能临危受命,扛起这重担了。” “祖父放心,孙儿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此时曹操突然拍了拍手,许褚抱著一坛酒缓缓走出。 “这是你出生那年,老夫和令君理下的。 当时天下大乱,老夫与令君刚在充州站稳脚跟,得知你降生,心中满是欢喜,想著曹家又添了新丁,便埋了这坛酒,盼著你日后能有所作为。 今日你即將掛帅出征,是时候让它重见天日了。” 许褚將酒罈放在桌上,轻轻揭开盖子,醇厚的酒香瞬间瀰漫开来,縈绕在这小小的酒肆雅间內。 曹操亲自拿起酒碗,满满地斟上一碗,递给曹轩道:“轩儿,这碗酒,一是为你壮行,愿你在战场上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二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祖父在许都等著喝你的庆功酒。” 曹轩重重的点了点头,將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祖父,孙儿出征后,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曹操欣慰地笑了,摆了摆手道:“去吧,莫做那小儿女姿態。” “诺,孙儿告辞。” 第98章 天赐良机 第98章 天赐良机 出发的號角吹响,马蹄声、脚步声交织成一曲紧迫的乐章。 从许都到宛城,急行军的话,七八天才能到,而曹轩所下的命令只有五天。 这也是曹轩在张辽身上学到的,把每一次行军都当成一次练兵。 一路疾驰,也看出了两军的差距。 相比曹纯所率领的虎豹骑,马超率领的西凉铁骑还是略输一筹。 这天,扎营休息的时候,马超把庞德叫到了帐內。 “少將军,这次末將给您丟人了。”庞德惭愧的说道。 马超伸手按住庞德肩头嘆道:“令明莫要妄自菲薄,此番行军,我军虽略逊虎豹骑,但也让曹军知晓了咱们的血性与韧劲。” “若是在战场上,我军和曹军狭路相逢,恐怕会先机尽失,这才是末將最担心的事。”庞德低声说道。 马超苦笑一声道:“你觉著现在这个时局,我们还能和曹军打起来么?” “虽说如此,但也不得不防啊。” “令明所言有理,但现在此事不是重点。 我找令明来,是另有要事。”马超缓缓说道。 “少將军但说无妨。” “临行前,我收到了阿父的亲笔信,父亲说,现在西凉有些不稳,让我务必稳住曹家。”马超脸色阴沉的回道。 “难不成是咱们內部出现了问题?” “正是,据密探来报,韩遂最近和汉中张鲁走的很近,你说这个时候,咱们是回去帮助父亲啊?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主公不是令咱们留下么?” “可身为人子,岂能坐视父亲陷於危局,而置之不理?” 马超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了曹轩那熟悉的声音:“义兄在么?” “世子请进。”马超平復好心情连忙回道。 牛皮帐帘掀起时带进一阵夜风,一身便装的曹轩大步踏入帐內,胳膊底下还夹著一坛酒。 “世子好兴致啊。”马超强顏欢笑道。 “明日就到宛城了,今日小饮几杯也无妨。 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曹轩將酒罈搁在案几上,目光在马超与庞德之间来回扫视。 “世子说笑了,我和令明不过是在谈论今日行军之事,没什么要紧事。”马超强装镇定的回道。 “义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轩?”说罢,他自顾自地拿起酒碗,斟满酒,轻抿了一口。 庞德在旁大笑道:“世子,莫要误会,確实是因为今日行军,我军暴露出许多问题,我和少將军正在商议该如何处置此事呢?” 曹轩放下酒碗,直视著马超的眼睛说道:“义兄,咱们两家也算是有些交情,你我更是以兄弟相称。 有什么难处,你儘管与我直说,我曹轩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哎,世子都知道了?”马超轻嘆一声道。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张鲁派其魔下大將杨昂出阳平关,勾结韩遂,欲对马伯父不利。” “什么?张鲁竟然出兵了?”马超大吃一惊道。 “正是,这是文和先生传来的消息,应该做不了假。”曹轩微微頜首道。 马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大怒道:“张鲁这匹夫,竟真敢与韩遂勾结,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韩遂那老贼,我待他如叔父,他却要背叛我马家,我定饶不了他!” 庞德在一旁也是义愤填膺道:“少將军,末將愿领一队人马,即刻赶回西凉,杀了那两个贼子,为主公解忧!” 曹轩摇了摇头道:“义兄息怒,轩倒是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不知义兄可否听轩一言?” “世子但说无妨。” “现在咱们都是从张鲁嘴中得知韩遂欲对马伯父不利,可这消息的真假尚未可知。”曹轩缓缓回道。 “难不成这还有假?” “张鲁此人,向来狡猾,说不定这是他故意放出的消息,意图挑拨你马家与韩遂的关係,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主公在信上也说过此事啊?”庞德在旁补充道。 曹轩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击著案几,陷入短暂的沉思。 片刻后,他方才抬起头来问道:“不知马伯父和韩遂的关係真如外面所言那般亲近么?” “实不相瞒,不过也是面和心不和而已。”马超尷尬的回道。 “如此说来,那韩遂就更不敢有所动作了,毕竟在西凉,你马家的势力要强过他。” “但张鲁不是出兵了么?” “区区两万人,虚张声势而已,义兄放心,我现在就给文和先生去信,让他派人挡住张鲁军。 到那时,若韩遂真的敢和马伯父翻脸,那咱们两家就合伙,一起灭了这傢伙。”曹轩豪迈的说道。 “那就多谢世子了。” “哈哈,义兄莫要客气,以后喊我元启就好。” “好兄弟,哥哥敬你一杯。” 三人举杯痛饮,营帐內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酒过三巡,微醉的曹轩方才回到自己的营帐,刚进帐,便看见了正在自饮自乐的郭嘉。 “世子,稳住马超了?”郭嘉头也不抬的问道。 曹轩走到郭嘉对面坐下,伸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碗酒,说道:“军师果然料事如神,马超那边暂且稳住了。 我把咱们商议的计划跟他说了,他虽有些疑虑,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我。” 郭嘉轻笑一声道:“你那位先生老谋深算,对付张鲁那点人马,应该不在话下。 而韩遂更是一个反覆无常的小人,在形势未明朗之前,他是不敢先动手的。 说白了,西北的那点事压根便与大局无碍,就是单纯的给咱们添堵而已。” “那军师觉著这幕后黑手是哪位啊?” “无非就是孙刘两家而已。 不过就是狗急跳墙而已,不用管它。”郭嘉不屑的回道。 “军师所言甚是。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都是徒劳无功。 我曹家雄兵百万,良將千员,岂会怕这些小打小闹?” “世子,虽说如此,但嘉觉著,这次倒也是一个机会。”郭嘉突然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机会?” “嘉知道世子对汉中、蜀中等地早已垂涎三尺,现在正是往其中掺沙子的好机会啊。” 听了此话,曹轩茅塞顿开道:“军师英明啊。 典满。” “末將在。” “现在就给令君写一封信,令其派刘哗为使,前往蜀中,联合刘璋前后夹击张鲁老贼。” “诺,世子。”典满拱手回道。 第99章 宛城祭父 第99章 宛城祭父 烛火在郭嘉眼前明明灭灭,他倚著营帐立柱,看著曹轩在地图前步时飞扬的衣摆,指尖无意识摩著酒碗边缘。 这少年世子眼底跳动的野心,竟比案上的火焰更灼人。 世人皆道曹操雄才大略,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分明在青出於蓝。 他不仅承袭了曹氏的狠厉果决,更带著初生牛续的锋芒。 而那些未脱稚气的眉眼间,藏著让郭嘉都心惊的洞察力。 酒液晃出碗沿,郭嘉却浑然不觉。 他忽然想起邮城初见时,曹轩孤身闯入乱军救出百姓的模样,那时他以为不过是世家子弟的莽撞,如今方知,那是成大事者必备的果决与胆识。 指尖的酒渍渐凉,他却在心底发出无声的讚嘆,或许,曹轩终將成为那把斩断乱世的利刃,而他,愿意为这天下,死在这把利刃之下。 “军师,在看什么呢?我脸上有字么?” “没什么,嘉只是觉著世子越来越有王者气息了。”郭嘉低声回道。 “哈哈,军师谬讚了。” “世子,若无事,嘉便告辞了。”郭嘉將酒碗搁在案几上,躬身行礼道。 “军师慢走。” 看著郭嘉缓缓离去的背影,曹轩无奈的挠了挠头,心中充满了疑惑。 郭嘉离开时酒意上涌,脚步却格外稳健。 踏出营帐的剎那,漫天星斗扑面而来,郭嘉仰头望著深邃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旁人看不懂的笑意。 第二日午时左右,曹轩率领大军终於到了宛城,除了李典在新野附近防御关羽外,其余三名曹军大將皆已到齐。 张辽为首,徐晃、乐进紧隨其后,见到曹轩的帅旗,立刻上前。 “末將张辽拜见世子。”张辽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 曹轩连忙避开张辽的大礼,伸手虚扶他的臂膀道:“岳丈何须多礼?” 之前和张辽相见,曹轩还能勉强受礼,但现在可真不一样了。 “世子,在军中,上下尊卑还是要讲的,此次世子为主帅,末將等人为副, 不可因私废公。”张辽不卑不亢的回道。 “岳父所言甚是,可一想到顏儿,我这心中便会涌起別样的亲近。”曹轩低声回道。 听了此话,张辽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笑容,面色也缓和下来了。 “顏儿自小被末將宠坏了,若有任性之处,还望世子海涵。” 曹轩轻咳一声道:“顏儿聪慧机敏,与我甚是投缘。” “世子过誉了。” 此时张辽好像才想起来他身后还站著两个人呢,不禁老脸一红,乾咳一声道:“世子,这位是徐晃將军,驻守宛城多年,对荆州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排兵布阵更是一把好手。” “末將徐晃拜见世子。”徐晃见状连忙拱手行礼。 曹轩和乐进、张辽、李典三人都是旧相识,只有徐晃是第一次相见,所以他特意多打量了几眼这位虎背熊腰的猛將。 “久闻徐將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闻將军善使大斧,曾以少胜多击溃黄幣余部,此等勇略,令曹某钦佩不已。” “世子真是过誉了。 世子远道而来,末將已经在宛城准备好了下榻之处,还请世子移驾歇息。” 徐晃恭敬的回道。 “公明將军费心了。 还是先拜祭了父亲再进城吧。” 此话一出,眾人皆是一愜,隨即脸上纷纷露出肃穆之色。 三人差点忘了,曹轩的生父曹昂正是战死在宛城的水旁。 乐进上前一步低声回道:“世子放心,丞相去年便已下令,在水旁为长公子立衣冠冢,一应祭品末將等也皆已准备齐全。” “三位將军有心了。” 说罢曹轩便翻身上马直奔水而去,很快眾人便到达了自的地。 大风裹挟著砂砾掠过曹军阵列,將水畔的旌旗卷得猎猎作响。 曹轩的玄色披风在风中鼓盪,宛如振翅欲飞的寒鸦。 行至曹昂的衣冠冢处,他猛地勒住韁绳,战马人立而起,嘶鸣声惊散了低空盘旋的寒鸦。 曹轩翻身下马时,警见曹轩盯著河岸边麟的怪石,那些灰褐岩石上,至今还残留著暗红的痕跡,像凝固的血。 典满默默將香烛摆在青石祭台上,他来此也是在祭拜自己的父亲典韦。 “父亲,当年您在此折戟。 若您仍在世,也许孩儿会更轻鬆些,因为孩儿心里明白,您才是祖父心目中最理想的继承人。”曹轩凝视著河石上未褪的血痕,喉间泛起苦涩。 “当年您將战马让与祖父时,可曾想过,如今孩儿要在这同样的滩涂上,替您扛起曹氏的冠冕? 而您也许更没想到,这副皮囊里游荡的,竟是个从千年后飘来的孤魂。 您的血脉在我体內奔涌,可这满脑子的权谋厚黑,分明是后世史书里啃食白骨的饿鬼教的! 您看这双手,在后世本该是手握书卷的,却在算计著如何断人粮道、屠人城池; 本该心怀仁心的,却在琢磨著怎样用您的死,来为自己换取最大的利益。 甚至连这愧疚都是假的!我究竟是您的儿子,还是借了这幅躯壳的偷魂贼?”曹轩喃喃自语道。 此时眾人也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並无一人敢靠近曹轩。 也许是憋屈的久了,有些话也只能对著死人说了。 水的浪在怪石间撞击出细碎的鸣咽,典满握著香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看见曹轩的背影在祭火前剧烈颤抖,连忙上前扶住曹轩。 “世子!” “无妨,你先退下吧。”曹轩低声吩咐道。 “诺。” 曹轩缓缓走到河边,猛然抬头,对上自己眼中那跳动的火光。 那双眼睛里倒映著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史书里记载的忠孝世子,另一个是在现代深夜对著电脑屏幕研究《三国志》的陌生灵魂。 他忽然想起曹操曾说过的话:“乱世之中,能让將士活下去的,从来不是仁心,而是握剑的手。” 这个时候曹轩就像触碰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放心吧,你的仇,我会报。 而我的路·—”他望向远处整装待发的曹军,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才刚刚开始。” 水在他身前奔涌,曹轩將祭台上未燃尽的纸钱扔入河水中。 曹轩衝著徐晃摆了摆手道:“徐將军,父亲一人在此太寂寞了,改日也在此为典韦將军立一座衣冠家吧。” “诺,世子。” 第100章 曹休战败 第100章 曹休战败 回到宛城后,曹轩並没有参加徐晃等人准备的接风宴,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徐晃有些志芯的问道:“文远將军,世子是第一次来宛城,是不是徐某有些招待不周啊?” “公明勿忧,今日世子初来乍到,又去祭拜了先父,想必心情沉重,並无心思宴饮, 这也在情理之中么。 且世子为人素来心思深沉,做事有自己的考量,断不会因为此事怪罪於你的。”张辽笑著宽慰道。 徐晃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眾將吩咐道:“诸位,来日方长,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世子自会看到我们的忠心与能力,都散了吧。” “诺,將军。” 看著徐晃如此做派,张辽的心里不禁有些忧虑,徐晃在曹操面前可不是这般小心谨慎而在曹轩面前,徐晃却如同换了个人似得。 这从侧面反应了曹军诸將对曹轩这位新世子的忌惮。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现在是打天下的时候,若是君臣离心,恐有大祸。 曹轩刚刚回到自己的府邸,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刚刚立下大功的夏侯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姑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里有姑母给您带的东西,倒是免得我再跑一趟了。”曹轩笑著打趣道。 “嘿嘿,你姑母可安好?” “安好得很,每日都念叨著姑父在前线別事事爭先。” “哼,妇人之见。”夏侯装模作样的回道。 “不过姑母也说了,姑丈如今风头无两,可得小心些莫要学那断了线的风箏,飞得太高,收不回来了。” 夏侯微微一愜,然后烦躁的摆了摆手道:“就让她放一百个心吧,我天天军务如此繁忙,可没空找女人。” 角落里典满突然闷笑出声,紧接著曹轩也跟著大笑起来。 廊下悬著的青铜灯上,映得夏侯涨红的脸忽明忽暗。 “姑丈,莫要恼怒。 对了,文烈叔父呢?他不是和姑丈在一起么?怎么没见到他人?” 文烈便是曹家的另一位后起之秀曹休,曹休是曹洪的亲侄,曾不远千里从吴郡前往充州投奔曹操,深受曹操喜爱,被曹操誉为曹家的千里驹。 后来也是隨著曹操四处征伐,还曾在“天下驍锐”的虎豹骑中担任宿卫之职。 因为他从小和曹不亲近,所以在去年曹操立曹轩为世子之时,便將他打发到了宛城军中担任一部偏將。 “文烈啊,现在和李典將军在新野呢。” “哎,都是一家人,叔父没必要躲我躲的这么远吧。”曹轩苦笑一声道。 “元启莫要误会,依我之见,文烈倒不是躲你,而是有些立功心切-你也知道,在鄴城的时候,文烈便一直看不上我,现在我首战立功,他心中可能”夏侯微微顿住,目光望向窗外,似在斟酌著言辞。 听了此话,曹轩心中大惊,曹休虽然不弱,但他面对著可是诸葛亮和关羽啊,这若真是轻敌冒进,恐怕会凶多吉少啊。 “快!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告诉李典將军,让他切不可轻敌,务必稳扎稳打,不可衝动行事!”曹轩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吩咐道。 “诺,世子。” 此时新野城外五十里处的曹军大营中,李典也正在暴跳如雷。 “你说什么?” “回稟將军,曹休將军率领自己所部出营了。” “混帐,你怎么不拦著啊?”李典一脚端翻眼前的副將,脸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 “將军,曹休將军乃是主公亲族,末將-末將实在拦不住啊。”副將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解释著。 “哼,你也知道曹文烈的身份特殊啊?那就更不能出现一点闪失了,你现在就去点兵五千,隨我去追曹休。”李典心急如焚的吩附道。 “诺,將军—” 李典是位儒將,所以他想问题想的更深些。 曹轩刚到宛城,和他不和的曹休便出事了,那將来必定会成为曹轩身上洗不掉的一个污点“混帐,你不是说关羽的大营就在博望坡么?人呢?”曹休著一名嚮导怒吼道。 “將军息怒,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家父便是新野本地的士绅,还给关羽军中送过粮草补给呢。 小的敢拿性命担保,三日前,关羽的大营就在此地。” “放屁,老子砍了你。” 曹休话音刚落,两侧的高岗上便突然喊杀声震天,无数敌军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曹休,可认得你关平耶耶?” “哼,手下败將,也敢大言不惭,兄弟们,结阵,咱们衝出去。”曹休冷哼一声道。 儘管心中有些慌乱,但多年的征战经验让曹休迅速镇定下来,他挥舞著手中的长枪, 大声指挥著士兵们。 两千骑兵立刻行动起来,紧密地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型,试图抵御关平所部的进攻。 “杀!”关平大喝一声,率先冲入了曹军的阵营。他的长枪如蛟龙出海,左挑右刺, 瞬间便有几名曹军士兵惨叫著倒下。 曹休紧咬牙关,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奋力抵挡著周围的攻击。 曹休一枪挡住关平,怒喝一声道:“关平,就凭你还吃不掉老子这两千精锐,让你父亲来吧。” “杀鸡焉用宰牛刀,有我就够了,今日你插翅难逃。” 曹休一边作战,一边环顾四周,发现东侧的敌军防守相对薄弱一些。 “兄弟们,跟我向东冲!”曹休大喝一声,率先向著东侧衝去。 曹军士兵们在曹休的带领下,如同困兽犹斗,奋力向东突围。关平见曹休要逃,心中大怒,立刻指挥看土兵们围追堵截。 双方在战场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整个博望坡。 在突围的过程中,曹休的手臂被砍中,鲜血直流。 但他强忍著疼痛,继续挥舞著长枪,奋力向前。 终於,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曹休带领著部分残兵衝出了敌军的包围。 “今日之仇,我曹休定当报之!”曹休望著身后渐渐远去的敌军,心中暗暗发誓道。 “军师,为何不一举吃下这两千余人?”关羽盯著下方的战场,不解的问道。 “关將军,那曹休乃曹操的亲近晚辈,若丧命如此,恐怕会招来曹军的报復。”诸葛亮缓缓回道。 “哼,难不成我关某还怕他曹贼不成?” “將军自然不惧,那新野城的百姓呢?” 此话一出,关羽顿时哑口无言。 第101章 与诸葛亮的约定 第101章 与诸葛亮的约定 “诸葛村夫,这次我们算是扯平了。”看著眼前的军报,曹轩不禁冷哼一声道。 “世子息怒,此战我军虽略有小败,但並未落於下风,且折损不多,於大局並无大碍。”徐晃躬身回道。 “那是自然,此战优势在我。 只是有一事,我倒有些疑惑,还请公明將军解惑。”曹轩缓缓问道。 “世子但说无妨。” “关羽现在就在新野坐镇,为什么却只派其子关平出战呢? 若关羽亲临,恐怕叔父就不会如此容易脱身了,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作何打算?” 徐晃思虑一番,方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听说刘备素来爱民如子,难不成是怕我军报復新野城的百姓,这才故意放走曹休將军?” “放肆,你到底是何居心?难道在你眼中,世子是好杀之人不成?”站在曹轩身后的典满忍不住怒斥道。 “世子恕罪,末將並无此意。”徐晃连忙请罪道。 曹轩狠狠的瞪了典满一眼骂道:“这次的板子我给你记下了,待此战过后,再一併处罚。 日后若是再敢对公明將军无礼,休怪我无情。” “末將知罪。” 曹轩虚扶起徐晃,和顏悦色的说道:“公明將军莫要见怪。 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我军確有屠城的先例,那徐州百姓至今提起我军,仍谈虎色变。 关羽此人重情重义,不愿拿满城百姓性命冒险,故而只派关平试探,也说得过去。” 他话音刚落,夏侯便快步走了进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曹轩道:“元启, 这是李典將军送来的诸葛亮亲笔信。” 曹轩不敢怠慢,连忙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展开。 只见信笺上字跡工整,笔锋刚劲有力,对这字跡曹轩著实是太熟悉了。 信中写道:“亮久闻世子英武,智勇双全,实乃当世豪杰。 然你我之爭,实乃天数,非人力所能左右。 今新野一战,不过小试牛刀,世子也不必耿耿於怀。 亮与关將军坐镇城中,未亲自出战,非怯也,实乃心繫百姓,不忍战火殃及无辜。 世子乃明理之人,当能体谅亮的一片诚心。 若世子有意,可许亮三日时间,待亮妥善安置百姓后,便將新野城双手奉上。”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道:“姑丈,你派人给诸葛亮回信,就说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元启不可啊,诸葛亮这明显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携民而逃,到时候我们要一座空城又有何用?”夏侯焦急的劝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姑丈莫急,姑丈可还记著出征前我许给將士们的承诺?” “元启是说给將士们分封土地一事?” “正是此事,那些新野百姓们若不走,我们哪里来的土地安置將士们? 难不成还要学习祖父当年,在荆州大开杀戒?”曹轩反问道。 夏侯闻言神色一滯,喉头滚动却再难辩驳。 “公明將军,传令下去。 凡我曹军將士,进城之后,敢有劫掠百姓、妄动分毫者,立斩不赦!违令者,不管是何身份,绝不姑息!” 曹轩步到大帐中央,声音愈发鏗鏘有力:“昔日祖父在徐州之事,已让我军背负骂名许久。 如今局势不同,我们要的不仅是城池土地,更是人心!” 徐晃神色肃穆,抱拳回道:“末將明白!定当严申军纪,让將士们恪守世子之令!” 曹轩微微点头,又道:“另外,你挑选些能言善道的士兵,隨斥候一同前往,若遇百姓,便告知他们:我军此来,只为城池,不伤百姓分毫。 待战事结束,愿意留下的,可继续在此安居乐业;想走的,也绝不阻拦。” “哈哈,世子此计甚是高明啊。”帐外突然传来了荀攸那熟悉而爽朗的笑声。 曹轩大喜过望,连忙出帐迎接。 曹轩是和郭嘉一起出发的,而荀攸则留在后方督运粮草,所以方才晚到几天。 “哈哈,长史来了,这內政之事我就不用操心了。”曹轩紧紧握住荀攸的双手亲热的说道。 “世子繆赞了。 方才攸在帐外听闻世子的一番部署,实乃高瞻远瞩啊。 诸葛亮以仁义为饵,妄图拖延时间,世子却能將计就计,化被动为主动,不仅有望兵不血刃的拿下新野城,更能藉此收復民心,此等谋略,让攸深感佩服。”荀攸拱手拜道。 “先生所言大体不差,但有一点,先生还是想差了。” “哦,不知攸错在何处啊?”荀攸好奇的问道。 曹轩缓缓回道:“那诸葛亮不是以仁义为饵,他是真的爱民如子。” “世子对诸葛亮的评价如此之高?” 曹轩点了点头,非常认真的回道:“此人若得遇明主,那將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世上既有如此奇才,攸不才,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待荀攸、徐晃二人离开后,曹轩揉了揉额头,满脸疲惫的说道:“姑丈,叔父那里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去一趟吧。 另外你再转告叔父一句话。” “何话?”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若他再为了一时意气,使將士们白白枉死,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了。”曹轩冷冷的说道。 “我记下了。” 徐晃出了中军大帐,便直奔张辽的营帐而去。 此时天色渐暗,营中灯火陆续点亮,映照出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踏入张辽营帐时,只见张辽正对著一幅简略的襄阳城防图沉思。 他身著戎装,披掛未卸,剑眉紧锁,眼神专注。 听到脚步声,张辽抬起头,见是徐晃,微微起身相迎道:“公明,可是世子又有新的吩咐了?” 徐晃快步上前,还礼后说道:“世子只是又重申了一遍军令而已。” “那你觉著世子性子如何?” “仁爱又不迁腐,强势又不失谋略,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城府和见识,实乃主公之幸, 更是天下之幸。”徐晃一脸讚赏的说道。 “公明觉著世子是那个能够一统天下的人?” “假以时日,必能成就大业。” 张辽微微頜首,目光深邃地望向帐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突然他一拳砸在襄阳城防图上,低声说道:“为了主公的基业,更为了天下苍生,此战我们要速战速决。” 第102章 清查土地 第102章 清查土地 三日后,张辽亲率五万大军进入了新野城,没有伏兵,也没有屠杀,一切都显得那么有序而平静。 隨军出发的陈群甫一进城,便立刻接手了新野的人丁户册及田籍,费了半天时间, 方才大致清点完毕。 看著眼前这些厚厚的户籍卷宗,陈群眉头微,匆匆来到了张辽的临时营帐。 “文远將军。”陈群进帐后,微微拱手行礼道。 张辽正对著舆图沉思,闻声抬起头来,看到陈群手中的卷宗,目光微凝,缓缓问道:“长文,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將军,这新野城的人丁户册虽在,但据我观察,城內人口竟少了近半数,想来是诸葛亮那三日期限內,將大量百姓迁徙走了。 田籍虽在,可不少良田已被荒废,短期內怕是难以恢復產出。 而且最主要的便是现在留下的人当中,士族居多,这些士族掌握著新野县大多数土地,他们不走,我们就没有空余的土地来安置將士们啊。”陈群低声回道。 “这是世子决策失误,怨不得別人。 但现在为时未晚,我们还有补救的办法。”张辽摆了摆手道。 “请问文远將军,有何补救办法?” 张辽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群,笑道:“我张文远是武將,內政之事应该由你们这些文臣来出谋划策。 长文,你心思镇密,又对这户籍田籍之事较为熟悉,不妨就由你来上报世子处理此事吧。” “多谢將军成全,陈群遵命。”陈群大喜过望道。 这对於陈群来说,可以说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啊。 此次出征,陈群也看出来了,曹轩和曹操有著大大的不同,曹操是在刀山火海中走出来的,他见惯了民间疾苦,深知士族的力量,故而手段多有强硬狠辣之处,为达目的有时不惜牺牲一些百姓的利益。 而曹轩虽年纪尚轻,却心怀仁爱,更看重民心的归附,试图走出一条与祖父不同的路曹轩是在来新野的路上收到陈群的急报的。 曹轩猛灌了一口水,缓缓打开急报,目光扫过纸上文字,知晓了新野城如今的困境: 百姓流失、粮食短缺、田地荒芜。 “哎,这诸葛亮,当真棘手啊。”曹轩苦笑一声道。 此时在其身后传来了郭嘉那慵懒的声音:“怎么了?世子?遇到麻烦了。” “咱们中了诸葛亮的计了,人家给咱们留下了半座空城。” “什么叫半座空城?”郭嘉好奇的问道。 “百姓们都被他带走了,却留下了那些掌握新野大量土地的士族们,所以现在咱们是人財两失啊。”曹轩轻嘆一声道。 闻听此言,郭嘉忽然低声笑出声来:“世子莫忧,诸葛亮带走了百姓的身,却留下了士族的心,这些扎根新野数十年的老狐狸,才是真正的“人財”。” “军师是想让我与士族合作?”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当年高祖入关中,约法三章便收尽民心,靠的是什么? 是让关中百姓们知道,跟著他刘邦,比跟著项羽更划算。 如今咱们若能让新野士族觉得,曹世子治下的土地,比刘备手中的仁义更能护住他们的田庄宅院,何愁百姓不回流?何愁粮草无著落?”郭嘉压低声音说道。 “可这岂不就是走老路么?將士们的土地从哪里来?那些无地的百姓还是无地啊?我们来此还有何意义?”曹轩不悦的回道。 “世子,嘉知道你志向宏大,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啊。 世子可知,当年主公在充州推行屯田制时,也曾被骂作与豪强分利? 可若无兗州士族捐出的三千顷荒地,何来青州兵的粮草?又哪来后来征討袁绍的底气? 如今荆州的情况,与当年相差无几,诸葛亮带走的四万百姓,都是刘备治下的编户齐民,可留下的两千士族家僕、三万顷私田-这些才是新野的筋骨。 我们若强行夺田分兵,士族必反,届时內有叛乱,外有敌军,將士们別说土地,连性命都难保全。”郭嘉严肃的回道。 “祖父当年曾说“屯田者,非与民爭利,乃借势而谋势”,那依军师之见,我们又该如何破局?”曹轩的语气终於鬆了下来。 郭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第一步,借士族的田庄安置將士,可以派军入驻荆州土族们的坞堡,美其名曰“协防”,实则清查田亩。 凡隱匿不报的荒地,统统划作无主田,以备將来分给將士们或者无地的流民们。 至於士族手中的良田,我们只需拿走三成就够了。” “说的容易?三成,那些士族们捨得么?” “哈哈,世子说笑了,现在去找他们要三成土地,他们绝不会给,此事且让陈长文暗中记录造册,待平定荆州后,再以『丈量不实”为由,逐步收回。 到那时我为刀姐,人为鱼肉,他们岂敢不就范?”郭嘉大笑道。 “还是不妥。”曹轩摇了摇头回道。 “世子觉著哪里不妥?”郭嘉的大笑声夏然而止, 曹轩缓缓说道:“无主田这是一个好办法。 但军师却忘了一件事。” “何事啊?” “士农工商,士族们也是我大汉朝廷的子民啊,对於百姓们,我们不能巧抢豪夺,对於士族们就可以了? 所以我们要分地,就得光明正大的分,不能学王莽那样朝令夕改,寒了人心。”曹轩义正言辞的回道。 “那世子有什么好计策么?” 曹轩摇了摇头,无奈的回道:“我只想到以土地抵商税这一件事,其它的也没想好。” “就这一条恐怕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 “哼,没办法也比你那下作的办法要强。”这时,郭嘉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 来人正是荀攸。 荀攸快步来到曹轩面前拱手拜道:“世子,对付士族,千万不能用怀柔之策。 当年袁绍在冀州推行均田,也是这般怀柔,结果如何?豪强把瘠田充公,良田仍握在手里,百姓反而骂官府虚偽!” “那长史有何见解?” “要想彻底解决土地问题,一定要从根上解决,那就是清查土地,士族们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多年,早把隱田、瞒田当成了家规,但他们忘了,丞相当年在充州能推行屯田制, 靠的不是怀柔,而是让毛那样的酷吏拿著算筹走进坞堡。 世子可在荆州设度田司,分三路清查荆州四郡。” “听长史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啊” 第103章 虎父犬子 第103章 虎父犬子 “哼,他以为自己是谁?刚刚拿下一个小小的新野县,便敢在荆州四郡下达“清田令”,真是太狂妄了。 別忘了这荆州还是我刘家的荆州。”面白如玉的刘琮拍案而起道。 “小点声,莫要打扰了你父亲休息。”一旁的蔡夫人不满的说道。 蔡夫人虽已年逾四十,但岁月好像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跡,她依旧肤若凝脂,白暂细腻,眼角的一丝鱼尾纹更增添了一份成熟女子的嫵媚。 “母亲息怒,儿子知错了。”刘琮不敢狡辩,连忙认错道。 刘琮的生母出身並不高,之所以被蔡家选中,无非就是他娶了蔡夫人的侄女,蔡瑁的女儿。 而且他性格软弱,相较於长公子刘琦来说,也更容易掌握。 就在此时,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僕缓缓走了进来,蔡夫人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轻咳一声问道:“夫君醒了么?” “回稟夫人,家主已醒,让老奴来请琮公子进去。”老僕不卑不亢的回道。 蔡夫人微微点头,瞪了刘琮一眼道:“还愣著做甚?隨我一起去给你父亲请安。” 刘琮心中一紧,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隨著蔡夫人离开。 二人来到臥室门口,蔡夫人却被老僕给拦下了,蔡夫人柳眉倒竖,冷冷地盯著老僕, 质问道:“你这是何意?” 老僕依旧保持著恭敬的姿態,微微低头,语气却透著一股坚定:“夫人怒罪,家主有令,只请琮公子一人进去,並未提及夫人。 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蔡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咬了咬嘴唇,心中暗自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她转头看向刘琮,低声叮嘱道:“琮儿,进去后仔细听你父亲的话,莫要乱说话。” “诺,母亲。”说罢,刘琮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臥室。 臥室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药香,刘表半靠在床榻上,形容憔悴,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多了几分虚弱。 看到刘琮进来,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刘琮靠近。 刘琮连忙快步走到床榻边,轻声说道:“父亲,孩儿来看您了。” 刘表微微点头,目光在刘琮身上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道:“听说曹军南下了。” “父亲息怒,孩儿不是故意瞒著您的,只是您身体抱恙,孩儿实在不想让这些烦心事扰了您的清寧。 再说此次掛帅之人並非曹操,而是曹家那个乳臭未乾的世子曹轩,北面樊城还有玄德叔父在,想必不会危及我荆州的安危。”刘琮连忙解释道。 听了此话,刘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欺瞒自己的父亲么? 此次虽说是曹轩掛帅,但曹家精锐齐出,文有荀攸、郭嘉等人,武有张辽、徐晃、乐进、李典等將,且还得到了西凉马家的相助,这般架势,岂是你玄德叔父和那小小樊城能抵挡的? 荆州危矣,你却还心存侥倖,糊涂啊!” 刘表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微微颤抖。 刘琮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想要换扶父亲,却又不敢触碰,生怕弄疼了他,只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说道:“父亲息怒,息怒啊!孩儿知错了,是孩儿糊涂,没有认清局势。” 刘表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咳嗽,他靠在床头,双眼微闭,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过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晴,光中满是失望与忧虑:“琮儿,为父在荆州经营多年,本以为能保一方平安,可如今“ 刘琮心中一紧,扑通一声跪在床榻前,急切地说道:“父亲,孩儿定会竭尽全力,守护好荆州,绝不让刘家的基业毁於我手。 还望父亲保重身体,有父亲在,孩儿便有主心骨,荆州军民也能安心。” 看著眼前的儿子,刘表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失望,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期许。 刘表轻轻的嘆了口气道:“儿啊,记住了,荆州上下谁都可以投降曹军,唯独咱家没有退路可言。 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身上流淌著汉室血脉,曹贼名为汉臣,实为汉贼,篡权夺位之心昭然若揭。 若我荆州降於曹家,不仅我刘家顏面无存,更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死不能见祖宗, 生也会被后世子孙所唾弃。” 刘琮听著父亲的话,心中一阵震颤,额头上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懦著道:“父亲,孩儿明白了。 您放心,孩儿定不会行那投降之事,定会与荆州共存亡。” 刘表摇了摇头嘆道:“你不行,蔡家就是你身上的一道锁,你解不开的。” “父亲蔡家於我刘家,也有辅佐之功,且与孩儿亲眷相连,怎会是伽锁?” “哎,琮儿,你太天真了。 蔡家在荆州势力庞大,他们扶持你,不过是想借我刘表的名號巩固自身权势罢了。 如今局势危急,他们心中所想,未必是与我刘家共进退。 还是让你大哥回来主持大局吧。”刘表意兴阑珊的回道。 “父亲,大哥一向与刘备相近,您防备著蔡家?难道就不担心我荆州基业被刘备所夺么?”刘琮微微向前倾身,恼怒的问道。 刘表闻言,微微一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缓缓说道:“刘备素有大志,这为父比你更清楚。 但为父现在已到油尽灯枯之態,荆州局势如此危急,你又难以撑起这局面,若不找个有能力的人主持大局,荆州必失。 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这荆州给了刘备,也总比拱手送给曹贼要好。” “父亲,您三思啊” 还不待刘琮说完,刘表便虚弱的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见父亲如此决绝,刘琮心中虽满是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言,他强忍著怒火,缓缓告退。 待刘琮离开后,刘表苦笑一声道:“哎,没想到我刘景升英雄一世,却是后继无人。” 他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著帐顶,思绪不禁飘回到了过去。 想当年,他单枪匹马入荆州,凭藉著自己的智谋和手段,平定了荆州八郡,成为一方诸侯,何等的威风。 可如今,垂垂老矣,面对这內忧外患的局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基业发岌可危。 一阵寒风吹过,帐慢轻轻飘动,刘表不禁打了个寒颤。 刘表的那位贴身老僕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道:“家主,天色已晚,您该歇息了。” 刘表微微摇了摇头,吩咐道:“今夜我心神不寧,你去帮我做一件事吧。” “家主但说无妨。” “你现在就派人去找徐庶,让他想办法出城联繫到玄德。” “家主可有吩咐?” 刘表点了点头道:“在我书房的暗格內有一封书信,你將它交给徐庶,徐庶知道该怎么做?” “诺,家主。” 第104章 陈琳劝刘琮 第104章 陈琳劝刘琮 “张允,你在这里做什么?” “哈哈,小子在此专门等候您老人家。”张允大笑道。 “放肆,你敢监视刺史府。” “哼,老东西,你不过是我刘家的一个奴才,休得猖狂。 如今公子有令,荆州大小事务都得经我们过目,您这瘤著腿连夜往徐庶府上跑,是想给刘琦通风报信?”张允冷哼一声道。 “老朽久伴家主身边,所做之事自然是受家主之命,用不得给你匯报。”老僕冷冷的回道。 张允摆了摆手道:“今日不同往时了,现在这襄阳城是蔡家的天下。” 言罢在张允身后,二十余名甲士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火把將他们的影子投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宛如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魔。 “蔡家的天下?”老僕忽然发出一阵苍老的笑声,布满皱纹的脸上泛起病態的潮红。 “当年家主单骑入荆州,荡平宗贼,收服民心,那时可不见蔡家敢说一个不字?” “都別听他废话,拉下去解决了他,然后我们去徐府。”脸色铁青的张允下令道。 “诺,將军。” 眾人一拥而上,老僕並没有反抗,而是冷笑一声道:“张允啊,枉你身上还留著刘家的血,你就是我大汉的罪人。” 噪!“张允的刀刃重重劈在老僕肩窝,铁锈混著血珠溅在冰面上绽开红梅。 老僕跪倒时,腰间玉牌“当唧”坠地,张允顿时一愣,因为那块玉佩他认识,这是他母亲的隨身之物。 “这玉牌怎么在你手里?” “莫慌,这並不是你母亲的遗物,这是所有刘氏子孙都有的。” “你也姓刘?” “天知道吧”话音未落,一名甲士突然举塑刺来,塑尖穿透老僕后心时,张允看见老人嘴角掛著诡异的笑。 “滚开!”张允一脚端翻甲士,夺过玉牌在火光下反覆摩。 “將军,徐府”副將话音未落,张允已將玉牌塞进怀里,横刀劈开积雪道:“去徐府!但—·留活口。” “诺,將军。” 此时回到府上的刘琮也是坐如针毡,他现在的心中异常迷茫,一方面是对父亲的失望,无论他日常表现的多么优秀孝顺,父亲终究还是惦记著大哥。 另外一方面则是不甘,父亲说的没错,这荆州本就是他们刘家的,为何要拱手送给曹轩那个竖子? 案上烛火忽明忽暗,將他单薄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上,隨著窗外呼啸的北风扭曲变形恰似他此刻混乱不堪的內心。 “公子,王侍郎求见。”门外传来小廝的声音,惊得刘琮浑身一颤。 “快快有请。”刘琮连忙吩咐道。 很快一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文士疾步而入,锦袍上还沾著未化的雪粒。 在他身后,还带著一个小廝。 此人便是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璨,王璨虽说其貌不扬,但出身却是极为显赫。 其曾祖父王龚,在汉顺帝时官至太尉;祖父王畅,更是位列“八俊”,在汉灵帝时担任司空,家族世代簪缨。 而他本人,不仅年少时与大名士蔡邕为友,后来还被王允徵辟为黄门侍郎,但王粲因为长安局势混乱,並没有赴任。 不久,他与族兄王凯、友人士孙萌等离开长安,到荆州去投靠自己的同乡、荆州牧刘表。 而刘表则是个顏控,他看不上王璨的模样,便没有重用他,但其子刘琮却颇为欣赏他的才学,与其为友。 王粲走进屋內,微微躬身向刘琮行礼,道:“公子,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刘琮连忙起身相迎道:“先生客气了,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王粲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廝,小廝会意,抬起头来,拱手拜道:“魏公世子曹轩属下陈琳拜见公子。” “曹曹轩的人?”刘琮后退半步,大惊失色道。 王璨连忙扶住刘琮道:“公子莫慌,吾等此来並无恶意,只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与公子知晓。” “何事?”刘琮警惕的问道。 “如今荆州局势波云诡,蔡氏一族野心勃勃,公子虽贵为荆州之主,却处处受其肘。 世子求贤若渴,有意与公子携手,共图大业。”陈琳不紧不慢的说道。 “休得胡言,我父还在,我何时成为这荆州之主了?再说蔡家是我外家,乃我之臂膀心腹,你们二人莫要在此蛊惑於我。”刘琮死死的盯著二人,声色俱厉地说道。 “公子可有兴趣听我说完?”陈琳微微欠身道。 王粲在一旁微微皱眉,轻咳一声道:“公子,蔡家之事,绝非空穴来风。 刘荆州现在身体抱恙,难以亲理政务,这荆州上下,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蔡氏一族藉机大肆揽权,党同伐异,敢怒而不敢言者眾多。 且公子有所不知,蔡瑁年少时便与曹丞相交好,若公子不先下手为强,那將来蔡家恐怕会献上公子的人头向曹丞相邀功请赏,届时公子悔之晚矣!” 刘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双手不自觉地颤抖道:“你-你休要危言耸听!蔡家与我刘家世代联姻,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陈琳摇了摇头笑道:“蔡瑁和我家主公少时为友一事,若不是世子亲口所言,琳也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此事当真?” “千真万確。” 刘琮心中一震,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 此时他不禁想起了此刻远在江夏的兄长,兄长他是否也正面临著蔡家的威胁? “可可我又能如何?蔡家势力庞大,根深蒂固,我势单力薄,如何与之抗衡?”刘琮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绝望。 王璨轻嘆一声道:“公子,曹世子已率十五万精锐大军南下,而荆州之兵现在大多在蔡家掌控之中。 您虽然势弱,但却有大义名分在身,只有您献上荆州,方才是名正言顺,到那时於情於理曹世子都会厚待公子。 公子可安心做个富家翁矣。” “可这荆州乃是父亲的心血啊?我又怎能如此轻易地將其拱手相让?” 陈琳在一旁缓缓开口道:“公子,您若执意顽抗,以您如今的实力,不过是以卵击石。 到时候,荆州百姓必將生灵涂炭,而您自己也难逃一死·” 还不待陈琳说完,刘府的管家便匆匆跑了进来道:“公子,不好了,主公过世了。” 此话一出,眾人皆是目瞪口呆。 第105章 制衡之道 第105章 制衡之道 刘表的突然死亡,打了眾人一个措手不及, 当刘琮与王璨到达的时候,荆州城的文武百官也早已到齐。 大堂之上,气氛凝重而压抑,眾人脸上都带著难以掩饰的焦虑与不安。 刘琮扑在父亲的床前豪陶大哭,蔡夫人跪在一旁,虽也满脸悲戚,但眼神中却隱隱透露出一丝不安。 王璨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刘表的亲近之人基本都在,唯独缺了那位常伴刘表左右的老僕,一时之间,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蔡瑁这位武將之首突然站了出来,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蔡瑁大声说道:“如今主公已逝,荆州危在旦夕,曹轩大军隨时可能兵临城下,当务之急是要確立新主,稳定军心民心。 我意公子琮乃主公亲子,理应继承大统,统领荆州上下共抗外敌!” 此言一出,堂內眾人反应各异。 一些平日里与蔡瑁交好,或是畏惧其权势的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但也有不少官员面露犹豫之色。 此时,刘表的另一位左膀右臂前越突然开口道:“蔡將军所言虽有道理,然主公新丧,此时仓促决定继位之事,恐难服眾。 且曹军势力强大,我们若想抵御其进攻,需从长计议,不可草率行事。 再者,主公死因不明,其中或有隱情,若不查明,即便琮公子继位,恐也无心治理荆州。” 蔡瑁听了前越这番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双手握拳,语气强硬地反驳道:“前越,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如今曹操大军压境,每耽搁一刻,荆州便多一分危险。 若不儘快確立新主,稳定军心,等曹操兵临城下,我们拿什么去抵抗?主公的死因, 等击退了曹操,有的是时间去查!” 前越依旧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抱拳道:“蔡將军,我並非有意拖延。 只是仓促拥立新主,若內部人心不齐,又怎能一致对外? 况且,主公生前对我等不薄,吾等身为臣子,有责任查明他的死因,给荆州百姓一个交代。 若连主公的死因都不明不白,日后如何让百姓信服我们?” 这二人在此爭论,刘琮这位主人公却一言不发,只是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眾人的表情。 见状王璨无奈的嘆了口气,站了出来道:“二位明公,如今局势危急,我们在此爭论不休,也是无用之功。 依璨之见,拥立新主和查明主公死因这两件事,並非不能同时进行。 我们可以先让公子琮暂代荆州事务,稳定局面,同时派出得力人手去调查主公的死因。 如此一来,既可以应对眼前的危机,又能安抚人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一些原本面露犹豫之色的官员听了王璨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蔡瑁的脸色依旧难看,但他也明白,此时若是一意孤行,恐怕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 毕竟他们蔡家在荆州也並非完全的一手遮天。 他咬了咬牙说道:“也罢,就依王大人所言。 还请琮公子暂代荆州事务,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前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蔡瑁,缓缓说道:“这是自然。 不过,调查主公死因一事也不能懈怠,越不才,愿亲自牵头,彻查此事,给主公一个公道,也给荆州百姓一个交代。” 刘琮一直默默听著眾人的爭论,此时见事情有了初步的解决办法,他方起身拜道:“多谢诸位大人为荆州和父亲费心。 刘琮定当不负眾望,在这危难之际,尽力守护好荆州。 还望各位大人能齐心协力,助刘琮一臂之力。” “谨遵公子之令。”眾臣拱手拜道出了蔡府,王璨立刻拦住了前越,神色凝重地说道:“前公,今日在堂內,蔡瑁那廝態度强硬,一心只想让琮公子仓促继位,我总觉他居心回测。 主公死因不明,那常伴主公左右的老僕又不知所踪,其中定有隱情。” “上来回话。” “多谢前公。” 说罢王璨便毫不犹豫的上了前越的马车。 车內,前越靠坐在车壁旁,神色平静,目光却透著几分深沉与睿智。 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车夫前行,待马车缓缓启动,才开口道:“仲宣,你实话告诉老夫,你到底是谁的人?” 王璨心中一紧,乾笑一声道:“前公,王璨自追隨主公以来,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任何不忠之举。 今日在大堂之上,璨所言所行,皆是为了荆州的大局著想。 至於前公所说,实在是冤枉了璨。” “在老夫面前,仲宣就不要藏著掖著了,老夫知道,十几日前,仲宣的府上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知仲宣可否为老夫引荐一下?” “前公,您既然都已知道了,那璨也不再隱瞒。 到访寒舍的,正是曹轩帐下陈琳。”王璨苦笑一声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越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他微微坐直身子,紧盯著王璨,缓缓说道:“王璨,你好大的胆子!曹轩乃我荆州大敌,他帐下之人来访,你竟不向我等通报,还妄图隱瞒,究竟是何居心?” 王璨一脸镇定的回道:“前公息怒,容璨细细道来。 陈琳到访,並非是为了劝降或是传递曹轩的恶意。 他带来了曹轩的口信,说是曹家大军南下,意在统一天下,荆州若执意抵抗,必將生灵涂炭。 曹轩表示,若荆州能归顺,他可保荆州百姓平安,也会善待荆州官员。” “哼,这便是你出卖故主的理由?” “璨不才,绝无出卖故主之心。 只是现在大势所趋,我辈若再负隅顽抗,犹如螳臂当车,不仅枉送性命,恐怕还会连累荆州百姓的性命。” “好一张巧舌啊。 但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仲宣为老夫解惑。” “前公但说无妨。” “老夫听闻蔡瑁一直有降曹之心,既然如此,那曹轩为何会找到你,而不是直接去找蔡瑁呢?” 王璨思虑良久,方才缓缓回道:“因为世子不想让蔡家在荆州一家独大,蔡家现在掌握了荆州水师,世子不得不厚待之,但其人贪婪无度,飞扬跋扈,若不加以制衡,恐怕將来会有弒主之祸。” “所以曹轩才想到了我们前家?” “正是,只要公掌握了蔡瑁谋害主公的证据,那將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蔡瑄。” “哈哈,多谢仲宣如实相告,老夫明白了。” 第106章 蒋干献计 第106章 蒋干献计 建安十三年,刘表病逝於襄阳,荆州七郡如风中残烛,拱手而降不过旦夕之事。 而现在曹轩唯一的阻碍便是身在襄城的刘备集团了。 刘备这些年虽然也在积极的扩充实力,但因为刘表的防备,发展速度始终受限。 虽说如此,但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对於刘备这位未来的汉昭烈帝,曹轩却是丝毫不敢小靚。 “都说说吧,我军该如何拿下襄城?”曹轩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 一时之间,大堂內陷入了寂静。 无奈之下,曹轩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丈人。 张辽微微一愜,隨即向前一步,抱拳回道:“世子,刘备虽实力不如我军,但襄城城池坚固,且其魔下有关羽、张飞等猛將,还有诸葛亮这等智谋之士。 若强攻,我军恐伤亡惨重,末將以为,可先对襄城形成合围之势,断其粮草补给和外援通道,使其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待其城內粮草耗尽,军心自乱,届时我军再发动总攻,必能事半功倍。” 曹轩闻言轻叩桌案,乾咳一声道:“文远將军误会了,某问的並非攻城之策,而是这一战,究竟该不该打?” 此话一出,张辽连忙拱手请罪道:“还请世子恕罪,是末將孟浪了。” “您何须自罪?轩问此话,正是要听诸位的肺腑之言。” 就在这时,荀攸终於坐不住了,他缓缓站起来回道:“世子,刘备素有大志,且有“汉室宗亲”的名號,以攸之见,还是先礼后兵为好。” “善,只是刘备投降的可能性不大啊。 这么做不过就是师出有名而已。”曹轩摇了摇头回道。 荀攸苦笑一声道:“若此刻屯兵襄城之下,每日需耗粮万斛,且近日中原连日大雨, 汝南、许昌两处粮道尚需月余方能贯通,我军粮草不足,恐怕会受制於敌啊。” “长史的意思是我们先稳住刘备?”曹轩恍然大悟道。 “正是,只要能稳住刘备,我军便可分兵南下,拿下南阳、南郡、江夏三郡,这样我们才会有粮食继续支撑下去。” “长史言之有理,徐晃將军。” “末將在。” “你需要多少人才能困住刘备?”曹轩缓缓问道。 徐晃踏前一步,沉声道:“稟世子!末將只需五千精锐骑兵扼守北道,截断其与襄阳联络;再调三千弩兵屯於西山,封锁汉水粮船。 另以两千轻骑日夜绕城巡游,虚张声势。 如此,不出十日,刘备便如笼中困兽,插翅难逃!” “好,既然徐將军有如此雄心,那某便將五千虎豹骑全数交予將军了,其他几位將军收拾一下,咱们立刻南下。 另外派人去襄阳继续催促陈琳,让他给刘琮施加压力,儘快投降,莫要拖延时间。” “诺。”眾人哄然应道。 “哈哈,一群无脑之徒,真是可笑。”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只见一位文士身著素色锦袍,斜倚在竹榻之上,手中捧著一卷竹简,连头也未抬,指尖还在书页间缓缓摩。 马超暴喝一声,腰间佩剑出鞘半截大怒道:“狂徒安敢在此放肆!” 曹轩看著这个陌生的面庞,不禁低声问道:“军师,此乃何人啊?” 郭嘉坏笑道:“此人名叫蒋干,九江人,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位去劝降周瑜不成,反被戏耍的舌辩之士?”曹轩大笑道“世子,建安十二年春,干奉丞相之命,出使江东,多次劝说周瑜无果后,便被其礼送出境,何来戏耍一说?”蒋乾麵色铁青的质问道。 “先生莫怪,是轩失言了。 那不知先生有何妙计助我早日平定荆州?”曹轩似笑非笑的问道。 “世子现在所虑不过是刘备一人而已。 依干之见,世子可效仿霸王旧事,在新野设下“鸿门宴”,有襄城十万百姓为质,刘备定会前往,只要抓住刘备,荆州便可一鼓而下。”蒋干信心满满的回道。 听了这话,曹轩脸色一黑道:“先生疯了?” “世子,此话何意啊?” “当年项羽拘太公於阵前,反被刘邦『分我一杯羹”呛得哑口无言。 刘备素以“仁德”笼络人心,若真拿百姓作质,怕是要让荆襄七郡的百姓,记恨我曹氏三代!此其一也。 其二,先生应该也知道,刘备手下有关羽、赵云这等万夫不可挡的猛將,若刘备真的带这二人来了,那你觉著在这狭小的屋內,是我的三百甲士厉害,还是他们的长枪快刀更胜一筹?”曹轩冷笑一声道。 “世子明鑑! 干说的並不是让您与关羽、赵云之辈较量武力,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比如麻沸散。 “麻沸散?”曹轩的眉峰陡然扬起道。 “正是此物,世子和华神医相交甚厚,想必比干更了解此药的威力。”蒋干成竹在胸的回道。 “要不试试?”听到这个主意,曹轩的心里也不禁有些意动。 “世子,万万不可啊。”一旁的马超突然站出来说道。 “马將军,为何不可啊?”蒋干狐疑的问道。 “哼,勇士只能战死於沙场,怎可倚仗这等阴毒手段?马某虽不才,但也知道关云长阵斩顏良之时,靠的是马快刀沉,而非偷鸡摸狗的药粉!”马超冷哼一声道。 “马將军此言差矣,当年韩信十面埋伏,岂止用麻药? 兵者诡道也,昔年项羽与高祖约为兄弟,鸿门设宴时可曾讲过君子之道?若论阵前廝杀,楚霸王力能扛鼎,为何最终自乌江? 皆因不知“诡道”二字,比千军万马更能杀人,若对刘备这等偽善之辈讲君子之爭, 便是捨本逐末!” “尔等谋士,总爱躲在幕后摆弄阴谋,可曾知道在战场上,何为真正的荣耀?”马超大怒道。 见马超越说越不像话,曹轩连忙阻拦道:“行了,二位莫要再吵了。 先生的办法確实是个良策,但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弃之,这不是我曹轩迁腐,而是轩所谋巨大,一个小小的刘备还不配让轩赌上自己的名誉。” 听了此话,诸將不禁拱手拜道:“世子英明。” 而那些文士们,却个个陷入了沉思中。 如果真的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掉刘备,曹轩也是求之不得。 但想想吕蒙白衣渡江,被后人骂了几千年的鼠辈,司马家当街弒君,最后被灭族的下场,曹轩便有些不寒而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种手段还是儘量少用。 第107章 携民渡江 第107章 携民渡江 世事无常,这边曹轩还未出发,校事府便传来了刘备弃城南逃的消息。 “你说什么?刘备逃了?还带著十多万百姓一起逃的?” “启稟世子,这是属下亲眼所见,不敢有假。” “哈哈,太好了。 义兄,这可是活捉刘备的好机会啊,刘备带著百姓拖家带口,日行不过十余里,我军轻骑简装出发,不用一日便可追上刘备大军。” “若襄阳刘琮出兵接应刘备呢?” “刘琮不过是蔡瑁手中傀儡而已,那老匹夫早有降心,怎会为了刘备自找麻烦?”曹轩摇了摇头回道。 “世子英明,我现在就点齐三万轻骑出发。” “善,此战我亲自带队,定要活捉刘备,以震天下不臣之辈。”曹轩点了点头应道。 “诺,世子。” 待马超离开后,曹轩还是止不住的兴奋,这个桥段曹轩可是期待良久了,刘备携民渡江、赵子龙单骑救主、张飞喝断当阳桥。 而如今,他將亲手改写这段传奇! 城外军营发生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城里的荀攸、郭嘉等人,待二人匆忙赶过来时,营中早已是人去楼空。 看著曹轩留下的手书,荀攸不禁勃然大怒道:“徐晃、乐进,你们怎么不拦著点世子? 乱兵之下,若世子有个好岁,老夫定拿你二人是问。” 徐晃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苦笑一声道:“长史明鑑,世子走的时候也没通知吾等啊, 待吾等过来时,已经晚了。” “哼,休要狡辩,现在就率军去追。”一旁的郭嘉冷哼一声道。 “诺,军师。” “不必麻烦了,本將亲自率兵去追。” 此时听到消息的张辽也赶了过来。 荀攸点了点头道:“有文远將军出马,老夫就放心了。 此番刘备虽携百姓行动迟缓,但磨下猛將如云,又有地形之利,將军见到世子后,一定要劝阻世子,切不可轻敌冒进。” “放心吧,荀公。”说罢张辽便要离开。 “文远將军,且慢。” “不知军师还有何吩咐?”张辽疑惑的问道。 郭嘉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道:“荀公所言极是,但依嘉之见,更要防著江夏援军。 文远兄若能在击溃刘备后,迅速挥师东进,扼守沔水渡口,便是一箭双鵰之计。” “军师高见,张辽晓得,若刘备果真向刘琦求援,沔水渡口必是咽喉要衝。”张辽拱手回道。 “虽然此战我军的目標只是江北四郡之地,但若时机真的合適,我军能够拿下夏口, 那將来我军再次南征的阻力將会小很多。”郭嘉低声吩附道。 张辽缓缓回道:“军师放心,辽会伺机而动的,但也请军师莫要本末倒置,此战我军最重要的事不是要拿下多少地盘,而是要確保世子的安全,只要世子在,一城一地的得失並不重要。”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就安静下来了,郭嘉被张辽的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文远深知轻重。”荀攸微微頜首道“告辞。”说罢张辽便翻身上马,他一夹马腹,跨下乌宝马如离弦之箭衝出辕门, 身后八百雁门铁骑轰然跟上。 隨著张辽的身影渐行渐远,郭嘉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却带著几分突兀的涩意:“文远这话说得狠啊,倒像是拿韁绳抽在某家后颈上。” 说著郭嘉竟真的抬手揉了揉后颈。 荀攸警了他一眼,轻嘆一声道:“哎,奉孝,你太急了。 文远说得没错,世子若有闪失,咱们便是夺了整个荆州也是输。” 郭嘉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急不行啊,我这身子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呢?” “怎么了? 你的病难道连华神医都束手无策?”荀攸皱著眉头问道。 郭嘉苦笑一声道:“哪有什么病啊?只是年轻时爱酒色,把身子熬坏了而已,现在想补都难了。” “奉孝,你该歇一歇了。”荀攸从案头取过陶壶,倒了盏温水递过去。 郭嘉一饮而尽,突然大笑道:“哈哈,荀公可知,某家这喉咙里烧的不是血,是当年在官渡喝的酒、乌巢焚的火! 我郭奉孝这一生能见到曹氏铁骑踏遍天下九州,便是死在这军帐里,也比那些腐儒在故纸堆里空谈强上百倍!” 说罢他便起身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看著郭嘉单薄的背影,荀攸不禁胃然一嘆。 其实在曹军的眾多谋土中,对曹家最忠心的便是这位放荡不羈的郭军师了“军师,前方是何处啊?”刘备喝了口水缓缓问道。 “启稟主公,前方便是当阳县了。”在其身后的诸葛亮立刻回道。 自从上次博望坡一战后,刘备便正式拜诸葛亮为军师祭酒了。 “哎,过了当阳,还要走数日,方能到夏口啊。”刘备轻嘆一声道。 诸葛亮低声回道:“据子龙將军回稟,现在我军已经与曹军的先锋军开始交战了,曹军的主力部队距此应该已经不远了。” 刘备勒住膀下的站马,望著前方豌的山路,暮色中百姓的队伍像一条残破的长蛇, 妇孺的啼哭声混著伤兵的呻吟,在潮湿的山雾里格外刺耳。 “军师,你还是要劝我先走?” “主公,当此危难之际,局势瞬息万变,关將军虽已前往江夏求援,但曹军势大,曹轩的先锋军又紧追不捨。 若主公能暂避锋芒,先行撤离至安全之地,一来可保自身周全,二来也能为后续的反击保存实力。” 刘备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甘。 他看著身旁疲惫不堪的百姓和伤痕累累的土兵,心中不禁一阵刺痛。 “军师,我怎能弃这些百姓於不顾?他们追隨我至此,歷经千难万险,我若独自逃生,日后又有何顏面面对天下人?” 诸葛亮轻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敬重。 “主公仁德之心,亮感佩不已,但此时並非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咱们可先安排精锐护送百姓,主公则率轻骑快速前行,与琦公子的援军会合,届时再挥师来援,定能更好地保护百姓。” 刘备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军师,你我皆清楚,百姓们拖家带口,行动迟缓, 若分兵护送,只怕难以周全。 而且,若我先行离去,曹军一旦追上,百姓们必遭屠戮—” 还不待刘备说完,一个浑身鲜血的斥候便飞奔而来。 “不好了,主公,少公子和夫人与我军走散了,现在子龙將军正在寻找。” 第108章 曹休立功 第108章 曹休立功 曹休自从吃了一次败仗后,整个人便显得沉稳许多。 此刻,他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紧紧握住韁绳,望著前方烟尘瀰漫的道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將军,前方探马来报,我们发现了刘备的妻儿。”斥候单膝跪地,大声稟报导。 曹休虎目微眯,手指无意识地摩著腰中的宝剑-青缸剑,这是曹轩送给他的,意在让他一雪博望坡之耻。 “详细说说,何时发现的?可有旗號?” “回將军!是在辰时三刻,於沮水支流的浅滩处发现一队车马,车帘上绣著“刘”字暗纹,还有数名亲卫隨车保护,据探马来报,正是刘备亲军的標誌!”斥候连忙回道。 “周边可有大將旗號?”曹休继续问道。 斥候摇了摇头道:“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曹休不禁有些怀疑, 不该啊?据校事府所言,保护刘备妻儿撤退的是赵云。 赵云此人一向对刘备忠心耿耿,他不应该会弃刘备的妻儿於不顾啊?难不成是有埋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遣十名探马,著荆襄服饰,扮作百姓混入浅滩,若见车中有其他人,立即回报。” “诺,將军。” 过了好一会,十几个曹军將士赶著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为首的斥候见到曹休,立刻下马请功道:“將军,我们已经拿下了刘备的妻儿。』 “什么?”听了这话,震惊的曹休差点把手中的青缸剑都扔了。 “將军,吾等靠近马车后,发现马车已经陷入浅滩之中,兄弟们见护卫人数只有寥廖几人,便动手了。 没想到车內还真是刘备的两位夫人和长子。” “打开车帘。” “诺。” 车帘掀开的剎那,潮湿的河风卷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车內蜷著两名女子,年长些的鬢角插著木簪,另一侧的年轻女子怀中抱著强裸。 “夫人安好?”曹休不卑不亢的行礼道。 年长女子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喉咙间滚动著想要开口,却被年轻女子抢先接过话道:“將军说笑了,我等只是寻常民妇逃难至此。” “哈哈,夫人莫要欺休,校事府早有两位夫人的画像,想必夫人怀中抱著的便是使君的长子刘禪吧?”曹休大笑道。 年轻女子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强裸,强作镇定道:“將军,您真的是误会了,我这怀里抱著的不过是我自家的孩子,哪里是什么刘使君的长子。 我等平头百姓,怎敢冒充贵人。”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曹休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哦?是么?可这强裸上所绣的纹饰,可不是寻常百姓家能有的。 这种上好的蜀锦,一般百姓可用不起。 夫人,你还有何话说?” 他一边说著,一边缓缓拔出腰间的青卸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著冰冷的寒光。 年长女子咬了咬嘴唇,决然的说道:“將军所言不差,我等的確是刘备的家眷。 但將军你要知道,我夫君刘备向来以仁义为本,他与曹丞相之间,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將军又何必苦苦相逼,赶尽杀绝呢?” “哈哈,夫人莫要误会,我家世子早有明令,若遇到两位夫人,定要以礼相待,不能怠慢,只是还希望两位夫人能够赏光到许都做客一段时间?休也好向世子有个交代。” “既然如此,那就请將军前面带路吧。”甘夫人无可奈何的应道。 “多谢夫人成全。”言罢曹休便亲自护送著马车前行。 自己这前锋军人数还是太少了,若真遇到刘备的大將,怕是难以抵挡啊暮色如血,长坂坡上硝烟瀰漫,断戟残戈插满焦土,百姓的哭號混著战马的嘶鸣,在冷风中碎成残片。 赵云勒紧丝絛,跨下白龙马踏过一具曹军尸体,亮银甲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褐,唯有枪尖的红缨在火光中猎猎翻卷银枪拨开迎面而来的流矢,赵云大喝一声道:“何人在此?” “是赵將军么?” “刘三,是你么?” 隨即警见对方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连忙问道:“夫人何在?幼主呢?” 刘三勉力抬头,血沫溢出嘴角:“將军夫人带著少主往南坡转移,却被曹轩的骑兵追上末將等奋力拼杀,可还是晚了一步,待感到南坡下的河滩下,只发现了几位弟兄们的尸首,夫人和少主却不见了踪影。” 闻言赵云的瞳孔骤然收缩,继续问道:“可知少主等人行进的方向?” “若所料不差,应该往北去了。” “往北便是曹军主力方向,看来这支曹军的人数並不多。”赵云喃喃自语道。 赵云拍了拍刘三的肩膀嘆道:“夫人和少主的安危为重,我现在没空管你们,你们自已找个地方藏好,待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去找主公。” “將军难不成是想单骑去救少主和夫人?”刘三大吃一惊道。 赵云点了点头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若再晚些,待掳走夫人的那支小部曹军和主力部队匯合,我们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那將军便带末將一起去吧?” “听我的,你现在走路都费劲,带上你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那將军好生保重。” “放心吧,主公既然將家眷託付於我,我定不会让主公失望的。” 说罢赵云便猛夹马腹,白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著北方疾驰而去。 暮色中的荒原上,一人一骑化作一抹银灰色的残影,踏过满地的断戟残戈,溅起的泥点混看血水,在身后拉出一道豌的痕跡, 风卷著硝烟扑面而来,赵云却觉得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五名曹军骑兵呈扇形包抄而来,为首者高举长枪,怒喝一声道:“来將何人?” “常山赵子龙也。” 赵云的银枪如游龙出海,枪缨一抖,距离他最近的一位骑士便掉下马来。 血腥味在空中散开,赵云无暇多顾,余光警见右侧敌人挥斧劈来,他旋身仰躺马背, 银枪反向刺出,枪尖穿透敌人胸膛的瞬间,跨下白马人立而起,铁蹄顺势踢飞了另一名曹兵。 剩下二人想要逃走,却被赵云猛地甩出手中银枪,枪身如银龙破空,贯穿其中一人后背,將其钉在枯树之上。 另一人惊恐万分,拼命挥鞭催马,然而赵云早已如离弦之箭一般追至,赵云凌空跃起,寒光一闪,剑光过处,那人便人头落地了,残躯坠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黄土。 第109章 赵云救主 第109章 赵云救主 曹轩与马超二人站立在一座破败的古寨之前,夕阳的余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世子,你还在等什么啊?听说前方已经开始跟刘备军交手了,咱们再等下去,恐怕黄菜都凉了。” 曹轩揉了揉自己的老腰,並没有理会马超的废话。 连续行军六七个时辰,在场的眾人,除了马超和庞德这两个变態外,都有些撑不住了,这才找了一座古寨稍作休息。 “世子,要不您在这慢慢歇著,我和少主先行一步。”另一个战爭狂庞德也在旁煽风点火道。 曹轩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少在这激我。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想抢个头功吗?” 话音刚落,典满便匆匆跑了进来道:“世子,好消息啊,刚刚斥候来报,曹休將军已经捉到了刘备的妻儿,现在正在往回赶呢。 只是遇见了一点麻烦。” 曹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接追问道:“什么麻烦?细细说来。” “叔父在回来的路上被赵云缠上了,已经损失几十人了。”典满低声回道。 “赵云?” “正是此人。” “叔父三四百人打不过赵云一个人?”曹轩狐疑的问道。 典满微微低下头,尷尬的回道:“那赵云作战勇猛,且我军回退路上走的都是小路人数虽多,但却施展不开。” “放屁,他们不会放箭么?”曹轩勃然大怒道。 “这不是您说的么?若遇赵云等人,还是儘量活捉,如此猛將就这么死了,实在有些可惜。”典满小声嘟道。 曹轩听到典满的嘟囊,顿时一滯,心里不禁暗骂一声:怎么犯了和老曹一样的毛病? 这个时候惜才之心要不得啊。 “罢了、罢了,你率军去支援吧。 记好了,若遇紧急情况,可以放箭。” “诺,世子。” 眼见典满要走,马超顿时就坐不住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典满的去路,转头看向曹轩,大声恳求道:“世子,就让我去会会那赵云吧。” 庞德也连忙站出来请战。 见状曹轩无奈的摆了摆手道:“都別爭了,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哈哈,多谢世子成全。” “出发!”曹轩一声令下,三千西凉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向著曹休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战马嘶鸣,风声呼啸。 而曹轩此时的心里正在暗暗盘算著,到底该如何藉助刘备的家眷来收服赵云? 经过一段时间的急行军,他们终於接近了交战的地点,远处,喊杀声隱隱传来,尘土飞扬,战斗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曹轩心中一紧,心中暗自嘀咕:“这特么的还是人么?” 大军立刻加速,向看战场衝去。 当曹轩到达战场时,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曹轩大吃一惊,只见赵云骑著一匹白马,银枪挥舞,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在曹军阵中左衝右突,无人能挡。 曹休则率领著剩余的士兵,苦苦支撑,形势十分危急。 曹轩怒喝一声道:“义兄,你去拦住赵云,我率军过去接应叔父。” “诺,世子。”马超大声应道。 此时的赵云其实也已是强弩之末,他也是没想到,眼前的这支曹军竟然如此难缠。 虽然曹军的战斗力要普遍强於刘备军,但之前自己面对曹军时,大多也只是一个衝锋便可以將对方阵型衝散,可今日曹休所率的这支部队,不仅纪律严明,且相互配合极为默契。 儘管赵云武艺高强,银枪挥舞间寒光闪烁,不断有人惨叫著倒下,可真正杀伤的人数並不多,大多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便被自己的战友给救下了。 曹休见到曹轩到来后,立刻下马拜道:“末將参见世子。” “叔父莫要多礼,人呢?”曹轩迫不及待的问道。 曹休不敢怠慢,立刻带著曹轩来到了一辆马车前,曹轩打开车帘,只见车內坐著两位夫人,这二人脸色虽苍白,但仍强装镇定地抱著怀中的阿斗,小阿斗此时正在熟睡,稚嫩的小脸在强裸中显得格外安静。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叔父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只是叔父既然引来了赵云,却又让他如此难缠,差点功亏一簧,这又是为何?以叔父的本事,不该如此啊。” 曹休乾笑一声道:“赵云確实是一员猛將,我也起了爱才之心。” 听到这个回答,曹轩心中不禁暗自腹誹道:“怎么老曹家都有这个臭毛病呢?” 曹轩点了点头,立刻下令道:“传令下去,让赵云立刻放下武器投降,若再冥顽不灵,那就休怪老子对他的少主下手了。” “诺,世子。” 而此时,赵云和马超二人正打的难解难开,银枪与长枪相交,火星四溅。 赵云虽已疲惫不堪,但多年征战练就的精湛武艺和顽强意志让他仍能勉力支撑,每一招都带著凌厉的气势,试图突破马超的攻势。 马超则是越战越勇,他早就听闻赵云的威名,今日能与之一战,心中满是兴奋,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將赵云击败。 就在这时,一名曹军士兵高声喊道:“赵云,放下武器,莫要误了你家少主的性命!” 赵云闻言,心中猛地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曹贼!你敢!”赵云怒自圆睁,大声吼道, 他的攻势也顿时一滯,马超趁机长枪刺出,直逼赵云胸口。 赵云侧身一闪,勉强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肩头还是被枪尖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马超打马上前,缓缓说道:“赵云,你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若继续拼杀,以你现在的状態,也不过是我的枪下之鬼罢了。 你若逃,世子定会拿刘备的家眷来泄气,即使你能回到夏口,又有何面目去见刘备呢?” 赵云紧咬著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滚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著,身体和心里的两重打击,不禁让他有些恍惚。 “我家世子还说了,只要是他看上的人,就逃不掉。 赵將军即使能回去,他也会去找刘备做交易,用刘备的家眷来换將军入曹。” “哼,无耻。” 第110章 义子阿斗 第110章 义子阿斗 赵云绝对是三国中最受观眾喜爱的武將之一,也是比较特殊的一位在正史中,他虽然不如演义中那般夸张,但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將领。 他的武艺自然没得说,单骑救主便是明证,若不是碰到曹轩这个开掛的,阿斗估计就让他救走了。 不仅如此,他还是空城计真正的创始人,汉中之战时,赵云孤军援友,空寨退敌,彰显了他临危不乱、足智多谋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他忠心啊,相对於马超来说,赵云才是最合適的保鏢队长。 “赵云,你莫要负隅顽抗了,刘备现在自身难保,他救不了你的。”马超高声喊道。 赵云勒住战马,缓缓说道:“我需要曹轩亲自作出承诺,只要他能放过少主,我赵云愿听凭处置。” “善,我现在就去告诉世子。” 待曹轩得到消息后,微微一,隨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叔父,如此忠义之辈,可不多见啊。” “世子,依末將之意,还是杀掉此人为好?”曹休拱手回道。 “这是为何?叔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將赵云逼到了绝路,现在杀之,岂不可惜?”曹轩皱看眉头问道。 “因为末將还是低估了此人。” 曹轩轻笑一声道:“赵云若死,不过是刘备魔下折一员猛將;可若让他活著,我们便能借他的“忠”大做文章。 刘备以仁德標榜,赵云便是这面大旗的旗杆之一,若我当眾以礼待之,不杀不降,只將他软禁在许都,再故意放消息给天下人听” 曹休一证,隨即恍然大悟道:“世子是要让刘备疑心赵云降曹?”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初关云长投降时,祖父就不该放他离开。 人心善变,刘备也不例外,隨著时间的推移,早晚他都会起疑心的。” “世子英明,其实刘备最可怕的並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號召力,只要打破这一点,刘备便不足为虑了。” 听了这番话,曹轩对曹休不禁有些刮自相看。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曹休,然后笑著问道:“此战过后,不知叔父想去哪里啊?” “世子,可由我自由选择?”曹休惊喜的问道。 “那是自然,君无戏言。” “那我选长安。”曹休毫不迟疑的回道。 “善,长安西接陇右,东控函谷,这里便是將来天下的『棋盘心』,落子便可牵动荆襄、巴蜀、西凉三方。 將来定会成为我军的战略要地,有叔父在,轩也能放心些。” “末將定不负世子所託。” 就在这时,一身戎装的赵云被押了过来。 为了显示对赵云的尊重,马超並没有对他五大绑。 看著赵云身上的伤口,曹轩大惊小怪的说道:“哎呀,谁让尔等伤子龙將军的?还不速速安排军医过来给子龙將军治伤。” 马超会意,连忙躬身请罪道:“世子,是末將失手了。” “哼,子龙將军乃当世虎將,我等敬重还来不及,你怎可如此莽撞?” “末將知错,还请世子恕罪。” “算了,这次就先饶了你,再有下次,本世子定要重罚你。” “末將谢过世子的不罚之恩。” 看著曹轩和马超在这里一唱一和的样子,赵云的心中满是鄙夷,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冷然的神色。 赵云隨意的拱了拱手道:“世子,赵云想先见夫人和少主一面。” “子龙將军莫要客气,这都好说。 来人,快请刘使君的家眷过来。” “诺,世子。” 很快甘夫人和糜夫人便抱看小阿斗过来了。 赵云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道:“夫人,让您们受苦了。 少主可安好?” 甘夫人强忍眼泪,將强裸中的阿斗递给了赵云,赵云连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阿斗, 动作非常轻柔。 他低头凝视著阿斗粉嘟嘟的小脸,见小傢伙正睁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自己,还挥舞著小拳头,一颗悬著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谢天谢地,少主无恙就好。”赵云喃喃自语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阿斗的小手,阿斗立刻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咧开小嘴似乎想要笑。 糜夫人在一旁看著,眼眶泛红,硬咽著说道:“子龙,若不是你拼死护著,我等哪有今日。 如今又连累你落入曹贼之手” “夫人言重了,保护夫人和少主是我赵云的职责所在,纵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只是让夫人和少主受了惊嚇,是我之过。”赵云见一旁的曹军眾將面色不善,连忙打断了糜夫人的话。 糜夫人自知失言,也不再多说,只是微微頜首。 见状曹轩乾咳一声道:“子龙將军,你就安心的在许都住下吧,我和阿斗也算有缘, 不妨让我收他为义子如何?” 听到曹轩这番话,赵云心中猛地一紧,眼神瞬间凌厉如鹰。 他怒视著曹轩,冷冷的说道:“曹轩,你休要打少主的主意! 少主乃汉室后裔,主公的唯一骨血,岂会让你这等野心之徒染指? 你若再敢有此等妄想,我赵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曹轩摇了摇头笑道:“子龙將军莫要误会,这些年我曹家和刘备多次交战,不知有多少曹家子弟死於刘备之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待回到许都后,即使以我之尊,也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万一有些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对夫人和少主不利,我怕到时候鞭长莫及啊。 而我认下阿斗,有了父子的名义,就无人敢打阿斗的主意了。” 赵云闻言,不为所动道:“你休要再用这般歪理来骗於我—” 还不待赵云说完,甘夫人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世子能够认下阿斗,那是阿斗的福分,子龙將军莫要多言。” 赵云闻言,惊地转头看向甘夫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夫人,您” 甘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子龙將军,我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关係。 可是,如今我们身在曹营,夫君又远在他方,自身难保。 阿斗还这么小,跟著我们顛沛流离,隨时都有性命之忧。 若世子真能护得阿斗周全,我·我又有何不舍?” “哈哈,夫人真是深明大义啊,来人,立刻將少公子送回新野,交予荀长史好好照顾。”曹轩大笑道。 “诺,世子。” 第111章 曹户曹 第111章 曹户曹 “主公,不好了。 赵云已降曹,夫人和少主也落入曹贼之手!”孙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地说道。 刘备拿在手中的地图,“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子龙子龙断不会如此,他对我忠心耿耿,绝不可能背叛! 莫要胡言乱语。”刘备强装镇定的回道。 “主公,我怎敢胡言乱语? 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赵云被曹军簇拥著进了曹营,脸上虽无太多表情,但確实没有反抗。 而且,两位夫人和少主也都被曹军带走了,周围曹军戒备森严,我军根本无法靠近。” “放屁,既然曹军戒备森严,你又是如何靠近看清的?”刘备破口大骂道。 “主公,属下不才,和您走散后,为了逃命,特意换上了百姓的衣服,这才有机会接近曹营。 而且据属下猜测,赵云身旁的那位少年將军应该就是曹家世子曹轩。” 孙乾话音刚落,一个斥候便又匆匆跑了过来道:“主公,张將军让小的告诉您,赵云已投曹,还请主公莫要迟疑,抓紧赶往夏口,他会替主公拦住曹军的。”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来,让刘备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诸葛亮轻嘆一声道:“主公,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会对我军的军心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主公就莫要犹豫了,还是听从张將军所言,前往夏口暂避为好。” “孔明,无论別人怎么说,我还是不相信在这个时候子龙会弃我而去。”刘备摇了摇头异常坚决的回道。 诸葛亮安慰道:“主公莫要过於担忧,依亮之见,应该是夫人和少主先落入曹军之手,曹轩趁机要挟,子龙將军无奈之下才降曹的。 若是如此,那想必曹轩暂时也不会对夫人和少主不利。 等我们到了夏口后,可联合东吴,共同对抗曹军。 待时机成熟,再想办法营救夫人和少主。” “孔明言之有理,但还是那句话,我刘玄德绝不会弃百姓先逃。 当年陶使君三让徐州,百姓举火相迎;新野城破,百姓愿隨我背井离乡。 他们信我刘备,我若弃之,何顏面对青史?”刘备斩钉截铁的回道, 诸葛亮羽扇一顿,忽然露出释然的笑容道:“主公宅心仁厚,亮虽忧行军迟缓,却也敬佩主公之志。 既如此,可分三路而行,令云长率水军沿汉水而下,先据夏口渡口;翼德领步卒断后,专司阻挡曹军骑兵;亮与主公亲自组织百姓,以老弱妇孺为先,青壮男子编为民壮, 持农具充作防卫。” 听了此策,刘备用力握住诸葛亮的手道:“孔明总能化险为夷。 便依此计,速传令下去。” 此时糜竺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道:“主公,百姓听闻您没有先行,正在前面求见,皆说要隨您同生共死。” 刘备眼眶微热,转身便往前方走去。 暮色中,数千百姓或背竹篓,或推牛车,孩童伏在父母肩头,老者拄杖而立,见刘备出来,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啜泣与劝慰声。 “父老乡亲!备无德,累得诸位顛沛流离。 然曹贼暴虐,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今日南撤夏口,虽路途艰辛,却有江水天险可守。 愿隨行者,备当拼尽全力护佑;不愿者,可留此地,备遣人分发粮食,助大家隱匿山林。”刘备抱拳长揖,声音硬咽的说道。 话音未落,前排一位老丈突然跪地,身后百姓纷纷效仿道:“刘使君救我等於水火, 我等纵死,也要隨使君同行!” 孩童的啼哭混著此起彼伏的“愿隨使君”声,在渐起的夜风中织成一片声浪。 刘备连忙挨个扶起百姓,衣袍沾满尘土也不自知。 看著眼前的这一幕,诸葛亮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怖,那是一种对人性极致的震撼。 眼前这个男人,妻儿被曹军所俘,生死未下,自己也正被十万大军追击,却仍能在漫天黄沙中弯腰扶起每一个百姓,衣袍上的尘土混著泪水与泥渍,竟看不出哪一道是为家人?哪一道是为苍生? 想到这里,诸葛亮突然眼前一亮,他竟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此次带兵的不是曹操, 而是曹轩。 从曹轩在新野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好像並不滥杀。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这些百姓们安稳的留在襄城才是最安全的此时,曹轩也正在审问一对逃难的夫妇。 “你们仔细想想,这一路行来,我曹军有没有过乱杀无辜?”曹轩冷冷的问道。 男人著竹篓的手在发抖,妇人怀里的婴孩正用破旧的强裸角擦著鼻涕。 曹轩给典满使了一个眼色,典满便將一袋粮食扔在了男人面前。 “如实回话,这便是你的报酬。” 男人盯著地上的粮食,喉结滚动。 “回、回稟將军第一次遇见曹军的时候,小的也嚇得要死,但他们並没有为难我们,还给俺们分了半块锅盔”男人小心翼翼的回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跑什么啊?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好么?”曹轩怒极反笑道。 “將军明鑑,谁都不愿背並离乡? 我们之所以跟隨刘使君前往夏口,其实也是被曹军之前”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曹轩抬手打断。 曹轩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哦?原来是有人造谣我军屠杀百姓啊?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拿上粮食老老实实的回乡,我保证官府不会追究你的罪责。 要是在路上,你能再说服一人隨你一起回乡,我就再给你一袋粮食,反正就是每增一人,便多给一袋粮食。 超过十人,我就让你来当亭长,你看如何?” “此话当真?” “哈哈,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写凭证,待你回到家乡后,十五日之內便可持此凭证,去当地官府兑现。”听了此话,曹轩不禁开怀大笑道。 “看你年龄也不大,你到底是什么官啊?”一旁的妇人小声嘟道。 典满怒哼一声道:“放肆,这可是我家世子—“ 曹轩摆了摆手,打断了典满的话,笑著回道:“本公子可是县里的户曹。” “哦,原来是户曹大人啊,小人信您的话。” 第112章 张辽来了 第112章 张辽来了 “世子,为何不报您的真实身份?”待那一对夫妇离开后,典满迫不及待的问道。 “像这些贫民百姓,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估计就是县令了,若我直接亮明身份,你说他们会信么?” 典满微微頜首道:“世子英明,只是这对夫妇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难不成真如他们所说,是被咱们之前的行径给嚇到了?” “哎,这便是我军现在最大的麻烦了。 之前无论是祖父出於无奈,还是有其它原因,反正是有过屠城的经歷。 这等行径,让百姓对我军心存畏惧,再加上刘备等人的蛊惑,百姓们不信咱们的话, 也是情理之中的。”曹轩轻嘆一声道。 “哈哈,世子能明白此理,实在是天下之福啊。”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张辽那大笑声“岳丈,您怎么来了?” “世子身为主帅,弃三军先行,这可不是为將之道啊。”张辽大步迈进营帐,毫不客气的说道。 “岳丈,您有所不知,这次咱们可是有大收穫“” “世子,无论多大的收穫,都不如您的安危重要。 您身系我军未来,更关乎曹氏大业,怎能轻易涉险?”张辽並没有听曹轩的解释,冷著脸继续说道。 “岳丈大人教训的对,我保证下不为例。”曹轩乾笑一声道。 听了这番话,张辽微微頜首,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 “世子,刘备现在不过一丧家之犬而已,您莫要放在心上,当务之急,还是要儘快拿下襄阳为好。 依老將之见,咱们不妨在此分兵,世子率军直奔襄阳,老將带领骑兵继续追杀刘备即可。” 曹轩摇了摇头道:“岳丈,还是您去襄阳吧,刘备不死,我心难安啊。” “难不成在世子眼中,刘备比襄阳城还要重要?”张辽不解的问道。 曹轩微微一,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吟片刻后方才说道:“岳丈,並非是刘备比襄阳城重要。 只是刘备此人,善用仁义之名蛊惑人心,如今他虽落魄,可只要他活著,便隨时可能给我们带来麻烦。 况且,他身边既有关羽、张飞等猛將,又有诸葛亮这等智谋之士辅佐,一旦拥有一块属於自己的地盘,便会一飞冲天,像这样的人,威胁太大,若不儘快將其剷除,日后必成我曹家的心腹大患。 而现在正是剷除刘备最好的机会,机不可失啊。” 见曹轩主意已定,张辽也不好再劝,而是点了点头道:“既然世子心意已决,那老將自当全力相助。 只是此番追击刘备,世子务必要谨慎。 老將会儘快安排好襄阳的事宜,爭取早日拿下襄阳,届时也好支援世子。” “多谢岳丈。” 