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诡像:我只养大凶之物》 第1章 棺前蹦迪 新婚之夜,美貌的新娘用红唇餵我毒酒,弥留之际,她流著泪在我耳边轻喃。 “对不起,来生我再嫁你。” …… 我叫陈九,是一个天煞孤星。 三岁那年,我亲爹出了意外,跌进正在灌装的地基里,直到水泥干了,工友们才发现少了一人。 亲娘天生残疾,独自带著幼小的我活不下去,经媒人介绍,在邻村给我找了个后爹。 后爹生性沉闷,但对我亲娘极好,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 然麻绳专挑细处断,灾难常找苦命人,好日子才过了几年,我亲娘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撒手人寰。 我亲娘一直没能怀上后爹的种,后爷爷不愿族谱断页,了重金,又给后爹续了一弦,给我找了个后妈。 后妈一开始对我还好,可自她生了男孩,便暴露了本性,整日將我打骂,家务让我来干,吃饭还不许上桌。 除此之外,她还时不时的给我后爹吹枕边风,让后爹把我卖掉。 好在后爹念旧情,迟迟没有答应,但后妈因此更加记恨我,不光给我退了学,还变本加厉的打我骂我,我有好几次被打得两三天下不来床。 …… 回想过去几年的悽惨经歷,我气得抓起盆中绣著玫瑰的红色文胸,用力在搓衣板上颳了两下,低声怒骂。 “骚婆娘!母老虎!” 骂归骂,衣服还是得洗完,否则后妈回来,又是擀麵杖伺候。 “陈九!陈九!” 门外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头一看,是同村的王小虎。 王小虎和我同龄,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家中富裕,又贪嘴,从小就长得壮,每逢村里的孩子欺负我,他都会挺身而出。 见我瞧见了他,王小虎兴奋道: “陈九,走啊!搂席去!” 两日前,村里最有钱的马大富死了爹,老头子活了八十八,按照村里的习俗,算是喜丧,孝子要大摆宴席。 昨晚我还听后妈跟后爹商量,今儿要带弟弟去大吃一顿,给孩子好好补补身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去,被逮住又是一顿揍。” 王小虎推门而入,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可听说了,马大富为了让他老爹风光下葬,请了舞蹈团,跳著跳著脱衣服的那种……” 十六岁的我,正值“易衝动”的发育期,哪里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当即就心动了。 “真的?” “真的!骗你是狗!” 为了打消我的顾虑,王小虎小声道: “我提前踩好点了,你后妈坐靠里那桌,咱们两个坐外面,她瞧不见的!今天可是大席,有大肘子吃!” 我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来,早上就吃了半块冷馒头,听到有肘子吃,我彻底忍不住了。 我把湿漉漉的双手用力在王小虎的身上抹了两下。 “走!” 我们二人赶到马大富家时,正是热闹之时,村里过半的男人都聚在院子里,动感的音乐震天响。 王小虎拽著我使劲往前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前头。 眼前的景象,让年轻的我大为震撼,只见几个衣著火辣,身材丰腴的舞女,正在棺材前扭动著曼妙的身躯。 其中有个舞女爬上了棺材,躺在棺盖上,抬起一条笔直的大长腿,又把头垂在棺边,高挺胸膛,露出领口下的雪白。 村里的老爷们激动坏了,有人吹口哨,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王小虎盯著棺上的舞女,眼皮眨都不眨,而我则是被站在最边缘的一个瘦小身影所吸引。 这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她也在跳舞,四肢却十分僵硬,仿佛在做广播体操。 女孩脸蛋清纯,与其他舞女格格不入,身材干瘪,哪怕穿著性感的舞衣,也露不出“料”,仔细瞧去,她自始至终低著头,眼中含泪,轻咬著嘴唇,不敢看人。 我推了推王小虎。 “虎子,你往那瞧,她是不是被强迫的啊?” 王小虎自信的回答。 “这都啥时代了,哪还有什么逼良为娼,这叫反差!有些男人就吃这套!” 他没多瞧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其他舞女,嘿嘿的傻笑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们两人来得有些晚了,“攒劲”的节目很快就结束了,村民们散去,纷纷往席上赶。 我弯著腰,小心翼翼绕过后爹后妈所在的餐桌,和王小虎找了个他们瞧不见的地方坐下。 戴著金项链、金戒指,张嘴露出一颗大金牙的马大富出场致辞,感谢父老乡亲捧场,我只瞧了他一眼,便低头风捲残云的填饱了肚子。 菜还没上完,我就跟王小虎告別,王小虎怕我吃不饱,往我手里塞了两个肉包子。 刚跑出马大富家,我突然听到女人抽泣的声音,循著声音一瞧,只见那瘦瘦弱弱的舞女,正坐在村里最大老槐树下,抱著膝盖哭。 她的哭声让我心生怜意,忍不住走了上去。 “誒!” 女孩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梨带雨的模样,很是惹人怜惜。 “你没事吧?要不要……报警?” “別报警……我爹赌博欠了好多债,娘也生病了,弟弟没钱上不起学,我只能做这个帮衬一下家里。” 听到女孩的话,我心中泛酸,原来这世上,还有跟我一样可怜的人。 只可惜,命比她还苦的我,帮不上她。 我见女孩盯著我手中的肉包,递了上去,她接过去后,赶紧咬了一口。 “我刚刚跳得不好,老板罚我挨饿,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陈九,你呢?” “我叫小铃。” 正聊著,我突然听到后妈的声音。 “快点尿,等会儿该上鱼了,妈妈给你挖鱼眼,吃了聪明!” 我嚇得打了个激灵,扭头就往家跑。 两个小时后,后爹后妈赶回了家,后妈一进门,径直走到晾衣架前,挨个检查我洗的衣服干不乾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她挑出毛病。 当后妈走到她的红色文胸前,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我定睛一看,心中暗道不妙,只见文胸上的玫瑰图案,被我搓得变了形。 后妈抄起棍子冲我走来,边走边骂。 “小兔崽子,老娘跟你说过多少遍,內衣不能用搓板洗,你是不是故意的!” 棍子抽在身上生疼,我急忙往后爹身后躲,后妈见状,抬起棍子指著后爹。 “你今天要敢拦著,老娘跟你离婚!把儿子也带走,让他改別人的姓!” 后爹沉默了几秒,进屋去了,后妈拿著棍子满院子追我,我挨了几棍子实在受不了,跑出了门。 咒骂声从身后传来。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就死在外面,別回来!省得老娘看你就来气!” 我一路狂奔,等累得喘不上气,才停下腿。 我坐在地上使劲喘了几口气,才发现自己身处田间,身前一米的地方,立著一块碑。 待我看清碑上刻的名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我跪著爬过去,趴在碑后的坟头失声痛哭。 “娘!” 我在亲娘的坟前哭了很久,把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全都讲了出来,直到累得沉沉睡去。 我是被冻醒的,睁眼时,天色已经黑了。 我冷得受不了,在碑前磕了三个头,念叨一声“娘,我回头再来看你”,匆匆往村里赶。 以我对后妈的了解,这时回家免不了还得挨几棍子,心中想著不行去找王小虎,跟他挤一张床。 为了早点回村,我特意抄了近路,从马大富开的窑厂穿过。 马大富靠烧窑发家,挖了好几个比鱼塘还深的大坑,两个窑坑中间有条小路,非常窄,走起来要格外小心。 前几日下了雨,窑坑里积攒了不少水,这要是跌下去,摔不死也会淹死。 我借著月光,小心翼翼的走在小路上,谁知才走了几步,突然瞧见前面有个晃动的影子。 我喊了句。 “谁……谁啊?” 没人回答,我壮著胆子又走了几步,低低的哭泣声传入耳中。 “呜呜呜……” “呜呜呜……” 我愣了一下,这哭声怎么如此耳熟? 天上的薄云被风吹走,月光更亮,让我看清前方的景象,这不是……小铃吗? 小铃坐在地上,背对著我,低声哭泣,双肩微微颤抖。 我心生疑惑,按照村里的习俗,孝子摆完席后,会把故去的老人下葬,入土为安。 人都埋了,歌舞团肯定走了,小铃怎么还在村里? 我走到小铃背后,轻声唤她的名字。 “小铃?” “呜呜呜……” 小铃依旧在哭,似是没听到我的声音。 我伸手去拍她的肩膀,结果掌心传来冰凉湿润的感觉。 水?哪来的水? 哭泣声戛然而止,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她全身上下被水打湿,水滴顺著她打綹的髮丝落下,砸在地面上。 滴答, 滴答, 滴答! 我低头看去,月光洒在我们二人的身上,地面上却只有一道影子。 小铃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她用一双只有白色的眼睛盯著我,张开了嘴巴。 “冷,我好冷啊……” 第2章 扫地出门 小玲的头旋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身体明明背对著我,眼睛却与我对视。 “冷,好冷……” 我打了个激灵,刺骨的凉意从我脚底板升起,直衝天灵盖。 我就算再傻,此刻也反应过来,眼前的小玲压根不是人,而是鬼! “鬼啊!” 我尖叫一声,扭头就跑,然而小玲的低吟声始终在我身后,没有远去。 “冷!好冷!抱抱我好不好?” 我下意识的扭头,更加惊悚的一幕映入眼帘。 小玲的头从一百八十度扭到了三百六十度,垂向地面,露出扭得像是粗壮大麻的脖子。 她四肢反著撑地,胸口在上,后背朝下,犹如一只四腿蜘蛛,追在我的身后。 “別……別过来!” 我慌不择路,没注意前方地面有块石头,脚尖踢在上面,身体立马失去平衡,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我头晕眼,我下意识的想要爬起来继续跑,后背却突然传来刺骨的冰凉感。 湿漉漉的头髮贴上我的脸颊,寒意顺著我全身毛孔往里钻,我如坠冰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硬得像是被冻了好几年的猪肉,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紧接著,冰凉的小手分別扶在我的脸颊双侧,將我的脖子轻轻向后扭动。 我再一次看到了小玲,她的头一边旋转著归位,一边柔声呢喃。 “陈九,你不是很可怜我吗?我好冷,让我抱抱吧……” 我冷得开不了口,小铃把手从我脸上移开,撩开我的上衣,缓缓伸入,最终停在我的胸口上。 “好暖和……”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慢,精神也越来越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恢復意识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孩子到底咋了,都睡三天了,还不醒。” 这是村里牛爷爷的声音。 “该不会撞鬼了吧?” 这是村里孙铁匠的声音。 “老王,村医都说自己治不了了,你还不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去?” 这人说话像是口里含著一口水,应该是村里的孙麻子。 除了这三人,还有很多熟悉的口音,我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围了多少人。 “送什么送!这小兔崽子死了才好!” 如此恶毒的话,也只有我的后妈能说出口。 村民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后妈似乎没有骂过癮,隨即又补了一句,是冲我后爹说的。 “你赶紧把他抬出去,这要是死家里,晦不晦气!” 我瞧不见后爹脸上的表情,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听到他开口反驳。 我对这个家彻底死了心,挣扎著想要睁眼,大喊一声“我自己走”,可不管我如何努力,眼皮像是糊了水泥。 绝望感在我心中瀰漫,我是瘫了吗? “让开,都让开!我把冯先生请来了!” 王小虎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心中大为感动,小虎这个好兄弟,我没白交。 我感觉有人来到身旁,紧接著一个嗓音低沉的男人开了口。 “让我瞧瞧孩子。” 我认得这个声音,此人姓冯,单名一个“田”字,他本职是个木匠,手艺极好,村里人不管是娶媳妇需要新床,还是家中“老人”需要棺材,都会请冯田来打,前几日马大富老爹下葬用的红木棺,就出自冯田之手。 不过冯田被村民们尊称“先生”,与他的手艺无关,而是因为他有一门特殊的本事——刻像。 不管谁家小孩夜半啼哭,或者老太失魂失智,还是壮汉夜路遇鬼,但凡是跟“神神鬼鬼”搭上边的事情,只要找冯田刻尊像,都能轻鬆解决。 只是冯田刻的像与其他工匠不同,不是岸然道貌的仙佛,而是凶神恶煞的厉鬼!其模样可怖,被村民们称为“诡像”。 诡像放在家中,令人毛骨悚然,因此平事后,村民们都会火速把诡像送回去。 冯田左手收一笔“请神费”,右手收一笔“送神费”,赚得盆满钵满,成为村里排名第二的有钱人。 冯田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隨后又在我的脖子上捏了两下。 “这孩子去过什么地方?” 一直没出声的后爹,终於开了“金口”。 “是在窑厂旁边的小路上找到他的,这孩子跟他娘吵架,离家出走,在外面待了一夜,天亮才被人瞧见。” 冯田没追问细节,而是问围观的村民。 “谁家有活了六年以上的公鸡,宰了取点血来。” 没有人搭腔,对此我並不意外,村子里养鸡的人多了,活了六年的公鸡並不难找,可谁不知道这个家是我后妈做主,她巴不得我早点死掉,鸡杀了,谁给钱? 我听到跺脚的声音,王小虎气急败坏道: “你们心都是铁做的吗?不就是一只鸡吗?你们捨不得,我去找!” 说完,他便跑出去了。 四周议论声再起,我却懒的再听,心中只想著若是能侥倖捡回一条命,一定要离开这个家,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比现在整日受窝囊气强。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沉重的跑步声再次响起,王小虎气喘吁吁道: “冯先生,你要的鸡血。” “放床边。” 我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听著像是冯先生取了些东西,混在鸡血中。 “小虎,帮我把陈九的衣服脱了。” “誒!” 王小虎三下五除二把我脱了个精光,裤衩都没给留下,我害臊的不行,却也没办法反对。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身上,隨后被不知是毛笔还是毛刷均匀抹开。 惊呼声响起。 “鬼手印!我就说这孩子撞鬼了吧?” 王小虎紧张的询问。 “冯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田作出解答。 “这孩子半夜遇到一只怨气极重的厉鬼,被吸了阳气,好在他还没碰过女人,是个童子身,剩了一口阳气,侥倖把命捡了回来。” “那他有救吗?” “我给他刻个像,几天就没事了。” 后妈討人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刻什么刻!我可没钱给他刻像!”她衝著王小虎撒泼,“你愿救他是你的事,別跟我要钱!” 冯田没理会我后妈。 “孩儿他爹,你怎么说?” “我……” 后爹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后妈刺耳的叫声压了下去。 “这个家我管钱!我说了算!” 有村民没憋住,笑了起来。 王小虎急得哭腔都出来了。 “冯先生,刻像的钱能先欠著吗?等我过年领了压岁钱,一定补上!” 要不是动不了,我肯定给王小虎跪下喊声“义父”,我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我若是发达了,但凡自己有肉吃,一定让王小虎咬第一口! 与此同时,我心中很是忐忑,同住一个村子,我很清楚冯田做买卖的风格,不管是做家具打棺材,还是看事刻像,他从不做欠帐的买卖,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沉默片刻,说出一句令我意想不到的话。 “我可以不收钱。” 王小虎激动坏了。 “真的?” “真的,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反正你们也不喜欢这个孩子,治好之后,让他跟我,从今往后,这孩子是好是坏,是福是灾,都跟你们夫妻没关係了。”这话是冲我后爹后妈说的。 后妈高兴坏了,我甚至能想到此刻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从嫁给后爹开始,她没有一天不想把我扫地出门。 “说话当真?” “当真!” “行!这孩子送你了!” “孩儿他爹,你的意见呢?” “他没意见!这个家我做主!”后妈抢先道。 后爹一如既往的沉默,显然是默许了。 “小虎,帮陈九穿上衣服,背我家里去。” …… 王小虎气喘吁吁的將我背去了冯田家,后面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只觉身子暖洋洋的,积攒在体內的寒意渐渐散去…… 再次恢復意识时,我终於睁开了眼睛,一双明媚漂亮的大眼睛映入我的眼帘。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姐姐,明眸皓齿,如瀑的黑髮垂在肩上,尽显温柔。 这张美丽的脸蛋我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 “你醒了?起来喝点粥吧,你已经四天没吃饭了,要慢慢吃。” “姐姐……你是?” “我是孙禧啊,小时候你跟我一起跳过皮筋,忘记啦?” 我记起来了,孙禧是冯田的女儿,两人之所以不同姓,是因为孙禧並非冯田的亲女儿。 十几年前,冯田不顾村民在背后嘲笑,执意娶了个带孩子的寡妇,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小时候確实跟孙禧一起玩过,后来孙禧考上大学,逢年过节也只是短暂回家几日,那些日子我被后妈锁在家里干活,便没再与她见过,掐指算算,她应该刚刚毕业。 我被孙禧扶著坐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她的叮嘱,狼吞虎咽连喝五碗粥,直到肚子撑得像怀胎六个月,才把碗放下。 一声惊雷响彻天地,紧接著,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孙禧急忙去关窗,以免雨水潲进屋来。 “爹出门没带伞,別把风湿的老毛病淋出来。” 我问道:“这么晚了,冯叔叔去干吗了?” “你睡觉的时候,村长跑来喊人,说牛大叔家的老二不见了,全村男人都去找了。” 听到这话,我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道浑身湿漉漉的身影,她拧著头,声音里带著哭腔:“冷,好冷啊!” “陈九?陈九!” 眼前晃动的手掌,把我拉回现实。 “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浑身泛冷,抓起被子將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两个小时后,全身被雨淋湿的冯田回来了。 “爹,我去给你拿身乾净的衣服。” “不急。” 冯田大步走到床边,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水滴在床单上,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我,语气非常严肃。 “牛家老二死了!” “就死在村民发现你的地方!” “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到底碰到了什么?” 第3章 见魂识鬼 冯田无比严肃的模样,將我心底的恐惧再次勾了出来。 小铃面色惨白,髮丝滴水的模样再次浮出我的脑海,我牙齿打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爹,你嚇著陈九了。” 孙禧上前把我们二人拉开,冯田向我道歉。 “陈九,抱歉,但你必须告诉我那夜发生了什么,这很重要!” 孙禧扶著我坐回床上,我將自己夜遇小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那天我在家被抽了几棍子,跑到亲娘坟上哭诉,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我想抄近路回村,结果在窑厂旁边的小路上,撞见了小铃……她全身湿透,说自己很冷,用很怪异的姿势跑上前抱我,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回想起小铃宛如大號蜘蛛的跑步姿势,我颤声问冯田。 “冯叔,小铃是不是已经死了,我见到的……” “没错,”冯田给了我准確的答案,“你见到的是鬼。” 他顿了一下,呢喃道: “满身是水?莫非是溺死的?咱村附近有水的地方……” 冯田没有把话说完,但我看到他的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 孙禧发现自己老爹表情有异,担忧的问道: “爹,有什么不妥吗?” 冯田欲言又止,最终嘆了一口气。 “没什么……希望是我杞人忧天吧!” 隨后他又补了一句。 “小禧,帮我找套黑色的衣服,我已经答应牛家,帮忙主持牛家老二的丧事。” 村子里有红白理事会,丧娶都有专门的主礼人,冯田一般不参与。 但村里人都知道,一旦谁家的白事由冯田主持,死者生前肯定“不太平”。 正常的白事,会根据死者年龄的举办三天、五天或者七天。 但由冯田经手的白事,都是一天结束,仿佛晚一点下葬,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 第二天,换了一身黑的冯田,早早的出门了。 临走前,他叮嘱我留在家里好好休息,但我依旧想要去看看,与我同样遇到小铃的牛老二,会是怎样的模样。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至於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半夜遇鬼,有可能……不是意外! 我趁著孙禧没注意,悄悄溜出了家门,直奔牛家。 隔著老远,我就听到哀乐,尤其是嗩吶声,曲调悲慟,闻者伤心。 走著走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陈九!” 紧接著,接近两百斤的重量,结结实实的压在我的肩膀上,我身体一个踉蹌,差点倒在地上。 不用回头我也猜得到是谁,揉著肩膀抱怨。 “小虎,我还没恢復呢,你就不怕压死我啊?” 王小虎窜到我的身前,掐著肥腰,“趾高气昂”的问我。 “你刚刚喊我什么?” “小虎啊,我不是一直这么喊你吗?” 王小虎下巴一挑,数落道: “为了救你,我在去请冯先生的路上,连摔三跤,两个膝盖一个青一个紫。 为了救你,我把老爹最喜欢的大公鸡给宰了,要不是我娘拦著,他肯定会用『七匹狼』抽我。 为了救你,我在冯先生家忙东忙西,你是不知道他刻的诡像有多嚇人,我昨晚还做噩梦呢! 我再问你一次,你该喊我什么?” “爹。” “儿子真乖!” 王小虎喜笑顏开,仿佛之前受的天大委屈,在听到这声“爹”后,全部烟消云散。 他搂著我的肩膀,小声问道: “你在冯先生家过得怎么样?我原本想去看望你的,我娘说冯家邪门,拉著我死活不让去。” “我昨晚才醒,不过冯先生是好人,我以后肯定会报答他!” 王小虎突然坏笑起来。 “见到孙禧了吧?” “见到了啊。” “真没想到,以前那个丑丑的姐姐,现在长这么漂亮,陈九,你小子有福分啊!” 我满头雾水的问王小虎。 “什么福分?” 王小虎露出一副“你就给爷装吧”的表情。 “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我用手肘顶了王小虎胸口一下,没好气道: “我跟孙禧差了六岁呢!” “六岁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你娶孙禧,能抱两块呢……誒,別打別打,我不说了……” 一阵打闹后,王小虎终於正经起来,他环视左右,確定周围没人后,小心翼翼的问我。 “昨夜牛老二失踪的时候,我跟老爹也去帮忙了,大家把村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人,有人说了句『不会被鬼抓了吧』,大家想起你的事,跑到窑厂一瞧,牛老二人都凉了。” 王小虎咂舌道:“你是没见到牛老二的模样,他双眼瞪得跟牛铃一般大,张著嘴巴,脸皮扭在一起,我爹说他是被活活嚇死的!” 他声音压得更低了。 “陈九,之前你昏迷,我没机会问,那天夜里,你在窑厂,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不说出来,以免嚇到王小虎。 “別问了。” 王小虎大概是看出我的害怕,也没勉强。 “行,我不问,走,咱搂席去!那泼妇现在管不著你,中午多吃点!” 我和王小虎赶到牛家时,丧事已经开始了,与其他死者要受生者瞻仰送別不同,牛家老二的遗体被摆放在一张凉蓆上,白布从头盖到脚,不露一丝一毫。 村民们围在院子里观看,只见冯田端著一口装满五穀的海碗,走到牛老二的身旁。 听著四周村民们的议论,我知晓冯田將要超度亡灵。 村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向自家孙女讲解,正常死亡的人,魂魄会受到祖辈的召唤,去阴曹地府报到,断了供火的孤魂,则会飞往附近的城隍庙。 可人若死的不正常,怨气不散,魂魄无法轻易离体,就需要高人超度,否则会化为厉鬼,为害一方。 此刻冯田扮演的角色,便是超度亡灵的高人。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冯田主持白事,但之前因为年幼,只知玩乐,从未像今天这般认真观摩。 只见冯田从碗中抓起一把混合均匀的五穀撒在地上,他边撒边绕著牛老二的遗体转圈,用五穀画了个圆。 隨后他又取来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笔是杆有两指粗细的白毫毛笔,墨则是用硃砂和桐油混成的红墨。 他以五穀画成的圆为底,从牛老二头指的方向开始,以草书写下一串敕令。 一旁的王小虎看得稀奇,情不自禁念了出来。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冯田此刻所写的,乃道家往生咒。 写完最后一个字,冯田把笔一扔,寻来一壶烈酒,灌入口中,喷在盖著牛老二的白布上,被白酒浸泡的白布紧贴牛老二,將他脸部轮廓显现出来。 待到院中酒味浓重,牛老二的父亲抱来一只公鸡,递到冯田手中。 冯田满脸凝重的將公鸡放在牛老二的身上,说来奇怪,原本在冯田手中不停挣扎的公鸡,爪子刚踩上白布,立马就不动了,化作一尊彩色雕像。 公鸡的反常表现,令原本吵闹的村民们纷纷闭上嘴巴,一个个瞪大眼睛,盯著眼前的情景。 王小虎惊嘆连连。 “冯先生果然有真本事!陈九,你以后要是学会了这本领,肯定发达!到时候可別忘了你的好兄弟!” 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扎耳,冯田抬头望来,看到我后,眉头微微皱起。 但他很快將视线重新转移到公鸡身上,见公鸡迟迟没有动作,冯田把刚刚扔掉的毛笔捡了起来,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中画了一道我看不懂的符號。 他走到公鸡身后,伸出左手,抓住公鸡屁股上的一根羽毛,用力一扯。 公鸡痛得抖动了一下,但依旧站立不动。 冯田神情更加凝重,接连拔个不停,一根又一根羽毛被他用左手扯下,公鸡很快就露了屁股。 或许是冯田画在手心的符起了效果,或许是公鸡痛得实在是受不了,它扬起脖子,声调高昂的叫了起来。 咯咯咯! 叫完之后,公鸡扑打著翅膀飞了起来,跃过墙头,消失不见。 冯田没有鬆气,他紧盯著牛老二的遗体,似是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三秒钟,我看到牛老二的遗体上,有白色的雾气涌出,紧接著,这股雾气凝成人形,脸部隱约是牛老二的模样。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我目瞪口呆,我急忙问一旁的王小虎。 “小虎,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牛老二啊!” “他不就躺在那吗?” 我愣住了,扭头看王小虎,从他视线的落点和脸上的表情不难判断,他没有看到。 再看其他村民,无人惊奇或惊恐,显然也没看到。 整个院子里除了我,只有一人表情发生了变化,那就是做法的冯田。 他看著从牛老二体內冒出的白气,长长舒了一口气。 冯田喊来牛家人,告诉他们法事已经做完了,叮嘱他们一定要在天黑前將牛老二葬下。 牛家人千恩万谢,恳请冯田留下吃饭,坐上席。 冯田婉拒,收了做法事的礼金后,与牛家人告別。 离开前,他再次向我看来,做了个撇头的动作,我知道,他这是要我跟他回家。 我乖乖的跟著冯田离开了,一路上,冯田走在我前面,一言不发,但我能感受到,他有些生气。 回到家后,冯田换了身衣服,让孙禧帮忙去洗,他关上门,满脸严肃的盯著我的脸。 “我叮嘱过你,要留在家里休息。” 我害怕的低下头,等待著狂风骤雨降临,被后妈虐待多年,我早已养成“犯错就要挨打”的认知。 没承想,冯田並没有打我,甚至没说一句恶话。 他向我解释道: “我不让你去,是因为恶鬼留在你身上的煞气还未完全消除,举办白事的地方,聚阴散阳,你待得久了,很容易大病一场。”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鼻子泛酸。 “冯叔,对不起,以后我都听你的。” 冯田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抬起头来。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刚刚,你看到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冯田嘆了口气,怜悯道: “这场遭遇,让你开了能见魂识鬼的阴阳眼,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愣了一下,听冯田话中的意思,日后哪怕我不走阴煞之地,主动往鬼怀里撞,也会见到他们。 说真的,这挺嚇人的,但一想到自己有冯田这位高人罩著,我也就没那么怕了。 想起王小虎描绘的牛老二惨死模样,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冯叔,牛老二是小铃杀的吗?” 冯田给了我肯定的答覆。 “是。” “那她以后还会继续杀人吗?” 冯田眼神再次变得凝重。 “说不准,希望杀了牛老二能消了她的怨气,否则……” 说到“否则”二字时,冯田死死的盯著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但最终,他也没说出后半句。 …… 接下来的几日,我一直留在冯家养伤,閒暇之余主动帮著孙禧干些家务,寄人篱下总要勤快些,才能不討人嫌。 冯傢伙食不错,孙禧厨艺又极好,短短几天,我长了好几斤肉,脱下衣服后,再也不是皮包骨头的模样。 几日相处,我渐渐熟悉冯田、孙禧这对父女,冯田平日里喜欢看书和做家具,孙禧除了做家务,喜欢抱著手机看剧,每逢吃完晚饭,就钻回自己屋內,她住在我的隔壁,我经常能听到她与別人打电话的声音,每次都能聊两三个小时。 生活平平淡淡,我却甘之如飴,希望能这样过一辈子。 就当我以为小铃的事情已经过去时,怪事,又发生了。 那日,我刚刚睡下不久,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我。 “陈九,陈九,你在哪里?来找我啊……” 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像是喝多了酒,精神恍恍惚惚,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陈九,来找我啊……我在老地方等著你……” 我摇摇晃晃,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出家门,不知走了多久,呼唤声越来越清晰。 恍惚间,我的眼前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她消瘦的身体上,一头长髮,垂於身前,遮住了脸。 “陈九,你终於来了,我好冷啊,快抱抱我……” 第4章 好人该死 一声“要抱抱”,如一盆冰水浇在我的头上,令我惊醒过来,看清了眼前之人。 是小铃,她依旧站在两侧是窑坑的小路上,一双泛白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她张著双臂,等著我“投怀送抱”,我每靠近一步,她嘴角上扬一分,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一股电流从我的脚底板涌现,直衝天灵盖,將我全身鸡皮疙瘩全部激了起来。 我如坠冰窖,冷意刺骨,立马想要逃跑。 可不知为何,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连扭头都做不到。 此刻的我,像是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小铃。 小铃露出激动的表情,她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刚刚结束十年分居,见到情郎的小娇妻。 “陈九,快来抱抱我,我冷。” 当我距离小铃只剩两三步的距离时,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我想到了被白布盖住全身的牛老二,或许等到天亮,我也会像他一样,躺在冰冷的凉蓆上。 我在心中呢喃一句。 “爹,娘,我来找你们了。” 就在我做好死亡的准备时,一个只留存於陈旧记忆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朵。 “小九,快跑!” 剎那间,一股暖流注入我冰冷的身体,原本不受控制的四肢,突然有了反应。 求生的本能,让我立马转身,拔腿就跑。 “陈九!你回来!” 我身后响起小铃气急败坏的怒吼,紧接著,紧密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我头皮发麻,她在追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就在这时,刚刚唤醒我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小九,別回头,跑快点!” 熟悉的女声,让我莫名安心,我隱约感觉到有一双手搭在我的背上,推著我越跑越快。 而后,我的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 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跑进冯家大门,听到动静的孙禧穿著睡衣跑出臥室,看到我后,立马用手捂住双眼。 见到熟悉的人,我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我停下脚步,双手撑膝,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孙禧为什么会捂住双眼,因为我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条四角內裤。 我赶紧捂住裤襠,原本因为害怕而冰凉的脸颊,变得燥热起来。 冯田睡觉的臥室亮了灯,他披著衣服走出来,看到我的模样,满脸诧异。 “陈九,你刚刚光著身子出门了?” 我急忙道: “冯叔,小……小铃在追我!” 冯田脸色大变,立马衝到大门前,看向远方。 门外黑漆漆的,哪里有小铃的影子。 哐当! 冯田用力把门关上,拉著我进屋。 穿衣服时,我感觉自己双脚火辣辣的疼,抬起来一瞧,脚底板上扎了好几个小石头,染满了黑泥和红血,皮都翻了好几块。 冯田唤孙禧给我处理,孙禧端来一盆乾净的温水,还有药箱。 孙禧蹲在我面前,挽起袖子,我发现她右臂的臂弯处,有一个红点,这不是胎记或红斑,像是用某种染料点上去的。 她握著我的脚腕,用水轻轻的给我清洗伤口,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女人帮忙洗脚,很是不好意思,扭过头去不敢看。 一旁的冯田问我。 “小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刚刚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冯田听完后,眉头紧皱,道了一声“坏事”。 他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的抽著,吞云吐雾。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牛老二的死並没有消解小铃的怨气!” 孙禧一边给我上药,一边问道: “爹,如果那个叫小铃的女鬼怨气消不下去,会怎样?” “在抓住陈九前,她会一直杀人!” 我打了个哆嗦,不敢置信的问冯田。 “冯叔,你不要嚇我,我跟小铃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杀我?” 冯田反问我。 “你和小铃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她只在马大富父亲葬礼上见过一面。” “具体说说。” “小铃是歌舞团的舞女,葬礼结束后,她没去吃饭,躲在一旁哭,我见她可怜,还给了她肉包子吃。” 孙禧为我打抱不平。 “你可怜她,她却想要你的命,真是忘恩负义!” 冯田嘆了口气。 “坏就坏在陈九可怜他!” 我不明所以,等著冯田进一步解释。 冯田讲解道: “但凡冤死之人,死后都会形成强烈的执念,他们会牢记两种人,一是害死自己的人,二是生前对自己好的人,並非小铃忘恩负义,而是怨鬼的本能,让她渴望陈九陪著自己。” 孙禧有些愤怒。 “合著好人该死唄?” 我狂咽口水,追问了一句。 “我要是被小铃抓到,会是什么下场?” “会死。” 我被嚇得一哆嗦,原本被孙禧捧著上药的脚,重新砸进水盆里,溅了孙禧一脸水。 我赶紧道歉。 “孙姐,对不起。” 孙禧没有生气,找来毛巾把脸擦乾净。 “爹,你有办法超度小铃吗?” 冯田摇头。 “没有遗体,我做不了法。” “那陈九怎么办?咱把他送出村?” “不行!”冯田立马拒绝,“小铃要是寻不到陈九,一定会发疯,到那时,全村老少都难逃她的毒手。” “那咋办嘛!” 我看著冯田,想恳求他救命,又不知怎么开口,他已经救过我一次了,若是因我招来麻烦,我良心过不去。 冯田再次点燃一支烟,一口抽了半截。 “我卖卖老脸,去请两位高人。” 他分別看了我和孙禧一眼,神情严肃的叮嘱。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两个谁都不要出门!” …… 冯田说走就走,天还没亮就出了门,离开前,他用硃砂墨在门閂上画了一道符,告诫我们天色一暗,就要把门閂插上。 冯田走后,我和孙禧清点了一下冰箱里的菜,只够我们吃一顿的,孙禧想去自家在村外开垦的菜园里摘点,被我给拉住了。 “孙姐,冯叔叮嘱过我们不能出门。” 孙禧听劝没出门,但没饭吃的问题依旧需要解决。 我突然想到王小虎每天中午饭点,都会帮他爹去村头小卖部买烟,而冯家就在去小卖部的必经之路上。 我卡好点,打开院门,站在门內,翘首企盼。 等了好一阵,我终於瞧见熟悉的身影。 我扯著嗓子大喊: “小虎!” 第6章 谁也逃不掉 村长的话我就听进三个字。 王小虎?怎么会是他? 我和王小虎兄弟多年,最清楚他的性格,別看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唯独怕黑。 我九岁那年夏天,我和王小虎去村外林子里挖“知了猴”,挖著挖著手电筒没电了,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这小子嗷呜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时我才知道,王小虎有夜盲症,天一黑啥都看不见。 一个怕黑的人,不可能半夜独自出门,去的还是闹鬼的地方。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村长喋喋不休,对著我大倒苦水,直到孙禧重新赶了回来,他仿佛见到了救星,急忙开口询问。 “孙禧,你爹什么时候回家?” “我爹说他去请高人捉鬼,最少要三四天才能赶回来。” 村长先喜后忧,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么久啊!村里可千万別出事了!” 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啥用,跟孙禧交代多打电话催催冯田后,准备离开。 我拉住村长,请他给王小虎捎句话,让他来我这一趟,越早越好。 第二天鸡刚打鸣,院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跑出去开门一看,是王小虎。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王小虎顶著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色也煞白煞白的,加上他本来就胖,看起来像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国宝熊猫。 “小虎,你昨晚没睡好?” 王小虎冲我大倒苦水。 “昨晚快嚇死我了,哪里睡得著!” 我请他进来,孙禧听到动静,给我们两个做了早餐。 向来对食物来者不拒的王小虎,一口都没吃,他两只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来回使劲搓,心神不寧。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昨晚,出门了?” 王小虎打了个哆嗦,点了点头。 “出……出门了。” 我安慰道: “你別怕,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讲讲。” 王小虎打开了话匣。 “昨晚我睡得好好的,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人喊我的名字,让我去见她,我感觉自己好像下了床,有风吹在我的脸上,又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听到有人尖叫一声,叫声特別悽惨,把我一下给嚇醒了。” 讲到这里,王小虎抖得更厉害了。 “我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光著腚,走在窑厂的小路上,就是你出事的那条道!我循著尖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穿著白色连衣裙,披头散髮的女人,一手拽著刘鹏的头髮,一手使劲掐他的脖子……” 突然间,王小虎双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肩膀,钻心的疼。 他瞪大眼睛,与我近距离对视,面目狰狞,但眼神里满是恐惧。 “陈九,那女人就是害过你的鬼!我看清她的长相了!是马大富老爹葬礼上,你让我瞧的那个舞女!没错!就是她!”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王小虎的手掰开。 “小虎,你別激动,听我说。” 我告诉王小虎,我早就知道女鬼是小铃。 王小虎急得慟哭。 “又不是我害死的她,她找我干嘛……昨晚要不是刘鹏早一步到那,死的人就是我了……” 王小虎嚎了好久,直到嗓子哭哑,才缓过劲儿来。 “陈九,冯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快请他收了女鬼吧!我不想死啊!” 王小虎是我在村唯一的朋友,我也不想眼睁睁的看著他出事。 我扭头问孙禧。 “孙姐,这几天,能让小虎住在咱家吗?” 这里有冯田画符的门閂,应该能阻挡小铃的呼唤,王小虎住在这儿,应该能保住一命。 孙禧同意了。 王小虎对著孙禧千恩万谢,差点就跪下了。 我让他別激动,先回家跟家人说一声,顺便再买点肉菜回来,毕竟以他的饭量,住在这等於多两张嘴吃饭。 王小虎立马去办了,他是骑著三轮车回来的,车斗里装了半头猪。 我问他买这么多肉乾嘛,过几天冯田就回来,我们三人吃不了这么多。 王小虎非常认真的回答我。 “我怕自己出意外,万一真死了,我可不想做个饿死鬼!” 就这样,王小虎留了下来,孙禧本来想让他住冯田的房间,可王小虎实在是被嚇坏了,说什么也要和我挤一张床。 冯田留的门閂真的有用,这天晚上,我和王小虎睡得都很熟。 然而村子並没有平静下来,早上王小虎给父母打电话时,得知昨晚又死人了。 这次死的是住在村长隔壁家的马大爷,马大爷得了绝症,每天靠止疼药活命,之前喝过农药,被家里两个孩子送医院洗胃,又给救了回来。 我亲眼见过马大爷给自己孩子下跪,求他们让自己去死,但两个孩子不想背上“不孝”的骂名,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王小虎的妈妈说,村里有人怀疑,马大爷不一定是被鬼勾过去的,而是自己去送死,证据就是村民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穿著崭新的寿服。 可不管怎样,恐慌的情绪在村里蔓延,整整一个白天,我和王小虎坐在墙头,已经看到好几家人逃离村子,投靠远亲。 但逃走的人是少数,村里有不少孤寡老人无处可去,就算是青壮年,此时正值翻种庄稼的季节,人跑了,家里的地怎么办? 天黑前,我看到附近几家人的大门,有人贴上了道符,有人粘上了佛画,还有人掛起了艾草。 然而这些民间流传能驱鬼的物件,並没有起到作用,又过了一夜,村中再次传来噩耗。 这次死的人是王小虎的表哥,前两天他留下陪我吃饭当藉口的那位。 表哥对王小虎很好,常给他买玩具零食,两人感情很深,因此得知表哥过世的消息,王小虎如遭雷击,嚎啕大哭。 冯田不在,这些枉死之人的白事没办法举办,只好停尸家中。 逃离村子的人越来越多,庄稼哪有性命重要!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村民们彻底嚇破了胆。 天黑之后,村里出现了第五位受害者,死人不是关键,关键在於死者前天就逃出了村子!他不知怎么半夜赶了回来,被人发现时,一双光著的脚,已经磨的露出了骨头! 这让大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只要是这个村子的人,谁也逃不掉! 第7章 人人喊打 “陈九,你说小铃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害的她呢?” 已经怕得麻木的王小虎,半夜睡不著觉,与我背对背躺著聊天。 “不知道,马大富老爹出殯那天,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冯先生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村长天天来催,但孙姐始终打不通冯叔的电话。” “冯先生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要是回不来了,咱们村里的人,岂不是要死光?” “別乌鸦嘴,冯叔有大本事,肯定不会出事。” …… 我陪王小虎聊了好久,眼皮疯狂打架。 “小虎,要不咱睡觉吧?我实在熬不住了……” “我不敢啊……咱熬到天亮,白天再睡。” “我閂上门了,不用怕。” “呼嚕……呼嚕……” “你大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闭上眼睛,几乎是一秒入睡,我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越睡脑袋越沉。 “陈九!”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喊我,我强撑眼皮,却睁不开眼。 “来找我啊!” 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是小铃的声音! 我拼命的睁眼,想要开口喊王小虎,却如“鬼压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陈九,”小铃的声音充满了怨念,“你不是对我好吗?为什么不来陪我?” 小铃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我已经清醒的大脑,再次变得昏沉。 我的精神拼命抵抗,却在小铃一声声呼唤中逐渐沦陷。 在我即將丧失意识前,我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完蛋了”。 “小虎!” 一声大喊灌入我的耳中,我原本僵硬如铁的身体,突然灌入了力量,我猛的起身,睁开眼睛,额头满是冷汗,大口喘著粗气。 刚刚喊小虎的是孙禧,我扭头一看,原本睡在我旁边的王小虎,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急忙下床,发现他的鞋子还在。 坏了!王小虎中招了! 我来不及穿鞋,以最快的速度衝出臥室,来到院子里。 原本紧闭的院门洞开,被冯田画了符的门閂丟在地上,王小虎已经走了出去,孙禧两只手死命的拽著他的胳膊,却是拖不动。 王小虎力气太大了,我上前帮忙也不一定能把他拽回家,我四处寻找,终於在柴房找到一根麻绳。 我拿著绳子追出门去,与孙禧一起,把王小虎的双脚绑了起来,整个过程相当粗暴,王小虎却仿佛没有知觉,始终未醒,甚至在倒地后,身体还不停的扭来扭去,像只大豆虫,向窑厂的方向蠕动。 我和孙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小虎抬回家,当我把院门关闭,插上门閂后,王小虎突然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鬼!鬼!我听到女鬼的声音了!” “没事了,小虎,已经没事了。” “別杀我!別杀我!” 王小虎大喊大叫,完全听不到我的声音,手臂乱舞,还抽我脸上一巴掌。 还是孙禧有法子,她跑去厨房舀了碗凉水,泼在王小虎的脸上。 王小虎被凉水激了一下,终於是回过神来了,他看著我害怕的大哭。 “陈九,你不是说待在这里就没事了吗?为什么我还能听到女鬼的声音……”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但心中有一个猜测,我曾听闻鬼害人越多越厉害,已经连杀五人的小铃,比刚死时更凶,冯田留下的门閂已经不起作用了。 我让孙禧给冯田打电话,结果依旧是打不通。 家中气氛格外的压抑,我们三人坐在屋里,皆是沉默不语。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终於可以睡了,我们三人各回房间补觉。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我下意识的往身旁摸去,床单冰凉的触感,惊得我立马起身。 王小虎又不见了! “小虎!小虎!” 我一边大喊一边往院子里跑,门閂被拉到一边,院门是虚掩的。 王小虎出去了?不是已经白天了吗?难道小铃已经厉害到白天就可以杀人了?! 刺骨的寒意在我体內蔓延,我慌了神,不知所措。 孙禧被我的喊声惊醒,跑出来查看。 “陈九,怎么了?” “小虎不见了!” 孙禧也被嚇到了,她拽起我的手要往外走。 “我们去窑厂看看!” 我明白她的想法,如果王小虎已经被害,我们会在窑厂旁边的小路上,找到他的尸体。 孙禧拉开门,脚步却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瞧见村长带著好多村民,正向我们走来。 村长有些不对劲,前几日他来时,脸上的表情是恐惧和焦急,但此刻,却是把额头皱出“川”字,脸色涨红,怒气冲冲。 再看其他村民,也是这副模样,甚至有几人手里拿著铁铲、棍子,面目狰狞,好似要找人打架、拼命。 他们这是要干吗?我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猜想,急忙把孙禧往回拽,並把门閂上。 门外传来的密集脚步声,让我心跳加速。 嘭!嘭!嘭! 砸门声犹如惊雷,嚇得我和孙禧一颤。 “开门!” 有人在门外怒吼,声音中夹杂著止不住的怒意。 “再不开门就踹了!” 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给我和孙禧开口的时间,话音刚落就开始大力踹门。 嘭!嘭!嘭! 外面的人每踹一脚,院门就剧烈的晃动一次。 咔嚓! 突然间,我听到了木头碎裂的声音,定睛一看,门閂中间出现了裂缝,立起数道木刺。 门外的人应该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踹得更用力了。 嘭!嘭!嘭! 咔嚓! 门閂终是承受不住,一分为二,院门洞开,眨眼间的工夫,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你们要干吗?呀!” 上前质问的孙禧被村民一把推倒在地,我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扶她,却发现了不对劲。 没有人去管倒在地上的孙禧,所有人愤怒的眼神,都落在我身上。 我大脑宕机,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浮了出来。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把他绑起来!” 几个健壮的村民扑上来,把我摁倒在地,他们都是种庄稼的壮汉,我完全无法反抗,很快就被捆住了手脚。 “带走!” “站住!” 从地上爬起来的孙禧,用柔弱的身躯勇敢的挡住眾人,她大声质问。 “你们要干吗?!” “干吗?”一个刻薄的女人声音响起,“当然是带他去窑厂!我们已经知道了!鬼只要杀了陈九,就不会再杀其他人了!” 这声音我太熟悉不过了,正是虐待我好多年的后妈。 第8章 兄弟背叛 后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我做梦都会被嚇醒的“丑陋”模样。 她用满是厌恶的眼神盯著我,恶狠狠的说道: “陈九,你可真是把大家害惨了!” 我心中生出强烈的不安感,但此刻也只能强装镇定,想要靠卖惨来给自己爭取一条生路。 “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就算你討厌我,也不能……” “別喊我妈!你可不是从我肚子生出来的!”后妈打断了我的话,伸手出手指,戳在我的脸上,“老娘就不该答应让冯田救你,本来死你一人就完的事,看看你现在害死多少人!” 说完,她把手收回,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仿佛我的脸是什么腌臢之物,让她觉得噁心。 “你还我儿子命来!” 一位老太太衝上前,对著我的脸就是一巴掌,抽的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看清了来人,是牛老二的老母亲。 紧接著,又有人上来踹了我一脚,我手脚被捆,躲不开,也还不了手。 踹我的人是马大爷的儿子,他满脸怒容的指责我。 “要不是因为你,我爹还能再活几个月!” 说完,他不解气的再次抬起脚来。 “住手!” 孙禧拼命冲阻拦,將马大爷的儿子推开。 “这事跟陈九没关係,他也是受害者,你们不能诬赖他!” “诬赖?”后妈拿鼻孔看著我,“这里可没人诬赖他!有人告诉我们,窑厂的鬼只要杀了陈九,就会自己离去,他要是不死,我们全村人都得陪葬!” 这是后妈第二次这样说了,看著村民们一副“不能原谅我”的表情,我已经明白,此刻我哪怕张著两张嘴,也无法说服他们。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是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告诉村民小铃想要杀我?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院门后探著一个胖胖的脑袋,是王小虎。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响,整个人如遭雷击。 知道小铃想杀我的人,除了我自己,只剩下冯田、孙禧和王小虎三人。 冯田还没回来,孙禧一直留在家中,告密者只有可能是趁我睡觉跑出家门的王小虎。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从小到大,我和王小虎是最好的兄弟,所以我才会把本不该轻易说出的秘密告诉他,他怎么可能这样对我? 我气急攻心,衝著门外的王小虎大喊一声。 “王小虎!你背叛我!” 这一喊,彻底坐实了我“罪证”,后妈立即喊道: “天马上要黑了,快把他抬窑厂去!” 村民们纷纷上前,將我抬了起来,我拼命挣扎,被人砸太阳穴上一拳,立马没了力气。 我被人抬出了冯家,恍惚间我看到村长拿著一把锁,將孙禧关在家中,还听到后妈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烦人的小畜生死了,我的宝贝儿子就安全了。” …… 我再次来到窑厂旁的小路上,几个大劳力搬来一块大石头,把我捆在上面。 天色越来越暗,眼见太阳马上落山,留下看守我的村民们个个露出胆怯的表情。 “你们有没有觉得冷啊?” “有点!” “该不会是鬼要出来了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撒腿就跑,眨眼间的工夫,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的手被绑在身后,动弹不得,只能使劲低头,试图用嘴去咬绳子。 奈何这一点早就被人想到了,哪怕我把脖子伸到抽筋,都没能碰到绳子。 筋疲力尽的我放弃了,心如死灰,看来我註定活不过今晚。 很快,四周变得一片漆黑,小路两边的窑坑里,依旧有不少积水,不知是不是原本长在坑底的草被水泡烂,空气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突然间,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我精神一凛,彻骨的寒意从身体深处开始蔓延。 是小铃吗?她来杀我了吗? 我不想再见她恐怖的模样,乾脆闭上眼睛,只希望她动手利索点,要杀就杀,千万別折磨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宛如擂鼓。 我的呼吸也在加快,然而换气的速度越快,越是让我生出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等待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我恨不得立马死掉。 终於,脚步声停在了我的身前。 “陈九。” 有人在小声叫我。 我愣住了,不是小铃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王小虎的胖脸,映入我的眼帘。 看著令我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我怒气冲冲的问他。 “你这个叛徒,来看我的笑话吗?!” “小点声!別让人听见了!” 他焦急的向我解释: “陈九!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我告的密!” 我不愿信他,咆哮道: “不是你,你下午跑去哪了?” 王小虎赶紧伸手捂住我的嘴。 “別喊!我想我妈了,回家一趟,刚跑回来就看到你被人给绑了。” 我张不开口,只能怒视著王小虎,知道秘密的就四个人,冯田和孙禧都没可能,不是他,难道是我吗? 见我不信,王小虎一脸的委屈。 “如果是我告的密,我还会来救你吗?” 这话让我怔了一下,王小虎是来救我的? “你別动,我给你解开绳子。” 王小虎鬆开我的嘴巴,两只手在我身上不停的摸索,寻找绳头。 已经稍稍冷静下来的我这才发现,王小虎没带手电筒,这个怕黑怕到尿裤子的人,竟是摸黑找过来的。 王小虎真是来救我的!告密的人……真不是他? 我来不及仔细思考,因为小铃隨时都有可能出现! 有夜盲症的王小虎,摸了半天都没找到绳头,我忍不住抱怨。 “你都看到我被绑了,就不知道找把刀吗?” “我上哪去找刀啊?村里人都知道咱俩关係好,我要是被人看见,怎么来救你?我摸到了!” 王小虎绕到我身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我把绳子解开。 “解开了,咱快走吧!” “扶一下……我腿麻了。” “扶啥,我背你,你给我指道,別让我掉坑里。” 王小虎把我背起,他这一身肉真是没白长,力气大得惊人。 王小虎刚跑两步,我赶紧把他喊住。 “別回村!” “对对对,回村你还得被绑回来,我真是猪脑子!” 王小虎赶紧转身,他左瞧右瞧,我赶紧伸手把他的脸扳正。 “往这边走。” 王小虎背著我,健步如飞,可跑著跑著,他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直接停了下来,不动了。 我催促道: “停下干吗?跑啊!” 王小虎惊恐的喊了声。 “我腿动不了了!” 下一秒,哀怨的女声传入我的耳中。 “陈九,你才刚来,怎么又要走了,就不能留下陪陪我吗?” 第9章 你真下贱 小铃充满怨念的声音,让我的心如坠冰窖。 还是晚了一步吗? 我艰难回头,看到一袭白裙的小铃,正缓缓的向我飘来。 她眼中满是兴奋,那是一种饿了三天的老虎,见到猎物的眼神。 王小虎带著哭腔问我。 “陈九,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我拍了一下他抱著我大腿的手。 “把我放下来。” 王小虎鬆手,立马从他后背上掉了下来。 王小虎以为我要独自逃跑,哭著说道: “陈九,你跑吧,咱们两个活一个算一个,明年今天,记得来我坟前烧香,再带点我爱吃的肘子、排骨、鸡爪……” 我打断了他。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我腿还麻著呢,往哪跑?” 我很清楚,现在的我,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就算腿不麻,也逃不出小铃的手掌心。 “那咱哥俩一块死,路上也好有个做伴的。” “放心,你死不了!” 我从脚边拾起一块稜角锋利的石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已是近在咫尺的小铃。 “放我朋友走,否则我就自杀!”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很愚蠢,毕竟小铃想做的,也是杀死我。 我只知道,王小虎是来救我的,我不能让他把命搭在这。 小铃看著我手中的石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或许是杀人太多的缘故,小铃原本洁白的牙齿,仿佛染了墨,一片黝黑。 “只要你答应留下来陪我,我就放他走。” “好!我留下!” 我话音刚落,王小虎的双腿能动了,他感动的看著,眼睛含泪。 “陈九,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我小声道: “別煽情了,快点跑,免得她反悔!” 我推了王小虎一把,同时又补了一句。 “天亮了记得来给我收尸!” 王小虎表情纠结,他大概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只好点头答应。 “还有!看在咱们是髮小的份上,帮我做件事。” “你说,我王小虎一定办到!” “帮我娘迁坟,把我和娘,还有我亲爹葬在一起。” 我娘为了养活我改过嫁,死后並没有和我亲爹葬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她临终前是怎么想的,但我只想死后和家人团聚。 “好!就算把头磕破,我也求我爹办成这事。” “跑!我们下辈子再做兄弟。” 王小虎哭著逃走了,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背影,我鬆了口气,隨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用力把手中的石片使劲往脖子里扎。 反正横竖都是死,自杀可能更痛快些。 然而我只刺破一点皮,就刺不动了,手腕上也传来冰凉刺骨的感觉。 我睁开眼睛,发现小铃抓住了我的手腕,她轻轻一拉一扭,石片立马掉在地上。 “不能这样呦,”小铃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抚摸,“只有我亲手杀了你,我们才能做一对鬼夫妻。” 我断然拒绝。 “我不要和你做夫妻!” “呵。”小铃皮笑肉不笑,“这可由不得你。” 是啊,连怎么死我都决定不了,又怎么能扭转小铃的执念呢? “在你杀我之前,我能问两个问题吗?” “你问。” “是谁杀了你?” 小铃脸色大变,眼中迸现恨意,但她並没有告诉我真相。 见她不肯回答,我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小铃眼神软化,柔情似水。 “因为从小到大,只有你对我好。” 她似是陷入回忆,讲起自己的过去。 “小铃是我的乳名,我大名叫黄招娣,你知道招娣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个名字在太常见了。 招娣是“招弟”的谐音,给家中闺女取这名的父母,无一例外都是重男轻女,希望下一胎能生男孩。 “因为我是女孩,我爹不喜欢我,我娘不喜欢我,爷爷奶奶更是从不给我好脸色……后来妈妈生了弟弟,我变成了家中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平时吃饭,弟弟吃肉我吃菜,哪怕是逢年过节,也只有弟弟有新衣服,我身上穿的,都是娘从集市上淘来的旧衣,她每次都要跟摊主討价还价,多一块钱都不愿意。” 讲到这里,小铃哭得泣不成声,仿佛要把生前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 “其实我很爭气,上学时次次考第一,老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经常鼓励我,说只要我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就能改变命运,逃离原生家庭,可是……可是……” 小铃眼中再次流露出恨意,她双手张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似是想要將谁活活掐死。 “后来我娘生了病,家里的钱不够用,我爹借不到,就拿著我娘的救命钱去赌博,说只要贏一把大的,我们家就能翻身,我哭著喊著求他不要,告诉他十赌九输,他却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说一个女娃懂什么,还说如果不是生了我这个赔钱货,家里怎么可能没有给娘治的病钱…… 我爹不光输光了本钱,还欠了赌场放贷的人,那些恶棍每天都上门討债,我家除了睡觉的床,都被他们给搬走了。 我爹为了还债,强行给我退学,还把我送去了歌舞团,团长逼我跳艷舞,我不肯,他就打我,不给我饭吃……” 果然,之前我猜得一样,小铃在葬礼上跳艷舞,果然是被逼迫的。 “那你为什么不跑?” “跑了我娘就死定了,爹答应过我,我打给家里的钱,他会拿出一半给娘治病。” “可你娘不是也不喜欢你吗?” “那也是我娘啊!”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评判。 小铃自顾自的往下讲。 “我活这么大,从来都没人对我好,直到我遇到了你,那天我跳得不好,团长罚我挨饿,是你给了我吃的……虽然你给我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肉包,但在我眼里,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最温暖的食物。 陈九,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爱上了你,如果你当时向我表白,哪怕让我嫁给你,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小铃含情脉脉的与我对视,我心中却是涌出一阵阵恶寒。 “我死后,魂魄被困在了这里,只有两个办法离开,要么杀死害我的人报仇雪恨,要么带著我最爱的人一起离开。” “所以……你选择了我。” “没错!我不想留下遗憾,我想和你结为夫妻,哪怕是一对鬼夫妻!” 小铃变得癲狂起来,她將抚摸我脸颊的手移动到我的脖子上,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我。 她想杀我的原因,和之前冯田猜测的几乎一样,我想起孙禧为我打抱不平时说的那句话——合著好人该死唄? 我冷冷的看著小铃。 “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小铃大概是误会了,异常激动。 “什么话?你快说!我听著呢!” “你真下贱!” 第10章 慈母救子 听到“下贱”两个字,小铃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 她掐著我脖子的手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的质问我。 “我哪里下贱?” 我自知活不过今夜,乾脆死前过把嘴癮。 “你母亲视你为累赘,你却甘心卖身救母,如此愚孝,是不是下贱! 你被人所害,不想著报仇,却滥杀无辜,此乃懦弱之举,是不是下贱! 你不痛恨辱你弃你之人,却要折磨怜悯你的人,以怨报德,是不是下贱!” “你闭嘴!” 我的话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戳在小铃的痛处,她双手用力,我当即窒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小铃面目狰狞,她发了狠,两只手越掐越紧,我只觉体內所有的血都往头顶冲,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也渐渐散去。 真正临近死亡,我反倒是没那么恐惧了,甚至庆幸自己激怒了小铃,她似是忘记要折磨我的初衷,即將给我一个痛快。 人们常说,人在死亡前,脑海中会出现“走马灯”,再过一遍此生的记忆。 此刻我的眼前便出现了相似的场景,回忆起幼时的记忆,那时亲爹亲娘尚未过世,他们宠我爱我,我虽年幼,却日日开心。 “孩儿他娘,这臭小子又尿我身上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別瞎说,肯定是你身上的烟味熏到小九了,他想给你洗洗哩!” 这是记忆中的声音。 走马灯越走越快,我的眼前即將彻底陷入黑暗。 “小九,小九!” 我又一次听到呼唤声,之前我被小铃控制“梦游”至此时,就是这个声音將我唤醒。 此刻,我终於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声音感到熟悉与亲切了,因为……这是我亲娘的声音啊! “放开我的孩子!” 伴隨著一声近在咫尺的怒吼,我只觉脖子一松,如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本能的大口呼吸。 新鲜的空气灌入我的胸腔,原本已经漆黑的视线,再次有了些许光亮。 我看到两个女鬼扭打在一起,一个是凶神恶煞的小铃,另一个则是早已埋藏在我记忆深处的慈母。 我从未想过,此生自己还能再见亲娘。 “娘!” 我唤了一声,娘扭过头,冲我大声呼喊。 “小九,跑!快跑!” “他跑不掉的!” 小铃尖叫一声,十根手指皆是长出尖长的指甲,她將指甲刺入我娘的魂魄,並张开嘴巴如野兽般撕咬,疼得娘痛呼不止。 “娘!” 我冲了上去,想要从小铃的手中將娘救出,却被娘一把推了回去。 “別管我!快跑!” 理智告诉我,我要赶紧跑,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 可见到娘被恶鬼生撕活吞,我又如何保持理智? “放开我娘!” 我红了眼,再次扑了上去,绕到小铃背后,抱住她的腰,用力的向后拽,试图让她离我娘远一些。 可就在下一秒,小铃的脖子突然扭转一百八十度,脸上再次浮现痴模样。 “陈九,你竟然主动抱我了,我好激动,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又见小铃变了脸色。 “所以,你快点死,好让我们拜堂成亲,做一对鬼夫妻啊!” 一根红色的“长绳”从小铃的嘴巴里飞出,缠在我的脖子上,我下意识的抓住绳子,黏稠、冰冷,这才发现红色的绳子,是小铃的舌头。 舌头越勒越紧,我再次窒息。 还是……逃不过吗? 我重新体会到濒临死亡的感觉,却没有放弃,我向前一扑,主动抱住小铃。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掰开小铃的手,將我娘的魂魄解放出来。 至少……能让我娘逃掉。 小铃充满憎恨的讥讽声响起。 “好一个子母情深,果然天下的母亲,都是偏爱儿子的!我恨!我恨你们!” 小铃舌头一甩,將我甩飞出去,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停下,险些掉进窑坑。 正当我疑惑小铃为什么突发善心放过我时,眼前的一幕,让我眼眶欲裂。 小铃当著我的面,一口咬在我娘的肩膀上,用力一扯。 “啊!” 我娘惨叫一声,她的肩膀出现了一个骇人的缺口。 “放开我娘!” 我从地上爬起来,向著娘衝去。 “我偏不!”小铃戏謔一声,再次吐出长长的舌头,將抽飞回去,“全天下,偏爱儿子的母亲,都该死!” 说完,她又在我娘的身上,撕下一块魂魄! “啊!” 娘的惨叫声宛如一根刺入我胸膛的针,令我心痛。 娘的魂魄变得暗淡透明,仿佛隨时都会消失。 “放开我娘!放开她!” 我嘶声吼著,一次次扑去,又一次次被抽回,眼睁睁的看著小铃把娘的魂魄啃食的只剩半截。 摔倒十几次,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流血,四肢已无力將身体撑起。 我趴在地上,抬著头,看到已经玩腻的小铃,张开嘴巴,將锋利的鬼齿,对准娘的头颅。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曾经年幼的我救不了重病的娘,如今我已长大成人,依旧救不了她。 我深感无力,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与弱小。 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滴落,不想见到最残忍的一幕。 “恶鬼,还不速速住手!” 一声暴喝犹如惊雷,隨后有梵音响起,念的是佛门圣经。 紧接著,小铃尖叫一声,音调里满是恐惧。 我睁眼一看,只见一红袍老僧,手持佛珠,口诵经文,正从远处大步走来。 他诵的经文,让小铃异常暴躁,她扔掉我娘的残魂,双手捂住耳朵,尖叫著喊道: “哪里来的禿驴!不要多管閒事!” 她身上冒出浓烈的黑气,模样变得更加狰狞,似是要与和尚拼命。 就在这时,一道黄光从和尚身后飞来,正中小铃眉心。 是一张符,道家的符。 “啊!” 小铃再次尖叫,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她转身就跑,跳下窑坑。 窑坑里的积水在夜里黑漆漆的,掩盖了小铃的身影,眨眼的工夫,她已是无影无踪。 “咦?竟然没干掉她,这恶鬼究竟杀了多少人,竟有如此道行!” 我循声看去,这才发现老僧的身后,还跟著一个中年道士。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也是我唯一熟悉的面孔——冯田。 他回来了。 第11章 往生 冯田快步跑到我面前,一脸焦急的问道: “陈九,你怎么样?”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冯叔,扶我起来……快……” 冯田托著我的脖子,扶著我坐了起来,我四处寻找,急得直冒冷汗。 “你在找什么?” “娘……我娘!” 刚刚救我的老僧,抬手指向远方。 “老衲刚刚看到一个妇人,向那边飞去了。” 冯田问我。 “你娘的坟是不是在那边?” “对。” 冯田安慰道: “放心吧,你娘伤得重,需要回坟中疗养,她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我使劲鬆了一口气,太好了,娘还在。 冯田感嘆道: “我明白了,你第一次撞鬼时,之所以能活命,並非你是童子身,阳气足,而是你娘保护了你,她大概是死后放不下你,一直留在阳间,默默守护著你。” 我热泪盈眶,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一扫而空,我並不是没娘的孩子,娘一直在我身旁。 哭了一会儿,我用力擦乾眼泪,问冯田。 “冯叔,小铃跑掉了,她今夜没能杀了我,会不会继续杀人?” 冯田微笑著安慰我。 “別担心,我把高人请了回来,陈九,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慧名大师,这位是观鱼道长,他们都是响噹噹的大人物,定会將小铃擒住,保你平安。” 慧名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冯先生谬讚了,老衲只是一普通和尚,不敢自称大师。” 观鱼道长打趣道: “老和尚,都这把年纪了,就別谦虚了。” 他向我看来,非常自信的向我保证。 “区区一只恶鬼,我跟老和尚手拿把掐,老冯啊,刚刚那恶鬼被我和老和尚联手打伤,一时半刻应该是不敢露头了,道爷我跟著你赶了几天路,脚底板都磨出茧子来了,赶紧去你家落脚歇歇脚吧!” “先不急,”冯田看了我一眼,继续开口,“还请麻烦两位,去这孩子娘亲的坟前,將其超度。” 超度我娘?我和娘才见面,怎么就要把她超度了呢? 冯田应是知我不理解,作出解释。 “陈九,人死后,魂魄需在七天內赶往阴曹地府报到,若是超过这个时间,便无法自行前往,只能逗留人间。 魂魄在人间逗留的时间越久,身上沾染的煞气越重,轻则墮为像小铃一样的恶鬼,重则被鬼差寻到,打入地狱,受尽折磨,且难有翻身之日! 况且你娘刚刚为了保护你,伤得极重,虽已逃回坟墓,但也难以恢復,拖得久了,恐会魂飞魄散,再无轮迴转世的机会。” 冯田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他极为信任,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当即慌了神。 “我们快去!” 我挣扎著起身,险些再次摔倒。 “別急,不差一时半刻。” 冯田把我背起,由我指路,向娘的坟头走去。 冯田的肩背很宽,被他背著,我十分有安全感,甚至让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父爱”。 来到娘的坟前,冯田將我放下,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使劲给娘磕了三个响头。 “娘!” 我喊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小九。” 我听到娘的声音,抬起头来,只见娘的魂魄从坟中飘出,来到我的面前。 她的魂魄被小铃啃的只剩一条左臂,她颤抖著抬起手,为我轻轻擦去眼泪。 娘的手很是冰凉,但我的心中,却满是暖意。 “小九,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娘看著你被那个恶女人欺负,心里很不好受,也想过教训她,又怕起到反作用,逼她將你赶出家门……” 娘说著说著,也流了眼泪,她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心疼与愧疚。 “娘,孩儿不怪你。” 一旁的观鱼道长,忍不住感嘆。 “真是感人吶!” 隨后,他开口提醒我。 “小子,不是道爷我想当坏人,实在是你娘伤得太重,再不超度,怕是没有机会了。” 我赶紧擦乾眼泪,对娘说道: “娘,我现在已经逃离那个家了,冯叔和孙姐对我极好,两位高人也答应帮我除掉刚刚那只恶鬼,您不用再掛念我了,放心去吧!” 冯田走到我的旁边,一边抚摸著我的头,一边向娘做出保证。 “大妹子,我冯田膝下无子,以后会把陈九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养,一身本事都会传给他,保他日后衣食无忧,你放心去吧!” “谢谢,谢谢!” 冯田看向和尚与道士,恳请道: “大师,道长,麻烦你们了。” 观鱼道长后退一步,冲慧名大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比你年轻,能多活几年,这份功德就让给你了。” “多谢。” 慧名大师走上前来,手中转动佛珠,诵念佛经。 很快,我娘的魂魄涌现金光。 她用仅剩的左臂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叮嘱。 “小九,以后要听冯叔叔的话,要多吃饭,多喝水,不要熬夜,见到喜欢的女孩勇敢去追,结婚后早点要娃,不许重男轻女,不许打媳妇,不许……” “娘……” 我鼻子泛酸,娘真是太嘮叨了,可这样的嘮叨,我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娘的魂魄越来越淡,即將消散,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道: “小九,娘在走之前,还有一件想做许久的事情要办,你要记得娘刚刚叮嘱你的话。” “嗯!” 我答应下来,娘化作金光,向村子的方向飞去,很快便没了影。 “阿弥陀佛,小施主,老衲法事已完,待到你娘散了执念,便会离去。” “谢谢。” 冯田再次將我背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村子,整个村子灯火通明,村民们都已被嚇破了胆,睡觉不敢熄灯,甚至整夜不敢合眼,熬到天明才敢入睡。 “啊!鬼啊!鬼!” 一声尖叫打破寂静,我心中一颤,鬼?莫非小铃跑来村子了? 下一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衝出家门,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一直欺负我的后妈吗? 我看向以前的家,亲娘就站在门前,冲我挥了挥手,我刚想喊娘,她已是消失不见。 原来,她临走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帮我出气。 …… “两位,前面就是我家,等会儿我让小女给二位做点素斋,暖暖肚子。” 观鱼道长立即道: “我可不像老和尚有忌口,得有肉,最好再来瓶酒。” “有的,我来安排。” 走到家门,冯田愣了一下,只见院门被锁,院內还传来孙禧呜呜的哭声。 他诧异的问我。 “陈九,是你把孙禧锁在家里的?” 我盯著门上的锁,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冯田再次唤我的名字,才猛然惊醒。 “陈九?” 我脊背泛凉,用力咽了咽口水。 “冯叔?” “嗯?” “你刚刚……没回家吗?” 第12章 背黑锅 “回家?没有啊,我们是在回村路上,恰好碰到了你。” 冯田疑惑的问我。 “陈九,你好像很疑惑?” “没……没有!咱快回家,孙姐还哭著呢!” 我不敢继续直视冯田,紧绷著脸掩饰自己的慌张,快步走到门前。 在寂静的夜里,孙禧抽泣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拍了拍门,呼唤道: “孙姐!” 抽泣声戛然而止,紧接著,门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九?”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孙禧透过门缝看到了我的脸,激动的喊道: “真的是你!太好了!你还活著!” “孙姐,別急,我没事,冯叔也回来了。” 我找了块石头,用力把锁砸开。 一开门,孙禧立马衝出来,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两颗大葡萄。 冯田走上前,脸色非常难看。 “我不在家这几天,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九,你为什么会去窑厂,门又是谁锁的?” 孙禧委屈坏了,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如倒豆子般讲了出来,冯田听后气得咬牙切齿,怒骂两声。 “真是太过分了!我去找他们算帐!” 孙禧赶紧拉住冯田。 “爹,你別去,他们不讲理的!” “那我也不能让你们白受欺负!” 往常总是和气的冯田,此刻像是一头髮怒的公牛,孙禧根本拽不住他。 “冯叔,”我喊了一声,“你不用去找他们算帐,明天一早,他们会主动来咱家赔礼道歉。” 冯田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不解的问我。 “陈九,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冷静的分析。 “村里人都被小铃嚇破了胆,绑我去窑厂无非是不想厄运降在自己头上,如今我还活著,小铃依旧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想活命,只能来求你做法。” “哈哈哈!”观鱼道长笑了起来,调侃冯田,“老冯啊,你白活这么大年纪,还没一个小傢伙看得通透!” 冯田露出惊讶的神情,虽没多说什么,但也没再执著去找村民算帐。 进了家门,冯田让我和他睡一屋,把我的房间让给两位高人休息。 “冯叔,我睡沙发就行,你赶了好几天路,肯定累坏了,我睡觉打呼嚕,怕吵著你。” 推让了几次,冯田也没强求,他让孙禧帮我处理下身上的伤口,进屋休息去了。 上药时,孙禧看到我身上十几处伤口,很是心疼,我笑著说都是皮外伤,我能活命已经非常幸运了。 上完药,我催促著孙禧去休息,在確认四人睡著后,我躡手躡脚走出家门。 我一路小跑,来到王小虎家,他家没有院子,我轻车熟路的来到他臥室窗前。 窗內拉著帘子,有哭声传出。 “呜呜呜……陈九,你死的好惨啊……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办成,来世咱们还做好兄弟……呜呜呜……” 我又气又感动,抬手在窗户上敲了三下。 噠!噠!噠! 哭声戛然而止,窗內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了。 王小虎大概是怕小铃找上了门,不敢出声,於是我小声喊了一句。 “小虎!开窗户,是我!” 咚! 我猜这是王小虎从床上滚下地的声音,很快,窗帘被用力拉开,王小虎隔著玻璃与我对视,狂咽口水。 “陈……陈……陈九,你是活的……还……还是死的?” 我没好气道: “活的!快开窗户,让我进去。” 王小虎打开窗户,我一个翻身跳进他的臥室里,並赶紧关窗户拉窗帘。 王小虎小心翼翼的伸手放在我的鼻孔下,隨即高兴道: “有气!陈九,你真没死啊!” 我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別喊!不能让人知道我来找过你!” 王小虎使劲点头后,我才把手鬆开。 他压低声音。 “你是怎么跑掉的?” 我把上半夜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王小虎忍不住感嘆。 “冯先生可真是及时雨啊!晚一会儿你就没命了!你这运气,没谁了!” 我没说话,王小虎疑惑的问我。 “我夸你运气好,你怎么还皱眉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严肃道: “小虎,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必须全部记在脑子里,这很可能关係到……我能不能活命!” 王小虎被我认真的模样嚇了一跳。 “啥事这么严重?” “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人假装决裂,只要我见到你,一定会是恨不得拿刀捅死你的模样,而你,一定是害怕的有多远跑多远。” 王小虎傻了眼。 “为什么?” “因为小铃只有杀了我,其他人才能活的秘密,是你说出去的!” 王小虎急了。 “我跟你解释过了,真不是我告的密!” “我知道。” “你知道还……” 我把手重重拍在王小虎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 “兄弟!这口黑锅你必须背起来!记住,我已经认定是你告的密……这关乎我的命!” 王小虎似懂非懂道: “我听明白了,你是让我配合你演戏,对吗?” 我点了点头。 “我不能离开家太久,走了,千万要记住我说过的话!” …… 告別王小虎,我悄无声息的回到家,確认没人醒来后,我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屋外的吵闹声给惊醒的。 我出门一瞧,只见院子里站满了村民,其中村长跪在冯田面前,不停的哀求。 “冯先生,我们不是故意绑架陈九的,实在是死太多人了,您就发发慈悲,赶紧做法把鬼收了吧!咱村子本来人就少,再死下去,会绝户的!” 这些傢伙,一定是去窑厂收尸时没发现我,全都慌了神。 冯田指著村长的鼻子,怒斥道: “昨晚我要是晚回来几分钟,陈九就没命了!之前我给他看病时,是不是说过,这孩子以后跟我!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村长年纪比冯田大的多,冯田口水喷在他的脸上,他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村长討好道: “冯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把陈九叫出来,我给他道歉,给他磕头!” 冯田沉默了,我猜他现在很为难,高人都请回家了,鬼是一定要除的,但他不能轻易给村长台阶下,否则村长和村民们不长记性,以后还会欺负我。 我理解冯田的难处,大步走到村长身前。 “我来了,磕吧!” 第13章 水中尸 村长满脸错愕的看著我,他刚刚大概只想表个態,没想到我真的站了出来,还让他给我磕头。 我看到村长眉头狂跳,嘴角也抽搐了几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 “陈九,不是我说话不算数,只是我这年纪给你磕头,怕你折寿啊!” “折寿?”我咬牙切齿的回应,“托您的福,我昨晚差点就没寿了!你磕不磕?不磕我走了。” 说完我立马转身,村长慌乱的抓住我的腿。 “磕!我磕!” 他脸上写著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给我磕了一个。 “行了吧?” “不行!拜年还得磕三个呢!” 村长气得吹鬍子瞪眼,却又拿我没一点办法,冯田站在一旁看著,一言不发,显然已经默认了我的做法。 他又磕了一下。 “没吃早饭?听不到声音!” 村长攥紧拳头,用力磕下第三个头,撞地声清晰可见,他抬起头时,血混著泥糊在额头上。 “我磕完了,行了吧?” 这话村长是衝著冯田说的,冯田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我。 他在等我的意见。 “不行!” 反正都撕破脸皮了,我今天必须把气出完!至於以后和村里人相处,我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从小到大,他们也没给过我几次好脸色。 村长脸都被我气红了,他站起来,颤声问。 “你还想干吗?” “我谅你年纪大,才让你磕头赔罪,其他人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我从院中摆放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根三指粗细的木棍,向著人群走去。 我从小记性好,尤其是在记仇方面,昨天打我、绑我的人,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走到一人面前,对准他的嘴,抬手就是一棍。 农村人训狗就是这么打的,甭管是看家护院的黑背犬,还是体型娇小可爱的宠物狗,只要敢冲人咧嘴,对著狗嘴就是一棍子,保准立马老实。 这人没反应过来,哎呦一声,满嘴是血。 “你他娘……” 他急了眼,扬起拳头就要打我,立马被周围的人拉住。 “打啊!我站著让你打!” 此刻的我在其他人眼中,应该就是个疯子,一声吼后,包括刚刚被我打的村民,没一人敢与我直视。 接下来,我把昨天动手绑我的人,挨个打了一遍,打到最后,发现少了一人。 “那个坏婆娘呢!” 我没见到后妈,我想打她,已经很久了! 村长赶紧道: “她昨晚好像被什么东西嚇到了,变得疯疯癲癲的,没……没来。” 我又怒吼一声。 “王小虎呢!他竟敢告老子的密,今天不把他的腿打断,我跟他姓!” 一只手握住我手中染血的棍子,我扭头一看,是冯田。 他没说话,但我能看明白他的眼神。 我深呼一口气,鬆开棍子,向后退去。 我这才发现孙禧也在院子里,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胆怯。 村长再次哀求冯田。 “冯先生,可以去抓鬼了吗?” 冯田点了点头,让我把两位高人从屋里请了出来。 “这位是慧名大师,这位是观鱼道长,两位都是我从外地请来帮忙捉鬼的高人。” 听完冯田的介绍,村民们都露出惊喜的表情,村长赶紧拍马屁。 “两位一看就是得道的神仙,请快快出手,还我们村子一片祥和!” 慧名大师点头示意,观鱼道长则无视了村长,扭头对冯田道: “老冯啊,昨晚我和老和尚討论了下,想要抓住那恶鬼,最稳妥的方法,是找到她的尸身。” 冯田“嗯”了一声。 “看她模样,应该是溺死之人,水鬼往往会被困在淹死的水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尸身就藏在窑坑里。” 听到这话,我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中招甦醒,描述小铃的模样,冯田脸色有变,或许那时,冯田就已猜到小铃的尸身藏在何处。 冯田问村长。 “马大富呢?窑坑里的水要全部抽掉,跟他打声招呼。” 村长大倒苦水。 “牛家找他闹的当天,马大富就带著家人逃出村了。” “那就不管他了,直接抽水!” 村民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根本不用监督,一个个擼起袖子猛猛干,不到半天的工夫,积在小路两侧窑坑中的水,被抽得一乾二净。 “东边的窑坑好臭啊!” 之前几次来这,我都隱约闻到一股臭味,不是坑底淤泥的味道,更像夏天家中放坏的肉。 冯田让村长安排几个人下去找,村长特意把村里抬过棺的青壮喊了过来,这些人见多了死尸,胆子比旁人大一些。 十几个人在坑底翻了一个小时的烂泥,终於有了发现。 “来人!这有东西!” 不一会儿,一块两米长、半米宽的“黑泥”被人抬了上来。 这块“黑泥”臭气熏天,即便用袖子捂住鼻子,依旧忍不住想吐。 冯田寻来一盆水,浇在“黑泥”上,露出一抹鲜色。 “好像是床被子!” 隨著浇的水越来越多,“黑泥”现出了真身,这是一卷被绳子著的被,绳头处还绑著几块石头。 到这时,大家已经猜到被子里卷的是什么,可当冯田把绳子割开,將被中隱藏之物露出时,还是嚇坏了不少人。 “呕!” 原本就被臭味熏的胃內翻江倒海的村民,一个个弯身呕吐。 我忍住了,死死的盯著前方。 被子里卷著的,是一具浮肿的女尸,她顏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变厚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宛如一个“巨人”。 女尸腐烂的太厉害,从面貌已无法辨別身份,但我知道,她就是小铃,因为她身上穿著白色的连衣裙! 村民们纷纷远离尸体,我却主动走上去,蹲在尸身前仔细观察。 连衣裙有数道裂口,且不在尸体膨胀的部位,极有可能是被人撕烂的。 再看尸身裸露之处,虽有尸斑浮现,但依旧能看到明显的瘀痕,其中有几道清晰的指印。 “看出什么了?” 我抬起头,看到了观鱼道长。 “她死前,受过侵犯。” 观鱼道长嘆了口气。 “地狱空荡荡,恶鬼满人间,有些人吶,明明活著,却比鬼还要恶!” 第14章 夜半召魂 小铃的尸体,被村民们搬回村中。 天亮后,观鱼道长让村民们用柴木堆成一张“床”,並让小铃的尸身躺在上面。 我心中好奇,询问这是要做什么,观鱼道长解释道: “鬼没有实体,那小丫头往树中、地里一钻,我与老和尚本事再大,也很难寻到她的踪跡,所以想要超度她,须得逼她现身。” 自从知晓小铃因何而死,观鱼道长对她的称呼,发生些许变化。 他手指小铃的尸身,继续道: “我在她的身上施了一道法术,若將她尸身焚烧,她会感同身受,难忍浴火之痛,此火还能放大小丫头心中的执念,令她渐渐失去理智。” 我在观鱼道长的解释里,抓住了重点。 放大执念?小铃的执念,不就是我吗? 见我受到惊嚇,观鱼道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別担心,虽然以你做饵,但你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离开身死之地的溺死鬼,道行大减,很容易就捉住,我跟老和尚商量好了,我负责捉鬼,他负责保你平安。” 我稍稍鬆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毕竟只有將小铃超度,我才能真正的安全。 小铃尸身臭气熏天,整个村子瀰漫著令人作呕的味道,村民们纷纷紧闭门窗,虽是白天,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当天色再次变黑,我和两位高人该出门了。 冯田和孙禧送我到门外,冯田向慧名大师与观鱼道长行礼。 “两位,陈九就拜託给你们了。” 慧名大师说了声“客气”,观鱼道长则是笑著问道: “老冯,你不去吗?” 冯田摇了摇头。 “我道行不如二位,过去只能添乱,不如留在家中,静候二位的好消息。” “那成,备好酒菜,等我们回来。” 孙禧走到我身前,给我披了件外套。 “夜里天冷,穿厚点。” “谢谢孙姐。” 离开冯家后,我们三人来到了小铃尸身停放的地方。 附近有一棵树,观鱼道长让我倚靠著坐下。 “害怕的话,就闭眼睡一觉,天亮之前肯定能解决。” 他扭头看向慧名大师。 “老和尚,咱们就按昨天说好的,你留下保护陈九,我去超度那小丫头。” “好。” 慧名大师坐在我的旁边,手持佛珠,诵念经文。 观鱼道长颇是无奈,冲我打趣道: “得,这下你想睡都睡不成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黄纸上的硃砂墨尚未乾涸,一看就是刚画完不久。 他右手双指夹著符,在空中晃了晃,符立马燃烧起来。 隨后,观鱼道长走到小铃尸身前,把燃烧的符放在她身下的柴木上。 柴木当即被点燃,片刻工夫,小铃的尸身便被火光吞噬。 “老和尚,我走了!” 观鱼道长离开了,我看著前方跳动的火光,心中隱隱不安。 我看向身旁念经的慧名大师,犹豫再三,开了口。 “大师,我有些紧张,您能陪我说说话吗?” 诵经声停了下来,慧名大师睁开眼睛,静等我开口。 “大师,您是哪里人?” “老衲乃黄山云谷寺的出家人。” 黄山?那可真是够远的,怪不得冯田出去这么久才赶回来。 “观鱼道长呢?” “观鱼与我同在黄山,在浮丘观中修行,他年幼时上山拜师,老衲曾劝过他入寺学习佛法,奈何他俗心未灭,只图一时逍遥,入了那早已破败的道观,实在是可惜!” 两人观念不同,我作为外人,万万不敢评判,赶紧转移话题。 “二位和冯叔,是老相识吗?” “对,冯田虽无信仰,却能刻像通神,十几年前,黄山曾生妖鬼之祸,是他帮助我们二人平息此事,结下善缘。” 前面这些话都是铺垫,接下来的问题,才是我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大师,黄山遥远,你们是怎么来的?” “是坐火车来的,老衲自幼出家,极少下山,山下世界和记忆中,变化很大。” 火车?我立即回忆火车站的位置,隨后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冯田家位於火车站和窑厂之间,从火车站赶过来,冯田应该是先回到家,从孙禧口中得知家中发生的事情,再赶去救我!而非直奔窑厂! 慧名大师似有所察觉,询问道: “小施主,你好像有心事?” “没……没有。” 我不再与慧名大师交谈,而是盯著前方火光发呆。 我的心乱了,脑中萌生的猜测,让我越发恐惧。 不知不觉间,火光熄灭,只剩些炭火散发著红光。 我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想询问慧名大师,扭头发现他满脸严肃,望向观鱼道长离开的方向。 我刚想开口,忽闻远方传来一声惨叫。 “啊!” 是观鱼道长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莫非观鱼道长……失手了? 慧名大师立即起身,抬腿就要赶去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师!” 我赶紧唤了一声,慧名大师转身看我,念了声“阿弥陀佛”。 “小施主,观鱼似是遇到了麻烦,你留在此地莫动,老衲去去就回。” 他从僧袍中取出一颗金色的小石头,递到我的手中。 “此乃老衲恩师圆寂后烧出的舍利,內含高深佛法,老衲若是中了恶鬼的调虎离山之计,你只需將自己的血染在舍利上,便可令其魂飞魄散! 魂灭无法往生,佛门有好生之德,施主若非有性命之忧,切勿动用!” 看得出慧名大师很急,不等我答应,便匆匆离去。 我看著手中的舍利,一时不知所措,没了高人的保护,我是该留下,还是逃离?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留下,若两位高人都拿不下小铃,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可没有忘记,之前有离村逃命的村民,依旧难逃厄运,惨死在小铃手中。 至於回家,我想都没想,手染数条性命的小铃,实力今非昔比,冯田的手段已经挡不住他,我现在回家,只会害了孙禧。 我將舍利藏於口中,压在舌下,若小铃现身,我只需咬破舌尖,便可血染舍利。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柴木已经彻底烧成了灰,火光完全消失,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除了刚刚那声惨叫,再无声音响起,我犹如被困在笼中的猎物,不知自己的命运会通向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四周气温急速下降,哪怕披著外套,依旧觉得寒冷。 滴答!滴答!滴答! 是水珠落地的声音,就在我的前方。 我猛的抬头,只见想要与我结为鬼夫妻的小铃,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的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刺鼻的血腥味钻入我的鼻子,从小铃身上滴落的,並不是水珠,而是猩红的血液!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已被染成了红色! 小铃走到我的面前,伸出舌头,將手指上尚有余温的鲜血舔舐乾净。 她一脸痴的望著我,身体震颤著娇笑。 “陈九……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我得到你了……” 第15章 哪吒削骨 来到我身前的小铃,散发著新鲜腥气的鲜血,以及那句“没人能阻止我得到你”,让我不得不接受一个噩耗。 观鱼道长与慧名大师,都已经遇害了。 这两位高人,前夜只是小试牛刀,就让小铃狼狈而逃,如今小铃离开身死之地,本该道行大跌,却能轻易杀死他们。 诡异!实在是诡异! 小铃用舔乾净的手指,抚摸我的脸颊,她的手指犹如冰块,刺骨的凉。 “陈九,你怎么不说话,是我嚇到你了吗?” 小铃勾起瘮人的笑容,轻抬自己被血染红的裙摆。 “你看,像不像结婚穿的嫁衣?” 她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陈九,我美不美?” 我的牙关开始“打架”,上齿碰撞下齿,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这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是身体出於想要活命的本能,催促我赶紧咬破舌头,血染舍利。 慧名大师说舍利內含高深佛法,染血必能让小铃魂飞魄散,我不知此言真假,但舍利已经是我唯一的保命手段。 然而理智却让我坚持著不咬,最近几日,不合常理的事情接连发生,我似陷入一张被人精心设计好的大网,网口正在按照预定的轨跡缓缓合拢,待到网口合拢,我將陷入万劫不復! 种种怪异,让我內心一个怪诞的猜测。 当然,被人设计目前只是猜想,但眼前就有一个验证的机会。 只是想要得到答案,就得赌,至於赌注,则是我的命!一旦赌错,我会立即死去! 赌不赌?我內心无比纠结,这就像给病入膏肓的人两个选择,保守治疗能再活三年,立即手术有小概率完全治癒,但大概率下不了手术台。 我想绝大部分的人会选择保守方案,但此刻的我,却不想浑浑噩噩的苟活。 赌! 赌贏了,我日后还有翻盘的机会。 万一错了,只能怪我自作聪明! 我闭上双眼,不再看近在咫尺的小铃。 小铃娇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九,你闭上眼睛,是在等我的亲吻吗?这不应该是男人做的事情吗?没关係,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变得很主动……” 我两侧脸颊同时感受到刺骨的冰凉,我猜小铃正捧著我的脸,將自己的嘴唇慢慢靠近。 我脑海中浮现出她一边亲吻一边吸食我体內阳气的画面,迫近死亡的恐惧感,正在动摇我赌命的决心。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时,身前的小铃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我急忙睁开眼睛,发现小铃已经逃到三米开外,正在拼命躲避一束光。 这道光追逐著小铃,光只要落在小铃身上,立马会激起一片黑雾,令小铃惨叫连连。 小铃经受不住折磨逃走了,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我顺著光照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冯田左手持著一面铜镜,右手端著一根蜡烛,刚刚把小铃逼退的,是铜镜反射的烛光。 冯田一脸焦急的向我走来,孙禧则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我扭过头,悄悄將口中的舍利吐了出来,藏在衣服口袋里。 很快,父女俩人来到我的身前。 “陈九,你怎么样?” “冯叔,我没事……只是两位高人,很可能……” 冯田咬牙道: “没想到这恶鬼竟如此厉害!闺女,你先扶陈九回家,我去找两位高人。” 冯田急匆匆的离开了,孙禧扶著我往家的方向走。 我问孙禧。 “孙姐,你跟冯叔怎么出来了?” “你们一直没回来,我爹放心不下,带著我出来瞧瞧,”她庆幸道,“我幸好没拦他,否则你就没命了!” 我感慨道: “是啊!冯叔每次都会在我最危险的时候赶到。” 我们二人回到家后,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冯田带著几个村民赶了回来。 村民们抬著两具尸体,正是慧名大师和观鱼道长。 两位身上的道袍与僧衣上满是抓痕,他们浑身是血,死状极为悽惨。 村民们被嚇得瑟瑟发抖,我听到有人哆哆嗦嗦的说道: “完……完蛋了,高人也不是鬼的对手,我……我们死定了!” 有人压著声音反驳道: “慌什么,冯先生还在呢!他肯定有办法。” 他同样遭到反驳。 “冯田要是有办法,还用的著请高人?” 长时间的沉默后,我听到这样一句话。 “我们还有一个活命的办法!” 我看向几个村民,恰好撞上他们的凶狠的眼神。 没错,他们还有一个活命的办法,那就是像上次一样,主动把我送到小铃面前,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活命。 “陈九,”冯田唤了我一声,“你跟我来。” 冯田带我来到他的臥室,关上了门。 我主动开口。 “冯叔,两位高人的尸体怎么办?” “先摆在院子里吧,等处理完你的事,我会將他们的骨灰送回去。” “要不……让我死吧,反正拖下去,村里人也不会放过我……” “说什么傻话!”冯田怒斥一声,將我打断,“我说过,以后你归我管,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冯田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的吸著。 片刻后,他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用力碾灭。 “陈九,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活命。” 我抬起头,吃惊的问道: “什么办法?” 冯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你知道我为什么受村里人尊敬吗?” “我听人说过,你会刻一种神奇的雕像,有驱鬼辟邪的效果。” “没错,那叫诡像,你第一次被小铃抓到昏迷不醒时,我就是用它治好了你。” 说完,冯田走到衣柜前,他打开柜门,取出一个木雕。 我仔细打量,冯田雕木的手艺极好,木雕仿佛活物,栩栩如生。 只是它和王小虎上次形容的一样,形象嚇人,处处透露著诡异。 这尊诡像雕的是一个手持长剑,正从自己身上切肉削骨的小男孩。 男孩浑身是伤,却一脸坚毅,我能从他传神的眼睛里,看到冲天的恨意。 我与诡像的眼睛对视仅对视几秒,便心生寒意。 “冯叔,你雕的是谁?” 冯田神色凝重的吐出一个名字。 “哪吒!” 第16章 代价 哪吒? 生在华夏,有几人不知“哪吒”的大名呢? 这位號称“三界第一反骨崽”的神仙,也曾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在惹下祸端后,为了不连累父母,他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自戕而亡。 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尊看起来像是艺术品的木雕,如何救我? 冯田看出了我的疑惑,向我讲解道: “哪吒乃天庭正神,有恐嚇邪灵,驱怨除煞的效果,所以当初能救醒被邪煞影响的你,然而它只是一件半成品,如今小铃实在厉害,若不將它完工,对你已是无用。” “冯叔,怎么才能完工?” “佛道两家,乃玄门正统,门內皆有召唤正神,借用神力的法术,但需极高的道行,才能施展,为得此力,江湖上有些奇人异士,研究出一些討巧的法子,诡像就是其中一种。 我以刻刀雕出神仙的外貌,此为铸形。 再寻魂魄扮神,此为演意。 形意皆有,可以鬼扮神,发挥妙用。” 冯田说的有些拗口,但我已经听明白了,这就像是农村赶庙会时那些假扮神仙的演员,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依旧会向他们行拜礼,许愿祈福。 “冯叔,你的意思是抓一只鬼,塞进神像里,让他假扮哪吒,对付小铃?” “换作以往,是这样的,但小铃现在对你执念太深,明晚很可能捲土重来,我们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很难找到適合假扮哪吒的鬼。” “那怎么办?” 冯田面色一凛,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直接抓小铃进诡像,用诡像困死她!” 听到冯田的话,我紧盯他手中的哪吒诡像,心中思绪万千。 冯田或许以为我紧张,安慰道: “陈九,別担心,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 第二天,冯田把自己关在臥室里,说是要完善诡像。 我让孙禧帮忙裁了两块白布,给两位高人盖上,並搭起供台,烧纸焚香。 他们因救我而死,我心怀感激。 当太阳再次的落下,冯田终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满脸疲惫,眼睛里满是血丝,衣服上沾满了木屑。 我看向他手中的诡像,原本就栩栩如生的哪吒木雕,又多出许多细节,但也变得更加诡异。 哪吒的前胸被冯田挖去,露出根根肋骨,肋骨下是空荡荡的黑洞,只瞧上一眼,我的视线仿佛被吸了过去,久久回不过神来。 “闺女,你去村长家待一会儿,告诉村长,天亮之前,谁都不许出门。” 孙禧离开后,冯田唤我上前。 “陈九,今晚我陪你待在家中,你抱著诡像,待小铃出现,你只需咬破手指,把血涂在诡像的眼睛上,她就会被诡像吸进去。” 我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诡像。 “冯叔,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问吧。” “你既然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之前为什么不用呢?” 我紧盯著冯田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些什么。 冯田的视线没有躲闪,他嘆了口气。 “若是知道慧名与观鱼两位大师不是小铃的对手,我或许早就把诡像拿出来了。” 他非常严肃的对我说。 “陈九,我没儿子,也没收过徒弟,雕刻诡像的本事,早晚都会传给你,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诡像可以生財,可以延寿,能让人荣华富贵,也能让人位居高位,但……” 冯田话锋一转,语气凌厉三分。 “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要得到好处,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我想活命,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冯田看了眼手中的诡像,问我。 “他在干吗?” “割肉削骨。” “没错,等小铃被诡像困住,你每日都要承受等同於割肉削骨的痛苦,直到小铃魂飞魄散,才能解脱!” 冯田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 “陈九,我已经把利弊告诉了你,要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在生死之间,我哪里有选择的权利,我沉默良久,点头答应下来。 似是为了让我安心,冯田又补充道: “別害怕,我会帮你的。” 他话音刚落,屋外忽然响起呼啸的风声,一股寒风將门窗吹开,屋內的气温骤降,地面上生出一层白霜。 冯田脸色大变,催促道: “快把血涂上!” 我不再犹豫,用虎牙咬破指尖,鲜红的血液立马冒了出来。 我將自己的血点在哪吒木雕的双眼上,诡像立马多了几分神采。 冯田將诡像推给我,再次叮嘱。 “一定要抱紧它!” 说完,他飞速离开,只留我一人待在屋內。 寒风吹了许久,我冷得牙齿打颤,鼻涕都冻得流了出来。 就在我裹紧衣服时,那身被血染红的连衣裙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铃从门外飘了进来,她看向我的眼中,不再有癲狂的“爱意”,只剩满满的怨念。 “陈九,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拒绝我!” 