张辽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著典满等人冷哼一声道:“尔等身为世子的亲卫,若再敢陪著世子一起胡闹,老夫定饶不了尔等。 且世子万金之躯,此战若有半点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都明白么?” “末將等遵命。”典满等人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请罪道。 待张辽离开后,站在一旁的马超不禁暗自咂舌道:“世子,您这岳丈,还真有威严呢“莫要多言,毕竟是长辈,也是为了咱们好。” “世子英明。” 张辽出了曹轩的大帐,便直奔赵云的营帐而去。 守在营帐外的士兵见是张辽来了,纷纷行礼,然后恭敬地为他掀开帐帘。 张辽走进营帐,只见赵云正背对帐门,静静地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 他的银枪靠在一旁,身上的鎧甲虽沾满血跡,但仍透著一股肃杀之气。 “子龙,別来无恙啊。”张辽开口打破了营帐內的沉默“是文远兄啊。”赵云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看向张辽。 “哈哈,子龙,咱们在徐州一別,也是多年未见了。” “是啊,快十年了吧。 这十年文远兄是步步高升,而云现在却成了阶下囚,还真是世事无常呢。”赵云苦笑一声道。 张辽抬手拍了拍赵云肩头,轻嘆一声道:“子龙之才,胜过辽百倍,来日定会名垂青史的,不必急於这一时。” “文远兄真是抬举我了。” 张辽的笑容凝在脸上,从腰间解下酒囊扔过去道:“先喝口酒,当年在徐州城外,你我曾以酒论英雄,如今何不再续?” 酒囊落在赵云膝头,酒香混著血腥气在狭小空间里漫开。 赵云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的伤口,突然大笑道:“文远兄,你觉得这酒能解我心中的恨,还是能让我忘了我所坚守的道义?” 张辽摇了摇头道:“我记著当初子龙曾经说过,良將择主而事,当看其胸是否有万民? 今日世子广施屯田之策,使治下百姓能得温饱,这难道不是心怀万民之举? 反观刘备,携民南迁,看似仁义,实则將百姓置於险地,子龙难道就没看明白么?” 赵云猛地扯下鎧甲,露出左胸挣狞的刀疤,新血正顺著旧伤渗出,他冷哼一声道:“这道疤,是云在徐州为护百姓撤退,替一个老妇挡的刀。 你说屯田是护民,可曹军每占一郡,便迁走青壮充军,留下老弱病残在废墟里啃草根,这便是你说的温饱? 而我家主公寧可带著十万百姓走得脚底流脓,也不愿学曹贼那般移民实边,逼得百姓妻离子散。 这便是你口中的胸有万民?” “哎,子龙,你只看到屠城的血,却没看到乱世的难。 丞相若不狠下心来屯田、扩军,如何平定北方?” “真是虚偽之极,祖父杀人,孙子救人。”赵云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张辽猛灌了一口酒,长嘆一声道:“子龙,你我都清楚,这场仗刘备必输。 你护得住他一时,却护不住一世?” “那又如何? 我赵云追隨主公,並非是因为他能胜,而是因为他心怀仁义,视百姓如命。 我赵云这一生,只求问心无愧,能为主公和百姓尽一份力,纵死无憾。”赵云意志坚定的回道。 张辽看著赵云那坚定的眼神,眉头紧皱,摇了摇头道:“谁对谁错?相信日后史书上定有决断。 今日我们不谈这天下事,只喝酒如何?” “善,今日不醉不归。”赵云豪迈的回道。 第113章 诸葛亮的邀请 第113章 诸葛亮的邀请 “这酒不对,你下药了?”赵云只觉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拿不住了。 “子龙,別担心,只是给你的酒里放了一些麻沸散而已。 咱们都是武人,你应该知道长期保持高压状態,对身体的损耗有多大? 你这些日子征战辛苦,也该歇息歇息了。”张辽轻嘆一声道。 赵云怒目圆睁,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发软,又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张辽起身对帐外的亲兵吩咐道:“照顾好子龙將军。”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其实张辽这也是无奈之举,他了解自己女婿的心思,一定会借赵云的身份大做文章的。 而张辽却不忍心自己的老友最后陷入一种不仁不义的境界,毕竟在他心中,赵云是一位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豪杰。 听到张辽给赵云下药的消息后,曹轩的脸红的就像一个灯笼,毕竟自己心中那猥琐的小心思被人揭穿了,实在是有伤顏面。 马超在旁忍不住笑出声道:“世子啊,这张將军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行事有些莽撞, 您可別怪罪。” “胡扯什么?那是我岳父,我自然明白他的好意。” “哈哈,其实对付赵云这等人,还是要靠诚心,就他那股子倔劲,你要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反而会適得其反。”马超大笑道。 “哼,少废话,收拾收拾,咱们继续去追刘备。”曹轩恼羞成怒道。 “诺。” 能看到一向精明的曹轩吃,马超这心中也是暗爽不已“ 有张辽在身后,曹轩反而不急了,这一路行来,曹轩给那些逃难的百姓们开了无数凭据,上面承诺著只要他们愿意归乡,便会得到妥善的安置,有田可耕,有屋可住,官府还会发放一定的粮食和衣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时之间,“曹户曹”的大名响彻荆州大地。 事在人为么?刘备的仁德之名之所以闻名天下,不就是从这些小事,一点一点的做出来的。 “世子,斥候来报,在当阳桥上,发现了张飞的旗號。” “我们距离当阳桥还有多远?” 庞德立刻回道:“不到十里。” “告诉义兄,让他先稳住阵脚,不要轻易交战,我隨后就来。” “诺,世子。” 当阳桥头,张飞看著一脸疲惫的诸葛亮,不禁问道:“军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诸葛亮微微喘著气回道:“翼德,主公那边我已安置妥当,我放心不下你,便赶来看看。” “军师真是多虑了,我视曹轩的十万大军如土鸡瓦狗。”张飞豪迈的回道。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马超的叫阵声:“张翼德,久闻你勇猛无双,今日可敢与我马超一战?莫要缩在这桥头,做那缩头乌龟!” 张飞一听,顿时暴跳如雷,怒喝一声道:“马超小儿,竟敢辱我,真是欺人太甚。”说著便要拍马出桥,与马超一决高下。 诸葛亮见状,连忙伸手拦住张飞,沉声道:“翼德,不可衝动!此乃曹军激將之计, 意在引你出战。 你若离了这桥头,曹军定会趁机强攻,那主公和百姓们可就危险了。” “无妨,军师,你稍待,待我拿了马超小儿的人头,曹军自会溃散。” 说罢便带著自己的二十余名亲兵快速离开了。 诸葛亮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忙也跟了上去。 这是曹轩第一次见到张飞本人模样,只见那张飞燕頜虎鬚,身材魁梧壮硕,身著黑甲,手持长矛,威风凛凛地立於当阳桥头,恰似那下凡的凶神恶煞。 “好一员猛將啊?”曹轩不禁讚嘆道。 “世子,张飞只率二十余人出战,分明是小吾等,末將请命,要与张飞一战。”庞德向前一步,抱拳请命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莫急,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马超突然大吃一惊道:“世子,您看,在张飞身后好像还有一名文士。” “文士,难不成是诸葛亮? 快点,抓紧去问问?”曹轩大喜过望道。 很快,斥候便回来稟报导:“世子,此人正是诸葛亮。”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若能擒获诸葛亮,刘备便如断了臂的猛虎,不足为惧!”曹轩大笑道。 “世子,小心有诈。”典满在旁低声劝道。 “哼,我看你才有诈呢,对面才几十个人啊,我们有五千精骑,怕什么?”曹轩冷哼一声道。 “世子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衝过去活捉诸葛亮吧。”马超笑著回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没问题,义兄,令则,你二人各率一千精骑,从左右两侧迁回包抄,务必將诸葛亮堵在当阳桥头,我与典满率中军正面进攻,定要將他生擒!” “诺,世子。” 马超和庞德两人刚想离开,前方的斥候便又匆匆折返回来道:“世子,诸葛亮说要与您见面详谈。” “详谈?” “正是,诸葛亮还说了,您即使衝破当阳桥也无用,因为他已经把隨行的青壮百姓们都武装起来了,除非您想背负滥杀无辜的骂名,否则就只能被动挨打。”斥候小心翼翼的回道。 听了这番话,曹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极反笑道:“好个诸葛亮,竟用这等手段来要挟本世子!” “世子,怕什么?既然那些刁民敢向咱们动手,那就是叛军,全部杀掉不就行了。”典满在旁不屑的说道。 “杀,杀,你就知道杀?把百姓们都给杀光了,谁种地养你啊?”曹轩厉声喝道。 “那咱们是见还是不见啊?” “哎,见一面吧,咱们和诸葛亮好好谈谈,也许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诺,末將现在就去准备。”庞德拱手回道。 “军师,曹军真的会因为这些百姓而放弃进攻吗?”张飞看向身旁的诸葛亮缓缓问道诸葛亮神色镇定的回道:“翼德勿忧,曹轩此子野心勃勃,想要成就大业,又不想背负骂名。 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定会有其它行动。 我们只需加强防备,隨机应变便是。” 张妃微微点头道:“一切就听军师的安排。” 这时,一名校尉匆匆跑来稟报导:“军师,曹军派来使者,说是要与您谈判。” “善,立刻去安排。” “诺,军师。” 第114章 借刀杀人 第114章 借刀杀人 当阳桥头,烈日炎炎之下,一位儒雅的文士正手持羽扇,神色悠然地坐在桥头。 而桌案对面的少年將军却早已很不耐烦,满头大汗,不停地用手背擦拭著额头上的汗珠,嘴里嘟囊道:“还真是优雅永不过时呢。” “世子,心静自然凉。”诸葛亮目光温和地看向那少年將军,嘴角带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曹轩摆了摆手道:“孔明先生,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说起来也算是神交已久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世子但说无妨。”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迁腐的人,所以你想用百姓作为要挟,是无用之功。 我大军压境,若是真的不顾后果,你觉著刘备还有活路么?” “此事亮早已想过,其实这些百姓对於世子来说並不重要,世子甚至是恨不得想让他们离开荆州,对吧?”诸葛亮气定神閒的回道。 “此话从何讲起啊?” “哈哈,世子骗得了別人,却骗不了亮。 世子在出发前,为了稳定军心,不是已经许下在荆州分田的承诺么?这些百姓不离开,世子哪有田地分给將士们?” 曹轩摸了摸鼻子笑道:“孔明啊,亏我一直把你当做知己: 现在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 “此话怎讲?”诸葛亮好奇的问道。 “在我眼中,只要是大汉子民,皆应被善待,无论其追隨於谁。”曹轩豪迈的回道。 诸葛亮微微一道:“世子的口气是不是太大了?” “现在天下十三州,我曹家已占九州,口气大点又何妨? 我曹家兵强马壮,实力雄厚,这天下迟早是我曹轩的囊中之物。 善待子民,我自然是能做到的,而且比刘备那偽善之人强上千倍万倍。”曹轩颇为自傲的回道。 诸葛亮轻轻摇了摇羽扇,神色平静的回道:“世子,坐拥九州,兵强马壮,的確是实力非凡。 但这天下之事,从来不是单靠土地广狭、兵马多寡便能定夺的。 昔日商紂王坐拥天下,却因暴虐失德,终至眾叛亲离;周文王偏居西岐,以仁政化民,反得八百诸侯归附。 世子若以为善待子民不过是施粥布粮、虚张声势,便错看了民心。 真正的善待,是让百姓们相信,跟著你能活得有尊严、有盼头,而不是靠刀剑逼著他们低头。” “先生是说我曹家行的是霸道,而非王道?”曹轩面色不善的问道。 “霸道可夺天下,王道方能守天下。 当年曹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靠的是“奉天子”的大义,如今世子若想承继祖业,更该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否则就算得了天下,也不过是在沙上建塔,风一吹便散了。”诸葛亮继续侃侃而谈道。 “这便是先生不恳为我曹家效力的原因?”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也不全是,我诸葛家世食汉禄,深受汉室皇恩,亮自当为兴復汉室尽一份心力。” “轩听闻先生早年在南阳躬耕,若真念著汉禄,为何不去投靠许都的陛下,却要跟著织席贩履的刘备?”曹轩冷笑一声道。 诸葛亮身后的张飞早已听得不耐烦,此时暴喝一声道:“曹轩小儿,你再敢对我家主公不敬,张飞手里的矛可不认人。” “哼,匹夫,有我马超在,你休要放肆。”马超也上前一步道。 诸葛亮摆了摆手道:“翼德,你先退下。” 曹轩给了马超一个眼色,马超也的收起了腰中宝刀。 “我诸葛家忠的是汉室江山,不是权臣帐下的虚位! 主公身为汉室宗亲,纵有千难万险,仍以兴復汉室为已任,这才是天下大义所在。”诸葛亮笑容不减的继续说道。 曹轩忽然指向桥东涌动的百姓道:“那又如何呢? 你说的大义,不过是裹挟百姓做盾牌!我若下令放箭,你这仁义之师,又能护得住几人?” “护得住一人,便是一分大义;护得住十人,便是十分担当。 世子可曾见过,有哪位诸侯会为了百姓延误撤退,寧可自己断后?又有哪位主公,会把仅有的渡船让给百姓,自己带著亲卫蹭水过河?”诸葛亮不卑不亢的回道。 听了此话,曹轩不怒反笑道:“如此作为?孔明没觉著和一个人很像么?” “谁?” “当年的王莽啊。 当年王莽篡汉,托古改制,却因失了民心,最终头颅悬於宛市,先生怎知现在的刘备得了天下后,不会成为下一个王莽?” “世子莫要巧言令色,这仁义到底是作秀还是真心,百姓的眼晴比史书更清楚。” “好,既然我劝不住先生,那先生就莫怪轩无情了。”曹轩冷冷的回道。 “世子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你。” 此话一出,诸葛亮顿时气的脸色通红,一旁的马超、张飞等人也面露尷尬之色。 不是谈判么?怎么还有点打情骂俏的感觉呢? 曹轩这才惊觉失言,耳尖发烫,却仍硬著头皮道:“我自然是想要先生辅佐我成就霸业!我曹家—” “世子还是早早歇了这个心思吧,我诸葛亮绝不做叛主之臣,除非我一死了之。” “先生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若先生肯助我曹氏,轩定以国士相待,哪怕让轩拜先生为相父,轩也甘之若怡。”说罢曹轩站起身来,竟对看诸葛亮长揖及地。 诸葛亮虚扶起曹轩,轻嘆一声道:“世子可知,伊尹相商,是为了伐夏救民;周公辅周,是为了制礼安民。 亮若真做了世子的相父,怕是要学王莽的安汉公,最终落得个篡汉的骂名。 这不是亮想要的青史留名。 世子还有什么其它条件么?” “除此之外,要想我放过刘备,还需刘备替我做一件事。”此时的曹轩方才真正的漏出了獠牙。 “何事?”看著曹轩似笑非笑的表情,诸葛亮心中的不安也日益增长。 “轩希望玄德公能帮轩扫平这一路上的土族。 轩要的是一个乾乾净净的荆州,而不是一个被士族掌握的荆州。” “世子还真是老谋深算呢?”诸葛亮苦笑一声道。 “哈哈,在命和得罪士族之间选一个? 依玄德公的精明,应该会做出正確的选择吧?”曹轩大笑道。 第115章 蔡家小娘子 第115章 蔡家小娘子 曹轩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率军回撤了十五里, 看著曹军的旌旗渐渐消失在暮色里,张飞长舒了一口气道:“军师,看来咱们还是小瞧了这个紈子弟。” “哎,我早就说过,曹轩绝不是什么不语世事的世家子弟,他甚至比他的祖父还要难缠,曹家出了如此人物,非我大汉之福啊。”诸葛亮轻嘆一声道。 “要不现在我衝上去解决了他?” 诸葛亮苦笑一声道:“哪有如此容易啊?先不论其它,马超和庞德二人皆是当世勇將,翼德虽勇猛,但也未必是这二人的对手。 且曹轩回撤时,故意让军旗保持完整队形,却將虎豹骑的黑色玄甲藏在辐重车中,他这是明退暗进,防备著咱们呢。” “那该如何是好啊? 难不成咱们真的要当他的打手?” 诸葛亮摇了摇头嘆道:“此事还是让主公决定吧。 无论如何,这次撤走,这荆州四郡恐怕我们再也回不来了。” “真是可恶之极。”张飞恨恨的一拳砸在树上。 见天色已晚,诸葛亮、张飞也率人缓缓后退了。 临走之前,张飞想要拆掉当阳桥,却被诸葛亮给拦住了。 “翼德,莫要做这些无用功了,曹军有十五万大军,一个小小的当阳桥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知道了,军师。”张飞无精打采的应道“典满,现在徐晃到了哪里了?”曹轩盯著面前摊开的地图,指尖划过当阳道与涡水交匯处的硃砂標记缓缓问道。 “回稟世子,据探马说,距此已经不到五十里了。”典满立刻回道。 “告诉他,不要来这里跟我匯合了,命其分出五万大军去襄阳城接应岳父,剩下的队伍分成十个小队,每队五千人,渡过涡水,袭扰刘备。 记住了,切不可滥杀无辜。”曹轩冷冷的吩咐道“诺,世子。” 待典满离开后,庞德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世子,那咱们去哪啊?” “哈哈,这里交给义兄就好。 你和典满隨我去访贤吧。”曹轩大笑道。 “什么贤土,还需世子亲自出马?”庞德挠了挠头问道。 曹轩笑道:“令则,你觉著那个诸葛亮如何?” “是个人才,只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 “咱们去拜访的这位大贤,还是你的本家呢,名叫庞统。 其人与诸葛亮並称“臥龙凤雏”,世人皆言臥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如今诸葛亮已投刘备,这凤雏若再被那织席贩履之徒抢去,那可是大损失啊。”曹轩缓缓回道。 “如此大才,可得好好见识一番,庞德愿隨世子前往—” “距离当阳县城不远处有一座玉泉山,据暗卫所说,庞统就隱居在山上。”曹轩望著前方层叠的青嶂,笑著说道。 庞德甩了甩被晨露打湿的豹皮护腕,铁胎弓在背上发出一声轻响。 “世子,还別说,这位贤士倒是挺会找地方啊。 可这山如此之大,咱们从哪里找起啊?” 典满挠了挠头道:“庞大哥,咱们不是带了三千铁骑么,要不要直接—” “放肆!咱们若带甲士上山,与当年董卓强征蔡邕何异?”曹轩怒斥一声道。 就在此时,一个童子从竹林深处转出,头戴荷叶帽,脚踩木屐,手里握著根繫著铜铃的竹枝,铃鐺声与溪水叮咚相映成趣。 他仰头望著曹轩,清澈的眼睛里映著晃动的竹影,笑著问道:“哪位是曹世子?我家先生让我来问问,可知道凤雏三问?” “哦,你家先生怎知我要来?” “我家先生夜观天象看出来的。” 曹轩笑著把腰间的“曹氏”玉佩扯下,然后拍了拍童子的头道:“你这小子倒是聪慧,前面带路吧。” “真的,我没骗你,我家先生真有三问? 若是答不上来,我家先生是不会见你的。”童子大声狡辩道。 听了这话,曹轩不禁大笑道:“那是別人,本世子天纵英才,见到你家先生,你家先生自然会惊为天人。 少废话,前面带路吧。” “哼,自恋。” 童子话音刚落,屁股上便挨了一脚。 紧接著一声犀利的尖叫声响彻山间,那童子满脸通红的看了一眼曹轩,便气呼呼的跑了。 庞德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世子,刚才那位好像是位姑娘。” “怪不得看著有些纤细柔弱,本世子倒是看走眼了。”曹轩微微一证,抬手摸了摸下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世子,还等什么啊? 咱们追上去啊。”典满在旁催促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不急,很快就会有人请咱们上山的。” 不出所料,很快一群威武的大汉便带著兵器气势汹汹地从茅庐旁的小径转了出来,將曹轩等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大汉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中提著一柄巨大的板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烁著森冷的寒光。 庞德悄悄的靠到曹轩身边,低声说道:“世子,不对劲,这些人看起来好像是军伍中人啊。” 曹轩点了点头道:“看来刚才那位童子的身份不简单啊。” “登徒子,敢对我家小娘子不敬,真是反了天了。”那大汉粗声粗气地喝道。 “敢问是哪家小娘子啊? 曹轩要当面赔罪。”曹轩彬彬有礼的回道。 “你就是曹轩?”大汉大吃一惊道。 “怎么?你认识我?” “世子容稟,我们是蔡家的私军,奉命在此保护小娘子就学。”大汉连忙抱拳,恭敬地回道,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是蔡瑁之女?”曹轩试探的问道。 “正是。” “哈哈,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这样吧,此事確实是曹某失礼了,改日曹某定当备上厚礼,亲自登门向蔡娘子赔罪。”曹轩满脸笑容的回道。 “哼,谁让你登门啊?你老实交代,你来这里找先生做什么?” 蔡家小娘子从一眾私军身后转了出来,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脸上还带著未消的怒意,眼神直直地盯著曹轩,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那自然是听闻凤雏先生的大名,心生仰慕了。” “就凭你还想请先生出山? 除非你先过了我这关。” “鈺儿,莫要胡闹,曹世子是贵客,不可无礼。”这时,一位身著青衫的中年文士从茅庐中缓步走出,他面容清瘤,眼神锐利,虽衣著朴素,却自有一股儒雅之气。 第116章 庞统三问 第116章 庞统三问 “先生,他未怀好意。” “哎,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先去屋里温课吧,我陪著世子在河边好好走走。”中年文士微微摇头,语气平和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知道了,先生。” 待蔡家小娘子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后,曹轩躬身行礼道:“可是庞统庞士元?” “世子好眼力,某正是庞统,现任南郡功曹一职。”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能得见先生,乃是轩此次来荆州最大的收穫。”曹轩大喜道。 “世子莫要高兴的太早,刚才鈺儿说了一个庞统三问,若世子答不上来,那这请我出山之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庞统不卑不亢的回道。 “在回答先生的问题之前,轩倒是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世子但说无妨。” “为何蔡瑁的女儿会在先生这里?” “因为我和鈺儿都是蔡瑁送给世子的礼物,说实话,自从去年丞相册立世子之后,我便被蔡瑁给软禁起来了。 过了不久,蔡瑁便將自己的小女儿也送了过来。”庞统苦笑一声道。 听到这个回答,曹轩不禁冷哼一声道:“他倒是打得好算盘,大女儿嫁给了刘琮,现在又想把小女儿送到我身边,还妄图用先生您来做筹码,真是野心勃勃。” 庞统笑著回道:“鈺儿虽小,但却是一个美人胚子,而且聪慧好学,这对於世子来说,倒是一件雅事。” “哦,先生如此说?是为公还是为私?” “两者皆有吧,毕竟我和鈺儿也是师徒一场。” 曹轩摆了摆手道:“此事以后再说吧,先生还是先出题吧。” “第一问,天下纷乱,诸侯並起,若想成就霸业,最关键的是什么?” 曹轩略作思索,目光坚定地回道:“自然是人才。 得人才者得天下,若能广纳贤才,为己所用,何愁霸业不成?” 庞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讚赏,接著问道:“第二问,当今乱世,百姓流离失所,若想贏得民心,该当如何?” 曹轩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当以仁德为本,轻薄赋,与民休息,让百姓安居乐业。 如此,方能贏得民心,使天下归心。” 庞统又点了点头,最后问道:“第三问,若有贤才愿为你效力,你当如何待之?” 曹轩毫不犹豫地说道:“当以礼相待,推心置腹,给予其充分的信任和支持,让其能施展才华,为我所用。” 庞统笑道:“世子果然大才,士元佩服。” “先生何故欺我?”曹轩轻笑一声道。 “世子这是何意啊?” “方才三问,分明是在考校我对诸葛亮三分天下之略的了解,而非真正的治世之策。”曹轩笑著回道。 庞统忽然抚掌大笑道:“好一个曹轩啊,果然没看错你。” “先生过奖了,还请先生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莫要让轩失望而归。”曹轩拱手回道此时,朝阳在慢慢升起,河水也在青石滩上溅起细碎银鳞。 “起风了。”曹轩喃喃自语道。 庞统负手而立,衣摆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眼中笑意渐敛,化作审视的锋芒:“请问世子,刘表以荆州为基,北拒曹丞相、东防孙权,当如何破局?” 曹轩指尖摩著腰间玉珏,忽然指向东流的河水:“先生此问,我的回答和臥龙先生的答案相同,联孙抗曹。 荆州在这江汉交匯之处,看似四通八达,实则漩涡暗藏。 若据荆州,必先破『腹背受敌』之困。” “世子好见识,但世子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何事?” 庞统冷笑一声道:“士族。 荆州有士族为祸,那江东就没有么?” “哦,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让我联江东士族,来向孙权施压。”曹轩恍然大悟道。 “正是此意,江东孙氏虽歷三世,但对士族的管控力却远不如中原。 孙权初继位时,张昭为何力主送质子入许都?非是畏曹,乃吴郡四姓-顾、陆、朱、 张,皆不愿孙氏穷兵武连累自己。” “先生真乃大才矣,轩定会极力促成此事,最终无论成不成?先生都是大功一件。” “哈哈,世子莫要如此,此事若不成,士元也没脸领这份功劳。”庞统颇为自傲的回道。 “好说、好说。 那不知先生还有何金玉良言相告?” “第二问便是乐毅伐齐,下七十余城,为何终败於即墨?” “因失了民心。 齐人念田氏旧德,寧死不降,故即墨虽小,却成铁壁。”曹轩脱口而出道。 “昔日武王伐约,孟津之会诸侯八百,为何独等『白鱼入舟”才发兵?”庞统继续问道。 曹轩心头一震,这是考校“天命与人事”的权衡。 他望向山间浮动的云雾,忽然想起诸葛亮在当阳桥说的民心即天命,便道:“因武王要等天下人共见天命所归,方举弔民伐罪之旗。” “世子果然聪慧,所以庞统的第二问便是要告诉世子,切莫操之过急,现在大汉民心未失。” “那我曹家的天命何时才能到呢?” “哈哈,世子此言差矣。 天命其实不是等来的,而是通过持续的积累民心、壮大实力,让天下人“共见天命所归”。”庞统大笑道。 “轩谨受教。”曹轩恭敬的回道。 庞统虚扶起曹轩继续侃侃而谈道:“用务实的政绩做底子,再覆上“天命”的虚壳, 让百姓从“得利”到“信服”,层层递进,这才是一统天下之道。” “如此说来,那刘备的路岂不是越走越窄?” “正是此意,刘备越標榜“仁义”,便越要受困於“仁义”,这是他自己锻造的锁,永远都解不开的。 这天下棋局,看似诸侯相爭,实则是人心的较量。 刘备高举“仁义”大旗,表面风光,实则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庞统轻嘆一声道。 “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 “哈哈,世子繆赞了,前两问是士元为天下人问的,这最后一问是士元为自己而问。” “先生请说。” “若庞统投曹,不知世子该如何待我?” “管仲比於齐桓公,先生之策,必言听计从;先生所需,定倾尽全力。 但求先生莫学许攸,恃才傲物;也莫效田丰,刚忆自用。 你我君臣相知,当如鱼水,共图大业。”曹轩一本正经的回道。 “甚好,既不画空饼,也不唱高调。” “这么说,先生是答应了?” “不然呢?” “多谢先生。”曹轩大礼参拜道。 第117章 刘备的变化 第117章 刘备的变化 人生最大的智慧,在於理智的放弃。 现在刘备便面临著这样艰难的抉择。 他以仁义立身,携民渡江之举虽博得了一时的美名,却也让自己陷入了粮草匱乏、行军迟缓的困境。 身后曹军的追击如影隨形,前方的道路却迷茫未知。 老婆孩子丟了,忠心耿耿的大將也降了,现在却还要受制於一个晚辈,被人家驱使著去做挡箭牌。 暮色沉沉,残阳如血。 刘备瘫坐在营帐內的粗木椅上,直愣愣的发呆,案几上摆著半块冷硬的麦饼,早没了热气。 帐外传来百姓们的鸣咽与孩童的啼哭声,混著夜风卷进营帐,如同一把把钝刀,反覆宛著他的心。 “主公,前方又发现了一路曹军,还是跟之前一样,只烧粮不杀人,现在我军的粮草已经不足以供给这么多百姓了。”孙乾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哭诉道。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主公,这样下去会闹出民乱啊” “滚下去。”刘备突然怒吼一声道。 孙乾擦了擦眼泪,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咆哮,最终只能躬身退出营帐, “主公,不好了,有曹军假扮我军旗號,攻破了几个小士族的农庄,现在正在大开杀戒呢。”孙乾刚走,刘备的大舅子麋竺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曹轩,你这恶贼。 我刘备定当將你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刘备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主公,不能再犹豫了,我们该考虑一下曹轩的条件了。”麋竺低声劝道。 刘备长嘆一声:“也罢,让翼德和军师都过来,我们好好商议一下此事吧。” “主公英明,竺现在就去。”麋竺大喜过望道。 很快诸葛亮和张飞便联袂过来了,张飞顾不上行礼,连忙问道:“主公,您想通了?” 对於曹轩的建议,张飞是举双手赞成的,反正杀得又不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是那些平常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士族,死了也活该。 刘备並没有理会张飞,而是盯著诸葛亮缓缓问道:“军师,你可要想好了,若一旦开了这个先例,那我刘备可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独夫,日后还如何在这乱世中立足?” 诸葛亮羽扇一顿,苦笑一声道:“难道现在您不是么?” “军师此话何意?” “主公,您见过哪家诸候会带著这么多百姓一起逃命的?”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刘备自嘲一笑道:“军师此言还真是犀利啊,看来是备不自量力了。” “主公切莫自暴自弃,其实正是您的与眾不同,才会有如此多的才智之士、勇猛良將对您不离不弃。 这是您的优势,但若被敌人利用,也將变成您的劣势,其中敦优敦劣,真的很难说清啊。”诸葛亮连忙劝道。 “军师所言,备也明白。 可有的时候,备真的有些怀疑人生,你说像我这等人,真能成就大业么?” “主公,昔日高祖屡战屡败,却能垓下一战定乾坤;光武帝昆阳大捷前,也曾顛沛流离。 如今我军虽处困境,但只要主公坚守初心,定能化险为夷。 而且主公莫要忘了一件事。” “何事?”刘备皱著眉头问道。 “主公,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您想过没有啊?我们带著这么多百姓,即使顺利过江,那我们又拿什么来养活这些百姓?”诸葛亮低声回道。 “哈哈,如此说来,对付那些士族也不全是坏处。”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其实曹轩拋出的筹码,实则是一道关乎存亡的生死题。 往后的路,主公终究要在百姓与士族间做出抉择的。” “对啊,主公,军师说的没错。 百姓可是咱们的立身之本,若连他们都护不住,就算得了天下又有何用?”张飞也在旁帮腔道。 刘备望著张飞激动的脸庞,又转头看向诸葛亮沉静的面容,喉间似有千斤重。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道:“既然我们现在已別无选择,那就动手吧。” “主公英明。”眾人立刻拱手拜道。 刘备大笑著扶起诸葛亮道:“军师,下一步该怎么做?就靠你了。” “放心吧,主公,亮早已有了万全之策。” “军师请说。” “主公可知,当年商汤伐桀,先列其暴天物之罪;武王討紂,必数其残害忠良之恶? 若那些士族果真私通曹军、囤积粮餉、欺压百姓,那我军此举,不是杀戮,而是替天行道。”诸葛亮淡淡的回道。 听了此话,张飞猛地一拍腰间宝刀,大声道:“主公,您当年怒鞭督邮,不就是为了给百姓出头么? 如今那些士族可比督邮更狠啊,前家的粮仓囤著三年前的陈粮,却让百姓啃树皮;蔡家的船队给曹贼运兵器,却把咱们的伤兵推下河! 这样的士族留之何用?” “翼德所言甚是,虽说那时我们光棍一条,输得起,但现在我军已面临生死存亡之秋,我们也赌得起传令下去:明日破晓,隨我踏平岳家堡! 但凡敢阻挠百姓分粮者,不论士族豪强,一律视作曹贼同党!”刘备意气风发的说道“谨遵主公之令。”张飞拱手拜道诸葛亮轻摇羽扇,缓缓说道:“当年怒鞭督邮,是主公初露锋芒;今日清查士族,是主公破茧重生。 这世道容不得纯善,却也不会辜负真义。 请主公放心,无论將来成与不成,亮必定陪主公走到最后。” “有军师此言,备无憾矣。”刘备握住诸葛亮的双手老泪纵横道眼见时辰不早了,诸葛亮躬身一礼道:“主公连日操劳,今夜还需养精蓄锐。亮这便去安排明日诸事。” “军师所言甚是,诸位都下去准备吧,麋竺留一下。” “诺,主公。”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麋竺方才低声问道:“主公,您有何事吩咐啊?” 刘备轻嘆一声道:“备现在已过五荀,子嗣艰难,独有阿斗一子,却还身处在曹营之中。 备希望你能去一趟曹营,赎回阿斗。, “主公放心,竺定尽力而为。” “善,你先下去吧。” “诺,主公。” 麋竺出了刘备的大帐,毫无预兆的打了一个冷颤,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今夜的风格外的凉。 主公好像变了,因为就在刚刚,他从始至终都没提过赵云。 第118章 杀破狼 第118章 杀破狼 岳家堡的主人也是一位督邮, 这位岳督邮虽说年龄不大,但在当阳县也算是一位狠角色了。 他出身当阳豪族,父亲曾是荆州牧刘表帐下的钱粮参军,仗著祖上囤积的良田与人脉,二十多岁便谋得了督邮之职。 因为自幼养尊处优,所以导致他性情乖戾暴虐,仗著家族势力在当地作威作福。 平日里,他勾结匪盗,欺压良善,强占民田,百姓们对他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此刻他正踞坐在堡中演武场的虎皮椅上,看自家私兵將三个交不出赋税的老汉按在青铜鼎前。 鼎中沸油翻涌,香气混著血腥气钻进他的绣金袖中,他却厌恶地皱起眉道:“前日教你们用新收的胡麻油,怎的还带焦味?” 身旁管家哈腰赔笑:“回家主,胡麻油都囤在西仓,等著曹军来接收呢。” “曹世子的人何时能到当阳县?”岳督邮手持马鞭缓缓问道。 “听说距此已经不远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家主放心,三千石精粮、一千石胡麻油,还有绸缎百匹,都准备好了。” “善,老子给他们囤了这么多东西,总不能白担著通敌的罪名。” 他话音未落,场外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却是被按在鼎前的一个老汉咬舌自尽,污血溅在他新做的鹿皮靴上。 “晦气!把这人丟到护城河餵鱼,再派庄丁去王家村,就说交不出秋粮的,男丁充军,女眷送去曹营劳军。”他暴起甩鞭,转身对管家吼道。 “诺,家主。”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岳督邮皱著眉头说道:“出去看看,何人半夜敢在岳家堡周边喧譁?” “知道了,家主。” 很快管家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道:“家主,刘备的使者到了门前。” “他们有多少人?” “为首一人名叫麋竺,带著十个隨从,说是奉刘备之命要和咱家做交易。” “哼,真是不知死活。 这麋竺可是刘备的大舅哥,拿下此人,咱们给曹世子的见面礼岂不是又厚上一分。”岳督邮冷笑一声道。 “家主英明,那就放他们进来吧。” “去吧。”岳督邮不耐烦的说道。 可这次管家去了良久都没回来,就在岳督邮等的不耐烦之际,不远处的西屋突然起火了。 岳督邮大惊失色道:“都愣著做甚?赶紧去救火啊,夫人和公子还住在那里呢。” 就在此时,演武场四角的牛油火把突然啪爆响,一身血袍的麋竺缓缓走了进来,他身后十个隨从皆按剑而立。 “麋先生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这时岳督邮也冷静下来了,拱手行礼道。 “哈哈,督邮大人真是客气了。 某听说督邮的粮仓,比当阳县的官仓还殷实三分,某此次前来,正是想和督邮做个交易。”麋竺大笑道。 “什么交易?” “某想从督邮这里借三万石粮。” “麋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我岳家虽有些家底,但三万石粮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便是有心相助,也实在拿不出来啊。”岳督邮冷冷的回道。 麋竺微笑著摇了摇头道:“督邮大人何必过谦,当阳县谁人不知,您岳家富甲一方, 区区三万石粮,督邮大人怎会掌不出来? 况且,我家主公也不会让督邮大人白白吃亏。” “哦?”岳督邮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不知刘使君打算如何回报我?” “我家主公愿以五百匹战马相换。” “真的么?” “那还有假?” “成交,还请麋先生稍待,我现在就去筹粮。”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堡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岳督邮的吊梢眼骤然收紧,只见望楼上火把通明,一名哨兵坠楼而亡,胸前插著半截带血的令箭。 “先生这是何意啊?” “你真当老子是傻子么?其实老子想要的是你的人头,要不是在等援兵,又何必与你废话这么多?” 演武场四周突然涌出持弩的亲卫,箭头对准麋竺的眉心。 岳督邮望著对方骤变的脸色,笑得前仰后合道:“以为烧了西楼就能断老子退路? 你们给老子拦住他们,剩下的人隨我走东门。 2 “你这个畜牲,別忘了你的妻儿还在西楼呢。” “那又如何?只要我能逃出去,岳家就还有后。”岳督邮大笑道。 此时,一名老僕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见到岳督邮便豪陶大哭道:“家主,夫人和小公子已经被火逼到了祠堂。” “噪!老子再说一遍:东门守兵开闸放吊桥,其余人全部给老子射死。” 他的话音夏然而止,演武场正门突然传来巨响,两丈高的木门在撞木下裂开缝隙,月光中映出一员大將的剪影。 “贼子!张飞奉使君令,特来取你狗头祭旗!” 岳督邮终於跌坐在地,鹿皮靴底的血跡与鼎中残油混在一起,像极了他强占的民脂民膏。 “哼,打开粮库,让百姓进来拿粮。” “诺,將军。” 张飞骑著高头大马缓缓来到岳督邮身边,冷笑一声道:“老子这辈子最恨的便是督邮了。” “请將军饶命,岳某愿意献出所有家產。” “哼,早干什么去了?” 说罢一矛便將这位岳督邮刺了一个透心凉。 此时,后院突然传来了女眷的哭泣声,张飞抹了把矛杆上的油汗,並没有多加理会。 后院的哭声忽然拔高,夹杂著瓷器碎裂的脆响,他勒紧马韁转身,铁甲护心镜在火光下泛著冷光。 “隨老子去看看!” 转过九曲迴廊时,正见三四个丫鬟围著井台啼哭,井中浮著具穿绣鞋的尸体,是岳家二夫人,腕上还戴看一副银鐲子。 再往角门里瞧,岳督邮的续弦夫人和幼子正被几个兵士抓著往屋內拖。 “住手!”张飞猛扯韁绳,战马前蹄腾空惊落瓦当。 孩子抬头时,他才看清那孩子脸上沾著的不是煤灰,而是他母亲的鲜血, 三年前在新野,他曾见过类似的场景,曹军屠城后,母亲们抱著孩子跳並,那时他没能救下任何一个。 “把刀收了。”他冲跟来的亲卫低吼,自己翻身下马,蛇矛重重在地上。 张飞长嘆一声,最终还是决定救下这个孩子。 第119章 你会治水? 第119章 你会治水? 当刘备对士族动手的消息传来后,曹轩心里压了良久的那块大石头终於放下了。 看著志得意满的曹轩,庞统摇了摇头道:“世子,此计过於冒险了,得不偿失啊。” “先生此话何意啊? 现在刘备在当阳开仓分田,士族豪强人人自危,正是我军收拢人心的好机会啊。” “世子可知,这天下人心分两层?上层是士族的田契,下层便是百姓们的饭碗。 刘备砸了士族的田契,却把饭碗捧给百姓,看似断了豪强的根,实则是让百姓成了他新的根。 若我军此刻高举“保护士族”的大旗,便是替刘备坐实了一件事,那就是曹刘之爭, 实则是豪强与百姓之爭。”庞统缓缓回道。 “先生是说,百姓会以为我曹家是豪强的靠山?” 庞统点了点头道:“正是。” “那依先生之见,我们又该如何补救呢?”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世子莫急,此时一动不如一静,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拿下襄阳,只要刘琮投降, 从法理上来讲,荆州就归世子所有了。 到那时世子可再颁布一道“均田令”,重新分配土地即可。 此事世子其实在新野一带便做的很好了。”庞统笑著回道。 “谨受教。”曹轩拱手拜道第二天,曹轩便留下徐晃的五万大军,继续围剿刘备,然后自己亲率一万精骑直扑襄阳而去。 此时的襄阳城,张辽和蔡瑁之间也陷入了僵局。 虽然现在张辽魔下大军的人数已经快接近六万余人了,但不知为何,蔡瑁就是不投降。 张辽也曾派使者进城谈判过,但蔡瑁给的答案是:不见曹轩不和谈。 “混帐东西,谁要跟他和谈啊?我们是让他投降。”看著蔡瑁的回信,李典气的破口大骂道。 “曼成,莫急,世子估计很快就要过来了。”张辽手握一卷兵书缓缓回道。 “可是咱们的粮草撑不了几日了?” “无妨,你派人去找蔡瑁要粮即可。 “啊,他能给么?” 张辽放下手中的兵书,冷笑一声道:“蔡瑁现在还不献城,不过就是想待价而活。 但他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我军无粮之时,便是襄阳城破之际。” “將军英明,末將现在就去安排。” 蔡瑁之所以坚持等曹轩,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在等他小女儿的消息。 自己把女儿送到玉泉山,想必曹轩能想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他也想和张辽一般,做曹轩的老丈人。 而他之所以不投降张辽的癥结也在这里,都是曹轩的老丈人,凭什么他蔡瑁就得当那个反面人物啊? “蔡娘子,还有三十里便到襄阳城了,不知你是想回家?还是想继续留在庞先生身边?”曹轩彬彬有礼的问道。 “听说先生成为了你的军师?”蔡鈺反问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依先生的才能,一直隱居实在是暴天物。” 蔡鈺微微頷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庞先生的確是世间少有的奇才,只是他那性子,与世间凡夫俗子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我担心他的日子日后不会太顺遂。” “哈哈,蔡娘子真是多虑了。 先生既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济世安民之志。 我得先生相助,如鱼得水。 先生若有难处,我自会为他遮风挡雨。”曹轩豪迈的回道。 “那你会为我蔡家遮风挡雨么?”蔡鈺抬眸直视曹轩,眼神中带著一丝期盼与试探。 曹轩微微一愜,隨即展顏一笑道:“蔡娘子过虑了,我对蔡家並无恶意。” “是么?我父亲的打算,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无论日后局势如何,他都想在你魔下谋个一官半职,保我蔡家荣华富贵。 可我蔡家树敌颇多,就怕世子您为了顾全大局,捨弃我蔡家。”蔡鈺微微皱眉道。 听闻此话,曹轩这心中也不禁暗暗讚嘆,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小娘子啊,年仅十二岁,心思便如此镇密。 曹轩微微頜首,目光温和地看著蔡鈺,缓缓开口道:“蔡娘子,我既已表明態度,自是不会轻易食言。 蔡家过往之事,我心中有数。 蔡家往后若真心为我所用,我定护其周全。 只是蔡家往后需谨言慎行,不可再肆意妄为,蔡家若做出损害我大业之事,也休怪我不留情面。” 蔡鈺轻咬下唇,思索片刻后方才回道:“世子,我蔡家虽有过错,但也有些许可用之人。 就拿我来说吧,虽为女子,但也不是那等只知深闺刺绣的柔弱之辈,我也会一些治世之学。” “蔡娘子莫要说笑,我曹轩还没有带女人上战场的习惯。”曹轩啼笑皆非道。 “不是一回事,我擅长治水,我从小就与祖母住在城外的庄子上,庄子上的那些灌溉沟渠都是我带人修的。 我看著庄里的百姓因水患而流离失所,也见过因灌溉得利而丰衣足食,所以深知水之利弊。 世子欲成大业,水利一事也是至关重要。 襄阳周边河道交错,若能疏浚河道,兴修水利,既能让农田得灌溉之利,又可防洪水泛滥。 我虽为女子,却常研读治水之书,也跟著工匠们学了不少实际的治水之法。”蔡鈺目光坚定的回道。 “什么?蔡娘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治水之利,不仅在当下,更在长远。 但同样风险也很大,一旦不慎,付出的代价恐怕是千万条性命。”曹轩非常严肃的说道。 “哼,爱信不信。 世子若瞧不上我这点本事,就当我没说。”蔡鈺柳眉倒竖,冷哼一声道。 自己也是天之骄女,好心好意的跟这个木头讲了半天,却换来这般质疑,蔡鈺心中又气又委屈,贝齿紧咬下唇,眼眶微微泛红。 曹轩见状,心中也有些慌乱,虽然两世为人,但曹轩还是不太会哄女孩子。 曹轩乾咳一声道:“蔡娘子莫要发怒,实则是此事关係重大,曹轩不敢掉以轻心。 无论如何,蔡娘子有这份忧民之心,曹轩甚是佩服。” 算了,这里有几幅我画的治水图,上面標了襄阳附近河道走向和地势高低,还有我做的治水计划,世子可细细查看。”蔡鈺说著,从袖中拿出一捲图纸,递给曹轩。 “多谢蔡娘子。” 第120章 老狐狸蒯越 第120章 老狐狸蒯越 “先生,蔡娘子治水的本事是你教的?” 庞统摇了摇头笑道:“不是,鈺儿在治水方面確实是一位天才,我是自愧不如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曹轩惊嘆道。 “世子,这世上其实不缺像鈺儿这般的奇女子,只是被埋没了而已。” “先生所言有理。” “世子啊,论身世、论相貌、轮才能,鈺儿都是世子的良配,世子可不要错过啊。”庞统突然低声说道。 “先生说笑了,蔡娘子才十二岁,再说我已娶妻,我俩之间不合適。”曹轩乾笑两声道。 “哈哈,世子莫要如此不解风情么。”庞统大笑道襄阳城前府的书房內,前越正在招待一位贵客。 “哈哈,孔璋贤弟远道而来,真是令寒舍蓬生辉啊。” 陈琳躬身行礼道:“公过誉了,琳来到襄阳城已有半月有余,没有前来拜访,乃是琳的过错,还请前公恕罪。” “哎,今日不同往时啊,现在孔璋贤弟乃曹世子身边的亲信,老夫可不敢怪罪。” 越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前公,琳虽在曹世子身边,但对前公的为人一直敬佩有加。 此次前来,一是看望公,二是想与前公商议荆州將来之事。”陈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荆州之事错综复杂,老夫虽已年迈,但也不是任人拿捏之人。”前越淡淡的回道。 “公此言真是错怪琳了,世子派琳入襄阳,只是为了让荆州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並无他意。 前公在荆州德高望重,世子对前公也是敬重有加。”陈琳连忙回道。 “废话少说,要想老夫帮你们,你们也得拿出自己的诚意来,空口白话老夫可不答应。” “不知前公想要什么?” 前越冷笑一声道:“老夫和家兄在荆州经营多年,前氏一族为荆州的稳定也出了不少力。 可如今刘景升之子竟要將荆州拱手相让,当我前氏的千顷良田、百艘是儿戏不成?” 听了此话,陈琳顿时明了,前越这老狐狸是想要一个保证,確保自己的家族利益在荆州易主后依旧稳固。 陈琳抚了抚胸前长须笑道:“前公的功劳,世子自然会铭记於心。 此番南下,若氏愿做內应,世子必以侯爵之位相待,氏祖业、田庄奴僕,皆可保世代无忧。” 越抚掌大笑道:“孔璋贤弟莫要嫌弃老夫市偿,想当年我前氏助刘荆州单骑入宜城,一日內梟灭五十五宗豪强,才换来荆州十年太平。 如今局势瞬息万变,曹世子若想兵不血刃取荆州,少不得要藉助我前氏的势力,我前氏不光有坞堡、粮草,还有那些藏在江上的钟战舰。” 说罢越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了陈琳,陈琳定眼一瞧,只见上面写著“水军布防图”五个大字。 陈琳瞳孔微缩,笑容满面的回道:“前公说笑了,琳明白,若无氏相助,纵有百万雄兵,也难渡这长江天堑。 此事世子早有安排,待荆州平定,这南郡太守之位便交予前公了。” “哈哈,善,希望你我两家合作愉快。” “前公深明大义,琳佩服,现在还有一事,急需公相助。”陈琳躬身拜道。 “孔璋说的是劝说蔡瑁献城一事吧?” “前公英明,正是此事。” “孔璋贤弟莫要担忧,待曹世子到达襄阳城下,蔡瑁自会打开城门的。”前越摆了摆手道。 “那琮公子那边,也需前公多多劝导,世子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期,出现什么不可控之事。”陈琳略有深意的说道。 “此事好说,老夫现在就去刺史府。” “那就麻烦前公了,琳回去静待前公的好消息。” “孔璋贤弟慢走,老夫腿脚不便,就不送了。” “无妨,前公请自便——” 自从襄阳被围以后,刘琮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中渡过,案头堆满了各郡县的急报, 蜡封上的火漆被他反覆摩得不成形状,窗外的榔子声从初更响到三更,更漏滴答声里, 他总恍听见城外战鼓如闷雷碾过汉江。 忽听得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擦声,刘琮的夫人扶著鎏金鹤纹烛台转出身,担忧的问道:“夫君还不睡? 父亲今日求见三次,莫不是曹军又有异动?” 刘琮摇了摇头道:“莫要自己嚇自己,不过是些粮草调配的琐事。” 话音未落,门外忽有亲卫高声通报导:“越长史求见!” 刘琮猛地起身道:“立刻通传。” 小蔡夫人给刘琮披上一件斗篷,便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自从刘表病逝之后,前越这位荆襄士族的掌舵人之一,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很少露面。 很快前越便拄著拐杖过来了,刘琮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扶。 越摆了摆手,缓缓走到一旁坐下,目光在屋內巡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刘琮那憔悴的面容上,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公子,如今曹军压境,局势危急。 老夫得到消息,蔡瑁那边已经与曹营有了往来,他心思不定,隨时可能献城。”前越缓缓开口道。 刘琮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正如王璨所言,若蔡瑁抢在自己前面献城,那自已这个荆州之主还能保住性命么? “前公,这不至於吧,他好歹是琮的岳丈。”刘琮乾笑两声道。 前越摇了摇头,轻嘆一声道:“公子还是莫要太相信蔡瑁了,老夫还得到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恐怕对公子更为不利。” “前公但说无妨。” “现在蔡瑁的小女儿就在曹轩身边,恐怕蔡公很快就要多上一位乘龙快婿了。” 听到此话,刘琮的面色瞬间煞白如纸,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襟。 他张了张嘴,却半响说不出话来,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 “前公这可如何是好啊?” 越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道:“公子,在这乱世之中,利益才是根本。 曹轩势力渐大,蔡瑁为了家族的前程,做出此等事也不足为奇。” 刘琮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往日与蔡氏的夫妻情分,又想到如今的局势,只觉一阵悲凉。 越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如今之计,公子唯有儘快表明態度,归降曹世子。 曹世子爱才,若公子主动献城,或许还能保得一命。 否则,等蔡瑁献城,公子可就危险了。” 第121章 爭著投降 第121章 爭著投降 人最害怕的便是那些未知的事,此时的刘琮对此感受尤为深刻。 蔡瑁的背叛,曹军的兵临城下,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未知的命运,如同笼罩在襄阳城上空的阴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在刺史府的书房內来回步,眼神中满是惶恐。 不知曹轩进城后会如何处置他,不知荆州的百姓又將面临怎样的境地,不知刘氏宗族能否逃过一劫?这些未知,像无数根针,刺痛著他的心。 “前公,若我投降,真能保得刘氏平安?”刘琮再次望向前越,志芯不安的问道。 前越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公子,曹轩意在荆州,只要公子识趣,刘氏宗亲定能得保周全。” 刘琮咬了咬牙,心中天人交战。 他想起父亲刘表当年的雄心壮志,想起荆州曾经的繁华昌盛,心中满是不甘,可如今,局势已不由他掌控。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公子,王璨先生派人送来书信。 + 刘琮接过书信,手微微颤抖,展开一看,顿时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 “公子,何事啊?”前越皱著眉头问道。 “前公,王璨在信上说,曹轩已经到达了襄阳城下,蔡瑁正在召集旧部,陈琳也去了越脸色阴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的盯著刘琮道:“公子,如今局势危急,蔡瑁那匹夫狼子野心,您若再犹豫不决,荆州城破,玉石俱焚。” 听闻此话,刘琮目光呆滯,望著窗外的天空轻嘆一声道:“前公,真的要降吗?难道就没有別的办法了?” 越长嘆一声,缓缓走到刘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公子,这乱世之中,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刘琮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道:“公,我听您的,替我修书给曹轩,我愿归降。” “公子英明。 北城的守將是老夫的人,半个时辰之后,老夫会派人来接公子,还请公子提前做好准备。” 刘琮闻言,喉结剧烈滚动,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公了。” 待前越离开后,小蔡夫人便又重新出现了。 “夫君,真的要降么?” 刘琮轻轻搂过妻子,长嘆一声道:“到了此时,荆州文武人心皆散,城外曹军压境, 刘备远在当阳自顾不暇,我若执意抵抗,不过是让满城百姓跟著遭殃,刘氏宗祠也会毁於一旦。” 小蔡夫人双膝缓缓跪倒在地,硬咽的说道:“妾身为蔡氏女,却未能规劝父亲,累及夫君困局,甘愿领罪。” 仰起脸时,泪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突然抽出袖中短刃抵住咽喉道:“若夫君厌弃, 妾愿以死谢罪,只求您能平安。” 刘琮惊得跟跪上前夺刀,锋利的刃口在她颈间划出一道血痕:“说什么胡话!” 他將妻子紧紧搂进怀中,触到女子后背浸透的冷汗,才惊觉自己的锦袍也早已被冷汗烟透。 “这乱世本就身不由己,我又怎会怪你一个弱女子?” 小蔡夫人埋首在他胸前,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夫君不弃,无论將来如何,妾身都会陪看夫君同生共死。 “夫人,你先回去准备一下,一会霍峻过来,你把行儿交给他,他会保护行儿安全的。”刘琮低声说道。 “夫君,行儿还小,您准备將他送到哪里去啊?”小蔡夫人大吃一惊道。 刘行便是刘琮夫妇的独子。 “去夏口大兄那里,无论如何,行儿都是大兄的嫡亲侄子,我相信大兄会保护好行儿的。” 小蔡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死死的住刘琮的衣袖道:“夏口?如今曹军压境,路上兵荒马乱,行儿才三岁,怎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刘琮痛苦的闭上双眼道:“夫人,正是因为局势凶险,才更要將行儿送走。 留在襄阳,一旦城破,行儿便是曹轩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妾身知道了。”小蔡夫人泪流满面的回道。 “去吧,告诉行儿,莫要怪他父亲狠心,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放心吧,夫君,行儿长大后绝不会怪您的。” 待小蔡夫人离开后,刘琮便安排人去找霍峻了。 霍峻,南郡人,他的兄长霍篤,曾在乡里召集族人数百来投奔刘表,刘表大喜,对霍篤非常信任。 霍篤死后,刘表便命霍峻继续统领这支队伍。 所以说霍家子弟兵一直都是刘表的亲信部队,而霍峻现在也成了刘琮在这襄阳城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很快,一身戎甲的霍峻便来到了刺史府。 霍峻见到刘琮立刻行礼道:“末將拜见公子。” “仲邈,莫要行这些虚礼了,现在时间紧迫,我有一事相托。”刘琮快步上前,一把住霍峻的手臂说道。 “公子但请吩咐。” “我已决意归降曹轩,但行儿必须立刻离开襄阳。” “公子,曹营虎狼环伺,您投降无异於羊入虎口啊! 荆州还有敢战之士数万,为何不坚守待援呢?”霍峻大吃一惊道。 “来不及了! 现在我就是想守也守不住了,荆州看似还有数万兵马,可半数將校都是前蔡两家的门生,而这两家皆有降曹之意,如今人心惶惶,如何能挡住曹军的虎狼之师?” 霍峻甲胃下的手掌成铁拳,躬身拜道:“公子!末將魔下八百霍家子弟兵,愿护送公子杀出城去。” “多谢仲邈的好意了,可如今天下之大,又有哪里能容得下咱们呢? 无论如何,我都是这荆州之主,若弃全城百姓而逃,他日九泉之下,我有何顏面去见父亲? 你只管带著行儿去夏口,只要刘氏血脉不断,荆州便不算彻底沦陷。” 霍峻猛地抬头,认真的回道:“公子放心,末將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定將小公子平安送到!” “仲邈,你到了夏口,见到大兄,替我带句话。” “公子请说。” “就说我刘琮非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不忍荆州百姓生灵涂炭。 若他日大兄能重整旗鼓,可杀我祭旗。” “公子保重,霍峻走了.” 城外曹军大营中,看著手上的两封书信,曹轩也不禁有些无语,一个在北城,一个在东城,这抢著投降的事,还真是平生难得一见呢。 第122章 大局已定 第122章 大局已定 曹轩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刘琮,毕竟人家是正统么, “庞德,你护送蔡娘子前往东城去见她父亲,其余人隨我前往北城。” “诺,世子” “公子,时候到了。”越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一把利刃,斩断了刘琮最后一丝犹豫。 刘琮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中的印綬,朝著城下高声喊道:“我刘琮愿献荆州,归降世子!只求世子念在荆州百姓的份上,饶过我刘氏宗族,保荆州太平!”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墙上迴荡,很快便被呼啸的北风和震天的战鼓声淹没。 城下的曹军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战旗如林,刀枪映日,仿佛一片金色的海洋。 “告诉刘琮,所有人放下武器出来,我军保证秋毫无犯。”曹轩意气风发的下令道。 “诺。” 刘琮缓缓放下印綬,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前越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公子英明,这才是保全荆州百姓的唯一选择。” 刘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下城楼。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荆州不再属於刘氏,而他,也將成为一个寄人篱下的降臣。 城门缓缓打开,曹军如潮水般涌入襄阳城,刘琮站在城门口,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他明白,荆州的歷史,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 “哈哈,哪一位是刘琮公子啊?”一位英武的少年將军高声问道,他身披亮银甲,外罩猩红色披风,膀下一匹高头大马,腰间悬著寒光闪烁的长剑,目光如鹰隼般在人群中扫视。 刘琮微微一愜,向前踏出一步,强作镇定道:“在下便是刘琮,不知可是世子?” “在下正是曹轩,今日得见公子,真乃幸事啊。”曹轩微微拱手,脸上带著和煦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刘琮强忍著心中的屈辱,回了一礼道:“世子谬讚,琮不过是一介降臣,能得世子召见,实乃琮的荣幸。 这是荆州刺史印綬,还请公子受之。” “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荆州乃兵家必爭之地,公子能识大体,主动归降,此乃大智之举。 轩向来爱才,日后还望公子能为本世子出谋划策。”曹轩一把握住刘琮的手臂大笑道。 “世子抬爱,琮定会尽心竭力。 只是琮才疏学浅,恐难担世子所託, 从今往后,刘琮只想做一个平民,远离朝堂,了此一生也就罢了。”刘琮意兴阑珊的回道。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善,典满,传旨吧。”曹轩点了点头吩咐道。 “奉天承诺,荆州牧刘表之子刘琮顺应天命,归顺朝廷,朕心甚悦,念其宗室身份, 封其为城阳王,授良田百亩,前往许都居住,以慰朕心。” 典满宣读完旨意,那旨意上的字如同重锤,砸在刘琮心头。 刘琮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封王,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实在是让刘琮有些难以自持。 “公子,还愣著做甚?抓紧谢恩啊。”站在刘琮身后的前越低声提醒道。 刘琮如梦初醒,连忙跪地,声音微微发颤道:“谢陛下隆恩,臣刘琮定当恪守本分, 不负陛下与世子所望。” “哈哈,城阳王请起吧。” “多谢世子。” 安顿好了刘琮后,曹轩方才来到前越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前公,刘琮已封王前往许都,这荆州上下,往后可就多仰仗先生了。” 越微微躬身,恭敬地回道:“世子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协助世子治理荆州不敢有负世子所託。” “前公,莫要客气,这南郡太守一职,轩还给你前家留著呢。 这些天,轩听闻刘备那乱臣贼子在南郡大开杀戒,搞的是民不聊生,到时候还得麻烦公帮轩一把,儘快稳住南郡民心。” 前越心中一凛,连忙回道:“世子放心,前家在南郡经营多年,那些百姓向来与前家亲近。 老夫回去后定会好生安抚,让百姓知道世子才是能给他们安稳日子的人。 “前公大才,轩无忧矣。”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世子过誉了,老夫不敢当。” “还有一件事,得麻烦前公。”曹轩突然低声说道。 “世子但请吩咐。” “轩听闻现在荆州十万水师都在蔡家的掌控之中?” “哈哈,世子多虑了,蔡將军乃当世良將,由他来掌控荆州水师正合適。”前越笑道“前公莫要担心,轩不是不信任蔡將军,只是水师一事关係著將来我曹家一统天下的关键,不可不慎。 说白了,轩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蔡將军,避免蔡將军被小人的谗言所坏。”曹轩目光诚恳地看向前越,神色间满是郑重。 “世子的苦心,老夫明白,只是不知道蔡將军能不能想通这其中的关节啊。 蔡將军在荆州经营多年,水师是他的心血所在,如今世子欲將水师掌控在自家手中, 蔡將军怕是会有所不满。” “这便是轩留公在南郡的原因了,轩相信有公在旁时时刻刻提醒,蔡將军绝不会走错路的。” “世子英明,老夫明白该怎么做了? 另外老夫这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稟报给世子,还请世子屏退左右。” 曹轩微微皱眉,隨后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卫们纷纷退下,只有典满丝毫未动。 “前公但说无妨,阿满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世子,老夫这里有一份关於刘使君死因的案卷。 刘使君之死看似是因病离世,但实则另有隱情。 老夫调查发现,刘使君的饮食中被人动了手脚,有人在他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药,致使他身体日益衰弱,最终毒发身亡。”前越缓缓说道。 “可知幕后黑手是谁?”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前越摇了摇头道:“自前还没有確凿证据。 但在这件事上获利最大的便是蔡家了。” “前公言之有理,蔡家在荆州势力庞大,刘使君一死,他们便少了制衡,定是想独揽大权。”曹轩缓缓说道。 “世子英明。” 第123章 封赏 第123章 封赏 此时东城那边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情景。 庞德冷笑一声道:“蔡將军,你这是做甚?” “哼,你庞德不过就是西凉马家的一个家奴,竟然也敢代替世子来接本將的降表,真是欺人太甚。”蔡瑁满脸怒容,眼中杀意尽显,手紧紧按在腰间佩剑上,身后的亲兵们也个个神情凶狠,如临大敌。 庞德面色不变的回道:“蔡將军莫要误会,吾此次只是为了送蔡娘子归家而来。 至於这降表,不过是走个形式,世子绝无亏待將军之意。” “阿父,庞將军所言有理。 如今局势变幻莫测,世子宽宏大量,我们应当顺应大势,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蔡鈺也在旁低声劝道。 “你和曹轩进展如何?”蔡瑁缓缓问道。 “若阿父真的想让女儿嫁给世子,女儿听命也就是了,世子人其实还不错。”蔡鈺害羞的回道。 “吾儿,为父此举也是为了咱们蔡家的將来啊! 如今这乱世,唯有攀附上曹轩,咱们蔡家才能在荆州站稳脚跟。 曹轩有雄才大略,將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你若能成为他的枕边人,咱们蔡家便有了靠山。”蔡瑁脸色变缓,沉声说道。 “但去做妾,女儿还是有些不甘心。” “哈哈,妾也好,正妻也罢,就凭咱家的势力,张辽那个老匹夫拿什么来跟咱家比?” “女儿知道了。” 见大事已定,蔡瑁也不太在乎这点虚名了,他冷冷的看了眼庞德说道:“带老夫去见世子。” “蔡將军果然深明大义,这边请。” 庞德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林里便出来了一队骑兵,为首之人正是张辽。 张辽控马缓行,来到蔡瑁身边,不屑的说道:“若你再晚一刻钟,今日老夫便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蔡瑁仰头大笑道:“哈哈,世子既有心抬举,某岂会不识时务? 只要能保我蔡氏满门富贵,便是让某跪迎入城又如何?” 张辽冷笑一声,便不再多言,带著曹军缓缓入城了。 看著张辽傲的背影,蔡瑁不禁冷哼一声道:“张文远,来日方才,咱们走著瞧。” 曹轩进城后,匯合了前来请罪的蔡瑁,便率军直奔刺史府而去。 此时,刺史府朱漆大门洞开,蔡夫人携儿媳立在阶前,蔡夫人鬢边的翡翠步摇微微颤动,眼神也是颇为复杂,自己奋斗一生,最终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局,到底值不值得啊? 儿媳小蔡氏垂著头,素白绢帕得发皱,恍惚间又想起刘琮偷偷送走儿子时,那盏在密道里明明灭灭的烛火。 “世子安好,老身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换洗衣物,还请世子进去歇息。”蔡夫人福了福身,缓缓说道。 “轩给王太后和王妃见礼了,至於这刺史府,轩就不进去了,在诚意王回许都之前, 两位就暂居於此吧。”曹轩彬彬有礼的回道。 “世子万金之躯,怎能居无定所?这刺史府虽不比许都宫殿,但也宽,前院收拾得乾净,世子住下正合適。 老身与儿媳久居於此,后院倒也习惯。”蔡夫人继续劝道。 “是啊,你就不要推辞了,在这里安心住下吧。”一旁的蔡鈺见到姐姐和姑母,早就忍不住了。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曹轩盯著蔡鈺一脸宠溺的说道。 见到眼前这一幕,隨行的文武百官不禁面面相。 虽说心里很不耻蔡瑁这种卖闺女的行为,但也不得不说,这確实是一个好办法,就是因为蔡夫人在,这些年蔡瑁才能在荆州混的如鱼得水。 现在眼看蔡小娘子也要嫁进曹家了,眾人这心里一时之间,不知是该酸还是该喜? 刘琮乾笑两声道:“世子就莫要推辞了,请进吧。” “那就麻烦城阳王了,城阳王先去后院休息,轩一会再去找城阳王。” 说罢曹轩便当仁不让的踏入了刺史府。 眾人来到刺史府正堂,曹轩在主位做好,张辽率领的曹家嫡系將领与蔡瑁、前越所率的荆州文武分列两侧。 曹轩目光平和地扫过堂下眾人,缓缓开口道:“诸位,如今荆州顺利易主,兵不血刃便免了一场灾祸,这桩大功,在座的每一位都功不可没。 在此,轩真心谢过诸位。” “世子客气了,此乃吾等应尽之责。” 曹轩坐直身子,沉声道:“轩向来明白,唯有赏罚分明,才能让眾人一心。 今日轩奉祖父之命镇抚荆州。 凡忠心效力者,不论出身,皆可封官进爵;若心怀二意—莫怪轩剑下无情。” 堂內气氛骤然凝固,张允喉结滚动,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 曹轩却突然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轩更愿以诚换诚,荆州水师精锐,还需蔡將军、张將军全盘操持;荆州士族、各地民心,也得仰仗前公居中调和。 轩准备上奏表,请封蔡將军为襄阳太守,继续执掌荆州水师,张允將军为副將,蔡中、蔡和两位將军为水师偏將军。” “多谢世子。”眾將立刻站出来拱手拜道。 “南郡靠近江东,又被刘备躁良久,这南郡太守一职非公莫属。”曹轩继续说道。 “前越遵命。” “至於这南阳太守一职么,祖父属意徐晃將军,诸位就不必抢了吧。』 听了此话,本来对此有些不满的蔡瑁也只好强压下心底翻涌的不甘,脸上堆起笑容, 再度拱手道:“丞相英明!徐將军勇冠三军,確实是合適的人选。” 至此荆州江北四郡,就剩下一个江夏太守的人选还没宣布了。 “江夏乃荆州东大门,与江东接壤,地势险要,孙权已久,此职非能征善战、心思縝密之人不可担当,不知诸位可有推荐人选?”曹轩缓缓问道。 此话一出,眾人面面相。 蔡瑁紧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若江夏再落他人之手,蔡家在江北的势力將被彻底架空。 他强作镇定,正要开口举荐族中子弟,却警见张辽嘴角勾起的冷笑,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而一旁的前越则轻抚鬍鬚,不紧不慢的说道:“世子所言极是。 江夏確实是需要一员既懂水战,又能周旋於江东的將领。 老朽倒是有一个合適的人选。” “哦,何人啊?”曹轩好奇的问道。 “文聘文仲业。” “此人现在何处?” “正在家中。” “赶紧去请。” “诺,世子。”典满躬身应道。 第124章 文聘来投 第124章 文聘来投 文聘被带过来的时候,刺史府正在举行酒宴。 朱红廊柱间悬著数十盏灯笼,將庭院照得恍若白昼,丝竹管弦之声与眾人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瀰漫著奢靡的气氛。 曹轩斜倚在主位上,手中青玉酒盏映著烛火,眸光流转间透著几分慵懒与威仪。 见到被亲兵押解而入的文聘,他抬手示意乐声暂歇,整个庭院顿时安静下来。 “典满,你放肆,赶紧给文將军鬆绑。” “世子不能松啊,他打伤了咱们好几个兄弟。”典满急声劝道。 “废话什么,若文將军真的有列意,还会在家里坐以待毙?”曹轩怒斥一声道。 “诺,世子。” 典满面有难色,却不敢违命,只好咬牙解开绳索。 文聘活动著酸胀的手腕,轻笑一声道:“这便是世子的待客之道么?” “来人,抓紧给文將军安排坐席。” “诺,世子。” 文聘坐下后,毫不客气地端起案上酒罈,仰头猛灌一口,溅湿前襟也浑然不觉。 满堂宾客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却重重砸下酒罈,震得青铜食器叮噹作响道:“哈哈, 好酒啊。” “文將军要是喜欢,我这便安排人把酒送到府上去。” “多谢世子了。 文聘负隅顽抗,本应伏诛,不过方才世子解缚之恩,聘记下了。 只是不知这荆州新主,究竟是要做那屠戮百姓的暴君,还是庇佑一方的仁君?”文聘略有深意的问道。 “文將军放心,荆州既定,轩自会以仁政待之,保这荆州百姓安居乐业。”曹轩目光坚定的回道。 文聘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善,既然如此,那聘便死而无憾了。” “文將军说笑了,轩请您来,是为了共商天下大计,並无它意。” “聘不能保全本州土地,如此失职,只应待罚而已。”文聘缓缓回道。 “荆州之败,非將军之过,乃是大势所趋。 刘荆州已逝,天下纷爭不断,各方势力此消彼长,以將军一人之力,也难以力挽狂澜。”曹轩微微摇头道。 “多谢世子体谅。 只是故主遭难,聘还是心中有愧。”文聘轻嘆一声道。 “哈哈,仲业还不知道吧? 琮公子已经封王了?由此可见世子的胸怀。”前越在旁大笑道。 “真的?”文聘大惊失色道。 “有圣旨为证,轩还能骗將军不成?”曹轩伴怒道。 “世子此等胸怀,天下少有,聘愿降。”文聘大礼参拜道。 曹轩连忙扶起文聘大笑道:“今日得文將军相助,乃我之幸,也是荆州之幸。 来人,摆酒,今日定要与文將军一醉方休!” 堂內眾人纷纷附和,一时间,丝竹之声再起,宴会上的气氛也变得慢慢热烈起来了。 酒过三巡,庞统悄悄走了进来,他那身宽大的衣袍隨著步伐轻轻晃动,脸上带著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中还透著几分狡点。 蔡瑁见到庞统,立刻起身相迎道:“先生,您怎么才过来?” “哈哈,蔡將军莫要多礼,统是来找世子的。” 蔡瑁乾笑两声道:“之前瑁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莫要怪罪啊。” “蔡將军此话何意啊?若无蔡將军在其中搭线牵桥,统恐怕还遇不见世子呢。” “先生不要怪罪就好。”蔡瑁连忙回道。 “哈哈,先生怎来得如此之迟?”一旁的曹轩大笑道。 “回稟世子,事情皆已办妥,那些想暗中作乱的贼子们已经全部拿下,还请世子示下。”庞统拱手回道。 此话一出,满堂皆震。 曹轩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开口道:“先生办事,轩放心。 说说,那些贼子都是些什么人?” 庞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回道:“回世子,这些贼子大多是荆州旧部中不愿归降我军之人,还有些是刘备、孙权安插在荆州的细作。 他们暗中联络,企图扰乱荆州局势,被暗卫识破后,一网打尽。” “善,除了那个叫徐庶的,其余人全部杀了吧。”曹轩冷冷的吩咐道。 “诺!”一旁的典满领命而去,脚步匆匆,带著一队亲兵去处置那些人。 “世子,还有一事,统不能自决,还请世子定夺。”庞统继续说道。 “先生但说无妨。” “就在刚刚,西门处有八百驍骑趁著换防之际冲了出去,为首之將名叫霍峻,而且霍峻还劫持了城阳王的长子。”庞统缓缓回道。 曹轩听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西门是谁值守?” “启稟世子,是夏侯將军?”张辽在旁低声回道。 “哼,一万多人竟然让八百人逃了出去,去告诉夏侯,若拿不下霍峻,他也不用回来了。”曹轩冷哼一声道。 “诺,世子。” 此时文聘突然站出来抱拳说道:“启稟世子,霍峻也是一员良將,且与聘有旧交,世子若能网开一面,末將愿前去劝降霍峻,让他弃暗投明。” “哈哈,杀鸡焉用牛刀?轩这里还有大任要交给文將军,文將军就不用亲自出马了。 ,” 听了此话,文聘的脸色不禁有些黯淡, 前越见状连忙在旁劝道:“文將军莫要多虑,世子准备让您接手江夏。 世子对將军委以如此重任,足见对將军的信任。” “聘多谢世子。” 曹轩摆了摆手道:“文將军请起,如今刘备、孙权皆对我荆州虎视。 江夏之地,不仅要抵御江东孙权的进犯,还要提防刘备的势力渗透。 文將军到了江夏,需儘快整顿军备,训练士卒,加固城防。” “世子放心,聘定不辱使命。” “有將军这番话,轩便放心了。” 就在这时,庞统突然开口道:“世子,依统之见,霍峻逃跑一事应该与城阳王脱不了关係,要不要去问问啊?” “不行,城阳王身份尊贵,若无確凿证据,不可打扰。”曹轩皱著眉头回道。 庞统不慌不忙的继续回道:“世子,霍峻若无人指使,岂敢贸然行事。” 见庞统一副不依不挠的模样,许多荆州旧臣都坐不住了,曹轩悄悄的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 然后摆了摆手道:“大丈夫言而有信,此事哪怕真的与城阳王有关联也无妨。 但轩既然答应了城阳王,要护刘氏一族周全,便不会食言。” “世子仁慈。”眾人拱手拜道。 第125章 刘备的使者 第125章 刘备的使者 江夏渡口,百姓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艰难渡江,刘备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也是悲喜交加。 悲的是百姓遭此大难,流离失所,自己又成了这幅丧家犬的模样,妻儿被抓,大將投降,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 喜的是如今荆州局势混乱,曹轩刚得荆州根基未稳,自己虽处境艰难,但也迎来了可趁之机,或许能藉此扭转乾坤。 尤其是现在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尚未被曹轩掌控。 若能迅速南下,凭藉自己多年积攒的仁义之名,说不定能將这几郡收入囊中,重新站稳脚跟。 “主公,粮食辐重皆已装船,过江吧。”诸葛亮目光深邃地看向刘备道。 “孔明,你说这个时候曹轩是不是已经入主荆州了?” “主公,蔡瑁等人早有投降之意,曹轩入主荆州是迟早的事。”诸葛亮轻嘆一声道。 刘备微微頜首,沉声道:“蔡瑁那等小人,为求富贵,背主求荣,实乃可恨。” “主公莫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在江东下手之前拿下长沙四郡。” “江东对四郡下手了?”刘备皱著眉头问道。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现在曹轩初到荆州,江东要防备曹轩势力扩张,並未动手。 但孙权野心勃勃,早就对荆州垂涎三尺,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富庶,等到曹孙两家达成协议或者分出胜负,孙权定会派人前来爭夺。” “孔明言之有理,看来我们得早做准备了。” “主公英明。” 就在这时,曹操新任命的牙门將军魏延前来稟报导:“主公,关將军亲自来接您了。” “善,我现在就带著军师过去,这善后之事便交予你了。” “诺,主公。”魏延拱手拜道此时,曹轩也正在接见刘备的使者。 “麋先生,你回去告诉玄德公,荆州如今已在我曹家掌控之中,他若是识时务,便早早归降,我念在玄德公与祖父往日的情分上,尚可保他性命无虞,也可给其魔下將士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若执意与我曹家为敌,那便休怪我曹轩手下无情了。”曹轩坐在主位上,冷笑一声道“世子说笑了,我家主公现在对荆州並无非分之想,只是想赎回两位夫人和少主。”麋竺拱手回道。 “就这三人么?还有其他人么?”曹轩故作大声的问道。 麋竺摇了摇头回道:“仅此三人。” “哈哈,放心吧,两位夫人和少主现在在我营中衣食无忧。 而且玄德公现在居无定所,我那义子年龄太小,我怕他跟著一块吃苦。 你回去转告玄德公,待阿斗成年之后,我自会让他回去认亲。”曹轩大笑道。 “义子?” “先生可能不知,我家世子怜惜阿斗从小失孤、流浪四方,已经认了阿斗为义子了。”庞统在旁笑著回道。 “世子,您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吧?”麋竺质问道。 “有何不妥? 我这魏公世子、征南大將军的官位,可是陛下亲封,难不成还配不上当你家少主的义父?”曹轩冷笑一声道。 “我家主公也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呢,而且少主是主公的唯一子嗣,您即使要认义子, 也该先与我家主公商议才是,如此擅作主张,岂非有夺子之嫌?” “皇叔? 典满,给他看看朝廷最新下发的通缉令。” “诺,世子。” 典满应了一声,从一旁的桌案上取出那份通缉令,递给了麋竺。 麋竺接过通缉令,只见上面赫然画著刘备画像,以及所谓的“罪行”,诸如“意图谋反”“扰乱朝纲”等莫须有的罪名。 最后还有一串赏金,竟然是黄金千两。 “世子,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麋竺勃然大怒道。 “哈哈,不光玄德公有,日后若是江东孙权、汉中张鲁等人不服朝廷管教,这通缉之令也会加诸其身。 如今天子在我曹家的辅佐下,天下大半已在掌控之中。 尔等归顺朝廷,乃顺应天命,像这些妄图割据一方之辈,皆是朝廷叛逆,人人得而诛之。” “世子,公道自在人心,我家主公兴仁义之师,只为匡扶汉室,绝非叛逆之徒。”麋竺不卑不亢的回道。 “我曹家征战天下,也是为了匡扶汉室啊,既然我们两家目標一致,那玄德公又为何要处处与我曹家作对呢?” “世子,我家主公与曹家行事理念大不相同。 主公以仁义为本,爱护百姓,欲以仁德治天下;而曹家以武力威四方,虽有匡扶汉室之名,行事却多是为了自身利益——” 还不待麋竺说完,曹轩便打断了他的话道:“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因为我们不姓刘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先生莫要多言了,还是请回吧。” “那少主之事?”麋竺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此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除非刘备投降,否则我是不会放人的。 但念在先生是阿斗舅父的份上,先生临走之前可以去见他一面。” “多谢世子成全。”麋竺无奈的应道待麋竺离开后,曹轩拍了拍手,一身戎装的赵云便从侧室走了进来,他手按剑柄,目光冷峻地看著曹轩。 曹轩笑著问道:“子龙將军,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麋竺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你。” “那又如何?” “刘备已经捨弃了你,难道这还不够么?” “哼,我赵云追隨玄德公,並非为了他对我的捨弃或重用。 天下大乱,苍生受苦,尽我所能,护百姓周全,这才是我心中的大义。”赵云冷哼一声道。 “我曹家也可以爱民如子啊?我曹家也可以救天下啊? 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曹轩?” “哈哈,真是可笑。 我曾亲眼见到那些被曹家士兵洗劫的村庄,老弱妇孺哭声震天,这样的曹家,何谈爱民? 还有你曹家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名,已经传遍天下,天子在许都受辱良久,这样的曹家,谈何匡扶汉室?” “赵云,你找死。”听了此话,典满立刻站出来怒斥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退下。 子龙將军,我承认之前我曹家是走了许多弯路,但未来可期,还请將军拭目以待。” 第126章 后院失火 第126章 后院失火 暮春的襄阳城残垣未褪,护城河上浮著几具断戟沉木,隨著浑浊的水波轻轻摇晃。 曹轩立於城楼上,望著远处层叠的山峦,手中茶盏的热气升腾,又在潮湿的空气中消散。 自刘备率残部退往夏口,荆州也慢慢恢復了平静。 “报!”一声高呼撕破寂静。 曹轩转身时,只见两名信使策马疾驰而来,腰间玄色綬带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是暗卫的人。 “启稟世子,郭军师和荀长史来了。” “立刻带他们去刺史府,我现在就回去。”曹轩大喜过望道。 “诺,世子—” “哈哈,两位先生,可让我好等!” “拜见世子。”二人立刻拱手行礼道。 “二位先生请起,后方的事情都办妥了?”曹轩连忙扶起二人问道。 “请世子放心,如今从中原通往荆州的粮道已恢復,各地的百姓正在慢慢回流,均田令等相关事宜也都已准备妥当。”荀攸缓缓回道。 “甚好,那些士族们没闹?” “有刘备在南郡大开杀戒,他们不敢闹了。” “这就好,既然先生来了,那这搞军、恢復民生一事便交给先生了,我也趁这段时间好好歇歌。”曹轩笑看说道。 “攸遵命。” “世子,你想好好歇息一番,恐怕是有点难了。”一旁的郭嘉突然出声说道。 “军师这是何意啊?” “嘉这里有朝廷的旨意。” “难不成这荆州牧不是我?”曹轩缓缓问道。 “那自然是,只不过您这荆州牧要在十一月份前返回许都,荆州大小事宜交由荆州刺史文远將军和別驾荀公负责。”郭嘉似笑非笑的回道。 曹轩眉头微燮,低声问道:“这是祖父的意思?” “正是。”郭嘉点了点头回道。 “祖父为何如此著急让我回去?是不是许都那边出了什么事?”曹轩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郭嘉屏退左右,方才轻嘆一声道:“天子近日龙体欠安,朝中局势有些微妙。 丞相担心有人趁机生事,扰乱朝纲,所以希望世子能早日回去,稳定局面。” 荀攸在一旁接口道:“荆州这边,文远將军久经沙场,威名远扬,足以震镊四方;荀某虽不才,也会竭尽所能辅助文远將军,处理好荆州大小事务。 世子无需太过忧虑,只需安心回许都,辅佐丞相即可。” “不对,两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著我啊? 若真是因为天子一事,祖父绝不会如此小题大做。”曹轩摇了摇头道。 “世子果然聪慧。 嘉有一事,想请问世子。” “军师但说无妨。” “这段时日,世子是不是没有接到过暗卫在许都传来的消息?” 曹轩点了点头道:“我此次出征,校事府也划归我魔下,所以无大事,暗卫是不会主动替我传递消息的。” “不瞒世子说,最近许都还真有一件大事。” “何事?” “丞相思念曹彰、曹植两位公子,已经安排两位公子回许都了。”郭嘉苦笑一声道。 “那暗卫呢?”曹轩大惊失色道。 “世子放心,丞相怕此事影响世子在前方作战,所以暂时软禁了鲍公。”荀攸连忙解释道。 听到这个消息,曹轩的心里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曹操竟在自己出征荆州、局势未稳之时召回曹彰、曹植,这背后的心思让他捉摸不透;怒的是暗卫竟被软禁,让自己对许都的局势失去了掌控,犹如蒙眼行路,危机四伏。 曹轩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微显,沉声道:“祖父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两位叔父回许都,万一有人从中作梗,搅乱朝局,荆州这边又未完全平定,我分身乏术,这可如何是好?” 荀攸缓缓回道:“这便是叔父力劝丞相让世子儘快回京的原因,曹彰將军驍勇善战, 曹植公子才名远播,若被有心人蛊惑,难免不会成为他人的手中利刃。 荆州虽重,可许都才是根基,一旦中枢动摇,我军多年谋划恐付诸东流。” “替轩谢过令君。”曹轩点了点头道。 “现在距离十一月份已不足十五日了,还请世子早做打算。”荀攸拱手拜道。 “先生放心,我绝不会因小失大的。” “世子英明—“” 待荀攸和郭嘉离开后,曹轩立刻便把庞统给叫了过来。 庞统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喷喷,许都这潭水,可比荆州护城河的淤泥还深吶。 丞相召回两位公子,又软禁暗卫,荀令君催著世子返京嘿嘿,倒像是有人在暗处布了一盘大棋。” “先生也觉著这其中有蹊蹺?” 庞统点了点头,正色回道:“世子,荀令君虽坐镇中枢,可朝堂之上与令君政见不合的人也不少,如今两位公子回京,只怕各方势力都要趁机试探丞相心意。” “先生的意思是,祖父召回两位叔父,实则是將他们置於风口浪尖?准备將背地里的一些小人引出来一网打尽?”曹轩大惊失色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 丞相心思深沉,召回两位公子,或许是想试探朝中各方势力的態度,也或许是想平衡各方利益。 但无论如何,世子都不能坐以待毙。” “依先生之见,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当务之重,还是要摆平江东,无论是战还是和,只要江东不趁火打劫,世子方才安心的回许都爭权。”庞统冷笑一声道。 “那该如何对付江东?还请先生教我。” “联姻。” “什么?又是联姻?” “正是,依统之见,这次世子乾脆把蔡、孙两家的娘子都娶了。 蔡家在荆州经营多年,势力庞大,而孙家虽在江东,但与荆州接壤,两家若能与世子联姻,那荆州便如铁桶一般,无人可撼动。 再加上世子的封地青、徐二州,如此一算世子便立於不败之地了。” “蔡家娘子还好说? 可那孙权好互也是一路诸侯,他家的女儿会甘愿嫁过来做妾么?” “这个还请世子放心,只要利益足够,什么都好谈。” “善,那就麻烦先生替我去一趟江东了。” “世子莫急,我们可以坐等孙权来找我们和谈,到时候再顺势谈条件也不迟。” 第127章 不服就打 第127章 不服就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当夜曹轩便將荆州的文武大臣全部召集了起来,包括刚刚返回襄阳的徐晃以及还未离开的文聘与前越。 曹轩端坐主位,目光冷峻的扫视著厅中眾人,缓缓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此,是有一件关乎我荆州生死存亡的要事相商,还望诸位可以畅所欲言,共商良策。” “请世子吩咐。”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军师,先宣布任命吧。” “诺,世子。” 郭嘉向前一步,不疾不徐的说道:“奉陛下命,加封曹轩为鄴侯,兼任荆州牧一职。 + “下官等恭喜世子。”眾人立刻拱手拜道, 曹轩笑著摆了摆手道:“我这荆州牧还得赖诸位辅佐,如今荆州內外,强敌环伺,刘备虽暂退,可他狼子野心,定会捲土重来。 还有朝中局势,暗流涌动,我不日將返回许都,这荆州的大小事务,便交予文远將军和荀长史了,诸位要多多帮衬啊。” 此话一出,堂內眾人顿时就安静下来了,虽说早就知道曹操不会將荆州交给外人,但结果真正下来后,眾人这心里还是有些隔阁。 尤其是蔡瑁,因为女儿的原因,他一早就把张辽当成了自己的死对头,现在张辽却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別提多噁心了。 就在此时,作为荆州一派的文聘第一个站出来抱拳说道:“世子放心,末將定当尽心竭力,严守江夏各处关隘,若江东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徐晃也立刻抱拳道:“世子,末將愿听文將军调遣,协助他稳固荆州防线,保荆州百姓太平。” 越笑著回道:“世子,荆州內政之事,老朽定会协助荀长史妥善处理,安抚民心, 调配粮草,为荆州大军提供坚实后盾。” “善,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么?”曹轩略有深意的问道。 蔡瑁心里虽说还有不甘,但见眾人都已表態,也只能妥协。 可就在这时,他的副將张允竟然先他一步站出来回道:“请世子放心,末將定当唯张辽將军马首是鞍。” “哈哈,张將军如此识大体,荆州有诸位相助,本世子还有何可担忧的?”听了这话曹轩不禁大笑道。 张允连忙抱拳,脸上露出恭敬之色道:“世子过奖了,末將愿为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著张允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蔡瑁的肺都快气炸了,他万万没想到,张允竟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候背叛自己。 蔡瑁站出来冷笑一声道:“张將军少年英才,老夫真是羡慕啊,不过这荆州局势复杂,可不是光靠嘴上说说就能安稳的。 世子,依末將之见,要想让荆州彻底平安,我军就该趁此良机,直击江东,只要灭了江东,刘备便失去了一大助力,荆州的威胁也会大大减少。 而且,江东富庶,若能將其纳入囊中,我军实力必將大增,世子成就霸业也能更近一步。” 此话一出,眾人面色大变,前越第一个出列反对道:“蔡將军莫要轻敌,江东孙氏经营多年,根基深厚,魔下兵多將广,且有长江天险可守。 我军虽有战力,但长途奔袭,粮草辐重供应不易,若战事胶著,后方刘备再趁机而动,荆州恐有失。 再者,世子刚在荆州立足,民心尚未完全归附,此时出兵江东,民心不稳,於我军不利。” 文聘也抱拳说道:“世子,如今荆州的防御体系尚需完善,若此时出兵江东,荆州內部空虚,刘备一旦发难,我军难以兼顾。 我军应先加强荆州的城防建设,操练兵马,確保荆州万无一失后再出击江东。” “哼,一群胆小怕事之辈,如此瞻前顾后,何时才能成就大业?”蔡瑁不禁冷哼一声道。 “蔡將军,你莫要衝动,如今局势微妙,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而且孙权亦非等閒之辈,我军虽有实力,但却不可轻敌冒进。”前越冷冷的回道。 “你不敢去,老子一个人去,如何?” “蔡瑁,你大胆。” 隨著蔡瑁和前越的不断爭辩,堂內眾人很自然的也分成了两派。 一时之间,这议事大厅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就在这时,曹轩重重的一拍桌子,大怒道:“成何体统?” 蔡瑁微微低头,脸上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出言顶撞。 前越拱手道:“世子息怒,是我等失了分寸。 1 曹轩轻嘆一声道:“这便是我要和大家商议的要事了。 到底要不要攻打江东?” “请世子示下。”文聘首先反应过来,拱手拜道。 “依我之意,还是要打一仗的。” “世子,万万不可啊。 江东水网纵横,我军虽有水军,但终究不如孙氏久居江东,熟谱水性。 且孙权魔下周瑜、程普、黄盖等將领皆身经百战,更有甘寧这等水战猛將。 若我军贸然渡江,只怕未及上岸便遭截击,届时损兵折將不说,荆州防线空虚,刘备必趁虚而入!” 