眨眼间的工夫,小铃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她抬起自己的手,黑色的指甲越长越长。 “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肉长的!” 就在小铃要杀我之际,我猛的抬起双手,將诡像放在她的面前。 小铃的目光立即落在诡像上,下一刻,她神情大变,眼中的怨念尽数转为恐惧。 “啊!” 她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可就在她即將飞出房门时,哪吒木雕胸口的空洞,凭空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她一点点拽了回来。 “放开我!” 小铃抓住门框,双脚被吸得抬了起来。 小铃僵在半空,而我手中的诡像开始发烫,我感觉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炭火,剧烈的疼痛感,让我本能的想要扔掉诡像。 但我知道,自己绝不能扔,否则前功尽弃,又是一场空。 千钧一髮之际,一束光从门外照来,落在小铃抓著门框的手上。 小铃的手上激起阵阵黑雾,惨叫连连。 我往门外一瞧,冯田手持蜡烛、铜镜,回来帮我。 在法器的攻击下,小铃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她鬆开双手,向我飞来。 眼见小铃要被吸进诡像,她突然尖叫著甩手,五根漆黑的指甲从她的手指上脱离,仿佛五柄飞刀,刺中毫无防备的冯田! 冯田瞪大眼睛,手中的铜镜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轰然倒下,没了声息…… 第17章 女婿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我回过神,小铃已被吸入诡像,冯田也倒在地上。 “冯叔!” 我急忙扔掉诡像冲了过去,借著尚未熄灭的烛光,我看到冯田脸色煞白,胸口衣服已被血染成了红色。 插在冯田身上的鬼甲,化作黑雾散去,他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有即將殞命的跡象。 我一下慌了神,並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两位高人死后,我猜测自己被人设计了,而嫌疑最大的幕后真凶,非冯田莫属。 但现在……我觉得自己猜错了,以身入局我可以理解,但谁会把自己给算计死? 想到这,深深的愧疚感自我心中涌出,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冯田三番两次捨命救我,我竟然怀疑他,真不是人! “冯叔,你別死,別死啊!” 我用力摇晃冯田的身体,希望他能睁开眼睛。 或许是我的呼唤有了效果,冯田突然睁开眼睛,用力咳了起来。 “咳咳咳!” 殷红的鲜血从冯田的口中喷出,我急忙扶他侧躺,以免他被呛死。 “陈……陈九。” 冯田虚弱的呼唤我的名字,我急忙道: “你別说话,我去喊人来救你。” 村子里有卫生院,我不知道那位口头禪是“这病俺治不了”的赤脚医生能不能救冯田,但总比干看著冯田去死强。 我刚要走,冯田一把抓住我的脚腕,我扭头一看,他颤抖著举起另一只手,指向自己的臥室。 “床……床头柜里有一个小葫芦,快……快去拿给我……” “好!” 我飞速衝进冯田的臥室,一把拉开床头柜,我太急了,床头柜也太旧了,我用力过猛,直接把整个抽屉拽了出来。 哗啦! 数不清的白色药盒撒了一地,都是同一种药,药名叫“盐酸曲马多”。 我不认识这药,心中生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冯田生病了。 此刻我没时间多想,在一堆药盒里找到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葫芦送到冯田手中,他让我扶他坐起来,拔掉葫芦上的塞子,仰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我闻到浓浓的酒味,而冯田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饮完最后一滴,冯田长舒一口气,他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幸好没射中我的心臟,否则神仙也难救。” 我惊讶的问道: “冯叔,你没事了?” “没事了,跟鬼打交道这么多年,太熟悉他们的手段了,我看似伤得很重,但只要想法子驱了煞毒,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缓了好一阵,冯田能起身了,他指导著我把诡像供了起来,並叮嘱我每日上一炷涂了自己血的香,直到小铃被诡像炼化。 第二天,村里举办了一场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丧事,冯田亲自主持,为两位高人以及这几日丧命的村民,举办超度法事。 法事结束后,逝者全都火葬,冯田小心翼翼的为两位高人收了骨灰,准备等身体好一些后,送回黄山。 这一日,村民们终於能放鬆下来,过一个平静的夜晚了。 天黑之后,村长让村民们撑起杆子,拉线掛起电灯,並自掏腰包,宴请全村。 作为除鬼的功臣,冯田自然被请到首席上座,我和孙禧沾他的光,也坐在这一桌。 村长也算是能伸能屈的人,他仿佛忘记前几日自己当眾被冯田责骂的事情,不停的举杯敬酒,使劲拍冯田的马屁。 “冯先生,我们村能有您这样的大人物,实属幸事!我再敬您一杯!” 冯田来者不拒,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喝醉了。 “爹,別喝了。” 孙禧拦著冯田,村长也不好再劝,一群人聊起了家长里短。 长辈们在一起喝酒,孩子是永恆的话题,谁家儿子孝顺,谁家闺女嫁的好,谁家外甥升官发財,都是嘴边话题。 聊著聊著,有人提起一句。 “孙禧,你大学毕业了吧?老大不小的了,该招夫婿了。” 孙禧脸一下涨红,支支吾吾的说自己还小,不著急。 “確实不小了,”冯田突然感嘆一句,“闺女,你觉得陈九怎么样?” 这话一出,我和孙禧都傻了眼。 “爹,你说啥胡话呢,陈九才多大啊!” 冯田扭头问我。 “你多大了?” “十六岁。” 冯田笑了笑。 “也不算小了,我们这辈人年轻的时候,有些人十六岁都抱娃了。” 这话惹得一眾人哈哈大笑,冯田却是突然严肃起来。 “闺女,当年我追你娘的时候,你还很小,你娘死活不肯嫁给我,我说我不嫌弃寡妇,也不怕別人乱嚼舌头,她说我人好,不担心这个,只怕嫁给我后,生了新孩子,我就不待见你这个外姓姑娘了。” 这话让我很是触动,我娘死后,后爹其实对我很不错,可等他娶了新妻,有了新儿,一切就变了。 冯田似乎是真醉了,他眼神迷茫,似是在回忆过往。 “我向你娘发誓,一定会视你如己出,但你娘死活不信,我为了证明自己,偷偷跑去医院结扎,终於把她娶回了家。” 原本嘈杂的宴席,突然安静下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村里人比较守旧,常发生女人生不出孩子被休的事情,若是男人的问题,则会成为他人嘲笑的对象。 冯田为了娶孙禧的妈妈主动结扎,实属“离经叛道”。 冯田丝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往下讲。 “你娘病故后,我时常想一个事,你是个姑娘,以后肯定会嫁到別人家,到那时,我岂不是老无所依?” 孙禧动容,急忙表態。 “爹,我肯定给你养老!” 冯田似是没听到这话,嘆了口气。 “我怕你远嫁,所以才会在你离家上大学前,千叮嚀万嘱咐,要你以学业为重,不许谈恋爱,现在看来,你把我的话听了进去,爹很欣慰。” 说完这句,他扭头看向我,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陈九心细、胆大,对我也尊敬有加,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冯田的声调突然抬高,当眾宣布。 “我决定,把自己的闺女嫁给陈九,让他做我的女婿!” 第18章 剜骨之痛 冯田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打在我的心头。 他要把孙禧嫁给我? 四周的年轻人开始起鬨,长辈们则是用惊讶与好奇的眼神,来回打量著我和孙禧。 “爹!” 孙禧站了起来,她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喝多了吧?不要开这种玩笑。” 冯田非常认真的回答。 “爹没喝多,也没开玩笑,陈九这孩子真不错,你嫁给他,以后不会吃苦的。” 孙禧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也不看看我们差几岁!” “差点岁数怕啥,你娘还比我大五岁呢。” “可我已经有……” “啊!” 一声惨叫打断了孙禧的话,发出惨叫声的人,正是我。 我不是故意搞出动静,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而是……疼。 就在孙禧与冯田爭执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好似有人拿刀捅了我一下。 我急忙低头查看,却发现我的腿好好的。 正当我感觉奇怪的时候,疼痛升级,宛如刺进去的刀用力一划,削下好大一块肉。 我瞬间疼出一身冷汗,捂著腿从椅子上跌了下去,躺在地上。 坐在我旁边的村民嚇了一跳,急忙喊道: “这孩子怎么了?” 眾人急忙围了过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可我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因为那把无形的刀,依旧在“割”我大腿上的肉。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一定是煞白煞白的,我疼的抱著腿在地上打滚,隱约间听到冯田喊了一句。 “快把他背回家!” 又过了几秒,我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等我再次醒来,人已经回到自己的臥室,我听到身旁有细微的呼吸声,扭头一瞧,孙禧人坐在地上,头枕在床边,已经睡觉了。 “孙姐。” 我唤了一声,孙禧睁开眼睛,她双眼通红,显然在我失去意识时大哭过一场。 “陈九,”孙禧惊喜道,“你醒了?” 我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拉开裤腿,我的腿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之前的疼痛只是一种幻觉。 正当我满心疑惑时,孙禧开口道: “爹让我告诉你,刚刚的疼痛是诡像的副作用。” 冯田给我打过“预防针”,说用诡像虽能炼化小铃,保我平安,却会带来极大的副作用,我会时不时的感受到切骨割肉之痛。 我早有准备,却没料到,疼痛会如此强烈。 孙禧起身给我倒了杯水。 “喝点水吧。” “谢谢。” 我接过水杯,杯底朝天咕嘟咕嘟的一口喝光。 放下杯子后,我看著孙禧通红的双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跟冯叔吵架了?” 孙禧的情绪立马上来了,眼中含泪的点了点头。 “我以为他让我嫁你,是喝醉酒后说的胡话,没承想,他是认真的。” 她不停的抹泪,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九,我只是把你当弟弟看,我们年龄相差太大,不合適,而且我……我……” “而且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吧?” 孙禧愣了一下,很是惊讶的问我。 “你怎么知道?” “你每晚都会打很久的电话,我就住在你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孙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我虽不是爹的亲女儿,但他从小视我如己出,娘过世后,他曾对我说,如果我担心他续弦后娘对我不好,他后半辈子就打光棍。” 事实证明,冯田確实是这样做的,我来冯家时间並不长,但从平日里的接触不难看出,冯田对孙禧极好。 “我爹什么都好,就是古板,从我上初中开始,他隔几天就会叮嘱我一次,学生要以学习为主,不能早恋。 哪怕我考上大学,他依旧如此,甚至还给我刻下了守宫砂,每次我放假回家,他都会检查一遍。” 我虽然还没结婚,但见过许多父亲对女儿严加看管,生怕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野猪”,把自家水灵灵的“白菜”给拱了。 孙禧继续往下讲。 “我上大学后,有不少男生追我,都被我拒绝了,直到他出现……他跟其他追我的男生不一样,看我的眼神非常清澈,他很笨拙,跟我说两句话都会脸红,但我能看到他眼中的真诚。” 说起自己的男朋友,孙禧眼里满是幸福。 “他追了我两年,我也喜欢上了他,我认定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不想错过,於是同意做他的女朋友。 很多情侣交往几个月就会夜不归宿,我告诉他自己在结婚前绝对不会跟他睡一起,他向天发誓,没有我的允许,自己绝不越雷池一步。” 我见过孙姐胳膊上的守宫砂,说明她的男朋友,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我问孙禧。 “你已经毕业了,为什么没把自己交男朋友的事情,告诉冯叔?” “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他说自己家庭不好,想先闯荡出一番事业,再来我家提亲,谁能想到,我爹他会……” 说著,孙禧又哭了起来。 看孙禧哭得如此伤心,我心中不免生出愧疚的感觉,对於这个家庭而言,我是个外人,若是因为我让孙禧错失自己的幸福,我良心过不去。 况且,我对孙禧,是真没什么想法,她把我视作弟弟,我又何尝不是只把她当作姐姐呢? 把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强行撮合到一起,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我安慰道: “孙姐,你別哭,等冯叔醒了,咱两个好好去跟他谈一谈。” “嗯!” 冯田昨晚喝了太多酒,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我和孙禧来到他面前,冯田看著我,关心道: “陈九,还疼吗?” “不疼了。”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会再次出现,你別害怕,我研究个法子,让诡像能快点炼化小铃,等你好利索了,就跟我闺女完婚,到时候喜上加喜,我帮你们把婚礼办的热热闹闹!” 我傻了眼,一个月后就结婚?这么急? “冯叔,我和孙姐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的话才开了个头,立马被冯田打断。 “你们的婚事就这么定了,没感情可以先结婚再培养,老一辈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冯田的语气非常严肃,一副此事不容商量的模样。 我犹豫著该怎么继续商量,一旁的孙禧却是爆发了情绪,她大声喊道: “爹!我有男朋友了!我是不会嫁给陈九的!” 啪! 巴掌声响起,孙禧的脸上,多出一道清晰的红手印。 第19章 相同的药盒 冯田这一巴掌,打得孙禧猝不及防。 过了好久,她才捂著脸,不敢置信的质问冯田。 “我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不听爹的话!” 冯田暴怒,露出一副我从未见过,甚至孙禧都没见过的模样。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谈恋爱!你为什么不听话!” 孙禧哭著大喊: “我都多大了,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別人可以,你不行!你嫁给谁,我说了算!” “婚姻是自由的,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包办婚姻是违法的!” “你!” 冯田当真是气坏了,扬起巴掌又要打,我赶紧抓住他的手,孙禧哭著跑开了。 冯叔看著女儿跑远的背影,伸手攥住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上冒出许多汗。 我嚇了一跳,以为他气出了心臟病,急忙问道: “冯叔,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 冯田难受的说话都磕巴起来。 “扶我回屋。” 我扶著冯田回到他的臥室门口,冯田自己走进房间,我刚想跟著进去,却被冯田反手关在门外。 紧接著,我听到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冯叔?” “陈九……我没事了,你不用管我,让我躺会儿……” 我进不去房间,只好离开。 我离开家,满村子找孙禧,始终找不到她的身影。 就在我准备回家时,突然听到一个特意压低的声音。 “陈九!” 我扭头一看,是王小虎,他躲在一棵树后面,探出半边身子冲我招手。 我环视四周,確定周围没人后,跑了过去。 “走,咱换个地方聊。” 我和王小虎跑到村里一间废弃的老宅里,这家十年前绝了户,变成了我和王小虎玩耍的“秘密基地”。 王小虎找了根棍子,把门顶死,然后关心的问道: “陈九,你没事吧?昨晚我差点被你嚇死!你让我假装咱们关係破裂,我也不敢上前扶你。” “我没事。” 我把冯田用诡像助我降伏的小铃的事情讲了出来,王小虎听到供奉诡像的副作用,脸色都嚇白了。 “怪不得村里人都说冯先生的诡像邪门呢!原来这么嚇人!” 他咋舌道: “那你岂不是还要疼一个月?” 我嘆了口气。 “疼一个月我倒不怕,现在让我烦心的,是孙姐。” 王小虎冲我翻了个白眼。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孙禧多漂亮啊!別说咱村的小伙子了,就连邻村都有不少没结婚的男人,掛念著她呢!你能娶到孙禧,祖坟都在冒青烟!要是冯先生肯把孙禧嫁给我,让我一辈子吃素我都乐意!” 我一巴掌拍王小虎脑袋上。 “別瞎说!孙姐待我如亲弟弟,我若顺了冯叔的安排,伤了孙姐的心,还是人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动了点怒气,我突然觉得自己胸口有些疼。 我捂著胸口慢慢蹲下,王小虎见我这副模样,急忙道歉。 “陈九,我刚刚胡说的,你彆气出病来。” 我没回话,因为胸口越来越疼,好似有人用刀切我肋骨。 豆粒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冒出,我再也忍受不住,躺在地上滚了起来。 “陈九?陈九!” 王小虎嚇坏了,急忙把我背起来往外跑。 等我稍稍缓过劲来,才发现他背著我跑向村子的卫生院,此时下地干活的村民们还没回家,没人瞧见我们。 王小虎衝进卫生院里,大声呼喊。 “黄大夫!快出来救人啊!” 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穿著脏兮兮的白大褂走了出来,他走路摇摇晃晃,显然是昨晚宴席喝醉了还没醒酒。 这个黄大夫我可太熟悉了,赤脚医生一个,村里人不管得什么病,开的药方永远是“抗生素+病毒唑+激素+退烧药”的四件套,治好了自夸神医,治不好就赶人去城里的大医院。 黄大夫看著满头冒汗的我,醉醺醺的问王小虎。 “他怎么了?” “他说胸口疼!” “心臟疼还是骨头疼?” “骨头疼!” 黄大夫走到药柜前,拿起一个白色的药盒,递到王小虎手中。 “吃一粒,很快就不疼了。” 王小虎赶紧给我餵药,没多一会儿,疼痛就减轻了。 王小虎高兴坏了,直夸黄大夫厉害,黄大夫打了个酒嗝,对我说。 “刚刚给你吃的是止疼药,下次再犯这毛病,你找冯田要就行,这玩意儿他多的是!” 止疼药?冯田多的是?我愣了一下,一把从王小虎手中把药盒抢了过来。 药的名字是“盐酸曲马多”,和我上次从冯田臥室床头柜里见到的药一模一样。 冯田吃止疼药干吗?而且还备了整整一抽屉! 我问黄大夫。 “冯叔找你买过止疼药?” “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我来这当村医开始,他每隔几个月,就会从我这里买很多的止疼药。” 从我有记忆开始,黄大夫就在给村民们看病,这么算算,冯田吃止疼药至少十几年了,简直是把止疼药当豆吃! “他生什么病了?” “不知道,他只管买药,从不让我看病,我警告过他这么吃药,早晚会把身体吃垮,可他不听啊!” 听著黄大夫抱怨,我不由想起冯田捂著胸口额头冒汗的模样。 我本以为他是被孙禧气的,如今回想,怕是另有隱情。 他进屋后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是不是在找止疼药? 持续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疼痛,若是疾病,为什么不去就医,若不是疾病,又会是什么原因? “陈九?”王小虎唤了我一声,“你在发什么呆?” “没……没事,小虎,你带了多少钱?” “三百。” “给我。” 我从王小虎手里接过钱,塞到黄大夫手中。 “这药不贵,一张都用不了。” 我把黄大夫退回来的钱又塞了回去。 “黄大夫,求你件事,我和王小虎来你这买药的事,別告诉其他人。” 黄大夫眨了眨眼,把钱收进口袋。 “我喝多了,还没起床。” 我见黄大夫答应下来,道了声谢谢,隨后让王小虎先走,自己则是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我四处寻找,了半天时间,才找到坐在河边哭泣的孙禧。 我坐在她旁边,开口道: “孙姐,我想到让你不嫁给我的法子了。” 第20章 沐阳洗煞 听到我有办法,原本埋头哭泣的孙禧,立马向我看来。 “什么办法?” “去找你男朋友,在外面待上一段时间,等冯叔认识到你的决心,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孙禧脸上立马露出犹豫的表情。 “爹会生气的。” 我立马道: “那我出去躲一躲。” “不行!”孙禧立马拒绝,“诡像的副作用还没消呢,没我爹帮忙,你肯定扛不过去。” 孙禧咬著嘴唇沉默良久,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我去找他!我答应过他,这辈子非他不嫁,我不能食言!” 说完,孙禧立马起身。 “你去哪?” “回家收拾东西。” “別急,冯叔就在家里,万一被他瞧见了怎么办?过两天他肯定要送两位高人的骨灰回黄山,你那时再出发。” 孙禧又坐了下来,我问了一个问题。 “孙姐,冯叔身体怎么样,今天你跑开后,我看他好像有些不舒服。” 孙禧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我爹他身体不算太好,他说自己小时候大病过一场,留了病根,从我娘嫁进他家门开始,他经常突然犯病,然后一个人回屋躺著,我和娘都劝过他去医院里好好检查一下,他总说不是什么大毛病,从不肯去。” 我心中已经有数,没再多问,陪著孙禧一直坐到天黑,她才极不情愿的跟我回家。 回到家中,冯田已经没事了,他瞧了孙禧一眼,没再责骂,只是淡淡说了声“去做饭吧”。 孙禧进了厨房,冯田则是领著我来到诡像前。 “上香。” 我按照冯田之前所教,取了根针,扎破食指,將血涂抹在香上。 將香点燃后,我双手举香,对著诡像鞠躬三次。 在我把香插入香炉的瞬间,我的头脑突然恍惚了一下,隨之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中脱离出去,钻入诡像。 我眨了眨眼,看向诡像,什么都没发现。 是……幻觉吗? “陈九,这个给你。” 冯田递来一样东西,我定睛一看,是那日他差点被小铃杀死时,让我取来救命的小葫芦。 “冯叔,这是?” “我给你配的药,下次你再疼的受不了,就喝上两口,能让你舒服一些。” 我接过葫芦,冯田继续道: “等会儿吃完饭早点睡觉,明天一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答应下来,孙禧似乎还在生冯田打她一巴掌的气,做好饭后,自己盛了一碗菜跑回臥室去了。 吃完饭,我帮著收了碗筷,来到厨房后,我从口袋里掏出冯田给的葫芦。 我拔开葫芦的塞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葫芦里传出浓郁的药味,並非酒味。 我取来一个乾净的碗,將葫芦里的药倒出一点,是褐色的汤水。 再仔细一瞧,我发现了异样,药汤上浮著白色的点点,似是某种不溶於水的粉末。 白色粉末让我觉得熟悉,我脑筋一转,想到一个可能。 我把手伸进口袋,取出黄大夫今天卖给我的止疼药,也是白色的。 我用擀麵杖將一枚药片碾碎,又接了一碗水,將药末撒入水中,並用筷子搅拌。 我搅拌了许久,待到碗中的水平静下来,药末在水中依旧清晰可见。 果然,冯田给我的药汤只是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是止疼药。 得到答案后,我立马將药与葫芦收好,把碗筷刷完,回屋睡觉。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走出房间后,却发现冯田已经在等我了。 “我给你煮了麵条,咱吃完就走。” 我匆匆把麵条扒进肚子里,隨冯田离开家,我心中好奇,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在路上,冯田一言不发,闷声往前走,走著走著,我发现我们来到离村不远的一座小山上。 这座小山没有名字,因为山路陡峭,平日除了药农,没人会来。 不知是不是诡像的副作用,才爬到半山腰,我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冯田搀扶著我往上爬,他让我坚持一下,说马上就到了。 我费了好大力气,终於爬到了山顶。 山高空气好,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渐渐缓过劲来。 “冯叔,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冯田问我。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吐出一个字。 “热。” 山顶没有任何遮挡物,阳光洒下,晒得我浑身冒汗。 冯田解释道: “小铃並非情愿入诡像,她为了活命,会不停挣扎,诡像与你以血相连,小铃挣扎的越厉害,你身上积攒的煞气就越多。 煞气对活人有害,刚刚你爬山时体力不支,就是煞气入体的表现。 沐阳可以驱煞,这里阳光明媚,多晒晒太阳,能驱散你体內的煞气,从今天开始,但凡是晴天,你都要来这儿晒太阳,听明白了吗?” 我有些疑惑。 “都是晒太阳,在家中院子里晒不一样吗?” 冯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冯叔会害你不成?” 我默不作声,点头答应下来,在山顶寻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开始晒太阳。 直到太阳开始往西边落,冯田才喊我下山回家。 接下来的三日,我每日都要做两件事,给诡像上香,以及上山晒太阳,不管做哪一件,冯田都会待在我身旁。 这三日里,诡像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我四次体会到割肉切骨之痛,全靠冯田给掺了止疼药的葫芦硬挺过去。 冯田和孙禧依旧没有缓和,两人虽同住在一个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谁也不跟谁说话。 第四日,冯田要出门了。 “我要出门几日,把两位高人的骨灰送回去,好让他们入土为安,陈九,你千万要记得,每天要按时给诡像上香,还要去山上晒太阳。” “我记住了。” 冯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还有,你抽空劝劝孙禧……这丫头,被我给宠坏了。” “好。” 冯田走了,他才出门不久,孙禧便拉著一个行李箱走了出来。 她望著冯田离开的方向,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五味杂陈。 “陈九,等我爹回来,替我跟他道声对不起……” 第21章 千里招魂 冯田走了,孙禧也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人。 我决定做个试验,整整一天,我都没有祭拜诡像,也没有爬山去晒太阳。 说来奇怪,割肉切骨的疼痛迟迟没有出现,我甚至怀疑自己只要不祭拜诡像,便不会出现副作用。 然而当时间来到零点的那一刻,剧烈的疼痛突然出现,並迅速蔓延,它不像之前那样只疼一个部位,而是全身每一处都在疼。 “啊!” 我惨叫一声,当场就站不起身来,疯狂在地上打滚。 我慌乱的掏出止疼药,一口气吃了三片,这已经是超量服用,但没起任何效果,就仿佛疼痛的来源不是肉身,而是魂魄。 我疼晕过去,很快又疼醒过来,直觉告诉我,继续下去,我很可能会活活疼死! 我连滚带爬的来到诡像前,找不到针我就一口咬破舌尖,將血吐在香上,赶紧点燃插入香炉。 青烟裊裊,恍惚间我似乎看到诡像活了过来,它手持宝剑,走到我的身边,將我身上的肉片片切下。 …… 当我再次恢復意识,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我全身上下满是臭汗味道。 我艰难起身,虚弱的像是大病初癒,使不上一点力气。 经此试验,我已经確认一件事,每日给诡像上香,是绝对不能停的事情,否则我会丧命! 几日后,冯田回来了,他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有没有按时给诡像上香和晒太阳,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陈九,你果然是听话的好孩子!” 他看向我身后,疑惑的问道: “孙禧呢?还在跟我闹彆扭?” 我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支支吾吾的说道: “冯叔,孙姐在你走后,就离家出走了,我没手机,也不知道她的电话號码,联繫不上……” 冯田脸色大变,急忙掏出手机,拨打孙禧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嘭! 冯田狠狠的將手机摔在地上,他满脸愤怒,仿佛一只被激怒的老虎。 “冯叔,你別生气,孙姐可能过两天就回来了。” 冯田根本听不进我的话,怒气冲冲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没再出门,哪怕我喊他吃饭,都没有出来。 我独自吃完晚饭,回屋睡觉,半夜切骨割肉的疼痛突然袭来,我连滚带爬的去找止疼药,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我出门准备上个厕所继续睡觉,突然发现冯田的臥室里有烛光闪烁。 我顿时睡意全无,心中满是疑惑,这大半夜的,冯田不睡觉,在做什么? 家里又没停电,他为何点蜡烛,而不是开灯?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著我上前查看,我躡手躡脚的走到窗边,往里瞧去。 只见冯田在自己臥室里摆了一张长桌,这桌子我见过,是他给死人做法超度时用的供桌。 供桌上摆了三样东西,蜡烛、香炉,以及一尊诡像。 我瞪大眼睛,借著烛光去瞧诡像的模样,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这尊诡像,与冯田给我刻的“哪吒削骨”风格非常不同,一点都不恐怖。 这尊诡像刻的是个女人,诡像的面容,我越看越熟悉。 这……这不是孙禧吗?! 没错,就是孙禧! 我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冯田怎么会刻一尊和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诡像? 我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被屋內的冯田听到我不断加快的呼吸声。 好在冯田非常专注,没有往窗户这边回头。 他找来一把剪刀,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隨后又拿起一炷香,將血均匀的涂抹在香上。 这和我祭拜诡像的流程一样,区別在於他用了更多的血,直到把整根香都涂成红色。 很快,香被点燃了,诡异的一幕出现在我的眼前,从香上冒出的烟,並非常见的白灰色,而是鲜红色。 这根香明明很细,却散发出大量的红烟,不一会儿的工夫,整个房间都被一层薄薄的血雾所笼罩。 烛光照在冯田被血雾笼罩的脸上,让他的表现显得格外狰狞,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耐心等待著,直到红香燃到一半,才插入香炉。 隨后,冯田又取来一根白线,缠在诡像的脖子上,喃喃自语道: “闺女,別怪老爹,爹宠了你近二十年,你不能对不起爹啊!”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绳子提起诡像。 在冯田的操控下,那尊与孙禧长得一模一样的诡像,宛如提线木偶,起起落落。 冯田把嘴靠近红香,吸了口红色的烟雾,吐在诡像的脸上。 “千里招魂,闺女,回家吧!” 眼见冯田即將做完法事,我急忙溜回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刚刚那诡异的情景。 冯田到底在做什么,他呢喃的那句“闺女回家”,难不成真能把孙禧给弄回家? 还有他说“爹宠了你近二十年,你不能对不起爹”,是在暗指什么?直觉告诉我,他逼迫孙禧嫁给我,並非给女儿招一个好夫婿,而是另有隱情! 冯田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我仿佛深陷一个大谜团,且越陷越深,直到厄运降临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跑肯定是不能跑的,自小铃缠上我起,我只能依靠冯田活命,如今我的命又与诡像绑在一起,离开冯田,我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今晚看到他招魂的法事,我甚至怀疑,哪怕自己跑了,也会被他重新抓回来。 深深的绝望感笼罩我的心头,令我一夜无眠。 当鸡鸣破晓,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夜深思,我已经想明白两件事,想要破局,首先要搞清楚冯田究竟要做什么! 此外,我还需要了解诡像的隱秘,至少要知晓自己怎样做,才能摆脱它的控制! 我起床洗脸,发现冯田已经坐在院子里了,院门开著,他望向门外,似是在等待什么。 我调整自己的心態,走上前去与他打招呼。 “冯叔,你怎么起这么早?” 冯田依旧盯著门外,语气平静的说道: “闺女要回来了,当爹的怎么也得迎著啊!” 他话音刚落,一辆计程车驶了过来,缓缓停在门前。 …… 第22章 恩断义绝 不……不会吧? 我死死的盯著门口的计程车,只见计程车的后排门打开,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孙禧。 孙禧的精神状態很不正常,原本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没有一点神采。 她模样呆呆的,有点像梦游的状態,非要找更精確的形容,有一个词非常贴切——提线木偶。 冯田上前付了车费,待计程车离开,他平静的说了句。 “闺女,进家门吧。” 孙禧迈著僵硬的步伐,走进院门,一言不发。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睡衣。 我仿佛看到,孙禧在睡梦中突然起身,在男朋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到大街上拦下一辆计程车,木訥的报出地址,回到家中…… 我用力咽了咽口水,为了不让冯田发觉我昨夜偷看过他施法,故意问道: “冯叔,孙姐她……怎么了?” “你別管。” 冯田来到孙禧面前,抓住她的右手,將她的衣袖向上擼,直到露出臂弯。 这里有他亲自点下的“守宫砂”,是一个红色的小点,但此刻,孙禧臂弯处的皮肤乾乾净净,没有一点瑕疵。 这意味著,孙禧在离开家的这几天,已经与自己的男朋友偷吃了禁果,私定终身。 我看到冯田的身体颤了一下,他鬆开孙禧的手,踉踉蹌蹌的后退几步。 从他眼神流露出的情绪无比复杂,有震惊、难过、纠结,还有更多的不知所措…… 他身体颤的越来越厉害,脸色先是涨红,隨后又变得煞白。 “冯叔?” 噗! 冯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笔直的栽倒在地。 “冯叔!” 我急忙上前,冯田脸面朝下,摔得鼻青脸肿,人已经没了意识,好在尚有余息。 “爹!” 冯田晕倒后,孙禧清醒过来,她大喊一声跑上前,又急又疑惑。 “陈九,我爹他怎么了?我……我怎么回家了?” “孙姐,你先帮我把冯叔扶回屋。” 我们两人合力把冯田抬回臥室。 “孙姐,我去找黄大夫过来瞧瞧。” 我刚想离开,冯田睁开了眼睛,將我喊住。 “陈九,別去了,黄大夫治不了我的病。” 他看向孙禧,虚弱的说道: “你在我面前当了近二十年的乖孩子,没想到啊……终究还是叛逆了一次,咳咳……” 冯田又咳出一口血,孙禧急得大哭。 “对不起,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 冯田眼神空洞的盯著天板,沉默了许久,强撑著坐了起来。 他抬起手,颤巍巍的指向衣柜。 “陈九,衣柜里有个盒子,帮我取出来。” 我打开衣柜,里面有一个纹古朴的木盒,木盒不大,但沉甸甸的。 我把木盒交到冯田手中,他將盒盖打开,里面有两个晶莹剔透的玉鐲,三根克数不小的金条,以及一些造型精美的首饰。 “闺女,这是爹给你攒的嫁妆,你把它收好。” “爹……” “你既然自己选好了归宿,不管以后日子过得是甜是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孙禧先是感动,后是惊喜。 “爹,你答应了?” “爹答应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我悄悄鬆了口气,事实证明,我的计谋起到了效果,虽然我也没想到,孙禧会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反抗自己的父亲。 可冯田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惊得瞪大了眼睛。 “拿著你的嫁妆走吧,离开这个家,你就不要再回来了,从此以后,我们父女再无缘分可言。” 孙禧脸上高兴的神情瞬间不见,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冯田。 “爹,你……你不要我了?” “你和我,本就没有血缘关係,把你养大成人,我已经对得起你母亲了。” “爹……” “滚!” 冯田怒骂一声,又晕了过去,当他倒下时,眼角泪流下。 …… 孙禧守了冯田一夜,屋內时不时的传来低声哭泣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她红著眼睛与我道別,她没拿手机,男朋友恐怕已经急得报警了,她需要回去报个平安。 临走前,孙禧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陈九,这是我在大学里赚到的奖学金,密码是我的生日,我写在卡后面了,上面还有我的电话號码,你把钱取出来买部手机,剩下的,给我爹买些补品……” 她万般不舍,说著说著,早已哭红的眼睛,又开始流泪。 我安慰道: “孙姐,昨晚冯叔是在气头上,才说了狠话,等他消了气,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 “嗯……” 望著孙禧离开的背影,我陷入深思,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半刻也想不明白。 冯田整整昏迷了两日才醒来,得知孙禧已经离开后,他深深嘆了口气。 “冯叔,你別生孙姐的气了,也不用担心以后没人给你养老,我做不成你的女婿,还可以给你当乾儿子。” 冯田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是欣慰。 “陈九,你是个好孩子。” 他顿了一下,说出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没了孙禧,叔再给你討个媳妇。” 只隔一天,冯田便拖著虚弱的身体出门了,还说几日后才能回来,叮嘱我別忘记祭拜诡像和上山晒太阳。 冯田走后,我一直在整理自我遇到小铃后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些猜想,只是缺乏关键证据,无法自圆其说。 为了保命,我每天都会准时上香,然后背著食物和水,爬山晒太阳。 疼痛依旧会时不时出现,不知是不是止疼药吃的太多,我感觉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差,现在爬到山顶,中间最少休息两次。 今天的我,更加虚弱,才走到山脚下,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我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刚准备从背包中取水解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呜呜”声。 这应该是某种动物的呜咽声,听起来有些悽惨,似是遇到了麻烦。 我娘还活著的时候,常对我说万物皆有灵,碰到受伤遇难的小动物,要出手帮助,可以积攒阴德。 我一直记得这话,於是循著声音去找,片刻之后,我在草丛中,发现一只身上染血的白毛狐狸。 第23章 新媳妇 生在农村,我以前见过不少狐狸,有红毛的、黄毛的、灰毛的,唯独全身雪白的狐狸,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狐狸甚是可爱,毛茸茸的,像精致的玩偶。 狐狸也瞧见了我,眼神怯怯的,身体瑟瑟发抖。 我伸手接近它,快要碰触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我是来帮你的,別咬我啊!” 小狐狸似是有些灵性,听到我的话后,闭上了嘴巴。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血来自它的右前肢,伤口整齐,似是被某种利器所伤。 伤口没有结痂,还在缓慢的流著血,若是没人帮助,它恐怕活不到明日。 “你等我一下。” 我起身四处寻找,这座山偶尔有採药人出没,其中被采最多的,是一种名为“三七”,有止血效果的草药。 片刻后,我寻到一株三七,摘下叶子后,回到小狐狸身边。 “我给你上点药,可能会疼,忍著点。” 说完,我被自己逗笑了,说这么多干吗,就算它再有灵性,也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吧? 我用水给小狐狸冲洗伤口,它疼的瑟瑟发抖,但不反抗,非常乖巧。 隨后,我把三七的叶子放在口中嚼碎,涂抹在小狐狸的伤口上,血立马就止住了。 “好了。” 我觉得小狐狸可爱,有点想抱回家养著。 我伸手把小狐狸抱了起来,盯著它的下身看,想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 “是个妹妹。” 我这话才说出口,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小狐狸用力咬了我一口,从我的手中挣脱出去。 它踉踉蹌蹌的跑了几米,停下脚步,扭过头来,冲我呲牙咧嘴。 我一阵无语,不就是瞧了一眼吗,咱们物种都不一样,还把我当流氓了? 我刚想喊它,小狐狸却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我瞧了一眼手上细密的牙印,一阵无奈,却也没当回事,喝了口水继续爬山。 我在山顶一直待到太阳落山,可晒了这么久的太阳,我非但没感到舒服,身体反而一阵阵泛冷,著实古怪。 当我拖著疲惫虚弱的身体回村,远远就看到好几个村民围在冯家门口,眼睛贴在门缝上往里瞧。 我走上前,疑惑的问道: “看什么呢?” 见我回来,这几个村民立马露出兴奋的表情。 “陈九,快进门瞧瞧吧!冯田带回来一个大美女!” 冯田回来了?还带了个女人? 我突然想起他临走前说的那句“再给你討个媳妇”,一下瞪大了眼睛。 当时我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以为是玩笑话,结果冯田是认真的? 我赶紧进家门,发现厨房的烟筒正在冒著青烟。 我走到厨房一看,冯田正在燉肉。 自从进了冯家,我就没见过冯田做饭,以往都是孙禧下厨,她不在的时候由我代劳。 听到身后有声音,冯田转过头来。 “回来啦?肉马上就燉好了,陈九,咱们爷俩好像还没一起喝过酒,等会儿陪我好好喝几杯。” 冯田看起来心情不错,和离家前的他判若两人。 “冯叔,刚刚我听村民说,你带回家一个人?” 冯田笑了。 “是啊,就在客厅里坐著呢,你要不要去瞧瞧?” 我慌了神,磕磕巴巴的问道: “我还听说,是……是个女人?” “对,是你马上要过门的媳妇。” 预想成真,我却是彻底傻了眼,我实在想不明白,冯田为什么执意要给我討个媳妇,之前搭上了自己的闺女,没成功后立马又给我找了一个。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冯田撵出了厨房。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扭捏的,自己去瞧瞧,我保证你会喜欢。” 我心中慌乱,在客厅门外纠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走进去瞧瞧。 一进门,我便看到沙发上坐著一个女人,她双腿纤细笔直,身材凹凸有致,黑髮如瀑般垂下。 她发现我走了进来,抬头看来,一张如仙女下凡的惊世面容,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孙禧已经够漂亮了,但和眼前这个女人相比,如野碰到牡丹,黯然失色。 女人明明是素顏,五官却比电视上化了浓妆的女明星还要精致,尤其是一双散发著秋波的眼睛,勾魂摄魄,我只是与她对视一眼,便陷了进去。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呼吸也变得粗重许多。 看著眼前不似凡人的美貌,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词——祸国殃民。 我不由暗想,这女人若是生在古代,怕不是褒姒、妲己般的人物。 不知是不是我一直盯著瞧太没礼貌,女人微微皱起眉头,然而就她连生气的模样,我都觉得美丽动人。 我心中生出疑惑,冯田从哪找来如此尤物?还许给我当媳妇! 我用力咽了咽口水,开口与女人打招呼,或许是紧张的缘故,平日吐字清晰的我,竟是结巴起来。 “你……你好,我叫陈九……” 女人把头撇向一旁,似是不愿搭理我。 我尷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一声宛如惊雷的怒斥从我身后传来。 “你丈夫和你说话呢!” 来人是冯田,我扭头一看,只见冯田怒目注视著女人,眼中满是怒火,仿佛女人再不理我,他就要动手打人了。 “冯叔,你別这样……” 我话还没说完,一道媚音钻入我的耳中。 “我叫胡眉。” 胡眉?真是好听的名字。 胡眉重新转过脸来,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甘。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个发现,刚刚我只顾看胡眉惊为天人的面容,没发现她修长的脖颈上,缠著一条细细的皮带。 我心中纳闷,这是新流行的装饰品吗?怎么跟拴狗的项圈似的。 见胡眉开口,冯田语气缓和了许多。 “饭做好了,你们两个出来吃饭。” 晚餐非常丰富,就三个人吃饭,冯田却炒了八道菜。 他开了瓶好酒,给我倒了一杯又一杯,他与我聊了许多,但第一次喝酒的我,醉得不成样子,只记住一句话。 “陈九,能遇到你,是我的福分啊!” 我醉倒了,似是胡眉把我扶回了房间,我贴著她的肩膀,闻到一股淡淡的草香味…… 第24章 梦中洞房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睡得格外沉,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身穿红服,被王小虎架著往臥室走,他边走边嘲笑我。 “陈九,新婚之夜,你喝这么多酒干吗?不想洞房了?新娘子都等著急了!” 说完,他一把將推进臥室里,关上了房门。 进屋时,我的脚不小心绊在门槛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的膝盖生疼。 我呲牙咧嘴的揉著膝盖,问候王小虎祖宗十八代。 正骂著,柔媚的声音从我身前传来。 “老公,是你吗?” 老公? 我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盖著红盖头的女人,正坐在床上。 女人穿著宽鬆的嫁衣,却难遮惊人的身材,我用力咽了咽口水,心中迷茫。 什么情况?我……结婚了?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女人面前,强烈的好奇心催促著我抬起手,掀开红盖头。 一张绝美的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结结巴巴的喊出女人的名字。 “胡……胡眉?” 身穿嫁衣等待我洞房的,正是一眼就让我沉沦的胡眉,她化了精致的妆容,比初见时更加美丽,还多了几丝艷魅。 她用娇羞的眼神看著我,微笑著问道: “看呆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怎么看,都可以。” 此刻我依旧不敢置信,颤声问道: “我们……真的结婚了?” 回答我的不是胡眉,而是冯田,他催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九,快洞房吧!不要误了时辰。” 时辰?什么时辰? 我正诧异,胡眉却是伸出双手,揽住我的脖子。 她主动凑上前来,与我相拥相吻。 这是我第一次与女孩如此亲密,从一开始的慌张,逐渐变得激动,最后忘乎所以。 不知过了多久,她把红唇放在我的耳边,喘著粗气。 “老公,我们该睡觉了……。” 这句话犹如烈火点燃乾柴,让我丧失理智。 我一把推倒胡眉,完全依靠本能“行事”。 鶯鸣鸞啼之后,一切重归平静,我想亲吻自己的新娘,却突然发现,有泪水从胡眉的眼角流下。 我慌了神,她怎么哭了? 我以为是自己太过粗略,想要道歉,却见胡眉伸手抚上我的脸颊。 她满是愧疚的向我道歉。 “陈九,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想问她,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口。 我的身体仿佛泡入冰水,瞬间冻僵,一动也不能动,就连眨眼,都做不到。 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感觉自己的魂魄似是被一只大手握住,抽离肉身。 我眼前越来越暗,在意识彻底丧失前,我听到一个男人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成了!终於成了!” …… “啊!” 我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汗水打湿了我身上未褪的衣服。 我捂著自己的头,刚刚的梦太真实了,哪怕是醒来,我也一时难辨真假。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缓不过劲来,醉酒后的口渴让我很是难受,我下床准备去倒杯水喝。 一开门,我听到了惨叫声。 这声音与梦中的声音一模一样,是胡眉?她怎么了? 我急忙寻著声音去找,跑到院子时,发现院门开著,胡眉则是躺在门前,蜷缩著身子。 冯田站在她的身前,手里拿著一根鞭子,狠狠的抽打在胡眉的身上。 冯田一边打,口中一边怒骂。 “我让你跑!让你跑!” 正常人被这样抽打,双手要么去抵挡鞭子,要么护著头,但胡眉此刻双手使劲抓著脖子上的皮圈,拼命的撕扯。 听著胡眉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眼前不由浮现出梦中娇羞的新娘,我脑子一热,飞奔上去,挡在她的身前。 冯田没料到我会出现,手中的鞭子没能收住,一鞭抽在我的胸口上。 剧烈的疼痛让我闷哼一声,冯田嚇了一跳,急忙扔掉手中的鞭子。 “陈九,你没事吧?” “我没事……冯叔,你为什么要打胡眉?” 冯田面带怒意。 “她想跑。” 我回头看了眼胡眉,她的手已经从皮圈上鬆开,把头撇向一旁。 “她是不想嫁给我吗?这种事不能强求的……” “那是她家欠我的!” 冯叔一声咆哮,把我和胡眉都嚇了一跳。 冯叔怒气冲冲的警告胡眉。 “看在陈九帮你求情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如果你还敢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冯田將院门关上,留下一句“看好她”,回自己的房间了。 我把胡眉从地上扶了起来,关心道; “你没事吧?” 胡眉红著眼睛摇了摇头,她紧咬嘴唇,看了眼紧闭的院门,默默向孙禧的房间走去。 我这才知道,冯田把自己闺女的臥室,让给胡眉住。 臥室里的灯光照在胡眉身上,我发现她的衣服上浸出血色,衣服下的身体,恐怕已是皮开肉绽。 我以前经常被后妈打,深知这样的伤口要及时处理,否则一旦感染,將会受很大的罪。 我找来药箱,来到胡眉所在臥室的门外,敲了敲门。 屋里没有声音,我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推门。 门没有反锁,被推开了。 胡眉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那个……我来帮你处理下伤口……別感染了。” 胡眉抬头瞧了我一眼,眼神空洞,看不出喜悲。 “你不反对的话,我就进去了。” 我走到胡眉身边,取出棒和药水。 “你去把门关上。” “好。” 我去关门,转过身来时,发现胡眉已经褪去上衣,背对著我。 她的肌肤和我梦到的一样雪白,只是数道血红的鞭印,触目惊心。 看著她伤痕累累的模样,我心中没有一丝欲望,只有悲悯。 我小心翼翼的给她上完药。 “其他伤口你自己够得到,我就不帮你了。” “谢谢。” 胡眉伸手拿衣服穿好,当她把胳膊伸进袖子时,我突然看到,她右臂上有一道与鞭印截然不同的伤口,似是被利器所伤,伤口已经刚刚结痂,四周皮肤上,残留著淡绿色的药痕…… 第25章 生食 胡眉手臂上的伤口一闪而过,她穿好了衣服,转过身来,盯著我的眼睛。 “你还不走吗?我们完成婚礼前,冯田是不会让你碰我的。” “你……误会了,”我手指胡眉的右臂,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就想问问,你的手臂,是怎么受的伤?” 胡眉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顿时浮出怒意。 “出去!” “啊?”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明白胡眉为何突然冲我发脾气。 “出去!” 见胡眉真生气了,我只好赶紧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后,我躺在床上,想起在山脚下救的那只白色小狐狸,一人一狐的伤口,在同一位置。 胡眉该不会是狐狸变的吧? 我挠了挠头,这个想法著实有些荒诞。 第二天醒来,我们三人一起吃早饭,胡眉简单的喝了两口粥,回房间去了。 我这才记起,昨晚吃饭时,她好像也没怎么动筷。 是饭量小,还是……吃不惯? “陈九,我看了下天气预报,下午可能有雨,你早点去山上晒太阳。” “誒!” 下午三点,原本明媚的太阳,突然被一大片乌云遮蔽,一旦下雨,山路会变得泥泞难走,我赶紧下山。 回村的路上,我路过刘屠户的家,想到胡眉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身上还有伤,我顺路买了只活鸡,准备回家宰了给她熬汤喝。 然而等我回到家,冯田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我只好作罢,把鸡放在院子里再养一日。 胡眉依旧只吃了两口,就回屋了,她眼神依旧空洞,一副认命的模样。 夜间睡觉,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梦中胡眉流泪对我说“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的那一幕。 直觉告诉我,胡眉的到来绝不是什么意外。 我思来想去,决定找胡眉好好的谈一谈。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穿好衣服,来到胡眉门前,却发现门是开著的,我把头探进去一瞧,床上没人。 她逃跑了?会不会又被冯田抓住,暴打一顿? 我快步向著院子走去,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著小雨,我瞪大眼睛瞧了下,院门紧闭。 奇怪,胡眉去哪了? 就在我准备去其他地方找找时,有细微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似是咀嚼的声音。 坏了!该不会有野猫跳进院子里,把我白天买的鸡给吃了吧? 我赶紧跑过去查看,结果被眼前的一幕给嚇出一身冷汗。 鸡確实被吃了,但吃它的不是野猫,而是……人! 这人蹲在地上,背对著我,双手捧著鸡,生撕活吞。 背影修长苗条,我越看越眼熟,一个让我感到惊悚的猜测,从心中浮出。 我颤声喊了句。 “胡眉?” 正在吃鸡的人影颤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果然是她。 胡眉满嘴是血,牙缝里还掛著一根鸡毛…… 胡眉看了我一眼,將吃得只剩一半的鸡放在地上,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对她说道: “你要没吃饱,就继续吃。” 胡眉没说话,摇了摇头,我看了一眼冯田的房间,一把牵起胡眉的手,將她拉回臥室。 我打来一盆水,用乾净的毛巾沾水后,帮她把脸擦洗乾净。 隨后,为了不被冯田发现,我关掉臥室的灯,我与胡眉二人,在黑暗的环境下面对面坐著。 “能聊聊吗?” “聊什么?” “你跟冯田……是什么关係?” 胡眉自嘲道: “你还没看明白吗?我被他奴役了。” 想起胡眉被冯田鞭打的场景,奴役一词非常贴切。 胡眉继续道: “母亲怀著我时,曾遇到危险,被冯田所救,母亲承诺日后冯田不管有何要求,她都会答应。 冯田告诉我母亲,自己需要她晚半个月再生產。 为报答冯田的救命之恩,母亲硬是拖了半个月才生下我,还因此伤了身子,残喘几年后就过世了。 母亲死后,我远走他乡,以为可以逃离冯田的魔爪,没想到,还是被他给抓了回来。” 黑暗中,胡眉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我触摸到冰凉的皮圈。 “这是冯田给我戴上的法器,只要它还在,我就只能乖乖任他摆布。” 我深感震惊,冯田竟还有如此狠厉霸道的一面。 “他想让你做什么?” “嫁给你。” “为什么要嫁给我?冯叔他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找个媳妇?” 胡眉沉默了,空气中只迴荡著我因为激动而粗重的喘息。 过了片刻,胡眉鬆开了我的手,她语气低沉的对我说。 “告诉你,我可能会没命,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挖掘。” 我听出胡眉语气中的为难,或许冯田有某种手段,能够知晓胡眉有没有向我道出真相。 “谢谢你的坦诚,”我起身准备回自己的臥室,“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给你买一只鸡,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 就在我马上走出房间时,胡眉突然叫住了我。 “等等!” 我转过身,房间太黑,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別再去爬那座山了,你身上有很重的煞气。” “我知道,我前一阵被恶鬼缠上,需要多晒太阳才能驱除煞气。”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回家时,身上的煞气,比早上还要重。” ……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更加难以入睡,胡眉的警告一直在我耳边迴荡。 我从山上回来时,身上煞气比出发前更重?可晒太阳不是能驱除煞气吗?冯田是这样说的,常理也该如此,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二天,天放晴了,我刚祭拜完诡像,冯田又催促我去晒太阳。 我如往常一样出发,走到山脚时却犹豫了,迟迟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远方走来一个白须老头。 老头背著药篓,应该是来採药的,他见到我,好奇的问道: “小伙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山上有毒蛇,小心被咬。” “老爷爷,我是去山顶晒太阳的。” 老头被我嚇了一跳,急忙道: “別去山顶!那里可邪门了!” “邪门?老爷爷,这话怎么讲?” 老头给我解释道: “我也是听老一辈讲的,说两三百年前,这座山下,原本有个村子,不知村里人造了什么孽,老天降下惩罚,一夜间全村老少全都丧了命!村民们怨魂不散,將方圆百里搞得寸草不生! 后来有一得到高僧路过,高僧怜悯村民,將他们的尸骨入殮,葬於山顶向阳一面,靠烈阳镇压他们的怨气,还此地平静。 我还听说,曾有几个孩子玩闹,爬到过山顶,明明是大夏天,他们却直冒冷汗,下山后不久就没了呼吸! 小伙子,你要听劝啊,千万不要去山顶!” 第26章 百鬼坟 老爷爷离开去採药了,而我则是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我回想前些日子在山顶晒太阳的感受,身上明明被阳光晒得滚烫,体內却会阵阵泛冷。 而且每过一日,我的身体就会虚弱一分,我原本以为这也是诡像的副作用,如今看来,另有原因。 加上昨夜胡眉对我的警告,我基本已经確定,老爷爷没有撒谎。 但眼见为实,我决定上山自己確认一下。 中间歇息了四次,我终於爬到了山顶,阳光很热。 “山顶的向阳面……” 我走到山顶的最边缘,趴在地上,把头探了下去,之前我常眺望远方,欣赏山中绿意盎然的美景,却从未向下张望。 这一探头,我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山顶下方三十米的地方,有一处斜坡,坡上插满了只有巴掌宽的细长石碑,细数一下,数量超过一百。 我视力好,能看清碑上的文字,每个石碑上都有一个人名,以及他们过世的时间,且皆为同一日!恰好验证了老爷爷口中的传闻! 除了人名,石碑上还刻有经文,我不懂佛经,但也能猜到,经文是镇魂用的! 石碑所在之地,寸草不生,就连生命力最顽强的爬山虎,蔓藤爬到距离石碑三米的地方,便开始枯萎。 我的心情如坠冰窖,虽然早有猜测,但实证放在面前,我依旧难以接受。 那个把我从后妈手中解救出来,面对恶鬼捨命救我的冯田,对我心存恶意,图谋不轨! 我虽不知他目的是何,但日子继续这么过下去,我很可能会死! 此地不宜久留,我踉踉蹌蹌的下了山,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一直待到太阳西落。 天色渐黑,我该回家了。 我站起身来,突然察觉自己的身体似是轻盈了一些。 原来,晒太阳並非没用,只是山顶靠著百鬼坟,就算阳光再烈,也抵不住冲天的煞气! 我攥紧双拳,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想要活命,必须自救! 直接逃是没用的,我会像胡眉一样,被冯田抓住。 我的脖子上虽未戴著项圈,但那尊哪吒削骨的诡像,始终拴著我。 想要摆脱冯田的控制,必须毁掉诡像! 可如何將其摧毁,让我非常头疼。 诡像就摆在家中,我当然可以趁冯田不注意时,一斧头將其砸烂。 但这样做,会把诡像里的小铃放出来,到那时,我依旧难逃一死。 小铃……没错!小铃才是关键! 小铃亲自对我说过,想要消除她的怨念,有两个办法。 一是报仇雪恨! 二是害死自己喜欢的人。 小铃因为性格的软弱与扭曲,选择害我,若我能找到杀害她的凶手,让她亲自完成復仇,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我边往家走,边整理小铃被害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很快锁定嫌疑最大的人——马大富。 小铃之所以出现在这个村子,是因为要在马大富父亲的葬礼上跳舞。 葬礼一结束,她便遭遇不测,尸体被扔入窑坑,歌舞团却直接离开了,这不合常理。 正常来说,歌舞团转场,肯定要清点人数的,少了一个人,就算不立即报警,也会发动村民帮忙寻找,然而歌舞团什么都没做。 其他人不好说,但团长肯定知道什么,他很有可能和杀害小铃的凶手达成某种协议,共同將此事瞒下。 想要达成协议,凶手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想到这,我想起王小虎之前对我说的一件事。 牛老二的葬礼结束后,牛家曾找马大富大闹一场,王小虎赶去看热闹,发现马大富平日里从不离身的大金链子、金戒指还有嘴里的金牙,全都不见了踪影。 王小虎认为这些財物,都被牛家人给抢走了,如今再想,还真不一定是牛家人干的。 这事好验证,我回到村后,径直去了牛家。 牛家老太太正坐在门口择韭菜,我凑上前,跟老太太打招呼。 “大娘,需要帮忙吗?” 老太太瞧见是我,有些害怕,毕竟上次村民们绑我去窑厂送死时,她也在场,后来冯田赶回家,她老公还挨了我一棍子。 “陈九,你……你来干吗?” “大娘,你別紧张,我找你打听个事,我听说你家老二下葬后,你们全家去找马大富闹过一次,他给了你们多少赔偿?” 老太太把手中韭菜一扔,气愤的说道: “提起这事我就来气!全村谁不知道马大富有钱,可他偏偏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马大富非说我家老二的死跟他没关係,陈九,你来评评理,我家老二死在他的窑厂,能跟他脱得了关係吗?” “大娘,我可听说了,你们家的人,把马大富脖子上戴的金链子都抢走了,那链子一看就很沉,能卖不少钱吧?” 老太太火气更大了。 “哪个鱉孙说的!那天我就没见到马大富戴什么金链子!我要是拿到赔偿,还至於每天去他家门口蹲著,等他回来吗?” “马大富还没回家?” “没呢!自他上次跑了,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是躲鬼还是躲我!” 得到有用的信息后,我离开牛家,来到王小虎家。 確定四下无人后,我敲了敲他的窗户,王小虎立马走了出来。 我拉著他来到我们两人的“秘密基地”,开门见山道: “小虎,你得帮我一个忙,很急,很重要!” 见我神情严肃,语气认真,王小虎拍著胸脯答应下来。 “陈九,我王小虎能为兄弟两肋插刀,你儘管吩咐!” “还记得小铃所在的歌舞团吗?” “记得啊!” “你去打听打听,他们人在哪。” “行!交给我!” 与小虎分开后,我又去刘屠户家买了只鸡,才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刚好碰到冯田在院子里砍柴。 我故意装作依旧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热情的与他打招呼。 “冯叔,咱们今晚吃什么?” 冯田抬头看我,眉头忽然皱起,他问了一个让我心臟直突突的问题。 “陈九,你今天去晒太阳了吗?” 第27章 与狐谈判 冯田的质问,让我內心咯噔一跳,他能看出我体內煞气变少了? 我不敢有任何表情变化,大脑飞速运转。 “我在爬山的时候,遇到一个採药的老爷爷,他不小心崴了脚,求我把他扶回家,等我赶回来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就没再往上爬。” 从冯田眼神的变化来看,他应该是相信了。 冯田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叮嘱我。 “陈九,我知道你心善,但下次千万不要再这么做了,你不晒太阳驱除体內的煞气,等身体疼起来的时候,会更加难忍。” 我急忙表態。 “我记住了。” 冯田很满意我的態度。 “好了,去休息吧,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我不累,我给你打下手。” 我来到厨房,帮冯田做饭,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冯叔,我和胡眉什么时候结婚?” 虽然我不清楚冯田究竟要对我做什么,但从他坚持给我討媳妇这件事不难判断,我与胡眉结合,是他对我动手的必要条件。 知道哪日结婚,我就能推测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可做准备。 听到我的话,冯田笑了,他打趣我。 “这么迫不及待?” 我假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故意低头假装羞涩。 冯田往胡眉住的房间看了一眼。 “你喜欢她?” “额……喜欢。” “哈哈哈哈!”冯田大笑起来,“你这臭小子,还不好意思了。” 笑了一会儿,他说出一个时间。 “我看过黄历了,下个月初七,是个宜娶嫁的好日子,就定在那天吧!” 我在心中算了一下,距离下月初七,还剩十二天。 怪不得孙禧一走,冯田就迫不及待的把胡眉抓了过来,时间不多了啊! 冯田见我有些愣神,询问道: “是不是觉得有些著急?” 我点了点头。 “是挺急的,毕竟我和胡眉也没什么感情基础,万一到她不愿意……” “她敢不愿意!”冯田脸色突然就变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戾,“她一定会嫁给你!” 说完,他把我推出了厨房。 “感情基础都是培养出来的,找你的未婚妻腻歪去,跟我一个老爷们有什么好聊的!” 我確实有事要和胡眉聊,於是顺著冯田的安排,端著药箱找到胡眉。 “我来给你换药。” 胡眉没有拒绝,她背过身子解开衣扣,手一松,衣服滑落至腰间,將如雪的美背展露出来。 只瞧了一眼,我便深感惊讶,昨夜还鲜血淋漓的伤口,今日已经长好了大半,只留一些红印。 人不可能拥有如此快的癒合速度,哪怕是手不小心蹭破皮,也最少要一到两周,才能恢復如初。 我一边上药,一边向胡眉道歉。 “那日在山脚下,我不是故意耍流氓的。” 胡眉身体一颤,耳根泛红。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果然,胡眉就是那日我在山脚下救的小白狐。 “前日我喝醉你扶我回屋时,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草药的味道,后来上药时又看到你胳膊上有残留的药汁,当时我就有所怀疑,如今见你身上鞭伤恢復大半,就更加確信了。” 见胡眉沉默不语,我追问道。 “你胳膊上的伤,是冯田留下的?” “是。” 胡眉抬起自己的胳膊,我吃惊的发现,伤口依旧是我上次见到的模样。 “我被冯田用刀划伤,刀上有毒,其实前天夜里哪怕我成功跑掉,也活不了多久。” 她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这东西,无非是冯田额外加了个保险罢了。” 我懂了,这才是冯田篤定胡眉不敢不从的底气。 胡眉顿了一下,继续道: “冯田答应我,只要我肯嫁给你,就会放我一条生路。” 我上完药,主动提起胡眉的衣服。 “今日我没去爬山,身体舒服了不少,但被冯田看出来了。” 胡眉似乎並不意外,给了我新的建议。 “你只晒半日,他或许察觉不出。” “是个好法子,但改变不了结果。” 胡眉系好扣子,转过身来。 “你我皆是他的提线木偶,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听说,能修炼成人形的动物,都是非常厉害的妖怪,那你会不会妖……特殊的本领?” 我本想说“妖法”,但考虑到这二字有些贬义,及时改了口。 “你想做什么?” “你见过我拜的那尊诡像吗?” “露肋骨的那个?” “对,它叫哪吒削骨,冯田就是靠它拴住了我,诡像里藏著一只鬼,我想跟她谈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见她,你有办法吗?” 胡眉没有回答,但从她闪躲的眼神可以判断,她能做到,但有顾虑。 我直言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仔细想想,事成之后,冯田真的会遵守诺言,放你一条生路吗?虽然你不能明说他要对我做什么,但我猜得到,此事一定是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他一旦成功,你便没了利用价值。” 说到这,我语气加重。 “活人嘴巴再严,也不如死人能更好的保守秘密!” 我的话犹如一柄重锤,狠狠的砸中胡眉的內心,她身体一颤,脸上流露出害怕的表情。 我见状趁热打铁。 “你我都求活命,所以我不可能背叛你,你完全可以两头下注,只要不被冯田发现,难不成还会有更坏的结果?” 胡眉眼神挣扎了许久,变得坚定起来,我想,她已经衡量好利弊,做出了决定。 “好!我帮你!不过你要想办法把冯田骗出家门,他留在这里,我不好施法!” 骗冯田出门?我思考了一会儿,想到了办法。 …… 夜深后,我等到冯田的呼嚕声响了起来,悄悄出门。 门栓上留有冯田之前画下的符,我不敢走正门,翻墙离开了家。 想要让冯田离开家,必须有人来找他帮忙,还得是要非常紧急的事情。 我瞄上了给我磕过响头的村长,这老傢伙曾经有个儿媳,因为连生三个女儿,被他给嫌弃了,月子没出就让儿媳干农活,染了风寒也不给治,结果活活病死了。 儿媳死后,村长自知做了亏心事,特意找冯田做了法事,生怕儿媳冤魂不散,回来索命。 我溜到村长家,坐在他家墙头上,用力把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我准头很足,只听“哗啦”一声,村长家臥室的玻璃碎了一地。 愤怒的声音从屋內传来。 “谁砸我家窗户!” 见村长醒了,我立即捏著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尖细。 “公公,是我呀,我来看望您了。” 第28章 再见小铃 说真的,我学女人的声音一点不像,但某些恐惧是刻在灵魂里的,刚刚还骂娘的村长听到声音,立马安静了下来。 我怕再多说一句,让他听出猫腻,立马翻下墙去,跑回家中。 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我一连等了半个小时,预料中的敲门声没有响起,我心中纳闷,村长这老头,胆子怎么变大了?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出门换个人嚇唬一下时,外面突然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冯先生,救命!救命啊!” 是村长的声音。 紧接著,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冯田被吵醒了,震耳的呼嚕声戛然而止,很快,院子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也假装被吵醒,跑出去查看,发现村长正死死的抓住冯田的胳膊,急迫的快要跪下了。 “冯先生,救命,救命啊!” 冯田一脸懵。 “村长,发生什么事了,把你嚇成这样?” “翠,就是我前些年过世的儿媳,她回来找我索命了!” 冯田不相信。 “不可能啊,她的法事是我亲自做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绝对没有!”村长信誓旦旦的说道,“我真听到她喊我了!” 村长噗通一声给冯田跪下了。 “冯先生,算我求你了,快帮我把她赶走吧!” 村长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站起来”的模样,冯田没有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临走前,他小声叮嘱我。 “看好胡眉,別让她跑了。” “好,冯叔,你放心去吧!” 村长儿媳是我假扮的,冯田不可能找得到,而放心不下的村长,一定不会轻易让他回来。 我把门拴插上,哪怕冯田回来得早,我也能及时发现。 假如他问我为什么锁门,我可以用“怕胡眉逃跑”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快步来到胡眉臥室。 “冯田走了,快跟我来!” 门立马就开了,显然胡眉一直在等。 我走了几步,发现胡眉没跟上来,扭头一看,她眼神闪烁,似是在打算什么。 我內心颤了一下,中毒一事该不会是这女人骗我吧?若真是这样,现在就是胡眉逃跑的最佳时机。 最坏的情况並未发生,胡眉只犹豫了三秒,快步走来。 我带著胡眉来到诡像前。 “鬼就在里面,让她出来见我。” 胡眉抬手就要施法,我赶紧问了一句。 “她出来后,不会立马杀了我吧?” “不会,”胡眉语气非常肯定,“我能感觉到,她的魂魄被诡像拴住了,伤害不了你。” 我鬆了口气,示意胡眉继续。 胡眉抬手指向诡像,一缕黄色的烟雾自她指尖冒出,钻入诡像“露骨”的胸口。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诡像中飘了出来,正是曾数次想索我性命,要与我结为“鬼夫妻”的小铃。 被诡像关押有一段时间的小铃,和之前变得有些不同,原本被鲜血染红的连衣裙,此刻变成了黑色,还不停的冒著黑雾。 胡眉皱眉道: “好浓的煞气!” 看到小铃的模样,我立马明白冯田骗了我,他说诡像会將小铃逐渐炼化,直到她怨念消失,魂飞魄散。 可如今的小铃,怨念比关入诡像前更重,哪里像是被炼化过的样子? 小铃一出场,立马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我嚇了一跳,这和胡眉说的可不一样!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完蛋时,伴隨著锁链晃动的声音,小铃又退了回去。 我定睛一看,发现小铃两侧的琵琶骨上,各穿有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没入诡像胸口的黑洞里。 “小铃,冷静!我有话跟你说。” 小铃双眼通红,犹如发狂的野兽,完全听不进我的话,我只好向胡眉求助。 胡眉抬手又是一指,小铃的眼神立马清澈了许多。 “陈九?”清醒的小铃露出兴奋的表情,“你是来娶我的吗?” 一旁的胡眉撇了撇嘴。 我赶紧道: “小铃,你冷静一点,我们聊聊。” 小铃哀求道: “陈九,你能不能放我出来,诡像里面太可怕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我立马抓到了关键词。 “跟谁说好的不一样。” 小铃立马慌乱起来,她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是不是冯田?” 我没有证据,但此刻能怀疑的,也只有冯田。 小铃犹豫再三,点了点头。 “是他。”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小铃和冯田竟然是相识的! 我咬牙切齿的问她。 “冯田告诉我,你离开身死之地,实力会大大削弱,你是如何杀死两位高人的?” “你是说道士和和尚吗?” “对!” “他们烧我遗体前,冯田找到了我,我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把我变得异常厉害……” 此话犹如惊雷,在我心头炸响,观鱼道长和慧名大师竟然是被冯田害死的! 他们不是冯田的好友吗?冯田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位高人的死与我和胡眉结婚一样,都是冯田实现阴谋的必备条件! “冯田还做了什么?” “他跟我谈了笔交易,只要我配合他演一场戏,他就会把你的魂魄送给我,完成我的心愿。” “什么戏!” “他让我故意上门索你性命,届时他会现身救你,我需要伤他一下,再主动钻进诡像里……” 我攥紧拳头,捏得骨节咔咔作响,之前冯田为救我被小铃所伤,差点丟掉性命,我一度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怀疑冯田,心中大骂自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如今真相大白,那是一场为了消解我怀疑的戏! 我猜那时的冯田,並不清楚我有没有怀疑他,但只要戏份做足,我就只能感恩戴德。 这是阳谋,若非因为孙禧的事情让我重新生疑,恐怕我现在依旧视冯田为亲父。 我深吸一口气,主动向前一步,与小铃面对面。 “你被骗了。” 小铃思想单纯,加之自己现在情况不妙,立马就相信了我的话。 她哀求道: “陈九,你救救我。” 我没立即回答,而是扭头问胡眉。 “若她消了执念,诡像还能困住她吗?” “不能,”胡眉回答得非常肯定,“她肩膀上的锁链,是她执念所化,执念没了,锁链自然也会消失。” 我看向小铃,问了她一个问题。 “杀害你的人,是不是马大富?” 小铃眼睛再次红了起来,身上的煞气如黑色的火焰,疯狂跳动。 她声嘶力竭的喊道: “没错!就是那个畜生!他玷污了我!还要了我的命!” “那我帮你把马大富引出来,让你亲手復仇。” “我做不到……” 小铃突然恐惧起来,我眉头紧皱,她怎么可以懦弱到这种程度? 我刚想怒骂,却听小铃又道一句。 “我杀不了他,他的家里,也有一尊诡像!” 第29章 套话 马大富家也有诡像?小铃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诡像肯定是冯田刻的,只是何时所刻,有什么效果,会不会与小铃的死有关係,我一无所知。 “那尊诡像,长什么样子?” 小铃稍加回忆,向我描述。 “是只很肥很肥的金色癩蛤蟆,它的嘴巴里,叼著一枚巴掌大的铜钱。” 我脑海中浮现出画面,这尊诡像与哪吒削骨的样子天差地別,如果诡像的效果与外形有千丝万缕的联繫,我猜马大富家中供奉的诡像,应与財运有关。 难不成马大富能成为村中首富,是拜冯田所赐? 小铃继续道: “那尊诡像里也藏著一只鬼,虽然没有我凶,却能借诡像的力量將我打退,那天夜里,我有好几次想杀了马大富,都被他给拦住了。” 我陷入深思,想让小铃成功復仇,消了执念,必须毁掉诡像! 我问小铃。 “那尊诡像,被马大富摆在哪里了?” “他的臥室旁边,有一个小房间,诡像就摆在那里!” 我默默记下这条信息,隨后询问小铃。 “如果我让你成功復仇,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可以!”小铃答应得很痛快,“我正是因为杀不了马大富,才会选择你的。” 就这样,我与小铃达成了协议。 小铃回诡像后,胡眉问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去马大富家,毁了他的诡像!” “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 胡眉眉宇间露出一丝疑惑,正要开口询问,被我抢先答道: “但有一人,肯定知道该如何做!” “谁?” “冯田!” …… 两个小时后,冯田赶了回来,他见我守在院子里,很是满意。 我故意打了个哈欠,询问道: “冯叔,村长家啥情况?” “没事,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嚇唬了他一下。” 他话锋一转,反问我。 “胡眉有逃跑吗?” “没有,她一直待在屋子里。” “那就好,快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后,冯田盯著我拜了诡像,回屋取了件大衣。 我好奇的问他。 “冯叔,你要出门吗?” 冯田笑呵呵的说道: “我在家待好几天,腿都要锈住了,去陪你去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 我心中一凉,显然是我昨天没去山顶,让冯田警惕了起来,他要確保这种事,今天不会发生。 为了不让冯田生疑,我不能直接反对,於是想了个说辞。 我压低声音。 “冯叔,你要是出了门,谁看著胡眉?” 冯田打趣我。 “怕媳妇跑了?放心吧,她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我们的。”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不敢再多言一句。 我们两人出门后,冯田给院门上了把锁,又將一枚铃鐺掛在门沿上。 这铃鐺上凝有黑气,应该是一件法器,我猜是防胡眉逃跑用的。 冯田带著我爬山,他健步如飞,而我则是累得气喘吁吁。 “冯叔,我怎么感觉自己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呢?” “是因为小铃在诡像里反抗挣扎的缘故,你再坚持两周,就能解脱了。” 两周?这恰好是冯田给我定的结婚时间,我感觉冯田话中有话,內含深意。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冯田一边捶腿一边感嘆。 “还是年轻好啊,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这种小山,我能跑一口气爬三个来回。” 我实在没力气跟冯田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那种来自身体深处的阴冷感,又一次出现。 不知是不是又与小铃见面的缘故,今日的我可以隱约看到丝丝黑气,从地面里冒出,钻入我的身体。 这是百鬼坟的煞气,煞气入体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冯田就在身旁,我只能认命,不过这也算是个机会,我正好想从冯田口中,套些有用的东西。 为了不让我的问题太过突兀,我与冯田閒聊许久,待他放鬆警惕后,才提出口。 “冯叔,给我讲讲诡像吧!” 冯田有些惊讶。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早猜到他会这么问,早已想好说辞。 “你上次不是说,以后要把雕刻诡像的本领传给我吗?我想先了解一下。” 或许是我做的铺垫足够多,冯田並未生疑,向我讲述起自己这身本领。 “我能学会这门手艺,也算是一场机缘,那年我才八岁,时常跟著爷爷去放牛。 有一日,爷爷摔了一跤,下不来床,我就一个人牵牛去放,半路上看到一个老乞丐趴在树底下,一动也不动。 那几年闹灾,经常能见到一路討饭去投靠远亲的流民,我见老乞丐可怜,跑过去查看情况,发现他还留著口气,就把身上的带的乾粮和水给了他。 老乞丐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口都没给我留,我一直盯著他瞧,结果牛跑了。” 讲到这,冯田苦笑了一下。 “那时候,全家种一年的庄稼,也买不起一头牛,我害怕极了,哭得很大声。 老乞丐从兜里掏出一本书,说是给我的补偿。 我哭著说我不要书,要我的牛,老乞丐却说,只要我学会书上的本事,別说一头牛,就是一百头,也能买得起。 我原本以为他是骗人的,直到后来我学会书上的本事,才明白他没有吹牛。” 冯田没有说书的名字,但肯定与雕刻诡像有关。 我接著他的话茬往下问。 “我听村里人说过,很多人家里闹鬼遇灾,都会请你刻尊诡像,但当事情过去后,又会求著你把诡像收回去,这是为什么呢?” “收服小铃前,我不是跟你讲过吗?诡像虽然能实现人的愿望,但祭拜它的人,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承受不起代价的人,自然会求著我的把诡像收回去。” “那你收回诡像后,如何处理寄居在诡像里的鬼呢?若那些鬼像小铃一般凶残,会不会反过来害你?” 冯田自信的回答道: “我既然敢一正一反赚两份钱,自然是有办法的,诡像中的鬼老老实实的离去,我不会为难,若他们敢有异心,呵呵……” 一声冷笑,表明冯田身怀雷霆手段。 “冯叔,你能详细讲讲吗?” 冯田没有回答,而是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第30章 另一尊诡像 我被冯田盯得心中发毛。 是不是我问得太刻意,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该如何应对时,冯田终於开了口。 “陈九,我对付鬼的手段,收拾不了小铃,否则也不会让你遭这份罪了。 我知道你对雕刻诡像很好奇,但现在还不是教你的时候,等你病好了,我再慢慢教你。” “誒,好!” 我赶紧换了个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聊到了太阳西落。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 回到家中,冯田看了眼掛在门沿上的铃鐺,面无表情摘下收入口袋。 他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进门后,我扫了眼院子,一只母鸡正在院子里啄食。 冯田简单做了点饭,吃完之后,他就回屋休息去了。 看著没怎么动筷的胡眉,我轻声问道: “你怎么不吃?” 她知道我指的不是眼前的饭菜,而是院中的鸡。 “你要是每天都买鸡回来,冯田会起疑心的。” 我想了想,確实是这样。 “那你咋办,总不能一直饿著吧?” 胡眉盯著饭桌上的菜,皱著眉头道: “吃了几天,倒也渐渐习惯了,是死是活,都不会等很久,硬著头皮吃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说完,她夹起一筷子青菜塞进嘴巴里,用力咀嚼了几口,咽了下去。 她咽菜时的表情犹如吞刀片,看得我於心不忍。 “你再忍一天,我来想办法。” 胡眉瞧了我一眼,突然问了句。 “干嘛对我这么好?” 这话让我有些慌神,我总不能说男人见到美女,都会怜香惜玉吧? 我磕磕巴巴道: “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然要互帮互助。” 我看到胡眉嘴角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原来的表情。 她问我。 “你找到毁掉另一尊诡像的方法了吗?” “找到了。” 白天的时候,冯田虽未明说如何对付诡像中的鬼,但透露出可用强硬手段令其魂飞魄散。 我將此事说出,胡眉放下筷子,认真道: “不管冯田在不在,我只要踏出家门,就会被他发现,所以……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我有其他办法。” 说完,我跑回臥室,钻进床底,取出一样东西,回到胡眉身边。 当胡眉看清我手中之物,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是……舍利?” “对,是一位高僧送给我的。” 看著手中的舍利,我在心中嘆了口气,若是那晚慧名大师没有將舍利赠予我防身,他会不会击败小铃,免於一死? 是有这个可能,但直觉告诉我,就算小铃魂飞魄散,冯田也会想別的办法,拉我入局。 胡眉似是不敢碰触舍利,她把脸靠近我的手端详了许久。 “我能感觉到,这颗舍利中蕴含著非常惊人的力量,甚至可以將昨夜那只女鬼灭掉。” “不能用在小铃身上。” 胡眉挑起眉毛。 “捨不得?” “额……当然不是,”我解释道,“哪吒刻骨的诡像就摆在家中,小铃若是不在,冯田很快就会察觉。” “若是另一尊诡像被毁,他也可以察觉呢?” 我嘆了口气。 “我以弱战强,想不到万全的法子,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也只能认命了。” “呸呸呸!”胡眉拍了几下自己的嘴,“我是狐狸,不是乌鸦,你別担心。” 胡眉突然的举动,令我忍俊不禁,这女人……有点可爱。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毁掉那尊诡像?” “明晚!” …… 第二天,冯田没有继续跟我一起出门,我只晒了半日太阳,便溜下了山,一直等到天暗下来,才往村子里赶。 我依旧去了刘屠户家,买了一只鸡,但这次要的,是处理好的“白条”。 除此之外,我还买了两瓶高度白酒,上次与冯田喝酒,我能看出,他是一个好酒之人。 回到家,我先偷偷把“白条”交到胡眉手中,叮嘱她藏好,又跑去跟冯田说给他买酒,以答谢他对我的照顾。 冯田没有看出我只晒了半天太阳,表现得很高兴,直夸我是个孝顺孩子。 吃晚饭时,我一口白酒下肚,故意呕了一口,冯田以为是我身子太虚,把我的酒杯收走了。 我不喝酒,但一直劝酒,冯田一杯接著一杯,如我所愿的喝醉了。 我扶著他回房间睡觉,人刚躺下,呼嚕声就响了起来。 我一连唤了好几声“冯叔”,確定他一时半刻不会醒来后,悄悄退了出去。 我准备翻墙出去,却见胡眉站在院子里。 我犹豫了一下,对她说。 “你要是还想逃,现在是个好机会。” 胡眉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对你说……早点回来。” 我没想到胡眉会说这话,冲她笑了一下。 “放心吧!” 我找了把斧头,別在腰后,翻过院墙,直奔马大富家。 马大富住的是村里唯一的二层小楼,院墙也比別人家高不少,但这难不住我,我寻了几块砖头垫脚,顺利翻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马大富跑得太急,一楼有扇窗户忘记关上,恰好方便了我。 为了防止被別人发现,我没有开灯,而是把提前准备好的蜡烛掏了出来。 借著蜡烛的微光,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 马大富比我想像的更有钱,不光家中装修豪华,房间里还摆著许多古董,虽不知真假,但从其精美程度来看,就算是工艺品,也价值不菲。 我在一楼没有寻到诡像,踏上楼梯前往二楼。 刚走过楼梯拐角,我便感觉空气的温度下降了许多,阵阵阴冷。 我找到了马大富的臥室,和小铃说的一样,臥室旁边有一小屋。 小屋內摆有一张供台,小铃口中的诡像,就摆在供台上。 诡像刻的是一只嘴巴叼著巴掌大铜钱的癩蛤蟆,癩蛤蟆身上涂了金色的油漆,虽然长得丑,但难掩“贵气”。 诡像前有一个巨大的香炉,炉中的香灰几乎溢出,可见马大富已经供奉这尊诡像很长时间。 我有些纳闷,冯田说供奉诡像要付出代价,可马大富发跡已经很多年了,为何我从未见过他有任何异样? 若他像我一样,每日都要经歷削骨割肉之痛,恐怕早就死了。 我想不通,也没必要想,將诡像毁掉,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第31章 舍利灭鬼 我站在诡像前,將舍利从口袋中取出。 慧名大师將它交到我手中时,曾对我讲解过用法,我只需將血染在舍利上,就能让鬼魂飞魄散。 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见到鬼。 换句话说,我得把诡像里的鬼弄出来。 我伸手在诡像上摸了一下,虽然眼前的癩蛤蟆金光闪闪,但本质还是用木头雕刻的,一斧头就能劈碎。 但在动用暴力前,我想做个实验,那就是其他人可不可以祭拜马大富的诡像。 我从供台上取了一根线香,点燃后,插入香炉。 与在家拜哪吒削骨诡像时不同,阴森恐怖的感觉並未出现。 不仅如此,线香插入炉中,很快就熄灭了。 我又取了一根,重复刚刚的操作,线香同样很快熄灭。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香是好香,小屋里也不缺氧,因此不存在自己熄灭的可能。 因此我得出结论,诡像只接受供奉者祭拜。 这个结论目前对我无用,但增加了我对诡像的了解。 做完实验,我从腰后抽出提前准备好的斧头。 斧头扬起的瞬间,我內心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惊悚感,就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阴暗之处死死的盯著我。 这股惊恐感让我全身起满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立起,它不断刺激我的本能,试图让我放下斧头。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咬牙,强顶著恐惧,用力一挥。 啪! 锋利的斧刃將诡像劈成两半,木屑纷飞。 呼! 没有窗户的小屋,凭空生出一股寒风,黑色的煞气从诡像的断茬处冒出,吹灭蜡烛后,笼罩整个屋子。 我冷得直打哆嗦,急忙退出小屋。 然煞气不依不饶,追了出来,並匯聚在一起,化为人形。 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是一个头上只剩下几根毛的老头,他弓著背,衣衫襤褸,身上披著一个绣满口袋的烂袍子。 这只恶鬼给我的感觉不如小铃凶,但对於不懂驱鬼之法的我来说,並无任何区別。 恶鬼显然是被我惹怒了,他冲我嘶吼道: “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棲身之所!” 嘶吼间,他伸双手,向我的脖子掐来。 我立马將把亮出舍利,恶鬼瞬间被嚇退,他面露惊恐的盯著我掌心中的舍利,大声求饶。 “大师饶命!我愿意离开阳间,自行超度!” 换作他时,我或许会听信他的话,给他留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但此刻,我绝不能生出一丝怜悯之心! 诡像是冯田刻的,眼前的恶鬼定与冯田相识,我若在此放过他,他很可能转身就去告密! 我一言不发,用斧头在掌心上划了一下,再用力攥一下舍利,从掌心中冒出的鲜血,顷刻间將舍利染成了红色。 下一秒,金色的光芒从我指缝中冒出,我重新把手张开,从舍利中冒出的金光,瞬间把漆黑的屋子照亮,宛如白昼。 “啊!” 悽惨的叫声从我身前传来,我强忍刺痛睁大眼睛,看到恶鬼的身影在金光中迅速消融。 金光消散得很快,当四周重新陷入黑暗,恶鬼已不见了踪影。 我使劲鬆了口气,回到小屋,找到被煞气吹灭的蜡烛,重新点燃。 借著烛光,我看到手中的舍利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石头,並裂成了两半,无法使用第二次。 此地不能久留,我立即离开,赶回家中。 见我翻墙回来,一直守在院子里的胡眉眼睛亮了一下。 她红唇轻启,刚想开口与我说话,冯田所在的臥室突然传来开门声。 我眨了下眼,胡眉已不见了踪影,冯田走了出来,看到了我。 他疑惑的问道: “陈九,你不睡觉,在院子里做什么?”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从容不迫的回答。 “睡不著,出来吹吹风。” 冯田醉意未消,歪歪扭扭的走向院中旱厕。 “冯叔,我来扶你。” 冯田上完厕所,回屋继续睡,听到他再次打起呼嚕,我伸手抹去额头冒出的冷汗,从冯田的表现来看,马大富家的诡像被毁,他並不知晓。 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如今终於可以放下心来。 我將斧头放回位,悄悄溜进胡眉的房间。 胡眉紧张的问我。 “成了吗?” “成了,马大富家中的诡像,已经被我毁掉了,冯田也没有察觉。” 听到这话,胡眉紧张的表情鬆弛下来,她呢喃了一句。 “还好我不是乌鸦嘴。” 紧接著,她又问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只毁了诡像,可消不了那女人的执念。” “当然是把罪魁祸首引出来。” “怎么引?你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我陷入沉思,想起被我劈成两半的诡像,此刻我心中生出一个疑问,马大富在逃走时,为什么没有將它带走? 我心中有两个猜测,一是马大富看不到鬼,也不知道诡像在无意间救下他的性命,他甚至不知道杀人的恶鬼就是遭他侵犯的小铃。 这个猜测站得住脚,若马大富知道小铃化作恶鬼,第一时间就会逃跑,而不是等死了几个村民后,才离开村子。 另一个猜测,马大富其实早已受够了诡像副作用的折磨,只是碍於某种原因,无法將其退回冯田手中,他这次逃离村子,不仅仅是为了躲避杀人恶鬼,也是为了摆脱诡像。 若这个猜测也准確,没有要紧的事情,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回村。 所以,我需要找到一个能让马大富不得不回村的理由!这个理由我已有思路,但能不能化为现实,需要一个人的努力——王小虎! 王小虎没有让我失望,两天后,我刚刚起床,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这狗叫声我可太熟悉了,是王小虎的独门绝技,小时候他被村里马大娘家的泰迪追了三条街,为了报仇,他跟著村中的“狗霸”学了三天狗叫,然后閒著没事就去马大娘门外叫上两声,把那只追过他的泰迪嚇得蜷缩在窝中,不敢出门。 冯田还没睡醒,我赶紧溜出门去,一见面,王小虎便兴奋的对我说。 “陈九,兄弟不辱使命,帮你把人找到了!” 第32章 狐假虎威 王小虎的话,让我欣喜的一把抱住他。 “小虎!你可帮了我大忙!” 王小虎將我推开,满脸的嫌弃。 “要抱抱你媳妇去,別噁心我。” 说著,他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並后退了一步。 我满心疑惑,正要发问,却听王小虎说。 “陈九,之前你看不上孙禧,现在有了更漂亮的媳妇,还来抱我,你喜欢的该不会是……” “滚!” 被我骂了一句,王小虎反倒是鬆了口气。 “对嘛,这才是你!” 我被王小虎气得嘴角抽搐,又不能发作,因为村里人都以为我们反目成仇,不能让人瞧见我们在一起。 “说正事,歌舞团在哪?” “张庄,那庄子马上就要拆迁了,村民们请歌舞团表演三天,庆祝一下。” 张庄?离得倒是不远,骑自行车的话,半个小时就能赶到。 “小虎,再帮我个忙。” “你说。” “今晚把你爹的自行车推出来,我骑一下。” “成!我给你推咱的秘密基地去,不过你早点还回来,被我爹发现了,可不得了。” 事情谈成,我让王小虎赶紧离开,自己也回到家中。 冯田还没起床,我坐在院中思考。 去张庄不难,难的是如何不让冯田发现。 前天夜里,我去马大富家毁诡像,来回不到一个小时,谁能想到喝得烂醉的冯田会醒过来上厕所? 当时我若慢一步回家,冯田又恰好去我的臥室瞧上一眼,我必是百口莫辩。 有什么办法能让冯田比醉酒睡得更死吗? 我想了很久,还真让我想到一个办法。 吃过早饭后,我如往常一样,祭拜诡像,爬山晒半天太阳。 下山后,我跑去镇上,用孙禧给我的银行卡取了些钱,回村后,买了一只“白条”和两瓶白酒。 除此之外,我还去了趟村卫生室,以自己最近睡不著觉为由,买了几粒安眠药,和一包解酒药。 回到家中,我以上次没能陪冯田喝酒为理由,主动做了一桌好菜。 冯田看到酒就笑了,乐呵呵的与我喝了起来。 我又以想探探自己酒量上限为由,將两瓶白酒分开,与冯田一人喝一瓶。 冯田没多想,却不知道,他那瓶酒里,已经被我下了安眠药。 饭才吃了一半,冯田就开始打哈欠。 “今天这是怎么了,咋这么困呢?” 他又饮了一杯酒。 “不吃了,我去睡会儿。” 冯田离开后,我赶紧跑去厕所催吐,又把解酒药喝下。 回到饭桌,胡眉小声问我。 “你给他下了药?” “你怎么知道的?” 胡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是妖,嗅觉比较灵敏。”她叮嘱我,“冯田道行不低,修道的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要快点回来。” “好!” 听到冯田呼嚕声后,我没有任何迟疑,立马翻墙出去。 我跑到“秘密基地”,见到了王小虎父亲的自行车,我一路狂蹬,因为身体虚弱又喝了酒的缘故,累得是气喘吁吁。 好在张庄不算太远,我在彻底没了力气前赶到了。 此刻夜还不算深,村里还有在外乘凉的老人,我找他们打听了一下,得知了歌舞团的住所。 我找上了门,歌舞团的成员们正在吃饭,我扫了一眼,看到了他们的团长。 团长脖子上戴著大金链子,手指上套著明显宽鬆的金戒指,这两样东西我很是眼熟,都是马大富的。 和我猜测的一样,小铃的死团长是知情的,甚至脱不了关係。 “小子,你跑错地了吧?” 有人端著饭碗走上前问话,我平静的回答。 “没跑错,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我伸手指向团长。 “他。” 团长满脸疑惑的走了过来。 “我们认识吗?” “我是隔壁昌庄的人。” 听到“昌庄”二字,团长的瞳孔缩了一下。 “找我有事?” “有事,不过咱们最好能单独聊聊。” 不等团长开口,我向前一步,凑到他耳边,补充了一句。 “是跟小铃有关的事。” 等我撤回原位,团长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对一旁的人说道: “我吃饱了,出去抽根烟。” 团长带著我来到僻静之处,才停下脚步,他便露出凶狠的模样。 “你跟小铃什么关係?” 我没正面回答,而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敘述道: “小铃死了。” “马大富杀的。” “马大富在动手前,还侵犯了她。” “是你亲手把小铃送出去的。” 最后一句是我的猜测,但从团长的反应来看,我没猜错。 “你胡说什么!”团长犹如惊弓之鸟,色厉內荏,低声吼我,“没证据的事情不要瞎说!” “你说得对,我確实没证据。” 团长刚想鬆口气,又被我的话嚇得脸色大变。 “你快死了,我是来救你的。” 我在来时的路上就想好了,我独身一人,又没有铁证,想要让团长帮我,就必须让他感到恐惧。 所以从见到团长开始,我便虚张声势、狐假虎威,而我借的“虎威”,正是化为厉鬼的小铃。 “你……你什么意思?” 我问团长。 “我们昌庄前一阵死了好几个人,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团长脸色再变,显然已经知晓。 我知道他心中恐惧,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小铃死后怨气极重,化成厉鬼杀人,我们村请了两位高人抓鬼,结果全都丧了命,好在小铃也被两位高人所伤,消停了一段时间,但就在昨晚,她又出现了! 村里懂看事的冯先生说,小铃只有报仇雪恨,才能安息。 是你和马大富害死了小铃,她早晚会来找你!” 团长被我嚇到了,害怕得直打哆嗦。 “这跟我有什么关係,马大富看上了她,找我来谈,我是问过小铃的,她很缺钱……她是自愿的!” 我加重语气质问。 “若是自愿,她为什么会死!” “是马大富玩得太,我赶过去时,小铃已经咽气了,她满身是伤,周围不是绳子就是鞭子,都是马大富害的!真跟我没关係!” “没关係?”我冷笑一声,“我信,可小铃会信吗?” 我指著他脖子上的金链子。 “这是你拿小铃的死威胁马大富诈来的吧?或者说,是你帮马大富沉尸毁跡,他送给你的谢礼?我不知道真相,也没证据,但你猜小铃看到它,会不会听你狡辩?” 团长一把扯下金链子,想扔又捨不得,磕磕巴巴的问我。 “你到底想怎么著?” “我刚刚说了,我是来救你的,马大富犯下的事,凭什么让你来担?他跑了,在外边吃香喝辣享清福,让你整日提心弔胆,这公平吗? 你只有想办法把他喊回来,才能活命!” 第33章 调虎离山 讲明利害后,我闭上了嘴。 团长眼神慌乱,神情却逐渐狰狞,自己去死和马大富去死,他肯定能想明白。 “我明白了,我会把马大富叫回来的!” “你准备怎么做?” 虽然团长看起来信心满满,但为保万无一失,我必须搞清楚他要怎么做。 “我给你看个东西!” 团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段视频。 我凑上前一看,隨即瞪大双眼,画面里是马大富的臥室,床上有两个人,分別是马大富与小铃。 马大富把小铃压在身下,使劲撕扯她的衣服,而小铃则是一边哭喊一边反抗。 我怒从心中起,厉声质问道: “你不是说小铃是自愿的吗?” “是自愿的!”团长急忙解释,“我跟小铃说,马大富睡你一晚,虽然能给不少钱,但肯定补不上你家的窟窿,所以我偷偷塞给她一个联网的针孔摄像机,让她故意装作被马大富强迫的模样……” 团长没有把话讲完,但我已经听懂了,他原本打算事后敲诈马大富一笔,只是没想到,小铃会半途丧命。 团长继续道: “只要我把这个视频发给马大富,他肯定会赶回来的!” 说到这,他面露难色。 “小子……不,高人,您让我把马大富引回村没问题,但我能不能不凑这个热闹?” 很明显,他怕自己也搭进去。 “可以。” 我答应得很痛快,毕竟自始至终,我的目標都是马大富。 “你先联繫上马大富,至於让他什么时候回来,回到哪里,等我通知。” “好!我怎么联繫您?” “把你手机號给我,等我电话。” 拿到团长手机號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安眠药的效果很好,直到天亮,冯田才醒过来。 吃早饭时,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嘆道: “人不能不服老啊,几两酒就醉了,以后得少喝一些了。” 这话引起了我的警觉,之后几日我再想半夜出门,可不能再给冯田灌酒了,就算冯田再迟钝,一而再再而三的,也会察觉到蹊蹺之处。 “冯叔,我吃饱了,去晒太阳了。” “去吧!” 离开家门后,我跑到镇上,用昨日取的钱买了一部最便宜的手机,並办了一张手机卡。 我本来是想省这笔钱的,但现在需要与团长联繫,手机是必需品。 在山上晒太阳时,我一直都在思考,该在哪里见马大富。 这个地方必须足够私密,否则小铃杀马大富被人瞧见,后续的计划便无法实施。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合適,那就是冯田家! 原因很简单——胡眉! 胡眉是妖怪,懂法术,对付普通人手拿把掐。 只要有她在,纵使马大富想搞什么么蛾子,我也不必害怕。 可问题是胡眉出不了门,我想借她的力,只能把马大富骗到家里。 有那个视频在,马大富肯定能骗来,但冯田怎么办?他不离开家……一切都白扯。 我想得头痛欲裂,就在我的思维陷入死胡同时,一道灵光突然在脑海中闪过。 我不能主动让冯田离家,但別人可以啊! 想到这,我立即给团长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来震耳的音乐声。 “喂,哪位?” “是我。” “高人……您稍等,我换个地方。” 很快,音乐声便小了下去。 “高人,有啥吩咐,您说!” “你经常四处跑,知不知道附近的村子里,有哪户人家碰到事了?” “啥事?” “就神神鬼鬼方面的。” “有!孙庄有一个外来户,家中有个老头,听说中邪很多年了,家中孩子请了很多高人,都解决不了。” “请过冯田吗?” “这我不太清楚……” “那你去找这户人家,就说冯田有办法治好他家老爷子!” “现在吗?团里正演出呢……” “演出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我现在就去!” …… 晒够半日太阳后,我立即下山,赶回家中时,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放著两摞厚厚的百元钞票。 再看冯田,他正坐在沙发上,似是在考虑什么。 “冯叔,你在发愁吗?” 冯田指著桌子上的钞票,苦恼道: “傍晚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说是孙庄的人。” 听到“孙庄”二字,我的心跳立马加快许多,我装作好奇的模样,接著问道: “然后呢?” “那人的老父亲中了邪,已经有三十年了,整日疯疯癲癲的,说是请过很多高人都没治好,也不知从哪打听到我有办法,求上门来。” “那这人可真是够大方的,你还没去,就把订金付下了。” “確实有钱,”冯田感慨道,“订金两万,若能治好老爷子,另付诊金十万!” 我假装被惊到了。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冯叔,要不你带我一块去吧!我想长长见识。” 冯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带你去可不行,你还要去山顶晒太阳。” 他最终还是被丰厚的酬劳打动了。 “陈九,明天我跟你一块出门。” “誒,好!” 当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偷偷给团长打电话,让他不管想什么办法,必须让马大富在明日上午九点赶到冯田家,若他做不到,就可以提前给自己订寿衣棺材,等死吧! 此外我教了他一个法子,若马大富拒绝,就说是冯田让他去的。 马大富家中供奉著诡像,一定知道冯田的厉害,以冯田的名义邀他,能让马大富相信团长此番威胁,確实是为了消灭小铃保自己性命,不乱生猜疑。 同时我也叮嘱团长,只有马大富万分抗拒时才能使用这个说辞,我怕马大富会提前跟冯田联繫,那就露馅了。 掛掉电话后,我又小声敲开了胡眉的臥室,將自己的计划讲给她听。 胡眉现在与我同乘一条船,当即答应下来。 …… 第二天一早,冯田没有异常表现,他催促著我快点吃饭,隨后与我一同出门。 他將院门锁上,再一次將那枚生满铜锈的铃鐺掛在门沿上。 我与冯田在村口分別,他赶往孙庄,而我则是绕了一圈,返回村里。 我跑到村中瓦匠家借了把梯子,搭在冯田家院墙外,以防大腹便便的马大富进不了院。 隨后,我翻回家中,將诡像取了出来,並让胡眉做好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马大富的到来! 第34章 大仇得报 我抱著诡像,在院子里静静等待,並时不时的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距离我与团长交代的时间,只剩不到十分钟。 胡眉站在我的旁边,眼神比我还要焦急。 “陈九,马大富真的会来?” “会来的,”我语气肯定,“从他逃离村子这件事就能看出,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歌舞团的团长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如今大家都知道小铃死於非命,他若是不想进监狱吃枪子,就一定会来。” “那他怎么还不出现?” 我没回答,其实我也有些焦急,但自从知道冯田要害我,我开始自救后,我的心態一天比一天好。 尽人事听天命,我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至於最后能不能成功,我自己也不知道。 今日若是马大富不来,我所有的布局都会被打乱,到那时,我恐怕只有一条不归路可以走…… 正当我思绪渐深时,胡眉表情突然一怔,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微微倾起耳朵。 “有人来了。” 很快,院墙外传来脚踩梯子的声音,紧接著,一颗人头冒出墙头。 这人头顶鸭舌帽,脸上戴著口罩,显然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 但我认得他的眼睛,正是已经失踪许久的马大富。 马大富爬上墙头后,向著下方看了几眼,眼中露出为难的神情。 隨后,他看到了我和胡眉。 马大富没见过胡眉,但认得我,他轻声喊道: “陈九,接我一下。” 这傢伙,这么矮的院墙都不敢跳。 我默不作声的把诡像放在地上,走上前张开双臂,做出要接他的手势,然而在马大富纵身一跃的瞬间,我向后退了一步。 “哎哟!” 马大富崴了脚,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冲我骂道: “小兔崽子,你躲什么!” “我怕你砸死我。” 我是故意的,若非他色胆包天害了小铃,我也不会遇到那么多要命的事。 马大富恼怒,却没多与我纠缠,对於他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涛呢?” 沈涛是歌舞团团长的名字。 “他没来。” “没来?”马大富愣住了,他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咬牙切齿道: “他来不来不重要,冯田呢?快扶我去见他!” “冯田也不在家。” 马大富彻底恼了。 “不是他要我回来帮忙驱鬼平事的吗?他去哪了?” 我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平静道: “冯田不在,鬼在。” “鬼?什么鬼?” 马大富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他顾不上脚疼,踉踉蹌蹌的往院门跑。 我没去追,我身子骨弱,和马大富扭打起来,动静太大。 我瞧向胡眉,胡眉轻启红唇,对著马大富吹了口气。 一缕黄烟追上马大富,钻进他的身体里,马大富似是被定了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喊却喊不出来。 我转身抱起诡像,走到马大富的身前。 “马大富,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不会不清楚吧?” 马大富眼神震颤,“嗬嗬”声更加响亮。 我深知“人常死於话多”的道理,没有继续嘲讽马大富,而是把诡像放下,向后退去。 马大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诡像,惊恐万状,他也曾供奉诡像,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不用我吩咐,胡眉再次施展妖法。 伴隨著锁链晃动的声音,浓浓的煞气从诡像中飘出,凝聚成小铃的身形。 小铃现身后,挥手將煞气吹进马大富的眼睛里,马大富立马瞧见了她。 “嗬嗬嗬……” 小铃红著双眼,怒声吼道: “该死的畜生,没了那只癩蛤蟆,我看谁还能救你!” 马大富瞳孔紧缩,或许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小铃化为厉鬼后,之所以没立即找他报仇,全是家中诡像的功劳。 他明白得太晚了,诡像已经被我毁了,他今天要为自己所犯下的恶,付出生命的代价。 面对残害自己的凶手,小铃恨意爆发。 “我要把你对我做的事情,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听小铃的话,她准备慢慢折磨马大富,以泄心中之恨。 我当即喝道: “冯田隨时都可能回来,別磨嘰,杀了他!” 小铃表情变了又变,似是有千般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听了劝。 她双手掐住马大富的脖子,马大富脸色立马涨红,他无法挣扎,眼神渐渐涣散。 噗通一声,马大富倒在地上,舌头吐了出来。 他死了,但小铃依旧不解恨,她钻进马大富的尸体中,过了许久才出来。 我不知小铃这是做什么,还是胡眉给我解了惑。 “她把马大富的魂魄给吃了。” 从马大富尸身中飞出的小铃,面容已不再狰狞,又变成了那个因为受罚挨饿躲在大槐树下哭泣的女孩。 啪! 一声脆响,將小铃锁在诡像中的两条锁链碎了。 小铃执念已解,隨时都可以去阴曹地府报到。 眼见小铃身形渐淡,我急忙喊道: “等一下!別走!” 小铃疑惑的看著我,我赶紧向她解释。 “你再留诡像几日,否则会被冯田发现!” 我心中稍有忐忑,解了执念的小铃,已无任何束缚,隨时都可离去。 但她一走,我必死无疑! “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悄悄给胡眉使了个眼色,自上一次將小铃从诡像中召出后,我就曾与胡眉商议过,若小铃杀了马大富后不愿意帮我,就由她施展妖法,强行將小铃留下。 小铃与我对视片刻,缓缓飘到我的身前,我紧张的看著她,下一刻,小铃跪倒在我的面前。 “陈九,谢谢你帮我报仇,虽然我之前想害你,但都是为了解脱,如今我执念已消,绝不会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暗中鬆了口气,赶忙將小铃扶了起来。 “谢谢你。” 我让小铃附身马大富,操控他的尸体翻墙离家,並把尸体藏到没人能发现的地方。 等小铃回来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九,我已与诡像断了联繫,虽然能用煞气骗过冯田,但你一定要装得像一些,別被冯田发觉破绽,那个人……很可怕!” 我理解小铃在怕什么,诡像失效后,以往突如其来的削骨割肉之疼將会消失,这一点,千万不能让冯田察觉。 胡眉也是叮嘱道: “好好想想你之前犯病时的表现。” 她话音刚落,我突然捂著肚子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胡眉夸讚道: “你演技不错啊!” 豆粒大的汗珠从我额头冒出,我万分痛苦的说道: “我没在装,痛……好痛啊!” 第35章 相同的诡像 我疼得满地打滚,仿佛身上的肉和骨头,正被人一块块削下。 胡眉帮我取来止痛药,过了好一阵,我才渐渐缓过来。 “陈九,你没事吧?” “好多了……” 在胡眉的搀扶下,我坐了起来,我全身被汗水打透,风一吹,很凉。 但比身上更凉的,是我的內心,我大受震撼,並充满了恐惧。 小铃已经与诡像断了联繫,诡像已经失效,为何削骨割肉的副作用还会找上我。 难道是诡像还有我不清楚的秘密,还是说…… 我想到一种可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胡眉急忙问道: “陈九,你怎么了?” “我要去找王小虎……” 我挣扎著起身,先是把诡像摆回原位,让小铃进去藏好,隨后又请胡眉帮我翻过院头,踉踉蹌蹌的跑到王小虎家。 我藏在墙角,確认四周没人能发现我,敲响了王小虎臥室的玻璃。 不一会儿,王小虎便从窗户里跳出。 他看到我的模样嚇了一跳,关心道: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九,你咋了?脸色这么嚇人。” “我没事,”我一把抓住王小虎,“我第一次去冯田家时,你亲眼看到他给我刻了诡像,对不对?” 王小虎点头。 “对,当时冯先生说只有诡像才能救你。” “他刻的诡像长什么样子,你好好想想,给我形容一下!” 王小虎皱著眉头想了好一阵。 “是个拿著剑,正从自己身上割肉的小孩,他胸口有个洞,肋骨全都露了出来,可嚇人了!” 我神情一怔,抓住了王小虎话中的关键词。 “你是说,诡像胸口露著肋骨?你没记错吧?” “错不了!”王小虎信誓旦旦,“那玩意我就看了几眼,晚上回家睡觉都做噩梦,不可能出错的。” 我如遭雷击,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冯田在用诡像降伏小铃前,对诡像进行了二次加工。 而加工前的诡像,胸口是完整的!重新加工后,才是王小虎形容的模样! 也就说,冯田雕刻过两尊哪吒削骨的诡像! 怪不得小铃消了执念,我依旧会有削骨割肉之痛,疼痛的根源,並未消除! 换句话说,此刻的我,並未成功翻盘,依旧深陷冯田精心编织的阴谋。 “陈九,陈九?”王小虎一连唤了好几声,“你到底咋了,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寧的?” 我面临的困境,王小虎帮不上忙,说出来反而有可能给他带来危险。 “小虎,我没事,最近我不会来找你了。” 说完,我快速离开村子,爬山去晒太阳。 我还没有放弃,因此绝不能让冯田发现任何破绽。 回到家中时,院门已经打开,掛在门沿上铃鐺也消失不见。 然而厨房的烟筒没有青烟冒出,这让我心中有些紧张。 自胡眉来到这个家,晚饭都是由冯田亲自下厨,今日冯田一改常態,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怀著忐忑的心情走进家中,发现冯田正坐在院子里抽菸,他脚下满是菸头,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冯叔,你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啊?” 冯田抬头瞧了我一眼。 “孙庄那老爷子的情况有些复杂,我碰了一鼻子灰。” 他看向我的眼神,与往常没有区別,让我暗中鬆了口气。 “陈九,冰箱里有昨天的剩菜,你拿出来热热吧,我就不吃了。” 说完,冯田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热了饭,端去胡眉房间,从外套的內口袋里掏出一个塑胶袋,递了过去。 “今天刘屠户那就剩两个鸡腿了,你凑合著吃吧!” 胡眉解开袋子,把鸡腿取出撕咬著吃,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她进食,但吃生肉的场面,依旧让我有些不適。 胡眉很快吃完了鸡腿,用纸擦去嘴角的血跡。 “找到原因了吗?” 我知道她指的什么,回答道: “找到了,冯田给我刻了不止一尊诡像,只让小铃解脱,並不能救我。” 胡眉立马道: “等冯田离开家,我帮你四处找找。” “好。” 对此我並不抱希望,冯田的臥室从不锁门,显然不怕有人进去,如果我没猜错,另一尊哪吒削骨的诡像,一定是被他藏了起来。 “胡眉,距离咱两个结婚,还剩几日。” “还剩七天。” “只剩七天了吗?” 第二尊哪吒削骨的诡像彻底打乱了我自救计划,如果不儘快找到新的线索,我只能等待终局降临。 这一夜,我心神不寧,直到后半夜才入睡。 我睡的时间不长,便被窗外传来的吵闹声惊醒,我走出去一瞧,只见一个三十岁冒头的少妇,正跪在冯田面前,苦苦哀求。 “冯先生,求求你再去见我爸一面吧!只要你肯答应,我愿意再加十万诊金!” “恕我无能,你家老爷子的病我真治不好,你另请高明吧!” 冯田看到我,似是见到了救星。 “陈九,送客!” 说完,他不顾女人哀求,逃似的回到自己的臥室,我甚至听到了房门反锁的声音。 我走上前,將女人扶了起来,好说歹说的才把她请出门。 门外停著一辆迈巴赫,还有专门的司机,怪不得她肯出那般厚重的诊金,原来是个有钱人。 眼见女人上车,我喊了一句。 “等一下!” 女人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问我。 “你有什么事吗?” 我询问道: “大姐,昨日冯叔去给你家老爷子看病的事,能给我讲讲吗?” 女人似是不愿多说,我脑筋一转,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份。 “我叫陈九,是冯田的徒弟。” 女人仿佛看到了希望,请求道: “小兄弟,你能劝劝你师父,让他再去给我爹瞧瞧吗?” “那你先告诉我,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 女人告诉我,她是家中老二,上面原本还有一个大她二十岁,从未见过面的哥哥。 三十年前,她哥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就在结婚的第二天,新娘子与岳父莫名死在家中,哥哥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了。 这件事,让她的父亲生了精神疾病,隨著年龄加深,病情越来越重,宛如中邪。 “为了治好父亲的病,我这些年请过很多医生,也请过很多高人,但他们都束手无策。 前日,一位与我有过合作过的歌舞团团长对我说,你师父非常厉害,於是我將他请了过去,谁知父亲一见到他,竟是喊出了哥哥的名字!” 第36章 相同的经歷 老爷子把冯田错认成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 这个故事有些离奇,不排除是老爷子因为精神疾病认错了人。 我追问道: “然后呢?” 女人继续往下讲。 “你师父好像被嚇到了,立马说自己治不了,扭头就走,我父亲原本都病得走不动路了,竟是自己从轮椅上跑下来,追了几百米…… 你师父走后,我父亲就一直抱著我母亲的遗像,念叨自己找到儿子了……” 女人讲完了,我心跳加速,直觉告诉我,新的线索出现了! “大姐,您贵姓?” “免贵姓黄。” “这样,黄姐,您让司机把车开到村口,一个小时后,我去找您!让我见见老爷子!” “好。” …… 待到迈巴赫开走,我回到家中,敲了敲冯田的门。 “冯叔,人走了。” 冯田走出门来,叮嘱我。 “她若是再来,就说我不在家。” 他嘆了口气。 “算了,我也出去躲躲吧!你和胡眉马上就要结婚了,有许多东西需要筹备,我今日先挨家挨户的送喜帖。” 吃过早饭,我立马就溜出了家门,一路小跑来到村口,看到了正在等我的迈巴赫。 上车后,我催促黄姐赶紧开车,以免被冯田出门撞到。 车开到了孙庄,黄姐告诉我,她和父亲並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只是七年前她父亲听说有人在附近见到了她的哥哥,才定居於此。 黄姐是真正的有钱人,家比马大富的二层小楼还要气派,说是別墅都不为过。 一进门,一位腰缠围裙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看其打扮,应该是黄姐请来的保姆。 “马姨,我父亲起床了吗?” “起了,老爷子起床饭都不肯吃,又把老太太的遗像抱起来了。” 黄姐听后有些焦虑,带著我来到老爷子的臥室。 老爷子躺在臥室的摇椅上,手里抱著一幅黑白照片,喃喃自语道: “老伴啊!我昨天见到儿子了,不枉咱们找他这么多年,他还活著,还活著啊……只是他为什么不肯与我相认呢……” “爸?” 黄姐唤了一声,老爷子没有丝毫反应。 “黄姐,能让我和老爷子单独谈谈吗?” 黄姐点了点头,放我进了臥室,我关上门,走到老爷子面前。 “黄爷爷。” 老爷子依旧没有反应。 我想了一下,再次开口。 “黄爷爷,我是你儿子的徒弟,他让我来看望您。” 老爷子原本恍惚的眼神,立马有了神采,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激动的问我。 “真的吗?真是黄生让你来的?” 原来,老爷子失踪的儿子,名叫黄生。 我继续编造谎言。 “我师父现在叫冯田,他丧失了前二十多年的记忆,但昨日见到您后,觉得很是亲切,只是您昨天的样子嚇到了他,所以他才会跑。” 老爷子更激动了,他把手中遗像翻转举到面前,望著相片里的老太太。 “老伴,你听到了吗?不是儿子故意躲著我,是他把以前的事情给忘记了。” 说完,老爷子挣扎著想要站起来。 “快带我去见儿子,我要见我的儿子!” 我赶紧按住老爷子。 “黄爷爷,您先別激动,您这样赶过去,又会嚇到我师父。” “对对对……不能嚇到小生。” 我趁热打铁。 “师父今天派我来,是想问问您儿子当年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他还残留了一点点过往的记忆,但不敢肯定自己就是您儿子,想確认一下。” “好,我讲给听,你再回去和小生讲,错不了的,你师父就是小生,我虽然眼睛了,但绝不会认错自己的儿子!” 老爷子打开了话匣。 “小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从小身体就弱,八字还软,经常招一些不乾净的东西,他二十岁那年,我让他去给奶奶送饭,天都黑了人还没回来,我和老伴赶紧去找,结果发现小生晕倒在路上……” 老爷子告诉我,他儿子黄生被找到后,迟迟醒不过来,村里的郎中束手无策,猜测黄生可能是中了邪,让老爷子去邻村去请一位姓洪的先生。 老爷子赶紧把洪先生请到家中,洪先生检查过后,说黄生被鬼附了身,如果不能及时把鬼驱出来,不出三日,黄生必死无疑。 老爷子跪著恳求洪先生,请他出手救活自己的儿子,洪先生说要把黄生带回自己家,先用神像镇压住他体內的鬼,再请高人前来驱鬼施救。 听到这,我打断了老爷子的讲述。 “黄爷爷,您刚刚说神像……它长什么样子?” 老爷子再次陷入回忆。 “我见过一次,说是神像,其实模样非常嚇人,是个拿刀砍自己的小孩……” “神像的胸口,是不是有个洞,还露著肋骨?” “对!就是你形容的模样,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他果然是小生!” 我强压心中涌出的恐惧,让老爷子继续往下讲。 “洪先生说话算话,请来一位巫婆给小生驱鬼,结果却出了意外,附在小生体內的鬼太凶了,巫婆非但没有把鬼赶走,反而自己丧了命!” 老爷子感慨道: “当时我都以为小生死定了,但洪先生说,他还有一个法子……具体怎么做的我忘记了,但后来小生真的醒了……” 我身体颤抖,老爷子忘记的事情,我已经猜到了,那就是用哪吒削骨的诡像,將鬼困住! “黄爷爷,我听您女儿说,您儿子后来结婚了?” “对,他醒来后身体非常虚弱,在洪先生家养了很长时间,一来二去的,与洪先生的养女看对了眼,洪先生也不反对,我们就结成了亲家。 我老伴倒是有些不乐意,她说洪先生养女的八字不好,是阴历七月十五生的。 我当时还骂她忘恩负义,谁承想,两个孩子才结婚,就出了岔子。” 老爷子似是想起了恐怖的画面,眼神震颤。 “洪先生要求两个孩子在他家举办婚礼,完婚后第二天再搬去我家,我儿子並非入赘,这不合规矩,但洪先生对小生有救命之恩,我也就答应了。 完婚后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喊两个孩子回家,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我喊人撞开了门,结果发现洪先生和儿媳都没了气,儿子也没了踪影……” 第37章 夺舍续命 “小生不见后,我和老伴找了他很多年,我那可怜的老伴,到死都在呼唤著小生的名字……” 老爷子还在讲述著过去,而我则是已经听不下去,心中彻底被恐惧占领,头皮发麻,浑身战慄。 黄生曾经的遭遇,我与我现在的经歷,几乎一模一样! 我已经全部想明白了,冯田確实是洪老爷子失踪多年的儿子黄生,但仅仅肉身是,至於肉身里的灵魂,则是老爷子的亲家——洪先生! 洪先生利用诡像,將自己的灵魂附在黄生的身上,从而返老还童,获得新生。 至於冯田这个名字,只是洪先生为了拋去过去,给自己起的假名。 甚至洪姓,也有可能是假的! 因为没人知道,在黄生之前,还有没有其他的受害者…… “小伙子,小伙子?” “啊?” “你怎么走神了?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黄爷爷,我记住了。” “那就好,回去跟你师父好好说说,他肯定能记起来的!” “一定!” 临別前,我问了老爷子一个问题。 “黄爷爷,您儿子失踪后,您又见过那尊古怪的神像吗?” “没有,洪先生和儿媳的葬礼,都是我张罗的,我收拾了他们的遗物,没有神像。” …… 我让黄姐的司机,把我送到山脚下,独自一人爬到山顶后,我在脑海里不停回忆老爷子讲述的故事。 想到第三遍时,我又发现了新的细节。 老爷子说,他儿媳的生日,是阴历七月十五,也就是中元鬼节。 我从口袋里掏出孙禧给我的银行卡,翻到背面。 银行卡的背面,写有两组数字,一组是孙禧的联繫方式,另一组则是银行卡的密码。 孙禧把这张卡交给我时,曾经说过,密码是她的生日。 我掏出手机,打开万年历,找到孙禧出生那日,万年历上显示,这一日正是华夏传统阴历的七月十五。 至此,我已经搞清楚冯田的所有计划。 首先,他需要找一个被鬼伤害却意外没死的男人,也就是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然后,他要让伤害过我的鬼,也就是小铃,杀死一位江湖高人,从而变得更加凶恶。 第三步,他会將鬼收入哪吒削骨的诡像,並让我用血与诡像建立联繫,或者说签订契约。 第四步,让我娶一个阴历七月十五出生的女子,且此女必须是完璧之身。 第五步,也是最后一步,成婚当日,一旦我与新娘完成洞房,夺舍的条件便全部达成,冯田的灵魂会占据我的肉身,再活一世。 从迎娶寡妇收孙禧为女儿,到营救胡眉母亲並让她晚些生產,看得出,冯田为了此事,已经筹谋已久。 不出所料的话,他去找高人那几日,我与王小虎接连中招,被小铃引去,也是他暗中搞鬼,与后面他故意挨小铃一掌一样,以求彻底获取我的信任。 还有他急迫的將我生母超度,也是为了排除隱患。 他的计划近乎天衣无缝,若非我年幼品尝过太多生活的苦,心智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我恐怕会像黄生一样,毫无察觉的死去。 …… 晚上,我收拾好碗筷后,准备回房间睡觉。 就在关门的时候,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抓住了门边。 是胡眉。 我放她进屋,一进门,她便伸出手来。 “拿来。” 我愣了一下。 “什么?” 胡眉有些不开心。 “我的饭啊!” 我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给她买生肉了。 “对不起,我给忘了。” 胡眉眉头微皱,却没冲我发脾气,她盯著我的脸,询问道: “陈九,发生什么事了,从你回来开始,就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我心情烦闷,正想找人倾诉,便把今日所闻讲了出来。 胡眉听后,脸色泛白。 “我的生日也是七月十五……你刚刚说……老爷子的儿媳……死了?” “对。” 胡眉与我一样,都是冯田的棋子,同是可怜人,我没有欺骗她。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胡眉似是失去了力气,踉蹌著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谁知就在下一秒,胡眉径直扑到我的怀中。 “呜呜呜……” 胡眉趴在我的怀里,低声抽泣。 “也就是说,不管最后结局怎样,我都会死。” 我沉默了,因为事实的確如此,就算最后我逃脱了冯田的魔爪,中了毒的胡眉,都难逃厄运。 胡眉的泪水打湿了我的前胸,我有些心疼这个美丽的女孩,用力的將她搂住。 “我会儘可能的帮你找到解药。” 胡眉抬起头,用含著泪的眼睛与我对视。 “这算是你的承诺吗?” “算,但我无法保证……” 胡眉抬手捂住了我的嘴。 “別说,就当是骗我。” 她抹去眼泪,却没有挣脱出我的怀抱。 “跟你接触这些天,我发现你是一个不会轻易认命的人,告诉我,你还有没有自救的办法?” “除了跟冯田拼命,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我正欲將办法说出来,胡眉先变了脸色。 她一把將我推开,红了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我被她盯得莫名其妙,刚想问她怎么了,却听她说道: “你刚刚说,冯田的计划想要成功,我与你在新婚之夜洞房,是必须完成的条件,对吗?” “对,他给我们两人定的结婚日子,应该也有讲究,只是我现在没办法验证。” “我指的不是这个,”胡眉的语气中多出一丝恨意,而且好像是冲我的,“冯田之所以抓我,是因为他之前给你指定的新娘,被人破了身子,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孙禧的確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冯田赶出了家门。 胡眉攥紧拳头。 “所以你最后的自救方法,是找其他的男人与我同房?” 我傻了眼,这女人,自己在脑补什么? “胡眉,你听我说……” “我不听!” 胡眉眼神变了又变,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我们同房的日子不对,冯田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距离我们结婚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他来不及再找一人……与其让別人玷污我,不如你亲自来! 我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若我难逃一死,记得给我报仇!” 说完,胡眉飞快的褪去身上的衣服,不等我回过神来,她一把將我推倒在床上。 “来吧!我们现在就洞房!” 第38章 演一场以假乱真的戏 別看胡眉四肢纤细,力气却大得出奇,我被她压在身下,竟是动都动不了。 之前我只在帮她上药时,见过她如玉的美背,但现在,她完整的曼妙身躯,一览无余。 胡眉撕扯著我的衣服,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样,很快,我们便肌肤紧密碰触,滑润与温热的触感,让我意乱神迷。 好在我还保持著理智,急忙道: “胡眉,你冷静点!” 胡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红著眼睛,满脸委屈。 “你看不上我?” “不是!” 如果以前有人给我说,我能娶一个貌如天仙的媳妇,我肯定不信,毕竟以我的身世,不打光棍就算是天降洪恩了。 我当然看得上胡眉,也非坐怀不乱的君子,但现在真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外有声音响起。 叮铃铃! 是铃鐺的声音! 有人来了! 这个家中,只有三个人,此刻赶来的,只有可能是冯田。 我用力將胡眉推开,並迅速翻身,用被子盖住胡眉的娇躯。 刚做完这事,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我和胡眉对视一眼,在胡眉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下床,下床开门。 “冯叔,有事吗?” 冯田往屋里探了下头,看到了只有头露在被子外的胡眉。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掛在他腰间的铃鐺,明明没有晃动,却叮叮的响个不停。 冯田看到胡眉后,脸色稍稍有些阴沉,但很快又恢復原状。 “陈九,把衣服穿好,出来见我。” “誒,好!” 我把衣服扣好,跟著冯田来到院子里。 冯田开口道: “陈九,你跟胡眉进展得很快啊!”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我一时猜不准他的心思,乾脆装作非常尷尬的模样,低著头不说话。 “陈九,我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容易衝动,但你们两人婚礼在即,该忍还是要忍,明白吗?” 明明是在劝说,我却在冯田的语气里听到了警告,以及……威胁! “冯叔,我错了。” 冯田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次变回那个和蔼的大叔。 “好了,回去吧!让胡眉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胡眉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紧张的问我。 “冯田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再忍一忍。” 胡眉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与刚刚那个主动献身的她,判若两人。 我小声道: “冯田的铃鐺,除了能防止你逃跑外,还能感知我们两人有没有同房。” 胡眉垂下头,似是有些丧气。 我坐到她的身边。 “让我把刚刚的话说完,你误会我了,最后一个办法,並不是找人破了你的身子,而是找到另一尊哪吒削骨的诡像。” 胡眉惊讶道: “能找到吗?今日冯田去村子里送请帖,我趁机把所有的房间都翻了个遍,並没有找到另一尊诡像。” 和我猜想的一样,为了確保自己夺舍计划成功,冯田將另一尊诡像藏在了其他地方。 “能找到,但要冯田带我们去找。” 胡眉不信。 “他怎么会肯!” “他当然不肯,所以必须给他搞一个不得不去找诡像的理由。” “怎么做?” “我確实有想法,但能不能成,需要先做一个试验。” 我看向胡眉,询问道: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像诡像副作用那样,疼得死去活来?” 胡眉满脸不解。 “是有办法,但你想做什么?” “演一场戏,一场能以假乱真的戏!” …… 第二天,我出门后没有去爬山,而是先去镇上取了钱,又直奔村卫生所,確认没有其他人后,我衝进去,把门反锁。 黄大夫见我锁门,嚇了一跳,磕磕巴巴的问道: “你……你干什么?”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询问道: “你卖不卖假药?” 或许是因为我过於焦急,语气凶狠了一些,黄大夫打了个哆嗦。 “当然不卖,卖假药是违法的事情。” 啪! 我將一沓钞票拍在黄大夫面前。 “现在呢?卖不卖?” 黄大夫死死盯著桌子上的钞票,眼神都直了。 上次我拿钱让黄大夫对我来他这买过止疼药的事情保密,他答应得特別痛快,因此我判定,他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这种人,只要钱给够了,什么都肯干。 黄大夫没有立即拿钱,而是小心翼翼的问我。 “你要什么假药?” “就你上次卖给我的止疼药,要一模一样的,但不能有止疼的效果。” 黄大夫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你要这玩意儿干吗?” “別管,就说你能不能搞到。” “能!”黄大夫一把將钱抢过,“要多少?” “最少三十盒。” “没问题,两天后,再来找我取。” “记得保密,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笔钱。” 我转身就走,黄大夫又喊住了我。 “等下,是你主动找我买假药的啊,我以前可没干过这种事。” …… 两天后,我再次找到黄大夫,他將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塞到我的手中,我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止疼药。 “是假的吧?你別拿真的糊弄我。” 黄大夫嘴角抽搐。 “你这话,把我说得怪有良心的,放心吧,用淀粉做的,包假。” 为了防止黄大夫將此事泄露出去,我与他约定,一周后再付尾款。 隨后,我带著假药悄悄回家,还有四日就是我和胡眉结婚的日子,这几天冯田都在为此事张罗,白天基本不著家。 我来到他的臥室,打开床头柜,仔细数了数柜中止疼药的数量,並將其替换成假药。 我做得十分仔细,不管是药盒摆放的位置,还是被破开的药盒里少了几片药,每一处细节都被我完美还原。 做完这事,我又溜了出去,爬山去晒太阳,顺便把剩余的假药藏到位於半山腰的隱秘处,保准没人找得到。 入夜,我们三人正在吃饭,我悄悄给胡眉使了个眼色。 胡眉早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她將一缕妖气打入我的肚子,妖气藏得很深,可以確保不被冯田发现。 她暗中施法,很快,我肚內翻江倒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给我的肠子打结。 “啊!” 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第39章 情不自禁 我此刻正在经歷的疼痛,比起诡像带来的副作用,要更疼一些。 我躺在地上不停翻滚,甚至一脚踹翻了餐桌。 胡眉惊呼一声,冯田则是立马將我按住。 “我给你的药呢?” 我掏出葫芦,冯田急忙接过,入手的瞬间,他埋怨道: “喝完了你不告诉我!” 他跑向自己的臥室,肯定是取药去了,我趁机对胡眉说道: “等会儿就算我疼晕过去,你也不许停!” 胡眉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冯田很快就赶回来了,事发紧急,他顾不得把药碾成粉混入药汤,直接把整片的止疼药塞进我的嘴巴。 “快咽下去!” 我立马把药咽下,冯田安慰道: “这药生效很快,你再忍一会儿。” 然而隨著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疼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惨叫得更大声。 “疼!疼!冯叔,我好疼啊!” 冯田稍显慌乱,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手中的药,隨后又给我餵下一片。 黄大夫果然没拿真货糊弄我,向来好用的止疼药没起丁点效果。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敢肯定,此时我的脸一定煞白煞白的,十分骇人。 胡眉焦急的喊道: “冯田,你快想想办法,陈九快疼死了!” 我本想配合一下,叫得更惨烈些,没料到自己虚弱的身体已经承受到了极限,我只觉自己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等我再次甦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胡眉满脸焦急的守在一旁。 见我睁眼,胡眉一把抓住我的手,惊喜道: “陈九,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 感受著掌心传来的温暖,我稍稍有了些力气。 “冯叔呢?”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熬不住先去睡了,让我守著你。” 我让胡眉扶我起来,小声问道: “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胡眉左右查看,似是怕隔墙有耳。 她把红唇靠近我的耳朵,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和你猜的一样,冯田的確有办法通过诡像,减轻你的痛苦! 你晕倒后,冯田立马让我去抓你买来养在院子里的那只鸡,他用刀把鸡宰了,砍了块肉,塞进诡像胸口的洞里。 我趁机解开法术,你一直皱著的眉头立马就鬆开了,冯田还以为是自己做法起了效果。” 胡眉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耳朵上,又热又痒,令我心猿意马。 “冯田有发现诡像异常吗?” “没有,小铃偽装得很好。” 我鬆了口气,稍稍往后坐了点,虽然我身体虚弱,但有时身体更受本能的控制,胡眉再靠这么近,我可能真要失態了。 “你躲什么?” 胡眉瞪了我一眼,似是有些不满,我只能訕笑,掩饰自己的尷尬。 好在她没继续纠缠,而是问我。 “你今天做这个试验,到底是什么目的?就算知道了减轻诡像副作用的方法,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我告诉你个秘密。” 听到“秘密”二字,胡眉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怕被冯田听到,她主动把耳朵凑到我的唇边。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民间传闻里总说狐狸精最会勾引人了,胡眉的耳朵粉嫩娇媚,优雅如玉,小小的耳垂犹如粉色的瓣,让我忍不住想要用嘴唇触碰。 我悄悄用手掐了自己一下,免得自己失態。 “冯田和我一样,也受诡像的折磨,他的床头柜里,塞满了止疼药。” 胡眉恍然大悟。 “你把他的药都换了,那他……” “没错,不管他经歷过多少次,削骨割肉的疼痛都是无法只靠意志能忍受的,他一定会去找另一尊诡像!” 胡眉提出了一个疑问。 “可他找的诡像,是跟你有关的那一尊吗?上次你不是说,冯田夺舍黄生后,当时用的诡像也消失不见了吗?” 胡眉说的一点都没错,自从听完黄老爷子讲的故事,我已经確认了一件事,哪吒削骨的诡像,不止两尊,而是至少三尊! 我认真的回答。 “现在我们只能赌冯田把两尊诡像放在一起了,若他真的狡兔三窟,我也只能认命了。” 我发觉手上传来用力的捏感,这才发现胡眉始终都没鬆开我的手。 她掌心冒汗,微微颤抖。 我安慰她。 “別害怕,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胡眉扭头,近距离的与我对视,我们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我不怕,就算你最后失败了,也有人陪著我一起死,不是吗?” 这近似情话的呢喃,让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胡眉说得没错,就算我最后难逃一死,至少不会孤单。 这一剎那,我脑海突然变得空白,情不自禁的把头向前靠去,直到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才重新清醒过来。 胡眉的眼神颤了一下,我突然有些慌张,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我准备分开的时候,却发现胡眉闭上了眼睛。 就算我从未谈过恋爱,也懂得这代表著什么。 过了许久,胡眉轻轻把我推开,她娇羞道: “別亲了,再亲铃鐺又要响了。” 她红著脸向门外走去,又转过头来对我说。 “你好好休息,我耳朵灵,听到动静我来喊你。” 说完,胡眉如受惊的小兔子,逃走了。 我重新躺到床上,闭眼却迟迟无法入睡,恍惚间,依旧觉得嘴唇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时间来到了后半夜,正在做梦的我,被胡眉喊了起来。 “陈九,快醒醒,別睡了!” 我睁开眼睛,胡眉焦急道: “冯田房间里有动静!” 我瞬间睡意全无,原本虚弱的身体也顿时有了力量。 我迅速从床上翻下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鞋,然后躡手躡脚的走到冯田的门外。 此刻正值后半夜,冯田的房间却亮著灯,还时不时传来痛苦的低吟声。 果然!我和猜测的一样,使用诡像夺舍的冯田,同样会经歷削骨割肉之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从冯田房间里传出的动静更大了,我赶紧找地方藏了起来。 很快,冯田捂著自己胸口走了出来,他另一只手拿著手电筒,踉踉蹌蹌的走出院门…… 第40章 藏诡之地 听到关门声,胡眉立马赶了过来。 “陈九,你要跟著去吗?”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唯一能找到另一尊诡像的机会。 胡眉抓住我的手,叮嘱道: “小心点!” “嗯!” 我等了大概两分钟,翻墙出门。 院门被上了锁,铃鐺也掛上了。 农村不比城市,入夜后一片黑,好在冯田手里拿著手电筒,即便隔著很远也能发现他的踪跡。 我不敢跟得太近,生怕脚下不小心踢到石头髮出声音,远远的跟在后面。 估计冯田疼得厉害,走路虽然踉蹌,但速度並不慢,而且始终没有回头。 我一连跟了二十分钟,摇晃的手电筒灯光停了下来,又过了几秒,前方陷入一片黑暗。 显然,冯田钻进了某个地方。 我环视四周,周围空空荡荡的,既没有山洞,也没有房子,人去哪了? 我心中有一个猜测,但现在没办法验证,只能等待明天。 我把现在的地点牢牢记在脑海里,转身跑回了家。 直到快天亮,院子里才传来开门声。 第二天,冯田如没事人般,照常吃早饭,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他关心道: “陈九,你感觉怎么样了?” “已经不疼了。” “再忍三天,你马上就能摆脱折磨了。” 三天?正是我与胡眉结婚的日子。 吃完早饭后,冯田与我一同出门,他要去镇上请主持婚礼的司仪。 与他告別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平日里晒太阳的那座小山,从半山腰处找回藏好的真药,又火速跑回家中,替换假药,以免冯田二次犯病时,察觉异常。 隨后,我把诡像带上,径直赶到昨夜追踪到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草地,除了绿油油的草,什么都看不到。 但昨夜冯田就是在附近突然消失的,因此我怀疑,他往地下去了。 我仔细扫视每一片草,很快便有了新发现,草地上有一片井盖大小的地方,草长得比其他地方矮小许多。 我立马上前,用力拍了拍地面,有空洞的声音传来。 我蹲下身子,仔细的瞧,找到了土被翻动过的痕跡。 我顺著痕跡的缝隙用手指往下抠,摸到了硬硬的东西,用力一抬,草带著泥土被我掀了起来。 这是一块覆了土的木板,上方的草之所以长得矮,是因为草根被木板挡住,吸收不了太多的养料。 此刻,我的身前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我从口袋里摸出提前准备好的蜡烛与火柴,点亮蜡烛后,我借著烛光,发现一个梯子。 我顺著梯子走下去,下方是个地窖,空间不算大,四面皆有加固和防水的材料。 地窖中有两样显眼的东西,一张桌子和一个木箱。 桌面上摆著两尊诡像,造型完全一样,皆是哪吒削骨! 我心中狂喜,运气站在了我这一边,冯田把两尊诡像藏在了同一个地方! 我走上前,立马辨別出哪一尊是与我绑定的诡像。 两尊诡像虽然造型一样,但从木头的顏色不难判定新旧,而且旧的那一尊前面,摆有香灰溢出的香炉。 除此之外,旧的这尊诡像的胸口,被肉块塞满,与昨夜冯田帮我止痛的所作所为,完全一致。 我將带在身上的诡像取出,与原本放在洞中的诡像进行了调换,出发前我让胡眉把小铃唤出来询问过,小铃说她待在诡像里並不能感应到外面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如此,上次在马大富家,我用斧头砍毁那尊金色癩蛤蟆的诡像后,恶鬼才迟迟现身找我拼命。 换好诡像后,我转身就要离开,可当我一只脚踏上梯子后,我停了下来。 我扭头看向木箱,犹豫几秒钟后,又折返回去。 木箱没有上锁,我將其打开,隨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箱子內装满了诡像,而且每一尊都是哪吒削骨!这些诡像的身上,全都裂痕密布,且没有煞气外溢带来的阴冷感觉。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都是冯田用过的诡像!换句话说,黄生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他的岳父洪先生……也是被夺舍之人! 我浑身泛冷,如果冯田每二三十年夺舍一人,那他至今已经活了不下两三百年!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眾多报废的诡像下,好像还有其他的东西。 我把蜡烛靠近,发现是一本书。 书? 我立马联想到冯田给我讲过的故事,他说自己之所以会雕刻诡像,是因为年幼时遇到的老乞丐,送给他一本书! 我呼吸变得急促,如果冯田的本事是从这本书里学到的,其中极有可能记载著能够助我破局的秘密! 我急忙把书翻了出来,这本书比字典都要厚很多,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我定睛一看,书的封面上,写有三个古字——纵鬼籙! 我快速翻看,发现大半书页中,都画有各种各样古怪诡异的图案,正是诡像的设计图! 这些图案帮我找明了方向,不多一会儿,我便翻到了记载哪吒削骨的那一页。 我快速阅读,越看越是心惊。 哪吒削骨的诡像,乃是一种续命的邪法,达成特定的条件后,可夺取他人的肉身,再活一世。 至於需要达成的条件,和我之前的猜测一样,待我与阴历七月十五出生,且是完璧之身的胡眉洞房后,冯田便可拿著用我之血立下契约的诡像,將我魂魄驱离,完成夺舍。 除此之外,这一页的末尾,记录有这样一句话——换躯不是长生,每换一次肉身,痛苦加重一分,若无力坚持,可用狗血浸泡两日的槐木焚烧诡像,方可解脱! 看完最后一个字,我万分激动,破局之法,终於被我找到了! 但我很快冷静下来,因为书中说焚烧诡像的槐木,必须用狗血浸泡两日! 湿润的木头可点不著,就算用火烘乾,也需要半日时间! 两日半……那不刚好是我和胡眉结婚的日子吗? 糟糕,我和胡眉结婚前,冯田肯定会再来地窖,所以我现在不能把与他契约的诡像取走! 而结婚当日,冯田一定会死死的盯著我,不给我逃离的机会,因此就算我准备好槐木,也没有动手的机会。 也就是说,想要逃离冯田的魔爪,我需要找一个人,替我完成此事! 第41章 最后的安排 得知破局之法后,我不敢有任何耽搁,现场还原后,立即飞奔回村。 我先是找到刘屠户,让他给我宰只狗,只要血,不要肉。 谁知刘屠户说现在没货,让我过两天再来。 我哪里还等得了,於是一眼瞧中了给刘屠户看家护院的大黑狗。 “这只多钱?” 刘屠户顿时急了眼,扬起屠刀问我是不是找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也没细数,全都拍在案板上。 只过了十分钟,我手中多了一大瓶温热的狗血。 狗血有了,还缺槐木,村里刚好有一棵老槐树,就长在之前我给小铃送包子的地方。 我从刘屠户家借了把斧子,来到老槐树前,槐树的树干肯定不能动,否则人来人往的很容易被发现,若是让冯田知道了,他很难不起疑心。 我把斧头別在腰后,爬上树去,专挑细枝砍。 这些细枝容易浸泡,也容易烘乾,能节省不少时间。 砍够细枝后,我把细枝抱到我和王小虎的“秘密基地”,这里有我和王小虎小时候玩泥巴留下的盆子,我把槐木细枝摘了叶子,剥掉树皮,全都放进盆子里,再均匀的撒上狗血。 做完这件事,我又偷偷跑去王小虎家,把他喊了出来,还让他带了纸和笔。 再次回到秘密基地,王小虎很是奇怪的问我。 “陈九,你咋看起来慌慌张张的?” 我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对他说。 “小虎,我快要死了,你信吗?” 王小虎嚇了一跳。 “你生病了?” “没有,是有人要杀我。” “谁?” “冯田!” 王小虎瞪大眼睛,连说三个“不可能”。 “陈九,你搞笑呢,冯先生把你从后妈那解救出来,还差点把自己的亲闺女嫁给你,这跟再生父母有什么区別,他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我早就猜到王小虎会是这般反应,所以才没把这个秘密早点透露给他。 但现在,我不得不说,因为只有王小虎,才能救我於水火之中。 “小虎,你认真听我讲,別插嘴。” 我將冯田的阴谋讲了出来,包括黄生被夺舍,以及胡眉与孙禧要嫁给我的原因。 听完之后,王小虎害怕得直打哆嗦。 他惊嘆道: “冯先生看起来是个大好人,没想到心竟然这么黑!陈九,幸亏你心思縝密,能发现他在暗中使坏,换作是我,现在恐怕还傻呵呵的准备娶媳妇呢!”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陈九,这种坏蛋你肯定斗不过,快点跑吧!” 我摇了摇头。 “跑不了的,诡像还在,我跑也没用。” “你不是找到了吗?去找个高人帮你把里面的鬼除了,你肯定能活!” 王小虎说得没错,两天半的时间去找一个高人,虽然有些困难,但並非没有希望。 “不行!我能跑,可胡眉跑不了!” 王小虎瞪大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都啥时候了,你还想著女人!媳妇没了,再找一个就是了!啥能比命重要啊?” 换作之前的我,或许真有可能一跑了之。 但现在,我想救胡眉。 不是因为那一吻,而是胡眉在得知自己横竖都是一死的真相前,就相信我能贏的態度。 若当初胡眉选择相信冯田,只要嫁给我就能活命,我连挖掘真相的机会都不会有。 胡眉拿自己的命押注我能成功,我又岂能弃她於不顾? 人得讲良心! 王小虎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却也没再相劝。 “咱俩从小就认识,我知道你这人性子倔,说吧,要我做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喊我过来,总不能只是为了诉苦吧?” “小虎,我还有最后一个翻盘的机会,但必须由你去完成。” “我?” “对!现在我只信得过你!” 王小虎抓我肩膀的手突然用力。 “就凭你这句话,甭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兄弟绝不眨一下眉头!” “疼疼疼,你鬆手!” 王小虎赶紧鬆手,嘿嘿的笑著。 “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 “我要你带的纸和笔呢?” “给!” 我接过纸笔,把冯田藏诡像的地窖位置画了出来,並叮嘱道: “那地窖很隱蔽,所以我在它正西方放了三块石头,你找到石头后,往东边看,只要瞧见远处一棵歪脖子柳树,衝著它的方向往前走五米,就能找到了。” “我记住了,然后呢?” 我把泡了狗血的槐木端了出来,王小虎捏著鼻子问道: “这是啥啊?怪不得我刚刚就闻到一股腥味。” “槐木,它要在狗血里泡够两天,时间一到,你赶紧取出来弄乾,然后带去地窖,用它当柴一把火把诡像烧了!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活!对了,別在地窖里烧,那里空气少,火可能会灭。” 王小虎掰著手指算了一下。 “就算用火烤乾,最少也得小半天的时间,算上泡的时间……陈九,那时候你都该洞房了!” “结婚那天,我会想尽办法拖延时间,一旦我和胡眉洞房,冯田就会要我的命,你动作哪怕快一秒,我活下来的希望就会大许多!” 王小虎紧张得直搓手。 “你说的我都出汗了,”他咬了咬牙,作出承诺,“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事办成!” “谢谢你,小虎。” “谢个屁,叫爹。” “爹。” …… 告別王小虎,我赶回家中,胡眉见我翻墙进来,急忙凑上前。 “怎么样?” 我把诡像掏了出来。 “找到了,我把两尊诡像调换了一下,冯田应该发现不了。” 胡眉看著我手中的诡像,眼里突然泛出泪。 我嚇了一跳,急忙问道: “你怎么哭了?” 胡眉流著泪,却是微笑著回答。 “我原本以为你找到它,就不会回来了……”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 话还没说完,我的嘴巴被堵住了,这次……是胡眉主动的。 虽不是第一次品尝,但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上癮。 叮铃铃! 铃鐺的响声把我和胡眉同时嚇了一跳,赶紧分开,好在铃声是从院门上传来的。 胡眉扑哧一笑,而我则是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好险!若是铃鐺被冯田带在身上,冯田就会知道我没去爬山,而是回到家中,只要他起了疑心,我离完蛋就不远了。 怪不得歷史上有那么多英雄好汉会被女人坏了大事,红顏祸水,祸水啊! 第42章 背对背的倾谈 铃鐺响了几声,就停了下来。 我把诡像放回原来的位置,胡眉问我。 “不毁了它吗?” “当然要毁,但不是现在!” 胡眉似是听明白了。 “你打算在我们成婚那日,將它毁掉?” “没错,在摊牌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冯田如此著急夺舍,极有可能是现在用的这副身体,已经坚持到极限了。” 诡像副作用的折磨,长达二十年服用止痛药,再强壮的身体也扛不住。 我深吸一口气,盯著胡眉的眼睛。 “慧名大师给我的舍利已经坏掉了,如今能杀死诡像中恶鬼的,便只有你了。” 胡眉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前两日你出门时,村长来家与冯田商量我们的婚事,我在一旁偷听到了。 在我们入洞房前,冯田会大摆宴席,请全村人吃饭,那个时候,他肯定没时间查看诡像,我趁机灭了里面的鬼!” 我有些担忧。 “你打得过吗?” 胡眉嫵媚一笑。 “別瞧不起人啊!我之所以被抓,是因为冯田当初在我母亲身上施了法,否则他才不是我的对手呢!” 见她如此自信,我稍稍鬆了口气。 冯田隨时都可能回来,我不能在家久留,而且还要去爬山晒太阳,否则又会被冯田察觉异样。 好在一切顺利,待我再次赶回家时,並未发现冯田有任何改变。 入夜后,我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看到胡眉抱著枕头,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上前,將自己的枕头与我的枕头並排,然后上床钻进我的被窝。 “我睡不著。” 我咽了咽口水,开了口。 “你不怕被冯田发现?” “咱们又不做啥,铃鐺不会响的。” 我有些头疼,我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真不知胡眉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还是高估了我的定力。 我没有赶她走,我知道她在害怕,毕竟后天,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死期。 “咱们背对著睡吧。” “好。” 我刚翻过身去,胡眉的后背就紧贴了上来,哪怕隔著衣服,我依旧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沉默许久后,胡眉率先开口。 “陈九,你怕吗?” “怕。” 虽然我比同龄人成熟,心思与城府也深不少,但毕竟只有十六岁。 这个年纪,本该无忧无虑,有几人会像我一样,直面生死。 “我也害怕。” 胡眉的语气满是悲伤,她向我倾诉起自己的过往。 “妖怪修行不易,我娘刚怀上我,就被一个道貌岸然的修士给盯上了,他张口闭口除妖卫道,哪怕我爹娘从未害过人,也要將我们一家杀掉。 爹为了保护娘,死在修士的剑下,我娘本想拼命,但念及肚子里的我,只能拼命的逃。 她逃了很久,终於获救,但被要求,撑到阴历七月十五才能將我產下。 娘临死前对我说,救她的人图谋不轨,要我逃得远一些,我听话了,只是没想到,依旧是被找到了…… 上次逃跑被冯田抓到,其实我已经认命了,如果不是你来给我上药,我可能已经自杀了,是你的关心,让我重拾活下去的希望……” 讲到这里,胡眉突然翻身,从身后抱住了我。 “陈九……后天我们就结婚了,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我们都已经拜过天地,若是我们侥倖活了下来,你不会嫌弃我……是只妖吧?” 我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原本如胡眉一般对死亡的恐惧,渐渐淡去。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胡眉有些著急了。 “我妖身和人身都被你看光,你得负责!” 我抓住胡眉的手,轻轻说了声。 “好。” …… 天亮之后,冯田高兴的对我说。 “陈九,你和胡眉的婚礼,我都已经筹备好了,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去晒太阳,我陪你一起去!” “好,冯叔,咱带瓶酒吧,我酒量不行,明天婚礼就不喝了,今儿陪你好好喝一顿!” “说的也是,万一你明天喝多了没办法洞房,那就太遗憾了! 咱们男人,人生有两大快事,洞房烛夜,金榜题名时! 知道为什么把洞房烛夜排在前面吗?因为那是能记一辈子的喜事!” 冯田去厨房取了瓶好酒,隨我一同爬上山,我倒好酒,主动敬了他一杯。 “冯叔,这杯酒我敬您!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这话发自我的內心,第一次撞到小铃化的厉鬼,虽然是亲娘救了我,但没冯田施救,我能不能醒过来,没人知道。 冯田確实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他不害我,我真的愿意认他当乾爹,给他养老送终! “陈九,你与我有缘,不必言谢,来,乾杯!” 我与冯田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杯酒下肚,我与冯田再无缘分,冯田对我也再无恩情,只剩明日一场死斗! 冯田怕我喝醉下不了山,这杯饮尽便不让我喝了,反倒是他,一杯接著一杯。 他瞭望远山的景色,眼神深邃,似是突破了时空,忆起了往事。 “冯叔。” “嗯?” “你看起来有些忧伤。” “因为活著累啊!” “很累吗?” “是啊,很累。” 冯田转身盯著我的眼睛,突然露出了微笑。 “但再累也值得,今晚睡个好觉,明日……便不累了。” …… 太阳西落,我与冯田下山。 “陈九,我还有別的事,你自己先回家吧!” “好!” 我知道,冯田要去地窖取诡像了。 我在心中祈祷,他只取我调包的那一尊诡像,別把自己的那尊拿走,否则明日王小虎扑了个空,我所有的准备都会变成一场空。 回到家中,我从厨房挑了一把尖刀,又取来磨刀石,尖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动,格外的刺耳。 磨刀声引来了胡眉。 “陈九,你磨刀干吗?” 我平静的回答道: “万一我失败了,这把刀或许用得上。” 胡眉眼皮狂跳。 “跟冯田拼命吗?可是他有道行,你贏不了的。” 我抬头笑著对胡眉说道: “我可没说,这把刀是用来杀他的。” 第43章 大婚 刀磨好后,我交给了胡眉,让她明日藏在婚房的枕头下。 冯田是带著人回来的,来的都是村里的老妈子,他们拿著喜服、喜字、红被,帮忙装饰家中。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喜庆,见面就说恭喜,我笑脸相迎,心情却是越发的沉重。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冯田催促著起床,换上红艷的新郎服。 或许是怕我在婚礼上突然犯病,冯田还盯著我服下两片止痛药。 胡眉谢绝了冯田请来的化妆师,说是要自己梳妆打扮,冯田见她没有闹事,倒也应允了。 村民们都赶了过来,一群小孩拼命的往院子里钻,吵著要看漂亮的新娘子。 我环视一周,发现了王小虎的爸妈,但没见到王小虎的踪跡,心中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一整个上午,我都如提线木偶,负责婚礼的司仪让我做啥,我就做啥。 上午十一点,伴隨著司仪大喊一声“吉时已到”,婚礼正式开始。 村里不像城市,婚礼依旧是守旧的中式,听到司仪的喊声,前来观礼的村民们纷纷安静下来,目光投向一处。 有人大喊一声。 “新娘子出来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扭头一看,只见头戴凤冠,身著嫁衣的胡眉,在两个小姑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之前的胡眉,都是素顏见人,已有沉鱼落雁之姿。 而此时化了妆的她,眉如新月,眸如秋水,皮肤白皙如玉,朱唇鲜红娇艷。 胡眉走起路来,身姿曼妙,裊裊娜娜,仿佛从古画中走入现实的仙子。 一时间,我竟是看呆了。 这……就是我的新娘吗? 胡眉与我对视一眼,眉宇含羞,她冲我微微一笑,让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新娘子好漂亮啊!妈妈,我长大以后也要娶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陈九这孩子,苦了这么多年,终於要享福了!” “老冯是真把这小子当亲儿子养了!” …… 在村民们的议论中,胡眉走到我的身前,她微笑著问我。 “我美吗?” “美。” 胡眉听到我的夸讚,脸上笑容绽放,倾国倾城。 我们二人似是忘记过去的苦痛,与即將面临的危险,尽情享受此刻的温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古代的婚礼大多是在晚上,因此拜完就可以送入洞房。 而现代的婚礼多是中午举办,拜完大摆宴席,宴请四方来客。 冯田这次专门请了大厨,摆了好几十桌,请全村老少吃大席。 按照村里的规矩,今日的喜宴要摆两次,中午是大席,晚上是小席。 大席不管男女老少都可参加,而参加小席的都是各家之主,男人们喝酒吹牛,直到新郎不胜酒力,回家洞房。 胡眉参加了大席,没有参加小席,待天色渐晚,她按照规矩,回房等待。 这时家中除了她,已无其他人,按照我们商量好的计划,她会藉机对诡像动手,消灭在诡像中寄居的恶鬼。 入夜后,村里的男人们纷纷来找我灌酒,都被冯田挡了下来,他喝了很多酒,可再深的醉意,也难掩脸上的喜悦。 等他实在喝不动了,端著酒杯,大声致辞。 “乡亲们!今晚咱就喝到这吧!陈九该去洞房了。” 在座的都是男人,也都喝了酒,一个个借著酒劲儿调侃,言语很是流氓。 在眾人的起鬨中,冯田推著我,回到家中。 才进家,他便將院门反锁。 冯田笑呵呵的对我说。 “陈九,快去洞房吧,可不能让新娘子等急了啊!你放心,我帮你守著门,不会有人来闹的!” 我在心中冷笑一声,他这哪是防止来人闹啊,分明是怕我和胡眉逃跑。 心中虽然这般想著,脸上依旧掛著感激的微笑。 我刚想转身,冯田指了下厨房。 “我给你们备了交杯酒,自己去拿吧!” “谢谢冯叔。” 我端著酒,进了洞房,胡眉正端坐在床上,头上戴著红盖头。 我赶紧把酒放下,上前揭了盖头,只见胡眉脸色泛白,嘴角处还有抿开的红印。 这可不是口红了,而是鲜血。 “你受伤了?” 胡眉有些虚弱的回答。 “不碍事,诡像已经被我毁掉了。” 说完,她俯身从床底下取出已经断成两截的诡像。 我心中惊喜,与我绑定的两尊诡像皆已损坏,冯田已经无法控制我了。 “胡眉,干得漂亮!接下来只要……” 我正说著,却见胡眉身形一个踉蹌,我赶紧扶住她的肩膀,焦急的询问。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 看著胡眉故作轻鬆,眉宇间却又藏不住痛苦的模样,我能猜到,她为了毁掉诡像所受的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陈九,我真没事,你接著说。” 我小声道: “接下来,我们要儘量拖延时间,只要我们二人不洞房,冯田便无法……” 我正说著,冯田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陈九,夜深了,该洞房了。”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刚刚与胡眉说的都是悄悄话,冯田应该没有听到。 “冯叔,不是说好不让人闹洞房吗?您別躲在外面偷听啊!” “哈哈哈!”冯田大笑,“我没偷听,只是有些……等不及了!” 说到“等不及”三个字,冯田语调突变,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不等我再次开口,门外传来新的声音。 叮铃铃! 是铃声! “唔!” 铃声一响,我身旁的胡眉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的撕扯,我定睛一看,胡眉脖子上的项圈,正在缓缓收紧。 看到胡眉难受的模样,我有些发怒的质问。 “冯叔,你做什么?” 冯田並不回答,但铃声依旧响个不停。 叮铃铃! 叮铃铃! ……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衝出去阻止冯田继续摇铃鐺时,胡眉突然焦急的喊道: “陈九,快逃!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胡眉突然抓住我的双手,她径直跳下床,用力一扯。 哐当! 我的上半身重重摔在桌子上,我看到胡眉伸出另一只手,拿起我刚刚端进房间的酒。 胡眉握酒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眼神慌乱,拼命抗拒,但酒壶依慢慢抬起。 叮铃铃! 胡眉在铃声的控制下,將酒倒入自己的口中,她先是咽了几口,隨后又含了一大口酒,將唇靠了过来。 双唇相碰,酒水入喉。 铃声戛然而止,胡眉与我同时跌坐在地上。 冯田戏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洞房烛夜,怎么能缺少交杯酒呢?陈九,尽情享受你生命中最后的美妙吧!不要留下遗憾!哈哈哈哈哈!” 第44章 摊牌 冯田的笑声渐远,但在他离开前,我听到了屋门上锁的声音。 胡眉终於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看著倒在桌上,正在不停外流的酒壶,惊恐的问我。 “是毒酒吗?” “不是……”我艰难起身,“我们还没洞房,他没理由毒死我们。” 正说著,我突然觉得自己口乾舌燥,身体仿佛著了火,滚烫滚烫的。 胡眉应该也是相同的感觉,她不停的扯自己的领口,裸露出的白皙皮肤越来越多。 “怎么这么热?” 我想到一种可能,於是低头看了一眼,金鸡独立。 “酒里没毒,冯田放的是春……药。” 胡眉愣了一下,隨后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我看向房门,立即道: “去把门撞开!能拖多久算多久!” 胡眉听后立即踉蹌著向房门走去,谁知她刚靠近房门,门外又有铃声响起。 叮铃铃! 铃声一响,胡眉再次发出惨叫,她双手捂住脖子,倒在地上。 该死!冯田把铃鐺掛在门上了。 我挣扎著上前撞了几下门,奈何吸了一个月的煞气,又受药酒影响,我实在使不上力气。 不一会儿,我也倒在地上。 在药酒的作用下,我和胡眉的呼吸声越来越粗,越来越急,只是对视一眼,两人身体皆是颤了一下。 我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逐渐丧失,我用力掐著大腿,想靠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不管我怎么掐,都不觉得有多痛。 是早上冯田餵给我的止痛药起了效果,我无比懊恼,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把假药换回来了! 我拼命的保持理智,多坚持一会儿,说不定药效就退去了。 可就在我苦苦努力时,胡眉突然扑到我的怀里。 她眼神如水,滚烫的呼吸吹在我的脸上。 “陈九,我……我受不了了!” 她主动索取,让我好不容易保持住的理智,轰然炸裂。 …… 不知过了多久,热意终於消散,我与胡眉皆是躺在床上,坦诚相见。 洁白的被褥內衬,绽开一朵鲜艷的小红。 “胡眉?” 我晃了晃胡眉,没得到任何回应,好在她胸口依旧有起伏,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我捂著自己的头,炽热疯狂的回忆涌入脑海,激情且美妙。 但我没时间细细回味,因为……危险正在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给自己与胡眉穿好衣服,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等待。 大约过了五分钟,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嘎吱! 伴隨著开门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冯田。 他一改往日的慈祥,看向我的眼神,阴冷且疯狂。 “陈九,恭喜你成为真正的男人。” 冯田一步步向我走来,伴隨著他的脚步声,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冯叔,你终於要动手了吗?” 冯田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打量著我。 “我说怎么找不到诡像了,原来你早就发现我对你有所图谋了。” 我心臟狂跳,但表面上依旧保持著冷静。 “夜还很长,在你动手前,能再跟我聊聊吗?” 人往往会在自以为胜券在握时放鬆警惕,冯田不知道我还有王小虎这个后手,我要儘可能的爭取时间。 “好啊!” 冯田搬来椅子坐在我的面前,看向我的眼神,像是野兽在打量即將到口的猎物。 “我刚好也想跟你聊一聊,陈九,我早就发现你跟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样,虽然年轻,但很有城府,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把我从后爹后妈手中接出来时,我就开始怀疑了。” 冯田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么早?是我露了什么马脚吗?” “不,你表现得很自然,但我从小被后妈虐待,早已见识过人心的险恶,有人突然对我好,会让我本能的產生怀疑。” 听到我的话,冯田很感兴趣。 “有意思,接著说。” “第二次怀疑,是你出门去找高人帮我驱鬼,你在门閂上留了符,挡了小铃几日,但又突然失效了。” 冯田不解。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那日王小虎和我住在一起,他同样受了影响,事后我问过他,门不是他开的。 那时的小铃无法离开藏尸之地,所以门閂脱落,只能是人干的!我因此怀疑过孙禧,但看她后来的表现,我又排除了这个可能。” “所以你就怀疑上我了?没错,我在门閂上动了手脚,即便人不在家,也能隨时让它落地。” 我继续往下讲。 “第三次怀疑,是你带著两位高人,在千钧一髮之际救下了我。” “这不该让你对我感恩戴德吗?为什么还加深了你的怀疑,是我出现得太巧了吗?” “不是,是出现的方位不对,回村的路很多,窑厂那条是最难走的,而且后来我问过慧名大师,你们从黄山赶来,坐的又是火车,火车站在哪个方向我很清楚,所以你是故意绕路去找我的。” 啪!啪!啪! 冯田鼓起了掌。 “怪不得当时你问我有没有先回家,精彩!实在是精彩!还有吗?” “有!小铃杀死两位高人的第二天,你被小铃打了一掌,差点殞命,我当时真的被感动坏了,一度以为自己的怀疑都是错的。” “那你为什么又改变想法了?” 这一点,我当然不能说明真相,我之所以提起,是为了误导冯田。 “因为黄生!你从孙庄回来的表现,让我感到怪异,第二天送黄小姐离开时,我趁机询问了一下,结果查到了真相。” 听到这里,冯田微微嘆了口气。 “確实是我的失误,我也没想到,这辈子还会见到亲家公。” 冯田站了起来。 “好了,我已经清楚前因后果了,陈九,你很聪明,可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从我给你雕刻诡像起,你就已是我砧板上的肉,只能任我宰割。” 他伸出手来,冷声道: “诡像在哪?交出来吧!” 我把胡眉藏在床底,已经坏成两截的鬼像,用脚踢了出来。 看到损坏的诡像,冯田当即变了脸色。 但很快,他又笑出了声。 “陈九,你该不会以为,毁了一尊诡像,就能摆脱我的掌控吧?” 他从衣服里取出第二尊诡像,满脸的得意。 “活得久了,会积累很多经验,为了確保不会出现岔子,我给你刻了两尊诡像! 陈九,这就是你的命,认了吧!” 第45章 猜猜他在哪? 冯田把第二尊哪吒削骨的诡像从衣服中取了出来。 其实在他进门时,我已经发现他的衣服鼓鼓囊囊,此刻诡像被取出,衣服立马变得平整许多。 这说明,他只从地窖中取了一尊诡像,另一尊与他契约的诡像,还留在原地。 这个发现犹如一颗“定心丸”,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放鬆了许多。 我在心中祈祷一句。 “小虎,你动作一定要快啊!” 冯田见我迟迟不说话,嘲讽一句。 “怎么?被嚇到了?” 我故意装出被嚇傻的样子,这让冯田很是满意。 “陈九,我救你一命,又给你找了个美若天仙的媳妇,你该知足了,现在……来报恩吧!” 说著,冯田便要施法,准备夺走我的肉身。 “等等!”我急忙喊停,“我还有一个疑问!” 冯田胜券在握,轻笑一声。 “你问吧!我让你死个明白!” “黄生的媳妇,为什么会死?她也是你夺舍的必要条件吗?” 我在地窖里发现的《纵鬼籙》中,未有与被夺舍者交合女子必死的记录。 “那个女人,是我杀死的。” “为了保密?” “没错。” 我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陷入昏迷的胡眉,继续问道: “她也会死吗?” “当然。” 冯田的回答冷酷无情,和我之前猜的一样,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胡眉。 “所以你提前给胡眉下了毒?” “毒?”冯田笑了,“哪有什么毒,那只是我为了让她乖乖留在家中的,编造的谎言罢了。” 胡眉没有中毒?!我心中大喜,胡眉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不动声色道: “冯叔,昨日在山顶,你说我们二人有缘,能不能看在这短暂的缘分上,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把胡眉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来,它应该是能控制灵魂的法器吧?反正我和胡眉今夜难逃一死,你发发慈悲,成全我们,让我们二人共赴黄泉。” “哈哈哈哈!”冯田笑出了眼泪,“好一个痴情的小子!” 他掏出铃鐺。 “行!夺人肉身有损阴德,算我补偿你的!” 叮铃铃! 铃声响起,隨后又听到“啪”的一声,我扭头看去,胡眉一直摘不下来的项圈,已经断成两截。 “陈九,你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 冯田不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接施法,只见他咬破自己舌尖,將一口鲜血喷在诡像上。 剎那间,诡像冒出浓浓的煞气。 冯田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他看著我,呢喃道: “陈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变轻,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不要担心,很快你就会失去知觉,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说的这些,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冯田见我没反应,愣了一下,他似是怀疑是自己施法的问题,又是一口鲜血吐在诡像上,並大喝一声。 “出来!” 我知道,他在呼唤寄居在诡像中的恶鬼。 从诡像中冒出的煞气更浓了,可恶鬼却迟迟没有出现。 冯田瞪大眼睛,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他把诡像放在地上,又將右手食指塞入口中,蘸了血后,迅速在诡像上画了一道符。 “出来!” 又是一声怒吼,煞气中终於浮现出鬼影。 然而恶鬼从诡像中飞了出来,没有对我动手,而是径直扑向冯田。 原因很简单,藏在诡像中的恶鬼,是受我恩惠的小铃! 小铃双手死死的掐住冯田的脖子,意欲將他杀死。 然而眼见她就要成功时,铃声再次响起。 叮铃铃! “啊!” 铃声一响,小铃当即发出一声惨叫,头也不回的飞出房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咔嚓! 破碎声响起,摆放在地上的诡像,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纹。 “咳咳咳!” 冯田捂著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咳嗽著,他眼神震颤,不敢置信的看著身前的诡像。 我心中暗道一声可惜,我是真没料到,冯田的铃鐺除了能控制胡眉外,还有驱鬼的效果。 我没有傻傻的衝上去与冯田拼命,胡眉早就警告过我,冯田是有道行的人,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片刻后,冯田缓过劲来,他双眼充血,满是怒意。 “怎么会是小铃?!” 他看了眼我刚刚从床下踢出来的诡像,又看了眼自己身前的诡像。 “是你调换的?” “没错,我早就发现你给我雕刻了两尊诡像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知道你要用诡像夺舍我的肉身后,我就帮小铃消除了执念,然而削骨割肉的疼痛並未消失,我便猜到,诡像不止一尊。 除此之外,你是不是忘记,你第一次给我雕刻诡像时,旁边有人看著?” 冯田瞳孔紧缩。 “王小虎?” “没错,是他。”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们两个不是……” 冯田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我露出微笑。 “你才想到吗?我既然已经知道门閂脱落是你捣的鬼,又怎会猜不到村里人知晓小铃杀了我就能不再死人这件事,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呢? 我天天待在你的眼皮底下,很多事情自己没办法去做,而王小虎可以代劳。 我假装与他决裂,是为了迷惑你。” 冯田眼皮狂跳。 “陈九……你真的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吗?” “当然,也正是你把我当成孩子,才会输得这么惨啊!” “我没输!”冯田面露狰狞,“我还有一尊刻好的诡像,只要把它取来,今夜你依旧难逃一死!” “哈哈哈哈!” 这下轮到我笑了。 我指著地上的诡像,用充满嘲笑的语气问冯田。 “我都诡像调换了,你怎么能想不到,我已经找到地窖,见到了第三尊诡像呢?” “那又如何!”冯田因为疯狂,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我昨日去取诡像时,它还在那里!” “没错,它的確还在!但我请你猜一猜,今日没有来参加我婚礼的王小虎,人现在在哪?” 我这句话,犹如利箭,刺中冯田心臟! 他脸色瞬间煞白,扭头就要往外跑。 “站住!” 我大喝一声,从枕头下抽出胡眉帮我藏好的尖刀。 冯田怒道: “就凭你,也想拦我?” “我知道自己拦不住你,”此刻的我,前所未有的平静,“但你自己会拦住自己。” 锋利的刀刃,在我手腕上划过。 这一刀,我划得很深,切开了动脉。 滚烫的鲜血喷射而出,即便我和冯田隔了数米,依旧溅了他一脸。 我死死盯著冯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去阻止王小虎,你今晚会死!” “不阻止我自杀,饱受诡像折磨的你,依旧会死!” “冯田!没想到吧?你也会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第46章 来生再嫁你 “陈九!” 冯田一声咆哮,脸皮因为愤怒极度扭曲,异常狰狞。 他无比愤怒,恨不得將我挫骨扬灰,但他……没有选择! 我的计谋已经成功,冯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给我止血,將我控制住后,再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地窖。 和我预料的一样,冯田立马衝到我的面前,他用铃鐺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除了能眨眼说话外,全身都动不了了。 冯田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用力绑在我的胳膊上。 看著他慌乱的模样,我尽情的嘲讽道: “是不是后悔跟我聊了这么久?” 冯田一边给布条打结,一边怒骂。 “陈九!你別得意!等我回来,定叫你魂飞魄散!” “呵呵……都这个时候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 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我感觉异常的疲惫,上下眼皮疯狂打架。 冯田见我止住了血,向著门外跑去。 我在心中呢喃了一句。 “小虎……还没搞定吗?” 就在我准备闭眼睡一觉等待最后的结局时,突然看到踏出门外一只脚的冯田,突然倒了下去。 “啊!” 冯田的惨叫声,让我再次清醒,我努力睁开眼睛,向著前方看去。 只见冯田躺在地上,不停打滚,仿佛身上有看不见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我咧嘴笑了起来,成了,王小虎没有让我失望,他做到了! 按照《纵鬼籙》中的记载,诡像被毁,冯田的魂魄会脱离被夺舍的肉身,彻底死去。 然而冯田的生命力远超我的想像,他在嘶吼了近一分钟后,竟是爬回了房间。 他满脸凸起的青筋,一双眼睛通红如血,用沙哑的嗓音,诉说出对我的恨意。 “陈九!我要你给我陪葬!” 叮铃铃! 铃鐺最后一次发出响动,隨后炸成碎片。 下一秒,染著我的血的尖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摇摇晃晃的飘到半空中。 泛著寒光的刀尖,对准了我的胸膛。 冯田想让我赔命,我拼命挣扎,奈何身体始终动不起来。 完蛋了…… 人算不如天算,最终我还是没能逃过命数。 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我听到了刀飞来的声音,也感受到一副温暖的身躯投入我的怀抱。 噗! 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我睁开眼睛,看到倒地没了气息的冯田,他到死都睁著眼睛,脸上写满了不甘。 同时,我也看到了怀中之人,以及插在她后背上的尖刀。 尖刀只剩刀柄还露在外面,鲜红的血液顺著如玉的美背流下。 “胡眉!” 冯田死后,我终於可以动了,我一把搂住胡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要为我挡这一刀? 她……是不是要死了? “陈九……” 胡眉努力的抬起头,与我对视的眼神,生机渐散却柔情似水。 她用非常遗憾的语气,轻声呢喃。 “对不起,来生我再嫁你……” 说完这一句,她眼睛闭上,头再次垂在我的肩膀上。 “胡眉?胡眉!” 我用力抱住胡眉,却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小。 眨眼间的工夫,她变成一只白毛小狐狸,一如我们初次见面的模样。 变身的过程中,尖刀自行脱落掉在地上,我急忙捂住小狐狸后背的伤口,但她的呼吸依旧在不停变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即便是面对冯田最绝望的时刻,我也没有现在这般慌张。 我拼命转动大脑,思考拯救胡眉的方法。 胡眉受到了致命伤,送医肯定是没用的,况且我也不知道该带她去看人医还是兽医。 恍惚间,一本厚重的古籍,浮现在我眼前。 纵鬼籙! 那本书上,记载了上千种形象各异的诡像。 每一种诡像都有不同的功效,既然连夺舍他人肉身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做到,应该也有救人於命悬一线的诡像! “胡眉,坚持住!我不许你死!” 我捡起地上的刀,抱著胡眉,踏著冯田的遗体,跑出了家门。 我一路狂奔,哪怕身体再虚弱,哪怕都快要喘不上气来,我依旧不肯放慢脚步。 终於,我跑到了地窖。 地窖的入口旁还有残留的火光,我刚停下脚步,熟悉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陈九!” 王小虎从一棵大树后跑了出来,兴奋的问我。 “我赶上了,对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指著地窖入口,气喘吁吁的说。 “小虎,快!快下去把箱子里那本书拿给我!” 王小虎看到我怀里抱著的小狐狸,似是明白了什么,赶紧跳下地窖。 很快,纵鬼籙就被他取了上来。 “带手电筒了吗?” “带著了!” 王小虎帮我打光,我飞快的翻阅纵鬼籙,找到了能救胡眉一命的诡像。 诡像的形象是一颗硕大的桃子,它在纵鬼籙中是这样记载的——蟠桃,以血养之,可夺寿一年,可用於突发重症,药石无法及时生效者。 说明不算隱晦,简单来说,雕刻此诡像,可让供奉者夺走他人一年寿命。 有了这一年的寿命,胡眉就能度过危急时刻,慢慢养伤,最终痊癒。 “小虎,去给我找块木头。” “好!” 王小虎很快就找来一块木头,木头散发著腐味,但时间紧迫,来不及找品相更好的了。 我让王小虎再去地窖,把香炉搬出来,再找找供奉用的线香。 隨后,我手握尖刀开始雕刻,因为失血过多,我拿刀的手颤颤巍巍,时不时的割到自己的手指。 然而刀伤再疼,我也没有放慢手中的动作,胡眉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就算我不小心割断手指,也不及她付出的百分之一。 终於,一个极为丑陋的蟠桃诡像,出现在我的手中。 王小虎忍不住咋舌。 “陈九……你雕刻的蟠桃,被猴子啃过吧?” 我尽力了,胡眉已经快要没了呼吸,能不能成,要看天命了。 我解开胳膊上的布条,手腕上再次冒出血来,我將血滴在蟠桃诡像上,但立马察觉到不对。 按照书中所写,血滴在蟠桃诡像上会被立即吸收,可我的血却是將蟠桃诡像表面染红。 失败了吗?不对!还缺鬼! 没有鬼寄居的诡像,是不完整的! 可这荒郊野岭的,我去哪里找鬼?就算找到,我又该如何说服对方? 等等!有鬼能帮我! 我想到一人,立即扯著嗓子呼喊她的名字。 “小铃!” 第47章 初作 “小铃!” “小铃!” “小铃!” 在寂静的夜里,我不停的大声呼唤小铃,喊得嗓子都嘶哑了,小铃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陷入绝望,难道小铃被冯田所伤后,已经离开人间,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若真是这样,胡眉恐怕真的活不了了。 眼见胡眉所变的小狐狸,呼吸越来越弱,我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陈九!救我!” 我猛的抬头,只见小铃满脸惊慌的从远处飞来,眨眼间的工夫,便来到我的面前。 不等我开口,小铃惊恐的说道: “我刚刚碰到鬼差,他说我杀了太多无辜人,要押我去地狱受罚,永世不得轮迴!” 说著,小铃扭头看向飞来的方向,瑟瑟发抖。 “来了!鬼差马上就追上来了!” 说完,她又要逃走。 “等一下!” 我赶紧把小铃喊住,指向自己刚刚雕刻的蟠桃诡像。 “你躲里面,能逃过一劫!” 小铃看到诡像,面露犹豫之色,我能理解她的犹豫,她好不容易从冯田雕刻的诡像中逃脱,如今又要进入新的诡像。 从她的视角来看,这与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没有任何区別。 我急忙解释道: “冯田留下的秘籍里有记载,恶鬼寄居诡像,能从供奉者身上获取阴德,你只要攒够阴德,就能洗去身上的罪孽!没了罪孽,鬼差便不会再为难你!” 我没有誆骗小铃,纵鬼籙中真是这样写的。 听完我的解释,小铃依旧犹豫,我赶紧举起手来,对天发誓。 “我若骗你,天打雷劈!” 被小铃勾过一次,现在的王小虎,也能见到鬼,他帮我补充了一句。 “他要骗你,生孩子没屁眼!” 呼! 王小虎话音刚落,一阵狂风从小铃来时的方向吹来,带著大片尘灰,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狂风异常阴冷,我和王小虎皆是打起冷战,瑟瑟发抖。 小铃害怕极了,她语速飞快道: “陈九,你比冯田靠谱,我信你!” 说完,她一头扎进蟠桃诡像。 说来神奇,刚刚浮在诡像表面的鲜血,立马被诡像吸收,片刻工夫,蟠桃诡像变了顏色,白中透红,宛如一颗真的桃子。 我心中大喜,急忙把胡眉抱起,从她身上蘸了点血,涂抹在蟠桃诡像上。 紧接著,我抓著她的前腿,夹起线香,请王小虎帮忙点燃。 当线香插入香炉,一缕青烟先是飞入蟠桃诡像,又从诡像中飞了出来,钻进胡眉的身体里。 王小虎紧张的问我。 “陈九,成了吗?” 我没回答,而是死死盯著胡眉,只见她的呼吸渐渐加快,胸口起伏也越来越大。 “成了!” 我万分激动,我第一次雕刻诡像,真的成功了! 胡眉活过来了! 与此同时,我还发现,阴冷的狂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空气也不再寒冷。 追捕小铃的鬼差,似是已经退走。 我把胡眉抱在怀里,轻声呢喃。 “咱俩的劫……渡过去了!” 谁知就在下一秒,我的心臟突然停跳了一下,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无名的力量,从我身体中离开,飘入胡眉的身体。 我立马想到,这是蟠桃诡像的效果,从我身体里飘走的,是我一年的阳寿…… 紧接著,我眼前一黑,身体倒了下去。 …… 待我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我躺在喜床上,胡眉则是趴在我的胸口上。 “陈九,你醒了?” 一个胖乎乎的大脑袋出现在我的眼前,是王小虎。 我一手扶著胡眉,一手撑床,艰难坐了起来。 “你把我背回来的?” “废话,除了我,还能有谁!”王小虎抱怨道,“別看你长得瘦,把你背回家,差点没把我累死!” 说著,他又把蟠桃诡像和纵鬼籙扔到我旁边。 “这两样东西,我也给你带回来了!” “小虎,谢谢你,没有你帮忙,我和胡眉都已经死了。” 换作往常,王小虎肯定又要让我喊“爹”,但这一次,他满脸忧愁。 “陈九,他怎么处理?” 我顺著他的视线扭头看去,冯田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他脸上盖著一块抹布,估计是王小虎见他死不闭目,给他盖上的。 冯田死不足惜,但如何解释他的死亡,成了难事。 王小虎劝我。 “陈九,要不你跑吧!” “我身无分文,跑哪去?” 孙禧给我的钱,已经得差不多了,况且胡眉需要养伤,离开村子,我找不到落脚之地。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冯田死於诡像被毁,並无外伤,可以对外宣称他死於突发疾病,毕竟他常年从黄大夫那买止痛药,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不会有人怀疑。 “小虎,帮我把冯田抬回他的房间。” 王小虎很不情愿,但看我浑身是伤的模样,也没拒绝。 把冯田抬回床上后,我整理了一下他的死状,儘量让他表现得自然些。 完事后,我又跑回自己的房间,仔细打扫了一遍,隨后去村长家报丧。 事情如我预料的那样,村民们得知冯田常年吃药后,都以为他昨晚喝得太醉,引发了重疾。 联想到冯田之前要把孙禧嫁给我,大家猜测他这般做,是自知时日无多,给闺女安排后路。 丧事办得很顺利,孙禧得到消息后赶回家,在葬礼上哭晕数次。 我没有把真相说出来,至少孙禧依旧认为,自己曾经有个好养父。 举办丧事时,孙庄的黄老爷子也来了,他哭得比孙禧声音还大,说是来送儿子最后一程,这把村民们看得迷糊,只当他得了老年痴呆。 冯田出殯后,他留下的家產自然是要继承给孙禧,孙禧本要分我一部分,但被我婉拒了。 我求孙禧把房子租给我,我会按时缴纳房租,孙禧非常生气,说我虽然在这个家庭生活的时间不长,但她依旧把我当亲弟弟看待,房子我隨便住,还硬塞给我一笔钱,让我留著平时生活用,完再找她要。 孙禧离开后,家中只剩我一人,不管我走到哪,背后总有人议论。 原因很简单,胡眉这个新媳妇,並没有出现在公公的葬礼上。 有人说,胡眉是冯田钱买来的,因为冯田死了要不到钱,就跑掉了。 还有人说,胡眉嫁给我是骗婚,彩礼到手就跑掉了,冯田也是因此气死的。 对於流言蜚语,我概不理会,任由別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我很清楚,再离奇有趣的流言,也会隨著时间,淹没在令人烦恼的柴米油盐中。 同时我也很清楚,自己的生活,绝不会一直平静下去。 第48章 男人要闯 距离冯田过世,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流言如我所想的那样,渐渐平息下来,已经没人议论我了。 自冯田死后,我整日把自己关在家中,不是在读《纵鬼籙》,就是在学习雕刻诡像。 我一没学歷,二没力气,如今已无长辈福荫,又娶了媳妇,日后想要养家餬口,必须有一技之长。 我相信雕刻诡像能赚大钱,冯田就是很好的例子,只要不像他那么贪心,妄想永生不死,我应该能靠诡像过上好日子。 然而雕刻这门技艺並不好练,我闭门造车三个月,如今的水平,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惨不忍睹。 “陈九,你雕的这是啥?” “人参啊!” “我怎么看著像萝卜,还是水萝卜。” 我隨手抓起一颗在山中採摘的野沙果,塞进身旁小狐狸的嘴巴里,让她继续说下去,我得被活活气死。 “有你这么吐槽自家老公的吗?” 与我对话的,正是胡眉,在蟠桃诡像的作用下,她成功活了下来,並在我精心照料下慢慢恢復,伤口没留任何疤痕,新长出的白毛,十分鲜亮。 胡眉三两下把口中的沙果吃进肚子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好酸啊!” 这女人说以后与我一同生活,要適应人类的饮食,於是戒掉了生肉,吃起了熟食。 这个过程有些痛苦,她常吃几口就吐,我劝她不要勉强,但她不听。 我问胡眉。 “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 胡眉冲我眨了眨眼睛,伸展腰身。 “又想那事了?就这么食髓知味吗?” 这女人,即便是狐狸模样,依旧嫵媚,她一句调侃,让我脸蛋发烫。 “说啥呢,我就是关心你。” 胡眉凑上前,用粉嫩的舌头舔了下我的脸。 “脸都红成苹果了,还说没想那事。” 我差点落荒而逃,但不能丟了男人的面子,我要重振夫纲。 我故意板起脸。 “对,我就是想那事,咱们拜过天地了,名正言顺。” 噗嗤! 胡眉笑得枝乱颤。 “小陈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没成年呢?真是个色小孩。” 我不服气。 “说得你比我大多少似的。” “是比你大哦,我可是活了两百……”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改口,“我今年十八岁了,你得喊我姐姐。” “两百?”我抓住了重点,“难不成你已经……” “闭嘴!”胡眉急忙转回原来的话题,“冯田在你身上暗中施了法,我与你洞房时,一身修为都被你吸走,助你炼化了体內的煞气,后来又受了重伤,在修为恢復前,变不回人形了。” 胡眉突然露出坏笑,冲我耳根吹了口气。 “用不了两三年的,你啊,就暂时忍忍吧!” 说完,她故意把嘴靠近我,语气妖嬈。 “不过亲亲还是可以的,你叫声好姐姐,我就让你亲一下。” 我咽了咽口水,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狐媚子不是形容词,而是一种天赋。 不知为啥,即便是狐狸形態的胡眉,在我眼中,依旧眉清目秀。 “好姐姐!” “真乖!” 胡眉主动亲了我一下,她嘴巴旁边的狐毛扫在我脸上,酥酥麻麻。 “呕!” 乾呕声响起,我扭头一瞧,王小虎不知何时赶来,正站在院门前,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陈九啊陈九,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真是让我感到噁心!” 我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又来蹭吃蹭喝了?” 冯田死后,我与王小虎的“决裂”戏份自然不用继续往下演了,王小虎知道我为了让胡眉適应人类的饮食,经常换著样做菜,便隔三差五的跑来蹭饭。 这三个月,胡眉身材依旧苗条,王小虎却胖了不止十斤。 “嘿嘿,”王小虎提起手中的东西,几大包炒好的菜餚,还有一提啤酒,“我自个带菜来的!” 我心中惊讶,今儿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啊! 王小虎的表现有些反常,我猜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我从厨房取了盘子,將菜装盘,先是餵了胡眉一块滷牛肉,然后与王小虎碰杯。 一瓶啤酒下肚后,我问王小虎。 “有事?” “有事!” 王小虎挠了挠头,说出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 “陈九,我要离开村子了。” 我很是诧异。 “你要去哪?” 王小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出去闯闯,我学习成绩不行,在咱这种乡下的高中都倒数,肯定考不上大学,与其硬熬到毕业,还不如早点出去闯闯,说不定就咸鱼翻身,当上大老板呢!” 村子附近有座乡下高中,王小虎天生爱玩,一周能凑满两天课都不容易,家里人和老师也知道他不是学习的料子,早就不管他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在冯田手中活下来,王小虎要是学霸,天天泡在学校里,三个月前我是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你准备去哪?” “济城吧!毕竟是咱鲁省的省会,应该好找工作。” “那有亲戚吗?” “没有,我爹给了我一万块钱,够我在济城生活到年底。” 王小虎伸出自己的胳膊,展示自己全是肥肉的肱二头肌。 “看学歷的工作我没戏,但是凭力气的活,我肯定能胜任,实在不行当个保安,就当少走二十年弯路了!” 我被王小虎给逗笑了。 “你也就是个干保安的命!” “去你的!来!喝酒!” 我与王小虎皆是喝得酩酊大醉,直到醉得倒酒都溢出杯子,被胡眉咬了一口,才停了下来。 王小虎晃晃悠悠的回家了,第二天等我醒来去找他送別时,被他的父母告知,王小虎天没亮就去镇上赶车了。 我很佩服王小虎想要靠自己搏前程的勇气,男人嘛,就得有股子闯劲! 王小虎走后,我在村里彻底没了朋友,出门次数变得更少,好在学习雕刻神像是件有趣的事情,倒也不算太无聊。 当然,我偶尔也会想念他,这傢伙明明知道我的手机號,却也不曾打电话报个平安。 不过男人之间的友谊,並不会因为不经常联繫而变淡,下次见面,踹他两脚解解气就行了。 日子过得飞快,秋去冬来,年关將近,我掐掐日子,王小虎快回来了…… 第49章 让人给甩了 “陈九,你雕刻的诡像,总算有点正经模样了。” 胡眉一边啃著苹果,一边夸讚。 我撇了撇嘴,这夸讚实在是变味,眨眼间练了半年,要是再练不出点模样,我乾脆找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不过你修炼的进度……也太慢了吧,我的修为给你,真是浪费。” 《纵鬼籙》我已经翻了几十遍。 这本书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修炼之法,冯田能与妖、鬼爭斗的道行,由此而来。 第二部分,是诡像的设计图,分为四个等级,分別是木雕、金雕、玉雕和骨雕,雕刻诡像用的材质越好,诡像的效果越出色,与此同时雕刻的难度逐级增加,冯田不知练了多少年,也只学会了木雕,至少我在家中,没有翻出他练习金雕的痕跡。 第三部分,是诡像的配套法术,名为“刻鬼扮神”,就是字面意思,让鬼扮成神仙的模样,进一步增强诡像的效果。 想要刻诡像,就要有抓鬼的能力,因此修行绝不能落下。 胡眉说我本来没啥修行天赋,好在吸了她一身修为,算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只是我实在不清楚是自己天赋太差,还是有其他原因,修行进度非常的慢,慢到胡眉没眼看。 不过我这人经歷过苦难,也有满腔想要让自己和老婆过上好日子的热血,所以每日不管是修行还是练习雕刻诡像,我都非常的努力,只要能看到进步,我心里就很踏实。 冯田的臥室,已经被我改成了仓库,摆满了近半年来我的练习之作,不过按胡眉的评价,这些习作拿出去摆摊,只能当柴木卖。 我伸了个懒腰,抓起一旁的小狐狸狠狠的“吸”了一会儿。 “住手!你这色狼!我的毛全乱了!” 正跟胡眉打闹著,我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略感惊讶,自从王小虎离开村子去外闯荡后,已经很久没人来找我了。 临近年关,莫非是孙禧回来,祭祀自己的父亲? 我出去开门,当门打开后,一个满脸哀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我的面前。 “婶?” 来人是王小虎的母亲。 我和王小虎是好兄弟,以前没少去他家改善伙食,王小虎的母亲对我很好,我一直心存感激。 “婶,快请进。” 我把王小虎的母亲请进家中,给她泡了茶。 王小虎的母亲眼睛泛红,似是刚哭过的模样,我心中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涌向心头。 我急忙问道: “婶,你咋了,该不会是小虎他……” 王小虎的母亲发现我误会了,急忙解释。 “小虎人没事。” 我暗中鬆了口气,心中责怪自己乱想,刚准备继续询问,却听王小虎的母亲又补充了一句。 “他人是没事,但人受了打击,精神不太好,陈九,你跟俺家小虎打小玩得好,能不能去劝劝他?” 王小虎自小就大大咧咧,哪怕犯了错被自己父亲用“七匹狼”抽的屁股开,也是傻乐呵的模样。 这种性格的人,精神强韧,什么样的打击,能让王小虎萎靡不振? “婶,小虎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俺不知道啊!他回家三天了,每天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躺在床上,气得他爹用皮带抽他,他都不动一下……俺都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 事关自己的好兄弟,我立马就坐不住了。 “婶,您別急,我过去瞧瞧。” “誒!快去快去。” 我留胡眉看家,自己则是跟著王小虎的母亲赶去她家。 一进门,就看到王小虎的父亲坐在院子里抽旱菸,一口接著一口。 见自己老婆把我领了回来,王小虎的父亲立马起身迎了上来。 “陈九,小虎就在臥室躺著,你快去帮忙劝劝。” “叔,您別著急,我去看看小虎。” 王小虎的家我太熟悉了,我径直走到他臥室门前,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內没有任何回应,於是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臥室里拉著窗帘,明明是白天,屋內却黑得要命。 我走到窗户边,用力一扯,伴隨著“哗啦”一声响,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借著光,我看到床上躺著一人,正是已经有半年未见的王小虎。 与离开时相比,王小虎沧桑了许多,他的脸瘦出了线条,也晒黑了许多,下巴上满是胡茬,邋里邋遢。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双失了神的眼睛盯著天板,听到有人进来,头都不扭一下。 怪不得王小虎的母亲觉得自己儿子中了邪,確实有几分相似。 不过已经修炼半年的我,一眼看出王小虎印堂明亮,未有邪祟缠身之相。 这傢伙,就是单纯的精神萎靡。 我走到王小虎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他这才有了反应。 看到我的第一眼,王小虎失了神的眼睛,终於有了光。 “回家三天都不去找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陈九……” 兄弟之间的情谊,与亲情、爱情不同,我可不会惯著王小虎,一把將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走!去我家喝酒!” “我不……” “不去我就把你偷看村里寡妇洗澡的事说出去哦!” “算你狠……你让我换身衣服,有点餿。” “餿就餿吧,我又不嫌弃你。” 我生拉硬拽把王小虎从臥室弄了出来。 “叔,婶,我带小虎去家里喝点酒,別担心,我晚点把他送回来。” “好,婶刚炸了点生米,你们带著!” 离开家,王小虎吐槽道: “就你一瓶红脸,两瓶胡话,三瓶走不了直线的酒量,还送我回来?” “我酒量涨了。” “鬼才信!” 短短几句,王小虎重新有了精神,变回了以前的模样。 回到家,我抓紧时间忙活,整了几道硬菜,还打电话让村口小卖部的老板送来两箱啤酒。 谁知就在我开瓶盖的空当,王小虎已经狼吞虎咽的吃掉两个大鸡腿。 胡眉急眼了。 “王小虎!你是饿死鬼投胎吗?给我留一个!” 我给胡眉夹了个鸡翅膀,这才让她打消跟王小虎拼命的打算。 我给王小虎倒满酒,询问道: “你怎么瘦这么多?” “累的!” “为啥闷闷不乐?” “伤的!” “你受伤了?” “对,这里受伤了!” 王小虎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兄弟让人给甩了!” 第50章 舔狗?真爱! “啥?!” 我刚倒进嘴里的半口酒,因为惊嚇全都喷了出来,帮王小虎洗了把脸。 王小虎怒了。 “就你这模样,都能娶个天仙似的媳妇,我谈个恋爱怎么了?” 胡眉及时纠正。 “陈九比你帅多了。” 王小虎被懟得哑口无言,埋头继续炫肉,我燉的一盆鸡很快就少了大半。 “別光顾著吃,给我讲讲。” 王小虎用手背抹去嘴上的油,用力嘆了口气。 “我从头开始给你讲吧!” 王小虎从上次与我告別开始讲,刚离开村子的他,满怀信心,认为自己只要敢闯,就一定能闯出个名堂。 然而他刚到济城,就被社会狠狠的教育了一番。 济城的消费水平,虽然比不得北上广深这种超一线大城市,但物价对於从小在村子里生活的王小虎来说,依旧十分高昂。 “陈九,你是没见到,离市中心要坐一个小时公交的破小区,一间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还是背阴的破臥室,房租竟然要六百块一个月!” 提起房租,王小虎气得直咬牙。 高价房租,仅仅是王小虎受到的第一个教育。 落脚之后,他马不停蹄的开始找工作,然而在济城这种大城市,就连便利店的售货员,学歷都要专科起步。 王小虎高中都没毕业,自然是应聘不上。 他找了一个月工作,投出去的简歷能订成一本书,却都如丟进大海的鹅卵石,水都溅不起多高。 在王小虎讲述过往的时候,胡眉已经风捲残云的把剩下半盆鸡吃进肚子,她大概还在记王小虎没给自己留鸡腿的仇,调侃了一句。 “你走之前,不是说自己有力气吗?实在不行还能去当保安。” 王小虎脸红了,隨后便嘆出更深的无奈。 “保安这活,我也去应聘过,但没人肯用我,后来有人告诉我,保安这个行业,低档的是各家小领导退休的亲戚,高档的是退伍军人转业,我一没关係,二没练过,不可能有人要。” 他挠了挠最少三天没洗的头,我赶紧吹了口气,免得“雪”落入盘子里。 “至於力气活,我也干了,但就干了三天。” “为啥?” “太累了!我找了家工地,管吃,工资一天两百七还日结,听著是不是很好?五十公斤的水泥,我一天要搬三四百袋!差点没把我的腰给压折了!” 王小虎越说越鬱闷,也不用酒杯了,直接吹了一瓶啤酒。 等他撂下酒瓶子,我好奇的追问。 “所以你最后找了什么工作?” “送外卖!”王小虎闷声道,“我了一千三,买了辆电摩托,这活虽然也累,还经常因为晚点挨骂,但至少有钱赚。” 我给王小虎开了第二瓶酒。 “说说你谈恋爱的事。” 王小虎抓起酒瓶,一个小旋风全都喝进了肚子里,喝这么猛,他再好的酒量,也红了脸。 “跟我好的那个姑娘,叫小梅……” 王小虎告诉我,他跟小梅是从出租屋认识的,那天济城下暴雨,王小虎冒雨送了几单外卖后,电摩托出了问题,只能收工回家。 回到出租屋时,他看到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正拖著一个行李,在屋檐下躲雨。 姑娘身上被淋透了,凉风一吹,瑟瑟发抖。 王小虎上前询问,得知姑娘刚从乡下来济城打工,好不容易找到了住处,房东却迟迟不来送钥匙。 王小虎听后大喜,毕竟哪个男人会介意与自己合租的室友,是个美女呢? 王小虎赶紧开门,请姑娘进屋,他还热心的给姑娘煮了碗面。 两人聊起了天,越聊越投机,姑娘说自己叫小梅,今年十七岁。 往后的日子,正如青春偶像剧里演的那样,王小虎处处照料小梅,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感受到了温暖。 胡眉的八卦之心被点燃了。 “所以你就向小梅表白了?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王小虎沉默了,直到炫完第三瓶啤酒,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表白过……而且表白了好几次,但小梅始终没有答应,她说我们都还没稳定下来,每日都在为赚钱而奔波……” “感情你是只舔狗啊!” 嘭! 王小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胡眉嚇了一跳。 “什么舔狗!这叫真爱!” 他气呼呼的为小梅辩解。 “我能感受到,小梅心里有我!” 我有些搞不清楚了。 “你们既然没谈,你干嘛说人家把你甩了?” 王小虎哑口无言,愤愤的从箱子里拿出第四瓶啤酒。 如果只是小梅没答应,以我对王小虎的了解,他顶多会觉得遗憾,绝不会受这么大的打击。 “小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小虎眼睛红了,他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髮,过了许久才开口。 “我每周都会请一天假,陪小梅去逛街,她坐在我的电摩托后面,会用手抱著我的腰,把头贴在我的后背上,哪怕寒风再冷,只要有小梅陪著,我的心就会很暖。 陈九,你知道吗?我真的以为,终有一天,小梅会答应我的表白……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王小虎大笑起来,但笑声里只有苦涩。 “再后来,小梅的生日到了,我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是她逛街时看上的一款包,她买不起,我就拼命的接单送外卖,足足攒了两个月的工资把包买了下来,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可就在我赶回出租屋时,我亲眼看到她坐上一辆价值百万的宝马……我发了疯似的追,连闯好几个红灯,终於把车拦了下来。 我指著坐在驾驶室的男人问小梅,他是谁? 小梅说,这是她的男朋友,就在刚刚,她接受了对方的表白。 那一刻,我觉得天都塌了,我咆哮著质问小梅自己的付出算什么,小梅说……她说……我太穷了,她跟著我看不到未来。 我哀求小梅,不要拋弃我,她和旁边的男人门不当户不对,对方新鲜感一过,一定会拋弃她。 小梅却告诉我……她寧可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在我电摩托的后座上笑……” 王小虎號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一旁的胡眉落泪了,她主动叼起一张纸巾,递给王小虎。 她咬牙切齿道: “这个女人,不值得!” “不!”王小虎否定道,“小梅说得没错,是我太穷了!是我没办法给她未来和幸福!如果我有钱!有很多很多钱!她一定会回心转意,一定会选择我!” 王小虎越说越激动,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状若癲狂。 “陈九!给我刻尊诡像吧!刻一尊能让我发大財、赚大钱的诡像!” 第51章 难以启齿的副作用 王小虎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我措手不及。 我急忙劝道: “小虎,別胡闹!诡像是有副作用的,我之前差点被冯田害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王小虎非常认真的对我说,“但不是每个人用诡像,都会被害惨!” 他伸手指向胡眉,反问我。 “她不就是受益者吗?” 这话確实没错,如果不是蟠桃诡像,胡眉已经死半年了。 胡眉摇头。 “话不能这么说,我之所以能活,是以陈九减寿一年为代价的。” 我顺著胡眉的话继续劝解王小虎。 “胡眉说得对,只要使用诡像,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王小虎並未被我劝动。 “如果少活一年就能发財,我想你家的门槛,不出半日就会被人踏烂。” 王小虎抬手,阻止我继续劝下去。 “陈九,我没喝多,也不是一时衝动,我已经看清了,想要拥有自己渴望的生活,就必须有钱!钱这东西,或许是祸害,可没有它,生不如死啊!” 他顿了一下,再次反问。 “冯田死后,你把教雕刻诡像的书留了下来,不也是为了赚钱吗?” 我沉默了,王小虎说得没错,我之所以把《纵鬼籙》留下,就是为了赚钱过好日子。 可这门生意用在自家兄弟身上……我於心不忍。 “小虎……” 王小虎一把抓住我的手,恳求道: “陈九,就当是兄弟求你了!给我刻一尊吧!看在我救过你们夫妻两人的份上!” 王小虎生怕我不答应,急得快要给我跪下了。 看他这副模样,我心软了,没有王小虎,我和胡眉的坟头草已经枯过一茬了,这份恩情太重,我必须还。 “行!我给你刻!” 王小虎大喜。 “好兄弟!哥哥敬你一瓶!” 我赶忙拉住摇晃酒瓶,准备再来一次“小旋风”的王小虎。 “我先跟你说好,这事不能急,反正你过完年才离家,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琢磨一下。” “好!只要你给我刻,我都听你的!” …… 王小虎喝大了,被我扛回了家,王小虎的父母见到自己儿子喝醉了还一直傻笑,以为是我的劝导起到了效果,千恩万谢。 回到家后,我心事重重,哪怕借著醉意,也难以入睡。 胡眉爬到我的胸口上,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摸了摸我的下巴。 “后悔了?” “对,后悔了。” “后悔你还答应他。” “我要是拒绝,小虎恐怕会一直颓废下去。” 我嘆了口气,坐起身来,把胡眉放在肩膀上,隨后打开床头灯,拿起《纵鬼籙》翻了起来。 我早就想过,学会雕刻诡像的自己,迟早会迎来第一位客人。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自己的好兄弟王小虎。 见我愁眉不展,胡眉提了个建议。 “你真笨,你只给王小虎刻诡像,不往里塞鬼,不就得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瞪大眼睛。 对啊!只刻像,不塞鬼! 根据《纵鬼籙》中的记载,没鬼的诡像也会有神奇的效果,只是效果很差,不及完整诡像的十分之一。 但只要有效果,王小虎就能从中受益! 我扭头使劲亲了一口胡眉。 “老婆,你真聪明!” “口水沾我脸上啦!” 悬在心口的大石头被拿了下去,我立马有了方向,很快,我便挑出了六种適合王小虎的诡像。 “老婆,帮我拿拿主意,给小虎刻哪个比较好。” 胡眉抬爪一指。 “这个!” “金蟾衔宝?” “对!你不是跟我说过嘛,你在马大富家见到的诡像,就是只金色癩蛤蟆。” 胡眉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当初为了让小铃报仇雪恨,我独自一人潜入马大富家,毁掉了他供奉的诡像。 马大富发家十余年,肯定受过诡像副作用的折磨,但他能活这么久,说明金蟾衔宝的副作用,比起哪吒削骨要小得多。 我仔细阅读,书中有详细的记载。 金蟾衔宝诡像只能由男人供奉,能增加財运,但会削弱人的阳刚之气,让供奉者变得萎靡不振。 我突然想到,马大富虽然有钱,但与他一同吃过苦的媳妇,却在他发家不久后与他离了婚。 当时村里人猜测,男人有钱就变坏,马大富一定是因为嫌弃糟糠之妻是黄脸婆,才会休掉对方的。 可直到马大富被小铃杀死,他都没再续一弦。 等等……我想到了什么,急忙赶去偏房,找到胡眉供奉的蟠桃诡像。 “小铃,你出来一下。” 我一声呼唤,小铃立马从诡像中飞了出来。 “陈九,有事吗?” 我先关心了一下小铃。 “你在诡像里,还待得惯吗?” “挺好的,与冯田强行把我关入诡像受苦不同,我在新诡像里挺自在的,胡眉每日供奉时,我能感觉自己身上的罪孽,正在逐天减少。” “那就好。” 小铃眨了眨眼。 “你大半夜把我叫出来,就为了问这个?” 我挠了挠下巴,有些难为情,但为了搞清真相,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 “啥事,你问就行。” “就……就是……你能不能仔细说说,马大富欺负你的细节?” 小铃愣住了,她看向趴在我肩膀上的胡眉,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是个变態吧?” 胡眉很是赞同。 “是挺变態的。” 我知道小铃误会了,急忙辩解。 “我要给王小虎雕刻马大富供奉过的诡像,但书上说,供奉此诡像的副作用,会削弱男人的阳刚之气,马大富离婚多年,在遇到你之前,从未传出过緋闻,所以我怀疑……” 胡眉恍然大悟。 “你怀疑马大富挺不起来?” “对!” 我再次看向小铃,这个答案,只有小铃能够解答。 小铃红了脸,支支吾吾道: “马大富的確玷污了我,但用的不是那个……他在折磨我的时候,喊的也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汤萍?他一边折磨我,一边质问我为什么要拋弃他……” 汤萍?那不是马大富前妻的名字吗?我努力回忆,再仔细打量小铃,两人的长相,確实有相似之处。 第52章 银元宝 我明白了,自从供奉诡像后,马大富那方面便不行了,前妻因此离开了他,他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见到与前妻有几分像的小铃后,心中生出歹念。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让小铃回诡像去了。 回到臥室,我又犹豫了。 胡眉有些无奈。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又不往诡像里塞鬼,不会有副作用的呀!” 我担忧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冯田想要害我这件事上,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欲望是会膨胀的。” “比如你总是盼著我变回人形?” “咳咳!你別往我身上扯啊……” 胡眉咯咯的娇笑起来。 “你的担心完全多余,就算王小虎的欲望膨胀了,往诡像里塞鬼这事,不还是得求著你帮忙吗?只要你一口咬定不会帮他,他难不成还能自己做成这件事?” 胡眉说得有道理,我下定决心,就算王小虎给我跪下喊“爷爷”,我也绝不帮他往诡像里塞鬼。 想通之后,我从第二天清晨开始,便著重练习雕刻金蟾。 按照《纵鬼籙》中的说明,同样的诡像,雕工越精美,效果越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小虎在得到我的许诺后,不再颓废,隔三岔五的来找我玩,每次不是提著水果,就是他母亲做的饭菜。 