曹轩笑著打断了越的话道:“前公,莫要著急,我的打法和之前不同,並非集重兵渡江强攻,而是以『扰敌』为主,逼孙权先乱阵脚。” 说罢曹轩缓缓来到桌案前,指尖划过案上的长江水图,在江夏至柴桑段画了个圈,冷笑一声道:“文聘將军,你率一万步骑屯驻江夏,每日在江边擂鼓伐木,做出打造战船的架势,再让士卒们对著江面齐声高呼『破江东、擒孙权”,务必要让对岸的斥候把消息传回建业。” “末將明白,此乃『虚张声势』之计,教孙权摸不清我军虚实。” “不错。 蔡將军,你只需拨出五十艘快船,每船载二十名精锐水兵,趁夜沿江而下,在皖城, 当涂等地的渡口纵火焚烧渔船,不必深入,烧完便走。 记住,只烧民船,不攻城池,让江东百姓以为我军水师已至,逼孙权分兵回防。”曹轩继续吩咐道。 蔡瑁眸中闪过精光道:“世子放心,將定叫江东沿岸三日火光不绝。” 越却仍皱眉道:“世子,此等骚扰虽能震慑,但若孙权识破我军虚实“ “所以需要第三路兵马。” 曹轩看向徐晃笑道:“徐將军,你带五千精兵绕道沔水,经广陵伴装进攻海陵,沿途散播『曹军十万即將会师江东』的流言。 孙权若分兵北上,江夏防线便有空隙;若不分兵,江淮一带便会人心惶惶,逼他不得不做出反应。” “诺,世子。” 郭嘉摇著羽扇插嘴道:“妙哉,此乃『三路虚攻,实则无一真动”的疑兵之计。 待孙权被拖得疲於奔命,我们便可逼其谈判了。” 曹轩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此战我们要让孙权明白,荆州不是他想凯就能凯的。” 第128章 首战得胜 第128章 首战得胜 丁三握著船桨的手掌沁出细汗,江面晨雾未散,船头掛著的铜铃鐺被江风吹得叮噹响他特意將祖传的九孔麻网叠了三层,网坠是新铸的石块,足有二十斤重,昨天那两条象鱼甩尾时带起的浪,几乎要把他的小木船掀翻,若不是眼疾手快捞起半截断鳞,此刻怕是连个证物都留不下。 “耶耶说象鱼十年难遇,偏生让我撞见两尾。”丁三低声嘟囊道。 他死死的盯著江面波纹,忽见东南方水色泛青,两道狭长的黑影正逆著水流摆尾。 “来了!”丁三猛地甩出麻网,左边的象鱼似乎察觉到危险,长吻一摆便要下潜,却被麻网的倒刺勾住了背鰭。 右边的同伴突然转身,尾鰭拍在船帮上咚咚作响,丁三连忙跟跪著扶住桅杆。 就在这时,江面突然暗了下来,几艘快船疾驰而来,丁三的眼力很好,一眼便看清船头立著的旗號,只见上面写著一个大大的“曹”字。 “完了,是荆州那边过来的?” 话音刚落,在他的四面八方也都出现了曹军战舰。 丁三手中的船桨“当螂”一声掉在甲板上,而此时十二艘楼船呈雁翎阵合围,船头的撞角裹著生牛皮,在江面投下巨大的阴影,將他的小木船挤在中央,如同一片隨时会被碾碎的浮萍。 “哈哈,这小子运气不错啊,竟然抓到了两条象鱼,兄弟们,抓紧把这两条象鱼弄上来,咱们送回去给世子尝尝鲜。”为首的將领大笑道。 “诺,將军。” 很快一群士兵便下水了,这些人的水性很好,他们藉助丁三的渔网,將这两条象鱼团团包围,手中的兵器在水中泛著寒光。 两条象鱼感受到威胁,原本就因受伤而有些虚弱的它们,此时更是奋力甩动鱼尾,激起大片水。 其中一条象鱼长吻一摆,向著靠近的士兵刺去,那士兵反应迅速,一个侧身躲过,却不想像鱼紧接著一个摆尾,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疼得那土兵闷哼一声,险些被拍晕。 另一条象鱼则围著渔网打转,试图找到逃脱的机会,可渔网的倒刺牢牢勾住它的鰭, 让它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更多的伤痛。 “都莫要靠近了,这畜生力气很大,用箭射。” 士兵们得令,迅速张弓搭箭,一排排羽箭瞄准了水中的象鱼。 很快江里便散发出了浓烈的血腥味,两条四米余长的象鱼被曹军带上了船,而丁三也被押了上去。 至於他那条小破渔船,早就在楼船的碾压下成了一块块破木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小子,哪里人啊?” “小人是前面丁家庄的。”丁三磕磕巴巴的回道, “你们庄上有多少人?” “人不多,也就五十余户,还都是去年从荆州逃难过来的。” “为何要逃到江东?” “因为我们听说曹军要来了,大伙心里害怕,就都往江东跑了。 可到了江东,日子也不好过,那些江东的豪族,根本容不下我们这些外来的。 我们只能在江边租了一块地討生活。”丁三老老实实的回道。 “租地?江东士族连滩涂都要按亩收税,你们租的怕不是连芦苇都长不出的烂泥地吧?”將领突然冷笑一声道。 “確实是一些烂泥地,不长粮食,所以无奈之下,我们便只好靠捕鱼为生了。” 將领的目光扫过丁三补丁补丁的衣襟,语气稍缓道:“我曹军治下的南郡,新垦荒地,三年免税,你那破庄子若投靠过来,至少能吃饱饭。” “將军此话当真?我们庄上的老幼,只求有片不被豪强欺压的滩涂,能让孩子们喝上一口热粥”丁三抬头时,眼中已泛起泪光。 “废什么话啊,我家將军乃曹丞相的子侄,岂会骗你一介渔夫?”一旁的副將不耐烦的说道。 “算了,別跟他一般见识。 记住了,我叫夏侯,到了南郡,报我的名號,没人敢骗你。 但在此之前,你还要帮我一个忙。”夏侯缓缓说道。 “將军您吩咐。” “这附近除了你们这家渔村,还有其它村社么?” “有,就在我们庄西北十五里处便有个渡口,名叫广陵渡,是江东朱氏在管理。 我们经常拿鱼去那里换粮食,所以对那渡口的情况也了解一二,那朱氏在渡口设卡收税,倒也维持著渡口的秩序,只是那税赋有时重些,大家虽有些怨言,却也无可奈何。 而且朱氏在渡口驻有兵丁”丁三滔滔不绝道。 “有多少兵?”夏侯连忙打断了丁三的话问道。 “也就五十来人吧,我小时候上过几天私塾,也识得几个字,曾经帮他们那里的校尉读过信。”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 看来这江东首战的功劳非我莫属了。 丁三,你前面带路,要是此战功成,我定保你下辈子荣华富贵。”夏侯大笑道。 “小的也不贪心,只是想跟在您身边做个亲兵就好。” “没问题。” 隨著夏侯一声令下,十二艘楼船直奔广陵渡而去。 船行江上,江风猎猎,夏侯站在船头,眼神锐利,望著前方,似乎已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就因为没抓到那该死的霍峻,自己又被擼成了一个水师校尉。 很快,广陵渡便出现在了眾人的视野中。 只见渡口处,朱氏的兵丁正在忙碌著,丝毫没有察觉到曹军的到来。 夏侯嘴角微微上扬,低声下令道:“放慢船速,准备突袭。” 十二艘楼船缓缓靠近广陵渡,就在即將靠近岸边时,夏侯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大声喊道:“杀!” 曹军士兵如猛虎般冲向渡口,朱氏的兵丁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抵抗。但他们人数本就不多,又毫无防备,哪里是曹军的对手。 “给我冲,拿下广陵渡!”夏侯大声吼道。 曹军士兵勇猛无比,很快便突破了朱氏兵丁的防线,广陵渡陷入了一片混乱。 朱氏的校尉见势不妙,转身便要逃跑,却被夏侯拦住了去路。 “將军,我只是朱氏的一个家僕,您就饶了我一命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夏侯一剑刺出,校尉的声音也夏然而止。 夏侯擦了擦宝剑上的鲜血,冷哼一声道:“胆小鬼。 都別恋战,烧了这里,咱们去下一家。” 第129章 焦头烂额的孙权 第129章 焦头烂额的孙权 最近这几日,孙权很是上火,沿江各处都传来了曹军异动的消息。 探子来报,曹军在荆州一带集结了大量兵力,战船频繁往来,似有渡江进攻江东之意。 孙权看完手上的军报,冷哼一声道:“回去告诉甘寧,现在时机未到,无论对面的文聘如何挑畔,都不可轻出。” “诺,主公。” 顾雍刚刚退下,鲁肃又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孙权揉了揉额头嘆道:“子敬,哪里又出问题了?” “是柴桑公瑾那里。” “曹军在柴桑渡江了?”孙权大吃一惊道。 鲁肃摇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但曹军大將徐晃亲率大军去了广陵,好像要攻打海陵。 而且最近曹军在江上的巡逻愈发频繁,公瑾那边也抽不出人来了。” “哼,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曹轩那个公子哥,这两路大军把我们江东水军牵制的死死的,他的水军却跑到我江东腹地烧杀抢掠,当我孙权是好欺负的吗!”孙权大怒道。 “主公息怒,依肃所见,曹轩现在应该还没有做好与我军决战的准备,所以才分兵扰乱我,不过是想试探我军虚实,同时打乱我军部署罢了。”鲁肃神色沉稳,不慌不忙地说道。 孙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復著心中的怒火,沉声道:“子敬所言有理, 那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曹轩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我江东实力不济,只能被动防御,可这並非长久之计。 如今之计,主公,我们一方面要加强沿江防线,调遣精锐水军严守各处渡口,防止曹军趁虚而入。 另一方面要儘快联繫刘备,主公莫要忘了,我们两家之间还有盟约呢?现在盟友受到攻击,刘备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鲁肃胸有成竹的回道。 孙权点了点头道:“善,这个时候也该让刘备替咱们分担一些压力了。” 他话音刚落,顾雍便文去而復返。 “元嘆,何事啊?” “主公,大都督又派人送来了军报。”顾雍拱手回道。 孙权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你直接说吧。” “启稟主公,大都督说,他派人私下联繫了自己的好友蒋干,据蒋干泄露,曹操催促曹轩儘快回许都,曹轩有意在临走之前逼咱们与他和谈。”顾雍低声回道。 “好啊,我现在倒是才看明白,曹轩这个混帐压根就是想拿咱们江东当做他的政绩, 这样他回到许都后才能服眾。”孙权不禁冷笑一声道。 “主公所言有理,这次荆州之战,曹轩確实打的太容易了。”鲁肃点了点头回道。 “行啊,他越想这么做,咱们就偏不如他心意,告诉甘寧,命他在江中设伏,一旦曹军战船进入伏击圈,便全力出击,挫其锐气。” “主公息怒,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曹轩的这招疑兵之计狠就狠在:兵分三路,只要有一路我们露出破绽,曹军便会由伴攻变成强攻,我们不得不防啊。”鲁肃连忙劝道。 “那依子敬之见,是让咱们成全了曹轩?”孙权皱著眉头问道。 “主公明鑑,现在的曹轩不过就是想要个台阶,我们给他也就罢了,没有必要为了一时意气,与他拼个两败俱伤。”鲁肃点了点头回道。 顾雍也在一旁劝道:“主公,如今曹军势大,又刚取荆州,士气正盛。 我江东虽有长江天险,但硬拼之下,即便得胜也是惨胜,反而会让刘备等人坐收渔翁之利。 不如先示之以弱,权当买个太平吧。, “既然两位都是这个意见,那就隨了曹轩的心意吧。 元嘆,你和曹家也算是故交了,和谈之事便交予你了。 曹轩的要求若不是很过分,你可自断,不必事事传回。 但有一点要切记:江东的疆土、子民,半步不让。”孙权冷哼一声道。 顾雍连忙躬身回道:“雍定不负主公所託—” 此时,刚刚回到江夏的夏侯也得到了一个惊天消息,那个该死的霍峻竟然被抓到了。 “你再说一遍?”夏侯不敢置信的问道。 “將军,那霍峻其实压根就没出襄阳城,带兵出城的是他的族弟。” 夏侯怒不可遏,一把掀翻身旁的案几,大怒道:“好个霍峻!竟敢用调虎离山之计戏耍老子! 害老子白跑了上百里,不仅连个毛都没抓到,还成了荆州的大笑话。” “將军息怒,霍峻现在就在襄阳,您回去之后,便可以去找他算帐了。” “不行,老子一天都等不及了,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掉头,连夜赶回襄阳!”夏侯恶狠狠的说道。 “诺,將军。”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却打乱了夏侯的计划。 来人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江夏太守文聘。 “哈哈,听闻夏侯兄首战大捷,文某特来祝贺。”文聘身披玄色大擎,腰间长刀尚未解下,便大步跨进中军大帐。 “文太守过奖了,不过是杀了几个杂鱼,不足掛齿。”夏侯连忙迎了上去道。 “夏侯兄莫要自谦,今日文某可是带了不少搞军之物,还请夏侯兄莫要嫌弃。” “怎么会呢?” 看著大营外满载货物的数辆马车,夏侯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夏侯兄,不知今日文某可有幸討一杯水酒喝啊?” 夏侯挠了挠头,尷尬的回道:“文太守,实在不巧,今日我確实有急事,要返回襄阳一趟,待来日我亲自摆宴,一定要好好的和文太守大醉一场。” “夏侯兄这是看不起文某么?”文聘伴怒道。 夏侯连忙摆手道:“文太守说笑了,我岂敢啊?” “既然如此,夏侯兄就莫要推辞了。 这几车货物也是我为夏侯兄准备的军需,算是我为此次战事略尽绵薄之力,如今局势紧张,我等更应同仇敌气。 这酒也是我带来的好酒,此时不饮,更待何时?”文聘说罢,一把拉住夏侯的胳膊,脸上带看不容拒绝的笑意。 见文聘如此热情,夏侯也不好继续拒绝,只好勉强答应了。 当晚,看著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夏侯,文聘不禁揉了揉发晕的额头嘆道:“霍兄啊, 文某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第130章 来世之约 第130章 来世之约 对於霍峻这种人,曹轩是非常佩服的。 但却不能为自己所用,这就令人比较恼火了。 “霍將军,为了一个竖子,让自己的家族兄弟八百余人死於非命,你觉著值得么?”曹轩冷冷地盯著霍峻,语气中还带著一丝嘲讽。 霍峻神色坚毅的回道:“我霍氏一族,向来忠义。 刘荆州在世时,对我霍氏一族不薄,为刘家而死,我等死得其所,只是未能將行公子安全的送往夏口,此乃我霍峻之责。” 曹轩微微皱眉,负手步,心里也是左右为难。 曹轩明白霍峻的能力,以数百兵对抗刘璋万人,且坚守一年之久,这等人物简直就是自己將来的一个护身符。 要说杀了真的很可惜。 曹轩轻嘆一声道:“霍將军,其实你的八百族兵我並未赶尽杀绝,现在还有三百余人在世,你要不要见见他们啊?” “哼,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不配做我霍氏族人。”霍峻冷哼一声道。 此时,一直站在曹轩身后的庞统长嘆一声道:“世子,我知道您的爱才之心。 但您想过没有啊,你可是杀了五百多霍氏族人啊,这可是灭族之恨,霍峻怎会轻易放下?他对刘家忠心耿耿,又背负著族人的血仇,这样的人即使投靠,您敢用么?” “那就只能杀了?”曹轩无奈的说道。 庞统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世子,切不可心慈手软啊。” 就在这时,霍峻突然大笑道:“霍峻不才,多谢世子的好意,但世子可知当初西楚霸王为何寧死都不过乌江么? 就是因为无顏面对江东父老,而今日霍峻的处境与那时的霸王又何曾相似。 还请世子莫要犹豫了,给霍峻一个痛快吧。” “霍將军,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 “世子但说无妨,霍峻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將军最开始遇见的是我曹轩,那將军可愿追隨於我?”曹轩一脸严肃的问道。 听了此话,霍峻证住了,但很快便斩钉截铁的回道:“霍峻恨不得早逢明主。” 听到这个回答,曹轩心里的期待终究还是落了空,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復了冷静。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道:“有將军这句话,轩这心里就好受多了,今世轩和將军註定无缘,做了对手,希望来世轩能和將军共定天下。 將军好走,轩就不送了。” “霍峻拜谢世子。”霍峻泪流满面的行礼道。 出了牢房曹轩颇为失落的说道:“典满,將剩下的霍氏族人迁到关中去,给他们一块地,莫要让人打扰他们。” “诺,世子。” 曹轩微微眯起眼睛,看著远处襄阳城上那猎猎作响的军旗,內心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这便是身在乱世的无奈吧,有些人你明知道他是个好人,却不得不杀。 有些人明明就是一个奸侯之辈,你却不得不用。 比如眼前的这位张允张將军,据前越所言,张允也参与了杀害刘表的阴谋。 刘表可是他的亲舅父啊,而且对他颇为信任,这样的人养在身边,就像养了一头狼, 让人连觉都睡不安稳。 “世子,徐庶我替您带来了。”张允恭敬的说道。 曹轩点了点头问道:“麻烦张將军了,此人可愿降?” “此人是个孝子,若拿他老母来威胁他,此人投降的机率会很大。”张允连忙回道。 “以母为质,此等下作手段,本世子不屑为之, 张將军,你去告诉徐庶,若他真心想在这乱世中做一番大事业,便於明日已时之前来刺史府找我。 若只是迫於形势,无奈投降,那就隨他自便吧,只要不去投靠刘备等乱臣贼子,天下之大,他想去哪里都行。”曹轩怒气冲冲的回道。 “世子放心,末將定会將此话原原本本的带给徐庶。” “善,你先下去吧。”曹轩摆了摆手道。 “诺,世子。” 待张允离开后,曹轩不禁苦笑一声道:“先生,我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主之像啊? 先是一个赵云寧死不降,现在又来了一个霍峻。 你说若是祖父来招降他们,他们会不会纳头就拜啊? 1 庞统笑著点了点头道:“在笼络人心这方面,世子还是欠点火候啊。” “是啊,看来我还得跟刘备那卖草鞋的多学,別的不说,就单论这拉拢人心的手段, 他的確有几分本事。” “世子,刘备的手段您学不来的,您要想超过他,就得另闢新径。”庞统略有深意的回道。 “还请先生教我。” “其实刚才您对付徐庶的那一招就很管用,这世上贤才颇多,有些人爱名,有些人务实,还有些人喜欢被人哄看。 您得根据他们的喜好来笼络人心,就像刚才的霍峻,虽然您最终还是痛下杀手了,但有您和霍峻的来世之约保底,谁又会骂您乱杀无辜呢? 大家只会夸讚您的惜才之心,而且百年之后,必成经典。”庞统侃侃而谈道。 曹轩上下打量了一番庞统突然问道:“那先生您最爱的是什么呢?” “哈哈,不可说啊,世子。”庞统大笑道。 “先生不说,难道轩就不知道么? 刚才先生说的三种人,其实已经涵盖了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但还不全。”曹轩缓缓回道。 “还请世子解惑,这四种人是何种人呢?” “这第四种人便是先生这般人。 您不爱名,也不爱財,更不喜欢荣华富贵,您其实最怕的便是自己的理想被理没,自已的才能得不到施展,一辈子泯然眾人矣,不知轩说的可对?”曹轩徐徐问道。 庞统微微一证,隨即仰天大笑道:“世子果然目光如炬,统確实如此。 统虽不贪名逐利,但求一展抱负。 如今得世子赏识,统定当竭力求取功名,辅佐世子成就大业。” “先生严重了,有先生辅佐,也是曹轩的幸运。 时辰也不早了,先生回去早点歇息吧,明日江东使者就要来了。” 说罢曹轩便上马离开了。 看著曹轩渐行渐远的身影,庞统不禁自嘲一笑道:“世子啊,你还是小看了我庞土元,我虽求一展抱负,但士为知己者死,生死攸关之际,我庞士元难道就不会为您殉道么?” 第131章 真相 第131章 真相 顾雍的到来,並没有在襄阳城掀起太大的风波, 当收到顾雍的拜帖后,曹轩便带著蔡鈺出城游猎去了,把和谈一事全权交给了庞统。 陪著曹轩出城的还有郭嘉。 自从上次许都的消息传来后,郭嘉便一直躲著曹轩。 曹轩心里也明白他的为难之处,若不出所料,郭嘉便是曹操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探子头子。 “军师啊,听说你最近又纳了一房美妾,怎么不带出来啊?”曹轩坐在河边,似笑非笑的问道。 郭嘉摇了摇头道:“世子,钓鱼可最忌三心二意。” “哈哈,我看心不静的是你吧,我都钓上来四五条了,你可是一条都没钓上来。”曹轩大笑道。 郭嘉缓缓放下鱼竿,苦笑一声道:“世子所言极是,我確实是心乱了。” “不就是一房妾么,难不成还怕回去嫂夫人怪罪?” 郭嘉轻嘆一声道:“世子,我纳云儿,其实是可怜她年少失孤,我若不出手,她舅父恐怕就把她卖进青楼了。” “这乱世之中,女子本就命运多舛,军师心善,救下那云娘子,也算是积了一桩功德。”曹轩微微頜首道。 “哎,说起来让世子见笑了,此次出征荆州,嘉寸功未立,却还陷进了温柔乡中,真是有负丞相所託啊。”郭嘉轻嘆一声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军师,你我相交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我不信你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来。 所以我希望军师也可以对轩坦诚相待。” “世子想要知道什么?” “祖父一世梟雄,我不指望能够看透他老人家的心意,但我必须知晓他对我的態度。”曹轩目光如炬,紧紧的盯著郭嘉问道。 听了此话,郭嘉陷入了沉思中,过了良久方才苦笑一声道:“世子的问题可算是难住嘉了。 出征荆州之时,我觉看丞相对世子您,虽有考验之意,却也不乏期许之心。 但两位公子的突然回京,却也不得不让嘉生出几分警觉。 其实自您领军南下,许都便已经流言四起了。 有人说世子意在割据荆州,有人说丞相爱子心切,欲借荆州战事磨去您的稜角—” “既然如此,那军师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呢?” “世子,嘉也是左右为难啊。” “是啊,你夹在祖父与我之间,本就是刀刃上的舞者,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军师也別忘了,如若我倒了,许都那些盯著我曹轩的人,恐怕会把这荆州吞的骨头都不剩。”曹轩冷冷的回道。 “世子您想做什么?” “懦夫才会想著顺位继承,真男人就该在战场上一决生死,成王败寇,这是古之不变的道理。 祖父想看我能不能握住刀柄,那我就把刀刃磨得比他想像中更锋利。”曹轩指尖摩著剑柄上的饕餮纹,淡淡的回道。 郭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当年曹操在官渡对峙袁绍时,也曾出现过这种眼神。 这个眼神令他记忆尤深。 这个时候的郭嘉方才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需要他护在羽翼下的世子,而是一头磨尖了爪牙的幼狼,正盯著中原那片更辽阔的土地。 就在此时,郭嘉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好声:“哈哈,元启说得好。 元启放心,无论你將来做什么,我西凉马家都站在你身后。” 曹轩转过身来大笑道:“哈哈,算算日子,义兄也该到襄阳了。” “元启,你准备怎么做?是不是要杀回许都砍了你那两个叔叔?”马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道。 郭嘉冷哼一声道:“这是曹家家事,还请马將军莫要多管閒事。” “怎么是多管閒事呢?我和元启是结拜兄弟,他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 曹轩摆了摆手笑道:“还不至於,我只是想让义兄帮我一个小忙而已。” “元启但说无妨。” “我想让义兄劝说马伯父上书陛下,封祖父为魏王?” “什么?” “当年汉高祖白马之盟,『非刘氏不王』,可如今汉室衰微,祖父挟天子以令诸侯, 虽无王爵,却掌实权。 若能名正言顺封魏王,便可开府治事,名正言顺的將三公之权尽收囊中.“” “元启可知,此举等同逼宫?陛下虽为傀儡,但若激起眾臣的反对,那可就麻烦了。 再说丞相封了魏王,对你又有何好处?”马超咽了口唾沫缓缓问道。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待回到许都之后,所有的事情便会一清二楚了。”曹轩卖起了关子。 马超乾咳一声道:“元启,虽说我信你,但今日我也要你一句承诺,毕竟此事关係到我马家全族,马超不敢不慎。” “义兄放心,我曹轩绝不负你,也绝不负马家。 无论將来局势如何,马家都將是我曹家最忠实的盟友,世袭罔替的盟友。 若违此誓,便叫我曹轩死无全尸,生无可恋。”曹轩郑重的承诺道。 马超盯著曹轩眼中灼灼的火光,喉结滚动两下,忽然解下腰间玄铁剑重重顿在地上。 “好兄弟,我信你。” “那就拜託义兄了。” “放心吧,我现在便回城安排此事。” 说罢马超便毫不犹豫的上马,疾驰而去了。 看著马超渐行渐远的背影,郭嘉缓缓问道:“世子,你实话告诉我,许都到底出了何事?” “军师,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瞒你了。 就在昨日,我收到了祖父的亲笔信,至此我才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据华佗说,祖父的头风病已入膏盲,药石难医,时间-已不足三个月了。” “如此一来,倒是能说通了,两位公子的回京,无外乎是丞相在安排后事而已。”郭嘉失魂落魄的回道。 曹轩摇了摇头嘆道:“军师,你太小看祖父了。 祖父其实便是借两位叔父来搅动京城风云,他老人家想为我曹家扫除最后一个障碍。 “丞相此举確实高明,既扫平了外患,也消灭了內忧,真是一举双得啊。” “所以往后的这三个月是我曹家最艰难的时期,如若功成,天下將归我曹氏所有。 如若不成,那这天下就会继续四分五裂。 还请军师助我一臂之力。”曹轩躬身行礼道。 郭嘉看著曹轩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明白,这场乱世的棋局,早已不是曹氏內部的爭权,而是一个少年梟雄,踩著祖父的肩膀,向著“天下归一”的野心,迈出了最狠辣的一步。 第132章 山雨欲来 第132章 山雨欲来 “你说什么? 你们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顾公,稍安勿躁,咱们先说第一个条件,我们世子和孙侯联姻,对曹氏而言,是亲上加亲;对江东而言,更是难得的强援。 我家世子乃丞相亲孙,將来承袭魏王爵位顺理成章,孙侯之妹若嫁过来,岂不是喜事一桩?”庞统不慌不忙的回道。 “哼,这个条件让我江东答应也行,但你家世子需休妻另娶。”顾雍冷哼一声道。 “顾公,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又何必在乎嫡庶之分呢? 其实孙家娘子嫁到曹家还有一个好处,不知顾公可曾想过?” “还请先生明示。”顾雍隨意的拱了拱手道。 “顾公,试问当今天下,论人口土地、论兵力强盛,哪方诸侯最有希望得天下?”庞统缓缓问道。 虽然顾雍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说,依现在的局势来看,曹家定鼎天下的可能性最大。 “那自然是曹家。”顾雍捏著鼻子回道。 “那不就得了,曹轩世子大有可能便是新朝的开创之君,將来一旦孙侯战败,那有孙家娘子在,孙家便会保留一丝血脉。 其次,对於顾公这些江东士族们来说,將来孙家娘子所生皇子,岂不就是你们效忠的对象? 说不定將来尔等还能辅佐小皇子爭一下太子之位呢?”庞统继续侃侃而谈道。 听了庞统的这番话,顾雍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先生,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太远了?”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我家世子与孙侯联姻,看似是曹氏占了江东的便宜,实则是给顾公等士族一张免死符。”庞统端起酒杯笑著回道。 顾雍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如何不知,江东士族表面风光,实则各有私兵与產业,最怕乱世中被强权吞併。 此刻庞统拋出的“免死符”,看似为曹氏联姻造势,实则切中了江东士族的命脉,他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来维繫既得利益。 顾雍苦笑一声道:“不得不说,先生的这番话確实令人心动。” “如此说来,顾公是答应了?” “先生放心,顾雍定会全力劝说主公,爭取三日之內將小娘子的庚帖送来。”顾雍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么第二个和议条款就更容易了,你只需告诉孙侯,丞相成为魏王之时,便是册封孙侯为吴王之日。 届时曹公將亲赐吴王印璽,许江东开府治事,永镇江东。” 顾雍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忙问道:“庞先生是说,曹公愿仿汉初分封,让我家主公裂土封王?” “哈哈,连一个投降的刘琮都已经封王了,更何况吴侯了,至於永镇江东么,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便是一个客套话。 將来如何,还得看实力。” “先生之言,真是振聋发啊。” “时辰不早了,顾公请回吧,我家世子在荆州等著顾公的好消息。 2 “顾雍告辞。” 庞统望著顾雍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曹轩今早说的话:“士族如草,春风吹又生,但只要在他们根下埋颗种子,將来便可掌握他们。 此刻他终於明白,这颗种子便是对士族命脉的精准拿捏,当江东顾氏开始为“曹孙嫡子”的未来谋划时,他们便再也不是曹氏的敌人,而是同一条船上的朋友。 许都城內,曹彰正在景福殿接受刘协的召见。 “臣曹彰拜见陛下。”曹彰恭敬的行礼道, 这半年的流放生涯,洗去了曹彰身上的浮躁,让这位少年公子多了几分沉稳。 “哈哈,多日未见,鄢陵侯更加出彩了。 都说少年出英雄,丞相有鄢陵侯这等虎子,实乃曹家之幸啊。”刘协大笑道。 “多谢陛下夸奖,臣不敢当。” “鄢陵侯何必自谦? 以鄢陵侯的能力,大可留在朝中么,何必去鄢陵那等穷乡僻壤—“ 见刘协在那里废话说个不停,曹彰也慢慢有些不耐烦了。 “不知陛下找臣有何事?”曹彰拱了拱手拜道。 刘协的话戛然而止,乾笑两声道:“朕最近听说丞相的身体大不如前,朕心中甚是担忧,把鄢陵侯找来,就是为了问问丞相的病情。” “请陛下放心,家父身体硬朗如昔,每日仍能处理军务至子时。 昨日臣离府时,家父还在校场演练新兵,虽还不能起身,但却连射三箭皆中靶心。”曹彰不卑不亢的回道。 “如此甚好啊。 朕本想亲自去丞相府问疾,既然丞相身体康健,这道封赏詔书便劳烦爱卿代为转交吧“陛下厚爱,臣代家父谢恩。”曹彰躬身回道。 “哈哈,鄢陵侯是误会朕的意思了,这道封赏詔书是朕赐给曹轩的,曹轩世子年少有为,不到弱冠之年,便平定荆州八郡,朕心甚慰,特赐『九锡”之礼。 另外朕有一女,年芳二八,对曹轩世子也是仰慕已久,朕有意赐婚,还请丞相成全。 刘协大笑道。 九锡之礼向来是权臣的象徵,刘协却要赐给曹轩,让他和自己的祖父平起平坐,这分明是在曹操心口插刀。 看来最近这段时间,眼前的这位陛下也没有閒著啊,曹操忌惮曹轩的消息竟然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曹彰强忍住怒气缓缓回道:“臣待家侄谢过陛下,不知陛下准备赐婚哪位公主啊? 臣回去也好与阿父交代。” “朕的长公主安寧公主。”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曹彰不禁有些迷糊,他在许都多年,从未听说过刘协有女名为安寧,更湟论长公主了,据他所知,刘协仅有数名幼子、幼女,並无成年公主。 刘协摆了摆手道:“爱卿只要把话带到即可,丞相会明白朕的苦心的。” “诺,臣告退。” 待曹彰离开后,伏皇后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大殿中。 “皇后啊,朕的这个皇帝也是当得旷古未见了。 身为天子,既然求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权臣的孙子,还討好一个世家公子,朕真是把祖宗的脸都给丟尽了。” “陛下莫要如此说。 此次无论吉本他们能否成功?有安寧在,曹操都没有理由对陛下下手了,陛下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在这一时。” “哎,天佑大汉,希望吉本他们能够剿灭权臣,若事成,朕寧愿减寿十年。”刘协长嘆一声道。 第133章 连娶三个 第133章 连娶三个 “你休息一会,这些杂务还是交给令君他们去办吧。”丁夫人担忧的看向曹操说道。 曹操摆了摆手道:“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要亲自盯著才好,马腾的劝进表已至长安,江东孙权的劝进表和婚书昨日就到了,还有蔡家的婚书也早就到了,而朝中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千头万绪的,可不能假手於人。” “夫君,他们都是为了轩儿而来?”丁夫人低声问道。 曹操摸了摸鬍鬚笑著点了点头道:“老夫也没想到这臭小子此次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別的都好说,可轩儿已经娶亲了,再来两个这算怎么回事啊?” “哼,大丈夫多娶几房妻妾算什么啊? 虽然老夫也看不上蔡瑁那个匹夫,但如今荆州初定,蔡家还动不得,只能结好,以此来稳定荆州士族之心。 至於和江东结亲么?那好处就更多了,碧眼小儿想借“吴王』封號自立,老夫便用联姻捆住他的手脚,老夫倒要看看將来鹿死谁手?”曹操冷哼一声道。 “行了,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大道理,但蕊儿是个好姑娘,刚嫁到咱们家,便又多了好几个爭宠的,这是不是显得咱们曹家有些薄情啊? 再说还有文远將军那边呢。” 曹操轻嘆一声道:“这便是夺天下的代价啊。 放心吧,文远是个识大体的,他会明白老夫的苦心的,再说若日后轩儿真的登上那个大宝之位,这皇后的人选还是蕊儿最合適。” 曹操话音刚落,高望便匆匆走了进来道:“丞相,三公子从宫里回来了。” “让他过来吧。” “诺。” 很快曹彰便快步走了进来。 “儿子拜见父亲、母亲。”曹彰恭敬的行礼道。 “起来吧,宫中情况如何?”曹操缓缓问道。 “父亲放心,有子廉叔父把守皇宫,固如金汤。” “那今日陛下召你入宫所为何事啊?”曹操继续问道。 曹彰不敢怠慢立刻回道:“陛下召儿子覲见,主要是担忧父亲的病体?另外陛下还给了儿子一道封赏詔书。” “是给你的?” 曹彰连忙摇头道:“是给轩哥儿的,且陛下准备赐婚给轩哥儿。” “哈哈,咱们的这位陛下还真是聪慧呢,可惜了,他的这份聪慧用错地方了,若用在治国理政上面,不失为一代明君啊。”听了这个回答,曹操不禁大笑道。 “你还笑的出来? 刘安寧那个狐媚子就要进咱家了。”丁夫人不满的说道。 “无妨,仇人之女也好,別有用心也罢,这將来都是轩儿自己要操心的事。”曹操毫不在意的回道。 “难不成还要一下子娶三个?” “有什么问题么?既然现在人人都想抱咱们曹家这根大腿,那老夫不妨就如了他们的心意。 下个月选个日子,咱们一起办了,也热闹些。”曹操豪迈的回道。 “父亲,如此是不是太张扬了?”曹彰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操冷笑一声道:“张扬?当年董承衣带詔事发时,老夫诛灭三族时可曾手软?如今天下九州,咱们曹家手握六州,便是要让天下人好好见识一下咱们曹家的气魄。” “父亲所言极是,是儿子多嘴了。” 看著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儿子,曹操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想当初的曹彰是何等肆意骄傲的一个少年啊?如今却连抬头直视他的勇气都没了。 曹操嘆了口气道:“彰儿,莫要担心,你二哥和你母亲做的那些错事,不该由你来承担,父亲这次让你回来,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助你侄儿一臂之力。 你自小在军中长大,该懂“家国”二字的分量,生死存亡之际,轩儿身边缺的正是你这种能征善战的宗亲。” “父亲的苦心儿子明白。”曹彰重重的点头应道。 “善,明日你便去校场点兵,挑三千精锐隨你入宫,从今往后,你便代替你子廉叔, 负责陛下的安危吧。” “诺,父亲。” “记住了,关键时刻,可先斩后奏。”曹操冷冷的又补充了一句。 曹彰身形一顿,他不敢去看自己父亲的眼睛,很明显曹操现在已经有了弒君之心。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怎么做。”曹彰缓缓回道。 “善,你先下去吧。” “儿子告退。” 曹操望著儿子离去的背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了一丝鲜血。 丁夫人连忙扶住曹操,硬咽的说道:“要不要叫华神医过来啊?” “不要去麻烦他了,你先扶我回去休息吧。” “好,咱们回房好好歇著。”丁夫人连忙应道自从曹轩离开后,张蕊每日都要在镜前独坐半个时辰。 少年夫妻,本该是最恩爱的时候,两人却是聚少离多。 虽说如此,但张蕊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怨过曹轩,正如曹轩临走前说的那句:悔叫夫婿觅封侯。 嫁进曹家这种家族里,她的一生註定不会过的那么平静。 “少夫人,夫人派人过来说,丞相身体不適,今日就不用过去请安了。 另外夫人最近这段时间要照顾丞相,家务上的事便全权託付给您了。”她的贴身侍女低声说道。 张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最近冲叔又犯病了,那边要重点关注一下,不可怠慢。” “奴婢明白。 对了,少夫人,刚才奴婢又看见四公子在甄夫人院外徘徊呢。” “哼,主子的事,你以后少打听,做好自己的事便行了。 琴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也明白我的性子,你若惹出是非,连累到了世子,就休怪我不念主僕之情了。”张蕊冷哼一声道。 “少夫人恕罪,奴婢明白了。” 就在这时,柳云在两个侍女的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张蕊见状连忙迎了上去道:“不是说过了么?没什么事就不要来请安了,你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夫人言重了,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这几日妾身看著夫人忙前忙后,有的时候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心里也甚是不忍,只是妾身愚钝,一点忙都帮不上。” “傻妹妹,你好好养胎便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谢夫人体恤。”柳云轻声回道。 第134章 驱虎吞狼 第134章 驱虎吞狼 曹轩凝视著江心洲方向的晨雾,江心洲的芦苇盪里,隱约可见江东水师的楼船剪影。 “世子,起雾了,我们该回去了。” “先生,你说此时对面的孙权在做什么?他是不是也在盯著荆州的土地,就像我现在这般,看著江东的土地流口水?”曹轩缓缓问道。 “世子是觉著有些不甘心?”庞统试探的问道。 曹轩摇了摇头嘆道:“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只是想祖父这一生还没去过江东呢?不知將来还有没有机会?” “世子放心,丞相此次定会转危为安的。” “但愿如此吧。 对了,先生,有件事我忘记告诉您了。” “世子但说无妨。” “我有孩子了。” “是少夫人么?”庞统大喜道。 曹轩苦笑一声道:“不是,是我的侍女。” “那也是喜事一桩啊,今晚这杯水酒,看来世子是不能免了。”庞统大笑一声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好,今晚是咱们在荆州的最后一晚,明日还不知道该面对何等险境呢。 咱们今夜定要不醉不归。” “世子爽快,统这就去喊人。” 隨著眾將的到来,作为主人公的曹轩自然是被灌的配大醉。 他手扶著典满,摇摇晃晃的来到庞统身边笑道:“先生,来,我再敬你一杯。” “世子,莫要再喝了,再喝就伤身了。” “无妨,回到许都老子就成鸭子了,还是全年无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出来喝酒呢?”曹轩嘟嘟囊道。 “看来这是真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典满,別愣著了,赶紧扶世子回去歇息吧。”一旁的夏侯连忙吩咐道。 待曹轩离开后,夏侯挠了挠头道:“先生,刚才世子所言啥意思啊?为什么鸭子全年无休啊?” 庞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行了,时辰不早了,让大家都散了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就在曹轩离开荆州的这一天,孙权也亲自赶到了柴桑去见周瑜。 “公瑾,你说此次曹操能不能成功啊?”孙权缓缓问道。 周瑜摇了摇头道:“曹操是否成功,都与我江东无关,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休养生息,以待天时。” “哎,公瑾,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一方面我希望曹操能成功,另一方面又怕他真的成功了。 你说这曹操若封了魏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称帝了?”孙权轻嘆一声道。 “主公可知,当年楚庄王问鼎中原时,王孙满曾言在德不在鼎? 曹操如今忙著收联姻、受劝进,看似风光无两,实则如履薄冰。 荆州士族表面归附,实则各怀心思;许都天子虽弱,却仍是天下共主。 曹操若真能轻易代汉,又何必让曹轩在荆州大动干戈?”周瑜略有深意的回道, “还有一件事啊,我也一直有所怀疑。” “主公请说。” “曹操的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行了?不会是装的吧?”孙权继续问道。 周瑜皱著眉头回道:“若我是曹操,如果身体康健,是不会如此心急的。 主公不要忘了曹操在去年还大病过一场呢,再加上曹操年事已高,恐真的不久於人世了。 这也是他如此看急的为曹轩铺路的原因。” “若真是如此,那咱们江东的机会岂不是来了?”孙权大喜过望道。 周瑜苦笑一声道:“主公,没有那么容易的。 曹轩虽走,但却在荆州又留下了一个张文远,此人乃是当世良將,又是曹轩的岳丈, 真的是一点弱点都找不出啊。” “公瑾莫要小看我江东英豪,若是曹氏宗亲领兵驻守荆州,那我江东还要顾及一些, 一个小小的张辽,虽有悍勇之名,但毕竟是个外姓將领,又能奈我何?”孙权不屑的回道。 “主公,既然你已经有了作战的心思,那为何还要答应曹轩的和谈?” “哎,这还不是被张昭、顾雍那些人逼的么,这些吃里扒外的混帐,早晚我会收拾他们。”孙权无奈的回道。 周瑜摆了摆手道:“主公,末將还是觉著此时贸然开战不妥,一方面这有损主公的信誉,另一方面此时开战我们的胜算很小。 不如静候佳音,爭取一战而决。”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曹操病重或者过世的时候,到那时许都必定大乱,我们的时机也就到了。” “如此说来,阿妹岂不是还要嫁入曹家?”孙权不悦的回道。 “主公,您岂可因公废私?从尚香与曹轩订婚的那天起,这桩婚事就已经不可改变了。” “可是母亲捨不得阿妹啊?” “老夫人疼惜尚香,喻亦能理解。 若主公真的不死心,我们可以找人试探一下。”周瑜缓缓回道。 “何人啊?西凉马腾现在与曹家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韩遂、张鲁之辈更是连一个贾文和都打不过,刘璋远在益州,他就是有那份心,也够不著啊? 如今,只有咱们江东可以与曹军一战。” 周瑜似笑非笑的回道:“主公怎么把刘备给忘了?” “一个丧家之犬罢了,他有那个本事么?”孙权不屑的回道。 “丧家之犬?主公可记得,当年高祖入蜀时,不过是个亭长;光武帝起兵前,也只是个务农的閒散宗室而已。 刘备虽败走夏口,却还著三张王牌:其一,他是当今天子钦点的皇叔;其二,刘琦的水军仍控制著沔水要道;其三他娶了糜竺之妹,而糜家可是和益州士族有联繫的。” 孙权皱眉道:“你是说,刘备是装出来的?” “若真的山穷水尽,他为何不投我江东,却死守夏口?”周瑜反问道。 “公瑾此言在理,看来咱们还是小看了刘备此人。”孙权点了点头道。 周瑜冷笑一声道:“若喻所料不差的话,现在刘备的目標应该是长沙三郡。 这个时候,我们帮他一把,一方面可以延迟他攻打长沙三郡的速度,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让他替我们试试曹军的实力。” “公瑾此计甚妙啊,只要刘备和张辽开始动手了,那我们也就可以顺势收下长沙三郡了。” “主公英明,这便是喻的驱虎吞狼之计。” 第135章 曹轩归京 第135章 曹轩归京 时隔半年,再次回到许都这个熟悉的城市,曹轩这心里也不禁有些伤怀。 而与曹轩同坐一车的庞统只是打开车帘,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世子,此地不宜为都。” “先生,何出此言啊?” “此城虽处中原腹心,却无险可守,北有幽州、冀州,南接荆州,西接司隶,东连青徐,看似掌控全局,实则四面受敌。 以此地为都,需要確保王朝世代强盛,但凡王朝出现一丝衰弱现象,那就是天下大乱的结果,不知世子以为然否?” 曹轩点了点头道:“那先生觉著洛阳如何?” “强过此地百倍。” 听了这番话,曹轩轻声笑道:“此话咱俩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当著祖父的面提起,这许都城便是祖父一手建起来的。” “世子放心,庞统还没有傻到这份上。”庞统哭笑不得的回道。 就在此时,典满的声音突然响起:“世子,曹仁將军亲自来迎接您了。” “叔祖?” 曹轩掀开车帘,许都城外的夕阳里,曹仁身披玄色鱼鳞甲,手按刀柄立在三丈外,鎧甲在余暉下泛著冷光,嘴角扬起的弧度里藏著几分深意。 曹轩踏下马车,快步来到曹仁身边,躬身行礼道:“叔祖劳师动眾,折煞曹轩了。” “世子莫要多礼,你祖父昨夜还在念叻,说你该回来了。”曹仁满脸笑容的回道。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祖父的身体可好?”曹轩哽咽的问道。 “放心吧,你祖父还能撑住。 世子,咱们就不要在这耽误时间了,陛下正在前面等著呢。” “天子亲迎?” “哈哈,那是自然,於公你此次平定荆州,功在社稷,於私你现在是他的女婿,他亲自出城迎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曹仁大笑道。 “叔祖繆赞了,我这不过是借祖父余威,哪敢居功?倒是这駙马的名头,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才不想要呢。” “臭小子,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隨我去面见陛下。 “叔祖请。” 老丈人看女婿,就很少有顺眼的,更何况刘协和曹轩这对翁婿了。 “哈哈,爱卿平定荆州,实为大汉栋樑。”刘协大笑道,只是在“大汉”二字上咬得极重。 “此功皆赖陛下之威德远播,荆州百姓听闻王师远道而来,皆欢喜不已,献粮者堵塞道路,望风归降者延绵百里。”曹轩一脸恭敬的回道。 见曹轩如此识趣,一时之间隨行的眾臣也纷纷讚嘆不已, “妙啊,昔年光武帝入洛阳,百姓『单食壶浆以迎王师』,今日世子之威,更胜一筹!”尚书令华歆率先出列,拱手拜道。 此话一出,嘈杂的现场顿时就安静下来了,拿曹轩和刘秀相提並论,这不是明显的打刘协的脸么。 刘协眼冒火光,冷哼一声道:“朕乏了,今日这礼也算尽到了,曹將军,送朕回宫吧。” “臣遵旨。”站在刘协身后的曹彰立刻拱手应道。 曹彰走过曹轩身侧时,忽然压低声音道:“宫里有我在,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然后躬身行礼道:“臣曹轩恭送陛下。” 待刘协离开后,眾臣立刻围住了曹轩。 王朗授著鬍鬚上前半步道:“世子归来,可喜可贺,吾等府中故人,已设好了酒宴, 还请世子光顾” 话未说完,却见身后陈群轻咳一声,王朗立刻改口道:“若世子公务繁忙,某等自当” 曹轩一手握住王朗的手笑道:“王大夫莫要客气,自家人莫说两家话,明日酉时,尔等皆来丞相府赴宴,轩有大事与诸位相商。” “诺,世子。” 就在这时,隨著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位少年公子疾驰而来。 曹轩嘴角一撇,立刻上前见礼道:“侄儿参见两位叔父。” 来人正是曹植和曹冲。 多日未见,曹植倒是显得成熟许多了,反观曹冲,面色蜡黄,身体消瘦,看起来病的更重了。 曹植衝著曹轩点了点头,然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扶著曹衝下马。 “冲弟,你这身子刚刚大好,逞什么能啊?”曹植伴怒道。 “冲叔的病又犯了?”曹轩也是颇为担忧的问道。 曹冲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听说你此次荆州得了一个神童,此人现在何处啊?” “神童,冲叔说的可是荆州別驾刘先的外甥周不疑?” 曹冲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 听说此人从小便才华横溢,在十七岁时就著有文论四首,我读过他的文章,惊为天人,恨不能一见啊。” “冲叔莫要著急,是侄儿在信上没说清楚。 侄儿本是隨著城阳王和荆州降官一起回京的,后来听闻祖父身体不適,这才撇下眾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曹轩笑著解释道。 “如此这般,確实有些可惜了。”曹冲轻嘆一声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冲叔放心,只要周不疑到达许都,我第一个带他去见你。” “那就多谢轩哥儿了。” “冲叔客气了,典满,冲叔身体不適,你先带冲叔上马车歇息。” “诺,世子。” 待曹冲离开后,城门口便只剩下曹轩、曹植叔侄二人了。 因为两人都是那种心高气傲的脾气,所以二人从小便不对付,一时之间,城门口的气氛有些尷尬。 “轩哥儿在荆州晒黑了。”了半天,曹植才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哈哈,侄儿就是个操心命,不像叔父活的那般洒脱。 叔父在平原的那些风流韵事,侄儿可是闻名已久了。”曹轩大笑道。 曹植老脸一红,尷尬的回道:“休要听那些市井流言瞎传,我在平原不过是—” “不过是效仿古之贤者,做些『越名教而任自然”的雅事?” “哼,你以为我真愿做那『洒脱”模样?不过是咱们曹家,总得有个人装疯卖傻,好让你祖父和你”曹植恼羞成怒道。 “哎,叔父,你误会侄儿了。 侄儿说这些,不是想让叔父改变什么,侄儿反倒希望叔父能够洒性而活,咱们曹家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被这个世道给逼到了死角。 叔父就不要这趟浑水了。” “如此说来,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支持?” “那是自然。” “我想娶二嫂—” 第136章 徐庶归乡 第136章 徐庶归乡 回到丞相府,曹轩反而有种近乡心切的感觉。 曹植拍了拍曹轩的肩膀笑道:“別愣著了,赶紧进去吧。 別让父亲等急了。” 曹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率领著眾人踏进了大门。 “世子回来了。”门房的大喊声將曹轩重新拉回现实。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道:“典满,先送先生去我的书房,我隨后就来。” “诺,世子。” 庞统笑著回道:“今日是世子全家团聚的日子,统就先不打扰了。” “也好,我就不跟先生客气了,先生先回驛馆休息,我明早去找先生谈话。” “诺,统先告退。” 待庞统离开后,曹冲挤眉弄眼的问道:“轩哥儿,就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傢伙,也敢自称凤雏?” “人不可貌相,待你和先生接触时间久了之后,你便会发现,什么才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有这么厉害么?” “冲叔,要不咱们打个赌?” “算了,从小到大,我就没贏过你。”曹冲连忙摇头道。 就在这时,曹植突然说道:“好了,我和冲弟就送你到这了,我俩先走了。” 说罢便拉著曹冲快步离开了。 曹轩有些不明所以,转身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张蕊立在紫藤架下,鬢边別著他去年送的琉璃簪,碎钻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像她眼中未乾的泪光。 “蕊儿。” 张蕊擦乾眼泪行礼道:“妾身恭迎夫君凯旋而归。” 话音未落,已被曹轩那带著甲胃的手臂轻轻揽住腰肢。 “瘦了。”曹轩的拇指擦过她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道。 张蕊仰头望他,深情的回道:“夫君,在外面苦么?” 曹轩淡然一笑道:“我苦点没关係,只是怕你跟著我担心。 府里的人没苛待你吧?” 张蕊慌忙摇头道:“是—是担心夫君,食不下咽。” “傻妮子。” 曹轩解下披风裹住张蕊单薄的肩头,然后紧紧握住张蕊的小手,笑道:“走,隨我一起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一路行来,曹轩不顾眾人异的眼光,始终都未曾撒开。 曹操和丁夫人远远的看见这对壁人缓缓走来,丁夫人笑中带泪道:“哎,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没想到轩儿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曹操笑著点了点头道:“年轻真好啊。 , 待曹轩跨入正厅,曹操立刻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而丁夫人早就绷不住了,几乎是小跑著迎上去。 曹轩鬆开张蕊的手,单膝跪地,甲胃磕在地上发出清响:“祖母。” 话音未落,已被丁夫人一把抱住,她的泪水滴在他肩甲上,涸开小片水痕:“瘦了, 黑了,这鎧甲怎么还带著血渍?” “祖母放心,孙儿毫髮无损。” 曹操轻咳一声道:“成何体统?不就是出去打个仗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慈母多败儿,先回房卸甲,再过来回话。” “知道了,祖父。”曹轩连忙应道而此时的庞统刚刚回到驛馆,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著拜帖上的这个熟悉的名字,庞统连忙派人去请。 “元直,你怎么来许都了?” 来人正是庞统在荆州的故友徐庶。 徐庶苦笑一声道:“哎,那日我被曹轩侮辱一番后,便离开了襄阳,本想著来许都见识一番帝都的风采。 可谁知,没住几日,老母便在许都撒手人寰了,今日囊中羞涩,听说故友在此,便来混口饭了。” “伯母可否安葬?” “已安排人送回了颖川,族人会安排的。”徐庶缓缓回道。 庞统摇了摇头,狐疑的问道:“这不对劲啊,依你徐元直的性格,定会亲自送葬回乡?你是不是在许都遇到了什么难处?” “哈哈,知我者庞士元也。 实不相瞒,我惹怒了丞相,现在每日都在被校事府的人监管呢。” “这是为何?你不是初来许都么?”庞统好奇的问道。 “丞相爱孙心切,估计是怨我折了世子的面子吧。”徐庶无奈的回道。 庞统轻笑一声道:“说起来也是你倒霉,那天世子本打算亲自去见你一面呢,可正巧遇见了霍峻自杀一事,心情不快,才会让你受了委屈。” “现在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庶现在只想回乡守孝,还请士元助庶一臂之力。”徐庶拱手回道。 庞统连忙扶起徐庶嘆道:“元直,你有大才,不妨就藉此机会留在许都为世子效力吧徐庶摇了摇头道:“母亲尸骨未寒,庶无心仕途。” 庞统知道徐庶是个大孝子,见此也不好再劝。 “元直,此时离开许都到也不算是坏事,估计用不了多久,许都就要发生一场地动山摇的大变了。” “士元兄,难不成传言是真的?”徐庶低声问道。 “什么传言?” “许都城內最近都在传,丞相已有篡汉自立之心。” 庞统冷笑一声道:“看来世子猜得没错,这许都城內果然有人贼心不死。” “丞相帐下已明爭暗斗多年,各方势力早如乾柴,现在就只等一把火了。”徐庶缓缓回道。 “如此说来,元直选择此时离开,也有怕引火烧身之嫌?” “难道土元兄就不怕么?”徐庶反问道。 庞统轻嘆一声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与世子初见那日,便相谈甚欢,后来世子待我如师,对我言听计从。 那时我便发誓,要助他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 徐庶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半块已经发霉的绿豆糕,糕点上紫藤纹的霜早已斑驳。 “士元兄,我母亲临终前,枕边便放著这个。 你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么?” “谁啊?难不成是丁夫人?” “士元猜的没错,就是丁夫人和少夫人,说是代替世子来给我赔罪。 而且丁夫人还为我说了一门亲,甚至母亲临终前,也让我留在许都,报答两位夫人之恩。” “既然如此,那元直为何还要执意离开呢?” 徐庶自嘲一笑道:“也许是我觉著自己没用吧,在这乱世中,我总觉著不如你和孔明;也许是我心难安吧,玄德公对我如此看重,我却背叛了他,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哈哈,这样也好,我知道元直的治世之才,待天下一统之后,元直定能大放异彩。 ” “借士元兄吉言了。” 第137章 何为仁德? 第137章 何为仁德? 洗过澡后,一身清爽的曹轩站在门口,湿润的墨发隨意束起,唇角微微上翘,泄露了几分骨子里的桀驁不驯。 老曹家的基因是真不怎么样,按照曹轩后世人的眼光来看,自己的这几个叔叔能称得上美男的屈指可数。 而曹轩则是老曹家的一个异类,这都要归功於他有一位美女母亲。 曹轩生母鲍氏的画像就掛在他的书房,那绝对算得上绝世美女了。 而曹轩完美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眉眼间与鲍氏有著六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与锋芒。 “琴儿,你去伺候夫人吧,另外告诉夫人,晚饭不用等我了,我在祖父那里用餐。”曹轩微笑著吩咐道。 “诺,世子。”满脸通红的琴儿连忙应道。 看著琴儿匆匆离去的背影,曹轩忽然想起方才在澡堂里的荒唐事,小別三月,张蕊竟比从前大胆了许多来到曹操的书房,曹轩却遇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先生,你怎么过来了?”曹轩满脸震惊的问道。 “听说庞先生乃是你的谋主,老夫特意请来一见。”坐在主位上的曹操大笑道。 庞统抬眼,淡淡的回道:“世子,无妨,统对丞相也是仰慕已久了。”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道:“先生来了也好,也好让祖父看看我的识人之能。” “臭小子,你倒是很自信啊。 既然如此,那老夫可就出题了。”曹操笑骂道。 “统不才,愿为丞相和世子分忧。”庞统拱手拜道。 “先生可知汉室衰微是从何而起么?”曹操缓缓问道。 “丞相,统曾与世子討论过这个问题,答案无非就是士族横行、朝堂震动、民间赋税加重且天灾频繁等原因。 但要说最直接的原因么,还要归功於黄幣起义。 张角以“苍天已死”为名,振臂一呼,百万流民揭竿而起,看似是天灾人祸所迫,实则是汉室百年积弊的总爆发。 土族垄断普升之路,豪强兼併万亩良田,当百姓连草根、树皮都食不果腹时,再坚固的王朝也不过是风中烛火。” “善,世人皆道黄幣乱贼是乱臣贼子,但殊不知他们才是揭开这个世界真正面目的勇土。”曹操满脸讚赏的说道。 “多谢丞相夸讚,统惶恐。” “先生莫要自谦,老夫还有一问,还请先生如实回答。” “丞相但说无妨。” “先生是如何看待张角此人的?” 庞统起身长揖道:“张角之流,不过是乱世中的萤火,萤火虽亮,却只能乱其一时。 对於此人的事跡么,我们可以不提倡,不鼓励,但当权者要明白,当百姓无路可走时,这便是最后一条路。” 听到这个回答,曹轩暗自鬆了口气,却见曹操將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哈哈,好个凤雏,老夫恨不得晚生十载,与先生共平天下。” “丞相繆赞了。”庞统谦逊的回道。 曹操把目光转向曹轩缓缓说道:“轩儿,先生刚才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这其中的民心与权柄之道,比十万雄兵更重要。” “孙儿遵命。” “起来吧。 先生,我这孙儿才华横溢,还望先生好生辅佐啊。”曹操拱了拱手道。 庞统连忙避开,微笑著回道:“丞相,其实比才华更重要的是世子身上的仁德,这是许多诸侯身上缺乏的东西,孔子日: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便是这个道理。” 曹操摇了摇头笑道:“先生真是太抬举这小子了,他即便再仁德,还能比得过刘备? 刘备虽然是老夫的对手,但要论仁德,老夫觉著其人堪称当今天下之最。” 庞统摆了摆手道:“丞相,这其中有大不同。 “哦,有何不同?” “刘备空有仁德之名,却无护民之兵、养民之策。 徐州百姓因他惨遭屠戮,新野流民隨他顛沛流离,所以说刘备的仁德不过就是悬在百姓头顶上的一把利剑,只会给百姓们带来灾难。 但世子不同,在世子治下,屯田令让流民有地种,抑豪强使良田归公,这才是能让百姓们活下去的“大仁大德”。”庞统侃侃而谈道。 曹操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案,缓缓点头道:“轩儿可听明白了?若没了刀剑护著,仁德便是纸糊的老虎,只会害民,不能救民。” “孙儿谨记祖父和先生的教诲。” 曹操举起酒杯笑道:“先生乃大才矣,老夫再敬先生一杯。” “多谢丞相。” 酒过三巡,曹操突然屏退左右,此时铜灯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將他脸上的皱纹刻得更深。 他盯著庞统,忽然从袖中抽出卷泛黄的舆图。 “先生,这是当年老夫和袁本初衝进洛阳宫诛杀十常侍时,老夫从宫中带出来的大汉舆图,这些年来,每打下一块地盘,老夫便会在其上標註一块,如今这天下七分,老夫已握其四,剩下的三分,就要靠轩儿了。 老夫时日无多,唯有託付先生一句:待天下一统时,望持此图来老夫坟前,让老夫看看这方里河山,可曾如老夫所愿。” 听了此话,庞统慌忙起身大礼拜道:“丞相如此厚爱,统敢不以死效命。” 而此时的曹轩早已是涕不成声。 “祖父—“” “痴儿,莫哭。 正如先生所言,祖父看重的也是你身上的仁德,这是祖父身上所没有的,祖父希望几十年之后,你的仁德、慈爱之心,能让天下人真正看懂我们曹家的功业。”曹操话音未落,喉间突然溢出一声低咳,枯稿的手指按在舆图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曹轩慌忙膝行上前,握住祖父冰凉的手掌。 “建安二年,你父亲隨老夫征伐张绣,那年你父亲才二十岁,也如你现在这般春风得意,少年英雄。 可惜了,他最终还是走在了祖父的前面,白髮人送黑髮人,这是祖父一生的遗憾。 明日祖父会带著你祖母一起去北部,一方面是去陪陪你父亲,另一方面祖父的坟墓已经在北部选好了地方,祖父也想熟悉一下自己长眠的地方。 你放手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孙儿遵命。” 此时的庞统悄悄退到屋外,听见曹操在屋內低低嘆息:“若你父亲还在,看见你如今模样,该有多欢喜..:” 第138章 人心易变 第138章 人心易变 第二天一早,曹操和丁夫人便在曹纯的护卫下去了北部。 至此,许都彻底进入了曹轩时代。 “世子,暗卫来报,徐庶今早出城了。”典满在身后低声稟报导。 曹轩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他,告诉舅父,让他儘快与满宠完成对接,掌握校事府,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暗卫之名了,只有我大魏校事府。” “诺,世子。” “给夏侯怀、夏侯渊两位將军的詔令发出了么?”曹轩继续问道。 “世子放心,庞先生今早已经发出去了。” “善,此时乃多事之秋,有两位叔祖坐镇许都,咱们也能放心些。” “世子英明。 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典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阿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话直说就好。” “现在三公子掌握了宫里的三千精兵,这可是一股不容小的力量啊。” 曹轩摆了摆手道:“无妨,有阿郎盯著,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我只希望他这次能放聪明些,將来说不定还能当个太平王爷。” “知道了,世子。” “最后一件事,今晚命所有夏侯氏、曹氏子弟以及出身丞相府的官员、將军来府中议事。” “诺,世子。” “对了,令君那里如何了?” “令君府上还是闭门谢客。” 曹轩轻嘆一声道:“你现在隨我去一趟荀府吧!” “诺,世子。” 荀府的大门前,两盏素纱灯在暮色里摇曳,像两朵开败的白梅。 曹轩望著朱漆大门上褪色的“汉侍中荀”匾额,忽然想起十岁那年隨祖父来此,荀亲手教他研磨的情景。 对於荀或,曹轩一直很敬重。 这个男子从名到字都美好优雅到无以復加,无论是史书中的“为人伟美”,碑文上的“瑰姿奇表”,诗词中的“荀令衣香”,比之弦误顾曲的美周郎也不湟多让。 他也是曹家魔下最重要的谋土,究竟重要到何种程度,放眼三国,也许只有诸葛亮之於刘备可比。 刘备无诸葛,无以白手起家,与曹孙鼎足三分,曹家无荀或,亦不復为北方之雄。 最难能可贵的是,荀或不但谋略绝世,品行更是高尚,当“兴復汉室”变成不怀好意的口號,当仁义道德成为华而不实的摆设时,只有荀或还继续坚持著自己的理想。 他行走在鲜血与白骨之上,周旋於阴谋与杀伐之间,以济世弹乱、匡扶汉室为己任, 他的每一计每一策,从不以毁灭什么为目的,而是站在黎民的立场上。 这样的人,古今罕有! “世子,家父有请。”荀或的长子荀惲拱手拜道。 “还请荀公子前面带路。”曹轩微笑著回道。 说起来眼前的这位荀大公子还是自己的便宜姑父呢,因为就在去年,曹操把自己的三女安阳许配给了他,只是曹安阳年龄幼小,还未成婚罢了。 跟隨著荀惲的步伐,几人兜兜转转,来到了后院一处隱秘的地方。 “这是何处啊?”典满紧张的问道。 荀惲连忙解释道:“典將军莫要误会,这是家父的书房,因家父喜静,便把书房设在了此处。” “无妨,阿满,你在外面等候就好,我去见一下令君。”曹轩笑著吩咐道。 “诺,世子—” 曹轩来到荀或的书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雕木门推开的瞬间,一股墨香便扑面而来。 抬头望去,荀或的书房极其简洁,除了一排书架,別无它物,而书架上则摆满了书, 不仅有《周礼》《孟子》这些典籍,还有半排农书。 “世子来了。”荀或从案前抬起头来,微笑著说道。 “令君在修补农书?”曹轩好奇的问道。 荀或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去年淮南报旱,老夫发现当地百姓用竹筒引山泉灌溉,便想补全《胜之书》里的井灌法。” 曹轩望著桌案上那套被翻得卷边的《汉书·食货志》,想起曹操曾说过,荀或每次草擬政令,必引《周礼》为据,却又总能在字里行间藏著对百姓的体恤。 曹轩拱手拜道:“先生此举,才是真正的名士所为,轩佩服。” “让世子见笑了,其实比起军机谋略,或许老夫更该去当司农卿。”荀或自嘲一笑道“令君,就在昨夜,祖父把他收藏多年的那副大汉舆图给了我。”曹轩突然低声说道。 听到此话,荀或的身形一震,然后轻嘆一声道:“哎,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曹轩再次拱手拜道:“虽说轩的理想和令君的理念起了衝突,但轩不才,还是想让令君助轩一臂之力。” “世子啊,难道就非要改弦易张么? 当年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或力排眾议支持,是因汉室虽衰,犹若朽木支厦,有丞相在,尚可庇佑百姓一时。 如今世子欲开新局,可曾想过,这史书將来会如何书写曹家?”荀或忽然转身,浑身颤抖的问道。 “轩有一问,还请令君如实回答。”曹轩不慌不忙的回道。 “世子请说。” “令君在乎的到底是什么?是汉室的牌位?还是汉室牌位下的黎民百姓?” 荀或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缓缓开口道:“牌位也许是吧。 我荀或苦守半生,早已不知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世事太无常,人心太易变,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將最初的理想坚持到最后的。 荀或不才,想试试。” “令君此言真是令人汗顏啊。 说实话,轩现在也是无路可退了。 自从宣帝杀害霍光以来,权臣若不篡位,便註定没有好下场,为了曹家、为了曹家身后的那些支持者们,更为了这天下,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轩也要衝过去。 这是我曹家唯一的生路,令君熟读史书,不可能不知吧?”曹轩长嘆一声道。 “霍光辅政十三年,废昌邑王、立宣帝,却落得族灭的下场,荀或岂会不知?”荀或苦涩的回道。 曹轩缓缓走到书架旁,从上面拿出了一本《诗》,忽然笑道:“令君可还记著您教我背的第一首诗? 民亦劳止,汽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荀或望著少年沐浴在晨光中的脸庞,忽然想起自己初入仕途时的模样。 “去吧,许都的晨钟就要响了。 记住了,莫要做那大逆不道之举。”荀或颓然的摆了摆手道。 “多谢令君成全。” 第139章 抉择 第139章 抉择 曹轩踏出荀府时,许都城的晨雾还未散尽。 街角的更夫刚换完班,却见平日里已经大开的朱雀门缓缓闭合,门楼上的守军也换上了清一色的玄甲军,这是曹家亲卫的標誌。 曹洪见到曹轩从荀府安然无恙的出来,也是鬆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见礼道:“世子,令君这里如何了?” “放心吧,叔祖。 令君不会出来捣乱的。”曹轩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说起来老夫和令君也是过命的交情了,要是真走到那一步,老夫还真下不去手。”曹洪轻嘆一声道。 “叔祖,即日起,许都四门戒严,凡持械者、夜行者,一律盘查。”曹轩缓缓吩咐道。 “诺,世子.” 许都东城杨府的书房內,杨彪和杨修这对父子又爆发了一场剧烈的爭吵。 “今晚的曹家宴会,你不许去。”杨彪冷哼一声道。 “父亲,儿子如今可是世子的主簿,要是不去,那將来如何面对世子?” “哼,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真拿你当心腹了么?他给你这个名,不过就是想借用咱们杨家的名號,来为他收取人心。 “可如今世子新掌大权,正是我杨家重振门媚的大好机会啊“住口,你当老夫不知道曹轩的心思? 当年董卓擅自废立天子,满朝文武谁敢不从?如今曹轩戒严许都、收编亲卫,和当年的董卓又有何不同?”杨修大怒道。 “说到底父亲还是想做汉室的忠臣啊? 但儿子不同,儿子的志向不在这个腐朽的汉室。 若父亲还是不允,那就休怪儿子不孝了。” 杨修话音未落,袖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逆子,你要做什么?”杨彪大吃一惊道。 “还请父亲放儿子出去。” “修儿啊,你是为父最重视的儿子,为父对你寄予厚望,依你的才学,即使不当官也必会名留青史。 你为何非要做一个逆臣呢?”杨彪老泪纵横道, “父亲,自党之祸起,杨氏累世簪缨与汉室捆绑太深了。 如今汉室衰微,咱们杨家若是不斩断这个迦锁,將来恐有灭族之祸啊。 父亲想去当忠臣,儿子拦不住,也不敢拦,但还请父亲为了咱们杨家数百口人的性命著想,不要做此等意气之爭。”杨修手上的匕首划过皮肤,鲜血顺著锋刃缓缓渗进衣领。 杨彪的瞳孔骤然收缩,最终无奈的长嘆一声道:“罢了、罢了,你想去便去吧,老夫不再拦你。” “多谢父亲成全。”说罢,杨修便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然后便快步离开了。 看著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杨彪颓然的摊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大汉啊·—“ 他的目光缓缓望向墙上掛著的那个大大的“忠”字上,那是建寧元年祖父杨赐在狱中所写。 那时的汉室虽已摇摇欲坠,却仍有陈蕃、李臂这般骨之臣,在狱中以血明志。 可如今,连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都要转身走进曹家的府邸看来这大汉天下是真的没救了,身为一个汉室老臣,杨彪虽然早就想过这一日会到来,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际,那种锥心之痛却令人室息。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的司马府中,司马懿父子也正在等候消息。 相比杨彪来说,司马防这位汉室老臣和曹操的关係反而更密切些,因为司马防在任京兆尹期间,曾多次举荐过年轻的曹操。 司马懿喝了一口茶,强压下心中的志忑,缓缓问道:“父亲,真的不会波及到咱家么?” 司马防笑道:“放心吧,这些年老夫一直都在家里修身养性,你又是曹轩的心腹,即使这许都的天真塌了,也不会砸到咱们司马家?” “可儿子听说,曹轩正在追查袁绍、袁术兄弟的亲朋故旧? 这不仅是要对付那些汉室余孽,还要对付咱们这些世家啊?” “仲达,看来你的心是真的乱了,你觉著可能么? 曹轩要真想动世家,第一个该拿出来开刀的便是颖川荀氏,这个代价太大,他现在还承受不起。”司马防摇了摇头回道。 司马懿苦笑一声道:“父亲,那是你不了解曹轩此人。” 就在这时,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匆匆跑了过来道:“父亲,二哥,杨修已经出门了。” “不错,没想到这位自作聪明的杨公子,在关键时刻还有这幅魄力。 杨彪那老匹夫也算有福了。”司马防满脸讚赏的说道。 “父亲,既然杨修都去了,那儿子也去了?”司马懿试探的问道。 “去吧,记著带上你大哥。 你大哥这个人啊,为官太老实,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毫无寸进,这对於他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司马防点了点头道。 “诺,父亲。”说罢司马懿便快速离开了。 待司马懿离开后,司马孚跃跃欲试道:“父亲,要不儿子陪两位兄长一块去?” 司马防狠狠的瞪了司马孚一眼,怒斥道:“你去做什么?还真以为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呢。 赶紧回去温书去。” “知道了,父亲。”司马孚快快不快的应道。 在许都,像杨家、司马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还有许多,在今夜他们也同样面临著一个关乎家族生死存亡的选择。 一步行错,恐怕会身死族灭,这不得不令人慎重。 再加上曹轩的威望毕竟不如他的祖父,所以许多大族在这个时候还是选择了观望。 酉时左右,曹府已经是门庭若市、人满为患。 曹轩打开正门,亲自在门口迎接。 “清河崔琰到。”门吏的唱喏声被车马声碾碎。 崔琰的马车停在三丈外,曹轩大笑著迎了上去道:“哈哈,先生,你我可是好久未见了,不知先生身体可好?” “多谢世子掛念,老夫一切安好。” “走,先生里面请。”曹轩大笑道。 就在这时,车內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世子,老朽名头不够,只好藉助一下崔公的名號了,还请世子莫要恕罪。” 从马车上下来的,是曹轩的另一个老熟人毛阶。 “哈哈,两位先生堪称我曹轩之师,就莫要再客套了。” 毛阶笑著点了点头道:“希望世子今晚能得偿所愿。” “放心吧,先生,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第140章 改天换地(一) 第140章 改天换地(一) 弘农杨氏的车马来的悄无声息。 但曹轩还是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看著杨修脖子上的伤口,曹轩重重的拍了拍杨修的肩膀嘆道:“德祖,让你为难了,先进去歇息吧。” “多谢世子。” 司马家的马车来得较晚,司马懿扶著兄长司马朗下车时,看见曹轩正与杨修寒暄,心中不禁暗恼:这次又让弘农杨氏抢先了。 司马朗却浑然不觉,还在整理官服上的褶皱:“仲达,等会见到世子,为兄该说些什么啊?” “大哥,隨便说什么都行,你先过去吧, 我还有点事,去去就回。”说罢,便转身上了一匹快马飞奔离开了。 只留下了在晚风中独自凌乱的司马朗。 送走杨修后,曹轩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个和司马懿长得有些相像的中年男子。 “哈哈,来人可是温县司马朗。”曹轩大笑著迎了上去。 “下官拜见世子。”司马朗慌忙行礼道。 曹轩连忙扶起司马朗问道:“仲达怎么没来?” 听到这个问题,司马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憋了半天方才磕磕巴巴的回道:“舍弟与下官是一起过来的,到了门口,舍弟好像是有点什么事,然后就又离开了。” 曹轩微微一愜,然后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仲达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这个时候离开,估计是真的有什么紧急之事。” “多谢世子体谅。” “司马公子先去里面坐下,轩再迎迎人。” “多谢世子,那下官就不打扰您了。” 眼见著司马朗的身影渐渐消失,曹轩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老腰,昨晚確实是有些过於放纵了。 “世子,还等么?”典满在旁低声问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不急,咱们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省的將来有人说本世子不教而诛。” “诺,世子。” 紧接著又零零散散的来了几个小士族,曹轩也是热情款待。 “世子,现在估计是真没人来了,咱们也进去吧。” “再等等。” “世子是在等司马懿?”典满不悦的问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我觉著司马仲达应该不会做出此等蠢事。” 他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国丈伏完到。” 而在伏完的马车旁,司马懿正满脸笑容的看著曹轩。 曹轩毫不犹豫的给司马懿竖了一个大拇指不得不说,司马懿的这步棋走的实在是太好了,无论伏完和刘协的真实关係如何?在外人看来,伏完便是名副其实的保皇派。 整个宴会,也隨著伏完的到来达到了高潮。 司马朗把弟弟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仲达,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哥,马上我房里就要添家进口了,春华那脾气你也知道,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劝著点啊。” 司马懿苦笑一声道。 “你准备娶伏家的女儿?”司马朗大吃一惊道。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正是。” “哎,真是苦了贤弟了。”司马朗轻嘆一声道。 曹府正堂前的青铜灯树烧得啪作响,十二根灯枝上的牛油烛將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曹轩坐在主位上,眾人连忙拱手拜道:“拜见世子。” “诸位不必多礼。”曹轩摆了摆手道。 看著满厅的名士、良將,曹轩的心中,一种豪迈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权力呢,不得不说,权力的滋味確实美味,而且还极其容易上癮。 可以这么说,在座的诸位,哪一位不是人中龙凤,但现在他们都臣服在了自己面前。 曹轩平復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诸位皆是我大汉才俊、名土,轩最近碰到了一个难题,不知诸位可否为轩解答?” “世子但说无妨,吾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陈群的带领下,原世子府的官员首先出列拜道。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善,在说这件事之前,轩先定个规矩吧,那就是今夜言者无罪,大家可畅所欲言。” “世子英明。” 曹轩拍了拍手,典满便將几份奏章递给了曹轩,曹轩手拿奏章笑道:“诸位,轩这里有三分奏疏,分別是江东孙权、西凉马腾、汉中张鲁所奏。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上奏的內容也如出一辙,这三人想让祖父当魏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负责守卫的曹仁手中宝剑突然出鞘,大笑道:“当魏王?妙啊!当年兄长在官渡杀得袁绍小儿丟盔弃甲时,某就说该有这个名分! 谁要是不服,就站出来,某好好的跟你们辩论辨论。” 曹仁话音刚落,武將这边便齐刷刷的都站了起来,各种污言秽语满天飞,但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支持曹操普升魏王之位,谁不服干谁。 “二弟,这是什么情况?”首次见到这种场景的司马朗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大哥稍安勿躁,莫要出头,咱们静观其变。” 司马朗连忙应道:“好,都听二弟的。” 先让武將们出头,这样即使有人想反对,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枪桿子在人家曹轩那边, 像司马懿这般聪明人,自然知道此时不是出头的好时机,但有些糊涂蛋却偏偏喜欢站出来丟人现眼。 比如眼前的这位金禕,此人乃是西汉名臣金日的后代,他的父亲金旋为武陵郡太守,现在估计正在接受刘备的洗礼。 “启稟世子,丞相虽功高,但高祖有言在先:非刘姓者不可称王,依禕之见,丞相不必急於这一时” 还不待金禕说完,曹轩的心腹谋士华歆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骂道:“竖子安敢胡言乱语,那刘琮小儿虽说姓刘,但祖上早已没了爵位,而且他还是世子的手下败將,如此人物都可封王?怎么轮到丞相,就不行了呢? 论才论德,丞相哪一点比不上刘琮小儿?” “你—你·—” 这时曹轩突然乾咳一声道:“华歆,莫要放肆,城阳王的名號也是你能隨意称呼的?再有一次,本世子定稟报陛下,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世子莫怪,是华歆失礼了。” 说罢,华歆便趾高气昂的退下了。 第141章 改天换地(二) 第141章 改天换地(二) 在这个时候,只有挨骂的才是自己人。 曹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金禕笑道:“金先生说笑了,祖父功高於世,整合了这大汉半壁江山,此时进位魏王,乃是天命所归。” “哈哈,可笑之极。 想当初连王莽都不敢称王,你曹家何德何能?敢论天命?”金禕將手中的玉杯扔在地上,大笑道。 “看来金先生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曹洪冷笑一声道。 金禕抽出腰中宝剑怒道:“別人怕你们曹家,我可不怕,大不了不就是一死么?” “大胆!”眾將怒吼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生擒下他,于禁。” “末將在。”不明所以的于禁立刻站出来拱手回道。 “派人去金府,將他全家的人头拿过来见我。” “世子!”于禁愣在原地,殿內文武也是面面相。 “曹轩,你敢!”金禕持剑直奔曹轩而来,却见曹轩纹丝不动,几支弩箭破空而至,直击金禕的双腿。 金禕疼痛难当,跪在地上死死的盯著曹轩, 典满率人立刻上前,把金禕像野狗一般丟进了一旁的笼子里,顺便又把殿內的血跡全部清扫乾净。 “金先生,你不是想做忠臣么?今日我便成全了你。” 说罢,曹轩便把自己身上的狐裘脱了下来扔给于禁,冷冷的说道:“於將军,听说金先生的令郎只有五岁,孩子太小,上路时別冻著了。” 于禁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立刻拱手回道:“末將遵命。” 待于禁率人离开后,曹轩转身望向眾人笑道:“诸位莫要怪本世子心狠手辣。 其实轩已经得到了消息,金禕联合少府耿纪、丞相司直韦晃、太医令吉平等人密谋造反。 等抄了金府,大家便能看一场好戏了。” 此话一出,殿內更是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世子,崔琰有话要说。” 见到崔琰站出来,曹轩这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曹轩乾笑两声道:“崔公与轩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崔公有话但说无妨。” “世子,老夫这么多年自认没有看错过人,当初初见世子时,便觉著世子將会成为这个天下的救星。 为此世子想要篡汉,老夫也从来没有反对过,因为在老夫眼中,世子年少聪慧,且体恤百姓, 是最適合当皇帝的人选。 但今日世子的所作所为,老夫只能回答“失望”二字。” “按我大汉律法,谋反者,夷三族。 崔公难道不知么?”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处置谋反者,该当如何?老夫当了半辈子的廷尉,自然知道。 但就在去年,孔融也是以同样的罪名被处死的,而你祖父却厚抚其儿女,为何? 因为丞相知道,血洗只能震一时,仁心才能收服一世。” 曹轩的喉结滚动,他望著崔琰斑白的鬢角,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竟像极了史书里记载的“暴君雏形”。 “崔公可知,金禕的党羽已渗透到校事府。 若不藉此机会一网打尽”曹轩低声解释道。 “所以世子要借金禕的死,引出真正的谋反者,同时让天下人看见,曹家对大汉忠臣的態度?”崔琰冷笑一声道。 “难道轩这么做不对么?” “世子莫要忘了一件事。” “何事。” “大汉的忠臣也是忠臣,高祖约法三章,首重恤民;光武中兴,先赦忠臣之后,世子要想成就大业,且莫要忘了这些例子。”崔琰苦口婆心的劝道。 曹轩拱手拜道:“轩谨受教。 但轩今日想跟崔公打个赌?不知崔公有没有这个雅兴? “世子此话何意啊?” “虽然轩派了于禁去金家,但于禁是到不了金家的。”曹轩轻笑一声道。 “世子的意思是金禕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转移我等的注意力,方便他的党羽下手?”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 不仅如此,金禕等人狼子野心,他要杀的不光是我曹轩,还有在座的诸位。 若不是轩临时调整了校事府的人员,恐怕诸位今晚很难走出这个门啊。” 司马懿第一个反应过来道:“世子的意思是饭菜里有毒?” 曹轩指了指殿內铜鼎,轻嘆一声道:“他们不光收买了我曹府的厨子,还在殿中放了安魂散, 可谓是做足了万全准备。” “如此说来,此人確实该死。” 笼子里的金禕见曹轩在那顛倒黑白,气得猛然扑向笼栏,却被看守用铁枪交叉挡住。 “你胡说八道?” 还不待金禕说完,外面便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一身鲜血的于禁慌张的跑了进来道:“世子, 末將无能,还没到金府,便被叛军给埋伏了,只好先带人退了回来。” “於將军请起吧,此事不怨你。 叛军有多少人?”曹轩虚扶起于禁问道。 “回稟世子,大约有一千余人,都是一些乌合之眾,若不是末將所率人数实在太少,也不会退回来。”于禁高声回道。 曹轩笑著点了点道:“於將军乃祖父魔下良將,岂会惧这千人之乱? 这样吧,我给你三千人,不知將军可否愿为我曹家平叛?” “多谢世子,末將定不辱命,两个时辰之內,定会將耿纪等人的人头献上。”于禁胸有成竹的回道。 “善,轩在这里等著喝將军的庆功酒。”曹轩大笑道。 “诺,末將告辞。”于禁的甲胃声渐远,殿內烛火將曹轩与崔琰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时曹轩苦笑一声道:“崔公,轩没骗你吧?” 崔琰长嘆一声道:“老夫虽知世子算无遗策,却还是低估了世子。” “崔公过誉了。 其实崔公所言不差,这世上万般事都敌不过一个仁字,不如便由崔公和毛公重修《汉律》 吧?” “真的么?”崔琰惊喜的问道。 “现如今天下还未太平,北方各州的百姓们也是才开始休养生息,此时的律法不能严苛过重, 要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正如当年光武中兴那般,废苛政,十税其一,方得天下归心。”曹轩缓缓说道。 “世子仁德,乃天下人之福啊。”崔琰老泪纵横道。 第142章 改天换地(三) 第142章 改天换地(三)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诸位,轩少年读史时,常为商鞅车裂、吴起伏诛而扼腕,非悲其死,悲天下不知『变法者必先自损』之理! 今日轩不才,也想改变这个天下,还请诸君助我。”曹轩端起酒杯豪迈的说道。 “世子此言,当浮一大白! 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隨事而制,这天下確实到了该变的时候了。”杨修率先举杯道。 “哈哈,德祖所言,深得吾心啊。 诸位可否有兴趣听一下轩的大变之论?”曹轩大笑道。 “吾等洗耳恭听。”眾人拱手拜道曹轩站起身来,他抬手挥开殿內厚重的帷慢,让月光照亮身后的巨幅舆图,图上用硃砂標出的道路如血色脉络一般,贯穿了北方各州。 “变法之根本便在於改制。 朝堂上现如今官、费严重,轩决定,废除三公九卿制,实施三省九部制,何为三省,便是中枢省、御史省以及五军都督府。 九部乃兵部、户部、吏部、礼部、工部、刑部、商部、器部、三思部。 另外轩还要將在职官员的按照尊卑分为十八个等级,亦称九品。”曹轩侃侃而谈道。 因为事发突然,別说那些士族领袖了,就连曹家自己人都懵了: 曹仁壮著胆子问道:“不知世子可否为吾等详解?” “咱们先从最简单的九品制来解释吧,所谓九品,非是简单分尊卑,而是要让官吏銓选有规可循。 从前选官多靠举孝廉、徵辟,难免出现任人唯亲的情况。 如今將官职从正一品到从九品划为十八级,每级设正从之分,如此说来,朝廷便可以按照官员们的资歷来进行选拔,比如一个正一品的官职缺人,就从从一品中进行选择,不会直接把一个五品官提拔到正一品。 如此解释,大家可能明了?”曹轩笑著问道。 郭嘉喝了一杯酒缓缓问道:“是不是从今往后,白衣傲王侯的事情就没有了?” 曹轩摇了摇头道:“一般情况下,官员选拔是按照资歷来选拔,但若真遇大才,一切可从简。” “世子英明。”眾人拱手拜道。 “三省之设,乃取分权制衡之意。 中枢省主决策权,草擬詔敕,主官为相,一般设左右两相,乃正一品;御史省掌监察权,纠察百官,主管为御史大夫,乃正一品,副官为左右御史中丞,乃副一品;五军都督府统领军权,分领全国军队,分为前、中、后、左、右五大都督,皆为正一品。 昔年霍光秉政、梁冀专权,皆因权柄集於一人。 今日三省各司其职,如鼎之三足,缺一不可。 诸卿以为如何?”曹轩笑著询问道。 曹仁皱眉抚须道:“世子,五军都督府既掌兵,又与中枢省分庭抗礼,若有边患” “叔祖问得好! 五军都督府只管兵籍、训练及武將的人事调动,调兵权在兵部手上,统兵权归前线將军所有, 若要出兵,需中枢省草擬詔令,御史省副署监军,五军大都督亲临战场坐镇。 如此一来,上將不能专兵,中枢不能擅权,御史可监军纪,岂非万全之策?” 曹仁点了点头道:“世子所言有理,但现在天下尚未一统,若事事都走中枢,恐怕会貽误战机啊。” 曹轩苦笑一声回道:“叔祖莫要误会,军事改制,只会放在天下一统之后。” “世子英明。” 说到此处,堂下传来了陈群的咳嗽声,曹轩警了一眼陈群继续说道:“九部之中,吏部管官吏任免,户部掌户籍钱粮,礼部司典章礼仪,兵部掌调兵及后勤。 刑部掌司法,为確保律法公正,需单设一部监督刑部,此部名为督查院,所有刑部查过的案件,需报都察院审批,两部达成共识后,方可治罪。 工部掌工程、水利;新增商部,专管市集关税、海外互市;器部统辖军器监、將作监,以后铁器冶炼、申胃打造及官家营造事务皆归於此。 至於三思部么?乃是取自思危、思退、思变之义,专管舆情探查、灾异预警及救灾所有事宜, 下设知事司、预警司、变革司,今后但凡有郡县灾异不报,三思部可直达天听,连带各地主官一併弹劾!” “世子此法,乃大大的善政啊,就在去年,弘农蝗灾,当地官府欺上瞒下,竟然瞒了整整三年,导致弘农郡易子相食,死伤百姓数以万计,这还是在天子脚下呢,在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这种事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毛阶第一个站出来讚赏道。 所谓的三思部便是曹轩仿造后世的应急管理部门所设。 “世子,老朽还有一问?” 伏完这个吉祥物突然站了出来,不禁嚇了曹轩一大跳。 曹轩乾笑两声道:“国丈有话但说无妨。” “九部是否归中书省管辖?” 曹轩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相帮一职,上扶天子,下安百姓,乃群臣之首也。” “老朽不才,想为魏王左相。”伏完大言不惭的回道。 听了这话,曹轩一口酒差点把自己呛死, “国丈,祖父的爵位还未定下,轩也只是和大家探討改制一事,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啊?” 伏完摇了摇头笑道:“伏完一生之志便是为相,还请世子成全。” “国丈请起,此事轩会如实告知祖父的。” “多谢世子。” 曹轩摆了摆手道:“诸位,刚才所言乃是中枢改制,我下面所言的乃是宫禁改制。 首先为了避免帝王被小人蒙蔽,轩准备重设尚书台,尚书台设尚书令一名,主管全局,尚书郎九人,分別对应九部事宜。 因为尚书台都是天子近臣么?所以职位不会太高,尚书令为正三品,尚书郎为从四品,此其一也。 其二便是天子设六军,分別为左右武卫、左右羽林军、左右驍骑,此六军共计六万人,乃天子私军,其中左右武卫、左右驍骑守卫都城,左右羽林军守卫皇城。 另在宫城之內,再单设一支三千余人的禁军,此禁军皇帝不在的时候,可由皇后调动, 其三宫中设御书房,宗室子弟及三省主官子弟可入內陪同皇子、公主读书。” “啊,世子,公主也去御书房,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司马朗的话刚一出口,便引来了眾人的窃窃私语曹轩冷哼一声道:“此乃帝王家事,卿等休要多事。” 第143章 改天换地(四) 第143章 改天换地(四)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传来:“凭什么公主就不能和皇子们一起读书了?司马朗,你是看不起女子么?” 曹轩抬眼时,只见自己的姑母,曹操最疼爱的女儿曹节正携著一本书,缓缓踏入殿门。 见到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来了,曹轩也不禁有些头疼,这个司马朗也是,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位小祖宗。 曹轩连忙上前见礼道:“姑母,您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有人在议论女子读书的事?正好,我新学了“男女同席,不逾七尺”的典故,司马大人可要听听?” 司马朗的喉结剧烈滚动,他当然知道这位丞相之女的赫赫威名,当年敢提著剑追著曹冲跑三条街的混世魔王,连曹操都要笑著说“吾家女將才”。 “姑母误会了,司马朗不过是酒后醉言?”曹轩连忙解释道。 “哼,你少替他解释,一丘之貉。”曹节冷哼一声道。 曹轩见势不妙,连忙从案头捧出一卷《劝学令》道:“姑母且看,侄儿已在章程里添了“女子可入馆修习”的条目,过几日便会张榜公布。” 