他虽没有催我,但从他眼中流露出的渴望神色不难判断,他对我雕刻的诡像十分期待。 转眼间,过年了。 我给胡眉包了饺子,如今的她,饮食习惯已经改变,一盘刚出锅的饺子风捲残云进肚,一点淑女吃相都没有。 “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嗝! 胡眉打了个饱嗝,用爪子揉了揉撑得像是小皮球的肚子。 她偎依在我的身上,一脸期待的问道: “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惊喜吗?在哪呢?” 我揉了揉她的毛,手感真好。 “別著急,天还没黑呢。” 等到天色渐暗,王小虎把“惊喜”送了过来。 “陈九,你要的烟到了!” 他把三轮车骑进院子里,车斗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烟。 王小虎一边擦汗一边揶揄胡眉。 “你之前还说我是舔狗,瞧瞧你男人,可比我会舔多了,为了討你开心,他可是下了血本!” 胡眉心怒放,爬上我的肩膀对著我的脸狂亲。 王小虎看不下去了。 “等我走了你们再亲热!” 说完,他冲我伸出了手。 “总共三千六百块,给钱!” 我正准备回屋取钱,却听胡眉在我耳边尖叫。 “多少?!” “三千六啊!这可是找亲戚要的成本价,这么多烟,要是卖给城里人,能卖到八九千!” 胡眉当即变了脸色,摆出一副“贤妻”模样。 “太贵了,陈九,你还没开始赚钱呢!这钱得我心疼!” 她扭头对王小虎说。 “我们不要了,你再拉回去吧!” 王小虎垮了脸。 “大姐,你別闹,我骑了三十里路呢!” “我不管,反正我们不要了!” 我一把捏住胡眉的嘴巴,给她来了个手动静音。 “上次你看电视时,不是说这辈子还没放过烟吗?所以我才给你买。” 我抬头看向小虎。 “帮我搬下来,我去给你拿钱。” 胡眉挣扎著把嘴从我手中抽了出来,她眼珠一转,衝著王小虎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虎啊,你找陈九买诡像,是不是还没给钱呢?” 不等王小虎开口,她接著说道: “你跟陈九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卖你诡像,必须打折!这样吧,我替陈九做主了,只收你三千六百块!” 王小虎张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 “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敢打赌,冯田以前卖给村民诡像,最少要在这个价格后面加一个零!” 王小虎恨的是咬牙切齿。 “以前我听老人们说,狐狸是最狡诈的动物,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算你狠!” 隨后,他大声哀嚎。 “別人泡妞我掏钱,这都什么世道啊!” 我於心不忍,刚想说胡眉是在开玩笑,却被胡眉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捂住了嘴。 “小虎,別愣著啊,卸货!” “胡眉!你比老財主都狠!” …… 夜深后,我把烟摆满了院子,胡眉嘴里叼著一根点燃的线香,欢乐的东奔西跑,將所有烟一口气全部点燃。 隨后,她躺在我的怀里,抬头看天。 美丽的烟在空中绽放,胡眉拍著前爪,开心得像个孩子。 而我,也久违的体会到过年的快乐。 …… 眨眼间,时间来到了正月初八,外出打工的村民,陆续离村。 王小虎终於按捺不住,找我催促。 “陈九,你是我活爹还不成吗?诡像刻好了吗?” “刻好了,正准备给你送去呢!” 我把刻好的诡像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癩蛤蟆,它张著大嘴,嘴里衔著一个银色的大元宝。 按照《纵鬼籙》上的说明,金蟾嘴巴里的衔的宝物,是可以替换的,价值越高,效果越好。 冯田给马大富刻的金蟾,嘴里衔的是铜钱,因为不给诡像里塞鬼,所以我给替换成了银元宝。 王小虎扒著桌沿,半蹲著绕了一圈,他忍不住夸讚道: “陈九,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艺术天分!” 胡眉忍不住拆台。 “他有个屁的天分,这是第十三个版本了,光刻坏的木头,都能烧一天柴了,王小虎,你就说三千六得值不值吧!” “值!太值了!”王小虎许诺道,“要是我能靠它发了財,以后你们家过年放的烟,我全包了!” 我叮嘱王小虎。 “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这尊诡像里没有塞鬼,但我保证,它还是有效果的!” 王小虎並不嫌弃,他大大咧咧道: “没事!我王小虎也不是什么贪心之人,小富即安!” 我留王小虎一起吃了顿饭,算是给他送行,第二天一早,王小虎抱著诡像赶往济城,继续奋斗了。 这次离村,王小虎倒是经常与我联繫,他不断的向我分享好消息,要么加薪,要么升职,直夸我的诡像效果好! 时间来到四月,王小虎又一次给我打来电话。 “陈九,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带著胡眉来济城,我掏腰包,请你们耍!” 第53章 小梅 掛了电话,我把王小虎邀请我们去济城玩的事情告诉了胡眉,胡眉高兴的蹦蹦跳跳。 “去去去!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好奇道: “你怎么这么兴奋?” “能不兴奋嘛!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还没去过城市呢!肯定有很多好玩的!” 看到胡眉如此期待,我自然不会拒绝,况且我也想看看,分別这几个月,王小虎的生活,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说走就走,结果赶到镇上的汽车站时,遇到了麻烦。 买票时,售票员看了眼我怀中的胡眉,冷冰冰的拋出一句。 “不能带宠物上车。” 胡眉气得呲了牙,好在出门前我再三叮嘱,不许她在陌生人面前口吐人言,否则她可能当场就要飆脏话了。 我表面答应,拿了票后,转身就把胡眉藏进衣服里,顺利上了车。 赶到济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出发前我就联繫了王小虎,刚下车,就远远看到他向我们招手。 我快步走了上去。 “陈九,可把你盼来了!” 王小虎兴奋的给我来了一个拥抱,然后胡眉的尖叫声从我怀里传了起来。 “你们两个想把我挤成肉饼吗?!” 我这才想起胡眉藏在衣服里,赶紧把她掏了出来。 我连忙道歉,好不容易才让胡眉消了气。 再看王小虎,这傢伙確实赚到了钱,上次分別时,他还穿著从村里大集上淘到的“麵包服”,如今已经鸟枪换炮,一身潮流货,虽然算不得什么大牌,但都能叫得出名字。 我打心底为王小虎感到高兴。 “小虎,你可以啊!真混出模样了!就是……又胖了?” 王小虎现在胖得像个球,少说又肥了三十斤。 王小虎嘿嘿一笑。 “这叫幸福肥!” “幸福肥?你一个单身汉,哪来的幸福肥?” 王小虎冲我挤了下眼睛,神神秘秘的说道: “兄弟,我给你介绍个人。” 说完,他转身招手。 “小梅,快来!” 听到“小梅”这个名字,我愣了一下,顺著王小虎招手的方向一看,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走了过来。 她停在小虎的身边,很是害羞的与我打招呼。 “你是陈九吧?我听小虎说起你好多次。” “那是,陈九可是我最好的兄弟!” 王小虎一把將小梅搂进怀里,小梅身材苗条,和王小虎搭配在一起,儼然一对“美女与野兽”。 看著在王小虎怀中微笑的小梅,我心情有些复杂。 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小梅曾伤过王小虎的心。 但看著王小虎得意洋洋,眼中有光的模样,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我心生出一个疑问,小梅不是跟开宝马的富哥跑了吗,怎么又跟王小虎好上了? “陈九,咱別在这站著了,走!我带你去玩!” 王小虎领著我来到了停车场,他掏出车钥匙摁了一下,一辆红色的“马自达”闪了几下灯。 我惊讶道: “你买车了?” “买了,不过是二手的,等以后我赚了大钱,再换更好的!” 王小虎问我想玩什么,天色这么黑,景点肯定关门了,我想了想,胡眉不是想看看城市长什么样吗,於是我让王小虎带我们去济城最繁华的地段。 王小虎吐槽道: “陈九,你可真会挑地方,你是真不知道全国第一堵城的晚高峰有多可怕!” 话虽这么说,但王小虎还是痛快的答应下来,然后……我们就被堵在路上了。 在高架桥上,胡眉望著窗外,惊奇道: “陈九,你快看外面那栋大楼外形好独特啊!像你的xx!” 我的脸瞬间发烫,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王小虎大笑道: “这里的人管那栋楼叫济城之根,以后我要是开公司,一定在这租办公室,说出去倍有面子!” 坐在副驾上的小梅,扭过头一脸震惊的盯著胡眉,结结巴巴的问道: “狐……狐狸说话了?” 王小虎解释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这兄弟是高人,那狐狸是她的媳妇,变成人比明星都漂亮!” 胡眉哼了一声,洋洋得意道: “难得从你嘴巴里听到漂亮话。” 半个小时后,王小虎把车停在了一间锁门的商铺前。 下车后,王小虎指著铺面,向我介绍。 “这间铺子已经被我买下来了,临近大明湖,很有发展潜力!只是我还没想好做什么生意。” 我很是震惊,虽然我对济城的房价没什么概念,但从王小虎之前说自己在郊区租一间臥室就要八百块来推算,这间铺子的总价值,很可能达到七位数! “小虎,你来。” 我把王小虎拉到一旁,忧心忡忡的问他。 “小虎,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它正经吗?” 王小虎嘿嘿笑道: “兄弟,这铺子我不是靠工作得来的,而是……中了彩票!一等奖,这个数!” 王小虎伸出右手,比了个“八”。 嘶!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纵鬼籙》中確有记载,供奉金蟾衔宝易发横財,而中彩票也属於横財的一种,但这数目……过於夸张了! “小虎!你没往我给你刻的诡像里塞鬼吧?!” “没,我哪有那本事!” 正聊著,胡眉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陈九,咱別在这儿吹风了,我带你和胡眉去吃饭,火锅怎么样?” 还没等我回答,胡眉已经激动起来了。 “好啊!我还没吃过火锅呢!” 王小虎带著我们来到一家火锅店的包间,点了很多的菜,哪怕多两张嘴,也吃下。 胡眉吃了个爽,还特爱吃辣锅,边吃边“嘶哈”。 而我和王小虎,则是喝酒聊天,忆小时候的欢乐时光。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胡眉撑得蜷缩在桌子上,我和王小虎也喝得有了醉意。 “小虎,不喝了,再喝要吐了!” 王小虎放下酒杯,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他犹犹豫豫,话卡在嗓子眼,始终蹦不出来。 就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小梅,悄悄用手掐了下他腰间的软肉。 “陈九……”王小虎终於开了口,“我这次请你来,除了想和你聚聚,其实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求我? 我心中咯噔一跳,醉意瞬间消了大半,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陈九……兄弟!你能不能把给我刻的诡像……完善一下!” 第54章 有爱就足够了 把诡像完善一下? 给王小虎刻的诡像,已经是我目前的最高水平,还能怎么完善? 除非…… “小虎,”我语气凝重,“你还记得我把诡像给你时的警告吗?” “记得。” 王小虎不知是醉酒还是羞愧,脸色涨得通红。 “陈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我皱起眉头,满是不解。 “你身家都几百万了,为什么还会缺钱?” 就王小虎刚刚领我看的铺子,別说我这种乡下人,绝大多数世代生活在济城的本地人,做梦都不敢想。 面对我的质问,王小虎迟迟没有回答,他使劲揉搓著自己的头,头髮都被揉成了鸡窝。 “陈九,我……” 王小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把一旁的小梅急坏了。 “你不说我说!” 小梅摆出一副心疼小虎的模样。 “陈九兄弟,是这样的,小虎需要钱,是为了娶我,我们家那边嫁女儿,父母要求比较高,不光要有房有车,彩礼要的也比较多。 当然,我不在乎房啊车啊,但彩礼必须得给,毕竟我父母把我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王小虎低下了头,似是没脸看我。 我冷静的询问。 “你父母要多少彩礼?” “两百万。” “两百万?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我家那边都是这个价,况且我还有个弟弟没结婚……” 我看向王小虎,他直接把额头抵在了桌子上。 小梅继续卖惨。 “我和小虎在一起,父母非常反对,只给了他一年时间,要是年底小虎还没凑够彩礼,他们就会逼我和小虎分手,把我嫁给別人。” 小梅眼睛泛红,主动挽起王小虎的胳膊。 “我和小虎是真爱,陈九,你是小虎的好兄弟,一定不会忍心看著我们两人被拆散吧?” 王小虎终於抬起了头。 “陈九,你就帮我这一次,行不行?” 我看了小梅一眼,缓缓开口。 “既然知道她家要这么多彩礼,你为什么还要买那个铺子?” “小梅是我买了铺子后,才跟我好上的。” “那你把铺子卖掉不行吗?” 王小虎还没回答,一旁的小梅抢先道: “不行!要是卖了铺子,小虎以后怎么做生意?” 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声调有些高,赶紧压低声音哀求我。 “陈九兄弟,你也不想让小虎再跑去送外卖,过日晒雨淋的苦日子吧?” 我当然不想王小虎再过苦日子,但我更不想他被诡像的副作用毁成废人。 就在我思考该怎么拒绝王小虎,是直接说出真相,还是委婉一些时,吃饱后一直没说话的胡眉开了口。 “真茶啊!你应该去应聘演员的,电视剧里那些茶婊,演技不及你十分之一。” 胡眉毒舌起来,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换作以往,我肯定会掐住她的嘴巴手动静音,但这一次,我没这么做。 因为胡眉说的,正是我的心里话。 我算是看明白了,小梅压根不爱王小虎,她爱的是钱。 小梅之所以跟王小虎好上,大概率是之前开宝马的富哥跟她是一类人,玩玩就算了,拿几百万娶一个除了有点姿色其他一无是处的女人,小梅压根不配。 真正的富二代攀不上,小梅便把目標锁定在中了彩票的王小虎身上。 她之所以反对卖铺子的提议,是因为她已经把那间价值数百万的商铺,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古人说,结婚要门当户对,这话我不完全赞成,贫穷和富贵不能准確定义一个人,但品性可以。 若是一方三观不正,婚姻必將成为灾难。 况且,小梅不光是三观与王小虎不合的问题,而是完全把自己的婚姻当成了一笔买卖,她仗著王小虎爱她,肆意加价。 小梅被胡眉说破了防,但她现在有求於我,不敢发作。 “小虎,”我唤了一声,“你应该明白,完整的诡像有很强的副作用。” “我知道,你差点因此丧了命。” “有件事之前我没跟你说,我给你雕刻的诡像,冯田也给咱村的马大富刻过。” 王小虎並不知道马大富已经被小铃杀死,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马大富发家十几年,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是活得好好的,但他拿到诡像后不久,就跟媳妇离了婚,而且没有再娶。” “这我知道。” “那你猜猜,马大富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再找一个呢?以他的財力,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应该不是难事。” 王小虎愣了半天。 “陈九,你就別卖关子了,我猜不到。” 我道出了真相。 “因为他那方面不行了。” “哪方面?” 我轻挑下巴,又给了王小虎一个眼神,都是男人,他看得懂。 王小虎下意识的低头,隨即打了个冷战。 “小虎,你年纪轻轻的,不会想早早步入中年,而且要不了孩子吧?” 王小虎被嚇到了,急忙对小梅道: “小梅,你听到了吗?诡像要是完整了,我以后就不能……” “不能又怎样!咱们两人只要有爱就够了!孩子的事你也不用担心,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可以做试管啊!” 小梅完全失了態,歇斯底里。 “现在这个社会,钱才是最重要的!我跟著你,可不是想重温苦日子的!” 我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小虎脸色变了又变,终於被激怒了,很快,整个包厢里迴荡著两人的爭吵声。 胡眉用两只爪子捂著耳朵,一脸的惆悵。 我不想劝架,若是能通过这次爭吵,让王小虎看清小梅的为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起身抱起胡眉,悄悄离开包厢,去前台把帐给结了。 走出饭店后,胡眉嘆气道: “早知道这样,就不出来了。” 我揉了揉她的头,平静道: “没关係,咱自己在济城玩两天。” “可是要钱唉!陈九,咱回家吧!” “那也得等到明天,这么晚,车站早关门了。” 我在附近找了家最便宜的宾馆,就这胡眉还因为我没跟前台砍价,进屋后把我一阵数落。 当天夜里,我睡得很差,一方面是因为王小虎,另一方面……便宜宾馆的隔音实在是太差了,直到凌晨两点,隔壁和楼上的房间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上午,我带胡眉游了大明湖,而且只游了免费的半区,至於闻名天下的趵突泉,因为要收四十元的门票,胡眉断然拒绝。 中午我们二人找了个路边摊,合吃了一碗八块钱的餛飩,便乘著公交车赶往车站。 回到家后,我问了胡眉一个问题。 “我一穷二白,你跟著我,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不会啊,”胡眉回答得非常乾脆,没有丝毫犹豫,“其实小梅有一句话,我很赞同。” 我十分惊讶,那女人的话句句三观不正,究竟是哪一句引起了胡眉的共鸣? “她说了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有爱就够了!” 胡眉主动坐我腿上,把头贴在我的身上。 “不管吃再多的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很甜。” 我被胡眉感动了,若她此刻变回人形,我一定会亲到她喘不过气。 “陈九!” “啊?” “你是不是又在想坏事!” “没……没有啊,你不能冤枉好人。” “我冤枉你?”胡眉照著我的小肚子狠狠咬了一口,“你顶到我!” 第55章 Hibro! 回到家后,王小虎一直没有和我联繫,胡眉经常向我抱怨。 “王小虎该不会记你仇了吧?真是小家子气!” “应该不会,我们可是髮小。” 话虽这样说,但我心里十分忐忑,拒绝给诡像塞鬼,我是“为他好”,可世间有多少感情,毁在这三个字上面。 我曾想过主动联繫王小虎,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时间流逝,春去秋来,今年第一场雪,从天空降了下来。 这一年来,孙禧曾在清明、中元、寒衣三个节日回来祭拜亡父,每次她的男朋友都会陪她一起返乡。 从两人对视的眼神不难判断,孙禧过得十分幸福。 孙禧每次离开时,都会主动给我留些钱,但都被我拒绝了,她把房子借给我住,我已经非常感激了,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我和胡眉省吃俭用,但钱一天比一天少,再没收入,我们恐怕连过冬用的炭都买不起。 我不想胡眉跟我受罪,急得不行,於是动了卖诡像的心思。 一年多的练习,我雕刻的诡像,已能达到冯田七成的水平。 然而酒香也怕巷子深,为了能有生意,我提著几斤肉,找到了村卫生所的黄大夫。 他的诊所,算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毕竟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我请黄大夫暗中帮我宣传一下,就说我已经学会了冯田雕刻诡像的本事,谁家里要是遇到诡异之事,或想改善一下个人的气运,都可以来找我。 可我等了一周,始终没有敲门声响起。 胡眉抱怨道: “咱那几斤肉,该不会肉包子打狗了吧?是不是黄大夫收钱不干事啊!” “应该不会,我与冯田斗爭时,收了钱的黄大夫,確实做到了守口如瓶。” 胡眉撇了撇嘴。 “你之前送的是钱,这次送的是肉,可能是他觉得礼太轻,不愿帮忙。” 胡眉说得有些道理,我决定找黄大夫问问,如果他真没给我宣传,那几斤肉得要回来,我和胡眉都一个月没开荤了! 来到村卫生室,黄大夫正坐在沙发上蹺著二郎腿看电视。 我敲了敲门,黄大夫扭过头来,赶紧起身。 “陈九,身体不舒服?” “我没生病,黄大夫,上次我拜託你的事,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自从你上次找过我,但凡来我这看病,並且愿意跟我聊天的,我都把你学会冯田本事的事情,讲给他们听了。” 黄大夫眼神里没有一点心虚,应该没有撒谎。 那几斤肉,是要不回来了。 我疑惑的嘟囔。 “那怎么没人来找我呢?难道大家日子过得都挺好?” 黄大夫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我抱怨的原因,他让我坐下,一副要给我讲讲大道理的模样。 等我坐下,他小声对我说。 “咱这小村子,除了一直没回来的马大富,还有过世的冯田,都是贫困人家。 俗话说得好,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咱村子这么多户人家,怎么可能都过得风调雨顺。” “那……” 黄大夫抬手,示意我先听他把话讲完。 “陈九,我是看著你长大的,知道你没有吹牛的习惯,我相信你真把冯田的本事学会了,但……其他人可不这样认为。”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冯田之所以在村里威望高,是因为他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帮很多村民解决了问题。 再看看你,你有成功案例吗?村民可都知道,往家里请一尊诡像要不少钱,万一你手艺不精,甚至没有效果,那出去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信任是一点点积累的,陈九,你要想做诡像生意,就得先搞出一个成功的案例,把名声打出去,好让大家相信,你是有真本事的!” 黄大夫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让我明白癥结所在。 我衝著黄大夫竖起大拇指。 “黄大夫,神医啊!” 黄大夫洋洋自得。 “那是,不是自夸,我的医术相当厉害!” “额……我指的不是医术……” “誒?你小子!” …… 回到家后,我把黄大夫的分析说给胡眉听。 胡眉忧愁道: “道理是没错,可咱去哪打听谁家遇到事了呢?王小虎不在家,你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村长?”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让人家干过啥了?” “额……” 当初我被村民五大绑押去窑厂,事后为了出气,著实没少得罪人。 冯田还活著的时候,这些人不敢造次,如今冯田已死,他们真不一定会给我好脸色,尤其是被我逼著磕头的村长。 “唉!难啊!”我使劲挠了挠头,“不行我去找小虎爸妈吧,顺便打听打听他最近的情况……” 我正欲出门,院门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嗯?来人了?会是谁呢? 胡眉兴奋道: “会不会是生意上门了?” “走,去瞧瞧!” 我把胡眉放在肩膀上,出去开门。 院门一开,一辆汽车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车的车头上顶著一个张开翅膀的小金人,一看就很奢华。 车的附近,围著很多来看热闹的村民,毕竟在我们这小村子,谁家买辆十万块的车都能引起热议,眼前这车,马大富生前都开不起。 见我开门,戴著白手套,穿著黑西装的司机立马下车,他弯著腰恭恭敬敬的把后门打开。 一只擦得鋥光瓦亮的皮鞋迈了出来,紧接著,一个身穿貂服,脖子上戴著比我拇指都粗的大金链子,手上戴著六个不同顏色宝石戒指的男人,从车上走下。 此人胖得离奇,体重怕是快有三百斤了,他梳著大背头,戴著墨镜,全身无一处不彰显著自己的富贵。 如此浮夸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他是谁?找我又为何事? 正当我满心疑惑时,对方突然张开手臂。 “hi,bro!想我了没?” 紧接著,对方给我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傢伙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差点没把我的骨头给抱断! 然而我並没有反抗,因为说著蹩脚英文的声音,我太熟悉了! “小虎?!” 第56章 有事秘书干 我做梦都不敢想,此刻热情满满与我拥抱的,会是王小虎! 这傢伙,怎么会变得这么有钱?此刻的王小虎,真有一种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感觉。 “小虎,你先鬆开我,骨头要断了!” 王小虎赶紧鬆手,笑嘻嘻的摘下墨镜。 “陈九,兄弟我想死你了!”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扭头对司机喊道: “叫上黛丝一起搬东西!” 司机对著后座用英文说了两句,很快,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女人在大冬天穿著黑丝高跟鞋,身高怕是接近一米八了,身材前凸后翘,而且非常翘得非常夸张。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人蓝眼白肤金髮,鼻樑也非常高挺,典型的欧美范。 大洋马?!哦不,是外国人。 我不可思议的问王小虎。 “她是?” “我秘书!” 司机打开后备厢,和秘书一起抬著大箱小箱往我院子里搬。 王小虎拉著我进门,指著已经摆了很高的箱子说道: “这些是我送你的年货,吃的喝的一应俱全,对了,这箱是我专门给胡眉准备的,里面装的都是鸡,什么天山雪鸡、岑溪三黄鸡、清远鸡、景山鸡、德化黑鸡……总之有十几种,天南地北各种风味,一应俱全!” 吸溜!胡眉听得口水直流。 而我,则是越听越心惊,豪车、司机、秘书,王小虎到底在外面赚了多少钱? 这钱……都是诡像带来的? 我心中隱隱生出不安的感觉,直觉告诉我,王小虎之前中彩票,可能是诡像带来的运气,但眼前这些,没有塞鬼的诡像……真的能做到吗? “小虎,你……” 王小虎打断了我。 “兄弟,我得先回家一趟,箱子里有很多上好食材,劳烦你下个厨,晚上咱俩好好喝一顿,敘敘旧!” 王小虎离开后,四周围观的村民却是没有散开,依旧在热烈的討论著。 大家纷纷猜测,王小虎到底发了多大的財,才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变得如此富有。 我把院门关上,胡眉激动的对我说。 “陈九,我今晚要喝鸡汤、吃炸鸡!再来份鸡公煲!陈九?陈九!” “啊?” “你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 “我在担心王小虎。” 胡眉冰雪聪明,立马猜到我在想什么。 “你是怕他往诡像里塞了鬼?” “嗯,不完整的诡像,效果不该这么好。” 胡眉安慰道: “王小虎可没这本事,再说了,你现在担心也没用,他晚上不是过来找你喝酒吗?等他来了你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胡眉说得对,一问就知道,何必提前烦恼。 我把王小虎送的年货挨个拆开,食材多的冰箱都塞不下去。 我按照胡眉的喜好,做了好大一桌菜,要不是我拦著,她恐怕已经扑上去了。 “別急,小虎还没来呢。” 胡眉急得跺脚。 “他怎么还不来,天都黑了!你快去喊他!” “行。” 我走了两步,又折了回去,胡眉立即道: “我不会偷吃的!” 我抓起一只鸡腿,放到胡眉的碗中。 “先吃点垫垫,別吃饱啊,不礼貌。” “嘿嘿,还是你爱我!” 我离开家,向著王小虎的家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他的豪车。 豪车內亮著小灯,走近一看,车身摇摇晃晃。 奇怪,这车咋了? 我往窗户上一趴,突然间,一双高跟鞋突然蹬在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动静,差点把我的魂给嚇出来。 紧接著,车內传来一声惊呼。 “oh my god!” 车不再震动,而我则是嘴角抽搐。 就算看不清车里的景象,我也猜到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我往后退了几步,耐心等著,没多一会儿,车门开了,提著裤子的王小虎从中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陈九,你啥时候来的?” “你停的那一下。” 王小虎哈哈大笑,也不管车內的人,搂著我就走。 “让你久等了,走走走!咱喝酒去!” 半路上,我悄悄问他。 “你找了个外国媳妇?你父母会同意吗?” 在我印象里,王小虎的父母还是比较守旧的。 “什么媳妇,是秘书!” “秘书你……” 王小虎冲我眨了下眼睛。 “有事秘书干,没事……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话来讲,兄弟这叫睁眼看世界!” 我真是被王小虎给搞服了,同时也暗中鬆了口气。 他能如此“耀武扬威”,说明诡像中並无恶鬼,否则他早就跟马大富同一个下场了。 回到家后,我在王小虎送的年货中找到两瓶洋酒,也算是尝了尝鲜。 酒过三巡,我问王小虎。 “小虎,你是不是记我仇了?这么久都不联繫。” 我言语中略有责备之意,没想到王小虎听后反而更加生气。 “你还好意思说!那天你和胡眉两人偷偷走了,我手机被小梅给摔坏了,电话號码全没了,就等你给我打电话呢!结果呢?” 我愣住了,感情还是我的错。 我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 “我认错,自罚一杯!” “三杯!少一杯我都不原谅你!” 我架不住王小虎拱火,连干三杯,肚子里生起一团火。 我赶紧吃两口菜压一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梅呢?怎么没跟你回家过年?” 王小虎嘴巴一撇。 “我把她甩了。” 我还没来得及评价,胡眉先大喊一声。 “干得漂亮!” 我好奇的问道: “你想开了?” “是看开了,上次你拒绝了我,小梅跟我大吵一架,我彻底看清了她的为人。” “所以你当场提了分手?” “那倒没有,还是拖了三个月的,毕竟她是我的初恋,总得玩够了吧!” 或许是酒精上头,王小虎的话很是流氓,他冲我挑了挑眉毛。 “兄弟,只有捨弃了一棵树,才能看清森林有多大!要不是你已经有胡眉了,兄弟我多少给你带点福利回来!” 听到王小虎的话,我脑海中再次浮现车身摇晃的场景…… “福利?”胡眉很是好奇,“什么福利?” “就是……” 我一把捂住王小虎的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王小虎拍开我的手,打趣道: “妻管严!” …… 我和王小虎一直喝到零点才散场,我本想送王小虎回家的,但他摆摆手说没醉,自己摇摇晃晃的走了。 他才出门三分钟,胡眉提醒我。 “小虎的外套没拿。” 我扭头一瞧,王小虎刚刚坐的椅子上,搭著他的昂贵的貂服。 外面天太冷了,我怕冻坏王小虎,拿起衣服准备去追。 谁知我手一提,有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我弯腰去捡,手却僵在了半空。 从王小虎外套里掉出来的,是一盒药,药盒上印的蓝色药片,格外醒目…… 第57章 破裂的诡像 “陈九,你怎么了?” 胡眉凑上前来,盯著地上的药盒,將药品名字念了出来。 “枸……额,这字不认识,酸西地那非片?陈九,这是什么药啊?” 我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这药是中年男性的福音,它有一个通用名,叫伟哥。” 胡眉眼睛瞪大,显然知道啥是伟哥,她惊呼道: “不会吧!小虎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 很快,胡眉反应过来。 “不对!这是诡像的副作用!他往诡像里塞鬼了!” 胡眉疑惑的问我。 “刚刚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小虎,是忘记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忘记,只是去喊他吃饭时,看到了激情一幕,下意识的认为小虎没有犯错,然而……他还是没听进我的警告。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往诡像里塞鬼是个“技术活”,王小虎是如何做到的? 不行!我得找他问清楚! 我把药盒捡起,对胡眉道: “我去找小虎聊聊,你去睡吧,餐桌等我回来收拾。” “好。”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小虎家,敲了敲门。 “谁啊?” 王小虎的父亲披著袄开了门,见到是我,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是陈九啊!快进来,外面冷。” 进屋后,我看到王小虎的母亲坐在炉子旁,借著屋顶灯泡的光,正在纸上写著什么,旁边还放著一台计算器。 我好奇的问道: “婶,算什么呢?” 王小虎的母亲这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赶紧起身。 “陈九,你啥时候来的,快坐,婶给你泡茶。” 我坐在炉子旁,凑头一看,纸上写的都是些装修用的材料。 “婶,家里要装修?” 王小虎的母亲一边给我泡茶,一边乐呵呵的回答。 “今天小虎回来,说要接俺和你叔去城里住,俺们两口子在村里生活大半辈子,去城里哪能住得惯,再三拒绝,小虎才妥协。 小虎说既然我们不愿搬,就在村里买块地,盖个三层小洋房。 俺和你叔商量了一下,盖房子太贵了,不如把这重新装修一下,正在算要多少钱呢! 来,陈九,喝口茶暖和暖和。” 我从王小虎母亲手里接过茶,笑著说。 “小虎现在可是大款,您就別抠这块八毛的了。” “那不行!孩子的孝心归孝心,俺们该给孩子省就省,他的钱,得留著娶媳妇!” 说到娶媳妇,王小虎母亲悄悄看了眼偏房,隨后凑到我面前,用特別小的声音问。 “陈九,小虎带回来的那个洋闺女,不是他女朋友吧?虽说长得是漂亮,个头也高,可毕竟是个外国人吶!这外国人跟咱们生活习惯不一样,小虎真要是娶回家,俺这婆媳关係不好处啊!” 我被逗笑了,安慰道: “婶,別担心,小虎跟我说了,那是他秘书,不是女朋友。” 王小虎母亲拍著胸口,好好的鬆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王小虎的父亲也开了口。 “陈九,小虎说他能在外面混出头,全靠你给他刻的诡像,你的本事比冯田大,小虎能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是我们王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叔,您这话太重了,我可承受不起,对了,小虎呢?他把衣服落我家了,我给他送回来。” “小虎喝多了,回家躺床上就睡著了。” “我能去瞧瞧他吗?” “去就行!” 我轻车熟路的来到王小虎臥室门前,王小虎的呼嚕声震天响,隔著门板都震得我耳膜发颤。 我了解王小虎,这傢伙一旦睡著,跟死猪一样,在他旁边放鞭炮都不一定吵得醒。 我乾脆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臥室里的床头灯还亮著,王小虎躺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四仰八叉的,他肥硕的身材,像是肚皮朝上的大牛蛙。 一想到口袋里揣著的药,我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一脚把王小虎从床上踹下来,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诡像! 我循著感觉扭头,看到王小虎臥室的桌子上,摆著一尊诡像,正是我给他雕刻的金蟾衔宝。 我立即走上前,顺手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绝大多数的人在睡觉时,会被突然出现的亮光搞醒,但王小虎的呼嚕声依旧。 我仔细打量著诡像,很快便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金蟾口中衔著的银元宝,怎么变成金色的? 我伸手一摸,指尖传来冰凉的感觉,这绝不是上了漆的木头,而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再看元宝的个头,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我瞬间警觉,有人改了我的诡像?是谁?王小虎吗?! 这傢伙,怎么可以乱来! 我正欲发火,又发现诡像还有其他的变化,只见金蟾上的后背上,有几道头髮丝粗细的裂痕。 雕刻诡像的木头,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在雕刻前,会用《纵鬼籙》上记载的特殊方法进行处理。 处理好的木材,哪怕放在冰箱里冻上三天三夜,再拿出来用火烤,也不会出现开裂的情况。 莫非……诡像被摔过? 我越发觉得怪异,转身来到床前,抬腿准备给王小虎来上一脚。 就在这时,我突然察觉房间里的温度正在下降,我哪怕穿著厚厚的衣,也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王小虎也被冻到了,他闭著眼伸著手在床上乱摸,摸到被子后连拽带踢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 我四处寻找降温的源头,先是摸了下暖气片,是热的。 再看窗户,也紧闭著。 可当我走到窗前,却惊恐的发现,有淡黑色雾气,正从窗户缝隙中钻入屋內。 这是煞气!是恶鬼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息! 我心跳加速,全身起满鸡皮疙瘩,有鬼在附近! 我心中暗道不好,这鬼大概率是冲王小虎来的,虽然我修炼了《纵鬼籙》上的法门,多少有了点道行,但面对恶鬼,依旧毫无胜算。 不行!得快些带王小虎逃! 我不敢犹豫,火速衝到王小虎面前,抡起胳膊,对著王小虎的脸用力甩下巴掌。 啪! 啪! 王小虎的脸皮,震得我手掌发麻,但我关注的重点,却不在王小虎通红的脸上。 在我抽下的瞬间,我听到了两道声音。 一道从王小虎脸上响起。 另一道,则是身后! 我急忙扭头,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金蟾衔宝诡像,再次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道裂痕很深,且正好在金蟾的头部,犹如有人拿著锋利的刀,插入金蟾的头! 第58章 双鬼临门 伴隨著诡像出现新的裂纹,房间里的温度开始慢慢回升,我再次看向窗户,刚刚还在往里钻的煞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恶鬼离开了。 “谁他娘的打我!” 王小虎从床上蹦了起来,他瞪大眼睛,怒目而视。 等他看清是我后,语气软了下来,带著满满的委屈。 “陈九,你搞什么?” 王小虎的父母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 “小虎,陈九,你们咋打起来了?” “没,婶,我跟小虎开玩笑呢!” 我给王小虎使了个眼色,王小虎急忙道: “对,陈九跟我闹著玩呢!” 王小虎的母亲鬆了口气。 “你们这俩孩子,长这么大了还调皮,嚇俺一跳!” 待到二老离开,我冷声对王小虎说。 “醒醒酒,跟我回家!” 王小虎还没搞清楚状况,疑惑道: “去你家干吗?不会还要喝吧!” “喝你个头!”我心中火大,恨不得再抽他一巴掌,“赶紧的!你刚刚差点没命!” “没命”两个字一出,王小虎哆嗦了一下,他虽然依旧不懂,但也能看出来我不是在开玩笑。 王小虎跑去厕所扣嗓子眼,又洗了把凉水脸,隨后在我的要求下,抱著诡像跟我回了家。 听到声音,胡眉从臥室跑了出来,她打量著王小虎,好奇道: “小虎,你的脸怎么肿了?” “你老公打的!” 胡眉赶紧跑到我面前,检查我的手掌,非常生气。 “王小虎!你把我老公的手打红了!” “我?用脸打他的手?你们两个气死我算了!” 刚刚在回家的路上吹了下风,我已经冷静下来,我指著沙发让王小虎坐下,然后把诡像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说说吧,诡像里的鬼,从哪来的?” 王小虎一脸迷茫。 “鬼?什么鬼?” “小虎,诡像是我刻的,里面有没有鬼,我能不清楚?” 其实第一眼见到诡像时,我並不確定里面有鬼,但恶鬼袭来又退走的经歷,让我搞明白了。 “诡像里有鬼了吗?我瞧瞧!” 胡眉跳上茶几,用鼻子对著诡像嗅了嗅。 “还真有!” 她批评道: “小虎,你长本事了啊,连好兄弟都骗!” “我没有!”王小虎急了,“我啥都没做,诡像里怎么可能有鬼!” 我表情凝重,因为从王小虎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没有撒谎。 王小虎见我不搭话,直接站了起来,用手指著自己。 “陈九!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我除了从你手里要弹珠,有对你撒过谎吗?”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弹珠的事情就不提了,纯属王小虎又菜又爱玩,他被別的孩子贏光了,就许诺我借一还二,从我手中拿走很多弹珠,但从未还过。 “我信你了,先坐下。” 王小虎气呼呼的,一屁股砸在沙发垫上,差点把沙发给坐塌。 我皱起眉头,若诡像里的鬼,王小虎毫不知情,那会是谁塞进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九……”王小虎消了气,开始害怕,他结结巴巴的问我,“里面……真有鬼?” 我把他丟在我家的药盒,从口袋里掏出来,没好气的回答。 “你自己身体不行了,心里没数?” 王小虎脸色一红,尷尬的直挠下巴。 “我以为是自己玩太把身体搞亏了呢……毕竟进口的大洋马比较能吃,一天两顿是真餵不饱……” 胡眉很是好奇。 “什么大洋马?小虎,你说的我咋听不懂?” 我赶紧开口。 “你不懂就算了。” 为了防止胡眉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紧接著又问王小虎。 “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药?” “药是最近才开始吃的,但那方面力不从心,有段日子了。” “时间具体些。” “差不多和小梅分手前半个月。” 听到王小虎的话,我眼皮跳了一下。 诡像的副作用有大有小,大的副作用显现快,比如我曾供奉过的哪吒削骨,小铃刚钻进去不久,我便第一次体会到了削骨割肉之痛。 但金蟾衔宝的副作用不致命,显现也比较慢,王小虎与小梅分手,是我和胡眉从济城回来后三个月发生的事情,而我上次与王小虎见面时,並未见他有任何异常。 因此我推测,诡像被塞鬼一事,发生在我和胡眉回村后不久。 “陈九,你说话啊,你现在的模样,我看著害怕……” 王小虎咽了咽口水,恳求道: “以前冯田给村民刻诡像,能卖也能收,要不……你把诡像收回去?我现在赚的钱,已经够好几辈子了。” “不行!”我断然拒绝,“我现在把诡像收回来,你就真的死定了!” “为啥?” 胡眉也是不解。 “对啊,为啥?” 我认真向两人解释。 “第一,这尊诡像里的鬼不是我塞进去的,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把他安全送走。” 王小虎打了个冷战,刚想说些什么,被我打断了。 “第二,目前这尊诡像里的鬼,正在保护著小虎,如果不是他,小虎很可能已经死了……” 我伸出手指,细数诡像上的裂纹。 “一,二,三,四,五!小虎很可能已经死过五次了。” 王小虎被嚇得蹦了起来,沙发垫下的弹簧发出很大的回弹声。 胡眉很是不解。 “诡像里的鬼在保护小虎,陈九,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胡眉,你还记得当初小铃为什么盯上我吗?” “当然记得,她杀不了马大富,只能退而求其次,拉你下水。” “没错!小铃之所以杀不了马大富,是因为马大富家也摆著一尊金蟾衔宝诡像!金蟾衔宝除了能让供奉者发財,还有驱邪护主的效果。” 胡眉惊讶道: “你是说……有第二只鬼盯上了小虎?” “对!我今晚已经撞到他了!” 我把王小虎睡觉时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王小虎听后,直呼不可能。 “我没得罪过人,也没得罪过鬼,那鬼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想要我的命!” “不会,”胡眉给王小虎泼了盆冷水,“如果恶鬼是隨机杀人,第一次失败后就会转换目標,但他现在为了杀你,已经尝试过五次了!” 王小虎绝望了。 “陈九,这尊诡像,还能撑几次?” “从裂纹的情况来看,最多还能撑一次。” “那我不是死定了?”王小虎尖叫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陈九!爹!救我啊!” 我把王小虎摁回沙发上。 “小虎,冷静些,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你问。” 我指著金蟾嘴里叼著的金元宝,质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第59章 横財不断 “有一次我跟小梅为了赚钱的事情,吵架吵得很凶,她拿起诡像摔了一下,把上面的银元宝给摔掉了…… 她之前不是把我的手机也给摔坏了嘛,我本想联繫爸妈找你的,但小梅说你肯定还在生我的气,不如由她请个大师,帮我修补一下。” 听到王小虎道出真相,我愣了好一会儿。 “大师?什么大师?” 王小虎挠了挠头。 “我没见到,小梅说她有个闺蜜,曾经因为撞过鬼,连续发了一个月高烧,去了很多家医院也没治好,后来家人重金请来一个高人,摸了两下头,烧就退了。” 胡眉吐槽道: “听起来就玄乎,你真信了?” “我没信啊!但我当时觉得小梅说得对,陈九肯定是生我气才不跟我联繫的,於是就让小梅试试,她把诡像抱走了,当天就还了回来,我再见到诡像时,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我真是被王小虎给气笑了,伸手拽住他的耳朵使劲的拧 “王小虎!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交给別人乱搞!” “疼疼疼,陈九,我知道错了,你快鬆手!” 胡眉见我是真生气了,连忙打圆场。 “陈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就別骂小虎了,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吧!” 我气呼呼的鬆了手,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 “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王小虎接著往下讲。 “我之前跟小梅讲过,金蟾衔宝可以让我发偏財,诡像修好后,小梅说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太低,我既然已经中过一次,就很难再中第二次,不如换种方法赚钱。” 这道理確实没错,之前王小虎告诉我他买彩票中了八百万时,我著实嚇了一跳。 “所以她想让你怎么赚钱?” “买股票!小梅说股票这种东西,看似有规律可循,实则是搏运气,既然是靠运气赚钱,自然要归到偏財里。” 王小虎感嘆道: “其实我能有现在的身家,小梅的建议功不可没,我用买铺子剩下的钱买了几只股票,都是闭著眼瞎买的,结果一涨再涨,再买几支,依旧是涨多跌少。 再后来,我嫌国內的股票有涨停板,就把钱从股市里取出来,投到了国际期货市场,甚至还加了十倍、百倍的槓桿,我什么都不懂,就瞎买,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胡眉听得羡慕坏了。 “原来赚钱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怎么可能容易,”我敲了敲放在茶几上的药盒,“这就是代价啊!” 有两件事我是真没想到,一,有人能往我刻的诡像中塞鬼;二,塞了鬼的诡像效果如此惊人。 马大富供奉过相同的诡像,且他供奉的诡像,质量比我刻的更好,他怎么就没发这么大的財呢? 莫非……王小虎体质特殊,有异於常人的天赋? 我想不明白,著实有些头疼。 王小虎小心翼翼的问我。 “陈九,我不再用诡像的话,身体能不能恢復?” “我不知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你现在关心的不该是这个,而是怎么活命!命要是没了,你就算恢復了又有啥用?” “我就问问……” 现在已经搞清楚了一件事,诡像中的鬼,是小梅找人塞进去的,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干係。 还没搞清楚的,是被诡像挡住五次,却依旧对王小虎不依不饶的鬼,到底什么来路。 我问王小虎。 “最近这一年,你得罪什么人了吗?而且这人很可能已经死了。”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没有!陈九,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为人,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我赚的是偏財,很少跟人打交道,平日出门最多就是钱买乐,而且出手大方,那些姑娘们一个个都喜欢我,我不可能与人结仇的!” 这就奇怪了,没得罪人,那要杀他的鬼,为何执念这么深! 就在这时,胡眉提出一种可能。 “那只鬼,会不会是小梅?”她用爪子托著下巴,仿佛化身名侦探,“你们想啊,小梅计谋用尽,好不容易让小虎发了大財,结果被小虎一脚踢开,她满心怨恨,发誓做鬼也不放过小虎,然后找了个高楼,纵身一跃……” “停!別说了!”王小虎大喊一声,“姐,你少看点狗血电视剧行不行……人家小梅活得好好的,都要结婚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把手机递到我和胡眉面前。 我定睛一看,手机上小梅穿著红衣,挽著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岁的男人,笑得格外开心。 照片下还有配文——爱情不分年龄,庆幸自己遇到正確的人。 我看了眼照片中男人手腕上的劳力士,对於小梅来讲,的確是正確的人。 王小虎接著道: “我也不算太没良心,跟小梅提分手的时候,给了她很多钱,比她之前要的彩礼还多,我只是不爱她了,並没把事情做绝。” 胡眉问道: “那她后来纠缠你了吗?” “没有。” “这就怪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我让王小虎再使劲想想,王小虎掰著手指头,把自己在济城认识的人挨个回忆,確实没想起有得罪过谁。 王小虎求我。 “陈九,咱就別回忆了,甭管那鬼是谁,你和胡眉帮我干掉,不就完事了吗?” 我嘆了口气。 “我要是能轻鬆解决,还会气得扇你一巴掌?” 王小虎看向胡眉,胡眉前爪一摊。 “別看我,我修为还没恢復。” 王小虎往沙发上一瘫,脸上满是绝望。 “完蛋,我死定了!” 说完他站起身,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你干嘛去?” “回去准备后事啊!总得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爹娘吧!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真是个不孝子啊!” “滚回来!我又没说不帮你!” 我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朋友,真让我看著王小虎去死,我不忍心。 王小虎大喜,飞奔回来,激动得差点给我跪下。 “陈九!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见死不救!” “叫爹!” “爹!” 第60章 有主的鬼 王小虎这声“爹”不能白叫,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诡像里的鬼先不用管,毕竟它目前还在保护著王小虎,算是我们的助力。 但藏在暗中的鬼,必须找出来! 我思来想去,决定把还有一次活命机会的王小虎当作鱼饵。 我把自己的计划讲了出来,王小虎听完瑟瑟发抖。 “陈九,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把鬼给引出来?” “没错!” “我不干!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別!” “放心,有诡像在,你死不了,至少这次死不了。” 我把双手摁在王小虎的肩膀上,耐心跟他讲解。 “你早晚会被那只鬼找上,与其整日提心弔胆,不如我们提前做好准备,来个守株待兔,况且诡像还能护你一次,你有什么好怕的?” 王小虎稍稍放鬆,提出自己的疑惑。 “你和胡眉不是打不过鬼吗?” “是啊,但我们还有一个帮手!” 说完,我把胡眉供奉的蟠桃诡像搬了出来。 一年之期已过,蟠桃诡像已经失效,此刻已有腐烂的痕跡。 “小虎,给你见个熟人。”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铃,从蟠桃诡像中飘了出来。 王小虎惊讶道: “小铃?你还没走呢?” 小铃幽怨道: “我身上的罪孽尚未全消,现在去地府报到,依旧要接受惩罚。” 小铃杀死太多无辜之人,哪怕她被胡眉供奉了一年,也只消了大半孽债。 王小虎兴奋道: “小铃有多厉害,我亲身体会过!她肯定能打过那只鬼!” “那可不一定,”胡眉给王小虎泼了盆冷水,“鬼怨念越深,背负的罪孽越重,越是厉害,如今小铃已经报仇雪恨,又消了大半罪孽,已经没之前那么强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 “啊?”王小虎赶紧向小铃求证,“胡眉说的……是真的吗?”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小铃眨著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你们要我帮忙打谁?” 我把王小虎遇到的危机讲了出来,小铃自信道: “我確实没一年前那么强了,但道行还在,只要不是特別厉害的鬼,我应该能打得过。” 听到这,王小虎赶紧恳求。 “小铃,你一定要打贏啊!回头等你去地府报到,我给你烧一掛车纸钱!” 我嘴角抽搐,一掛车?王小虎这么做,怕是要让地府添一位亿万富翁。 我看了眼时间,此刻已是后半夜,与其等到明天徒增变数,不如现在就行动。 我把金蟾衔宝诡像搬到院子里,又將已经失效的蟠桃诡像用斧头劈成小块,然后从厨房找到蒜臼子,把小块的木头砸成木屑。 胡眉好奇的问我。 “陈九,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一边把木屑均匀的撒在金蟾衔宝诡像上,一边解释。 “这样做,能暂时遮蔽金蟾衔宝诡像的气息。” 胡眉恍然大悟。 “我懂了,你想误导恶鬼,让他以为保护王小虎的诡像不在他身边,恶鬼觉得有机可乘,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找过来!” “没错!” 撒完木屑,我让王小虎站在院子里等著,我和胡眉藏在北屋,小铃则是藏在南屋。 我打的主意很简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小铃能打得过恶鬼,皆大欢喜。 若她打不过,至少能让我见见恶鬼到底有多厉害,唯有知己知彼,才会有获胜的希望。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我披著被子,胡眉躲在我的怀里,只露出一个头。 看著院子里瑟瑟发抖的王小虎,胡眉问我。 “要不要给小虎也拿床被子?” “不行,那样太假了,恶鬼要是聪明,说不定会扭头就走。” “可他看著好可怜啊!” “冻一冻长记性。” 正说著,胡眉突然扭头看向西边的夜空。 “怎么了?” “鬼来了!” 我赶紧把门关上,再把眼睛贴在门缝上。 呼! 原本安静的院子里,突然颳起了狂风,好在王小虎肥硕的身体挡住了诡像,这才没让诡像上的木屑被吹走。 下一刻,一只浑身冒著煞气的恶鬼,出现在院子里。 借著月光,我看清了鬼的样貌,他只有半颗头,缺失的那部分,白乎乎的脑子晃来晃去,还往外流著浓稠的液体…… “咦!”胡眉低声惊呼,“这鬼长得好噁心啊!” 自被小铃蛊惑后,王小虎也能看到鬼,他大喊一声“妈呀”,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见恶鬼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王小虎扯著嗓子大喊。 “小铃!救我!救我啊!” 一道白影从南屋飞出,犹如一支利箭射向恶鬼的后背。 然而恶鬼迅速转身,一把抓住小铃。 小铃气得大骂。 “你不乱叫我就得手了!” 偷袭未成,小铃只能和恶鬼正面纠缠,两人打得激烈,煞风在院中呼啸,都快把屋顶瓦片吹飞了。 我悄悄问胡眉。 “小铃能打贏吗?” “打不贏,”胡眉的回答十分肯定,“这傢伙比一年前的小铃还要厉害!” 她话音刚落,小铃便败下阵来,被扔出院外。 恶鬼没有追击,而是扭头冲向王小虎。 “妈啊!” 王小虎咬牙闭眼低头,纯粹一副等死的做派。 千钧一髮之际,恶鬼带动的煞风將金蟾衔宝诡像上的木屑吹飞,下一秒,恶鬼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身上煞气爆开,他冲天而起,很快就没了踪影。 我赶紧出门,走到王小虎身边,我拍了下他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受到惊嚇的王小虎一脚踹翻在地。 “小虎,是我!” 王小虎睁开眼,訕笑道: “陈九,对不起,我以为是鬼……” 我捂著被踹疼的腿爬了起来,走到诡像前一看,金蟾衔宝从头裂到尾,口中叼著的金元宝,也已跌落在地。 小铃飞了回来,她伤得不轻,魂魄黯淡了许多。 “抱歉,我打不过他。” 胡眉看著恶鬼逃跑的方向,眼神凝重。 “胡眉,你想什么呢?” “刚刚那只恶鬼的身上,有活人的气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鬼並非野生,而是有主的!” 第61章 千金买命 “有主的鬼?人养的吗?” 胡眉“嗯”了一声。 “我曾听闻,有一种修士拥有驯服恶鬼的本领,能把恶鬼养成猫狗一般的宠物。” 我看向王小虎,质疑道: “还说你没得罪人?” 王小虎大喊冤枉。 “真没!我要是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得罪人家!” 胡眉显然不信,撇了撇嘴。 “你没得罪人家,人家吃饱了撑的要杀你。”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扭头去看已经破裂的金蟾衔宝诡像。 诡像已经完全损坏,按照上次在马大富家得到的经验,里面的鬼,早就该冒出来了。 然而此刻除了诡像裂缝正在往外冒煞气外,什么都没发生。 “小铃,”我唤了一声,“帮我把诡像里的鬼请出来。” 小铃道了声好,把手伸进诡像,用力一拽。 鬼被小铃揪了出来,这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老鬼,他头髮白,脸上长满了老年斑。 这只鬼的实力应该不强,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远比小铃和露脑子的恶鬼弱。 老鬼被小铃揪著,瑟瑟发抖,见到我后,急忙求情。 “这位高人,饶命,饶命啊!” 我原本还在担心,若是这只鬼也存害人之心,应该怎么对付,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老人家,你別害怕,请进屋和我聊几句。” 就这样,老鬼被我请进房间,我把门关上,用眼神示意小铃把门守好,別让老鬼跑掉。 老鬼是真的害怕,不敢与我直视。 我问他。 “老人家,怎么称呼你?” “我死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姓马。” 我仔细打量老鬼的衣著,像是上个世纪的人物。 我悄悄问胡眉。 “鬼不是死得越久越厉害吗?”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胡眉向我解释,“不过死得久不如杀人多,这老人家一看就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性格。” “那你闻闻,他身上有没有活人的气味。” 胡眉立马领会我的意思,走上前闻了闻。 “还真让你猜对了,他和那缺脑壳的傢伙,有同一个主人!” 果然!我刚刚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猜测是对的,想要王小虎性命的,是往诡像里塞鬼的高人! 我让老鬼抬起头,盯著他的眼睛问道: “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本名我不知道……我们都叫他鬼爷。” 鬼爷?这应该是修士行走江湖用的绰號。 “你们?鬼爷养了很多鬼吗?” “对,很多,鬼爷做的是卖鬼的生意。” 我算是长见识了,普通人避之不及的鬼,竟然会有人买卖。 “刚刚来找我们麻烦的鬼,你认识吗?” “认识,他是出车祸死的,摔坏了脑袋,因为魂魄不全,生前记忆全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给他起了个外號,叫大傻。 大傻虽然脑子不行,但因为死得悽惨,怨气很重,被鬼爷培养成了打手,那些跟鬼爷做生意耍滑头的,多半都是被他给打死了。” 我在老鬼的话中,抓到了重点——做生意耍滑头! 我扭头对王小虎说。 “是小梅害了你。” “小梅?”王小虎瞪大眼睛,“她做了什么?” 我猜测道: “小梅请鬼爷出手,往你的诡像里塞鬼,肯定是暗中答应了某些条件,你一发財就把小梅给甩了,小梅自然没办法兑现承诺。” 王小虎急了眼。 “那跟我有什么关係!又不是我答应的!” 我没理会他,再次询问老鬼。 “马先生,我说得对吗?” “高人您猜得不错,我记得那个叫小梅的姑娘,她答应鬼爷,日后但凡用诡像赚到的钱,都会分他三分之一,每年元旦结算。” “她混蛋!”王小虎气得蹦了起来,“她消耗我的健康赚钱,还要分给別人,她怎么好意思!” 胡眉在一旁打趣。 “是你主动吃回头草的。” 王小虎嘴巴张大,被懟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接著问老鬼。 “大傻第一次来找我兄弟,是什么时候?” “元旦后三天。” 我顺势问出自己非常关心的一点。 “你既然跟大傻是一伙的,为什么会出手施救?” “我也不想得罪大傻啊!”老鬼差点哭了,“是诡像逼著我出手!” 我懂了,鬼一旦进入诡像,就会受到诡像的约束,这是《纵鬼籙》上没有记载的信息,只有不断实践,才能总结出来。 王小虎越发紧张了。 “陈九,诡像已经毁了,我已经没有免死金牌了,接下来可咋办啊!” “还能咋办,当然是去找鬼爷送钱了!他只是求財,只要钱到手,应该不会为难你。” 王小虎倒吸一口凉气。 “你知道我去年赚了多少钱吗?三分之一啊!能把整个村子买下来了!” “人死了,钱再多有用吗?” 纵观整个过程,王小虎是受害者,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肯定会帮他出头,但从老鬼的描述来看,鬼爷手底下还有比大傻更凶残的恶鬼打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王小虎能钱买命,又何必做个愣头青? 学古惑仔只能风光一时,懂得为人处世才能活得长久。 王小虎冷静下来后,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老鬼,你知道鬼爷住哪吗?” “当然知道。” “快!带我去!” 王小虎火急火燎的要回济城找鬼爷,却被我一把拉住。 我指了指已经损坏的诡像。 “带上这个。” “对!得让鬼爷知道,我已经没办法用诡像赚钱了,免得他明年再找我要!” 王小虎带著老鬼离开了,而我则是回屋找出藏在床底的《纵鬼籙》,不停的翻找。 胡眉跳上床,打著哈欠问我。 “忙活一晚上了,你不睡吗?” “不能睡。” “为啥?等王小虎把钱给了鬼爷,他就安全了。” “万一出现变故呢?” 胡眉很是无奈。 “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我平静的回答。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就王小虎这一个兄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他死。” 片刻后,我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后手。 胡眉察觉到我表情有变,立即凑过来,她瞧了一眼,將书上的文字念了出来。 “钟馗剑?” 第62章 钟馗剑 “陈九,这也是诡像吗?” “对。” 《纵鬼籙》上,总共有三尊诡像与“钟馗”有关,钟馗剑是其中之一。 说是诡像,其外形与剑没有任何区別,书中记载,此剑对鬼有极强的杀伤能力,普通的小鬼触之即死,稍有道行的恶鬼,也是碰哪伤哪。 所有的诡像都有副作用,钟馗剑也不例外,书中是这样写的——此剑以道行催动,道行不足者,以血气补足。 简单来说,对於道行高深的修士,此剑堪称神兵,但对於道行末微的修士来说,使用此剑必须谨慎,一旦消耗血气,必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胡眉仔细阅读书页,担忧道: “陈九,以你现在的道行,使用这尊诡像……会不会有点危险?” “是有风险,但我必须刻!” “为了小虎?” “不光为他,我以后肯定要靠售卖诡像为生,雕刻诡像就要和鬼打交道,没有自保的手段,我隨时都可能遇到危险。” “说得也对,你现在就要雕刻吗?” “嗯!” “我陪你。” 说干就干,我取来家中最好的几块木料,对著书中的设计图,细心雕刻。 钟馗剑整体造型简单,对於现在的我来说,难度不大。 这尊诡像唯一的难点,是剑格,也就是剑柄上方的护手。 这个部位上有钟馗除鬼的图案,纹复杂,需用小刀一笔一笔刻出,且做到样貌传神,方能发挥诡像的力量。 这尊诡像毕竟是给自己刻的,且很可能会关係到小虎的性命,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整个雕刻过程中,不敢有一丝鬆懈。 当我放下刻刀时才发现,窗外已是天明。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寻找胡眉的踪跡,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找了条小被,披在胡眉身上,然后拿著刻好的钟馗剑,找到了小铃。 “小铃,瞧瞧这个。” 小铃看向我手中的钟馗剑,当即尖叫著后退。 “陈九!你要杀了我吗?!” 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钟馗剑是鬼的克星。 我赶紧解释。 “別误会,这是我给你找的新居所,你的罪孽不是还没消乾净吗?一直待在外面,会被鬼差抓到的。” 小铃哀怨道: “你分明是把我当成了工具鬼。” 我挠了挠头,这话还真不太好反驳,就在我考虑该怎么接话时,小铃主动飞上前。 “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至少你没像冯田那样骗我,说吧,我该怎么进去?这诡像有些厉害,我不敢碰它。” “我送你进去。” 上次雕刻蟠桃诡像,我是赶鸭子上架,好在歪打正著,让小铃钻了进去。 实际上,想要让诡像发挥最大功效,请鬼入像时需要举办特殊的仪式。 我搬来供桌,將诡像摆在桌面上,又取来香炉、线香以及诸多供品。 一切准备就绪,我捏起三根线香,咬破手指,涂抹在香上。 將线香点燃后,我站在诡像前,將香举於胸前,恭敬的喊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对著诡像深鞠三躬,將线香插入香炉。 只见从香上冒出的青烟,明明无缝,却相互环绕,纠缠在一起。 按照《纵鬼籙》中所教,接下来,该供奉者许愿了。 我跪倒在诡像前,说出自己的愿望。 “钟馗大神在上,凡人陈九,为邪祟所扰,恳请您降下神兵,保我无忧!” 隨后,我给诡像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后,我示意小铃,可以进诡像了。 小铃小心翼翼的触摸诡像,在她的手指碰触到钟馗剑的瞬间,一股吸力凭空產生,將她拉入诡像。 二者合一的瞬间,我的精神一阵恍惚,我仿佛置身於幽冥,四处都是疯狂逃窜的恶鬼怨灵! 每一只鬼的脸上,都露著惊恐的表情,我顺著他们逃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伟岸的身影正在追杀他们。 此人面相极为丑陋,五官却无一不散发著浩然正气,正是华夏神话中鼎鼎有名的抓鬼之神——钟馗! 眨眼的功夫,钟馗已经来到我的面前,他抬手撕碎一只厉鬼,然后从腰后抽出一把宝剑,向我扔来。 我本能的接住宝剑,待回过神来,四周诡异恐怖的场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由我亲自雕刻的诡像钟馗剑,不知何时被我握在手中。 “陈九!” 胡眉惊呼著冲了出来,赶到我的面前。 她满眼惊恐的问我。 “刚刚发生什么了?我感受到一股非常可怕的气息!”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胡眉听,胡眉不敢置信道: “陈九,你刚刚……通神了誒!” “通神?” “就是见到真正的神明了。” 胡眉一脸后怕。 “这《纵鬼籙》所教的本事,绝不简单,冯田应该是天赋不够,没练到家,否则以咱两个的本事,绝无活命的可能。” 正聊著,有敲门声传来。 是王小虎回来了吗?我抱著胡眉去开门,门外未有王小虎的身影,而是站满了村民。 村长也在其中,他满脸堆笑的向我打招呼。 “陈九,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几根油条,是你婶婶早上刚炸出来的,趁热吃啊!” 自冯田死后,村长从未给过我好脸色,今儿他这是咋了,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中邪了? 再看其他村民,也是满脸堆著笑。 我猜测,他们这是有事求我。 “诸位叔叔婶婶,都请进吧。” 我把村民们请进院子,然后看向村长。 “村长,你们找我有事吗?” 村长小声道: “今早有人听王小虎的父亲说,王小虎之所以能发大財,全靠你给他雕刻的诡像,大家这才知道你学会了冯田的本事。 陈九,咱们这儿是贫困村,家家户户都穷,都盼著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你看……” 我听懂了,这些人是来求我刻诡像的。 换作之前,我肯定高兴,终於能开张了。 但现在王小虎的危机未解,我又一夜没睡觉,实在是没力气搭理这些人。 “村长,我明白你们想要什么,这事不急,先把年过完,行不?” 见我没拒绝,村长兴奋道: “怎么不行!就等过完年!” 大家纷纷表示,过年的时候我要是嫌家里冷清,可以去他们家吃饺子,不就添副筷子的事嘛! 送走最后一人,我正准备关门,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咆哮的声音。 车头顶著小金人的豪车停在家门口,王小虎跳下车,连滚带爬的来到我面前。 他带著哭腔冲我喊。 “陈九!完蛋了!这次我死定了!” 第63章 殊死一搏 此刻王小虎的样子,让我心里咯噔一跳。 最坏的打算,成真了。 我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王小虎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 “你跪什么?” “我腿软……站不起来……” 我定睛一看,王小虎两条小腿抖得跟筛子一样。 这傢伙实在是太重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搀扶进屋,等我把王小虎扔到沙发上,我全身衣物已经汗透了。 胡眉吐槽王小虎。 “你真该减肥了,看把我老公累的!” 王小虎哭丧著脸回答。 “只要能活命,让我吃三年素我都愿意!” 我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个杯底朝天。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老……老鬼呢?” “他跑了,他把我送到鬼爷家门口,说自己身上的怨念已经被诡像消掉了,不想再被鬼爷抓回去。” 还好,至少老鬼把王小虎送到地方了。 “然后呢?你见到鬼爷了吗?” “能见到就好了!鬼爷家门紧闭,我问了邻居,他说鬼爷不是济城人,早就回老家过年了!” “那你没打听到鬼爷的联繫方式吗?” “没有……四周邻居都说鬼爷是个孤僻的老头,平日里碰到,连招呼都很少打,所以谁也没有他的手机號。”王小虎越说越激动,“陈九,我肯定等不到鬼爷回来,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啊!” 我提前预料到可能出现最坏的状况,因此现在格外的冷静。 “小虎,你如果想活命,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我都听你的!” “第一,让你的司机和秘书回去,这里用不著他们,別留在村里现眼。” “行!我这就给他们放假!” 说著,王小虎便要起身去做安排。 “回来!听我把话说完!” 王小虎乖乖坐回去,我继续道: “第二,胡眉,你去给小虎找纸笔。” 胡眉快去快回,把纸和笔都叼到王小虎面前。 王小虎拿起笔,询问道: “陈九,你是要我写些什么吗?” “对,写遗书。” 啪! 王小虎手一哆嗦,笔掉在地上。 “陈九,你別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我非常认真的对他说。 “小虎,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会救你,但没办法保证一定成功,万一我失手了,你总得给叔婶留几句话吧?” 王小虎张大嘴巴,愣愣的看了我许久,最终默默弯腰捡起笔,开始书写遗书,他落笔的第一句是——爹,娘,孩儿不孝! 王小虎足足写了三页纸,写完后,他把遗书折了两折,推到我面前。 “陈九,我要是运气不好,没能活下来,你就把这封遗书交给我爹娘,咱们兄弟一场,以后的日子,你帮我多照顾照顾二老……” “好。” 我將王小虎的遗书细心收好,然后告诉他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 “你现在回去,跟叔婶打声招呼,从今天开始,你要住在我家,你如果不想让他们提心弔胆,就自己编个理由。” “好!我这就去!” 王小虎火急火燎的离开了,他必须快去快回,因为没人知道,只有半边脑壳的恶鬼大傻,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出现。 我趁著这个机会,闭眼休息一下,两天一夜没合眼,著实把我给熬坏了。 两个小时后,王小虎回来了,我把隔壁臥室给他收拾了一下,王小虎也两天没睡觉了,倒头就睡。 入夜后,我把王小虎喊了起来。 “小虎,起床吃饭。” 王小虎拖著疲惫的身躯来到餐厅,当看到餐桌上只有麵条时,他忍不住抱怨。 “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后一顿饭了,就不能搞丰盛点吗?” “厨房有肉,想吃啥自己做。” “额……麵条也不是不行!” 王小虎一连吃了半锅面,他靠在椅背上,一脸的满足。 “和山珍海味比起来,还是家乡的麵条好吃啊!” 胡眉一脸嫌弃。 “你就是纯纯暴发户!” 王小虎睡了一觉像是看破了生死。 “这一年来,我过得很精彩,真要是死了,其实也没太多遗憾的。” 我瞥了他一眼,故意说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回家吧,回头给你办丧事时,我多隨两百块钱。” 王小虎被我一句话破功,赶紧找补。 “陈九,你別闹,我就装一下。” 他小心翼翼问我。 “你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救我?” 我把白天刻的钟馗剑从后腰抽了出来,拍在桌子上。 “这把剑能杀鬼,等大傻再来找你,我跟他斗上一场,我若是贏了,你就能活。” “要是你输了呢?” “不知道,你肯定活不了,我有一定概率去陪你。” 王小虎怔住了,过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兄弟,你的恩情,我王小虎记住了!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別等日后了,现在去把碗刷了!” …… 入夜之后,我和胡眉轮番守著王小虎,谁知直到天亮,也没见到大傻现身。 往后几日,皆是如此。 王小虎整日提心弔胆,已经有些神经了。 “陈九,你说大傻是不是已经放过我了?” 胡眉给他泼了盆冷水。 “不可能,他要是那么容易放弃,脑子就不会是坏的了。” 我也赞同胡眉的判断。 “大傻杀不了你,可没办法回去跟鬼爷交代。” 王小虎气急败坏道: “那他到底杀不杀我啊!再熬下去,我要疯了!” “坏了!”胡眉突然喊了一句,“他在等除夕!” 我和王小虎同时转头看向胡眉。 “什么意思?” 胡眉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娘过世前,曾跟我讲过,除夕和大年初一那两日,阴气很重,所以你们人类才会贴春联、放爆竹,这些活动都是为了驱邪避祟,镇除阴气。 这两日阴气最重的时候,是除夕的亥时,阴气之重,可与七月半相提並论,正是野鬼游荡之时! 如果大傻那时候出现,將会比平时更加厉害!” 听到胡眉的解释,我內心颤了一下,大傻不知诡像已毁,以为王小虎还有诡像护身,他极有可能如胡眉猜测的那样,正隱藏在暗处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大傻本就凶残,若再得到天时相助,我想救王小虎,只能殊死一搏! 第64章 初次驱鬼 眨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大年三十,大傻依旧没有出现,这进一步的验证了胡眉的猜测。 虽然大傻会在今夜变得更加凶残,但我们已经知晓了他的出现时间,可以做进一步的准备。 胡眉向我提议,可以把自家的院子改造一下,降低夜晚阴气的含量。 我不懂驱邪法术,但有些东西,天生阳气就重。 比如……童子尿。 我让王小虎挨家挨户的去找八岁以下的男孩子,收集他们的尿液,尽数倒在院子里。 院子里臊气冲天,原本喜欢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胡眉,自第一桶尿倒下后,便极少出屋。 除了童子尿,我还让王小虎去买了只凶猛的大黑狗,拴在院子里。 不仅如此,我还採购了很多桃符、牛角、硃砂,又买了许多鞭炮,民间传闻中能驱邪的东西,但凡能够买到,我都没有落下。 天黑之时,我已做好所有的准备。 王小虎的父母送来了饺子,他们很疑惑王小虎为什么不回自己家过年,但最终还是被王小虎编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胡眉看著狼吞虎咽吃饺子的王小虎,吐槽道: “別吃了,你都吃三盘了!小心把肚皮给撑坏了。” 王小虎不听劝,一边往嘴里塞饺子,一边嘟囔。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顿饭了,我死也要做饱死鬼!” 直到將第四盘饺子吃下肚,王小虎才停了下来。 …… 电视里放著春节联欢晚会,但我们三人,谁都没心思看节目。 亥时指的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而墙上掛的表,指针已经走到了九点十分。 时辰已到,恶鬼大傻隨时都有可能出现! 我悄悄抓住別在腰后的钟馗剑,静待大傻现身。 “啊!” 王小虎突然叫了一声,让我精神一紧,我急忙扭头,看见他捂著肚子,满脸痛苦。 “小虎,你怎么了?!” “肚子疼!” 胡眉气坏了。 “让你吃那么多!” “我忍不住了,先去上个厕所!” “不行!拉裤子里!” “我真忍不住了!” 王小虎一溜烟的衝出屋子,向著院子角落里的茅厕跑去。 胡眉咬牙切齿。 “这傢伙,掉粪坑里淹死算了!” 她扭头看我,小声道: “陈九,待会儿若是事不可为,你別勉强……” 她眼神满是担忧,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著回答。 “放心,没事的。” 我话音刚落,躺在院子里睡觉的大黑狗,突然叫了起来。 汪汪汪! 我和胡眉同时起身,看向屋外。 院子里亮著灯,我看到院门的缝隙中,有黑色的雾气钻了进来。 是煞气! 大傻来了! 我急忙衝进院子,对著茅厕大喊。 “小虎!快出来!” 王小虎左手提著裤子跑了出来,右手还攥著来不及用的卫生纸。 他看到已经迎面吹来煞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九!他来了!” 我大喝一声。 “別慌,去点鞭炮!” 生死危机,王小虎也算是爆发出了潜力,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又拿起提前备好的鞭炮。 他两只手都抓著东西,裤子便掉了下去,只剩一条屁股染著黄的四角內裤。 煞气贴著地面越来越近,我找准时机,再喝一声。 “点!” 王小虎急忙点燃鞭炮,向前扔去。 噼里啪啦! 鞭炮声伴隨著火光响个不停,原本已经厚如地毯的煞气,被炸得向四周散开。 胡眉说得没错,鞭炮確实有驱邪的效果。 被炸散的煞气,碰触到撒童子尿的地方,或者碰到桃符、牛角之物,迅速消失。 眼见煞气即將驱散,刚刚狂叫的大黑狗突然呜咽一声,夹著尾巴躲到墙角处。 紧接著,院中剩余的煞气,以惊人的速度匯聚在一起,捲起一道小旋风。 待到旋风停下,浑身被煞气缠绕的大傻,出现在我们面前。 相比於上一次现身,大傻给我的压迫感更足,院內的气温骤降,地面上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一层白霜! “让你杀老子,老子炸死你!” 王小虎点了根“二踢脚”,丟手榴弹似的,扔向大傻。 大傻抬手抓住二踢脚,瞧了一眼,直接塞进了肚子里。 看到这一幕,我相信了老鬼的话,这傢伙,脑子確实是傻的。 嘭! 大傻肚子里传来爆炸声,他身上的煞气震了一下,又被吸了回去。 下一刻,大傻张开嘴,吐出一缕青烟。 大傻晃了晃头,裸露在外的脑子犹如带血的豆腐,格外q弹。 他一双眼睛,锁定了王小虎。 “陈九!救我!” 王小虎蹲下身子,双手抱头,不敢再看大傻一眼。 大傻向著王小虎飘去,我一个箭步,拦在他们中间。 或许是觉得我对他构不成威胁,大傻直接无视了我。 这样更好,我从容的拔出钟馗剑,刺向大傻的胸口。 鬼没有实体,我本以为钟馗剑能直接刺穿大傻的身体,却没料到,剑柄上传来实实在在的刺入感。 剎那间,大傻身上的煞气炸开,紧接著,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洞。 “啊!” 大傻痛苦尖叫,刺耳的声音让我头晕目眩。 他抬手一挥,向我抽来,我的大脑反应了过来,身体却没做出动作。 我只觉自己的胳膊一凉,身体当即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將我抽飞后,大傻捂著自己的胸口,加速向王小虎衝去,我用力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握著剑,再次迎了上去。 这一次,我把钟馗剑对准了大傻的脖子,用力一挥。 我以前没练过剑,距离没把控好,剑锋从大傻脖子划过,但只斩开他半条脖子。 接连两次受伤,大傻被我彻底激怒了,他双手一抬,掐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立马涌了上来,刺骨的寒意贯穿我的身体,虽然剑还在手中,但我却没了举剑的力气。 “放开我老公!” 胡眉见我有难,扑上来对著大傻的小腿就是一口,但她修为尚未恢復,大傻只是抬腿一踢,她便飞了出去。 死亡迫近,我的意识正在渐渐散去。 我在心中暗嘆一句“要完蛋”,静待最后一刻的降临。 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识前,我听到王小虎的怒吼。 “放开我兄弟!老子跟你拼了!” 下一秒,新鲜的空气灌入我的口鼻,將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定睛一看,王小虎死死的抱住大傻,他身上缠满了点燃的鞭炮。 鞭炮炸个不停,王小虎疼得齜牙咧嘴,但就是不鬆手。 大傻身上的煞气被鞭炮炸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抬起双手,抓住了王小虎的脑袋。 大傻双手用力挤压,似是要把王小虎的脑袋挤碎,让他变成和自己相同的模样。 我缓了口气,將钟馗剑反握,勉强抬起双手,纵身一跃,將剑身插入大傻裸露的脑子,用力一搅! 第65章 煞毒 伴隨著钟馗剑的搅动,大傻裸露在外的脑子,瞬间变成一堆浆糊。 他用力挤压王小虎脑袋的双手没了力气,王小虎赶紧挣脱后退,跌坐在地上。 下一秒,大傻也倒在了地上。 钟馗剑还在他脑袋上插著,不得不说,大傻確实比小玲厉害,他被钟馗剑砍了三次,依旧没有魂飞魄散。 我体內煞气未消,浑身冰凉,我强撑著身子,准备取回钟馗剑,给大傻致命一击。 可当我把钟馗剑拔出来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大傻,突然向前躥了一下,他伸长右手,抓住了王小虎的左腿。 “啊!” 王小虎嚇得大叫,使劲用右腿踹大傻的脑袋,可大傻就是不鬆手。 “陈九!救我!” 我上前又补一剑,大傻的身形终於散去。 我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刚刚被踹飞的胡眉跑了过来,用小舌头舔我刚刚差点被掐断的脖子。 伴隨著她的舔舐,我体內的煞气渐渐散去,身体重新有了温度。 我摸了摸胡眉的头,关心道: “你没事吧?” “没事,伤得不重。” “我有事……”王小虎惊恐的大喊,“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我赶紧看向王小虎,他右腿急得乱蹬,左腿却仿佛变成了一块冻肉,纹丝不动。 院子里太冷,王小虎还光著腿,我赶紧把他扛进屋里,並让胡眉转过身去,好方便我给王小虎换条裤子。 等王小虎从快要冻僵的状態缓过劲来,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左腿。 “有感觉吗?” “没……没有。” 我加大力气,王小虎依旧感觉不到疼。 他哭丧著脸问我。 “我该不会残废了吧?” 我看不出原因,只能请胡眉帮忙瞧瞧。 胡眉盯著王小虎的腿看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 “大傻在魂飞魄散前,把煞气注进了小虎的腿里,小虎,你真该庆幸陈九动作快,再慢几秒,你残疾的可不止一条腿了!” 王小虎傻了眼,哆哆嗦嗦的问。 “也就是说……我以后要拄拐了?” “胡眉,你別嚇小虎,既然是煞气入体,只要把煞气驱除了,小虎的腿应该能痊癒吧?” “能!”胡眉回答十分肯定,然而还没等王小虎高兴起来,她又紧接著泼了一盆冷水,“但只有一人办得到!” “谁?” “鬼爷!入体的煞气已经化成了毒,想要解毒,只有大傻的主人才能办到。” 王小虎小声道: “我们干掉了他养的鬼,他知道后,不把我杀了都算心慈手软了,怎么可能会给我解毒……” “不一定,”我安慰他,“鬼爷做的就是卖鬼的生意,鬼对他来说就是商品,只要开的价码合適,他应该不会继续为难你。” 王小虎也算是看开了。 “我明白了,钱买命唄!怪不得以前老人们常说,人赚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就算赚到了,也会很快还回去。” 大傻已经魂飞魄散,金蟾衔宝诡像也已经毁坏,王小虎的危机全部解除。 至於去找鬼爷,得等到过完年。 “小虎,给你爹娘打个电话,把你接回去吧!” 不一会儿,王小虎的爹娘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王小虎残了一条腿,又惊又急。 王小虎的母亲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几个小时前,他来送饺子时,王小虎还生龙活虎。 老人家言语间有责怪之意,王小虎知道一时半刻解释不清,让二老先扶著他回家再说。 王小虎走后,我和胡眉终於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王小虎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自己跟爹娘坦白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然后毫不意外的挨了一顿“七匹狼”。 王小虎跟我吐槽,他老爹都这把年纪了,抽他的力气比年轻时还要大,他嗷嗷叫了一个晚上,把四周邻居都吸引了过来,看了半夜热闹。 我忍不住吐槽,过年不打孩子,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王小虎父亲打这么狠,可见有多生气。 说来也是,绝大多数的父母,並不期盼自己的孩子发大財当大官,只要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强。 我当时只觉得有趣,可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年前那些求著我雕刻诡像的村民,年后一个人都没来找我。 不仅如此,我出门时不管在路上碰到谁,看我的眼神都非常怪异,哪怕我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是草草说上两句,赶紧离开。 就仿佛……见到了瘟神。 这很不对劲,为了搞清楚状况,我从王小虎送的年货里挑了两件,找到了“守口如瓶”的黄大夫。 黄大夫听完我的讲述,小声道: “大年三十的晚上,王小虎被他爹抽了大半夜,这事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黄大夫接著道: “初一早上,村里的孩子们去王家拜年,发现王小虎瘸了一条腿,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的腿是被亲爹抽瘸的,后来一合计,有人猜测王小虎瘸腿,跟你给他刻的诡像有关係。 现在有不少村民说,王小虎发財,是拿自己的腿换的!” 说完,黄大夫特別八卦的问我。 “这事是真的吗?” 我没回答,因为这算是谣言,瘸腿並非诡像的副作用。 可真要往细里抠,我还真撇不清关係。 回到家后,胡眉见我表情有异,跳到我的怀里。 “咋了,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诡像的生意做不成了。” “为啥?” 我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胡眉听后有些生气。 “这王小虎!坏事做尽!” 她用爪子摸了摸我的脸。 “村里刻不了诡像,咱可以搬家嘛!只要有你在身边,住哪里都是家。” 胡眉的话让我心里暖暖的,她说得对,村子里刻不了像,我可以换地方。 树挪死,人挪活,况且村里除了王小虎这个好兄弟,再没有任何一人,值得我留念。 “行!咱搬家!” 我和胡眉开始商量,搬到哪里比较好,正討论著,有人敲门。 我开门一瞧,是王小虎。 胡眉还在生他的气,气鼓鼓的问。 “你来干吗?” 王小虎露出神秘的笑容。 “来给你们送礼啊!一份大礼!” 第66章 王小虎的大礼 听到王小虎是来送礼的,胡眉的態度立马转变。 “哎呀呀,你年前送的东西,我们都还没吃完呢!你跟陈九是兄弟,这么客气干嘛!外面冷,快进屋烤烤火!” 我扶著王小虎进了屋,胡眉站在桌子上四下打量,满眼疑惑。 “小虎,你不是来送礼的吗?怎么两手空空?” 王小虎笑著说。 “看你这財迷样,別急啊!” 我给王小虎泡了杯茶,关心道: “你的腿怎么样?” “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跟戴了假肢一样,”他嘆了口气,“没关係,走不了道也好,能待在家里,多陪陪爹娘。” 他话锋一转。 “陈九,最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 “流言?” “就比如……我的腿之所以瘸掉,是因为你刻的诡像。” 我点了点头,王小虎向我道歉。 “对不住啊,我也没想到村里人会这么想。” 重提此事,胡眉很不开心。 “本来生意都上门了,现在好了,开不了张了。” 我把自己与胡眉准备搬家的事情讲了出来,王小虎听后,非但没有惊奇,反而笑了起来。 “我早就猜到了,咱们村子这间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神,陈九,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出去隨便一闯,便是海阔天空。” 胡眉吐槽王小虎。 “你说得倒是简单,我们两人连去哪都还没想好呢!再说了,我和陈九已经没钱了,我们一离村,就得露宿街头。” “所以啊,我来给你们送礼,一份大礼!” 说完,王小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本子,递到我的面前。 胡眉好奇的走上前,念出了本子外封上的字。 “不动產权证?这是什么东西?” 胡眉不认得这玩意,我却是知道的,我惊讶的问道: “房產证?” “对,你还记得我上次邀你去济城时,看到的那家商铺吗?” “离大明湖很近的那个?” “对,现在它归你了!”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胡眉则是蹦了起来。 “真的假的?这铺子可价值好几百万呢!就这么送给我们了?” 我平静的把房產证推了回去。 “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王小虎强硬的把房產证塞到我手中。 “兄弟,没有你的帮助,我王小虎绝不可能有今天!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这是你应得的!” 眼见我还要拒绝,王小虎换了个说辞。 “当然,也不能算白送你,你得帮我干两件事。” “什么事?” 王小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捲起来的纸条,放到我面前。 “这是啥?” “你打开看看。” 我將纸条展开,发现里面还藏著一个u盘。 除此之外,纸条上还写著一个十分精確的地址,以及一个电话號码。 “陈九,等你到了济城,找家同城快递,把u盘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寄过去。” 我好奇的问。 “u盘里是什么东西?” “某个人的黑料。” 王小虎咬牙切齿道: “我回到家后,看著自己这条废腿越想越气,明明告诉我一声就能避免的事情,她偏不!行!她对我不仁,就別怪我对她不义!” 我听懂了,王小虎这是要报復小梅。 这是王小虎和小梅之间的恩怨,我不会劝,也不想劝。 “行,这事我帮你干,另一件事是啥?” “这两张卡,你也收好。” 王小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银行卡,一张红的,一张黄的。 “陈九,我现在腿脚不便,你能不能帮我去见鬼爷,这张红色银行卡里是我的买命钱,数额和密码我都写在卡背了,比鬼爷原本要的还要多一些。”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黄色的银行卡。 “这张卡里的钱要少一些,假如鬼爷对红色银行卡里的数额不满意,你就把这张黄色的卡也给他,假如用不到这张卡,里面的钱就归你了,算是我对你外出闯荡的赞助。” 我把两张银行卡翻过来,上面的数额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胡眉眼睛瞪得溜圆。 “小虎,你真不怕我们两个卷钱跑了啊?” 王小虎毫不在意。 “不怕!我和陈九可是过命的关係!” 我把银行卡也收了起来。 “我会帮你办妥的。” 王小虎冲我眨了眨眼睛,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兄弟……我是来送礼的,你不留我吃顿饭,喝顿酒啊?” “你点菜!我去给你做!” 我和王小虎喝到深夜,他问打算什么时候走,我想了想,把时间定在三天后。 三天后的清晨,王小虎的豪车停在了我的家门外。 车是王小虎喊来送我们去济城的,他自己並未出现给我送行,而是打来一个电话。 “兄弟,我就不去送你了,我眼窝浅,要是流了泪,怪丟人的。” 我骂了他一句。 “我是出去闯荡,又不是死外边!我回来可没地方住了,等你在村子里建好小洋楼,记得给我和胡眉留一间臥室。” “没问题!我等你回来!” 我把家中收拾得乾乾净净,门窗全部关死,最后把院门的钥匙交给了黄大夫,让他帮忙收著。 我给孙禧打了个电话,告知她我要离开村子,以及家中钥匙的位置,並且把济城商铺的地址也发给了她。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提著行李,抱著胡眉,坐上了王小虎的豪车。 当车停在服务区,司机跑去上厕所时,胡眉终於找到了机会开口说话。 “陈九,王小虎不是说,他送给我们的商铺已经装修成了酒吧,只是还没营业,咱两个……做得了这生意吗?” 这我还真答不上来,毕竟我之前从未卖过酒,甚至没见过酒吧长啥样。 “等到了再做决定吧!我现在也拿不定主意。” 两个小时后,司机把我们送到了商铺前,离开了。 我和胡眉站在商铺下,一同抬著头,望著商铺的招牌发呆。 胡眉忍不住吐槽。 “王小虎脑子里装的都是啥?这酒吧……它正经吗?” “確实不太正经!” 真不是我和胡眉嫌弃王小虎的创意,而是商铺的招牌实在是太有衝击力了。 招牌上写著四个大字——成人酒吧! 第67章 鬼爷 成人酒吧,这个名字確实吸引眼球,但我真是招架不住。 “回头换个招牌吧……” “我赞同。” 我掏出司机临走前给的钥匙,打开了酒吧的门。 这间铺子面积不算太大,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营业用的酒吧,上层则是仓库,还有一间可以住人的臥室。 这布局我很喜欢,至少我和胡眉不用租房了。 放好行李,我和胡眉再次来到酒吧一层,不得不说,王小虎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一层的装修,並非电视上常见的那种充满现代风格的闹吧,而是古香古色,有一种精致的老味道。 柜檯后的酒架上,已经摆满了酒,酒杯之类的器皿也都洗刷乾净。 王小虎原本是准备年后开业的,所有的东西都已准备齐全,除了员工。 胡眉很是欢喜,四处溜达,瞧个不停。 至於我,则是默默计算,开业需要招聘几个人。 我没打算把酒吧干太红火,毕竟比起卖酒,诡像生意更加赚钱。 但这至少是个落脚地,而且很多遇到烦闷事的人喜欢借酒浇愁,把酒吧经营起来,方便我招揽客户。 “前台、调酒师、服务员……最好能再招一个会做下酒菜的厨师。” 胡眉跑过来,好奇的问我。 “陈九,你嘟囔什么呢?” “算算需要招几个员工。” 胡眉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咱好像……没钱?” “额……” 胡眉戳到了我的痛点,近两年我的每一笔钱,都是孙禧给的,如今已所剩无几,压根就付不起员工工资。 不行!我得想办法先赚到第一桶金! 我把王小虎给的两张银行卡翻了出来,胡眉警惕道: “你不会是想卡里的钱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我拍了下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 我把两张银行卡,分別放到裤子左右两个口袋里。 “钱得靠自己的本事赚,走,我们去会会鬼爷!” 王小虎提前把鬼爷住所的定位发给了我,我开著导航,一路找了过去。 途中碰到一家快递站,我顺手把他交给我的u盘寄了出去。 来到鬼爷的住所,胡眉在我耳边小声道: “鬼爷会住在这种破地方?” 这里是一个老小区,全都是四五层高的小楼,楼外表面的墙漆掉了七七八八,掛满了爬山虎的枯藤。 这確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我原本以为鬼爷这种厉害人物,会住在豪华別墅。 “陈九,我有点紧张。” “我也是。” 恶鬼大傻的可怕,我亲身体会过,一想到鬼爷手底下很可能还有很多实力不俗的鬼打手,任谁都要发怵。 然而再紧张,我也没选择逃避,我早就想明白了,以后要做诡像生意,必定会认识与鬼爷相似的人物,如何与这种人结交,如何避免与他们为敌,都將成为我的必修课。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完整的诡像,需要扮神的恶鬼,抓鬼有风险,且我不擅长此道,若有人能成为我的恶鬼供应商,我的生意会好做许多。 而以卖鬼为生的鬼爷,正是合適的人选。 我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踏入小区,刚走两步,有哀乐传来。 哀乐传来的方向,与鬼爷家的楼號在同一个方向,我循著声音走过去,看到了在小区內扎著黑棚的丧礼现场。 孝子孝孙们哭哭啼啼,宾客们来来往往,氛围很是悲伤。 我凑上前,看到灵堂內摆著一幅黑白遗像,是一个面相慈祥的老太太。 与此同时,我还看到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除了我和胡眉,在场没有一人发现,过世的老太太就站在灵堂中,直勾勾的看著跪在头排,胳膊上戴“孝”的男人。 没错,老太太是鬼。 按照鲁省的习俗,跪在灵堂最前方,是死者的孩子。 父母看孩子,眼中本该充满了爱,然而照片上看起来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此刻面目狰狞,恨意满满。 我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我敢肯定,眼前这个每逢宾客来弔丧,就会號啕大哭的男人,绝非什么孝子。 胡眉悄悄对我说。 “陈九,咱们离远一些,这老太太怨气太重,用不了多久,就会从阴魂变成恶鬼。” 我不想沾上麻烦,道了声“好”,准备离开。 可就在下一秒,又有一只鬼出现,他从天而降,將一条绳子套在老太太的脖子上,拽著老太太飞走了。 我抬头看去,两只鬼的身影钻进附近一栋楼的窗户里,消失不见。 我瞧了眼楼號,又数了数楼层,打了个冷战。 胡眉做了与我相同的事情,她惊呼一声。 “是鬼爷的房间!”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以免被人听到。 我环视四周,这才察觉在小区內出入的,大多数都是老人。 剎那间,我想明白鬼爷为何要住在这了,在普通人眼中又破又旧的老小区,在鬼爷眼里,却是一个进货宝地!关键是……零成本! 我在心中默默为鬼爷打上“狠人”和“不择手段”两个標籤。 胡眉更加怕了。 “陈九,咱要不……回去吧?” “不,还是得见,你要是害怕,就別上楼了,留在这等我。” “不!我要陪你!” 我思来想去,先跑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十斤鸡蛋和一箱牛奶。 胡眉问我。 “你买这干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可这礼物……是不是太寒酸了?” “没办法,我实在是没钱了……” 就这样,我心情忐忑的来到鬼爷家的门口。 爬楼梯时我就发现,越靠近鬼爷家,楼道內的气温越低,站到鬼爷门前,和站在冰柜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犹豫了好久,终於鼓起勇气抬起了手。 就在我要敲门之际,屋內突然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不用敲了,门一推就开。” 我壮著胆子,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推。 嘎吱~ 伴隨著刺耳的合页转动声,屋门开启,一股浓重的煞气,从门缝中吹了出来。 屋內煞气之重,比除夕大傻登场时还要骇人! 如此环境,別说普通人,就算是小有道行的修士,恐怕都待不了多久。 而鬼爷,天天住在这里,可见其道行之深,实力之高! 第68章 谈生意 从屋內吹出的煞气,把我的心吹的冰凉。 胡眉更是害怕极了,缩进我的外套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走了进去。 我的脚刚踏进屋,身后突然传来“嘭”一声巨响,屋门自己关上了。 我环视四周,屋內装修非常简朴,摆的都是一些老家具,茶几甚至断了一条腿,用几块叠在一起的砖头撑著。 茶几的前方,摆有电视,电视里放著新闻,却没有发出声音。 而在茶几的后面,有一个破了皮的沙发,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上面。 这个男人穿著一身掉色泛白的中山装,头上戴著一顶蓝色的瓜皮帽,这种帽子已经很少见了,如今最常见的地方,是送別故人的葬礼……也就是寿帽。 男人直勾勾的看著我,一言不发,他眼神阴鬱,让人瞧著害怕。 我心里很明白,和这种狠人打交道,自己绝不能露怯。 我故作镇定,主动开口问好。 “请问,您是鬼爷吗?” 鬼爷突然笑了一下,只是他笑起来的模样,让他显得更加凶狠。 “小伙子,我还以为你走错地方了。” “没走错,我是专门来拜访您的。” 我把礼物放在茶几上。 “一点薄礼,您別嫌弃。” 说这话时,我很是心虚,因为这礼物,確实太寒酸了。 鬼爷看都没看我送的礼,招手让我坐下聊。 我屁股刚落座,鬼爷便开了口。 “还是个同行,小子,你师承哪里,怎么这般年纪了,道行还这么浅?” 鬼爷话里有些轻视之意,我假装没有察觉,笑著自我介绍。 “小子没有师承,前年偶遇一位高人,传了两手本事,让您见笑了。” “哦?才练了两年,那还凑合。” 鬼爷往后一仰,眯著眼看我。 “说吧,找我何事?” 我认真的问道: “鬼爷,您可还记得去年,曾经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拿著金蟾模样的木雕,来找过您?” “自然记得,那姑娘言而无信,买了我的东西却没给钱,”说到这,鬼爷眼睛睁大了一些,“怪不得我派去討债的鬼迟迟没有回来,敢情是被你拦了下来。” 他说到最后,语气渐冷,一同变冷的,还有四周的空气。 门窗明明都关著,却有一股冷气吹在我的后脖颈上,冷得刺骨。 不用回头我也能猜到,一只穷凶极恶的恶鬼出现在我的身后,只要鬼爷一声令下,他便会取走我的性命。 越是要命的时候,越不能慌张,我微笑著回应。 “鬼爷您误会了,那姑娘骗了您,她並非木雕的主人,木雕的主人对您和那位姑娘的交易完全不知情。” 鬼爷轻哼一声。 “这跟我没关係,鬼既然卖了出去,我就必须收到钱,这是规矩!” “木雕的主人,很尊重您的规矩,所以在得知真相后,他第一时间就跑来找您赔罪,很可惜您当时已离开济城,所以年刚过完,他就托我前来拜访。” 说完,我把王小虎给的那张红色银行卡从口袋中掏出,双手托著递到鬼爷面前。 “这是他给您的买鬼钱,您看看满不满意。” 鬼爷接过银行卡,翻转过来,当他看清卡背上写的数额时,眼神颤了一下。 很明显,纵使见过大世面的高人,也不可免俗的心动了。 但鬼爷很快就恢復了平静,他把银行卡放到茶几上,没说收,也没说不收。 他与我对视,问了一个让我心颤的问题。 “我的鬼呢?” “没了。” “哦?”鬼爷笑了,打量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你弄死的?” 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承认。 “对,木雕的主人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他死,鬼爷,刚刚给您的银行卡中,除了那位姑娘与你约定的金额外,还多添了两笔,其中一笔是给您的赔偿。” 鬼爷敲了敲茶几上的银行卡,似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 “这张卡里的钱,確实够买你朋友的命了,你刚刚说,卡里多添了两笔,一笔是赔偿,另一笔呢?” “您的鬼在魂飞魄散前,煞气化毒,伤到了我的朋友,希望鬼爷您发恩,把解药给我。” “原来如此。” 鬼爷看我的眼神第二次发生变化,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请求,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那个木雕,是你刻的吧?” “是我刻的。” “不到一年的时间,一个小小的木雕,能让你朋友变成千万富翁,我混跡江湖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物,它叫什么名字?” “诡像!” “诡像……”鬼爷呢喃了一句,再一次笑了起来,“那姑娘抱著诡像来找我注鬼,说明鬼是诡像的必需品,有点意思!” 鬼爷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我决定顺杆上爬。 “鬼爷,小子来找您,除了帮朋友向您赔罪,还有一个请求。” 鬼爷不接话,用眼神示意我接著往下说。 “我刚到济城,人生地不熟,想做诡像生意,需要一个能稳定供鬼的朋友,不知小子是否有幸,能与鬼爷您交个朋友?” “交朋友?哈哈哈哈!” 鬼爷大笑起来,这次笑的语气明显不同,似是真的被我给逗笑了。 “我还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鬼爷笑出了泪,他指著我,不知用夸讚还是打趣的语气对我说。 “你小子,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我不卑不亢的回应。 “您谬讚了。” “行!”鬼爷答应了,“我愿意交你这个小朋友,毕竟,我从不跟钱过不去,小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子名叫陈九!” “陈九……我记下了!” 鬼爷挥了下手,一只恶鬼凭空出现,飞到我的面前。 恶鬼將一页纸交到我的手中。 “上面是我卖鬼的价格,童叟无欺!如果你以后能保证量的话,我还可以打折。” 我低头一瞧,纸上落有四行字: 阴魂,3万/只。 一钱恶鬼,10万/只。 二钱恶鬼,30万/只。 三钱恶鬼,80万/只。 第69章 试用鬼 我不懂卖鬼的生意,但鬼爷標的价格,著实不便宜。 当然也可能是我的认知有问题,毕竟在村子里时,我和胡眉一个月的生活开销,也就几百块。 相比於价格,我更好奇价目表上写的“一钱”“二钱”是什么,从字序的排列来看,应该属於鬼的品质,或者叫等级。 本著勤学好问的原则,我虚心请教道: “鬼爷,这表上的一钱、二钱、三钱,是什么意思?” 鬼爷愣了一下,隨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你没撒谎,你確实没师承。” 他仔细向我介绍道: “咱们这些能与鬼神打交道的修士,在古代有另一个名字——相士,人尚且分三六九等,更何况拥有超凡能力的相士,为了区分强弱,相士们便用'钱'这个单位来划分等级。 其中一钱为最弱,九钱为最强,当然,传说中还有十钱相士,已具备飞升成仙的能力。” 我接著提问。 “具体如何划分?” 鬼爷招了招手,刚刚给我取来价格標的恶鬼,转身又取来三枚特殊的铜钱,摆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这铜钱直径接近五厘米,外圆中方,我拿起一枚仔细检查,入手后才发现,铜钱格外沉重,绝非纯铜锻造。 鬼爷开口道: “这是用特殊工艺锻造的铜钱,虽名为铜钱,实则添加了不少铅,我们修士纳天地之精华,淬链为炁,而铅这种金属,对炁有很强的隔绝作用。 你用自己的炁托举铜钱,能举起一枚,便是一钱修士,举起两枚铜钱,便是二钱修士。” 鬼爷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自己尝试一下。 我挠了挠头,很是尷尬。 “鬼爷,不怕您笑话,我还不会运炁……” 以往修炼时,我確实能感受到有一股奇特的气流沿著体內经脉流转,可如何操控,我尚未掌握。 甚至连这股奇特的气流叫作炁,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鬼爷又笑了,但未出言嘲讽。 “罢了,我给你做个示范吧!” 说完,鬼爷轻轻抬手。 三股近似透明的气体,从鬼爷掌心中涌出,分別包裹住三枚铜钱。 下一秒,三枚铜钱同时离开茶几,漂浮於半空。 按照鬼爷之前的说法,他至少是一位三钱修士。 待到铜钱重新落下,鬼爷指著我手中的价格表,信誓旦旦道: “现在你明白了吗?钱数越多,道行越深,换成鬼,就是越凶残,我做生意向来讲究诚信,你儘管放心,我给你出的价,与给別人出的价,没有一分的差別。” “我相信鬼爷。” 我把价格表放下,此刻生意已经谈成,按照常理,我应该起身告別。 整个谈判过程,比我预计的顺利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想“得寸进尺”一些。 一来想给试探下鬼爷真实的面目,为以后的接触划下底线。 二来也是想给自己討点便宜。 “鬼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能不能先给我一只鬼……试用一下?” 听完我的请求,鬼爷直接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哭笑不得道: “臭小子,你当卖鬼的生意,是在超市里卖糕点吗?还给你整个试吃?” 很明显,鬼爷並未生气,这让我胆子变得更大了一点。 我微笑著回答。 “我总得试试您的鬼好不好用嘛!您放心,这帐我不赖著,回头正式交易时,一块给您补上。” “这还不是赖帐吗?” “先用后付嘛!您要是不想给,就当是小子唐突了。” 说完,我就要起身。 鬼爷抬手示意我坐回去。 “你把话说这份上,我要是不给,倒是显得我小气了,难得遇到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人,我就破个例!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鬼?” 鬼爷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等待我提出要求。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没有任何犹豫,便说出了口。 “有没有那种……生前开过酒吧的鬼?” 鬼爷又一次愣住,而且愣得更久。 他似是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生前开过酒吧?” “对,”我解释道,“诡像用的鬼,生前经歷与死后执念,最好能与客人的冤枉有关联,这样效果才好。” “所以什么样的诡像,需要生前开过酒吧的鬼?” “额……这您就別管了……” 鬼爷又笑了,但这次是被气笑了,我猜他已经搞清楚我在打什么主意。 “把你居住的地址留下,回头我找到合適的鬼,给你送过去。” “谢谢鬼爷!” 我留下地址,再次起身,与鬼爷道別。 “鬼爷,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对了,我朋友中的煞毒……” “已经解了,你可以打电话跟他確认一下。” 我惊讶极了,这就解了?什么时候?不需要解药的吗? “我信得过鬼爷,那我就先走了。” “走吧!我就不送了。” 我打开门,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鬼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小子,我给你一个劝告。” 我扭过头。 “您说。” “从古至今,但凡迷恋狐狸精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从我外套领口露著头的胡眉,瞬间被激怒,她没有开口,而是如真正的野兽般齜牙,发出低吼的声音。 我一把捏住她的嘴巴。 “前辈的劝告我记住了,再见。” …… 刚离开鬼爷家,我便接到了王小虎的电话,他兴奋的告诉我,自己的腿有知觉了!夸我事情办得漂亮。 我让王小虎好好养养,最近就留在家里陪陪父母,別再出门浪荡,毕竟没了诡像,他已经失去了发横財的能力,若像以前那样钱大手大脚,再厚的家底,也有败光的一天。 掛掉电话时,我已经走出了小区,我发现胡眉闷闷不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不开心了?” “嗯……”胡眉声音有些低沉,“陈九,你不要听鬼爷瞎说,我跟別的狐狸精不一样,你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害你。” “嗯,我知道。” …… 回到酒吧,天色已经渐暗,我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收拾了一下臥室,抱著胡眉沉沉入睡。 我做了一个噩梦,已经变回人形的胡眉躺在我的怀里,满身是血。 她已是弥留之际,艰难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抚摸我的脸颊。 她似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只是我的耳朵好像已经聋了,什么都听不到。 “啊!” 我从梦中惊醒,胡眉立即翻身跳到我身边。 “陈九,你怎么了?” “没……没事……做了个噩梦。” 我揉了揉自己的肿胀的太阳穴,正准备起床喝口水继续睡,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我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天色未亮,这么晚了,谁在敲门? 第70章 送货上门 “我去开门。” “等下!” 胡眉拦住了我,她把脑袋钻进我的枕头下,叼出一把木剑,正是我之前为了对付恶鬼大傻雕刻的诡像——钟馗剑。 “半夜易招鬼敲门,小心点!” 胡眉说得很有道理,我拿起钟馗剑,胡眉跳到我的肩膀上,我们二人一同下了楼。 来到一楼,我没急著开灯,而是屏住呼吸,躡手躡脚的靠近大门。 从门缝中吹进屋的风,夹杂著煞气,冰凉刺骨。 还真让胡眉给猜中了,敲门的不是人,是鬼! 咚咚咚! 我心中感到奇怪,酒吧大门可没掛什么驱鬼的法器,鬼完全可以直接钻进来,为什么会敲门? 总不能是因为这只鬼很有礼貌吧? 我把眼睛贴近门缝,向外看去,一只脸上带疤的恶鬼,站在门外。 这只恶鬼凶神恶煞,但眼中並无杀意,除此之外,他的左手上,还抓著另一只鬼。 被抓住的鬼身上煞气很少,应该只是普通的阴魂,他瑟瑟发抖,非常害怕。 看到这一幕,我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將钟馗剑收入腰后,打开了门。 门开后,恶鬼並未进屋,他语气冷冰冰的问道: “你是陈九吗?” “是我。” “鬼爷让我来送货。” 说完,他手一甩,可怜的阴魂便飞进门来。 不得不说,鬼爷的效率可真是够高的,我白天才提了需求,夜里就收到了货物。 鬼爷送货上门的服务,我很喜欢,但送货的时间,我无力吐槽。 “替我跟鬼爷说声谢谢,还有……我该怎么保证他不逃跑?” “你把这个拿好。” 恶鬼扔给我一个木牌,我接住后定睛一看,上面刻有一个名字——高桥。 “只要这个在手,他就不敢跑,如果他敢跑,你就用火烧了牌子,他会魂飞魄散。” 说完,恶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把门关上,扭头看向被送来的阴魂,对方依旧很害怕,不敢与我直视。 “你叫高桥?” “对……” “以前干过酒吧?” “干过……但我不是老板,是调酒师……” 调酒师?也够用了,毕竟对於一个酒吧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调酒师。 我正想再说些什么,高桥突然跪了下来。 “高人,求您放了我吧!我就一普通人,什么都不会做的!” 看高桥的模样,他应该和今日那个老太一样,是被鬼爷强行抓来的。 “起来说话。” 等高桥起身,我平静的说道: “你是我钱买来的,放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高桥脸色大变,面如死灰。 我话锋一转。 “不过嘛,你要是能给我干点活,回头我有办法给你搞点阴德,到时候你再去投胎转世,说不定能投个好人家。” 高桥眼神变了,他激动的问我。 “真的?” “那我跟您干!” “那先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已经刻过三次诡像的我,已经逐渐理解,诡像这东西,看似副作用强烈,但只要使用得当,对人和鬼都有好处。 供奉者能实现愿望,扮神的鬼也能获得阴德。 但有一个前提,供奉人不能起贪心,一旦贪得无厌,事情的发展就会变得不可控。 “我是怎么死的……”高桥陷入回忆,语气变得伤感,“我是活活累死的。” 胡眉很是不解。 “酒吧一般不是晚上才开始忙碌吗?你之前任职的酒吧到底有多忙,能把人活活累死?你啊,肯定是碰到黑心老板了。” “没,”高桥急忙解释,“其实我老板人还挺好的,我的死,责任在自己。” 我来了兴趣,让高桥仔细讲讲。 “我家里经济情况不太好,父亲早亡,母亲一手把我和妹妹拉扯大,两年前,母亲她出了点意外,没办法工作了,妹妹还在上学,家里的经济负担,全都压在我的肩膀上。” 高桥越说语气越低沉。 “为了能多赚些钱,我打了两份工,白天在公司,晚上去酒吧兼职调酒师,我以为自己年轻能够撑得住,没想到……” 他挠了挠头,很是懊恼。 “半个月前,我得了流感,本来酒吧老板已经准了我的假,但我自己为了提成,坚持要上班,没想到正给客人调著酒,突然胸口一疼,没了知觉,回过神来时……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高桥的身世確实挺可怜的,他这个顶樑柱一倒,真不知道家中老母和妹妹,日后该怎么生活。 “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我的魂魄离开身体后,听到了早已过世的父亲的呼唤,但我实在放心不下母亲和妹妹,就擅作主张在阳间多逗留几天,然后就被刚刚那位脸上有疤的大哥给抓到了……” 我心中惊讶,原来人死后会听到过世亲人的呼唤,甚至有机会与他们团聚,若真是这样,或许死亡就没那么可怕了。 高桥紧张的问我。 “高人,只要我帮你干活,你真的会放我走吗?而且……还会给我阴德?” “真的。” “太好了!您快给我安排工作吧!” 我被高桥给逗乐了。 “你可真是个工作狂,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你老实在这待著,等天亮了,我再来找你。” 安顿好高桥,我抱著胡眉去睡回笼觉。 待到天亮后,我把高桥请到了吧檯,请他给我演示一下自己调酒的手艺。 谁知尷尬的事情发生了,高桥一伸手,直接从酒瓶穿了过去。 “老板,我碰不到……” 我一脸迷茫,这是啥情况?我不是没见过鬼,不管是小玲还是大傻,都能碰触到实物。 我疑惑的看向胡眉,她给出了解释。 “阴魂没有道行,碰不到实物的。” “那咋办?” “想办法给他加点道行,不一定变成恶鬼,但至少能做到用煞气包裹全身。” “怎么做?” “不知道……” 我人麻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把王小虎给的黄色银行卡取了出来,按照之前的约定,这里面的钱,如今归我了。 我跑到银行取了钱,买了些贵重的礼物,再次登门拜访鬼爷。 知道胡眉还在生鬼爷的气,这次登门,我没带她。 鬼爷听完我的请求后,一脸的无奈,一副想吐槽我,又不知该如何吐槽的模样。 我猜,他大概没见过我这么菜的修士。 好在鬼爷看在我是未来合作伙伴的份上,帮了这个忙,他给了我一颗黑色冒著煞气的珠子,让我交给高桥,说只要高桥把珠子吃下去,就能碰到实物了。 我不知道这颗珠子叫啥,但真的很好用,高桥刚吃进肚子里,魂魄中立马冒出了浓郁的煞气,足以包裹全身。 能碰触实物的高桥,立马给我表演起来,別看他生前只是兼职调酒师,调起酒来非常专业,摇酒壶在他手中,犹如孙大圣拿到了金箍棒,耍的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当我和胡眉品尝了他调过的酒后,皆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嘆。 “好喝!” 我很有信心,得此手艺,酒吧肯定能开起来! 第71章 成仁酒馆,开始营业! 高桥的表现,让我非常惊喜,但与此同时,我也遇到一个烦恼。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缺钱,已经归我的第二张银行卡里的余额,別说招聘几个员工,就是在济城买套房,都绰绰有余。 问题在於,我现在不能招员工。 原因很简单,如果我招一个职业的调酒师,那从鬼爷那要来高桥的意义少了一半。 如果招学徒跟著高桥学习……高桥是鬼啊!我怕把人活活嚇死。 思来想去,我决定自己学习。 作为酒吧老板,至少要懂得经营的所有环节,这样日后哪怕要招职业的调酒师,我也能分辨出对方是有真本事,还是滥竽充数。 接下来的半个月,高桥把自己所有的本领,全都传授给我,从调酒到经营,从各种酒品的价格到如何搞营销吸引客人,甚至连如何对付醉汉,他都有仔细的说明。 在学习调酒的过程中,我有些笨手笨脚,要么不小心把摇酒壶给甩飞,要么认错酒,调出难喝到连我自己都想摔杯的酒品。 在我又一次调鸡尾酒忘记放软饮后,胡眉笑的在吧檯上打滚。 “陈九,你这杯生命之水配伏特加,是不是该取名蒙汗药啊?怕是能醉倒一头牛哦!” 我脸面掛不住,故作生气的模样。 “有本事你来做!”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胡眉看了看自己小短腿,哼了一声。 “我要是变回人形,保证比你做得好!这样,你听我的,再调一杯。” 不等我答应,她抬起小爪,开始指挥。 “你先找个好看点的杯子。” 毕竟是自家媳妇,我纵使有千般不愿,也还是照做了。 “再把你昨天给我买的草莓洗几个,放进杯子里。” 放完草莓,我问胡眉。 “然后呢?” “倒十五毫升生命之水,把草莓压碎,装点冰块,用四洛克倒到八成高,最后拿养乐多补满。” 胡眉说的方法很简单,甚至没用到摇酒壶。 “这就完事了?” “完事了。” “高桥好像没教过这个吧?” “对啊,我自创的,你尝尝。” 我抿了一口,草莓味浓郁,还带著丝丝的奶香和甜味,几乎喝不出酒精的味道。 我震惊了,一旁的高桥感嘆道: “老板,在调酒这方面,老板娘比你有天赋多了。” 胡眉洋洋得意,开心的扭了起来。 我服气了,灵机一动,提议道: “胡眉,等你变回人形,调酒师的位子,给你坐唄?” “我不!我好不容易当上老板娘,怎么能亲自干活呢!” “可以省一份工钱哦。” “也对啊!行!我来干!” 我使劲憋笑,以免被胡眉发现自己上了套,近两年的相处,我早就掌握拿捏胡眉的技巧。 我们两人正打闹著,门外突然吹来一阵寒风。 有煞气! 胡眉立即炸毛,对著大门齜牙,而我本能的把手伸到腰后,握住钟馗剑的剑柄。 高桥害怕的不知藏哪去了,我和胡眉则是紧盯酒吧大门,如临大敌! 很快,一只恶鬼飘了进来。 恶鬼脸上的有一道疤,正是半个月前,把高桥送来的那只恶鬼。 知道他是鬼爷的手下,我鬆开剑柄,走上前去。 “鬼爷找我有事?” 恶鬼用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回答我。 “鬼爷让我给你捎句话,生意既然已经谈成,就要儘快做起来。” 我听懂了,鬼爷催我去找他买鬼。 我平静的说道: “麻烦你回去转告鬼爷,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肯定开张。” “好。” 恶鬼转头离开,空气中瀰漫的煞气渐渐散去。 胡眉有些紧张的问我。 “陈九,半个月內……咱真的能开张吗?” 我摸了摸胡眉的脑袋,示意她放宽心。 “把时间定得太久,鬼爷肯定不会同意的,我跟著高桥学了这么久,是时候开业了。” 我很清楚,上次自己之所以和鬼爷相谈甚欢,是因为我给鬼爷许下了承诺。 若我无法兑现承诺,鬼爷一定会亲自让我领悟到江湖的残酷。 第二天,我提前三天预定工人赶了过来,他们架著梯子,把酒吧的招牌更换了两个字。 待工人离开,胡眉抬头望著新招牌,念出了新的名字。 “成仁酒馆?” 没错,我把招牌上的“人”换成了“仁”,“吧”换成了“馆”。 胡眉疑惑的问我。 “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我解释道: “酒吧换成酒馆,更有怀旧的味道,我真正想做的是诡像生意,年轻人不会喜欢这种怀旧风,可以把那些无忧无虑,只知道享乐的年轻人排除掉,而那些烦闷有心事的人,更倾向於安静的环境饮酒。” “听起来有些道理,那'成仁'二字,又作何解释?” 我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诡像这门生意,心若存善,既能造福他人,又能消除恶鬼的罪孽。 心若存恶,很容易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我起这个名字,就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像冯田一样,迷失自我。” 胡眉盯著我的眼睛,眼神如水。 “你说这话的样子,真的很帅誒!” 我把胡眉抱起,狠狠的亲了一口。 “进屋!开业了!” 酒馆正式营业,我一没放鞭炮,二没架音响,就连彩虹门都没准备,只在门上贴了一张写有“试营业”的牌子。 虽不热闹,但身处繁华地段,总归能吸引到几个客人。 晚上九点,我已经送走了十批客人,客流量虽然不大,但我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高桥教得认真,总归没闹出笑话。 此刻酒馆內只剩一位客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他似乎心情很是烦闷,已经向我要了三杯纯净的加冰伏特加。 伏特加这种酒一旦加冰,极容易喝醉,算是求醉之人最省钱的喝法。 大叔已经喝得满脸涨红,但依旧不肯离去。 “老板,再来一杯!” 我左右两手各端著一杯伏特加,把其中一杯酒放下后,却未著急离去。 大叔有些不满,嘟囔了一句。 “吐店里我给赔钱!” 我微笑著回应。 “您想吐就吐,没关係的。” 我轻轻摇晃手中第二杯酒。 “大叔,我看您像是在喝闷酒,要不……我陪您喝一杯?” 第72章 痿是中年男人最好的福报 从大叔一进门,我就盯上了他了,前面十批客人,大多都是来尝鲜的,他们多数结伴而来,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烦心的模样。 但大叔不一样,他独自前来,进门时,我就看到了他眼中的忧伤。 而当大叔来到柜檯前,索要酒单上最烈,价格却是最便宜的加冰伏特加时,我已確认,他就是我要找的潜在客户。 听我说要陪他喝一杯,大叔抬起头,用醉意朦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他挥了挥手,很不耐烦。 “哪里来的小朋友,我跟你没共同话题,去去去,一边待著去。” “我要是给你免单呢?” 大叔愣了一下,他先是皱眉,似是想驳回我的提议,但又扭头看了眼摆满好酒的酒柜,迟疑了片刻。 “给我换杯好酒。” “您想喝什么?” “茅台有吗?” “有!您稍等。” 我端来一瓶没开瓶的茅台,又取了一个三两杯,当著大叔的面打开瓶子,给他倒的满满当当。 “停停停!再倒就漾出来了。” 大叔赶紧低头喝了一口,隨后露出满足的表情。 “还是咱华夏的国酒好喝,老毛子的酒烈是烈,一点风味都没有,跟喝白开水似的!” 他盯著杯中的茅台酒,深深的嘆了口气。 “上次喝到它,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啊!” 见大叔放鬆了警惕,我顺势问道: “怎么称呼您?” “我姓孙,你比我儿子年纪还小,喊我孙叔就行。” 我主动与老孙碰了下杯,他不知道的是,我的杯子里装的是水。 “我叫陈九,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老孙打量了我一下,哼了一声。 “富二代吧?能在这地段做生意的人,家里最少趁个五六百万!”他越说语气越不屑,“你听叔一句劝,早点把店盘出去吧,还能少赔点,家里再有钱,也禁不住你这么造啊!” 大叔这话,让我来了兴趣。 “您就这么认定,我会赔钱?” “可不嘛!今天叔就教教你怎么做生意!” 他轻轻一拍桌子,还真给我讲起来了。 “看看你这店所在的地段,这地靠著哪?大明湖啊!大明湖什么人最多?当然是游客!所以你说,你这店做什么生意赚钱?” “餐饮?” “错!大错特错!你也不想想,你这店往南走不远,就是全济城最繁华的商业街泉城路,咱不说商厦里的连锁品牌,就芙蓉街和宽厚里两条小吃街,哪条不比你这热闹?年轻游客想吃东西,肯定都往那边跑!” 我挠了挠头。 “那您说,我该做什么?” “卖冷饮啊!你这条小街,能直通泉城路,那条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堵三百六十天,但凡是逛完大明湖想去泉城路的游客,最少有三分之一从你门前的步行路过,刚逛完湖,能不渴吗?你开个饮品店,十个员工都忙不过来!” 我仔细想了想,大叔说得还真挺对。 “孙叔,看您说得头头是道,您是干嘛工作的?” “我啊,跑滴滴的。” 或许是怕我瞧不起,孙叔立马补充道: “你別瞧叔模样邋遢,年轻时也是干过大生意的!” “那您怎么去跑滴滴了呢?” 我这话似是戳到了孙叔的痛处,他沉默了许久,饮下很大一口酒,才重新开口。 “干黄了唄!纵使我懂再多的生意经,一不小心,也会翻船。” 说著说著,孙叔的眼睛红了起来。 我赶紧安慰。 “您正值当打之年,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翻盘的机会。” “翻个屁!能翻我早翻了!”孙叔似是又被我扎了心窝,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二十年来,我重新创业六次!结果越创业越穷,最后穷到老婆跑了,儿子嫌弃!” 我赶紧给孙叔满上茅台,压一压他的怒气。 “孙叔,咱再碰一个。” 看在茅台的份上,孙叔稍稍平復。 “罢了,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喝完这杯酒我就该回家睡觉了,不能耽误明天跑车,对了,刚刚是你说请我喝酒的,可不能抵赖!” 现在我非常確定,孙叔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不抵赖,但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一下。” “啥事,你说唄。” “你不是觉得我干酒馆一定赔钱吗?实话跟您说,我非但不会赔钱,反而能赚很多,因为卖酒只是我的副业。” 孙叔被我钓起了好奇心。 “那你的主业是什么?” “卖神像,但凡从我这买走神像拿回家供奉的人,都能实现愿望。” 听到我这话,孙叔立马警惕起来,甚至把抬到嘴边的酒杯都给放下了。 “搞封建迷信啊?” “额……不是。” “那就是搞诈骗了?” 不等我回答,孙叔冷笑两声。 “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我没钱,你也骗不了我。” 我一时语塞,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想要把诡像卖出去,首先要让孙叔相信诡像能改变他的困局。 “孙叔,您先別把我当骗子,我问您一个问题,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当然不信!” 我招了招手,示意高桥过来。 待高桥靠近,我对他说。 “你碰一下他。” 孙叔扭过头,什么都没看见。 “你跟谁说话呢?” 下一秒,高桥抬手在孙叔的肩膀上轻轻碰了一下。 “谁碰我……鬼啊!” 孙叔嚇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还推了桌子一下,桌子上的半瓶茅台滚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刚想让孙叔冷静点,却见他指著高桥,惊恐的喊道: “你……你不是土星酒吧死的那个调酒师吗?” 我十分惊讶,高桥跟我讲过,他之前兼职的酒吧,就叫“土星”。 “您认识他?” “能不认识吗?他死的那天,我就坐在吧檯旁!我亲眼看到他倒下去的!” 这不凑巧了吗? “孙叔,那您现在相信世上有鬼了吗?” “信了!我信了!你让他离我远些,我害怕……” 我挥挥手,高桥离开了,孙叔看著高桥脚不沾地的飘走,眼皮狂颤,不停的咽口水。 我把孙叔扶了起来,又把诡像的事情重新讲了一遍,这下孙叔看我的眼神变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买了你的东西,真能实现愿望?” “当然!您的愿望是什么?” “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果然,男人这种物种,不管年龄大小,对钱和权都有著极强的执念。 “我有个朋友,跟您有一样的愿望,他供奉我给他刻的诡像,只一年,便赚到了一辈子都不完的钱,这座酒馆,就是他送给我的。” 为了让孙叔相信我的话,我把酒馆的房產证取了出来,因为之前王小虎瘸了腿,不方便赶来济城,因此酒馆还未过户,房產证上依旧留的他的名字。 看到证据,孙叔彻底信了,他激动的抓住我的胳膊,恳求道: “小兄弟,你给这位姓王的朋友刻的神像……不对,你刚刚说是叫诡像对吧?也给我刻一个!” 我心中欣喜,这不就开单了嘛! “可以,但有一点我得提前向您说明,所有的诡像都会有副作用,您要的这尊也不例外。” “什么副作用?” 我往孙叔襠部看了一眼。 “那东西……会抬不起头。” 孙叔顺著我的眼神低头,隨即笑出了声。 “嗨!我还以为会有多可怕的副作用呢!反正我已经……哦不,小兄弟,你这么年轻,肯定还没结婚吧!叔作为过来人,给你分享一条人生经验,痿这种事,对於中年男人来说,是最好的福报!” 第73章 招聘 孙叔讲的道理,著实把我给说懵了。 我非常肯定,他在讲歪理。 自古以来,“大”一直是所有男人的追求,不信你看看那些不諳世事的小男孩们,他们並排撒尿的时候,都会暗中比较一下。 再看看公共厕所里男厕张贴最多的gg种类,也能窥得一斑。 见我表情怪异,孙叔开始向我传授他的经验。 “小兄弟,你不懂是因为年轻,我问你,男人最大的欲望是什么?建功立业!但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这种机会,那男人第二大的欲望是什么呢?女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呢!” 他越说越兴奋。 “现在的男人,为了追求女人,耗神、耗钱,最后还有可能落得一场空,就算是追上了,想娶回家,你得买房吧?你得买车吧?你得给彩礼,送三金吧? 结完婚,再好的感情,也禁不住柴米油盐的磨损,而男人一旦开始为了养家努力工作,精力会快速下降,当你拖著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家,老婆要求你今晚交公粮,交吧,累上加累,不交吧,就会出现家庭矛盾。 男人啊,往往会为了几分钟的欢愉,搭上自己一辈子!糊涂啊!” 孙叔轻轻拍了下桌子。 “你再想想,如果你痿了,这些烦恼就通通不存在了,你不会再去追求女人,女人也不会自討没趣,届时,你將拥有大把的时间,钓鱼、种、养宠物、盘个手串……多自在啊!” “停!” 我赶紧打住,再让孙叔说下去,我感觉自己要被洗脑了。 “您还要不要诡像?” “要!当然要!多少钱?” 诡像卖多少钱,还真是一个难题,我在心中快速计算了一下成本。 我准备把高桥塞进诡像,他的死跟缺钱有直接关係,很適合孙叔。 高桥属於阴魂,成本价三万。 刻诡像的材料,是我从村子里带来的普通木头,可以忽略不计。 我看著孙叔不怎么有钱的模样,伸手比了个“八”。 “八万。” 孙叔刚想开口,便被我打断。 “一口价。” 孙叔咬牙切齿的对我说。 “小兄弟,你是不是能掐会算啊!我总共就八万存款,多一千都拿不出来!” 我不说话,让他自己思考。 片刻后,孙叔似是下定了决心,招呼我把付款码给他。 我让他先交了一半,作为定金。 送走孙叔后,胡眉立马跳到我身上来,瞪著我说。 “你可別信他的歪道理!” 我无奈道: “我年方二九,正是火力旺盛的岁数,怎么可能信他。” 我使劲搓了搓胡眉,把她身上的毛都给搓乱了。 “倒是你,怎么还不变回来?” 胡眉哼了一声,娇嗔道: “等著吧!” 半个小时后,我把酒馆內今日用过的酒杯清洗乾净,关门歇业。 我让胡眉先去睡,自己则是取来刻刀与木头,雕刻诡像。 孙叔要的诡像,是与王小虎同款的金蟾衔宝,这尊诡像我在村子时练习过多次,只用了两三个小时,便雕刻完毕,且更比以往更胜一筹。 第二日天还没亮,孙叔就赶了过来。 我打著哈欠给他开门。 “孙叔,您怎么来这么早?” 孙叔一张嘴,嘴巴里依然满是酒味。 “我一想到你说的诡像效果,睡不著啊!” 这话我才不信,我猜他大概是怕我卷钱跑路。 “进来吧,诡像已经刻好了。” “这么快?”孙叔兴奋的直搓手,“快给我瞧瞧!” 待孙叔坐下,我把刻好的诡像搬了上来。 孙叔瞧了好久,夸讚道: “好手艺!小兄弟,我该怎么用它?” “先別急,诡像虽然已经刻好了,但还差最后一步。” “哪一步?” “扮神!” 我找来供品与香炉,並把高桥喊了出来。 我对高桥说道: “之前答应你的事,我现在就会履约,你进诡像帮孙叔完成心愿,攒够阴德后,就可以去转世投胎了。” 高桥很是激动。 “谢谢老板!” “对了,把你家庭地址写下来。” “老板,您要我地址做什么?” 我微笑道: “不能让你白教半个月,薪水我会帮你送到家,钱数不多,你別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高桥跪在我面前,“老板大恩大德,高桥下辈子再还!” “起来吧。” 我把所有的东西摆好,咬破手指,涂抹在线香上。 当线香点燃,我高声朗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线香入炉,青烟缠绕。 我拍了拍孙叔的肩膀,示意他跪倒在诡像前。 “说出你的名字,还有愿望。” 孙叔激动的喊道: “金蟾大仙在上,小人孙有钱,想要发財,发大財!求您大发慈悲,满足我的愿望吧!” 说完,他拼命的磕头,咚咚的磕,磕的我都有点心疼地板了。 “孙叔,別磕了,够数了。” 我拽住孙叔,给高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进入诡像了。 高桥飞入诡像,待到他的身形与诡像完全融合,我的精神再次变得恍惚起来。 这次我没看到可怕的地狱场景,而是身处一座深山老林,远处传来巨大的蛤蟆叫声。 我循著声音看去,看到一座用金银珠宝堆积而成的宝山,一只体型惊人的金色大蛤蟆,正吐著舌头,將贵重的財宝卷进肚子里。 金蟾看了我一眼,舌头一甩,大量金银从天而降,落在我的身上。 “小兄弟?小兄弟!” 在孙叔的呼唤下,我回过神来。 “小兄弟,你刚刚怎么走神了?” “没事,您把尾款付了,就可以把诡像带走了。” 我叮嘱孙叔,每日只要供奉一次诡像,切不可中断。 孙叔爽快的付了钱,抱著诡像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拿到钱后,我去银行取了一万现金,送到了高桥家,我没见他的母亲与妹妹,而是留了张纸条,说是高桥生前未结清的工钱。 我敲了敲门,用塑胶袋掛在了门把手上,隨后我躲在暗处,確定高桥的家人將钱取走后,才悄悄离开。 我又去找了鬼爷,將买高桥的三万块钱,交给了他,並承诺下次用鬼,还会再来。 …… 接下来一周,酒馆生意越做越红火,但也出现了新的问题。 有很多来喝酒的客人,想要下酒菜,而我除了去超市买的生米和瓜子,啥也拿不出来。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手写了一份招聘厨师的启事,张贴在酒馆大门上。 我不太清楚济城厨师的工资,写了个5000元/月,要是招不到再往上加。 谁知招聘启事才贴了一天,就有人来应聘了。 而这个人……有些特殊。 第74章 断指赌徒 “您好,请问咱们店里,是招聘厨师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出现在酒馆里,他拿著我贴在门上的启事,眼神小心翼翼,语气里甚至有些巴结的意味。 看得出,他很缺钱,十分需要这份工作。 但我察觉到一个细节,此人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头,缺了一节小指。 “你叫什么名字?” “李广。” “都会做什么菜式?” “我以前就是干厨师的,会鲁菜和川菜,淮扬菜也会一点。” 如果李广没有撒谎,这还是一个挺全面的厨师。 但说实话,我不想要他。 原因很简单,他有断指。 我还在村子时,村里有个姓洪的男人,跟李广一样,小指也缺了一截。 这可不是干活被机器碰断的,而是赌博欠钱还不上,被放高利贷的人用刀子切断的, 李广看到我在瞧他的断指,立即把右手藏在身后。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我更加確定他是一个赌徒。 我不喜欢赌徒,因为赌的成癮性一点不比毒小,而且精神成癮,往往要比身体成癮更难戒。 不仅如此,赌还会让人疯狂,输红眼的赌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想了个说辞,准备婉拒。 “我这只需要会做下酒菜的厨师,以你的本事,去大饭店应聘,能赚更多的钱。” 李广有些慌神,哀求道: “老板,您就让我试试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女儿生病了,赚不到钱,她会死的!” 说话间,李广的眼睛泛红。 我不为所动,准备说得更直白些,把他赶走。 就在这时,胡眉叫了一声。 我扭头看去,胡眉伸爪子,冲我招了招手。 我让李广稍等一下,跟著胡眉去了另一间屋子。 “陈九,我们狐妖能洞察到人的情绪变化,那人没撒谎,他真的很牵掛自己的女儿,要不……让他试试?” 女人啊,眼窝子就是浅。 我把李广是赌徒的事情讲了出来,胡眉犹豫了一下。 “他赌癮再大,也不能拿自己女儿的命开玩笑吧?再说咱招的是厨师,只要他厨艺好,赌不赌的,跟咱也没啥关係。” 见胡眉坚持,我也不好驳她面子。 “我让他做几道下酒菜试试。” 胡眉跳起来亲我脸蛋一口。 “老公真好!” 我回到大厅,指著酒馆的后厨。 “你去做几道菜试试吧!冰箱里有些菜,你自己瞧著用。” “谢谢老板!我这就去!” 李广干活非常麻利,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端著几道下酒菜走了出来。 冰箱里的菜,是我平日里做饭用的,种类並不多,但都被李广物尽其用。 我拿著筷子尝了一下,又夹起一口餵给胡眉,菜一入嘴,胡眉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没的说,是真的好吃! 我从小在家做饭,自认厨艺还行,但跟李广相比,就是幼儿园在读和大学毕业的差距。 冲这份厨艺,我也要给李广一个机会,保险起见,我得先跟他摊开说明白。 “李广,你厨艺確实不错,但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讲明白。” “您说。” “你是不是爱赌?” 李广的神情立马就变得慌张起来,他犹豫再三,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 “我不管你的过去,也不管你有没有戒掉,但只要你上岗后因为赌的事情,影响到我的生意,我就会把你开掉。” 李广愣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同意聘请他。 “谢谢老板!我一定好好表现!” 就这样,李广成为酒馆的厨师,他话不多,却很勤奋,除了会干好本职,还抢著做些保洁工作。 於是,我把后厨採购的活也交给了他,顺便想试试他的人品,很多赌徒见到钱,会千方百计的据为己有。 但李广没这样做,他买的每一样东西,都会记在纸上,並写下详细的价格,方便我检查。 从李广入职起,他用精湛的厨艺,贏得酒客们一致的讚扬,酒馆的生意也因此越来越火。 唯一可惜的是,我没在酒客中挑到第二个適合销售诡像的人选。 月底最后一天,李广帮忙打扫完卫生,准备回家。 “李广,你等一下。” “老板,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把提前准备好的钱取了出来,递到他的手中。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点点。” 李广露出惊讶的表情,隨后眼中满是惊喜。 “我还以为要下个月才能发呢,不用点,我信得过您!” “行,早点回家休息吧!” 李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他离开后不久,我突然觉得身体出现异样。 我连忙把胡眉喊来。 “胡眉,我突然全身滚烫,你摸摸我是不是发烧了?” 胡眉让我低下头,把爪子搭在我额头上,疑惑道: “没有啊!” “可我真的好热!” 胡眉仔细给我检查,很是惊讶。 “奇怪,你的道行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最近修炼有成果了?” “没有吧……我修炼的时候,你都在我旁边。” “这就奇怪了……” 身体发烫的情况很快就消散了,我和胡眉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原因,只能作罢。 …… 第二天,酒馆营业的时间到了,李广迟迟没有赶来。 胡眉疑惑道: “李广怎么还没来,快到上客人的点了。” 我皱起眉头,心中不免猜测,李广该不会昨晚拿到钱就去赌了吧?以至於通宵未眠,到现在还没起床? 我正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胡眉突然道: “来了!” 我抬头一看,李广推门而入。 “老板,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现在就去后厨准备。” “等等!” 我喊住了李广,走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 “你的脸……怎么了?” 李广的脸上有淤青,而且不止一处。 李广眼神闪躲。 “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视线下移,发现李广的身上有泥,他肯定拍打过,但遗漏了一道脚印。 “老板,没別的事,我就去忙了。” “去吧!” 李广进了后厨,胡眉问我。 “他被人打了?” “应该是,不过他自己不愿说,我也没必要多问。” 当天晚上,客人们第一次对下酒菜有怨言,不是盐放多了,就是品相不好。 看得出,李广今天很不在状態。 快要歇业时,我正准备去后厨找李广聊聊,就在这时,我掛在酒馆大门上迎客的风铃,响了起来。 叮铃铃! 我扭头一看,竟是熟悉面孔。 “小兄弟,还记得我吗?” “孙叔,欢迎。” 来者,正是半个月从我手中买走诡像的孙叔,孙有钱。 孙叔一改上次的邋遢模样,穿著有型的西装,皮鞋鋥光瓦亮,就连髮型都潮了不少。 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发財了。 孙叔提著一个小皮箱,他一落座,立马说道: “再来瓶茅台,放心,这次不用你免单!” 我端来茅台,也坐了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把酒开瓶,孙叔先把小皮箱打开了,里面装著满满的钱,粗略估算,有几十万。 我不解的询问。 “孙叔,您这是干吗?” “给你的!” 不等我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有个条件,上次你给我刻的诡像,再来一个!” 第75章 一无所有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 “你刚刚说什么?” 孙叔满脸堆笑。 “我说,再卖我一尊诡像唄?就上次那个金色的大蛤蟆。” 我更加疑惑了。 “上一尊呢?” “变成泥巴了,就昨天晚上的事情。” 说完,孙叔掏出自己的手机,从相册中翻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张供台,香炉供品一应俱全,而在香炉的前方,本该摆著诡像的地方,放著一堆烂泥。 《纵鬼籙》上记载,供奉者心愿实现,且扮神恶鬼罪孽消散,诡像就会完成使命,彻底损坏,不可修復。 之前胡眉拿来续命用的蟠桃诡像,也是这般下场。 我恍然大悟,终於明白自己昨晚为何道行会突然增长了,是高桥前去投胎转世带来的效果! 原来,不是我修炼天赋不行,而是《纵鬼籙》上记载的修炼之法与眾不同,它与诡像息息相关! 以前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小铃尚未投胎,而王小虎供奉的诡像,不是由我亲自塞的鬼。 “小兄弟,你在想什么?” “哦,没事。” 我看了眼皮箱里的钱,转回正题。 “孙叔,既然诡像已毁,那您肯定是发大財了吧?” “没有,没有,只是发了一点小財。” 话虽这样说,孙叔的嘴角却是压都压不住。 我让孙叔讲讲发財的经过,他得意扬扬的告诉我。 “我把诡像搬回家才供奉了三天,社区突然通知我,我的房子要拆迁了,只要我肯签合同,立马就能拿到钱! 拿到钱后,我图便宜买了套法拍房,修理吊灯的时候,我在天板上面,发现很多很多的钱!” 我目瞪口呆,从新买的房子里找到很多钱?这经歷,比王小虎中彩票还要离谱。 怪不得才半个月,高桥就去转世投胎了,孙叔捞偏財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小兄弟,你给我刻的诡像实在是太好用了,快给我再刻一尊吧!你要是嫌这些钱不够,我再给你加点!” 看著红的现金,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我还是拒绝了。 “我不能再给你刻了。” “为什么?”孙叔急了,“你是不是嫌钱少?我再给你加一倍!” 我依旧摇头,孙叔咬牙切齿道: “这样!只要你给我刻诡像,以后但凡我赚到的钱,都分你一半!” “孙叔,你別激动,我不是不想做您的生意,而是真的不能再刻了,一个人如果在短时间內接连供奉诡像,会被视为瀆神,要遭天谴的!” “狗屁天谴!”孙叔无比激动,“我眼见著就能赚回当年赔掉的身价了,你怎么能劝我放弃!只要能赚到钱,我寧愿让雷劈上几下!” 这傢伙……怎么如此疯癲?金蟾衔宝诡像的副作用,可没这一条。 唯一的解释,是孙叔对东山再起执念太深,二十年来多次创业失败,已成为他不愿面对的梦魘。 我理解他,但绝不会鬆口。 我帮他把装满钱的皮箱重新合上,推了回去。 “孙叔,您请回吧!” 孙叔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提著皮箱起身,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 “你会给我刻的!” …… 待孙叔离去,胡眉跳到我身旁。 “幸好没给他开酒,一瓶茅台好贵的呢!” 我笑著问她。 “小財迷,你不怪我放弃了赚大钱的机会?” 胡眉不以为然。 “你一穷二白的时候,我一狐狸天天跟著你吃素,都没说过一句怨言,现在顿顿都有肉吃,有啥好抱怨的?再说了,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你若因钱蒙蔽了双眼,沾了恶因,就一定会吃到恶果。” “你还懂挺多大道理的。” “那是,不能白活这么多年啊!” “所以……你到底几岁?” 胡眉冲我翻了个白眼,不理我了。 我继续收拾酒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李广下班,走到后厨一看,发现他正在吃客人吃剩下的下酒菜。 李广发现了我,很是慌张,说话都变得磕巴起来。 “老……老板,我就是觉得浪费,才……才……” 李广的模样让我有些心疼,刚刚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恐怕已经饿了一天。 即便这样,身为厨师的他,也没吃一口现成的饭菜,而是捡客人剩下的残羹。 我正想开口,又听到了风铃声响起。 叮铃铃! 又来客人了? 我回到大厅,发现胡眉已经炸了毛,她四肢绷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酒馆大门。 我扭头一看,只见六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持钢棍走了进来。 他们全都戴著帽子口罩,唯一裸露出来的眼睛,满是凶意。 紧接著,又进来一人,还顺便把门给反锁了。 是孙叔。 我已经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冷声质问。 “孙有钱,你这就过分了吧?” 孙有钱冲我冷笑。 “陈九,叔今天再教你一条宝贵的人生经验,能和和气气的做生意,就別把人往死里逼!” 他从別人手里拽来一根钢棍,对著一张桌子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桌子上出现一道凹痕。 “陈九,刻诡像吧!你刻,我依旧会付你钱!你要是不刻,今晚就別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杀了我吗?” “不不不,我可没那个胆量,现在是法治社会,我顶多把你的店给砸了,只要没伤到人,就算你报警,我最多进去蹲几天,但你的生意嘛,一时半会儿可就做不成了。” “那你砸吧!” 我今天是铁了心不给孙有钱刻诡像,有些规矩是不能开口子的。 “你他娘……” 孙有钱大概没料到我这么轴,气得脸都红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砸!” 几个壮汉並未听话,其中一人开口道: “孙老板,真砸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您只是说请我们站街嚇唬嚇唬人,可没说……” 孙有钱急了眼。 “我让你们砸就砸!回头给你们的钱翻倍!” 还真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几个壮汉立马开始砸店。 酒馆里的桌子被一张张掀翻,我心生怒火,但忍著没发作,想要报復孙有钱,回头我有的是办法,没必要吃眼前亏。 但胡眉忍不了了,她衝到孙有钱面前,张嘴就是一口。 “哎呦!” 孙有钱惨叫一声,他抬腿一踢,把胡眉甩飞出去。 “哪里来的畜生,老子弄死你!” 他手握钢棍,大步向胡眉走去。 这下,我忍不了了。 砸店,你爱砸就砸。 欺负我媳妇,老子弄不死你! 我一个箭步衝到孙有钱面前,一脚踹他裤襠上,他不是喜欢福报吗?我送给他! 孙有钱被我踹翻在地,他捂著裤襠一边狼嚎一边打滚。 我上前一脚接著一脚,踹得孙有钱满脸是血。 “你们別他娘的砸了,打他!” 壮汉们大概是怕收不到钱,纷纷衝上来要给老板报仇,一个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的男人,从身后抱住了我。 换作以往,我肯定挣脱不开,今儿不知怎么回事,我竟是一点点的把对方的手臂给撑开了! 我心中惊奇,我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然而双拳终是难敌四手,更何况,我面对的是六个壮汉。 有人抱我的腰,有人拽我的胳膊,还有人踢我的腿,眼见我要被控制住,我心中生出一股狠意。 我奋力把一只手伸到后腰,抓住了钟馗剑。 这尊诡像是驱鬼用的,但只要把它掰断,把小铃放出来,就可以杀人! 就在我准备动手之际,一声暴喝响起。 “都住手!” 是李广的声音。 六个壮汉都停了手,因为他们的老板被挟持了。 李广不知何时从后厨走了出来,他应该是悄悄绕到孙有钱身后,然后將一把切水果用的尖刀,抵在了孙有钱的脖子上。 孙有钱依旧囂张。 “兄弟,陈九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啊,这么玩命?老子不信你真的敢……停停停!信了!我信了!” 鲜血从孙有钱的脖子上流下,李广真就把刀尖刺进去一点点。 壮汉们一看要闹出人命,立马作鸟兽散,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我顾不上浑身酸疼,急忙跑去把胡眉抱了起来,胡眉被踢飞时撞到了桌角上,疼得都快站不起来了。 “胡眉,你怎么样?” “老公,我疼……”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酒馆门前,把外层的捲帘门拽了下来,隨后,再次將门反锁。 紧接著,我面无表情的来到孙有钱的面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我从李广手中接过刀,蹲下身子,与坐在地上的孙有钱面对面。 孙有钱害怕了。 “小兄弟,咱们闹归闹,可別闹出人命啊!你还年轻,別因为一时衝动葬送了自己的后半生。” 我平静的问孙有钱。 “你明明知道我是能跟鬼打交道的人,谁借你的胆子来招惹我?怎么,没听过鬼杀人的故事?我保证最厉害的法医,都检查不出任何蹊蹺。” “別!兄弟!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我把自己赚到的钱都给你!” “钱在哪?” “在我家!我知道那是赃款,不能往银行存,就用多少取多少,剩下的还藏在天板里!” “把你家的地址写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有钱纵使有万般不愿,也只能照做。 给我地址后,孙有钱再次求饶。 “兄弟,钱我都给你了,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出现在你面前。” “谁说我要你的钱了?” 孙有钱傻了眼。 “那你要我家地址做什么?” 我用泛著冰冷的语气回答他。 “城市不比农村,尸体不好处理,所以我不杀你,但你打了我老婆,必须付出代价!” “你老婆?她在哪?我怎么没看到?啊!啊!啊!” 我用力一挥,锋利的水果刀,尽数没入孙有钱的大腿。 等孙有钱嗓子喊哑了,我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立马闭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我当著他的面,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我要举报一套法拍房里藏有赃款,地址是……” 掛掉电话后,我又把插进孙有钱大腿里的水果刀拔了出来,又是一阵惨叫。 我起身开门,站在门前,望著鲜血流了一地的孙有钱,缓缓说道: “你不是爱钱吗?那你最好跑快一点,赶在警察前头回到家,否则,你会再次一无所有……” 第76章 上架感言 接编辑通知,要上架了。 写了十六万字,还没跟大家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在此补上。 我叫“咸鱼”,域外老登,江湖绰號“咕咕”。 我在域外写过六本灵异题材的小说,出过不错的成绩,也有扑街到姥姥家的。 如果你们有谁觉得这本书眼熟,则很可能看过我的过往作品,因为这本书是我曾经成绩最好,但惨遭点名封禁之作的重製版。 最近两年,我的写作生涯进入瓶颈期,决心来起点闯荡一下。 写了两个开头给编辑,一本第一人称,一本第三人称,编辑选中了如今大家看到的这个版本。 我说第一人称很难出成绩,编辑说只要我写得精彩,没有什么不可能,要我相信起点的包容性。 编辑还说,传统灵异文在起点,前期不会有太好的成绩,让我不要太在意上架成绩,只要我认认真真写作,待到开日,香自会来。 所以,他给我订的上架目標是……一百订。 好吧,饼我吃了,干就完了,等开! ----------------- 以上为作者的碎碎念,域外不是订阅制,我没有上架卖惨的经验,喜欢本书的朋友赏点订阅,不喜欢的我们日后江湖有缘再见。 上架后章节字数会从2000字一章,变化为3000-4500字一章,每章字数多些我能放开写,你们也能看得更爽一些。 单元剧是写灵异故事最难的技法之一,更新速度可能不会很快,但我会儘量保证每天不低於6000字更新,当然,也有可能爆种,毕竟……我还没痿。 就这样, 明天见! 第77章 入局(求首订!) 第77章 入局(求首订!) 孙有钱跑了,他捂著自己的腿,跟跟跪跪的往外跑。 他每跑几步,就会摔倒一次,但都会很快爬起来,继续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嘟囊著。 “我的钱!不要拿走我的钱!” 在路灯的照耀下,他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格外刺眼。 我请李广坐下来聊。 “刚刚,谢谢你了。” 李广会帮我,而且是以搏命的方式出手,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正如孙有钱说的那样,一个月几千块工资,搏什么命啊!可李广,偏偏就这样做了。 君子论跡不论心,不管他出於何种自的,他確確实实帮了我大忙。 没有他的帮忙,我也能脱困,但包括孙有钱在內七个人,都会死在这里,不是差点被我放出的小铃有多凶恶,而是我必须做到斩草除根,否则后续会更加的麻烦。 “老板,您客气了,您肯收留我,就是我的恩人!” 李广说得十分诚恳,我对他本就已经改观的印象,变得更好了。 我看著他脸上的淤青,开口问道: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伤了你?” 李广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 “我真是自己摔的—” 这话三岁小孩都骗不过,我语气严肃了一些。 “说实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李广犹豫再三,终於道出了真相, “您昨晚发给我的工资——被人给抢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怀中的胡眉先炸了毛。 “谁这么可恶!” 李广被嚇了一跳,他瞪大眼晴,不敢置信的看著胡眉。 “狐——·狐狸说话了?!” 胡眉这才惊觉自己在他人面前开了口,立马鸣鸣叫了两声,试图让李广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被她给逗笑了,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李广,给你介绍一下,她叫胡眉,是我的老婆。” 李广使劲咽了下口水,赶紧打招呼。 “老板娘好!” 我把话题转了回去。 “谁抢了你的钱?” “赌场放高利贷的我欠了他们很多钱,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我我只要拿不出钱,他们就会打我一顿。” 胡眉听著生气。 “钱不是被他们抢走了吗?为什么还要打你!” “他们说—这点钱都不够还利息的。”说到这,李广眼睛泛红,“我欠的钱一直在利滚利,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得完·—” 我看了眼李广的断指,询问道: “你的手指,也是他们砍的?” “对.—” 我见李广情绪低落,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让他边喝边聊。 李广酒量比我还差,只喝了半杯,便有了醉意。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终於找到了能够倾诉的对象,李广借著醉意,讲起了他的故事。 “其实我以前,不赌的—” 李广的出身和我差不多,他父母倒是没有早亡,但离婚后各自组了新的家庭,没人管李广,他是被奶奶一手拉扯大的。 李广十四岁那年,奶奶过世了,李广被叔叔送去饭店里学厨。 被生活磨礪过的孩子都早熟一些,本该是叛逆期的李广非常清楚,自己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看自己能学会多少厨艺。 他吃苦耐劳,而且很有眼力见,厨房里的脏活累活,他都抢著干,因此饭店里的几个大师傅都很喜欢他,倾囊相授。 从刷碗到洗菜,再到墩工、帮厨、掌勺,李广仅用了四年,便学会了三种菜系,且都达到了出师的水准。 只可惜,饭店的老板家中出了事情,无心继续经营,把饭店给关了。 为了生计,李广只能去別的饭店应聘,仅仅试了一道菜,就让新老板倍感惊艷,把他留了下来。 然而新的环境就是新的江湖,李广才干了几天,就被后厨的老人给暗算了。 对方买通上菜的服务员,偷偷往李广炒的菜里塞了只死蟑螂,客人大发雷霆,李广也被当场炒了魷鱼。 那是李广第一次知道社会有多么的险恶。 讲到这,李广感嘆道: “其实我不恨那位主厨,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和翠翠也不会在一起。” 李广被赶出饭店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著,走著走著,来到了以往进货的菜市场。 菜市场里有位与李广年龄相仿的桑姑娘,全名桑翠翠, 翠翠热情的冲李广打招呼,推销自家刚从地里摘出来的新鲜蔬菜,说著说著,她发现李广情绪不佳,便主动询问李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需不需要帮忙。 李广说明了自己的遭遇,翠翠笑著鼓励李广,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李广被翠翠的幽默逗笑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也正是那时,他惊奇的发现,自己以前还真没注意到,翠翠竟是生得如此好看。 正如翠翠所言,没过多久,李广东山再起,再次找到了工作。 李广的生活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为报翠翠开导之恩,他每天都会去翠翠的摊子上进货,一来二去,两人相熟、相恋,然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结婚后几年,两人迟迟没能要上孩子,这把翠翠急得不行,她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一副偏方,每天都喝。 不知是不是偏方真的有效,翠翠终於怀孕,夫妻两人高兴极了。 九个月后,孩子出生,是个女孩,因为是属老鼠的,李广给自己的女儿起了个有趣小名一一小米。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本该是很有盼头的生活,但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的打乱了。 小米三岁那年,正在后厨干得热火朝天的李广,接到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说小米在园里玩耍时突然晕倒了! 李广嚇得扔掉炒勺,赶紧去接孩子,火速送往医院经医生確诊,小米得了急性白血病,因为没买过医疗保险,治疗费用对李广夫妻来说,是天文数字。 仅仅是前期治疗,便把夫妻二人的积蓄了七七八八,但想治癒此病,必须进行骨髓移植,最少需要五十万。 夫妻两人东拼西凑,又凑出二十万元,差了一半还多。 为了孩子,李广只能硬著头皮找亲戚们借钱,但毫无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就在他心灰意冷时,一个远房表哥,找到了李广。 提起这个表哥,李广双拳紧握,骨节捏的咔咔作响, “就是他!害得我陷入万劫不復!” 表哥告诉李广,他不会借钱给李广,但自己有快速赚到钱的法子,並邀请李广去见识见识。 抱著只看看也不会有损失的心態,李广跟著表哥去了他口中能赚大钱的场所赌场! 见到是赌,李广当时就要走,却被表哥一把拉住。 表哥说不让他下注,只要看著自己赌就行了。 就这样,李广看著表哥下场赌博,表哥手气出奇的好,十赌九贏,只一个下午,就贏了几十万。 离开赌场时,表哥跟李广说,只要李广跟著自己下注,女儿的治疗费分分钟就能赚出来。 李广讲到这,突然沉默了,他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泪的往下流。 我问他。 “你这远房表哥,跟赌场的托吧?” “对—” 李gg诉我,他当时也是不信的,但转念一想,表哥毕竟是自己的亲戚,哪有人会坑自己的亲戚啊! 为了救自己的女儿,李广决定键而走险, 第二天,他带著女儿的救命钱,再次跟著表哥进入了赌场。 李广跟著表哥下注,一开始还真贏了不少钱,但好景不长,表哥的运气似乎是用尽了,开始不停的输,而且越输越快。 赌会让人上头,尤其是你品尝过贏钱的滋味。 等李广回过神时,他不光把本钱输了个精光,还倒欠赌场不少钱。 离开赌场时,李广拽著表哥的衣领,红著眼睛,大吼著要表哥赔钱。 谁知表哥一脚把李广端翻在地,冷笑著留下一句话。 “注是你自己下的,跟我有鸡毛关係!” 直到此时,李广才明白,自己被骗了,入了局。 李广恨不得拿刀把表哥砍死,可想到生病的女儿,他只能忍受。 回到家后,李广主动向翠翠坦白了自己犯了错,翠翠听后號哭一场,却也没有责备李广,只说有苦一起吃,有难一起扛。 胡眉哗哗流泪。 “翠翠姐可真是个好女人,我好感动啊,陈九,快给我拿张纸,我的毛都哭湿了。” 我取纸巾帮胡眉擦泪,顺便让李广缓缓情绪。 片刻后,我给李广重新倒了一杯酒,让他继续往下讲。 赔掉女儿的救命钱后,李广拼命的工作,想要多赚些钱,然天不遂人愿,一日他正干著,赌场的人找到了他,让他把上次欠的钱还上。 李广哪里拿得出钱,於是被人当眾打了一顿,他奋力反抗,结果被切掉了右手小指,以示警告。 没人喜欢赌徒,哪怕李广厨艺再好,老板还是把他给辞退了。 自那之后,放贷的人隔三岔五找上门来,甚至连翠翠也遭到了骚扰和恐嚇。 为了妻女的安全,李广只能与翠翠离婚,撇清关係。 他远走他乡,独自一人来到济城,给女儿赚钱治病,但因为断指,他接连碰壁。 最终,是我收留了他。 “我本以为,我逃到济城,那伙人就找不到我了,谁知赌场的老板,在济城也有场子,昨晚我路过一家ktv,刚好被他撞上,认了出来——.“ 胡眉怒了。 “这傢伙,是要赶尽杀绝啊!” 经营赌场的人,哪有心慈手软之辈,李广还不上钱,就只能继续逃了。 “你欠了多少?” “原本只是欠了十二万,现在已经利滚利到三百万了—— 嘶!胡眉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 “这么多!” 李广抬头与我对视。 “老板,我原本计划离开济城,跑得更远一些,但您对我有恩,我不能不辞而別,我本想等酒馆歇业,找您告別的——....”“ 我看到李广手抓住了自己裤子,他小心翼翼的往下说。 “今晚您与姓孙的那个人聊天,我都听到了———我想问问您,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真靠您刻的诡像,赚了很多很多钱?” “是真的。” 扑通! 李广双膝砸地,跪倒在我面前,他哭著求我。 “老板,求您大发善心,也给我刻一个吧!昨晚后半夜,翠翠给我打电话, 说再不给医院交钱,我们的女儿就要被赶出来了!求您了!” 第78章 真神 人神 诡神 第78章 真神 人神 诡神 李广的遭遇,確实让人心疼,胡眉哭得眼泪止都止不住。 “陈九,要不咱帮帮李广吧!” 我把身前跪著的李广扶了起来。 “给你女儿打个视频。” 自从被冯田骗过后,我对人对事,都谨慎了不少。 “好!” 事关女儿的生死,李广不敢有任何犹豫,他顾不得夜色已深,直接给前妻打去了视频。 我侧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正是翠翠。 很快,视频接通了,一个顶著素顏,满脸憔悴的女人,出现在屏幕里。 “老公,孩子已经睡了。” “翠翠,你把镜头对准小米,我老板想看看她。” 镜头移动,对准了病床。 床上躺著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皮肤苍白,从病服里裸露出的皮肤,有许多溃破的痕跡,正是白血病人的典型模样。 她身上插著不少管子,头髮稀疏,明明正在睡觉,却看起来非常疲惫。 孩子的长相与李广有三分相似,一看就是亲生的闺女。 毫无疑问,李广没有撒谎。 “把手机给我。” 我接过手机,喊了声嫂子。 屏幕里再次出现桑翠翠的脸,初次见面,屏幕里的她显得很是侷促。 “陈老板—-您好,我听李广说过您,是您收留了他,给了他工作,真是太感谢了!” “嫂子客气了,孩子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医生说要儘快治疗,但— “缺钱是吧?” “对—..—” “医院要你们交多少钱?” “最少先交两万。” “行,嫂子你別急,这两万块等会儿我让李广转给你。” 屏幕里的桑翠翠眼睛立马红了,抹著泪不停的说谢谢。 掛掉电话后,李广又给我跪下了,我赶紧拉住他。 “別动不动就跪,这钱我又没说是送你的,得还。” “我还!我一定还!” 確定李广没有撒谎后,我已经动了帮助他的心思,除了他今晚帮我解了围, 还因为我很看重他这个人。 给钱不瞒,挨饿不偷,赌博也非自愿,李广的人品已经经受住初步的考验。 孙有钱来酒馆一闹,让我明白一件事,不管是经营酒馆,还是售卖诡像,我都需要帮手,信得过的帮手。 李广目前的表现,符合我挑人的预期。 但能不能用,他还需要通过我最后一道考验。 “李广,我同意给你刻诡像,刻像的钱同样可以先欠著,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广激动方分,眼中重新浮现出希望。 “您说!別说一个条件,只要能救我的女儿,您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没那么严重,”我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对李广说,“我的要求是,只许你用诡像,赚刚好能让你摆脱困境的钱,多一分都不行!” “可以!我一定做到!” 李广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给转给你两万块钱救急,雕刻诡像的事,我需要先做准备。” 李广离开前,主动帮我把糟乱的酒馆收拾利索,孙有钱留在酒馆的血跡,也被他蹲著身子,用抹布擦得乾乾净净。 待李广走后,胡眉猜到了我的心思。 “你想招揽他?” “对,但先要看看他能不能过贪婪这一关。” 我已经刻过两尊金蟾衔宝诡像,王小虎是不知者无罪,而孙有钱很明显没能经受住诱惑。 钱的诱惑力本来就大,若是钱来得太容易,会把人的贪慾不断放大,直到使人疯狂。 可以留在我身边的,必须是能抵住诡像诱惑之人。 胡眉问我。 “你准备给李广刻什么诡像?再来一尊金蟾衔宝?” 我摇了摇头。 “不行,《纵鬼篆》中有明確记载,一个人在短时间內供奉多个诡像,会被视为瀆神,鬼匠同样不能在短时间內雕刻同一种鬼像,否则也会被视为瀆神。 我之所以能给孙有钱雕刻金衔宝,是因为给王小虎雕刻同样的诡像,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要刻什么?” “有点想法,但还不確定,毕竟扮神的鬼要和诡像的种类匹配,才能让诡像发挥出最好的效果,早点睡吧,明天我要去拜访鬼爷,瞧瞧他手里有什么货。” 第二天上午,我留胡眉看家,自己则是带著礼物来到鬼爷家。 门依旧是自己开的,鬼爷和与我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后背倚靠在沙发上,盯著那台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破旧电视。 “鬼爷,晚辈来看望您了。” 我把礼物在茶几上,谁知腿不小心碰到叠在一起当桌腿的砖头,差点把茶几撞翻在地。 好在我反应够快,一把將其扶住,否则今天就要“碎碎平安”了。 “年轻人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的。” 鬼爷一挥手,刀疤脸的恶鬼立即出现,帮我將茶几重新摆正。 我尷尬的挠头。 “让前辈见笑了。” 鬼爷微笑著打量著我,语气略带惊奇。 “这才多久没见,你的道行涨了不少啊!” 我自是不会把修炼秘密说出去,只言自己知耻而后勇,最近修炼的比较勤奋“年轻人勤奋点好啊!”鬼爷感嘆一句,最后问道,“说吧,这次来找我, 是为了什么事?” “自然是为了找您买鬼。” 鬼爷与我成功交易过一次,知晓我买鬼与別人与眾不同。 “你要什么样的鬼,是生前酒吧驻场的歌手,还是会扭腰扭屁股的气氛组?” 我哪里听不出鬼爷是在调侃我,咳嗽两声,赶紧说明。 “我这次要的鬼,死因最好与赌博有关。” “哦?那还挺凑巧。” “凑巧?这话怎讲?” 鬼爷笑道: “前几日我刚收了一只鬼,因为赌博出千,被活活打死,尸体被扔到臭水沟里泡了半个月,才被人发现。” 他招了招手,刀疤脸恶鬼立即上前,俯耳听鬼爷说了两句。 刀疤脸恶鬼离开片刻,再回来时,手里提著一只鬼。 这只鬼浑身散发著令人作呕的味道,比一个月不打扫的公共厕所还要臭。 他的一双手吸引了我的目光,这只鬼两只手加起来,只有一根手指一一右手小指。 我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这鬼估计是早早被打服了,面对我的提问,恭恭敬敬。 “回高人,小的叫张三。” 张三?这名字可真够隨便的。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张三老老实实的回答。 “出千让人砍的,出一次千砍一根,出两次千砍两根。” “也就是说,你让人抓住了九次?” “十次,最后一次他们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把我给打死了。” “那你可真够菜的。” 听到这话,张三不乐意了。 “高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出千的水平,能在济城排前十!” “你就吹吧,”我是真不信,“水平这么高,怎么让人抓住十次的?” 张三嘿嘿一笑。 “因为我们玩的就是老千局,只要没被人当场抓住,隨便出千贏钱,但要是被人当场找到了证据,就得留下一根手指。” 疯子!沉迷赌博的人全他娘的是疯子!这傢伙,寧可十指无存,也要往赌桌前凑! 但就是这样的疯子,最適合雕刻诡像了! “就他了!” 鬼爷笑眯眯的伸出手。 “一钱恶鬼,十万块,这次可不能再赊帐了。” “没问题!” 我痛快的付了钱,得到了写有张三名字的木牌,张三附身在木牌上,方便我隨身携带。 告別鬼爷后,我没立即回家,而是跑去木材市场,挑了块好木头,又跑去工具店,买了套新刻刀。 当天晚上,待酒馆歇业,我把李广留了下来。 我问他孩子的情况怎么样,李广说医院收到钱后,已经给小米用上了药,但这病钱太快,两方块撑不了太久。 “老板,不是我催您,实在是孩子等不了了——” 我拍了拍李广的肩膀,告诉他我今晚就给他刻像。 李广激动坏了,满眼都是期待。 在正式刻诡像前,我把诡像的分类讲给李广听,之所以要讲这个,是我要他自己做出选择。 诡像的种类有三,分別是真神、人神和诡神,所谓真神,就是存在於神话中的正派神仙,他们在民间有广泛的信眾,能在现实中找到供奉他们的庙宇,比如玉皇大帝,比如二郎真君,比如泰山娘娘。 人神的本质是人,只因受民眾敬仰,死后被推举为神,其中比较出名的有关羽、诸葛亮。 至於诡神,因其形象或品行不佳,只有极少数人供奉,甚至有人將其称之为“邪神”,比如旱、雍和。 “李广,想要在短时间內,凑够你女儿的治疗费,並且把你欠钱的窟窿堵上,还得从赌字上下手。” 一听到要赌,李广立马紧张起来。 “老板,我赌运很差,怎么赌都会输。” “別著急,你听我把话讲完,你赌技差不要紧,只要供奉我给你刻的诡像, 我保证你能贏很多钱。” 我话锋一转。 “靠赌贏钱,属於偏財中的偏財,正神不屑此道,所以你只能从人神和诡神中做出选择。” 一旁的胡眉被勾起了好奇心。 “人神当中,能刻哪位?诡神又能刻谁?” 我一一进行解答。 “与赌有关的人神,你们应该都有耳闻,她是位女子,名为李清照,至於诡神,则叫迷龙!” 第79章 阴司赌神迷龙 第79章 阴司赌神迷龙 听完我给出的选项,胡眉和李广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老板,您刚刚说—李清照?是那个写『人比黄瘦』的宋代女词人吗?” “对,就是她。” 李广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知道她词写得很好,是歷史上有名的女才子,却从未听闻她擅长赌博。” 我忍不住笑了。 “她何止擅长赌博,简直是一代赌神!” 李清照被世人熟知,有三个原因。 第一,她擅长写词,是宋代婉约派的代表人物。 第二,还是擅长写词,只不过是“小黄词”,一首《丑奴儿》连风气相对开放的宋代文坛,都有不少人指责她这首词作浪荡露骨。 第三,她精通赌博!李清照活著时,在民间有一个响噹噹的名號一一宋朝赌神! 她每次赌博,都会废寢忘食,赌完贏的盆满钵满,这般评价自己一一但平生隨多寡未尝不进者何?精而已。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夸自己逢赌必贏,玩得真好。 李清照痴迷赌博到何种程度?金人南下,別人逃命都是先收拾细软,李清照却是带上拾赌具,刚下马车,就张罗著赌上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为各种赌博玩法出书立传,甚至在书中写明,这种赌术是我发明的,后世人用之,別忘了我是你们的老祖宗。 诸多真神,没有一位与赌博相关,因此有不少赌徒,在家中摆著李清照的牌位,日夜供奉。 李广耐心听我讲完,继续问道: “老板,您刚刚说的迷龙,又有什么典故?” “迷龙是在阴司里任职的一个小官,你可以理解为他是一个鬼差。” 迷龙这位鬼差,与眾不同,他只拘拿因赌博而死的赌鬼,就是张三这种。 古籍《子不语》中有相关记载,书中说,阴司有个赌神,名叫迷龙,手下有几千只赌鬼,听从他的號令。 赌鬼四处打探,但凡听到有快要投胎转世的鬼魂,就匯报迷龙,然后迷龙就写个纸符,塞到即將投胎的鬼魂的天灵盖里。 被迷龙塞了纸符的鬼魂,打出娘胎起,就生性好赌,就算有一位严厉的父亲,天天耳提面命的教育他,哪怕有一位贤惠的妻子日日苦口婆心的劝导他,也无法改变他好赌的天性。 而这类人的下场,往往是家中美酒佳肴成为他人口食,美貌妻子伴於別人枕旁,最终悽惨而死,又被迷龙捉去。 传闻迷龙有操纵赌局的能力,他想让谁贏谁就能贏,想让谁输就一定会输。 符合李广供奉的神明,我已经全部讲完。 胡眉开口道: “这个迷龙,听起来厉害,其实就是阴司里的小官,怎敢妄自称神?李广, 我建议你选李清照,她毕竟是歷史上的名人。” 李广没有轻易选择,而是谨慎的向我请教。 “老板,人神与诡神,有具体的区別吗?” “有!”我耐心给他解答,“用同样的材料和手艺雕刻出的诡像,诡神的效果大於真神大於人神,副作用的强弱,也按此排列。” “您的意思是,供奉迷龙比供奉李清照能让我更快的赚到钱,同时也要承受更强烈的副作用。” “没错!” “那迷龙诡像的副作用,是什么?” “加重你对赌的执念。” 胡眉忍不住插话。 “你管这叫副作用?供奉此诡像,一定是贏多输少,执念重就重点唄,反正怎么赌,都不会亏钱。” “你啊,想得太简单了!” 按照《纵鬼篆》中对诡像的分级,阴司赌神迷龙诡像带给供奉者的副作用, 要比金衔宝诡像大得多。 原因很简单,当诡像中扮神恶鬼的罪孽消除,诡像会化作一堆烂泥,彻底失效。 但供奉者的赌癮,並不会就此消散,如果忍受不住赌癮的折磨,依旧会不停的赌下去,然而没了诡像的帮助,必然是十赌九输,落得一个悽惨的下场。 听我讲完,李广身躯一颤,他呢喃道: “我要靠赌翻身,但功成之后又必须把赌戒掉—” 我提醒李广。 “心癮往往比身体上的癮更难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讲完这句,我不再开口,让李广安静思考,做出最后的决定。 过了许久,李广下定了决心。 “老板,请给我雕刻迷龙诡像吧!” “好,你先回去休息,我今晚把诡像刻出来,明日举办供奉仪式。” 李广走后,我拿出《纵鬼篆》,翻来覆去的观看其中两页。 胡眉叼著一个空杯子,放到我面前,提醒道: “去起来活动活动,喝点水,你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 “好。” 待我倒水回来,胡眉盯著《纵鬼篆》问我。 “这阴司赌神迷龙诡像,怎么有两个版本?” 胡眉说得没错,迷龙诡像確实有两个版本,我刚刚盯著书一动不动,就是在纠结给李广选哪个。 “一个是全身诡像,效果更好,一个是迷龙之指,只有一根手指的大小,虽然效果会大打折扣,但副作用也要小很多。” “那肯定选效果好的啊!” “但这是诡神之像,我以前从未刻过,不清楚副作用有多大,贸然选择“ 我怕害了李广。” 李广是个好人,而且有机会成为我的员工,我必须谨慎对待。 听我这么讲,胡眉也陷入两难。 “確实很难选择,不过我娘以前跟我说过,如果遇到让自己为难,又没办法避开的事情,就遵循本心,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往往就是正確的。” 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我把自光移动到迷龙之指诡像,心中有了决定。 就它了! 念头通达后,我不再犹豫,取来木头与刻刀,开始雕刻。 迷龙之指诡像的大小,与真实的手指一样,且可以自行选择哪根手指。 我把诡像雕刻成李广缺失的右手小指,並在诡像的末端打了孔,穿上线,方便李广绑在手上。 完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胡眉趴我腿上,已经睡了一觉。 “唔——·睡得真好,?你刻好了?” “刻好了,瞧瞧怎么样。” “好精美啊!除了和皮肤顏色不同,和真手指一模一样!它能动吗?” “当然不能——你当我刻的假肢呢!” 我给胡眉做了早餐,又去睡了个回笼觉,待到李广赶来,我把酒馆大门上掛的牌子旋转一周,將“暂停营业”四个字朝向门外。 酒馆的门窗全部关上,窗帘拉死,不透一点光。 黑暗是供奉诡神之像的必要条件,最多只允许点燃两根蜡烛照明。 供台香炉等物,我早已准备齐全,我问李广准备好了吗?他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把张三从木牌里放了出来,他在我的示意下,碰了李广一下。 煞气入体,李广能看到鬼了。 李广算是一个硬汉,旁人见到鬼后,往往都会尖叫,他只是神情有些紧张, 未露惧意。 接下来,便该举行供奉仪式了,咬手指太疼,我特意准备了一把打磨锋利的刀片,轻轻一抹,鲜血直流。 待鲜血將线香染红,我將其点燃,青烟环绕。 我朗声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深鞠三躬后,我將线香插入香炉。 李广要做的事情,我已提前告知,见我让开位置,他立即上前,跪在诡像面前。 他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 “凡人李广,为救女儿,恳请阴司赌神迷龙,赐我百赌不输的神力!” 说完,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与以往供奉者祈愿后,扮神恶鬼需要自行进入诡像不同,李广刚磕完最后一个头,迷龙之指诡像凭空生出一股惊人的吸力,不等张三有所反应,便將其拉入其中! 眨眼的工夫,张三已没了踪影。 这一幕出乎我的预料,这是什么情况? 下一秒,熟悉的精神恍惚感,再次涌现。 这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我已经习以为常,无非是见到恶鬼所扮之神的幻影, 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荒凉之地,抬头看到一轮比磨盘还大的红月,高掛天空。 天上有无数魂魄飞来飞去,鬼哭狼嚎之声,伴隨著呼啸的阴风,不绝於耳。 我四处寻找迷龙的踪影,转了两次身,才发现前方聚著一群小鬼。 我悄悄靠近,十几只小鬼围在一起,竟是没有一鬼手指齐全。 毫无疑问,他们与张三一样,生前都是赌徒。 其中一只小鬼双手拿著骰盒,使出吃奶的劲上下摇晃,他足足摇了几十下, 才將般盒放在地上。 小鬼们兴奋起来,纷纷下注,而他们用来下注的物品,並非金银,而是自己的魂魄! 有的小鬼拔下自己的牙齿,有的抠出自己的眼球,有的拽下自己的胳膊,甚至还有小鬼直接把头拧了下来,押了上去! 如此癲狂之景,以往的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在眾多小鬼的起鬨中,负责摇骰的小鬼缓缓掀开了骰盒的盖子。 我定晴一看,骰盒里有十三颗六面般子,正当我疑惑这么多骰子,小鬼们玩的是比大小还是押点数时,一颗骰子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下一秒,一只小鬼高兴得手舞足蹈,其余小鬼则是气得哇哇大叫,捶胸顿足,以头抢地。 获胜的小鬼收走了大半筹码,他把其他小鬼身上的零部件装在自己身上,最终变成拥有两颗头、五条胳膊,三条腿,满嘴尖牙的丑陋怪物。 我满心疑惑,这群小鬼里未有阴司赌神迷龙的身影,正主去哪里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阴森诡,却充满蛊惑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想不想——一起玩?” 第80章 你骗不了我 第80章 你骗不了我 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著实嚇了我一跳,我瞬间紧张起来。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进入幻境的时间有些长。 前两次进入幻境,都是见到供奉神明的幻影后,立马就回到现实中。 而这次.我竟是完完整整的看完了小鬼们的赌博。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不同,不管是钟道递剑,还是金蟾用金银砸我,我都没有任何感觉。 而身后之人说话时,我的脖子,竟是感到了丝丝凉意!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进入幻境就像是在看电影,不管电影里场景多么震撼或可怕,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中的我。 如今看来.是我太幼稚了! 我缓缓扭过,见到一身材高大的鬼,他身穿官袍,正打量著我。 这只鬼的模样,与《纵鬼篆》上记载的完全一致,其身份不言而喻,正是阴司赌神迷龙! 迷龙脸上带著笑容,只是本该让人感到放鬆的表情,却让我从魂魄深处,泛出冷意。 “跟我来。” 迷龙走向眾多小鬼,而我的魂魄,完全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小鬼们见到迷龙,纷纷下跪,无一人敢与他直视。 刚刚贏下赌博的小鬼,则是恭恭敬敬的將剩余的筹码递到迷龙面前。 迷龙挥了下手臂,筹码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懂了,不管小鬼们赌大赌小,迷龙都会做庄,从筹码中抽取一部分,小鬼们赌的次数越多,他盈利越大。 赌到最后,小鬼们不管贏多还是输多,都会把自己彻底赔给迷龙,绝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迷龙从地上拿起般盒,小鬼们立即兴奋起来,他们纷纷从魂魄上抠下一点, 在十三颗般子里选中一个,投入其中。 隨后,迷龙盖上般盒的盖子,摇晃起来。 待他將骰盒放下,小鬼们开始下注,又是胳膊与大腿齐飞的场景,刚刚那只把头输掉的小鬼,更是一屁股坐在放筹码的位置,把自己完全赌了上去。 下注结束后,迷龙打开盖子,一枚骰子绽放金光。 刚刚把小块魂魄塞进骰子的小鬼,兴奋的大喊大叫,他將大半筹码搂进怀中,同样变成了拥有多条手臂与大腿的怪物。 至於迷龙,则是把没头的小鬼抓起,塞进嘴巴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咔嘧!咔!咔! 恐怖的咀嚼声,令我头皮发麻,被迷龙吃掉的小鬼,再无投胎转世的机会, 彻底赔掉了自己。 同伴少了一人,一眾小鬼丝毫没有在意,反而一脸期待的看著迷龙,期待著下一场赌局的开始。 我看明白了,赌局与骰子上的点数没有任何关係,而是赌哪个骰子会发光。 这赌法完全没有公平可言,我猜迷龙有能力控制骰子,想让谁贏,就让谁贏。 片刻后,迷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小鬼们立即兴奋起来,再次从魂魄上扣下一块,扔到一枚般子中。 待小鬼们选好骰子,迷龙却迟迟没有把骰盒盖上,而是抬头向我看来。 “下注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仿佛提线木偶,抬起自己的右手,捏住自己的鼻子。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想要发力,把我的鼻子从脸上下来。 我强撑著精神,与迷龙爭夺身体的控制权,捏著鼻子的右手不断颤抖。 “快一点!” 迷龙大喝一声,语气中带著些不耐烦。 等待开赌的小鬼们面露凶煞之色,全都围了上来,个个张牙舞爪,威胁我赶紧下注,仿佛我再不行动,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將我大卸八块。 “下注!” “快下!” “別磨嘰!” 在小鬼的催促中,迷龙再次开口。 “快点下吧!下哪一个都行。”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若非我意志坚强,恐怕早就被他所迷惑。 “我不下!我不跟你赌!” 听到我的话,迷龙生气了,他走到我的面前,恶狠狠的威胁我。 “不管是谁来到我的地盘,都必须赌!你若不赌,我就吃掉你的魂魄!” 迷龙的语气中满是杀意,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 但我知道,他在骗我。 “你杀不了我!” 迷龙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室息感立马涌了上来。 “何以见得?只要我轻轻用力,你的头颅就会掉下,被小鬼们分而食之!” 四周小鬼露出贪婪的表情,嘴巴里甚至流出了口水。 我用尽力气,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要杀就杀你骗不了我—” 我之所以如此有信心,並非虚张声势。 在见到迷龙前,我分別见过钟道与金蟾,胡眉向我讲述过我“覲神”时的肉身状態一一目光呆滯,宛如石雕,一动不动。 但我没有倒下,也没有短暂的死去,这说明,魂魄依旧在我的肉身中。 既然魂魄尚在肉身,我便只是意识出窍,最坏的情况是迷龙有能力把我意识泯灭,把现实中的我变成傻子,但绝不可能把我杀掉。 “有意思————”迷龙鬆开了自己的手,玩味的打量著我,“我很期待,有一日会再与你见面。” 他话音刚落,我眼中场景突然一阵模糊,四周犹如打碎的玻璃,出现数不清的裂痕。 紧接著,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且越来越响。 “陈九!快醒醒!你別嚇我!” 是胡眉。 呼! 我猛吸一口气,从现实中醒了过来,熟悉的酒馆,与一脸惊慌的胡眉,皆是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回来了! “陈九!” 胡眉立马跳我怀里,眼中含泪。 “你没事吧?刚刚你的样子好嚇人!” “没事我呆滯了多久?” “快一个小时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脊背发冷,我经验不足,贸然雕刻诡神,確实是太冒险了。 我不敢想像,刚刚我若是答应迷龙下注的要求,会发生什么。 或许我的灵魂真的会从肉身中脱离,成为赌桌上的筹码,然后输个精光! 李广贴心的给我端来一杯水。 “老板,您喝点水。” “谢谢。” 缓过劲后,我重新走到供桌前,香炉中的线香已经燃烧完毕。 我拿起摆在香炉前的迷龙之指诡像,这尊诡像和我以前刻的诡像有很大不同,入手冰凉,甚至有丝丝刺骨之意。 “李广,你把右手伸出来。” 李广把断了小指的右手伸到我面前,我將诡像对准他的断指处,用绳子绑好“我放你三天假,你回家后,供奉诡像三日,然后去赌场把你输掉的,都贏回来!” “谢谢老板!”李广眼晴泛红,“您的大恩大德,李广绝不敢忘!”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 “报恩的事情先不急,但你要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一定记得!” 赌博需要本钱,我给李广拿了三万块现金,李广只拿了一万。 他走后,我没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改成“营业中”,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刚刚经歷的幻境后劲太大,我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胡眉问我。 “陈九,你的脸色好难看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自己在幻境中的经歷讲述了出来,胡眉听后连连惊呼。 “诡神之像也太可怕了,陈九,以后若非必要,千万別再刻了!” 我点了点头,同时一阵后怕,如果我昨晚选择雕刻迷龙的全身诡像,今日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三日的时间眨眼便过,没有李广的帮忙,酒馆里的下酒菜再次变成了生和瓜子,惹的酒客们很是不满。 第四天清晨,我刚起床洗漱完,正在为早餐做什么而发愁,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就算是酒鬼,也不会大清早来喝酒,我猜是李广回来了,急忙去开门。 门开后,李广出现在我的面前,但他的状態有些不对。 他双眼密布血丝,满脸都是疲惫,明显是一夜未睡。 “老板—” “进来说。” 李广坐下后,抓起一个杯子,接满水,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胡眉听到动静,从二楼跑了下来,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广,你贏钱了吗?” 我看到李广眼神变了又变,以为他输了钱,很是震惊。 “诡像没起作用?” “起作用了!”李广见我误会,急忙解释,“我贏了钱,但是————· 胡眉急了。 “但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了!” 李广道出实情。 “昨天晚上,我找去欠钱的老板开的赌场,玩了整整一个晚上,十赌有九贏,不光把欠的高利贷都贏了回来,还额外贏了五十万,刚好够女儿的治疗费。” 我很是欣慰,李广確实把我的忠告听了进去。 胡眉眼睛瞪大。 “对方是不是不让你把钱带走?” 李广惊讶道: “老板娘,你怎么知道?” 胡眉无奈道: “济城这么大,你就不能换家赌场吗?去贏你债主的钱,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李广一脸尷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替他打了圆场。 “其实李广做得没错,但凡是干赌场的,没一个不是狠角色,李广欠的高利贷本就是无中生有,从这家贏了,也就是抹个帐的事情,对赌场老板来说,损失不大。 可他若是去別的场子贏三百万,別说钱了,人都不一定能走出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 胡眉生气道: “可这赌场老板也太不讲究了!” 我问李广。 “对方不认帐?” “认!但赌场老板觉得我出千,让手下把我拽进一个小黑屋,强迫我脱光衣服检查,虽然什么都没查到,但他依旧不相信我一晚上能贏这么多。” “然后呢?” “他跟我打了个赌,要我今晚再去赌一次,如果我还能贏,他就把过去的帐一笔勾销,我贏下的钱,也可以悉数带走!” 第81章 鬼换牌 第81章 鬼换牌 听完李广的讲述,胡眉担忧道: “我怎么听著,像是鸿门宴啊!” 李广很是忧虑。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不得不去!” 李广说的没错,他今晚不去,赌场老板必然不会承认他昨晚的贏的钱,別说给女儿治病用的五十万了,就连他之前欠下的高利贷,也不会抹平。 李广望著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板,您给我出出主意。” 我沉思片刻,询问道: “昨晚我给你的一万块本钱,还在吗?” “在!赌场里还有其他赌客,赌场老板不敢做绝,坏了名声,这笔钱让我带回来了。” “那好,你今晚就赌这一万块的!若是贏了,皆大欢喜,若是输了,立马止损走人,回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好!我听您的!” 李广昨夜未睡,我让他回家休息,今晚不管贏钱还是输钱,结束后立马来酒馆找我。 入夜后,我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 胡眉挤进我的怀里,关心道: “睡不著?” “嗯。” “在担心李广?” “对,我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胡眉安慰道: “李广隨身带著诡像,你就算对他没有自信,也要对自己刻的诡像有信心嘛!” 话这样说是没错,但我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 凌晨三点,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我立即起床,抱著胡眉飞奔到楼下,打开门后,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我仔细打量著李广,他身上无伤,应该没被为难。 但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先进来。” 李广坐下后,看著他依旧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赌输了?” “老板,对不起,你给我的本钱·—都输光了。” “没关係,一万块而已,我不在乎。” 一万块对目前的我来说,算不了大钱,既伤不了筋也动不了骨。 我现在关心的,是李广怎么输的! 赌场老板到底用了何种手段,竟是能从隨身携带诡像的李广手中,把钱贏走! “喝水还是喝酒?” “水就行,我自己倒。” 李广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让他从进赌场开始讲, 不要遗漏任何一处细节。 李广陷入回忆,开始讲述。 “我来到赌场后,立马被赌场的马仔给盯上了,他们不许我在外场散桌上玩,硬架著我,把我带进了赌场的內场。 赌场老板早就在等著我了,他说今晚和我玩21点,一桌四个人,限时三个小时,输光的人直接离场,但只要还有本钱,就必须赌到最后! 他向我承诺,只要我的筹码能坚持到结束还没清零,他就承认我昨晚贏的钱,如数兑现。” 李广讲话停顿的空当,我问了个问题。 “剩下的三个人,都是谁?” “赌场老板,以及两位赌客,听他们的交谈,应该是赌场的vip。” “21点”是从外国流传进来的经典赌法,规则简单,但很考验玩家的胆量。 我示意李广接著往下讲。 “这场赌局由赌场老板做庄,前一个小时,是他亲自玩的,我贏了很多,筹码累计到一百多万。” 短短一个小时,用一万本金贏到百万,迷龙之指诡像的效果,十分惊人。 “赌场老板输得有些恼火,他喊来一个中年人,代替他玩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我贏得次数少了许多,但筹码累积到了一百三十万。” 李广贏钱的速度变慢了,绝非诡像效果减弱,而是赌场老板请来了高手,但高手的赌技再好,在诡像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李广讲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但在最后的一个小时里,他把一百三十方的筹码,全部输掉了! 胡眉插话道: “最后一个小时,又换人了?” 李广点头。 “对,换了一个女的,那女的很年轻,和老板差不多的年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她坐在赌桌前开始,整个房间都变冷了,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自从这个女人上场,除了几次平局,我一场都没贏过!她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我们三家全部贏光。” 李广讲完了,胡眉立即道: “那女人肯定出老千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於是问李广。 “她贏得这么快,就没人质疑吗?』 “有!我们三个都提出了质疑,那女人很大方的让我们洗牌、切牌,甚至让我们亲手翻她的底牌,可每一次,都由她获得胜利!” “这就怪了,如果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碰牌,又是怎么出千的?” 胡眉想不明白,气得直跳脚,而我则是捏著下巴,从头回忆李广的讲述。 很快,我抓到重点,李广刚刚说,自女人出场后,他就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知道李广是怎么输的了,他碰到我的同行了! 李广语气绝望的对我说。 “老板,我今晚一输,债还是那些债,小米的医疗费也没了著落,我——-我该怎么办啊!” 胡眉提议道: “要不多换几家赌场,你在每家都別贏太多,只要不引人注意,总能把钱凑齐!” 李广眼前一亮,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 我否决了胡眉的提议。 “咱们三个,来济城的时间都不长,我就不问胡眉了,李广,你知道哪里有第二家赌场吗?” “知道一家,但从没去过。” 我认真道: “首先,你不能在一家赌场里一口气贏三四百万,至於原因,昨晚我已经讲过了。 第二,赌博是违法的,虽然我没去过赌场,但我敢肯定,赌场绝不可能轻易把陌生面孔放进去。” 李广点了点头。 “老板说得对,赌场都是老客带新客,要是贸然上门,大概率会被轰出去。” 胡眉用爪子挠头。 “这么说,李广只能一家赌到黑,可—贏不了啊!” “能贏!”我斩钉截铁的说道,“再去赌一场!” 胡眉嚇了一跳。 “陈九,我怎么感觉诡像的副作用落你身上了?你该不会也有赌癮了吧?” 我用力搓了搓她的头。 “瞎说什么,是我猜到了那个女人的手段,再赌一次,她必输!” 胡眉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手段?” “鬼换牌!” 胡眉白了我一眼。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忘了,李广身上带著诡像,是可以看到鬼的,真要有鬼偷偷换牌,其他两个赌客或许发现不了,但李广一定看得到!” 我反问一句。 “如果鬼不从他面前晃荡呢?” 胡眉被点醒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懂了!” 但她又立马泄了气。 “可知道对方怎么贏的也没用啊,李广又没驱鬼的本事,破不了招啊!”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早就有了对策。 “李广,你有赌场老板的联繫方式吗?” “没有他的,但能联繫上平日里催我还债的马仔。” “你联繫他,就说你今晚输得不服气,要求再赌一场。” 李广很是担心。 “可我还是会输啊!而且—我没本钱了。” “本钱我替你出,而且这次我不会让你独自去赌。” 李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您的意思是—” “对,我陪你去!” 今晚李广归来,开口不是抱怨诡像没给他贏钱,而是对输光我给的钱感到愧疚,这品行...我喜欢。 我决定亲自出手,帮李广脱离困境,然后把他留在身边,为我所用。 得知我要陪他一起去,李广大为感动,连声道谢,他当场打去电话,要求再赌一场。 然而掛掉电话后,他满脸为难。 “老板,赌场老板答应了,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赌注不能低於—三十万!” 对方这是篤定李广掏不出钱,想让他知难而退。 但赌场老板肯定没想到,李广现在是有靠山的。 “答应他的条件,把时间定下来。” 李广立即照做,赌场老板把时间定在了明日零点。 送走李广后,胡眉问我。 “陈九,你是不是衝动了?你既不知道那女人道行深浅,也不知道赌场老板赌品如何,你跟李广一起去,会不会有危险?” “是有些冒险,但李广这个人值得我这样做,”我亲了胡眉一口,“放心吧,我自有后手!” 第二天,我再次提著礼物来到鬼爷家。 鬼爷见到我有些惊奇。 “陈九,你生意这么好?又来找我买鬼?” 我开门见山道: “鬼爷,晚辈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如果我在您手里买一只三钱恶鬼,他可不可以为我办事?” “不能!”鬼爷的回答击碎了我的幻想,“我给你的牌子,只能保证卖给你的鬼不会把你反噬。” 他顿了一下,做了个比喻。 “买鬼好比买狗,你钱只能把狗买回家,至於狗听不听话,能不能帮你看家护院,全看你自己训狗的本事。” 我听懂了,於是巴结道: “鬼爷,若是如此,那我今天就不找您买鬼了,咱能不能谈个別的生意?” 鬼爷来了兴趣。 “什么生意?” “租鬼!” 鬼爷脸上露出异的表情。 “租鬼?租哪只?” “之前上门给我送鬼的—刀疤脸大哥!” 第82章 遇到同行 第82章 遇到同行 “你要租的,是他吗?” 鬼爷轻轻一招手,脸上带有刀疤的恶鬼立马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只鬼的道行绝对不低,他每次出现,都是悄无声息,我完全察觉不到。 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期盼著把他租下来。 “对,就是他。” 鬼爷有些疑惑。 “你租他做什么?” 我心中明白,这只刀疤鬼很可能是鬼爷的贴身护卫,今日若是不把事情讲清楚,鬼爷绝不可能把他租给我。 “我遇到一个同行,有可能会產生衝突,我身边虽然也有一只鬼护卫,但已经被我封到诡像里,使用起来不是很方便。” “哦?拿出来让我瞧瞧。” 我把隨身携带的钟道剑取出,剑一露相,刀疤鬼的眼神立马就发生了变化, 不能说是惊恐,但非常的忌惮。 鬼爷从我手中接过钟道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许久,他忍不住讚嘆道: “这就是诡像吗?確实很有意思!” 他再次招手,又有一只恶鬼冒了出来,这鬼给我的感觉,与张三相似,应该只有一钱的道行。 鬼爷手持钟道剑,用剑身的扁平面,抽打在新出场的恶鬼身上。 恶鬼痛的脸都扭曲了,硬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消耗体內的无达到克鬼的效果,比一般的驱邪法器要好用许多。” 鬼爷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门道,他把钟道剑还给了我,我虚心请教道: “鬼爷,我经验少,您帮我参谋一下,我拿著这把剑,能对付几钱恶鬼?” 马上就要跟同行交锋了,我得搞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鬼爷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有这把剑,一钱恶鬼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二钱恶鬼——-打起来有些难度, 主要还是你道行太浅,发挥不出这把法器诡像的全部威力。” “是晚辈太弱了。” 我没告诉鬼爷,钟道剑藏有奥妙,就算使用者道行不够,也可以“氪命”使用,以消耗自身精气为代价,增强驱邪克鬼的效果。 当然,事后我肯定会变得非常虚弱,但比起丧命,这点代价不值一提。 “鬼爷,租鬼的事情,您看—— 鬼爷笑了。 “看在你以后可能是我的大客户份上,我把他借你两天,至於租金嘛· 天五万,你觉得如何?” “可以!”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因为鬼爷是我唯一能借到鬼护卫的人,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我都会立马答应。 不过有一点,我得提前搞清楚。 “鬼爷,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他有多高的道行?” “你叫他刀疤就行,他是三钱恶鬼,而且是三钱恶鬼中的依依者。” 三钱恶鬼?虽然目前我对三钱恶鬼的实力没有太明確的概念,但从鬼爷骄傲的语气不难判断,刀疤的实力绝对超乎我的想像。 我起身对刀疤抱拳拱手。 “刀疤大哥,麻烦您了!” 刀疤冲我微微点头,神情高傲冷酷。 鬼爷起身,从客厅的柜子里取了一枚璞玉扳指,刀疤见状立即钻了进去。 “你把这枚扳指收好,只要把它戴在身上,刀疤便能护你周全。” “谢谢鬼爷!” 我原本计划给鬼爷留点定金,但被鬼爷拒绝了,说是回头我来还鬼时再结帐。 回到酒馆,胡眉得知我借到了三钱恶鬼,长鬆一口气。 “有这种级別的鬼护卫,你的安全肯定有保障,你昨晚答应李广陪他一起去时,是不是就想好去找鬼爷租鬼了?你早说嘛!害我担心得睡不著觉。” “抱歉,毕竟我也想不到,鬼爷答应得这么痛快,对了,今晚你就待在家里,我自己陪—.”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胡眉给打断了。 “不行!我也要去!你自己去,我肯定担心得要死!” 我有些犹豫,胡眉道行还没恢復,从理智的角度来讲,她跟著我帮不上任何忙。 但女人往往不讲道理,胡眉坚持,我只能答应。 李广赶到时,我正在往包里装刚取到的三十万现金,李广看到后,非常认真的对我说。 “老板,今晚我们要是输了,我这辈子就算给您当牛做马,也会把这钱还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说道: “对你的老板有点信心!去做点饭吧,今晚要熬夜,总得吃饱了才行。” 时间来到零点,在李广的带领下,我抱著胡眉来到了赌场。 赌场的门头掛的是ktv牌子,刚进门,我们就被人给盯上了。 一个手上带著文身的马仔走上前,他嘲笑李广。 “你还真是输得不服气,钱带够了吗?不够我可不能放你进去。” 李广面色铁青的拉开包的拉链,给对方查看。 “跟我来,沈爷正等著你呢。” 马仔口中的沈爷,正是这家赌场的老板,来之前李广向我介绍过他,此人全名沈武,是个混社会的狠角色。 马仔带著我们来到地下一层,刚走下楼梯,便看到一扇漆成金色的大门。 门外站著四个身穿保安服的男人,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人物。 见到是马仔带人前来,保安將门打开。 一股呛鼻的烟味从门內吹出,同时还有夹杂著兴奋、懊恼、哭爹喊娘等各种情绪的嘈杂声。 门后是间大厅,屋內摆著有十多张桌子,每张桌子的四周,都围满了亢奋的赌徒,他们疯狂的模样,与我在幻境中见到的小鬼,不多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赌场的大厅。 马仔脚步不停,继续带著我们往前走,一直来到一间包厢门口。 他先是敲了敲门,待门內传来一声“进来”,才推门而入。 “沈爷,人来了。” 我將目光锁定一个光头,他坐在沙发上,一手楼著一个浓妆艷抹、衣著性感的女人,两只手皆不老实,揉捏个不停。 见到沈爷,李广的眼神有些惧怕,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紧张,一切有我。 我的动作落在沈爷眼里,他把两个女人赶了出去,起身走到我的面前。 他上下打量著我,用戏謔的语气说道: “我这两天还在想,李广这个穷光蛋怎么突然就有钱赌了,原来是傍上大老板了,小朋友,你成年了吗?我这里可不是好孩子该来的地方。” 我面带微笑,平静的回应, “沈爷开门营业,应该没有把客人往外的习惯吧?” 沈爷“嘖”了一声。 “有点胆量,看你这不把钱当回事的模样,该不会是哪家的公子吧?” “这你就不要多打听了,钱我带来了,赌局什么时候开始?” “別急,先坐下,还有两位客人,马上就到。” 他招呼刚刚带我们来的马仔。 “给这位公子来杯酒,哦不,倒杯牛奶。” 我不理会沈爷的嘲讽,径直坐了下来,李广站在我的旁边,一双手死死的抓住装钱的提包。 过了片刻,另外两名赌客赶了过来,一人刚进门,就大呼小叫道: “沈爷,你不地道啊!都多久没赞大局了?还是说之前赞了没叫我,是不是觉得我没钱了?” 沈爷笑著迎接。 “唐老板,我之前没在济城,多有怠慢,您別怪罪!张老板,您也请坐。” 两位赌客落座后,那位姓张的老板向我看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面孔有点生啊,沈爷不介绍一下?” 沈爷愣了一下,因为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开口道: “赌场不问客人来路,只要有钱就行,两位老板,咱们开始吧?” “行!早就迫不及待了!” 来之前李广问过,今晚赌桌上依旧玩得是“21点”,由赌场坐庄。 看到沈爷坐到我的对面,我起身让李广来赌。 仅仅光了一个小时,在迷龙之指诡像的帮助下,李广大杀四方,三十万的筹码已经变成了一百万。 两位后至的赌客应该都是腰缠万贯的人物,对於输钱毫不在意,只是抱怨李广手气怎么这般好。 反倒是沈爷,有些坐不住了。 他招来马仔,低声说了几句,马仔立马走出包厢。 我猜,他去喊人了。 果不其然,又玩了三局后,包厢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个身穿旗袍,身材姣好的女人,脚踏十厘米的高跟鞋,迈著模特猫步,走了进来。 这女人裸露的左臂,绣满了文身,我欣赏不来这种艺术,看得直倒胃口。 坐我左边的唐老板却是眼前一亮,他兴奋道: “沈爷,你从哪里招来的这种好货色,也不跟兄弟说一声!美女,来我这儿!” 女人无视了唐老板,径直走到沈爷身旁。 沈爷急忙起身,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了女人。 待女人落座后,他向唐老板道歉。 “唐老板,您误会了,这位是洪小姐,她可不是我场子里的坐檯公主,而是我重金请来的赌手,若您和张老板不嫌弃,让她陪二位玩几把,我事先说好, 洪小姐赌术精湛,你们输钱可不能生气。” 每个赌场老板,都会养几个赌术精湛的赌手,一旦庄家输钱太多,就会请他们亲自出手,这是行业的规矩,纵使赌客不愿意,也不能拒绝。 张老板没说什么,唐老板则是笑道: “把钱输给大美女,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男人辛苦赚钱,不就是给女人的嘛!” 他话锋一转。 “不过嘛!今晚我要是侥倖贏了洪小姐,不知洪小姐能不能赏脸,陪我吃顿夜宵,喝个小酒?” 洪小姐微微一笑,答应下来。 “非常荣幸。” 话虽这样说,但她眼中满是自信,仿佛压根不认为自己会输。 看著新出场的洪小姐,李广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他扭头看我,眼神震颤。 我知道,昨晚就是这位,把李广贏了个精光。 洪小姐一进门,整个包厢的气温便骤降几度,不仅如此,我在空气中嗅爭了煞气独有的味道。 和我想的一样,自己遇爭同行了! 第83章 斗法 第83章 斗法 洪小姐入座后,看向李广,轻蔑的眼神一闪而过。 很明显,她非常瞧不起李广这个手下败將。 李广不敢与她直视,扭头小声问我, “老板,要换您来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对於洪小姐“鬼换牌”的手段,我目前只处於猜测状態, 得先亲眼看到她的手段,才能做出有效的应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李广手中还有不少筹码,我並不急著下场。 “你正常赌就行,记住,別冒进。” “好!” 赌局继续,洪小姐坐下的第一局,她手中的牌就超过了21点,爆牌而败。 唐老板贏下了这一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洪小姐,你想吃什么夜宵,我先让人预订一下。” 洪小姐微笑不语,示意荷官继续发牌。 快到开牌时,空气中瀰漫的煞气,浓度增加了许多。 洪小姐取得了胜利,她的牌加起来刚好21点,而李广牌只有19点。 19点在正常的赌局中,贏面已经非常大了,这正是迷龙之指的效果,能在无形间提高供奉者获胜的概率。 然而概率再高,也只是概率,面对能作弊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 一连七局,洪小姐全都取得了胜利,唐老板和张老板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李广则是满头大汗。 他的筹码正在不断减少,照这个速度输下去,恐怕用不了一个小时,他就会输光出局。 我全程看著,桌面上並未有鬼出现,如果我没猜错,鬼是在桌下完成换牌的我正准备找个机会俯身去看,突然察觉藏在自己衣服里的胡眉挠了我几下。 她在我身上绕了半圈,从我身前爬到后背,又向上攀爬,最终来到领口下。 如果有人站在我的身后,会发现我的外套后领处,鼓起一个包。 胡眉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 “鬼可能藏在桌下,你別动,我溜下去瞧瞧。” 事实证明,胡眉跟来是正確的选择,我突然俯身动作太大,肯定会被洪小姐发现。 但胡眉就不一样了,她的真身跟猫咪差不多大小,眾人注意力又全在赌桌上,她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人发现。 我感觉到胡眉从我后背上溜了下去,隨后外套的重量突然变轻。 三局过后,胡眉沿原路返回。 “陈九,確认了,和你猜得一模一样!那女人养了只婴儿鬼,就倒掛在桌子下面,她一打手势,小鬼就会偷偷把暗牌换掉。” 我在心中惊嘆,换牌小鬼应该受过特殊训练,因为我早猜到洪小姐是靠更换底牌作弊的,所以一直盯著桌面上的暗牌,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发现暗牌有被更换过的痕跡。 是个高手! 可我既然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局势就要发生逆转了。 我正准备有所行动,却听到“”的一声巨响,循声看去,竟是唐老板拍了桌子。 “不玩了!今天点子真背!” 张老板也起了身。 “我困了,今天就玩到这吧。” 这两人加起来已经输了两百万,实在是不想玩下去了。 按照约定,玩不满三小时,或者在筹码输光前,任何赌客都不允许离场。 但这两位毕竟是赌场的vip,沈爷不想竭泽而渔,笑脸相迎。 “二位老板別生气,我请二位去楼上玩玩,ktv新到了一批妹子,又年轻又水灵,今儿我做东,给两位老板泄泄火!” 沈爷出门去送两位老板,洪小姐瞄了一眼李广身前的筹码,讥笑道: “就剩五十万了?你要不也走吧,多少还能赚点。” 李广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他神情挣狞,拳头紧握。 如果我不在的话,他极有可能听从洪小姐的建议,及时止损,能贏二十万, 总比把本钱输进去强。 “继续。” 我替李广开了口,李广回头望向我,神情纠结。 我知道,他怕我血本无归。 我平静的对他说。 “別怕,输了算我的。” 李广正想开口,却听到沈老板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子,你可比刚刚那两位老板有魄力多了!” 沈爷走到我身旁,夸讚道: “小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是个人物,我有意与你结交,报个名號如何?” 我反问道: “我喜欢和大方的人交朋友,沈爷,要不您发发善心,把李广的债务给免了吧,或者把利息免了,他欠你多少本金,我替他还,从此以后,您就別为难他了。” 听我这话,沈爷脸色立马就变了。 “我沈武確实大方,但也没大方到挥手就把別人两三百万的债务给免了,小子,你有点狂妄了,你什么来头,面子能值这么多钱?” 沈爷不想免了李广的债务,那就只能继续玩下去。 “发牌吧!” 沈爷冷笑一声。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荷官,发牌!” 荷官发牌,因为只剩两个人了,叫牌速度非常快,眨眼间,李广的手牌已经累积到20点。 洪小姐的明牌有18点,她想要贏,底牌必须是3。 当然,也可以是2,按照这张赌桌上的规矩,双方打平,互不贏钱。 我看到洪小姐把大臂伸到桌下,之前她常有这个动作,结合胡眉的讲述, 她应该是在给小鬼报信,將底牌换成3。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我没有透视眼,不確定小鬼就藏在底牌的正下方,贸然出手,有可能扑空。 但只要小鬼换牌,他的位置就一定在底牌之下! 我一个箭步衝到赌桌中间,从后腰拔出钟道剑,对著底牌用力一刺。 底牌被我钟道剑刺的凹陷,与此同时,一声尖细刺耳的叫声从赌桌下方响起。 “啊!” 在场的人,无不被这声尖叫嚇了一跳,沈爷当即爆出粗口。 “草!什么鬼动静!” 他急忙俯身查看。 “没东西啊,哪来的声音?” 看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模样,我这才知道,他只知洪小姐是赌技高手, 却不知对方如何帮自己贏的钱。 沈爷神情怪异的起身,他看著我手中的钟道剑,质问道: “你搞什么?” 我笑呵呵的回答。 “刚刚牌上有个蚊子。” “蚊子?这季节哪来的蚊子?” 我没理会,而是看向洪小姐,洪小姐脸色铁青,与我对视的眼神,似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收起钟道剑,將已经变形的底牌掀了过来,是一张黑桃3。 这小鬼动作可真快,竟然在被我刺中前完成了换牌。 我夸讚道: “洪小姐的运气可真好,这局是我们输了。” 我回到李广身旁,將他输掉的筹码扔向对面。 沈爷见自己一方贏了,没再追问下去。 小鬼被钟道剑所伤,估计是不敢露头了,我直接提议道: “这样赌太慢了,咱们把注押高点。” 说完,我把超过一半的筹码推上前,並用挑畔的语气问沈爷。 “敢不敢跟?” 洪小姐似是想要阻止,却被沈爷抢先道: “有什么不敢!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要早点睡觉,你输完赶紧回家找妈妈吧!” 说著,他也抓了一大把筹码,扔到赌桌中间。 鱼儿上鉤了! 我对李广说。 “继续赌。” 李广似是已经明白髮生了什么,脸上重新浮现出自信的神情。 果不其然,这一局,是李广贏了。 沈爷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洪小姐,有些不满。 但赌博就是这样,有贏就有输,况且洪小姐目前还贏了很多,他就算是丟了面子,也不好当眾训斥。 荷官用竹推將李广贏下来的筹码推了过来,我抬手制止。 “別推了,下一局就赌这些。” 说完,我故意挑畔沈爷。 “沈爷该不会不跟吧?” “老子怕你个毛头小子?”沈爷被我激出了火气,“我跟!” 毫无意外,李广又贏了。 荷官又要拿竹推,再次被我阻止。 “就赌这些。” 沈爷瞪大眼睛,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疯子,桌上的筹码加起来,数量已经超过了八十万。 一局牌赌八十万,就算沈爷是赌场老板,恐怕也很少见这般场面。 “沈爷不跟了?我第一次来赌场,不太了解规矩,莫非庄家还能拒绝閒家加码?要不您让我坐庄吧,我也想试试坐庄的滋味。” 我这番话,纯纯倒反天罡,也亏得沈爷是光头,否则我可能会见到他头髮根根立起的壮观场景。 “我跟!” 沈爷牙齿都快咬碎了,他怒视洪小姐,低声嘶吼。 “不许输!” 