曹节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但光让读书还不够,得让她们能做官、能领兵、能跟男子一样考太学!” 此话一出,满堂譁然。 曹轩苦笑一声道:“姑母啊,这种事可急不得。” 她忽然转头望向杨修道:“德祖,你家商铺不是缺人?我举荐个卖酒的寡妇如何?她算的帐比那些老狐狸们还清楚。” 杨修强忍住笑意,正色道:“只要通过我杨家的考核就可以。” 曹节笑著点了点头道:“这才对么?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说罢便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待曹节离开后,在座的眾人方才鬆了一口气,俗话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面对曹节这种古灵精怪的小娘子,就是大儒也没什么好办法。 “世子,是朗多嘴了。”司马朗满脸通红的请罪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无妨,姑母也是性情中人,莫要见怪。” “朗不敢。” 司马朗缓缓退下后,司马懿为了替兄长挽回危局,忽然插话道:“敢问世子,废除三公九卿, 那旧臣们该如何安置?” 话音未落,堂中气氛骤然凝固,因为这才是大家真正关心的,官职不过就是个代號,重要的是自己手中的权势不能少。 曹轩指尖敲了敲桌案缓缓回道:“凡旧朝公卿,皆按原职秩对应新製品级。 但有一条需明言:新制施行后,无论宗亲贵胃、士族寒门,皆需按考成法升降迁謫。 昔日石显弄权、梁冀卖官爵之事,本世子绝不姑息!” “世子英明。”眾人拱手拜道。 看著眼前的这一幕,曹轩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厌烦之情,何为忠心?何为真情?不过就是利益交换罢了! “世子,既然中枢已改制,那不知地方上又该如何呢?”杨修的话打断了曹轩的思绪。 “地方如躯干,中枢如心臟,若血脉不通,则心腹危矣。 先废州牧,州牧坐大之弊,始於灵帝,刘焉一句『选清名重臣为州牧”,竟让天下裂为十八路诸侯。” 设“十三州布政司”,直属中枢省,今后刺史只管监察,不得干预郡政,天下十四州,布政司为一州行政主管,镇抚司为一州军事主官。 每郡设三驾马车:太守主行政,都尉掌兵马,监御史司监察,三者互不统属,皆需每月向中枢省呈交《治郡纪要》。 每县也是如此,县令主行政,县尉掌兵马,县丞管刑狱,互不统管。 另外我还准备將军队分为两部分,其一为野战军,顾名思义便是负责作战,每州五万人,共分为五军,每军万人,主將称为总兵,一州之军由镇抚司主管,由五军都督府直接管辖。 其二为治安军,治安军取保境安民之意,归郡县尉统辖,每县五百人,专管盗匪、漕运、治安等。 但治安军的粮草辐重,需每月向布政司申领,断了他们拥兵自重的念头。”曹轩侃侃而谈道。 “云有一疑问,还请世子解惑。”跑来看热闹的赵云突然站出来问道。 “但说无妨。” “若当地匪患巨大,治安军不能治,那野战军就袖手旁观不成?”赵云缓缓说道。 曹轩苦笑一声道:“如果真的出现像黄巾起义那般的百万流民起义,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这个国家烂透了。 另外我再补充一句吧,无五军都督府调令,紧急情况下,镇抚司可调动一万野战军。 若因治安不力引发民变,除追究郡县尉外,监御史、太守、布政使皆连坐。” “世子此法確实是良策。”赵云拱手拜道。 “如此说来,日后岂不是没有什么“牙们將军”、“怀恩將军”等称呼了?”曹洪在旁低声嘟道。 “叔祖所言甚是,这些五八门的將军名號全部取消,杂號將军之弊,在於名號虚浮、兵不识將。 我便曾听过某部振威將军,所辖不过五百散兵,却敢自称『万人敌』一一此等乱象,如何能打硬仗? 日后总兵治下只配军司马、军参谋便可,名称也改了,比如青州第一军、第二军,以此类推。 一军分四营,一营分五校,一校分五什,一什分十伍,一伍十人。” 曹仁点了点头道:“老夫在宛城时,曾遇友军因旗號混乱自相践踏。 若按新制,一军一旗、一营一徽,便可避免此等悲剧。” 说罢他转头望向曹洪缓缓说道:“想当初贤弟也吃了不少亏吧?” 曹洪的鬍鬚颤动,连忙解释道:“老夫非是反对改制,只是-觉著这军司马、军参谋的称呼, 听著不如將军威风。” “叔祖,在军中靠的不是威风,而是实力。 真正的威风,是让敌人闻风丧胆,不是靠个『荡寇將军”的空名!军司马虽无將军之名,却掌一营生杀:军参谋虽无旌节之耀,却能定十面理伏之策。 只要能打胜仗,轩去军中当一个伍长又有何妨?” “世子言重了。” 第144章 改天换地(终) 第144章 改天换地(终) 但轩这里还有一法,那可是能让人大逞威风的, 轩准备把爵位也改了,六品官以上人员皆有可能获得爵位。 男爵:赐於六品文官、五品武官,需任满三年且考核优等,或於地方平叛有功者。 子爵:授於五品文官、四品武官,需主持一郡粮政、兵政有成,或於战役中斩將夺旗者。 伯爵:赐於四品文官、三品武官,需总督一州赋税、军备,或野战破敌五千以上者。 侯爵:授於三品文官、二品武官,需巡抚一州且使治下户口增长三成,或阵前击溃敌军主力者。 公爵:唯二品以上中枢重臣、镇抚司主將可获,需有开疆拓土、定国安邦之大功。” 且所有公爵,死后皆可封王, 另外九品以上官员的正妻,也会根据不同品级授予封號,大家觉著如何?”曹轩笑著问道。 “世子英明。” 隨著眾人的话音落下,府外的喊杀声也渐渐消失了,不一会,于禁便端著几个首级走了进来。 “世子,幸不辱命,所有叛乱贼首已全部斩杀。” “善,將军英武,把金禕拉下去一块斩了,传諭许都城。” “诺,世子。” 待半死不活的金禕被拉走后,这场酒宴也到了尾声。 曹轩举起酒杯豪迈的说道:“诸位,干了此杯,你我便都是自己人了,明日之事便拜託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谨遵世子之命。”眾人拱手拜道。 “时辰也不早了,大家早点散了吧。”曹轩摆了摆手道。 “诺。” 隨著眾人的陆续离场,曹轩轻嘆一声道:“典满,去请先生到我书房。” “诺,世子。” 出了丞相府,司马懿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他是万万没想到,曹轩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仲达?”杨修的声音从暗影里传来。 “德祖,何事啊?”司马懿笑著行礼道“今晚之事你看如何?”杨修低声问道。 “天下必將归世子所有。” “此言倒是不虚,世子描述的那个新世界,才是吾等该奔赴的大道。”杨修缓缓回道。 “但来日方长啊,我总觉著世子在此时进行变革,恐怕另有目的。”司马懿皱著眉头说道。 “不瞒仲达,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场变革已经够震撼人心了。 若世子真的一统天下,又会做什么?以世子的这个年纪,他登上皇位应该还会有大动作。 依我之见,更大的变革还在后面呢。 而世子今日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估计还是在忌惮什么?”杨修喃喃自语道。 听了杨修的分析,嚇得司马懿头上的冷汗直冒,这傢伙也太口无遮拦了吧, 你把主上的心思猜的如此透彻,那让主上將来如何待你? 司马懿乾咳一声道:“德祖兄,此话就不要跟其他人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哈哈,仲达多虑了,世子是有大胸怀的英主,这点小事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杨修大笑道。 司马懿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还是小心为上吧。” “仲达,倒是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德祖兄但说无妨。” “我想让叔父劝劝父亲,毕竟二人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当年还曾在太学共抄《公羊传》,有同窗之谊,说不定叔父的话,父亲能听得进去呢?”杨修轻嘆一声道。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德祖兄放心,我会如实告诉家父的。” “那就多谢仲达了—“” 此时,曹家书房內,庞统不由自主的轻嘆一声道:“世子最终还是没有撕破脸啊?” 曹轩苦笑一声道:“先生,你莫怪我懦弱,实在是现在时机未到, 科举若此刻推行,等於断了世族子弟的举孝廉的生路,我若此时將科举法拋出来,那就触了太多人的逆鳞,於大局无益。” 庞统拨弄著火盆里的炭块,火星溅在他掌心的老茧上,烫出个淡淡的红点。 “世子的顾虑统明白,世人皆道乱世用重典,却不知重典之下必有死士。 这是许都周边郡县举孝廉的名录,统让人查了查,去年新普的孝廉里,有十七人连《孝经》都背不全。 如此庸才,若放到地方上,岂不是祸国殃民?” “那先生的意思是?”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当年商鞅徙木立信,不过是根三丈木桿。 世子可曾想过,用件小事先试试?”庞统意味深长的说道。 “怎么试?” “世子可在许都重开太学,而太学的招生方式便是考试,只要通过考试便可入太学读书,世子以为如何?” 曹轩点了点头道:“可以一试。 另外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纳粮法,先生觉著如何?” 庞统指尖轻叩桌案,摇了摇头道:“摊丁入亩可稳民生根基,官绅一体当差纳粮能削士族羽翼,但此二法如双刃剑,若此时强推,恐让世族將矛头直指世子,反成阻力。 依统之见,还不如先实施均田法进行过渡呢?” 听了此话,曹轩立刻摆了摆手表示反对道:“不行,改革之大计必须在咱们这一代人完成,若扔给后世子孙,恐怕將是个更大的麻烦。 当年王莽搞王田制,想慢慢来,结果如何?土地兼併越演越烈,反让绿林赤眉得了民心!” “世子莫要误会,统只是想借均田之名,行清丈之实。 世子可知,许都周边郡县的田契,有四成是虚田实契?豪强用十亩地骗来百亩的官,若不先清丈田亩,摊丁入亩便是无本之木。”庞统笑著回道。 “清丈田亩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但不能借均田之名。” “世子,如若下令,不可隨意售卖朝廷发放的田亩,违者严惩,您看这样如何?”庞统继续问道。 曹轩轻嘆一声道:“先生想没想过?若百年之后,国富民强,人口疯狂增长,国朝的土地不够用了,那又该怎么办?” “世子是说·需为后世预留拓土之基?” “不是这么容易的,均田令不是长久之计,土地的问题关乎天下万民,我们还得慎之又慎,为今之计,只有先限制土地兼併,至於其它事,我们再徐徐图之吧。” “世子所言甚是。” “中原土地终有饱和之日,但若能让子民目光投向更远处”曹轩望著眼前的舆图喃喃自语道。 第145章 剑指天子 第145章 剑指天子 汉族最喜欢的永远都是土地,对於神秘的海洋,他们天生怀有畏惧感。 “等閒下来的时候,老子就往海里埋几个宝藏,看你们找不找?”曹轩喃喃自语道。 “夫君,你在说什么呢?”张蕊缓缓来到曹轩身后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给不肖子孙留一个小小的惊喜而已。” 听到这话,张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情有些黯淡。 曹轩连忙安慰道:“咱们这才成亲多长时间啊?不急。” “夫君倒是不急,西院那位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曹轩苦笑一声,然后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了一身女装鎧甲。 “这是我从荆州回来带给你的礼物,最近一直都在忙,差点忘了。”曹轩宠溺的说道。 “多谢夫君。”张蕊也是將门虎女,对这些东西非常喜欢。 曹轩把张蕊轻轻搂在怀里,轻嘆一声道:“明日家里就拜託你了。” “夫君,明日之事很危险么?”张蕊紧张的问道。 “你我本是夫妻,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 祖父太心急了,一旦不慎,恐前功尽弃。”曹轩无奈的回道。 “那祖父之所以如此著急的出城,还带走了四叔和冲叔,是不是早有预谋? 一旦夫君在许都失败,那么祖父还有其他选择。”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曹轩苦笑一声道:“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你猜对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欺我啊。” “不行,我现在就去写信让父亲率军回京?” 曹轩一把拦住张蕊,缓缓说道:“来不及了,再说我也不一定会输。 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的练武习文,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別人的棋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就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今晚过后,我將是这世上唯一的执棋人。” “夫君,妾身相信你,还是那句话,妾身定与夫君同生共死。” 曹轩笑道:“放心吧,明日夫君定会给你摘一顶凤冠回来。” “夫君,妾身在家等你—“” 清晨,薄雾如轻纱笼罩著许都城,朱雀大街上却早已是马蹄声碎。 曹轩身著玄色官袍,端坐在马车上,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腰间玉佩。 皇宫前的白玉阶上,百官鱼贯而入。 曹轩抬眼望去,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红袍的刘安寧正在前面望著自己呢。 曹轩缓缓来到刘安寧身边笑道:“公主近日一切安好?” “父皇给我取名为安寧,就是希望天下安寧,繁华太平。 今日这满朝风雨,倒显得这名字有些讽刺了。”刘安寧苦笑一声道。 “公主请放心,陛下给不了您的,我曹轩给!”曹轩一改往常的温和谦虚,非常霸气的回道。 刘安寧凤目圆睁道:“父皇猜的没错,你昨晚大宴群臣,就是为了—“ 曹轩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刘安寧的手臂笑道:“公主莫要多言,要知道言多必失。” “哼,我就不信,我汉室四百年社稷,就没有忠臣?”刘安寧冷哼一声道。 “来人,送公主回宫休息。” 隨著曹轩一身令下,除了少数的几个內侍没有动弹,其他人全都匍匐在地, 曹轩给了典满一个眼神,典满立刻率领亲卫把那些还站著的內侍、宫女们给拉走了。 “大胆,你这是在谋反?” “公主要是还不回宫,这些人恐怕都活不了。”曹轩冷冷的说道。 说罢便没有再理会战战兢兢的眾人,大步朝著景福宫走去。 曹轩踏入景福宫时,大殿上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 刘协斜倚在龙椅上,冷笑一声道:“听闻世子昨夜宴请百官,好一番热闹。” “臣不过是尽些地主之谊罢了。”曹轩拱手拜道。 “曹轩,你祖父带走半数禁卫军出京,你昨夜又宴请半数朝臣,当朕是瞎子? 你们想做什么?朕一清二楚。”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闷雷般的脚步声,曹彰带著御林军甲士撞开宫门,一拥而进“你到底想要什么?”刘协志怎不安的问道。 虽说知道曹家要有大动作,但刘协却没想到曹轩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这阵势,明明就是在逼宫啊。 曹轩给了伏完一个眼神。 伏完只好无奈的站出来道:“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见到伏完,刘协好像见到了救星,连忙说道:“国丈但说无妨。” 『丞相曹公功高震世,有定国安邦之能老臣斗胆諫言,请陛下顺应天命,进封丞相为魏王·—” “住嘴,枉你还是朕的岳父,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怎么能说出口? 当年朕让伏寿入主中宫,是信你伏家忠良,如今你却”刘协气的口不择言道。 “陛下,老臣这颗心,日月可照,从几何时,老臣也想帮著陛下重振河山,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做了什么?老臣等又做了什么? 现在老臣已经彻底死心了,还请陛下也莫要执了。”伏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请陛下允准国丈所请!”眾臣齐刷刷的站了出来拜道。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啊,我大汉走到今日这一步,满殿之上竟然无一人是汉臣。 朕真是对不起祖宗啊。”刘协颓然的坐在龙椅上大笑道。 曹轩上前一步道:“陛下息怒,昨日还有许多大汉的忠臣呢,但很可惜他们都被我给杀了。 陛下您知道为什么吗?” “还不是你阴险狡诈?”刘协冷哼一声道“错,他们之所以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一个下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跟错了主子。 这么多年以来,陛下总共策划了三起谋害祖父的政变,但没有一次,陛下是站在前面的。 董承死了,陛下没有站出来,孔融死了,陛下更是躲得远远的,甚至到了今日,陛下还是缩在龙椅背后,妄图借他人之手剷除异己! 一次次的背叛,换来了是那些汉室忠臣们的肝脑涂地! 如今陛下还想要怎样?”曹轩冷冷的问道。 刘协脸色涨得通红,挣扎著想要站起来反驳,却被曹轩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 “你你血口喷人!”他声音颤抖,带著掩饰不住的慌乱。 “陛下以为躲在幕后,就能高枕无忧?”曹轩缓缓蹲下身子,与刘协平视,眼中寒光闪烁。 “祖父为汉室鞠躬尽,却换来陛下这般算计,今日,便是清算的时候!”他猛地起身,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刘协咽喉。 第146章 大事已定 第146章 大事已定 “你难道还要弒君不成?”刘协战战兢兢的说道。 曹轩缓缓收起剑,笑著说道:“那倒不至於,臣只是想试试陛下的胆量而已。” “曹轩,你君前失礼,罪可当诛。”刘协怒吼道。 曹轩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道:“陛下多虑了,臣和祖父一样,都是咱们大汉的忠臣,绝不会做出此等性逆之举的。 只是刚才眾臣所请,合情合理,陛下为何不准?” “大汉的忠臣都被你们曹家给杀光了?” 曹轩轻嘆一声道:“陛下怎么还不明白呢?大汉的忠臣皆是因陛下而死,是陛下您一步一步把他们推上了深渊。 如果今日陛下穿上鎧甲,杀出宫去,哪怕陛下当日驾崩,也会把我曹家永远的盯在耻辱柱上, 不知陛下可敢一试?” 刘协猛地抓住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道:“你-你这是在逼朕!” 就在这时,伏后匆匆跑了进来道:“陛下,万万不可中了曹轩的激將之法啊。 您是万金之躯,没必要与这等小人爭一时之气。” 曹轩似笑非笑的看向刘协,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前的这位帝王倒不是不聪明,只是生性多疑又优柔寡断,空有中兴汉室的抱负,却无挽狂澜於既倒的魄力。 刘协连忙扶住伏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满堂眾臣,只见个个皆垂首敛目,不愿与他对视。 最终刘协长嘆一声道:“朕便隨了你的心意吧。” 说罢便在伏后的扶下跟跟跑跪的离开了。 此时,曹彰突然拦住了刘协的去路。 刘协紧张的问道:“朕都隨了尔等的心意,你还想做什么?” “请陛下將传国玉璽交出来。 且封王一事,乃天下共议,陛下既已应诺,便当即刻下詔!”曹彰不卑不亢的回道。 “曹彰,传国玉璽岂能交给臣子?”伏后怒斥道。 曹彰並没有理会伏后,而是上前一步,身上铁甲碰撞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他鹰集般的目光死死盯著刘协道:“还请陛下莫要拖延!” 刘协摆了摆手嘆道:“罢了、罢了,给他吧。” “且慢,陛下,臣不胜惶恐,还有一事相请。”曹轩拱手拜道。 “但说无妨。” “祖父如今正在洛阳修建封王台,还请陛下亲临洛阳为祖父加冕。” “洛阳啊,朕出生在那里,算起来也有好久没有回去了,不知南宫门前的那颗大槐树可还在?”刘协陷入了回忆中。 “启稟陛下,老臣前不久刚刚从洛阳回来,那颗大槐树遭了雷劈,但老臣离开洛阳时,听说那颗大槐树又发了新芽。”司马防站出来拱手拜道。 “世上竟还有这等奇事?朕倒要去好好见识一番。” “老臣愿陪陛下走一趟。” 刘协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朕早就听说司马爱卿乃学问大家,有爱卿相陪,朕这一路上也不至於寂寞了。” “此乃老臣的荣幸。” 隨著刘协的离开,眾臣给曹轩行了一礼,也缓缓离去了。 曹彰来到曹轩身边,微微一笑道:“恭喜了,轩哥儿。” “叔父此言差矣,这不是我曹轩一人的胜利,而是我曹家的大胜。”曹轩谦逊的回道。 “莫要自谦了,我会安然的把陛下送到洛阳,许都的事你儘快处理完,然后去洛阳与我们匯合,父亲等不了多长时间了。”曹彰低声瞩咐道。 曹轩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叔父。” 待曹彰离开后,曹轩轻声一嘆,然后缓缓走向了后宫。 刚到后宫大门,秦朗便跳了出来。 “见过世子。”秦朗下拜行礼道。 曹轩笑骂道:“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如此知礼,如今看来,大有长进啊。” “哈哈,世子说的没错,这皇宫果然是养人的好地方。”典满也在旁打趣道。 “阿满,你以为呆在宫里就光享福么?你是没见过那些深宫怨妇,那眼神都能把你给吃了。” 曹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朗道:“没有祸乱宫廷吧?” “世子,您放心,末將绝不敢。” “谅你也不敢,要是真敢做出那种事,我就把你阉了弄进宫来。” 秦朗面色一变,连忙摇头。 曹轩大笑道:“废话少说,现在宫里的人你掌握多少了?” 秦朗连忙回道:“有七成吧? 3 “还好,明日我便安排柳翁进宫,你把工作和他交接一下,就回家去住吧,我还有重要的事要託付给你。” “世子放心,末將定不负您所託。” 曹轩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笑道:“带我去见安寧吧。” 秦朗立马会意,连忙上前带路。 来到刘安寧的住所,典满和秦朗很识趣的退下了。 “哼,你的阴谋得逞了?” “公主这话从何说起?”曹轩解下狐裘搭在竹椅上。 “这里不是你曹家,你给本宫坐起来。”看著躺在竹椅上悠閒自在的曹轩,刘安寧不禁怒斥道。 曹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用不了多久,连你都是我的人了,还在乎这些虚礼做甚?” “谁要嫁给你这个乱臣贼子了?” “放心吧,公主。 就是你不想嫁,你的父皇、母后也会逼著你嫁过来的, 將来你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是不会放弃的。”曹轩缓缓回道。 此话一出,刘安寧面色顿时一白,因为她明白曹轩说的都是真话。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会的,有些事註定无解。 其实仔细想想,你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你说將来要是咱俩有了孩子,那咱们的孩子就是身负两朝皇室血脉,这算不算世上最尊贵的血统啊?” “身负两朝皇室血脉?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刘安寧缓缓来到曹轩身边问道。 “公主请说。” “让我们的儿子坐上龙椅。” 曹轩伸手扣住她的腰,將她猛地拽进怀里,低头看向她,温柔的说道:“你以为我想要那把龙椅? 龙椅太凉,哪有抱著公主取暖舒服?” 刘安寧浑身僵硬,挣扎著去推曹轩的肩膀,却被曹轩反手按在紫檀木屏风上。 “你放开我?” 曹轩沉默片刻,忽然低头吻住她的额头。 这个吻让她浑身力气骤然消散, “安寧,有句话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们为人父母的,不该拿孩子的幸福去做赌注。” 第147章 牵头人很重要啊 第147章 牵头人很重要啊 “夫君,这就是传国玉璽啊?” “这还有假啊?” “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么。” 曹轩把玉璽转了过来,笑道:“看见了么?不是这块玉有多珍贵?而是这八个字珍贵,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无论李斯那傢伙的人品怎么样?就只凭这八个字,他就足够名留青史了。” “可歷代帝王为了它爭得头破血流,最后又有谁真的“既寿永昌”了?”张蕊缓缓说道。 听了这话,曹轩微微一证,过了良久方才反应过来道:“你这是在劝諫么?” “夫君,自从您得了这传国玉璽以来,可是一天一夜都没出过门了,庞先生来了好几次,你都避而不见,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张蕊一脸严肃的回道。 曹轩苦笑一声道,握住张蕊那细腻的小手,轻嘆一声道:“你还真以为我是被这块破石头给迷住了。 我是不知道现在出去该做什么? 朝臣们要封赏吧?將士们要搞劳吧?百姓们要安抚吧? 这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我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啊?” “就是因为事情多,您才不能閒著呢。 再说不还有庞先生和令君么? 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我相信以夫君的聪明才智,定会如愿以偿的。”张蕊將温热的茶盏塞进曹轩掌中缓缓说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越是乱局,就越要抓住线头。 你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荀府。” “知道了,夫君。” 待曹轩离开后,张蕊的贴身侍女琴儿笑道:“还是娘子厉害,前院这么多文武大臣都见不到世子,却被娘子的几句话给说动了。” “休要胡言乱语。 我和夫君虽有情分,但这情分若是一直用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有用光的时候,以后这种国家大事我们还是少掺和为好。” “若世子成了皇帝呢?” 张蕊轻嘆一声道:“那就更不行了。 后宫干政之祸,前朝梁后鸡司晨,弄得朝纲崩坏,这样的教训夫君岂会不知?” “娘子英明,奴婢记下了,以后定会谨言慎行,不给娘子添麻烦。”琴儿连忙回道荀府的书房內,曹轩满脸笑容的问道:“令君,那农书编的如何了?” 荀彧摸著鬍鬚回道:“多谢世子关心,自从世子离开后,老夫就一直没再动它。” “这是为何?” “因为老夫发现,要想编一本可以指导百姓耕种的农书,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去田间实践才行。 就比如这第一步撒种吧,老夫总得知道这楼车入土多深才不伤种子吧。”荀或略有深意的回道。 曹轩闻言击掌大笑道:“哈哈,令君这话说得透彻!轩甚是佩服啊。” “世子过誉了。 前几日世子给眾臣许下了豪言壮语,现在是不是也和老夫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兑现了?”荀或似笑非笑的问道。 曹轩尷尬的挠了挠头道:“那时只是一时口快,现在才发现,这官制改革一事,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的。” “世子有所体会,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如若世子不弃,老夫甘愿担任右相一职。”荀或毛遂自荐道。 “真的么?”曹轩惊喜的问道。 荀或苦笑一声道:“当老夫知道连伏完那个老匹夫都开始要官的时候,老夫那颗悬著的心也终於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活著,看看世子口中的那个新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令君如此豁达,才是曹轩之福呢。”曹轩拱手拜道。 其实荀或便是当下乱局中的第一环,这些年曹操一直驻扎在鄴城,很少插手许都的朝务。 可以说,许都城的大小事宜皆是由荀或在负责。 “这左相一职不知世子可有合適的人选么?”荀或继续问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没有。 实在不行,就先不设左相了,由令君一人独相即可。” 荀或摆了摆手道:“世子,切勿如此,要知道这世上所有的权利都需要监督的。 老夫可不想做一个独夫。” “令君说笑了,之前祖父在的时候,不也是把许都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令君一人么? 祖父信任令君,那轩自然也是信令君的。” 荀或望著案头新折的梧桐叶,忽然轻笑一声道:“世子,这大不一样。” “哪里不同了?” “世子既然提出了分权而治的理念,那就该坚持下去,若是连世子这个提出者都朝令夕改,那又怎么指望后世子孙能够遵循呢?”荀或反问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令君所言有理。 那不知令君可有合適的人选?” “世子不是已经答应伏完了么?” “他能行么?”曹轩大吃一惊道。 荀或大笑道:“世子莫要小看此人,伏完身为国丈,却在宴会上第一个响应世子的改制,这不是投机,这是远见。 琅琊伏氏虽不如四世三公的袁氏,但也算得上累世公卿,门生故吏遍天下。 世子若用他为相,一方面可以稳定汉室旧臣的人心,另一方面此人虽说身份尊贵,但性格懦弱,也方便世子更好的掌握。 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了荀或的分析,曹轩顿觉恍然大悟,拱手回道:“令君所言,真是令人茅塞大开啊。 就依令君所言吧。” “世子英明。 现在还有一个人选,需要世子亲自定夺。”荀或笑道。 “令君说的应该是尚书令吧? 实不相瞒,轩已经有了合適的人选了。” “世子说的应该是那位凤雏庞先生吧?”荀或点了点头回道。 “正是此人。” “世子看人的眼光的老夫还是相信的。” “那就累令君多费心了。” 荀或谦虚的回道:“世子莫要多礼,这是老夫应尽之责“” 曹轩刚刚离开,在一旁旁听的荀惲便忍不住问道:“父亲,独相啊,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您怎么能放弃呢?” “哼,独相? 想当初霍光为汉武託孤大臣,一手挽救了汉室江山,可最终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汉初萧何自污,便是因为他知道刘邦要的不是能臣,而是忠臣。 你以后要好好读读书了,莫要跟著人家人云亦云。”荀或冷哼一声道。 荀惲一缩脖子,连忙拱手拜道:“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 第148章 弒君? 第148章 弒君? 曹轩的动作很快,连夜便下发了一道圣旨:荀或为右相,伏完为左相,由这二人一起负责制定新的官职改制计划,庞统为尚书令,负责协调中书和世子府之间的关係。 “世子啊,伏完那老东西何德何能?你这么抬举他?”夏侯渊大著舌头问道。 因为夏侯渊和夏侯的到来,今晚曹轩特地组织了一场家宴。 “叔祖稍安勿躁,荀令君做事无懈可击,这左相要是再来一个同样的人,那將来咱们曹家又该如何掌控中书呢?”曹轩耐心的解释道。 夏侯渊摆了摆手道:“別的我不管,但你可不能忘了你家先生,按我说啊,这左相之职,贾文和最合適。” “妙才,一个左军大都督还堵不上你的嘴么?”夏侯惊怒斥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无妨,叔祖您放心,先生对我曹轩有再造之恩,我绝不会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这才是我曹家的好娃子么?”夏侯渊大笑道。 听到此话,眾人面色大变,夏侯惊第一个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宽大的袖袍扫落夏侯渊面前的酒盏。 “妙才,喝多了就去后堂醒酒,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夫定不饶你。” “大哥,怎么了?咱们难道不是一家人么?” “叔祖醉了,来人,扶夏侯將军去偏殿歇息,记得给他换盏醒酒汤。”曹轩轻笑一声,伸手按住夏侯渊的肩膀吩咐道。 夏侯渊被亲卫架走时,还在嘟:“某没醉文和先生的谋略” 声音渐远,却让夏侯后颈的寒毛直竖。 因为他从全副武装的典满身上,看到了曹轩对他们的防备。 曹操组织家宴的时候,许褚可都是便服参加的。 “世子,妙才粗人一个,不懂朝堂忌讳,还请您莫要怪罪。”夏侯拱手请罪道。 曹轩疾步上前换住夏侯的手臂,轻嘆一声道:“伯祖多心了,今日原是闔家敘旧的家宴,妙才叔祖爽直磊落,酒后言语更见真性情。 我曹家向来以忠孝传家,岂会因一两句话便生了嫌隙? 再说了,在座的诸位长辈与祖父都是过命的交情。 当年在濮阳,伯祖便曾替祖父挡下一箭,轩虽年幼,却始终记在心里。 咱们祖孙三代血脉相连,便是天塌下来,也该同气连枝才是。” “哈哈,是老夫多心了。 老夫干了这一杯,就当赔罪了。”夏侯惊大笑道。 曹仁和曹洪二人也在旁起鬨道:“哈哈,兄长您可別顾著自己喝啊,咱们老弟兄三个一块敬小辈们一杯。” “善,看著我们曹家人才辈出,老夫这心里也是高兴啊。”夏侯点了点头道。 看著眼前的这一幕,曹轩心里不禁想起临行前曹操交代给自己的那句话:“对宗亲要亲,对功臣要恩,但亲恩之间,须得隔著一层纱,让他们看得见你的心,却摸不透你的底。” “伯祖这杯酒,该让轩来敬。”曹轩从侍女托盘中取过银壶,亲自为眾人勘酒。 “多谢世子了,今晚不醉不归。”眾人哄然应道。 更鼓敲过三更,家宴终於散场,摇摇晃晃的曹轩站在门口亲自护送眾人离开。 “世子,我突然觉著很没意思啊。”典满低声说道。 “何出此言啊?阿满。” “今晚这家宴看起来热闹,但大家好像心里都隔了一层东西似得。” 曹轩轻嘆一声道:“我和祖父不同。 这江山是祖父亲手打下来的,所以他和这些功臣老將们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的饮宴。 而我想要驾驭这些人,总得需要一些手段。” 曹仁为中军大都督,夏侯渊为左军大都督,曹洪为右军大都督,夏侯惊为前军大都督。 五军大都督中,光宗室就占了四个,除了张辽这个后军大都督外,曹轩竟是无人可用。 这股力量太可怕了,一定要得到限制。 “世子,我明白你的难处。 但您也放心,几位老將军都是识大体之人,不会让您为难的。”典满低声劝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此时,远在洛阳的曹操也正在焦急的等待著一个人的到来。 “魏王,军师已经到了。”许褚拱手拜道“命奉孝速速进来。” 很快,一脸疲惫的郭嘉便迈进了曹操的书房。 “奉孝路上辛苦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曹操迎上前去急切的问道。 “魏王放心,多亏嘉去的及时,阻止了三公子,否则后果將不堪设想啊。”郭嘉拱手拜道。 “哼,老夫倒是没想过,那个逆子竟然有如此胆量?他竟然想弒君?”曹操冷哼一声道。 “魏王息怒,陛下虽然受了一点惊嚇,但並无大恙。 但嘉在路上还听了一个消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奉孝但说无妨。” 郭嘉咽了口唾沫缓缓回道:“嘉听说在路上的时候,三公子对皇后有不臣之举,至於得没得逞?也是眾说纷紜,反正这一路上,陛下杖毙了许多隨行的宫女和內侍。” “这个混帐东西,真是气煞老夫了,他这是把我们曹家放在火上烤啊。”听了此话,曹操不禁破口大骂道。 “魏王小心身体啊。” 曹操烦躁的摆了摆手道:“那个混帐现在在何处?” “三公子已经被带去后殿安置了。”许褚小心翼翼的回道。 “奉孝,此事可有人蛊惑於他?”曹操继续问道。 郭嘉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三公子身边的几个幕僚不过就是混口饭的落魄文人,他们还没有那么大胆子。” “哼,不管了,许褚。” “末將在。” “把三公子身边的侍从、幕僚全部斩首。” “诺,魏王。” 待许褚离开后,曹操轻嘆一声道:“此事还要多亏奉孝了,你再替老夫去办件事吧。』 “嘉不敢居功。 还请魏王吩咐。”郭嘉恭敬的回道, “你带我去给陛下陪个罪吧,就说老夫老了,拉不下这张老脸去求人。 还有就是洛阳的宫殿年久失修,这修一事,老夫便也交给奉孝了。”曹操一脸疲惫的吩咐道。 “诺,魏王。”郭嘉眼含热泪的回道。 他明白曹操的良苦用心,依曹轩的脾气,將来定会迁都的,而洛阳正是都城的最佳地址。 而他郭嘉有了修洛阳城这份功劳,那將来在曹轩心中的地位也会重上几分。 第149章 九部尚书 第149章 九部尚书 “世子,九部尚书的名单都已擬好,请您过目。” 曹轩缓缓接过名单,他垂眸扫过榜首那行小字,只见户部尚书一栏填的是“枣祗”二字。 也许后世有许多人不知道枣祗是谁,但在这个时代,枣祗绝对是一位不可忽视的人物。 因为曹操赖以生存的屯由制便是由他一手创建的。 “不错,枣祗確实是一个合適的人选。 但任峻为户部右侍郎,岂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依我看,户部留枣祗一人即可,任峻调任工部尚书吧。”曹轩缓缓回道。 “诺,世子。”伏完恭敬的回道。 “兵部尚书也不必由郭军师担任了,军师身体不好,我怕他被这些繁琐政务给压垮了,让程昱来吧。”曹轩继续说道。 “启稟世子,郭军师作为魏王的谋主,若是閒置,恐怕军中將领多有不服,亦会寒了谋士们的心。”庞统低声劝道。 曹轩轻笑一声道:“放心吧,军师才华横溢,我怎会弃而不用? 我决定在五军都督府设立一处参谋处,这从一品的参谋长一职便由军师来担任吧。” “世子英明。”庞统拱手回道。 “参谋长之职,非止运筹惟。 官渡之战时,军师曾在济水大营绘製《粮道险易图》,轩想让军师將此等细务制度化,各军军械损耗清册、甚至马料配比数据,都需经参谋处核验方能呈递都督府。” “哈哈,如世子所言,这个位置非奉孝莫属了。”荀或大笑道。 “令君所言甚是。 对了,这个卫凯是何人啊?轩怎么没听过?”曹轩缓缓问道。 “在文和去关中之前,镇抚关中的正是此人,此人擅长经济之道,曾提出货幣改革与盐铁官营建议。 任职关中期间,更是通过设立“司隶校尉”等机构,整顿户籍、恢復生產,使因战乱残破的关中逐步恢復元气。”荀或对答如流道。 “如此良臣,朝廷怎会弃而不用?”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荀彧乾咳一声道:“此人是蔡夫人第一任丈夫卫仲道的同族,蔡夫人归汉后,想去拜祭亡夫, 却被此人给拒之门外了,结果惹怒了魏王,才被罢官免职的。” “哼,迁腐。 虽说如此,但瑕不掩瑜,可堪一用。”曹轩冷哼一声道。 “世子英明,这用人之道首在用才,至於其它的都可以先往后放一下。”伏完諂媚的回道。 “伏相言之有理。 礼部尚书由陈群担任,並无不妥;刑部尚书由毛阶担任,也甚是合適。 只是剩下三部为何空著?还有御史大夫一职为何有两个人选?”曹轩不悦的问道。 伏完连忙回道:“吏部乃九部尚书之首,主管人才选拔、吏治管理等,关乎朝廷根基,天下贤才尽由此门而入。 世子明鑑,此职若用人得当,可使朝堂气象一新;若稍有差池,则恐致纲纪紊乱。 吾等不敢自专,还请世子决断。” 曹轩揉了揉额头嘆道:“其实吏部尚书一职由令君来兼任最合適。” “世子,您可饶了老朽吧,老朽近年来目力渐衰,中书省之事已如乱麻,若再兼领吏部,恐误了选拔贤才的大事。”荀或连忙推辞道。 开什么玩笑啊,作为百官第一人,还兼任看选官的大权,那岂不是成了权臣? “既然如此,那就让钟来担任吧。”曹轩苦笑一声道。 “世子慧眼,老朽记著,元常在洛阳任上,將官裁撤十之三四,却让赋税增收两成,这般手腕,岂不胜过许多空谈名节之辈?”伏完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道。 伏完和钟年少便相识,二人之间的情谊非比常人,有钟这位天官在,他这个左相在朝中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对於器部尚书,三位难道还有意见么? 马均大师这些年发明了不少好东西,轩记著去年试用新弩时,他竟能精准算出箭矢在逆风时的偏移角度,此等奇才,若不掌器部,简直就是暴珍天物。” “启稟世子。 按说马大师確实是最合適的人选,但马大师从小口吃,不善言谈,所以吾等才有些犹豫。”庞统上前一步低声回道。 “口吃算什么? 轩要的是能造出破敌利器的能工巧匠,不是巧舌如簧的说客。 要是几位还是不同意,那就在器部设“知器”“造器”二司,马大师只管闭门造车,一应奏对、调度之事,由副使代劳。”曹轩摆了摆手道。 “哎,如果那个人还在,应该是器部尚书最合適的人选。”荀或突然轻嘆一声道。 听到此话,曹轩的火顿时就压不住了。 “哼,令君休要在轩面前提刘哗那个叛徒,我让他去出使益州,他倒好,竞然和刘璋论起了同宗之义,现在反倒成了刘璋的座上宾。”曹轩冷哼一声道。 “世子息怒,便依您所言,擢马钧为器部尚书吧。”见状荀或也不好再劝。 “这三思部尚书一职,不知三位可有合適的人选么?” 听到此话,三人面面相,一时之间,场面竟变得有些尷尬。 “怎么都不说话?” 最终还是荀或无奈的站了出来回道:“回稟世子,其实老朽三人还真有一个合適的人选。” “何人啊?”曹轩好奇的问道。 “大都督夏侯老將军。”荀或苦笑一声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曹轩不禁微微一。 夏侯惊多次为曹操镇守后方,曾率军民抗洪救灾、兴修水利,在治理地方、安抚百姓方面颇有成效,深受老百姓们的爱戴。 曹轩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此职还是让董昭来担任吧。 这个关键时候,若夺了伯祖的兵权,我怕宗室们会不稳。” “世子英明。” “至於这御史大夫一职么,就有崔琰崔公来担任吧舅父虽然性格刚直,但毕竟资歷不够,就先做个左中丞吧。 至於右中丞一职便有满宠来担任吧。”曹轩满脸无奈的说道。 这三个老狐狸,为了討好自己,竟然想让鲍勛去当御史大夫?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著自己任人唯亲。 “民间有句俗语,天大地大,娘舅最亲,鲍勛虽说是我的舅父,但官者乃国家公器也,不可轻授。” “世子英明。” 第151章 马腾的回覆 第151章 马腾的回覆 对於曹轩的条件,马腾想都没想过,便答应了。 乱世初起时,马腾曾怀揣著“平黄巾、诛董卓”的热血,率三千铁骑从陇西出发,势必要踏平乱贼,还天下以太平。 但隨著几次关中爭夺战的失利,马腾的雄心壮志也渐渐的消磨殆尽,只能龟缩在这贫瘠的凉州之地苟延残喘。 去年,韩遂生了异心,自己明明占据上风,却不敢动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马腾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 如今这莫大的机缘落在自己身上,若是再不牢牢的把握住,那可就对不起先祖了。 “父亲,我们马家世居凉州,凭什么让我们去辽东那种苦寒之地啊? 再说现在高句丽乃大汉的属国,国力也不弱,而且还有公孙康在旁虎视耽,能不能打下来还两说呢? 他曹轩这不是在耍人么?”马腾的小儿子马铁在旁小声嘟道。 “哼,孺子之见。 若是曹轩答应让我马家世镇凉州,那才是包藏祸心呢, 凉州之地西控西域,南连关中,哪个帝王会放心的把如此战略要地拱手送人? 將来若曹轩真的得了天下,哪怕在他有生之年不动我马家,將来他的儿子、孙子会甘心么? 只有辽东这种苦寒之地,帝王们才会安心的封赏,至於公孙康么?那就更不足为虑了,真到了那时,不需要曹家出手,咱们西凉铁骑就能灭了他。”马腾冷哼一声道。 “那韩叔父呢?” “哎,傻孩子,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你和燕儿从小便有婚约,如今两家闹到这个地步,最苦的便是你了。 但生在这乱世,有的时候,誓言比那渭水的薄冰还要脆。 明日你便陪你二哥去洛阳完婚吧,让你大哥回来。”马腾轻嘆一声道。 “父亲,孩儿不走。”马铁咬著牙回道“你必须走,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若留在凉州,会更加为难。 为父答应你,无论如何,都要保燕儿一条生路,如此可好?” “多谢父亲成全。”马铁无奈的回道收到马腾的回信后,曹轩这心里也终於踏实了,虽说以如今自己和马家的交情,马家是没有理由背叛自己的。 但世事难料,对於马家这种割据一方的诸侯来说,利益的天平永远比承诺更重要。 “世子,冠军侯来了。”柳翁的声音把曹轩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带他去书房吧。” “诺,世子。” “对了,阿翁,你也是从小看著我长大的,以后宫中之事我便全权託付给你了。 但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千万不要做傻事,明白么?”曹轩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多谢世子关心,老奴明白。”柳翁眼含热泪的回道。 在这个时代,还是老实人居多啊,当柳翁得知自己要当大內总管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怎么管好宫里的那些烂事?而是先想到了自宫。 对於如此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僕,五十多岁了还要自宫,准备去宫里伺候自己的老僕,曹轩又怎么忍心呢?所以曹轩便果断制止了柳翁的自残行动。 用太监这种陋习自己是改变不了,但是为了柳翁破一次例还是能做到的。 “元启,今日我来找你,是来告別的,父亲让我回去领兵,但你也放心,二弟和三弟不日將抵达洛阳。” 曹轩拍了拍马超的肩膀大笑道:“哈哈,马伯父真是多心了。 义兄,你就安心回去吧,我现在已经以陛下的名义下旨了,命辽东公孙康去攻打高句丽,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际,便是我等铁骑踏平辽东,尽收渔利之时!” “多谢了,元启。”马超拱手拜道。 “咱们兄弟之间,还说这些做甚?明日我便要启程去洛阳了,不能给义兄送行了,今晚义兄可得留下,咱们兄弟不醉不归。”曹轩豪迈的说道。 “没问题,今晚不醉不归。 元启啊,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元启应准。”马超突然扭扭捏捏的说道。 “义兄但说无妨。” “柳霜姑娘伺候了我很长时间了,我这次想带她一起回凉州。” “哈哈,这是好事啊,轩在这里先恭喜义兄了。” “元启莫要笑话,马超家中已有嫡妻,本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但前晚喝多了,不小心便做了一些不雅之事,还请元启成全吧。”马超苦笑一声道。 “义兄莫要客套。 不光如此,我还要送一份大礼给义兄呢。” “那就多谢元启了。” 当晚马超和曹轩等人在前院饮宴,张蕊则在后院单独宴请了柳霜,柳云作陪。 虽说之前是自己府上的奴婢,但现在柳霜成了马超的女人,张蕊也不好太过於怠慢。 “夫人,您如此这般,奴婢真是惶恐啊。”柳霜受宠若惊道。 “快別站著,坐下说。”张蕊示意婢女撤下桌案上的青瓷食盒,露出里面的鹿肉羹与水晶餚。 “知道你爱吃咱们家厨子做的甜口,夫人特意让膳房备的。 以后到了凉州,想吃可都吃不上了。”柳云在旁笑著说道。 “多谢夫人。”柳霜连忙躬身行礼道。 张蕊摆了摆手道:“莫要多礼,我在这,你们姐妹也吃不痛快,但有几句话我还是要叮嘱几句。” “夫人请说。” “你去了马家,也是给人家做小的,虽说马將军疼你,但切不可恃宠而骄,要记著守规矩,只有这般,日子才能长久。 另外虽说你出自曹府,但到了马家,就好好的当人家的娘子,莫要想著报答曹府恩情,记住了,在这乱世里,能救你的唯有自己。”张蕊语重心长的说道。 “夫人的教诲,奴婢定会铭记在心。”柳霜连忙应道。 张蕊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记住就好。 行了,我有点事还要去忙,你们姐妹好好嶗吧。” “恭送夫人。” 待张蕊离开后,柳霜一把楼住柳云哽咽的说道:“姐姐,霜儿捨不得你。” “傻妮子,有什么捨不得? 咱们女子,本就如风中浮萍,能寻个好去处已是万幸。 马將军人不错,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正如刚才夫人所言,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莫要做蠢事,明白么?” “我知道了,姐姐。” 第152章 蔡家最近很热闹 第152章 蔡家最近很热闹 “启稟魏王,世子已经从许都出发,三日后便可到达洛阳。”郭嘉拱手回道。 “善,听说昨日城阳王他们也到了洛阳?”曹操缓缓问道“正是,蔡瑁、越、文聘等一眾降官皆已到达洛阳,还有那位蔡娘子。” “越、文聘等人都是世子的亲信,孤就不见了,你让他们见过世子后,便回去吧,荆州紧邻江东与刘备,不可掉以轻心。 至於蔡瑁么?就让他在洛阳多留一段时间吧,一方面方便他嫁女,另一方面孤也想找个故人多聊聊天,缓解一下寂寞。”曹操继续吩附道。 “诺,魏王。”郭嘉恭敬的回道。 “奉孝,另外传密信给文远,孤会儘量让蔡瑁留在洛阳,让他儘快掌握荆州水师,水师乃我曹家一统天下的关键,一定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放心吧,魏王,校事府那边也开始发动暗网计划了,这些年蔡瑁主管荆州水师,这其中的猫腻可不少。” 曹操冷笑一声道:“孤年少便与蔡瑁相交,他什么德行,孤最是清楚不过。 此人若不是手里握著荆州水师,就凭弒君这一项,孤也不能留他。” “魏王英明,此人毫无廉耻,为君不忠,为友不义,確实该杀。”郭嘉缓缓回道。 “奉孝所言,甚合孤意,最近洛阳中的这些朝务就先拜託奉孝了,待世子和令君来了后,你就能歇歇了。” “魏王放心,洛阳诸事自有嘉周旋。 魏王安心养病即可。” “多谢奉孝关心了。” “若魏王无其它事,那嘉就先告退了。” “去吧—“” 郭嘉缓缓离开曹操的书房,转过迴廊时,他摸出袖中密信凑近灯笼,火光照亮最后一行小字:“前越书房暗格里,藏著荆州士族联名密信,落款日期为建安十三年正月。” 那正是刘表病逝前三个月,看来所谓的“亲信”,早就在为后事谋算了。 郭嘉冷笑一声,然后便大步离开了,刘表病重之时,便出现了如此多的叛徒,现在曹家未必没有。 此时,就在曹操书房不远处,丁夫人和华佗二人也正在谈论曹操的病情。 “魏王昨夜又吐血了,不知先生可有良策?”丁夫人指尖紧了裙角,紧张的问道。 华佗轻抚长髯,目光凝望著窗外摇曳的竹影,良久方沉声道:“夫人可知,魏王之疾非药石可独愈? 上月老夫曾说过,魏王的肝阳上亢,血逆於上。 昨夜吐血,怕是胃络已伤。“ “对了,先生,府中有人建议我替魏王冲喜,不知此法可行?”丁夫人继续问道。 华佗苦笑著摇头,从药箱底层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道:“此乃新制的止血散,以三七、血余炭为主药,可暂稳其势,但却难根除· 至於夫人所说之法,老夫不太了解,也不敢多言。“ 丁夫人缓缓接过药瓶,点了点头道:“多谢先生了。” 看著丁夫人缓缓离去的背影,华佗忽而嘆道:“医者能治人之病,难医天下人之疑。 某唯有尽力而已。 给丁夫人提建议的不是別人,正是何晏生母尹夫人“ “不知蔡公考虑的如何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何晏盯著坐在对面的蔡瑁,缓缓问道。 而坐在他对面的蔡瑁却丝毫不为所动,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冷笑一声道:“何公子打的好算盘啊,这是准备借我蔡家的势,为自己铺路呢。” “蔡公,此言差矣,你我合作岂不是两全其美? 如今魏王身患重病,身边正缺一位冲喜之人,蔡公和魏王又是旧友,只要蔡公主动揽下此事, 魏王定会龙顏大悦,到那时蔡家岂不是又能更进一步?”何晏淳淳善诱道。 “哼,但你也別忘了,我妹子可是陛下亲封的城阳王太妃,怎可再改嫁魏王?你这是在羞辱我蔡家不成?”蔡瑁怒哼一声道。 “蔡公,您还看不明白么,这马上就要改朝换代了,陛下封的那些王爷將来还有何用? 再说刘琮本就是汉室后裔,到了新朝,他的身份就更尷尬了,而且还不是王太妃的亲子,那將来王太妃还能倚靠谁?” 蔡瑁的指节骤然捏得发白,茶盏在掌心碾出细微声响,他盯著何晏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心中的怒火直衝天灵盖,恨不得现在就捏死这个小白脸。 “何公子可知,我蔡家祠堂里供著的,除了列祖列宗,还有故主刘景升的灵位? 你今日所言,不光是在侮辱我蔡瑁,更是在侮辱我蔡家的先祖,当年景升公待我蔡家恩重如山,临终前託孤於我,如今刘琮虽非瑁亲生,却也是我捧上荆州牧之位的少主! 我蔡瑁如今投降,已被世人詬病,若再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我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 蔡瑁大怒道。 “既然如此,那何晏就不再多劝了。 最后还有一件事,晏要提醒一下蔡公。”何晏冷冷的回道。 “你说。” “蔡公莫要忘了,蔡娘子將来是要做皇妃的,而王太妃现在入了魏王的后院,那將来便是新朝的老太妃,岂不是蔡娘子在宫中最好的帮手么? 蔡公是要一时之名,还是要万世之利?还请自己考虑清楚。”说罢何晏便拂袖而去了。 蔡瑁望著何晏离去的背影,指节在桌沿上敲出顿挫的声响,恍若当年点兵击鼓的节奏。 说实话,这个时候蔡瑁心中也是心乱如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二弟蔡中突然闯了进来道:“大哥,刚才何晏所言也不是不行,要不然您再考虑一下?” “糊涂,你怎么能信了这竖子之言? 据老夫所知,何晏虽说是魏王的养子,但早年间却是曹不的男宠,所以世子才对他弃而不用的。 我们蔡家若是与他合谋,將来岂不是要恶了世子?”蔡瑁怒斥一声道。 “可是如今魏王还健在呢,此时若是一昧討好世子,那让魏王如何看待咱们蔡家?”蔡中据理力爭道。 蔡瑁看著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不禁长嘆一声道:“如今我们蔡家还用得著站队么? 世子马上就要迎娶鈺儿了,这个时候咱们和世子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白么? 蔡瑁的话音未落,蔡中已惊得后退半步,他盯著兄长眼中冷冽的目光,不禁有些后怕。 第153章 故人重逢 第153章 故人重逢 “德珪,孤听说你府上最近很热闹啊?” 蔡瑁刚跨进丞相府东阁,便听见曹操这话如针尖般轻飘飘扎来。 “魏王说笑了,不过是因为儿女婚事,惊扰了您,蔡瑁实在是惶恐啊。”蔡瑁陪笑道。 “哈哈,德,莫要紧张么,孤就是隨口一问。 轩儿,別愣著了,去给你未来的岳丈看座。”曹操摸著鬍鬚大笑道。 “诺,祖父。” “多谢世子了。” 曹操斜倚在胡床上,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蔡瑁身上,曹轩垂手而立,而蔡瑁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德啊,孤闻令爱才貌双全,善抚琴,这门风倒是与孤家子弟甚为契合。” “魏王说笑了,小女怎能和世子相提並论?”蔡瑁乾笑两声道。 “前几日孤让太府寺送了些蜀锦过去,不知令爱可还合心意?”曹操继续问道。 蔡瑁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恭敬的回道:“魏王厚爱,瑁怎敢推辞?小女常言,能嫁入公侯之家,当效仿乐羊子妻断机劝学.“ 说到这里,蔡瑁突然顿住了,曹轩又不是那种玩物丧志之人,用得著夫人来劝说么? 蔡瑁连忙低咳一声道:“不过是小儿女家的胡话,倒叫魏王见笑了。” “哈哈,孤这孙儿,虽年少聪慧,但有的时候也不让孤省心,倒是需要这么一位贤內助。” “魏王说笑了,世子雄才伟略,颇有您年轻时候的风采啊。” 此时曹轩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份图纸,递给蔡瑁道:“这是器部马尚书亲自设计的朱漆辐车,今日轩便借献佛,將其送给鈺儿了,还望蔡公帮忙转达。” “世子有心了。”蔡瑁受宠若惊的回道曹操摆了摆手道:“轩儿,你先去外面陪文將军他们吧,孤与德多年未见,今日” 话音未落,曹操的目光已转向案几上的酒樽,指尖轻轻摩著樽沿,眼底似有万千感慨翻涌。 “祖父且与蔡公畅谈,孙儿先告退了。”曹轩抱拳回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去吧、去吧” 曹轩刚刚出了屋,便听见曹操缓缓说道:“想当年孤与德共饮汉水时,你我尚是青丝少年。 如今孤这把老骨头已经快要不行了,德也要操心儿女婚嫁了。” 曹轩轻嘆一声,给许褚瞩咐了几句,便去了前院。 前院中厅,荆州故人中,除了越因水土不服没来,剩下的人全部都已经到齐了。 眾人见到曹轩出来,立刻站起来大礼拜道:“参见世子。” “哈哈,莫要多礼,都坐下吧。” “诺,世子。” 待眾人落座后,曹轩便问起了荆州的情况, “轩闻文將军近日在教新兵水战?江夏的楼船,可还合用?” 文聘连忙回道:“回世子,荆州水师旧部已整编完毕,只是新造的蒙冲舰吃水太深,只能在江中深水区作战,恐难適应浅滩水情。 请世子放心,末將正在努力寻求解决之法。” “无妨,这次文將军回去时,就带几个器部的人一起走吧,想必他们会有办法的。 从今往后,这大汉朝境內的所有官营作坊、工厂全部由器部主管。”曹轩摆了摆手道“世子,这也是新政中的一项?”文聘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 还希望诸位回到荆州后,能够全力支持新政,轩在此感激不尽了。” “世子放心,吾等定全力支持。” “当然,这新政中若是有什么弊端,诸位也不要藏著掖著,直接告诉轩即可。”曹轩继续说道“启稟世子,璨倒是有一事不明,还请您赐教。”王璨站了出来说道, “先生但说无妨,轩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前汉时期,武帝採纳董仲舒“独尊儒术”的建议,於建元五年罢诸子传记博士,专立五经博士,至今已连续数百年,璨不才,想问一下世子,如今之朝堂,为何不见一人也?”王璨拱手问道。 曹轩微微一证,然后缓缓回道:“此事轩倒是问过祖父,不知先生想知道祖父是如何回答的么?” “还请世子明言。” “祖父曾说,当年董卓擅废少帝、杀太后,满朝公卿战慄俯首时,那些峨冠博带的博士们, 竟有三五人捧著《公羊春秋》跪在相府门口,声称“顺天应人』乃汤武之事。 后来他们更是每日在朝堂上引经据典,为废立之事背书。 如此毫无廉耻之辈,简直就是污了博士的名號,所以祖父定都许都后,从未想过设立博士一职。”曹轩轻嘆一声道。 “世子千万不可如此断言! 昔年叔孙通降汉,初时荐举群盗壮土,人皆笑其趋炎附势,然最终定朝仪、兴礼乐,使汉室知尊君卑臣之礼,博士之职,本非儘是附逆之徒。 今魏王挟天子以令诸侯,若废博士之位,则天下书生皆以为朝廷轻贱经术;若仿先朝旧制,设太学、征贤良,反可使天下士人知魏王崇文重道之心。 昔王莽篡汉时,尚有扬雄闭户著书,今若网罗天下英才,安知无伏生之辈藏於民间?”王璨不卑不亢的回道。 听了这番话,曹轩方才恍然大悟,王璨真正的意图並不是什么博士制度,他是在变著法的给自已推荐人才呢。 “那先生有没有合適的人选推荐?若可行,轩便上书祖父恢復博士之制。” “璨不才,確实有一个合適的人选。” “何人?”曹轩好奇的问道。 “长沙桓阶,此人年轻时曾被孙权之父孙坚举为孝廉,孙坚战死后,桓阶冒险求见刘表,索回孙坚尸体。 官渡之战时,桓阶曾劝说长沙太守张羡归附魏王,但后来长沙被刘表攻破,张羡战死,桓阶也不知所踪了。 后来刘表多次徵召桓阶,还准备把妻妹嫁给他,但桓阶拒不接受,接著又称病辞官告退了。 直到去年,世子南下时,桓阶才找到璨这里,说实话这恢復博士一职的建议,还是的提议呢。”王璨笑著回道。 “此等大才,遗忘於乡野之间,確实是朝廷的损失,只是不知他现在所在何处啊?” “就在洛阳城內。” “善,先生便带他来见轩吧,若真如先生所说,轩定会重用。” “多谢世子。” “先生举荐人才有功,轩也不能不赏,轩决定在洛阳重设太学,此事便交给先生全权处理了。” “诺。”王璨大喜过望道。 第154章 拿捏赵云 第154章 拿捏赵云 元夕过后,建安十四年也隨之而来, 而对於位高权重的曹轩来说,这段时间简直都快忙死了。 既要准备大婚的相关事宜,还要接见马上前往各地任职的布政司和镇抚司们,这些封疆大吏, 有些是曹轩第一次见,还有一些是曹轩的老熟人。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一个现实,那就是此次新政其实就是一次大洗牌,把心怀汉室的老臣们换下来,让曹家的亲信上位,为最终的改朝换代奠定基础。 所以这些事,作为世子的曹轩必须亲力亲为,以曹操的身体状况,还不知能撑多久呢? 虽说辛苦,但也有一件喜事,那就是自己心心念之的贾翊终於要回长安述职了,转眼间,师徒二人已经快两年未见了。 “依先生所言,曹真確实不適合为幽州镇抚司。”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世子,曹真將军虽然驍勇善战,屡立战功,但幽州毗邻乌桓、鲜卑,边地局势错综复杂,不仅需武將之勇,更要善用谋略,调和各方势力。 曹真將军行事刚猛有余,怀柔不足,恐难应对部族间的微妙周旋。”庞统缓缓回道。 “那先生觉著谁比较合適呢?” 庞统思虑一番方才低声回道:“统以为徐晃將军是个合適的人选。” 曹轩毫不思索的拒绝道:“不行,幽州虽然重要,但近年来却不会发生大战。 如今刘备正在攻打荆南三郡,一旦被他打下来,那他绝对会对益州动手的,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三年內,我们必须平定凉州、扫平汉中,与刘备爭夺益州,此战关係著我曹家的千秋霸业,绝不可懈怠。 徐公明有勇有谋,去西北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如此说来,那就只能从乐进和李典將军中选一人了。”庞统轻嘆一声道。 “这二人我也有大用,先生,要不让子廉叔祖去幽州吧?”曹轩试探的问道。 “我怕子廉將军到了幽州,横徵暴敛,逼反了那些外族。”庞统连忙摇头拒绝道, “哎,如此说来,还真难选啊。”曹轩轻嘆一声道。 就在这时,柳翁突然来报导:“启稟世子,赵云在外求见。”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曹轩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快请赵將军去书房。” “诺,世子。” 待柳翁离开后,庞统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世子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呢。”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哈哈,知我者,先生也。” 相对来说,赵云確实是镇守幽州的一个最佳人选,首先他本人就是幽州人,对当地的风俗习惯都熟悉。 而且赵云还有一个很多名將都不具备的特性,那就是恪尽职守,作为军人、臣子,他绝非关、 张一般的天纵之才,但却可以说是標杆。 赵云参与了刘备在荆州开始的所有重大军事行动,有战功,有破敌,开疆闢土。 另外,赵云虽然没有详细竞彩的大战役指挥记录,但是在遭遇战中所表现出的兵精將勇,可以说是三国中的顶尖水平。 他还有一个经常被忽略的优点,那就是善於识人。 来到书房,曹轩並没有表现出很热情的样子,而是磅起了家常。 “子龙將军啊,近日阿斗可好? 我最近事务繁忙,也没有时间去看他,只能拜託夫人多跑几趟了。” 『还请世子放心,少主一切安好。 而且夫人也想的很周到,府上什么都不缺,两位主母还特意让云转达对夫人的谢意呢。”赵云笑著回道。 “这就好,虽说我与阿斗的父亲是仇敌,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子龙,你就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牵连到阿斗的。” “云相信世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赵云也慢慢了解了眼前的这位世子爷的脾性。 虽然打仗时喜欢玩一些阴谋诡计,但私下里,却是一位心怀怜悯、胸怀天下的少年郎。 不说其它的,光“三思部”的成立,便为曹轩加分不少。 自古以来,但凡救灾,都是地方官们的职责,要是运气好,碰到了好官,那百姓或许还有救。 但这种概率太少了,更多的则是贪官、庸官,对此百姓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子龙將军,我近日正准备做一件大事。 我知道子龙將军一向心怀百姓,不知可否帮我这个忙?”曹轩笑著询问道。 “只要不是与刘使君为敌,赵云愿听从吩咐。” “哈哈,不会的。 我准备在洛阳以官府的名义,设立用於收容孤寡老幼、无家可归者的机构,另外我还准备开一座平价药店,低费或者免费给百姓们治病、抓药,一旦行之有效,便会推行全国各郡县。” “妙哉!世子此念若成,当真是洛阳百姓之福! 昔日文景之治,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却未见设仓养民;光武中兴时,虽有賑济之策,终是头痛医头。 世子若能在洛阳建“收容院”与『平价药庐』,便是开了我朝制度之先!”赵云拱手拜道。 “子龙將军请起,此事可以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非常人能担之。 將军心善,还请助轩一臂之力。”曹轩连忙扶起赵云,诚恳的说道。 “世子能將此事交给赵云,赵云不胜感激涕零。 但赵云还是想征战沙场,以全大丈夫之志,还请世子另择他人吧。”赵云满脸尷尬的回道。 “哦,如此说来,子龙將军此来,是想让我送你回去的?”曹轩不悦的问道。 赵云连忙摇头道:“世子莫要误会。 主母、少主皆在此,赵云岂敢一人回去?再说以赵云如今的处境,即使回去,恐怕也会被当成叛徒处理。 赵云是想著去边境上任职,与胡人作战,护我大汉子民,如此这般,哪怕身死,也並无遗憾了。” “哈哈,子龙將军果然快人快语! 若论护佑子民,轩帐下正缺你这等猛將。”曹轩大笑道。 “多谢世子成全。” “不瞒子龙將军,我这里倒还真有一个合適的地方。 幽州镇抚司,不知子龙將军意下如何?”曹轩满脸期待的问道。 “啊—” “哎,子龙將军莫要嫌弃官职太小,现在我也是没办法,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是,世子,赵云这是受宠若惊。” 第155章 逃过一劫 第155章 逃过一劫 幽州镇抚司、布政司、刺史的名单下来后,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布政司桓阶之前在荆州就是一个无名无分的隱士;镇抚司赵云则是一位降將;最离谱的便是刺史丁仪了。 丁仪虽然才学不错,但是眼神不好,而且还是曹植的死党。 当初曹操颇为欣赏丁仪的才学,本想將长女许配给他,但曹不看不上他,在曹不的劝说下,曹操便將长女许配给了夏侯。 也就是因为此事,丁仪对曹不恨得咬牙切齿,转而投向了曹植。 后来曹轩异军突起,一举拿下世子之位,而丁仪不仅第一时间没有来投靠,反而多次在公眾场合对曹轩的治国方略冷嘲热讽。 不少大臣都等著看这位新贵如何处置这个刺头,可万万没想到,曹轩竟能不计前嫌到这种地步“世子,丁仪此人可是多次口出狂言,低毁世子,您怎么还能如此重用他?”秦朗刚进门,便大声道。 曹轩掏了掏耳朵,从桌案上拿出了一份泛黄的密报,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是丁仪所写的《刑礼论》,这篇文章兼取儒、法两家之说。 一方面强调先礼而后刑,同时又指出,所谓“礼”决不仅仅是“叔嫂不亲”之类的伦理规范, 而是必须“別男女,定夫妇,分土地,班食物”,要先行把这些维持社会生活正常运转的种种必要条件安排好,然后才能去惩罚那些不合於正常秩序的言行。 正所谓仓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今朝堂有这种见识的人不多啊。” “虽说如此,但此人听说疵瑕必报,狂傲自大,我去他手下当別驾,能有好日子过么?”秦朗小声嘟道: 曹轩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丁仪不是傻子,他知道你是我的人,他不敢拿你杀鸡做猴的。 但有件事,你也得记在心上。” “请世子吩咐。” “到了地方上,不该伸手的千万不要伸手。 你此次去幽州乃是歷练,不是为了升官发財,明白么?”曹轩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放心吧,世子,阿朗不会给您丟人的。”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行了,你好不容易进府一趟,去陪陪你阿母吧,就不要在我这里立规矩了。” “世子,那我走了。” “快滚吧。”曹轩笑骂道—— 城北蔡府,隨著大门的缓缓闭合,何晏又吃了一个闭门羹,何晏僵立在阶下,指尖还保持著叩门的姿势。 “蔡公今日不见客。”门房第三次重复这话时,黄铜门栓已重重落锁。 “公子,回去吧,今日天气不好,一会恐怕有雨啊。”何晏身后的小廝低声说道。 何晏咽了口睡沫,慌张的说道:“赶紧把马车赶来,我要去见阿母。” 小廝不敢怠慢,很快便把何晏的那辆豪华马车赶了过来。 何晏的朱漆马车在曹府角门前急剎,何晏掀起车帘时险些栽出去,他跟跑著扑进垂门。 “阿母!阿母!”他撞开后堂门时,尹夫人正在榻上逗弄养子曹棘。 “你瞧瞧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阿母,有人要杀儿子啊?”何晏大哄大叫道。 何晏的声音把正在榻上玩耍的曹棘嚇得豪陶大哭。 尹夫人连忙抱起曹棘,把他交给侍女带下去,然后怒斥道:“住口!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谁敢来魏王府杀你?” “是曹轩? 蔡瑁出卖了我,曹轩现在对我一定怀恨在心。 如今曹不疯了,曹彰也被禁了,曹植废了曹轩他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从修罗场里爬出来的恶鬼!”何晏蜷缩在榻上,紧紧的抓住尹夫人的双手说道。 尹夫人任由他抓著,目光落在案头那柄曹操亲赐的玉如意上,轻嘆一声道:“儿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当年你父亲早逝,阿母不顾外面的那些流言语,为了你,毅然决然的踏进了曹府。 可如今,你竟连“祸从口出”四个字都记不住?” “阿母,现在连您都不帮儿子了么? 你是不是有了曹棘那个贱种,就忘了儿子才是你的亲子?” 还不待何晏说完,他便挨了尹夫人一巴掌, “阿母,从小到大,你可是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何晏不敢置信的望著尹夫人说道。 “就是因为阿母从小太溺爱你了,才养成了你这幅无法无天的性子?曹府这是什么地方?岂能由得你一个外姓人胡说八道? 说句难听的话,如今你我母子之所以还能继续留在这里,都是因为棘儿,日后棘儿才是你我母子二人最坚实的依靠,若没有了棘儿,谁会正眼瞧你?”尹天人冷冷的说道。 听了这话,何晏立马跪在了地上,疯狂的抽打自己,一边打一边说道:“是儿子说错话了,阿母,您就再帮儿子一次吧?” 尹夫人长嘆一声,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 她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就用这残败柳之身,再为你求一条生路吧。 但你也要记住,从今往后,阿母再也不欠你了,若你再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休怪阿母无情。” “阿母放心,儿子日后定会老老实实的做人。” “但愿如此吧.” 曹操的书房內,丁夫人扶著曹操缓缓躺下,曹操握了握丁夫人的手嘆道:“哎,你去门外告诉尹氏,何晏此子断不能留。” “夫君,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毕竟何晏是尹妹妹的亲子,去年,尹妹妹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 若您此时再动何晏,恐怕尹妹妹也活不下去了—“ 这时曹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枕边的青玉枕坠落在地,丁夫人连忙上前扶住曹操。 曹操摆了摆手道:“你啊,就是太心善了,你当孤不知尹氏的心思? 何晏是她的亲子不假,但却不是她唯一的选择,这个女人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何晏那孩子,不过是被宠坏了些,未必真有其它心思。”丁夫人继续劝道。 “哼,此子用心险恶,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孤的后宫身上,你让孤如何留他?” “那不妨就把他打发的远远的,让他一辈子都回不了洛阳。” “留下这么一个祸害,你就不怕他將来对轩儿不利?” 丁夫人笑著摇了摇头道:“无妨,儿孙自有儿孙福。”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关中吧。”曹操长嘆一声道。 第156章 张蕊的下马威 第156章 张蕊的下马威 “何晏走了?” “这小子连夜跑的,听说尹夫人为了他,在魏王的书房外跪了一夜。”典满低声回道。 曹轩轻嘆一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既然祖父都已经饶过他了,那这次便放过他吧。” “世子,这小子留著就是个祸害,要不我安排人在路上把他做掉,保准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 曹轩冷哼一声道:“你棒槌啊,祖父杀人可从来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就够了。” “那就这么轻易的绕过他?” “放心吧,有先生在关中呢,他要是再敢蹦,先生保准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世子英明。” 就在此时,柳翁匆匆的跑了进来道:“世子,江东使臣顾雍携孙娘子已到达洛阳,此刻正在礼部等候召见。 魏王有令,让您代他去见一下故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吧。” “诺,世子。 对了,世子,老奴听说那位孙娘子进城的时候,可带了许多娘子军。”柳翁善意的提醒道。 “我知道了。”曹轩淡淡的回道。 待柳翁离开后,曹轩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他恶狠狠的吩咐道:“阿满,你先过去,把那支所谓的娘子军给老子废掉。 真是不知所谓,以为这里是她江东呢,在这里,是我老曹家的地盘,可没人惯著她那臭毛病。 “啊,世子,这不太合適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有什么不合適的?她带娘子军来洛阳,分明是没把我曹轩放在眼里。 这时候我若不挫挫她的锐气,以后岂不是乱了纲常?”曹轩冷笑一声道。 “诺,世子,我现在就去办。”典满立刻拱手应道。 典满刚出屋门,便见到了前来送甜点的张蕊。 “夫人,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典满大吃一惊道。 “你和世子的话,我都听见了,此事你不用出面了,我去跟世子说。”张蕊淡淡的吩咐道。 “诺,夫人。” 很快书房內便传来了曹轩的大笑声:“哈哈,夫人此计甚妙啊,这一百来人我虽然没放在眼中,但府上都是妇孺,她们要是进了府,必定是个大隱患啊。” “夫君所言甚是。 以夫君如今的身份,要是和一个小娘子计较,传出去岂不是令人耻笑?还请夫君放心,此事由妾身出马,最合適不过了。” “那就劳烦夫人了。” “为夫君分忧乃是妾身应尽之责。”说罢张蕊便告辞离开了。 “典满。” “末將在。” “带一百亲卫,隨我去礼部。” “诺,夫人。” 屋內的曹轩看著张蕊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禁有些恍惚,自己都差点忘了,张蕊也是將门虎女呢自从嫁给自己以后,张蕊便很少再动刀枪了。 礼部朱漆大门前,张蕊端坐在门前,一百曹家亲卫隨侍身后。 “夫人,您怎么来了?”礼部尚书陈群亲自出来迎接道。 张蕊摆了摆手道:“本夫人听说今日有贵客到达洛阳,特来拜见,还请陈尚书帮我把人请出来吧。” “夫人,您如此这般,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啊。 您放心,陈群知道您为什么而来?陈群现在正在积极的劝说顾公,不日之后,孙娘子的那支娘子军便会解散。”陈群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低声解释道。 “哼,不用了,家有家规,那孙家娘子既然將来要入我曹家的门,那自然由我这个大妇来解决此事。”张蕊冷哼一声道。 “夫人,您先別急,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他话音未落,一声冷笑声便传了过来:“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曹夫人啊,怎么了?曹轩自己不敢来,派了自家夫人来打头阵,真是毫无廉耻。” “你是谁?”张蕊冷冷的问道。 “我叫孙茹,是从小陪著娘子一起长大的。” 张蕊摆了摆手道:“一个贱婢也敢羞辱世子,典满,射杀此人。” “诺,夫人。” 典满和他爹一样,从来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弓弦崩响如裂帛,三棱透甲箭挟著破空声直取侍女咽喉。 那名叫孙茹的侍女话未说完,双眼骤睁,指尖尚停在腰间吴鉤的流苏上,便被钉在礼部的朱漆廊柱上。 猩红血珠顺著箭杆滴落,在青色砖面绽开朵朵梅痕。 此时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冲了出来,看著眼前这一幕,她勃然大怒道:“你这妇人,好狠的心啊。” 张蕊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江东孙娘子了吧。” “你便是张蕊?” “哼,不知尊卑,江东孙家都是这幅家教?”张蕊冷哼一声道。 “你放肆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毒妇。” 还不待她说完,却见张蕊身后亲卫已呈雁翎阵合围,百余张强弩的箭头正对准娘子军的咽喉。 张蕊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孙娘子,你放心,我们曹家非常安全,用不著这么多护卫娘子只需留下四人贴身伺候即可,其她人还是让顾公带回江东吧。” “我若是不答应呢?”孙尚香不屑的回道。 “那对不起了,从现在开始,娘子每多说一个字,本夫人便会下令射杀一人,直到把人都杀光为止。”张蕊冷冷的回道。 “你敢?” “噗”,第二支透甲箭几乎与话音同时钉入孙尚香身旁的一名娘子军的肩窝,那女子惨叫著跪倒在地。 张蕊甩了甩肩膀笑道:“让孙娘子见笑了,这把铁弓我好久未用了,有些手生了,竟然射偏了“有种的让你的人放下手中的弓箭,咱们真刀真枪的对阵,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孙尚香大怒道。 “第三个了。 孙娘子难道是想让江东使团的车驾,载著百具尸体回建业么?”这一箭张蕊並没有射偏,而是一击毙命。 孙尚香死死的盯著张蕊腰间晃动的玄铁箭囊,曹军亲卫的弩箭在阳光下泛著冷光,数百道杀机正牢牢锁死娘子军,她忽然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冀州女子的狠辣。 “顾公,劳烦你替我草擬文书,即日起凤翎卫除留四人隨侍,余者皆返回江东。” 一旁看热闹的顾雍笑著回道:“娘子能想通便好。” 然后对著张蕊拱手拜道:“夫人果然是巾幗不让鬚眉啊。” “让顾公见笑了。”张蕊笑著还礼道。 第157章 孙权的烦恼 第157章 孙权的烦恼 看著张蕊缓缓离去的背影,孙尚香不禁冷哼一声道:“终有一日,我必杀汝。” “娘子,慎言啊。” 顾雍余光扫过陈群等人,见他们正在打扫血跡,没有注意到这里,方才鬆了一口气。 “哼,我倒是不知,顾公到底是我孙家的家臣,还是他曹家的家奴?” “娘子,顾雍对主公的忠臣天日可鑑。” “见主家娘子受辱而袖手旁观,我们孙家岂有这般贰臣?”孙尚香大怒道“还请娘子息怒。 顾雍早就说过,娘子此次来洛阳是为了稳固孙曹两家的关係,还请娘子以大局为重,莫要破坏了这得之不易的和平。”顾雍不卑不亢的回道。 “放肆,你竟然敢教训我?” 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卓然而立,冷笑一声道:“顾公不行,那本世子呢?” “你是曹轩?”孙尚香试探的问道。 曹轩隨意的拱了拱手道:“曹轩见过孙娘子了。” 然后便直接略过孙尚香,直奔顾雍而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哈哈,顾公,多日未见,一切安好?” 曹轩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孙尚香涨红的脸,突然抬手按住顾雍欲行礼的肩膀道:“先生不必多礼,在我这里,可没有那些繁文节。 走,咱们进去谈话。 陈群。” “下官在。” “你这个礼部尚书当的可有点不合格啊,礼部是何等庄重之地,竞让使臣与女眷在堂前拔刀相向,闹出这般血光纷爭?”曹轩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陈群浑身一颤,连忙拱手拜道:“世子恕罪!今日之事事发突然,下官下官未能及时劝阻, 实在是罪该万死!” “哼,罚俸三月,官降一级,在尚书一职上留任察看,你可心服?”曹轩冷哼一声道。 “下官认罚。” “还有京兆府尹张既,他是做什么吃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的五城兵马司怎么还未到?” 陈群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回道:“听说最近弘农附近有匪患,张府尹带兵去剿匪了。 再说五城兵马司如今主官还未到位,张府尹一人身兼数职,有的时候也忙不开。” “笑话,这都过去半个月了,连天子脚下的官员都配不齐,吏部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传我令,撤掉钟的吏部尚书一职,命荀攸回朝担任尚书一职,钟就给荀攸当个副手,做个右侍郎吧。”曹轩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眾人脸色瞬间煞白。 “世子三思啊,钟尚书熟稔典章,骤然易人,恐生乱局。 荀公虽有大才,但——”陈群连忙低声劝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言,若是在太平年间,钟倒算是一个合格的天官。 但如今新政才开始实施,人心动盪,且外敌未去。 以钟那瞻前顾后、四处討好的性格,反而容易生乱,只有荀攸这种刚正之人,方可快刀斩乱麻,一锤定音。” “陈群领命。” 眼前的这一幕,也给了孙尚香一个小小的震撼,虽说在江东时,她便听说了曹轩的英雄事跡。 但却万万没想到,曹轩能霸道到这种地步,一部尚书,说换就给换了,一州之首,说训斥就训厅。 顾雍满脸笑容的上前说道:“多日未见,世子愈发有魏王之风了。” 曹轩摆了摆手道:“让顾公见笑了。” 说罢便转身走向台阶,路过孙尚香时,曹轩突然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好好的一个美人,却如此霸道、任性,看来还真是欠调教呢——“ 三日后,孙权看著眼前的奏报,不禁轻嘆一声道:“哎,告诉顾雍,让那些侍女们都回来吧。” 这些跟隨孙尚香一起前往洛阳的娘子军,其中也有不少孙权安排的探子。 “诺,吴王。”鲁肃恭敬的应道。 “子敬啊,孤现在发现其实挺没意思的。 曹轩年纪比孤还小,已经著眼於未来了,孤却还在这偏安一隅,耍这些阴谋诡计。”孙权意兴阑珊的说道。 鲁肃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回道:“吴王可知,曹轩为何敢在洛阳放手施为么? 那是因为官渡之战后,中原豪强已被曹操用“屯田”、“分田於民”等手段削去了锋芒。 而反观我们江东,自討逆將军遇刺后,吴土虽接掌大权,但吴郡顾氏、会稽虞氏等大族,手中仍握有私兵和由庄。” “所以依子敬之意,孤也要像曹轩那般推行新政?”孙权皱著眉头问道。 鲁肃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孙权,轻嘆一声道:“吴王请看,这是吕蒙將军传来的密信,就在这一月之內,江东已有三千余户百姓逃往荆州了,若我江东再不有所动作,恐怕—“ “三千户,竟然有这么多百姓弃孤而去了?” 鲁肃望著孙权骤然苍白的脸色,心中无奈的嘆了口气,他知道,对於江东来说,人口就是命脉。 自孙策遇刺以来,孙权虽勉强稳住局面,但各地大族拥兵自重,百姓负担日重。 如今曹轩在荆州推行的分田令如同磁石一般,吸引著江东的流民,若再不想办法,江东怕是真要面临人亡政息的危局。 “子敬所言虽有道理,但是公瑾最近却在劝说孤去攻打刘备,这一时之间,孤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孙权苦笑一声道。 “吴王,肃认为,我们不光不能去攻打刘备,还要帮助刘备拿下益州,然后再让刘备將荆州三郡割让给我们。 如此这般,我们既增强了实力,又有了一个可靠的盟友,岂不是一举两得?”鲁肃成竹在胸的回道。 “何必这么麻烦?只要灭了刘备,我江东自己拿下益州岂不痛快?” “吴王,您太小看刘璋了,刘璋虽暗弱,但是手下人才辈出,且益州地势险要,我军恐怕短时间之內拿不下益州。”鲁肃苦笑一声回道。 “孤不行,那刘备就能打下益州么?”孙权不悦的问道。 “刘备的胜算还真比我江东要大。” “为何?” “因为刘备姓刘。” 听了此话,孙权方才恍然大悟道:“子敬果然机敏过人,但公瑾那里,孤又该如何向他交代呢?” “吴王放心,肃会亲自前往柴桑劝说公瑾的。” “那就麻烦子敬了。” 鲁肃刚刚出了吴王府,天上便下起了濛濛细雨,鲁肃满脸落寞的望向马车外,此刻他终於明白,江东与曹魏的较量,从来不是战场廝杀那么简单,而是要在权谋、民生、人心的战场上,就这一点,江东已经输了。 第158章 信任危机? 第158章 信任危机? “曹轩这个孺子。 他竟然敢派使者来羞辱我,真是欺人太甚。”刘备刘备拍案而起,手中竹简“啪”地砸在案几上。 “主公,但请息怒。 曹轩来赎刘先,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一事,亮实在是放心不下啊。”诸葛亮缓缓说道。 “军师是在担心曹轩的新政?”一旁的张飞笑著问道。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正是。” “哼,一个毛头小子,他懂什么治国之道啊?”张飞不屑的回道。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翼德此话差异。 主公,亮最近正在研读曹轩的新政,总结出了三点內容,其一便是揽民心、强军源,三思部便是明证,不仅如此,亮还听到一个消息,曹轩如今已经开始给流民们分地了。 流民分地后,曹轩还会推行“寓兵於农”之策。 平日里百姓耕作,农閒时便操练武艺,如此一来,兵源取之不尽,且粮草自给自足,將来一旦战事爆发,这些『民户』能在旬月间化身劲旅,战力不容小。 而那些屯垦军如今也正在慢慢的退出正轨军的行列,一旦他的军事改革完成,可想而知,曹魏的军事能力將会大大提高。 还有曹轩设立商部,统管盐铁茶市,又鼓励商户集资造船,打通青州至扬州的海运,如此一来,曹魏的財赋將如江河奔涌,源源不断。” 诸葛亮话音夏然而止,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击,陷入了沉思中。 刘备凝视著诸葛亮眉间的凝重,沉声道:“军师继续说,莫要卖关子。” “主公,第二点也是亮最欣赏曹轩的一点了。 那就是抑士族,聚贤才,曹轩在洛阳重开太学,不论出身贵贱,只以才能论英雄,只要能考上太学,且完成太学的两年学业,便可去地方上为官,最低也是一个县令。” “军师真是多虑了,这有什么可怕的?能替曹家做事的人,都是我大汉的逆贼,对付这种人, 全部杀掉就是了。”张飞冷笑一声道。 “翼德莫要鲁莽。 军师说的没错,曹轩有此等胸襟,实在让人不敢小。”刘备轻嘆一声道。 “主公,翼德,曹轩新政的第三点,才是真正的杀招。” “军师此话何意啊?”刘备皱著眉头问道。 曹轩新政的第三点便是分权。 曹轩此举,一来是为了削弱世家大族对朝政的把控,以往中枢多为世家子弟把持,如今三司分立,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世家难以一家独大。 二来,他或许是想借新政打乱现有格局,趁机提拔寒门子弟,为己所用。 只是这把火一旦点燃,火势如何发展,怕是曹轩自己也难以完全掌控。”诸葛亮轻声回道。 “军师是觉著曹轩不该分权?”刘备反问道。 最起码现在不行。 曹轩將財权、军权、督查权分设三衙,看似是制衡之道,实则暗藏玄机。 以往丞相总揽朝政,政令虽出多有肘,但至少上下贯通。 如今三司分立,各方为爭功伐异,必生,政令难以统一,行事效率大减,此为其一。 这其二,便是地方与中央之变。 三司各自向州郡发號施令,州牧郡守需同时应对三方,稍有差池便要受责。 长此以往,地方官员疲於奔命,为自保必然结党营私,或依附三司中某一方势力。 届时,曹魏內部山头林立,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力反而减弱。”诸葛亮微微摇头道。 听了诸葛亮的这番见解,刘备笑著摆了摆手道:“军师,你所说的前两点备都认同,但最后一点还请恕备不能苟同。” “还请主公解惑。” “所谓分权便是帝王心术中的一环,昔年高祖设三公,光武帝置尚书台,皆是借分而治之,令臣下相互牵制,皇权方能稳固。 曹轩此举,焉知不是想效仿古制,將权柄牢牢在掌心?此乃其一也。 其二便是军师觉著这天下的权臣是霍光比较多啊?还是董卓、王莽之流较多? 若设单一丞相,若遇王莽之流,只需结党羽、掌军权,旬月间便能黄袍加身。 可三司分立后,纵有野心家想篡逆,也得同时住钱袋子、枪桿子、官帽子,天下哪有这等一气呵成的妙事? 一个王朝,绝不会代代都出明君贤臣的,曹轩此举,正是为了子孙后代著想,若后世出个庸主,至少有三司互相肘,不至於被一夕逼宫。 仅此一点,我们都小看了此人。”刘备意兴阑珊的回道。 听了刘备的这番话,诸葛亮心中大惊,今时今日,他才方知自己不仅小看了曹轩,也小看了刘备。 “主公之言,令亮振聋发。 不知主公下一步作何打算?”诸葛亮拱手问道。 “军师,你说的没错,此时不是和曹轩计较一时长短的时候。 曹轩需要时间来稳定新政,咱们也需要时间拿下荆州三郡来休养生息。 就先如他所愿吧,把刘先放了,礼送曹魏使臣出境。”刘备微微一嘆道。 “主公,那子龙將军和少主呢?”诸葛亮低声询问道。 刘备冷冷的回道:“一个竖子和一个叛將而已,不必理会,大事要紧。” “诺,主公。” 就在此时,魏延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主公,不好了,刘琦公子的病情加重,已经昏迷不醒,府中医者束手无策!” 刘备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把抓住魏延的手臂问道:“何时发作的?” “回主公,是今日卯时突然发病。”魏延慌张的回道。 “速带我过去。 军师,刘先之事便全权交予你负责了。” “多谢主公信任,亮必不辱使命。”诸葛亮拱手回道。 看著刘备匆匆离去的身影,诸葛亮不禁想起了前段时间刘琦私下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若真如刘琦所言,他已经被刘备给软禁了,那恐怕命不久矣。 “军师,別愣著了,咱们一块去见见那个刘先吧?” “翼德將军请—” 当夜,便传来了刘琦病亡的消息,同时刘备也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文长,此话当真?”刘备皱著眉头问道。 “主公,此乃末將亲眼所见,军师给了刘先一封书信,应该是带给曹轩的。”魏延拱手回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刘备淡淡的说道“诺,主公。” 第159章 一日三娶 第159章 一日三娶 “孔明如此大才,留在刘备这里,实在是有些浪费才华了,先听闻曹轩世子爱才如命,孔明何不与先同去?”刘先看完诸葛亮送给他的策论后,讚不绝口道。 诸葛亮並没有直接回答刘先的问题,而是指著江边的一颗老槐树缓缓说道:“人若如树,根扎在哪里,便该在哪里生发出荫蔽一方的枝叶,主公当年不以亮粗鄙,亲临草庐,与亮纵论天下大势,那番知遇之恩,亮不敢不报。” 刘先摸著鬍鬚缓缓说道:“孔明高洁,刘先佩服,但孔明也要小心些,荆州刘琦公子突然病亡一事颇有蹊蹺,孔明要做好防备啊。” “多谢刘公提醒,亮知晓分寸。” “哈哈,时辰也不早了,先去矣,咱们后会有期。” “亮恭送刘公,愿刘公此去如蛟龙入海,能一展心中抱负。” “多谢孔明吉言。” 诸葛亮负手立在江畔,望著刘先的舟影渐没於暮色中,不禁轻嘆一声道:“主公啊,您可莫要再让亮失望了。” 旁边的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诸葛亮指尖轻轻抚过老槐树粗糙的树皮,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喜的是长坂坡一战后,刘备的变化很大,很少再意气用事了,悲的却是如此一个工於心计的主公,还是自己当初拼命追隨的那个主公么? 就在这时,张飞著急忙慌的跑了过来道:“军师,刘先呢?” “已经离去了。”诸葛亮淡淡的回道。 “哎呀,军师,您可真是糊涂啊。”听了这话,张飞不禁锤胸顿足道。 “翼德此话何意啊?” “刚刚传来的军报,云长兄已经攻破了长沙,主公大喜,有些后悔放走刘先了。”张飞低声回道。 “翼德莫要著急,依亮看来,刘先志不在此,强留於此也是无济於事。 再说君子岂可言而无信?此事亮会与主公解释的。”诸葛亮不慌不忙的回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张飞见左右无人,又补充了一句道:“主公子嗣艰难,其实是想用刘先换回阿斗?” “为何不早说?”诸葛亮皱眉问道。 “刘琦公子在病逝前,当著荆州三郡文武百官的面,逼迫主公发誓,让主公善待其子孙,若將来主公有了其它根据地,就把荆州还给刘氏子孙,主公迫於无奈,只好答应了。”张飞轻嘆一声道。 “主公还是低估了刘琦公子的手段啊。”诸葛亮苦笑一声道。 “谁说不是呢?当时刘琦已油尽灯枯,却硬撑著让儿子捧来刘表灵位主公还能怎么办?只好答应了。”张飞小声嘟道。 “也就是说如今刘琦的儿子才算是主公的继承人?”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主公才著急换回阿斗的。” “此事亮知道了,翼德放心,亮定会极力促成此事的。”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军师,俺老张信你—“” 洛阳曹府中,曹轩揉著太阳穴缓缓起身,旁边还睡著一位绝色女子,正是曹轩的新婚夫人孙尚香。 昨夜是曹轩大喜的日子,因为蔡鈺儿年龄太小,所以昨夜曹轩是在孙尚香房中歇的。 想起昨晚的疯狂,曹轩便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 不知为何,对於孙尚香,曹轩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感。 “行了,別装了,快起来吧,你还得去给蕊儿敬茶呢。” “曹元启,你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啊?”孙尚香怒哼一声道。 曹轩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抓痕,无奈的回道:“还怜香惜玉?你怜惜你家夫君了么?昨晚差点被你挠死。” “哼,谁让你用强了?” “我这不是喝醉了么?娘子又秀色可餐,哪个男的能忍得住?” “我不管,我今天累了,不想出门,你带著蔡鈺儿去吧。” “你不去也行,我现在就把你休了,送回江东去,我看你孙家的脸往哪搁?”曹轩不禁冷笑一声道。 “曹元启,你威胁我?” “那又如何?在这里我是主子。”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蔡鈺儿温婉的声音:“姐姐,夫君,你们醒了么?大夫人派人来催了。 北“哼,狐狸精。”虽说不情愿,但孙尚香还是老老实实的起来了。 看著孙尚香凹凸有致的身材,曹轩又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 半个时辰之后,曹轩带著自己的三个妻妾来到了曹操的院子中。 柳云虽然已有身孕,但出身太低,所以一般情况下,她是不来的。 曹操和丁夫人此时已在正厅等候多时了。 “不错,也算是长大成人了。 孤现在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也不求其它了,只求你们早日为我曹家诞下子嗣,孤想见见曾孙呢。” “放心吧,祖父,孙儿会努力的。”曹轩猥琐的回道。 “臭小子,知道努力就好。”曹操笑骂道。 看著祖孙俩在那越说越没正行,丁夫人不禁乾咳一声道:“尚香、鈺儿,你俩虽出身名门,但嫁入我曹家,便是新妇,应该知晓规矩。 蕊儿为我曹家大妇,此乃老身和魏王所定,不可更改。 如今我曹家的家事也大多由蕊儿负责,你二人定要好好辅佐蕊儿,不可扰的后宅不寧。” “谨遵祖母之命。”二女连忙应道。 此时曹轩见孙尚香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便立马上前笑道:“祖母,此话严重了—” 还不待曹轩说完,便见丁夫人冷哼一声道:“你要是敢做那种宠妾灭妻之事,老身也饶不了你无奈之下,曹轩也只好拱手听训。 其实仔细想想,曹轩也不禁有些无语,自己的这三位夫人,没有一人是自己挑的,全都是人家硬塞过来的。 而且个个来头都不小,张蕊身后站著的是以张辽为首的曹魏新生军事贵族力量,蔡鈺儿身后是荆襄士族,而孙尚香身后则是江东士族。 对了,还有自己今晚就要迎娶的那位安寧长公主。 为了显示自己女儿的特殊性,刘协坚决不同意让刘安寧和孙尚香二人一起嫁过来。 刘安寧身后正是心向大汉的老牌士族, 一旦自己登上皇位,那可想而知,宫里得有多热闹? 想到这里,曹轩不禁有点为自己將来的儿子们担忧了。 第160章 严师贾詡 第160章 严师贾詡 相比起孙尚香,刘安寧就比较善解人意了。 所以这半月,曹轩不是歇在张蕊房中,就是去刘安寧那里,对孙尚香则是避而不见。 这天,顾雍来到王府,找孙尚香辞行。 虽说一直都对顾雍有很大意见,但顾雍毕竟是自己在洛阳唯一的依靠。 如今得知顾雍也要走了,孙尚香也不禁有些慌了。 “哎,娘子,恕老臣说句大不敬的话。 自古以来,这王侯府中的阴谋算计便层出不迭,以娘子的这个性格,若不改变,早晚会吃大亏吴王虽说实力强劲,但毕竟远在江东,鞭长莫及,娘子自己一人定要小心啊。”看著消瘦不少的孙尚香,顾雍不禁轻嘆一声道。 “顾公,我后悔了,我想回江东。”孙尚香哽咽的说道。 “娘子,小心隔墙有耳。” “顾公,那我该怎么办?” 顾雍低声回道:“娘子,您若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可前往城西的工部郎中董祀府上,他家的当家娘子是老夫的师妹,他会帮助娘子的。” “可是蔡邕蔡公的女儿?” “正是此人,老夫这师妹虽为女子,但一身才学不输男儿。” “那就多谢顾公了。” “娘子此话便见外了,还请娘子记住,无论將来天下形势如何,我江东士族永远站在娘子这一边。”顾雍缓缓回道。 “我记下了。” 书房內,曹轩皱著眉头问道:“先生,韩遂上这份奏疏什么意思啊?” “世子多虑了,老夫还是比较了解韩遂此人的。 此人反覆无常,当年李催郭之乱时,此人先降后叛,后来又暗通吕布,且名利心极重,如今眼见马腾封王,他其实就是眼红了。”贾翊摸著鬍鬚缓缓回道。 贾翊是在曹轩大婚前一天赶回洛阳的。 “那依先生之见,对於韩遂等人,我们不必多加理会。” 贾翊点了点头道:“正是此意,世子既然已有除韩之心,那就莫要三心二意。 如今之计,便是一方面大力封赏马家,另一方面对韩遂不闻不问,老夫觉著用不了多久,韩遂必反,到那时便是我们收復凉州之时。” “那杀掉韩遂之后呢?”曹轩继续问道。 “让马腾进京,命马超和庞德镇守凉州,等到时机合適,便可一举拿下辽东和高句丽,命马家前往高句丽就藩。” “先生,虽说如此,但弟子还有一点比较担心。” “世子但说无妨。” “若马超也起了野心呢?”曹轩冷冷的问道。 听了这话,贾翊不禁大笑道:“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正合世子心意?” “先生此话何意啊?” “难不成世子真的想让马家当一个不受控制的藩王? 如今之计,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所以马超若反,那我等正好一鼓而下,岂不是为子孙后代省掉了不少麻烦?”贾翊慢条斯理的回道。 听了这个回答,曹轩不禁苦笑一声道:“知我者,先生也。 要不先生就留在洛阳吧,不要回关中了,有先生在,我心里也能安心些。” 贾翊摆了摆手道:“世子身边的才智之士已经不少了,不差老夫一人。 再说未来几年內,最关键的便是汉中、益州两地,老夫觉著自己留在关中比留在洛阳要有用的多。” “那就辛苦先生了。” “哈哈,看著世子一步步成长到今天,老夫內心甚是欢喜啊。”贾翊抚须大笑道。 屋外的姜维听见屋內时不时的传来自家先生的大笑声,不禁挠了挠头道:“怎么回事? 先生一年笑的次数也没有今天一天多啊。” “小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先生和世子那可是七年的师徒情,你才跟了先生一年,你不懂。 ”典满笑道。 “哼,先生说过,我才是继承他衣钵的弟子。” “小子,想什么呢?要想继承先生的衣钵,先贏过我再说?”典满笑骂道。 姜维梗著脖子回道:“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五年后,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 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孙尚香带著两个侍女缓缓而来,侍女手里还提著一对朱漆食盒。 典满不敢怠慢,立刻上前行礼道:“典满拜见二夫人。 “世子在做什么?”孙尚香缓缓问道。 “启稟夫人,世子正在和贾翊先生谈事。” “哦,听说贾翊先生是世子的授业恩师,他们师徒二人多日未见,定是有不少话要说。 如此我就先不打扰了,这是我亲自做的一些江东小菜,就麻烦你转交给世子吧。” “诺,典满遵命。” 等到孙尚香离开后,典满不禁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今天难不成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阿满哥,刚才那位姐姐是谁啊?”小姜维好奇的问道。 “那是世子新纳的夫人,江东孙权之妹。” “哦,原来是她啊—“” 送走贾翊后,曹轩看著眼前的食盒不禁问道:“今日有谁来府上么?” “那倒是没有。”柳翁连忙摇头回道。 “那孙夫人出去过么?” “好像是出去过一次,老奴记著是去找昭姬夫人。” 曹轩吃了一口小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女人倒也不傻,还知道找帮手。” “既然如此,那世子今晚要不去二夫人房里歌著?”柳翁试探的问道。 “那是自然,人家都服软了,本世子要是再不懂得顺坡下驴,岂不是辜负了美人的一片芳心?” “世子英明” 回到贾府后,贾翊便立刻把姜维叫到了书房。 “今日去了一趟魏王府,感受如何啊?”贾翊缓缓问道。 姜维连忙拱手回道:“王府的人都没架子,大夫人还赏赐了弟子不少好东西呢。” “那些东西呢?” “就在弟子的房中。” “哼,玩物丧志,由你师母帮你看管,待你成年之后,再归还於你。”贾翊不禁冷哼一声道。 “知道了,先生。”姜维无精打采的应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老夫从你师兄那里给你求来了一个太学的名额,你准备准备,下个月就去太学上学吧。”贾翊继续吩咐道。 “啊,弟子想跟在先生身边?”姜维连忙说道。 “放肆,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再说老夫此次回关中,是要上战场的,谁有空管你?” “弟子知道了。”姜维无奈的应道。 第161章 晴天霹雳 第161章 晴天霹雳 相比而言,张蕊、蔡鈺儿几人在后世的史书上都未留下多少痕跡, 但孙尚香孙夫人的鼎鼎大名,在后世却是如雷贯耳。 也许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导致曹轩对孙尚香的著迷,这不光关乎肉体,更是精神上的一种享受。 一番风雨过后,孙尚香强忍著身体的不適,起身为曹轩梳洗。 却被曹轩笑著拦住,曹轩温柔的说道:“夫人,这种事交给下人便好,你先歇著吧,我去一趟书房,今晚还有几份奏疏要处理,可能回来晚些,你就不用等我了。” “知道了,夫君。”孙尚香点了点头应道。 看著孙尚香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曹轩不禁轻嘆一声。 “夫君,你为何嘆气啊?” “没什么,我突然觉著,还是之前的孙娘子比较可爱“ 还不待曹轩说完,孙尚香便飞起一脚,曹轩连人带被子都滚下了床。 “曹元启,你怎可如此不知好列?” 曹轩揉了揉自己的腰,猥琐的笑道:“这才对么。” “哼,真贱。” 曹轩不为所动,直直的盯著孙尚香说道:“夫人,曹轩就是希望能和你吵吵闹闹的度过一生。” 说罢,不顾孙尚香错愣的脸色,便转头大笑著离开了。 看著曹轩缓缓离去的背影,孙尚香不禁有些痴了,如此这般性情男子,倒不失为一个良配。 曹轩来到书房时,华佗早已等候多时了。 “华佗拜见世子。” “先生,在轩面前,就莫要多礼了。 不知先生深夜来访有何贵干?”曹轩颇有些紧张的问道。 华佗摇了摇头嘆道:“坨刚刚为魏王诊过脉,觉著有必要来世子这里一趟。” “先生此话何意啊? 难不成祖父的身体?”曹轩说到这里,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了。 华佗指尖轻轻叩了叩桌角回道:“魏王脉息如游丝过竹,重按则散如飘絮。 前月所开的附子理中汤虽压下了呕血之症,却似以沸汤浇雪,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大行之期就在这几日了。” 曹轩喉结微动,他的指节得泛白,窗外月色正浓,却照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这时华佗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递给曹轩道:“世子,此乃固元丹,若魏王陷入了昏迷中,可服用此丹,但却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想必这几个时辰,也足够魏王交代后事了。” “多谢先生的好意,这几日还得麻烦您留宿魏王府。”曹轩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 “世子放心,华佗定会有始有终的。 至於这固元丹,用还是不用?一切但凭世子自己决定。” “我知道了,先生。 阿满,送先生去休息。”曹轩缓缓吩咐道。 “诺,世子。” 待华佗离开,曹轩一个跟跑跌倒在地,在旁伺候的柳翁连忙上前扶住曹轩。 曹轩死死的抓著柳翁的手说道:“阿翁,我没有祖父了。” 柳翁枯瘦的手掌覆在曹轩的背后嘆道:“世子,莫要如此,您现在就是咱们曹家的天,您要振作起来啊。” “让夫人过来。”曹轩猛然抬头,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他推开柳翁想要起身,却因双腿发软又跌坐回榻上。 “让令君、先生、郭嘉、庞统、伏相、五军大都督全部入府。 尚书台之人全部留宿魏王府,以待消息。”曹轩继续吩咐道。 “诺,世子。” 隨著曹轩的一声令下,整座洛阳城开始暗流涌动。 更夫敲过戌时三刻的榔子,魏王府的角门处便开始有络绎不绝的马车到来。 隨著眾臣的到来,张蕊想要退下,却被曹轩死死的抓住。 曹轩轻嘆一声道:“蕊儿,你留下吧,有你在,我心不慌。” “放心吧,夫君,我会永远陪著你的。” “诸位,事情紧急,我就不卖关子了,据华神医所说,祖父大行之期就在这几日了。” 话音落地,书房內陡然陷入死寂,夏侯渊手中的茶水外溢,在檀木案几上豌蜓成细长的溪流倒映著眾人骤变的脸色。 荀彧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世子,此言当真?” “此等大事,轩如何敢骗诸位?” “既然如此,当务之急便是稳住內外人心。 依老臣看来,无论如何,五军大都督必须儘快赶往封地,洛阳只留曹仁將军一人即可。”荀或拱手拜道。 “臣附议。”庞统、郭嘉、伏完三名文官立刻站出来回道。 “放肆,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们跟隨魏王征战沙场多年,这个时候,我们连送魏王最后一程的资格都没有么?”曹洪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子廉將军,老夫也知道你和魏王兄弟情深,但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曹家基业,还请將军莫要因小失大。”郭嘉冷冷的回道。 “军师所言不差,子廉,你就不要闹了。 老夫去鄴城坐镇,妙才坐镇长安,子廉你去陇西,就这么定了。”夏侯怀一锤定音道。 “谨遵兄长之命。”曹仁等人立刻拱手回道。 只有曹洪摆了摆手道:“你们想去就去,老子反正不走,老子就留在洛阳陪著兄长。” 夏侯惊脸色大变,怒斥道:“子廉,莫要耍性子。” 烛火在穿堂风里剧烈摇晃,將曹洪涨红的脸切割成明暗两半,他一把扯下腰间玉带砸在地上, 怒吼一声道:“耍性子?这些年哪一次不是我陪在兄长身边?” 还不待曹洪说完,只见曹轩冷冷的说道:“子廉叔祖和祖父兄弟情深,本世子甚是感动。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令君,擬旨,撤掉曹洪的后军大都督一职,命徐晃接任,立刻前往陇西待命。” “世子,万万不可啊,这个时候”伏完上前劝道。 还不待伏完说完,曹轩便拔出了腰中宝剑,寒光闪烁的剑身深深没入檀木桌案,木屑纷飞间, 曹轩的眼神也冷得如同腊月寒冰。 “本世子心意已决!曹洪抗命不从,罔顾大局,留著他的职位,如何震三军?” 话音如重锤砸在眾人耳畔,夏侯惊张了张嘴,未说完的劝阻化作一声嘆息。 曹洪心中不服,想要起身辩驳,却被曹仁和夏侯渊给死死摁住了,动弹不得。 任谁都能看出来,此时的曹轩已经动了真怒。 第162章 曹操的遗言 第162章 曹操的遗言 “令君、伏相,从今日开始,你二人便留宿在魏王府吧,一切朝政皆在府中办理。” “诺,世子。” “军师、叔祖,洛阳军中之事便拜託二人了,最近这段时间,洛阳全城戒严。” “诺,世子。”曹仁、郭嘉二人立刻拱手拜道。 “庞统,带领尚书台全部人员留在魏王府,负责对外沟通。” “诺,世子。” 曹轩目光如炬,扫过书房內神色各异的眾人。 “典军校尉许褚,即刻挑选三百死士,日夜轮守魏王府,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不必请示,格杀勿论!” “诺!”许褚声如洪钟,抱拳领命道。 曹轩看向角落中沉默不语的鲍邵,沉声道:“舅父,命校事府,即刻加大对洛阳城的监察力度重点排查城中客栈、酒楼,一旦发现形跡可疑之人,立即审讯。 寧可错杀,不可放过!” “鲍邵遵命!”鲍邵眼神一凛,抱拳退下。 安排完诸事,曹轩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诸位,此乃我曹家危亡存秋之际,还望诸位能与轩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將来若大事可成,轩定不吝厚报。” “诺!”眾人齐声应道。 待眾人离去,书房內只剩曹轩、张蕊、贾翊三人。 曹轩苦笑一声道:“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学生本想多留先生一段时间呢,但无先生坐镇西北,学生心中不安啊,还请先生辛苦一趟,儘快返回关中。” “世子放心,老夫懂得轻重,倒是世子身在洛阳,还得防著后院起火。”贾翊缓缓回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要小心宫里?” 贾谢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有些藤蔓在墙根下爬了十年,如今正是根系最虚浮的时候。 若此时不连根拔起,等它们缠上栋樑·恐怕为时已晚。” “先生的意思,轩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告辞了。”贾翊缓缓起身道。 “典满,代我送送先生。” “诺,世子。” 等到贾谢离开后,张蕊拉著曹轩的手紧张的问道:“夫君,刚才先生的意思是不是想要您藉此机会大开杀戒?”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 “可是我们曹家恰逢变故,此时大开杀戒恐怕不好吧?” 曹轩摇了摇头道:“大丈夫不可心慈手软,这是最好的时机,若这次放过他们,只会落得一个仁慈的无用名声,对日后的新政却是极其不利。” “夫君所言甚是。” 就在这时,柳翁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世子,魏王有请。” “华神医过去了么?” “已经过去了。” 曹轩不敢怠慢,拍了拍张蕊的手,然后便快步带著柳翁离开了。 来到曹操的房间,一股怪味扑鼻而来,丁夫人正坐在床前哭泣,眼晴都已经哭肿了。 “祖父,轩儿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曹操枯瘦如柴的手指突然紧锦被,然后在丁夫人的扶下,勉强起身道:“先生,曹某大限將至,那固元丹就拿出来吧。” “魏王不再考虑考虑了?”华佗轻声问道。 “孤纵横沙场多年,早已看透生死之事了,只是世子年幼,东吴刘备豺狼环伺这天下,总得有人替孤守著。 要不然孤死不安寧啊。”曹操断断续续的回道。 “魏王的一片心意,老夫明白。”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递给了丁夫人。 曹操和水吞下。 曹轩大吃一惊,立刻跪倒在地,膝行至曹操床前,豪陶大哭道:“祖父,您也要离孙儿而去了么?” “痴儿,莫哭。 刚才你在书房的布置,许褚已经如实稟报给孤了。 你有这份见识,看来孤没有选错人。”曹操微笑著回道。 曹轩连忙摇头道:“祖父,孙儿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还要多听从祖父的教导呢。” “孤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切不可浪费时间,下面孤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孙儿明白。”曹轩重重的点头应道。 “其一,待孤故去以后,韩遂必反,你定要亲自领兵平叛,一方面是为了增强你的威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日后改朝换代做准备。 其二,切不可做弒君之事,孤曾答应过陛下,要留陛下一条生路。 其三,令君和伏完是孤给你留下的辅政大臣,令君和孤几十年交情,孤明白他的心思,他现在虽然还守著汉室虚名,但终会认清局势。 但伏完不同,此人表面恭顺,实则暗藏祸心,待你坐稳皇位,拿此人立威正合適。 其四,对於曹家和夏侯家的宗族老臣,你要恩威並施。 荣华富贵都可以给他们,但有一点要切记,谁要是敢染指皇权,决不能留。 当年袁绍就是败在宗亲內斗,你须得让他们明白,曹家的天下,容不得半点分权—“ 说著说著,曹操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喷在曹轩肩头玄色锦袍上,丁夫人在旁泣不成声,却不敢上前阻拦。 曹轩看著祖父眼中燃烧的暴戾与警惕,不禁有些心慌, 曹操缓了一会继续说道:“其五,东吴孙权与刘备才是你统一路上最大的敌人。 別看如今二人暗通款曲,表面上划江而治,实则都凯中原。 你须得离间他们,可许孙权荆州之地,借他的手牵制刘备。 若两家兵戎相见,你便坐收渔利。 制衡之道才是长存之法。 其六,天下贤才,当为我曹家所用。 颖川荀氏、河內司马氏,这些世家大族,既要倚重他们的才能,又要防著他们结党营私。 还有,朝中那些自翊清流的文人,最是酸腐,敢非议朝政者,你不必留情,笔桿子杀人,有时比刀剑更狠。” 曹轩泪流满面的回道:“孙儿明白。”“ “其七,孤死后,不要厚葬,也不要殉葬,孤后宫里的那些夫人,你好生安置,你的叔父们, 也给他们留一碗富贵饭。” “放心吧,祖父,孙儿定会好好善待曹家人的。” 就在这时,荀或和伏完终於姍姍来迟了。 荀或见到曹操这幅模样,跪在地上豪大哭道:“明公,或来晚了。” “不晚,不晚,文若近前来。” 荀或连忙来到床榻前,曹操把荀或的手和曹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轻笑一声道:“轩儿,从今日起,文若便是你的相父了“ 第163章 大搞株连 第163章 大搞株连 建安十四年春,一代梟雄曹操病逝於洛阳,享年五十四岁,此时的曹操,虽比歷史上少活了十一年,却因未经歷赤壁之败,让这中原大地的局势,呈现出与后世熟知的歷史截然不同的模样。 至此曹操的功业也达到了顶峰,如今的曹魏政权,坐拥冀州、充州、青州、徐州等九州之地, 人口逾五百万,战马二十万匹,粮草储备更是足以支撑数年大战。 朝堂之上,以荀或、荀攸为首的颖川士族与夏侯氏、曹氏宗亲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曹操推行的“唯才是举”政策,则打破了门阀对仕途的垄断, 而汉献帝刘协,虽仍居皇位,却早已习惯了在曹操制定的规则下生存,朝廷的詔命,皆出自丞相府的案头,已成为常识。 曹操的一生,正如他在《蒿里行》中所写:“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他以铁血手段平定乱世,又以雄才大略治理国家,虽未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却为曹魏政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如今,他虽已病逝,但他留下的政治遗產和军事布局,仍在影响著这个时代的走向。 而中原大地,也將在曹魏政权的统治下,继续朝著统一的目標迈进。 就在曹操病逝的当日,曹家的几位大都督未及送丧,便匆忙的赶往属地就任了,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曹轩最信任的先生贾谢, 而洛阳城也全城戒严了,校事府的探子到处抓人,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 灵堂內,一身丧服的曹轩正跪在蒲团上,望著灵枢前摇曳的长明灯出神。 “世子!”鲍邵掀开玄色帷慢疾步而入。 “舅父,抓了多少人了?” “已经有百余人了,这其中既有各路诸侯的探子,也有在魏王逝世当日饮酒作乐的官员,还有一些则是口出狂言的儒生。”鲍邵低声回道。 曹轩不悦的问道:“怎么还抓儒生呢?” “世子,这些人说的话实在可恨,他们说魏王的死因別有蹊蹺,很有可能是感染了一些脏病还说” “还说什么了?” “还说曹家子嗣爭权,活活气死了魏王。”鲍邵小心翼翼的回道。 听了这话,曹轩气的差点当场破口大骂。 曹轩平復了一下心情,方才缓缓说道:“自古以来,便没有以言治罪之先例。 此例我们曹家不能破,给这些人一个教训,还是放了吧。 至於其他人,严刑拷打,寧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人。” “诺,世子。” “对了,舅父,我这里还有一首诗,你帮我传出去,就说这是祖父临终前所做。” “诺,世子。” 鲍邵缓缓退出灵堂后,方才打开在袖中的素绢,烛光下,墨字力透纸背,却非曹操笔跡: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一统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他指尖一颤,素绢边缘的“建安十四年春王前书”钞印还带著硃砂湿气。 鲍邵明白,这首诗的真正作者,正是自已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外甥。 同样他也清楚,此诗一出,就相当於曹轩断了自己的后路,若曹轩將来不能完成祖父遗志,可想而知,他定会被盯在歷史的耻辱柱上。 “兄长,你怎么来了?”鲍勛的话打断了鲍邵的遐想。 “二弟,为兄有点事要找世子。 你来此做甚?”鲍邵皱著眉头问道。 “哎,还不是因为你们校事府做的好事? 你们隨便抓人,且刑讯逼供,刑部和都察院的人都闹到我们御史台了,崔公特意让小弟来找世子问问此事. 鲍勛话音未落,鲍邵已猛地住他手腕,低声喝问道:“你这是来拆为兄的台么? 还是你以为御史台的弹章能压得住校事府的刑具?” 鲍勛挣开兄长的手,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 “那为兄问你,当今天下,是死人的嘴更严实,还是活人说的话更可信?” “可刑讯之下屈打成招者十之有三!昨夜张郎中家的老僕,被生生打断双腿然后今天一早, 张郎中便在家中被捕了,罪名竟然是谋反。 如此屈打成招,置国法於何地?” “哼,你和张郎中认识么? 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么?”鲍邵冷冷的问道。 “那兄长是知道了?” “张郎中全家都信仰五斗米教,五斗米教的天师是谁?就不用为兄多说了吧!” 听到此话,鲍勛面色大变,但还是据理力爭道:“那也不行,要想定罪那自有刑部和都察院在,由不得你们校事府。 此先例一开,天下將永无寧日。 正所谓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你们校事府隨隨便便的对官员动手,那朝廷的体面还要不要?” 话音未落,灵堂內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曹轩正握著半只茶盏站在门口。 “世子恕罪,是吾等逾矩了。”二人连忙拱手请罪道。 曹轩轻嘆一声,然后来到二人中间,大礼参拜道:“两位长辈皆是曹轩在这世上至亲至爱之人。 想当年徐州之乱时,大舅父为护我身中三箭;小时候,轩生病时,是小舅父背著轩到处求医。 可以说,没有两位舅父,轩就不会平安的长大“ 鲍勛望著侄儿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建安七年那个冬夜,九岁的曹轩染了病,那时候也正是鄴城疫病,全城戒严,曹操出征在外,卞夫人又不让自己进去。 他带著鲍家的私兵冒雪闯过三道封锁线,才找到已经人事不省的曹轩。 那时的他抱著曹轩,怀里的小身子烧得滚烫,却还著他的一副,哑著嗓子喊道:“小舅父, 別丟了轩” “轩儿”鲍邵喉间发紧,连忙伸手扶起曹轩。 曹轩哽咽著说道:“小舅父,轩求求您,莫再让轩为难了,轩保证,此事过后,定不再擅用校事府。 为了曹家基业,也为了轩儿的性命,此事您就当做不知吧。” 过了良久,见鲍勛还是毫无反应,鲍邵不禁怒吼一声道:“孩子求你不行,那为兄也给你跪下了。” 鲍勛连忙扶起兄长,不禁长嘆一声道:“轩儿,小舅父会为你儘量拖延时间的,你要动作快点“多谢小舅父。”曹轩大喜过望道。 第164章 天子亲祭 第164章 天子亲祭 鲍勛的劝说,不光没有取到效果,反而让校事府行事更加毫无顾忌,短短三日,下了校事府大狱的人,便超过三百人了。 而这些人中,除了个別是江东、刘备等人的探子外,其余人大多是朝中的那些心向汉室的大臣或者宫里的內侍、宫女。 至此大家方才明白,曹轩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直到此事牵连到伏后身上,身处深宫的刘协终於坐不住了。 杨彪、司马防这些汉室老臣,想要联诀上门劝说曹轩,最终却连魏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 他们只见到了最近炙手可热的尚书令庞统, “庞尚书,不知世子何时能见老朽等人?”司马防缓缓问道。 庞统揉了揉眼角,轻嘆一声道:“最近几日,世子为魏王守孝,不吃不喝,已经病倒了,几位还是改日再来吧。” “魏王仙逝,实乃我大汉一大损失,不光世子如此,老朽等也是日夜难眠。 但如今朝中不寧,竟然有小人把主意打到了陛下身上,世子身为魏王的继承人,总得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吧。”杨彪不卑不亢的回道。 听了这番话,庞统也不再装了,冷笑一声道:“杨公、司马公,您二人皆是我大汉德高望重的老臣。 有些话统也不妨直言了。” “还请庞尚书明言。” “其一,魏王留有遗詔,曹家子孙决不会做弒君之事,由此可见魏王对陛下的忠心。 其二,魏王已逝三日,那为何不见陛下亲临?世子的魏王之位又如何说?子承父爵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其三,两位的儿子可都是尚书台中的一员,两位老大人固然忠诚可嘉,但也要为子孙后代想一下啊。 前几日校事府带走的汪侍郎,长子刚选入羽林卫,如今听说在校事府詔狱里,十指已被夹断三根。”庞统冷笑一声道。 “你竟然敢威胁老夫?”听了这话,杨彪不禁大怒道。 “笑话,如今灵堂外白幡已掛,陛下却连遣个內官致祭都不肯,这是要寒了文武大臣的心么? 如此不仁不义之辈,怎堪为君?”庞统不屑的回道。 “你大胆,竟然敢对陛下不敬?” 庞统摆了摆手道:“如今府中事务繁忙,统没时间和两位在这里扯皮。 但有句话,还请两位转告陛下。” 司马防拉住暴怒的杨彪,满脸笑容的说道:“庞尚书但说无妨。” “魏王病逝了,那个最庇护陛下的人便走了,何去何从?还请陛下想清楚,莫要犯糊涂。” 此言一出,二人顿时面色大变。 同马防轻嘆一声道:“尚书的意思老朽明白了。 如今魏王新丧,正是君臣相恤之时,老朽定会好好劝说陛下的。” “那就多谢杨公和司马公了。”庞统拱手谢道就在曹操停棺的第四日,刘协终於姍姍来迟了。 建安十四年正月廿六,洛阳城飘著细雪, 汉献帝刘协的车停在魏王府外时,八名黄门官垂首掀开帘幕,天子扶著宦者的手缓缓而下。 王府正门洞开,白幡如林,三百甲士按剑而立,一身丧服的曹轩亲自在大门处迎接。 刘协望著门內影壁上巨大的“奠”字,忽然想起建安三年,他初登皇位时,曹操也是在这样的雪天率军勤王的。 “陛下,请。”典仪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刘协抬头,见曹轩已带著曹氏宗亲跪迎在灵堂前。 刘协上前,轻嘆一声,然后便虚扶起曹轩“魏王一生”刘协开口,喉间却像塞了团雪,发不出声。 他想起建安五年衣带詔事发,曹操捧著带血的詔书跪在他面前,说“臣非汉贼,实乃汉臣也”:建安七年,曹操收復冀州得胜回朝时,曾带他登铜雀台。 那日秋风卷著战袍猎猎作响,曹操指著远处连绵的河山,声音里裹著酒气与豪气道:“陛下看这冀州粮仓,足够养活十万大军! 待臣荡平袁绍余孽,便带陛下重返故都,看新修的太庙!” 此时曹轩忽然叩首道:“谢陛下亲临。” 这一叩打断了刘协的思绪“朕维建安十四年正月廿六,皇帝刘协,敢以玄牡太牢之礼,祭於故魏王曹操之灵魏王操匡扶汉室,功高日月-特赐金缕玉衣一套,准百官哭灵送葬。”刘协深吸一口气,从宦者手中接过祭文缓缓读道。 曹轩伏地不起道:“臣与祖父受此殊荣,必以死报汉!” “爱卿言重了。 魏王病逝,这大汉朝廷就靠爱卿了,朕希望爱卿能继承魏王遗志,保我大汉太平安康。 这是封卿为王的詔书,还请爱卿莫要负朕。”刘禪朗声说道。 “臣曹轩再谢皇恩。” 说罢便拿著詔书缓缓来到了曹操的棺木前,以荀或、伏完、曹仁为首的文武大臣,立刻上前大礼参拜道:“臣等拜见魏王。” “诸位大人请起。 孤继承魏王之位,当以祖父为鑑,上辅天子,下安黎民。 还望诸位助孤一臂之力。”曹轩豪迈的说道。 “臣等遵命。”眾臣再次拜道, 看著意气风发的曹轩,刘协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白髮,不禁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苍凉。 殿外的雪光映在曹轩腰间的魏王印上,折射出冷冽的光,恰如他数十载帝王生涯中,那些无数次被权臣阴影笼罩的清晨与黄昏。 “陛下可是身子不適?”曹轩的声音忽然传来,带著恰到好处的关心。 “魏王他临终前可有话留给朕?”刘协鼓起勇气来问道。 曹轩轻嘆一声,然后拍了拍手,典满便捧著几本竹简缓缓而来, “陛下,这是祖父晚年编撰的《孟德新书》,这其中既有治军之术,亦有治国之道,今日臣便替祖父送予陛下了。 臣想祖父想说的话应该都在这里面。” “劳烦爱卿转告魏王在天之灵,朕会好好读的。”刘协点头应道。 曹轩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说道:“陛下,祖父还说,他要做周文王,不做王莽,还请陛下做好准备。” 听到此话,刘协镇定自若的回道:“其实朕自从继位的那一日起,便已经做好了当这个亡国之君的准备。” “陛下英明。 若无前汉宣帝灭霍光三族之事,臣或许会老老实实当个-权臣。”曹轩微微一笑道。 第165章 丹书铁券 第165章 丹书铁券 曹轩继承魏王之位后,虽说不能大肆操办, 但曹轩也不是小气的人,除了曹不这个罪人外,自己的那些叔叔们一口气全部封了国公,就连被软禁的曹彰都成了梁国公。 朝中则是从一品以上官员全部封侯,这已经涵盖了中书省左右相、御史大夫、五军都督府、九部尚书等大多数高官。 可想而知,待曹轩更进一步,这些人的身份也会隨著水涨船高。 从侯爷到国公,而且还是开国国公,这其中的含金量极高,若没有特殊情况,他们的子孙后代將与国同休。 没过几天,曹轩又为这二十四位新侯爷颁布了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当时有“书于丹图”的做法,即在金属或石头上刻字,然后用丹砂涂抹,以表示信用和承诺,这是丹书铁券的雏形。 西汉时期,刘邦夺取天下后,为巩固统治,分封功臣並赐给他们丹书铁券,据《汉书·高帝纪》记载,刘邦“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匱石室,藏之宗庙”。 然而西汉初期的丹书铁券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徵,並没有什么大的特权。 而曹轩颁布的丹书铁券却有了免死的特权,除谋反罪以外,持此铁券者,皆可免除死罪。 这可是稀罕物啊,有了它就相当於有了两颗脑袋。 荀府內,看著祖庙中供著的丹书铁券,荀惲感觉自己已经被巨大的幸福给包围了。 自己是嫡长子,无论是爵位,还是眼前的这个保命符,將来都是自己的。 “魏王厚恩,我荀家无以为报,尔等日后定要忠心治事,以报答魏王,切不可做那让我荀家蒙羞之事,更不能毁了这累世簪缨的象徵。” “谨遵父亲之命。” “老大,跟老夫去书房。” “诺,父亲。” 来到书房,荀惲先是给自己的父亲倒了一杯茶,然后便笑著说道:“儿子这是沾了父亲的光了。” 荀或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嘆道:“过犹不及啊,这次我们荀家一下子得了两块丹书铁券,还不知道会惹得多少人的嫉恨呢? 恐怕在陛下那里,我荀或现在已经是汉室叛臣了。” “父亲总说过犹不及可满朝文武谁不羡慕咱们荀家?丹书铁券供在祖庙,小弟又得了羽林郎的差事”荀惲满不在乎的回道。 “哼,你知道什么? 夫定国之术,在於强兵足食,当年董承捧著『衣带詔”的时候,何尝不是觉得圣眷正隆? 你可知铁券上“除谋反大逆”六个字,便是悬在功臣颈间的那把利剑? 说白了,功臣的生死其实还是在帝王的掌控之中。”荀或冷哼一声道。 “多谢父亲教诲,是儿子一时得意忘形了。”荀惲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回道。 “以你的性格,留在京城早晚会被人利用。 而且最近朝中正是多事之秋,老王爷新逝,你和安阳的婚事也要等到三年以后了,这三年你还是出去歷练歷练吧。”荀或摆了摆手道。 “那儿子去哪呢?”荀惲小心翼翼的问道。 “荆州和青州,你自己选一个?” “儿子选择荆州,以公达兄长在荆州的威望,也能多照顾一些儿子。”荀惲毫不犹豫的回道。 听到儿子的选择,荀或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过几日老夫便去求魏王,给你找个合適的职位, 但你也得想清楚,人最终还要靠自己,你公达兄长不日就要返回朝中担任吏部尚书一职了,照顾不了你多久。” “儿子知道了。” 伏府中,伏完看著眼前的丹书铁券,心中也是异常激动。 就在这时,管家在门外低声通报导:“启稟家主,吏部侍郎钟大人求见。” 伏完刚想应著,但却突然顿住了,思虑良久方才缓缓回道:“就说老夫身体不適,不见外客。” “诺,家主。” 虽说伏完之前和钟算是同盟,但前一段时间,钟的吏部尚书一职被曹轩擼了。 这个节骨眼上,去见一个曹轩不待见的人,万一引起曹轩的疑心可就麻烦了。 听到伏府管家的回答,钟不怒反笑道:“是孟浪了,多有打扰之处,还请伏相怒罪。” “钟侍郎客气了,我家家主確实是得了风寒,还请您莫要怪罪。” “善,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钟侍郎慢行。” 上了马车后,钟的脸色突变,气急败坏的骂道:“这个老东西,竟然敢如此羞辱老夫,此仇不报,老夫誓不为人。 早晚有一天,老夫会让你伏完把丹书铁券双手奉上。” 想到这里,钟敲了敲车窗,一个很不引人注目的身影便悄悄的钻进了车厢。 “最近这段时间,你们给老夫盯好宫里伏后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刻来报。”钟冷冷的吩咐道。 “诺,家主—“” 曹府的书房內,典满正在给曹轩匯报此事引起的轰动。 “魏王,您是不知道,如今朝中对您感恩戴德之言数不胜数啊,按我说啊,您也不用再等了, 乾脆过几日您就当皇帝得了。”典满眉飞色舞的说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莫急,时机还未到。 这次孤下了这么大本,若他们当中还有人敢和我曹家作对,那就休怪孤不留情面了。”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先不说这些了。 凉州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典满摇了摇头道:“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曹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缓缓说道:“没想到韩遂这傢伙还挺能沉得住气呢。” “是啊,此时我军士气正旺,若韩遂此时敢反,定能一鼓而下。”典满点了点头应道。 “放心吧,时间长不了。” 话音未落,司马懿便拿著兵部的奏报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世子,兵部刚刚得到急报。 韩遂、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九部皆反,如今正在围攻金城郡的马家。” “什么?九部皆反?也就是说如今凉州除了金城外,均陷於敌手了。”曹轩大吃一惊道。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正是, 如今军情紧急,还请魏王定夺。” “你去把朝中所有从一品以上大臣都请来,此事宜早不宜迟。” “诺,世子。” 看著司马懿匆匆离去的背影,曹轩暗暗恼火,自己还是有些自大了。 第166章 亲征韩遂 第166章 亲征韩遂 隨著景阳钟响,一辆辆达官贵人的马车出现在了魏王府的侧门。 洛阳城的百姓们也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眼见这一幕,便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再联想起前段时间校事府到处抓人的场景,整座洛阳城顿时变得萧瑟许多。 “令君,不知何事如此著急啊?”伏完低声问道。 荀彧摇了摇头道:“老夫也不知。”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程昱突然乾咳一声道:“兵部刚刚得到西凉韩遂叛乱的消息,魏王著急把大家召集起来,应该是为了此事。” “韩遂真的反了?”都察院御史于禁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昱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確,且是凉州九部皆反,如今马腾父子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哼,废物,小小的凉州九部都打不过,真不嫌丟人? 想当初,老王爷带领吾等平定关中之乱时,凉州九部连个屁都不敢放。”于禁很不屑的回道。 荀彧狠狠的瞪了于禁一眼,怒斥道:“休得狂言。 於御史,莫要忘了,这是朝中议事,不是在军中。” “下官知错。”于禁连忙拱手请罪道。 说实话,于禁这个都察院御史当得也真是憋屈啊,不是他能力不行,于禁从小酷爱兵法,文学水平是没问题的。 但带兵习惯了的人,天天面对著那些枯燥的公文,也是烦躁啊。 话音未落,五军都督府留守洛阳的唯一一位大都督曹仁终於来了,隨他同行的还有都督府的总参谋长郭嘉。 见到曹仁,荀彧便立刻问道:“曹都督,徐都督是否有信传来?” 曹仁点了点头道:“不瞒令君,公明的密信也是刚刚到达五军都督府,现今他已经到达天水了,一旦金城有失,他会立即组织救援。” “如此甚好,无论如何,关中之地都不容有失。”伏完长出了一口气,笑著回道。 “哈哈,伏相这是在涨別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凉州贫瘠之地,九部人马加起来都不足十万,而我军在西北和关中屯驻的兵马有二十余万。 伏相是觉得,我二十万大军竟啃不动一块硬骨头?”郭嘉不屑的回道。 “军师莫要动怒,老夫没有这个意思。 老夫也是为战局担忧而已。”伏完不冷不热的回道。 此时户部尚书枣祗突然缓缓开口道:“诸位,在关中之地,我军確实是兵力占优,但大家想过没有,以关中之地的粮食储量,我们最多只能动用七万大军远征凉州啊。” “不行就从中原调粮,战事要紧。”曹仁皱著眉头说道。 枣祗苦笑一声道:“曹都督,中原其实粮草也不足啊,去年我军刚刚平定荆州四郡, 再加上青、徐二州的旱灾,三州之地自保都难,往外调粮恐怕不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剩下的幽州、并州、冀州等地倒是还有存粮,但现在才是年初啊,老夫怕撑不到秋收之后。 再说我们还得从国库预备一些钱財来操办老王爷的丧事,以及魏王殿下的” 说到这里,大家顿时都心知肚明。 依现在的局势来看,曹轩取汉而自立恐怕就在今年了。 “七万大军,不知曹都督觉著我军取胜的机率有多大?”荀彧摸著鬍鬚缓缓问道。 曹仁思虑良久,方才缓缓回道:“五成吧。” 听到这个答案,殿內眾臣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就在此时,曹轩那威严的声音缓缓传来:“粮草不足,那就去找商贾借粮。” “见过魏王。”眾臣立刻行礼道。 “诸位卿家免礼。” 荀彧抬起头来,看见一身戎装的曹轩后,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魏王刚才所言的借粮,是怎么一个借法?”枣祗急不可耐的问道。 “此事简单。 盐铁不是官营了么?我们就用盐引找商贾们换粮,只要他们能把粮草送到前线去,那朝廷就给他们盐引,拿著盐引便能去盐场取盐了。”曹轩自信满满的回道。 “魏王英明,这真是一个良策啊,臣一会便去安排此事,爭取早日实施。”枣衹大喜过望道。 “枣尚书办事,孤放心。”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臣谢过魏王。” 曹轩乾咳一声继续问道:“除了粮草的事,其它的还有什么难处么?” 御史大夫崔琰上前一步回道:“魏王,依老臣看来,凉州九部未必是一条心,朝廷可以分化图之—” 话音未落,郭嘉便杀气腾腾的站出来反对道:“魏王,万万不可啊。 这些叛贼竟然在老王爷大丧期间反叛,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定要杀之而后快。” 此话一出,在座的眾人顿时都沉默了。 “军师所言有理,祖父新丧,孤要是对他们妥协了,岂不是让天下英雄小看孤?”曹轩一锤定音道。 “老臣还有一事要说。”荀彧终於站了出来。 “相父有话但说无妨。” “启稟魏王,此次出征凉州,有夏侯渊、徐晃两位大都督坐镇,已经足矣,魏王身份尊贵,身系万民,切不可轻出啊。”荀彧拱手拜道。 听到此话,眾人才反应过来,看这架势,曹轩这是想亲征啊。 曹轩乾咳一声道:“相父放心。 此次孤只到长安督战,绝不去前面给大家添乱。” “魏王此言当真?”荀彧狐疑的问道。 “千真万確。” “那老臣还有一个条件,还请魏王答应。” “您说。” “老臣希望魏王此次出征带上樑国公与魏国公,只留齐国公坐镇洛阳即可。”荀彧意味深长的说道。 梁国公是曹彰,魏国公则是曹植,齐国公便是和曹轩关係一向很好的曹冲。 “相父,不至於吧?”曹轩低声问道。 士步豆7应“工风风孟大不旦西,、,,头与上阿日火寧雪”画光內j於中、、l人人二2”upo 万一弄出什么难堪之事,恐扰的老王爷泉下不寧,到那时便悔之晚矣了。” “相父所言甚是,孤答应了。” “魏王圣明。”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然后扫视著眾人朗声说道:“孤出征的这段时日,由相父与曹仁协助齐国公主管军国大事。 有不决者,可快马加鞭到长安。 诸位爱卿定要好好辅佐,不可解怠,都明白么?” “臣等遵命。”眾人拱手拜道。 第167章 出征前夕 第167章 出征前夕 “魏王,老王妃今日又拒了汤药。”高望战战兢兢的回道。 “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魏王。” 等到高望离开,曹轩不禁轻嘆一声道:“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夫君,若是妾身能帮你解决此事,你是不是就答应妾身的请求了?”孙尚香在旁撒娇道。 “你有何良策?”曹轩皱眉问道。 “哀莫大於心死,依妾身看来,祖母最大的心病不是祖父,而是父亲,魏王只需告诉祖母,待你取胜归来后,便重修父亲陵寢,且杀掉张绣为父亲报仇雪恨,祖母定会重燃生志。”孙尚香缓缓回道。 “胡闹,祖父还在世的时候,便已经原谅了张绣,孤现在岂能出尔反尔?” “夫君,此事早晚得有一个了断,祖父丧子,可以原谅张绣,那是因为祖父有许多儿子。 但您不行,因为您只有一个生父。” 听了这番话,曹轩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这確实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大难题。 曹轩並不是在惋惜张绣,他担心的是此事会影响到贾谢。 曹轩直勾勾的盯著孙尚香问道:“你老实回答,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是昭姬姐姐。”孙尚香不敢直视曹轩的眼睛,低声回道。 “蔡娘子?” “正是。” “那她有没有办法解决此事?”曹轩继续问道。 孙尚香摇了摇头道:“昭姬姐姐说此事无解,而且还要快刀斩乱麻,必须儘快解决, 歷朝歷代皆以孝治天下,如今夫君初等王位,若对此事不闻不顾,那满朝文武的悠悠之口,宗室贵胃的冷眼非议,迟早会化作利刃,將您苦心经营的基业戳的千疮百孔。 至於文和先生么?妾身倒是觉著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他当时只是谋土,真正拿主意的是张绣。” “此事过后,先生虽无性命之忧,但要想入朝可就难了。” “夫君如此信任文和先生么?”孙尚香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先生整整教了孤七年,这七年间,无论是颳风下雨, 还是严寒酷暑,孤每日都去先生府上请安。 孤和先生名为师徒,却情比父子。” “既然如此,那此话就当妾身没说吧,要是真连累了文和先生,那妾身可就成了罪人了。” “哼,说出去的话,就如同那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收不回的。 但无论如何,念在你劝諫有功的份上,孤都要好好赏你。” 一听这话,孙尚香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楼住曹轩说道:“妾身不要赏赐,夫君要是非赏不可,那就给昭姬姐姐吧。 妾身只想陪著夫君一起西征。” 曹轩拍了拍孙尚香的背部,苦笑一声道:“下次吧,这次是真不行。” “为何啊?” “你別忘了此次孤可是戴丧出征,身边怎可带妻妾?” “好吧,这一次妾身就听夫君的,但下次若是夫君还说话不算数,那妾身可是不依啊。” “放心吧,孤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你先去祖母那里等孤,孤隨后就来。”曹轩一脸宠溺的回道。 “知道了,夫君。” 待孙尚香离开后,曹轩便带著许褚缓缓来到了西院。 “三叔就关在这下面?”曹轩好奇的问道。 “正是。” “你去打开吧。” “诺,魏王。”许褚拱手拜道。 许褚按动石壁上的玄武浮雕,机关轰鸣声中,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 霉味混著铁锈味扑面而来,他连忙抬手挥散繚绕的蛛网。 二人举起火把,缓缓走入地牢。 “这地牢修的可不如许都的宽散啊?”曹轩小声嘟囊道。 “启稟魏王,这里原来是何进的大將军府。”许褚在身后缓缓回道。 “怪不得如此小家子气呢?” 继续走了一段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密密麻麻的是各种刑具,一股血腥味也是扑面而来。 “你们不会对三叔用刑了吧?” “末將不敢,前几日校事府的大狱快装不下了,曾借用过此处,这刑具什么的,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魏王若是不喜,那末將现在就去烧了它。” 曹轩摆了摆手道:“无妨,咱们先办正事。” “诺,魏王。” 曹轩来到尽头一个牢房,目光落在石榻上那个披头散髮的身影上。 “三叔。”曹轩轻声开口道。 曹彰抬起头来,锁链在石壁上拖出刺耳声响。 这位昔日的“黄须儿”如今形如困兽,他凶狠的盯著曹轩问道:“魏王亲临,可是来送我上路?” 曹轩缓缓从袖中取出酒壶,冷笑一声道:“祖父在世时,经常夸讚三叔的胆魄,今日三叔不妨让侄儿见识一番?” “拿来。” 许褚打开牢房,把酒壶递给了曹彰。 许褚这个保鏢很老道,也很负责,从始至终,他都確保了曹轩在曹彰的攻击范围之外。 曹彰打开酒壶,仰头就灌,琥珀色酒液顺著脖颈滑进衣领。 “葡萄酒,还放了,没意思,何不拿烈酒来?” 曹轩摆了摆手道:“没办法啊,现在还是在祖父的丧期,曹家子弟都是不能饮酒的, 今日给三叔带葡萄酒,侄儿便已经算犯戒了。” “废话少说,你所来何事?” “没什么,侄儿就是来放三叔出来的。 前段时间,侄儿事务繁杂,一时之间竟把这事给忘了。” “你有这么好心?”曹彰狐疑的问道。 “当然了,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不知三叔能不能答应?” 曹彰冷笑一声道:“你先说来听听。” “韩遂反了,侄儿准备亲征,还请三叔陪侄儿走一趟吧。”曹轩淡淡的回道。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三叔多虑了,就是单纯的去打仗。 但这也是三叔的最后一仗了,此仗过后,三叔就好好的颐享天年吧,爵位、財富,侄儿一概不会吝嗇。”曹轩笑著回道。 “若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三叔就只能暴毙了。” “你敢杀我?” 曹轩摆了摆手道:“曹家子孙不缺这么一两个。” “没问题,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三叔了。” 说罢曹轩便转身离去了,回到地面上,曹轩给了许褚一块令牌,轻嘆一声道:“这里还是毁掉吧,孤在城外有一个山庄,名为孔雀山庄,那里收养了许多孤儿,也有许多新鲜玩意,就拜託给虎侯了。” “许褚谨遵魏王之命。” 第168章 洛神赋的诞生 第168章 洛神赋的诞生 此次出征,曹轩不仅带上了曹彰和曹植,连曹真和曹休也得到了徵召,这二人会直接去长安与曹轩匯合。 尚书台中,曹轩却只带了蒋济和陈琳二人。 本想带著庞统一同前去呢,但因为贾翊如今就坐镇长安,无需再多带一个军师了。 而拱卫曹轩出征的也仅有张部所率的一万虎豹营。 “偽义,这一万虎豹骑便交予你了,上次荆州之战没带上你,这次孤让你马踏凉州。” “诺,末將领命。”张部单膝跪地道。 “善,诸位,出征之前,孤已经在祖父灵前立誓,一日不拿下韩遂的首级,祖父便一日不会下葬。 希望诸位可以助孤踏破凉州,诛杀逆贼。” “愿为魏王效死!”眾將哄然应道从洛阳到长安有三条路,一条便是史上最著名的函古道,函谷关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要塞。 曹轩选择的便是这一条! 第二条则是武关道,这条路是先南下南阳,然后西行,经过武关进入关中,此路虽然比函谷关那条路好走些,但路程却稍远些。 最后一条道路则是蒲津道,这条路距离最远,也最难走,因为它需要从洛阳北上,进入山西地界,然后方才南下关中寒风卷著枯叶扑进军帐,曹轩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 他的指尖重重划过舆图上的函古道,烛火在“函谷关”三字上跳跃。 “此路虽险,却是直取长安的咽喉要道。”曹轩缓缓说道。 “魏王,就在建安十年,先王命弘农太守孟康在秦函谷关北十里处重修了函谷关,当地百姓也称其为“大关”或“金陡关”。”蒋济在旁低声回道。 “为何重修?” “是为了运粮方便。” “哼,劳民伤財,日后函谷关就放在这个地方吧。”曹轩指著地图上的一处地方缓缓说道。 几人定眼一瞧,只见曹轩指尖所指之处,正是黄河与渭水交匯处的渭南之地,陈琳目光一凝,忍不住开口道:“魏王是想將函谷关天险与黄河水运结合? 此处虽无山阻隔,但控扼东西漕运要道,若筑关於此“” “哈哈,知孤者,孔璋也。”言罢曹轩便大笑著离开了。 等到曹轩离开后,张部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云里雾里的,让人捉摸不透。” “琳是发觉魏王有弃用函谷关的打算,方才说了那些话。”陈琳苦笑一声回道。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这还用看么?仔细想想不就明白了。 我大魏定都洛阳,若函谷关如此牢不可破,那一旦关中发生叛乱,叛军把函谷关一锁,朝廷平叛大军又该如何进去呢?”蒋济在旁缓缓回道。 张部不禁感觉后颈发凉,手指下意识按上腰间剑柄道:“反过来想,若函谷关易主, 那洛阳岂不是无险可守了?” “正是此理,所以废弃函谷关,从长远来看,是利大於弊的—“” 曹轩出了营帐,忽见西北方还有烛光闪耀,他眯眼望去,却见曹植负手立在营帐外, 手里握著一卷竹简,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四叔深夜不睡,可是在研习兵法?”曹轩悄悄的走了过去问道。 “昨夜梦见洛水女神,醒来便写了几句。 让魏王误会了。”曹植笑看回道。 听到此话,曹轩心头大震,连忙问道:“不知孤可否一观?” 这可是號称天下第一赋的《洛神赋》啊,没想到就诞生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夜晚。 曹植指尖轻颤,下意识將竹简往袖中藏了半寸,乾笑两声道:“不过是些虚妄之辞, 恐污了魏王法眼。” 曹轩却已跨前半步,竟然生抢了。 曹轩接过竹简,烛火摇曳,映照著他急切又虔诚的目光。 开篇“建安十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映入眼帘。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曹轩轻声吟诵。 “四叔,这『髯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真乃神来之笔,將洛神之灵动縹緲写得淋漓尽致。”曹轩忍不住讚嘆道。 曹植微微頜首,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缓缓回道:“洛水之神,本就只存於传说,我不过借笔墨,绘出心中所想罢了。” “四叔,你笔下的洛神,如此美好高洁,让人不禁心生嚮往。 只是,这“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为何会生出这般无奈与遗憾?”曹轩若有所思的问道。 曹植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人神相隔,本就难以跨越,就如同有些事,即便心嚮往之,却也终究无法触及。” “四叔,此赋若流传出去,定会让天下人为之倾倒,只是恐怕也容易让人误会。”曹轩欲言又止道。 曹植似乎看穿了曹轩的心思,苦笑道:“我不过是藉此赋,抒心中块垒, 至於其它,便由它去吧。” 曹轩把竹简递给曹植,轻嘆一声道:“四叔是不是心里还忘不了那个人?” “魏王说笑了,那是植的二嫂,植岂敢有非分之想啊?”曹植连忙拱手回道。 “四叔莫要如此客气,今日这里便只有你我叔侄二人,有些话不妨直说。” “哎,我虽对她情根深种,但她却不敢逾越,我们二人之间註定是不可能的。”曹植轻嘆一声道。 “若是孤赐婚呢?”曹轩突然说道。 “真的么?” 曹植大喜过望,然后又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礼法大於人情,我们曹家的名声本就不好,若此时再传出叔嫂恋这种事,恐怕你我都无顏去见先王了。” “四叔,你如此藏著掖著,还不如主动出击呢。 你的《洛神赋》一旦传出去,绝对会有人想到甄氏,到那时咱们曹家的名声才算是真正的臭大街了呢。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能推测,所谓推测,其实不就是谣言么?”曹轩苦笑一声道。 “如此说来,我还可以一试?” “试一下吧。” “那就多谢魏王了。 对了,还有件事,请魏王考虑一番。” “四叔但说无妨。” “睿儿毕竟也是我曹家子孙,如今身上却连个爵位都没有,这不太合適吧? “多谢四叔提醒,此事孤倒是差点忘了。” 第169章 弹劾张绣 第169章 弹劾张绣 过了函谷关,剩下的路便好走多了。 此时的关中大地与后世截然不同。 眼前黄土高原连绵起伏,沟壑尚未被岁月切割得支离破碎,塬上草木葱,绿意盎然,与记忆中后世那裸露著土黄色肌肤的贫瘠景象大相逕庭。 渭水浩浩汤汤,河道远比后世宽阔,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曹轩执鞭指向滔滔渭河,幽幽一嘆道:“此等黄金水道,竟不见半艘商船往来,当真是可惜了。” “启稟魏王,臣临行前见过商部呈递的年例奏报,商部计划今岁於渭河两岸新建八座码头。 待码头落成,关中商船通行无阻,货殖辐,商贸定当更添繁华气象。”身后的陈琳笑著回道。 “此事孤为何不知?” 一句话令陈琳顿时哑口无言,了半天,陈琳方才低声回道:“臣主管与商部的对接事宜,已经按照惯例將奏报提了上去。” “孤好像有点印象了。 当时见那奏报厚重,所以孤便只粗览了一遍,没有细看。 今后尚书台再添一项差事,那就是將奏疏的紧要处標出来,便於孤翻阅。” “诺,是臣等失职了。”陈琳与蒋济连忙拱手请罪道。 “传孤口諭,著卫凯尚书总领渭河疏浚事宜,户部须倾尽全力配合! 关中乃我大魏霸业根基,未来数年战事皆繫於此,这条水道对我大魏意义深远。”曹轩吩咐道。 “诺,魏王。” “陈琳,你去一趟弘农郡,把弘农太守孟康就地羈押,待吏部安排新的太守上任后, 你再来天水与孤匯合。” “诺,魏王。 那不知该用何等罪名呢?”陈琳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轩摸了摸下巴缓缓回道:“滥用民力。” “诺,臣领命。” 不出所料,曹轩就是想通过此事,告诉眾人,自己很不喜欢函谷关的存在,日后莫要犯忌讳。 就在此时,张部快步走了过来道:“启稟魏王,我军已经全部通过函谷关,先锋营距湖县不足三十里。” “善,今晚就在湖县扎营,明日卯时出发,兵髮长安。” “诺,魏王—” 抵达长安后,曹轩未作停留,而是携贾翊、曹真、曹休三人挥师直逼天水。 雍州刺史张既闻讯后大怒道:“贾文和身为长安留守,竟私离治所蛊惑魏王!” 当即草就弹劾奏疏,指其“擅离职守、动摇根本”,墨跡未乾便命快马送往了中书省中书省,伏完看著手中的奏疏,无奈的说道:“令君,果不其然被你猜中了,魏王压根就没在长安停留,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天水。” 荀或头也不抬的回道:“无妨,咱们中书省的职责已经尽到了,等魏王回来,自有御史台的人去找他麻烦。” “魏王毕竟年轻气盛,要不咱们中书省帮著遮掩一下吧?”伏完试探的问道。 听闻此话,荀或缓缓放下手中的笔,他抬眼凝视著伏完,冷冷的说道:“伏相可知, 光和年间尚书台私改郊祀仪制,导致天下讥议天子失德? 中书省掌枢机、主奏案,若连朝纲都守不住,还不如裁撤了呢? 当年高祖约法三章,首重『循制』二字。 中书省若开遮掩之例,他日九卿皆可越矩,魏王又何以服眾?” 伏完咽了口唾沫,紧张的回道:“令君所言甚是,是老夫糊涂了。” 话音未落,御史大夫崔琰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他素来最重官仪,此刻却顾不上整理朝服,袍角竟然还沾看道边草屑。 “崔公,何事如此著急啊?”伏完好奇的问道。 崔琰把手中的奏疏扔在桌案上,怒气冲冲的说道:“令君,你好好看看吧,这是最近弹劾定侯张绣的奏章。 张绣私通宛城旧部私囤甲胃、截留粮道,桩桩件件皆触国法,可中书省每次都批留中不发,莫非真要等到张绣造反的那一刻?” “崔公息怒,老夫也不想这么做,但这其中实在有难处啊。”荀或轻嘆一声道。 “魏王出征之前,曾下令所有奏疏都要经过中书省审核,如今中书省既然如此徇私, 那老夫就乾脆直接上奏魏王吧。”崔琰冷哼一声道。 “崔公难道不觉著此事颇为蹊蹺么? 张绣虽说在先王时期颇受重用,但自从魏王世子之位稳固之后,早已成了朝中的透明人,如今却突然冒出这么多弹劾他的人,无非就是为了討魏王欢心,毕竟魏王与张绣是有杀父之仇的。 此等做法,令人不齿,崔公应该好好查一查你手下的那些言官了?”荀或不卑不亢的回道。 “言官风闻奏事有何不妥? 此事虽有投机之嫌,但有几件事已经是证据確凿,不可不查。” 荀或缓缓站起身来,来到窗前,摇了摇头道:“张绣该死,此事谁也不会拦著魏王报仇。 但老夫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啊。” “何事?” “朋党一事。 你好好看看上奏疏的这些人,除了言官以外,竟还有最近颇受魏王宠信的王朗、丁仪等人。 这次他们藉此事扳倒了张绣,那日后呢?若是谁挡了他们的路,他们会不会故技重施? 崔公可还记得,光和年间党之祸如何起的?”荀或慢条斯理的回道。 “那依令君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置呢?”崔琰皱著眉头问道。 “朋党之事,不得不防。 言官弹劾尚可称职责所在,王郎、丁仪二人便有些逾矩了,中书省要和御史台下令申斥这二人,然后再稟报给齐国公,不知崔公意下如何?”荀或笑著问道。 “善,就依令君所言吧。”虽说觉著荀或有些小题大做,但崔琰还是答应了。 等到崔琰离开后,伏完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处置张绣,朝中大臣並无一人敢为之说情,甚至就连他之前的谋士贾文和都没有出声。 令君为何偏要蹭这摊浑水?” 荀或喝了一口茶无奈的回道:“於公张绣毕竟是先王亲自招降的,若今日因私怨而诛功臣,他日谁还敢降?谁肯为曹氏死战? 於私老夫去年曾和先王谈起过张绣,先王也预想到了今日之事,先王让老夫尽力保全张绣。 所以別人不说,老夫不得不言啊。” “可若不杀张绣,那魏王就是不孝。 此事魏王也是左右为难啊。” 第170章 明智的曹冲 第170章 明智的曹冲 “好赋啊。 此赋一出,四哥也算是名扬天下了。”看著眼前的洛神赋,曹冲不禁拍掌讚嘆道。 “公子,依我看,百年內怕再无文人能出其右!”在曹冲身侧还站著一位青衣少年郎,此人便是號称荆州第一神童的周不疑。 自从周不疑来到洛阳后,便成了曹冲的伴读,二人一见如故,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 “文直,见了四哥这篇赋,我之前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拿去烧了。” “公子,莫要丧气,您如今只是年轻,阅歷不足,以您的才情,將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大家。”周不疑笑著安慰道。 “文直说笑了。” 就在这时,柳翁匆匆跑了进来道:“启稟齐国公,荀相和崔大夫联袂而来, 说有紧急之事求见您。” “令君和崔公?难不成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了?”说罢曹冲便快步冲了出去。 周不疑快步跟上,路过柳翁身边突然停下脚步说道:“阿翁追隨魏王多年, 自然是忠勤之人。 但在这个家,齐国公也是主子,还请阿翁不要忘了主僕之分。” “周公子此话何意啊?”柳翁淡淡的回道。 “阿翁不要误会,不疑只是提醒阿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齐王乃魏王亲封的一品柱国,阿翁以后有事稟报,还是要在仪门外等候才对。” “老奴多谢周公子教诲。” “哎,希望阿翁能听进去不疑的话吧,莫要闹了笑话。”说罢周不疑便唉声嘆气的离开了。 看著周不疑的身影渐行渐远,柳翁不禁冷笑一声道:“真是一条狂犬,老夫就是去魏王內院,也从未通报过啊。” 周不疑刚刚来到前厅,便听见了曹冲的怒吼声:“张绣这个害死大哥的凶手,早就该去死了,若不是父亲仁慈,还能留著他? 如今这个机会正好,杀掉他就当为大哥报仇了。” 话音未落,便只见周不疑快步冲了进去道:“齐国公爱兄心切,不疑敬佩。 但此事毕竟牵扯魏王,不妨还是让魏王决断吧。 齐国公如此鲁莽恐有不妥啊。” “哼,你乃何人?这是吾等与齐国公议事之所,外人岂可隨意进入?”崔琰怒斥道。 “想必这位便是崔公了吧?” “老夫正是。” “哈哈,崔公莫怪,不疑不过是齐国公身边的一个幕僚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只是此事齐国公確实不能擅自主张,还请崔公莫要强求。” 听了此话,崔琰不禁轻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夫和令君逼迫齐国公?” “不疑不敢,但主少臣壮,却有此嫌疑,两位皆是当世名士,应该不想落下如此名声吧—” 话音未落,只见荀或拍案而起道:“放肆,谁是主?齐国公虽说是魏王亲叔,但却只是代魏王主政洛阳。 尔小小年纪,竟然口出狂言,离间魏王叔侄关係,该杀。” “哼,莫要忘了,这天下只有一个主,那就是魏王,齐国公留此僚在侧,早晚会惹出大祸,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崔琰冷笑一声道。 从小到大,周不疑哪受过这等委屈?立马想上前爭辩,却被曹冲一把拦住了。 曹冲乾笑两声道:“两位大人莫要生气,不疑初到洛阳,不懂礼仪,冲在此替他给两位大人赔罪了。 这等小事也不用麻烦魏王了,既然有人弹劾,那就派都察院和刑部去调查吧,若行动属实,按律治罪即可。” “那就麻烦齐国公在上面署名吧。”说罢崔琰从怀里拿出一封奏疏递给了曹冲。 曹冲打开后,连看都没看,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临走前,荀或不禁轻嘆一声道:“魏王一向与齐国公亲近,这是齐国公的机缘,齐国公莫要轻信小人之言,坏了朝廷法度。” “多谢令君教诲,冲铭记在心。” “齐国公是聪慧之人,想必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係,其它的老夫也就不囉了,中书省还有事务要处理,老夫便告辞了。” “冲恭送令君。” 待荀彧和崔琰离开后,曹冲不禁长嘆一声道:“文直,你这又是何苦呢?” “世子难道真的甘心做魏王的手中刀? 魏王这明显就是想借公子的手为自己报杀父之仇啊。” 那又如何?身在曹家,便註定不会如寻常人家那般自在。 你仔细想想,《洛神赋》应该是四哥早就写好了,那他为何现在才拋出来呢? 还不就是为了向魏王表忠心,以示自己並无爭权夺利之心。”曹冲苦笑一声道。 “不然,公子与四公子终究是云泥之別。” 四公子虽说才华盖世,但为人放荡不羈,这种人压根就不適合为君。 反观公子,既是先王最宠爱的儿子,且聪慧仁爱,先王曾经多次说过要立公子为嗣的话,如今魏王並无子嗣,难道公子就真的不想爭一下么?”周不疑循循善诱道。 听了这番话,曹冲不敢置信的问道:“文直,说实话,你投奔我,是不是有了当从龙之臣的念头?” 周不疑点了点头道:“开始时是因为公子的爱才之心,而不疑也不想浪费了自己的这一身才学。 后来与公子接触下来,不疑是真心觉著公子比曹轩更適合当这个魏王。” “文直啊,你把我曹冲看得太重了,也太小看当今魏王了。 想当初二哥是何等人也?心狠手辣且善於笼络人心,却被魏王一击必中,十几年的心血毁於一旦,而且还落得一个被终身软禁的下场。 我曹轩何德何能敢与魏王去爭啊?”曹冲摆了摆手道。 “公子,那是他的运气好,想当初他刚刚当上世子之位,先王便病重了,这世上岂有如此巧合的事? 我甚至都怀疑先王的病·—” 还不待周不疑说完,曹冲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可能。 先王当时权势滔天,当今魏王压根动不了任何手脚。” “难不成还真有气运一说? 反正不疑是不信的。”周不疑摇了摇头道。 曹冲重重的拍了一下周不疑的肩膀说道:“你不信,我信。 文直乃大才也,跟著我这个没出息的国公,实在是浪费了,从今往后,文直就不用来曹府了。” 说罢曹冲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171章 兵分三路 第171章 兵分三路 曹轩把玩著案头上的鎏金虎符,他抬眼望向阶下跪著的校事府探子,眸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缓缓说道:“即刻传密旨给秦朗,令张绣自裁谢罪,其子张泉承袭定侯爵位。” 话音未落,又补上一句:“告诉秦朗,做得乾净些。” “诺,世子。” “魏王,您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张家了?还有齐国公身边的那个周不疑?竟然敢离间君臣,岂能姑息?”典满不满的说道。 曹轩揉了揉额头,轻嘆一声道:“阿满,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张绣死有余辜,但孤却不能把事情做绝。 至於齐国公么,那毕竟是孤的叔父,而且也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孤文岂能深究?” “那周不疑呢?”典满继续问道。 “此人虽说是个才智之士,但年轻气盛,还需磨练。 传孤口諭,即日起,命周不疑去京兆府尹当个参军吧。”曹轩笑著回道。 “这小子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典满小声嘟囊道。 曹轩意味深长的说道:“阿满,孤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孤发现了这件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 “周不疑身怀大才,自然不甘心整日陪著一个閒散宗室吃喝玩乐,所以他才藉此机会,从齐国公身边脱身。 另外他这么做,还表现了齐国公对孤的忠心,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 “周不疑竟有如此心机?”典满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也是令君告诉孤的,不然孤至今仍蒙在鼓里。”曹轩指尖叩了叩案上的密报,缓缓说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那也是魏王大度,要是换了其他人,就凭离间宗室这一条,他周不疑便死透了。” 话音未落,帐外便传来了徐晃那爽朗的声音:“魏王,末將徐晃携魔下总兵郭淮求见。 “进来吧。” “诺,魏王。” 徐晃大步跨入帐中,在他身后,还跟著一位雄壮武將。 曹轩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就是郭淮?” “末將郭淮拜见魏王。” “行了,这是在军中,就莫要行那些虚礼了。”曹轩摆了摆手道。 “多谢魏王。” “孤早就听徐都督提起过你,说你是天生的將种。 不过就是当初误入歧途,这才蛰伏数年之久。”曹轩笑道。 郭淮悄悄看了一眼曹轩,然后方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建安十年左右,末將曾在二公子魔下任过职。 但请魏王放心,末將如今已经迷途知返,不会再做出那等糊涂事了。” 曹轩轻笑一声道:“无妨,想当初孤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曹家晚辈,投奔二叔的人比比皆是,若孤如此小气,那如今的大魏早就无人可用了。 但有件事,孤还是要提醒你,还望你能铭记在心。” “末將洗耳恭听。” “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纯粹。 最忌的便是心思不纯,正所谓刀要直,心要正。 若哪天你发现自己开始琢磨朝堂风向了,那孤会亲自为你磨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明白么?” “末將明白。” 確切来说,郭淮確实是位將才,尤其是在后期对战诸葛亮的时候,他可以称得上是算无遗策。 但很可惜,此人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喜欢站队,后来司马懿暗害张部时,也有此人的部分功劳。 所以曹轩才没忍住,敲打一番。 见帐內的气氛有些冷场,徐晃连忙站起来笑道:“启稟魏王,末將今日去附近山上打猎,竟然发现了一只白豹子,只可惜末將骑射不精,让那畜生给逃了。 末將听闻魏王殿下骑射无双,明日若无其它事,末將想请魏王一起去山上游猎” 还未待徐晃说完,便只见曹轩冷冷的说道:“孤破格提拔你任这个大都督, 不是为了让你拍马屁的。 孤是让你徐公明替孤平定凉州的,待凉州平定后,孤再陪你去游猎也不迟。 场“魏王恕罪,是末將失言了。” “废话少说,说说你的作战计划吧。”曹轩不耐烦的说道。 “诺,魏王。” 徐晃跨步上前,指著凉州的地图,意气风发的说道:“末將擬分三路奇兵, 一路奇兵作为疑兵,拖住金城城下的韩遂军,此时末將亲率虎豹骑奔袭黑山,另一路由郭淮领军,直插祁连山牧场。 此二处乃羌胡九部粮草囤积之地,更是其老弱妇孺所踞。 待韩遂察觉老巢起火,必分兵回援,届时我军於半道设伏,可聚歼其精锐於胭脂峡!” 曹轩把目光落在了黑山与祁连山之间的空白处,缓缓说道:“韩遂擅用『诱敌深入』之计,你可曾想过,若韩遂反断你后路?” “魏王放心,正是因为韩遂善用诱敌深入之计,末將方才敢反其道而行之, 若韩遂想借胆脂峡困我,必先调金城主力西移。 末將早已著人在黄河渡口备下二十艘火船,待其大军过半,便可烧断浮桥, 断其前后呼应! 此外,末將暗调五千弩兵,埋伏於休屠泽芦苇盪。 总而言之,只要韩遂敢退,那这一路上將是凉州九部的蝶血之路。”徐晃成竹在胸的回道。 “善,此战便依公明之计吧。 你和郭淮放心大胆的去做,孤会为你们儘量拖住韩遂的。”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末將岂敢让魏王设险? 魏王还是返回长安坐镇吧。”徐晃惊慌失措的劝道。 “哈哈,孤岂会坐享其成? 公明放心,就凭凉州九部这群乌合之眾,还奈何不了孤。 再说只要孤在此,韩遂才不会起疑心。”曹轩豪迈的说道。 “可是此计过於凶险,若韩遂真的狗急跳墙曹轩冷笑一声道:“孤赌他韩遂不敢。” “魏王为何如此肯定?”徐晃不解的问道。 曹轩从桌案上拿起一封密信,不屑的回道:“韩遂他是把孤当成灵帝了。 灵帝在位期间,他便是反覆无常,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他此次反叛,也是抱著同样的主意,他给孤的密信上说道:只要孤將凉王封给他,他便撤兵,与孤和谈。” “既然如此,那末將就放心了。”徐晃长出了一口气道。 曹轩把腰上的虎符递给徐晃,郑重的说道:“此战孤不仅要了韩遂的老巢,更要教西凉羌胡知道,背叛我大魏的代价。” “诺,末將遵命。” 第172章 小胜一场 第172章 小胜一场 朔风卷著砂砾掠过黄土高坡,曹轩身披玄铁甲冑,端坐在踏雪乌雅之上,身后大魏旌旗猎猎作响,对面韩遂银须飞扬,跨下枣红马踏起阵阵烟尘,两军阵前气氛剑拔弩张。 “曹轩小儿!昔日老夫与你祖父,血为盟,尔今却要赶尽杀绝,当真不念旧情?”韩遂挥鞭指向对面怒吼道。 曹轩冷笑一声,摘下腰间佩剑,大笑道:“哈哈,旧情? 你私通羌胡,意图谋反之时,可曾念及当年? 韩遂老贼,祖父待你不薄啊,封你为镇西將军,赐你万户侯,你却恩將仇报,在他丧期举兵造反,这便是你所说的旧情,真是可笑。” “哼,你曹家挟天子以令诸侯,妄图篡汉自立,天下人早已看清你的狼子野心!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不知好岁的小儿。”韩遂冷哼一声道。 曹轩猛地將剑插入黄土,怒喝一声道:“少拿“纲常』放屁!你在凉州私铸钱幣、蓄养死士时,怎不见你讲纲常? 孤给你十日时间投降,你却把孤派去的使者了双目,既然你要战,那就战!” 话音未落,身后虎豹骑突然齐齐敲响马侧战鼓,百具“魏”字战旗被风扯成笔直的横线,恍若一道铁幕压向西凉军的阵地。 为首三员大將正是號称“曹家三虎”的曹彰、曹休、曹真三人。 曹轩拉住最前面的曹彰,低声嘱附道:“三叔,莫要轻敌,西凉军战力不弱。 再说此战的决胜之处不在此地,我们没必要和他们死磕。” “哈哈,魏王放心,我曹家男儿何时怯过阵?当年北征袁绍之时,某家单骑冲阵时,这帮西凉狗还在啃羊皮饼子呢!”曹彰大笑道。 一旁的曹真低声说道:“魏王放心,无论如何,这一战我们都要拼尽全力, 若被韩遂等人看出端倪,那徐晃和郭淮那边可就危险了。” “就是啊,魏王,您在后面压阵即可,韩遂此人没有那么大的魄力,此战也就是对方互相试探而已,越是这个时候,咱们就越不能露怯。”曹休也道。 见三人意见如此统一,曹轩不禁有些难堪,和这三人比起来,自己的战阵经验確实太少了。 曹轩稳了一下情绪,笑著回道:“善,那孤就在此静待三位叔父的好消息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谨遵魏王之命。” 寒风如刀,卷著祁连山的雪粒劈面而来,此时竟然下雪了。 曹彰的黄须上凝著冰碴,却浑然不觉,手中长枪在阳光下划出寒芒。 他身后曹休、曹真各领千骑,如三支铁箭斜插西凉军左翼。 那里族旗虽密,却掩不住西凉军步卒眼底的惶惑。 “杀!”曹彰暴喝一声,乌雅马已跃过丈高的拒马桩。 最前排的刀盾手刚举起耗牛皮盾,便见那铁枪如开山巨斧般劈下,盾碎人翻的瞬间,枪尖已挑飞第三个人的咽喉。 血珠溅在他护心镜上,更激发出了曹彰的凶性。 “子文小心!”曹真忽然疾呼道。 左侧沙丘后骤然腾起大片烟尘,三百余匹重甲骑如黑塔般衝出,马首铁椎上的骷髏串哗哗作响。 曹轩大吃一惊道:“他们疯了么?刚开战便出动自己的王牌军?” 他身后的贾翊镇定自若的回道:“魏王莫要担心,此事正在老夫意料之中。 这些年韩遂也没閒著,秘密的打造了这三千铁甲军,冠军侯便是吃了这个亏,方才一败涂地。” “如此说来,先生是有应对之法了?” 贾翊点了点头道:“这便是老夫为何坚持要在天水城下开战的原因了,因为地利在咱们这边。” 话音未落,第一具铁甲军已踏入碎石道,战马铁蹄碾碎拳头大的石块,火星四溅间,忽闻“咔”脆响,不知何时铺设的薄木板下,竟是深达丈许的陷马坑! 前排铁甲军连人带马栽入坑中,后边的重骑收势不及,竟如叠罗汉般轰然倒塌。 “韩遂这铁浮屠,每具甲胃重八十斤,战马披双重革甲,看上去无坚不摧实则如巨石滚坡,遇坑则陷,遇水则沉。”贾翊淡定的说道。 “这便是先生为何让我军出击左翼的原因?”曹轩恍然大悟道。 贾翎笑道:“正是此理。 韩遂之所以露出如此大的破绽,不就是为了引我军上当么?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將计就计,提前在重甲兵衝锋的路上安排好陷阱。” “先生真是高明啊。”曹轩由衷讚嘆道。 此时,战场上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原本四散而逃的西凉步卒突然转身,拋出成捆的藜与铁锁链,在地上织成密不透风的“铁网”,曹休率领的前锋军,猝不及防,数匹战马被扎破蹄掌跪倒,马上的骑土也滚落在地。 “放箭。” 隨著曹休的一声令下,那些还没来得及逃离的西凉步卒纷纷到底不起。 “哎,看来此战到此为止了。”典满轻嘆一声道。 “先生意下如何?”曹轩缓缓问道。 贾翊苦笑一声道:“韩遂征战沙场多年,若是如此轻易被打败,又怎会让马腾父子忌惮半生? 此战我们小胜一场,已经不错了,魏王莫要急功近利。” “先生所言有理,关键时刻能有所取捨,韩遂是个不弱的对手。”曹轩点了点头道。 就在此时,韩遂军中响起了鸣金声,西凉军缓缓后撤。 “魏王,韩遂败而不乱,退而有章。 咱们无利可图,也退军吧。” 曹轩点了点头道:“就听先生的。” 隨著曹轩的一声令下,战场上很快便恢復了平静。 此战总体来说,算是曹军小胜一场,损失不到百人,歼敌四百余人,其中还有百余重甲兵,估计够韩遂心疼一阵了。 看著眼前的这些重甲,曹轩若有所思的问道:“先生,三叔,你们说我军要不要也组建一支重骑兵啊?” “真的么?”曹彰大喜过望道。 “孤倒是有此意,但孤认为重甲骑兵人数绝不能太多,五千人足矣,其一这重甲兵太费钱了,另一方面是这玩意限制条件太多,很容易被人当成靶子。”曹轩点了点头道。 “魏王英明,重甲骑兵確实不宜过多,多则无用。”贾谢轻笑一声道。 第173章 贾詡的「三败」论 第173章 贾詡的“三败”论 在《三国演义》中,韩遂总是以马家跟班的形象出现但真实歷史中的韩遂,却是汉末西北割据势力的核心人物,其权谋、资歷与影响力远超小说演绎。 韩遂出身地方豪族,早年间曾被举为孝廉,中平元年,凉州羌胡反叛,韩遂被胁迫加入叛军,却凭藉权谋迅速取代胡人首领,成为羌汉联军的统帅。 成了气候的韩遂以诛杀宦官为名,举兵十万叛乱,先后与皇甫嵩、张温、董卓、孙坚等名將抗衡,引起天下骚动此后三十年间,他长期割据凉州,与曹操、马腾等势力周旋,巔峰时期掌控陇右至河西走廊数百里的广区域,魔下拥兵十余万。 朝廷对其屡剿不胜,只得採取招安策略,先后拜其为镇西將军、凉州牧,封金城侯,承认其对西北的实际统治。 曹轩脑海里又过了一遍韩遂的发家史,不禁轻嘆一声道:“如此人物,却被困在凉州这等贫瘠之地,真是天意弄人啊。” “魏王是在说韩遂?”贾谢好奇的问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 孤承认之前是自己小看了韩遂此人。” 贾谢摇了摇头大笑道:“哈哈,魏王存有敬畏之心,实乃天下之福啊。 但魏王也不必过於自谦,韩遂虽强,但却也有致命缺点。” “先生所言何意?” “韩遂初入叛军时,仅是文职幕僚,是通过挑拨胡汉首领矛盾、诛杀异己, 迅速篡夺的军权,如此人物只能说是权术过人,但根基却过浅。 因为要想在乱世中立足,只有两个办法,其一便是像魏王这般继承祖上爵位,其二则是通过自身武力来夺取天下,只靠权术是难以长久维持下去的。”贾谢侃侃而谈道。 “先生所言有理。”曹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其二便是韩遂自中平元年参与羌胡叛乱起,就站在了朝廷正统秩序的对立面。 他以“诛杀宦官”为名起兵,却在掌握权力后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其行为被土族视为对朝廷权威的公然践踏。 即便后来接受朝廷招安,获封镇西將军、凉州牧等官职,也难以改变士族对他“首乱凉州,破坏纲常”的固有印象。 而且其人反覆无常,时而反叛,时而臣服,与马腾既是结拜兄弟,又因利益衝突多次兵戎相见,甚至曾击杀马腾妻子,毫无信义可言。 如此卑劣小人,早就在凉州失去了人心与支持,有何惧哉?” “先生说的好,还有么?”曹休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贾翊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此人自甘坠落,虽为汉人,却以羌胡之法驭汉地,以部落之制代郡县,此乃倒行逆施之举。 君不见,昔日竇宪破北匈奴,班固在《封燕然山铭》中便言:“恢拓境宇, 振大汉之天声。” 由此可见汉家制度才是人心所向。 且韩遂纵容羌胡劫掠三辅,看似借势壮大,实则將凉州汉人豪强尽数推向我军。 魏王只需颁下《凉州赦令》,承诺“復汉官、行汉律、免三年税赋”,再以“平叛安民”之名遣使招抚凉州诸豪强,必能瓦解其根基。” “还请先生细细说来。”曹轩双眼发光的问道。 贾翊放下茶盏,屈指歷数道:“其一,遣人携金帛入羌地,许以“內附者封王,从逆者族灭”,羌胡素重实利,必生离散之心。 其二,拜阎行之子为羽林郎,以其家族为质,逼阎行叛韩归降,断其臂膀。 其三,文传於凉州士族,诱使杨阜、姜敘等豪族起兵响应。 待其內外交困之时,魏王三路奇兵直取金城,必能一战而定!” “先生之言,真是令人拨云见日啊!韩遂自翊西北梟雄,却困於权谋小术, 失了大义名分,更丟了人心根基,覆灭不过早晚之事! 有先生这般洞若观火的谋略,何愁凉州不平?待到平定西北,先生此功,必当铭刻青史!”曹轩满脸佩服的说道金城下,刚刚战败的韩遂也正在和自己的心腹將领阎行商议招降一事。 就在去年,韩遂曾派遣阎行为使节拜渴曹操,在许都,阎行受到了曹操的热情款待。 阎行为了表示诚意,特意把自己的一家人都留在了许都。 “彦明啊,查清楚了么?到底是谁暗害了曹轩的使者?”韩遂冷冷的问道。 “启稟明公,末將已经查清了。 去曹轩使者双目的是张横的人。”阎行恭敬的回道。 “哼,此人桀驁不顺,老夫早就该將其杀之后快。”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韩遂不禁冷哼一声道。 张横便是此次九部串联的主谋之一,他和梁兴、段煨等人曾在建安三年斩杀李催,將李催的人头送给朝廷。 但朝廷却赏罚不公,只给段煨封了侯,后来段煨还被徵召入朝任大鸿臚、光禄大夫等职,直到今年方才年老寿终。 而张横、梁兴等人不仅没有多少封赏,还备受歧视,因为在中原士族眼中, 西凉一直都是蛮夷之地。 为此在曹操去世之后,这些人觉著自己的机会来了,而走险共推韩遂为首领,举兵反曹。 “明公,如今曹军就在外面虎视,千万不能內订啊。”阎行连忙劝道。 韩遂揉了揉额头嘆道:“老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样吧,彦明,你再去一次曹营,曹轩刚刚承继魏王之位,依老夫看来,他也不想和老夫拼个你死我活。 你去了曹营和他好好谈谈,只要条件合適,西凉和曹家还是以和为贵为好。 ” “末將遵命。” 阎行並没有多言,但內心却是腹誹不止:“脑子有病么?刚打第一仗便开始打退堂鼓了,既然如此,那当初何必开战呢? 虽说最近几年马家和曹轩走的比较近,但毕竟大家还没有撕破脸,这不是多次一举么?” 看著阎行渐行渐远的背影,韩遂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腰间金刀,不禁冷笑一声道:“有的时候这仗不打也不行啊,正所谓强大和天下,不让曹轩小儿见识到老夫的手段,他將来还不知道该如何猖狂呢?” 第174章 反间计 第174章 反间计 对於阎行的到来,曹轩和自己的祖父一样,也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久闻彦明之名,轩如雷贯耳啊!”曹轩远远便张开双臂,待阎行滚鞍下马,竟一把扶住其臂膀,大笑道。 “魏王过奖了,愧不敢当。”阎行受宠若惊的回道。 “哈哈,孤来凉州之时,特意去拜见过老爷呢。” “不知家父身体可好?”阎行紧张的问道。 曹轩拍了拍阎行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彦明,孤一向爱才,无论將来彦明的选择如何?孤都会瞻养阎氏一族的。” “魏王厚恩,阎行没齿难忘。 只是忠孝难两全,还请魏王恕罪。“阎行一脸惭愧的说道。 曹轩连忙扶起阎行道:“彦明啊,依孤之见,你还真的需要回洛阳一趟,好好陪陪家人。 你家大郎已经通过了羽林郎的考核,马上就要成为天子亲军了,二郎好像是准备参加太学的考试。 正所谓阎家二子,文武双全,京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这都是家父的教导之功,阎行惭愧,很少归家。”阎行尷尬的回道。 “如此才俊之士,孤倒是希望多多益善呢。” “魏王过誉了。” “走,彦明,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帐內谈话,孤已经准备好了美酒佳肴,今日定要和彦明不醉不归。”曹轩热情的说道。 “多谢魏王款待,只是行此次来身负重任,不便饮酒。”阎行连忙拒绝道。 “无妨,明日再谈也不迟。” 说罢不顾阎行的反对,眾人便簇拥著阎行进了军营。 而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被有心人记下了。 这一夜,当曹轩和阎行等人正在行酒作乐之际,有一个黑影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西凉联军帅帐內,韩遂半夜被人惊醒。 “你说什么?阎竟然敢背叛老夫?”韩遂皱著眉头问道。 “启稟主公,属下亲眼所见,曹轩对阎行非常热情,不仅盛宴款待,还送给了阎行数箱金银財宝。 饮宴时,曹轩还拿出了家书,阎行看罢痛哭不止。”黑衣人缓缓回道。 “老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了,此事不可外传。”韩遂烦躁的摆了摆手道。 “诺,主公。” 待黑衣人退下后,韩遂立刻把自己的另一个心腹谋士成公英喊了过来。 等到成公英过来后,韩遂也没有隱瞒,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成公英思虑良久,方才缓缓回道:“明公,属下觉著这应该是曹轩的反间计。” “此话何讲?” “其一,阎行虽与我政见不合,但我素知其为人重诺,纵使心向曹家,也断不会背主求荣。 其二,自始至终,我们只得了这封密信和黑衣人的一面之词。 若阎行当真通敌,曹轩岂会留下如此破绽?此信看似確凿,实则无时间、无证人、无旁证,不过是有心人做局,妄图乱我军心。”成公营拱手回道。 “可这字跡你又如何解释?“韩遂继续问道。 成公英会一笑,然后在桌案上写下了“阎”二字。 “明公,不知英这字跡和阎的有几分相似?” 韩遂点了点头道:“如此所言,是老夫错怪了阎行?” 成公英摇了摇头道:“不然,有的时候假降也会变成真降,明公若想高枕无忧,还需做一件事。” “何事?” “此事切记不可让张横、梁兴等人知道,否则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他们闹起来,恐怕会逼反阎行。” “先生所言极是,老夫记下了—” 酒过三巡,已经人事不省的阎行被抬了下去。 曹轩缓缓走出大帐,仰望星空,一股凉意不仅浸入心脾。 远处传来阵阵梆子声,惊起棲在辕门上的寒鸦,曹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酒局不过是序幕,真正的好戏,还要等明日。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曹彰那熟悉的声音:“不得不说,还是你適合当魏王。” “三叔此话何意啊?” “就那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我和子建都学不来。” “哈哈,三叔是在骂我口是心非么?”曹轩大笑道。 曹彰摇了摇头道:“虽然我骨子里很看不起你这种人。 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这么做是对的。 我曹家要想君临天下,就需要你这样的主君。” 曹轩苦笑一声道:“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三叔,你放心,即使曹家没了我,也会君临天下的。” “你是说老二?”曹彰狐疑的问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二叔心机深沉,颇有为君之像。” “他不行。 ,,“哪里不行了?”曹轩好奇的问道。 “与你相比,他身上缺了一股曹家的豪气,这样的人即使为君,也是阴刻之君,非天下之福矣。”曹彰一本正经的回道。 听了这话,曹轩不禁肃然起敬道:“真是士別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没想到三叔还有这份见识?” 曹彰尷尬的挠了挠头道:“这原话是子建说的。” “四叔啊?也不知道现在四叔的事情进展如何了?”曹轩喃喃自语道。 “对了,子建如此匆忙的返回洛阳,到底是所为何事啊?”曹彰一脸好奇的问道。 曹轩笑著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不说就算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去准备了。”曹彰摆了摆手道。 “月黑风高,三叔路上小心啊。” 曹彰豪迈的回道:“不过是去劫个粮草,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有一件事,忘记提醒你了。“ “三叔请说。” “打完这一仗,给我挑个好地方颐养天年。”曹彰淡淡的回道。 “哈哈,三叔要想歇著,恐怕难了。”听了这话,曹轩不禁大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叔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啊,那五千重甲骑兵便是侄儿为三叔准备的。 放眼整个曹氏宗族,也只有三叔这般能征善战的虎將,才配得上这等精锐。” “此话当真?”曹彰大喜过望道。 “君无戏。” “哈哈,真是太好了。 你放心,只要能让我继续带兵打仗,三叔什么都听你的。”曹彰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 曹轩拍了拍曹彰的肩膀,轻嘆一声道:“三叔不必如此。 三叔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咱们曹家的江山,就该咱们曹家自己人来守。 “我记下了。”曹彰重重的点头回道。 第175章 灭族之仇 第175章 灭族之仇 “明公,行不辱使命,曹轩已经答应和谈了。 但是他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需要明公遣子入朝为质。”阎行恭敬的回道。 韩遂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此行辛苦彦明了,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彦明解惑。” “主公但说无妨。”此时阎行已察觉帐內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了。 “昨夜就在彦明醉生梦死之际,老夫的运粮队却遭到了袭击,五百儿郎无一生还! 不知此事彦明作何解释?”韩遂冷冷的问道。 听到此话,阎行骇然变色,连忙回道:“还请明公明鑑,昨夜曹轩是设宴款待了末將,但末將对天起誓,从未將我军机密告诉过曹轩,更不会背叛明公。” “哼,我军的运粮线路一直都很隱秘,除了少数几人外,无人知晓,而彦明就在这几人之中, 而昨夜你又是唯一一个和曹军有过接触的人,如此凑巧,你让老夫如何信你?”韩遂冷哼一声道。 “明公您想啊,若真是末將出卖了您,这个时候还会冒险回来么?更不会將曹轩和谈之意告知明公。” “曹轩小儿既要和谈,又要吾儿入质,究竟是求盟还是逼降?” 话音未落,帐外便传来了一阵喧譁声。 韩遂皱眉大喝一声道:“何人敢在老夫帐前吵闹?” “启稟明公,是张横將军求见。”帐外传来了成公英的声音。 “老夫正在处理要事,没空见他。” “明公,张將军说他来此是为了討一个公道。” “哼,阎行刚刚回来,他便知道了,还真是手眼通天呢。”韩遂冷笑一声道。 “明公,那您是见还是不见? 1 “让他回去等消息,老夫查清此事后,自会通知他。” “诺,明公。” 待成公英离开后,韩遂不禁轻嘆一声道:“看见了么? 你的事已经传遍了全营,就是老夫想保你,也保不住了。” “明公,也许正是张横这个小人陷害末將呢?”阎行连忙说道。 韩遂指尖叩了叩桌案,缓缓说道:“昨夜负责运粮的都尉正是张横的亲侄儿,你说此话不觉著可笑么?” “不是张横,那也许还有其他內鬼呢?” “彦明啊,老夫一直都很重视你,也很相信你,但无论如何,此事你脱不了关係,若不处置你,老夫又该如何堵上悠悠之口呢?” 阎行大礼拜道:“启稟明公,我阎行死不足惜,但是那个內鬼一日不揪出来,我军便永无寧日,还请明公莫要被小人所蒙蔽。” 韩遂拍了拍阎行的肩膀嘆道:“无论如何,暂时还得先委屈你几日。 但你也放心,若此事真的不是你所为,老夫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阎行多谢明公。” “来人,將阎行押下去,好生看管,无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诺。” 等到阎行被押走后,韩遂又把成公英叫了过来。 “你现在还相信他么?”韩遂满脸疲惫的问道。 