洪小姐眼神波动,她长吸一口气,示意荷官发牌。 李广的牌累积到19点,而洪小姐的明牌累积到17点。 她要想不输这局,暗牌必须是2、3、4中的一张。 这个概率不算太大,如果不动用手段,稳贏的概率很小。 我看到洪小姐神情挣扎了好一会儿,大臂有活动的趋势。 不用猜也知道,她准备把换牌小鬼再次放下桌面。 咳咳! 我用力咳了两声,吸引洪小姐的目光,然后当著她的面,走到赌桌中央,將钟道剑用力的拍在桌面上。 我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洪小姐哆嗦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冒险。 “开牌!” 她决定赌自己的运气! 荷官將底牌翻开,是一张红桃8,洪小姐爆牌了。 此刻,赌桌上的筹码已经累积到一百六十万,我用手拍了拍桌子,衝著荷官语气凌厉的喊了一句。 “发牌!” 荷官被我凶狠的气势嚇得哆嗦,他迟迟不敢发牌,偷偷看向沈爷。 沈爷的光头上满是汗珠,作为赌场老板,一百多万对他来说,並不会伤筋动骨。 可若让李广一直这样贏下去,那就说不准了! 再输一场,赌桌上的筹码是三百二十万。 输两场,赌桌上的筹码是六百四十万。 输三场— 第84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第84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在没沈爷的指示前,荷官压根就不敢动。 我没兴趣为难一个打工人,於是把矛头转向了沈爷。 “沈爷,咱继续啊?不是要赌满三个小时吗?我瞧一下时间—-还一个小时呢!您该不会是筹码不够了吧?不能吧?咱这么大的老板,掏个千八百万的,还不是轻轻鬆鬆。” 沈爷一脸铁青,他盯著我看了三秒,扭头看向洪小姐。 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还能不能贏?” 洪小姐脸色阴晴不定,表情很是纠结,或许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能贏!” “好!” 沈爷也是气坏了,用力拍了下桌子,对著荷官大吼一声。 “发牌!” 荷官刚想发牌,却听洪小姐喊道: “等一下。” 她抬手指向我。 “沈爷,麻烦您让这傢伙离赌桌远一些。” 洪小姐没说原因,但她毕竟是沈爷的手下,沈爷自然会向著她。 加上沈爷早就被我气得肺快炸了,听到洪小姐的话,立马拉著我的胳膊,退出赌桌两米远。 我平静的说道: “沈爷,离这么远,你看得清牌吗?” “又不是咱两个赌!看不看得清,不重要!” 沈爷的手很有力气,我想挣脱,恐怕得费些力气,而且很可能產生衝突。 洪小姐看了我一眼,露出冷笑,她似乎已经认定,下一轮赌局,她必胜! 我知道,她又要让换牌小鬼出动了。 但她肯定想不到,自己的算盘会落空,因为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会发生。 我悄悄转动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板指,这是我在进赌场前与恶鬼刀疤定下的暗號,一旦我將板指旋转一周,他就会暗中出手,阻止对方作弊。 “发牌吧!” 听到洪小姐的要求,荷官立马开始发牌。 迷龙之指的效果继续发挥,李广幸运的拿到了20点。 洪小姐想贏,就必须拿到最大的21点。 此刻她桌面上的明牌,是19点,也就是说,她想获胜,底牌必须是2! 洪小姐悄悄把手伸进桌下,我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有煞气浮现。 毫无疑问,换牌小鬼又一次出动了! 我很好奇恶鬼刀疤会怎样做时,是直接衝出来把换牌小鬼撕成碎片,还是会更加凶残的將小鬼直接吃进肚子里。 答案很快揭晓,我全部猜错了。 一股更加阴冷的煞气从板指中冒出,紧接著,洪小姐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中除了震惊,剩下的全是迷茫。 站在我一旁的沈爷嘟道“怎么这么冷?” 寒冷的感觉很快退去,恶鬼刀疤压根就没现身,他仅用自己的气势,就嚇退了换牌小鬼。 洪小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胳膊一颤一颤的,很明显是在桌下拼命的做动作,催促小鬼去换牌。 估计小鬼已经被刀疤给嚇得自闭了,从洪小姐的表情不难判断,他死活不肯现身。 我胜券在握,催促荷官。 “发什么愣呢?庄家超过了17点,洪小姐又不叫牌,你倒是开牌啊!” 荷官看向洪小姐,洪小姐哪里顾得上他,咬牙切齿的在桌下做动作。 “你他娘的得羊癇风了吗?!” 沈爷看不下去了,衝到赌桌前,一把將洪小姐的底牌掀开。 梅3,牌面累积22点,爆牌了。 依旧是李广获胜! “耶!” 李广兴奋的挥了下拳,此刻他的筹码,已经贏到了三百二十万,加上没押上桌了的二十万,总数达到了三百四十万,就算除去我给的本钱,也够他还清债务了。 沈爷看著被自己掀开的底牌,愜了许久。 片刻后,他手指大门,冲洪小姐怒吼一声。 “滚!” 洪小姐起身逃离,与我擦肩而过时,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愤怒。 我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若非是她,李广昨晚就还清了债务,她做的孽,就该她自己收好。 待大门再次关闭,我走到李广身旁。 “沈爷,今晚就赌到这吧,再赌下去,可就真的要伤和气了。” 沈爷深吸几口气,慢慢平復狂躁的心情。 待他转过头来时,眼神已经重归平静。 他重新打量我,眼神已无最初的不屑与嘲笑。 “是我小看你了。” 沈爷把骼膊放在赌桌上,將所有的筹码打散。 “李广的债务就此两清,我保证再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听到这话,李广激动得快要落泪了。 然而沈爷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道: “除此之外,我再给李广三十万,算是补偿他被切断的那根手指。” 我冲沈爷抱拳,言语间也没了之前的阴阳怪气。 “沈爷大气!” 沈爷抬手示意我听他把话讲完,他看著我的眼睛说道: “小兄弟,之前我言语多有轻视,希望你不要介意,英雄確实出少年啊!等会儿我给你包个红包,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沈爷口中的“红包”,我猜分量绝对不低,至少不会低於给李广的赔偿。 而他愿意拿这么多钱给我,绝不仅仅是为了赔罪,或者结交。 我飞快思考,很快便猜到了他的用意。 我再次抱拳,做出承诺。 “今晚过后,我和李广都不会再来沈爷的赌场。” 沈爷明显鬆了口气,想来是被我猜中了。 “今日太晚了,日后有机会,我做东,请小兄弟好好的喝上一壶!” 话虽这样讲,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打听我的名字和住址,这反而说明他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打听我的信息,容易让人產生他会报復的误会。 沈爷亲自送我和李广离开了赌场,来时只提著一个包的李广,现在双手各提一个,肩膀上还背著一个。 此地不宜久留,我和李广没有原地等车,与沈爷告別后,快速步行离开。 我想帮李广提一个包,却被李广给拒绝了。 “老板,不沉!我拿著就行!穿过这条街,就到大路上了,很好拦车!” 李广是大厨,三十多斤的重量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我也就没再坚持。 李广感动的对我说。 “老板,太谢谢您了,没有您的帮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我正想开口,心中突然萌生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四周空气的温度正在骤降,煞气独特的味道,从我的鼻下飘过。 胡眉从我的领口探出头,方分紧张的提醒我。 “陈九,有鬼!” 我猜到发生了什么,回头看去。 浓厚的雾气正从我身后的方向飘来,渐渐瀰漫整条街道,雾气在街边商店gg牌的照射下,散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格外的诡异。 我当机立断,对李广喝道: “快跑!去酒馆等我!” 李广没见过这阵势,有些慌乱。 “那您呢?” “不用管我,你留在这,我还得保护你!快走!” 我推了把李广,李广犹豫几秒,抬腿逃跑。 雾气飘来的速度很快,眨眼间的工夫,便將我全身笼罩。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可视距离只有一米半。 我从后腰拔出钟道剑,胡眉则是跳到我的肩膀上,对著雾吹来的方向牙咧嘴。 噠!噠!噠! 清脆的高跟鞋踩地声,从雾中传来,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开口道: “洪小姐,开除你的是沈爷,你何必来找我的麻烦?” 洪小姐或许又回想起刚刚的赌局,她眼神凶狠的盯著我,冷声质问。 “你到底什么来路?为何能看破我的赌技?” 我差点被洪小姐的话逗笑。 “你管那叫赌技?我之所以能看破,並非我本领大,而是你作弊用的方法太粗糙了,鬼一出场,必有煞气外溢,但凡碰到修土,就一定能发现你在赌桌下做的小动作。” 洪小姐脸色变了一下,显然明白我说得很正確。 我继续道: “刚刚在赌桌上,我没当面拆穿你,已经是给你留足了面子,沈爷这你待不住,还可以去別的赌场,没必要来找我的麻烦,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交个朋友,不好吗?” 洪小姐笑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女人从来都不讲道理!” 她的眼中进发出杀意,咬牙切齿道: “今晚的赌局,是我出师后第一次落败!这仇不报,我会气的一个月睡不好觉!” 我嘆了口气,看来今天这劫,是別想轻易过了。 我问洪小姐。 “在赌桌上,我已经破了你的手段,你怎么就认定,再来一场,就一定会贏我呢?” 洪小姐挺起她的胸膛,非常自信的回答我。 “因为我用来换牌的小鬼,是我养的鬼中,最弱的一个!你不要以为欺负了一个只活了三个月就死的小婴儿,就以为是贏过了我!” 说完,她抬起自己的大臂。 我这才看清,洪小姐手臂上纹的图案,是一颗颗模样凶恶的鬼头。 她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咒语,纹在她骼膊上的鬼头开始变形,隨后化作一只只恶鬼,从她的胳膊上冒了出来。 很快,她整条手臂,只剩下一颗婴儿模样的鬼头,迟迟不肯现形。 第85章 真是狠鬼啊! 第85章 真是狠鬼啊! “胆小鬼!” 洪小姐对著手臂上最后一个鬼头文身骂了一句,隨后再次抬头向我看来。 我细数了一下,此刻围绕在洪小姐身旁的,足足有五只鬼! 这些鬼身上散发的煞气,远比在赌场里现身的换牌小鬼浓烈得多。 胡眉小声提醒我。 “这些恶鬼,皆有一钱的道行,你要小心!” 我心中一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白天去见鬼爷时,鬼爷对我做过点评,他说我手持钟道剑,能轻易对付一钱恶鬼,可他没说能对付几只。 若五只恶鬼一拥而上,我恐怕会当场交代於此。 还好我向来做事谨慎,向鬼爷租借了鬼护卫,因此並不紧张。 我依旧不想与洪小姐產生衝突,劝解道: “洪小姐,停手吧!不过是一场小纠纷,何必舞刀弄枪?” “我没舞刀,也没弄枪,我玩的是鬼!” 洪小姐的“已读乱回”,让我很是无语,她是故意的。 不等我再次开口,洪小姐怒喝一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给我拿下他!” 她命令一出,一只缺了颗门牙的老头鬼立马扑了上来。 我当即挥剑,我之前用诡像超度了阴魂高桥,道行得到提升,我的身体素质比起刚离村时,强了许多。 这一剑又快又准,老头鬼的魂魄当即被斩出一道很深的缺口。 这剎那,我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內有什么东西流入钟道剑,下一秒,伴隨著老头鬼的惨叫声,他的魂魄化作青烟,消散不见。 洪小姐脸色大变,她死死的盯著我手中的钟道剑,怒声道: “怪不得能把我养的小鬼嚇得不敢出来,原来你手上有这么厉害的法器!” 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贪婪,她想抢走我手中的钟道剑,据为己有。 洪小姐果真动了歪脑筋,她对我说。 “把你手里的法器当作赔礼,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换作她召唤恶鬼前,我和她或许还能好好商量,此刻让我把钟道剑交出去, 就真是把我当傻子了。 我扬起手中的剑,沉声回应。 “要么你现在走,要么咱就好好斗上一场!” “不见棺材不落泪!都给我上!” 洪小姐发了狠,命令剩下的四只鬼一起对付我。 这四只恶鬼,只是在物质层面上没了脑子,並非没了智商,他们迅速散开, 从四个方向把我围了起来。 我瞻前就不能顾后,只要身前的恶鬼牵制住我的注意力,另外三个方向的恶鬼很容易得手。 前提是我没有帮手! 事態发展到这,已经完全没了迴转的余地,我决定不再留手。 “刀疤大哥,帮我干掉他们!” 鬼爷给刀疤恶鬼的命令是护我安全,如今我有危险,刀疤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我话音刚落,寒冷刺骨的煞气从扳指中冒出,煞气之浓烈,犹如燃烧橡胶时散发的黑烟。 煞气迅速聚在一起,化为刀疤的真身。 “三钱恶鬼!” 洪小姐尖叫一声,差点没把我的耳膜给震破。 刀疤一出场,刚刚还摩拳擦掌准备对付我的四只恶鬼,扭头就跑。 然而刀疤根本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他化作一道黑旋风,以惊人的速度横扫四只恶鬼,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四只恶鬼全部被撕成碎片,不仅没有求饶的机会,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一口气灭了四只恶鬼,刀疤並没有停下,向著洪小姐飞去。 洪小姐尖叫归尖叫,发现形势不对立马就跑,但她穿的是高跟鞋,还是十厘米的“恨天高”,才跑两步,鞋跟恰好插入下水井盖的漏水口,把她给绊倒了。 刀疤飞到她面前,抓起她的骼膊,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 下一秒,一个比猫还小的婴儿鬼被刀疤拽了出来,正是之前在赌桌下偷偷换牌的小鬼。 刀疤用力一捏,伴隨著“啪”的一声响,婴儿鬼犹如被捏爆的气球,身形炸裂,若非魂魄没有血肉,恐怕方圆半米,都是血肉糊地的地狱之景。 至此,洪小姐养的恶鬼,已经被全部清除。 “我知道错了,饶命!饶我一命!” 我刚准备开口结束这场纷爭,却看到刀疤的手已经插进了洪小姐的胸膛! 我无法透过肉身看到刀疤手上的动作,但从洪小姐瞬间僵硬的表情可以脑补出,刀疤用手捏停了洪小姐的心跳。 我愜住了,头皮发麻。 但这依旧不是结束! 刀疤缓缓抽出自己的手,一个崭新的魂魄被他抓在手中。 洪小姐的魂魄,被刀疤从肉身中拽了出来。 “等·..” 啪! 我才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洪小姐的魂魄便与偷牌小鬼落得同一个下场。 洪小姐死了,虽留全尸,却再无来生。 这刀疤.—..真是只狠鬼啊! 我质问刀疤。 “为什么要杀她?” 刀疤扭头看向我,眼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他没有理会我,一头钻进洪小姐的尸体中。 下一秒,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洪小姐”从地上爬了起来,垂著头,跟跟跎跑的走入迷雾。 待到迷雾被夜风吹散,洪小姐的身形,已消失不见。 胡眉大概也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场面,她哆哆嗦嗦的问我。 “陈九,那———-那只恶鬼把坏女人带去哪了?” 我把心中想到的答案说了出来。 “毁尸灭跡!” 有一点我没说出口,从刀疤行云流水的风格不难猜到,他绝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一时间,鬼爷的脸浮现在我的面前,明明是微笑的和蔼模样,却是让我发自灵魂的心惊胆战! 胡眉用毛茸茸的爪子帮我擦掉顺著脸颊流下的冷汗,小声问道: “咱们是等他回来,还是回家?” “等!” 刀疤虽然对洪小姐狠,但不会伤我,还是要等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刀疤回来了,他径直钻回板指,从头到尾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抱著胡眉往酒馆的方向走,不知为何,今夜的风格外的冷。 等我回到酒馆时,已是凌晨四点,酒馆的门上了锁,本该在门外等候的李广,未见身影。 胡眉紧张起来。 “李广呢?该不会卷钱跑了吧? 2 包括我给的三十万本钱在內,所有的钱都在李广手中,换作其他人,还真有可能禁不住诱惑,卷钱跑路。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不信李广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难不成...他出事了? 就在我准备去附近寻找时,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老板!” 我循声一看,李广带著三包钱,跑了过来。 待停下脚步,他气喘吁吁的问我。 “老板,你没事吧?” “没事,你刚刚去哪了?” “我本来在酒馆门前等你和老板娘,结果看到几个醉汉往这边走,我怕节外生枝,就跑到没人的地方躲了一会儿。” 身怀重金,李广的做法是对的。 “外面冷,咱们先进屋。” 我打开酒馆大门,待人全部进屋后,又將门反锁。 开灯后,李广把三包钱全部放在桌子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我拉都拉不住。 “老板,这三个头,是李广谢您再造之恩!” 紧接著,他又磕了三下。 “这三个头,是我替女儿谢您救命之恩!” 说完,又是三个响头。 “最后三个,是李广对您发下的誓言,从今往后,您永远是我的老板,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李广绝不会有任何迟疑!” 士为知己者死,从今往后,李广会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 “好了,快起来吧!” 我扶起李广,並把包里的钱全部倒了出来。 不用细数,也能看出这些钱的总额,超过了一百万。 沈爷给的“红包”,確实够大! 我先数出三十万。 “这是沈爷给你的补偿。” 隨后,又数了三十万。 “加上这些,你女儿的治疗费,应该是够了。” 李广之前说,治好女儿需要五十万,如今我多给了十万,铁定是够了。 李广眼睛泛红,眼神中却浮现出了希望。 “把钱装进包里吧!” “好!” 借著李广装钱的空当,我又数出十方块,一同放进包里。 “老板,您这是——” 我语重心长道: “你女儿治病,是个漫长的功夫,嫂子肯定要陪伴孩子左右,平日里吃喝难道不用钱?拿著!” 李广流泪了。 “谢谢老板,这钱日后从我工资里扣!” “两码事,让你收你就收著。” 分完李广的钱,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了,除去买鬼和租鬼的钱,以及我之前给李广的一万赌本,还有打给他媳妇应急的治疗费,我大约赚了二十万。 说真的,以我现在的身家,赚得真不多。 但考虑到以后能得到李广这个得力帮手,我可以说是赚麻了。 “李广,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你自己在酒馆找个地方趴一下,天亮就回家,记得先去银行把钱存好,免得路上弄丟。” “老板您放心,就算我把命丟了,这钱都丟不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家多待几日,好好陪陪嫂子跟孩子,等孩子病情稳定了,你再回来找我+ 讲到这,我语气加重,用非常严肃的態度对李广说道: “一定要记住,我对你最后的考验,还没有结束呢!” 第86章 江湖就是这么残酷 第86章 江湖就是这么残酷 李广听到我的话,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钱虽然已经赚到了,但诡像还在,如果李广停止赌博,那令赌癮暴涨的副作用,会立即显现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副作用显现时,李广会经歷怎样的折磨,但直觉告诉我,李广在未来几日,绝不好过。 “老板,您放心!我一定能扛过去!” 清晨,李广与我告別,他跟我约定,最晚十日归来。 看著李广离开的背影,胡眉问我。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非得遭罪呢,陈九,要不你把诡像给他收回来吧!” “现在还不行,”我向胡眉解释,“《纵诡篆》中有记载,诡像可以收回, 但供奉时间不能少於十四天,否则刻像的鬼匠必遭反噬!” “好吧,那只能说,李广命中该有此劫。” 昨夜未眠,胡眉彻底熬不住了,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上楼睡觉。 我也很困,但有件事,尚未办完。 我包了十万块,去找鬼爷。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刚进小区,就看到了鬼爷。 他正站在一棵老树下打太极拳,不远处是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和围在一起下象棋的大爷,鬼爷则是孤零零的一人,格格不入。 “哟,这不是陈九吗?” 鬼爷主动给我打招呼,我赶紧上前问好。 “鬼爷,早!” “早啊!吃饭了吗?” “还没呢。” “刚好,去我家吃吧,饭差不多做好了。 我跟著鬼爷回到家,刚开门,就闻到一股饭香味,只见一个腰上绑著围裙的大妈鬼,端著两盘小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错了好久,之前我还好奇鬼爷平日里一人如何生活,敢情人家是有厨师的! “阿妈,多拿双碗筷。” 大妈鬼立即照做,將新的碗筷放在我的面前,隨后消失不见。 鬼爷向我介绍道: “刚刚那鬼,是我年轻时聘请的阿姨,我用她用惯了,於是在她死后,把她的魂拘了起来,吃別人做的饭菜,我不习惯。” 见我欲言又止,鬼爷笑道: “拘她的魂,阿妈是同意的。” 我把板指蜕了下来,递到鬼爷面前。 “鬼爷,这个还您。” 隨后,我又把包好的十万块,放到茶几上。 鬼爷拿起钱捏了一下,有些疑惑。 “你才租了一天,怎么给了两天的钱?” “毕竟天已经亮了嘛!” “哈哈哈哈!”鬼爷被我逗笑了,“这么爽快的人,之前还怎么找我要试用鬼?” 我挠了挠头,只管装傻,总不能说自己是怕上当受骗吧! “別傻笑了,先吃饭,一会该凉了。” 阿姨鬼做的饭確实好吃,厨艺不比李广差多少。 等我和鬼爷吃完,阿姨鬼再次现身,收拾好碗筷,並给我们两人泡了茶。 鬼爷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饶有兴趣的打量著我。 “陈九,看你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不对,应该是有问题想问我。”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既然鬼爷先开了口,我便顺著话题往下讲,“晚辈初入江湖,没什么经验,昨晚与同行交手,不知有没有出现紕漏,所以想请鬼爷参谋参谋。” “可以,你讲讲,我就当是听故事了。” 我从李广欠钱开始讲,一直讲到洪小姐被刀疤毁尸灭跡。 鬼爷耐心听完,鼓起了掌。 “精彩!” 他点评道: “整个过程听起来,前半部分你做得很好,面对未知的敌人,提前备好了底牌,最后也没跟赌场老板撕破脸皮,徒增仇人。 这等处理方法堪比老手,你心思縝密,性格成熟,能力远超同龄人。” 我刚想谢谢鬼爷夸奖,却听他话锋一转。 “但是!后半部分,你犯了错,很大很大的错!” “您是指?” 鬼爷反问我。 “你今天之所以来找我,除了还鬼,其实还想问,刀疤为什么要杀洪小姐吧?”” 我没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昨日刀疤出手杀死洪小姐,我多少受了点衝击,如果换作是我,给对方一个教训,也就差不多了。 鬼爷猜透了我的心思,接著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跟洪小姐之间,並无生死恩怨,教训一下,也就罢了。” “对..” “错!大错特错!陈九,你没师父,所以很多江湖上的道理,没人教你,今儿我给你上一课,你竖起耳朵,把我下面说的这句话,牢牢刻在心里!” 鬼爷顿了一下,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修士之爭,不死不休!” “修士之爭,不死不休——” 我呢喃著重复一遍,记在心里。 “不理解?” “嗯。”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孩子,父母皆是在江湖上名號响亮的修士, 他本可以在父母的蒙荫下开开心心的长大,受父母悉心教导,二十年后接父母衣钵,同样成为响噹噹的人物。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只因孩子的父亲做错一件事,导致自已和妻子双双殞命!” 我惊疑道: “什么错?” 鬼爷看著我的眼睛,接著往下讲。 “他没把仇人—?斩草除根!” 鬼爷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在帮人驱邪时,得罪了另一位修土,对方暗中偷袭,岂料孩子的父亲实力强大,只用了三招,就把对方给打趴下了。 那人自知不敌,跪地求饶,说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孙子待哺,求高人饶他一命,他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岁。 孩子的父亲看重自己的名声,便大发慈悲,饶了对方一命。 结果半个月后,被他饶恕的修土,纠集二十余人闯入他的家中。 孩子的父母虽然厉害,却难敌这么多修士的围攻,最后双双殞命,只留下嚇傻了的孩子。 敌人看到孩子被嚇出痴傻之症,便將他的下巴拧得脱白,无法闭拢,然后一群人排著队,轮番往孩子嘴里撒尿。 孩子合不上嘴,只能本能的吞咽,小小的肚子撑得比西瓜还大。 他傻呵呵的笑著,仿佛喝的不是腥臭的尿液,而是世上最甘甜的泉水。 或许是嫌弃杀满身是尿的孩子会脏了自己的刀,一群恶修士放过了他,扬长而去。 讲到这,鬼爷问我。 “你猜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猜不到,摇了摇头。 鬼爷接著往下讲。 “那孩子其实没有痴傻,而是为了活命,故意装出来的,他把那些恶人的模样全都记在脑子里,亲手葬了双亲,四处拜师学艺,只为有朝一日可以亲手雪恨。 二十年后,孩子长大了,他的夙愿也终於完成了,他把当年每一个凶手,包括凶手的家人,屠戮殆尽。 死在最后的那个凶手,住在一个大家族中,家族大到哪怕下著大雨,都无法將刀锋上的血跡冲洗乾净。 屠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孩子,一个跟他当年差不多大的孩子—— 不知为何,听著鬼爷讲述的故事,我浑身泛冷,仿佛身临其境。 “陈九,”鬼爷的语气突然加重,“如果换作是你,面对这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会怎么做?” 鬼爷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指戳在我胸口心臟处。 “不要思考,用你的本能去回答。” 我声音发颤。 “我会·杀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 鬼爷畅快大笑。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鬼爷笑著笑著,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狞,“没错!我杀了他!” 一句“我杀了他”,犹如惊雷在我心头炸响! 原来,故事中的孩子,就是鬼爷! 呼! 鬼爷长舒一口气,感嘆道: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回想过去,心绪依旧是难平啊!陈九,自你踏入江湖那刻起,你便与普通人不一样了,修士手段成千上万,你根本猜不到,被你放过的敌人,会用何种方式,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取走你的性命! 你不想死,便只有先下手为强!” 啪! 鬼爷的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 “记住!面对同行,面对修士,要么別得罪,要么別留活口!江湖——·就是这么残酷!” 离开鬼爷家,我昏昏沉沉的走在大街上,鬼爷的话不停在我耳边迴荡,犹如钟鼓。 “陈九?陈九!” 熟悉的声音將我唤醒,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回酒馆。 胡眉跳上我的肩膀,把爪子放在我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你刚刚怎么一副烧坏脑子的模样?” 我把胡眉从肩膀上抱了下来,楼在怀里。 “胡眉。” “嗯?” “你说——我还能做回普通人吗?”” “当然能啊!你要是厌倦了大城市,咱们就回村,咱们现在的存款,就是天天胡吃海喝,也能活到老,至於住的地方,嗯...我想想——. 有了!王小虎不是在村子里建大別墅吗?咱去他家住!你不是他义父吗?就当让他早点尽孝了!” 扑味! 我被胡眉给逗乐了,我发现,只要跟她在一起,多大的烦闷,也会一扫而空。 我揉了揉她的头,呢喃道: “再待一阵吧,其实我还没想好,自己究竟想过什么样子的生活。” “著啥急,咱们以后日子长著呢!慢慢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广不在,衝著下酒菜来的那些酒客,一个个都不见了身影,酒馆日渐冷清。 胡眉趴在吧檯上,百无聊赖。 “今晚就来了两桌客人?陈九,李广到底啥时候回来啊,他再不回来,咱的店就要倒闭了—” 我算了下时间,李广已经离开七天了,也该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的情况了我掏出手机,找出李广的电话,彩铃响了许久,电话才接通。 然而接听电话的,並非李广,从听筒里传出的,是一个焦急且带著哭腔的女声。 “喂,是陈老板吗?您可算打电话来了——求求您,快来救救李广吧!” 第87章 反目成仇 第87章 反目成仇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我心里一阵突突。 接电话的人声音我记得,是李广的媳妇一一桑翠翠! “嫂子,你先別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桑翠翠哭哭啼啼的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李广回家后,告诉她自己托我的福,已经把高利贷给还完了,不仅如此,他还带回来六十万,足够治好他们的女儿。 桑翠翠听后,抱著李广號陶大哭,把这几年受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家人能过好日子时,诡像的副作用显现了。 那是李广回去的第二天,女儿小米说想吃爸爸做的饭,李广回家给孩子准备谁知过去半天,小米肚子饿得咕咕叫,李广还没赶回来。 桑翠翠打李广的电话打不通,心中生起强烈的不安感,急忙跑回家查看。 当她闯进家门后,发现李广倒在地上,不停的捶地,手都捶得出血了。 她连忙问李广怎么了,李广额头冒著青筋,双眼血红的让桑翠翠快去拿绳子,把自己绑起来。 听到这,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情景听著,这哪里像赌癮犯了,简直是毒癮发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纵鬼》中对迷龙之指副作用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有如此夸张! “嫂子,你接著说。” “我绑了李广一个小时,他才恢復正常,可第二天——-又犯了!每次他都让我用绳子把他绑住,可这治標不治本啊!他精神状態一天比一天差,甚至连饭都吃不下..“ 我急了。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李广不让他说这是您对他的考验,他无论如何都要自己挨过去,他甚至把你的號码给刪了.” 我真没想到,李广会这般硬气,简直把我的话当成了命令,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换做我的髮小王小虎,在得知诡像副作用的第一时间,就跪下来喊义父了。 “嫂子你別急,告诉我你的住址,我现在就过去!” 掛掉电话后,我抓起胡眉,锁了酒馆就往外跑。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谱的伙计,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司机一听地址,就要把我往下赶。 “太远了!回来接不到客,我赔钱!” “打表!双倍!” “老师儿,您系好安全带,咱现在就出发!” 司机一路狂奔,他屁股是真硬,中间停都没停。 我来到了李广的家乡,这里是一个县城,我刚下车,就给桑翠翠打去电话。 之前李广与桑翠翠视频时,我曾见过她的真容,没多一会儿,我就瞧见她急急慌慌跑了过来。 “陈老板,快!快跟我来!” 我抱著胡眉,跟著桑翠翠来到她家。 家中很是清贫,连电器都没几件,但留有曾经摆放过的痕跡,想来为了给女儿治病,以及还债,夫妻两人没少变卖家產。 刚进门,我便听到臥室里传来悽惨低沉的喊声。 “鸣!鸣!” 是李广! 我快步衝进臥室,一眼便看到被绑在床上的李广,他身上缠了五六道绳子, 此刻正不停的挣扎,皮肤都磨破了。 或许是怕他喊叫声太大被邻居投诉,李广的嘴巴里,塞了一条毛巾。 李广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额头上的皱纹皱出好几条,他脸色涨红,甚至微微泛紫。 他胳膊和腿上的肌肉,仿佛触电般,不停的颤抖。 光从李广的表现来看,此刻的他,非常的痛苦。 “李广!” 我上前唤了一声,然而李广根本就听不到,眼神没有焦点。 我扭头问桑翠翠。 “嫂子,李广恢復正常时,有说自己犯病时的感受吗?” “有!他说自己身上没有一点痛,但心里却像有一百只老鼠在不停的挠,他有好几次衝到门口,快要踏出门时,又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跑回来让我绑上。” 我听完心中一颤,李广跑到门口,是想出去赌,而他回来,是为了遵守与我的约定。 真是个守信的硬汉子! “陈九,李广气息很不稳,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桑翠翠惊住了,她指著说话的胡眉,结结巴巴道: “狐—·狐狸说话了?” 真不愧是夫妻,她的反应和当初的李广一模一样。 我已经认可李广,因此桑翠翠也算是自己人,我回应道: “嫂子,你先別惊奇,这事回头再跟你细细解释,现在救李广最重要!” “对对对!陈老板,你快救救他吧!” 我看向李广的右手,诡像还在,但与上次分別时,有了些许变化。 被我刻成小拇指形状的诡像,尾部不知何时生出一些细须,扎进李广的手中。 诡像—生根了?! 《纵鬼》中並无相关记载,因此我一时也有些恍惚。 胡眉小心翼翼的问我。 “看起来像是诡像出了问题,能给他拔下来吗?” “不知道—” 我也拿不定主意,毕竟书中没教啊! “嫂子,李广回家后,有供奉诡像吗?就是他手上的这根木雕。” “有!他每天晚上都会上香供奉,但发生过很诡异的事情。” “诡异?这话怎讲?” 桑翠翠回忆道: “李广回来的第二晚,他上香时,火柴死活擦不出火,当时我还以为是受潮了,给他找了个打火机,可李广用打火机点了半天,香都烧黑了,就是死活点不著,最后还是用煤气炉点著的。” 她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当天晚上,李广睡觉时说起了梦话,他一张嘴发出两种声音,像是自己在和自己对话,其中有个声音特別的生气,脏话连篇。” 我抓住了重点,追问道: “都骂了些什么?” “我模仿下。” 桑翠翠模仿李广说梦话的样子,大声喊道: “李广!你签了契约,就必须履约!你这王八犊子再不去赌,老子就跟你同归於尽!” 我低头与胡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是张三!” 结合桑翠翠提供的线索,我已经搞清楚了癥结所在。 诡像中的扮神恶鬼与供奉者,本是相辅相成的关係,扮神恶鬼利用诡像帮供奉者实现愿望,供奉者通过实现愿望帮扮神恶鬼获得阴德,洗去罪孽。 这就是张三口中的契约! 如今李广为了完成我的考验,强行戒赌,他停止赌博,假扮迷龙的张三便无法继续获取阴德,自然不会乐意,於是和李广反目成仇。 想通这些,我心中很是懊恼,是我自己没经验,对诡像了解不深,才把李广害成这般模样。 胡眉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出言安慰。 “陈九,你也別太自责,书中没有写,你只能自己摸索,不能怪你。” 自责没用,当务之急,是找到拯救李广方法。 其实不用特意去找,只要放李广去赌,他立马就会好。 “嫂子,去拿剪刀剪断绳子,放李广去赌吧!” “赌—” 桑翠翠犹豫了,这个家差点支离破碎,就是因为一个赌字! 我向桑翠翠保证道: “嫂子,你放心,有我看著,李广不会再步前尘!” 桑翠翠用力点了点头。 “陈老板,你救了我一家,我相信你!” 她取来剪刀,可就在要剪绳子时,李广突然用力甩头。 我看到他的眼神比起刚刚有了些神采,猜测他恢復了意识,急忙把他口中的毛巾取了出来。 “別—別剪!”” 我急忙道: “李广,你已经通过我的考验了,我现在放你去赌,爭取早日把诡像里的鬼送走。” “不!”李广断然拒绝,“我不能去赌!老板,我能感觉到,只要我开了这道口子,以后就算诡像失了效,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不能—不能去赌!” 李广说得也有道理,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一部关於戒毒的记录片,戒毒所的领导在接受採访时,说出一个令人痛心的数据,来戒毒所的人,有超过一半是“二进宫”“三进宫”—— 原因很简单,身体的癮好戒,心癮却难拔除,一旦离开可以强行约束的环境,但凡精神有点鬆懈,就会再次迈入深渊。 “老公,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就听陈老板的吧!” 说著,她就要剪开李广身上的绳子。 “住手!翠翠,你要是敢剪开绳子,我就咬舌自尽!” 桑翠翠的动作停下了,她不敢不停,因为李广並非虚张声势,他真的伸出自己的舌头,用牙齿咬住。 看著李广决绝的模样,我本就愧疚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我从桑翠翠手上拿过剪刀。 “李广,放鬆点,不剪了。” 李广收回舌头,或许是刚刚被诡像副作用折磨得太狠,他一放鬆,很快的睡了过去。 他需要好好休息,我和桑翠翠走出臥室。 刚把臥室门关上,桑翠翠立马就给我跪下了,她红著眼睛,边抹泪边恳求我。 “陈老板,求求你救救李广吧!这个家不能没有他啊!” 我急忙把她扶了起来。 “嫂子,你放心,我保证李广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样,你先去医院看看孩子,我留下来观察一下,想想办法。” 桑翠翠答应了,她前脚离开家门,我后脚就进了臥室,再一次来到李广身旁我盯著他佩戴在右手上的诡像,下定了决心。 我伸手抓住诡像,用力一扯! 第88章 又见面了 第88章 又见面了 我用力一拔,迷龙之指诡像当即与李广的右手分离,然而长诡像下方的根须,却死死的扎在李广的手上,拔不出来。 扎进骨头去了?我很是心惊,若再不採取措施,诡像恐怕会与李广融为一体! 这件事让我长了个教训,《纵鬼篆》上记载的诡像资料,並不齐全,日后再刻诡像,需要自己总结经验。 我怕伤到李广,没有生拉硬拽,从一旁拿起剪刀,直接將诡像的根须剪断。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扎在李广手上的根须迅速枯萎,很快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连在诡像上的根须,则是不停滴血,甚至犹如活物般,缓缓蠕动。 只取下诡像,並不能救李广,想要他活命,还得藏在诡像里的恶鬼张三鬆口才行。 我拿著诡像走出臥室,四处寻找,最终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李广供奉诡像的供台。 香炉、线香、供品一应俱全,刚好方便我施法。 我把诡像放在供台上,拿起线香点燃,插入香炉。 《纵鬼篆》中记载著一项唤鬼法术,可让鬼匠强行召唤已与诡像融为一体的恶鬼。 这法术我还没用过,能不能行,需要先试一试。 可惜胡眉失了修为,若她道行还在,便能强行將鬼拽出,一如当初见小铃时的情景。 我深吸一口气,用剪刀扎破手指,將血滴在诡像上。 或许是诡像是我所刻的缘故,血刚滴上,立马沸腾起来,冒出红色的烟雾。 我凝声喝道: “鬼匠陈九在此,扮神恶鬼速速现形!” 说完,我將正在流血的手指对著诡像用力一指,下一秒,之前用钟道剑斩杀恶鬼时的奇妙感觉,再次浮现。 一股热流从我的小腹部开始流动,绕体內一周后,从指尖飞出。 或许,这就是鬼爷口中的“无”。 无飞入诡像后,血色的雾气立马被黑色的煞气所代替,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整个房间变得乌烟瘴气。 我发怒道: “张三!別装神弄鬼,给我现形!” 话音刚落,煞气迅速聚拢,最终化为张三的模样。 再见张三,他与进入诡像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光煞气变浓,就连精神面貌,都变得狞与张狂。 但最吸引我目光的,还是穿透他肩脾骨的锁链,哗啦啦作响。 锁链的另一端,在诡像中,这个情景我不是第一次见,当初胡眉將小铃从哪吒削骨诡像拽出来时,小铃也是这般模样。 我得到《纵鬼篆》后,曾在书中翻找,但没找到相关记载,还以为是冯田独有的法术。 如今看来,锁链与诡像有关,但具体缘由,目前情报太少,总结不出来。 张三一现身,便责备道: “陈九!你这是给我找的什么狗屁供奉者!他竟然不赌了!” “闭嘴!” 我怒喝一声,震张三,这傢伙太没大没小了。 我之所以敢这么硬气,是因为我很清楚,张三伤不了我。 关於这一点,我还是从小铃口中得知的,当初小铃得知自己被冯田暗算后, 也曾动过报復冯田的念头,但她仅仅是想了一下,身体便如过电般痛苦不已,直到被我从诡像中解放出来,才能动手。 张三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被我吼了一声,立马收敛囂张气焰。 不过他依旧咬牙切齿,要求我劝劝李广,赶紧去赌。 他冲我抱怨道: “那傢伙如果不赌,我一身罪孽怎么消除!” 我皱著眉头打量著张三,別看他身上煞气很重,但身上的罪孽,的確消了许多。 “你身上还有多少罪孽?” “一半左右吧!” 我思考了一下,提出一个建议。 “这样吧,我先把你从诡像中释放出来,日后寻得机会,我会给你雕刻新的诡像,且保证你能获得更多的阴德。” 我诚意满满,却被张三一口拒绝。 “不行!” “为何?” “谁知道我从诡像里出来后,你会不会变卦?空口无凭的,万一你不给我刻诡像,万一你把我送回鬼爷那,我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似是吃定了我,言语中有些得意。 “我看出来了,这个李广对你很重要,现在主动权在我,你要想李广不再受罪,最好劝他继续去赌,他贏钱,我拿阴德洗清罪孽早日投胎,这难道不是双贏吗?” 诡像存在的意义,就是双贏,但李广寧死不想再赌,我既然想收他当小弟, 自是不愿强迫他。 而且,张三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我十分生气。 这傢伙,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我冷声道: “诡像是我刻的,你就不怕我强行把你从里面拽出来,灭了你吗?” “哟哟哟,你还威胁上我了,陈九,你刻诡像时间不长吧?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与诡像融合时,脑子会被灌入许多与诡像有关的规则。 其中一条,就是供奉者自初次供奉起十四日,鬼匠不可强行將扮神恶鬼与诡像分离。” 张三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 “让我算算李广供奉了我几日?好像是第八天了。” 他讥笑道: “还剩六天时间,你猜够不够我把李广活活折磨死?” 听著张三赤裸裸的威胁,我心中泛冷。 一直没开口的胡眉忍不住了,她衝著张三破口大骂。 “你这小人得志的傢伙,敢威胁我老公?你还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信不信我们卡著你欠缺的阴德让李广赌?只要他撑过六天,只要你还有一点罪孽没洗乾净,老娘保准把你的魂魄撕成一百片!” 这个方法的確能治张三,但张三丝毫没表现出害怕的模样,他有恃无恐道: “嚇嘘我?没用的,要怪就怪你老公雕刻的诡像效果太好了,李广只要赌上一次,我保证他停不下来。” 李广说得没错,他绝不能再赌,否则再坚强的意志,也会被击穿。 胡眉简直要气疯了,立马扑上去准备咬张三一口。 我一把摁住胡眉,对她说道: “帮我去找个盆子,最好是铁的。” 胡眉不明所以,但还是去照办了。 等她离开这个房间,我才开口对张三道: “你打的算盘很不错,但有一点你失算了。” 或许张三以为我会像胡眉那样勃然大怒,此刻突然发现我语气平静,有些慌张。 “我哪里失算了?” 我从腰后抽出钟道剑,张三只看了剑一眼,便嚇得向后缩去。 我继续道: “供奉十四日內,不可轻易把扮神恶鬼与诡像分离,但绝非不能。” 《纵鬼篆》中有明確记载,鬼匠若在供奉诡像十四日內破坏契约,必遭反噬但反过来思考,只要鬼匠能承受住反噬,便没有什么做不得! 说完,我一剑刺向张三,张三尖叫著跑回诡像。 一剑未中,我並不慌张,我本就是要把张三逼回去。 刚把钟道剑收起来,胡眉叼著一个铝盆跑了回来。 她把铝盆放在地下后,疑惑的问我。 “那傢伙呢?跑回诡像了?” “嗯。” “陈九,你要盆做什么?” “把诡像烧了!” 胡眉尖叫。 “你疯了吗?还没过十四天呢!” “我知道。” “知道你还烧?” 我严肃道: “既然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书中不教,那我就亲自体验一下,看看诡像的反噬究竟何样!只有这样,日后再刻诡像,我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胡眉赶紧跳入我的怀里,她坚决反对。 “不行!我不同意!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揉了揉胡眉的头,柔声道: “不会死的,如果反噬真的能要命,书中不可能不写。” “有点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面对胡眉的劝解,我非常坚定。 “与鬼爷交谈后,我已知江湖险恶,日后行走其间,我身边必须有助力,李广.我保定了!” 胡眉见我意已决,不再相劝,只让我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把迷龙之指诡像放入盆中,关於如何摧毁诡像,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用浸泡过狗血的槐木为柴,一如当初王小虎烧毁哪吒削骨诡像时的做法。 这种方法不必鬼匠亲自动手,但只能用於供奉超过十四日的诡像。 第二种方法,若手边既无槐木,也无狗血,可用鬼匠的血代替!这种方法, 对诡像供奉的时间不做要求。 我再次拿起剪刀,但这次割破的不是我的手指,而是掌心。 剪刀一抹,血立即流了出来,滴落在盆中诡像上。 血雾再次涌现,我拔起香炉中的线香,轻轻一碰。 呼! 血雾瞬间点燃,火焰迅速向下蔓延,很快,盆中燃起熊熊火焰。 透过火光,我看到诡像正在损坏,还看到了张三满脸痛苦的脸。 他不停咒骂与诅咒。 “陈九!你不得好死!我会在阴间等著你的!” 很遗憾,他没机会了,在诡像毁掉,张三魂魄逃脱的瞬间,我拔出钟道剑, 直接刺下,令其魂飞魄散。 鬼爷说过,斩草要除根!我这个人很听劝! 张三魂飞魄散的瞬间,我突然看到他的脑袋里,出现一张纸条。 我立马想到了有关迷龙的传说,然而还未来得及思考,熟悉的恍惚感再次出现。 待我回过神来时,四周景象大变,我面前摆著一张赌桌,对面则是站著一个身穿官袍之鬼。 正是阴司赌神一一迷龙! 迷龙饶有兴趣的打量著我,他微笑道: “我们又见面了。” 第89章 赌神?照样贏你! 第89章 赌神?照样贏你! 看著站在赌桌对面的迷龙,我开口问道: “这是哪?” “阴间。” 我抬头看向天空,上次见到的那轮红月,並未存在。 “为何与上次见到的情景不同?” 迷龙笑呵呵的解释道: “阴间也有日月轮迴,你上次来是在夜里,如今是白天。” “既然是白天,怎么不见太阳?” “自然是被隱起来了,鬼厌恶阳光,若阳光普照,这里可就热闹不起来了, 所以阴间的百天只见亮,不见光。” 说完,迷龙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我和他的屁股下方,竟是凭空出现一张椅子。 “请坐。” 迷龙看起来彬彬有礼,但与他面对面,我发自內心的感觉到一股阴冷。 入座后,我问迷龙。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什么?”迷龙笑了,“你把我选中的小鬼给搞没了,我当然要找你討个说法。” 此话一出,我立即联想到张三魂飞魄散时,从他头部飞出的那张纸条。 “张三魂魄里的纸条,你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我之所以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是想搞明白,这张纸条与我雕刻的迷龙之指诡像,有没有关係。 迷龙给出了答案。 “每一个因赌而死的人,魂魄里都会出现我的纸条,纸条上留有我的印记, 不管他们投胎转世多少次,也不管他们生於富贵或贫穷之家,从呱呱落地起,便註定会成为赌徒。” 我心中一颤,原来赌博致死之人的后世会如此悲惨。 “好了,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我们该言归正传了。” 迷龙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上次见面时,我已知晓他蛊惑人的本领很强大,因此故意將视线下压,不与他直视。 “你把我的小鬼给弄没了,准备怎么赔偿?” 我双手一摊,装起了无赖。 “我是活人,怎么赔你?要不你放我回去,我给你多烧点纸钱?” “你回不去,这次跟上次可不太一样,是你亲手撕毁了契约,只要我不放人,没人能救你。” 我听明白了,所谓的反噬,就是承受神的怒火。 正神和人神还好说,只要態度端正,主动受点惩罚就算完事,或许正是这样,《纵鬼篆》中才没有诡像反噬的详细记载。 但迷龙不一样,他是诡神!天生就邪! 想通这一点,我认真起来。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很简单,我是阴司赌神,最善赌,只要你能赌贏我,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去。” “贏你就没惩罚了?” “没错。” “我听说赌博特別厉害的人,十个当中有九个会出千,所以—你会在我们的赌局中出千吗?” “不会,我不屑此道。” “那赌什么呢?” “任你选。” 我不说话了,开动脑筋思考,迷龙也不催促,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我。 他脸上的表情自信满满,似是认定不管我如何选择,最终的贏家都会是他。 在此之前,我除了跟冯田赌命,从未玩过任何赌局,主要是从小就穷,想赌也没资本。 好在这个时代有电视,我在电视上看过不少有关赌博题材的电影,尤其是周润发主演的《赌神》,记忆犹新。 在这个电影里,我学到一点赌博的精粹,那就是想要贏过比你厉害的人,一定要先摸透对方的心理。 迷龙的心理是什么?很简单,他绝不会输!所以才会把赌局的选择权交给我,並且信誓旦旦的承诺自己不会出千。 这叫轻视,也可以说是蔑视。 有这种心理的人,往往容易被人挖坑。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偷偷给迷龙挖坑,等他自己跳下去。 “我想好了,我们摇般子。” “骰子?”迷龙笑了,“你可真是自討苦吃。” 他手一挥,骰盒与骰子凭空出现在赌桌上。 “比点数?” “等下,你这是十八面般,我没玩过,换成六面般。” “可以。” 迷龙再挥手,骰子变成了我所熟悉的六面骰。 “骰子数量太少了,加到六个。” “没问题。” 六面骰的数量从一个增加到六个。 我说出了自己想要的规则。 “我们两个轮番摇骰子,谁摇出来的点数少,谁就获胜,先说好了,我只跟你赌一局,而且你是赌神,得让著我这个凡人。” “如何让?” “很简单,假如我们二人摇出同样的点数,算我贏。” 迷龙很是大方。 “这点概率,就让给你了。” 我又补充了一点。 “还有,不能出现一柱擎天的情况,若有骰子重叠,被压住的骰子要算六点,骰子若是被摇坏,也要算六点。” 迷龙有些不耐烦了。 “囉哩囉唆,还有吗?” “没了。” 我做出请的动作,示意迷龙先摇, 迷龙拿起般盒,左右挥动手臂,骰盒每一次掠过桌面,便有一颗骰子从桌面上消失。 很快,六枚般子全部入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迷龙摇般子的样子简直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他摇得如龙腾空,如凤飞舞,若是在街头卖艺,定会贏得满堂喝彩。 迷龙摇了足足两三分钟,伴隨著“”的一声响,骰盒再次落在桌子上。 他自信的將骰盒抬起,六枚般子紧贴在一起,排成一个长方形,且每一枚骰子,都是“一点”朝上。 “总共六点,到你了。” 迷龙把般盒扔给我,他似是已胜券在握,讥讽道: “你唯一贏我的可能,也是摇出六点,但你有那个本事吗?” 我没正面回答,也没立即摇般子,而是非常认真严肃的问道: “如果我贏了,你真的会放我走吗?” “会。” “那成,到我了。” 我右手拿著骰盒,却伸出左手,从赌桌上捡起五颗骰子,然后当著迷龙的面,扔到地上。 迷龙眼中满是迷惑,我不等他质问,立即把骰盒盖在最后一枚骰子上,隨便晃了两下。 般盒抬起,是四点。 “我是四点,比你小,是我贏了。” 迷龙眼中的迷惑变成愤怒,他猛的起身,脸上挣的表情似是要將我生吞活剥。 我急忙喊道: “我说比摇骰子,可没说要摇几颗,是你让我定赌桌的规矩,所以规矩的最终解释权,在我手上。” 比大小,要六颗骰子,不能一柱擎天,不能损坏骰子,点数相同算我贏。 每一条规矩,就是一铲土,五铲下去,我给迷龙挖好了坑。 如果迷龙仔细思考,一定会发现我的谋划,但他从头到尾就不相信我能贏, 才一脚踏入陷阱。 他的轻视,给了我翻盘的机会。 “好!好!好!” 迷龙咬牙切齿的连说三声好。 “我在阴间当了一辈子赌神,还是头一次输!陈九!我记住你了!给我滚!” 迷龙直接掀了赌桌,一股狂风將我捲起,吹向远方。 “陈九!你快醒醒,別嚇我!” 我听到胡眉焦急的呼喊声,眨了眨眼睛,熟悉的场景回来了。 “你可算醒了!” 我长吐一口浊气,刚刚的经歷,著实惊险! 胡眉在我身上乱窜,毛茸茸的爪子挠的我浑身痒。 “你在干什么?” “检查你有没有受伤,陈九,快告诉我,诡像的反噬是什么?”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全身毫无难受之处,迷龙信守了承诺,並未给我施加任何惩罚。 “我没事。” 我把自己与迷龙的赌局,敘述给胡眉听,胡眉听后瞪大了眼睛。 “老公,你也太聪明了!这几乎必死的局面,真就让你想到了解法!” “有些运气成分。” 我这不是自谦,若换一个不轻视我的诡神,我怕是已经玩完了。 这次经歷,我总结出两个教训。 一,不要轻易雕刻诡神神像; 二,供奉不满十四日,不要轻易收回诡像。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我成功保住了李广。 我解开李广身上的绳子,待他醒后,不再忍受折磨的他重新有了食慾,我给他煮了锅麵条。 桑翠翠从医院赶回来时,看著正狼吞虎咽的李广,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李广,你—你好了?” 李广放下碗筷,用充满感激的语气向自己的妻子解释。 “是老板救了我。 ” 李广醒来后,我已经告诉了他睡觉时发生的事情,得知我为了救他差点丟了性命,李广当场发誓,这辈子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 桑翠翠衝进李广怀里,號陶大哭。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失去你了。” 李广这人嘴笨,不太会哄女人,只是拍著妻子的后背,不停的重复。 “没事了,没事了。” 待到桑翠翠情绪稳定下来,李广开了口。 “翠翠,咱女儿的病,治疗起来是个漫长的过程,所以—” 桑翠翠抹去眼角的泪。 “李广,你既然已经痊癒,我也就不用掛著你了,跟著陈老板回济城去吧! 陈老板对咱家有大恩,你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我。 “陈老板,我家李广就是个老实人,虽然手脚勤快,但嘴笨,性子轴,他要是哪里惹到您生气了,您骂他打他都行!” 见桑翠翠如此识大体,我在心中感嘆,相比於遇到我这个贵人,李广能娶这么一个好媳妇,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向桑翠翠承诺。 “嫂子,你放心,李广跟著我,不会吃苦的!” 一日后,我带著胡眉和李广,回到了济城, 本以为能过两天安生日子,好好缓一缓劲,未曾想,回到济城的当夜,就有一位不速之客,走进酒馆的大门。 伴隨著悬掛在酒馆大门上的风铃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陈老板,別来无恙啊!为了找到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啊!” 第90章 为什么非要找死呢? 第90章 为什么非要找死呢? 听到打招呼的声音,我扭头看去,一颗鍠光瓦亮的“滷蛋”出现在我的眼前“沈爷?” 来酒馆的,正是李广之前欠高利贷的赌场老板一一沈爷。 见到此人,李广立马紧张起来,他质问道: “沈爷,咱不是说好,我欠你的债,已经还清了吗?” 沈爷搓了搓自己的光头,笑著说道: “別误会,我这次来不是找你的。” 结合沈爷进屋说的第一句话,他是冲我来的。 直觉告诉我,沈爷前来拜访绝非好事,但来者是客,我总不能直接把人攀出去。 我给李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安毋躁,隨后又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沈爷坐下聊。 沈爷入座后,我客气道: “喝点什么?” “別麻烦了,我在场子里整天和酒打交道,身子都快喝坏了。” 我让李广去泡了茶,把茶杯递上去后,我开口询问。 “沈爷在找我?” “是啊!陈老板,你可真是够难找的,我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在这里开酒馆。” 我在心中对沈爷高看一眼,他不愧是地头蛇,我来济城还没多久,知道我开酒馆的人不多,知道我名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能打听出来,能量不容小。 “不知沈爷找我何事?” “上次不是说了嘛!想和陈老板交个朋友!” 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骗我著实幼稚了些,沈爷费了这么大力气找我, 绝不可能只是想交朋友。 所以我故意不接话,想听听沈爷接下来怎么说。 沈爷抬头看向站在我身后的李广,我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眼睛的焦点,聚在李广的断指上。 他好奇的问道: “李广,你去我场子时戴的假指,去哪了?” 李广人虽然老实,但不愚笨,他不动声色的撒了个谎。 “戴著不舒服,就扔掉了。” “不见得吧?”沈爷皮笑肉不笑,“能让你从我场子里贏三百万的宝物,你怎么捨得扔?”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惊,李广靠诡像贏钱的事,沈爷已经知晓了? 莫非.他是来找我们算帐的? 不对,沈爷若是来找麻烦,就不可能独自前来。 李广依旧保持著冷静。 “沈爷,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指责我出千?先不说我是不是真的出老千,就算是出了,按照赌场的规矩,你只有当场抓到,才能定我的罪。” 沈爷摆了摆手。 “別激动,我既然说过你欠我的钱已经抵了,那就是抵了,道上的人都知道,我沈武最讲信誉,答应的事情,绝不会赖帐。” 听到沈爷不是来找麻烦的,李广稍稍放鬆了一些,而我则是心中警铃大作。 “沈爷,咱明人不说暗话,您找我何事,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陈老板,我想请教一件事,李广还在家乡时,就在我场子里赌过,说真的,就算没人从中作梗,以他原本的赌技,也绝没可能从赌场贏走一分钱。 可自他认识你,十赌九贏,就连我请来的两个高手,也都败给了他。” 我平静的反问。 “所以您是怀疑我教李广出千?” “不是出千!”沈爷非常篤定,“我在场子的暗处,架了两台高速摄像头, 就算李广出千的手速堪比刘谦变魔术,也会被我发现破绽,你们走后,我把录像反反覆覆看了三遍,並未发现他出千的证据。” 不等我再次开口反问,沈爷抢先道, “牌是荷官发的,而荷官是我的亲侄女,她不可能帮著李广作弊,所以李广接连贏钱,更像是运气!” 我笑了。 “沈爷,您是干赌场的,应该明白,赌博这种事情,在不出千的情况下,运气比赌技更重要。” “你说的没错,但运气往往只会来一时,然而李广几乎算是连贏了三晚!这又该如何解释?” 说到这,沈爷的目光再次锁定李广的断指。 “翻看录像时,我注意到了他的手,那根假指太精美了,精美的像是艺术品,一看就价值不菲,李广这种穷光蛋,怎么可能买的起这种东西?所以我就截了个图,请教了一位高人。” 沈爷言语间多了一丝得意。 “亏得我场子里的摄像机特別高清,李广假指上的纹路拍得清清楚楚,高人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上面刻的是何人物。 阴司赌神迷龙·—.·陈老板,是这个名字吧?我应该没有记错。” 我选择了沉默,此刻我已经猜到沈爷找我的目的。 沈爷继续道: “高人对我说,他虽然从未见过此物,但从假指上雕刻的形象来看,应该属於一种可以赋予佩戴人超强赌技的神像,陈老板,这位高人说得对吗?” 沈爷接连质问,使我不能一直保持沉默。 “对,確实有这种功效。” 我承认了,都被人揭了老底,不承认也没啥用。 听到我確切的回答,沈爷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如此奇物!” 他搓了搓手,非常兴奋的问我。 “陈老板,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就是不知你能不能—也卖我一个?” 果然,沈爷是来找我买诡像的。 我盯著沈爷的眼睛,问了他一个问题。 “沈爷,您应该不缺钱吧?” 除去卖军火的,黄赌毒这三样,算是来钱最快的生意了。 沈爷开了不止一家赌场,哪怕他只抽流水,也能日进斗金。 “缺!怎么能不缺呢!”沈爷的回答很是用力,“陈老板,你別看我好像非常风光,但所做生意,都是违法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赌场生意做得久了,我早晚得去监狱里进修。” 他嘆了口气。 “我也想做好人吶!可赚的钱不够,做不成吶!” 这话就是歪理了,好人与钱够不够,怎能直接扯上关係?善恶乃人之本质, 穷人可以心善,为富亦能不仁, 沈爷压根不给我反驳的机会,自顾自的往下说。 “陈老板,你有所不知,下个月有艘赌船,会从北美开到东亚,只要上了那艘船,只要你运气够好,下船时,便有机会成为千亿富翁,而且千亿“刀乐』, 刀乐! 如果我能拥有李广佩戴的那根假指,就能金盆洗手,早早的退休了!” 沈爷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拥有千亿身家的场景。 我在心中嘆了口气,欲望果然是膨胀最快的东西,人有了一块钱,就会想十块,有了十块,就会想一百块我敢打赌,如果沈爷真有了千亿身家,他也绝不可能金盆洗手,而是会追求更多更大的財富,哪怕他拥有的钱,十辈子都挥霍不完。 “沈爷,”我一盆冷水泼了上去,“很遗憾,我不能卖给您。” “为什么!” 沈爷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但还能保持理智。 “陈老板,你说个数,我沈武保证,绝不还价!” “这不是钱的问题,您有没有想过,我既然拥有如此大的本领,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若我自己使用那东西,別说这一个小小的酒馆,整条街都会是我的。 使用它———可是会死人的!” “我不信!”沈爷抬手指向李广,“他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那你有没有发现,李广和一周前有什么不同?” 李广被诡像的副作用折磨了整整一周,少说瘦了十斤,此刻哪怕已经解脱出来,依旧是脸色蜡黄,满满的病態,一眼可辨。 “但他还活著!”沈爷情绪已经是控制不住了,“若能得到千亿身家,就算抠了我的眼珠子,拔掉我的舌头,削了我的鼻子,我也愿意!” 沈爷疯狂的模样,让我想到了孙有钱。 孙有钱的贪念是被诡像勾起来的,而沈爷明明没供奉过诡像,贪念却比孙有钱还重! 我深知劝说对这种人是没用的,开口送客。 “沈爷,真卖不了您,请回吧!” 沈爷没有起身,他死死的盯著我,眼神越来越冷。 片刻之后,他突然问我。 “洪小姐去哪了?” 我眼皮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回答。 “那是你的人,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呵呵,”沈爷冷笑一声,“虽然我没仔细打探过洪小姐的底细,但得知李广是靠假指贏钱后,我就反应过来,洪小姐应该与陈老板一样,都是拥有常人所不能理解手段的高人。 他蹺起二郎腿,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听说,洪小姐有个师父,如果我把洪小姐失踪的事情告诉他,会发生什么事呢?陈老板,咱都是生意人,你应该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沈爷自以为拿捏住了我,但我不为所动。 “洪小姐是从你的场子里失踪的,就算她师父查下来,第一个倒霉的,也会是你。” 沈爷皱起眉头,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找到他威胁中的破绽。 “有道理!但这个呢?” 沈爷把手伸进口袋,他掏出一张照片,扔到我的面前。 我低头一看,照片上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与李广长相有几分相似。 是李广的女儿一一小米。 李广忍不住了,他立马衝上前,一把住沈爷的衣领,大声质问。 “你想做什么!” 沈爷皮笑肉不笑。 “没什么,我听说你女儿得了重病,就请人过去探望了一下,对了,我还认识一个看白血病特別厉害的专家,他的號可难掛了,不过我这人面子大,可以卖卖老脸,请专家过来会诊。” 他一把扯开李广的手,抚平自己褶皱的衣服。 “这是好事,不是吗?” 看似是友好的话语,每个字夹杂著赤裸裸的威胁。 我嘆了口气,语气阴沉的问沈爷。 “你——为什么非要找死呢?” 第91章 迷龙全身像 第91章 迷龙全身像 “陈老板,你这话严重了吧?” 沈爷並不觉得自己的做法理亏。 “你开门做生意,我愿意给钱,也愿意自己承担后果,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卖给我呢?” 如果是正常的生意,沈爷这话不无道理,但诡像生意不同。 《纵鬼》上有明確的警告,诡像生意不可乱做,若是鬼匠不顾后果乱卖, 或者存心用诡像害人,將会沾染因果。 因果这东西,虚无縹緲,可一旦降临,必是悄无声息,防不胜防。 当然,书中也有教避免因果的方法,换作其他诡像我能尝试,但沈爷指名要迷龙诡像,我著实不想再见那傢伙了所以,我儘可能的想要用话语,將沈爷劝退。 “沈爷,您这般威胁我,就不怕跟洪小姐落得一样的下场吗?” “不怕,”沈爷很是硬气,“在道上混的第一天,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富贵险中求,若是怕死,那还混个什么劲!” 他顿了一下,嘴角勾起。 “而且你不会以为,我一点后手都没准备吧?” 他抬手敲了敲桌子上的照片。 “如果今晚我没回去,或者未来一段时间莫名消失,我的手下就会去找这个孩子。” “你还有没有人性!” 李广被触及逆鳞,从吧檯抄起一个酒瓶,就要找沈爷拼命。 我抬起手,制止了李广。 沈爷看著李广,一脸的不屑。 “你老大还没发话呢,逞什么能?滚一边去!” 隨后,他扭头看向我。 “陈老板,咱们和和气气的做生意,不好吗?”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明白今晚不答应,此事肯定无法善了。 我笑了。 “好啊,和气生財嘛!东西我卖您,不过您得先展示自己的诚意。” 沈爷以为自己得逞,笑得比我还开心。 “陈老板开价吧!” 我指著照片。 “您先给孩子安排专家会诊,然后再来找我谈。” “好!一言为定!” 沈爷起身,与我握手。 “最慢三天,我还会再来的!” 送走沈爷后,胡眉骂咧道: “这傢伙,可真烦人!我要是道行还在,一巴掌抽死他。” 李广则是一脸愧疚的向我道歉。 “老板,对不起,我又给您惹麻烦了。” “不用道歉,我自有应对的办法,回家休息去吧,等等嫂子电话,能有专家来给小米会诊,也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我来到了鬼爷家。 “前辈,我又来找您进货了。” “哦,生意不错嘛,说说,这次又要什么样的鬼。” “再来一只赌鬼。” 鬼爷异。 “你跟赌鬼槓上了?我去哪给你找这么多赌鬼?” 我嘿嘿的笑著。 “我知道前辈神通广大,別说一只赌鬼了,就是十只,您也能帮我找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鬼爷有些无奈。 “行吧,我帮你找找。” 见鬼爷答应,我赶紧补了个条件。 “您这次帮我找个道行弱的赌鬼,最好是一钱道行都没有的阴魂。” 鬼爷不解。 “为何?图便宜吗?” “不是,您要是觉得辛苦,我可以按二钱恶鬼的价格收购。” 二钱恶鬼价值三十万,是阴魂十倍的价格,这么赚的生意,鬼爷没理由拒绝。 鬼爷没急著答应,而是继续追问。 “你刻的诡像,用道行高深的恶鬼,效果才会更好更持久吧?干吗非得用没有道行的阴魂?你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鬼爷如此好奇,我不解释清楚,他怕是不会轻易同意。 “那我跟您讲讲。” 我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讲给鬼爷听,鬼爷听后笑了起来。 “我懂了,你是打算让沈武死在船上啊!” “对,我不想他活著回来,沈武这种人,贪念太重,又不讲道义,就算用诡像真的得到亿万財富,也绝不会收手。 等他有了財富,又会怀念健健康康的自己,他一定会再使手段,逼我想办法消除诡像的副作用。 他不死,我永远都不可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鬼爷深深看了我一眼。 “你还真是听劝。” “是鬼爷教得好!” 我与鬼爷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临別前,我问了鬼爷一个问题。 “前辈,咱济城有那种厉害的寺院或者道观吗?有高人坐镇的那种。” “有是有,你问这个干吗?” “我想请前辈帮忙牵个线,结交一些厉害的人物。” 两日后,原本在后厨做下酒菜的李广,兴奋的跑了出来,衝到我的面前。 “老板,刚刚翠翠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有个从京都来的大专家来给小米看诊,专家说京都的医院有更先进的疗法,能让小米好得更快一些!” 不用猜也知道,这事是沈爷办的。 “好事啊,孩子早点好,你也就不用整日掛念了。” 李广面露难色。 “沈武他叮铃铃! 李广的话被风铃声打断,我扭头看去,沈爷来了。 我拍了拍李广的肩膀。 “回去工作吧,这里交给我。” “好!” 沈爷径直走吧檯前,我给他倒了杯好酒,推上前。 “孩子的事,谢了。” 沈爷笑道: “应该的,陈老板,咱们现在可以接著谈了吗?” 我点了点头,示意沈爷坐下聊。 “我想了一下,我给李广的东西,不適合您。” 沈爷皱眉。 “陈老板要变卦?” “不会,我跟你一样讲信誉,答应的事情自会做到。” 听我这么说,沈爷的眉头重新舒展。 “陈老板接著说。” “您请教的高人说得没错,李广戴的假指上,刻的的確是阴司赌神迷龙,迷龙最善赌术,从未听,基本没有败绩。 只要借用他的能力,別说亿万財富,您甚至连那艘赌船都可能贏下来。” 沈爷被我逗笑了。 “陈老板说笑了,我可没那么傻,真要把赌船贏下来,我恐怕会被庄家扔到公海里餵鱼,一亿刀乐,是庄家能容忍的极限,我会见好就收的。” 沈爷確实是老江湖,早已算尽利害,但他不知道,一旦他供奉了迷龙诡像, 就不可能做到收放自如。 我接著刚刚的话题往下聊。 “能参加这种局的赌客,本事都不小吧?” “没错,光是拥有赌王称號的人,就有四个!” “所以只借迷龙的一根手指,並不保险。” 沈爷仔细思考我的话,点了点头。 “有些道理,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 鱼儿已经上鉤,该拉线了。 “沈爷,我打算给您刻一个迷龙的全身神像,您供奉几日后上船,我保证没人是您的对手!” “真的?” “真的!” “好!我就要这个!多少钱?” “先不急著说价格,您先告诉我,您什么时候上船。” “半个月后!” 时间不算短,鬼爷应该能帮我找到合適的扮神阴魂。 “上船后,多久靠岸?” “七天!” 七天—时间也足够! 我心里有数了,伸出五根手指。 “我要这些。” “五百万?”沈爷再次皱起眉头,“有点高了吧?” 我平静的回应。 “上了船,这点本钱一把就贏回来了,而且是谁说过自己绝不还价?” “好!五百万就五百万!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笑了,主动与沈爷握手。 “我保证,您一定会觉得—物超所值!” 沈爷走后,胡眉从柜檯下跳了上来,我抱著她来到暗处。 胡眉抱怨道: “陈九,你就该狠狠宰他一笔!我觉得你要一千万,他也会答应。” “是会答应,但起来有点麻烦。” “?” 我严肃道: “沈爷供奉诡像,是在找死,他的因果我不能沾,所以他给的钱,我只能抹平诡像的成本,多出来的,我一分都不能留下。” “有道理哦,那你准备把钱到哪?捐出去吗?捐是好捐,可这是脏钱,接受捐赠的人也会沾因果吧?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还是损你的阴德嘛!” “別担心,我早就想好怎么处理了,回头你就知道了。” 又过了三日,恶鬼刀疤找上了门。 “这是鬼爷给你的。” 他递给我一个木牌,牌子里有淡淡的煞气冒出。 “刚死一天,没一点道行。” “你把钱拿著,再替我谢谢鬼爷。” 我把提前准备好的三十万交给刀疤,等刀疤走后,我打电话给沈爷。 “今晚十一点来找我。” “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记得早点来。” 入夜后,沈爷提前半个小时赶了过来,他带著两名手下,帮忙提来一个大箱子,箱子打开后,里面装著满满的钞票。 “陈老板,钱我带来了,东西呢?” 我看了眼沈爷的手下,他心领神会,立即道: “你们出去等我。” 待人离开,我把刻好的阴司赌神迷龙的全身诡像,取了出来。 沈爷看著诡像,连连惊嘆。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陈老板,你这手艺,称一句艺术家,一点都不为过啊!” 我没理会沈爷的夸讚,而是取来早已准备好的托盘,摆在他的面前。 托盘摆著四样东西,刀、毛笔、黄纸,以及一方砚台。 我捏著刀尖,把刀递给沈爷。 沈爷迷茫道: “做什么?” “放血!” 第92章 咱上头有人 第92章 咱上头有人 “放血?” 沈爷嚇了一跳,他看著我递上前的刀子,警惕的问道: “为什么放血?” 我平静的回答。 “我警告过你,供奉诡像会有副作用,你不听劝告,执意要供奉,所以你要写一个免责声明。” 沈爷皱眉。 “让我写可以,但为什么要用血?” “因为这份免责声明不是写给我的,而是写给神明的。” 我告诉沈爷,如果他不肯写这份免责声明,那我绝不会把诡像卖给他。 沈爷见我態度坚决,不再犹豫,他用刀子割开自己的掌心,挤出许多血来。 我递上一条乾净的毛巾,沈爷缠在手上,拿起了毛笔。 “怎么写?” “我念,你写。” 见沈爷用毛笔蘸了血墨,我放慢语速,说出免责声明的格式。 “本人自愿供奉迷龙诡像,一切后果,皆由自己承担,与鬼匠陈九无关。” 沈爷写完后,我指著下方,让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等血字乾涸,我將其放在迷龙诡像上,用火柴点燃。 纸张点燃后,瞬间窜出深红色的火焰,几乎烧到了屋顶。 血光几乎將整个房间染红,看得沈爷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这火,怎么能烧这么高,这么红?” “这是通灵之火,你写的声明,已经上达神明了。” 说完,我取来线香,用砚台中剩余的血染红。 正常的拜神流程,要用我的血给线香染色,但沈爷自愿承担一切风险,自该由他的血替代。 我把染血的线香交到沈爷手中,让他跪在迷龙诡像前。 “你跟著我喊,凡人沈武。” “凡人沈武。” “期望百赌不败。” “期望百赌不败。” “恳请阴司赌神迷龙,降下神术,达成我的心愿!” “恳请阴司赌神迷龙,降下神术,达成我的心愿!” 念完最后一句,迷龙诡像上冒出浓浓煞气,整个房间的气温,骤然降低。 我把鬼爷给的木牌取出,扔在供桌上,只听木牌中传出一声鬼叫,紧接著, 一只阴魂以极快的速度从木牌中飞出,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阴魂的模样,他就被吸进诡像里了。 沈爷紧张的问我。 “刚刚你有听到谁的惨叫声吗?』 我有些惊讶,沈爷竟然听到了鬼叫声?大概是他与洪小姐共事过,被影响到了。 “不用在意,接下来—” 我话还没说完,精神突然一沉,熟悉的眩晕感袭上心头。 我在心中嘆了一声。 “又要见他了—希望这次別再出什么么蛾子了。” 片刻后,我清醒过来,四周景象大变。 我抬起头,红色的月亮高掛天空。 无数阴魂、恶鬼从空中飞来飞去,鬼哭狼嚎之声响彻天际。 看来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的鬼,都喜欢夜间出来活动。 “陈九!” 一声怒喝从我身后传来,其中蕴含的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扭过头,满脸堆笑。 “尊敬的赌神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迷龙看向我的眼神异常凶狠,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块。 好在我这次来见迷龙,没有毁坏诡像契约,他再恨我,也伤不到我分毫。 但我还是得想办法消除他对我的仇恨,不为別的,我要为身后之事考虑一下。 虽然我现在还很年轻,但人类寿命不过百年,迷龙又是阴司鬼官,对他来说,百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等我的魂魄到了阴间,他有的是办法报復我。 “陈九!你怎么有脸来见我!” 我嘿嘿笑道: “迷龙大人,上次我贏您,纯属为了保命要赖,您要是因此不开心,骂我两句,我绝不还口!” 迷龙冷冷的开口。 “骂你也难解我心头之恨!自我成为阴司赌神,从未有过败绩,而你—让我蒙羞!待你——.” “等下!” 我赶紧打断迷龙即將放出的狠话。 “再赌一局!” 迷龙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 “赌什么?” “还是般子!” 迷龙哼了一声,轻轻挥手,赌桌凭空出现在我们二人的中间。 “我先说好了,这次就是单纯的比胜负,没有赌注。” 我本以为迷龙会反对,未曾想,他直接同意了。 “可以,说规则吧。” “这次比谁摇的点数大,三局两胜。” 我做了个请的动作,迷龙明明没有动,骰盒里却传来骰子疯狂转动的声音。 待到声音停下,骰盒浮了起来,盒中五颗般子,皆为六点。 “到你了。” 我从空中摘下骰盒,隨意摇了两下,抬了起来。 “是你贏了,再来。” 骰子转动声再次响起,迷龙再次摇出五个六点。 我依旧隨意摇晃,毫不意外的又输了一局。 我看著迷龙的眼睛笑著说道: “您贏了我两次,而我只贏过您一次,所以咱们二人之间的对决,是您胜我负,何来———·蒙羞一说?” 迷龙沉默了半天,再次挥手,赌桌消失不见。 他再次开口,语气已恢復平静,不再怒气冲冲。 “你这次找我,又有何事?” “给您找了个绝佳的赌鬼,他写的声明,您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看到了,確实是天生的赌鬼。” “那就拜託您收了他!” 迷龙笑了。 “哈哈哈哈!陈九,你把我当刀使?” “您言重了,各取所需罢了!” “滚!” 一声怒吼,四周景象破碎,待我回过神来,四周已经变回原来的景象。 “陈老板?你刚刚怎么一动也不动?” 我没理会沈爷,而是快步走到诡像前,仔细查看。 下一秒,我嘴角上扬,诡像与扮神恶鬼已经完美融合。 成了!迷龙最终还是答应了这场交易。 “沈爷,仪式已经完成,您可以把诡像带回家了,诡像每日供奉一次,您切记在登船前,要强忍心中赌意,毕竟船上才有您想要的金山银山,別把它的神力,浪费在小打小闹上。” “我懂!” 沈爷抱著诡像,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胡眉从暗中跑了出来,小声问我。 “陈九,他还会回来吗?” 我非常篤定的回答道: “不会!”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迷龙的级別虽然比阎王差了些,但对付一个凡人,手拿把掐。 第二天,我叫上李广,两人一起抬著沈爷给的钱,来到了位於济城南部山区中,一家名为“留春观”的道观。 这家道观很小,外观也很破旧,要不是鬼爷今早打电话让我来这,我真怀疑这里面,是不是真的住著高人。 刚走到观门前,一个拿著比自己还高的扫帚的道童,拦下了我们。 “请问居士,可是陈九?” “对,是我。” “师父留我在此等候居士,请隨我来。” 道童在前方引路,带我和李广入观,来到正殿后,我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一鬼爷。 鬼爷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正在与一名白髮道士饮茶,两人有说有笑,一看便知是旧相识。 “师父,陈居士来了。” “看茶。” 鬼爷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他身边,李广识趣的站在殿外等候。 “鬼爷。” 我先是跟鬼爷打了招呼,隨后又面向老道,拱手行礼。 “晚辈陈九,向前辈问好。” 鬼爷笑呵呵的向我介绍。 “陈九,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棲春道长,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与我乃往年交。” 我心中惊讶,老道士虽然白髮苍苍,但从面相看,最多也就七十岁的模样, 竟然已经有九十岁了? “小居士,请坐吧!昨儿小鬼来找我,说你想资助我,重修一下小观。” 我看了眼鬼爷,心领神会。 “晚辈常听鬼爷提起您,说您一心向道,不在意身外之物,以致道观香火稀少,实乃遗憾。” 我这话半真半假,入观时我已仔细观察,此地人跡罕见,难觅香客踪影。 棲春道长看著我,一双眼神似是能看透人心,我被他盯著,心中莫名有些发毛。 他转头问老鬼。 “这是你收的徒儿?还是私生的儿子?怎么说话跟你当年一个味道?” 鬼爷笑著摆手。 “都不是,不过我確实很欣赏他。” 棲春道长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小居士,本道虽然年纪大了,但依旧听不惯委婉之语。” 说到“委婉之语”时,棲春道长特意加重了语气,我猜这四个字,可以直白的翻译成“屁话”。 我立即换了种说辞。 “晚辈收了笔脏钱,恐沾因果,希望前辈帮忙解决一下。” 棲春道长笑呵呵的对鬼爷说。 “我收回刚刚的评语,小居士比你有灵性多了。” 鬼爷嘬了下牙子。 “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爱听你说话。” 鬼爷冲李广招手。 “把钱拿进来吧。” 李广赶紧照做,把钱提进正殿。 鬼爷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陈九,以后再收这种容易沾因果的脏钱,管多少,统统往老道士这里送,反正他年纪大了,就算是明天羽化,也是赚的。” 这话有调戏之意,我可不敢当真。 我谨慎的问棲春道长。 “道长,这笔钱与阴司鬼官有关,您——” “想问我镇不镇得住?” 我没敢回话,只是微微点头。 棲春道长笑出了声,他抬起手,指向正殿深处。 “小居士,区区阴司鬼官,老道有何可惧?咱啊,上头有人!” 我顺著棲春道长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殿內摆著一尊高耸的神像。 此神披髮足,身著玄袍,金甲玉带,仗剑怒目,足踏龟蛇,顶罩圆光,威猛的不敢让人直视,我只是盯著神像看了片刻,竟是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曾在《纵鬼》中见过此神,因此知晓其尊號,正是道家真神一一真武盪魔大帝! 第93章 沈爷之死 第93章 沈爷之死 真武盪魔大帝,道家真神之一,且级別极高。 怪不得鬼爷对棲春道长有如此信心,怪不得棲春道长说自己上头有人,只要真武盪魔大帝降下些许神威,迷龙便不敢找棲春道长的麻烦。 我死死的盯著神像,心中越发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看了好一会儿,我开口询问道: “道长,您供奉的这尊神像,是谁雕刻的?” 棲春道长有些惊讶。 “见过我这尊真武神像的人不少,但问其来歷的,你倒是头一个。” 鬼爷解释道: “这小子就是干这个的,好奇点很正常。” 棲春道长似是陷入了回忆,开口解释。 “我年轻时,曾在武当山学道,因犯了大错,被逐出山门,流浪至此。 此处钟灵毓秀,山高水甜,非常適合修炼,於是我伐木烧砖,建了这座小观。 我出自武当山,自该供奉真武大帝,但找了许多木匠,没一人能雕出真武该有的气质,直到遇见一个乞——” 听到“乞弓”二字,我眼皮狂跳,因为当初冯由向我讲解他成为鬼匠的经歷时曾说过,《纵鬼篆》是一个乞弓给的他。 棲春道长没注意到我表情有变,继续讲道: “那乞弓似是逃难至此,饿得是头晕目眩,我心怀善念,分给他一个烧饼, 乞弓感恩我施捨之恩,询问该如何报答,我笑著说你要是个木匠就好了,可以帮我雕点东西。” 讲到这,棲春道长突然笑了。 “或许是上天给的缘分,那乞写还真就是个木匠,他喊著我翻遍附近十座大山,砍了一棵长了数百年的老木,雕成此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棲春道长感嘆道: “这真武神像太过逼真,宛如大帝真身降临,甚至比武当山那尊还要出色, 直到现在我还纳闷,拥有如此手艺之人,怎会沦落为乞弓?” 听完棲春道长的讲述,我越发觉得,他口中的气弓,与冯由口中的乞弓,乃同一人! 这名乞写算是我的师爷,和他雕刻的神像一比,我的手艺·连入门都算不上。 我起身向棲春道长行礼。 “道长,晚辈有一事相求。” “你说。” “此神像与晚辈有些渊源,晚辈日后想常来观摩,希望前辈能够应允。” “好说,我这小观就两个人,你常来逛逛,也算是帮忙添点人气。” 半日后,我和鬼爷、李广三人,与棲春道长告別,离开小观,向著山下走去。 “鬼爷,多谢您了。” “客气啥,回头多找我买几只鬼。” “一定!”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有事没事,就往棲春观里跑,常常在真武盪魔大帝神像前,一坐就是一天。 师爷的作品,每一个细节都让我嘆为观止,但最吸引我的,还是神像上的精美的油彩。 《纵鬼篆》上记载,完整的木雕诡像,分为三个重要部分一一形,质,色。 形,指的是诡像的外形,想要诡像生效,必须雕刻的足够像,若是把诡像雕刻的太丑,非但起不到应有的效果,还有可能褻瀆神明。 质,指的是雕刻诡像的材料,书中说使用“阴木”雕刻神像,诡像效果將会得到提升,只是何为“阴木”,书中没有写,我至今还未寻到线索。 色,指的是顏色,完美的木雕诡像,是需要上色的,奈何《纵鬼篆》是本老书,书中图案皆由黑墨所画,所以我一直搞不清,该如何给诡像上色。 但现在,我见到了师爷的作品,有了最好的参照物。 棲春观中的真武神像,即便已经歷经数十年时光的洗礼,色彩依旧如新,师爷给这尊神像上了十余种顏色,非但没有显得杂乱,反而给人一种真武大帝本就该是这副模样的感觉。 目前的我,还雕刻不出这种级別的真神诡像,因此死记硬背毫无作用,我需要从每一个顏色入手,隔著几十年的时光,去揣摩师爷给真武神像上色时心中所想。 这很难,但每想通一处,便能使我的技艺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 今日,回到酒馆时,天色已黑了好久。 因为我这个“兼职”调酒师不在,前来喝酒客人,只能点到不需混调的酒品李广更是忙前忙后,他要给客人拿酒,又要回后厨做菜,忙得飞起。 见我回来,胡眉提议道: “陈九,我知道你学习雕刻诡像更加重要,但酒馆的生意还是要做下去的, 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招个服务员了?” 我心中愧疚,立马答应下来。 “我现在就去写招聘启事,顺便再招个调酒师。” “別!我之前不是说了嘛,这活交给我。” 我知道胡眉调酒很有天赋,可她如今仍是狐狸真身,如何调酒? 胡眉猜到我的疑惑,压低声音。 “別急,快了。” 我眼睛一亮,盯著胡眉差点流出口水。 她唻了我一口。 “呸!小流氓!” 夜间十一点,最后一桌客人离开了,我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完桌椅,早点休息。 “老板,老板娘!” 我循声扭头,只见李广快步走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 “告诉你们两个好消息!” 胡眉最爱听八卦,立马就忍不住了。 “什么好消息?快说!” “第一个好消息,小米的病情控制住了!” 二十天前,桑翠翠给李广打来电话,说上次从京都赶来给小米会诊的大专家联繫了她,京都的医院已经空出病房,可以把小米送过去了。 事实证明,京都的大医院水平很高,从转院开始,小米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如今已经进入了稳定期,只等找到配型成功的骨髓,小米就有机会痊癒! “这是一个好消息,第二个呢?” 李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沈爷死了!” 我精神一振,我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奈何以我的交际圈,还真打听不到沈爷的近况。 我问李广。 “消息准確吗?” “准確!今天早些时候,来了两个客人,我认得他们,都是沈爷的手下,他们在聊天时,我躲在暗处偷听,亲耳听到他们说沈爷被人从赌船上扔下公海,餵了鯊鱼。” 胡眉催促李广仔细讲讲,李广便將二人的谈话一一复述,从他的复述中,我將沈爷上船后发生的事情,拼凑了起来。 沈爷拿到诡像后,如我叮嘱的那般,每日供奉。 自供奉第一日起,他便和李广一样,赌癮大增,最为难受时,他让手下缚住他的手脚,把自己扔进冰库中“冷静”,终於熬到了上船日。 不得不说,沈爷是个狠人,李广仅仅供奉迷龙一根手指,尚且难以坚持,而沈爷供奉的是迷龙全身像,却靠著想要赚得亿万身价的执念,硬生生的熬了下来。 沈爷除了意志坚强,还很谨慎,他怕我骗他,將自己所有的钱分成了三份, 一份交给了老婆,一份自己带著,最后一份交给隨他一同上船的亲信手中。 他打的算盘很好,自己先拿三分之一身家去赌,若能一直贏,便说明诡像有效,再取亲信手中的那份加注。 若自己那份输光,便说明我骗了他,亲信和老婆手中的两份钱不动,不会太伤根骨。 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他和亲信手中的两份钱都输光了,靠著老婆手中的那一份,足够他东山再起。 沈爷低估了诡像的效果,他还没来得及找亲信要钱加注,身上的钱就已经翻了数倍。 供奉诡像积压的欲望,伴隨著贏钱,全部爆发出来,不知不觉间,沈爷就贏了很多很多钱。 他发现自己赌了数十场无一败绩,变得更加疯狂,如我上次与他赌博时那样,场场梭哈。 沈爷一连梭哈七场,全部获胜,贏得钱早已超过他给自己订的一亿目標。 本该收手的他,却在越来越强烈的赌癮催促下,继续梭哈。 当梭哈到第十场的时候,沈爷输了。 之所以会输,是因为诡像失效了! 至於诡像失效的原因,是因为我给诡像准备的是一个没有道行的阴魂,他本就没多少罪孽,很快全部洗清,去投胎转世了。 数亿刀乐突然就没了,沈爷的心情仿佛从太空站自由落体,坠入海底深渊。 他当场就发了疯,拼命的想要夺回自己的钱,然后惹恼了不该惹的人,葬身鱼腹。 沈爷的亲信目睹全程,这才將消息传回。 胡眉问道: “沈爷死了,他的手下和老婆,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不会!”我自信道,“树倒孙散,虽然大家口中都喊著出来混要讲义气,可一旦无利可图,义气又算得了什么?” 李广排排道: “其实我还听到决个更劲爆的八卦,你们要听吗?” 胡眉两眼放光。 “快说!別卖关子!” “那两人喝醉后,说跟沈爷决同登船的亲信,任为没暴露身份活著回来了, 他在船上决分钱没赌,下船后直奔沈爷家,找到了沈爷的老婆,现在两人共同继承了沈爷的生意,过决阵还要大摆酒席。” “什么酒席?” “结婚喜宴—” 决切都在我的预料中,或者说,沈爷的死本就是我一手促成的,要怪,就怪他踩著我的底线,步步紧逼。 李广走后,我將招聘启潜张贴在酒馆门口。 然而正是这张招聘启潜,给我带来了新的麻烦。 第94章 招了个贼 第94章 招了个贼 张贴招聘启事的第二天,便有一人前来应聘。 “老板,您这儿招到人了吗?” 我仔细打量著身前之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身材极为高挑,穿著鞋子超过了一米七。 女孩的形象符合我的要求,但我有些不太想用她。 倒不是怕胡眉吃醋,而是这女孩给我的感觉,有些痞痞的,虽然她很努力的假装自己是乖乖女,但人的性格,会从眼晴中暴露出来。 “还没招到人,我这工作比较轻鬆,所以工资不会很高。” 我本想用低工资劝退对方,没想到,女孩一点都不介意。 “没关係,我不在意工资。” 这话让我有些疑惑,不在意工资,她找什么工作? 我让女孩留下了自己的联繫方式,说回头再联繫。 女孩走后,我拿起她写下的手机號码,在號码的前方,有她的名字一一小美。 我唤来胡眉。 “刚刚那个女孩,你注意到了吗?” “注意到了。” “你不是能看人善恶吗?她怎么样?” 胡眉冲我翻了个白眼。 “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只能看出大恶之人,冯田那样的。”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 “刚刚那女孩身上有点恶气,但不是很多,咋,看上人家的大长腿了?” “没,她腿没你的好看。” “这还差不多!再等等吧,说不定还会有別人来应聘。” 谁知又过去三天,竟是再没一人上门求职。 胡眉抱怨道: “咱不是抬高待遇了吗?怎么没人来应聘啊——.” 酒馆生意越来越好,我和李广两人实在是撑不住了。 我小心翼翼问胡眉。 “要不我给小美打个电话问问?” “你打吧!”胡眉警了我一眼,“不用怕我吃醋,老娘姿色比她好多了,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这话倒不是她自吹自擂,也不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胡眉確实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我打电话给小美,问她有没有找到工作,没有的话可以来试试,小美立马表示可以。 当天晚上,小美就赶到了。 她做事非常利索,甚至还会调一些简单的鸡尾酒,让我和李广压力骤减。 我甚至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有点以貌取人了。 有了小美的帮忙,我有更多的时间去棲春观,观摩真武大帝像。 两周后,待到酒馆下班,我与李广和小美告別后,抱著胡眉去仓库查货。 胡眉问我。 “陈九,咱是不是该去进货了,酒水的库存不多了啊。” 王小虎早就把酒水供应商的联繫方式给了我,是时候去跟供应商的老板见个面了。 “你帮我盘一下库,我看看需要进哪些酒水。” 我找来纸笔,胡眉帮忙报数,我负责统计。 “啤酒三十二箱,伏特加三箱零两瓶,龙舌兰四瓶,人头马x0三瓶——— “等等!胡眉,你再数下人头马x0,剩几瓶?” “三瓶啊,都在这摆著呢,错不了。” 胡眉见我皱起眉头,跳到我面前。 “有问题吗?” “有!我们刚来酒馆盘货时,这酒有十瓶。” 胡眉用爪子挠了挠头。 “卖了七瓶吗?” “我没卖过。” 这酒標价一千三,而来我们酒馆消费的客人,很少有人点这么贵的酒,哪怕卖出一瓶,我也肯定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我努力回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胡眉猜测。 “会不会是最近卖的,你这段时间天天往山里跑,回来时酒馆都走了好几拨客人了。” “查查帐本。” 我来到前台,翻出帐本,我这人做生意比较仔细,哪怕只卖一杯酒,一盘生米,也会详细的记录下来。 小美上班后,我也是这样要求她的。 我把帐本从前翻到后,没找到相应的记录,不仅如此,还有几样高价酒水, 对不上帐。 胡眉有些恼怒。 “有人偷酒?” “不会是客人,平日里仓库都锁著门,能接触到钥匙的,只有酒馆的人。” 我和胡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喊出一个名字。 “小美?” 李广经受过我的考验,我和胡眉压根不相信偷酒的人会是他。 剩下的,便只有小美了。 但胡眉仍旧有疑惑。 “小美每天上下班,从未带包,她穿的还都是紧身衣服,若是她偷酒的话, 会把酒藏哪里呢?” 我稍加回忆,小美平日里的装扮,確实没地方藏酒。 但我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 “她有同伙!” 我让胡眉想想这两周內来的客人,有没有熟悉面孔。 “是有些熟客。” “那从小美来上班后,才开始频繁来消费的客人呢?” “我想想—有个黄毛!最近一段时间,他每晚都来,但每次都只点一瓶啤酒,喝完就走。” 我翻看帐本,果然有记录,从消费清单上看,此人和胡眉说的一样,每次都只点一瓶最便宜的啤酒,却是天天来。 而相似订单中最早的一天,正是小美上班的第一日! 胡眉生气了。 “这是招了个贼啊!陈九,咱可不能放过她。” 我当然不会放过小美,光是已经清点出的失踪酒水,成本价就已经达到了五位数。 酒馆內没有安装监控,想要定小美的罪,就只能现场抓。 我和胡眉约定,明日我们两人一明一暗,全程监视著小美的一举一动。 第二天小美来上班,我依旧如往常与她打招呼,不露一点破绽。 等了两个小时,一个头顶黄毛,身穿皮衣的年轻男人,走进了酒馆。 他招手喊来了小美,要了一瓶啤酒。 小美把啤酒送过去后,返回前台记帐,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我很快发现,小美在干活时,会时不时的用眼睛的余光偷瞧我,我立马明白过来,她是在寻找机会。 我假装去上厕所,悄悄来到酒馆的二楼。 胡眉正趴在楼梯拐角处监视小美,见我赶来,压低声音道: “刚刚小美去了仓库。” 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与胡眉一同藏起,监视著下方一举一动。 很快,小美环视四周,发现我已经不在后,急忙走到前台,从酒柜最下面的橱子里,拿出一瓶价格昂贵的酒水。 她快步走到黄毛面前,將酒递给了他。 黄毛心领神会,立即把酒藏进皮衣里,起身就要离开。 我怎可能眼睁睁看著他走,纵身一跃,屁股坐在楼梯的扶手上,迅速从二楼滑到一楼。 小美和黄毛听到动静,同时转过头。 我眼疾手快,不等二人有所反应,一把抓住黄毛,扯开他的衣服,將酒夺了回来。 我转头看向小美,冷声道: “怪不得你在应聘时说自己不在乎工资高低,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小美被我抓了现行,想要逃跑,却被听到动静赶出来的李广堵住了门。 我问小美和黄毛。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是照价赔偿,还是我报警抓你们?” 小美立即求饶。 “老板,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別报警。” 黄毛也是立马认错。 “大哥,別报警,我们赔钱!” 我把昨晚统计好的失窃单取了出来。 “你们两人总共在我店里偷了十四瓶酒,价值两万三千元,交了钱,我就放你们离开。” 黄毛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大哥,我们手里没这么多钱,能不能缓两天?” “当我是傻子呢?还给你缓两天,我前脚放你们走,你们后脚就跑没影了, 李广,报警!” 李广立马掏手机,嚇得小美大喊。 “別报警!我们还!” 她看向黄毛,急忙道: “你不是有挺多兄弟的吗?去找他们借啊!” “哦,对对对,我现在就去借!” 说完,他指了指被李广堵住的门口。 我示意李广让开,並警告道: “我只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你人要是没回来,我就报警。” “大哥你放心,我马上就回来!” 黄毛屁滚尿流的逃走了,小美则是被我留了下来,她坐在椅子上低著头,一句话也不说,而我也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懒得劝她。 一个小时后,门外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紧接著,刺眼的光照进酒馆。 我眯著眼晴向门外看去,五个戴著头盔的男人手里拿著棒球棍,冲了进来。 为首之人大喊一声。 “把人给我放了!” 隔著头盔,我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但听声音,这傢伙就是才离开不久的黄毛这傢伙,原来是去喊人了。 小美见救星来了,起身就跑,然而我早就防著她呢,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用力一拽,扔了回去。 小美摔得挺狠,疼得哀號不止。 黄毛怒了。 “给我干他!” 一伙人立马冲了上来,可还没衝到我身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李广向来话不多,打架的时候也是如此,他抄起一把椅子,直接砸在跑在最后面的混混的后背上。 混混手中的棒球棍掉在地上,李广迅速捡了起来,向我扔来。 “老板,接著!” 这架既然已经打了,一方不趴下,肯定结束不了,我双手抓住棒球棍,对著黄毛的腿用力一砸。 半个小时后,警察把五个混混和小美全部带走,临別前,一位年长的警察劝告我。 “再遇这种事,早点报警,別私下解决,还有,以后跟人动手悠著点,一个断手,一个断脚,要不是你们是正当防卫,也得进去蹲几天。” 我赶紧说自己记住了,下次一定注意。 警车走后,李广称讚道: “老板,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能打。” 我自己也没想到,四个混混我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全部干趴下了,没有一人能在我手中撑过一棍子,或许,这就是拥有道行的好处,不管是力道还是反应速度,都比常人厉害许多。 胡眉有些心疼的问我。 “你是不是挨了一棍子?” 听到这话,我才察觉自己的胳膊有点疼,刚刚肾上腺素升的时候,压根就没察觉。 我擼起袖子一看,左手小臂上有一片红肿,轻轻碰一下,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李广急忙道: “老板,快去医院瞧瞧吧,別伤著骨头!” 胡眉也这么劝我,我答应下来,留李广收拾酒馆,自己则是抱著胡眉,来到医院看急诊。 医院比我的酒馆生意好一百倍,哪怕此刻已是夜间十一点,我前面依旧有四十多人在排號。 好不容易轮到我,我被看诊的医生嚇一跳。 这位医生体格实在是太壮了,一米九的身高,体重怕是有两百斤,本该宽鬆的白大褂,都快被他撑爆了,这体型放在古代,怕是能以一敌十的大猛將。 加上他长相也挺凶恶的,哪怕身穿白大褂,我依旧有种哪位社会大哥出来兼职的错觉。 “哪里不舒服?” 我刚想回答,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尖叫声。 我扭头一看,一个满脸病態的男人,手里一把菜刀,衝进急诊室。 男人目光迅速锁定我身前的医生,怒吼一声。 “让你瞧不好我的病,老子砍死你!” 说著,他把菜刀高高举起,扑了上去! 第95章 胆小,懦弱,害怕暴力 第95章 胆小,懦弱,害怕暴力 看著举刀衝上来的男人,我一个头两个大,我今儿是不是点背,走哪都能遇到这种事。 吐槽归吐槽,该出手还是要出手的,我怕对方杀红了眼,顺手也给我一刀。 我向前一伸脚,直接把人绊倒在地,然而菜刀被行凶者用布绑在手上,並没有因此摔掉。 我立即扑上去,压在行凶者身上,用力摁住他握刀的手。 奈何我左臂疼得厉害,一剧烈运动,疼得浑身冒汗。 我压了半天,也没见人来帮我,抬头一瞧,刚刚准备给我看病的壮汉医生, 竟是瘫坐在地上,双手捂著自己的脸,瑟瑟发抖不是吧,哥们,你这么壮的体格子,怕一个病得全身只剩皮包骨头的人? 我一阵无语,但身下的人还挣扎著呢,也没时间吐槽。 好在行凶者病得不轻,挣扎一会儿就没力气了,我趁机解开他缠在手上的布,把菜刀扔得远远的。 三分钟后,医院的保安赶了过来,帮著我把人控制住。 又过了一会儿,警察来了。 “怎么又是你?” 前来抓人的警察,正是不久前劝我跟人动手要知轻重的那一位,他送黄毛前来处理断腿,没想到又在医院里见到了我。 我赶紧道: “同志,我这次应该算是—见义勇为吧?” “当然算,回头我给你申报奖励!” 直到警察走后,壮汉医生还在瑟瑟发抖,他这模样肯定没办法继续给人看病了,我只好找到护士,帮我换了个號。 经过检查,我的手臂只是轻微挫伤,骨头一点事都没有,医生连药都没给我开,让我回家自己冷敷,过了四十八小时再热敷,过上几天就会好。 回到酒馆时,李广还在等我,得知我没事后,才下班回家。 我也准备关门休息,就在准备拉下捲帘门时,远处走来一个壮硕的身影。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酒馆的招牌,隨后快步走了上前。 “老板,別关门,卖我瓶酒。” 待他走到门前,室內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让我看清了他的长相。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竟然是那个差点被人砍了的壮汉医生。 见过两次面,也算是“熟人”了,我不好意思摔他走,请了进来。 “喝点什么?” “隨便来点就行。” 我看医生心情烦闷,於是给他倒了杯酒精度数稍高的威土忌,按我往常的经验,大体型的人酒量都好。 谁知经验主义害死人,医生才喝了半杯,脸已是通红,人半趴在桌子上。 他要是喝醉了,我可抬不出门,於是赶紧上前搭话,悄悄把酒杯拿走。 “您怎么称呼?” “我姓丁,叫丁峰。” “丁医生,刚刚要砍你的,是你的病人?” 丁峰沉默了良久,就在我以为他不想提及这个话题时,他深深的嘆了口气。 “对,是我的病人——-他患了癌,在其他医院做的手术,手术顺利,但没想到才过去一年,就復发了,他找原来的医生,对方说癌细胞转移到第二个器官, 已经回天乏术了。 他不想死,又看了好几家医院,没有一个医生肯再给他动手术,最后求到我这。 我看他可怜,求生意念很强,只说勉强试一下,结果————-失败了。” 据我的了解,癌这种病,確实难治,很多人发现患癌时,已经是中晚期,丧失了手术的机会,就算比较幸运,在患癌早期及时发现,也不一定可以痊癒。 毕竟就算是切除了病灶,也没有哪个医生敢保证,自己切得乾乾净净,一个癌细胞也没留下。 其他医生已经放弃病人,丁峰肯再冒风险再尝试一下,已是医者仁心,病人命数已尽,错不在他。 “这不能怪你。” 面对我的安慰,丁峰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確实不是我的错,但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我的医术再精湛一些,他是不是还能多活几年?” 这个话题过於沉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 不过从丁峰的言语来看,他是个有善心,有医德的好医生,和他的长相,大相逕庭。 看著体形如山,椅子都被坐得嘎哎作响的丁峰,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丁医生,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 “什么事?” “病人要砍你时,你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害怕?以你的体格,轻轻一推,就能放倒他吧?” 丁峰犹豫了一下,道出了实情。 “我说实话,你能不能不笑?” “我保证不笑!” “我这个人,性格胆小,懦弱——害怕暴力。” 啥? 说真的,这话从丁峰嘴巴里说出来,有点荒诞。 就他这体型,在社会上还好,毕竟成年人打架打贏坐牢,打输住院。 若是放在学校里,那可真是谁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存在,妥妥的校霸。 我拼命回想伤心的事情,这才艰难忍住笑意。 “丁医生,我觉得,应该是別人害怕你才对。” 对於我的感嘆,丁峰似乎並不意外,他反问我。 “是因为我的长相和身材吗?” 我点了点头,丁峰嘆了口气。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甚至我当初考入医院,长相和身材给我加了不少印象分。” 这话让我好生疑惑,一般来说,好看的长相与和蔼的性格,才会给人加印象分,而丁峰两样都不占。 我摸不著头脑,客气的请丁峰解释一下。 丁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我。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几年,医闹事件越来越多了?” 我“嗯”了一声,相关新闻这些年没少报导,就拿我所在的鲁省举例,平均一年內发生的医闹事件,数量超过了两百起,受伤的医务人员超过七十人。 丁峰继续道: “我面试的时候,院长见我高大威武,立马就激动的请我留下,不为別的, 假如再有医闹发生,我往那一站,就是一种震。” 说到这,丁峰挠头。 “我当时就跟院长说了,我其实很胆小,可院长非但不信,还觉得我太过谦虚。”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丟脸了唄。” 丁峰告诉我,他刚入职三个月,就有病人家属前来闹事,还正好是他所在的科室,他当时的表现,与今天一模一样。 “从那之后,我就成了一个笑话,院长更是气得到现在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丁峰从我手中抢过酒杯。 “再让我喝一口!” 烈酒入喉,呛得丁峰剧烈咳嗽起来,我帮他拍了拍背,顺势接著往下问。 “来医院闹事的人,绝大多数都没你长得高长得壮吧?你为什么会怕他们?” “跟身体没关係,”丁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是心理问题。” 他向我讲述起往事,原来在上小学时,丁峰长得並不强壮,相反,他比同龄孩子个子更矮,体型更瘦。 “那时班里有个恶霸,经常欺负我,我告过老师,老师非但不帮我出头,还质问我人家怎么不欺负別的同学,就单单欺负我———“ 这话听得我血压升高,难不成还要让受害者反思一下? “那你怎么不告诉家长?” “我小时候家里穷,父母都外出打工,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奶奶有心臟病,我怕告诉她自己在学校里受欺负,她会把自己活活气死。” 没人拯救年幼的丁峰,一个原本开朗的孩子,逐渐变得胆小、懦弱。 再后来,进入发育期的丁峰,犹如吹胀的气球,变得高大威猛,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但心理的疾病,却始终无法痊癒。 丁峰彻底醉了,他趴在桌子上呢喃。 “要是有种药,只要吃下去,就能变得勇敢,多少钱我也愿意。” 我心中一动,小声问道: “丁医生,有没有让人变勇敢的药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种能治好你心病,让你一展雄风的神像,你需不需要?” 我把诡像的能力,讲给丁峰,谁知他听完选下一句“我不信鬼神”,便离开了。 胡眉跳出来打趣我。 “白费你这么多口舌,对了,他好像没付酒钱。” 我自信道: “他还会再来找我的。” “为啥?” “因为他真的很苦恼。” 我之所以想给丁峰刻诡像,不只是为了赚钱,而是想做个实验。 《纵鬼》中有一尊诡像,特別適合丁峰,其可以让人变得勇猛,但副作用是让人变得易暴易躁。 但丁峰是个內心温柔且善良的人,我很想知道,他若供奉此诡像,能不能用自己美好的品质,抵消诡像的副作用。 就算无法完全抵消,能削弱几分,也是好的。 若此试验成功,日后我再给客人选择诡像,便可结合客人自身的性格与经歷,多做一些考量。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確的。 只过了五日,丁峰再次找上了门,踏入酒馆后,他第一句便是问我。 “老板,你上次跟我提的诡像—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非常篤定的回答。 “是真的!” 见丁峰仍有疑惑,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允许你先用后付。” 听到这话,丁峰最后的顾虑也被打消了。 “上次你说,供奉不同的诡像,会有不同的效果,所以你打算给我刻什么诡像?” 这个问题,我心中早有答案。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我要给你刻的,名为无双奉先!” 