成公英慢条斯理的回道:“属下相信此事不是阎行所为。” “哦,你倒还真是大度,之前你二人之间可没少闹矛盾。” “此一时彼一时也,若属下是阎行,那属下就绝不会回来自投罗网,此乃其一。 其二是属下还是觉著此事有些过於了,从曹轩盛情款待阎行到明公发现阎行的密信,再到运粮队被劫,桩桩件件环环相扣,竟无半分破绽,反而令人生疑。”成公英皱眉回道。 “你所言有理,老夫也是这么觉著的。 但无论如何,现在还是阎行的嫌疑最大,若老夫轻易的放过阎行,恐怕张横等人也不会善罢甘休。”韩遂点了点头道。 “那明公的意思是?” “內奸一事老夫会亲自调查的。 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先稳住阎行的那五千部下,这五千人皆是我军中精锐,而且对阎行忠心耿耿,他们要是闹起来,恐怕会被曹轩等人趁虚而入。” “明公所言极是,属下不才,愿代明公去安抚阎行所部。” “你可要想好了,这些人可都是骄兵悍將,稍有不测,你性命难保啊。”韩遂缓缓说道。 成公英胸有成竹的回道:“还请明公放心,属下心中已有良策,明公静候佳音即可。” “善,此事便交予你了。” “诺,属下遵旨。” 出了韩遂的帅帐,成公英不禁驻足望向远方绵延不断地山丘, 他伸手按住腰间剑柄,喃喃自语道:“成与不成?就看今夜了。” 也就在此时,金城內的马腾父子也接到了曹轩的密信, “孟起,此事你怎么看?” “阿父,莫要再犹豫了,我们现在能信的人只有魏王了。”马超拱手回道。 马腾轻嘆一声道:“魏王让我们今夜打开城门接应阎行入城,可阎行是韩遂老贼的亲信,老夫还是有些不相信阎行会背叛韩遂?” “阿父,若阎行真的对韩遂一心一意,又为何会把自己的家人安置在洛阳呢? 依儿子来看,阎行估计早就有了反心。”马超冷笑一声道。 马腾摇了摇头道:“孟起,你还是不了解韩遂老贼啊,老夫和他打了半辈子的交道,知道此人最是多疑,若不是阎行真的可信,他绝不会对阎行委以重任。” “儿子虽不了解韩遂,但儿子却相信魏王。 这封密信儿子已经认真检查过了,確为魏王亲笔所写。” “你如此肯定?”马腾狐疑的问道。 “阿父,咱们全家皆在武威被韩遂老贼所杀,这个时候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提起此事,马腾不禁怒髮衝冠,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案上,怒喝一声道:“不杀老贼,老夫誓不为人。 孟起,便听你的,今夜子时打开东城门,放阎行入城。” “阿父英明。” 从马腾府里出来,马超又去城墙上巡视了一番,方才疲惫的返回府中。 如今诺大的冠军侯府,便只剩下马腾和柳冬这两位主人了。 马家人大多都住在武威,当时与韩遂开战时,马超军大败,武威城破,只有马腾、马超父子得以身免,马府眾人皆被韩遂屠杀殆尽,这其中便包括马超的夫人和儿女。 而柳冬则因为被善妒的马夫人留在金城而倖免於难。 第176章 叛逃 第176章 叛逃 “侯爷,今日是夫人她们的小祭之日,妾身已经在后院准备好了香烛,您要不要去拜祭一下啊?” “我现在有什么资格去拜祭她们? 身为男子,却不能护妻子儿女周全,我马超枉为大丈夫。 待我取下韩遂老贼的人头,再去祭奠她们吧。” 马超盯著廊下隨风晃动的白幡,喉间滚过苦涩,七日前的那一败,不仅让马家全族覆灭,更让不可一世的马超成了丧家之犬。 他望著左臂未愈的箭伤,那是武威突围的时候,被阎行所射,而如今他却要在这寒夜中,去接应自己的灭族仇人,此时马超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憋屈。 但这是曹轩的命令,他又不敢忤逆曹轩。 自己的两个弟弟就在洛阳,自己父子二人要想脱困,也离不开曹轩的帮助。 若曹轩也放弃了马家,那马家就真的完了。 “冬儿,我已经对父亲说过了,若我们能活著从金城出去,你便是我马超的嫡妻。“ “侯爷,这万万使不得啊,妾身出身卑贱” 还不待柳冬说完,马超便苦笑一声道:“其实有件事我也不瞒你了,如今的马家已在覆灭边缘。 我之所以立你为正室,一方面是感谢你对我马超的不离不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通过此事,让魏王见识到我马家的诚意。 可以这么说,如今我马家的生死存亡,就在魏王一念之间,你明白么?“ “侯爷的心意,妾身明白。 还请侯爷放心,妾身定不负侯爷所託。“ “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今晚还有战事,你就不用等我了。”马超欣慰的点了点头道。 “诺,侯爷。” 当夜,寒风裹挟著砂砾抽打著將士们的鎧甲,成公英勒住战马,指节因攥紧韁绳而泛白。 “传令下去,以雁行阵突进!今夜若不能救出阎將军,我等皆不必活著回去!”五千精骑轰然应诺,马蹄踏碎冻土的声响惊起林间寒鸦,黑压压的鸟群掠过阴云密布的夜空。 成公英降服阎行这五千精锐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带著他们救出阎行,一起叛逃c 这些將士都是阎行的亲信,对韩遂的猜忌本就心怀不满,成公英的提议,如同在乾柴上扔下了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们反抗的决心。 前方,韩遂的中军大帐灯火摇曳,隱隱传来巡夜士卒的梆子声。 “放箭!”成公英话音未落,三千羽箭已破空而出,將试图集结的敌军压制在营帐內o 他一夹马腹,率先衝进寨门,环首刀劈开迎面而来的长槊,刀锋顺势横扫,两名敌兵脖颈喷溅的血在夜色中凝成黑雨。 身后骑兵如潮水般涌入,马槊交错间,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刺破寒夜。 而此时的韩遂还在酣睡中。 “主公,不好了,敌袭。” “胡说,曹军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到我中军?” “不是啊,是阎行所部。“ “什么?”韩遂猛地清醒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主公,快走吧,再不便来不及了。”亲兵催促道。 “不行,老夫要是逃了,那我军会大乱的。”韩遂咬牙说道,抓起佩剑走出营帐。 帐外,成公英瞥见东北角土坡上的纛旗,那是韩遂帅帐的位置。 他挥刀逼退围攻的敌兵,喝道:“隨我斩將!救出阎將军。” 三百精锐骑兵组成锥形阵,踏著尸骸奋勇突进,韩遂看著气势汹汹杀来的成公英,又惊又怒道:“成公英,你竟敢背叛我!” “韩遂,你心胸狭隘,猜忌成性,我等早已不愿再为你卖命!”成公英怒吼一声,催马向前,直奔韩遂而来。 与此同时,成公英的部將们在营中四处搜寻阎行的踪跡,终於,在一间被重兵把守的营帐內,他们找到了被囚禁的阎。 阎行虽衣衫襤褸,但眼神依旧坚毅,看到来救他的將士,不禁大惊失色道:“你们怎么来了?” “將军,成公英將军说韩遂要杀您,兄弟们这是来救您的。”一名士卒气喘吁吁地说道。 听了此话,阎行怒吼一声,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成公英,你这个小人,你让我阎行声名狼藉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救”。 此时,韩遂的援军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喊杀声越来越近。 成公英深知不能恋战,虚晃一刀逼退韩遂,大喊道:“撤!向金城突围!” 五千將士,且战且退,韩遂望著远去的叛兵,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给我追,一定要將他们斩尽杀绝!” 通往金城的道路上,追兵如影隨形。 半路上,阎行终於和成公英碰面了。 阎行二话不说,挥手便是一刀,成公英狼狈躲开。 “阎將军这是何意啊?此次可是我救了你一命。”成公英一边躲避,一边大声喊道。 “哼,我阎不需要你这个卑鄙小人来救。”阎怒目而视道。 “既然如此,那阎將军就回去吧。 但是有一点还请阎將军考虑清楚,这五千儿郎对你可是忠心耿耿,你回去,他们也会隨你一起回去。 即使韩遂心胸宽广,能放过你,但他会放过这五千儿郎么?“成公英冷冷的说道,眼神中还带著一丝挑衅。 此话一出,阎行顿时陷入了两难中,他看著身边那些跟隨自己多年的將土,一股暖流顿时涌上心头。 此时,追兵已慢慢的赶了上来,成公英隨意的拱了拱手道:“何去何从?还请阎將军自行定夺。” 说罢便翻身上马,直奔金城而去。 “將军,莫要再犹豫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叛军了,回去之后就是死路一条啊。”一名老將焦急地说道。 “是啊,將军,我们跟著您不怕战死,但如此窝囊的死去,还不如自尽呢。”年轻的士卒们也纷纷开口道。 看著身边这些信任的目光,阎行无奈的长嘆一声道:“走,去金城。” “诺,將军。”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阎行也慢慢想通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曹轩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之所以把自己拋出来,其实就是为了掩护那个真正的內奸成公英。 而自己和成公英都离开后,韩遂也就相当於失去了左膀右臂,以张横、梁兴等人那跋扈的脾气,说不定西凉联军內部会率先內江。 第177章 良將难求 第177章 良將难求 成公英和阎行的叛逃,看似仅裹挟少量军士离去,实则影响极其恶劣。 此二人曾为韩遂在军中的左膀右臂,备受韩遂信任,如今突然背离,无疑是在本就暗流涌动的局势上,又撕开了一道裂痕。 看著眼前吵闹不休的眾人,韩遂勃然大怒道:“都给老夫闭嘴。 张横、梁兴,当初游说眾人反曹,最积极的便是你二人,如今形势有变,你二人却打起了退堂鼓,你真当老夫的剑不利么?” 话音未落,韩遂的一眾亲兵便將这二人包围了起来。 张横膝盖微微发颤,战战兢兢的回道:“大帅息怒,末將知错了,末將现在就回去谨守营寨, 绝不再给曹军可乘之机。” “哼,滚吧。 你们都给老夫记住,要论奸险狡诈,曹轩不输其祖。 此时吾等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今日若降,曹轩定会將吾等挫骨扬灰!都明白了么?”韩遂冷哼一声道。 “诺,大帅。”眾將轰然应道天水城下,曹轩大军已经开拔,直奔金城而来。 贾谢的马车上,师徒二人正在对弈。 “抱歉啊,魏王,您又输了。”贾谢大笑道。 曹轩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棋子,苦笑一声道:“先生,这象棋本是孤发明的,如今倒好,孤这个发明者却成了您的手下败將。” “哈哈,魏王日理万机,自然没时间在这上面下心思,不像老夫,身在长安时,閒来无事,便痴迷上了这些小东西。” “如此看来,孤把先生放在长安確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魏王是想让老夫入朝?” 曹轩点了点头道:“不瞒先生,孤正有此意。 待扫平凉州后,孤也不想再等了。 而令君对汉室心思未明,所以孤觉著,这个首相的位置由先生来做最合適。” 贾翊摇了摇头道:“不然。 荀令君追隨先王二十余载,门生故吏遍布朝堂,更湟论其人素有『王佐之才”的美誉,羽扇纶巾谈笑间,便能让满朝公卿屏息静听。 新主初立,正是朝局不稳之时,这个时候需要令君这样的人为您稳住朝堂,所以魏王切不可行废相一事。” “若令君不同意孤篡汉呢?”曹轩继续问道。 “这一点魏王就更不用担心了,先王都为您安排好了,相父之称岂是谁都能担得起的?”贾诬气定神閒的回道。 “多谢先生解惑。” “如今韩遂盘踞西凉,魔下精骑十万,又与羌胡暗通款曲,恰似附骨之疽,魏王还是先做好眼前事吧。” 曹轩大笑道:“哈哈,有先生为孤谋划,韩遂之辈不足为虑。” “还请魏王莫要轻敌。 其实在这世上並无算无遗策一说,昔年孙武困於柏举,吴起命丧楚宫,再精妙的谋略,有的时候终究抵不过天时人事啊。”贾谢轻嘆一声道。 “谨受教。 对了,先生,有件事孤擅自主张了,还请您莫要怪罪。”曹轩低声说道。 “是不是张绣一事?” 曹轩苦笑一声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先生的这双眼睛,如今张绣已死,其子继承了他的爵位,先生与张绣毕竟君臣一场,孤觉著应该把真相告诉您。” 听了这番话,贾翊不禁长嘆一声道:“宛城一战,张绣让先王逃脱,老夫便知道他早晚难逃一死。” “先生莫怪,杀父之仇,孤不得不报。”曹轩拱手回道。 “此乃天伦之礼,魏王做的没错。 张绣为了求生,偷袭先王也没错,要说错,那错的便只能是这个世道了。”贾翊缓缓说道。 “先生放心,孤会儘快结束这个该死的世道的” 夜色如墨,陇西高原的寒风裹著砂砾,將最后一线月光也撕得粉碎。 徐晃立在马背上,望著远处缠绵不绝的营帐缓缓问道:“乐进將军回来了么?” 他的亲兵队长连忙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话音未落,不远处便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徐晃大惊失色,连忙准备撤离,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都督,是末將。” “文谦,你怎么换了这身衣服?” “本来末將想抓几个舌头回来呢,但却遇见了这支商队,於是便劫了这支商队混进去了。 大都督,你猜在咱们对面的是谁?”乐进兴奋的问道。 “难不成是羌人的土王?” 乐进摇了摇头道:“不是,前面是百顷氏王杨千万的部族。” “是他?”徐晃大吃一惊道。 “正是,咱们去黑山找的不就是他和阿贵么?建安年间,这二人各有部落万眾,聚眾为乱,后来投靠了马家。 据说马家败退金城时,还曾向这二人求救过。” “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文谦,你告诉兄弟们,准备好,子时三刻,便是动手之时。”徐晃大喜过望道。 “大都督,依末將之见,要不还是再等等吧?”乐进突然说道。 “这是为何?” “末將在杨千万部族遇到了数千汉人,这些人大多是被杨千万强掳过去的,杨千万对这些人非常苛刻,稍有懈怠便被皮鞭抽得遍体鳞伤,杨千万还养了许多犬,专门去追捕那些逃跑者末將想明日再去一趟,然后想办法激起这些汉人们的反抗之心,到时末將和大都督內外夹击, 岂不是胜算更大?”乐进拱手回道。 毫无疑问,乐进这个计策確实是一个良策,若真能成功,此战必將扭转乾坤。 但同样的此计的风险也很大,因为稍有不慎,乐进恐怕就回不来了。 若乐进真的战死,那无论自己立多大的功劳,也抹杀不了这个罪过,再说二人搭档多年,情同兄弟。 所以徐晃真的不想让乐进去冒险。 “文谦,你是魏王的心腹爱將,不必亲自去冒险,我还是换一个人替你去吧。” 乐进连忙拒绝道:“不可,那些汉奴如今只认我这张脸,其他人去了没用。” “可万一不成功,你若有个好歹,本將回去无法给魏王交代啊。”徐晃摇头道。 乐进拍了拍徐晃的肩膀笑道:“大都督,你就信末將一次吧。 末將已经有了全身而退的办法。” “什么办法?” “杨千万最宠爱的儿子,明日会出现在我的商队里。” “这是为何?” “那小子和他爹不一样,喜欢咱们汉人的东西,所以经常去找那些汉人討教学问。” 第178章 气节为何物? 第178章 气节为何物? 其实乐进搞错了一件事,那位杨家少主並不是杨万里的儿子,而是他的孙子杨飞龙。 这天,杨飞龙又如往常一般来到了汉奴营, 汉奴营大多还是以普通百姓居多,但也有几位寧死不降的读书人,而杨飞龙的目標正是这些人相比那些整日呆在祖父身边阿奉承的汉家学士,这些人反而更对杨飞龙的胃口。 因为杨飞龙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叫气节的东西。 “哈哈,樊学士。”杨飞龙热情的给一位老者打招呼。 老者名叫樊世启,杨飞龙打听过此人,此人曾经还在关中当过县令呢。 樊世启白髮蓬乱,背上有许多伤痕,却仍挺直脊背,浑浊的目光扫过少年的头髮,剧烈的咳嗽起来了。 “哎,樊学士,你这又是何苦呢? 以你的身体,恐怕难以撑过这个冬天?”杨飞龙轻嘆一声道。 “哼,用不著你们这些胡人在这悍作態,老夫身为汉官,岂会学那些软骨諂媚之徒? 当年在关中,老夫治下的百姓不说是衣食无忧吧,也算是安居乐业,哪会如尔等这般蛮夷视人命如草芥?”樊世启一把推开杨飞龙道。 “樊学士,你做官的时候应该还是灵帝时期吧,后来你来到了西凉,关中就变了,先是董卓作乱,接著李郭之乱,百姓们可谓是十室九空啊。 如今韩遂正率领大军进击关中,曹家的那个小王爷已经快抵挡不住了,恐怕到时候关中又是一场大乱。” 樊世启骤然抬头,浑浊的眼中爆出精光,怒斥道:“豺狼当道,非我汉人之罪! 反观你们,强掳青壮充作奴隶,劫掠农田以养豺狼,若你们进了关中,才是我汉人之祸。” 杨飞龙脸色微变,却仍保持著优雅的笑意,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残破的《汉书》,缓缓说道:“学士可知,祖父帐下也有饱学之土,每日讲的都是“顺天应命”。 可我读《苏武传》时就在想,为何你们汉人总要把脊樑挺得这般硬? 如今关中已成废墟,西凉也非乐土,学士守著这些气节,又能护得几人周全?” 寒风卷著细雪扑进柵栏,樊世启突然伸手握住那捲书,泪流不止道:“当年我在关中开粥棚、 修水利,虽不能庇佑全境,却也救得千人性命。 如今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让你们知道,汉人的骨头,永远折不断!” 说罢便使出全身的力气,將头狠狠撞向身旁的木柵栏。 “轰”的一声闷响,木屑纷飞,樊世启额角瞬间涌出鲜血,顺著白髮滴落,在雪地上晕开朵朵红梅。 杨飞龙大惊失色,慌忙伸手去拦,却只抓住老人染血的衣袖, 樊世启倚著柵栏,露出一抹笑容,浑浊的眼中满是轻蔑与决绝,只见他缓缓开口道:“胡酋, 想要老夫折腰—·做梦...“ 营外的守卫闻声赶来,却被杨飞龙喝止。 他单膝跪地,凝视著气息微弱的樊世启,苦笑一声道:“你为何寧死都不肯当我先生呢?” 就在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缓缓传来:“因为气节二字,重若千钧,岂会因威逼利诱而折损半分?” 杨飞龙大惊失色,回首只见守卫尽皆横户当场。 “你是何人?”杨飞龙霍然起身,手按剑柄,紧张的问道。 乐进却视若无睹,径直跪在樊世启身侧,伸手抚过老者那染血的白髮,轻嘆一声道:“前辈, 乐进来晚一步。” “当年孔夫子周游列国,困於陈蔡,弟子饥寒交迫,却无一人弃礼义而从权贵,这气节,是刻在汉人心骨里的传承。 尔可明白?” “你到底要做什么?” 乐进摇了摇头嘆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说罢他突然抽出腰间短刃,寒光一闪,一颗人头便已落地。 乐进把杨飞龙的人头放在樊世启身边,以做祭奠。 然后怒吼一声道:“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打开他们的,告诉他们,魏王魔下大將乐进来接他们回家了。” 很快数千汉人奴隶便被带到了乐进面前,乐进抓起杨飞龙的髮髻,將那颗头颅提至胸前,转向蜷缩在角落的汉奴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今日之后,再无凉州奴!” 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三息。 先是一个断了三根手指的汉子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扑上去对著杨飞龙的户体又抓又踢,接著几个老者颤抖著捡起地上的断刃,跪在樊世启尸身旁泣不成声。 最后,整个汉奴营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吶喊,声浪卷著积雪冲向天际,仿佛要將这数年的屈辱与苦难,全都吼碎在黎明前的寒风里。 乐进来到一位头髮白的老者面前,亲自打开了他的脚,老者颤抖著捧起地上的碎铜,老泪纵横道:“十三年了,终於能堂堂正正做人了“ 有人跪在乐进马前,额头重重磕在雪地上;有人互相拥抱,笑声与哭声交织在一起。 乐进拾起地上的一把长刀,扔给一位少年,笑道:“小子,隨我一起去杀了杨千万,敢么?” 少年郎握住冰凉的刀柄,双腿忍不住的颤抖,但想起被胡人折磨致死的父母,想起每日劳作时,被皮鞭抽打的剧痛,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握刀的手愈发坚定。 “將军,我敢。”少年郎怒吼道。 “哈哈,好样的!”乐进放声大笑道。 乐进伸手重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转身翻身上马,拔出腰间宝剑,剑尖直指敌军,高声喊道:“儿郎们,隨我冲!” 话音未落,他一夹马腹,率先朝著敌阵疾驰而去。 少年紧隨其后,双腿用力夹紧马肚,心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风在耳边呼啸,他握紧长刀,努力回想著平日里偷偷观察那些胡人训练时的招式。 杨千万的骑兵很快迎了上来,弯刀在阳光下泛著冷光,乐进大喝一声,手中佩剑如闪电般劈出,瞬间砍翻一名羌兵。 少年看著乐进勇猛的身姿,心中的畏惧消散了几分,学著他的样子,挥刀砍向身旁衝来的敌人。 刀刃相交,火星四溅,少年只觉虎口一阵发麻,险些握不住长刀,但他咬紧牙关,强忍著疼痛,再次举起刀砍向敌人。 混战中,乐进时刻留意著少年的安危,每当有敌人靠近,他便及时出手相助。 少年也越战越勇,竟然杀掉了一个胡人骑兵。 他的脸上、身上沾满了鲜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但眼神却愈发凌厉,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杨千万,为家人报仇! 第179章 表彰忠烈 第179章 表彰忠烈 这场叛乱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杨千万还被蒙在鼓里呢,自己的老巢便被人端了。 亲兵首领跌跌撞撞撞开房门时,杨千万已抄起案头佩剑。 “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王,那些汉奴造反了,而且还有数千精锐骑兵也冲了进来。” “那些骑兵是何人?”杨千万继续问道。 “看旗號好像是曹家。” “坏了,韩遂的这个废物。”杨千万怒不可遏,一脚踢翻身旁的案几。 “大王,莫要再犹豫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亲兵首领连连催促道。 “少主呢?” “少主今早便去了汉奴营,恐怕凶多吉少.”亲兵首领声音戛然而止,不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声,一支三棱箭已经贯穿了亲兵首领的眉心。 “你是何人?” “本將乃是魏王魔下后军大都督徐晃。”徐晃抬手轻挥,廊下立刻涌进持十几个盾刀手。 “杨千万,你若投降,本將可饶你一死。”徐晃冷冷的说道。 “哼,本王戎马半生,替你们汉人守边疆、平匪患,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是天道不公啊。 什么魏王、韩遂,不过是群背信弃义的鼠辈!本王就算战死,也绝不做你们案板上的羔羊。”杨千万拿起手中的长刀怒吼道。 徐晃摆了摆手道:“成全他。”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刀锋入肉的闷响中,杨千万仿佛又看见十八岁那年,自己骑著宝马掠过草原,身后是千万儿郎们的呼號声。 自己最心爱的姑娘就在前方等著自己,可自己好像是到不了终点了。 很快杨千万的首级便被拿到了徐昂等人面前。 乐进低声问道:“大都督,可否厚葬?” 徐晃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所有杨家人的尸首曝尸三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阵阵哭豪声,那些侥倖逃生的牧民被驱赶到辕门前,孩童的蹄哭声混著皮鞭抽打的闷响,像一把生锈的刀在割擦著人心。 “那这些牧民呢?”乐进继续问道。 “超过车轮者全部斩杀。” “大都督,这些人可都是无辜——“ “哼,无辜。 正如魏王所言,这九州山河本就寸土寸金,哪容得下胡人凯? 他们自从出生的那一天就已经是罪人了。”徐晃冷哼一声道。 “诺,大都督。” “对了,文谦,我们还要连夜赶往黑山,带上这么多的手无寸铁的百姓不合適,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先找个地方藏好,待王师收復凉州的时候,自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 另外把杨千万一族的粮食都给他们留下。”徐晃继续吩咐道。 “末將遵命。”乐进看著徐晃远去的背影,甲胃下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自己本想在史书上留一个儒將的名声,如今看来是没希望了,杀俘一事虽说还不至於遗臭万年,但也不是啥好名声。 乐进骑著高头大马缓缓来到那些被俘的汉人面前。 “你们这些人中,有领头的么?”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出现了一阵骚动,过了好一会,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方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道:“凉州李克拜见將军。” “老丈请起,大军马上就要东进黑山了,带上你们不太方便—” “王师这是要拋弃我等么?”李克大惊失色道, 乐进摇了摇头道:“老丈但请安心,你们本就是汉人,而且此战还立下了大功,魏王定不会忘记尔等的。 如今只是想让你们躲起来一段时间,莫要多想。” “有將军此言,老朽便放心了,还请將军放心,吾等大多是凉州本地人,想找个地方藏身不是什么难处。” “善,大都督说了,杨万里一部的粮食、武器,尔等皆可以拿走。” “多谢將军。”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郎突然拦在了乐进面前。 “小子,你还有何事啊?”乐进笑著问道。 这位少年郎便是刚才第一个隨自己衝锋的那人。 “启稟將军,小人如今无父无母,若不是遇见將军,恐怕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 小人不才,还请將军收留,小人愿做將军的马前卒。” “哈哈,不错,你这小子胆大心细,天生就適合吃这碗饭。 小子,你叫什么?”乐进不禁大笑道。 少年郎摇了摇头道:“小的无名无姓,阿父叫我狗子。” “这名字一听就好养活,小子,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將的义子了,本將为你起名叫乐高,你意下如何?” “儿子乐高拜见义父大人。” “哈哈,好孩子,快起来吧——“ 三日后,刚刚到达金城下的曹轩便得到了徐晃大胜的消息。 看著眼前的捷报,曹轩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徐晃、乐进二人此仗打的不错,传孤旨意, 给二人各加二百户封邑。” “诺,魏王。”蒋济连忙应道。 “此战徐晃他们之所以能够全歼杨千万,还多亏了那五千义民,蒋济,你说孤该如何封赏这些人啊?”曹轩继续问道。 蒋济向前半步,成竹在胸的回道:“回稟魏王,昔高祖定三秦,首重民心归附,今我军破胡虏於黑山,义民相助之功堪比千军,依臣之见,可分三策行之。” “细细说来。” “其一为爵禄褒奖,凡参与破敌者,丁壮赐公士爵,老者赐虚衔,虽无实禄,却可免役、著汉服,以示与羌胡有別。 其二为实利安抚,杨千万一族的土地,可留三成分发给义民,並免其赋税三年。 其三为名节旌表,可在武都城立『义民碑”,刻五百死难者姓名於其上,凡战死者,赐『忠勇”諡號,其妻擎免役十年,子女由郡县供养至成年。” “善,子通所言甚合孤意啊。”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多谢魏王讚誉,臣愧不敢当。” “除了以上三项外,再加一项,那就是为那位寧死不降的樊公立传著书, 你传书给尚书台,命其编撰《英烈传》,传於后世。” “魏王明见!樊公气节堪比伯夷叔齐,正该让天下人知我大魏旌表忠烈之心。”蒋济肃然起敬道。 “子通,你再帮孤催催器部那些人,让他们抓紧把印刷术给孤整出来,要不然好多事情都落实不下去啊。” “诺,魏王。” 三国时期,已经出现了可以正常书写的纸张,但印刷术却没有出现。 第180章 决战前夕 第180章 决战前夕 黑山一战的军报同时也出现在了韩遂的案头上, “哎,我们中计了,曹军的精骑已经出现了我们身后,此战到底该何去何从?大家都说说自己的建议吧。”韩遂满脸疲惫的说道。 “要不咱们再派人去和曹轩和谈? 虽说曹军已经到了我们身后,但我军主力还在,若是拼个两败俱伤,这恐怕也是曹轩不愿看见的。”梁兴低声回道。 “哼,你贪生怕死,可別带上我们? 我可是听说了,徐晃在黑山大开杀戒,连孩子都不放过,这是断我们的根啊!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和曹军拼个鱼死网破。” “打什么打?咱们拿什么打啊? 以我之见,黑山和祁连山两地,大多是我军妇孺所在,万万不能有失,咱们还是先退回去,慢慢再想办法吧。”另一名將领立刻反驳道。 看著眼前的这一幕,韩遂头一次后悔未听阎行所言,在凉州实施汉制,像如今这般,总共不到十个人商议军略,却分成了三方,人心不齐,这是败亡之像啊。 “够了,都別吵了,若你们还认老夫这个主帅,那就听老夫一言。” 韩遂话音未落,帐中爭执声骤然一滯。 “还请大帅吩咐。”眾將拱手拜道。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死里求活。 大家想想,曹军兵分三路,那么眼前曹轩的这支大军人数自然不会太多,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只要我们能够击败曹轩,那么其它两路曹军便可一战而定,若上天眷顾,此战我们可以生擒曹轩,那便是我们入驻关中的大好机会。”韩遂侃侃而谈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大帅所言甚是,若我等团结一心,定可转败为胜。”梁兴赔笑道。 韩遂拍了拍梁兴的肩膀,冷笑一声道:“此言差矣,我们还没有败。” “大帅莫怪,是末將失言了—“ 曹营中军大帐內,曹轩按剑而立,玄色锦袍在帐中猎猎作响,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眾將, 然后豪迈的说道:“诸位,如今到了我们拼命的时候了,徐大都督和郭淮將军已经取得了大胜,韩遂老儿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年项籍破釜沉舟,韩信背水一战!今日我等虽兵力悬殊,却有必死之心!待明日破晓,定让西凉军知道,什么叫汉家儿郎的脊樑!” “谨遵魏王令。”眾將轰然应道。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下面的军事行动將由文和先生来做部署,诸將不可违逆。” “诺,魏王。” 贾翊抚著鬍鬚缓缓起身道:“魏王既有破局之志,那老夫就献丑了。” “先生但说无妨。” 贾翊步至地图前,枯瘦的手指划过渭水渡口笑道:“西凉骑兵恃勇轻敌,且长於野战,短於攻坚,这便是老夫为何要在湟水扎营的原因。 我军可在湟水渡口设三重拒马,以鹿角、藜阻其骑兵衝击;再將两岸芦苇丛浇上火油,待敌军渡河至半,以火箭齐射,必能烧他个鬼哭狼豪!” “先生妙计!”曹轩抚掌讚嘆道。 贾翊却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道:“此计虽妙,但韩遂老谋深算,定会防备火攻。 我军需另设伏兵,於敌军撤退时断其退路。” 说著,他看向张部吩咐道:“张將军可率五千步卒,埋伏於渭水南岸密林,待火起时出击,截杀逃窜之敌。” “末將领命!”张部抱拳应道。 “曹真、曹休两位將军,你二人各率三千骑兵,一左一右,待敌军大乱时从两翼包抄,务必將其合围!”贾翊继续有条不紊地部署道。 “谨遵先生之命。” “梁国公。” “末將在。”曹彰兴奋的应道。 “魏王之安危便拜託国公了。” “请先生放心,末將定不辱使命。”曹彰拱手拜道。 最后贾翊淡淡的说道:“若依此计,可消灭半数敌人,但却很难动摇韩遂的本部人马。 所以要想彻底一战击溃韩遂,还需做最后一击。” 曹轩看著眼前的眾將,不禁皱眉问道:“这最后一击,非万夫之勇的猛將不可胜任,不知先生可否有好的人选?” 贾翊拱手回道:“老夫倒还真有一个合適的人选,只是此人需要魏王亲自去请。” “何人啊?” “马超马孟起。” 曹轩点了点头道:“马家残部再加上阎行所部,也能凑够七八千骑兵,可堪一用。 既然如此,那就依先生所言吧,孤会亲自给冠军侯写信的。” “多谢魏王。” “诸位可还有未明之事?” “魏王,末將还有一问。”曹真站出来回道。 “叔父但说无妨。” “此战关乎西凉军的生死存亡,韩遂绝不会再留后手,所以此战极为凶险。 末將还请魏王移驾至湟水南岸,大营由梁国公镇守足矣。” 此言一出,眾將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拱手拜道:“还请魏王移驾。” “哼,曹子丹,你若再敢乱我军心,休怪孤不顾同宗之谊。 孤告诉你们,孤的大旗就在大营,绝不会后退一步,也请诸位转告眾將士们,此战打的就是一个士气,敢退者,立斩不饶。” 说罢曹轩便拂袖而去了。 待曹轩离开后,曹真苦笑一声道:“先生,要不您再劝劝魏王?” 贾翊摆了摆手道:“子丹放心,老夫也在,绝不会让魏王陷入险地的。 无论如何,此战优势都在我们这一方。” “先生倒还真是洒脱啊。”曹真一脸无奈的回道。 回到自己的营帐,曹轩便把刚刚抵达金水的陈琳给喊了过来。 “孔璋,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魏王但请吩附即可。”陈琳拱手回道。 “你替孤去金城给冠军侯送一封信,然后再帮我打听一下马家如今对我大魏的態度。” 陈琳低声问道:“魏王还是不信任马家?” 曹轩点了点头道:“马腾父子当土皇帝当惯了,这种人最重利益,所以有些事我们不得不防啊“魏王英明,以琳之见,若马家真的不甘心蛰伏,那不如趁此次机会一举除掉,彻底扫平后患。” “知我者,孔璋也。 到了金城,你好好试探一番,但也有保证自身的安全。” “诺,魏王。” 第181章 湟水夜战 第181章 湟水夜战 进了金城,陈琳並没有见到马腾。 接见陈琳的是马超和阎行二人。 三人客套一番,陈琳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马超听完会,不禁大笑道:“哈哈,真是太好了,老子报仇的机会终於到了,先生,你稍待一会,本候现在就去安排。” “侯爷有此忠义之心,陈琳佩服。 也请冠军侯安心,此战无论结果如何,魏王的承诺都不会变。”陈琳拱手回道。 “哈哈,先生多虑了。 对了,本侯这里还有一件喜事,希望先生能替本侯转告魏王。” “侯爷但说无妨。” “本侯的妻儿老少全部死於韩遂之手,但家中老父还在,事务繁多,本侯又要领兵,实在没时间管这些家事,所以本侯便另娶了一位夫人。”马超缓缓回道。 “陈琳在此恭喜侯爷了,不知夫人可在? 陈琳也好拜见一下。”陈琳拱手回道。 “说起来也是缘分,本侯的新夫人名叫柳冬,乃是王府四夫人的义妹。”马超笑著回道。 听到此话,陈琳微微一愜,然后立刻大笑道:“如此说来,冠军侯和魏王岂不是亲上加亲了?” “先生所言甚是,待此战结束后,本侯再携夫人去给魏王请安。” “侯爷客气了” 待送走陈琳后,马超满脸阴沉的说道:“阎行,你可要想好了,此战过后,你我两家可就一点底盘都没有了。” “侯爷,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明朗,曹家大兴之势已不可阻挡,难不成侯爷还有其它想法?”阎行意味深长的问道。 “可是手中无兵,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啊。”马超轻嘆一声道。 阎行苦笑一声道:“侯爷此言差矣,当今之世,不知有多少诸侯羡慕侯爷呢? 封凉王,永镇辽东,就这个条件,您觉著汉中张鲁会不动心? 侯爷若再奢望太多,恐怕会得不偿失啊。” “彦明所言有理,是本侯多想了.“ 建安十四年春三月一日,韩遂和曹轩的决战终於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韩遂立马於高岗之上,望著对岸曹营寨腾起的滚滚炊烟,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环首刀。 这两个月的僵持,已经让韩遂完全失去了耐心,自己戎马半生,许多名將都奈何不了自己,但如今在曹轩这个毛头小子身上却屡屡吃,这不禁让韩遂有些羞愧。 “报!曹军已列阵完毕!”斥候的呼喊声缓缓传来。 韩遂眯起眼睛,冷笑一声道:“曹军自认为占据渡口,老夫就奈何不了他了。 传令下去,命梁兴率三千轻骑伴装正面强攻,吸引曹军主力;再让杨秋带五千精锐绕道上游, 趁夜色扎筏渡河,突袭曹军侧翼!” “诺,大帅。” 中军大蠢下,曹轩身披玄铁重鎧,皱著眉头问道:“先生,韩遂老贼好像並没有上当啊。” 贾翊胸有成竹的回道:“魏王莫急,老夫有办法逼迫韩遂出兵决战。” “愿闻先生高见。”曹轩好奇的问道。 “在湟水上游有一处隱秘渡口,若老夫猜测不错,韩遂一定会命人从此处渡河,而老夫已在上游安排好了伏兵。 此役若成,韩遂精锐折损,便只能弃巧谋、凭蛮力,乖乖踏入魏王预设的决战之局。” “先生此计高明啊。 看来今日是打不起来了,那孤就先回去歇息吧。” “魏王请。” 当夜漆墨如黑,杨秋身披软甲,望著对岸漆黑一片,不禁握紧了腰间长刀。 韩遂的密令犹在耳畔:“此战乃破敌关键,务必率五千精锐偷渡湟水,奇袭曹军侧翼。” 杨秋深吸一口气,低声喝道:“传令下去,轻舟解缆!” 三百艘木筏在夜色中缓缓移动,筏上的西凉兵屏息凝神,唯有木桨划破水面的细碎声响。 杨秋站在首筏,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周围。 此战之所以韩遂会用杨秋,就是因为杨秋与曹家有灭族之恨,那个被徐晃杀掉的杨千万便是杨秋的族兄。 当船队行至江心时,杨秋忽然警见北岸芦苇丛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好!有”杨秋的示警尚未出口,北岸顿时万箭齐发。 破空声如厉鬼尖啸,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西凉兵纷纷举盾格挡,惨叫声在河谷中迴荡。 “是曹贼的理伏!结阵!”杨秋拔出弯刀,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南岸也亮起了无数火把,曹彰骑著高头大马,手持长枪出现在河边。 “杨秋匹夫,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隨著他的一声令下,南岸的曹军弓弩手也开始放箭,將西凉军死死压制在江心。 此时的杨秋面临著进退两难的地步,因为芦苇盪中也有源源不断的曹军乘著木筏冲了出来。 每艘筏子上立著十余名持鉤镰枪的士卒,铁鉤在火把映照下泛著寒芒,专锁西凉兵的咽喉与马腿。 杨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望著前后合围的敌阵,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著破釜沉舟的癲狂。 “兄弟们,我们已经无家可回了,跟曹军拼了。”隨著一声怒吼,杨秋猛地抽出背上大弓,三支狼牙箭同时搭上弓弦,朝著最近的曹军木筏激射而去。 三支箭穿透三名曹军咽喉的剎那,西凉残部爆发出最后的悍勇。 数名骑士策马跃进江水,高举盾牌组成人墙,为身后的弓箭手爭取时间。 箭矢与鉤镰枪在空中交织,不断有人惨叫著坠入浑浊的湟水,杨秋弃弓拔刀,看准芦苇盪木筏间的空隙,带领手下亲兵直衝过去。 这一阀中的数十名曹兵被杨秋杀得落荒而逃。 曹彰站在岸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支西凉军倒是驍勇,只是可惜了,他们小看了先生的谋划。” “梁国公,此战杨秋已是穷途末路,要不您就先回去歇息吧,此处交给末將即可。”曹彰的副將夏侯尚拱手回道。 “哈哈,夏侯表兄这是准备抢功?” “子文莫要误会,这些年哥哥一直在冀州呆著,想打仗都快想疯了,这次好不容易赶上,你就让哥哥过把癮吧。” 话音未落,只见左岸又出现了一支大军,曹彰暗叫一声不好,韩遂的援兵到了。 曹彰怒喝一声道:“哪个是杨秋?指给我。” 话音未落,他已张弓搭箭,目光如鹰隼般在西凉残军中搜寻。 当亲卫指向那员身披玄甲、挥舞弯刀左衝右突的將领时,曹彰弓弦猛地一松,一支狼牙箭破空而出,如流星赴月般直取杨秋咽喉。 杨秋闻声急躲,却仍被一箭贯穿胸膛,惨叫著跌落河中。 第182章 穷途末路 第182章 穷途末路 大帐內烛火摇曳,韩遂猛地掀翻案几,书信、酒盏里啪啦散落一地。 “贾翊这个老匹夫,他这是要把老夫活活逼死啊。 还有你,张横,当时你都到了湟水,为何不去救?”韩遂破口大骂道。 “大帅明鑑,当时末將也想救呢,可谁知杨秋將军被一箭给“ “住口!”韩遂一脚端在张横肩头,將他端得滚出丈余。 “五千精锐全军覆没,你却完好无损地回来?分明是贪生怕死!” 接著他转头望向其他將领,目光如刀的问道:“尔等可还有破曹之法?” 眾將默然,没有一人敢回答。 就在此时,韩遂的亲兵首领匆匆跑了进来。 “有何事么?没看见老夫在商议军情么。”韩遂不悦的问道。 亲兵首领缓缓来到韩遂身边,低声说道:“主公,马玩带兵跑了。” “什么?” “回稟主公,此事千真万確。” “马玩这个混帐,敢临阵脱逃,老夫定要活剐了他。”草韩逐怒不可遏,挥刀劈向身旁立柱,木屑纷飞中,他跟跪著撞翻烛台。 火舌瞬间吞没帐慢,亲兵首领扑上去扯断燃烧的布帘,呛人的浓烟里,眾將惊慌后退。 “大帅息怒!”张横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韩遂,却被一把推开。 帐內顿时骚动起来,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握紧腰间兵器,不知谁低声说了句“大势已去”,这话如瘟疫般迅速蔓延,惊得眾人面色骤变。 韩遂冷笑一声道:“不管了,即使大势已去,老夫也要拼一把,传老夫將令,明日卯时,我军与曹军进行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敢后退者,杀无赦。” “诺,大帅。”眾將哄然应道, 待眾將离开后,韩遂颓然的坐在地上,亲兵首领连忙去扶,只见韩遂长嘆一声道:“哎,老夫命不久矣。” “主公,莫要这么说,明天一战还不知道谁胜谁败呢?” “不要安慰老夫了,不用等到明天,今晚估计就有许多人选择撤退,但咱们不能撤啊!”韩遂苦笑一声道。 “这是为何?” “徐晃和郭淮的大军正在路上等著咱们呢,回去也是死,还不如拼出一条活路来呢。” “要不提醒一下诸位將军?” 韩遂摇了摇头道:“不用管那些墙头草,他们自己去找死,怨不著別人。 到了明日,若事有不逮,你不用管老夫,率玄甲军护送少主前往汉中,若是汉中不敢收留尔等,那就前往益州。” “主公,您为何不隨末將一起走呢?” “曹轩要的是老夫的人头,老夫不死,你们就没有活路。”韩遂苦笑一声道。 “诺,主公。”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韩遂清点兵马时发现,自己的大军少了一半,还有不到五万人,其中便有张横与梁兴这两个反覆无常的小人。 朝阳將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军阵前,韩遂忽然大笑出声,笑声惊起了营地上空盘旋的寒鸦。 “尔等皆是西凉的脊樑!曹贼以为断本帅羽翼便能高枕无忧?今日便让他们知道,西凉铁骑的弯刀,绝不会屈服,眾將土,隨本帅出征。” 韩遂扯下染血的披风甩向空中,露出內里斑驳的锁子甲。 看著齐聚而出的西凉军,贾翊抚须轻笑道:“魏王,韩遂这是要做困兽之斗了。” 曹轩缓缓点头,目光冰冷的说道:“传孤將令,刀盾手列阵在前,弓弩手准备!今日定要將西凉军斩尽杀绝!” “诺,魏王。” 战鼓擂响,对面韩遂一马当先,三万铁骑如黑色洪流般冲向曹军,千余敢死之士背负桐油柴草,借著烟尘掩护,直扑曹军鹿角阵。 “放箭!”曹彰暴喝,雾时间,箭矢如蝗,破空之声响彻天际。 敢死之士不断倒下,却仍有人点燃柴草,熊熊烈火瞬间吞没曹军前阵,浓烟蔽日。 贾翊轻嘆一声道:“魏王,看见了么?这便是久经战阵的打法,我们还未使用火攻,他们却先下手为强。 不过韩遂这般孤注一掷,反而暴露了破绽。” 曹轩冷笑一声道:“传令下去,待我军和西凉前锋军交战后,命张部率虎豹骑绕至西凉军后侧,截断其退路;命曹真、曹休带领弩兵登上战船,从湟水上游压制西凉军的活动空间。” “诺,魏王。”典满立刻拱手应道。 趁著火势,韩遂挥动弯刀,率领铁骑从左翼发起突袭。马蹄踏过焦土,扬起漫天灰烬,曹彰早已按捺不住,长枪一挥,曹军轻骑如离弦之箭迎击而上。 两股精锐骑兵轰然相撞,金属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韩遂的弯刀削断一名曹军骑兵的脖颈,温热的鲜血溅上他的面甲。 未等他喘息,曹彰的长枪裹挟著劲风直刺咽喉, 老將侧身急避,枪尖擦著耳际掠过,削掉几缕白髮。 “竖子敢尔!” 韩遂暴喝,双腿猛夹马腹,坐骑人立而起,弯刀借势劈向曹彰头顶。 曹彰冷笑,长枪一横挡住攻势,两股巨力相撞,火星四溅,两人坐骑同时倒退数步,前蹄深陷焦土。 曹彰年少力壮,率先发难,枪桿横扫如乌龙摆尾,韩遂矮身躲过,刀锋顺势斜撩,直取对方腰腹,曹彰旋身避开,回手一枪扎向韩遂后心,却被韩遂挥刀格开。 几个回合下来,韩遂已经是体力不支了。 看著自己那隱隱发抖的双手,韩遂不禁轻嘆一声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想到曹孟德的儿子竟有这般本事。” “哼,老匹夫,你没资格谈论我父王? 我父王待你不薄,你却在他大丧之际背叛他,让父王至今都无法下葬,不杀你,吾等不肖子孙有何面目去见父王?”曹彰怒喝一声道。 此时战场上,西凉军的攻势已被彻底压制,曹彰所率曹军来回驰骋,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韩遂抬眼望去,侯选正被数名曹军將领围攻,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远处,张部的骑兵截断了西凉军的退路,左右两侧,还有曹军的弓弩手在进行阻击,將他们死死困在湟水河畔。 韩遂再次回头又看了一眼西凉军大营, 老天保佑,自己把王牌都留下了,只是希望几个儿子可以逃出生天。 第183章 最后的西凉铁骑 第183章 最后的西凉铁骑 韩遂率军在前方浴血奋战,而他最精锐的玄甲军却在这个关键时候缓缓撤出了战场。 “公子,莫要再犹豫了,如今咱们败局已定,您得为西凉军留下种子啊。”韩遂的亲兵首领韩安硬咽的说道。 “可是阿父” “这就是主公的安排,若公子此时衝动,才是真正的不孝呢。” 话音未落,不远处便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韩安暗叫一声不好,大喝一声道:“结阵,保护公子衝出去—” 很快,马超的铁骑已如黑云压城般席捲而来。 马超紧握手中银枪,枪尖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寒芒,冷冷的俯瞰著阵前的这支玄甲军。 半月前,就是这支军队让自己引以为傲的西凉铁骑化为了虚无,那支曾让天下闻风丧胆的西凉铁骑,如今仅剩二千余人。 而对面,玄甲军如黑色铁幕般横亘在渭水河畔,三千玄甲兵身披重甲,长枪如林,铁甲映著寒光,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 “击鼓!”马超振臂高呼道。 苍凉的牛角號声骤然响起,西凉铁骑如同蛰伏的猛兽被唤醒,战马嘶鸣,马蹄踏地,扬起漫天黄土。 马超一马当先,长枪的枪缨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玄甲军阵中,帅旗突然挥下,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划破天际,三千重骑兵同时衝击,大地都开始剧烈震颤起来了。 这场仗双方都没有留情,因为大家都知道,此战不胜则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最前方的玄甲军举起圆盾,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墙,后方的弓弩手张弓搭箭,利箭如蝗,破空而来,箭雨所到之处,草木皆折,沙尘飞扬, 而马超这边便被动了,因为他们的箭矢很难射穿重甲兵的盔甲。 阎行催马来到马超身后,大声说道:“侯爷,这么打下去不行啊,我军伤亡太惨重了。” “无妨,只要能靠近铁甲兵,我们就贏了一大半了。” 西凉铁骑凭藉精湛的骑术在箭雨中灵巧穿梭,以血肉之躯对抗著死亡的风暴。 不断有战马悲鸣著倒下,骑士被铁蹄踏成肉泥,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 前排的骑兵摘下背上的短弩,迎著箭雨还击,箭矢交错间,破空声、惨叫声、马嘶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人间炼狱。 当两军终於短兵相接时,金属碰撞的巨响震耳欲聋,西凉铁骑的弯刀劈开玄甲的瞬间,进溅出耀眼的火星;玄甲军的长枪刺穿西凉骑兵胸膛时,热血喷涌而出。 马超的长枪如蛟龙出海,连挑数名玄甲军將领,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但玄甲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他们组成严密的方阵,將西凉铁骑分割包围。 此时马超和阎行率领少部分骑兵终於衝破了玄甲军的阵地。 看著那些还没来得及撤退的兄弟们一个个死在了玄甲军的刀下,马超不禁心如刀割。 阎行轻嘆一声道:“侯爷,到时候了。” “兄弟们,准备放箭。”马超点了点头,咬著牙怒吼道。 马超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那些被围的西凉残部如梦初醒,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油。 “將军!来生还做您的兵!”有人高举陶罐砸向玄甲军阵。 此时的马超已是泪流满面,这便是马超的计谋, 正面击破玄甲军恐怕很难,唯一的办法便是与他们同归於尽。 “哎,既然侯爷不忍心,那阎行就代您当这个恶人吧。” 马超一把拦住阎行,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恶人还是还是我来做吧。” “火箭准备,放。” 隨著马超的一声怒吼,漫天箭雨裹挟著硫磺的辛辣气息砸进阵地,玄甲军阵中先是腾起数十道火柱,接著便是连环爆响,藏在陶罐夹层的磷粉被引燃,宛如地火喷薄,將整片战场掀得颤动。 被围的西凉军们在火中拥抱战友,然后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阎行死死拽住马超的战马韁绳,在火浪袭来的前一刻策马转向。 灼热的气浪掀飞了两人的披风,马超回望时,正看见一名西凉少年郎抱著一名玄甲军將领滚进火海,少年染血的衣角在火中蜷成灰,却仍死死著对方腰间的玄甲令牌。 “这不是你的错。”阎行大声咳嗽道。 马超却盯著自己握弓的手,掌心的血泡被火烤得滋滋作响,却比不上心口的灼痛。 他知道,从下令分发火油罐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那个能与兄弟共饮烈酒的“锦马超”,而是双手沾满袍泽鲜血的会子手。 湟水岸边,廝杀声震天,韩遂军残部与曹军正陷入胶著中,长矛与盾牌碰撞出刺耳的声响,鲜血不断渗入河岸的泥沙。 而当那道灼目的火光刺破战场上空时,激战中的双方动作皆是一滯。 贾翊大喜道:“哈哈,恭喜魏土了。 马超得手了。” 曹轩咽了口唾沫,立刻下令道:“如今韩遂后路已断,全军押上,务必生擒韩遂。” 说罢不顾眾人的反对,亲自率领著曹军的预备军直奔前线而去。 曹军如黑色潮水漫过湟水浅滩,曹轩握著剑柄的手心里全是汗,却笑得愈发张狂。 他看见前方韩遂军阵脚大乱,士兵们频频回望金城方向,脸上满是惊恐与,一名西凉老將试图重整防线,却被曹彰一刀砍翻。 “韩遂!你已无路可逃!”隨著曹轩的怒吼声传来,曹军更是士气大振。 此时的韩遂军已是兵败如山倒,投降者不计其数,而韩遂这个主帅身边则只剩下了千余人。 披头散髮的韩遂看著眼前的这一幕,不禁长嘆一声道:“老夫败了,尔等投降去吧。” 韩遂的目光扫过身边仅剩的亲卫,这些曾隨他南征北战的汉子,脸上满是血污与伤痕,却依然紧紧握著兵器,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誓死追寻主公、誓死追寻主公。”回应韩遂的是整齐而坚定的吶喊。 这声音震彻云霄,盖过了远处曹军的欢呼声,盖过了烈火燃烧的啪声。 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跟跪著上前,单膝跪地道:“主公,西凉儿郎只会战死,不会投降!” 韩遂的眼眶瞬间湿润,他弯腰扶起校尉,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好啊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看看,西凉军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第184章 醉臥沙场 第184章 醉臥沙场 “韩遂,莫要再负隅顽抗了,投降吧,孤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曹轩策马而出,青缸剑在腰间隨著战马的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寒光。 韩遂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他鬆开紧握的环首刀,白髮在风中狂舞,突然仰头大笑道:“哈哈, 小子,不错,你算是得了你祖父的真传了。” “多谢夸奖—“ “一样的虚偽,一样的阴狠。” 韩遂的这一刀补得措不及防,让曹轩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哼,真是不知好歹。 魏王,莫要跟这老匹夫废话了,直接杀了吧。”曹轩身后的夏侯尚冷冷的说道。 “韩遂啊,你好列也算是孤的前辈,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降不降?”曹轩摆了摆手继续问道。 韩遂苦笑一声道:“这么多將士为老夫战死,老夫要是降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面对他们?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魏王,老夫只想求你一件事,还请你看在老夫和你祖父称兄道弟多年的份上可以应允。” “但说无妨。” “放了老夫的儿子。”韩遂恳求道。 曹轩摩擦著下巴缓缓回道:“恐怕难了。” “此话何意啊?” “去截杀玄甲军的是马超,马超和你韩家的深仇大恨,就不用孤多说了吧。” “无耻小儿,你罪该万死。” 说罢韩遂便跟跟跑跑的冲了过来,却被夏侯尚一枪挑倒在地。 曹轩轻嘆一声道:“莫要戏要他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诺,魏王。” 夏侯尚银枪在暮色中划出冷冽的弧光,跨下黑马人立而起,韩遂本能地举刀格挡,却因连日征战力竭,长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出,眶当坠入芦苇丛中。 银枪抵住他咽喉时,韩遂忽然笑了,那笑声破碎而苍凉:“竖子—“ 话音未落,银枪便刺破了他的喉咙,“扑通”一声,韩遂跪倒在湟水岸边,一代梟雄就此逝去曹轩拍了拍夏侯尚的肩膀嘆道:“厚葬韩遂。 曹真、曹休、张部。” “末將在。” “儘快打扫战场,然后率军去支援徐晃大都督。”曹轩淡淡的吩咐道。 “诺,魏王。” “典满。” “末將在。” “准备一桌酒宴,把孤的好酒拿来。” “啊..” “啊什么啊?孤要为冠军侯庆功。”曹轩笑骂道。 “诺,魏王。” 待失魂落魄的马超过来后,曹轩早已在一颗大槐树下等候多时了。 马超拱手回道:“魏王,末將幸不辱命,已將玄甲军全部歼灭。” 曹轩轻嘆一声,扶起马超道:“知道你如今心里不好受,所以孤特意准备了几个小菜和烈酒,咱们也学一下古之名將,来一个醉臥沙场。” 说著,曹轩引著马超来到槐树下早已备好的石桌旁。 曹轩亲自为马超斟满一碗酒,酒液在碗中荡漾,映出两人疲惫的面容。 “来,先喝一碗,解解乏。” “醉臥沙场,也不知道是哪个名將有如此的閒情雅致?”马超低声嘟道, 曹轩大笑道:“孤也忘了,但蒋济他们会记下来,日后这个典故便出自你我之手了。” 马超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烧得他眼眶发烫,他想起战场上那些熟悉的面孔, 想起曾经与兄弟们並肩作战的日子,如今却亲手將他们推向死亡。 “魏王,那些兄弟”话未说完,声音已哽咽。 曹轩又为他满上一碗酒,自己也端起一碗,目光深邃的说道:“义兄,孤知道这一战对你来说有多难。 但你我身处这乱世,有些事,不得不为。 若这世上真有报应,那我曹轩甘愿一力承担。” 马超沉默良久,又喝下一碗酒,酒意渐渐上头,心中的痛苦却丝毫未减。 “可是魏王,末將亲手训练的他们,看著他们倒下,末將这里像是被万箭穿心。”他指著自已的心口痛苦的说道。 “放心吧,义兄,如今兵部正在制定將士战死抚恤令,孤不会亏欠他们的家人的。 而且这乱世,要成就大业,难免要承受常人难以承受之痛。 记著孤初上战场的时候,也是有眼无珠,被身边人多次背叛,若不是一位少年捨命相救,恐怕就没有今日的魏王了。”曹轩喝了一口酒缓缓回道。 酒过三巡,马超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他说起自己年轻时的雄心壮志,说起与將士们同甘共苦的日子,说到动情处,不禁泪流满面。 曹轩静静地听著,时而点头,时而饮下一碗酒,他知道,此时的马超需要倾诉,需要將心中的痛苦宣泄出来。 马超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魏王,末將只愿能追隨您,早日结束这乱世,让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只是,这一路,代价太大了。” “是啊,代价太大了。”曹轩望著远方,思绪似乎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畅谈,从战场局势,到未来规划,从天下苍生,到个人抱负,酒罈渐渐见底,马超的话语也变得含糊不清,眼神迷离。 曹轩看看醉倒的马超,轻轻嘆了口气,他命人將马超送回营帐休息。 这时马超突然一把抓住了曹轩的手臂,含糊不清的说道:“魏王,我马家牺牲了这么多?能不能配得上一个王爵?”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道:“义兄放心,孤决不食言。” 等到马超离开后,曹轩自己则站在槐树下,望著满天星辰,这一夜的畅谈,不仅是对马超的安抚,也是他对未来的思考。 如今西凉已定,下一步便是汉中了,待汉中平定之后,便到了决定生死的益州之战了。 只要能够得到益州,打破“三分天下”的魔咒,那离天下一统也就不远了。 “魏王,夜深了,回去吧。”典满悄悄的来到曹轩身后说道。 曹轩轻嘆一声道:“阿满,你还记著李仲么?” “怎能忘了啊?若没有那小子,咱们恐怕就回不来了。”典满伤感的回道。 “哎,回京后你帮他立个衣冠冢吧,毕竟他也是孤的救命恩人。” “诺,魏王。” 夜色更深了,大槐树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著这乱世中的无奈与坚持,而曹轩的身影则缓缓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185章 重用庞德 第185章 重用庞德 第二天一早,曹轩便率领大军进入了金城, 城门缓缓打开,扬起的尘土在晨曦中瀰漫,曹轩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冷峻地扫视著这座饱经战火的城池,街道两旁,百姓们战战兢兢地望著这支入城的军队,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在刺史府,曹轩见到了抱病在床多日的马腾。 曹轩不敢怠慢,连忙对著马腾行了一个晚辈礼,轻声说道:“凉王,许久未见,不想您竟病成这般模样。” “哎,蒙魏王不弃,还喊老夫一句凉王,老夫是万万不敢当啊。”马腾轻嘆一声道。 “凉王,莫要如此说,如今您是大汉的凉王,待来日您说不定就是我们大魏的辽王呢?” “多谢魏王了。” “冠军侯別愣著了,赶紧去扶凉王回府休息啊。”曹轩样怒道。 马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诺,魏王。” 等到马超父子离开后,曹轩低声吩咐道:“阎行,带孤去见一下庞德。” “诺,魏王。” 庞德此次也是死里逃生,受了重伤,至今未好。 而最让曹轩惋惜的是自己心心念之的马岱最后也没能活下来,被韩遂所杀。 在刺史府的东院,曹轩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庞德。 庞德半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往日英气勃勃的双眼此刻也失去了神采,他的左胸还缠著厚厚的白布,隱隱约约能看出来伤口不小,若不是华佗在军中普及了缝合术, 估计这次庞德很难活下来了。 见曹轩进来,庞德挣扎著要起身行礼,曹轩连忙上前按住他,说道:“令明,切勿乱动,你伤势未愈,好好躺著。” “末將无能,未能护住凉王的家眷。”庞德满脸愧疚的说道。 曹轩拍了拍庞德的肩膀安慰道:“令明何出此言,此战,你已拼尽全力,能活著回来便是万幸,战场上刀光剑影,生死有命,有些事强求不得。” “多谢魏王体谅。” “令明,孤此次来,还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魏王但说无妨。” “如今凉州已平,凉王父子也要隨孤返回洛阳,孤想藉此机会把凉州分为两部,北地、安定、 汉阳、金城四郡再加上雍州的陇西郡组为新雍州;剩下六郡则继续归凉州管辖。 將长安改为西京,设司隶府,下辖四郡。 令明久居凉州,对这方水土的山川形势、风土人情最为了解,依你之见,此规划可行否?”曹轩缓缓问道。 庞德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魏王,此规划若施行,於战略布局上確有精妙之处新雍州囊括的几郡,多为陇右要地,北地、安定可扼守关中通往西北的要道,防御北方胡人的侵扰;汉阳、金城则是连接凉州与中原的关键节点,陇西郡地势险要,向来是兵家必爭之地,合为一处,可集中力量巩固西部防线,威四方。 而剩下六郡归凉州,维持了凉州在河西地区的传统势力范围,也利於朝廷管理河西走廊。 只是” “但说无妨,令明,孤要听的就是你的肺腑之言。”曹轩笑著鼓励道。 “只是如此一来,新雍州与凉州之间,需妥善协调各方关係。 尤其是在军事调度、物资调配以及政令施行上,稍有差池,便可能出现推扯皮之象,影响地方稳定。 且长安改为西京,设司隶府,虽能提升长安地位,强化对周边郡县掌控,可也需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建设,以匹配其新的职能。”庞德神色凝重,將心中的顾虑一一道出。 曹轩闻言不禁大笑道:“令明有如此见识,孤便放心將新雍州交给你了。” “魏王此话何意啊?”庞德大吃一惊道。 “令明之才,不在当今名將之下,这一点孤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令明毕竟是凉王的部將,孤就是想亲近也没有机会。 如今凉王已与大魏合为一体,以令明的才能,若是再屈尊当一个小小的偏將,岂不是太可惜了? 所以孤准备让令明担任新雍州的镇抚司一职,不知令明意下如何?” 庞德身躯微微一震,剧烈的伤口牵动让他皱了下眉,却掩不住眼中的惊喜,他挣扎著想要起身行大礼,却被曹轩伸手拦住。 “魏王如此厚爱,末將-末將何德何能?” 曹轩轻轻拍了拍庞德的肩膀笑道:“令明不必妄自菲薄。 新雍州地处边陆,北有胡骑凯,內有羌汉杂居,局势复杂。 既要震外敌,又要安抚百姓,唯有你这般智勇双全,且熟悉陇右风土人情之人,方能担此重任。” 说著,他走到窗边,望著远处层叠的山峦缓缓道:“孤將新雍州託付於你,是信任,更是期望你不仅要保一方平安,更要为孤打造一座固若金汤的西北屏障。” 庞德喉头滚动,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承蒙魏王错爱,庞德愿为魏王肝脑涂地!” “令明,好好养伤,待你伤势痊癒,即刻赴任。 凉州的局势,容不得半点耽搁。 韩遂虽败,但他的残部如同蛰伏的毒蛇,隨时可能咬出致命一击,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胡骑, 羌人部落间的暗流·这些都得靠你们去一一化解。”曹轩目光如炬的说道。 “诺,魏王。” 离开庞德的住所后,典满不禁低声笑道:“魏王,不得不说,您如今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曹轩脚步一顿,笑骂道:“胡咧咧什么? 庞德之勇,世人皆知,孤重用他,可不是单纯为了收买人心。” “那是为何?” “虽说如今马家遭遇了惨败,但庞德对马家的忠义,亦不容小。 你想,若孤强行压制庞德,以他的性子,定会拼死反抗,即便能收服,也必生嫌隙,可若委以重任,让他感受到孤的信任,既能让他发挥所长,又能慢慢將其纳入魔下。”曹轩耐心的解释道。 “魏王英明,可若马家还是贼心不死,那这岂不是”典满担忧的说道。 “无妨,孤信马家,也信庞德。 再说若真到了那一步,在关中还有两位大都督坐镇呢,庞德翻不了天。”曹轩不屑的回道。 “魏王英明。” 第186章 长安五年发展规划 第186章 长安五年发展规划 曹轩在金城待了有三四天左右,当收到张横、梁兴等人的人头后,方才起驾返回长安。 车队缓缓驶入长安城门,吱呀作响的门轴仿佛在诉说著这座城池的沧桑,曾经巍峨雄伟的城墙,如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墙面上斑驳的痕跡,是无数箭矢与兵刃留下的印记。 这些年来,长安战乱不绝,而曹操平定关中后,因为財政紧张,也没有对这座古城进行修, 导致长安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如今如同一位垂垂老矣的战士,伤痕累累却无力再战。 但是进城后,街边的店铺却是不少都开张了,虽说不如洛阳和许都那般繁华,但也能看出一些古城的底蕴来。 曹轩下马,来到一处早已关门歇业的布庄前,看著店铺的门窗都用木板胡乱钉著,招牌也缺角少字,不禁冷哼一声道:“张刺史,以后莫要搞这些劳民伤財的面子工程了!” 话音刚落,雍州刺史张既匆匆赶来,额头上满是汗珠,抱拳行礼道:“魏王息怒!臣这也是无奈之举,想著让长安看起来繁荣些,也好彰显魏王治下的太平。” 曹轩转过身,冷声说道:“繁荣是靠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让几家店铺虚张声势! 你看看这街上,表面热闹,实则暗藏危机。 那些开张的店铺,有几家是真心做生意的?不过是为了应付官府的差使罢了!” “臣知错了。” “算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 这些年朝廷的重心都在关东,对於关中確实是忽略了。 等孤回到洛阳,会专门安排户部拨一笔款项来进行长安城的修,长安城將来便是我大魏的西京了,总得有陪都的气势吧。”曹轩轻嘆一声道。 张既如蒙大赦,连忙拱手拜道:“魏王仁德!若能修长安,下官纵使肝脑涂地,也要將这千年古都恢復旧貌!” “走吧,咱们去宫里看看。” “魏王请隨臣来。” 当踏入长安宫城的那一刻,仿若置身於另一个世界,只见那宫墙高耸,朱红色的漆面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墙头的琉璃瓦闪烁著金色光芒,尽显皇家威严。 沿著宽阔的青石大道前行,两侧是排列整齐的宫殿,飞檐斗拱,雕樑画栋,每一处细节都彰显著工匠们的精湛技艺。 有的宫殿前聂立著高大的汉白玉华表,其上的神兽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著往昔的故事。 “魏王请看,这便是臣復原的未央宫,虽说不如前汉那般极尽奢华,可也已重现几分当年风貌。 还有这华表上的,那是前朝旧物,相传能上传天意,下达民情—“ 说著说著,张既见曹轩满脸寒霜,便不敢说下去了。 曹轩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长安府库无钱了,那这修宫殿的钱哪来的?” 贾翊一脸无奈的拱手请罪道:“魏王恕罪,此乃董卓所修,张刺史也只是在这基础上缝缝补补,並没有费多少钱。” “哦,原来如此啊。 张刺史,此事是孤错怪你了,孤在此给你赔罪了。”曹轩拱手施礼道。 “魏王莫要如此,臣万万不敢当啊。”张既嚇了一大跳,连忙避开。 “以后这宫殿就少点钱吧,孤又不常来。 这样吧,孤今日便当著长安文武百官的面,定下长安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吧。”曹轩朗声说道。 “臣等洗耳恭听。” 曹轩负手步,开始详述规划道:“其一,长安的城市建设刻不容缓。 未来五年,要大力修城墙,增设瞭望塔与烽火台,构建严密的城防体系,保我长安百姓平安。 城內道路也需拓宽翻修,铺设平整砖石,確保车马畅行无阻。 同时,完善排水系统,引八水入长安,合理规划水系,既能满足百姓日常用水,又能在雨季防洪排涝,让长安成为一座宜居之城。 其二著重发展长安的商贸,长安本就地处要衝,交通便利。 未来五年,长安要打造多个大型集市,完善商贸规则,吸引各地商贾前来。 不仅如此,还要拓宽与西域、益州、东吴等地的商路,促进货物互通有无,长安的丝绸、瓷器,要更多地运往四方,换来我等所需的良马、香料等物, 其三,土地关乎民生根本,绝不能忽视,兴修水利乃当务之急,引涇水、渭水入田,让更多的农田得以灌溉。 长安从今日开始,和关东一般,实施均田令,鼓励百姓开垦荒地,若有成效显著者,当给予奖励,同时,在西域等地引进新的良种,提高粮食產量,唯有仓充实,我长安乃至大魏方能长治久安。” “魏王英明,此等规划,定能让长安恢復往昔之繁华。”眾臣拱手拜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这最后一条,便是要大力发展长安的民生。” “魏王所说的民生是不是百姓们的富裕程度?”张既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有件事孤提前告诉诸位吧。 从今往后,吏部的地方官员考核標准变了,在各地税收的前提下,还会有一个重要指標,那就是人均收入。 所谓的人均收入,便是一个州全年的总收入,除以州內百姓的总人数所得之数。 这数字,最能直观反映百姓生活是否富足,地方治理是否得当。” “魏王的意思是说,交给朝廷的税收以后可以减少了?”一个六品官员志忑不安的问道。 曹轩笑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只要百姓富裕了,孤少收点税也就忍了,但你们也不能因为此事钻空子啊,要是一分钱都不交,那孤吃什么啊?” 曹轩的一席话惹得眾臣大笑不已。 曹轩摆了摆手道:“这个五年计划,孤只给你们提供一个大概思路,至於具体措施,还得麻烦先生和张刺史了,日后这种做计划的事会成为常例。 现在中枢九部正在制定咱们大魏的五年发展计划呢。” “魏王圣明。 但若是完不成又该如何呢?”张既乾笑一声问道。 “哼,完不成就摘了你们的乌纱帽,这计划是你们报的,又不是孤给你们定的。 当然若是遇到大灾之年,完不成也可以商量的。”曹轩冷哼一声道。 “臣明白了。” “今天孤和诸位说的很是尽兴。 最后再送诸位一句话吧,那就是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尔等要牢记这句话。 “诺,魏王。”眾臣哄然应道。 第187章 巫蛊重现 第187章 巫蛊重现 虽说曹轩如今只是魏王,却光明正大的住进了未央宫,也无人敢多言。 自从新政实施以来,天下人便只认魏王,不识汉帝了。 未央宫的蟠龙柱在月光下泛著冷意,曹轩裹紧狐裘,听著更漏声在空旷的寢殿里迴荡,鎏金兽首烛台將影子投在雕满云纹的墙壁上,忽明忽暗间,仿佛千万双眼睛在窥视。 他翻了个身,身下的象牙床发出细微哎呀,这声音竟比往日王府的硬板床刺耳百倍。 无奈之下,曹轩只好披衣起身。 几个宫女听到动静,立刻提著羊角灯快步走了进来,她们垂著头,髮髻上的银簪隨著急促的步伐叮噹作响,却不敢抬眼望向榻上的人。 为首的一人低声问道:“魏王可要添些炭火?或是备些醒神的牛乳—” 话音未落,曹轩已赤足踩上青砖,宫女们顿时屏住呼吸,连烛火都似凝固了一瞬。 “不必了,让典满给孤换个住所,孤在这里睡不惯。” “诺,魏王。” 很快全身武装的典满便快步走了进来,他恶狠狠的瞪了几个宫女一眼,然后拱手拜道:“魏土,是不是这儿个贱婢伺候不周啊?” 此话一出,眾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带著哭腔道:“魏王饶命!奴婢等—” “噪!”典满拔刀出鞘半寸。 “住手,这么多年了,本事没涨多少,脾气倒是变大了不少,不关她们的事,是孤在这里睡不习惯。”曹轩怒斥一声道。 “那魏王准备去哪里住啊?”典满乾笑两声问道。 “去大都督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在这破地方睡,孤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著孤。”曹轩摆了摆手道。 “诺,魏王。” 听曹轩说的这么邪乎,典满决定明日便找几个术士来宫里驱邪, 此时的夏侯渊早已进入了梦乡,听到魏王来府的消息后,大吃一惊,外袍都来不及披,拉著木履就往府门冲。 在前厅见到安然无恙的曹轩时,夏侯渊那颗悬著的心方才落下。 “叔祖啊,这么晚还来麻烦你,实在是抱歉了。” “魏王,您这是怎么了?”夏侯渊好奇的问道。 曹轩满脸尷尬的回道:“不知为何,孤在宫里总是睡不著,浑身不舒服,这不想著来您这里借宿一晚么。” 夏侯渊警见曹轩眼下乌青浓重,像是被恶鬼纠缠了整夜,心中也有些慌乱。 “魏王,您就放心在老臣府上住下吧,今晚老臣亲自为您守夜,定能让您睡个好觉。” “那就多谢叔祖了。” “魏王莫要多礼,这边请。” 待安顿好了曹轩后,夏侯渊把典满叫到了身边,冷哼一声道:“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都督,魏王说宫里有无数双眼睛盯著他,您说是不是闹鬼啊?” 夏侯渊猛地住典满的手腕,怒斥一声道:“休得胡言,你现在就回宫里,翻地三尺也要把魔镇之物找出来。” “大都督是怀疑有人在宫里用了巫蛊之术?”典满大吃一惊道。 “正是,你快去吧。” “诺,大都督。” 第二天早晨,曹轩起床后,顿感浑身神清气爽,打开房门,只见夏侯渊和典满二人立在廊下, 晨光透过雕窗根,在他们申胃上镀了层金边, “魏王昨夜睡得可还踏实?”夏侯渊满脸笑容的问道。 曹轩颇为感动的回道:“昨夜辛苦叔祖了,孤这也是矫情了,战场上都酣睡如雷的人,到了这里,却反而失眠了。” “魏王,这不怪您,是有人要害您。”夏侯渊摇了摇头回道。 “此话何意啊?” 夏侯渊拍了拍手,两个士兵便抬了一筐人偶进来了,曹轩不禁好奇的问道:“这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不得不说,还做得挺逼真。” “这是有人故意埋在未央宫前殿地砖下的魔镇。” 说著夏侯渊隨手拿起了一尊人偶,只见这尊人偶穿著魏王朝服,咽喉处被割开了十字裂口。 曹轩恍然大惊,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四个大字:巫蛊之祸。 曹轩连忙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只有老臣和典满二人知道。” “如此便好,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典满,你去把未央宫的那些宫女內侍先抓起来,暗害孤的人应该就在其中,而不是这些人偶。”曹轩长出了一口气回道。 “魏王不信者巫蛊之术? 老臣倒是觉著,此事张既脱不了关係,毕竟这未央宫是他负责重修的。” 曹轩一脚踩碎一尊人偶,满脸不屑的说道:“叔祖,决定孤生死的可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说鬼神,那孤应该是最接近鬼神的人了。” “魏王豁达,老臣佩服。” “行了,把这些玩意儿全部拿去烧掉,再派五百兵丁把未央宫前殿地砖全换了,孤看那青石板就不顺眼。” “诺,魏王。” 虽说不知道宫里出了何事,但见典满如此兴师动眾的模样,长安城的文武百官顿时就都坐不住了。 曹轩刚刚吃过早饭,便见夏侯霸捧著一叠手本跟跪闯入。 “魏王,贾公和张刺史率领文武百官正在门外求见。” 曹轩点了点头道:“让先生和张既进来就行,其他人都去忙吧。” “诺,魏王。” 很快二人便被请了进来,贾翊上下打量了一番曹轩,不禁皱眉问道:“魏王,昨夜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想用巫蛊之术来害孤。” 此言一出,二人顿时大惊失色。 这二人都是饱学多才之辈,自然知道武帝时期那场冤杀近十万人的巫蛊冤案。 “魏王恕罪,是臣监管不力,让人钻了空子,但臣对天起誓,这巫蛊一事,绝非臣所为。”张既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曹轩笑著扶起张既道:“说实话,孤从不信这些玩意。 孤觉著未央宫的地砖该换,就像这天下的规矩该变,有人拿巫蛊说事,无非是见孤推行新政, 动了他们的利益。” 话音未落,夏侯霸便匆匆跑了进来道:“魏王,不好了,未央宫又挖出东西来了。” “何物?” 夏侯霸身后两个亲兵抬著块浸透血水的青石板缓缓走了进来,石板背面用硃砂画著幅诡异的八卦图,乾位插著支断箭,而在这旁边还刻著一个大大的“曹”字。 第188章 关中布局 第188章 关中布局 长安也有校事府的分部,在校事府的帮助下,典满很快找到了嫌疑人,一名叫翠娥的宫女。 此人是董承的远方侄女,留在未央宫,就是为了向曹家復仇。 张既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嚇死。 “如此说来,那人偶和青石板都是她所放了?”曹轩缓缓问道。 “正是此女子买通了工匠,放置在未央宫大殿地板中的。”典满低声回道。 “那孤在未央宫中,为何会心神不寧?” “据她所言,她是用了一种名叫“安魂”的迷香,此香是一个术士卖给她的。” “术士?” “正是,校事府的手段了得,那贱人应该不敢隱瞒。” 曹轩皱著眉头继续问道:“那这个术士叫什么名字?面貌如何?她可知道?” 典满摇了摇头回道:“无论校事府如何拷问,那贱人都回答不知晓。” 曹轩摸著下巴缓缓说道:“看来孤这次是遇见了一位高人啊。 张既。” “臣在。” “传孤詔令。 孤观天象,察歷数,深知天道运行与国运兴衰息息相关,今特立钦天蓝,掌观星测辰、制歷授时之责。 每逢日食月食、彗星临空,监中博士需详加推演,將天兆与朝政对应,使孤能及时修德自省, 化解灾异。 凡出征、立储、迁都等国之大事,亦需钦天监择吉时、断吉凶,確保诸事顺遂,不负上天眷顾。 此外,钦天监当主持祭天祀典,依天象排布礼仪,彰显皇权天授之威。 其下属工匠更要精研浑天仪、日等器,精进观测之术,收罗天下天文典籍,传承千年星象之学。 此监既立,望群臣恪尽职守,以天道护佑大魏,稳固社稷根基。 今钦天监尚缺一位正二品监正,天下有才之人皆可面见孤自荐。”曹轩慢条斯理的说道。 “诺,臣遵旨。” 贾翊笑道:“魏王这是准备让那位高人自投罗网?” 曹轩会心一笑道:“知孤者,先生也,孤正是此意” 七日后,刚刚平定西凉的徐晃终於回到了长安。 曹轩大喜,在天禄阁为徐晃等人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 宴后第二天,曹轩便將长安所有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召集在一起,开了一场决定天下大势走向的会议。 曹轩乾咳一声道:“诸位皆是我曹家的肱骨之臣,有些话孤也就直说了。” “臣等静听魏王吩附。” “其一便是改长安为西京,设司隶府,布政司为贾翊,刺史为张既,郭淮任镇抚司,下设六军,共六万人。 左军大都督夏侯渊坐镇长安,以应对不久的汉中之战。” “诺,臣等遵旨。”眾人哄然应道“其二便是雍州和凉州的人事任命,调阎柔为凉州布政司,阎行为凉州刺史,张部为凉州镇抚司,州治武威;调田畴为雍州布政司,陈琳为雍州刺史,庞德为雍州镇抚司,州治金城。 后军大都督徐晃坐镇雍、凉二州。” 陈琳听到这个任命后,不禁有些恍惚,蒋济在旁笑著拱了拱手道:“恭喜孔璋兄了。” “贤弟说笑了。” 曹轩衝著陈琳摆了摆手道:“孔璋,好好干,莫要让孤失望啊。” “臣定不辜负魏王所託。”陈琳恭敬的回道。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雍凉二州,西控羌胡,东卫京畿,至关重要。 诸君可知,孤为何將雍州治所设在金城,而非长安?” “还请魏王解惑。” “金城临黄河,控河西走廊入口,进可制凉州,退可守关中。 孤从不只满足於勘定天下九州,西域都护府已经荒废多年了,孤有生之年定要重振西域都护府的辉煌,所以诸位任重而道远啊。”曹轩轻嘆一声道。 “臣等明白。”眾臣拱手拜道对於目前的这个人事任命,曹轩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张部、田畴、阎柔、陈琳都是自己的心腹,再加上凉州本地的张既、庞德、阎行等人。 二个不同阵营之间相互配合,却又相互肘,永远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现象。 正所谓“心腹主外,本土安內,相互制衡又互为椅角”便是此理。 这时曹轩又把目光投向了成公英,笑道:“先生莫急,孤已经在五军都督府参谋处为您准备了一个好职务。” “臣叩谢魏王。”成公英大礼拜道。 安顿好了这些事后,曹轩离开长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至今为止,曹操的尸身已经停棺四个多月了,荀或等人多次来信催促曹轩儘快赶回洛阳,为曹操下葬。 但有一个心事还未了,所以曹轩並不想走。 那个神秘的术士到底是何人?曹轩可是非常好奇。 这天,曹轩终於又鼓起了勇气,重新回到了未央宫。 经过修的未央宫显得祥和许多,曹轩一夜安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第二天起床后,却见到了满眼通红的典满正守在屋外。 曹轩不禁苦笑一声道:“你不会一夜未睡吧?” “魏王,末將还是不放心,所以昨夜便守了一夜。” “快回去休息吧,孤四处逛逛。” “诺,魏王。” 在护卫陪同下,曹轩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宫殿处。 曹轩好奇的问道:“此乃何处啊?” “启稟魏王,这里是椒房殿。”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曹轩嚇得差点拔腿就抱,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出名了,椒房殿是西汉皇后的住所,想当初西汉的末代皇后王皇后便是在这里自焚而亡的。 断壁残垣间,荒草疯长至齐腰高,破碎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著冷光。 曹轩蹲下身,指尖抚过地面焦黑的灼烧痕跡,思虑不知不觉的飘向了远方。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名侍卫突然惊呼一声。 曹轩连忙跑了过去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魏王恕罪,末將发现了一个北斗七星罗盘。” 曹轩一把夺过,仔细观看了一番,在罗盘底部发现了两个小字,曹轩仔细辨认,好像是“乌角”二字。 “乌角,这是何意?尔等可知?” 眾侍卫连忙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而站在曹轩身后的夏侯霸却眼前一亮道:“魏王,乌角先生是左慈左仙师的名號。” “此言当真?” “臣不敢矇骗魏王。” 第189章 葛玄现身 第189章 葛玄现身 没有等到要等的人,曹轩只好先离开长安, 一路行来,曹轩的心始终悬著。 那是因为左慈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让整个天下的诸侯都为之忌惮。 传闻左慈精通奇门遁甲,能役使鬼神,甚至有人说他早已超脱凡俗,活了数百年。 曹轩曾听祖父曹操提起过,建安初年,左慈在宴席上表演种种奇术,戏耍满朝文武,连曹操都对其又惊又惧,欲除之而后快。 如今神秘术士的出现,种种诡异手段,都让曹轩不由自主地將其与左慈联繫起来。 “距离函谷关故址还有多远?”曹轩打开车窗缓缓问道。 “回魏王,今晚应该就能到。”成公英拱手回道。 曹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確定那个罗盘所標註的位置便是函谷关么?” “回稟魏王,臣年少时也曾隨术士学习过堪舆之术,这罗盘专指地脉异动之处。 自进入函谷关地界,指针便再未偏离过半分,此处必有大秘!”成公英拱手回道。 曹轩继续问道:“校事府的人都准备好了么?” “魏王放心,一百多校事府精锐皆已准备妥当,魏王一声令下,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在话下。”典满信心满满的回道。 曹轩冷笑一声道:“无论是不是高人,都不该跟孤开这种玩笑?左慈也好,背后的神秘势力也罢,今日孤必掀翻这棋局!” “魏王,您乃千金之躯,就莫要亲自涉险了,臣不才,愿代您去会一会这位左神仙。”成公英担忧的劝道。 “无妨,孤有数十万大军在手,何惧小小邪崇!”曹轩不屑的回道。 成公英见状也不好再多劝,而是直接去找曹彰了。 “先生来此有何要事啊?”衣衫不整的曹彰笑问道。 自从打完仗后,也不知道谁给曹彰出的主意。 如此鲁莽的傢伙竟然学会自污了,这一路上曹彰整日和两个美妾在车里廝混,很少露面。 “国公,还请借一步说话。”成公英低声回道。 “哎,卖什么关子呢?”曹彰不满的嘟道。 二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听成公英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曹彰不禁大怒道:“这还了得? 一个妖道怎能让堂堂魏王亲身犯险? 你回去先稳住魏王,我去去就来。” “多谢国公了。”成公英拱手拜道, “无妨,这是我曹家的家事,本公义不容辞。 再说左慈那个妖道曾让父王在大庭广眾之下如此出丑,这个仇本公可还没忘呢。”曹彰冷笑一声道。 “国公莫要衝动啊,魏王对此人好像很重视。”成公英低声劝道。 “放心吧,本公知道分寸。” 说罢曹彰便带著自己的亲兵快马离开了。 成公英望著大军远去的方向,不禁轻嘆一声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按照成公英给的位置,曹彰率军来到了一处破败的道观。 青瓦上的铜铃在夜风里鸣咽,曹彰翻身下马,靴底碾碎满地枯黄的银杏叶。 道观朱漆剥落的匾额斜掛在樑柱上,“玄清观”三字被苔蘚啃噬得只剩半边,檐角垂落的蛛网隨风摇曳,显得阴森之极。 “將军,西侧厢房有琴声传来。”亲兵首领低声回道。 “哼,装神弄鬼,走,咱们去见识一下。”曹彰冷哼一声道。 “诺,將军。” 夜风卷著厢房里飘出的琴音,时而如金戈铁马,时而似鬼泣荒郊,直往人骨缝里钻,亲兵们握紧兵刃,盾牌交错间,將曹彰牢牢护在中央。 厢房木门虚掩,门缝里漏出的烛火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黑影。 曹彰猛地端开腐朽的门板,陈年木屑纷飞中,枪尖直指琴案后的青年道士。 “你就是左慈?怎得如此年轻?”曹彰挠了挠头问道。 “哈哈,想必这位便是梁国公吧?” “你如何认识我?” 中年道士也不含糊,从桌案下掏出了一大堆画像,慢条斯理的回道:“贫道来此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 亲兵首领偷偷看了一眼曹彰,见曹彰点了点头,便过去把画像抢了过来。 中年道士也不动怒,只是淡然的坐在那里。 曹彰定眼一瞧,怒极反笑道:“你这妖道果然不怀好意,这上面画的都是我曹家人。 来人,將左慈这个妖道拿下。” “且慢,梁国公。 贫道名叫葛玄,乃是乌角先生的徒弟。” “那你师父呢?”曹彰好奇的问道。 “先师已经飞升了。” “切,装神弄鬼的把戏,在本公这儿可不好使!”曹彰不屑的回道。 葛玄一脸淡然的继续说道:“梁国公可知,先师飞升前曾留下语,得天下者轩也,但需渡三劫方登九五。 幽州乌桓、荆州刘表、凉州韩遂,如今三劫已过,但还缺最后一点东西,贫道来此正是为助曹氏补全那最后一步的。” “胡说八道,魏王乃天命所归,还用你来帮忙?” “哈哈,梁国公此言差矣,魏王那最后一步正是天命。 当年周文王夜观天象,算出天命归周;如今先师窥见天机,知曹氏欲登大位,必须应此劫数, 完成那关键一步。”葛玄大笑道。 “放屁,自官渡破袁绍、荆州退孙刘,天下十三州已得九州,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葛玄指尖划过袖中青铜卦盘,缓缓回道:“昔日秦始皇命人凿断建康王气,汉高祖斩白蛇而赤帝兴?天命如江河,既需顺势而为,更要巧手疏浚。 如今魏王虽破三劫,然许昌童谣已起,白绕殿飞,青龙隱不见,此乃龙气未聚之兆。 听到此言,曹彰不禁瞳孔骤缩,因为这首童谣他確实也听过。 “那你有何办法补齐这天命?”曹彰皱著眉头问道。 葛玄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待见到真命天子之后,葛玄自会如实告知。” “说了这么多,你还不就是为了见魏王么? 但想见魏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样吧,本公先考考你,若你能顺利过关,本公立刻便带你去见魏王,你看如何?” “还请梁国公出题。” “也不算出题了,你帮本公算算,本公以后的命数如何?”曹彰小声问道。 “黄须踏雪时,北境血海深。” “你的意思是说本公將来要去北边作战?”曹彰大喜过望道。 葛玄点了点头道:“正是,將来梁国公必將青史留名,可与卫霍相比。” “哈哈,善。 就凭你这句话,本公便成全你了。”曹彰大笑道。 “多谢梁国公。” 第190章 葛玄创教 第190章 葛玄创教 “莫要再麻烦了,孤来了。”曹轩一脚端开观门,冷哼一声道。 曹彰等人大惊失色,连忙拱手拜道:“魏王,您怎么来了?” “叔父,此人费尽心机的將孤引到此处,孤若不出现,岂不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曹轩冷冷的回道。 “魏王恕罪,是末將多此一举了。” 曹轩连忙扶起曹彰嘆道:“叔父的一片诚心孤明白,此事都怨成公英那个混帐。” “多谢魏王。” 曹轩仔细打量了一番葛玄,冷笑一声道:“进来说话,其他人在门外等候,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诺,魏王。” 曹轩话音未落,葛玄已轻摇羽扇踏入殿內,对上曹轩审视的目光,竟坦然一笑道:“魏王终於肯赏脸了,贫道已苦候多时了。” 曹轩手按剑柄向前半步,曹彰却猛地抽出宝剑护卫在曹轩身前,低声说道:“魏王小心啊,这个妖道不可小。” 曹轩点了点头道:“曹真、曹休,你二人隨孤一起去。” “诺,魏王。” 隨著几人缓缓进入,殿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成公英来到曹彰面前,拱手赔罪道:“国公,是下官连累你了。” “无妨,本公早就说过,此事乃我曹家家事,本公义不容辞,哪怕魏王对本公有所芥蒂,本公也不惧。”曹彰满不在乎的说道。 “梁国公如此心性,实乃大魏之福啊。”成公英满脸讚赏的回道殿內烛火突然诡异地明灭,葛玄手中羽扇轻挥,將曹轩鬢边碎发吹得凌乱。 曹真、曹休同时按剑,异常紧张的盯著葛玄。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要是再说什么天机、命数的废话,那就休怪孤手下无情了。” 曹轩自顾自的找了一块石凳坐下,满脸的无所谓。 葛玄微微一,然后苦笑一声道:“魏王果非寻常人等,贫道佩服。 还请魏王明鑑,贫道此来確实没有恶意,只是想助魏王一臂之力。” “你如何助我?”曹轩淡然的问道。 “若魏王相信贫道,那贫道不日就会前往洛阳,等到魏王回归洛阳之际,这祥瑞定会齐出,到那时魏王便是天命之子了,若想取而代之轻而易举。”葛玄不卑不亢的回道。 听了此话,曹真和曹休二人不禁有些激动,身为曹家人,他们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 曹轩乾咳一声道:“其实相比祥瑞,孤更信的是魔下的百万雄兵。” “魏王您虽不信鬼神,但也该深知在这乱世之中,人心最易被诡之事动摇, 若葛玄能助魏王取信於民,未尝不可一用。”葛玄缓缓回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孤虽不信,但百姓们信,孤既然要坐这万民之主,那自然也不能让百姓们失望。” “魏王英明,贫道—“ 还不待葛玄说完,曹轩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且慢,孤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你费尽心机引孤至此,摆出这鬼神莫测的阵仗,所求绝非如此简单。 说吧,你想要什么?” “魏王明鑑,您也知道贫道乃江东人,这些年游歷中原,常听百姓议论,魏王胸怀大志,欲一统天下,所以贫道便暗中观察了魏王许久。 以贫道之见,魏王只差那最后一步,便可化蛟为龙了,而贫道甘愿为魏王俯首,事成之后,贫道要的也不多,只需魏土默许贫道在扬州建一座道观,收纳天下方土。”葛玄小心翼翼的回道。 听到此话,曹轩顿时恍然大悟道:“孤明白了,你这是想效仿汉中张鲁,在中原创教啊。” “魏王英明,贫道正是此意。” “汉中张鲁的五斗米教至今已歷经三代人,早已在西南地区根深蒂固,你可要想好了,若此时创教,恐怕会受到五斗米教的雷霆反击。 到那时,即使孤想助你,恐怕都难啊。”曹轩目光如炬,死死盯著葛玄,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慌乱。 葛玄淡定的回道:“多谢魏王的好意,只是贫道既然敢踏出这一步,那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五斗米教以『政教合一』立派,张鲁自称『师君』,治下百姓既为教眾,又是子民。 而贫道要创的教派则更纯粹,贫道保证不涉及朝堂。” “善,但在此之前,你还要先当孤的钦天监监正,孤要看到你的真本事,才会相信你。”曹轩意味深长的回道。 “还请魏王拭目以待。”葛玄拱手拜道。 “最后孤还要和你约法三章,若你能答应,孤不仅答应帮你对付张鲁,还將以皇权的力量,保你葛家世代昌盛。” 听了此话,葛玄瞳孔骤缩,羽扇轻摇的动作停滯半瞬。 曹轩这话看似承诺,实则暗藏杀机,以皇权庇佑为名,行掌控葛家命脉之实。 “魏王请讲。” “除了刚才那个不参与朝堂之事外,还有两约,其一你將来所有的信徒需在户籍註明身份,受郡县官吏监管;其二便是宗教决不能和朝廷爭民心。 若你像太平道那般开粥棚、修水利、教农桑,让饥民有饭吃、流民有屋住,表面是传教,实则是为自己收拢民心。 你要是敢这么做,孤定將你葛家斩尽杀绝,黄巾起义的惨剧,孤绝不允许再次出现了。”曹轩冷冷的回道。 “还请魏王放心,贫道明白其中的厉害之处。”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希望你我两家能合作愉快。” “贫道不敢当。” “对了,你所创之教取名了么?”曹轩好奇的问道。 “回稟魏王,贫道已取名,名叫灵宝教。”葛玄恭敬的回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这名字没有什么亮点,你觉著正一教如何?” 正一教的前身便是五斗米教,只是这个时候还未改名。 葛玄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眼前一亮道:“正为正统,一为本源, 贫道多谢魏王赐名。” “莫急,孤这里还有一个图案,你也可拿去用。”言罢曹轩便隨手画了一个不太標准的太极鱼“魏王,这是何图啊?”葛玄好奇的问道。 “《易经》有言:“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此乃太极图。” 第191章 祥瑞初现 第191章 祥瑞初现 出了函谷关的首站即是弘农郡弘农郡的位置至关重要,其地处黄河之南、秦岭以北,贯通函谷关东西两侧,乃勾连中原与关中地域的枢纽要衝。 正因如此,曹轩出征韩遂途中,才断然將弘农太守孟康换掉。 此刻,他盯著案上新太守的履歷文书,指尖轻叩文书陷入沉思。 “魏王,可是觉得贾逵不堪此任?”身旁的蒋济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轩摆了摆手道:“此人曾经以一县之地硬抗郭援与高干以及南匈奴三路人马的进攻,且被俘后拒不投降,百姓们皆愿与之同死,这般胆识与民望,確实是个合適的人选。” “那您在担心什么?” 曹轩苦笑一声道:“无妨,也许是孤杞人忧天了。”说罢將手上的文书递给了蒋济,望著檐外暮色里猎猎作响的魏字大旗,又陷入了沉思中。 蒋济见状也不敢打扰,悄声退下。 贾逵说到底还算是一个能臣,但他的那个孙女实在是太出名了,甚至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此女便是未来的祸国妖后贾南风。 “哎,世事难料,又何必强求呢?”曹轩轻嘆一声,便返回了自己的大帐蒋济从中军大帐出来后,新上任的弘农太守贾逵立刻迎了上来问道:“子通兄,魏王可答应入城了?” “贾太守莫要著急,今日不知为何,魏王的兴致有些不高,蒋某也不敢多问啊。”蒋济苦笑一声回道。 贾逵眉头微,望著帐內摇曳的烛影,沉声道:“可弘农城百姓盼魏王如盼甘霖,子通兄,能否再替贾某美言几句?” 蒋济抬手轻拍贾逵肩头,语气中带著几分无奈道:“贾太守,魏王此番西进,就是为了平定凉州之乱,如此凉州已平,可各地却还是不太平,昨夜校事府快马送来密报,说函谷关外的密林里, 竟发现了打著『汉』字旗號的小股流寇。 要知道函谷关可就在你这个弘农太守的管辖范围之內啊。 也许是因为此事,魏王方才有些不悦吧。” 听了这番话,贾逵身上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连忙拱手回道:“多谢子通兄解惑,贾逵现在就点齐兵马亲自前往函谷关。” “哈哈,贾太守新官上任,有些事情不甚明了,也是情有可原,想必魏王会谅解的。 另外济还听说,在函谷关附近有异兽出没,此事也得麻烦贾太守一探究竟了。” 贾逵闻言浑身一震,低声问道:“异兽?可是类似当年灵帝时太学里传言的『黄龙现於譙那般?” “贾太守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蒋济微微点头道。 “多谢子通兄提醒,贾逵明白了。” 看著贾逵缓缓离去的背影,蒋济不禁轻嘆一声道:“剩下的就看葛玄的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对於此时曹轩是否要自立的这个问题,其实曹氏內部集团一直存有两个不同的声音,文臣大多建议稍缓几年,但那些武將们多是隨曹操从户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早盼著“魏王”能再进一步了。 就在昨日校场点兵时,典满等人甚至当眾扯著嗓子喊“魏王万岁。” 原因也很简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像曹仁、夏侯惊等人,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了。 而文臣们却深谱汉室余威未散的道理,蒋济前日还捧著《春秋》引经据典,说什么“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 也就是因为此事才惹得曹轩有些不快。 依蒋济对曹轩的了解,此时的曹轩恐怕也已经心动了贾逵带著自己的亲信部队快马加鞭的赶到函谷关时,却连异兽的影子都没见到。 就在贾逵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中年术士的到来,打破了这凝滯的气氛。 “想必您便是魏王殿下新任命的钦天监葛大人吧?”贾逵试探的问道。 “贫道葛玄拜见贾太守。” 贾逵连忙扶住他的胳膊笑道:“葛公何须多礼,你我同朝为官,不必拘此俗套。” “哈哈,贾太守可是为那异兽之事烦恼?贫道夜观天象,见函谷关紫气隱现,却被一团妖雾纠缠,此乃凶吉难辨之兆啊,所以便匆匆赶来了。”葛玄大笑道。 “哦,那不知葛公有何收穫么?”贾逵眼前一亮立刻问道。 葛玄抚须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方暗紫色绢帕,缓缓展开,上面赫然画著一只形似麒麟却生著利爪的异兽,周身縈绕著诡异的磷火纹路。 “昨夜三更,贫道在函谷关外桃林深处发现此物爪痕,还有这残留的磷粉,与寻常山中磷火不同,倒像是天火。” “此兽如今所在何处?本太守身为弘农郡太守,有保境安民之责,当速速前去缉拿。” 葛玄摇了摇头轻嘆一声道:“此妖兽法力高强,贫道不是它的对手,让它逃脱了,但此兽也受了重伤,估计千年之內不会再出来为祸人间了。” 贾逵眉头深锁,缓缓说道:“真是辛苦葛公了。 但既是重伤,可有留下什么证物?” 葛玄轻笑一声道:“在桃林深处发现一块石碑,还沾著腥臭黏液!这块石碑应该便是妖兽看守之物,在其旁边还有一个洞穴,贫道因为和妖兽作战,消耗法力颇多,就未敢深入,剩下的事就拜託贾太守了。” “多谢葛公成全,贾逵明白该怎么做了。” 说罢贾逵便重新披甲,带著自己的亲兵快速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贾逵便拉回来了一块两丈多高的石碑,碑身布满青苔,却在中部显出凿刻痕跡,隱约可见“黄初”二字。 而且还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白虎,也被贾逵一块抱回来了。 无论什么时期,野生白虎都非常罕见,所以这足以称得上祥瑞一说了。 “黄初,汉为“火德”,火生土,故魏代汉为“五行相生”,而土德又对应黄色,看来这应该就是魏王称帝后的第一个年號了。”贾逵喃喃自语道。 “哈哈,贾太守果然好学识,此间事了,贫道就先告辞了。 临行之前,贫道还有一事要提醒太守。” “还请葛公赐教。” “此次贾太守是打著剿灭匪徒的名义来函谷关的,如今匪徒在哪呢?”葛玄意味深长的问道。 此话一出,贾逵顿时呆若未鸡。 第192章 睿智的蔡昭姬 第192章 睿智的蔡昭姬 也就是在当天,远在洛阳的曹府迎来了一声新生儿的啼哭声。 “王妃、王妃,柳夫人生了一位小公子。”接生婆大声喊道。 听到这个消息后,在外等候的张蕊等人也终於鬆了一口气。 年纪最小的蔡鈺儿脸色苍白的说道:“谢天谢地,柳姐姐折腾快一天了,终於生了。” “哼,莫要失了体统,一个婢女而已,你为她担心什么?”一旁的孙尚香不屑的回道。 “都少说两句,这是我们曹家的大喜事。 我现在就去太妃那里报喜,你们二人也先回去歇息吧。”张蕊不悦的说道。 “诺,王妃。” 张蕊率人到了丁夫人的院子,只见满院子都是一些珍惜鸟雀,自从曹操过世之后,丁夫人便深居简出,迷上了养鸟、养。 而这些名贵鸟雀,皆是曹轩从各地精心搜罗而来,为的就是博祖母欢心。 “祖母,孙媳给您报喜了。”张蕊笑意盎然的说道, “可是柳氏生了?” “正是,是个大胖小子呢,咱们曹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丁夫人微微一愜,轻嘆一声道:“这倒是件大喜事,只可惜这孩子生母的位分太低了。” “祖母放心,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夫君的孩子,孙媳绝不会亏待柳氏母子的。”张蕊轻声回道。 丁夫人握住张蕊的手,缓缓说道:“蕊儿,曹家的规矩你最清楚,嫡庶有別虽是古训,可乱世之中,血脉才是立身之本。 轩儿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往后若有人敢在这孩子身上动心思你儘管重罚即可。 “孙媳明白。” “哎,若你著实心有芥蒂,不妨就把这孩子过继到你名下吧。”丁夫人继续说道。 “祖母!切莫如此。 孙媳並不是那种善妒之人,夺子而养,於理不合,於情更是有亏。 再说孙媳现在还年轻,早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张蕊仰头望著上位的丁夫人,眼中泛起泪光。 “好孩子,快起来吧。 等那臭小子回来,祖母自会为你做主。” “多谢祖母—“” 弘农太守府的书房內,曹轩看著眼前和小猫一样大小的白虎,不禁笑道:“事情办的不错。 孤近日长子诞生,这只小老虎就送去洛阳给孤的儿子当礼物吧。” “诺,魏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蒋济。” “臣在。” “你先行一步,將此碑送往洛阳,孤要看看洛阳百姓及文武百官对此事的反应。”曹轩继续吩附道。 “诺,魏王。”蒋济连忙拱手回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贾逵。” “臣在。” “孤不是听说你此次去函谷关是为了剿灭当地匪患么?人在哪里?孤怎么没看见?”曹轩似笑非笑的问道。 “启稟殿下,是臣无能,让那些匪徒给逃了。”贾逵老老实实的认罪道。 “孤向来赏罚分明,此次你剿匪不力,罚俸半年,你可服气?” “臣认罚。” “善,几个毛贼而已,不足为虑,总比杀良冒功要好。”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魏王英明。”眾人拱手拜道。 “夏侯尚。” “末將在。” “弘农郡內匪患不绝,你就留下驻守函谷关吧。”曹轩淡淡的吩咐道。 “诺,魏王。” 函谷关的位置如此重要,还是要留一个自己人比较放心“ 洛阳城外三十里的部山余脉间,有一座落鹊山庄,山庄得名於每年深秋,成百上千的寒鹊会棲满西跨院的古槐。 这里最开始时便是前朝文学大家蔡邕的產业,后来被伏完所占,直到蔡昭姬归汉后,伏完方才將这处宅邸奉还。 而蔡昭姬隨丈夫董祀来到洛阳后,大多数时间便都居住在此处。 这天,山庄內迎来了一位贵客,此人便是当今魏王的二夫人孙氏。 孙尚香对这里显然是轻车熟路,她踏著满地槐叶穿过游廊,绣著金线云纹的裙摆扫过青石板, 惊起几只正在啄食的寒鹊,蔡昭姬此时已站在月洞门前相迎。 “姐姐怎么还是如此见外?” 蔡昭姬笑道:“算算日子,夫人也该来了。 今日我刚调了几杯温酒,夫人不妨品鑑一下?” “哼,姐姐少拿温酒糊弄我,我倒是想再见识一番姐姐的琴技。”孙尚香挽住蔡昭姬的胳膊, 伴怒道。 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书房,蔡昭姬屏退左右,亲手为孙尚香斟上温酒,笑道:“夫人,这书房的焦尾琴倒是许久没响过了,只是不知夫人想听哪一曲?” 孙尚香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姐姐不必麻烦了,最近妹妹心里有些不痛快,只是想来和姐姐诉诉苦。” “夫人,可是为了柳氏生子一事?” “正是此事。 就在昨日,魏王特地安排人送来了一只白虎,这可是上天送给大魏的祥瑞啊,魏王却將其送给一个强裸幼子,这是不是有些过於重视了? 还有西凉马家也送来了许多奇珍异宝,骏马良驹。 那孩子不过就是一个婢女所生,乳臭未乾,哪里担得起这般厚礼?”孙尚香冷笑一声道。 蔡昭姬目光微凝,往炉中添了块沉香,袋袋青烟在两人之间瀰漫。 “西凉马家虽说势力不小,但凉州一战过后,精锐全失,已不足为虑。 至於魏王的心思么?我大约也能隱隱猜到一些。” “还请姐姐教我?”孙尚香好奇的问道。 “白虎主刑杀,魏王將祥瑞赠予长子,表面是续情深,实则是在敲打朝中储位之人,毕竟帝王乃龙像,白虎入主东宫闻所未闻。 我觉著在魏王心中,长子日后的路应该是会像梁国公那般,只能成为皇室最锋利的刀,而不是承继大统的君。” “如姐姐所言,妹妹这是杞人忧天了?”孙尚香尷尬的说道。 “夫人但请放心吧,无论日后天下大势如何,有孙家在,您都是高枕无忧的。” “哎,我现在也看明白了,兄长和魏王之间早晚必有一战,而我怕是要成为两军阵前最扎眼的箭靶吧。”孙尚香苦笑一声道。 蔡昭姬摇了摇头道:“未必。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若孙侯知趣,以江东六郡来降,那將来这东宫之位,夫人未必不能爭一爭?” 第193章 诸葛亮骂王朗 第193章 诸葛亮骂王朗 自从蒋济带著祥瑞回到洛阳后,各地的祥瑞便开始层出不穷了。 比如曹操的老家譙郡太守上奏,有黄龙出现在譙郡,饶安县上报出现白雉、石邑县言凤皇集而新上任的钦天监监正葛玄,更是直言不讳的说道:“建安十年,彗星先除紫微,十三年,復扫太微。 新天子气见东南以来的十四年间,出现了白虹贯日的现象,预示著改朝换代不远矣。” 一时之间,洛阳朝野涌动。 中书省內,伏完看著眼前的这封奏疏,不禁轻嘆一声道:“令君,如今已经有人开始上劝进表了。” “是谁所上?”荀或皱著眉头问道。 “尚书郎王朗,王朗在劝进表中称“日蚀之变,皆水灭火之象也,斯魏之符也”,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改朝宣言了。” “哼,此子用心险恶啊。 他將日蚀现象与五行德运强行勾连,表面是引经据典的天象解读,实则在朝堂之上扯开了汉室天命已绝的遮羞布。 你现在便以中书省的名义下詔斥责尚书台。”荀或冷哼一声道。 “令君莫要动怒,如今天下群情激愤,而吾等身为辅政大臣,更要审时度势。”伏完低声劝道。 “那伏相意下如何?”葡彧缓缓问道: “依老夫之见,王朗之流不过跳樑小丑,真正棘手的是幕后推手。 老夫听闻近日许昌、鄴城的驻军频繁调动,魏王怕是等不及了。” 荀或摇了摇头道:“不是魏王等不及了,是曹氏的那些宗亲等不及了,这些人素来跋扈,视汉室如无物。 他们急於改朝换代,好让自己的权位名正言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天下大义?” “可如今魏王还滯留在弘农郡,弘农距离洛阳不过百里,旦夕可至。 不仅如此,魏王魔下的虎豹骑精锐尽出,分明是剑指洛阳,而魏王却又按兵不动,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伏完步至舆图前,喃喃自语道。 “哎,说实话,魏王的心思老夫也没猜透,估计是在等待时机吧。 但无论如何,此时的洛阳决不能乱,你现在就下令斥责尚书台,让他们老实些。 哪怕真到了要改朝换代的那一步,也不可行如此下作的手段。”荀或轻嘆一声道。 “诺,令君。” 王朗的劝进表不光在朝堂引起了譁然,更是打破了士林恪守的纲常伦理,在士林內部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依附於曹魏的士人,虽暗自欣喜,却也在士林舆论的压力下,不敢公然支持。 唯有少数急於攀附新贵之徒,躲在书斋中撰写文章,牵强附会地为王朗的言论辩护,试图將此事粉饰成顺应天命。 “启稟令君,今日太学新旧两派打起来了。”满头大汗的王璨撞开议事厅大门,大声道。 荀或手中的茶盏“当螂“落地,轻嘆一声道:“这是为何?” “就是因为王朗的劝进表,然后一位荆州士子突然拿出来了刘备军师诸葛亮所写的驳斥表,然后大家便吵起来了,吵著吵著便开始动手了,后来越闹越大,甚至把祭祀圣人的礼器都给砸了。”王璨擦著头上的汗水低声回道。 “现在如何了?” “曹仁大都督已经率军稳定了局面。” “可有死伤?” 王璨连忙摇头道:“大都督来得及时,並未出现伤亡。” “善。 你回去之后好好安抚学生们,不可再生事端,另外老夫也提醒你一句,此次多亏是曹仁大都督赶了过去,此事方才有了转机,若是换成其他宗室,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了,明白么?”荀或认真的叮嘱道。 “诺,下官明白。”王璨拱手回道。 “对了,把诸葛亮的那封驳斥表拿来,老夫看看。” “还请令君过目。”王璨恭敬的双手呈上卷。 荀或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写道:“夫天道幽远,非妄言可度;圣学精微,岂曲笔能诬! 近闻尚书台王朗等,以日蚀灾异妄解五行,称“水灭火象,曹魏之符”,此等谬论,直欲混淆阴阳,顛倒乾坤,实乃乱臣贼子之狂言! 昔者,仲尼作《春秋》,书日蚀以警君德,明灾异乃自省之兆,非改朝之徵。 董仲舒言“天人感应”,亦以修德洱灾为要,岂容擅改经义,附会篡逆?王朗素称鸿儒,却弃圣人之道,为虎作,以经术为刀笔,借纬而谋私,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尚书台职司枢机,当守正持衡,今竟助紂为虐,与篡逆之徒流一气,实负王家清流之名! 著即刻收回谬表,王朗等须当闭门思过,不得再议天命更叠之事。若再有妖言惑眾,混淆视听者,定以大逆之罪论处! 汉室德泽深厚,天命未改,尔等宵小,休得痴心妄想!此书既下,尔等当恪守本分,共护社稷,勿谓言之不预也!” 读完后,荀或不禁抚掌长嘆:“好个诸葛亮,字字诛心,句句见血!怪不得魏王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呢。” 伏完望著案头微微捲起的书卷,指尖无意识摩著腰间玉珏,青玉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令君可知,诸葛亮號称臥龙,与尚书台的那位凤雏,早年曾同隱於荆州水镜山庄?”伏完缓缓回道。 “伏相此话何意?难不成怀疑庞尚书私通刘备?”荀或不悦的问道。 伏完摇了摇头道:“令君不要误会,老夫没有这个意思。 老夫只是担心,诸葛亮字字紧扣经义,却將矛头直指我大魏根基,若天命仍在汉室,那魏王苦心经营的禪让之路,岂不成了千古笑柄?” “伏相,当年董昭请进魏公时,你在朝堂上是如何说的?可还记著?” 伏完身躯微僵,建安十三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廷议,他当著满朝文武,以“高祖白马之盟”力阻曹操晋封。 此刻旧话重提,他望著荀或鬢角霜雪,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入仕途,那个意气风发、要为汉室中兴尽的荀文若。 “令君是想问,我是否赞同诸葛亮所言?”伏完苦笑一声道。 “正是,不知此时的伏相还有当年的那份勇气么? 伏完拿起笔,犹豫半响还是在诸葛亮的文章上写了这么一句话:竖子不知天命,妄谈兴亡。 荀或看罢,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传令下去,”荀或突然开口道。 “將这表章誉抄一份,连夜送往弘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伏完惊愣的神色。 “告诉魏王,诸葛孔明这不是在骂王朗,是在向整个曹魏集团下战书。” 第194章 应对之策 第194章 应对之策 王朗最近的日子很难过,自他带头劝进曹轩称帝后,便如同被捲入了一场狂风暴雨,舆论的漩涡將他狠狠地拋向了风口浪尖,成为了天下士子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走在洛阳的街头,王朗总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著他,那目光中满是鄙夷与不屑,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子,割在他的身上,现在的王朗出门恨不得都得穿上斗篷。 回到府上,本应是他躲避外界纷扰的避风港,可如今,就连家中的下人,在面对他时,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异样。 “该死的诸葛村夫,某定与他不死不休。”王朗恶狠狠的话语在书房中迴荡,他抓起案上的文书撕成碎片。 “景兴,莫要动怒,你的一片忠心,魏王已看在眼中,绝不会让你白受这些委屈的。”站在他身旁的钟低声劝道。 “元常兄,你是不知? 那该死的诸葛村夫竟將我劝进之事编成歌谣,教小儿传唱!说我王朗食汉禄三代,却做了魏王的鹰犬!” “村夫之言,不过是激將法罢了。 景兴忘了?当年你在会稽拒孙策,坚守孤城一年,天下士子谁不赞你风骨?如今几句流言,却反倒乱了心神?” 王朗喉间发出一声闷响,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轻嘆一声道:“最令我心寒的是那些所谓的大儒们,他们寧可相信一个叛贼的话,也不肯睁眼看看这天下究竟是何等光景? 当年董卓乱政,洛阳付之一炬,是先王迎天子於许都,才让五经博士重登讲坛;官渡之战,袁绍坐拥河北四州却纵容兵卒劫掠,又是先王平定河北,让流民归乡耕读。 还有如今魏王殿下,平乌桓、定荆州、安凉州、推新政,这些功绩,难道抵不过诸葛亮几句摇唇鼓舌?” 钟捻著鬍鬚的手顿了顿,然后方才缓缓回道:“景兴还记得郑玄公临终前的话吗? 建安五年,他病篤时曾说:“经义在济世,非在殉死”,那些腐儒捧著竹简书呆子气,只知死守『汉贼不两立”的旧说,却看不见关陇千里沃野已三年无战事,看不见淮南农户今年新收的粟米堆成了山。 景兴此举,非为私利,乃为安天下。” “元常兄,你真是如此想的?”王朗激动的问道。 此话乃魏王亲口所说。 为兄此次来景兴府上,就是为了传话的。 魏王读完景兴的劝进表后,非常动容,当场便对左右说:王景兴之文,字字皆是苍生念,非为一己功名。 景兴就放心吧,待魏王登极,开馆修史时,自会有人为你正名。”钟笑著回道。 “多谢魏王体恤!”王朗猛地起身,他双手抱拳,对著北方深深一揖道。 待直起身时,王朗的眼眶已泛红。 “某原以为,这满朝上下,唯有元常兄还懂我几分。却不想魏王竟能看透我肺腑。” “哈哈,景兴兄能解开心结,为兄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元常兄,如今士林中对於改朝一事议论纷纷,阻力很大,您觉著魏王下一步会如何做?” 钟摇了摇头道:“圣心难测啊,但为兄觉著魏王乃谋定后动之人,既然敢做,那肯定还有后手,我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但愿如此吧·—” “其实解决此事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以民意压倒舆论。 那些士子骂得再凶,终究是躲在书斋里空谈。 可百姓要的是什么?是春种时有牛耕,秋收后有仓,是走夜路时不必怕盗匪,是孩童能进学堂识几个字。 这些东西,刘协给不了他们,而孤却能给他们。”曹轩放下茶盏缓缓说道。 “这便是魏王安排调查民意的深意?”贾逵满脸敬佩的说道。 曹轩点了点头道:“早在出征之前,孤便已命人走遍充、豫、冀三州,访了两千余户农家。 你看这里,陈留郡的老农说:只要能安稳种三年地,谁坐龙椅都一样;颖川的垫师写道:生员们盼著新朝能修校舍、增学田;就连南阳的猎户都念叨:要是关卡少了,兽皮能卖个好价钱。 而且为了取信百官,孤还特意安排校事府的探子,把这些人的家庭地址、家中情况都如实记录下来了。 有了这些东西,那些酸儒拿什么和孤斗?” “魏王英明。 这些记录,字字皆是血泪啊。 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子,终日高谈春秋大义,却忘记了他们今日所得乃是谁来供养的? 他们祖宅里藏著千亩良田,粮仓里堆著十年陈米,自然不愁饥寒。 可陈留老农的儿子若再吃不饱饭,明年开春便要去落草为寇;颖川塾师的校舍若再不修,秋雨一淋,连最后七个学童都要散了。 这些,他们何曾放在心上?”贾逵义愤填臂的回道。 曹轩端起茶盏,看著升起的热气,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他们不是不放在心上,是不敢放在心上。 自光武中兴以来,士族垄断经学,把持官场,早已忘了民为贵的古训。 他们怕的不是孤篡汉,是怕新朝断了他们的世袭特权。” “魏王所言极是。 臣这就去整理这些民情记录,明日便呈上去。 当年孔圣人周游列国,见饿孵便长嘆『苛政猛於虎』,可见圣人之学,本就以救民为要。 如今那些士子捧著半部《春秋》便自翊正统,却视百姓疾苦如无物,这才是真的背叛圣道!” 贾逵郑重的回道。 “善,有贾卿为孤周旋此事,孤无忧了。” “魏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待贾逵离开后,满头大汗的典满匆匆跑了进来道:“魏王,已经查清楚了,董祀在工部却有贪赃枉法之举。” “贪的多么?” 典满摇了摇头道:“不多,也就百金左右吧。” “哼,没出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虽说不多,但这些钱可都是从先王的葬礼上抠出来的。”典满继续回道。 听了这话,曹操猛地一拍案几,怒喝一声道:“先王葬礼上的钱也敢动?这狗东西真是活腻了!” 典满垂手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回。 “典满。” “末將在。” “你派人安排董祀和昭姬夫人和离,然后將董祀交由刑部处理。” “诺,魏王。” 曹轩轻嘆一声,缓缓来到窗前,嘀喃自语道:“一位智勇双全的才女,配这么一个绣枕头, 实在可惜。” 第195章 大汉最后的希望没了 第195章 大汉最后的希望没了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曹轩篡汉一事愈演愈烈,洛阳城里的空气都仿佛浸著焦灼的火星,稍有风吹便要燃起燎原之势。 魏王府內,身为留守的曹冲看著眼前吵闹不休的双方,已是头痛欲裂。 太学的几位头髮斑白的老博士们跪在左侧,青布儒衫已经被泪水沾湿,为首的白髮老者正举著《春秋》高呼“为大汉死节”。 而右侧的曹氏宗亲们按剑而立,甲胃上的寒光映著怒容,有人已在低吼“腐儒误国,当斩”。 “行了,都闭嘴。 令君,你可有两全其美之策?”曹冲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问道。 荀或苦笑一声回道:“此事操之过急了,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老臣也是毫无办法,毕竟无论是大汉,还是大魏,都没有以言治罪的先例。” “哎,令君所言有理,依本公看来——“ 还不待曹冲说完,庞统便抱看一文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且慢,齐国公,这是弘农郡太守贾逵快马送来的民意调查表,还请您过目。” 曹冲微微一证,然后快步下去接过那文书,他隨手翻开最上面一卷,弘农都三个字下,密密麻麻记著百姓的口述,字跡或工整或潦草,却都透著一股恳切。 曹冲又翻看了几页,然后便將其交给了荀或等人。 他转身回到案前,轻嘆一声道:“魏王出征前说,让我守好洛阳,守好这里的百姓。 只要百姓能有饭吃、有衣穿,国號是汉是魏,还有意义么?” 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曹冲便转身离去了。 见曹冲走了,眾人立刻把荀或这个百官之首给围住了,荀或揉了揉额头轻嘆一声道:“都散了吧,莫要再胡搅蛮缠了。 天命在魏,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准备先王的葬礼,魏王三日后也將回返洛阳。 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隨老夫来一趟中书省。” “诺,令君—”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散会。 等到眾臣都离开后,伏完看向精神依旧饱满的荀或,一股敬佩之情由衷而生。 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下,能把各桩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还能敏锐地捕捉到各方势力的细微动向,提前布下应对之策,这份心智与魄力,非寻常人所能比。 伏完缓步上前,拱手道:“令君今日之举,怕是又为魏王稳住了半壁江山啊。” 荀或微微頜首,眉宇间並无半分自得,淡淡的回道:“皆是分內之事。 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內有暗流涌动,每一步都需谨之又慎。 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復。 最近也要辛苦伏相了,你我开始轮班吧。” “放心吧,令君,我伏完虽不才,但这个时候也不会给您添乱的。”伏完郑重的回道。 “伏相此言言重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突然闯了进来。 “启稟令君,陛下急召您进宫。” “现在么?”荀或皱著眉头问道。 “正是,陛下和娘娘已经在崇德殿等候多时了。” “老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老夫马上就来。” “诺,令君。” 待小黄门离开后,伏完连忙说道:“令君要小心啊,此时进宫颇有蹊蹺?” “无妨,君有詔,臣不能不去,无论如何,你我现在还是汉臣。” 伏完喉结滚动,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荀或的眼神所止。 很快荀或便隨著小黄门来到了崇德殿“臣荀或拜见陛下,拜见娘娘。”荀或大礼参拜道。 “令君请起吧。” 多日未见,刘协的脸色比往日更显苍白,眉宇间拢著一层挥之不去的倦意,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旁边的皇后伏寿则端坐在侧位,一身素色宫装,鬢边只簪了支白玉簪,虽面带忧色,目光却清亮。 “令君啊,贾逵送来的民意表,朕也看过了。 朕现在只问令君一句话,还请令君如实回答。”刘协缓缓说道, “陛下但说无妨,老臣定知无不言。”荀或恭敬的回道。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大汉是不是真的没救了?”说著说著刘协不禁有些哽咽。 荀或猛地抬头,他望著刘协泛红的眼眶,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竟一时语塞。 “陛下老臣侍奉陛下十有四载,从洛阳到长安,从长安到许昌,臣亲手为大汉修补过户籍, 也曾为陛下草擬过討贼的文。 若说大汉没救了,老臣也不甘啊。 之前老臣也以为大汉的主要矛盾在朝堂,在那些听召不听宣的诸侯们,只要能將那些拥兵自重的诸侯一一剪除,再整饰吏治、安抚百姓,大汉便能重回正轨。 但自从看见魏王送来的民意表之后,老臣方才发现老臣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大汉真正的问题,在人心。 天下百姓的人心已不在汉,哪怕陛下重振朝纲,肃清奸侯,也难再悟热这凉透了的人心啊。 除非陛下能够像魏王那般,有一切推倒重来的大魄力,但陛下捫心自问,您能做到么?”荀或目光真挚的回道。 刘协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针尖刺中一般。 他跟跑著后退半步,后腰撞在龙椅扶手上,得他生疼,却不及荀或这句话带来的寒意。 “推倒重来·”他喃喃重复著这四个字。 “令君此话差矣,大汉自从高祖定鼎天下以来,四百年间,哪次不是从绝境里挣出活路来的? 他曹轩能做到的,陛下未必便不能做到。”伏后大声说道。 荀或苦笑一声道:“陛下有此雄心,那自然是好。” “现在-还来得及吗?朕下一道罪己詔,说朕这些年无德无能,让百姓受苦了;朕再罢丞相,收回权柄这样,百姓会记起大汉吗?”刘协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空旷的大殿里,几乎要被穿堂风捲走。 荀或沉默了,过了好久方才缓缓回道:“陛下,人心这东西,丟了的时候不觉得,等想捡回来,才发现早就被新的念想给埋住了。 就像这宫里的老墙,外面砌了新砖,里面的旧土,早就被雨水泡烂了。” “那你说,朕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刘协望著荀或,眼中最后一点希望像风中残烛。 荀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嘆息,那嘆息里,藏著十四年的忠诚,和无法言说的绝望。 “臣不知。” 第196章 第一次禪让 第196章 第一次禪让 暮夏的洛阳城,蒸腾的暑气裹著洛水的潮气,在街巷间不断漫溢。 朱雀大街两旁的老槐树聋拉著叶子,蝉鸣噪的要死。 诸多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头上的汗水顺著帽翅直往下淌。 曹洪擦了一把汗,低声咒骂道:“钦天监这位葛大师还真会挑日子呢,挑了这么一个鬼天气。 “子廉,少说两句,今日是什么场合,还由得你胡言乱语? 你没看到陛下都来了么?”曹仁怒斥一声道。 曹洪地撇撇嘴,往刘协的方向偷警了一眼,赶紧缩回目光。 刘协此时正立在朱雀门城楼上,望著远处烟尘滚滚的旌旗,双手紧握又鬆开,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城楼上“汉”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透著说不出的萧瑟。 马蹄声由远及近,玄甲大军如黑色洪流般逼近, 为首之人身披玄色大擎,头戴王冠,座下是西域羌人新进贡的踏雪乌雅马,正是最近风头大盛的魏王曹轩。 刘协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下城楼,身旁的宦官们战战兢兢地捧著詔书紧紧跟隨。 曹轩远远望见刘协,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走来,大礼参拜道:“臣曹轩,幸不辱命,已平定西凉之乱,特来向陛下復命。” 刘协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虚扶起曹轩道:“爱卿快快请起,此次出征,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他的目光扫过曹轩身后那支如狼似虎的军队,心中涌起一阵绝望,这支军队,早已成为了曹轩手中的那把最锋利的刀。 “陛下,此次出征,贼首韩遂已授首,其余叛党或擒或降,西凉十二郡重归我大汉版图。”曹轩朗声说道。 “好,好啊—”刘协连说了两个“好”字。 “不仅如此,西凉平定后,当地许多胡人首领亲来归降,说愿世世代代归顺大汉。”曹轩继续邀功道。 “哦,不知这些人现在所在何处?”刘协好奇的问道。 曹轩连忙拱手回道:“陛下莫要著急,这些胡人首领如今正留在金城学习我大汉礼仪,不日凉王殿下便会亲自率领他们来洛阳朝贺。” “善,魏王劳苦功高,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赏赐魏王了?”刘协微笑著回道。 此话一出,曹轩微微一愜,然后立马恭敬的回道:“陛下过誉了,臣已位极人臣,並无其它所求,只求陛下龙体安康,天下长治久安。” 刘协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突然想起来,当初曹操迎立自己入许都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刘协转身示意內侍打开木匣,里面铺著明黄的缎子,放著两方印璽:一方是缺角的传国玉璽, 黄金补的豁口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另一方则是天子六璽里的“皇帝行璽”,玉质温润,却蒙著层薄灰。 “魏王,这传国玉璽是出征之前你亲自送回宫里的,今日便物归原主吧听了这话,曹轩面色大变,连忙回道:“陛下,您这是何意?传国玉璽本就是天子之宝,臣何德何能” 还不待曹轩说完,刘协便紧紧握住他的手道:“魏王莫急,请听朕说完。” “陛下请说。” 『这方传国璽,自秦传至汉,高祖得之,光武復之,董卓之乱时,流落到江东孙坚手中,后被袁术所得,此贼子胆大包天,竟敢在寿春称帝,最终却落得个眾叛亲离、呕血而亡的下场! 后来被你祖父寻回,送给了朕,朕那时总想著,只要这璽还在,大汉就还在。 可如今看来,是朕太天真了。 上个月,朕乔装打扮去太学,见博士们在讲《公羊传》,讲到“大一统”时,有个学生问:若天命已改,还要守看汉家的规矩吗? 那博士竟说:魏王说该守,便该守。 你看,连讲经的人都认不清『汉”字了,朕还著这璽做什么?”刘协满脸苦涩的说道。 “陛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就该下狱治罪,您又何必姑息?” 刘协目光紧紧的盯著曹轩继续说道:“爱卿,自你祖父曹公起,曹家世代为大汉栋樑,如今爱卿更是战功赫赫,威服四海。 而朕-朕自登基以来,內不能安百姓,外不能平诸侯,实在有负高祖之託。” 曹轩神色一凛,立刻回道:“陛下不要再说这些诛心之言了。 陛下仁德,天下共知,臣等不过是尽臣子本分罢了。” “本分?当年朕的衣带詔,董承、王子服等人以死相护,可结果呢?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朕这天子,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刘协忽然笑了,笑声里带著无尽的悲凉。 “陛下,这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您放心,只要臣在一日,就能保陛下一日。” “朕自己也明白,其实朕这皇帝,早就没用了。 魏王拿著这璽,给百姓免些赋税,让孩子们能念书,比朕著它强。” 说著,刘协转身从宦官手中接过玉璽,双手颤抖著捧到曹轩面前道:“朕愿將这皇位让给爱卿,望爱卿能善待百姓,延续大汉未竟之业。”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静得能听见槐树叶落地的轻响。 方才还在抱怨天热的文武百官,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却没人敢抬手去擦。 曹轩大惊失色,急忙再次跪倒,连连叩首道:“陛下万万不可!臣世代受大汉厚恩,绝无此等越之心!陛下若再如此,臣唯有一死以明志!” 刘协將玉璽重重地放在曹轩手中,嘆道:“朕累了,真的累了。 这些年,朕连做一个寻常百姓的自由都没有,如今,朕只求能安稳度日,別无他求,还请魏王成全。” 曹轩握著玉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有雄心壮志,但也没想到事情会来的如此突然。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三思!”曹轩最后劝道。 “无需再议,明日便昭告天下吧。 从今日起,朕只是一个閒散刘氏子,不再是大汉天子了—“” 话音未落,荀或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身体不適,赶紧送陛下回宫歇息。” 荀或的声音像块巨石砸进滚烫的油锅,震得满场文武齐齐一颤, “啊,是啊,陛下春秋鼎盛,不过是连日操劳有些倦怠。”曹轩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立刻接话道。 刘协冷笑一声道:“魏王,无论你信不信,这些话皆是朕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虚饰。” 说罢便坐上龙攀离开了。 第197章 家事国事 第197章 家事国事 回到魏王府后,曹轩便开始大发雷霆。 “到底是何人逼迫陛下的?现在说出来,孤可免罪,若是被孤查出来,孤定饶不了尔等。”曹轩一脚端翻案几勃然大怒道。 眾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躬身请罪,大气都不敢出。 曹轩揉了揉额头嘆道:“孤早就说过,这种事急不来,现在可好,陛下在大庭广眾之下直言要禪位於孤,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觉著孤是乱臣贼子?” “魏王息怒。 臣倒是觉著此事有利有弊。”郭嘉抬起头来缓缓说道。 “军师何出此言啊? 先王平定北方如此大的功绩,都不敢更进一步,孤何德何能,敢窥大位?”曹轩摇了摇头道。 “魏王此言差矣,昔年先王身处乱世,群雄环伺,袁绍雄踞四州,刘表坐拥荆裹,彼时若贸然代汉,必遭天下共击。 故先王奉天子以令不臣,徐徐图之,方有今日之基业。 然今时不同往日,北方已定,江东、西蜀疲,陛下禪位,实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郭嘉缓缓起身,步至悬掛的天下舆图前,枯瘦的手指重重按在洛阳所在的位置。 “还请魏王受天命,承继大统。”眾臣也哄然回道。 曹轩的目光扫过眾臣,最后落在了荀或的脸上,缓缓问道:“令君意下如何?” “若老臣不同意,魏王准备如何对付老臣?”荀或抬起头来,毫无畏惧的迎上了曹轩的目光。 曹轩苦笑一声道:“先王临终前,將孤託付给令君。 这么多年,孤也一直把令君当作肱骨之臣,视作至亲长辈。 若此事真的让令君为难,那孤为了令君,可以再等几年。”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在旁做记录的司马懿手中的文书“啪嗒”掉落,郭嘉的瞳孔猛地收缩, 几个曹家的年轻武將甚至下意识往前半步,似乎要出言劝阻。 “魏王当真如此想?”荀或继续问道。 “令君,这是孤的肺腑之言,在孤眼中,令君才是我曹家的基石,至於那虚无縹緲的汉室,不足为提。” 荀或的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 过了良久方才长嘆一声道:“老臣何其有幸?一生得遇两位明主,魏王放心,老臣並没有阻拦您称帝的意思,老臣只是觉著按照祖制,禪让要三让三辞,如今这才第一次,还请魏王稍安勿躁, 莫要过於心急。 待三次禪让之后,天下臣民也都知晓魏王乃是天命所归,届时登基建號,方能名正言顺,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令君所言,真乃老成谋国之言。 既然如此,就依令君所言吧。”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魏王英明。”眾臣拱手应道。 “虽说如今朝堂暗潮涌动,但咱们要做的事情却不能停,礼部抓紧准备先王的葬礼,户部、兵部要继续推行均田制和军制改革,不可有丝毫懈怠;其它各部依照自己的五年计划,各司其职,若有推扯皮、消极怠工者,严惩不贷!” “启稟魏王,礼部已经算好了日子,五日后宜出葬,丧仪规制等也皆准备齐全。”礼部尚书陈群马上站出来回道。 “善,明日待孤拜祭过太庙后,礼部便著手准备吧。” “诺,魏王。”陈群拱手应道“对了,最近校事府有密报,说有人竟敢在先王的葬礼上动手脚,刑部和都察院详查一下,若是谁家的老鼠敢坏我曹家的大事,孤定叫他知道,这洛阳城的天,姓曹!” “诺,魏王。”都察院的于禁和刑部尚书毛阶连忙站出来回道安排完这些杂事之后,曹轩便换了一身衣服,前往后院给丁夫人请安了。 松鹤堂內,不仅丁夫人在,曹轩的几位夫人也都在。 曹轩和张蕊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安寧身为汉室公主,本就身份尷尬,所以在曹府异常小心,见到曹轩也不过是敛社行礼。 至於蔡鈺儿和孙尚香二女,可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 二女见到曹轩非常惊喜,尤其是孙尚香,都恨不得要掛在曹轩身上了。 曹轩乾咳一声道:“休要胡闹,先给祖母请安。” 见到眼前这一幕,丁夫人不怒反喜道:“无妨,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在乎那些虚礼了。” “多谢祖母。 孙儿不在的日子,祖母身体可好?”曹轩细心的问道。 丁夫人笑道:“放心吧,老身硬朗著呢前段时间虽偶感风寒,但喝了华神医的几服药便好了。 但有件事,老身可要提醒你啊。” “祖母但请吩咐。”曹轩恭敬的回道。 “你祖父的葬礼不能再拖了,现在外头流言语不断,说什么的都有。” “放心吧,祖母,此事礼部已经订好了,就在五日后。”曹轩微微躬身道。 “善,蕊儿。” “孙媳在。” “你们在老婆子这里也立了一上午规矩了,就先回去吧。 让轩儿陪老身聊聊天就好。” “知道了,祖母。” 待眾女离开后,曹轩不免有些紧张的问道:“祖母,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前段时间老身听说华神医往宫里走的很勤,便把华神医叫过来问了下。 据华神医所言,是陛下想学医术,所以才多次召他进宫,此事你要多留个心眼啊,毕竟华神医可是经常来咱们府上诊病的。”丁夫人低声叮嘱道。 “哦,孙儿倒是没想到陛下还有这种爱好? 华神医医术冠绝天下,若只是寻常学习,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整日闷在深宫,有个爱好打发时间倒也不错。”曹轩笑著回道“你心里有数就好,祖母也只是提醒你,做事切不可大意。”丁夫人点了点头回道。 “祖母放心,其中利害关係孙儿明白,绝不会掉以轻心的。” “善,另外一件事可就有些难办了。 子建这段时间就像著了魔一样,整日来老身这里求娶你二,还说你已经同意了。 可有此事?” 曹轩尷尬的挠了挠头道:“这男女情爱一事,我这个当侄儿的还真不好插手。 要不您问问二婶意下如何?” “行。 若你二婶也能同意,那老身也就捏著鼻子认了。”丁夫人无奈的回道。 第198章 天大的骗局 第198章 天大的骗局 建安十四年八月,鄴城铜雀台的飞檐在朔风中鸣咽曹操的灵枢停在太极殿正中,金丝楠木棺裹著玄色锦缎,十二根白烛在四周摇曳,將满朝文武的素服染成惨白。 曹轩跪在灵前,正在扮演孝子贤孙的角色。 曹操遗令“敛以时服,葬於鄴之西岗,与西门豹祠相近”,所以曹轩是护著灵枢来鄴城下葬的八月天气比较炎热,为了防止尸身腐坏,礼部徵用了洛阳城的所有冰窖,数十辆马车日夜兼程,载著用絮层层包裹的冰块飞驰向邮城, 而曹家眾人中,除了身体不適的曹睿外,也是全体出动。 几位年幼的曹家子弟,甚至因不堪路途遥远与车马劳顿而病倒,但作为曹家家主的曹轩在这种事上却异常执,一点人情都不讲。 从洛阳到邮城,曹轩护著曹操的遗体走了三天方才到达。 “魏王,葛玄先生求见。”典满匆匆进了灵堂,在曹轩耳边低声说道。 “孤知道他所来何事?就不用见他了。 你去告诉他,只要这件事办好,那孤答应他的事决不食言。”曹轩淡淡的回道。 “诺,魏王。” 曹彰此时就跪在曹轩身后,想起如今还被圈禁的二哥曹不,一股愤泄之气直衝头顶。 他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將到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 曹植好像看出了曹彰的想法,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缓缓的摇了摇头。 见状曹彰也只好无奈的嘆了口气,曹不当时多次暗害魏王,如今能保住性命也算不错了,而且魏王至今还未將其移出族谱,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两位叔父,明日便是祖父出葬的大日子了,事情很多,两位叔父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曹轩转身面向二人,语气虽平和,却隱隱透著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多谢魏王关心,我们兄弟二人不累,要不您先去歌息,今晚我们兄弟二人替您守灵。”曹彰瓮声瓮气的回道。 “不必了,孤想一个人陪陪祖父。” 此言一出,整个灵堂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压抑起来了。 曹彰微微一,然后看向旁边面色不善的许褚,立刻拱手回道:“诺,魏王。” 等到人都离开后,许褚屏退左右低声问道:“魏王,老臣要不要留下陪您啊?” “虎侯跟了祖父多少年了?” “老臣跟隨先王快二十载了吧?”许褚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曹轩轻轻摩著腰间玉佩,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二十载,不容易啊。 如今祖父去了,这偌大的基业,还得仰仗虎侯这样的老臣尽心辅佐。” 许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道:“请魏王放心!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在,定护得曹家周全!先王把您託付给老臣,老臣就算拼了命,也会像守护先王那样守护您!” “善,那虎侯能不能为孤去做一件事情啊?” “还请魏王吩咐。” “待祖父的葬礼过后,替孤杀了曹不。” 听了这话,许褚瞪大了眼晴,他跟跑后退半步,连忙回道:“魏王!这这万万不可啊!二公子他.” “虎侯莫急,其实这是祖父的意思? 孤念在叔侄之情的份上,其实也想留他一命,但他却贼心不死,就像刚刚,曹彰、曹植二人只不过是见了他一面,便开始对孤心怀愤了,如此祸根,不除不行!” 许褚一愣,最终还是无奈的应道:“老臣遵令——“” 第二天,暑气蒸腾,曹操的出殯队伍缓缓行至漳河之畔。 三百六十名披麻戴孝的士卒,抬著金丝楠木棺,每一步都似踏在眾人的心头。 玄色旌旗低垂,在燥热的风中无力飘动,送葬队伍里瀰漫著压抑到近乎凝固的悲伤。 曹轩身著素白孝服,腰间佩剑未卸,面容冷峻如霜,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棺,仿佛要將祖父的最后一程刻入骨髓。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漳河水面突然泛起涟漪,起初只是细小的波纹,转瞬之间,波纹化作剧烈的漩涡,河水翻涌如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葬队伍中战马受惊嘶鸣,几个体弱的老臣被这异象嚇得瘫倒在地。 “快看!那是什么!”尖锐的惊叫撕破死寂,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白龟破水而出。 满朝文武皆惊,纷纷跪倒在地,白髮苍苍的老礼官颤声高呼道:“此乃河图洛书之兆!先王仁德感天动地!” 曹轩的瞳孔剧烈收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葛玄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曹轩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大步上前。 荀或等老臣见状连忙拦住曹轩,不敢让曹轩贸然冒险, “荀攸,带人去看看。”荀或高呼一声道。 荀攸长出了一口气,他缓缓来到河边,浑浊的老眼突然瞪大,那只白龟的龟甲上,竟赫然刻著曹操亲笔所书的《短歌行》! 道劲的字跡如同刀刻斧凿,在莹白的龟甲上泛著幽光。 河水漫过荀攸的布鞋,凉意刺骨,却不及他指尖的颤抖。 他跟跑著扶住身旁的校尉,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白龟似通人性,缓缓游近。 “此乃天命所归啊.”荀攸老泪纵横道。 就在这时,河水突归寂静,白龟也缓缓没入了水中。 这一刻,曹轩强撑多日的冰冷麵具轰然碎裂。 他扑通跪倒在河滩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曹轩想起幼年时,祖父曹操將他抱在膝头,教他辨认兵书战策,想起去年北征乌桓之时,祖父亲自为自己搽拭伤口。 此时送葬队伍里此起彼伏的哭声也纷纷传来,曹轩却觉得四周寂静得可怕。 他颤抖著站起来,任凭泪水模糊视线,恍间,曹操的声音在风里迴荡:“寧可我负天下人, 休教天下人负我。” 这是一代梟雄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痕跡,多年之后还被人津津乐道。 过了好久,曹轩方才知道葛玄是如何安排这场大戏的? 河水汹涌是因为葛玄提前安排人阻断了上游的水源;而那只白龟不过是一只死去的巨龟所遗留下的龟壳。 葛玄在上面涂了一层白色涂料,还刻了字,最后安排几个水性好的工匠在水下牵引著龟壳。 第199章 给华佗的回信 第199章 给华佗的回信 白龟事件过后不到三天,刘协的第二封禪位詔书便摆到了曹轩的面前。 曹轩躺在孙尚香的怀里,连看都没看一眼。 孙尚香剥好一个荔枝,扔到曹轩嘴里,颇有点君王不早朝的昏君模样。 “陛下这詔书递得倒勤,这才几天啊,就又来了一次,倒像是怕晚了一步似的。”孙尚香笑著说道。 曹轩漫不经心的回道:“他急,自然有他的道理。” “夫君啊,我家兄长拜託的那件事,您意下如何?”孙尚香突然问道。 曹轩含著荔枝的动作顿了顿,他睁开眼,看向孙尚香带笑的眉眼,那笑意里藏著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家兄长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只凭几篮荔枝就想让孤撤军?”曹轩似笑非笑的回道。 “这不还有我么?这么一个大美人送给你,你还不知足啊? 再说如今山越叛乱,急需周瑜率军去平叛,江东大军撤防后,咱家要是不撤,我家兄长恐怕难眠了?”孙尚香伴怒道。 “区区山越,还要出动周瑜?”曹轩狐疑的问道。 “那是自然,夫君,您不在江东,不知道山越的可怕之处。 山越人盘踞在浙闽群山,让我父兄头疼了十余年,他们神出鬼没,平日是刀耕火种的山民,战时举著竹矛便能聚集成军。 这样的敌人很不好对付。” “蛮夷之辈,不足为虑,此事牵一髮而动全身,孤和眾臣商议过后再说吧。 对了,孤求你家兄长的那件事还没有消息么?” 孙尚香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那你觉著你家兄长会答应么?”曹轩继续问道。 孙尚香犹豫半响方才缓缓回道:“恐怕很难,如今您是魏王,兄长是吴王,您二人可以算是平起平坐。 但若您登基称帝,兄长一向要强,怕是不愿屈居人下。” “无妨,孤称帝已是天命所归,不差他这个吴王同意。”曹轩冷笑一声道。 “夫君莫要生气,此事妾身定会尽力劝说兄长的。” “那就有劳爱妃了。 这玩意虽然是果中佳品,但吃多了也容易上火,孤还是少吃一点吧。” 说罢曹轩便起身准备离开。 “夫君,且慢。”孙尚香又叫住了曹轩。 “还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蔡姐姐想见您一面。”孙尚香低声回道。 “可是因为董祀一事?” “正是,董祀虽说和蔡姐姐情分不多,但毕竟也是夫妻,如今董祀下狱,蔡姐姐面容枯稿,我瞧著实在不忍.“” 曹轩摆了摆手道:“此事日后莫要再提了,董祀敢私吞为先王修陵墓的钱,本是死罪,孤念在昭姬娘子的面子上,绕他不死,贬去右北平成边已是天恩。 “他若是再想脱罪,那可就休怪孤不顾昭姬娘子的情面了。” “妾身知道了,夫君。” “善,孤就知道你是识大体的。”说罢曹轩便转身离开了。 看著曹轩离去的背影,孙尚香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她抬手抚了抚鬢边的金步摇,那是兄长孙权刚刚遣使送来的,步摇上的珍珠串子垂在颊边,凉丝丝的触感让她想起江东的梅雨到了书房,曹轩隨手翻了几本奏疏,基本上都是劝进的,毫无新意。 曹轩烦躁的把这些奏疏扔到一旁,就在这时,一封署名“华佗”的密函赫然入目。 曹轩顿感好奇,没想到连华佗都学会上奏疏了。 他扬眉將那封奏疏抽出来,见封泥上印著枚古怪的蛇形印,倒像是江湖郎中常用的记號。 展开来看,墨跡竟带著几分药草香,开头却写得直白:“闻魏王为劝进表烦忧,某有一方可解。” “这老东西就会乱弹琴。”曹轩失笑摇头道。 然而继续看下去,曹轩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严肃。 “建安二十三年春,鄴城大疫,某曾见染疫者肌肤生红斑,咳血如桃瓣,三日即毙。 通过这一年的研究,某不负魏王所託,终寻得良法。 此症非风寒,乃戾气入肺,用麻黄只会引邪入髓,当以青蒿捣汁,配紫菀、款冬煎服,三剂可见效。”字跡旁还画著株歪歪扭扭的青蒿。 “另外某听闻魏王早有开设福利院之念,某在荆州曾见民间有『育婴堂”,专收弃婴,以米汤餵养,虽简陋却能活十之三四。 魏王若要行此事,某倒有几分浅见。 其一福利院可辟桑田,令孤老妇人养蚕丝,所得可补开销。 其二此事应纳进官府考核升迁中,凡辖內福利院孩童存活率高、孤寡老者温饱无忧者,地方官可优先擢升;反之,则降职问罪。 如此一来,方能令官吏尽心,让孤寡有所依。” 看到这里,曹轩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孤还真是小看这老匹夫了。” 最后华佗在信上委婉的提示自已想开办学校专门负责教授医学,还有自己身为太医院正,不该让葛玄那些装神弄鬼的术士在宫中肆意妄为。 “医道如江河,容不得旁门左道分流, 某曾撰《医经》三卷,若魏王应允办学,此书可作根基。” 看完后,曹轩缓缓合上奏疏,陷入了沉思中,若自己真的批了华佗的奏疏,那朝中必然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他指尖在案上轻轻叩击,目光落在窗外那株老柏上。 树影婆姿间,仿佛看见华佗当年在军中为士卒清创的模样, 那时军中断粮,鬚髮皆白的华佗用煮沸的烈酒消毒,说道:“鬼神救不了流血的人,唯有刀圭可医”。 可如今朝堂上,半数人寧愿信硃砂能镇邪,也不信麻黄能平喘, 最终曹轩轻嘆一声,在奏疏上认真的回覆道:“若办医学堂,需大力提升医者的身份,此事任重而道远。 然而更棘手的是钱粮,福利院要桑田,医学堂要校舍、要药材、要薪俸,处处都要钱,如今国库大半用在军备,若再分拨款项,必然引来军方不满。 孤可以答应先生,待孤登基之日,先在洛阳、鄴城等地试办医学堂和福利堂。 至於孤之所以让钦天监的人参与到医学研究中,是因为孤明白,当医学无法拯救病人时,那么信仰也许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此乃孤一番肺腑之言,还请先生思之。” 第200章 新的战爭开始了 第200章 新的战爭开始了 在鄴城悠閒了几天,曹轩便率领全家返回了洛阳。 这次回洛阳,曹轩甚是低调,谁都没有通知,选择了半夜悄悄入城。 夜色如墨,將洛阳城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曹轩坐在马车里,撩开一角车帘,望著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街道,不仅有些意兴阑珊。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二十载了,曹轩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但却磨不去他骨子里那份来自异世的孤影。 尤其是在曹操去世这段时间以来,那种无助感让曹轩內心愈加惶恐。 “夫君,在想什么呢?”张蕊轻轻的握住曹轩的手问道。 “在想,有你们在,真好。”曹轩反手將妻子的手紧些。 “方才看你对著街景发,还以为你在忧心朝堂的事呢。 我虽不太懂那些权谋纷爭,却也知道,如今洛阳城里不比从前安稳,可再难的日子,咱们一家人守在一处,总能熬过去的。”张蕊温柔的说道。 曹轩心头一暖,抬手替她將碎发別到耳后,宠溺的笑道:“是啊,总能熬过去的” 京口吴王府內,周瑜人未到,声先到。 “主公,曹轩来信了么?” 孙权苦笑一声道:“子敬,看见了么?要帐的又来了?” “主公,公瑾来了,肃还是先迴避一下吧?”鲁肃连忙拱手说道。 “你就这么怕他?” “不是怕,只是政见不同,如今北方曹轩正在休养生息,肃觉著这个时候我们切不可大动干戈。”鲁肃满脸无奈的回道。 “哎,孤明白子敬的心意,既然如此,那么子敬就先迴避吧。” “多谢主公。” 鲁肃从后门离开后不久,周瑜便进了孙权的书房。 只见他身著素色锦袍,腰间玉带束得紧,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只是眉宇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孙权正对著案上摊开的舆图出神,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向周瑜,目光里带著几分探询道:“公瑾深夜前来,可是为了刘备入川一事?” “主公英明,如今益州刘璋虽还没有表態,但刘备入川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刘璋暗弱,益州內部派系林立,本就如累卵之危,而刘备素有梟雄之志,魔下关张皆是万人敌,更有诸葛亮为其谋主,一旦入川,无异於引狼入室。 届时益州易主,刘备据荆、益二州,凭险而守,那我江东北有强曹,西有刘备,夹在其中,可就危险了。 所以喻还是那句话,对於益州,我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只有拿下益州,我们才有和曹轩爭夺天下的机会。”周瑜侃侃而谈道。 “公瑾啊,这些话你都说了许多遍了,孤明白你的心思,但你也要想想孤的难处。 如今这江东岂是孤一人说了算的,贸然和刘备开战,那些世家大族们会支持么? 再说我们和刘备还是盟友,若撕毁盟约隨意开战,那岂不是言不正名不顺?”孙权苦笑一声道孙权口中的“难处”,实则道尽了江东如今的权力格局。 孙策去世后,孙权以少年之主继位,虽有周瑜、程普等旧部支持,但江东本土士族对对外扩张多持保守態度。 他们更在意保全江东基业,而非与刘备、曹操等势力硬拼。 周瑜闻言,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按捺著怒气。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拱手,语气却仍带著难掩的急切道:“主公的难处,喻岂能不知? 顾陆朱张这些世家,世代盘踞江东,看重的无非是田宅人口、宗族势力。 他们怕战事牵连本土,怕损了自家根基,故而处处求稳。 但主公莫要忘了一件事。” “何事啊?” “江东所有人都可以降,甚至连我与子敬都可以,唯有一人降不得,那人正是主公。” “孤为何降不得?” “江东若降,顾陆朱张可保宗族富贵,我与子敬或能得一官半职,可主公您呢? 您是破虏將军之子、討逆將军之弟,江东千里江山皆是你父兄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基业! 您若降曹,便是將孙氏三代英名付诸流水,便是让江东百姓沦为北地臣妾! 到那时,曹轩会如何待您?是封个虚爵圈养起来,还是藉故除之以防后患?” 说到这里,周瑜的声音陡然转厉,他目光如电,死死盯著孙权说道:“看看如今刘琮的下场!” 这七个字像柄重锤一般,重重的砸在孙权心头,让孙权不禁浑身一颤。 如今的刘琮虽然还掛著一个荆王的名號,但早已是诸侯中的一个笑话,因为他的嫡母差点做了曹操的冲喜之人。 孙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散去大半,只剩下沉沉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闯了进来,此人正是刚刚离去的鲁肃。 鲁肃出了孙权的书房后,並没有远去,而是在孙权的授意下进了旁边的厢房旁听。 “你进来做什么?”孙权不悦的质问道。 “肃是来向主公请罪的。” “汝何罪之有啊?” “肃不该劝主公放弃兵戈。 今日听闻主公与公瑾议事,方知自己见识短浅,肃只想著暂避锋芒,却忘了『以土地事人,未有终全者”的道理。 刘琮的下场摆在眼前,刘备、曹轩之流,岂会容江东安然自保?”鲁肃抬起头来,目光坦诚地望向孙权回道。 “肃总说联刘抗曹,却没算清刘备的野心;总念保境安民,却忘了乱世之中,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若真按肃的意思与刘备妥协,与曹轩虚与委蛇,怕是用不了多久,江东就要步荆州的后尘,此乃误君之罪,恳请主公降罪。” 孙权看著他泛红的眼眶,心里那点不悦早已散去。 孙权亲自扶起鲁肃嘆道:“子敬真乃坦诚君子矣。 公瑾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孤都要搏一把了,哪怕最后身死,也好过去那洛阳城当一个被人取笑的吴王。” “主公英明。”周瑜和鲁肃相视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孤便再派人去和曹轩谈判,只要稳住了曹轩,咱们便兵进长沙三郡,消灭刘备,拿下益州。” “谨遵主公之命,吾等定不辱使命,助主公完成霸业。” 第201章 借刘困吴 第201章 借刘困吴 曹轩还未等到刘协的第三封禪让詔书,却等来了孙权的劝进表。 “顾公啊,吴王如此作为,岂不是陷孤於不忠不义之地?” 顾雍连忙拱手回道:“魏王此言差矣。 吴王此举,实则是为天下苍生计,自董卓乱政以来,中原板荡已有三十余载,百姓流离失所,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如今魏王平定北方,兴修水利,劝课农桑,百姓稍得喘息。 而汉室气数已尽,陛下久居洛阳,政令不出宫闈,这天下早就是魏王的天下了。” 说到这里,他抬眼偷警曹轩面色,见其眉头微却未打断自己,便又继续说道:“吴王久据江东,素知民间疾苦。 他说『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並非是要逼魏王行篡逆之事,而是盼著魏王能早日正位,定鼎天下,让四海之內不再有兵戈之祸。 试想,若魏王迟迟不肯受命,刘备、刘璋等人定会藉机煽风点火,称魏王有不臣之心却不敢承当,到那时流言四起,反倒让百姓疑虑丛生啊。” “如此说来,孤倒还要谢谢吴王呢。”曹轩似笑非笑的说道。 “魏王过誉了,你我两家本就是秦晋之好,待孙夫人诞下鳞子,两家便是血脉相连,荣辱也自然是一体。” 曹轩放下手中的劝进表,摆了摆手道:“告诉吴王,他的心意,孤心领了,但禪位一事关乎社稷苍生,就不用他费心了。 至於荆州长江沿线退兵一事,孤还要与眾臣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多谢魏王。” 顾雍垂首应下,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色。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如今曹轩既没严词斥责劝进之举,又將荆州退兵之事留有余地,这其中的意味,足够江东上下鬆口气了。 有的时候,没有明確的拒绝,便是默许了。 顾雍前脚刚刚离开魏王府不久,参谋长郭嘉和兵部尚书程昱便联诀而至,二人皆是一身朝服, 步履匆匆,显然是得了消息,急著来见曹轩。 “魏王,臣等听闻吴使顾雍递了劝进表?”程昱刚进殿门,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曹轩示意二人落座,笑道:“无论有没有他的劝进表,孤想做的事都无人能拦住。 但另一件事,却很让孤担忧。” “还是荆州布防后撤一事?”郭嘉试探的问道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事,而且事因也没变,还是山越叛乱,周瑜要率军回去平叛。” 程昱闻言冷笑一声道:“建安十年周瑜借山越之事从赤壁前线抽兵,建安十三年,孙权又以此当藉口,拒不出兵濡须口,这江东的山越倒成了吴人手里的如意算盘,想什么时候拨弄就什么时候拨弄?” 郭嘉摆了摆手,一脸不屑的回道:“仲德兄莫恼,这算盘打得响,才说明孙权心虚啊。 依嘉之见,估计是孙权等不下去了,准备对益州动手了。” “奉孝此言倒是合乎常理,如今我大魏蒸蒸日上,江东却困於內忧外患。 孙权虽据有六郡,可山越之乱如同附骨之疽,年年征剿却年年復起,耗损了多少粮草兵丁? 再者,江东士族盘根错节,顾、陆、朱、张四大家族各有盘算,孙权名为吴王,实则处处受肘。 此消彼从之下,孙权若再不拼一把,就只能等死了。”程昱点了点头回道。 “依二位之见,此事孤该如何答覆孙权?” 二人相视一眼,程昱率先开口道:“魏王,此事当假应真拒, 表面上许他三分情面,警如鬆口说可暂退襄阳之兵,却要在其他方面卡死他们,比如公安一地。 公安北临长江,南通武陵,东接江夏,西连南郡,本就是荆州咽喉,刘备屯兵於此,既是防备孙权,也是凯江陵;孙权若想消灭刘备,公安更是必爭之地。 我们可暗中对孙权说:若江东欲取公安,魏可暂歇襄阳之兵,让江陵吴军无北顾之忧, 孙权见有机可乘,定会倾力攻公安;刘备若丟了此地,等於断了荆州左臂,必拼死反扑。 届时两家在公安城外杀得难解难分,我军只需让文聘率铁骑驻在樊城,隔江观火,待他们两败俱伤,文聘便可趁机渡江,一举夺城。” 郭嘉点了点头道:“仲德兄所言有理,此战孙权、刘备无论谁输谁贏?我们都要吃下公安,届时孙权就算夺了荆州三郡,见我军占了公安,也不敢轻易西进,反倒要仰仗魏王牵制刘备,这荆州的主动权,便彻底落进咱们手里了。” “若是刘备真的不敌江东呢? 孙权大获全胜之后,还会甘心把公安让给我们么?”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魏王,嘉有两计可破此局。”郭嘉信心满满的回道。 “军师速说。” “其一便是派人说服益州刘璋,令其相助刘备,刘璋虽暗弱,却坐拥天府之国,粮草丰足,兵马亦有十万之眾。 二刘联手,应该可以与孙权抗衡。 其二便是提前將此事告诉刘备,刘备梟雄之姿,绝不会坐以待毙,大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到时谁胜谁输还难说呢。”郭嘉侃侃而谈道。 曹轩点了点头缓缓回道:“孙权想借魏势攻刘,咱们便借吴刀削刘,再借刘残躯困吴,如此一来,倒是一招妙棋。” 郭嘉也敛了笑意,一脸严肃的回道:“魏王,天下之爭,本就是你死我活。 孙权拼一把是为了活,咱们应而不决,也是为了让大魏活得更稳。 待他与刘备在荆州杀得血流成河,便是魏王登坛受命、一统天下之时。” 曹轩起身走到窗前,这时他想起曹操常说的“兵者,诡道也”,如今才真正品出滋味来。 所谓帝王术,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决断,而是在千丝万缕中织一张网,让对手一步步走进来。 “善,便依二位所言吧。” “魏王英明。” “对了,孙权有没有適龄的儿子可入洛阳为质?”曹轩突然问道。 “回稟魏王,孙权长子登今年才刚刚出生,倒是孙策长子孙绍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是个合適的人选。”程昱连忙拱手回道。 “既然如此,就让孙权安排此子来洛阳吧?” “诺,魏王。” 第202章 云台殿君臣长谈 第202章 云台殿君臣长谈 待郭嘉和程昱离开后,曹轩沉声说道:“不能再等了。 柳翁,你再去给陛下一点压力。” 柳翁僂的身躯微微一欠,缓缓回道:“魏王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崇德殿內,刘协刚刚为一个老內侍诊完病,將脉枕收起时,指间还残留著老人枯凉的触感。 案上摊著半副未写完的药方,自从曹轩归京之后,他便潜心钻研医书,仿佛这殿外的刀光剑影、朝堂的暗流汹涌,都与他这个傀皇帝无关。 “陛下仁心。”身旁的小黄门满脸泪痕的说道刘协摆了摆手道:“最近这段时日,照顾好老黄,若他再出现其它病状,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朕。” “诺,陛下。” 就在此时,光著脚的伏后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刘协大吃一惊,伏后向来端庄,何曾如此失態? “皇后怎这般模样?” 伏后扑到他身前,抓住他的衣袖哭泣道:“陛下,不好了,德儿不见了。” 刘德便是刘协和伏后的幼子。 刘协浑身一震,大惊失色道:“德儿怎么会不见?今日晨间不是还在殿外玩鞠吗?” “陛下,此事千真万確,臣妾找遍宫里,都没人见过德儿。” 话音未落,柳翁便拉著一个小男孩的手缓缓出现在了大殿门口,小男孩身穿一身崭新的锦袍, 怀里还抱著一个鞠。 伏后大惊失色道:“德儿,你跑去哪里了?快嚇死母后了。” 柳翁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请罪道:“陛下,娘娘,这都是老奴的错。 老奴见小王子身上的衣服旧了,一时於心不忍,便带著小王子去换了一身衣服。” 刘协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见儿子並无大恙,便不动声色的说道:“倒是有劳阿翁费心了。 以后有什么事,阿翁自可来找朕,不必在德儿他们身上下功夫。” “陛下教训的是,是老奴臂越了。 老奴进宫时听工部任尚书说,如今城外的禪让台已修好多日,那高台用了三千工匠,夯土九尺,上铺青石,台顶还立了根三丈高的铜柱,说是要系上黄绸,象徵『天命所系”。 钦天监夜观天象,说三日后辰时三刻,紫微星光芒最盛,正是举行禪礼的吉时。” 柳翁顿了顿,抬眼偷警刘协的神色,见刘协並无任何反应,又补充道:“任尚书还说,禪让台下设了数百个蒲团,要请洛阳的父老乡亲以及各藩属国使臣前去观礼。 礼部还特意瞩咐,要让百姓们看清楚,这禪让不是刀兵相向,是陛下『自愿”將天下让给贤德之人,好让四海之內都知魏室得国之正。” “自愿”刘协低声重复这两个字,指尖捻起一撮药渣,不禁大笑起来。 “阿翁所言不差,这確实是朕自愿的,今晚朕在云台殿设宴,还请魏王进宫一敘。” “陛下放心,老奴定会如实告知魏王的——” 当夜酉时,曹轩如约而至。 刘协已在殿中候著,面前的案上摆著两爵酒。 “魏王倒是准时。”刘协抬手示意他入座。 “陛下相召,臣不敢不来。”曹轩满脸笑容的回道。 “这云台殿是何处?魏王可知?” “昔光武中兴,定都洛阳,便在南宫筑此云台殿。 后来光武帝在此宴请云台二十八將,论功行赏,誓要重振汉室荣光。 陛下此刻提它,是想说什么?”曹轩淡淡的问道。 “哈哈,魏王果然博古通今。 光武当年困顿河北,魔下二十八將披肝沥胆,才换得汉室中兴。 当年的誓约犹在耳畔,这汉室却已不成样子。”刘协苦笑一声道。 “陛下是想说,臣如今的权势远超当年的云台二十八將,却未能如他们那般甘为汉臣?”曹轩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著回道。 “朕並无指责魏王之意。 二十八將追隨光武时,天下是何等光景?那时虽有战乱,汉室却並未失民心;虽有割据,却无诸侯敢公然称帝。 朕只是觉著自己有些对不起祖宗。”刘协自顾自的说道。 “陛下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 说实话,臣即使建立了魏室,也没有把握让这曹家天下可以流传万世?”曹轩缓缓道。 “是啊。 如今袁术越称帝才过几年?袁绍据河北时,私刻玉璽的流言何曾断过?刘表在荆州,连天子詔书都敢压著不发。 若没有魏王祖孙压著,这汉室怕是连“不成样子”都撑不住,早成了別人案上的鱼肉。 说到底,朕还要谢谢你们祖孙二人呢,若换了其他人,朕这个皇帝的日子恐怕会过得更惨。” 曹轩闻言,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起身对著刘协深深一揖道:“陛下此言,臣愧不敢当。 臣祖父举义兵时,不过是想诛灭董卓,护陛下周全,至於臣么不过是踩著前人的骨血往前走罢了。 袁术、袁绍之流,本就是汉室的叛贼,诛之是本分;刘表虽为宗室,却拥兵自重,形同割据, 这些事,换了谁处在臣的位置,都该做。” “魏王倒是会说话。 “本分』二字说得轻巧,可这天下,有多少人拿著『本分』当幌子,行那篡逆之事? 朕见过董卓的跋扈,见过李催郭的凶残,也见过袁绍的狼子野心。 他们嘴上都喊著『为汉”,可手里的刀,哪一把不是对著朕,对著这汉室?”听了这番话,刘协不禁冷笑一声道。 “陛下说得是,乱世之中,人心回测。 臣不敢说自己是完完全全的忠臣,毕竟权力这东西,握久了谁都捨不得放。 可臣能保证,只要臣活著一日,陛下便会性命无虞。 至於日后”曹轩喝了一口酒,意味深长的说道。 “有魏王这句话,朕便放心了,魏王就不打算问问朕日后准备做什么吗?” “那是陛下的事,臣无权为陛下做主。” “哈哈,魏王果然豁达。 光武当年在此论功,是因天下初定,要让功臣知进退。 如今朕坐在这位置上,看著魏王扫平六合,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天下,终究要能者居之。 魏王,三日后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曹轩淡淡的回道。 第203章 禪位 第203章 禪位 刘协禪位的日子选在了建安十四年的九月初九。 正所谓“九为阳数,而日月並应,俗嘉其名,以为宜於长久。” 此时的刘协正端坐在崇德殿正中央,望著空荡荡的大殿,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座他出生的宫殿,此刻却显得格外冰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自登基以来,刘协便深陷於权力的漩涡之中,先是董卓专权,將他当作傀,肆意操控朝政; 而后李催、郭记之乱,他顛沛流离,食不果腹,尝尽了人间疾苦。 好不容易在曹操的迎接下,来到许昌,本以为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却不料又成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工具。 这些年,他目睹了太多的杀与背叛,朝堂上的明爭暗斗,早已让他身心俱疲。 “哎,古今帝王,像朕这般的皇帝,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了吧。”刘协喃喃自语道。 话音未落,柳翁那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陛下,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皇后她们可都安顿好了?” “放心吧,陛下。 魏王已在山阳县给您重修了宫殿,后宫所有人员都送了过去。 等您到了山阳县,自然能与家人团聚。”柳翁低声回道。 “善,既然如此,那就替朕谢谢魏王吧。” “陛下过誉了。” 在柳翁的陪同下,刘协缓缓登上龙,刘协抬头望天,只见天空阴沉,乌云密布,不禁哑然失笑道:“今天这天气不怎么好啊,看来魏王找的那位葛先生这观星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啊。” “陛下莫要著急,想必会有拨云见日之时的。” “但如你所愿吧。 3 龙行至宣阳门,刘协掀起车帘,街道两旁跪满百姓,却无人敢抬头。 “这些百姓都是自愿来的?”隔著车帘,刘协缓缓问道。 柳翁点了点头道:“无人组织,百姓们都是自发前来的。” “如此看来,我大汉人心未失啊?” 就在这时,一个老汉突然跌跌撞撞的闯进了队伍,柳翁大吃一惊,连忙下令道:“拿下此人, 莫要惊扰了圣驾。” 刘协打开车帘,摆了摆手道:“让他近前来,朕亲自审讯他。” “还请陛下不要节外生枝。”柳翁低声劝道。 刘协冷笑一声道:“节外生枝?朕如今连皇位都要拱手相让了,还怕什么枝节?” 柳翁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带他近前来。” “老丈,你乃何人啊?来此做甚?”刘协和蔼可亲的问道。 “你就是皇帝吧?” “朕现在是,一会可能就不是了,所以啊,你有什么冤屈现在儘管道来便可,过了今日,朕可就帮不了你了。”刘协笑著回道。 “老朽姓何,本也是良家子,可就在这三十年间,老朽的亲人陆续去世。 先是黄巾贼破了村子,儿子被抓去当壮丁,死在充州战场上;接著李催郭的乱兵烧杀抢掠, 老伴被杀,就在去年,老朽唯一的孙子也因瘟疫而亡。 老朽今日拼死前来,就是想看看老朽一生伺候的君主他长什么样? 老朽一生视其为君父,用尽全部心血却奉养他,可最终他的子民却成了乱世浮萍,猪狗不如! 这样的皇帝还算皇帝么?”他剧烈地喘息著,手指颤抖著指向刘协质问道。 刘协的手死死住龙的扶手,他望著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老人,喉咙像是被一团絮堵住, 半响才艰难开口道:“老丈,这些都是朕的错·自朕登基以来,內不能平叛乱,外不能安黎民,这天下的苦难,朕朕难辞其咎。” 何老汉突然发出一声悲枪的笑“陛下啊,您是天子,是万民之主,可您为何为何就不能护佑我们这些子民啊!”说罢一头便朝著龙旁的柱子撞去。 “不要!”刘协撕心裂肺的呼喊道。 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沉闷的撞击声传来,何老汉的额头瞬间绽开一朵血,他摇晃了几下, 身子重重地瘫倒在地,浑浊的双眼还直勾勾地望著刘协,像是一种嘲讽。 “今日朕方知朕的一生错的有多离谱。 好好安葬此人,朕出钱。”说罢,刘协便將腰间的一块玉佩扯了下来,扔给了柳翁。 “诺,陛下.“ 邱山脚下,三十六面魏字大旗猎猎作响。 “陛下,部山已经到了,请下车吧。” 刘协整理好冕服,准备下车,柳翁连忙上前扶,却被刘协一把甩开。 “这最后的一段路,朕想自己走。” “诺,陛下。” 刘协踩著青石阶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重,祭坛中央,曹轩身著九章冕服站在那里, 神情端庄而自信。 在他的身后,是满朝文武,他们或面露諂媚,或低头不语,无人敢与刘协对视。刘协深吸一口气,强忍著內心的悲痛,走上祭坛。 “陛下,请宣读禪让詔书吧。”陈群恭敬的將詔书递给刘协。 刘协强压下心中的悲愤,用沙哑的声音开始宣读詔书。 “朕自愿將天下禪让於魏王愿大王承天命,抚万民,开创盛世。”刘协的声音低沉而空洞没有一丝感情。 曹轩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接过玉璽与詔书,轻嘆一声道:“朕封你为山阳公,食邑万户,位在诸侯王之上,奏事不称臣,受詔不拜,並允许在封地奉汉正朔和服色,建汉宗庙以奉汉祀,永享富贵。” “臣刘协即谢陛下隆恩。”刘协行礼道。 曹轩连忙一把扶住刘协道:“以后见朕,可不用行君臣大礼。 別忘了,你还是朕的岳丈呢。” “陛下见笑了。 臣倒是希望日后你我不再相见。” “这样也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曹轩摸了摸鼻子尷尬的回道。 刘协笑著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转身望向远方。部山的景色依旧壮美,山峦起伏,层林尽染。 然而,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曾经,他以为自己能像先祖一样,开创一番霸业,重振汉室雄风,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亲手將江山拱手相让,成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山阳公。 禪让大典结束后,刘协带著少数隨从,离开了洛阳,前往山阳封地。 一路上,他望著车窗外的景色,思绪万千,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如今都已化作过眼云烟。 但他也明白,也许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因为从此,他无需再捲入权力的纷爭,无需再提心弔胆地过日子了。 第204章 改元开皇 第204章 改元开皇 刘协的离去,代表著一个旧时代的结束。 曹轩站在部山祭坛的最高处,玄色龙袍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內衬金线绣就的日月星辰。 传国玉璽在掌心沉甸甸的,宛如江山社稷压在心头。 “陛下,山阳公的仪仗已过洛水。”身为百官之首的荀或来到近前缓缓说道。 曹轩没有回头,他望著远处洛阳城的轮廓缓缓说道:“废点汉室宗庙,改为魏室太庙。 追尊先王为太祖,迁神主入太庙居中,追封朕父为思宗,入太庙。 朕今日初等大宝,先立下第一个祖训吧,凡魏室子孙,若负社稷,若虐万民,当如此案,裂而不存。” 说罢挥剑而出,直劈面前的桌案。 礼部尚书陈群高举朝朗声说道:“陛下圣言,当刻於太庙金匱,传之万世!” “善,朕的年號可已擬好?” “陛下觉著黄初如何?”陈群低声回道, 曹轩摇了摇头道:“不妥,改为开皇吧,开皇”意为“开启皇道”,朕不仅要承接天命,更要建万世之基。” “诺,陛下。” “陛下,该祭天了。”左相伏寿捧著玉琮上前低声说道。 曹轩接过玉琮,扬声开口道:“昭告上苍,汉祚已尽,魏受天命,自今日起,废建安年號,改元开皇。” 祭坛下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方岁”声。 祭天礼毕,曹轩踏著刘协方才走过的石阶下山,就像一个新旧时代的交替很快,数十道早已擬好的詔书从尚书省传了出去。 首先便是曹家內部的安排,丁夫人晋升为太皇太后,居於永乐宫,赐左右女官各十二人,贴身內侍二十名,月供银增为万两,以示尊崇。 已故的曹轩生母鲍氏,虽早逝未及亲见儿子登基,亦被追封为“孝纯昭皇后”,灵位从祀太届,与追尊为思宗的曹昂合葬於万安陵。 张蕊入主东宫皇后,居永安宫,为了显示对汉室的尊重,刘安寧被封为贵妃,地位仅次於皇后。 孙尚香则为华妃;蔡鈺儿为淑妃;育有一子的柳云则破格晋身为德妃,长子曹虎为晋王,无封地。 曹彰为凉王,封於渔阳;曹植为陈王,封於平原;曹冲为靖王,封於安阳,其她曹氏子孙也各有封赏。 夏侯和曹仁二人则被封为郡王,继续在五军大都督府掛职,夏侯渊和曹洪被封为国公,至於曹真、曹休、夏侯尚等二代,也个个封侯拜將。 紧接著是封赏眾臣,荀或拜为“太子太傅”,位列三公之首,封秦国公,总领朝政,赐金五百斤、锦缎千匹;右相伏完拜为“太子少傅”,封鲁国公。 贾翊拜为“太师”,封齐国公;徐晃拜为“少师”,封卫国公;张辽拜为“太保”,封荆国公;郭嘉拜为“少保”,封荣国公。 至於程昱、荀攸、崔琰、毛阶、张部、许褚等人,也皆成为了开国国公。 次一等的郭淮、赵云、蔡瑁、文聘等人则是封侯。 当然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曹轩的舅家鲍家了,鲍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国公,四个侯爷,令人羡慕不已。 这一连串的册封,既理顺了后宫尊卑秩序,又將外戚与宗室核心成员嵌入权力中枢,以血脉亲疏为纽带,织就了一张覆盖宫廷內外的稳固网络。 詔书抵达各府时,受封者或叩首谢恩,或举家欢腾,曹家新朝的根基,在这一道道硃笔詔令中,悄然理入了天下人心中。 另外便是曹轩早就定好的几个国策,也隨著登基詔书一同颁行天下,桩桩件件皆关乎国本,搅动著乱世后的山河格局。 第一道国策为“均田劝农”。 詔书明言,凡战乱中拋荒的无主土地,由官府登记造册,按人口分给流民与退伍士卒,每户授田五十亩,其中二十亩为永业田,可世代相传,三十亩为口分田,身死则收回重分。 同时减免新授田三年租税,鼓励垦荒,各地郡守需亲自督查农桑,秋后以垦田数量考核政绩。 第二道是“整饰吏治”,曹轩下令裁汰冗余官吏,凡年过七十、昏无能者一律致仕;郡县主官需每季度向中书省呈报政绩,由吏部牵头的考功司覆核,贪赃枉法者“轻则流放,重则弃市。 更首创“科举法”,命各州郡设州学、郡学、县学,凡持有大魏户籍者,皆可考取当地官府所设学堂,以半年为期,半年考核期满,可从县学升至郡学,最后入洛阳太学,培训两年方可授官。 另设“能吏科”,专选擅长农桑、水利、刑狱的实务人才,破格授官。 第三个国策则指向军方,各州要严格落实军政分离的国策,將野战军和治安军进行彻底拆分, 釐清权责,互不统属。 詔书明確规定:野战军直属中央兵部调遣,编制为“军”“营”两级,每军辖五营,每营定额二千人,配备重甲、强弩等精锐军械,专司对外征战、抵御边患及跨州平叛,其粮餉、军械由国库直接拨付,將领任免权归皇帝亲掌,各州牧守、郡守无权干预。 治安军则由各州牧守、郡太守直接统领,编制为“队”“屯”,每郡设两队,每队两千人,多由本地丁壮组成,职能限定为缉捕盗贼、维护地方治安、看守关卡驛站,若遇小规模叛乱,有权直接平叛,但却不能跨都行动。 原地方豪强私兵需在半年內进行解散,拒不执行者以谋逆论处, 第四道詔书则是鼓励工商,詔书中言辞恳切,明確提出“农桑为本,工商为翼”,將发展工商业提升到与农业並重的地位。 首先,朝廷取消过往诸多苛捐杂税,废除商人不得衣丝乘车等歧视性法令,凡经商满三年、无偷税漏税者,可获朝廷颁发的“信商”牌匾,凭此牌在各州县关卡可免查验、减关税。 同时,在洛阳、长安、鄴城等大城设立“市署”,由商部委派官员统一管理市场,规范度量衡,严惩欺行霸市、哄拾物价者,为商户营造公平交易环境。 最后一道则是“睦邻安边”。 对北方的鲜卑、乌桓等部族,不再一味征伐,而是允许其在边境开设互市;对南方的孙权、西边的刘璋,则送去书信,言辞恳切地表达“同属汉土,勿再兵戈”之意,虽未真正消弹割据,但至少换来了暂时的安寧,为新朝爭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第205章 九部议事(一) 第205章 九部议事(一) 新帝登基,各州的州牧、刺史、镇抚司都要回京述职。 为了不影响地方上的正常运转,曹轩还特意下旨命其不准一起返京,必须分开进京。 而在此之前,曹轩则带著首相荀彧、御史大夫崔琰、尚书令庞统分別接见了九部尚书。 首先被传召的是吏部尚书荀攸。 “荀卿,各州述职官员的履歷清册,吏部是否已备妥?”曹轩的目光落在阶下那码得整整齐齐的蓝皮卷宗上问道。 荀攸躬身捧起最上面的卷宗回到:“回陛下,臣已將十州牧、刺史及镇抚使的履歷重核。 凡任职五年以上者,附三年考绩摘要;新迁者则详录其歷任郡县的政绩,警如荆州牧越去年在襄阳修的那座义仓,仓容多少、惠及几县,皆有明细。” 大汉十四州,曹家如今只占了九州,再加上去年新分出来的司隶府,共十州。 “荀卿做事,朕还是比较放心的,这其中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人么?”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询问道。 “有三人,臣想陛下会感兴趣的。” “哦,荀卿莫要卖关子,速速说来。” “其一便是徐州牧杜袭,此人早年在关中劝降流民的旧事,想必陛下也早有耳闻。 他如今调任徐州已三年,述职的奏章却写得格外简略,只说“岁稳年丰,民皆安业”,连寻常的水旱灾异都未曾提及。” “杜子绪向来务实,怎会如此轻描淡写?”荀或捻著鬍鬚沉吟道。 “荀相所言甚是,下官也觉著此事蹊蹺,已经派人去徐州调查了。”荀攸拱手回道。 曹轩摸著下巴缓缓说道:“此次吏部派人前往徐州,御史台也派人同去。” “诺,陛下。”崔琰立刻站出来回道, 曹轩乾咳一声继续说道:“荀卿,说说这第二个人吧。” “第二人便是青州刺史阮璃了,阮璃和王璨、陈琳一般,都是大才子,但自从去年调任青州刺史以来,却多次被人弹劾,说其不语政务,整日游山玩水、饮酒作乐。 更离谱的是,临淄县令为了催缴秋粮,把拖欠赋税的乡绅抓了起来,阮璃竟带著酒壶闯进县衙,当场写了篇《悯士赋》,说县令苛政如虎,逼著他放了人。” 霍琰听得脸色铁青,冷哼一声道:“空谈误国。 青州本是鱼盐之地,赋税向来充裕,如今被他这么折腾,怕是要出乱子。 御史台也查到,他常与北海国的一群隱士聚在海边亭台,饮酒赋诗到深夜,席间还口出狂言, 说什么『为官不如为文,金印不如笔砚”,这等言论,简直是藐视朝廷法度!” 对於阮璃其人,曹轩不太了解,但却知道其子阮籍、侄阮咸皆是“竹林七贤”核心成员,尤以阮籍的《咏怀诗》名震后世。 曹轩皱著眉头对身旁的庞统问道:“校事府那边对此人的观感如何?” 庞统连忙开始翻阅文案,片刻后,他將一叠卷宗捧到曹轩面前,谨慎的说道:“陛下,校事府的密报倒不算少,但评价和御史台、吏部並无太大差別。” “既然如此,那就安排阮璃第一批入京述职吧,朕倒要看看这位大才子到底意欲何为?”曹轩冷哼一声道“诺,陛下。” 荀或点了点头道:“陛下如此安排最为妥当,地方官员虽然有朝廷法度约束,但离京千里,总有信息不对称的时候,我们也得给人家说话的机会啊。” 曹轩笑著回道:“荀相过誉了。 荀卿,那第三人呢?” “启稟陛下,这第三人便是荆州刺史赵儼,此人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错处,只有一点,那就是和荆州牧前越不和,甚至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荀攸连忙回道。 听了这话,曹轩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淡了几分,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著:“赵儼善於协调诸將,当年在襄樊之战中还能调解徐晃、乐进的矛盾,怎么到了荆州,反倒和越处不来了?” 荀攸嘆了口气道:“隆下有所不知,这赵儼和前越的不和,根源在於治理理念不同。 赵儼主张严刑峻法,整顿荆州的豪强势力,他到任后便严查了几起士族瞒报田產的案子,得罪了不少人;而前越是荆州本土大族出身,向来主张以怀柔手段笼络士族,认为赵儼的做法太过激进,会动摇荆州的根基。” 崔琰在一旁说道:“前越久居荆州,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他所谓的怀柔,怕是为了维护自家和其他士族的利益吧。 赵儼严查豪强,本是好事,却遭到前越处处肘,要是继续留在荆州,恐怕会有危险。” “崔大夫所言有理,但也不能全然责怪前越。 荆州刚经歷战乱,民心未稳,若此时过度打压士族,恐生变故。 越在荆州士族中威望甚高,有他在,能安抚不少人。 只是他与赵儼这般对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庞统接口道。 曹轩沉思片刻,说道:“赵儼有才干,执法严明;前越熟悉荆州情况,能笼络士族。 二人若能同心协力,荆州何愁治理不好?可如今水火不容,反而会误了大事。 荀相,你觉著此事该如何处理?” 荀或拱手回道:“陛下,依老臣之见,还是让赵儼回京吧。 荆州紧邻江东,確实乱不得,赵儼与前越的矛盾已闹到地方官吏无所適从的地步,再拖下去, 怕是要被孙权那边钻了空子。” 崔琰闻言立刻反对道:“荀相此言差矣!赵儼严查豪强本是正道,若因与越不和便將其调回,岂不是向士族低头?以后谁还敢在地方上执法严明?” 曹轩指尖停在御案的荆州舆图上,缓缓说道:“让赵儼回京容易,可换谁去接替他? 若派个畏缩不前的,怕是要被越和士族们架空;若再派个强硬的,又会重蹈赵儼的覆辙。” 荀攸在旁翻出吏部的官员名册,指著其中一页道:“陛下,工部左侍郎张范倒是一个合適的人选。 此人虽出身名门,但却以德行闻名於世,而且淡泊名利,爱民如子,若此人去了荆州,当地的士族便很难再找出反对他的由头。” “善,就这么决定吧。” 第206章 九部议事(二) 第206章 九部议事(二) “另外一件事,便是朕提出来的考成法,你们吏部也要抓紧时间完善。 首先还是要保留关乎国计民生的硬任务,如財政收支、民生工程进度、重大案件办理时效等。 明確量化標准,这与官员的升迁掛鉤, 另外新增“治理质效”的维度,纳入百姓满意度、政策落地的可持续性、团队协作效能等,避免“政绩工程”劳財害民。”曹轩继续吩咐道。 “臣三日內定会將官员的考核標准送到尚书台。” “善,无其它事,荀卿就先退下吧。” “诺,臣告退。” 荀攸退下后,下一位便轮到户部尚书枣祗了。 这位头髮已染霜白的老臣捧著厚厚一叠帐册,刚进殿便躬身道:“陛下,臣刚核完各州春税入库清单,其中冀州、豫州等地的粮草已足额到仓,只是凉州因战爭延迟,还差三成未缴。” “枣卿辛苦了。 凉州战事刚歇,韩遂余党虽已平定,但陇西各县多半是残垣断壁,百姓连春耕都耽误了,这三成赋税,怕是很难按时缴齐了。 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免了这三成吧。”曹轩点了点头回道。 枣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道:“陛下体恤民情,实乃万民之福。 只是这三成粮草关乎秋防军需,若九月前凑不齐,北疆的边军怕是粮草不济了。” “此事简单,朕初登大宝,汉中的张鲁可是为朕敬献了不少奇珍异宝,户部安排人接收这些贡品,然后直接在长安发卖,筹集粮草,送往凉州等地即可。” “陛下圣明。”枣祗躬身行礼道。 曹轩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枣卿不必多礼,朕刚与荀卿商议完善考成法之事,其中不少內容与户部关联甚密,正想听听你的看法。” 枣祗將帐册放在身旁的矮几上,拱手道:“陛下推行考成法,意在整顿吏治、惠及民生,臣是举双手赞成的。 只是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考成法中涉及財政收支的硬指標,还需细细斟酌,確保既严苛又合情理。” “哦?枣卿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回陛下,財政收支的量化標准,臣以为需按各州实际情况差异化制定。 像冀州、豫州这般富庶之地,赋税徵收的达標线可定得高些;而凉州、并州这类边疆苦寒之地,常年有军需耗费,赋税压力本就大,达標线若与內地一致,怕是难以实现,反倒会逼得地方官为凑数而苛待百姓,违背了考成法的初衷。”枣祗娓娓道来。 曹轩点头称是道:“枣卿说得有理,这点確实需要调整。 那你觉得『治理质效”里的百姓满意度,在財政方面该如何体现?” 枣祗思索片刻,答道:“臣以为可从两方面著手。 一是赋税徵收时的民怨情况,若某地因徵税引发百姓大规模上访,即便最终完成了徵收指標, 也要进行治罪。 二是賑灾钱粮的发放效率与公平性,去年充州遭遇蝗灾,朝廷下拨的賑灾粮,有些县半个月就发到了百姓手中,有些县却拖了一个多月,还出现了剋扣现象,这等情况必须纳入考核,才能让地方官真正把百姓疾苦放在心上。” “说得好,政策落地的可持续性在財政上也很关键。 比如有些地方为了完成民生工程指標,强行向百姓摊派钱款,工程是建起来了,却让百姓怨声载道,这绝不可取。 户部要盯著各地的钱粮流向,一旦发现这种情况,要及时上报,考成时坚决扣分。” 枣抵躬身领命:“臣记下了,臣这就回去梳理户部相关的考核细则,三日內与吏部的標准一同送到尚书台,供陛下审阅。” 曹轩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考成法能否推行到位,户部的作用至关重要,枣卿务必尽心。” “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託。”枣祗再次躬身行礼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枣卿为朕解惑。” “陛下但说无妨。”枣抵重新坐直身体,双手按在膝上,神情专注。 “我朝赋税向来分谷、帛、役三项,百姓缴起来繁琐,朝廷核起来也费力。 单说这谷税,冀州要缴粟米,豫州要缴小麦,扬州偏要缴水稻,仓吏收粮时还要按“斛面”加征损耗,明明朝廷规定损耗不得过两成,可去年并州的帐册上,损耗竟记了三成五,问起来只说是“山路难行,撒漏难免』。 再说这“役”,各州徵调民夫修路筑城,本该按户分摊,可有些地方官却借著“临时差役”的名义,一年徵调百姓三四次,耽误了农时不说,还让不少人家因无人耕种而破產。”曹轩缓缓说道。 崔琰点了点头赞同道:“陛下所言甚是。 御史台最近有件新案件,安阳太守徵召了一千人去修水利,这一千人完成了朝廷的任务后,却又被带去给太守修府邸了。 这些地方官如此胆大妄为,就是钻了这赋税制度的空子!谷税、帛税、役分开徵收,彼此之间没有关联,他们便能在里面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枣抵嘆了口气道:“这种事臣也有耳闻。 百姓们为了躲避役,有的举家逃往深山,有的乾脆隱匿在大户人家当佃农,甘愿受豪族的剥削,也不愿被官府徵调。” 曹轩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灰濛濛的天空,语气沉重地说:“这赋税制度,必须改了。 