第96章 毫无效果的诡像 第96章 毫无效果的诡像 奉先,乃古代战神吕布的字,他是三国时期的猛將,“三英战吕布”和“辕门射戟”的典故,在华夏可谓家喻户晓。 吕布素有“战神”称號,在《纵鬼篆》中,他属於人神之一。 能得到吕布的庇佑,性格再怂的人,也会变得勇敢。 听我讲完,丁峰当即拍板,就要这尊诡像。 我跟丁峰约好,让他下周放假时,来我酒馆取货。 第二日,我登门拜访鬼爷,提出自己的需求。 听说我要生前性格勇敢的鬼,鬼爷说他手中有好几只鬼符合我的要求,问我要什么道行的鬼。 鬼的道行越高,诡像效果越好,可道行太高的鬼,怨念重,罪孽多,需要更多的阴德才能將其超度,因此供奉时间会大大延长,供奉者被诡像副作用折磨的时间,也会变长。 思来想去,我要了只拥有一钱道行的恶鬼。 鬼爷当场给我取来木牌,木牌上刻著恶鬼的名字一一罗涛。 我信任鬼爷,但出於对供奉者的负责,我顺口问了一下。 “前辈,这罗涛怎么个勇敢法?” 鬼爷笑呵呵的向我介绍。 “这个罗涛,生前是个保安,在幼儿园里看大门,有个岁徒生活不如意,报復社会,拿著把刀往幼儿园里冲,被罗涛拦了下来。 岁徒被他给制服了,全院没一个孩子受伤,但罗涛本人因为失血过多,丟了性命。” 我听后很是敬佩,绝大多数的保安,工资並不高,所以社会上才流传著“你一个月两千工资拼什么命啊”的热梗。 罗涛敢挺身而出,救下满院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有勇气,更是有责任心。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听您这么讲,罗涛算是个英雄,可他怎么会变成恶鬼呢?” 鬼爷解释道: “罗涛死后,孩子们的家长都很感谢他,学校帮他申请了见义勇为的称號, 媒体爭相报导他的英雄事跡,他的老板更是当著媒体的面郑重承诺,会给罗涛的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幼儿园的保安,哪里来的老板?我稍加思索,得出了答案,幼儿园里的安保职位,是外包出去的。 “罗涛的行为,本来积攒了不少阴德,下辈子大概率能投胎个好人家,事情坏就坏在,他老板的身上了! 罗涛在去地府报到前,回了趟家,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家人,结果发现,老板不仅没有兑现承诺的抚恤金,甚至连他生前没发的半个月工资,都昧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敢情这黑心老板,在媒体前说的都是场面话! 罗涛知道真相后,怒从心起,自己给公司挣得了讚誉,老板却言而无信,岁涛一怒之下化为恶鬼,在老板开车的时候抢了他的方向盘,要了黑心老板的命。 “罗涛犯了人命,之前救人的阴德没了,去投胎还要受罚,他只能私留阳间,然后就被我抓住了。” 鬼爷伸手点了点我手中的木牌。 “罗涛能到你手上,也算是他的造化。” “前辈放心,他会消除罪孽,安心去投胎的。” 我爽快的给鬼爷付了钱,带著木牌回到酒馆。 我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纵鬼篆》平日里就在这里藏著,我翻到画有“无双奉先”的那一页,仔细研究。 这是第一次雕刻“人神”诡像,自然要多上些心,力求完美。 我每日閒时都在刻像,终於在丁峰再次上门前,將无双奉先诡像刻了出来。 丁峰赶来后,看著我雕刻的诡像,连连称讚。 “老板,好手艺啊!”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 “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 “陈九,等会儿咱们加个联繫方式,你供奉诡像后若是遇到什么问题,隨时都可以联繫我。” 接下来,便是完成诡像的正常流程,上香、请神、许愿,送恶鬼入像扮神。 当丁峰见到恶鬼罗涛时,整个人呆若木鸡,直到罗涛进入诡像,他才缓过神来。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 至此,丁峰对我再无怀疑,甚至主动付了买诡像的钱,没再提“先用后付” 的事情。 一切进展顺利,我准备过几天给丁峰打个电话,问一问他的变化。 谁知三天后,丁峰主动找上了门,还带著我给他雕刻的诡像。 一进门,丁峰便抱怨道: “陈老板,你给我刻的诡像,没效果啊!』 听到诡像没用,胡眉立马跑了过来,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我很是惊,诡像没用?这怎么可能? 我仔细回忆给丁峰雕刻诡像的过程,確定没出现任何疏漏。 “丁医生,你先別著急,仔细跟我说说。” “我按照你的要求,把诡像抱回家后,每日最少供奉一次,供香、供品一应俱全,態度也非常的诚恳,可这都过去三天了,我的情况一点都没改善,今天我去儿科会诊,遇到一个孩子父亲在骂护士,我—” 丁峰没有把话讲完,但我能猜到,他肯定文嚇得瑟瑟发抖了。 奇怪,供奉诡像三日,时间虽然算不得长,但肯定会有效果。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搞清楚这件事,我留丁峰在酒馆多坐一会儿,酒水全部免费。 等其他客人都离开后,我施展鬼匠秘法,把诡像中的扮神恶鬼给唤了出来。 见到罗涛,我询问道: “你没出力吗?” 罗涛当即非常委屈的解释。 “高人,您误会了,我出力了!我也想早点洗完身上的罪孽,去投胎转世啊!” “你既然出力了,为什么丁峰一点改善都没有?” 罗涛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催促道: “你有什么话就讲!” “高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不够努力,而是我的供奉者,懦弱到诡像都改变不了他?” 这话说的真够直白的,但丁峰並没有生气,他最清楚自己的情况。 罗涛的话,点醒了我,既然诡像没有问题,那出问题的,只能是供奉者。 用他们医生好理解的话来讲,就是病得太重,药效不够。 我让丁峰別急,先把诡像留我这几日,让我想想办法。 送走丁峰后,胡眉问我。 “你有办法加强诡像的效果吗?” 我点了点头。 “有两种办法。” “快讲讲!” “第一,换一个道行更高的恶鬼扮神。” 我话音刚落,尚未回归诡像的罗涛立马抗议。 “不行!绝对不行!陈老板,我好不容易有洗清身上罪孽的机会,您可不能放弃我!” 我这话敢当著罗涛的面讲,自然是不准备这样做的。 一来我敬佩罗涛的为人,想帮他一把。 二来更换扮神恶鬼乃鬼匠大忌,很容易惹出事端。 “另一个办法呢?” 我语气凝重的说出答案。 “涂彩!” 诡像上色,才是完整形態,一旦上色,诡像效果將会得到巨大提升。 听我要给诡像涂彩,胡眉立马兴奋起来。 “你学会了?” “不好说,试试看吧!” 这个月来,我天天往棲春观跑,在真武盪魔大帝神像前一坐就是一白天,多少有了些心得。 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亲自实践,才能清楚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 “胡眉,明天你陪我去逛街吧!” “好啊!你要买什么?” “当然是顏料了。” 根据《纵鬼篆》上的记载,给诡像上色所用的顏料,必须使用石粉料,也就是由不同顏色的石头研磨而成的粉末,其中最常见的石粉顏料,就是硃砂。 第二日一早,我抱著胡眉赶到顏料市场,一连问了十几家店,才找到卖石粉顏料的老板。 我精挑细选了十二色石粉,正准备付款,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很不客气的声音。 “朱老板,你怎么还没搬?也太不把我阎莎放在眼里了!” 我扭头一看,一个留著短髮,身穿皮衣皮裤的女人,大步流星的走进店里。 这个叫阎莎的女人,女身男相,很是英俊,属於“斩女”的容貌。 她眼中带著狠意,身后还跟著几个混混模样的小弟,儼然一个“大姐大”。 见到这个女人,店老板当即嚇得哆嗦,他哀求道: “阎姐,你再宽限我几日,我一定交房租!” 我听明白了,这凶神恶煞的女人,是房东。 我对两人的爭端不感兴趣,更不想留在这看热闹,於是掏手机扫码,准备付款。 谁知我刚完成付款,阎莎突然走上前,恶狠狠的盯著店铺老板。 “姓朱的,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和你续租了?我缓你一周时间搬走,已经够给情面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说完,她抓起我已经装袋的石粉顏料,倒了过来,五顏六色的石粉全都撒在地上。 “从现在开始,你的店关门了,赶紧搬!” 阎莎的两个小弟也凑上前来,朱老板害怕了,只能认怂。 “好好好,我搬——·我搬!” 朱老板慌慌张张的收拾铺子里的货物,而我则是拍了拍阎莎的肩膀。 “干吗?” 我指了指撒了一地的石粉,很是无奈的说道: “我付过款了,赔钱!” 第97章 涂彩 第97章 涂彩 阎莎低头瞧了一眼,眉头皱起。 她身后的一个小弟,看到了我手机上显示的支付界面,提醒道: “阎姐,他真付钱了。” 说完,小弟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 我心中惊讶,混混我不是没见过,这么讲道义的,还真挺少见。 可就在我伸手接钱的时候,阎莎突然抓住了小弟的手。 她盯著我的眼晴,声音阴沉的吐出一个字。 “滚!” 我皱起眉头,这当大姐的,怎么比自己的小弟还要不讲道理? 阎莎但凡是个男人,我肯定要骂回去的,但和女人爭吵,著实有些不习惯。 石粉顏料並不贵,正当我考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坚持让阎莎赔钱时,藏在我衣服里的胡眉低声嘟囊了一句。 “泼妇。” 胡眉声音不大,按说也就我能听到,没料到阎莎眉毛突然一抬,怒声质问。 “你骂谁泼妇?!” “大姐,人家没张嘴啊——“ “你闪开!” 阎莎一甩手,比他高半头,最少重五十斤的小弟直接倒在地上。 隨后,她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另一只手起拳头。 “我让你嘴臭!” 说完,阎莎一拳打向我的下巴! 我眼疾手快,抬手抓住她的拳头,抓是抓住了,掌心中传来的疼痛,让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我的掌心跟挨了一棍子似的。 阎莎见一拳没打中我的脸,气头更甚,抬腿用膝盖顶向我的肚子。 我们两人离得太近,躲不开,肚子上传来的疼痛,让我十分恼火,最近这是咋了,走哪都有架打。 这个时候我要是还能忍,那可真就是王八转世了,男人不能打女人?去他娘的吧! 我和阎莎扭打起来,拳头都往对方身上招呼。 交手几招后,我察觉到不对劲,之前能轻鬆放倒小混混的我,接连几拳都被阎莎挡住,她仿佛能预判我拳头的走向,我刚有动作,她的胳膊已经提前到位, 要么硬挡,要么轻推泄力。 反观阎莎挥来的拳头,招招都砸向我的要害,要不是我获得道行后身体素质大幅提升,反应速度也比以往快了许多,恐怕已经被打趴下了。 这女人,练家子啊! 但男人比女人有先天的力量优势,哪怕阎莎练过,也没在我身上占到太多便宜。 等我们二人分开时,两人的脸上,都掛了点彩。 打架是个体力活,我和阎莎皆是气喘吁吁,谁都没急著继续动手。 然而正是这喘气的空当,我突然发现阎莎的印堂,也就是眉宇之间,有些发黑。 我在村子生活时,曾听村中老人讲过,印堂发黑,乃是中邪的表现。 有手机铃声响起,是从阎莎口袋里传来的。 她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两句,怒骂道: “你们一天天的能办成什么事,等著,我马上就到!” 说完,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留下一脸蒙的我。 这就走了?不打了? 阎莎的两个小弟追出去一个,另一个才从地上爬起来,看他捂著腰的模样, 想来刚刚那下摔得不轻。 他把掉在地上的钱捡了起来,一一拐的走到我面前。 “兄弟,对不住啊,这钱你先拿著,我再给你几张,当医疗费哈。” 看著继续从钱包掏钱的小弟,我问了一个问题。 “你看著也不像那种助紂为虐的人,干嘛跟著这种老大?” 小弟解释道: “兄弟,你误会了,大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我指著还在疼的嘴角,反问他。 “你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吗?” 见我不信,小弟急了。 “我没撒谎,大姐的口碑附近商户都知道,就是最近两个月不知道咋回事, 她脾气变得特別大——.不说了,钱你收好,我得赶紧去追大姐了。” 说完,小弟就急匆匆的跑掉了,我看著手中的钱,不知该露什么样的表情。 我把正在收拾铺子的老板喊来,又让他给我重新打包一份石粉顏料。 回酒馆的路上,胡眉从我领口处钻了出来,向我道歉。 “陈九,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她耳朵那么尖。” “跟你没关係。” 回想阎莎印堂发黑的模样,又想起小弟跟我说过的话,我问胡眉。 “刚刚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阎莎——有些不对劲?” “我藏在你衣服里,没看到她的模样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她印堂发黑,精神状態也不对劲,有可能是中邪。” “中邪?不对吧,她身上没有煞气,不像是被鬼附身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被咱的同行给祸害了?” “那谁知道——” 我大概率不会再跟这个疯女人碰面了,所以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回到酒馆后,我按照《纵鬼》上的记载的步骤,逐步將石粉加工成彩墨。 忙完之后,我伸了个懒腰,谁知精神一放鬆下来,立马察觉到嘴角火辣辣的疼。 恰巧李广来上班,他看到我脸上有伤,立马问道: “老板,有人来闹事吗?是不是上次那黄毛?他人呢?我去收拾他!” 我一把拉住李广。 “別激动,那黄毛估计还在医院躺著呢。” 我把上午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了讲,末了,我问李广。 “你知不知道,济城哪里有教搏击、格斗的地方?” 李广疑惑的问我。 “老板,您学这个干嘛?” “能干嘛!下次再碰到那个疯女人,我得找回场子来!” 这是气话,实际上,我与阎莎打的这一架,受益颇多。 挨了她几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修炼获得的道行,只能增加我的身体素质,但想打架厉害,还得学会技巧。 如果我与阎莎一样是练家子,她早就被我选倒了。 李广想了想,回答道: “我之前去一家健身房应聘过,那里好像有一个搏击爱好者组建的俱乐部, 老板你抽空可以去瞧瞧。” 我让李广把地址发给我,准备回头去那学点拳脚功夫。 当然,得干完正事以后才能去。 待到酒馆歇业,我把无双奉先诡像取了出来,並在桌子上摆好数支毛笔,以及白天做好的染料。 我拿起毛笔,蘸了些彩墨,笔却僵硬在半空中,迟迟无法下笔。 丁峰许愿时,我曾见过吕布,他高大威武,骑在赤兔马上,手持方天画戟, 威武不凡。 我仔细回忆吕布真实的模样,一步步还原他该有的色彩。 片刻之后,我终於下了笔。 原本只有木头本色的诡像,在我的画笔下,色彩逐渐变得丰富起来,也更加的活灵活现。 待我收笔时,不知何时赶到的胡眉惊嘆一句。 “好逼真啊!” 我打趣她。 “你见过吕布?” “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会觉得逼真呢?” 这本是玩笑话,胡眉却是认真思考起来。 “我就是看到这尊诡像,心中生出一种,吕布本就该长这样的感觉。” 这话让我欣喜,说明我这段时间日日观摩真武神像,確实很有收穫。 待诡像上的彩墨乾涸,我打电话喊来丁峰,將诡像还给了他。 几日后,丁峰打来电话,他兴奋的告诉我,诡像似乎是起效了,他现在感觉自己非常的勇敢,以往那种从起床就怕这怕那的懦弱心態,已经消失不见。 果然,涂彩能增强诡像的效果! 我叮瞩丁峰,一定要注意诡像的副作用,丁峰满口答应下来。 掛掉电话后,我长舒一口气,招牌保住了啊!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酒馆开门营业还早,我想起李广上次说的搏击俱乐部决定过去瞧瞧。 运动的时候,肯定不能穿著宽大的外套,因此我没带胡眉,免得她吸引太多目光。 赶到俱乐部后,漂亮的前台小姐姐热情的招待了我,听说我想学习搏击,她便带我先进去瞧瞧。 俱乐部分为两个部分,一半是健身房,另一半则是摆著一个巨大的八角笼。 此刻八角笼中,有两个猛汉正在搏斗,笼外围满了身材壮硕的男人,他们激动的拍打著围栏,大声喝彩。 我立即被笼中的比赛吸引目光,对战双方都是猛汉身材,尤其是皮肤黑的一人,魁梧程度堪比丁峰。 不过仔细对比,两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丁峰的体態更像是蒙古猛汉,脂包肌。 而笼中这位,裸露的上半身肌肉感满满,挥拳时胸肌都在晃动。 三分钟后,八角笼中分出胜负,皮肤白的壮汉坐在地上认输,他累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而黑皮肤的壮汉,几乎没怎么出汗。 两者差距,一眼可辨! 我小声问带我参观的前台。 “笼中站著的那位,是你们这里的教练吗?” “他啊————-不是,不过你想跟他学的话,也不是不行,这人性格特別好,你给他买瓶水,都能跟他嶗半天。” “他叫什么名字?” “真名不清楚,大家都称他为黑哥。” 聊天间,黑哥已经从笼中走了出来,四处找水喝,我让前台给我拿了瓶最贵的运动饮料,主动迎了上去。 “给!喝这个!” “谢谢啊!” 黑哥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后,他跟狗洗澡般,使劲甩了甩头,溅了我一脸臭汗。 “抱歉,我没注意到。” 黑哥递给我一块乾净的毛巾。 “兄弟,你看起来面生啊,新来的吗?” 第98章 人神共鸣 第98章 人神共鸣 “对,我第一次来这。” 黑哥伸手指著我的嘴角。 “啥情况,让人给打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还没好利索的伤,有些无奈道: “前些日子,我碰到个疯女人,反正谁也没占到便宜。” 黑哥八卦道: “该不会是你相好的吧?” “那肯定不是” 我顺势说出自己找他的意图。 “我想学点搏击,刚刚看你打得很好,能不能教教我?我可以交学费的。” 黑哥咧嘴一笑。 “你要是想学点防身的本事,我能教你,这家俱乐部的老板是我的好朋友, 帮他收个学员是应该的。 可你要是想学搏击去打架,我劝你还是收了这个心思吧,打输住院,打贏坐牢,何必呢?” “我不喜欢打架,就想学点能防身的招数。” “那好说!”黑哥扭头冲刚刚带我进来的前台小姐姐喊道,“琳琳,给这兄弟拿副拳套。” 十分钟后,我戴好了拳套,而黑哥则是左右手各套上一个拳靶。 他把右手伸到身前。 “来一拳。” 我轻挥一拳,黑哥补充道: “测你力气的,用点劲。” 於是,我加了几分力气,膨的就是一拳。 黑哥眼睛一亮,夸讚道: “兄弟,力道可以啊!” 他这一喊,立即把俱乐部里的其他人给吸引了过来,不一会儿,我周围就围满了人。 黑哥让我再加点力气,有多大力使多大力,我被这么多人围著,也害怕丟脸,於是深吸一口气,把所有力气都使上了。 ! 拳套与拳靶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动,我这一拳,把黑哥戴著拳靶的手打退了三四十公分。 有人打趣黑哥。 “黑啊,別放水啊!人家小兄弟发力姿势都不对,你演得也太假了!” 黑哥摘下拳套,不敢置信的看了眼自己的手,隨后他把拳靶扔给刚刚开口的人。 “来来来,你自己感受下!” 对方立马上前,戴上了拳靶。 “兄弟,用刚刚的力度,给我一拳。” ! “臥槽!” 这哥们傻了眼,走到我面前,对著我的胳膊左捏右捏。 “不是,肌肉也不夸张啊,你咋这么大的力气?” 俱乐部的这群壮汉,对我產生了极大的兴趣,纷纷加入对我的测试。 最终他们给我这么一个评价一一力气惊人,技巧约等於零。 我第一次知道爱健身的男人们如此热情,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传授了我不少请教练都不一定能学到的发力技巧和锻链方法。 我练到力竭,黑哥给我留了联繫方式,约好明天继续。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我都会趁著白天生意不忙的时间,去俱乐部练拳,我进了三次八角笼,跟那些练了好多年的壮汉们切了一下,两胜一负,气得很多人直呼不想练了。 唯一的败绩,是面对黑哥,他实在是太壮了,我打他有一种小学生面对巔峰泰森的错觉,虽然拳头打他身上,黑哥也会觉得痛,但他技巧太好,左闪右躲, 然后一拳给我打得脑袋嗡嗡响。 我不服气,今天再约黑哥打上一场,就算打不贏,也不能再被他给k0了,实在是丟人。 可就在我准备换衣服热身时,突然听到俱乐部里传来一声惨叫,以及重物落地的声响。 我循著声音扭头一看,有人躺在健身区的地面上,旁边还落著个掛满铁片的槓铃。 他身旁没有其他人,结合刚刚巨大的声音,不难猜出,他在无人保护的情况下硬练,结果力竭砸伤了自己。 在俱乐部训练的人们,赶紧上前查看。 “他砸著脚了!” 受伤者的鞋子,有明显的变形,他的脚掌和脚趾,恐怕伤得不轻。 “快打120!” “这个点正堵车呢!”黑哥挤进人群,“陈九,我开车,咱两个把他送医院去!” “好!” 在眾人的帮助下,伤者被抬上黑哥的车,黑哥载著我们两人,一脚油门,驶向医院。 济城不愧是多年蝉联“华夏第一堵城”的地方,赶到医院时,伤者疼得嗓子都喊哑了。 可即便这个情况,急诊的护士依旧让我们掛號排队。 伤者一听要等,急得大喊。 “我脚骨头都断了,你还让我排队!” 忙得焦头烂额的护土,一句话了回来。 “你还能叫呢,等得起!” 伤者刚想发火,一张腿上带轮的病床从他身边冲了过去,病床上躺著一个脸色泛青的男人,一个医生跪在他身上,拼命的按压他的胸口。 我突然能理解护士了,但伤者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大汗淋漓。 黑哥问我。 “陈九,你在医院里认识有人吗?” 我立马想到了丁峰,他就在这里上班。 “我打个电话试试吧!” 我掏出手机,电话打通后,我把这里的情况说给他听。 事实证明,不管在什么地方,有认识的人,確实好办事。 丁峰告诉我,急诊我们必须等,但可以先去住院部,他领著我们去找不算忙碌的住院医先处理下,要是情况严重,再找主任来看。 我和黑哥离出医院时,天色已经渐暗了,我本想直接回酒馆,黑哥却提议道“陈九,今天你和丁医生著实帮了我们大忙,要不你问问他几点下班,我做东,请你们吃撮一顿。” 如果黑哥只是请我,我肯定会婉拒,但他还要请丁峰,我也不好替別人做出决定。 我再次打电话给丁峰,他爽快答应下来。 “陈老板,诡像的事我还没好好答谢你呢!我下班晚,饭店估计都快关门了,这样,你们两个要是不嫌弃的话,来我家吃吧!我厨艺还行,给你们炒两个小菜,咱们就当吃夜宵了!” 丁峰如此热情,我肯定不能拒绝,於是要了他的住址,说一定到。 隨后,我先带黑哥一起回酒馆,在俱乐部健身我掏了钱,黑哥却是一直免费教我,总得客气客气。 来到酒馆后,我让李广给黑哥搞了两个下酒菜先垫垫肚子,时间一到,我带著几瓶好酒,直奔丁峰家。 赶到时,丁峰已经做好饭了。 黑哥和丁峰都属於大块头,聊得还挺投机,就是两人的酒量不怎么对等,丁峰是一杯就有醉意,黑哥则是连干一瓶脸都不红。 喝醉了的丁峰,毫不顾忌的当著黑哥的面,讲起了诡像的事情。 “陈老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给我刻的诡像了,前几天医院又有人闹事,我上去一把將他选倒,警察把人带走后,在场的同事都鼓起了掌,都把我搞脸红了。 第二天,院长专门召开了表彰大会,现在同事们对我都可热情了!” 我听后很是高兴,我做诡像生意,除了赚钱,本质上也是希望能帮到別人, 丁峰的变化,正是我所期待的。 黑哥听后,满脸疑惑。 “诡像?那是什么东西?” “没见过吧!我带你瞧瞧!” 丁峰拉著黑哥来到他的臥室,我给他雕刻的无双奉先诡像,就摆在他的床头柜上。 “这就是诡像!说来你可能不信,別看我长得跟你一样壮,以前可是个胆小鬼,自从拜上诡像后,我不怂了,腰杆也直了!我跟你说—” 丁峰一连讲了许多供奉诡像给自己带来的变化,黑哥听后眼睛越来越亮。 他扭头看向我,好奇的问道: “陈九,你不地道啊!咱也算朋友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讲这些事情!” 我开玩笑道: “这不是怕你把我当成骗子嘛!” “这么说来,你算是高人了?” 我不敢自夸,谦虚的表示,自己只是略懂。 黑哥兴奋道: “陈九,求你件事唄?” 我立即警觉起来,急忙道: “你可別说让我给你刻个诡像,你没遇到难事,供奉诡像只会招来灾难,刚刚丁医生只跟你说了供奉诡像的好处,副作用可是一点都没提!” “別误会,我不是要诡像,而是想让你去见见我姐。” “你姐?” “我姐最近诸事不顺,脾气也变得很暴躁,我总觉得她可能是遇到什么邪乎的事情,你既然懂这方面,帮我给她瞧瞧,若是我多心了,那是件大好事,若她真遇到邪乎的事情,你帮忙参谋参谋。” “行!”我痛快答应下来,人在社会,结交朋友越多越好,黑哥是个不错的人,我愿意帮忙。 黑哥跟我约好,等他跟他姐定好时间,再联繫我。 丁峰楼著黑哥的肩膀。 “咱三个別在这站著了,走,回去接著喝!” 黑哥没急著走,问丁峰能不能让自己靠近诡像瞧瞧,丁峰满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黑哥走到诡像前,他刚准备蹲下仔细看,诡像突然震动起来。 丁峰嚇了一跳。 “地震了?” 我脚下很稳,压根就不是什么地震,而是诡像自己在震! 黑哥也傻了眼,赶紧后退一步。 “我没碰啊!” 丁峰一直盯著,当然知道黑哥没碰诡像,他扭头向我看来。 “陈老板,刚刚啥情况?是不是我让其他人靠近诡像,犯了忌讳,惹里面的鬼不高兴了?” 丁峰多虑了,正常来说,陌生人靠近诡像,什么都不会发生。 除非.—. 我突然想到《纵鬼篆》中记载的一条特殊情形,与刚刚发生的事情十分吻合叫作·—人神共鸣! 第99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 第99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 人神共鸣,是《纵鬼篆》中明確记载,鬼匠最难遇到的事情之一。 能与诡像共鸣的人,乃神明青睞之人,简单的讲,就是神明喜爱的人类。 这种人,往往与神明拥有共同的特质,他供奉与自己共鸣的诡像,效果数倍於其他人。 更重要的是.没有副作用! 而诡像一旦选中共鸣者,直到共鸣者死去,鬼匠无法再为其他人雕刻这尊诡像! 我死死的盯著黑哥,这大个子,竟然会得吕布的喜爱? “陈九?陈九!”黑哥唤了我两声,“你这是啥眼神?看得我后背发凉。” “额——没事,咱们继续喝酒。 我没把人神共鸣之事告诉黑哥,一来他没遇到事,不需要供奉诡像,二来无双奉先诡像我已经卖给丁峰,短期內无法重复雕刻,说出来也不过是吊黑哥胃口罢了。 半个小时后,丁峰被彻底放倒了,幸好有黑哥在,光靠我一人,还真没办法把他扛到床上去。 主人都睡了,我和黑哥自然不能继续逗留,相互告別后,各自回家。 回酒馆后,我把黑哥与诡像共鸣的事情讲给了胡眉听,胡眉大为惊奇。 “今晚来酒馆的那个大块头?他看起来就很能打,要是再得吕布神力,我都不敢想他有多强!” 我也不太敢想,若我以后真有机会给黑哥刻一尊无双奉先神像,他说不定有机会成为第二个泰森。 我喝了不少酒,困得眼皮打架,洗漱后准备抱过胡眉准备楼著她睡觉,却被她给逃了出去。 “你自己睡吧,我们妖怪晚上修炼效率更高。” 我本想抱怨几句,可一想到她上次说“快了”,我立马改变了態度。 “加油!早点变回人形!” 第二天我睡得正香,听到楼下传来敲门声。 我嘟囊著“哪来的酒鬼要大白天喝酒”,极为不情愿的起床开门。 打开门,一副如山的身躯出现在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 “黑哥,这么早。” 黑哥看我睡眼朦朧的模样,打趣道: “昨晚你不是说自己没喝多吗?” 我嘴硬的回答。 “没喝多,就是睡得晚了些。” “快去洗把脸,我说服我姐见你了,她事情比较多,咱们动作得快点。” 既然是答应过的事情,我当然要说到做到,我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坐上了黑哥的车。 再停车时,我眼前出现一座大別墅。 我惊讶的问黑哥。 “原来你这么有钱?” 黑哥耸了耸肩。 “老別墅,不值钱,而且都是我姐的家產。” 黑哥按了下门铃,我透过柵栏门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別墅中走了出来。 当別墅大门打开后,我与女人四目相视,看清了她的长相。 “姐,这位就是我早上电话里跟你说的——— 黑哥话还没说完,我和她的姐姐异口同声的喊道: “是你?!” “是你?!” 黑哥十分惊讶。 “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这不就是月初在顏料铺跟我打架的那个疯女人吗?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首! 一段时间不见,阎莎的印堂更黑了,我甚至隱约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古怪的气息。 阎莎认出我后,火冒三丈,一拳砸了上来。 经过黑哥长达半个多月的训练,我的身体对袭来的拳头,早已养成了肌肉记忆,我快速偏头,躲过阎莎的攻击。 与此同时,拳头落空的阎莎露出了破绽,我立即反击,依旧是肌肉记忆。 眼见我的拳头即將落在阎莎的下巴上,一只犹如熊掌的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黑哥一手摁住我的拳头,一手推开阎莎。 “你们这是干啥?” 黑哥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问我, “陈九,你上次说的疯女人,该不会是——” “就是你姐—.黑哥,原来你姓阎啊。” 我跟著俱乐部的成员一起喊“黑哥”,只知道他名字里带个“黑”字,还真没问过他姓什么。 黑哥嘴角抽了一下。 “我叫阎黑。” 我盯著阎莎的印堂,大概猜到她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姐,咱两个之间有误会,能不能先停手?” 阎莎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但看在自己弟弟的面子上,她还是同意了。 我们三人进了別墅,只是阎莎自始至终都没给我好脸色,进屋后別说给泡杯茶了,白开水都没有。 她往沙发上一坐,气呼呼的对黑哥说。 “我都说了我没事,你非得让人来瞧,而且你不是说找了个高人吗?” 阎莎伸手指著我怒声道: “你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叫高人?” 黑哥很是尷尬,低声解释。 “姐,陈九真是高人,你信我!” “信个屁!”阎莎起身,抓起自己的包就要往外走,“走的时候记得给我锁门,这么大的人了,还一天天的不让我省心!” “等等!”我喊住即將走出门外的阎莎,“你最近是不是心神不寧,睡不好觉?” 阎莎脚步停下,转身问我。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中邪了。 我在冯田家住著时,为了搞清冯田本领究竟有多大,曾经拿他给村民“破邪”的事情旁敲侧击。 冯田当时以为我只是好奇,给我仔细讲了讲人中邪时的症状,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心神不寧和夜不能寐。 我没回答阎莎的质问,继续点出她身上可能出现的症状。 “你是不是半夜总能听到自己耳边有人说话,有时眼前会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阎莎瞪大眼睛,显然是被我说中了。 黑哥一看有戏,急忙跑上前,拉著阎莎坐回原位。 “姐,我没骗你吧!陈九真的是高人,我知道你工作忙,可半个小时总能抽出来吧?” 从阎莎的表情来看,她依旧对我有所怀疑,但至少肯和我聊一聊了。 我问她。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不著觉的?” “大概两个月前。” 之前胡眉確认过,阎莎没有被鬼缠身,我和她坐这么近,也没感受到有煞气存在。 所以我对阎莎的中邪的猜测,依旧和上次相同一一她有可能被我的同行给祸害了。 我问她身体异常的时间,是为了方便她回忆。 “你仔细想想,开始失眠前的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黑哥立马道: “陈九,你別误会我姐,她確实是混社会的,但一直约束著手下的人,从不做什么坏事,怎么会得罪人呢?” 我看著阎莎,只有她自己的答案,才有参考价值。 “还真有!” 这下轮到黑哥瞪眼了,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姐,你得罪谁了?” “胡有三。” “胡有三?没听过这个人啊!” 阎莎瞪了自己老弟一眼,怒斥道: “你是不是忘记咱爹过世前说过的话了?咱家的產业,有四成利润归胡家! 胡有三就是胡家这代的话事人!” 黑哥被阎莎训斥的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很没气势的反驳一句。 “家里的生意都是你在管,我就没往心里记。” 对於自已这个弟弟,阎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碍於我这个外人在,她没再训斥。 阎莎讲起自家的发家史,他们爷爷的爷爷,也就是高祖父,在曾经的老济城算是一方恶霸,靠收商户的保护费起家, 那个年代很不太平,土匪山贼横行,时不时的还有军阀强龙过境。 为了能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阎莎的高祖父与老济城的另一个姓胡的恶霸结拜为兄弟。 虽是兄弟,但也得分清谁是兄,谁是弟,否则遇到分歧没人能拍板,再铁的关係也会反目成仇。 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於是赤手空拳的切磋了一下,最终阎莎的高祖父胜了一招,成为大哥。 两人约定好,所有的生意都以六四分成,阎家六,胡家四。 这个规矩维持了两代人,到阎莎曾祖父时,胡家人因为犯了大错,逃难至港岛,没了音讯。 但阎家是记本的人,规矩一代代传了下来。 阎莎继承了家族的生意,她做梦都没想到,已经三代没有消息的胡家人,突然找上了门。 这个人,就是胡有三。 黑哥问道: “姐,这个胡有三,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不会,他拿出了当年两家签订的契约,上面有咱高祖父的签名,我对比过咱家传下的那份,是真的。” 黑哥盯著自己的姐姐看了许久,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姐,你该不会是不想给胡家分钱,拒绝了胡有三,人家一怒之下,在你身上施了手段?” 阎莎怒了,扭著黑哥的耳朵把他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黑哥急忙求饶。 “姐,我错了!” 我很是疑惑。 “听你的意思,你答应给胡家分钱了?” 阎莎很是认真的回答。 “高祖父白纸黑字立下的契约,我当然承认!只不过,那个姓胡的傢伙,胃口有点大!他说我们两家的生意,被我们阎家人越做越小,如今只剩下一条街, 他要按照契约里的约定,重新划分两家的分成比例!” 第100章 扰魂法 第100章 扰魂法 阎莎告诉我和黑哥,胡有三除了想要回胡家的四成收益外,还要拿回两家生意的主导权。 黑哥怒声道: “这傢伙,简直是痴心妄想!他们胡家已经有三代人没参与经营,我们阎家能认契约,已经是看在老一辈的情谊了,他还敢要生意的主导权?姐,你怎么答覆他的?” “我让他滚蛋。” 这个回答,还真是符合阎莎的性格。 不过这些都与阎莎中邪无关,我继续问道: “那天胡有三来见你,是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个老太太,两人长得不怎么像,应该不是一家人。” 提起老太太时,阎莎眉头皱了起来, “我和胡有三交谈的时候,那老太太一言不发,可不知为何,她仅仅是站在那,就让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是不是浑身泛冷?” “没错!” 这就对了,常与鬼打交道的人,身上会沾染煞气,普通人被煞气侵扰,就会產生冷的感觉。 最直白的例子,就是鬼爷,每次我去找他,都会额外再穿一件衣服。 “那位老太太,有接触过你吗?” “我想想——有!她跟著胡有三一起离开时,在楼梯上绊了一脚,我伸手扶了她一下,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我十分肯定,在楼梯上绊脚,是老太太故意的,为的就是在不引起阎莎怀疑的前提下,悄悄在她身上施以手段。 我把这个猜想讲了出来,黑哥著急道: “如果一直没驱邪,我姐会怎么样?”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夜不能寐让她一日比一日暴躁,加上她本身拳脚功夫就厉害,若谁不小心招惹到她,且没人能及时拉架,会发生什么事?” 黑哥打了个哆嗦。 “我姐可能会把人活活打死!” “没错,如果半个多月前,惹到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她恐怕已经出事了。” 阎莎听后也是直冒冷汗,一个能掌管家族生意的女人,头脑怎么可能不发达,她定然已经明白,如果自己因为杀人被抓进去,仅靠黑哥一人,绝对保不住自家的產业。 她一手捂著自己的头,另一只手紧捏拳头,指关节被她捏的咔咔作响。 片刻后,她长呼一口气,似是强行平復自己的暴躁的心情。 阎莎掏出手机,拨打胡有三的电话,应该是准备把事情挑明。 然而听筒中传来的声音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显然,胡有三在阴谋得逞前,是不会露面的。 黑哥问我。 “陈九,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姐驱邪?” 这才是关键,只要消了阎莎中的邪法,她就会恢復正常,胡有三的阴谋,自是无法实现。 阎莎也向我看来。 “你叫陈九对吧?陈九,我为之前打伤你的事情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一次!我阎莎恩怨分明,必有重谢!” 我对“重谢”不感兴趣,但能与阎莎化敌为友,对我日后的生意很有帮助。 阎莎掌控著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本身又是混社会的,结交面极广,如今我做诡像生意,完全靠碰运气,若能得到阎莎的帮助,客源不敢说源源不断,但肯定会大大增加。 “我可以试试,但不能打包票。” “好!” 我取出隨身携带的钟道剑,黑哥看到钟道剑,好奇的问道: “陈九,这也是诡像吗?” “对,我平日里防身用的。” 我拿著钟道剑走到阎莎面前,对她说道。 “接下来,我会用这把剑,刺你的额头,这把剑有驱邪的效果,但会发生什么,有没有效果,我一概不知,只能是尝试一下。” “你儘管刺!” 阎莎很痛快的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见她同意,我双手握剑,剑尖朝下,直刺她的印堂。 碰触的瞬间,阎莎的眉头瞬间皱起,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狞,她紧咬牙关,显然在承受著剧烈的疼痛。 换作其他女人,这时很可能已经放声尖叫,並迅速躲避,但阎莎始终不动哼都没哼一声。 “姐?” 黑哥十分担心的凑上前,阎莎抬手制止他靠近,並用眼神示意我別停。 当钟道剑碰触阎莎十秒钟时,有黑色的气从阎莎的印堂里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我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內的,正在快速流失。 碰触时间达到二十秒时,阎莎再也忍不住了,发出惨叫。 “啊!” 我害怕会出什么问题,准备收剑,谁知阎莎突然抓住我的两个手腕,並把自已的额头使劲往前顶。 这女人,对自己可真狠! “啊!” 惨叫声在別墅內迴荡,震得我耳膜都有些痛,从阎莎印堂冒出的黑气越来越多,我体內的然,流失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体內像是著了一把火,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双腿一下没了力气,要不是阎莎抓著我的手腕,我可能已经摔在地上了。 我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体內的已经被钟道剑耗光,钟道剑的副作用显现出来,正在吸收我的气血。 “停!快停下!” 我大喊一声,试图把剑收回,然而气血流失的我,双手也没了力气,根本挣脱不出来。 我的眼前开始模糊,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我给阎莎驱邪,该不会把自己搭进去吧?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阎莎给搞死时,她的惨叫声夏然而止,抓著我的手也没了力气。 “姐!陈九!” 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倒在地上,视线重新变得清晰。 阎莎同样倒在地上,她的情况比我还要严重,双眼紧闭,没了意识。 “姐!你醒醒,別嚇我啊!” 我强撑起身子,拍了拍正在摇晃阎莎的黑哥。 “让我瞧瞧。” 我把手指放在阎莎的鼻孔下,还有气。 再看她的印堂,发黑的区域小了许多,但依旧存在。 “陈九,我姐怎么样?” “没事,只是昏了过去,但她身上的邪法没能消除。” “那咋办?” 我想了想,回答道: “给我点时间想想。” 黑哥把阎莎抱到沙发上,又扶我坐了下来。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了力气,见阎莎一时半刻醒不过来,起身告辞, 黑哥想要送我,被我拒绝了。 回到酒馆后,胡眉发现我状態不对,差点当著客人的面口吐人言。 她咬著我的裤腿,把我拽到无人处,焦急的问道: “你咋了?脸怎么这么白?” 我把在阎莎家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胡眉很是惊讶。 “你又碰到那个疯女人了,还是大黑个的亲姐姐?这是啥缘分?” 她看向后厨的方向。 “你现在气血两虚,让李广给你熬个人参母鸡汤,养上两天就没事了。” 我听话的去找李广,顺便合理怀疑胡眉是想吃鸡了,让李广多熬一锅。 喝了汤,又睡了一觉,第二天我醒来时,身上已经有了些许力气。 我没继续休息,而是独自一人,拜访鬼爷。 一见面,鬼爷就看出我的虚弱。 “你咋搞成这样子了?” 我把昨日发生的事情,讲给了鬼爷,並询问他有没有更好的驱邪方法。 鬼爷仔细听完后,感嘆道: “听起来像是港岛那边流行的扰魂法。” 扰魂法?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於是请鬼爷仔细讲讲。 “港岛那边有一批修土,懂一种能让人魂魄不安的法术,这种法术是將从小鬼身上提取的煞气,外加修士自身的,融合而成,你可以把他称为邪气。 邪气不易被人察觉,一旦中招,仅靠驱邪的手段,很难根除。” 怪不得我耗了那么多血气,都没能治好阎莎,钟道剑可以去除她体內的煞气,但修士的,就无能为力了。 “前辈,您能治好她吗?价钱您开。” 阎莎是个有钱人,肯定不会还价的。 然而鬼爷却摇了摇头。 “我可不擅长救人。” “那棲春道长呢?我能请他出手吗?” “那老头啊,估计也难,他已经很久不下山了,连我这个忘年老友想见他, 也得亲自跑一趟。” 我挠了挠头,这下麻烦了,我就认识这两个高人,还能去请教谁呢? 鬼爷给我指点迷津。 “其实你不用找任何人帮忙,想要解铃,最好的办法,是找到系铃鐺的人。” 我明白鬼爷的意思,想救阎莎,得把那个从港岛来的老太太找出来。 我心中有了主意,向鬼爷道谢。 “多谢前辈指点!” 隨后,我嘿嘿一笑。 “前辈,晚辈还有一个请求。” “又找我租鬼护卫是吧?” “对,毕竟我不清楚对方的道行嘛,有个厉害的鬼护卫防身,心里踏实一些。” “好说,价格和上次一样。” 说完,鬼爷便把上次刀疤藏身的板指交给了我。 租用刀疤,价格是一天五万,贵得离谱,但这钱能找阎莎报销,所以我一点都不心疼。 与鬼爷告別后,我联繫了黑哥,然后直奔阎莎的別墅。 阎莎已经醒了,但她的模样比我还虚弱,没有黑哥的扶,站都站不稳。 我开门见山道: “想要救你,就得把向你施邪法的老太找出来。” 黑哥焦急道: “济城这么大,怎么找?” “很简单,守株待兔!” 我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讲了出来。 “胡有三既然想等你姐出事后再出现,那肯定要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好告知她的一举一动。” 我看向阎莎,认真道: “你能把这个人揪出来吗?” “我早就把他揪出来了,你忘了咱们第一次,是怎么打起来的吗? ? 我立马听出阎莎话中之意。 “顏料店的朱老板?” “对!那傢伙做生意赔了不少钱,於是吃里爬外,当了胡有三的走狗,我只是用他付不起房租当理由赶他走,而不是打断他的一条腿,已经很讲江湖道义了!” 如此看来,上次阎莎的小弟说她面狠心善,著实不假。 “也就是说,朱老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没错。” “他搬走了吗?” “还没有,我这些日子烂事缠身,还没抽出空来收拾他!” 我心中一喜,没搬走?那就好办了! “大姐,那条街上的其他商户,有没有跟你关係比较好的?” “当然有,而且多的是。” “麻烦你找个演技好的,咱们当著朱老板的面,给他演出好戏!” 第101章 像祖宗一样决斗 第101章 像祖宗一样决斗 “演戏?” 黑哥被我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陈九,我们要演什么戏?” 从智商方面来看,阎莎要比自己的弟弟更胜一筹,她立马领会了我的意思。 “你是说,让我找个信得过的人,搞出一场因为爭执打死人的事故,让朱老板亲眼看到我被警察带走。 他会向胡有三通风报信,而得知我已经无法掌控大局后,胡有三一定会主动跳出来。” “没错!” 阎莎眼神变了又变,思考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有个问题。” “你说。” “警察可不会配合我演戏。” 我虽然很想吐槽阎莎事业干这么大,怎么会没个警察朋友,但想到她现在还中著邪,就不火上浇油了。 “这个简单,我负责报警,反正你又没真的杀人,被抓进去后就说自己在拍短视频,你跟演戏的老板顶多被训斥两句,也就放出来了。” 黑哥冲我竖起大拇指。 “这藉口好使!” 阎莎考虑了片刻,也觉得可行。 阎莎说干就干,她先是给自己最信得过的租户打了个电话,確定对方能配合自己演戏后,让黑哥开车拉著我们两个直奔商业街。 为了不提前暴露自己,黑哥把车停得很远,由我先步行进去探查情况。 我来到上次买石粉顏料的商铺,铺子果然还开著门,朱老板正坐在里面吞云吐雾。 怪不得他能把生意干赔本,有哪个顾客,会喜欢这样的购物环境? 我给黑哥打了电话,两人很快就赶了过来,阎莎走进一间距离顏料店不到二十米的铺子,很快,激烈的爭吵声便响了起来。 为了能让朱老板发现,我故意在他门口大声喊了一句。 “杀人啦!” 喊完我就赶紧藏了起来,毕竟朱老板见过我一次,免得被他给认出来。 朱老板很快就跑了出来,恰好看到阎莎手里拿著刀,追著一个中年男人满街跑。 这个时间商业街的客流量不算小,大家发现状况后,立即围了起来。 不得不说,爱看热闹这个属性,深深的刻在华夏人的dna里,哪怕杀人这种可能误伤自己的危险事情,也有很多人靠近围观。 我刚掏出手机,就听到有人报警,刚好省了我的麻烦。 片刻后,逃跑的男人摔倒在地,阎莎衝上就是两刀。 我看得真切,刀刺到男人后背上时,刀身收进了刀柄里,是没有锁刃的弹簧刀。 我是知道演戏,才会仔细去观察,其他看热闹的人,很难发现这个细节。 我扭头去找朱老板,他脸上先露出惊恐的表情,隨后又变得狂喜。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脸上的神色,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知道,计划成了。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先后赶到,阎莎被警察给拷走了。 黑哥悄悄找到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等!” “在这里等?” “不用,不管你在哪,胡有三都会找到你的。” 黑哥瞪大眼睛,伸手指著自己。 “找我吗?” 这傢伙,还没想明白呢。 “你仔细想想,胡有三想霸占这条街,该找谁?” “我姐啊。” “她现在被关进局子了,胡有三还能找谁?” “那只能是我了。” 我跟黑哥也算是熟悉了,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我现在明白,胡有三为什么一定要设计你姐了。” “为啥?” “因为跟你斗,比跟你姐斗简单十倍。” 这次黑哥反应得很快。 “你骂我笨?!” “你自己说的啊!” 警察那边,阎莎自己会搞定,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毕竟没有真的死人,进去也待不了多久。 我和黑哥回到阎家別墅,静静等候, 我原本以为会等上个一两天,才能见到胡有三,没想到,他比我想像中更加迫不及待。 临近傍晚,有人摁响了別墅的门铃。 我透过窗户看去,门外站著一男一女,其中那个女人,头髮白,是一位老者。 如果我没猜错,她就是在阎莎身上施了扰魂法的港岛修士。 黑哥凑上前问我。 “是他们吗?” “错不了。” 我叮嘱黑哥。 “胡有三想夺走你们阎家的產业,只把你姐设计进去,並不能达成目的,所以他肯定另有手段。 我现在不能暴露,一会儿藏在二楼偷听,不管胡有三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能答应,记住了吗?” “明白!”黑哥有些紧张,“那老太太要是也对我使手段,怎么办?” “应该不会,现在又不是你们高祖父那个时代,胡有三把你们阎家的產业抢走简单,但想合法持有,可就难了,所以他肯定想尽办法威胁你,签下一份新的分配协议。” 我拍了拍黑哥的肩膀。 “別紧张,不要露破绽,记住我的话,什么都別答应!如果那老太真敢对你动手,我会出手帮你的。” 得到我的承诺,黑哥用力点了点头。 他出去开门,而我则是藏身二楼隱蔽处,透过一条小缝观察下方的景象。 很快,黑哥带著敲门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人穿著一身熨帖笔直的西装,他径直坐在沙发上,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 非常的隨意。 老太太则是和阎莎描述的一样,站在男人的后方,她的脸仿佛石刻的雕像, 没有一点表情。 明明黑哥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男人却抢先开了口。 “阎黑是吧?我叫胡有三,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胡有三的语气充满了自傲,不带一点礼貌。 黑哥眼神闪过一丝不悦,但並未爆发。 “没听过。” “哦?你姐竟然没跟你提过我?你们阎家可真有意思,家里明明有男丁,却让女人来挑大樑,怪不得生意越做越小。” 这话里夹话的言语,让黑哥原本就黑的脸,变得更黑了。 “胡先生,你要是专门来挑事的,恐怕选错地方了。” 胡有三呵呵一笑。 “我不是来挑事的,而是来救你们阎家的。” 他身体前倾,与黑哥直视。 “阎黑,別装傻,你们阎家和我们胡家当年的约定,你肯定知道。” 见胡有三主动挑明,黑哥也认真了起来。 “別跟我说废话,你到底想干吗?” 胡有三讥笑道: “我听说你姐今天杀人了,还被警察抓到了,现在的华夏,可是法治社会, 杀人这种重罪,我没记错的话,最轻量刑也要三到十年。 阎家的生意一直是你姐在打理,据我所知,你是一点经商天赋都没有,如今你姐出不来,你能扛得起她选下的重担吗? 很明显,你不能!以你的本事,用不了几年,就会把你阎家的財富,全都败光!” 他顿了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支著桌子,眼晴快到贴到黑哥脸上了。 “几代人的积累啊!就这么败掉多么可惜,这些產业是我们两家祖辈一起打拼下来的,不如你把经营权都交给我,总比烂在你手中强。” 黑哥怒了,直接一头砸在胡有三的鼻子上,胡有三接连倒退,捂著鼻子跌坐回沙发上。 “你想要我阎家的產业,痴人说梦!” 胡有三鼻子差点被撞歪,脸上却没露出生气的表情。 “从我记事开始,我的父亲就教给我,只要开的价格足够高,这世上就没有做不成的交易。” 说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黑哥面前。 “你们阎家的產业,有四成股份归我们胡家,这张卡里有八千万,一次性买断你们阎家两成股份,事成之后,我再返你们阎家一成乾股。” 千股和股份是有区別的,股份拥有权利,而乾股只能分红。 简单来说,如果黑哥答应胡有三的提议,两家的股份比例將从六比四,变为四比六,但分红比例是五比五,各得一半。 我在心中快速估了一下,阎家的那条商业街,大约有三十家商铺,按照四万块一平计算,大约价值两个多亿。 而两成股份,大约是四千万。 胡有三拿双倍的价格购买,还能再拿出一成返利,换作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绝对不会犹豫。 此刻黑哥的表情,就是一脸蒙,显然不太相信胡有三能开出如此条件。 不对—..这不对劲! 假设胡有三开的不是空头支票,这些条件,他肯定也给阎莎许诺过。 而阎莎直接让胡有三滚。 阎莎可是个精明的商人,胡有三如此有实力,两家重新合作,好处必定大於坏处,她为何拒绝的如此果断,还是以得罪人的方式。 再想想胡有三的目的,他想要的商业街,可不在什么繁华地界,发展潜力有限,以他开的价註定会亏。 胡有三看起来也不是傻子,他为何寧可血亏,也要得到这条商业街的所有权? 我思来想去,只得出一种可能一一商业街里,藏有巨大的秘密,一个价值远超八千万的秘密! 黑哥在经歷震撼后,重新冷静下来,他大概是想到了我的叮嘱,拒绝了胡有三的提议。 “胡老板,银行卡你收回去吧,阎家的股份,我是不会卖的。” 胡有三嘆了口气。 “我本以为,你会比你姐好打交道。” 听到这话,我立即紧张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著站在胡有三身后的老太太, 我捏住戴在手指上的扳指,做好隨时召唤恶鬼刀疤的准备。 然而胡有三並未有动手的打算,他平静的问黑哥。 “我们两家高祖父当初签订的合约,你看过吧?” 黑哥点了点头,昨日阎莎讲述往事时,曾把合约拿出来给我们二人瞧。 “合约上有这么一条,若阎家后代经营不善,胡家后代有权重新划分股份, 至於重新划分的方法·阎黑,咱们两家都是土匪恶霸出身,既然如此,我们两人不妨效仿祖辈,打上一场!谁贏了,就听谁的!” 我躲在二楼听傻了,价值两个多亿的產业,要靠这么儿戏的方式分配?別说发生在现实里了,就算是小说作者这么写,都会被读者大骂弱智· 第102章 失传的秘密 第102章 失传的秘密 “决斗?你跟我?” 黑哥被胡有三给逗笑了。 “你知不知道,咱两个差了几个量级?” 换我我也笑,黑哥一米九五往上的个头,体重最少两百四十斤打底,脱下衣服全是骇人的肌肉,他在俱乐部有一个非常不雅的外號一一大黑肌霸。 我跟黑哥切的时候,他总是收著力跟我打,真不是他故意让著我,完全是他怕自己一拳把我给打死。 再看胡有三,个头还我没高,跟黑哥决斗,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没错,就咱两个,我要是打输了,我立马回港岛,再也不来找你们阎家的麻烦。 不过我要是打贏了你,刚刚我提的条件依旧作数,你只要代表阎家签下协议,就可以了。” 离得太远,我看不清黑哥脸上的表情,我是真害怕他头脑一热,答应下来。 好在黑哥还记得我的叮嘱, “你让我考虑一下。” 言语间,黑哥明显已经意动。 胡有三倒也不心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想通之后,给我打电话,最好快一点,我的耐心可不太足。” 放下名片后,他带著老太太离开了。 我从楼上走了下来,黑哥指了指胡有三离开的方向,很是疑惑的问我。 “陈九,你说胡有三这个人,是不是个傻子啊?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就没忍住直接给他一拳。” 我非常认真的回答。 “他不是傻子,傻子可算计不了你姐那种精明人。” 黑哥挠了挠头。 “咱接下来干嘛?” “等你姐回来,我有件事想要问她。” 第二天上午,阎莎回来了,我再次赶到她的別墅。 黑哥也在,他坐在阎莎旁边,阎莎则是眉头紧皱。 “告诉你姐了?” “说了。” 既然黑哥已经把昨天的事讲了出来,也就省了我的口舌了,我开门见山的问阎莎。 “你那条商业街,是不是藏著什么秘密?” “秘密?”黑哥被勾起了好奇心,“姐,咱家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 阎莎犹豫了几秒,道出了实情。 “那条街,是我们阎家最初的发家地,高祖父过世前立下一条祖训,阎家子孙即便遇到再难的事情,也不许把那条街给卖了。” 怪不得胡有三许以重金阎莎都不肯答应,原来是这个原因。 “立这条祖训的原因呢?总不能是你高祖父念旧吧?” 逐利是商人的天性,我猜阎莎高祖父立下这条祖训,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我不知道,”阎莎嘆了口气,“我爷爷意外去世,没来得及给我爹做交代,所以我也不清楚高祖父为什么会立下这么一条祖训。 看阎莎的模样,不像是撒谎,但有一点已经可以確定,胡有三用尽手段想要夺得商业街的所有权,一定是衝著秘密去的! 黑哥开口问我。 “陈九,我姐刚刚跟我说,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听到此话,我看向阎莎的眉间,她印堂部位依旧泛黑,且比起前天我给她驱邪后,重了三分。 看来,用钟道剑给她驱邪,只能治標不治本,想要將她完全治好,还得那位跟著胡有三一起来的老太太,亲手收了神通。 我把这话讲了出来,阎莎沉声道: “胡有三达不到目的,肯定不会同意的!” 黑哥怒声道: “那就逼他同意!他有句说得很对,咱阎家是恶霸土匪出身,虽然已经做了好几代好人了,可不能当了好人就受人欺负啊!” 阎莎本就受邪法影响,此刻听到弟弟的提议,眼神明显变得凶狠起来。 在她做出衝动的行为前,我及时给两人泼了一盆冷水。 “黑哥,你的想法太幼稚了,就算你能可以成功,可接下来呢?杀了胡有三吗?你们要是有这个勇气,或许能一劳永逸,但只要你们不敢杀,他回头有的是办法进行报復。 阎莎,你在明知道老太太是敌人的前提下,还是不小心中了招,若胡有三再找其他高人出手,你防得住吗?” 阎莎沉默了,黑哥也是无奈的直摇头。 说百了,胡有三不是普通人,他认识修土,也能请动修土,而普通人对上修土,任你武艺再高强,也不是对手。 “陈九,我跟姐到底该咋办啊?难不成真要把商业街卖给他?” 我平静的回答。 “那是你们阎家的家產,我没资格出主意,你们若是肯卖,的確可以解决问题,若是不肯卖,那就只能跟胡有三赌斗一场了。” “同意他的提议,打一架吗?我看行!昨天我就想揍他了!” 阎莎比黑哥想得更多,她向我提出两个问题。 “胡有三身材贏弱,光看体型,他恐怕连我都打不过,可他却有勇气跟我弟决斗,如果他没疯,会不会藏著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肯定有,所以我准备让黑哥打两场,每场只赌一成股权,这样胡有三想要得手,就必须连贏两场。” “你的意思是,先打第一场,摸清胡有三的底牌?” 我点头肯定,阎莎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们如何保证,胡有三不会耍赖,万一我们贏了,他又不肯放过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关键,阎莎与黑哥同时盯住我,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我来想办法,最迟今晚给你们答覆。” 我顿了一下,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帮你们,是看在与黑哥相识的份上,但与高人斗法,风险很大!” 我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我相信,聪明的阎莎一定能听明白。 “陈九,我弟能交到你这个朋友,不光是他的荣幸,也是我们整个阎家的幸运,此事最后无论成败,阎家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酬劳!”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心,一点就透。 “好,我先离开,等我消息。” 离开阎家別墅后,我直奔鬼爷家,阎莎提出的问题非常关键,如何保证胡有三事后不耍赖,才是重中之重。 我把这个问题拋给了鬼爷,鬼爷听后饶有兴趣的问我。 “你遇到麻烦的朋友,是不是很有钱?” “有钱!” “那就好办了,她可以请我做公证人,我保证那港佬日后不会食言。” 我眼睛一亮,鬼爷要亲自出马?那可太好了! 虽然我不清楚鬼爷的具体道行,但能让三钱恶鬼老老实实给他当鬼护卫的狠人物,绝对不简单! “前辈,您要什么价?我去跟朋友商议一下。” 鬼爷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 “臭小子,我就这么不值钱?” “嘿嘿,跟您开玩笑的,三百万是吧?我来聊。” 我正要抬手机,鬼爷又补充了一句。 “这生意,你是介绍人,我按江湖规矩,分你三成。”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压都压不住。 感情还有我的一份! 三百万的三成,是九十万!这中介生意我以后可得多做些。 我立即给黑哥打了电话,告诉他请高人公证的价格,阎莎拿过手机,再三確认高人靠谱后,非常痛快的让黑哥把钱给我转了过来。 分好帐后,鬼爷说他等我电话。 我回到別墅,让黑哥找出胡有三留下的名片,同意他昨日的提议,但要增加三点要求。 第一,决斗改为两场,黑哥每输一场,给出一成的股份,但胡有三只要输一场,就要彻底放弃所有的股份。 第二,在第一场决斗开始前,胡有三必须把阎莎身上的邪法解除。 第三,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胡有三以后都不能再对阎家人下手。 这三条要求,只约束了胡有三,不针对阎家,看起来很不公平,但胡有三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没有任何的討价还价。 两人约定,明日开始第一场比试,七日后进行第二场比试,地点就定在黑哥平日里教我练拳的俱乐部。 掛掉电话后,黑哥有些志芯的问我。 “陈九,我咋觉得我给自己挖了个坑呢?” 胡有三表现出的信心实在是太足了,以至於我心中也有些志忑。 但不管怎样,决斗已经答应下来。 我让黑哥好好准备,不管胡有三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明日一定会露出来。 回到酒馆后,胡眉听说明天有热闹看,一定要我带上她,我答应了。 第二天,我抱著胡眉来到俱乐部,俱乐部的大门上,已经贴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等我走进去后,看到了已经提前赶到的阎莎和黑哥。 黑哥已经开始热身了,他戴著拳套,一拳拳打在沙包上,势大力沉。 见我赶来,阎莎立即问道: “你请的高人呢?” “我已经联繫了,很快就到。” 十分钟后,熟悉的身影出现了,但不是鬼爷,而是胡有三,以及那位来自港岛的老太太。 胡有三看到阎莎后,笑了一声。 “昨天我还好奇,阎黑为什么会我在比试前,先把你身上的邪法解除,敢情阎莎小姐已经出来了,这么看来,那日你当街杀人,是假的了? 罢了,真假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都会是我笑到最后。” 他扭头用粤语对老太太说了两句,我没听懂,但见老太太走到阎莎面前,拾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我看到黑气从阎莎额头冒出,钻入老太太的袖子里。 阎莎向我看来,我盯著她的印堂看了一会儿,邪法已经解除了,於是冲她点了点头。 我的动作被胡有三看在眼里,他再次开口。 “怪不得阎莎小姐会知道自己中了招,原来她还认识你这个懂行的朋友。” 他似是不怎么瞧得起我,视线很快就从我脸上移开,冲黑哥喊道: “別磨蹭了,我时间宝贵,快点开始吧!” 第103章 影子鬼 第103章 影子鬼 胡有三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比试,黑哥同样按捺不住想要揍他的心情,但在开始之前,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等。” 胡有三看向我,很是不悦。 “等什么?” “等公证人。”我盯著胡有三的眼睛,“你不是答应,不管最终结果如何, 以后都不会再找阎家的麻烦吗?空口无凭,总得立个字据,並请人见证。” 胡有三很是不耐烦。 “我胡家人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何须有人见证?再说了,你请的什么人, 他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 他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港岛来小傻仔,你母亲难道没教过你,出门在外,要小心祸从口出吗?” 鬼爷出现了,他一出场,整个俱乐部的温度骤降数度。 一直不言不语的老太太,突然瞪大了眼睛,她一个箭步来到胡有三的身前, 挡住他与鬼爷的中间。 我听到老太太操著粤语,低声对胡有三说了一句。 “系高手!” 胡有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鬼爷,狂傲的表情收敛不见,只剩凝重。 再看阎莎,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狂喜,鬼爷能让胡有三忌惮,说明她的三百万没白。 等鬼爷走近,我才发现他手里拿著一个带著塞子的竹筒。 “前辈,”我主动跟鬼爷打招呼,“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啊,”鬼爷摇了摇手中的竹筒,“是鬼契。” 鬼契?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既然带有“契”字,想来正是保证胡有三说话算话的东西。 给我解答完后,鬼爷径直走向胡有三,他走一步,老太太就后退一步,直到自己的后背撞上胡有三,退无可退。 我看到老太太额头上有汗冒出,眼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从她紧张的表现不难判断,鬼爷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鬼爷抬起手中的竹筒,向胡有三介绍道。 “这东西叫鬼契,等我把里面装的恶鬼唤出来,你对著他立下誓言,便可建立契约,如果你以后违背誓言,他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胡有三眼皮狂跳,他大概没想到,阎家真有约束他的方法! 他咬牙道: “我若是不愿意呢?” 鬼爷没有丝毫动怒,而是笑呵呵的回答。 “那就要看请我出手的老板,愿不愿意加价了,倘若她若不愿意加价,我只能费点力气逼你说出誓言,倘若她愿意加价,我可以一劳永逸的帮她解决麻烦。”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所谓一劳永逸,自是让胡有三彻底消失。 我看向阎莎,她的眼睛在冒光,显然是心动了。 自己中的邪法已解,若能让胡有三消失,站在阎莎的角度上思考,多点钱又何妨? 但最终,阎莎还是忍住了当场加钱的衝动,我猜她应该是怕胡家还有其他人一旦出现人命,两家恐会不死不休。 胡有三沉默了,但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惧意,他应该很清楚,能把自己请的高人嚇得步步后退,鬼爷肯定有杀死自己的能力。 鬼爷懒得等他想明白,直接拔开了竹筒上的塞子。 浓郁的煞气立即冒了出来,紧接著,一只不弱於刀疤的恶鬼在煞气中现形。 阎莎与黑哥看不见恶鬼,但冷得直打哆嗦。 黑哥走到我身边,小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別问,我怕嚇著你。” 胡有三明显能看到恶鬼,他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满是犹豫之色。 鬼爷提醒道: “我只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眨眼便过。 鬼爷轻轻上翻自己的袖子,似是准备做点什么。 胡有三看到鬼爷的动作后,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举起左手,三指朝天。 “我胡有三起誓,与阎黑完成两场决斗后,本人— 他的话被鬼爷打断了。 “不是你本人,而是整个胡家。” 什么叫老江湖?胡有三心中打的小九九,压根就逃不过鬼爷的法眼。 胡有三没有办法,只能重新起誓。 “我胡有三起誓,与阎黑完成两场决斗后,胡家不会再找阎家的麻烦!” 恶鬼听完了胡有三发誓,从口中吹出一缕煞气,钻入胡有三的额头。 隨后,他重新飞回竹筒。 鬼爷竹筒封盖收好,转身来到我面前。 “陈九,我的事做完了,接下来———“ 我一把拉住鬼爷的手腕。 “前辈,免费的热闹看完再走嘛!” 鬼爷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行,听你的。” 见鬼爷答应,我彻底安了心,我冲黑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黑哥深吸一口气,戴著拳套的两个拳头,用力的砸在一起,似是为自己打气。 他找到两个小號的拳套,扔给了胡有三。 隨后,两人前后钻入八角笼中。 阎莎宣布规则。 “点到为止,不能取对方性命,一方无法起身,即为负!” 胡有三脸色铁青,显然在鬼爷手中吃的他,此刻胸腔中充斥著熊熊怒火。 黑哥同样如此,原本平静的生活被胡有三打破,他迫切的想要教训一下对方。 比试开始,黑哥率先发动进攻,他试探性的打出一拳。 虽是试探,但也超过了平日与我对练时的力度,我甚至在八角笼外,听到了呼啸的拳风。 我毫不怀疑,黑哥这一拳能轻鬆打碎数块叠在一起的青砖。 力道大,拳速快,任谁沾到也要被打得跟。 然而胡有三仿佛提前预料到了黑哥的出招,黑哥拳头刚有动作,他便开始闪躲。 胡有三避开了这一拳,並趁机发动了反击,好在黑哥另一只拳头做好了防御,將其挡了下来。 但当两个拳套碰撞在一起时,发出“”的一声巨响! 从我领口钻出来瞧比赛的胡眉,特別小声的问我。 “陈九,胡有三不对劲啊!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我也看出不对劲了,挡下胡有三一拳后,黑哥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了许多。 我下意识的看向站在八角笼另一边的老太太,莫非是她暗中使了什么法术, 才让胡有三变得力大无穷? 可我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胡有三与她之间有任何联繫。 八角笼中,黑哥与胡有三还在相互试探,黑哥跟我讲过,他从小就练习格斗,基本功不比职业选手差,他曾与同量级的全国冠军切过一次,打得是有来有回。 然而能与冠军交手的黑哥,面对胡有三却是渐渐落得下风,他的拳头挥出十几次,无一命中,反观胡有三两次偷袭成功,分別击中黑哥的腹部与肋骨,疼得黑哥额头冒汗。 照这样打下去,黑哥大概率会输, 在生活中,黑哥的智商或许不算太高,但他的格斗智商却是不低,发现靠拳击无法取胜胡有三后,他立马改变了策略。 他依靠蛮力,一个衝撞,將胡有三顶倒在地,隨后他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在胡有三的身上。 一番缠斗后,黑哥一手紧紧抓住胡有三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巧妙地绕过胡有三受控的手臂,抓住自己前一只手的手腕。 这招黑哥之前教过我,叫“木村锁”,是一种格斗中的“锁技”,一旦成型,可轻易使对方的臂关节脱臼。 就在我以为黑哥成功逆袭时,鬼爷在我身边轻嘆一声。 “大块头要输了。” 我不解的问道: “前辈,阎黑现在是优势,他为什么会输?” 鬼爷轻抬下巴。 “你看港佬的影子。” 八角笼的上方,有明亮的灯源,因此两人的影子格外清晰。 我定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胡眉也低声惊呼。 “那不是他的影子!” 没错,胡有三的影子非常古怪,他如此瘦弱的身躯,影子却和黑哥一样,高大健壮。 “前辈,那是什么?” “影子鬼,”鬼爷喷了一声,“我也好久没见到这种稀罕玩意了。” 鬼爷告诉我,影子鬼是一种能钻入活人影子,进而控制活人行动的恶鬼。 在古代,曾有一状元被修士杀害,修士將其魂魄炼成影子鬼,然后卖给赶考的旺族书生,帮助他们高中。 也就是说,胡有三表现出的强悍力量,並不属於他! 和鬼爷判断的一样,黑哥把小时候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都无法令胡有三的臂关节脱臼,相反,胡有三渐渐挣脱开黑哥的控制,隨后一个翻滚,绕到黑哥身后,用双臂勒住了黑哥的脖子。 这招黑哥也教过我,名为“裸绞”,是一种通过压迫对手的颈动脉,阻断血液流入大脑,令对手迅速陷入昏迷的杀招! 黑哥立即变了脸色,原本想要开胡有三手臂的双手,迅速没了力气。 “我们认输!” 阎莎大喊一声,胡有三鬆开了自己的手臂,他从地上站起来,留下一句“七天后我再来”,带著老太太离开了。 我衝进八角笼,使劲摇晃黑哥的肩膀。 “黑哥!黑哥!你怎么样?” 摇了好一会儿,黑哥才清醒过来,他看著阎莎,愧疚道: “姐,对不起,我输了。” “错不在你,”我安慰黑哥,“那傢伙靠鬼作弊!” 黑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陈九,你会帮我的,对吗?” 第104章 无法通神 第104章 无法通神 看著黑哥满满不甘心的模样,我非常郑重的承诺。 “放心,我会帮你的!” 我给黑哥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身体,他左侧肋骨触碰有强烈的痛感,可能有骨裂的情况。 这种伤肉眼无法辨別,最好的办法,是去医院拍个片子。 “黑哥,你还能走吗?” “能!一点小伤,不去医院也没事。” “不行!七天后你还要打第二场,若是留下暗伤,容易阴沟里翻船。” 听我这么说,黑哥不再拒绝。 阎莎亲自开车,先送鬼爷回家。 来到鬼爷的住所,我送他上楼,顺便要了只二钱道行的恶鬼,用於给黑哥刻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本想直接转帐,结果被银行给限额了,只好先欠著,回头和租鬼的钱一起结算,鬼爷没有反对。 隨后,我和黑哥直奔医院。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给丁峰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能帮黑哥提前掛个外科的號,医院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能少排会儿队也是好的。 谁知丁峰的电话处於关机状態,我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来到医院后,我和黑哥排了好久的號,才做上检查,黑哥去拍片的时候,我閒著也是閒著,走到丁峰的诊室瞧了瞧,结果发现里面坐的是另一名医生。 莫非丁峰今天休班,不想被人打扰,所以才关了手机?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毕竟他平日里忙得像陀螺,好不容易能休息了,换我也不想被人打扰。 可不知为何,我心里生出一种隱隱的不安感。 我思来想去,决定打听一下,於是拦下一名小护士,询问道: “您好,丁医生今天没上班吗?” “丁峰医生吗?他已经休班三天了,你要是来复诊的话,建议先掛其他医生的號。” 休班三天?这么长的休班时间,放在医生身上,还是公立医院医生的身上, 实在是太不搭了。 我立即意识到,丁峰可能出什么事了。 通过推测,他开始休班的时间,正是与我和黑哥喝酒的第二天。 小护士刚准备离开,又被我给拦了下来。 “我不是患者,而是丁峰的朋友,现在我联繫不上他,怕他出了什么事,才来医院找的。” 听到我是丁峰的朋友,小护土先是四周瞧了瞧,发现没人能偷听我们的谈话后,才压低声音道: “丁医生让患者给投诉了,院长让他先回家躲一躲。” 投诉?我认识的丁峰,医者仁心,对患者非常负责,这样的人,竟然会被投诉? 我还想继续问,小护士却被其他人给叫走了,只好作罢。 半个小时后,黑哥找到了我。 “影像科的医生说我骨头没事,只有一点软组织挫伤,养几天就行,就不用等报告了,实在不放心,就回刚刚看诊的医生那,开点药抹抹。” 他瞧了下四周。 “那不是丁峰的诊室吗?他上班了吗?我去跟他打声招呼。” “没上,他——-算了,他的事先放一放,你先跟我回酒馆。” 今夜酒馆不开业,我让李广回家休息。 胡眉从我怀里跳了出来,站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 黑哥好奇道: “今天在俱乐部时我就想问了,你怎么养了只狐狸当宠物?这身白毛还挺好看的。” 说完,他伸手就想摸。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胡眉一口咬在黑哥的手指上。 嘶! 黑哥火速收手,血已经流了出来。 “陈九,你这宠物·——好凶啊!” 我给胡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回二楼,胡眉冲黑哥了下牙,扭头跑掉了。 黑哥从调酒台上抽了两张纸巾摁住伤口,我问他。 “没事吧?” “没事,我们来聊正事,陈九,你打算怎么帮我战胜胡有三?跟丁峰一样, 让我供奉一尊诡像吗?” 我点了点头,既然胡有三不讲武德,找鬼代打,我身为黑哥的朋友,自然要帮他以牙还牙。 黑哥与胡有三比的是武力,那最適合黑哥的,自然是歷史上的武將。 我问黑哥。 “歷史上的武將,你有崇拜之人吗?” “当然有啊!”黑哥兴奋道,“你给丁峰刻的吕布,我就很喜欢!那可是三国第一猛將,蜀国三英合力才能跟他打成平手!陈九,要不你也给我刻一尊吕布神像吧!” “不行。” 我果断拒绝了黑哥,告诉他自己不能在短时间內雕刻同一尊诡像,就算强行雕刻,也得等丁峰供奉的诡像失效后才行。 黑哥挠了挠头。 “吕布不行的话,要不来个关羽、张飞、赵云?』 我想了想,回答道。 “要不就张飞吧,也是一员猛將,你供奉他,对付胡有三绰绰有余。” “行!我听你的!” 诡像生效需要先供奉几日,七日后黑哥就要与胡有三进行第二场比试了,我得抓些紧。 我取来木头,以及涂彩的顏料,当场给黑哥雕刻诡像。 黑哥在一旁好奇的看著,我一连刻了六个小时,他就安安静静的看了六个小时,直到我把刻刀放下,他才开口感嘆道: “陈九,看你雕刻真是一种享受,解压啊!” 我笑了笑,喝了口水,继续涂彩。 等诡像彻底完工时,天都黑了。 黑哥去后厨给我做了饭,但他只会做健身餐,一盘水煮鸡胸肉差点没把我给吃吐。 我草草吃了几口,开始准备供奉诡像的用品。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以血染香,並將其点燃。 我面对张飞诡像,恭敬的喊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深鞠三躬,將香插入炉中。 青烟环绕,我扭头问黑哥。 “刚刚教你的,都记住了吗?” 黑哥有些兴奋,立即点头。 “都记住了,来许愿吧!” 我把位置让给黑哥,並把从黑爷那买来的二钱恶鬼取了出来。 黑哥按照我教的,跪倒在张飞诡像前,开始许愿。 “张飞將军在上,凡人阎黑,为守护家族基业,恳请您赐予神力,击败来敌! 》 说完,他恭敬的磕头。 我命令恶鬼上前触碰诡像,掌控他命脉的木牌被我拿在手中,他不得不从。 按照以往的经验,当恶鬼进入诡像后,我会精神恍,覲见神明。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 当恶鬼碰触到诡像后,他並没有被吸入其中,而我,也未成功覲见神明。 我和恶鬼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质问恶鬼。 “你碰诡像了吗?” “碰了啊!你瞧!” 说著,恶鬼又碰了一下诡像,可就在下一秒,诡像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咔嘹! 一道裂纹从诡像上出现,从上到下,贯穿诡像,隨后裂纹越来越大,直到將诡像一分为二! 我惊了,从成为鬼匠到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黑哥指著诡像,不敢置信的问我。 “陈九,诡像怎么裂开了?莫非张飞將军—不待见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先安抚黑哥。 “別急,我去翻翻书。” 我跑到二楼,將《纵鬼篆》从床底翻了出来,逐页查找。 正在修炼的胡眉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跑到我的旁边, “你咋了?慌慌张张的?” “我给黑哥刻的诡像裂开了。” “啊?还有这种事?我来帮你。” 我把书本竖起来,我和胡眉一前一后的翻找,可我们两人把书翻遍,也没找到相关记载。 胡眉提出一种可能。 “会不会你准备不足,诡像刻得不够好?” 不该吧·—..我觉得我刻得挺好的。 没办法,只能再刻一尊了。 因为无法排除人神张飞不待见黑哥的可能,所以我给他刻的第二尊诡像,是赵云。 这次我刻得更加认真,诡像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不敢有任何马虎。 等涂完彩,窗外天色都亮了。 “黑哥,来!再试一次!” 同样的流程,我和黑哥又来了一遍。 “赵云將军在上,凡人阎黑,为守护家族基业,恳请您赐予神力,击败来敌!”” 黑哥第二次许愿后,我再次命令恶鬼上前触碰诡像。 咔! 赵云诡像也裂开了。 黑哥彻底傻了眼。 “陈九,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皱著眉头思考,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的我和黑哥在丁峰家喝酒的那一晚。 那晚喝醉的丁峰,拉著黑哥炫耀我给他雕刻的诡像,诡像见到黑哥后,发生了共鸣。 莫非是这个原因? 难不成,黑哥只能供奉与吕布有关的诡像?! 《纵鬼篆》中没有相关记载,我也只能靠猜测。 若真是这样,可就有点难办了! 黑哥见我沉默不语,慌了神。 “陈九,我该不会供奉不了诡像吧?真要这样,我家的產业就要被胡有三给抢走了....”“ 让黑哥同意与胡有三比试,是我的提议,我必须负责到底。 “黑哥,你先別急,我给丁峰打个电话。” 黑哥摸不著头脑。 “给他打电话有啥用?” 我没解释,找出手机打给丁峰,结果依旧是关机。 “走!去他家瞧瞧!” 我上了黑哥的车,黑哥关心道: “陈九,你在车上眯一会儿,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嚇人。” 我把副驾上遮阳板拉了下来,里面有一块小镜子。 镜子里的我,脸上满是疲惫,一双眼睛因为久盯诡像,此刻血丝密布。 然而等我们赶到丁峰家,並顺利敲开门后,才发现,丁峰的状態,比我还要糟糕! 他的眼睛里的血丝比我还多,眼圈黑得像是熊猫,再看头髮,油的都打络了。 丁峰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我没急著回答,而是反问道: “听说你被患者投诉了?” 丁峰挠了挠头,无奈的回答。 “是犯了点错误。” “什么错误?” 丁峰的回答,非常些魔幻,我和黑哥谁都没有听懂, “我把马上要死的病人,给治活了。” 第105章 转让诡像 第105章 转让诡像 “丁峰,”黑哥一副自己听错的模样,“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把一个快死的人给治活了。” 这下確认了,我和黑哥没听错。 “讲讲。” 丁峰嘆了口气,开始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这是发生在咱们喝完酒第二天的事,那天早上,还没到上班时间,院里打来电话,说救护车拉来一个喝农药自杀的小姑娘,还有十几分钟就到,院里值班的医生实在忙不过来,我家离单位最近,让我赶紧去支援。 我一听有急诊,脸都没洗,跑著就去医院了,救护车先我一步到,我赶到抢救室时,看到一个医生两个护士,都摁不住那小姑娘。” 我大概听明白了。 “那小姑娘一心求死?” “对,听说是跟男朋友吵架分手,不想活了。” “然后呢?” “小姑娘的母亲说自己孩子喝的是烈性农药,那药喝下去超过两个小时,基本没有救回来的希望,再这么僵下去,小姑娘必死无疑。 所以我二话没说,直接上前把小姑娘摁住,让同事给她洗了胃。” 黑哥很是不解。 “你做得很对啊!换我肯定也这么干,小姑娘就是一时衝动,回头想明白了,肯定后悔自己做的傻事,可人要是死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是这么想的,”丁峰低下了头,“可我没想到,那小姑娘刚脱离危险,就拿手机偷拍我,把我发到网上,控诉我多管閒事,还说自己找到机会,还会自杀的。” 这话听著我都恼火,这种人真不值得救,可丁峰是医生,他怎么能忍心看著病人眼睁睁的走向死亡? 丁峰继续道: “这事还在网上发酵时,院里又来了辆救护车,车上下来三个人,两个躺著的,一个站著的,说是出了车祸。 站著的男人,是躺著那两个的朋友,他求我们医生赶紧救救他的朋友,我看他浑身是血,问他哪里受了伤,他说身上都是朋友的血,自己没事,不停的催促我赶紧救人。” “这题我会!”黑哥激动道,“之前俱乐部碰到过这种情况,有个会员跟人切时,肚子挨了一下狠的,可他非但没喊疼,反而越来越亢奋,说什么都要继续打下去,结果不到三分钟,人突然就昏迷了。” 丁峰接下黑哥的话茬。 “有些受到猛烈衝击的人,外表看不出一点伤,內臟却发生了破裂出血,这种人往往会表现得非常亢奋,甚至是狂躁,但失血到达一定程度,人立马休克, 根本来不及救治。 我当时就看出,送朋友来的男人属於这种情况,强烈要求他也去做个检查, 谁知他完全不领情,还因为这事跟我们医护髮生了衝突,我怕他有生命危险,强行押著他做了检查,果然是內出血。” 我摸不著头脑。 “这人该不会也把你给投诉了吧?” 黑哥不信。 “不能啊,如果不是丁峰强行给他做检查,他现在都已经出殯了,换成我, 肯定做一面大锦旗,先挨个科室打听丁峰在哪,最后送到院长手里,请他代为转交给丁峰。” 听到黑哥的话,丁峰的头垂得更低了。 黑哥愣住了。 “真给你投诉了?” “对——他投诉我对他使用了暴力。” “草!”黑哥忍不住爆了粗口,“什么狗玩意!” 丁峰又嘆了口气。 “我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恨我暴力行医,而是想要一笔赔偿,让自己治病少点钱。” “那更没良心了!还不如狗!狗见到恩人还会摇尾巴呢!” 我给黑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冷静一些。 我问丁峰。 “院里什么態度?” “院里的同事都是支持我的,院长也没为难我,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带薪假, 让我等影响过了,再回去上班。” 我伸手拍了拍丁峰的肩膀。 “別多想了,你没做错,就当是放假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的劝说,並没有让丁峰心情变好。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久,假如我没供奉诡像,这两件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我一时语塞,丁峰说的確实没错,如果他没供奉诡像,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勇敢,如果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他,一定不会救一心求死的小姑娘,也不会救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却全然不知的男人。 丁峰盯著我的眼睛,想要从我口中得到答案,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九,你能不能把诡像————·收回去?” 虽然我今天来找丁峰的目的,就是想把诡像收回给黑哥救急,但真没想到, 这个话题,是丁峰自己起的头。 “你確定吗?没了诡像,你可能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丁峰似是已经彻底心冷,他轻声道“诡像不能帮我一辈子,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一旦诡像中的扮神恶鬼洗清了身上的罪孽,会去投胎转世,届时诡像就会失效。 我已经想明白,我的懦弱属於心理疾病,诡像就像一味治標不治本的猛药, 虽然用的时候效果很好,可一旦停止供奉,就会旧疾復发,而且用的时间越久, 对它的依赖性越大。 我怕自己一直供奉下去,会在诡像失效后为了重新得到它,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丁峰的话,点透了诡像的本质味治標不治本的猛药。 丁峰起身走去臥室,再出来时,手里抱著我给他雕刻的无双奉先诡像。 他把诡像交到我手中。 “收回去吧!” “真想好了?我拿回去,你就没办法再要回来了。” 丁峰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想好了!若没了它,我依旧能有勇气,说明我的心病已经治好,若我变回以前的模样,也不赖,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徒增烦恼————” 我和黑哥离开丁峰家时,心情都很沉重,黑哥烦躁的使劲挠头。 “陈九,丁峰这样子,不行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沉声道: “病根在他心里,只能靠他自己拔除,先解决你的事吧!回头我们再来看他。” 再次回到酒馆,我把诡像摆在桌子上,黑哥上下打量,眼中既有紧张,也有掩盖不住的兴奋。 “黑哥,你碰一下它。” 黑哥立马照做,他的手刚接近诡像,诡像便像上次那般,颤抖起来。 果然,黑哥是被人神吕布选中的人!让他供奉此诡像,一定能够成功,且效果惊人! 不过黑哥想要供奉这尊诡像,还有必要的流程需要走。 首先,就是取得扮神恶鬼的同意。 我给丁峰雕刻诡像已经超过了十四日,这是回收和转让诡像的基础。 我施展鬼匠秘法,將扮神恶鬼罗涛从诡像中召了出来。 一见面,罗涛就向我抱怨道: “陈老板,您给我找的供奉者,不靠谱啊,他已经三天没上香了!要不是我心善,我早就忍不住让他吃点苦头了。” 罗涛生前確实不算是什么大恶人,至少他没伤害无辜之人。 对於这种鬼,我还是会和顏悦色的。 “罗涛,我知道你不满,所以我准备给你换个供奉者。” “换一个?供奉者还能换的吗?” “可以,只要你同意就行。” 罗涛扭头看向黑哥,喷喷道: “这傢伙,吃什么长大的,壮得像熊瞎子!” 他很是不解。 “陈老板,丁峰虽然长得也很壮,但眼中满是藏不住的胆怯,但这个大块头不一样,我要是还活著,打死我都不敢招惹他——-这种人,还需要诡像赋予他勇气吗?” “你搞错了,他需要的不是勇气,而是吕布的战技和力量,说实话,丁涛供奉这尊诡像,你能获得的並不多,换黑哥供奉,將会大不一样。” 罗涛兴奋了。 “也就是说,由他供奉,我能更快的获取阴德,洗清罪孽,对吧?” “没错!”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同意了!” 说完,罗涛便钻回诡像,为供奉仪式做准备。 黑哥小心翼翼的问我。 “陈九,刚刚你在跟谁说话啊?我怎么感觉屋里凉颶颶的。” “诡像中的鬼,回头等你供奉诡像,也能见著。” 事不宜迟,我再次准备好供奉仪式所需的物品。 依旧是相同的步骤,唯一的区別,是我念的词。 “人神吕布在上,鬼匠陈九昭告,上任供奉者心愿已了,特为您准备下一任供奉者,以续香火!请您检阅!” 隨后,黑哥下跪许愿。 “吕布將军在上,凡人阎黑,为守护家族基业,恳请您赐予神力,击败来敌!” 待他磕完头,无双奉先神像再次剧烈颤了起来。 我心中很是紧张,这下诡像总不能再裂开了吧?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確的,被人神吕布看中的黑哥,只能供奉他一个神明。 当诡像停止颤抖的剎那,熟悉的恍惚感袭来。 待我回过神来时,已置身一片古代战场,双方士兵摇旗擂鼓,战得是昏天暗地。 正当我寻找吕布的身影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臥槽,这是把我干哪来了?” 第106章 吕布之猛,天下无双 第106章 吕布之猛,天下无双 听到声音,我迅速扭头,隨后瞪大了眼睛。 “黑哥,你———你怎么会在这?” 黑哥一脸无辜。 “我不知道啊!我精神一恍惚,人就到这里了,陈九,这是哪?” 鬼匠可以通神,这是供奉诡像最重要的一步,《纵鬼》中有详细的记载。 但带客人一起通神,书中没有一点相关说明。 而且黑哥这身打扮,是什么情况? 此刻黑哥身上的衣物,並非许愿时穿的那一套,而是跟前方大战的士兵一样,身穿甲胃。 不仅如此,他的手中,还拿著一柄长戟。 黑哥也发现自己的不同,他將手中的长戟晃了晃,惊嘆道: “好重!是真傢伙!” 我陷入思考,黑哥突然换装,绝非意外,莫非是人神吕布的安排? 再看向前方斯杀声震天的战场,我心中生出一个猜测。 “黑哥。” “矣?” “你杀过人吗?” 黑哥被我的话给嚇到了。 “当然没有!我虽然跟著我姐混社会,但都是些小打小闹,杀人这种要赔命的事,我可没干过!” 我指著前方的战场,语气凝重道: “吕布给你设下了考验。” 黑哥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他用力咽了下口水,声音颤抖的问我。 “什——什么考验?”” “杀敌!” 黑哥虽然能与人神吕布共鸣,但想要得到吕布的认可,还需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吕布是谁?人称“飞將”,乃三国公认的第一猛士。 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必然要上阵对敌,大杀四方! 以上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直觉告诉我,我所猜的就是真相! “黑哥,你得快些考虑,迟疑太久,这事可能就黄了。” 黑哥问我。 “若我战死沙场,现实中也会死去吗?” “不会!” 关於这一点,我非常肯定,毕竟我有与阴司赌神迷龙斗智斗勇的经验。 听到这话,黑哥立马鬆了口气。 “既然不会死,那有啥好怕的!” 他提起手中长戟,大步向著战场走去。 才走几步,他感嘆道: “要是有一匹战马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一声亮的战马嘶鸣声,从后方传来。 我扭头一看,只见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正狂奔而来, 我目瞪口呆,还真有? 黑哥亦是兴奋,待到战马跑到身前,他抓住马僵,翻身上马。 他的动作很帅,但帅不过三秒,他以前应该没学过骑马,好几次差点被顛下马背。 但不管怎样,他成功冲入战场。 我远远的观望著,黑哥果然天生神力,他单手持戟,在战马的衝锋的惯性下,戟锋直接刺穿一名敌军的胸膛,並將其挑了起来! 黑哥骑著战马衝杀了几圈,渐渐掌握了骑马的要领,死在他手中的敌军,也越来越多。 然而他勇猛的表现,吸引了敌方骑兵的注意,很快,敌方四名骑兵追了上来,將黑哥团团围住。 黑哥挥舞著长戟与四人缠斗,场面异常惊险,然而黑哥仿佛杀出了血性,染血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有凶光从眼中流露,越战越勇。 在激烈的斯杀中,黑哥身上出现数道骇人的伤口,他强忍疼痛,牙关紧咬, 誓取敌人性命! 我看的是心惊胆战,虽然死在这里,並不会真的丧命,但疼痛却是真实的, 真不知道黑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交手十余招后,黑哥抓住一个机会,將第一个敌人挑下战马。 隨后,他用身上的甲胃硬扛对方一刀,又用长戟刺死一人。 杀红眼的黑哥,双手抢起长戟,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將第三人的头颅直接斩飞。 可与此同时,他也被最后一人,从马背上挑了下去!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没了马,黑哥如何打败最后一个骑兵? 眼前骑兵举起手中长矛,向著跌落地面的黑哥刺去,黑哥先是翻身躲过,隨即怒吼一声,径直衝向敌人屁股下的战马,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是將战马撞翻在地。 不等敌人起身,黑哥已经扑了上去,將对方的脖子用力拧断! 千掉最后一名骑兵,黑哥躺在地上,再无起身的力气。 敌军几名步兵持刀逼近黑哥,黑哥已是命悬一线。 就在我以为黑哥將要战死时,一声更加响亮的战马嘶鸣声,响彻整个战场。 我循声看去,只见远处出现一个威武的將军,他手持方天画戟,乘著赤兔宝马,以惊人的速度与气势,冲入战场。 此人浑身散发著神力,正是吕布! 冲入战场的吕布,杀敌犹如割草,不管是步兵、骑兵还是敌方將领,皆不是吕布一招之敌。 此刻我终於心中只有一个惊嘆一一吕布之猛,天下无双! 眨眼间的工夫,吕布已经来到了黑哥面前,他凝视著黑哥,隨后將手中的方天画戟投下,插在黑哥的身旁。 下一秒,四周空间破碎,恍惚感袭来,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酒馆。 一旁的黑哥也回过了神,他不敢置信的问我。 “陈九,刚刚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 我看向供桌,炉中的线香已经燃烧殆尽,只留青灰,而无双奉先诡像,明明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却给我一种色彩变得更加鲜亮的感觉。 成了! 我把诡像拿起,递给黑哥,告诉他供奉诡像所要注意的事项。 黑哥牢记脑中,回家去了。 我已经熬了两天一夜,实在是撑不住了,赶紧回屋睡觉。 然而我一闭眼,吕布与黑哥对视的场景,便浮现在眼前。 我记得很清楚,吕布看向黑哥时,眼中满是欣赏,有点像师父看自己得意弟子的眼神。 人神共鸣,能让诡像的效果提升多少?书中说可提升数倍,但指的是木雕。 如果我以后学会了“金雕”“玉雕”乃至“骨雕”,那诡像的供奉者,岂不是能得到比肩神明的力量? 黑哥能与吕布共鸣,那我呢?会不会也能找到可以共鸣的神明?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钻进我的怀里。 我睁眼一看,是胡眉。 “想啥呢?还不睡觉!你再熬下去,我就要守寡了。” 我被胡眉给气笑了。 “你就咒我吧!” 胡眉问我。 “睡不著?” “嗯,脑子有点乱。” “那我给你唱个歌?” “你会吗?” 胡眉拿爪子拍了我一下。 “小瞧谁呢!” 隨后,她哼了起来,调子轻柔,没有歌词,却让人沉醉。 听著曲调,我全身放鬆下来,很快就陷入梦乡。 梦中,我来到一个非常阴森诡的地方,四周皆是浓雾,前方雾中还有幽绿色的光芒闪烁。 我知道这是梦,但感受非常真实,和我刻诡像时通神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试图让自己醒过来,但怎么努力,都依旧沉浸於梦中世界。 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转而探索四周。 直觉告诉我,这个梦,並非无缘无故的出现。 我顺著绿光照来的方向走去,路上有许多小鬼从我身边飞过,每只小鬼的脸上,皆是显露惊恐之色,仿佛身后存在非常可怕的东西。 我心生志志,准备停下脚步,谁知两只脚突然不听使唤,自顾的向前走去。 不出片刻,我前方出现一座大殿,幽绿色的疹人光芒,正是从殿內传出来的我抬头向上看,大殿上方悬掛有巨大的牌匾,然而雾气太浓,看不清上方的字。 失控的双脚停了下来,我可以自由行动了。 此刻我的內心很是纠结,理智想让我儘快离开此地,本能却催促著我踏入殿中。 我心中天人交战,最终,本能战胜了理智。 反正是梦,为什么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呢? 於是,我走到殿门前,抬脚踏过比我膝盖还要高的门槛。 谁知我的脚还没落地,一股狂风將我吹了出去。 我屁股落地,还没来得及起身,突然见到有两道身影,从殿中飞出,落在我的身前。 这两人的衣著,对比鲜明,一人全身是黑,一人全身是白。 而两人的头上,都戴著高帽,且各写有四个大字。 白帽子上写的是“一见生財”,黑帽子上写的是“天下太平”。 刺骨的冷意,从我的灵魂中涌出,我狂咽口水,手脚都嚇得哆嗦起来。 这不是七爷和八爷吗?如果有人不知道谁是七爷八爷,他们还有一个更加响亮且家喻户晓的名號一一黑白无常! 我怎么会见到这两位?莫非—我已经死了? 我赶紧打消这个念头,这是梦,並不真实。 我死死的盯著黑白无常,他们只是站在我的面前,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的眼神都落在我的身上,似是在等待什么。 在等什么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我左手食指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著,眼前的场景迅速消散,待我回过神来时,人已回归现实。 我从床上惊坐起来,把趴在我胸口上睡觉的胡眉给摔了下去。 “陈九,你做噩梦了?” 我抬起左手,发现自己的食指在流血,而这根指头上,戴著一枚造型古朴的玉扳指。 气从扳指中冒出,恶鬼刀疤现身。 我询问道: “是你唤醒我的?” 刀疤看了我一眼,冷冰冰的回答。 “別睡了,有人来杀你了。” 第107章 影子杀人 第107章 影子杀人 刀疤的话,让我的睡意瞬间全无。 我顾不得手指疼痛,立即问道: “人在哪?” “不知道,”刀疤语气平静,他的眼神四处移动,似是在寻找敌人的踪跡, “有两道气息,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胡眉也察觉到了什么,全身炸毛。 “陈九,小心点,对方道行不低。” 她话音刚落,刀疤突然道: “我找到一个。” 紧接著,刀疤一头扎入臥室的墙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別去!” 刀疤应该听到了我的声音,但没有回来。 我真想问候他八辈祖宗,敌人有两个,原本都藏得挺好,突然暴露一个,明摆著是调虎离山之计! 租来的鬼护卫就是不听话,但也没办法,毕竟掌控他命运的不是我,而是鬼爷。 我心中生出一个想法,不管想什么办法,必须得搞一只完全听从我命令的鬼护卫。 但那是以后的事,解决不了现在的危机。 我以最快的速度,从枕头下掏出钟道剑,並顺手打开了屋內的灯。 我和胡眉分別盯著一个方向,以防敌人突然窜出。 过了片刻,我突然察觉到一丝凉意。 “在门外!” 胡眉提醒一声,我立即扭头看向臥室的门,只见有黑色的煞气,从门下缝隙中钻了出来。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用眼神示意胡眉躲我身后去,她道行还未完全恢復,目前战力还不如我。 我正握钟道剑,如拿匕首般,剑尖朝下,並手脚的向著臥室门走去。 有煞气出现,说明刀疤去追的,那敌方中的活人,门外则是敌方中的恶鬼。 从眼前的状况分析,恶鬼应该要从正门突入房间,我打算藏在门后,在他现身的瞬间,一剑刺上去!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才走了三步,我身体突然失去控制,定在了原地。 胡眉发现我的异常,急忙问道: “你怎么了?” 此刻我唯一能动的,只有嘴巴。 “我动不了了—” 话还没说完,我握剑的手突然抬了起来,然后对著自己的胸膛,用力刺了下去。 好在钟道剑是一把木剑,除了戳的我肋骨疼外,並没有给我造成任何伤害。 这是什么情况?我的手怎么突然自己动起来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胡眉惊呼一声。 “陈九,你的影子!” 我用眼睛的余光斜视朝下看去,震惊的发现,我的影子变了样子。 我的影子长发飘飘,身形也十分苗条,分明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这不是我的影子! 黑哥与胡有三在八角笼中的战斗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当时胡有三的影子,也与他的体型不同。 是影子鬼!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傢伙竟然会找上我。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我自己大意了,上次见面,胡有三已经知道我是修士, 並且能请到鬼爷这样的高手。 如果说下一场比试黑哥能贏,唯一的变数,必然是我! 胡眉扑到我的影子上,对著地面撕咬,然而影子並非实物,任凭她如何张嘴,也碰不到影子鬼半分。 我拼命与影子鬼爭夺身体的控制权,握剑的手不停颤抖。 可就在我已经能稍稍动弹一点时,影子鬼突然发力,带动著我的身体,向著墙面撞去。 膨! 我脑袋先撞到了墙,眼前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陈九!” 胡眉惊呼一声,向我跑来,可道行没有恢復的她,不管如何努力,所作所为皆是无用功。 影子鬼铁了心的要我死,它再次操控我的身体,甩头往墙上撞。 咚!咚!咚! 我的头撞在墙上,犹如擂鼓! 胡眉跳到我的肩膀上,咬住我的领口,试图阻止我的动作,但影子鬼操纵著我的身体,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將她扔了出去。 头晕目眩的我,完全没力气跟影子鬼继续爭抢身体的控制权,但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用仅剩的意识,思考破解之法。 影子—光!对了,有光才会有影子! “胡眉!”我大喊一声,“去关灯!” 原本再一次冲向我的胡眉,听到我的呼喊后,立即转身,她纵身一跃,身体犹如一颗白色的炮弹,一头撞在灯的开关上。 啪! 伴隨著清脆的关灯声,整个臥室重新陷入黑暗。 我撞墙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终於可以动了。 我捂著自己的头,温热湿润的感觉,自掌心中传来。 “陈九,你怎么样?” “我没事!” 我咬紧牙关,一手抓住钟道剑的剑柄,一手抓住钟道剑的剑身,用尽全身力气,將其断! 呼! 新的煞气从断剑中涌现,却是我熟悉的气息。 “小玲!”我唤了一声,用满含杀意的语气下达命令,“给我杀了它!” “明白!” 诡像虽然被毁,但供奉神明赐予的力量,依旧能维持片刻,此刻的小铃,就是抓鬼大神钟道在阳间的代言人,哪怕道行比她高一钱的恶鬼,也不是她的对手。 一阵煞风吹过,小铃的气息消失不见,影子鬼应该是已经逃走了,也不知道,小玲能不能把它给追回来。 胡眉摸黑走到我的面前,她跳到我的肩膀上,用舌头轻轻舔我的伤口。 说来神奇,我原本血流不止的头,在她的舔下,竟是慢慢止了血。 啪嗒!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的脸上,但没有血腥味。 “你哭了?” “没——·没有!” 胡眉极力否认,但她的语气里,是隱藏不住的哭腔。 “哭啥,我又没死。” 我安慰胡眉,结果胡眉哭得更大声了。 “哇———嚇死我了,刚刚我以为你死定了!都怪我道行恢復得这么慢,都怪我——...” 这女人,明明不是她的错,怎么反怪罪起自己来了? 在遇到胡眉前,我的恋爱经验为零,因此很不擅长哄女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胡眉抱进怀里,像哄孩子睡觉般,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大约过了十分钟,刀疤回来了。 或许是已经拥有道行的关係,哪怕屋子里非常的黑,我也能隱约看到他的脸。 我问他。 “抓到人了吗?” “没有。” 刀疤的回答冰冰冷冷,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我平静的告诉他。 “那人是故意让你发现的。” “哦。” 胡眉被刀疤敷衍的態度气炸了,她怒声训斥。 “鬼爷把你交到陈九手中,是让你保护他的!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离开?!” 刀疤不说话,眼神冷冷的盯著胡眉,我甚至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杀意。 我伸手捂住胡眉的嘴,对刀疤道: “这里没你的事了,回扳指吧!” 刀疤一声不,钻入扳指。 胡眉从我的手中挣脱出来,愤愤道: “你捂我嘴干吗?他也太不负责了!” 我向胡眉解释。 “鬼爷给刀疤下的命令是保护我的安危,所以他不会伤害我。” “我知道啊——·那又—” 胡眉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很显然,她已经想明白了。 鬼爷只是不充许刀疤伤害我,却从未下过不许伤害我身边人的命令! 刚刚胡眉若是继续训斥下去,刀疤真有可能对她动手! 沉默片刻后,胡眉闷闷不乐的对我说。 “真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我没搭话,却十分赞同,此事过后,我必须为自己准备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底牌! 又等了十分钟,小铃回来了。 “陈九,那只女鬼,已经被我干掉了!” 这是个好消息,但我发现小铃的魂魄残破不全,且黯淡了许多。 “你受伤了?” “对——那女鬼有修士接应,我不是对手,差点被留下来。” “他长什么模样?” “是个白髮苍苍的老太太!” 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直跟在胡有三身边的港岛老太,肯定是她! 这个仇,我陈九记下了! 而且我不是什么君子,也从不信报仇十年不晚的屁话。 小铃的魂魄越来越淡,她快要撑不住了。 钟道剑已毁,再给小玲刻一尊诡像,已经来不及了,此刻唯一能救她的方法,就是放她去投胎转世。 “小玲,你身上的罪孽洗乾净了吗? “差不多了,只留了一点点。” 听到这话,我心中有些愧疚,就差一点点啊! 小玲没有泪丧,反倒是安慰起了我。 “我害死那么多人,一点惩罚不受,我自己內心都难安,陈九,我很高兴这辈子能认识你,若是有缘分,我们下辈子再见!” “好!下辈子见!” 我放小玲离去,她身形渐消,转世投胎去了。 影子鬼已死,但港岛老太还活著,我不確定她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於是抱著胡眉趁著夜色离开了酒馆。 我赶到丁峰家,用力敲门,把他从睡梦中惊了起来。 开门后,丁峰看到我满头是血的模样,嚇了一跳。 “陈九!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我失血有点多,脑子昏昏沉沉,低声道: “帮我处理下伤口,记得,別开灯!” 丁峰赶紧把我扶进屋,他寻了个亮度很小的手电,在儘量不照出影子的前提下,近乎摸黑给我完成了包扎。 隨后,我在丁峰家里睡到天亮。 上午八点,我醒了过来,丁峰给我做了早餐,我和胡眉狼吞虎咽的吃完,就要离去。 丁峰赶紧拦下我。 “陈九,你的伤口最好去医院再处理下,否则有可能引发炎症!” “没事,我心里有分寸。” 告別丁峰,我带著胡眉,来到鬼爷家。 当屋门打开后,鬼爷看著头上包著绷带的我,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回答,而是反问鬼爷。 “前辈,杀人的生意,你接不接?” 第108章 鬼格分裂 第108章 鬼格分裂 听到我的提问,鬼爷先是愣了一下,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確认我没在开玩笑后,认真的回答道: “接!” 鬼爷把我请进了屋,刚入座,他的目光就落在胡眉身上。 我与鬼爷第一次见面时,鬼爷暗示我狐狸精会害人,气得胡眉到现在还记仇,她把头扭向一边,不理鬼爷。 这行为很没礼貌,但这是自己的媳妇,我捨不得训斥,於是冲鬼爷笑了笑, 希望他莫要因此事生气。 鬼爷確实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惊奇。 “陈九,你养的这只狐狸精,怎么还没恢復人形?她没吸你的精气?” “吸我精气?前辈,您这话什么意思?” 鬼爷看向胡眉的眼神发生些许变化,笑著说道: “倒是我看走眼了。” 胡眉冷哼一声,大概算是回应。 我一头雾水,疑惑的看向鬼爷,然而鬼爷似乎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抬手指向我的头。 “说说吧,怎么搞的?” 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包括刀疤的表现。 鬼爷听后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 “陈九,刀疤追出去,你觉得是对还是错?” 胡眉忍不住嘟了一句。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错的!它如果没跑,陈九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鬼爷没理会胡眉的抱怨,而是等待我的回答。 关於这个问题,我心中早有答案。 “是对是错,都不重要。” 鬼爷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 “怎么讲?” 我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讲述。 “刀疤不听我的命令追出去,有可能是对我的不认可,也有可能是怕两个敌人同时杀进来,他一人无力护我周全,不如先杀一人缓解压力,当然也可能是別的原因—可不管真相如何,我差点死掉,都是事实。” 鬼爷问我。 “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没有,我只是认清一个事实,借来的力量,终归不是自己的。” 说完,我把扳指褪下,放到鬼爷面前。 “租鬼的钱,我会照付,我今日来,是想请鬼爷帮我杀一个人。” 鬼爷神情不变。 “胡有三,对吗?” “不,是那个港岛老太。” 鬼爷笑了一下。 “你今晚的回答,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他顿了一下,疑惑道: “难不成你认为,今晚的刺杀,是那个港岛老太自己的决定?”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大概率是胡有三的命令。” “那你为何不让我杀了胡有三呢?