再这样下去,百姓活不下去,国家也难以为继。 枣卿,你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你得帮朕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赋税既简便易行,又能堵住漏洞,还能让百姓喘口气。” 枣祗躬身道:“陛下心繫百姓,臣万死不辞。 只是这改革之事,牵一髮而动全身,还需从长计议。 臣建议户部联合工部、商部三部协同制定新税法。” “善,就依枣卿所言吧。 朕给你们半月时间,到时候咱们在尚书台共同商定此事。” “诺,陛下。 老臣告退。”说罢枣祗便拿著手头上的帐册缓缓离开了。 看著这位老臣颤颤巍巍的身影,曹轩不禁轻嘆一声道:“枣卿老了,朕再从哪里找一位如此忠心耿耿的户部尚书啊?” 第207章 九部议事(三) 第207章 九部议事(三) 如此高强度的会议整整持续了三天。 最后只剩刑部和器部了。 曹轩之所以把刑部和器部排在最后,绝非轻视,反而是因其职能的特殊性与重要性,需要更细致的规划。 刑部关乎律法刑狱,牵扯王朝的规矩法度与民心向背。 因为每一条律法的修订、每一项刑制的调整,都可能影响朝堂秩序与民间安稳。 只有前面各部的议题尘埃落定后,方可以更全局的视角审视刑律如何適配新政? 而器部掌工造、军械,既关係到民生用具的改良,更涉及军备强弱,也需要结合前面討论的军政、经济规划来定方向。 把这两个部门放在最后,恰似为一幅画卷勾勒收尾的线条,既需呼应前文的布局,又要確保落笔精准,让整个王朝的运转体系在最后一步实现严丝合缝的闭环。 “毛卿,对於刑部,朕有几个问题还需你来解惑。”曹轩缓缓说道。 “还请陛下训下。”毛阶拱手回道。 “朕看了近半年的卷宗,发现个有意思的事,扬州、豫州等地的盗案审结,十有八九判了重刑;可到了幽州、凉州,同是持械劫道,却多以“情有可原”减等发落的批语。 案卷上说这是地方官量刑有別,可朕却在想,律法的根基,不就在於『公平”二字吗? 若是在不同地方,便施行不同的法度,那这“情有可原”四个字,岂不成了地方官府隨心所欲的藉口?”曹轩將手中卷宗往案上一放,不悦的问道。 毛阶额角渗出细汗,忙奏道:“陛下明察!北境近年遭边患滋扰,民生凋,偶有百姓为饥寒所迫键而走险,地方官或有体恤之意,但臣以为,律法当有准绳,纵是情有可原,也需有度。 臣这就著人核查两地卷宗,若確有枉法徇私者,必严惩不贷!” 曹轩摆了摆手道:“这倒是不必了。 朕今日不是来治罪的,只是想给刑部和都察院提个醒,我大魏如今所实施的还是前朝的律法, 前朝律法虽有可取之处,但毕竟是为前朝的江山社稷所设,与我大魏如今的国情早已不尽相符。 比如江南重商,便重惩盗商之罪;北境尚武,便宽宥劫粮之过。 长此以往,所谓的律法只会成为地方势力的掌中玩物,成了权衡利弊的筹码,而非约束天下的铁规。 所以,朕希望刑部和都察院能联手,仔细梳理前朝律法,结合我大魏当下的实情,看看哪些律法需要修订,哪些需要增补,哪些又该废除。 务必让我大魏的律法,既能维护朝堂秩序,又能体恤百姓疾苦,真正做到公平公正。 毛卿,此事关乎我大魏万世之基,朕便拜託给你了。”曹轩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毛阶说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毛阶郑重的回道。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著荀或问道:“荀相可还有要说的?” 荀或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圣明,臣以为修订律法一事,確是当务之急,但需兼顾『稳与变”二字。 前朝律法施行多年,民间早已习惯其脉络,若骤然大幅更动,恐生乱象。 臣建议先由刑部牵头,將各地量刑差异显著的条文列出,如盗案、斗殴等常见罪名,先行制定统一的量刑细则,作为过渡。 同时,可设律法修订馆,邀精通律例的老臣、通晓民间疾苦的地方官,乃至饱学之士共同参与荀或顿了顿,继续说道,“修订时既要参考前朝得失,也要体察我大魏如今的农商布局、边地防务,更要广纳民意,可令地方官收集民间对律法的看法,凡合理之处,皆纳入考量。 如此,新律出台方能既合国情,又顺民心,不至於沦为空中楼阁。” 曹轩笑道:“善,荀相此言乃是老成谋国之言。 御史台还有什么建议?” 崔琰立刻站出来回道:“臣只有一点要补充的,死刑处置权必须收归中央,不可再由地方擅自裁决。” “崔大夫所言有理,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这个恶人朕当了,日后所有的死刑名单由朕硃笔批覆。”曹轩淡淡的回道。 “陛下圣明。”眾人拱手拜道。 待毛阶退下后,便只剩下器部尚书马均了。 马均进来后,磕磕巴巴的说道:“臣拜见陛下。” “马卿莫要紧张,朕已经看过器部的奏报了,你们做的很好。 今天时辰也不早了,朕也不耽误时间了。 朕召你前来,就是想再给你们器部增加一个差事。”曹轩一脸温和的说道, “还请陛下吩咐。” “朕准备在器部名下设立一座学校,专门培养器械营造的人才,就叫巧工学院。 你也知道,如今器部匠人虽多,却多是父子相承、师徒相授,手艺藏著掖著,许多精巧法子传著传著就断了。 这学堂,就是要把你手里的图纸、匠人们的诀窍,都变成能写在书上、教给眾人的学问。 你意下如何啊?” 马均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响才挤出一句话:“陛·陛下是想让匠术也能像经史那样,传於天下?” “马卿觉著不行么?” 马均额头的汗珠子又冒了出来,慌忙摆手道:“不不是不行!是是太行了! 臣代天下匠人谢过陛下隆恩。” “善,朕还写了一幅字,你拿回去掛起来吧。” “多谢陛下赐字。” 待马均离开大殿后,打开那副字,只见上面写著四个雄浑苍劲的大字:“工巧致用”。 看见这四个字,马均不禁再次泪流满面。 此时崇德殿內,曹轩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几位爱卿,都累了吧?” 荀或率先躬身道:“为陛下分忧,为社稷操劳,臣等不敢言累。” 曹轩摆了摆手道:“荀相莫要客套。 庞统,你和尚书台眾人把这几天的谈话整理成册,颁发天下。 朕要告诉全天下的子民,朕这个皇帝不图虚名,只图一样东西,那就是天下太平。 此书便叫《告万民书》吧,日后也形成常例,每月颁发两份邸报,由九部共同制定,交由尚书台审核。” “诺,陛下。” 第208章 御花园晚宴 第208章 御园晚宴 此时崔琰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您只给九部定了规矩,可没有给我们中枢定下章程呢。” “哈哈,朕怎么可能忘了中枢? 以后这却非殿就改为太极殿,七日一朝,在京的四品以上官员全部参加。 日常朕和中书省、御史台、五军大都督再加上九部就在崇德殿议事便可。 另外朕还准备在崇德殿外设立一个晨鼓,若朕懈怠政事,或有紧急奏章压而不发,御史可直接敲响晨鼓。 三鼓过后,若朕还未出宫,中书省、御史台的主官即刻入殿问责。”曹轩豪迈的回道,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崔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自古只有君王督责臣子,哪有臣子“问责”君王的道理? 荀或眉头微,正要开口劝阻,却被曹轩摆手制止。 “诸位不必多言,朕不是神仙,也会有倦怠之时,也会有判断失误之日。 这晨鼓不是给臣子们添刺,是给朕自己和后世子孙敲警钟。 天下是曹家的天下,更是万民的天下,皇帝若不尽责,凭什么坐这龙椅?” 曹轩看向崔琰继续说道:“这鼓槌,朕就交给你们御史台了。 记住,敲鼓不是罪,该敲不敲,才是罪。 若有朝一日朕昏了,你们却揣著明白装糊涂,那大魏的天下,迟早要败在咱们手里。” 崔琰听得心头一震,躬身接旨道:“臣臣遵旨!定让这晨鼓成为陛下的明镜,成为这朝堂的正气钟!” “善,有崔卿的这句话,朕便放心了。 行了,三位爱卿最近也辛苦了,朕今日在御园设宴,就咱们几人,不谈政务,只谈些风雪月。” 三人微微一证,连忙拱手回道:“多谢陛下。” 暮色漫过皇宫的飞檐时,御园的水榭已笼在朦朧月色里。 曹轩卸了朝服,只著一件月白锦袍,与荀或、崔琰、庞统围坐於青石桌旁。 案上並无珍,只一碟生鱼片、两盘时鲜,外加一壶新酿的菊酒。 荀或喝了一口菊酿,笑著说道:“陛下,臣与崔大夫皆是老迈之躯,庞尚书又不苟言笑,哪里能陪陛下聊的尽兴,这个时候您应该把郭嘉那个浪子请来啊。” 话音未落,柳翁便匆匆进来说道:“陛下,荣国公求见。” 几人听到这个熟悉名字,不禁相视一笑。 曹轩放下酒盏,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道:“这浪子鼻子倒灵,怕是闻著酒香就来了。 快让他进来吧。” “诺,陛下。” 很快,郭嘉便摇著一把青竹扇,迈著轻快的步子缓缓而来。 “陛下与几位大人偷饮佳酿,竟不叫上嘉,可是怕我抢酒?” 荀或抚须笑道:“你这鼻子,真是比猎犬还灵。 老夫方才正说,这园子里缺个能说笑话的,你便来了。” 崔琰素来端正,见郭嘉衣衫不整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荣国公也是朝廷柱石,怎么总是这般不修边幅?” “崔大夫,您就饶了我吧,现在咱们可不是在崇德殿论礼,这御园的月色,配著我这身“隨意』,才叫应景呢。” 一席话逗得曹轩与荀或都笑了起来。 曹轩摇著摺扇说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不过郭军师说的也对,今夜本就无君臣之礼,只有月下对饮的閒人,倒不必拘著那些规矩。” “哈哈,还是陛下了解臣。” 有了郭嘉后,这场宴会顿时就热闹许多,在郭嘉的妙语连珠中,席间的气氛愈发轻鬆融洽,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崔琰都忍不住开始讲起典故来。 那臣便说段王莽时的旧事吧当年王莽改制,要將天下由改称『王田”,不许买卖,本意是想抑兼併、均贫富,可他刚把詔令发下去,各州就乱了,富家藏起田契不肯交,贫家盼著分田却无凭,最后闹得民怨沸腾,连关中的老农都举著锄头骂街。”崔琰侃侃而谈道。 听了这番话,席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曹轩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嘆一声道:“崔卿有话直说即可,不用拐弯抹角的提醒朕。” 崔琰深吸一口气,撩袍跪地道:“陛下,臣请设『均田巡查使』”!” 曹轩扶起他,眉头微燮,缓缓说道:“崔卿不必如此多礼。” “陛下,请恕臣直言。 均田策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臣近日查各州奏报,见青州有豪强將良田偽报为『荒地”,暗中转移给族人;雍州更有流民为爭一块熟地,差点动了锄头,这些事虽小,却像王莽时的『王田』初行,若不及时理顺,恐生祸端。”崔琰拱手回道。 “崔卿的意思朕明白,放心吧,朕不是那种听不得諫言的昏君,以后有话明说就行,莫要如此了。” “还请陛下恕罪,是臣酒后一时失言了。” 曹轩抬手示意崔琰坐下,自己则起身走到水榭栏杆边,望著满池被月光染白的荷叶,语气沉缓却坚定:“青州那几个领头的,其实都是先王的退役亲兵。 崔卿,朕命你和刑部组成调查组,立刻前往青州调查此事,若查实確有转移田產的勾当,不仅要没收全部非法所得,还要削去他们的功名,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哪怕你是曹家的功臣,敢动百姓的田,朕也照办不误。” “诺,臣遵旨。”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后,这场御园的夜宴反倒更添了几分真切,崔琰放下心防,开始说起清河老家的乡俗。 荀或也开始说起颖川的旧闻:“臣年少时,颖川有个“秋社日』,每到秋收后,全村人聚在打穀场,把新粮分成三份,一份留著过冬,一份换农具,一份给孤寡老人。 族长说“谷要分匀,心要聚齐”,那时不懂,如今看陛下的均田策,才明白这『分匀”与『聚齐”,原是治国的根。” “荀相过誉了。”曹轩笑著摆了摆手道。 这时郭嘉突然打趣道:“臣听闻陛下早年间也是诗赋大家,不知今日可有雅兴,为这月下荷塘、席间故旧,吟一首助兴?” 曹轩缓缓起身,抬眼望向中天皓月,笑著说道:“朕年少时,曾查阅过蜀中的舆图。 今日偶有所感,便小吟一段吧。 剑阁崢嶸而崔鬼,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於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第209章 天子六军 第209章 天子六军 开皇元年十月一日,洛阳太极殿的铜钟撞响第一声时,朱漆殿门正被內侍缓缓推开。 新铺的青石地砖映著晨光,將“太极殿”三个鎏金大字照得愈发沉厚,这是曹轩登基后第一座改名的大殿,取“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之意,盼的是阴阳调和、政令有序。 魏承汉统,火生土,故而魏国属土德,所以曹轩的龙袍也是以黄色为主色调的。 因为今天是曹轩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朝会,所以张蕊一大早便起来安排相关事宜。 “娘娘,太极殿的香炉已按您的吩咐,换了清淡的兰草香。” “再掺些松烟。 今日有许多官员都是从各州赶来,多是武將与地方官,兰草香太柔,松烟更合今日的气度。” “诺,娘娘。”柳翁拱手回道。 “对了,阿翁,陛下起来了么?” “娘娘放心,陛下正在进早膳。” “善,这太极殿的布置就交给你了,本宫去催催陛下。” “娘娘,您刚刚查出身孕,不必事必躬亲,这些小事就交给底下的奴婢来做吧。”柳翁低声劝道。 张蕊摆了摆手道:“无妨,今日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我虽怀著身孕,可这点路还是走得动的。” 张蕊回到永安宫后,曹轩已经穿戴整齐。 看见张蕊,曹轩伴怒道:“你这性子,总是改不了! 太医不是说要静养么?还跑出去安排这些琐事,腹中的孩子要是有半点闪失,朕—“ 话未说完,就被张蕊握住手腕,她仰头望著他,眼底带著笑意道:“臣妾明白,陛下是在心疼臣妾。 陛下就放心吧,只此一次,以后不会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好,下不为例。 你先回去歇息吧,朕去上朝了。” “臣妾恭送陛下。” 此时太极殿殿外的石阶上,四品以上官员已按品级肃立。 钟鸣九响时,曹轩著玄色十二章纹龙袍,从殿后缓步走出。 “陛下万安”的山呼声里,曹轩落座龙椅,目光缓缓扫过阶下。 荀或站在文臣之首,在他身旁还有一个专属的座位,身为丞相,是可以与皇帝坐而论道的。 崔琰立在御史台队列前,正在四处打量著眾臣,因为在这种大朝会上,他还兼职礼官。 而在武將那一列,为首之人则是刚刚从鄴城回来的平阳郡王夏侯,在他身后则是广平郡王曹仁和魏国公曹洪。 “眾卿平身。”曹轩的声音透过殿內的回声,缓缓传来。 “多谢陛下。” 等到行完君臣大礼后,二品以上大员纷纷落座,至於其他人,便只能站著议事了。 柳翁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诸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荀或有奏。” 荀或缓步走到殿中,展开手中的奏本,把前几天曹轩和九部尚书定下的国策又简单的敘述了一遍。 曹轩在龙椅上微微頜首道:“辛苦荀相了。 这是朕前几日联合九部尚书共同制定的国策,诸位都是从乱世里拼杀出来的,该知道『国策”二字不是写在纸上的空话,是要让百姓能摸到、能尝到的实在东西。 比如在各地设置义仓一事,去年雍州大旱,若是早有义仓存粮,何至於流民涌入关东? 朕让各州按『户出一斗、富户多缴”的规矩储粮,不是为了让仓原好看,是要等灾年时,百姓能从义仓里领到救命的粮食来。 诸卿回去之后,一定要严格落实,若有阳奉阴违、敷衍塞责者,休怪朕不念旧情。” “诺,陛下。”眾臣哄然应道。 “其他爱卿可还有事要奏?”曹轩继续问道。 “启稟陛下,臣董昭奏在洛阳、鄴城等地设立福利堂一事。”三思部尚书董昭站出来躬身说道。 曹轩的目光落在董昭身上,笑著问道:“董卿详细说说,这福利堂要如何设立?” 董昭展开奏本,沉声说道:“臣查得洛阳城有孤老三百余人,孤儿近两百,多棲身於破庙残垣,冬日冻饿而死者时有发生。 福利堂便是要为这些人寻一处安身地,臣擬在洛阳、鄴城各设五处,每处配两名医者、三名厨娘,再选里正推荐的『慈心妇』照看孩童所需粮米从义仓拨付,医者俸禄由太医院统筹。” 曹轩笑著点了点头道:“这可是一个善政,朕觉著此事应该先试行半年,半年后再陆续向各州推行。 钱粮不够了,由內库来出。” “陛下圣明,臣领旨。”董昭拱手回道。 “诸位爱卿若无其它事便退朝吧,几位来京述职的爱卿留一下,隨朕去御书房谈话。” 话音未落,武將之首夏侯惊突然站出来说道:“启稟陛下,老臣有一事要奏。” “卿但说无妨。”曹轩的目光落在夏侯惊身上点了点头道。 “陛下,如今新朝已定,老臣觉著陛下身边的守卫力量有些薄弱,京中六军虽然忠心,可真遇上事,未必有老兵的狼劲。 老臣恳请陛下从各军抽调精锐老兵组成禁军护卫陛下。“ 听了这番话,曹轩不禁皱眉回道:“这就不必了吧, 现在还不是太平盛世,南方诸郡未平,北方的胡人也不消停。 从各军抽调精锐护卫京城,那各野战军的实力岂非要大打折扣?” “可如今京城六军皆不满额,说是六万人,却只有四万人左右,这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天子威严?”夏侯继续说道。 曹轩乾咳一声道:“兵部对於此事有何看法?” 程昱不敢怠慢,连忙站出来回道:“臣以为,可在各地招收良家子以充实天子六军。” “善,就这么决定吧,不知伯祖意下如何啊?” 夏侯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陛下,招良家子充实六军,老臣自然赞同。 只是这天子六军的总兵陛下,却要好好斟酌啊。” 事情说到这里,曹轩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夏侯这是跑来给宗室们要官了。 虽说心中有些不爽,但夏侯惊所言也不无道理。 在原有的歷史中,后期的曹魏之所以被司马家夺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宗室力量的衰弱。 曹轩乾咳一声道:“伯祖之意,朕明白了。 就让郑国公曹纯总领天子六军吧,曹真、曹休为副將。 至于禁军么,朕决定从虎豹营中抽出三千人,由卢国公许褚负责统领,典满为副將。” “陛下英明。”眾臣拱手拜道。 第210章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210章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下朝后,曹轩回到永安宫换上一身常服正好遇见柳云带著曹虎来请安。看见儿子虎头虎脑的样子,曹轩的心情顿时大好。 他几步走上前,不等柳云屈膝行礼便摆了摆手,伸手一把將曹虎捞进怀里。 小傢伙刚出了百天,被曹轩这么一抱,先是愣了愣,隨即咯咯笑了起来。 “几日不见,倒又沉了些。”曹轩用胡茬蹭了蹭儿子软乎乎的脸颊,惹得曹虎又是一阵扭动。 “多谢陛下关心,虎儿能吃能睡,昨儿个奶娘还说,这孩子一顿能比其他孩子多吃半盏奶,自然也长得壮实些。”柳云小心翼翼的回道曹轩笑道:“能吃是福啊。 现在天气还好,出来转转也就罢了,待以后天气变凉了,就不必带著孩子出来折腾了,朕想儿子,会亲自去看的。” “知道了,陛下。” “好了,你们先聊,前面还有朝务要忙。” “臣妾恭送陛下。” 来到御书房,隨手翻开最上面一本奏章,是夏侯渊的请战奏章。 “如今孙刘已经是箭在弦上,隨时都有可能开战,这个时候收復汉中的时机已到,也確实该做准备了。”曹轩喃喃自语道。 话语未落,柳翁便悄悄走了进来说道:“陛下,徐州牧杜袭在外等候召见。” 曹轩放下手中的奏章,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诺,陛下。” 杜袭身著红色官袍,步履沉稳地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道:“臣杜袭,叩见陛下。” 曹轩抬手示意:“免礼,坐。” 待杜袭谢恩落座后,曹轩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徐州近来可安稳?” “托陛下洪福,徐州秋收尚可,虽偶有流民北渡,已依陛下前旨妥善安置,未生乱事。”杜袭拱手回道。 “朕早就说过,朕不想看这些夸夸其谈的官话,朕想看的是那些关乎百姓生计的数据。 可你看看自己的述职报告,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岁稳年丰,民皆安业。 一句话便將朕打发了,你这是在欺朕年少么?”曹轩越说越气,最后甚至差点掀了桌子。 “陛下息怒,有些事情臣不好在奏章上呈现,就是想找陛下当面稟报。”杜袭不卑不亢的回道。 “到底是何事如此私密?” “启稟陛下,臣並没有说谎,徐州民生一切皆善,但却有一毒瘤。 臣可以这么说,若这个毒瘤不除,那將来必定会酿成大祸。”杜袭一脸严肃的回道。 “有话直说就好,一切有朕为你做主。” “陛下,如今徐州之地最大的毒瘤是宗室,这些宗室子弟仗著自己的身份,在徐州巧取豪夺, 早已成了百姓的心头刺。 比如上月,魏国公强占了下邳三百亩良田,说是要建赛马场,田主准备去刺史府喊冤,刚走到半路,全家便被盗匪所杀,但是据刺史府现场勘查所知,这是军方的手段。”杜袭低声回道。 “此事当真?”曹轩皱著眉头问道。 杜袭点了点头道:“此等大案,涉及宗室,臣不敢作假。” “好,朕知道了,你回去后先不要声张,先把徐州去年的各种数据补上,朕会派校事府暗中调查的。” “诺,臣遵旨。” 等到杜袭离开后,曹轩不禁勃然大怒道:“这天下还没打下来呢,一个个的倒先学著作威作福了! 柳翁。” “老奴在。” “此事你亲自安排人手去查,另外再帮朕查查宗室子弟们在京城內的动向。”曹轩冷冷的吩咐道。 “老奴遵旨。” 曹轩揉了揉额头嘆道:“让青州刺史阮璃进来吧。” “陛下息怒,老奴现在就去。” 很快,阮璃便缓缓步入了大殿,他一身官袍,虽无金玉饰物,却自带著一股书卷气。 “臣阮璃,参见陛下。” 曹轩盯著校事府的密报,不禁冷哼一声道:“朕可听说你阮大才子在青州过得甚是瀟洒啊,不是宴饮赋诗,便是吟弄风月?” 阮璃的脊背挺得笔直,他缓缓回道:“陛下明鑑,臣如此作为,其实是为了调查一件事关青州安危的大事。” “何事啊?”曹轩的指尖在御案边缘轻轻叩著,目光如炬,死死的盯著阮璃问道。 阮璃拱手回道:“陛下,还请恕臣失礼了。” 说罢便开始当著曹轩的面宽衣解带,把自己的官袍脱了下来。 曹轩定眼一瞧,只见阮璃的官袍上密密麻麻的画了许多標誌。 “此为何物啊?”曹轩满脸好奇的问道。 阮璃拱手回道:“启票陛下,青州靠海,有鱼盐之利,这些便是臣私下標誌的盐场。” “朝廷在青州是有十五处盐场,还用得著你这个青州刺史亲自踏勘標绘?”曹轩不解的问道。 “陛下莫要误会,这些都是被当地豪族所掌握的私盐。 自从陛下颁布开中法以来,青州的盐便引起了许多人的凯。 如今私盐已在青州泛滥成灾,导致官盐滯销,国库亏损不说,更让百姓遭了无妄之灾, 官盐十文钱一斤,私盐却只卖五文,可那私盐里掺了硝石、泥沙,甚至有豪族往里面拌草木灰充数。 百姓贪便宜买了去,轻则腹痛呕吐,重则五臟溃烂。 如此乱象,已不是寻常贪腐,是要断了朝廷与青州百姓的根啊!”阮璃痛心疾首的说道。 开中法本是好意,让商人运粮到边关换盐引,既能解军餉之急,又能疏通盐路,却没料到青州的豪族竟借著这个由头,开始倒卖私盐了。 “这帮混帐,他们这是在挖朕的江山根基!”曹轩重重的一拍桌案怒喝道, “他们若是只赚几个黑心钱也就罢了,却还敢残害百姓,真是是可忍敦不可忍,朕若不杀他们,何以对得起天下子民?” “陛下息怒,据臣所知,此事牵连甚广,甚至与朝廷大员都有关联,若陛下真的大开杀戒,恐怕会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案。”阮璃低声劝道。 “哼,那朕也不能这般姑息他们? 阮卿,你可有良策?” “陛下,此事要想彻底解决,不能只靠刑法。 首先我们要降低官盐的成本,要让这个生意无利可图,让百姓们都能吃得起盐;其次才是加强巡查,比如设置“巡盐御史”等职。”阮璃拱手回道。 曹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是朕误会爱卿了。 此事朕会儘快和中书商议解决办法,还得辛苦爱卿多多配合了。” “陛下过誉了,此乃臣应尽之责,不敢言“辛苦”二字。” 第211章 太学生徐庶 第211章 太学生徐庶 孙刘两家还没打起来,刘备便做了一件让曹轩非常噁心的事。 刘备公开宣称汉献帝已被害,並且號召天下忠义之土,共同討伐“弒君逆贼”曹轩,扬言要“重振汉室,为先帝復仇”。 “放屁,这个该死的大耳贼,竟然敢行此卑劣之事!”曹轩將密报狠狠摔在案上,破口大骂道。 一群內侍、宫女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柳翁挥退眾人,然后低声劝道:“陛下息怒,公道自在人心,咱们不是有邸报么?老奴建议您不妨將封赏山阳公的詔书通过邸报发出来,传諭全国,让那些乱臣贼子死心。” “邸报?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此事你立刻安排尚书台的人去办。” “诺,陛下。 对了,魏国公他们还在宫外跪著呢,陛下要不要见一面啊?” 曹轩冷哼一声道:“不必了。 你去告诉他们,所有涉案宗室的爵位全部降一职,把强占的土地退还给当地官府。 然后全部发配到司隶府去,若是能在汉中之战中立下战功,朕再恢復他们的爵位也不迟。” “陛下如此做,恐怕会让宗室们有失体面。” “哼,还敢要体面,我老曹家的脸都快让他们丟尽了。 另外对於那些豪强也不要姑息,朕如今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汉中和蜀中,但也容不得这些鼠辈在后方啃噬我大魏的根基。”曹轩冷冷的吩咐道。 “诺,陛下。” “对了,和宫里的宫女签合同一事,落实的如何了?”曹轩继续问道。 柳翁脸色微微一僵,白的鬍鬚颤了颤,躬身回道:“回陛下,此事·已在逐步推行,只是阻力不小。” “有何阻力啊?难不成朕的家事还有人敢多嘴?”曹轩不悦的问道。 “陛下,不是外面的阻力,实在是那些奴婢都不敢签啊。”柳翁苦笑一声回道。 “阿翁,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曹轩轻嘆一声道。 “陛下的意思是—” “你以为朕只是体恤宫女? 可你想过没有,这些宫女,跟豪强的部曲有什么区別?都是被主子视作私產,没有户籍,没有自由,子子孙孙为奴为婢。 『豪家大族说部曲是『家生子”,就该世世代代伺候他们。 朕偏要让他们看看,连宫里的宫女都能堂堂正正离宫,做个有户籍的百姓,他们那些部曲,凭什么不能? 只有这般,將来我们才能完全斩断世家大族的私兵来源。”曹轩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陛下的苦心,老奴明白了。 陛下放心吧,老奴定会全力促成此事的。” “善” 邸报这东西自从诞生的那一日起,便註定会受到追捧,而首先吃到时代红利的便是洛阳的老百姓了。 五更天的露水还掛在朱雀大街的槐树上,报童们已经背著沉甸甸的布包穿梭在巷陌里,木榔子敲得清脆:“看邸报咯,青州私盐案审结咯!宗室降爵发配汉中咯!还有前朝献帝刘协的封赏詔书。” 作为第一批进京入太学的学生,徐庶和石韜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住在洛阳。 这二人因为早有贤名,所以曹轩特批二人可以直接入洛阳太学。 来到洛阳这三个月,看邸报已经变成了这二人的习惯。 徐庶放下手中的两个铜板,报童很知趣的便送来了一份邸报。 “今日倒是来得早。”石韜接过邸报笑道。 徐庶突然停在“盐铁司新製盐秤”的插图上,不禁轻嘆一声道:“没想到青州大案这么快便结案了?” “元直兄是觉著有些仓促?”石韜咬了口胡饼问道。 “阮刺史十月查案,十一月便审结,中间御史台、刑部、都察院五次覆核。 此案的所有细节皆公之於眾,从各家私盐的运销路线,到涉案官吏的受贿清单,甚至连盐民血状上的指印,都拓在邸报附贡里。 如此速度,要是再多苛责,那就是没事找事了。 我只是惊嘆於新朝的执行力,想当初我在荆州时,南阳有户豪强强占了邻村的灌溉渠,百姓告到都府,太守说『需查访”,这一查就是半年。 等再去时,渠水早改了道,豪强的庄园里稻浪滚滚,告状的百姓却连种子都赔光了。 如此一对比,真是天壤之別啊。”徐庶將邸报轻轻合上,长嘆一声道。 “元直兄是不是后悔了?当初你若没有离开洛阳,接受陛下的徵召,说不定如今早已身穿紫袍?”石韜笑著打趣道。 徐庶苦笑一声道:“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但人生哪有回头路可走啊。” “哈哈,我相信以元直兄的才能,早晚定会大放异彩的。 相比青州大案,我倒是对徐州宗室侵田一案比较感兴趣,以魏国公为首,共十二人,全部被贬到了司隶府,看来陛下对汉中已是势在必得啊。” “广元兄所言有理,张鲁据守汉中十余载,以五斗米道笼络人心,其弟张卫在阳平关布下十万精兵,绝非易与。 但陛下连贬十二宗室,显然是要以雷霆手段扫清后方,些人在徐州侵吞的良田,多是军户的屯田,如今田地归还,军餉便有了著落,这是在为大军筹措粮草,志不在小啊。”徐庶点了点头回道。 “不光如此,这些宗室在前线若是立下战功,陛下便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恢復他们的爵位,这么做也算是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石韜满脸敬佩的说道。 “还有这山阳公的待遇,不称臣,受詔不拜,陛下这是给足了前朝体面啊。”徐庶喃喃自语道。 “元直兄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刘皇叔?” 徐庶摇了摇头道:“我与刘皇叔之间的君臣缘分已尽。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孔明。 如今的大魏,不就是孔明心心念之的政通人和吗? 他在荆州时总说:理想的天下,该是官吏不贪,豪强不横,百姓有田种,衣食无忧,而如今这些已经慢慢变成了现实,而他现在却被困在“兴復汉室”的执念里,眼睁睁看著自己追求的理想, 在对面的阵营里生根发芽。 也不知道此时他的內心该是何等的痛苦?” “是啊,以孔明治世之大才,留在刘皇叔那里实在是浪费了。”石韜將手中的邸报捲成筒,在掌心轻轻敲击著说道。 第212章 三方抗曹 第212章 三方抗曹 公安太守府內,刘备正在召集文武议事。 堂中烛火跳动,映得他鬢角的白髮格外刺眼,案上摊著的荆州舆图已被手指戳得发亮,尤其是江夏与公安的连线,墨跡几乎晕成了黑团。 “孙权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对我们开战么?”张飞低声嘟道。 刘备轻嘆一声道:“如今江东水军已开始在江津渡口集合,周瑜和吕蒙亲率主力部队就驻扎在屏陵,看来此战是在所难免了。” 张飞在旁冷笑一声,將手中的竹简重重拍在案上怒道:“周瑜小儿不过是仗著江东水军势大! 主公只需令云长从江夏出兵,顺流而下直扑江津,某愿领五千精兵奇袭屏陵,端了吕蒙的老巢!” 刘备摇了摇头道:“不可,如今我军兵力空虚,云长若动,曹军怕是要趁机南下。” 话音未落,孙乾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主公,不好了,曹轩那贼子发了新邸报。” “哼,一份邸报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刘备冷哼一声道。 孙乾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这期邸报中,曹轩公布了对陛下的封赏詔书,如今天南地北都传开了,说您臀越称帝,实为汉贼。” “胡说,备何时称帝了?” “邸报中说,山阳公深明大义,禪位让贤,还说主公您在公安称帝,是趁乱窃国,违逆天命” 听了这番话,刘备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头顶,眼前的舆图瞬间变得模糊。 他跟跑著扶住案几,良久方才憋出一句脏话:“他放屁。” 说罢便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醒了。 一片混乱中,刘备被送到了后院休养。 待刘备离开后,张飞看著一脸淡定的诸葛亮,不禁埋怨道:“军师,刚才议事时,你为何一言不发?” 诸葛亮苦笑一声道:“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 曹轩的这招『釜底抽薪”,就是要逼主公乱了方寸。” 张飞挠了挠头道:“如此可不行啊,我现在就去巡视军中,若有人敢胡说八道,老子活劈了他们。” “劈了他们,就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了? 翼德啊,此事没有这么简单,我们都是主公的身边人,我们知道这是个谣言,但是禁不住別人信啊,比如江东孙权。 如今江东正愁没有什么理由出兵呢,现在有了这个传言,那江东出兵可就名正言顺了。”诸葛亮淡淡的回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军师,如你所言,我们和江东的这一场仗是避免不了啦。”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如今曹魏势大,孙权不想坐以待毙,便只能拼死一搏了。 你看江东水师虽强,却缺战马、少良铁,全靠长江天险自保。 如此下去,江东早晚是曹轩的囊中之物。” “既然如此,那他孙权为何不主动联和咱们共抗曹轩,反倒要背后捅刀子?”张飞皱眉说道。 “因为他信不过咱们,更信不过自己。 曹轩在洛阳推行『盐铁官营”,又在徐州、青州整军,下一步必是顺江而下,孙权只有拿下我们的荆南三郡和益州,方可与曹轩一战。”诸葛亮缓缓回道。 张飞轻嘆一声道:“看来有时候这仗不打都不行啊。” “正所谓上兵伐谋,亮有一计,也许可以消除掉两家的误会,共抗曹轩。” “何计啊?军师速速说来。”张飞迫不及待的问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走,翼德將军,隨亮一起去见主公。 等见到主公,咱们再说也不迟。” “主公刚刚晕倒,此时去打扰不好吧?” “哈哈,翼德啊,主公那不是真晕倒,只是不晕就无法下台了。”诸葛亮大笑道果不其然,很快诸葛亮便见到了清醒的刘备。 “依军师所言,是要联合江东孙权、益州刘璋,共迎献帝。”刘备皱著眉头问道。 “主公英明,亮正是此意。 孙权其实也不想与我军开战,只是情势所迫,逼不得已罢了。 至於刘璋,更是个守成之人。 其父刘焉经营益州多年,根基虽稳,却也埋下不少隱患。 刘璋继位后,內有张鲁作乱,外惧曹轩,日夜只求自保,从不敢主动招惹是非。 但刘璋也不是蠢人,他也明白,一旦江东和主公被曹轩各个击破,他刘璋纵有天府之国作屏障,也难逃唇亡齿寒的下场。 所以刘璋也大有可能会同意主公的提议,共抗曹贼,迎回献帝。 到那时,便是我三方联军,未必不能与曹轩一战。”诸葛亮侃侃而谈道。 听了这番话,刘备也不装了,他猛地掀开身上的薄被,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泛起潮红,哪还有半分病容? 他一把抓住诸葛亮的手腕,眼中闪烁著灼热的光芒说道:“军师这番话,真是说到备心坎里去了! 什么偽帝?什么臂越?曹轩小儿不过是想用几张破纸乱我心志!他以为我真的被流言嚇病了? 朕是在等,在等破局的法子!” “主公既有此决心,亮觉著事不宜迟,该有所动作了。” “军师下一步有何打算?”刘备急切的问道。 “亮建议命伊籍出使建业,亮亲自前往成都,与刘璋共商此事。” “伊籍能行么?”刘备狐疑的问道。 “伊籍善辩,且与江东群臣素有旧交,定不会让主公失望的。”诸葛亮拱手回道。 “善,那就依军师所言吧。”刘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亮定不负主公所託。” 诸葛亮刚刚离开,一个在太守府打扫院子的僕役便悄悄来到了马既。 那僕役穿著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手里著半块啃剩的麦饼,眼角的余光不住瞟著四周。 马既里瀰漫著草料与马粪的酸气,几匹战马正甩著尾巴打盹,唯有最角落的那匹騮色马不安地刨著蹄子。 他蹲下身假装整理草料,手指却在草堆里摸索,摸到一块稜角分明的青石便停住了。 这是他与接头人约定的信號,僕役四周打量了一番,便快速將怀里的布条折成细条,塞进青石下的缝隙里,又抓了两把乾草盖住,动作异常迅速。 不久之后,马夫便会来此带走这个布条,然后很快这封密信便会出现在曹轩的案头上。 第213章 经略汉中 第213章 经略汉中 三日后,远在洛阳的曹轩便收到了密报, “哼,这样也好,一战而定,省的朕再各个击破了。” “如此看来,汉中那边我们也得抓紧时间了。”郭嘉放下手中的密报缓缓说道。 “军师所言甚是,汉中乃是蜀地咽喉,断不可容张鲁再做喘息。”曹轩点了点头道。 程昱缓缓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落在阳平关的位置说道:“陛下,要想拿下南郑,必须要先攻下阳平关,此关北临陈仓道,南控金牛道,西接祁山道,三条要道皆匯於此,堪称汉中的『咽喉』。 张鲁能据守汉中十余载,靠的就是阳平关的天险,横山筑城,沿谷设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曹轩的目光顺著他的指尖扫过地图,阳平关的位置像一枚楔子,死死钉在汉中盆地的西端。 “夏侯渊的奏报说,阳平关守军有五万余人,守將为张鲁的亲弟弟张任,副將为杨任、杨昂二人。 对於这三人,参谋处可做过评估?”曹轩问道。 郭嘉不慌不忙的回道:“张任虽为张鲁胞弟,却非寻常紈。 此人早年隨张鲁征战巴郡,曾在岩渠以三千兵抵挡住严顏的万余蜀军,惯用『铁壁阵”,便是將重甲步兵列於前,弓弩手藏於阵后,任凭敌军衝击却阵脚不乱。 阳平关的三道防线,想来便是他依此阵法布设,寻常猛攻绝难奏效。 至於二杨么,也是张鲁的嫡系大將,杨任精通山地战,早年在祁山道伏击过马超的羌兵,杨昂却性如烈火,去年夏侯渊都督攻关时,便是他率敢死队夜袭魏营,险些烧了我军粮草。” “哦?这三人之间可有嫌隙?”曹轩挑眉问道。 郭嘉继续回道:“嫌隙没有,却有高下之爭。 杨任自认谋略胜人,常讽杨昂匹夫之勇;杨昂则嫌杨任畏首畏尾,每逢议事必爭执不休,张任虽居中调和,却也难平二人意气。” 『善,这便是战机啊。”曹轩笑道。 “陛下英明,杨任与杨昂的爭执,看似是同僚不和,实则是阳平关的命门。 而且在张鲁手下,还有一人可以利用。”郭嘉笑道。 “何人啊?” “此人便是张鲁魔下谋士杨松,杨松非常擅长揣摸人心,又能以『五斗米教”的名义搜刮民財,悉数献给张鲁,颇得张鲁信任。” 曹轩微微頜首道:“按照军师所言,此人是个贪財好利、见利忘义之辈了。” “正是,所以臣建议一方面派人收买杨松,许其钱財、高位,令其离间张鲁和前方大將的关係,另一方面在阳平关安排重兵,给张鲁施加压力,双管齐下,不愁汉中不破。”郭嘉自信的回道。 “善,就依军师之计吧, 令夏侯渊从陈仓道出兵,张部自祁山道呼应,两路钳击阳平关。 再命贾太师派人出使南郑,想办法联繫到杨松。” “诺,陛下。” 待郭嘉和程昱退下后,曹轩又把葛玄招进了宫里。 “先生可知,朕找你来是为了何事?” 葛玄身著素色道袍,闻言躬身答道:“陛下召臣,想必是为汉中的『五斗米道”而来。” “难不成先生还真的能够神机妙算不成?这都能猜出来?” 葛玄微微一笑道:“非是臣神机妙算,实在是陛下伐蜀之心,已经人尽皆知,而汉中乃蜀中咽喉,所以臣大胆推测,陛下召臣,应该是为了汉中之事。” “先生倒是坦诚。 正一教与张鲁的五斗米道同源,却走著截然不同的路。 在朕看来,像正一教这般,从不强求百姓入教,更不搞『五斗米”的那些的规矩,只以『修身、济世”为要,才能算是真正的道门。 而五斗米教在朕眼中,不过就是些歪门邪教而已,如今涉及到道统之爭,先生应该会助朕一臂之力吧。”曹轩试探的问道。 葛玄躬身回道:“陛下明鑑。 道者,导也,导人向善,导人向生,而非借神权敛財、挟信眾自重。 张鲁的五斗米道,早已偏离『道”的本意,成了他割据汉中的工具。 臣虽不才,也愿拼尽全力,帮助汉中百姓脱离苦海。” 曹轩凝视著葛玄,见他素袍虽简,眼神却澄澈如秋水,那份济世之心不似作偽,不由得微微頜首道:“先生有这份心,朕心甚慰。 但汉中百姓早已被张鲁迷了心窍,此非一日之寒。 先生要想救他们脱离苦海,恐怕光靠拆穿教义还不够。” 葛玄笑著回道:“陛下所言极是。 臣此去,除了揭穿张鲁偽饰,还带了三样东西,太医署的草药方子,能治百病,却不需百姓出半斗米;器部新制的农具,能让荒地多打三成粮,却不需百姓出半文钱;还有陛下亲笔写的『轻薄赋』”詔书,字字句句都能让百姓知道,跟著朝廷,日子能比求符水更实在。” 曹轩眼中闪过一丝讚许道:“先生想得比朕还周全。草药医身,耕犁医贫,詔书医心,这三样,才是真正的『道”。” “陛下过誉了,临行前,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应准。” “先生但说无妨。” “若臣此去一去不復返,还请陛下能够善待正一教的弟子。 他们自幼隨臣清修,只知炼丹济世、诵读真经,从未沾染俗世纷爭。”葛玄一脸郑重的回道。 “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正一教弟子悬壶济世,洛阳百姓谁不感念?上月徐州瘟疫,是他们带著草药走街串巷,救了多少人命,朕还没来得及封赏,怎会亏待?”曹轩伴怒道。 “陛下仁德,臣自然信,不过..“ 还不待葛玄说完,曹轩便一把握住他的手,满脸真诚的说道:“先生放心,只要先生能够功成归来,那正一教便是我大魏的国教。” “陛下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駟马难追。” “臣多谢陛下。”葛玄激动的说道。 “先生请起吧,朕只希望此次先生能够平安归来,將正一教的济世之道,传遍天下。” “诺,陛下。” 看著葛玄离去的背影,曹轩挥笔写下:“何为道?道在蚁,在梯稗,在瓦,在屎溺,道在人间烟火里。” 第214章 曹洪出征 第214章 曹洪出征 曹轩放下笔,缓缓问道:“阿翁,刘哗那里最近有消息传来么?” 柳翁连忙放下手中的墨,躬身回道:“回陛下,没有任何消息,要不老奴派人去催催?” “你怎么催?” “老奴可以让刘哗的老母给他写一封信,让他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柳翁低声回道。 曹轩摆了摆手嘆道:“算了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还是相信刘哗的。 他是汉室宗亲,却在刘璋魔下做內奸,將来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天下人呢? 再说疑心生暗鬼,这话你该懂。” “陛下英明,但如今益州那边变数太多,刘璋和张鲁处处针锋相对,还有刘备在其中掺和,刘曄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 “应付不来才好。 他若事事顺遂,朕才要担心。 如今没消息,或许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就像猎人伏在草丛里,不到猎物露出破绽,绝不会轻易射箭。”曹轩抬头望向窗外缓缓说道。 “陛下英明”“ 自从曹洪被削爵后,之前门庭若市的魏国公府变得异常冷落。 曾经魏国公府外每日都是车水马龙,各地官员的马车排到街角,送礼的僕役捧著锦盒、提著食盒,恨不得把门槛踏平。 可如今,魏国公府那朱漆大门上的铜环都蒙了灰,门房缩在墙角打盹,连过往的路人都绕著走。 府內更是冷清,曹洪被削爵后闭门不出,每日在书房里借酒消愁,从前伺候他的姬妾、伶人也都走了大半。 曹仁的马车停在魏国公府门前时,门房愣了半响才敢通报。 门房慌忙爬起来,急著要去通报,却被曹仁摆手止住:“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吧。” 跨进府门,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曹洪那个巨大的演武场,这演武场曾是洛阳城最气派的私家演武场,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能容纳三百人同时操练,当年曹洪最得意的,便是在此处宴请宗室勛贵, 让亲卫们演练枪法。 而现在这演武场却显得日常破败,甚至都有荒草长了出来。 曹仁一脚踢开脚边的断木,朝著內院喊道:“曹子廉,死了没有?” 半响,西厢房的门“岐呀”开了。 曹洪披著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头髮乱糟糟地綰在脑后,手里捏著个酒葫芦,看见曹仁时,嘴角扯出抹冷笑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广平郡王吗?怎么有空来看我这罪臣?” “罪臣?你曹子廉当年在单骑救先王,官渡之战时,更是身先士卒,带著五十骑便敢冲阵,你捫心自问,当今你虽没了爵位,但谁敢称你为罪臣?”曹仁冷笑一声道。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是被陛下削了爵的废人,哪比得上你曹子孝,照样领兵十万,风光无限。”曹洪別过脸去,委屈的说道。 “废话少说,我此次来这里是传旨的,你赶紧接旨吧。” 曹洪猛地愣住,转过身时眼里还带著未散的红丝:“传旨?陛下陛下还肯给我下旨?” 曹仁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绢帛,却没立刻展开,只是捧著圣旨冷冷的说道:“接不接?不接我现在就回稟陛下,说曹洪自知罪孽深重,连圣旨都不敢接。” “谁说我不敢!”曹洪猛地挺直腰杆,跟跑著走到庭院中央,对著圣旨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詔日:前魏国公曹洪,虽有强占民田之过,然念其昔年单骑救主、官渡冲阵之功,特命其为汉中先锋,率部驰援阳平关。若能破张鲁、定南郑,即復其爵位,另赏食邑三千户。 钦此。”曹仁摊开圣旨朗声念道。 “说来说去,还是老样子,戴罪立功。 难不成他真的一点不顾及我们这些老將么?不就是杀了几个贱民,抢了几百亩土地么?至於如此羞辱老夫么—” 还不待曹洪说完,暴怒的曹仁便一脚把他端翻在地“贱民?在你眼里,那些给你种粮食、给你纳赋税的百姓,就是贱民? 那些你口中的贱民,却是我曹家的根。 再说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你又当中顶撞过多少次?陛下推行盐政,你说与民爭利,暗地里却勾结盐商倒卖官盐;陛下要还徐州民田,你说宗室顏面扫地,在府里喝醉了骂陛下乳臭未乾。 曹子廉,你真当陛下没脾气? 广, 曹洪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著,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这些事,他真的做过,甚至他曾经还差点抢了当今陛下的女人。 “陛下忍你,不是怕你,是念著你当年救先帝的情分上!你以为陛下削你的爵,是为了羞辱宗室?他是怕你这条疯狗,把整个曹家的名声都咬得稀烂! 你若是再执迷不悟,那先帝在天之灵,也保不住你!”曹仁怒吼道。 曹洪猛地瘫坐在冰凉的青砖上,腰间的玉带得他肋骨生疼,却不及曹仁这番话的万分之一刺骨。 “兄长,如今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么?” 曹洪的声音带著哭腔,像个迷路的孩童,他抬起头,鬢角的白髮沾著泪水,与当年那个横刀立马的英武將军判若两人。 曹仁忽然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扔在曹洪面前道:“要么,你现在就用这把剑抹脖子,去地下跟先帝哭诉你受的委屈; 要么,就捡起这把剑,去阳平关,用张鲁的血,来为自己赎罪。 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但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曹家的江山乱不得,若真因你一人而毁了这大好河山,就是陛下可以原谅你,我也饶你不得。” “我错了”曹洪低下头认错道。 “知道错了就好,拿好圣旨,去阳平关找妙才。”曹仁轻嘆一声道。 “诺。” 半个时辰之后,收拾妥当的曹洪便率军出了洛阳西城。 而此时的御书房,曹轩正看著校事府的密报:“曹仁率五十骑出西城,直奔阳平关而去。“ “响鼓还得用重锤啊。”曹轩微微一笑道。 “陛下,无论怎么说,魏国公都是一员悍將,他去了阳平关,此战我军获胜的机率会更大一些。”柳翁在旁低声回道。 “还不够,此战朕要御驾亲征。” “啊,陛下,这万万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记住一句话,这天下一定要自己打下来才可靠,没有军功,纯粹靠权术拿下来的天下,根基是很不稳的。” 第215章 刘曄献计 第215章 刘曄献计 成都的雨总是带著潮气,刘哗披著件蜀锦披风,站在张松府的迴廊下,看著檐角的水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 廊下的灯笼映著他脸上的笑,温和得像个来蜀地採风的中原士子,但没人知道,这张笑脸下藏著多少秘密。 “子扬兄远道而来,怎不多饮几杯?成都的酒虽不及中原醇厚,却也有巴山的烈气,正合兄台这般性子。”张松摇著羽扇走过来,他的背有些驼,却总爱仰著头看人。 刘哗接过酒杯笑道:“法孝直大人怎没来?前日听闻他在府中宴客,席间说:曹公虽雄,却远不及刘皇叔仁德,这般高论,刘某倒想当面请教。” 听了这话,张松顿时眼前一亮。 他与法正素来交好,都觉得刘璋暗弱,早想另寻明主,只是刘备远在荆州,曹轩又在北方虎视耽耽,正愁没个由头搭线。 刘哗这话说得蹺,倒像是在试探。 “孝直近日忙著清点军粮,怕是抽不开身。 不过他常说,良禽择木而棲,若是有能安蜀地百姓的明主,就算是投效刘皇叔,也未尝不可。 子杨兄意下如何?”张松呷了口酒,话里带了几分试探问道。 不妥吧,刘哗深受主公重用,怎可转投他人? 但若是两位兄台另有它意,刘哗也只当不知罢了。” “哈哈,子杨兄如此大才,又命运多舛,松只是为你感觉有些可惜罢了。”张松乾笑两声道。 刘哗端起酒杯,对著张松遥遥一敬道:“子乔兄与法孝直兄皆是人中龙凤,却在蜀地屈居下僚,主公既不能用二位之才,又不能安蜀地之民,这才是最可惜的。” “子杨兄过誉了。” 刘哗將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若无其它事,那哗就回去了。” “哈哈,子杨兄慢走,府內还有客人,松就不送了。” 看著刘哗缓缓离去的背影,张松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哼,一个全家被杀的丧家之犬,来到老子的地盘苟延残喘,还自命清高,真是不识抬举。” 如今刘哗在益州的人设就是全家被曹轩所杀、怀才不遇、跑来益州避祸的悲剧人设。 为了让大多数人都相信这个剧情,刘哗在益州还娶了成都令李严的妹妹为妻。 也就是因为这个人设,让刘哗在刘璋那里非常受宠。 刘哗刚刚回到府上,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便被刘璋给派人叫走了。 “刘哗拜见主公。” “子扬来了?快进来,有要事相商。”刘璋的声音从书房传来,还带著几分焦灼。 “主公,何事啊?” “听说子扬今日去张松府上赴宴了?” “正是,今日是张主薄母亲大寿之日,张主薄有请,曄不好不去。”刘曄一脸平静的说道。 “那张松可有什么话告诉你?”刘璋端起茶盏,紧张的盯著刘哗问道。 “主公是想问哪一方面的?” 刘璋轻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刘哗道:“好好看看吧,这是张松和法正二贼私通刘备的书信。” 刘哗晒然一笑道:“这又能证明什么? 张松、法正私通刘备,是他们二人卖主求荣,与益州何干?与刘璋公您又何干?” “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益州之主?”刘璋面色不善的回道。 “哈哈,主公啊,您终於记起自己才是益州之主了。 那前日议事时,您又为何说出同宗相授这种话? 如今张、法二人密迎刘备入蜀,不是大大的功臣么?”刘哗大笑道。 『放肆,当时老夫只是一时戏言而已。”刘璋怒斥道。 “戏言?可益州文武不这么认为啊,前日您大庭广眾之下说:刘备与我同宗,若他能安益州, 让位於他亦无妨。 如今这句话早已传遍了整个益州,益州的大族们正私下商议,说主公既有意禪让,我等不如早做打算,您说说,这戏言是不是快成真了?” 刘璋猛地一拍案几,大怒道:“放肆,这是谁在外面造谣生事?益州本是家父的基业,我刘璋再不孝,也断不会將祖宗传下的土地拱手让人!” 刘哗摇了摇头嘆道:“主公,如今的益州已是群狼环饲,北有张鲁虎视耽,他的五斗米道在巴郡信徒眾多,早想趁乱南下;东有孙权正在厉兵马;就连南中的孟获,都在滇池囤积粮草,只等成都乱起来,便要自立为王。 这些人,哪个不是盯著益州这块肥肉? 若主公真的觉著益州不可保,那让给刘备自然是最稳妥的办法,但若主公还有那份雄心壮志, 曄不才,有一计可保益州安稳。” 刘璋猛地抬头,眼中的颓丧一扫而光,立刻问道:“你有何计?若真能保益州,我刘璋愿与君共享益州!” 刘哗苦笑一声道:“主公莫要如此说,我不过是个丧家之犬,只想找个地方安稳度日罢了。” “我与刘备是同宗,但咱们也都姓刘啊,如今陛下蒙难,咱们刘氏宗亲不站出来,还能指望谁能站出来? 难不成子扬就真忍心眼睁睁的看著这大好江山倾覆么?”刘璋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蒙主公不弃,哗愿效犬马之劳。 我的计策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引孙刘联军入蜀,在曹轩之前拿下汉中,然后在汉中与曹轩决战。 打贏了,主公得汉中,益州有了屏障,然后再把关中让给刘备,刘备將荆州三郡送给孙权,三方皆大欢喜。 即使败了,我们据有益州险要之地,曹军也很难攻破,然后我们可以和孙权继续联合,吞掉刘备的荆南三郡补充实力,到那时便是三分天下的局面,主公可高枕无忧矣。” “引孙刘入蜀,岂不是引狼入室?”刘璋担忧的问道。 “主公,您莫要小看孙刘二人,依哗看来,这二人皆有梟雄之姿。 其一他们心里了解这天下大势,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曹轩,他们不敢隨意內订的;其二若是只引他们一人入蜀,益州大有可能会易主,可两人都来,益州反而会稳如泰山,因为二人谁都不想对方得这么一个大便宜。”刘哗拱手回道。 “善,子杨所言,令老夫茅塞顿开啊。” 第216章 错综复杂的局势 第216章 错综复杂的局势 “那法正、张松二贼,又该如何处置呢? 刘备的使臣诸葛亮已经过了剑阁,估计很快就能到达成都,若这二贼和诸葛亮暗通款曲,恐怕会出大乱子啊。”刘璋皱著眉头问道。 “那主公何不杀之?” “哎,这二人素有贤名,若杀了他们,会引得益州动盪,群臣不安。”刘璋轻嘆一声道。 “杀也不能杀,留也不能留,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二人支出去吧,主公可派这二人出使魏国,这样岂不是就能和诸葛亮错开了?”刘哗缓缓回道。 “此计甚妙啊,曹轩真是有眼无珠之辈,子杨如此大才,竟不能用,真是可惜了! ”刘璋抚掌大笑道。 “主公过誉了。” 回到府中,李严的妹妹李氏已在廊下等候,一身素衣,眉眼温婉:“夫君今日累了吧?汤在炉上温著,我去给你盛。” 刘哗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复杂,这场婚姻本是算计,可李氏的体贴却並非作假,她会在他思念家人时默默陪伴,会在他忧心国事时温好夜茶,让他偶尔恍惚,忘了自已是谁。 “不必了,今日府中有客,汤晚些再喝吧。”他走上前,轻轻按住她的手说道。 李氏一愣,隨即温顺点头道:“好。” 她转身去备茶,刘哗却望著窗外的成都城,这座他精心布局的城池,此刻正因为他的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而他的夫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夫君每说一句话,都可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人生的旅途本来就有许多例外,当诸葛亮到达成都时,並没有受到多少重视。 刘璋治下的益州,虽偏安一隅,却早已在派系倾轧中显露出疲態,本地士族盘根错节,外来流民帅各怀心思,而偏偏益州的统治者刘璋是个空有仁厚之名却缺乏决断力的人。 他性情柔弱,既无其父刘焉那般“据险自守、图谋霸业”的雄才,也无驾驭复杂局势的手腕,面对益州盘根错节的矛盾,始终束手束脚,最终让这片天府之国沦为各方势力题的对象。 “真是可惜了。”看著成都街头繁荣的景象,诸葛亮不禁轻嘆一声。 “军师,您是在可惜刘璋守不住这天府之国吗?”身旁的老將黄忠缓缓问道。 “老將军有所不知,刘璋虽非雄主,然蜀地百姓能有今日安乐,亦赖此数十年无大战乱。 主公入川,虽为兴復汉室,可兵戈所向,难免生灵涂炭。 你看那酒肆里推杯换盏的商贾,巷陌间追逐嬉闹的孩童,他们眼中的安稳,一旦战事起,便如风中残烛了。” 黄忠授著白的鬍鬚,默然点头道:“军师仁心。 只是乱世之中,分久必合乃是天道,刘璋暗弱,纵能守一时安稳,终究护不住这天府之国周全。 曹轩虎视,孙权亦有之心,若蜀地落入他人之手,百姓怕是要遭更大的苦难。” “哦,老將军是如此看待曹轩的?” “哼,谋权篡位之辈,能是什么好人。”黄忠冷哼一声道。 黄忠,字汉升,本是刘表魔下中郎將,驻守长沙,后来刘备攻打长沙,费了很大功夫才收復此人,这次因为诸葛亮出使益州一事事关重大,刘备特意安排这位老將护卫诸葛亮一同前来。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曹轩不像他的祖父曹操那般嗜杀,却比曹操更懂“收民心”。 这样的人很不好对付啊。” 黄忠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道:“收买人心罢了。 那廝靠著谋夺汉室基业才坐稳天下,如今做这些虚情假意的勾当,无非是怕夜长梦多“虚情假意? 可那些流民今年却给他上了万民书,洛阳街头小儿都在唱『曹郎曹郎,分我稻梁”, 老將军征战半生,该知道民心这东西,从来不是靠喊几句忠义就能得来的。”诸葛亮轻笑一声道。 “那又如何?偽善之人,还能装一辈子不成,早晚他都会原型必露。” “哎,希望將来有这么一天吧,要不然他必定是我汉室兴盛的大敌。” 话音未落,一个小校便匆匆上前说道:“军师,老將军,咱们的拜帖已经送进了刘璋府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送拜帖的人,见到刘璋了吗?”诸葛亮一脸平静的问道。 小校拱手回道:“门房说刘璋正在给张主薄、法从驾送行。” “这两人要去何处啊?”诸葛亮大吃一惊道。 “好像是出使洛阳。” “坏了,老將军,咱们得想个办法儘快见到刘璋。” “军师这是何意啊?” “老將军有所不知,这二人与主公早有消息往来,此时刘璋派这二人出使魏国,恐怕是识破了这二人的身份。 这对我们此次出使极其不利啊。”诸葛亮满脸担忧的说道。 “如此说来,刘璋也不是易与之辈么。” 诸葛亮走到窗边,望著驛站外巡逻的益州兵卒,低声道:“这正是棘手之处。 如今刘璋已识破他们的身份,故意派其去洛阳,便是要借曹轩的刀除掉这二人。,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刘璋岂不是已经有了降曹之心?”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 “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还请军师示下。 “不对,刘璋一向暗弱,即使有降曹之心,却未必有降曹之胆。 他魔下的东州兵多是从徐州、荆州逃来的流民,与曹操有血海深仇;本地士族虽不满刘璋,却更怕曹轩来了之后,重蹈中原士族的覆辙。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诸葛亮喃喃自语道。 “军师,老夫推测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此时已到生死存亡之际,老將军有话但说无妨。” “也许刘璋的目標並不是曹轩,而是张鲁。 这么多年,张鲁和刘璋一直不和,二人杀父之仇未报,领地之爭未休,早就是水火不容的死敌。 刘璋是不是听说曹轩出兵阳平关,准备联合曹轩共击张鲁啊?”黄忠摸著鬍鬚缓缓回道。 “这也是一种可能,但无论如何,这二人的离去,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诸葛亮点了点头道。 第217章 刘曄见诸葛 第217章 刘曄见诸葛 诸葛亮用尽了手段,却还是没有见到刘璋,只见到了最近风头正盛的军师祭酒刘曄。 诸葛亮推开客房木门时,刘哗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转著枚青竹扇。 这种摺扇是曹魏的总参谋长郭嘉发明的,因为用起来方便,也很显风度,所以很快便风靡天下,成为了文人雅士出门必备的物品之一。 “子扬先生倒是好兴致。” 刘哗抬眼,扇尖指向檐角垂落的水珠笑道:“诸葛先生不也一样?明知道主公避而不见,却日日派人在主公府前叫门,这份执著,倒让哗想起一人。” “何人啊?” “官渡之战时的田丰。”刘哗意味深长的回道。 听罢诸葛亮不禁摇头苦笑道:“子杨先生是说,田元皓因强諫袁绍而死的故事?” “正是。 “田丰知袁绍必败,却偏要一次次撞南墙;孔明先生明知主公不见,却偏要在府前日日叫门,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倒是如出一辙。” 诸葛亮轻笑一声道:“田丰之死,死於袁绍的刚;亮之执著,却未必是徒劳。 先生在益州待得久了,该知道刘使君虽暗弱,却最怕『失民心』三个字。 亮在府前叫门,不是为了见他,是为了让成都的百姓看看,荆州来的使者,是为共抗曹轩而来,不是为趁火打劫而来。” 刘哗的青竹扇顿了顿,然后突然笑道:“孔明先生倒是会借势。 只是我家主公怕的不是民心,而是曹家的铁骑,你就算让全成都的百姓都夸你,他该不见,还是不见。” “那又如何?如今子杨先生来了,亮也不枉此行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刘哗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 不是我家主公要见先生,而是我刘哗想见先生一面。” “你这是何意?”诸葛亮皱著眉头问道。 刘哗抬头仰望远山,轻嘆一声道:“先生可知我为何惹怒曹轩?落得如今这么一个下场?” “此事亮真不知,但据亮所知,曹轩应该不是那种昏庸之君,子杨先生如此大才,曹轩不会视而不见的,除非子杨先生来益州还有其它目的。”诸葛亮试探的问道。 刘哗大笑道:“哈哈,诸葛先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如今我可以告诉你,当初我之所以会被曹轩满门抄斩,可不是因为什么通敌,而是因为我撞破了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他和伏皇后私通的秘密。” “什么?” “你也感觉很吃惊吧,就在第二天,伏完那个无能的老匹夫便成了万人之上的左相。” “先生告诉亮此事,是想借亮之口让曹轩遗臭万年。” “也不是,如今先帝已废,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只是好奇,先生到底是何人物?能让曹轩念念不忘?曹轩不仅一次当眾说过,若我得诸葛为辅,何至於如此劳累?” 诸葛亮淡淡一笑,將羽扇横在膝上道:“亮不过是南阳一耕夫,因皇叔不弃,才敢妄谈天下事。 至於『念念不忘”之说,怕是子扬先生听错了,曹轩魔下谋士如云,郭嘉、荀或、贾翊皆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怎会惦记亮这山野村夫?” “也许是吧,但今日与先生一见,但是没有令我失望。” “子杨先生过誉了,如今情况紧急,亮有要事要见刘使君,还请先生引荐。”诸葛亮拱手拜道。 刘哗虚扶起诸葛亮笑道:“诸葛先生的来意,其实我家主公早就已经清楚。 还请先生放心,我家主公虽未亲见,却也知皇叔在荆州整军经武,是为共抗曹轩而非凯蜀地。 昨日主公已命人备下粮草,不日便会送往荆州三郡,助皇叔渡过明年春荒。 待来年开春之际,我家主公会邀请刘皇叔与江东孙权共商大事。” “多谢先生,亮明白了。”听了这番话,诸葛亮的心里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若无其它事,哗便先告辞了。” “且慢,子杨先生,亮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先生但说无妨。” “亮听闻前几日法正法孝直被派去出使洛阳?”诸葛亮缓缓问道。 “诸葛先生难不成对我益州的家事也感兴趣?” “亮不敢,亮只是觉著法正之才,堪比张良、陈平,若真去了洛阳,怕是要被曹轩笼络而去,到那时刘使君岂不损失一位大才?”诸葛亮低声回道。 刘哗抬眼看向诸葛亮,眼底的笑意里藏著几分讥消道:“孔明先生这是替我家主公担心,还是替刘皇叔可惜?” 诸葛亮目光坦诚的回道:“子扬先生说笑了。 刘使君与皇叔既有结盟之意,亮身为刘皇叔的使者,自然也要为益州安危著想; 而且天下人才本就该为天下用,若法正真因益州容不下而转投洛阳,於刘使君而言, 又何尝不是错失一位能共襄大业的知己? 当年在南阳,亮曾与崔州平等人论天下谋士,他说乱世之才,如燎原之火,能烧尽腐朽,亦能焚尽生机”。 依亮看来,法正便是这样的火,用得好,能助益州破局;用不好,便会引火烧身。 亮既见了,总不能眼睁睁看著这把火,烧错了地方。” “孔明先生倒是坦荡。 可你我都知,法正与刘备早有书信往来。 別说你我两家联盟现在还未达成,即使达成了,像他这般脚踩两条船的人物,先生真敢信?”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亮自然会信。” “既然如此,那哗也不藏著掖著了,法正其人与曄一向不和,若他此次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益州,哗便说服我家主公,將其送给刘皇叔,这样可好?” “那就多谢子杨先生了。” 等到刘哗离开后,诸葛亮写下一封密信。 “老將军,还得麻烦你回去告诉皇叔,备精兵三万,明年开春准时赴会。 但要让关將军率五千人,悄悄屯在白帝城,以备不测。” “那军师何时返回?”黄忠收起密信问道。 诸葛亮站在窗前,看著天边的残月,忽然对著北方低语道:“曹轩兵进汉中之时,便是我返回公安之际。” 风掠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又像是在为这场即將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第218章 难又如何? 第218章 难又如何? 法正的到来,对於曹轩来说,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世人皆知诸葛亮在刘备阵营中的重要性,却不知法正才是刘备那个最信任的人。 法正以其奇谋、忠心耿耿和对刘备战略意图的深刻理解,成为刘备晚年最信任的谋士。 《三国志》记载,刘备对法正的信任甚至超过诸葛亮:“亮每奇正智术。”而刘备对法正的建议几平言听计从。 在这种信任的背后,是法正与诸葛亮互补的角色:诸葛亮擅长內政、后勤、制度建设,是属於“萧何”式的人物;而法正专注於战略规划、军事奇谋,扮演著“张良”的角色,两人分工协作,共同支撑起刘备集团的运转。 建安二十五年,法正去世,年仅四十五岁。 刘备痛哭数日,追諡其为“翼侯”,也是蜀汉首位获得諡號的大臣。 后来刘备发动夷陵之战,大败而归后,诸葛亮还曾感嘆:“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令不东行;就復东行,必不倾危矣。” 如此人物,既然已经主动送上门来,那曹轩绝不会轻易放过,有诸葛亮的前车之鑑在,对於法正,哪怕白白养著,曹轩也不会再放他离开。 这天深夜,曹轩拿著刚刚修订好的赋税新法再次来到了驛馆。 “孝直先生可歇息了?” “陛下,外臣尚未安歇。”法正披著外袍从內室走出,躬身行礼道。 曹轩將赋税新法放在案上,笑道:“听闻先生在成都一直负责后勤粮道之事,朕这里有份新修订的《赋税新法》,特意带来与先生参详。” “陛下您魔下谋士如云,文臣如雨,九部尚书皆是天纵之才,又何必来问我这个一个外臣呢?”法正垂眸拱手回道。 “哈哈,先生莫要自谦。 朕这个《赋税新法》若是能实施下去,那对於天下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改天闢地的大事,所以朕不得不慎。”曹轩大笑道。 最终在曹轩不厌其烦的劝说下,法正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拿起了那捲《赋税新法》。 这《赋税新法》是把后世的一条鞭法、青苗法、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化纳粮法揉在了一处,却又处处透著因地制宜的巧思。 法正捻著捲轴的手微微发颤,目光扫过“凡有田者,无论士庶,按亩缴银,丁役折银入赋”这行字时,呼吸都重了几分。 这竟是要將延续数百年的“士绅免税”旧例连根拔起。 “陛下,您这“春贷秋还,取息不过两分,州县官私加者斩”,这是要掐断所有子钱家的路子?”法正的声音里带著不易察觉的激动。 曹轩指尖敲了敲案上的茶盏,缓缓说道:“先生在成都见过农户借高利贷吧?春荒时斗米千钱,秋后还不上,就得卖儿卖女。 朕这青苗贷,由国库出粮,利息定死三分,州县官敢多要一个子儿,朕就拿了他的乌纱帽,如此实施下去,既让百姓能活下去,也能让朝廷多些收入。” “若是有人故意不还呢?” “朕这青苗贷,借的时候要五户联保,写清楚『田契作押,逾期三月,田產入官”, 你觉得哪家农户敢拿自己的良田做赌? 若是真的遇到大灾,不还也就不还了,朕这个皇帝还不至於跟遭了灾的百姓计较这点粮食。 今年春季,关中因为战乱、旱灾,百姓们连种粮都没了,朕命文和先生放了八百万石粮,有人说“国库会空”,可秋收时,百姓自发把新粮送回官仓,还多了两成,你信吗? 百姓们其实比谁都懂,谁真心对他们好。”曹轩一脸骄傲的回道。 “陛下英明,只是这『大灾免赔”,得有个章法。 若是有人借『灾”骗贷,或是官吏勾结虚报灾情,怕是会乱了规矩。”法正笑著补充道。 “先生所言甚是,朕记下了,明日就补充进去。” “陛下过誉了,外臣还想请教一件事。” “先生但说无妨。” “这官绅一体化纳粮法要想实施下去,恐难度甚大,而且如今天下未平,外臣觉著此时时机未到啊。”法正轻嘆一声道。 曹轩放下手中的茶盏,摇了摇头道:“先生的意思朕明白。 世人皆觉著官绅阶层才是王朝统治的支柱,他们掌握著知识、舆论与地方权力,一旦集体反对,轻则政令不通,重则引发官场动盪,甚至威胁王朝的统治根基。 而天下未平之时,政权需要依靠官绅阶层稳定地方、徵集资源,此时强行触动其利益,很可能导致內外交困。 外有敌寇未灭,內失士绅支持,改革极易成为“催命符”。 但朕却始终认为,百姓才是这天下的支柱。 如今外有敌寇环伺,內有流民四起,国库空得能跑老鼠,可那些官绅呢?坐拥千顷良田,家缠万贯,却凭看一张功名纸,把赋税全压在百姓肩上。 百姓已快喘不过气了,张角之流为何能一呼百应?不就是因百姓在苛政与特权的夹缝里活不下去,才跟著张角去造反么? 若再放任下去,官绅的田產越来越多,朝廷的税源越来越少,將来拿什么养兵?拿什么賑灾?等到百姓都被逼反了,这天下的官绅,还能替朕守著哪寸土地? 至於时机,天下未平,才是最好的时机,乱世之中,百姓盼的是公道,士卒求的是温饱。 朕让官绅与百姓同纳粮,百姓能看到希望,士卒能吃饱军,他们才会真心跟著朕走。 若等天下太平了再改?那时官绅的根扎得更深,盘根错节,动一动都会牵一髮而动全身,反倒成了难上加难。” “陛下有如此大的魄力,外臣佩服。”法正拱手躬身道,语气中也添了几分敬意。 “哈哈,其它几项,先生觉著如何?” “外臣觉著其它两项都是善政,百姓们定会支持的。 比如“一条鞭法”的核心可概括为“化繁为简,以银代役”,这不仅打击了豪强地主的逃税行为,更让百姓从繁杂的役里鬆了口气。 至於摊丁入亩么?简单来说,就是“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此后百姓不再因家里人口增加而多缴税,纳税多少仅与占有土地数量掛鉤。 但这两项法令却很难得到世家豪强的支持。”法正苦笑一声回道。 “难,朕知道难。 但这天下,本就是从难中挣出来的,不是么?” 第219章 难得的知己 第219章 难得的知己 “外臣並非质疑陛下的初衷,只是这士绅之中,有掌笔桿子的文官,有管地方的乡贤,还有世代盘踞一方的望族。 他们若抱团牴触,轻则文书拖延、政令难行,重则暗中勾结,鼓譟舆论,届时百姓纵然得利,怕是也会被“朝廷苛待读书人”的流言搅得心慌。 依外臣浅见,不妨先將“一条鞭法”与“摊丁入亩”分开,让百姓先尝些甜头,看清朝廷是真心为他们减负。 等民心安定、天下稍平,再慢慢商议官绅纳粮之事,或许阻力能小些。 毕竟,新政推行,既要算清利弊帐,更要掂掂民心与士心的分量啊。”法正一脸坦诚的回道。 “先生如此说,可是让朕好些失望啊。” “陛下,外臣早就说过,如今的大魏不需要外臣这般『求稳”之人。”法正苦笑一声回道。 “可是朕心中的法孝直不是那种求稳之人啊。” “陛下,您又了解外臣多少呢?”法正反问道。 “哈哈,要论识人之能么,这天下英雄无人能出朕左右。 朕觉著你法孝直的『稳』,从来都不是畏缩,是算准了七分胜算才肯落子的谨慎。”曹轩大笑道。 “陛下过誉了,外臣不敢当。” “其实先生所言也不无道理,朕確实有些心急了。 这样吧,朕把官绅一体纳粮法修改一下,那就是按照官级、爵位高低,允许大家保留一部分祭田。 也就是说除了祭田,其它的田地都要按律交税。 先生意下如何?”曹轩笑著问道。 法正闻言一证,隨即眼中泛起亮色,起身深深一揖道:“陛下此策,可谓『执其两端而用中”,外臣佩服!” “哈哈,先生莫要如此多礼。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朕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会先生。”曹轩笑著扶起法正说道。 “陛下,外臣何时能返回益州啊?”法正突然问道。 曹轩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道:“朕放张松离去,却独独留下了先生,先生应该能明白朕的意思吧。” “可外臣—” 还不待法正说完,曹轩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先生不必多言。 张松有才,却长於钻营,见风使舵是他的本事,这种人易得。 但先生不一样,你看似多变,骨子里却藏著股执。 朕留下先生,不是要你做只会磕头称是的忠臣,是要你做敢在朕头脑发热时泼冷水的直臣。”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法正看著曹轩缓缓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掀起一阵波澜,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层层涟漪盪开,缠得他心口又暖又沉。 他低头望著自己的手,这双手既能握刀枪,又能写文,世人都说他“奇谋善变”, 连他自己有时也觉得,为了成事,似乎总在“妥协”与“强硬”之间摇摆。 可曹轩偏说他“骨子里藏看执”,还说让他做“敢泼冷水的直臣”,话说得太准, 准得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打开了他藏了多年的心结曹轩的鑾驾行至太学街时,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闷响忽然被一阵靡靡之音撞得粉碎。 “嗯?”他微微眉,撩开轿帘一角。 眼前景象顿时让曹轩龙顏大怒,太学朱漆大门外不足百步,竟赫然立著一座青楼。 雕樑画栋间悬著“万春阁”的艷俗牌匾,几个涂脂抹粉的女子正倚在二楼栏杆上,对著往来的太学生拋媚眼。 曹轩冷哼一声道:“阿满,这是谁的產业?” “陛下稍待,臣现在就去打听一番。” 典满身形高大,脸上带著几分常年在军营里歷练出的煞气,门口的几个龟奴见他走来,顿时嚇得缩了缩脖子。 典满一把揪过一个龟奴,像拎小鸡似的將人提离地面。那龟奴本就瘦小,被他铁钳似的大手扼住后颈,顿时脸涨得通红,双腿在空中胡乱蹬踢,嘴里发出“鸣鸣”的哀鸣。 “爷爷饶命!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龟奴嚇得涕泪横流道。 “哼,爷什么都没问呢,你乱说什么?” “啊,爷不是来找桃红姑娘的?” 典满摇了摇头道:“不是啊。” “爷,您可是嚇死小人了,桃红姑娘最近一直在靖王府中。 要是爷不嫌弃,小人给您安排其它姑娘。” “靖王?这座青楼是靖王开的?”典满大吃一惊道。 龟奴笑著回道:“那是自然,这旁边可是太学,若不是有王爷罩著,谁敢在这里开青楼啊。” “哼,少废话,来人,给老子看好此人。” “诺,將军。” 听完典满的稟报后,曹轩不禁怒其不爭道:“朕这个小叔叔啊,有时候也真是糊涂。 典满,你现在就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让他们封了这座青楼。” “诺,陛下。”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缓缓传来,五城兵马司的总兵夏侯听闻曹轩在此,一路小跑赶来,到了近前,见典满也在,轿內气氛凝重,心知不妙,忙大礼参拜道:“臣夏侯,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太学街,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曹轩在轿內並未应声,那叩击轿壁的声响依旧,每一声都像敲在夏侯的心上。 典满警了夏侯一眼,缓缓开口道:“夏侯將军来得正好,陛下正问这万春阁的事呢。” 夏侯身子一颤,忙道:“臣也是近日才得知此事,已经查清,这万春阁各种手续皆已在京兆府备过案,並无不妥。” “哼,姑父也是自家人,朕也不藏著掖著了,在太学旁边开青楼本就是大大的不妥。 你不能指望太学生们一边吟诵圣人之言,一边想著对面的小娘子今日有没有空? 太学是什么地方?那是养“经天纬地之才』的熔炉,不是孵『声色犬马之徒”的暖阁! 你现在便给朕封了这座万春阁,所有涉案人员一律收押。” “诺,陛下。”夏侯连忙拱手回道。 “此事你们五城兵马司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朕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有怨言?” “臣不敢有怨言。万春阁建在太学三里之內,五城兵马司本该严查,却因勛贵施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臣失职。 半年俸禄太少,臣愿再领三十军棍,在营中值夜三月,以做效尤。, “哈哈,这就不必了,姑母如今正怀有身孕,若朕不让你回家,姑母还不得埋怨朕啊” 第220章 司马孚的清誉 第220章 司马孚的清誉 令曹轩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前来请罪的竟是司马懿。 曹轩皱著眉头问道:“他来做什么?” “听说昨夜五城兵马司抓的人中有一位太学生正是司马懿之弟司马孚。” “司马孚,不是挺老实的一个人么?”孙尚香在旁插话道。 “你也认识司马孚?” 孙尚香笑道:“自从昭姬姐姐和董祀和离后,閒来无事,便在太学旁开了一家书店。 那司马孚可是一个书痴,经常光顾昭姬姐姐的书店。” 曹轩的眉头皱得更紧,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道:“痴书人未必不犯糊涂。 让司马懿进来,朕倒要听听,他这位弟弟究竟有何苦衷?” “诺,陛下。”柳翁拱手回道孙尚香把曹操最爱吃的小菜往他面前放了放,笑道:“陛下要处理大事了,臣妾先迴避了。” “哈哈,一会朕再带你去游南湖。” “多谢陛下。” 片刻后,司马懿身著素袍,步履沉稳地走进殿內,躬身行礼道:“臣参见陛下,舍弟司马孚昨夜被五城兵马司拿下,臣今日特来领罪。” “那是你弟弟司马孚的错,与你何干?” 司马懿的腰弯得更低,低声回道:“陛下此言差矣。 臣为长兄,既未能教他『三思而后行”,更未能察他『鲁莽救危』,便是失职。 昔日周公诫伯禽日『兄友则弟恭,兄严则弟正”,臣连家都治不好,何谈辅佐陛下治天下?” “鲁莽救危,如此说来,这其中还有隱情呢?” 司马懿不敢怠慢,连忙回道:“昨夜舍弟正在隔壁书坊抄书,忽闻阁內有女子哭喊『我是温县农户女,被强掳至此”。 他趴在墙头看,见几个打手正拖拽那女子往暗房去。 舍弟年少,见不得这般齦,便进了万春阁,本想寻得那个女子,可谁想正好碰见五城兵马司的人,然后便被抓走了。” “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但臣恳求陛下,让臣弟找到那位女子。 如此便可证他初心。” 曹轩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昨夜五城兵马司在万春阁后的朱雀河中发现了十几具户体,其中有一人正是那位温县女子。” “啊,怎么会这样?”司马懿大吃一惊道。 “无论如何,如今已是死无对证,刑部和都察院正在办理此案,又事涉靖王,朕也不好隨意插手,还得委屈一下司马孚了,待此案水落石出之后,朕自会还其公道。”曹轩摆了摆手道。 听到此话,司马懿的脊背猛地一僵,素袍下的指节得发白。 他望著曹轩那深不可测的眼底,竟看不出半分波澜,是真的权衡利弊,还是另有盘算? “陛下,舍弟虽鲁莽,却断不会说谎。 那半块绣“李”字的帕子,那女子受伤的左腿,五城兵马司的兵卒都看在眼里,怎么会是“死无对证”?” 曹轩拿起案上的奏摺,那是刑部刚递上来的,封皮上印著“靖王涉案,证据不足,恳请暂缓”的字样。 “靖王乃朕之亲叔,也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以司马卿之言,你弟弟是冤枉的,朕的叔父就是罪有应得了。”曹轩冷冷的问道。 司马懿悚然一惊,立刻拱手回道:“陛下恕罪,是臣失言了。” 曹轩起身走到司马懿面前,忽然压低声音:“司马孚在刑部多待几日,不是委屈,是保护,明白么?” “臣明白了。”司马懿顿时恍然大悟道。 至今为止,曹轩对於亲王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是宗室血脉,牵一髮而动全身。 就像前段时间曹洪侵占民田,杀掠良民一事,他也只是罚俸三年,后来曹洪主动请缨前往阳平关,曹轩连他的爵位都恢復了。 这不是曹轩没脾气,而是曹轩知道宗室这潭水太深了,得一点点清。 而这次万春阁一案,对於曹轩来说,则是一个撬开宗室铁壳的楔子。 曹洪侵占民田时,他罚俸、允其戴罪立功,是因为曹洪手握兵权,宗室的体面,能保一时,便先保一时,免得激起兵变。 可靖王曹冲不同,他虽然年少聪慧,但空有亲王头衔,手里没有兵权,只靠著“先帝爱子”的身份,在朝廷中掛了一个虚职。 这样的人正是用来立威最好的人选。 曹轩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笑道:“仲达,你明白就好。 对於一个太学生而言,是流连青楼的罪名大?还是私通亲王的罪名大啊?” 司马懿的瞳孔骤然一缩,掌心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素袍的袖口。 “臣多谢陛下。”司马懿拱手回道。 “善,你再去为朕做一件事吧。” “还请陛下吩咐。” “朕准备成立宗人府,专门管理宗室事务,但这宗人府,不能再是他们藏污纳垢的保护伞。 朕的本意是將“宗室”与“朝廷”分隔开来。 宗室子弟生下来便有俸禄,可若让他们掺和朝政、染指兵权,一来易成党爭,二来会仗著血脉轻慢法度。 此事便交予你来制定相关制度吧。” “诺,陛下。” “仲达,你是朕的近臣,朕希望你能了解朕的苦心。” “臣明白该怎么做了。” 看著司马懿缓缓离去的背影,曹轩不禁喃喃自语道:“有的时候,把枝叶剪一剪,主干才能长得更直。” 等到司马懿回到府上,他的父亲司马防已在正厅候了半个时辰。 司马防身穿一身锦袍,手里摩著一枚玉佩,那是当初在洛阳令的职位上,先帝曹操因为感念他的举荐之恩,送给他的礼物。 “仲达,陛下答应放你自己了么?”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没有。” “哼,既然如此,那老夫就自己去找陛下。” “父亲莫要心急,三弟虽然毁了名声,但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保住了性命。” “此话何意啊?”司马防不解的问道。 司马懿扶著司马防坐下,低声说道:“父亲您想,三弟若真是被按上『私通靖王』的罪名,別说保不住性命,咱们司马家都要被拖进泥沼。 可现在呢?他不过是『误闯青楼”,看似毁了太学生的清名,实则是陛下在给他披『 护身符』。” “胡扯,你三弟什么时候私通靖王了?” “可万春阁的背后就是靖王啊。” 一句话让司马防哑口无言。 第221章 五石散的危害 第221章 五石散的危害 司马懿刚刚离开,又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了。 此人便是曹操生前最宠爱的环夫人,也就是曹冲的生母。 “太妃,您怎么过来了?”曹轩连忙起身相迎道。 环夫人躬身行礼道:“陛下,冲儿年少,犯了大错,老身是特意来为这个不孝子来求情的。” 环夫人垂著的眼脸遮住了眼底的惶恐,唯有鬢边那串珍珠步摇隨著俯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曹轩连忙避开,给孙尚香使了一个眼色。 孙尚香笑著扶起环夫人道:“太妃,您是长辈,这般大礼折煞晚辈了。” “多谢华妃娘娘,曹冲那个混帐做出这般蠢事来,还让陛下给抓了个正著,老身真是愧对先帝啊。” 曹轩摆了摆手道:“太妃此言过重了,王叔也不过是少年心性,被有心人利用了。 他旁边的那位名叫桃红的女子,经过校事府的调查,竟然是来自汉中,而且还出身五斗米教” 话音未落,环夫人便大惊失色道:“还请陛下明鑑,冲儿即使再混帐,也不会私通张鲁的。” “太妃听朕把话说完。 朕从来不相信王叔会暗中勾结张鲁,此事其中必有隱情。 但如今此案事涉太学,所以有些难办。 也请太妃放心,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对自家人大开杀戒的。”曹轩耐心的解释道。 “老身多谢陛下。 老身如今也不求其它,只求冲儿能够做个太平王爷也就罢了,还请陛下成全。” “太妃言重了—” 待送走环夫人后,曹轩不禁勃然大怒道:“曹冲那个懦夫,他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陛下息怒,也许是靖王叔有什么难言之隱呢。”孙尚香低声劝道。 曹轩冷哼一声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隱? 刑部和都察院都已经查清了,他完全就是受了何晏与那个叫小桃红的妓女的蛊惑。 还有他年纪轻轻,竟然染上了五石散,就他那个身体,用不了三年五载,就要被丹药掏空了身子。 如此自甘墮落,真是丟尽了我曹家的脸面。” “五石散有这么可怕?”孙尚香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你不会也染上这东西了吧?” 孙尚香连忙摇头道:“臣妾怎么敢?臣妾只是在昭姬姐姐那里见过这玩意。” “哼,朕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动这玩意,那你这辈子都別想要孩子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了。 等到曹轩离开后,孙尚香立刻安排宫女把自己手里的那些五石散全都给扔了。 等做完这件事后,孙尚香方才长出了一口气道:“真是的,昭姬姐姐差点害死我。” 来到御书房后,曹轩立刻吩附道:“传朕旨意,即日起,天下严禁私制、服食五石散。” 今日在御书房当差的是尚书令杨修。 杨修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因为这玩意他也服用过。 曹轩又沉声道:“不止於此。 凡有藏药者,杖三十,罚没家產;售药者,流放三千里;若有宗室、官员违禁,罪加一等,革去爵位,永不录用。” 杨修猛地一颤,毛笔在绢帛上拖出一道歪扭的墨痕。 “怎么了?你不会也吃过这玩意吧?”曹轩狐疑的问道。 杨修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回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臣確实和友人服用过此药。” “哼,一个个真是不知死活,那玩意就是穿肠毒药。 这样吧,你去太医院华神医那里问问此物的具体危害,然后写进圣旨里,再令各州刺史、郡守,將禁散令刻於石碑,立於市集,让三岁小儿都知此乃穿肠毒药。”曹轩冷哼一声道。 “诺,陛下。” 待杨修离开后,柳翁低声劝道:“陛下莫要生气,何晏如今已被抓,有他这个前车之鑑在,无人敢隨意再服用了。” 曹轩点了点头道:“此人不能再留了,朕已经给过他好几次机会了,你安排人去狱中了结了他吧。” “诺,陛下。” “对了,你再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院编著《毒石录》,颁行各州郡县,让百姓皆知有些丹药乃是蚀骨毒药,而非什么长生仙方。”曹轩继续吩咐道。 “陛下仁心,老奴记下了。” 当曹轩的詔令传到御史台时,御史右丞鲍勛不禁大笑道:“哈哈,陛下总算下令禁止此妖物了。” 御史左丞满宠摇了摇头嘆道:“哎,陛下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雷厉风行了。” “满中丞难道忘了?前岁南阳太守服散发狂,拔剑砍杀妻儿;去年太学博士散后坠崖,尸骨无存。 此等祸事,还要纵容到何时?”鲍勛不悦的回道。 满宠连忙解释道:“鲍中丞莫要误会,我不是觉著此事陛下做的不对,我只是觉著, 这禁令虽是好事,却怕伤了士大夫的体面。 你我都知道,洛阳城里多少世家子弟以服散为雅事,陛下这道令下得太急,怕是要引得朝堂震盪啊。” “伯寧兄,您在先帝时期便是朝中重臣,跟您比起来,我鲍勛不过就是一个幸进之辈。 但刚才尔之所言,我怎么觉著话中有话呢?”鲍勛意味深长的问道。 满宠轻嘆一声道:“我只是觉著陛下这脾气,越来越像先帝了。 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太急,鱼肉就要散了。 陛下登基还不到半载,便出台了十几项新政,从盐铁专营到士族限由,从科举取土到裁撤冗官,桩桩件件都动了世家大族的根基,如此下去,世家大族怕是要联起手来与陛下斗一斗了。” “那以伯寧兄之意,又该如何?” “世家大族就像这老树,你要移它,得先鬆土,再断根,最后还得浇上定根水。 陛下倒好,直接挥斧就砍,不怕树倒时砸坏了院墙?” 鲍勛摇了摇头道:“伯寧兄勿怪,勛倒不这么认为。 正所谓旧树不倒,新苗难生。 洛阳城內的世家子弟,连骑射都不会,却靠著祖荫占据著半壁官职,若不趁此时机换血,將来如何应对刘备、孙权之流?” “但世家子弟中,也不全是浮华之辈,怎能一概而论?” 鲍勛站起身来,遥望皇宫方向缓缓回道:“陛下曾说过一句话,我觉著很有道理。 陛下说一个国家若想保持活力,那就必须让百姓们见到希望。” 第222章 曹丕之死 第222章 曹丕之死 同时在中书省內,伏完也正在长嘆:“如此下去,如何了得啊? 荀相,令君逼迫过甚,恐怕要出大乱子啊。” “逼迫过甚又如何? 难不成这天下没了那些士族的人就不转了?不见得吧。 你看看如今的都察院上下,除了几位主官外,不全都是小吏出身么? 当时你们是不是都笑话人家于禁呢?说人家是武夫,不会用人。 可就在上季度,人家都察院的考核均为优等,全部都升官了,好多人眼红,想尽各种办法去弹劾人家,到了陛下那里全部都石沉大海了。 陛下如此作为,难不成还不能让尔等醒悟么?”荀或冷笑一声道。 “荀相的意思是陛下已经厌烦了吾等士族中人?” 荀或摇了摇头嘆道:“也不是,陛下只是希望臣子可以好好配合他能实施新政,至於出身,陛下不是很看重。” “多谢荀相解惑,老夫明白了。” “伏相是聪明人,回去后还需好好约束家里人。”荀或又补充了一句。 伏完重重的点了点头头回道:“荀相放心,老夫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 族中子弟若有敢阻挠新政、触犯律法者,无需陛下降罪,老夫亲自將他们绑去刑部领罚!” 伏完回到家后,大儿子伏德立刻迎了上来道:““父亲,您可算回来了!方才吏部的人来传话,说儿子补任乐安郡郡守的文书,陛下那边还没批下来。” 看著满身酒气的伏德,伏完怒其不爭的骂道:“补任乐安郡守?你也配! 看看你这副模样!鬢髮散乱,满身酒气,方才是在哪个勾栏廝混?乐安郡乃青州大郡,辖下七县百姓嗷待哺,陛下要的是能劝农桑、平赋税的能吏,不是你这只会提笼架鸟的紈! 要是真让你去了,做出什么害民误国之事,我整个伏家都要跟著你倒霉。” 伏德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脸颊涨得通红,方才被酒意压著的戾气猛地窜了上来。 父亲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我伏家世代公卿,自前朝便是帝室姻亲,姐姐还曾是东宫皇后,我难道还比不过那些寒门出身的泥腿子? 再说姐姐和当今陛下也是有情的—“ 还不待伏德说完,伏完一巴掌已带著风声扇在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伏德被打得一个翅起,撞在廊柱上,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惊得烟消云散。 『逆子,这种事也是能胡说的么? 要是再让老夫听到一句,老夫就把你逐出家门。 来人啊。 將这逆子带下去禁足百日,无老夫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就是夫人也不行。”伏完怒喝一声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诺,家主。” 也不知道咋回事?最近这曹轩和前朝皇后伏寿存在私情的谣言,在洛阳满天飞。 曹轩恨得牙根痒痒,命令校事府严查此事,然后查著查著便没有动静了,而大家也都默认了此事的真实性。 对此曹轩也是有苦难言啊,因为这个谣言是出自刘哗之口。 刘哗去益州当內奸,无论日后结果如何,他都很难再立於朝堂之上了,所以他这心里对曹轩也是有些怨言的。 安德宫內,曹轩和孙尚香二人刚刚完成了一场探索活动。 孙尚香额角沁出的薄汗沾湿了鬢髮,却丝毫不减眼底的明艷。 “陛下,你们曹家人为什么都喜欢人妻呢?” “胡说什么?皇家宗室的事,哪容得你这般编排。” “就是么? 先帝身边的秦夫人、尹夫人,还有四叔喜欢甄氏,如今您和伏后之间的私情” 曹轩苦笑一声道:“你要相信朕,朕和伏后真的一点关係都没有,这都是刘子扬那混帐对朕的报復。”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了柳翁的声音:“陛下,不好了,鄴城刚刚传来消息,违命侯病逝了。” 违命侯便是曹不。 曹轩继位后,曾派人问过曹不,只要他能放下过去,自己可保他一生喜乐安康,但曹不执念太深,拒不答应,而且还大骂曹轩是逆之子,毒死了先帝。 曹轩大怒之下,便给了他一个违命侯的爵位。 旨意传出时,满朝文武都沉默了。谁都知道这“违命侯”是何等屈辱的封號,却无人敢劝諫。 毕竟,那位曾与陛下爭夺储位的二公子,骂出的“毒杀先帝”四字,早已触了龙鳞。 听到曹不的死讯后,曹轩这心里突然有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曹不的死因是什么?曹轩比谁都清楚,因为这种慢性毒药便是曹轩指使许褚下的。 曹轩平復了一下心情嘆道:“死就死了吧,省的活著受罪。 一切丧葬仪礼按照郡王规制来处理,陪葬先帝阳陵。 封其子曹睿为东莱都王,前往鄴城主持丧事。” “诺,陛下。” 待柳翁退下后,曹轩披上外袍缓缓走到窗前,喃嘀自语道:“朕的这位二叔死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朕刚想下狠手整治宗室,他便死了,如此巧合,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孙尚香点头回道:“依我看啊,那些散布『先帝死因”的流言,十有八九是宗室里的老东西在背后,二叔这桿枪,倒是替他们挡了不少风头。” “算了,人死如灯灭,再追究这些也无甚益处。 他活著时是根刺,死了若再成了旁人挑事的由头,反倒遂了那些人的心意。”曹轩转过身,望著案上那盏摇曳的烛火,语气里带著几分释然,又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陛下英明,宗室之事虽急,却也需徐徐图之。”孙尚香笑著安慰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睡吧。 朕早就答应过你,要带你好好的去游玩一番,却一直都被这些杂事给耽误了。 明日咱们就去洛阳城周边逛逛,待开春之后,汉中之战也要开始了,朕可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陛下,二叔尸骨未寒,您就带著臣妾出去游山玩水。 那些老学究们估计会骂臣妾是祸国妖妃呢。” “哈哈,他们想骂就骂去吧,一群只会捧著《春秋》嚼舌根的酸儒,懂什么叫江山社稷? 若朕天天守著朝堂那方寸之地,才真要被他们熬成个只会批阅奏摺的木偶。”曹轩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