那个叫阎莎的丫头,身上中的邪术已解, 只要干掉胡有三,你和你朋友的麻烦都会迎刃而解,莫非,你是怕胡有三身后有人?杀了他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没隱瞒,直接承认。 “有这方面的考虑,但还有其他的原因。” 具体原因我没说出来,无非是想搞清楚,阎家失传的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胡有三事隔三代,不远千里,从港岛赶到济城,用尽手段, 想要得到两家高祖父曾经联手起家的那条街。 这个秘密不搞清楚,哪怕杀死胡有三,胡家肯定还会派其他人赶来济城,虽然胡有三签了鬼契,可人都死了,鬼爷的鬼契,真的能一直生效? 按照我的猜测,鬼爷用鬼契约束整个胡家,恐嚇的意味大於实际意义,只有让胡有三活著,鬼契的威镊才会如悬顶之剑,让胡家不敢轻举妄动。 胡有三暂时杀不得,但我昨晚受的气一定要报! 所以,具体执行刺杀任务的港岛老太,就要承受我的怒火。 鬼爷思考片刻,开出了价格。 “那老太有二钱的道行,按照我以往的报价,我要两百万。” 我没搭话,鬼爷都说“以往”了,必定还有转折。 果然,鬼爷紧接道: “鑑於刀疤失职,没有保护好你,你这次租赁他的费用,我给你免了,买命钱再给你打个八折,就算一百六十万吧!” 鬼爷主动打折,我岂有不要的道理, “那就多谢前辈了,不知前辈要几成定金?” “定金就不收了,回头一次性结清。” 至此,今天我与鬼爷的第一笔交易,就算是达成了。 我没立即离开,而是开始谈第二笔交易。 “前辈,上次在您这买的恶鬼,我没用上,能退吗?” 我口中的恶鬼,就是一开始给黑哥准备的那一只,谁知一连刻了两个诡像全都裂掉了。 “別人不行,你可以。” 好歹是老主顾了,鬼爷给足了我面子。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木牌,还给了鬼爷,然后问道: “您这有没有那种,生前就比较厉害的恶鬼?道行的话—二钱左右。” “陈九,你这不是给客人准备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上次给您看过的钟道剑毁了,需要重新刻一尊诡像,给自己防身用。” “生前就比较厉害的—让我想想—” 鬼爷呢喃了几句,眼睛突然一亮。 “还真让我想到一个!” 他起身前往臥室,我等了好一会儿,鬼爷才重新走出来。 他手里端著一个盒子,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盒子上是有很厚的灰尘,想来鬼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开过了。 我好奇的盯著盒子,不知道鬼爷会给我找出一只怎样的恶鬼。 鬼爷找来一块抹布,擦去盒子上的灰尘,他感嘆道: “我上次打开这个盒子,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 说著,他將盒盖掀起。 浓郁的煞气从盒子里冒了出来,本就寒凉的屋內,又冷了几度。 我伸头一看,盒子里装的是叠在一起的木牌,木牌上皆是写有人名。 和鬼爷打交道这么久,我早已了解,每一个木牌中都封印著一只恶鬼。 鬼爷向我解释道: “我年轻的时候,沉迷於炼鬼之法,总以为拥有特殊本领的恶鬼,可以培养出实力超强的鬼仆,所以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鬼,后来证明,这条路子行不通——但抓到的鬼不能轻易放掉,於是我就把他们都封印了起来。” 他翻了一会儿,將其中一个木牌交到我的手中。 我低头一看,木牌上竟是刻著两个名字一一林慈和林悲。 我好奇的问道: “前辈,您的木牌不是只能封印一只鬼吗?为什么这个木牌上,有两个名字?” 鬼爷笑道: “是一只鬼没错。”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您是说,这只鬼有两个名字?” “对!” 鬼爷向我讲述起这只鬼的过往。 “这鬼生前,是个和尚,正如他名中带有『慈”字,他的心很善,经常帮助寺庙附近的居民,口碑极好。 后来,有只恶鬼在凡间作乱,许多人中了邪法,生不如死。 这些人跑到寺院,求林慈救命,林慈为他们诵念佛经,引来佛光,驱走了眾人身上的邪法。 他的所作所为,惹怒了恶鬼,那恶鬼不知用了何种法术,蛊惑了林慈,將他的人格一分为二,诞生出一个名为林悲的傢伙。” 能將人格分裂,这蛊惑之法著实厉害! “然后呢?” 鬼爷嘆了口气,继续道; “林悲这个人格,是个嗜杀之人,他趁著林慈睡觉时悄悄夺得身体的控制权,离开寺院,將当初找林慈驱邪之人,一一杀掉!且整整杀了一个夜晚!等林慈的人格醒来后,身上的僧袍,已经全部染成了红色,且在不停的滴血。 林慈跟跟跪跪的跑回寺庙,跪倒在佛像前,诵了整整一日的经,然后在太阳落山前,自尽了。 他死后,两个人格依旧同时存在,一半魂魄攒赞满阴德,另一半魂魄罪孽满满,无法自己去投胎转世。 后来,林慈找上了我,希望我帮他解脱,可惜直到现在,我也无能为力。” 鬼爷抬头与我对视。 “陈九,你雕刻的诡像,有通神之效,说不定能完成林慈的夙愿。” 我拿著木牌离开了,胡眉趴在我的肩膀上问。 “二钱恶鬼谈,鬼爷竟然没收你钱。” “可能是鬼爷觉得自己对不起林慈吧,毕竟林慈是主动找上门,请求鬼爷帮他解脱的。” 我问胡眉。 “刚进门时,鬼爷说你没吸我精气,是怎么回事?” 胡眉撇了撇嘴,给了我解释。 “我们狐狸精有个特殊的本事,勾引男人,吸食他们的精气,进而增加自己的道行,所以鬼爷上次才会警告你要远离我。” 我打趣胡眉。 “所以你吸过我的精气没?” 胡眉生气了。 “我要是吸你的精气,早就变回人形了!你不是老盼著我变回去吗?今晚我就把你吸乾!” “別別別,”我赶紧求饶,“我现在这模样,你隨便吸一口,我就没命了。” 打闹过后,胡眉和我聊起了正事。 “你打算给自己刻什么诡像防身?” 说真的,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纵诡篆》中记载著上千种诡像,但哪一种適合我,我並不知晓。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昨晚做的那个梦。 梦里黑白无常站在我的面前,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似是有话要说。 “胡眉。” “嗯?” “你说我刻个黑白无常,合不合適?” 第109章 双神合一 第109章 双神合一 “黑白无常?” 胡眉很是好奇。 “这不是两个神明吗?你打算刻哪一位?” “还没想好。” 胡眉露出疑惑的神情。 “神明这么多,你为何相中了这两位?” 我把自己昨晚做的梦,讲给胡眉听, “你梦到黑白无常了?莫非你觉得,自己能与黑白无常共鸣?那只是梦,没这么凑巧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只是一种感觉。 而且我认为,真正能与我共鸣的神明,应该是藏身在那间看不清牌匾的大殿中,只是不知为何,被黑白无常给拦了下来。 其实胡眉说的也没错,这只是一个梦,所有的猜测,都可能只是我的臆想。 但有句老话说得很好,叫实践出真知。 黑白无常神像,我一定会刻,就算最后失败了,我顶多就是亏了一块木头。 我没直接回酒馆,而是听从丁峰的建议,去医院处理了一下自己的头。 为了方便上药,医生给我剃成了光头-在回家的路上,我顺路买了一顶鸭舌帽。 回到酒馆时,李广已经在忙碌了,看到我后,他立即扔下手中的菜,跑了过来。 “老板,有人找你麻烦?!是谁?你告诉我!我拿刀砍死他!” 李广的忠心让我很是欣慰。 “別衝动————我自己会报仇的。” 安抚好李广,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纵鬼篆》,黑百无常作为民间知名度极高的阴司神明,书中自有记载。 但和胡眉说的一样,书中的黑白无常,也是分为两尊功能不同的诡像。 其中白无常诡像的功效是驱邪。 黑无常诡像的功效则是杀鬼。 简单区分,可以理解为被动防御与主动攻击。 同时供奉两尊诡像,风险太大,而且我手中目前只有一只扮神恶鬼,供奉一尊吧,直觉又告诉我,黑无常与白无常一起供奉,才能发挥诡像真正的威能。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没有营业的关係,今日酒馆虽然开业,却没有客人上门。 好不容易等到风铃声响起,下楼一瞧,还是黑哥。 “陈九,我听丁峰说,你受伤了!” 黑哥快步来到我面前,看著我戴著鸭舌帽,还散发著药水味的头,询问道: “谁干的?” “胡有三。” “他娘的!”黑哥瞬间暴怒,一拳砸在我的柜檯上,差点没把台面砸烂,“我去找他算帐!” 我一把拉住黑哥。 “急啥,不差这几天了。” 我问他。 “你现在有什么变化吗?” “有!”黑哥抬起自己的胳膊,展现自己健壮的肱二头肌,“我觉得自己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黑哥向我承诺,等七日之约一到,他一定会在八角笼中,把胡有三打得满地找牙! 反正没有客人,我把李广从后厨中喊了出来,让他跟我和黑哥一起喝酒,顺便让两人认识认识。 两杯酒下肚,我们三人都打开了话匣子,得知我改变了李广的命运,黑哥忍不住冲我竖起大拇指。 “陈九!你可真讲义气!你这朋友,我阎黑是交定了!” 我跟黑哥碰了一杯,黑哥见我眉间似是有些烦闷,关心道: “你咋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有烦恼?” “確实有。” “讲出来,让我哥俩给你参谋参谋。” 都说三个男人凑在一起,会自动诞生一个“点子王”,於是我把自己面临的困难,讲了出来。 黑哥听完之后,一拍桌子。 “这有啥难的,你把黑白无常刻在一起,不就得了?” “刻在一起?”我的心动了一下,抓住了一些灵感,“黑哥,你具体讲讲。 ? 黑哥问我。 “你听说过双面佛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广抢先道: “我在寺庙里见过!” 李广向我们形容他见过的双面佛,其实就是把两尊佛雕刻在一起,一正一反,他见到的那尊神像,正面是弥勒,背面是阿弥陀佛。 黑哥说他也见过,有一年他跟姐姐阎莎去泰国旅游,在当地寺庙里见到了两面佛。 其实在《纵鬼篆》中也有两面佛,一面是观音菩萨,另一面是地藏王菩萨。 但我从未考虑过雕刻这尊诡像,哪怕它更契合恶鬼林慈的僧人身份,原因很简单,两位正神牌面太大,以我现在的道行,真不一定能请得动。 但黑哥的提议,还真是点醒了我,把两尊诡像刻成一体,不失一种好的方法但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好方法,能不能成,还得刻出来瞧瞧, 说干就干,我留李广招待黑哥,自己则是端著一盘刚刚出炉的肉菜,回到楼上。 一进臥室,就见胡眉正在修炼。 肉香味很快充满整个房间,胡眉鼻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好香啊!” “快吃吧,我专门让李广给你做的。” “老公真好!” 胡眉飞奔过来,给了我一个香吻,隨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则是取来纸笔,开始画诡像的设计图。 胡眉吃饱后,跑了过来,她瞧了眼纸上的图案,惊讶道: “你这是打算把黑白无常刻成一尊诡像?” “对。” “这设计图书中没有吧?真能行吗? 我平静的回答。 “《纵诡篆》中那么多诡像图案,肯定不是祖师爷一人搞出来的,而是由一代代鬼匠完善而成,既然其他鬼匠能自创诡像,我为何不能试试呢?” 我总共画了两张设计图,第一张设计图参考两面佛,白无常与黑无常背靠背。 第二张设计图则是一尊诡像一分为二,左边是白无常,右边是黑无常。 我问胡眉。 “都说女人的直觉比男人准,你觉得我该选哪种设计?” 胡眉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放在第二张设计图上。 “这个!” “好,听你的!” 我取来木头,拿起刻刀,立即开工。 在雕刻的时候,我不断回忆昨夜的梦,黑白无常的形象,浮现在木头上。 刻好之后,我继续涂彩,神像左右黑白分明,只有从嘴巴里吐出来的长舌, 是相同的鲜红色。 当我放下毛笔,凝视诡像时,一股奇妙的感觉,自我心中涌现。 不知从哪里生出的自信让我觉得,这尊诡像,一定能成! “陈九,你还受著伤呢,要休息下吗?” “不,一鼓作气吧!” 我搬来供桌,將诡像摆上。 我没著急点香通神,诡像能不能成,扮神恶鬼非常重要,我得先见一见林慈。 我找来一把刀,隨后將鬼爷给我的木牌取了出来。 毕竟是已经封印三十年的恶鬼了,万一林慈不受我控制,我会一刀斩断木牌,令其魂飞魄散。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將林慈唤了出来。 浓郁的煞气从木牌中冒出,臥室的地面立即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冷得打了个哆嗦,这真的是二钱恶鬼能拥有的煞气吗?比起三钱道行的刀疤,也弱不了多少。 一道鬼影从煞气中显现,他双眼紧闭,一手张开,手指朝天,另一只手则是垂在腰间,捏著一串深紫色的佛珠。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只鬼头上有一层短短的头髮,应属於尚未完全拜入佛门的“带发僧人”。 未成戒僧,生前却能引来佛光,可见林慈生前確实有的大慈大悲之心。 林慈现身后,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我后,他轻声问道: “敢问施主,你是何人?” 我向林慈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陈九,是鬼爷的朋友,是他把你交给了我。” 林慈道: “我还以为鬼爷已经忘记了我。” 他顿了一下,嘆了一句。 “鬼爷既不是失信之人,却有三十年未与我见面,看来我身上的罪孽,已经深入魂魄,难以消除。” 林慈眼中突然浮现一道狠厉之色。 “既然罪孽不可消,那我便魂飞魄散,以命抵之!” 说完,他竟是抬起手掌,狠狠的向著自己的额头拍去! 我傻了眼,这傢伙,才重现世间,就要把自己给干掉?! 林慈的举动太突然,出手又快又狠,我完全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超度”自己。 可就在他的掌心即將碰触到额头时,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还以为是林慈改变了主意,但很快便察觉不对劲。 “嘻嘻嘻—林慈啊林慈,你对自己还真是够狠啊!” 林慈的声调变了,充满了戏謔,不仅如此,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疯癲。 我立马意识到,眼前的鬼已不是善良的林慈,而是他另一个人格,嗜杀凶残的一一林悲! 他微微仰头,看著近在尺的手掌,讥讽道: “林慈,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自我毁灭,是做不到的啊!” 林悲缓缓收起自己的手,然后饶有兴趣的打量著我。 明明是一个魂魄,身上却散发著浓郁的血腥气味,让我忍不住的想要乾呕。 胡眉全身炸毛,一双眼晴死死的盯著林悲,我在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恐惧我还保持著冷静,手中的菜刀微微抬起。 只要林悲有任何的不友好的举动,我就会手起刀落,毁掉木牌,令其魂飞魄散。 “年轻人,別著急啊,三十年了,我好不容易能出来透口气,总得让我说上两句吧?” “你想说什么?” 林悲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转移到黑白无常诡像上。 他饶有兴趣的问我。 “这是什么?” “诡像,一种能帮人实现愿望的法器。” “法器?”林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可不像法器,反倒像一种可以沟通三界的—.—桥樑。“ 他向前一步,惊得我赶紧抬起手中菜刀。 “別紧张,我只是想离近些看看,这东西,非常的吸引我。” 林悲绕著诡像转了三圈。 “给我仔细讲讲。” 我见林悲眼中似是有心动的神采,於是將诡像的原理讲了出来。 林悲听后,若有所思。 “能洗清恶鬼的罪孽吗?有意思!”他指著诡像,“把我弄进去。”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是从林悲口中说的话。 我问他。 “你到底是林悲还是林慈?” “林悲。” “林慈的罪孽皆由你起,若是罪孽洗清,你就消失不见了。” 我以为林悲听到这话,会脸色大变,谁知他脸上却露出玩味的表情。 他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觉得,当罪孽洗清之后,消失的是我,而不是他呢?” 这话什么意思,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胡眉心直口快,回道: “人家林慈吃斋念佛,天天做善事,身上能有啥罪孽啊?反倒是你,杀了那么多人,杀孽累累,也不知道陈九要供奉多久,才能帮你洗乾净。” “哈哈哈哈哈!”林悲大笑,“看来鬼爷给你们讲过我的故事。” 他笑了很久,突然认真的问我和胡眉。 “你们想不想听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不等我答应或拒绝,林悲便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我大概是哪个杀神的转世,自懂事起,便有著毁灭一切生命的衝动,但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都教我做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我一直压抑著自己心中的杀念—.— 然而杀念这种东西,积压越久,爆发时越是疯狂炽烈,有一个雨夜,我在家门口,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並把它带到自己的臥室。 夜深人静之时,我盯著冲自己撒娇的小猫,心中的杀念再也按捺不住。 喵喵的撒娇声,变成悽惨的尖叫,直到彻底安静我体会到从未有过的爽快,但在爽快退去之后,心中又涌现出无尽的悔恨。 接下来的十年,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经歷一次爽快与悔恨的交替,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让我诞生出第二个人格,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林慈。 林慈虽然诞生得晚,但他天生比我要强一些,大多时间,都是由他掌控我们共同的身体。 他害怕我有一天会把毒手伸向同类,於是跑去寺庙,求高僧將他收下,他愿日夜与佛为伴,诵万遍经文洗涤自己罪恶的心灵。 然而高僧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本质,不愿给他剃度,但把他留了下来,教他佛法,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救赎自己。 林悲表情忽变,露出嘲笑的表情。 “后面的事,你们应该从鬼爷那听到了,有恶鬼作乱,很多人中邪,林慈招来佛光,將中邪之人身上的煞气驱除。 然而·这不是真的,林慈一个没有剃度,没有戒疤的假僧人,怎么可能招来佛光,他只不过是將眾人身上的煞气,吸入自己体內。 他误以为自己念了几年经,已经彻底压制住了我,可惜啊,他太高看自己了....” 胡眉怒声道: “你害了那么多人,还沾沾自喜!真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死死的盯著林悲,心中生出一丝寒意。 鬼爷讲述的故事,是林慈为主人公的视角。 而林悲讲述的,则是自己的视角。 同样的故事,若视角不同,天差地別! 我想通了,猛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质问林悲。 “所以你才是主人格?!” 第110章 搞不明白的诡像 第110章 搞不明白的诡像 “你才是主人格?” 胡眉傻了眼,完全不敢相信,他质问林悲。 “你如此恶的人,怎么会分裂出林慈那么善的人格?” 林悲笑道: “我从小被人教导仁智礼义信,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听得多了,林慈就出现了。” 我不这么认为,圣人言,人之初,性本善,再恶的人残害同类后,也会本能生出愧疚之心,这便是诞生林慈的种子。 真相与我无关,我更想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 对我供奉黑白无常诡像,有没有什么影响。 按照我原来的想法,林慈为主人格,经过我长时间的供奉,洗去身上罪孽的他,会渐渐抹杀林悲这个副人格。 可如今林悲才是主人格,不管我供奉诡像多久,他都不会消失。 但有另外一种可能,洗去罪孽的林悲,会逐渐与一心向善的林慈同化,最终两个人格重新归为一体。 我將这个猜测讲了出来,这事不能隱瞒,否则日后林悲在诡像中乱搞,最终受害的,还是我自己。 林悲听完我的讲解,感嘆了一句。 “你倒是坦诚。” 他陷入深思,我不打扰,静静等待他给出答案。 过了许久,林悲嘆了口气。 “我与他本就是一人,如今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和解的呢?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一心向善是种什么感觉,与本性嗜杀的我,有何不同。” 林悲看著我的眼睛,留下一句。 “帮我把这句话转告他。” 说完,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林慈。 林慈一出场,立马抬起手来,我赶紧上前阻拦。 “你先別急著自杀!” 我把林悲的话讲给了他听,林慈听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信他一次。” 他看向诡像,似是已经明白我要做什么,凝声道: “送我进去吧!” 我鬆了口气,终於谈妥了。 我取来线香,以血染之,將其点燃,深鞠三躬,將香插入香炉。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待到青烟交错,我朗声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跪倒在诡像前,再次喊道: “黑白无常在上,凡人陈九,想借二位神力自保,驱邪新鬼,恳请二位神明助我一臂之力!” 我磕了三个头,看向林慈。 林慈大步走向黑白无常诡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纵身飞入。 我紧紧的盯著鬼像,等待通神的那一刻。 诡像没有破碎,反而散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与我在梦中见到黑白无常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紧接著,诡像抖动了起来。 胡眉惊呼。 “共鸣!陈九!你与黑白无常共鸣了!”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下一秒,我精神一阵恍惚,回过神时,四周白雾繚绕。 我仿佛回到了那场梦,黑无常与白无常,依旧站在我的身前。 果然,那不是单纯的梦! 我精神一凛,心中不免紧张起来,我给黑哥刻像时,吕布给了他考验,如今我与黑白无常共鸣,他们会不会也要考验我一下? 这两位神明,本职是勾魂抓鬼,他们的考验,会不会是让我与鬼搏斗? 可没有钟馗剑的我—打得贏吗? 正当我心情忐忑之际,一股寒风吹来,捲起的白雾遮蔽我的双眼。 黑白无常的身影消失不见,我的精神再次恍惚,清醒时,诡像就在眼前。 “我回来了?” 胡眉立即跳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著我。 “陈九,你现在什么感觉?” “没感觉—” 我把刚刚所见的场景讲述了出来,胡眉听后也是摸不著头脑。 “黑白无常与你共鸣,又没给你考验,那这尊诡像,是成还是没成?” “我也不知道—” 在供奉黑白无常诡像前,我曾经供奉过哪吒削骨和钟馗剑两尊诡像,那时我可以通过体会诡像的副作用,来判断自己是不是供奉成功。 可如今我与神明共鸣,本该令人烦恼的副作用,並不会显现,一时还真是难以判断,自己有没有成功。 “我有个法子!” 胡眉灵光一闪,给我提了个建议。 “你抱著诡像去找鬼爷,让他弄只鬼跟你比画一下,要是鬼伤不了你,或者被你所伤,那不就说明诡像成了吗?” “有道理啊!还是你聪明!” 第二天,我听从胡眉的建议,抱著黑白无常诡像找到了鬼爷,鬼爷听完我的请求,被我给逗乐了。 “请只鬼打自己?我入行几十年,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要求。” 说完,他就把刀疤喊了出来。 我急忙喊停。 “前辈!我要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您,您直说就行,晚辈立马向您道歉,別趁机报復啊!” 我可是亲眼见过刀疤杀人,由他动手,我怕自己小命不保。 鬼爷哈哈大笑。 “你慌什么,我唤刀疤出来,是让他帮我取个牌子。” 原来是这样,我尷尬的直挠头。 不一会儿,刀疤取了一块木牌,鬼爷伸手一扶,一只恶鬼立马现身。 “这傢伙只有一钱的道行。” 一钱恶鬼?我有钟馗剑时,能轻轻鬆鬆的將其干掉,黑白无常诡像乃双神合一,又涂了彩,肯定比钟馗剑强,於是我信心满满的对眼前的恶鬼说道: “別留手,打我!” 恶鬼看了鬼爷一眼,见鬼爷点头,他立马扬起自己的巴掌,向著我的脸抽来。 《纵鬼籙》中记载,白无常诡像有驱邪的效果,主打防御,於是我站著不动,任由巴掌落下。 啪! 我捂著火辣辣,又泛著阴冷感觉的脸,脑袋嗡嗡作响。 恶鬼嚇得直打哆嗦。 “是你让我打的啊!” 没错,是我让他打的,可—诡像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难道这尊诡像真没成? 我不死心,决心做下一个试验。 “你站著別动。” 我举起诡像,向恶鬼身上靠去。 《纵鬼籙》中记载,黑无常诡像有杀鬼的功效,恶鬼碰上它,肯定会疼得哇哇大叫。 可诡像连续碰了恶鬼好几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玩意儿!” 我气得想把手中的诡像砸烂,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结果刻出个废品? 早知道这样,我还搞什么原创,对著“教科书”使劲抄就完了! 鬼爷开了口。 “我感觉,是你的问题,才使这尊诡像,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我怔了一下。 “我的问题?” “直觉罢了!” 鬼爷是老江湖,见多识广,哪怕是直觉,也比我瞎猜来的准。 我决定继续供奉著,反正没有副作用,再仔细研究研究吧! 休息几日后,七日之约来到了。 黑哥一早就给我打来电话,提醒我別忘了去俱乐部观战。 我自是忘不了这件事,但在去俱乐部前,我先往鬼爷那跑了一趟,问他有没有把港岛老太给干掉。 其实这几日鬼爷没有派鬼给我传信,我已经猜到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了。 “很遗憾,我没找到那老太,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確认,她没有离开济城,而是找地方藏了起来。” 鬼爷的话,让我心中一沉,老太忌惮鬼爷我可以理解,但她明明有逃走的机会,却选择蛰伏济城,恐怕不安好心! 可不管如何,今日的比试,依旧会正常进行。 告別鬼爷后,我先回酒馆接上胡眉,隨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俱乐部,到达时,黑哥、阎莎以及胡有三都已在了。 我环视一周,没见到港岛老太的踪影。 胡有三看到我,立即气冲冲的走上前,大声质问。 “你把霍阿婆弄哪去了?” 霍阿婆?应该就是失踪的老太。 我冷笑回应。 “你不是派她来杀我吗?我把她弄死了。”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派她去杀你了?你別血口喷人!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从胡有三的表现来看,他並不是在撒谎演戏。 不对劲,难不成刺杀我的行动,真是港岛老太自己的想法?可她的动机— 是什么呢? “你真不知道她在哪?” “我要知道,又何须问你!” 我心中萌生一种猜想,但想要確认,得问胡有三很多问题。 这些问题,胡有三现在肯定不会回答我,所以,得先把他打趴下。 “黑哥,先打吧!” 黑哥供奉无双奉先诡像已有六日,我感觉他本就如山的身躯变得更加魁梧了。 他迫不及待的跳进八角笼,抬手衝著胡有三挑衅道: “滚上来!” 港岛老太突然失踪,胡有三心中也是窝著一把火,他立即跳进八角笼,握紧双拳。 这次比试,和上次有些不同,黑哥与胡有三都没戴拳套,大有一副“既分胜负也分生死”的架势。 我先是看了眼胡有三的影子,依旧是健壮如熊的模样,上次比试,他就是靠这只影子鬼获得的胜利。 隨后,我又看向黑哥的影子,並抬头看了眼八角笼上方的灯。 我小声对胡眉说。 “你去找找俱乐部的电闸在哪,你要是听到我咳嗽,立马拉闸!” “小意思,交给我!” 胡眉悄悄溜走,而八角笼中,黑哥与胡有三的第二次比试,已然开始! 第111章 聚財宝盆 第111章 聚財宝盆 根本无需有人说“开始”,八角笼中,心中相互怀有恨意的两人,立即开始了决斗。 胡有三率先出手,他一脚踢在黑哥的肚子上,將黑哥端得连连后退。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胡有三以如此弱小的身躯撼动黑哥这位壮汉,视觉衝击力著实惊人。 但供奉著无双奉先诡像的黑哥,早已不是七天前的他,他当即止住后退的身形,怒吼一声,反扑了回去。 两人拳拳到肉,即便我站在数米外观战,依旧能听到清晰搏斗声,心惊肉跳。 上一次比试,胡有三在影子鬼的帮助下,很快就压制住了黑哥。 但这一次,落入下风的是他今日的黑哥,不仅力大无穷,还非常能扛,胡有三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竟是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反观黑哥的攻击,每一次,都能打胡有三一个跟跎。 照这样打下去,胡有三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老弟,把他干趴下!” 看到自己的弟弟占了上风,阎莎一改往日冷酷大姐大的模样,怒吼著为黑哥助威, 胡有三很快就没了招架之力,他双手护头,被动的挨打。 眼见即將分出胜负,我突然察觉,有煞气从后方飘来。 我急忙扭头,只见一道黑影贴著地面,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向著八角笼衝去。 黑影速度之快,不管八角笼外的阎莎,还是八角笼內的黑哥与胡有三,谁都没有发现。 眨眼间的工夫,黑影衝进八角笼,钻入黑哥的影子里。 下一刻,原本想要一拳结束战斗的黑哥,挥出的拳头,突然在距离胡有三鼻子只剩三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黑哥与胡有三脸上的表情同时愣了一下,显然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但胡有三很快反应过来,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的神采,隨后一拳砸向黑哥的脸。 膨! 黑哥当即倒地,胡有三趁机衝上去,一屁股坐在黑哥的肚子上,一双拳头犹如暴雨般,不停下落。 阎莎急得大喊。 “老弟,起来!揍他啊!” 黑哥肯定起不来,因为影子鬼已经控制住他的行动,与我前些日子遭遇刺杀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咳咳!” 我用力咳嗽,这是我与胡眉约定好的暗號。 啪! 剎那间,整个俱乐部陷入黑暗,虽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从椅角晃里钻出来的光,已经不足以让黑哥產生影子。 “草!” 黑哥怒骂一声,將胡有三从自己身上推开。 我看到胡有三身体直接飞到了半空,又重重落下。 没了影子,胡有三也就失去了神力,以他正常的力量,黑哥一只手就能把他打倒。 黑哥被打的愤怒,全都发泄在胡有三的身上,我在黑暗之中,听到了清晰的骨裂声。 “黑哥!”我大喊一声,“別把他打死了!” 黑哥没有因为愤怒而丧失理智,听到我的话,立马停手。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屋子里已经没了煞气,两只影子鬼应该已经离开了。 “胡眉!”我又喊了一声,“开灯!” 啪! 电闸被合上的声音响起,头顶的灯再次亮起。 我快步走进八角笼,胡有三已经被黑哥打断了一条胳膊,此刻满脸是伤,满嘴是血,咳嗽时还吐出半颗染血的牙。 我仔细检查胡有三的影子,他的影子已经恢復了正常,影子鬼的確是离开了。 我坐在他旁边,平静道: “你输了。” 胡有三满脸不甘心,他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著我。 “如果不是你,贏的人会是我。” “不,你错了。”我给胡有三泼了一盆冷水,“就算你从阎家拿走商业街的控制权,最后的贏家也不会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 “一直跟在你旁边的那个老太太,你刚刚叫她霍阿婆?” “你在胡说!”胡有三完全不相信,“霍阿婆可是我高薪聘来的高人! “呵呵,她的野心,可不止你给的那点工资。” 不等胡有三继续质疑,我抢先道: “你不是说霍阿婆不见了吗?她刺杀我不成,怕被我报復,已经藏起来了。” 见我一脸严肃,胡有三终於相信了。 他急忙辩解。 “我没让她杀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她的野心远比你想像的大。” 黑哥在一旁挠头。 “陈九,你到底在说啥,我咋没听懂?” 我没直接回答黑哥,而是问胡有三。 “你之所以要那条商业街,並不是嫌弃胡家近三代人把两家合伙的生意越做越差,而是那条商业街上,隱藏著一个秘密,一个当初让阎家与你胡家发跡的秘密,我说得对不对?” 这是我的猜测,但应该十分接近真相。 胡有三犹豫再三,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我继续道: “这个秘密,那位霍阿婆,是不是也知道?” “她知道,因为这个秘密,就是她告诉我的。” 胡有三告诉我们,胡家自逃去港岛后,其实发展得很不错,对於老家济城这点生意,完全看不上眼,所以胡有三的爷爷和父亲,一直没有回济城收取属於胡家的那份收益。 传到胡有三这一代,他本来也没打算来济城,但霍阿婆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一个大秘密。 霍阿婆说,当初阎家与胡家,都只是老济城的一方恶霸,虽然在老百姓眼里,他们非常可怕, 但在那个动盪的年代,还有很多远比两家厉害的山贼、土匪乃至军阀。 可阎胡两家自从结盟后,发展得越来越好,兴旺数代,其原因並非两家多么善於经商,而是他们得到了一件宝贝,一件能发大財的宝贝! 阎莎惊讶的问道: “什么宝贝?莫非我爷爷没能传下来的秘密,就是这个宝贝?” 都讲到这了,胡有三乾脆全部吐露出来。 “霍阿婆说,那件宝贝名为聚財宝盆,是一个可以源源不断匯聚八方財气的法宝,当初阎胡两家,就是靠著这件宝物,在乱世中发家。 她还说,胡家的生意虽然在港岛做得很大,但一直无法立足於全世界,只要得到聚財宝盆,胡家早晚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商业家族!” 听到“聚財宝盆”这四个字,我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熟悉感,总感觉,好像从哪里听到过。 黑哥不屑道: “她这么说,你就信了?要是这法宝真如老太说的那般厉害,我阎家的生意也不会一代比一代做得小了。” “不!她说的是真的!我回头翻了老一代人留下的笔记,真的有相关记载!” 我问胡有三。 “所以,你就心动了?” 胡有三点了点头,承认了。 阎莎不解道: “这就奇怪了,胡有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秘密,那个老太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我就不知道答案了,从胡有三的反应来看,他也不知道真相, “先把这个问题放下,胡有三,我问你,聚財宝盆到底在哪?” “那条商业街上,我在笔记中,只发现了这一条线索。” 至此,胡有三想尽办法夺回商业街控制权的动机,已经能够全部解释清楚。 至於霍阿婆,她应该是想从中分一杯羹,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帮助胡有三。 若胡有三成功夺回商业街的控制权,两人就能慢慢探寻,直到找出聚財宝盆,或许,她还暗藏黄雀在后的心思。 所以她发现我会成为胡有三的绊脚石后,决心將我杀死。 也正是为了聚財宝盆,她在暗杀失败,寧可承担被我报復的风险,也不愿离开济城, 我对阎莎和黑哥说。 “胡友三只是霍阿婆的棋子,他现在已经没用了,霍阿婆不会为了他再次现身。” 阎莎冷哼一声。 “你滚吧!记住你的承诺,別再回来了!” 胡有三狼狐而逃,等他走后,黑哥问我。 “那个老太,肯定不会死心吧?” “对,她还在济城,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从商业街中找出聚財宝盆! 我看向阎莎,询问道: “阎姐,商业街一直由你经营,你仔细想想,聚財宝盆有可能会藏在哪里?” 阎莎皱著眉头思考,黑哥则道: “商业街的每一家店铺,我都逛过,压根没地方可以藏宝贝。” “不!”阎莎否认了他的说法,“有一个地方,是你没去过的!” “哪?” 阎哥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阎莎回忆道: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商业街重新开发,施工队在一家铺子的下面,挖出一个地道,当时施工队的队长找到咱爹,询问地道是干什么用的,咱爹猜测是以前战乱时期,商铺老板自己挖的避难所,就让施工队给填埋了! 现在想想,聚財宝盆很可能就藏在里面!只是咱爷爷走得急,没把这个秘密留给咱爹。” 我立即道: “具体位置,你还记得吗?” “记得!” “走!去瞧瞧!” 阎莎开车带著我和黑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商业街,然后,走进了我买石粉顏料的那间铺子。 谁能想到,被胡有三收买的朱老板,其实一直住在两家苦寻的秘密上! 铺子后面,有个小院,阎莎指著脚下,非常肯定的说道: “就是这!” 黑哥听后,兴奋的擼起袖子。 “那还等什么?挖吧!” 第112章 阴木 第112章 阴木 “挖?” 阎莎差点被自己的弟弟给气死。 “我没记错的话,那地道至少有两米深,靠咱三个挖,得挖多久?”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 “我叫台挖机过来!” 我一把摁住阎莎的手腕。 “不行!秘密一旦散开,可能会给我们招来更多的麻烦。” 阎莎想了想,觉得我说得有理,出门找附近商户借了三把铲子。 不得不说,供奉无双奉先诡像的黑哥,简直是土木圣人,他一个人挖土的速度,比我和阎莎加起来都快。 此刻还没到下雨的季节,土质很硬,这一挖,就是整整四个小时,当挖到两米半的深度,挖出来的土中夹杂著不少石子,明显是人为掩埋的痕跡。 阎莎长舒一口气。 “看来我的记性不差,没记错位置!” 她深思片刻,指了一个方向。 “地道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我问她。 “第一次挖出地道时,没有人进去瞧一眼吗?” “没有,”阎莎十分篤定,“施工队的人和我爹,都挺迷信的,生怕进去查看会碰到什么不乾净的东西,烧了点纸钱,就给掩埋了。” 黑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管他里面是不是有鬼,反正咱们有陈九在,不怕!” 说完,他继续开工。 又是一个小时的横向挖掘,埋了二十多年的地道,终於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通了!” 黑哥也有些顶不住了,他扔掉铁铲,使劲揉捏自己酸胀的肩膀。 他本想立即进去查看,被我拦了下来。 “先通通风,再去找几个手电筒。” “小事,我去借!” 半个小时后,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招呼阎家姐弟一起进入地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我看到地道四面都垒有青石砖,非常的牢固,我猜测,这绝不是什么临时挖出的避难所,而是有人精心建造而成。 地道不算长,总共不超过五米,走到地道尽头后,出现了一扇已经腐朽不堪的木门。 门上掛著一把锁,锁的样式,非常古旧,而且已经锈坏了。 “黑哥,开门。” “你们往后退退。” 黑哥卯足力气,一脚端在门上,伴隨著一声闷响,木门轰然倒塌。 我率先走进去一瞧,门后是一间小屋子,屋內堆满了灰,刚刚木门倒下时吹起的风, 將灰捲起,搞得整间屋子乌烟瘴气。 阎莎与黑哥呛得直咳嗽,而我只是闻了一下,便觉得十分熟悉。 这是香灰的味道! 我挥了挥手,將身前的香灰赶走,屋子的中央,有一个类似於祭坛的台子,台子上, 摆著一个似盆似鼎的物品,里面装满了香灰。 黑哥也瞧见了此物,惊讶道: “这就是胡有三说的聚財宝盆?不就是个大香炉吗?” 阎莎则是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爷爷的衣服!” 她走到房间的一角,在一个腐烂到断腿的木桌上,捡起一件样式古旧的衣服,衣服过於潮湿,又放了很久,布料早就没了韧性,她只是轻轻一提,衣服就裂了道口子。 至此,我已经明白,阎家失传的秘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问阎莎。 “阎姐,你们阎家,是不是从你爷爷过世后,生意逐渐不行的?” “对!是这样!我爹不太会经商,家族的產业在他手里,至少丟掉了大半。” “不,跟你爹关係不大,阎家日落西山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聚財宝盆里的香火断了。” “香火?”阎莎看著聚財宝盆里堆满的香灰,似是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我们阎家以前生意兴隆,是因为从我高祖父开始,一代代家主,不停的往这个盆里上香的原因?” “对!” 黑哥打趣道: “这玩意儿,跟你给我刻的诡像有些相似。” 我接下来的回答,令黑哥呆若木鸡。 “不是相似,它就是诡像!” 没错!此刻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聚財宝盆,正是一尊诡像! 此诡像,在《纵鬼篆》中,位於“財神赵公明”的系列里,属於正神类招財诡像。 比起我之前刻过的金蟾衔宝诡像,聚財宝盆的效果范围更大,能涵盖整个家族,且效果持续时间也更加持久。 相同的,供奉此诡像,副作用也更大。 黑哥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忙问我。 “陈九,这尊诡像的副作用是什么?” “短命!你们姐弟仔细想想,你们阎家歷代家主,是不是都不太长寿?” 阎莎瞪大了眼睛,黑哥则是陷入回忆。 “去年我还翻过族谱,我高祖父活了四十九岁,曾祖父活了四十六岁,爷爷五十一岁,我爹五十五岁—” 未过六十,皆算短命。 黑哥看向自己的姐姐,急忙道: “下一个,该不会轮到我姐姐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 阎莎气得差点给黑哥一巴掌。 “別担心,”我安慰道,“从你爹开始,阎家就不再供奉此诡像了,诡像的副作用会持续减少,你姐应该能比你爹活得长一些。” 听到我的安慰,阎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问我。 “陈九,这聚財宝盆到底有什么效果,你具体讲讲。” “简单来讲,就是以命换財。”我嘆了口气,“我猜这尊诡像,不是你们高祖父从鬼匠手里买来的,否则他绝不会不知道副作用是什么。” 就在这时,胡眉的声音响起, “有没有可能,是胡有三的高祖父买来的,然后在决斗中故意输掉,让阎家人代替他承受诡像的副作用。” “谁?!” “谁在说话?!” 阎莎和黑哥都被嚇了一跳,这里明明有三个人,却突然冒出第四个人的声音。 我摸了摸胡眉的头,无奈道: “不是让你別轻易开口吗?” “额—·没忍住。” 黑哥紧盯我怀里的胡眉,哆哆嗦嗦道: “这不是你的宠物吗?” 胡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什么宠物,我是他老婆!” 我向二人介绍。 “她叫胡眉,我的夫人。” 阎莎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俱乐部时,你会喊胡眉开灯,我当时还以为你带其他人来了,原来是她。 或许是见过我雕刻的诡像有多么神奇,这对姐弟很快就接受了狐狸会说话这件事。 我想了想胡眉刚刚说出的猜测,真相很可能就是这样。 胡有三的高祖父为了发財,从鬼匠手中买到了聚財宝盆,他不愿承受短命的代价,於是想了个办法,促成与阎家的合作,又故意输掉决斗,让阎莎和黑哥的高祖父代替他供奉诡像。 如此一来,胡家既能发財,又不受诡像的副作用,可谓是赚麻了。 这刚好能解释,为何在霍阿婆出现前,他压根就不知道聚財宝盆的事情,换我是他的先辈,也不会把此事透露给后代,毕竟谁愿意让自己的后人,变成短命鬼? 阎莎和黑哥也想明白了,气得是咬牙切齿,这两人要是知道胡有三的高祖父埋在哪, 定会去挖坟,將其挫骨扬灰。 阎莎有些不放心的问我。 “这聚財宝盆,是不是已经没效果了?”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解释道“里面的鬼迟迟没受到你们阎家人的供奉,加上他可能已经凑够阴德,洗清罪孽,早就去投胎转世了。 已经失效的诡像,上面的涂彩会失色,你们自己瞧瞧。” 我指著聚財宝盆,姐弟两人凑上前一看,果然没有色彩。 “而且木雕的诡像,在扮神恶鬼离开后不久,就会” 说到这,我的声音夏然而止,表情也僵在脸上。 黑哥奇怪的问我。 “会怎样?” 此刻,我终於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以前我雕刻的诡像,在扮神恶鬼离开后,会很快腐烂,哪吒削骨如此,蟠桃诡像也是如此。 为何眼前的聚財宝盆,除了失色外,依旧像新的一样? 莫非里面的扮神恶鬼刚离开不久?这个可能性太小了,毕竟阎家已经有两代人没有供奉了。 我快步上前,伸手摸了一下诡像,冰凉刺骨,且有一种难以用言语道明的奇妙感觉。 一个令我惊喜的想法,从心中涌出。 是阴木! 这是我苦苦寻找而毫无线索的阴木! 胡眉察觉到我情绪有变化,小声问我。 “陈九,你咋了?” “我找到阴木了!” 我立即问阎莎和黑哥。 “这件失效的诡像,能不能给我?” 阎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既然是你们一脉雕刻的宝物,你拿走便是!” 黑哥也道: “陈九,你帮了我们阎家这么大的忙,不用客气,而且这东西太邪门了,我和我姐, 可不敢留!” “好!那就多谢了,黑哥,帮我个忙,把宝盆里的香灰倒出去,搬到地面上去。” “小事!” 回到地面时,已是傍晚时分,西落的太阳,將我们三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我刚想与二人告別,突然发现阎莎的影子,有些不对劲。 阎莎的髮型,近日应该修剪过,显得更加利落。 但她影子的头髮,依旧是之前的长度。 一个惊悚的想法自我心中涌出,霍老太早就挑选了一只与阎莎体形相似的鬼,附身在阎莎的影子里! 第113章 白袍加身 第113章 白袍加身 发现阎莎被影子鬼附了身,我立马意识到,霍阿婆很可能就在附近她埋伏在济城,就是为了这一刻,若胡有三贏了,她可以按原计划进行,一如当初胡家骗阎家那般,让胡有三代替她供奉聚財宝盆诡像。 若胡有三输了,她赌阎家会好奇失传的秘密,將聚財宝盆找出来! 阎莎走在前面,我立即停住脚步,把一同搬著聚財宝盆的黑哥给拽了一下。 黑哥扭头看我,正想发问,刚好看到我冲他狂打眼色。 我悄悄做了个“声”的动作,示意黑哥別说话,隨后指了指身后的坑,示意他退回去。 距离太阳落山,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只要现在躲回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霍阿婆就算立即现身,也拿我们没太多办法。 然而就在我和黑哥一同后退一步时,一道火光从天而降,正好砸中通往地道的深坑。 呼! 火光从深坑中冒出,热浪灼灼。 退路被阻断了! 紧接著,霍阿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把你们两个手中的东西留下,否则你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我循著声音抬头,只见霍阿婆站在房顶上,正居高临下的看著我们。 她看见我和黑哥手中的聚財宝盆,眼中的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我拍了下藏在衣服里的胡眉,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 “拿著我的手机,去联繫鬼爷!” 胡眉立即绕到我身后,从我裤子后袋里叼走手机,顺著我的腿爬了下去。 为了防止她被霍阿婆发现,我大声质问,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霍阿婆,你並非阎胡两家之人,如何知道阎家藏有宝物?” 霍阿婆阴阴的笑道: “胡有三曾经出售过一批老书,里面夹杂著他父亲的日记,恰好落到我的手中。” 还真是应了电影中的那句经典台词一一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倒不是写日记这个行为不对,但应该在自己过世前全部清理掉,毕竟里面藏有太多秘密。 这就跟男人得知自己快死时,第一件事不是留下遗言,而是赶紧清除瀏览器的记录一个道理。 “霍阿婆,这个叫聚財宝盆的宝贝,本质上是一尊诡像,由鬼匠一脉雕刻而成,恰巧我也是一个鬼匠,很遗憾的告诉你,这尊诡像已经失效了,所以咱们继续爭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胡有三已经败了,你与其在这里跟我们爭个你死我活,不如大方一些,与我们握手言和,回头我给你再刻一尊一模一样的,也不枉你大老远的来一趟!” 我之所以这样说,並非跟霍阿婆摊牌,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此地距离鬼爷家,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只要胡眉能打通电话,今日霍阿婆必死无疑! 然而霍阿婆听完我的话,压根就没相信。 “你这种幼稚的谎言,还是拿去骗小孩子吧!” 黑哥急了眼。 “你这老太婆,人家说真话你不信!这破盆子,真的已经坏掉了!” “那你们把宝盆交出来!” 黑哥將目光投向我,我心中有些犹豫,把聚財诡盆交给霍阿婆,或许是现在最优的选择,可是把好不容易寻到的阴木交出去,我是真的有些不情愿。 没等我做出决定,霍阿婆怒声道: “看你犹豫的模样,果然是在骗我!” 说完,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面旗子,右手握著,用力一挥,指向阎莎。 下一秒,阎莎立即向我衝来,伸手抓向我的脖子。 黑哥眼疾手快,急忙鬆开抓著聚財宝盆的手,拦在我的身前。 他抓著阎莎的手腕,颤声喊道: “姐,你干嘛?” 阎莎声音惊恐。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黑哥立马猜到了原因,向著阎莎的影子看去。 “陈九!那不是我姐的影子!快想办法!” 这我早就发现了,可我现在没了钟道剑,新刻的黑白无常诡像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用,当真是无能为力。 我决定骗一骗霍阿婆。 “霍阿婆!”我大喊一声,“你再不收手,我就把那只三钱恶鬼唤出来了!” 上次刀疤去追霍阿婆,虽说是霍阿婆故意现身,但她自始至终,没敢与刀疤起正面衝突,说明她认定自己不是刀疤的对手。 “你唤吧!”霍老太冷笑一声,“別以为我没发现,你手上的扳指不见了!” 我在心中暗嘆,老江湖的眼光就是毒辣,加上这次,霍阿婆只与我见过三次面,竟然就推断出刀疤是藏身在扳指里的。 真不是我大意,我一直以为,自己刻的新诡像,会比租用刀疤更好用,谁能料到,新诡像会出现问题呢? 罢了,一尊早已失效的诡像,给就给吧! “放开阎莎,这东西归你了!” 我本以为霍阿太会欣然同意,没料到,她冷哼一声。 “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先杀了你们,聚財宝盆我才能拿得稳妥!” 这老女人,简直不讲道理了! 很快,我便知道她是玩真的,只见她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两面旗子,一面左手拿著, 一面叼在嘴里。 对著新的两面旗子晃动,两只鬼影从霍老太身边浮现,一个高大威猛,一个低矮瘦弱。 这两只影子鬼我都见过,一只附身过胡有三,另一只曾让黑哥在八角笼中短暂动弹不得。 两只影子鬼迅速扑来,高大威猛的那只,钻入阎莎的影子中,被两只影子鬼附身的阎莎,猛得像是一头霸王龙,连供奉著诡像的黑哥,都难以招架。 低矮瘦弱的影子鬼,则是钻入我的影子,这只影子鬼的力气不大,我尚能抗衡,但也仅限於此,一时间身体动弹不得。 膨! 一声闷响从我身前传来,我定晴一看,黑哥被阎莎一脚蹬飞到我的身前,四仰八叉得像只翻了身的王八。 我冲黑哥喝了一声。 “你別留手啊!” 现在的黑哥,和上午与胡有三对战时的勇猛模样,天差地別。 “我没留手!”黑哥快急疯了,“我的力量好像不见了!” 力量不见了?莫非是黑哥挖坑太累所致?不对!这不合理! 我立马想到一个最糟糕的可能!我往无双奉先中塞的扮神恶鬼,本就罪孽不深,黑哥打败胡有三后,他就获得了足够的阴德,刚好去投胎转世了! 这个想法刚从我脑海中浮现,一股热流突然自我体內深处涌出。 我有过此经歷,是扮神恶鬼转世时,我获得的阴德! 阴德转化修为,提升道行时,便是这般感觉! 换作以往,我肯定会欣喜若狂,但现在,我心中只有绝望。 黑哥是我们三人当中唯一的战力,如今失了诡像庇护,变回稍微厉害些的普通人,无法与被鬼控制的阎莎抗衡。 很快,黑哥就被阎莎给彻底打倒了,起不来身。 这个过程中,阎莎不停的挣扎,但没有任何效果。 霍阿婆应该是觉得黑哥没了威胁,转而控制阎莎走到我的面前,准备把我先干掉。 看著阎莎伸向我脖子的双手,我心中生出绝望,以为自己死定了。 “啊!” 悽惨的叫声突然响起,但不是从我的口中发出来的,声音来自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的扭头,发现附身在我影子里的恶鬼,浑身冒著黑烟的逃了出来。 与此同时,我意识到—自己能动了! 我急忙向后退去,躲过了阎莎的攻击。 我心中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附身在我影子里的恶鬼,会突然跑掉? 是鬼爷赶来了吗?我四处寻找,並未见到鬼爷的影子。 就在这时,霍阿婆突然冲我喊道: “你身上的白袍,是从哪里来的?!” 白袍?什么白袍?! 我下意识的低头,赫然发现,自己身上披著一袭纯白色的长袍。 长袍的样式,我在梦中见过,但他穿在白无常的身上! 我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黑白无常诡像的效果! 我万分惊讶,难不成黑白无常诡像,只有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展现效果吗? 不对!诡像的能力,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道灵光从我脑海中闪过,对了,是道行! 之前我之所以无法使用黑白无常诡像,是因为我道行不够!而就在刚刚,因为无双奉先诡像中的扮神恶鬼转世投胎,增加了我的道行,所以黑白无常诡像终於被真正的激活了! 福兮祸所伏,现在,轮到我反击了! 白无常的能力是驱邪,由其能力所化的白袍,恶鬼一旦碰触,便会遭到重创。 想明白这一点,我径直衝向阎莎,霍阿婆见状,立即摇晃手中的旗子,控制阎莎与我交手。 我没有与阎莎硬碰硬,在她即將抓到我的瞬间,我身体前倾,顺势一个翻滚,身体压过阎莎的影子。 白袍在阎莎的影子上划过,两声惨叫同时响起, 眨眼间的工夫,附身在阎莎影子里的两只恶鬼,全都逃了出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抬头看向霍阿婆,冷声道: “你还有鬼吗?” 霍阿婆显然是没有后手了,她眼中满是惊恐,转身从屋顶跳了下去。 斩草要除根,鬼爷的教导我可是听进心里去的,我立即去追,谁知才拐过一处墙角, 突然发现霍阿婆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让顾客亲自动手,实在有损我的商誉,陈九,这条人命,我给你打五折。” 第114章 终生难忘的成年礼 第114章 终生难忘的成年礼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形,鬼爷赶来了。 一同赶来的,还有胡眉。 胡眉纵身一跃,跳到我的怀里,她上下打量著我身上的白袍,好奇的问道: “陈九,你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 “是黑白无常诡像的效果。” 我已经感觉到了,白袍加身后,我体內的烈正在持续消耗。 我稍稍操控了一下体內的无,令其停止运转,白袍迅速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鬼爷看到这一幕,喷喷称奇。 “我就说吧,那尊诡像没什么问题。” “还是前辈经验老到!” 我客气一声,隨后请求道: “前辈,这港岛老太的尸体,麻烦您帮忙处理一下。” “小意思,这本来就该是我的活。” 他话音刚落,恶鬼刀疤立即现身,钻入霍阿婆的体內,隨后霍阿婆爬了起来,向门外走去,从外表来看,她除了走路稍有些跟跪外,一点看不出死人的模样。 我抱拳向鬼爷行礼。 “多谢鬼爷搭救!” “客气,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先回去了。” “明日我去拜访您!” 鬼爷走后,我和黑哥把聚財宝盆搬上车,黑哥刚刚被自己的亲姐姐一顿暴揍,此刻稍微动一动,就疼得牙咧嘴。 “黑哥,你没事吧?要去医院瞧瞧吗?”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去医院掛號太麻烦了,回头我找丁峰瞧瞧。” 帮我把聚財宝盆搬回酒馆后,阎莎主动询问我,为帮他们姐弟二人,了多少钱。 我细算了一下,报了个价格,总费超过了七位数,毕竟请鬼爷这种高人出手杀人, 价格不可能低的了。 阎莎没有任何还价行为,当场转帐,还多给了三十万,作为对我的感谢。 她与黑哥回家后,我开始打量聚財宝盆,这尊诡像雕刻精美,手艺在我之上。。 再仔细观察诡像的细节,我发现一个令我震惊的细节。 这尊诡像上留下的雕刻痕跡,与留春观那尊真武大帝神像,一模一样! 这就像两个人写字,哪怕临摹同一幅作品,笔锋也会有些许差异,毕竟每个人的控笔的力道不同,所留痕跡自然不同。 但这聚財宝盆诡像和真武大帝神像展露出的刀工痕跡,没有任何差別。 见我表情有异,胡眉询问道“陈九,你咋这副表情?” 我用力咽了咽口水,说出一个连我自己都不太敢信的猜测。 “这尊诡像,和留春观的神像,是一人所刻!” 胡眉也被惊到了,连呼不可能。 “你搞错了吧?时间对不上啊!” 阎家姐弟的高祖父发家时,距今大概有一百二十年。 而棲春道长遇到那位逃难工匠时,距今约六十年。 而且棲春道长曾明確表示,遇到神秘工匠时,对方正值壮年。 时间明显对不上!但刀工痕跡不会骗人! 除非—对方和冯田一样,供奉了某种能够延长自己寿命的诡像。 没有更多的线索,我也无法做出准確的判断,乾脆不再去想。 经过我一番研究,终於搞清楚什么是阴木。 所谓阴木,不是特定的某种木材,而是其尚在成长时,扎根於阴煞之地,每日吸收阴气,日积月累,发生了质变。 鬼本就喜欢阴气浓重的场所,所以用阴木雕刻诡像,可大幅提升诡像的效果。 更关键的是,用阴木雕刻诡像,扮神恶鬼离开后,诡像不会腐烂,能再次加工,重复利用。 聚財宝盆体积巨大,够我刻六七尊普通诡像,著实是发了大財。 第二天,我將带著一张银行卡,提著礼物,带著胡眉,一同去拜访鬼爷。 见面后,我再次向鬼爷表示感谢,並將这段时间的欠款全部补上。 鬼爷笑呵呵的收下银行卡,感嘆道“自从认识你小子,我这生意真是越来越好做了,只要你继续努力,我很快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我笑著回应。 “前辈您正值壮年,身体倍棒,离退休还早著呢!” 谁都喜欢听好话,鬼爷笑著感嘆。 “人不能不服老,而且我也厌倦江湖的打打杀杀了,前几日我闺女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她找到了意中人,这丫头,都三十好几了,之前我怎么催都催不动,没承想缘分到了, 她自己把自己嫁出去了,再过两年,我应该就能抱上外孙嘍!” “那小子就提前恭祝前辈,畅享天伦之乐了!” 聊了一会儿,我想起一件事。 “前辈,您上次教导我恶鬼分级的铜钱,能借我用一下吗?” 鬼爷饶有兴趣的问我。 “你要它何用?” “我感觉自己道行有长进,想看看自己现在能不能举起一枚铜钱。” 鬼爷起身,亲自给我取来一枚铜钱,放在茶几上。 望著巴掌大的铜钱,我伸出右手,但不碰触。 隨后,我调动体內的,隨著道行的增长,我对的运用越来越熟练。 一股暖流从我小腹丹田部位涌出,顺著我的经脉绕体一周后,从掌心中飘出。 我控制著无钻入铜钱,很快,铜钱颤抖起来。 铜钱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片刻之后,它凭空飘了起来,虽然浮空的高度很低,但確確实实的离开了桌面。 我欣喜的问道: “前辈,这是不是说明,我的道行已经达到一钱了?” “对,”鬼爷肯定道,“你確实已经有一钱的道行了。” 隨后,他再次感嘆。 “通过售卖诡像的方式提升道行,你们鬼匠一脉的修行方式,就算放眼整个江湖,也是独一份!” 他上下打量著,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我忍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前辈,您笑什么?”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正在见证一位,能在未来搅动整个江湖的新星,冉冉升起。” 鬼爷的夸讚让我受宠若惊,但与此同时,我的內心有些志志。 回到酒馆后,胡眉凑到我面前,小声问道: “陈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怎么感觉,从鬼爷那回来后,你情绪有些不对劲?” 女人的心思就是细腻,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不表现出来了。 “有点犹豫。” “犹豫什么?” “鬼爷说,我以后有搅动江湖的能力,而且不像是客套话。” 胡眉洋洋得意道: “毕竟是我看上的男人,岂会是池中之物,日后必能鱼跃龙门,龙啸九天。” 听到胡眉的夸奖,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诡像是能改变命运的奇物,不管是使用还是售卖,往往会沾因带果,咱们才来济城多长时间,已经遇到数次危险,我怕有朝一日——” 我没把话说完,但胡眉岂能听不出我言中之意。 她凑到我面前,伸出舌头舔我的脸颊。 “我之前跟你说过,若你觉得江湖危险,咱就回村过平静的日子,只要有你陪著,不管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喜欢。” 我心生暖意,抱起胡眉狠狠的亲了一口。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酒馆的门。 咚咚咚! 奇怪,我明明在酒馆门外掛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会是谁呢? 胡眉听到敲门声,立马兴奋了起来。 “可算是来了!陈九,快去开门!” 我愣了一下,胡眉知道门外是谁?我疑惑的起身去开门,一个头盔上印著袋鼠图案的小哥,站在门外。 “先生,你的外卖到了。” 外卖?胡眉订的吗?她现在虽然是狐狸模样,但丝毫不影响她使用手机,我的手机多数时间,都在她的手中,不是看剧,就是刷短视频。 “谢谢。” 我从外卖小哥手中接过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体积还不小。 把门重新关好后,我问胡眉。 “你订的什么外卖,这么大?” 胡眉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自己打开瞧瞧嘛!” 我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解开上面系的粉色线带,当把盒盖提起的时候,奶油的香味扑鼻而来。 是一个蛋糕。 蛋糕上还写有一行字一一祝我亲爱的老公,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的泪一下涌了出来,令胡眉一下慌了神。 “你怎么哭了?” 我努力挤出笑容,然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刻脸上的表情,大概非常的难看“从娘过世后,我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 不仅如此,我甚至自己都没注意到,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把胡眉搂进怀里。 “老婆,谢谢你。” 胡眉很是心疼。 “以后你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你过的!” “你发誓!” “好,我胡眉对天发誓,要与陈九白头偕老,以后他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他一起度过,绝不缺席!” 胡眉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帮我擦去泪水。 “好啦!咱点蜡烛,许愿,吃蛋糕!” 我点燃蜡烛,在心中默默许下愿望,而愿望的內容,与胡眉许下的誓言一模一样。 我们一人一狐吃下一个八寸的蛋糕,差点没被活活撑死,直到夜深,我才消食。 该睡觉了,我洗完澡,披著浴巾来到臥室,正准备换睡衣,却听胡眉道: “別换了,进被窝!” 我以为胡眉是嫌弃我睡衣几天洗有味道,乾脆裸身钻进了被窝。 “关灯。” 屋內灯光熄灭,胡眉咬著被子,把我全身给罩了起来。 “干嘛?你是打算死我吗?” 胡眉重新钻进被窝,趴在我的胸口上。 “生日礼物我还没送你呢!” “什么礼物?该不会是块夜光手錶吧?” 我正好奇的猜著,突然觉得趴在自己胸口的胡眉,越来越重。 与此同时,细腻与温暖的触感,面积越来越大。 下一秒,带著香味的长长髮丝,垂在我的脸上。 一口带著撩人心弦的热气,喷吐在我的脸上,勾人心魄的媚音,钻入我的耳中。 “老公~你想我了没?” 第115章 梦之预言 第115章 梦之预言 胡眉问我想她了没?那还用说吗?我可想死她了! 我一把搂住她的腰,迅速翻身,將其压在身下。 盖著被子,我看不到胡眉的脸,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笑。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时候变回人形的吗?” 我呼吸越来越粗重,宛如野兽低吼。 “做事要分轻重缓急!” 胡眉故意道: “那你觉得,现在什么事情最急?” 我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长夜过了一半后,我终於没了继续折腾的力气。 我翻身平躺在床上,床身嘎哎作响,而在前半夜,它还是没声音的。 胡眉趴在我的怀里,把脸靠在我的胸膛上,我打趣她。 “你是不是吸我阳气了?我咋这么累—” 胡眉伸手掐了一下我腰上的软肉。 “你也不瞧瞧自己刚刚有多疯狂,你以后一定要节制,我可不想早早的领你去看老中医...” 我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咱们啥措施都没做,你会不会怀宝宝啊?” 胡眉扑味一笑,笑得前仰后合。 我很是不解。 “你笑什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陈九,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是人类,我是狐狸,咱们之间——有生殖隔离的。” 我愣了一下,生殖隔离? 也就是说,我和胡眉,永远不会有孩子了? 见我不说话,胡眉笑声夏然而止,说话也变得谨慎起来, “你—生气了?你要是想要孩子的话,咱们以后可以抱养一个,实在不行——我允许你再纳个妾.” 胡眉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语气中甚至带著一丝哭腔。 很明显,她误会我了。 我赶紧把胡眉楼紧。 “老婆,別误会,我只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胡眉哭腔更重了。 “我不信,你肯定是嫌弃我了,你该不会想休了我吧?” 这下轮到我慌了,我赶紧举手对天发誓。 “我要是有一点嫌弃你的想法,天打五雷轰——” 我的嘴被胡眉用手捂住了,然后——— 扑味! 胡眉又笑了。 她露出坏笑的表情。 “我骗你的!人和妖怪,是可以生孩子的,但有一个前提。” 我拿开她的手。 “什么前提?” “人类的道行,要超过妖怪才行。』 “这么说来,我还得努力修炼了?” “没错!要是你五六十岁道行才超过我,就算你想要孩子,也没能力嘍!” 我听出来了,胡眉刚刚是在演戏,故意逗我。 “好你个胡眉,逗我好玩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我再次將她压在身下。 “別闹——我知道错了—· “晚了!” 就在我准备重振夫纲时,胡眉身体一晃,竟是变回狐狸模样。 我傻了眼,这怎么下手? 不过我很快就被她的尾巴所吸引。 “胡眉,你——又长了一条尾巴?”” 此刻我眼前的胡眉,竟是长有两条洁白的尾巴! 她摇动自己的两条尾巴,解释道: “以前没告诉你,我们狐妖是靠尾巴区分道行高低的,一条尾巴是一钱道行,两条尾巴就是两钱道行,我原本是三尾狐妖,被冯田暗算后,道行大减,新婚之夜又被你吸了道行,就变不成人形了。” 我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 “你之前说,自己要恢復巔峰道行,才能重新变人,如今你只有两条尾巴,怎么变回来的?” 胡眉冲我翻了个白眼。 “你啊,终於想起问我来了!是鬼爷帮我的!” “鬼爷?” “对啊,咱们被霍阿婆拦下时,你不是让我拿著手机找鬼爷求救吗?我联繫鬼爷后, 怕他找不到地方,就在外面等著,鬼爷赶到后,说我这样不行,万一他没接到电话,你岂不是要死? 於是他给了我一颗妖丹,让我服下。” “妖丹?” “我们妖怪修炼,体內会结丹,类似於你们人类修士的丹田,储存无用的,我把那妖丹服下后,恢復到二钱道行,虽然未回巔峰,却也能变回人形了。” “你咋不提前告诉我?这妖丹应该很值钱吧?我应该好好谢谢鬼爷的。” 胡眉撇了撇嘴。 “这不是刚好赶上你生日嘛,人家想给你个惊喜。” 这下胡眉是真生气了。 “臭男人,脑子里全是人情世故,一点情趣都没有!” 她一扭身,不理我了。 我一时无语,这都哪跟哪啊—我赶紧去哄,却发现胡眉已经累得睡著了。 我也疲惫得不行,搂著她,也很快陷入梦乡。 在梦里,变回人形的胡眉躺在我的怀里,满身是血。 这是我第二次梦到这个场景,这一次,我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胡眉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刀! 已是弥留之际的胡眉,艰难的抬起被血染红的手,轻抚我的脸颊。 她嘴唇微张,似是有遗言想对我说。 然而和上次的梦一样,我什么都听不到.. “胡眉!” 我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身体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窗外照入刺眼的阳光,已经快要中午了。 “陈九?” 胡眉被我给惊醒了,她急忙变回人形,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面对不著片缕的娇妻,我本该被勾起男人的本能,此刻心中却满是恐惧。 “陈九,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我死死的盯著胡眉的眼睛,梦中她满身是血,生机渐无的模样,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一把將胡眉楼入怀里,双臂紧紧用力。 “陈九你抱疼我了” 我抱了好一会儿,心情才缓缓平復,放鬆双臂。 胡眉心疼的问我。 “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没·没事,就是一个挺嚇人的场面。” 我起床洗了个冷水澡,心情无比沉重。 如果换作之前,我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梦。 可自从经歷过梦到黑白无常,还与他们双神共鸣的事情后,我越发的肯定,有些梦並非虚构,而是一种.预言! 胡眉在未来会死!而且是被人杀列的!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护住自己的老婆! 等我洗完澡后,胡眉也起床了,她主动给我做了一顿早餐,这是我们认识两年来,她第一次给我做饭。 胡眉下了一碗简简单单的清汤麵,虽然味道让我怀疑她有亲戚卖盐,但我依旧吃了个底朝天。 “陈九,酒馆今天开业吗?” “开!” 危机已经解除,是时候重新营业了。 我给李广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来上班,李广赶到后,看到胡眉,先是惊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您是—老板娘吧?恭喜您变回人形。” 我让胡眉帮著李广好好打扫一下酒馆卫生,然后撒了个小谎,说我要去找酒水供应商,商议下次进货的品类,匆匆离开了酒馆。 刚踏出酒馆大门,我就掏出手机,给鬼爷打去电话。 我问鬼爷懂不懂算命,鬼爷很遗憾的告诉我,他对算命一窍不通,不过他建议我可以请教棲春道长。 我谢过鬼爷,立即启程赶往留春观。 自从我上次捐钱后,留春观陆续多了许多工人,他们正在返修道观,日日忙碌。 前一段时间,我日日来此观摩真武大帝神像,时常碰上棲春道长,也会聊上几句,日益熟悉。 待我找到坐在院中品茶的棲春道长,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听道长说道: “小友,你有烦恼。” 我有些惊讶,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棲春道长似是看穿了我的疑惑,笑著解释。 “眼晴是心灵的窗户,心中有烦恼的人,即便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也会透露出迷茫或者焦虑。” 他招手让我坐下,並给我沏了一杯热茶。 “谢谢前辈!” 棲春道长抿了一口茶,开口问我。 “小友是特意来找老道的吧?” “对,我想请前辈解惑。” 棲春道长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我讲一讲。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听鬼爷说,前辈您擅长算命之法,我想请教前辈,如果我能梦到未来发生的事情,那这件事有没有办法改变?” 棲春道长听后,面露笑意,他没有好奇我为何能梦到未来,而是这般问我。 “小友可听过一个词,叫天命难违。” 听到这话,我如遭雷击,棲春道长这是在隱晦的告诉我,人的命数,是很难改变的。 我眼前再次浮现胡眉浴血的画面,浑身战慄。 就在这时,棲春道长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一个词,小友也一定听过,叫事在人为!” 我猛的抬起头,死死的盯著棲春道长的眼睛。 棲春道长慈祥的对我说。 “小友聪慧,应该用不著老道多加解释。” 我起身,抱拳,对看棲春道长深深鞠躬。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下山的路上,我的心思越发坚定。 棲春道长已经告诉了我答案,胡眉遇难一事,乃是命数,难以修改,但她渡劫而亡的结局,是变数,可以更改! 我之前还在考虑要不要退出江湖,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如今,我已不再迷茫。 就算隱居去过二人的小日子,胡眉命数依旧,难逃一死。 只有置身江湖,歷经磨难,我才有机会变得强大,帮她逆天改命! 第116章 慕名而来 第116章 慕名而来 下定决心后,我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並不打算告诉胡眉,告诉她除了会让她心生恐惧,並无益处。 回到酒馆时,胡眉与李广已经打扫好卫生。 “陈九,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笑著回答。 “人家老板忙,我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人。” 胡眉没有怀疑,她招呼我和李广凑上前。 “你们尝尝我调的酒。” 她將两杯提前调好的酒推到我和李广面前,我们二人品尝了一下,皆是露出惊喜的表情。 “老板娘,好喝矣!甜甜的,基本尝不出酒味,很適合小姑娘喝。” “我这杯稍烈一些,但有两三种不同的口感,並不难入口。 事实证明,当初教我们调酒的阴魂高桥,说得一点都没错,在调酒这方面,胡眉的天赋远在我之上。 胡眉骄傲道: “我没变回人形的时候,就整日琢磨怎么才能把酒调得好喝,你们就说,这两种酒能不能上得了台面?” “那可太能了!我现在就改酒单!” 我和胡眉商议著將酒单做了调整,即日起,酒馆里的调酒师,就由胡眉担任了。 酒馆已经好几日没营业了,我本来还担心晚上会不会来客人,万万没想到,客人一波接著一波,完全停不下来。 原因无他·店里的调酒师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来酒馆的酒客,不管男女,眼神自始至终就没从胡眉身上移开过,甚至有不少男人主动上前搭话,搞得我火气很大,直接从他们中间挤过去,搂住胡眉的柳腰,狠狠的亲了一口,这才將眾人劝退。 胡眉轻轻拍了我一下,脸上的笑意盈盈。 她打趣道: “吃醋了?” “对。” “嘻嘻。” 送走最后一名客人,我、胡眉、李广,三人全都累趴了。 胡眉有气无力道: “生意要是天天这么好,咱们早晚得累死!” 仔细想想,还是缺一个上酒端菜的服务员,但凡能多一个人手,我们三个的压力就会锐减许多。 “我再把招聘启事贴上。” 李广赶紧提醒我。 “老板,这次咱得擦亮眼睛,可別再招一个白眼狼了。” 第二天上午,应聘的人走进酒馆。 我抬头向上看,愣了好一阵。 爽朗的笑声响起。 “怎么,没见过这么强壮的服务员?” 说著,对方还摆了个健美的动作。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黑哥,你来捣什么乱?” 没错,来应聘服务员的,是黑哥。 “我不是来捣乱的,是来应聘的。” 这话我是一百个不信,黑哥是什么人物,富二代,別人啃老他啃姐,只要阎莎的生意一直做下去,黑哥这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 见我无语,黑哥挠了挠头,道出了实情。 “是我姐让我来的,她让我想尽一切办法,待在你身边,干啥都行。” “原因呢?” “我姐说,高祖父吃的亏,我们这代人不能再吃了,结交一位高人,会对以后有很大的帮助,她还说自己看人很准,你以后一定能混出名堂,我跟著你就算只能喝一口汤,也比现在整日无所事事强。 黑哥確实是直肠子,这话是能告诉我的吗?阎莎要是听到,非得给他一脚不可。 不过我喜欢这样爽快的性子,一就一,二就是二,和这样的人交流,不会觉得累。 我很中意黑哥,但也要考虑一下酒馆其他成员的看法。 我看向听到动静从后厨出来的李广,李广笑道: “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李广向来是这个脾气,做事从不逾矩, 我再看向胡眉,胡眉一边鼓掌,一边笑道: “欢迎黑哥加入。” 黑哥大喜,急忙向胡眉道谢。 “谢谢老板娘——啊?” 黑哥瞪大眼睛,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站在调酒台后面的,不是狐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陈..她.—.她.” 黑哥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我解释道: “没错,她就是那只狐狸。” 黑哥使劲揉了揉眼,隨后重新把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我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羡慕与嫉妒,而是看到了“可怜”。 “你这啥眼神?” 黑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兄弟你命苦”的表情。 “陈九,我刚刚还想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觉,眼圈这么黑,现在我明白了—-你要保重身体啊!” 我一时语塞,这还真没法狡辩。 我踢了黑哥屁股一脚。 “都入职了还这么没眼力见,赶紧干活去!” “好嘞!李哥,后厨有需要帮忙的吗? 他楼著李广走向后厨,两人窃窃私语,还偷偷瞧我一眼,笑得脸都红了。 別看黑哥这么大块头,干起活来特別利索,有他的帮助,我们三个肩上的压力,果然轻鬆了不少。 不仅如此,今晚的生意比昨晚还要好,尤其是多了一些三四十岁的女人,她们看向黑哥的眼神,比许多男酒客看胡眉的眼神,更加赤裸。 连向来老实的李广,都忍不住吐槽,说黑哥有当“鸭王”的潜质。 接连几日,酒馆夜夜满座,我也算是赚得盆满钵满。 可如此火爆的生意,並不能让我感到开心。 一想到胡眉未来会被人杀死,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升自己的道行,可鬼匠的修炼方法,是售卖诡像。 我思来想去,决定从黑哥身上下手。 等到酒馆不那么忙后,我招呼黑哥。 “黑哥,你来一下。” 黑哥走到我身边,询问道: “陈九,啥事?” “你姐生意做这么大,是不是认识很多有钱的朋友?” 我之前愿意帮助这对姐弟,除了我跟黑哥投脾气外,最看重的,就是阎莎身后的资源,如今,是时候撬点客户了。 “还好吧,是认识一些。” “那你回去问问你姐,她的富人朋友里,有没有人遇到事,急需解决的。” 黑哥立马反应过来。 “你想卖诡像?” “对!” 我想了下,又补了一句。 “诡像有副作用,让你姐跟朋友说明白。” 找阎莎介绍客户是一码事,实话实说是另一码事,总不能让阎莎为了帮我,把朋友都搞没了。 “行!今晚下班我跟我姐说。” 我原本以为,得到回信怎么也需要几天时间,没承想,第二天下午,黑哥就领著一个女人来到了酒馆。 这女人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体重·-怕是不低於两百斤。 女人胖起来本就比男人更加明显,她走起路来,即便穿著厚厚的衣服,依旧能看出身上的赘肉一颤一颤的。 一进门,胖女人的目光就落在我身上,她小跑著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就是陈老板吧?我听朋友说,你能帮人实现愿望,慕名而来!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我赶紧请她坐下,並喊胡眉帮忙沏杯茶。 谁知女人道: “我不爱喝茶—有没有可乐?” “有!” 一些酒品可以兑汽水喝,所以可乐、雪碧这类的饮料,酒馆常备。 胡眉端来可乐,胖女人盯著她,好生羡慕。 “妹妹,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年轻时还要迷人!” 胡眉被对方夸得莞尔一笑,客气道: “姐姐也很好看。” 胖女人嘆了口气。 “妹妹,你就別说违心话了,姐姐现在长啥样,自己心里最清楚。” 话虽这么说,她接过饮料后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哈!还是可乐好喝!” 我看向黑哥,黑哥赶紧介绍道: “陈九,跟你介绍一下,李萍,我姐的好闺蜜,我平时都喊她萍姐。 萍姐,这就是我姐跟你说的陈九,陈老板。” 知道客人的名字后,我询问道: “萍姐,您找我,是为何事?” “减肥!” 我有些错。 “减肥的话,您没必要找我吧,黑哥可能更適合一些。” 李萍直摆手。 “早就找过了,小黑带我去过健身房,但我就坚持了三天,就受不了了。” “是因为训练量太大了吗?” 人一胖,运动能力大大下降,以李萍的体型,恐怕在跑步机上走几步,就会累得气喘吁吁。 “不是,在健身这方面,小黑是专业的,给我安排的训练计划循序渐进,非常合理。” 我更异了。 “既然合理,为何您只坚持了三天呢?” 李萍控诉道: “健身计划合理,不代表饮食计划合理啊!你听听他给我安排的食谱,什么水煮鸡胸肉,清炒西兰,野生大米煮饭——这是人吃的嘛!” 我一时无语,减肥的饮食就是要少油少盐,没毛病啊! 黑哥小声为自己辩解。 “陈九,萍姐患有暴食症。” 暴食症,又名贪食症,是一种无法控制自己饮食衝动的病,表现为反覆暴食,又常常担心肥胖而为自己暴食的举动感到后悔。 李萍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我们看。 “这是我年轻时的模样。” 我低头一瞧,手机上是一张结婚照,照片中的新娘很是漂亮,身材更是没得挑。 这是李萍以前的模样?差別未免也太大了! 李萍开始讲述起她的过往。 “我原本有一个很幸福的婚姻,丈夫上进,创办了公司,生意越做越红火。 可隨著公司的不断发展,他越来越忙,越来越顾不上家庭,为了不让孩子同时缺失父亲与母亲的陪伴,我辞掉了工作,成为一个全职太太。” 李萍告诉我们,全职太太一点都不比上班轻鬆,即便以他们的身家,能请得起保姆, 但每天依旧有忙不完的琐事。 而比起琐事,最让李萍感到室息的,是发自內心的空虚感。 “我上班时,虽然工作也忙,但能跟同事们聊聊天,可待在家里,除了孩子就是保姆,一个要上学,一个有年龄代沟,整日整日的,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聊聊天常年的內心空虚,让李萍患上了心理疾病,她偶然发现吃东西可以缓解心情的烦闷, 於是开始不停的品尝各种美食,一开始还能有所节制,后来越发不可收拾,渐渐吃成了现在的体型。 讲到这,李萍流泪了。 “去年我参加孩子的家长会,第二天孩子就向我哭诉,说同学们都在背地里嘲笑他有一个肥猪妈妈。 还有我的丈夫,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管我长多胖都不会嫌弃我,可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有整整两年,没碰过我了!” 第117章 馋嘴之猪 第117章 馋嘴之猪 听到李萍的控诉,胡眉感嘆道“男人啊,总是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我感觉自己被误伤了,可仔细想想,事实真是如此。 食色性也,贪图“美好之物”本就是人的本性。 若没有这个本性,异性之间又怎会相互吸引1,又如何完成繁衍后代这个生物本能。 不是有句话这么讲吗?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自古至今,有多少男人嫌弃自己的髮妻人老珠黄,又有多少女人看著丈夫日渐发福的身材心生厌恶。 当然,这不是对某些捨弃誓言之人的辩解,很多夫妻可以白头偕老,因为他们对另一半的爱,已经超越了生物本能,乃至欲望本身。 君子论跡不论心,李萍在控诉自己丈夫的时候,情绪中只有伤心,並无痛恨,说明对方绝无出轨背叛行为。 李萍抹去泪水,恳求道: “陈老板,我的好闺蜜说你有帮助他人实现愿望的本领,求求你,帮帮我吧!” “好!”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並把诡像介绍给她。 李萍听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我。 “只要日日供奉你刻的诡像,就能让我瘦下来吗?” “可以!但供奉诡像有副作用,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萍没有任何犹豫。 “副作用再大,只要能让我变回曾经的自己,我都可以接受!” 她捏了捏自己犹如套了救生圈的肚子。 “这些赘肉不光伤害了夫妻和睦,还影响到了我的健康,我一定要减掉它!” 黑哥好奇的问我。 “陈九,什么神明能助人减肥?如果副作用不是很大的话,俱乐部里有一堆女人,会心甘情愿的为它掏钱。” “让我想想。” 我回忆《纵鬼篆》中记载的神像,有让人保持身体健康的诡像,有好几种类型,但李萍自身有暴食症,恐怕需要下点“狠药”,才能让她成功瘦下来。 片刻后,我问黑哥与李萍。 “你们知道净坛使者吗?” “净坛使者?”李萍呢喃一句,“不就是猪八戒吗?” 黑哥也道: “在咱华夏,有几人没看过西游记?” 没错,净坛使者,正是《西游记》中的猪八戒。 在神话里,猪八戒又名猪刚鬣、猪悟能,他原是天庭玉皇大帝手下的天蓬元帅,主管天河,因醉酒调戏嫦娥,拱倒了斗牛宫,吃了王母灵芝菜,被玉皇大帝逐出天界,到人间投胎,却又错投猪胎,嘴脸与猪相似。 下凡后,猪八戒倒插门“嫁”给卯二姐,棲身云栈洞,后被观音菩萨指点归於佛门, 法號悟能,隨唐僧西行取经,功成后,被封为“净坛使者”。 净坛使者的主要职责是享受人间的供奉,吃光人们供奉的食物。 我向李萍解释。 “供奉净坛使者诡像,它会將你腹中食物吃掉七成,所以哪怕你的食量是常人三倍, 摄入的热量,也会减少一成。” 李萍大喜。 “也就是说,隨便我怎么吃都行?” “也別太过分,诡像治標不治本,你要想彻底恢復原来的身材,还是得去找医生,把病治好。” 我想了一下,决定把丁峰介绍给李萍,大家都是朋友,有钱一起赚。 “我给你介绍一位医生,他或许能够帮你。” “那太好了,谢谢陈老板!” 我让李萍先交了十万块的定金,具体价格要等我从鬼爷那进完货,才能报给她,毕竟一钱和二钱的恶鬼,成本相差二十万,若用三钱恶鬼,最高差价將达到七十万。 售卖诡像相当於奢侈品行业的“高端定製”,隨便加点配置,价格赠赠往上涨。 当然,李萍能和阎莎做好闺蜜,必然是不差钱的主,她非常痛快的转给我十万,还叮嘱我一定早些跟她联繫。 送走李萍后,我立即联繫鬼爷,让他帮我寻一只饿死鬼。 饿死鬼对食物有强烈的执念,正是搭配净坛使者诡像的最佳搭配。 鬼爷在电话里骂我。 “好你个臭小子,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咱华夏已经好多年没闹过饥荒了,我去哪里给你找饿死鬼?!” 近些年来,华夏人民生活逐渐富足,虽然一定还会有因为种种原因吃不上饭的人,但如今这个社会,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著你饿死。 你找陌生人借钱,绝大多数人会拒绝。 可若你说自己已经饿了三天,想要討口饭吃,我敢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慷慨解囊,帮你买一份饭。 我赶紧向鬼爷赔笑。 “前辈,我知道您肯定有办法,帮帮忙。” 鬼爷嘆了口气,说他想想办法,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前辈,我这个客户,患有暴食症,整天吃个不停,我以前听说过有相反的病,好像叫..厌食症?或许您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寻找。 就是不知道,患厌食症的人,死后会不会依旧厌食。” “不会,”鬼爷十分肯定的回答,“活人的病,鬼是不会得的。” 鬼爷觉得我的提议是个好点子,应了下来。 这次要用的扮神恶鬼比较难找,所以我打算先雕刻诡像。 净坛使者乃是成为菩萨的猪八戒,属於正神,且神格较高,比我之前雕刻的诡像,难度骤增。 好在经过两年的练习与实践,我雕刻的技术突飞猛进,我只用了三块木头,便雕刻出一尊满意的净坛使者神像。 我將涂色、晾乾,只待鬼爷帮我搞到饿死鬼。 这一等,就是九天。 期间李萍催了三次,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只能尽力安抚。 好在有阎莎作为中间人,李萍虽然著急,但也没过多的苛责,甚至提出退款。 终於,鬼到了。 那夜刚洗完澡,准备跟胡眉一起做些睡前运动,刚开始热身,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我在空气中嗅到了熟悉的煞气,是鬼爷的鬼护卫一一刀疤。 刀疤如往常那样,不与我做过多的交流,扔下一块木牌,道了句“是二钱恶鬼”,便离开了。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木牌,上面写有名字一一卢悦悦。 看样子,是个女鬼。 胡眉穿著睡衣走了下来,看到我手中木牌后,开口道: “放出来瞧瞧吧,万一不能用,明天就退给鬼爷,可不能冤枉钱。” 我道了声“好”,关上酒馆大门后,將木牌中的鬼放了出来。 一股浓郁的煞气,从木牌中涌了出来,最终化作一个瘦骨鳞的女鬼。 女鬼实在是太瘦了,全身上下都是皮包骨头。 一出现,她便死死的盯著我,用满是抱怨的语气,非常不客气的问我。 “你就是找饿死鬼的傢伙?” 她把手一伸,命令道: “给我食物!” 我皱起眉头,很不喜欢她的態度,但也没苛刻对方。 我取来一个苹果,卢悦悦抢过就吃,她狼吞虎咽,几口就將苹果吃进了肚子里。 然而她並不满足,抱怨道: “別这么小气,再来点!否则我把你吃掉!” 我忍不住了,举起手中的木牌。 “你最好搞清楚状况,我只要捏碎木牌,你就会魂飞魄散。” 面对我的威胁,卢悦悦不屑一顾。 “有本事你就捏,虽然我不知道你找饿死鬼干吗,但肯定有大用,把我弄魂飞魄散, 你还得再去抓一只。” 我正想开口,却见胡眉一个箭步走到卢悦悦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巴掌声格外响亮,哪怕卢悦悦脸上没多少肉,脸皮也凹陷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疯女人,老子吃了你!” 卢悦悦暴怒,想要衝胡眉动手,但就在下一秒,胡眉身上突然涌现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惊得卢悦悦连连后退。 我瞪大眼睛,惊讶的发现,胡眉的屁股上,长出两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这两条尾巴只是幻影,但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卢悦悦不吱声了,眼神满是恐惧,虽然她与胡眉都是二钱道行,但有明显的差距。 胡眉冷声道: “你再敢放肆,我就用刀在你身上削魂,再塞你嘴里,让你吃个痛快!” 这话一出,卢悦悦急忙避开自己的眼神,连直视胡眉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问她。 “你是饿死鬼?” 卢悦悦没了之前的囂张,老老实实的回答。 “是。” “为什么会饿死?” “厌食症,我原本为了减肥,主动节食,没想到因此患了病,明明很想吃东西,但只要吃一口,就会吐个不停,最后活活把自己给饿死了,我死后对食物有很强的执念,吃个不停,连同类也吃,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二钱的道行” 我对卢悦悦很是满意,她的执念,正好对应著净坛使者诡像的功效。 我把需要她进诡像扮神的事情讲了出来,一听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来世可以投个好胎,卢悦悦对我的態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变,立马跪下,直呼恩人。 我把卢悦悦重新收入木牌,准备明天联繫李萍,让她来取诡像。 回到二楼臥室,我使劲夸讚胡眉。 “老婆,你刚刚真霸气,像个女王。” 胡眉把脸凑到我的面前,似是看透了我心中的算盘,目光狡点。 “你体內的坏水,都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伸手抹嘴,手背上全是口水。 “说吧,你想让我干吗?” “咳咳!”我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要求,“等会儿咱们羞羞的时候,你能不能—“ 把尾巴露出来?” 第118章 阴木刻像 第118章 阴木刻像 第二天晚上十点,李萍赶了过来,这个时间是我要求的,一来酒馆最近生意太忙,李萍晚一点来不需要等太久,二来选择夜间初次供奉诡像,成功率最高。 一见面,李萍就迫不及待的问我。 “陈老板,诡像刻好了?” “对。” 我看了眼酒馆,还剩一个酒客。 “您等会儿,关门后我拿给您瞧。” 李萍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她转身从酒柜上取了一瓶好酒。 “陈老板,这酒多少钱?” 我以为她要喝酒,便报了一个打折价,毕竟相比於诡像,酒水这点利润,微不足道。 “三千二。” “这瓶酒和他的酒钱,都记我帐上。” 说完,李萍拿著酒,走向酒馆里的最后一名酒客,她低头跟对方说了两句,酒客欢天喜地的拿著酒离开了。 我愣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钞能力”吗? 李萍和酒客都很高兴,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我招呼黑哥把门关上,隨后他和李广快速將酒馆收拾了一下,一切准备就绪,我把雕刻好的净坛使者诡像,取了出来。 看到诡像后,李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老板,这—这是猪八戒?怎么长得这么嚇人?” 我平静的回答道: “真实的猪八戒,就长这模样。” 绝大多数的人,都被影视剧里的猪八戒给影响到了,先入为主的认为猪八戒是白白胖胖,憨態可的模样。 可真实的猪八戒,则是一头黑猪,黑脸短毛、长嘴大耳、猪头猪脸。 《西游记》中这样记载他的样貌一一卷上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晴,猿牙锋利如钢挫,长嘴张开似火盆。 就连观音菩萨第一次见到猪八戒,都被他的样貌嚇了一跳。 李萍狂咽口水,害怕的问我。 “陈老板,我供奉它—.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放宽心,猪八戒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他是正神,是菩萨,不会出问题的。” “好!我信你。” 打消了李萍的顾虑后,我搬出供桌,將香炉和供品都准备了出来。 一切就绪,我割破手指,將血涂抹在线香上。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后面的步骤与之前一样,很快,便轮到李萍许愿了。 李萍跪倒在诡像前,恭恭敬敬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净坛使者在上,凡人李萍,想要减肥成功,拥有苗条身材,请您降下慈悲,满足我的愿望!” 说完,她磕了三个响头。 我拿出木牌,把恶鬼卢悦悦放了出来,示意她进入诡像。 卢悦悦迫不及待的飞向诡像,而我则是做好了通神的准备。 下一秒,意外发生了。 咔! 只听一声脆响,诡像上出现了裂纹。 卢悦悦从诡像中飞了出来,一脸的无辜。 “不是我的原因——” 我知道不是她的原因,取出木牌,把她召了回去。 李萍看到诡像凭空裂开,被嚇到了,她颤声问。 “陈老板,发生啥事了?” 黑哥一副很有经验的说道: “和我上次的情况一样,应该是这尊诡像,不適合你。” 胡眉反驳道: “並不一样,你供奉诡像开裂,是因为与吕布共鸣,不能供奉其他神明,李萍可没有这个情况。” 胡眉说的没错,诡像开裂跟李萍无关,原因肯定在我。 李广猜测。 “老板,会不会是净坛使者神位太高,您刻的这尊诡像,承受不住他的神力?” 我心中一惊,觉得李广说得很有道理。 净坛使者,虽名使者,却是菩萨,在佛家中有很高的神位。 正神当中,高神位的我刻过哪吒,但那是剔骨还父,割骨还母时期的哪吒,那时的他,尚未拜师太乙真人,与其说是正神,更像是人神,所以用普通的木头,就能雕刻。 如此可判断,哪怕是同一个神明,人生处於不同时期,所成诡像的难度不同,赐予的神力也不同。 我看著开裂的诡像,雕刻精美,也涂了彩,若想提升,只剩一个办法一一用阴木! 想通这一点,我与李萍商议。 “李姐,普通的木头,承受不住净坛使者的神力,我给您两个选择,一是换个神明供奉,但效果会打折扣。 二是依旧供奉净坛使者,我换一种稀有的木材重新雕刻,但造价会大大提高。” 我把选择权交给了李萍,我本以为她会纠结一下,但她立即做出了决定。 “我选二,不就是价格高点吗?只要能保证效果,其他都不是问题!” 什么叫有钱有底气?李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为了不闹出纠纷,我现场给李萍算了下价。 二钱恶鬼的成本是三十万,阴木珍贵,我按五十万计算,涂彩用的顏料忽略不计,成本总计八十万。 我按赚一倍的思路算价,报价一百六十万。 这个价格,足以在济城的郊区买一套小面积的房子,所以我报价的时候,有些心虚。 然而事实证明,我低估了李萍的財力,也低估了有钱人的魄力。 “行!就这价!”李萍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下来,但她提出了一个要求,“陈老板, 我对你的诡像非常好奇,你能不能当著我的面雕刻?” “可以!” 李萍连价都没砍,这点小小要求我自然可以满足。 “事先声明,您不能拍照,更不能录像。” “好!” 李广和黑哥也没见过我雕刻诡像,都留了下来, 我让黑哥出门帮我买了把锯,隨后我从聚財宝盆诡像上,锯下一块木头。 阴木的质地很硬,一块不算太大的木头,我整整锯了一个小时,掌心都磨出水泡了。 如此硬的木头,著实有些难刻,我从天黑刻到天蒙蒙亮,把围观的几人熬得眼皮直打架。 不仅如此,刻刀还损坏了三把,幸好我存货多,没耽误事。 不过这也给我提了个醒,要想用阴木雕刻诡像,得寻一把好的刻刀。 涂色上彩后,新的净坛使者诡像完成了。 “来,我们再试试! 2 我重新上香,祈福,许愿,最终轮到恶鬼入像扮神了。 我再次放出卢悦悦,卢悦悦纵身飞向诡像,我屏住呼吸,眼皮一眨都不眨。 我在心中祈祷,一定要成功,否则这块阴木报废,我將损失惨重。 卢悦悦身形消失后,一秒,两秒,三秒,诡像未见裂痕。 隨后,熟悉的恍惚感袭来。 我眨了眨眼睛,身前出现一个身披袈裟,猪头人身的神明,正是取完真经,功德圆满,被佛祖封为净坛使者的猪八戒。 猪八戒坐在一个巨大的供桌上,桌子上摆满了各式供品,瓜果蔬菜一应俱全。 只见猪八戒不停的抓起供品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不一会儿的工夫,供桌上空无一物,所有的供品,被猪八戒吃得乾乾净净。 他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隔。 隨后,猪八戒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丝微笑。 下一秒,我精神再次恍惚,回到了酒馆。 “成了!” 我把诡像交到李萍手中,叮嘱她要每日供奉,中途不得中断。 李萍连忙表示自己记住了,並爽快的付了钱。 钱刚到帐,李萍的肚子“咕嘟”一声,很是响亮。 她尷尬的开口。 “看陈老板刻了一晚上诡像,我都饿了,这样,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 是济城少有广式早茶,我请大家!” 我困得不行,但李萍盛情难却,外加看到胡眉口水直流,我答应下来。 进店后,服务员打著哈欠將菜单拿给我们,李萍看都没看,直接道: “所有的菜品,都上一遍,茶水要最好的。” 服务员愣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劝一下,怕我们吃不下。 但她看清李萍和黑哥的身材后,说了句“稍等”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菜品一屉屉的端了上来。 李萍抓起筷子狼吞虎咽,不到三分钟,一屉蒸排骨,一屉奶黄包,一屉叉烧包,就被李萍吃进了肚子里,看得我目瞪口呆。 胡眉赶紧抢过一屉虾饺,放在自己面前,生怕下手晚了就没了。 她这个举动,被李萍看在眼里, “妹妹,你想吃什么隨便点,姐姐请客,你放开肚子吃!” 胡眉脸色一红,很是可爱。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一桌早点全部被消灭乾净。 我和胡眉都吃饱了,李广则是犯了职业病,跑去人家后厨偷学去了。 桌上大半食物都是李萍和黑哥吃的,我暗中算了一下,两人的饭量,相差无几。 黑哥揉了揉肚子。 “我吃饱了。” 李萍却是意犹未尽。 “这才哪到哪,我让服务员按著菜单,再上一遍。” 我赶紧拉住李萍抬起,想要召唤服务员的手。 “姐,差不多可以了。” “哎呀,別怕姐钱,你们一定得吃饱!” “吃饱了,姐,真吃饱了!”我劝说道,“姐,虽然诡像能消耗掉你肚子里的七成食物,但你吃得实在是太多了,您自己算算,若是超过常人三倍的饭量,您依旧会胖啊!” 在诡像的作用下,別人三倍的饭量,对李萍来说,可以降低到正常饭量的九成,这是道小学数学题,李萍动脑子一算,立马就清楚了。 “你说得对,我得管住嘴。” 我不放心,决定陪李萍去见见丁峰,诡像治標,丁峰治本,缺一不可。 我打电话给丁峰,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和我见一下面。 丁峰表示现在就有空。 “陈九,其实你不来电话,我也正打算找你呢,我遇到点麻烦,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在丁峰的语气里,听到一丝恐慌,我猜测他的事情很急,决定现在就去找他。 我让李广与黑哥回家休息,隨后带著胡眉与李萍,赶到丁峰家。 我刚准备按门铃,胡眉突然道: “有鬼!” 第119章 鬼缠身 第119章 鬼缠身 胡眉一声“鬼”,把李萍嚇了一跳,她死死的抱住手中的诡像,瑟瑟发抖。 我也感受到从门缝中飘出的煞气,不算浓烈,但绝对是鬼。 胡眉立即把耳朵贴在门上,片刻后,她对我说。 “里面有脚步声。” 鬼没有实体,所以脚步声一定是活人发出的。 我判断丁峰没遇到危险,於是按响了个门铃。 很快,丁峰赶来开门。 他身穿睡衣,嘴里还叼著牙刷,满嘴泡沫。 “这么早?这两位是—” 丁峰话还没落,我和胡眉一左一右越过他,衝进了屋里。 再次碰头时,我和胡眉都摇了摇头。 胡眉道: “空气里的煞气变淡了,鬼应该是察觉到我们两人是修士,逃走了。” 丁峰和李萍走进屋內,丁峰满脸都是疑惑。 “陈九,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去刷牙。” 丁峰快速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后,我向她介绍。 “这位是胡眉,我的妻子,这位是李萍,我的客户。” 丁峰先向李萍打招呼。 “李小姐,之前我们电话联繫过。” 原来我把丁峰的联繫方式后,李萍就联繫过他,但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隨后,丁峰又向胡眉问好。 “弟妹长得可真漂亮,跟大明星似的,你们两个郎才女貌,般配!” 胡眉莞尔一笑,我考虑了一下,反正有我和胡眉在,刚刚那只鬼短时间內不敢回来, 於是让丁峰先给李萍看病。 李萍的症状,曾在电话中与丁峰沟通过,丁峰早早的给李萍规划好了治疗方案,此刻拿出来交给了李萍。 李萍看后,连连夸讚。 “丁医生真是专业,这份治疗方案虽然复杂,但十分的详细,我只要按照上面的步骤做,哪怕没人监督,也能完成。”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丁峰道: “暴食症多是由心理疾病引起,只要把心理问题解决,病就能好一半,不管是吃药还是理疗,都只起辅助作用,李小姐,我建议你每隔一天来找我一趟,只有这样,我才能掌握你的康復进度。” 李萍当场答应下来,並按照丁峰的报价支付了定金。 待李萍离开后,我叮嘱丁峰。 “你接私活这事,可千万別告诉別人。” 我的本意是带朋友一起赚钱,但医生这个职业不同,私下收费看诊,一旦被人举报, 很可能会被医院辞退。 丁峰笑道: “没关係,我已经向医院提交了离职申请,这几天就能批下来。” 我惊了。 “你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干得不开心。” 想起丁峰之前遇到的两件糟心事,我嘆了口气。 “不干就不干吧,你以后怎么打算?” “虽然我现在没有供奉诡像,但也不像以前那么胆小了,我想自己开家诊所,目前正在找亲戚筹款呢。” 创业是需要勇气的,说明丁峰的心病真的治好了。 “找啥亲戚,我给你投资。” 丁峰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是別了吧,陈九,我还不知道开诊所能不能赚钱呢!” “没关係,我信得过你!” 知根知底,只是我投资丁峰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补充我的生意。 诡像治標不治本,就拿李萍举例,如果她只供奉诡像,短时间內確实可以瘦下去,可一旦诡像失效,她肯定会迅速反弹復胖。 这样的客户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有一个靠谱的医生作为后盾,可以解决许多麻烦。 况且我入股丁峰的诊所,客户买完诡像再付诊金,我能赚双份的钱。 我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丁峰同意了我的投资。 当然,这事八字才有一撇,並不著急。 丁峰给我和胡眉泡了茶,我抿了一口,询问道: “早上你在电话里说,自己遇到麻烦了,需要我的帮忙,发生什么事了?” 丁峰脸上的神情变了,眼中多出一丝恐惧。 这跟他之前遇事胆小的眼神不同,是发自內心的恐惧。 “我感觉,自己被鬼盯上了我和胡眉对视一眼,显然这是肯定的。 “仔细讲讲。” 丁峰向我讲述起来。 “四天前,我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感冒了,但身体越来越不舒服,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仔细回忆,想起你让鬼拍我肩膀时的感受。” “然后呢?” “我当时不敢確认,就想再观察一下,结果晚上睡觉时,我遭遇了鬼压床,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叫睡眠瘫痪症,我以前也曾经遇到过,但这次的情况有些不一样,我真的感觉自己身上压著个人!” 鬼压床,有两种情况,一种如丁峰说的那样,是一种短暂的疾病,说白了就是脑子醒了,身体没醒,一般出现在人过度疲劳后的睡眠中。 另一种情况,就是恶鬼压身,之前我与鬼爷閒谈时,曾经聊到过此事,鬼爷告诉我, 一些恶鬼会趁著人入眠时,趴在人的胸口上,鼻口相对,贪婪吸食。 我问丁峰。 “你第二天醒来,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泛冷,出汗频繁,而且身上还散发著一股臭味?” 丁峰瞪大眼睛,显然都对上了。 他刚想发问,却被我打断。 “你先讲完。” 丁峰点了点头,继续道: “从那之后,我连续三晚都有鬼压床的情况出现,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但最让我感到害怕的,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丁峰告诉我,他昨晚半夜醒来,又一次经歷了鬼压床,挣扎了好久才能动。 他起床洗了把脸,照镜子时,突然发现一道黑影,从镜子里一闪而过。 “那道人影闪得很快,但我非常肯定,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双眼晴———” 丁峰供奉过诡像,能够看到鬼,所以出现幻觉的可能性极低。 丁峰呢喃。 “那双眼睛,我总觉得,好像从哪里见过。” 丁峰把自己的遭遇讲完了,我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告诉他。 “你確实撞到鬼了,刚刚我按门铃前,有煞气从门缝里飘出来。” 丁峰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和弟妹门一开就往屋里跑,是在抓鬼吗?” “对,但很可惜,鬼非常警觉,让他给溜了。” 见丁峰面露恐惧,我安慰道: “別害怕,有我在,那鬼伤不了你。” 丁峰咽了咽唾沫。 “我需要再供奉一尊能防身的诡像吗?” “犯不上,”我回绝了丁峰,“那鬼道行不高,否则你连续被缠四天,早就丧命了。 》 距离丁峰上次供奉诡像,时间並不长,不能贸然再供奉一尊,以免瀆神。 当务之急,是找出想要害丁峰的恶鬼。 对此,我有两个办法,首先是我自己守著丁峰,只要恶鬼敢回来,我利用黑白无常诡像的能力,肯定能將其抓住。 但这样做,比较费时间,万一恶鬼很有耐心,迟迟不再露面,我岂不是要天天跟丁峰一起睡? 另一个办法,是找鬼爷买个鬼护卫,暗中保护丁峰,但不是自己培养的鬼,往往不那么听话,上次刀疤擅自离我而去,就是血的教训。 我思来想去,找到了第三个办法,那就是搞清恶鬼的身份,若是能知道他的姓名乃至八字,我便可主动出击。 除了一些穷凶极恶的鬼,绝大多数的鬼不会主动袭击活人,一般活人被鬼盯上,有两种情况,一是误入恶鬼领地,二是与恶鬼有恩怨。 我问丁峰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人跡罕至,或者氛围阴森的地方,丁峰说自己最近一直在家宅著,几乎没有出门。 “那有没有你之前得罪过的人,最近过世了? 1 “没有啊你了解我之前的情况,怎么可能会得罪人嘛!” 以前的丁峰胆小懦弱,哪敢去招惹他人。 但他供奉诡像的那段时间,却是不怂的! 考虑丁峰在镜子里看到鬼影时,觉得鬼的眼睛似曾相识,我立马想到令他恼火的两次遭遇。 “医院放你长假前,你救的那两个人,现在什么情况?” “自杀的小姑娘,和被我强行拽去检查的那个男人?” “对!” “我问问。” 丁峰掏出手机,打给自己的同事。 “喂,孙护士长,马小谷和纪良才两位病人,现在什么状况?” 我听不到听筒里传出的声音,但看到丁峰的脸上的表情,不断发生变化。 待他掛掉电话,失神落魄的告诉我。 “纪良才死了,死亡时间是五天前。” 听这个名字,应该是那位被丁峰救下又反咬一口的男人。 丁峰告诉我,他被纪良才举报后,医院让他休假,纪良才被其他医生接手。 五天前,医院对纪良才的举报作出了认定,丁峰身为医生,救人乃是天职,虽然行为粗暴了些,但结果是好的,因此没有过错,驳回了纪良才的赔偿要求。 纪良才不服,情绪激动,结果牵扯到了伤口,体內再次出血,当时就不行了。 现在纪良才的家属正在医院闹事,都把骨灰都扬院长脸上了。 胡眉听完不解道: “纪良才的死跟丁峰没关係啊,他就算有怨气,也不该发泄在丁峰上,会是他吗?” “不知道,试试就清楚了!” 我立马打电话给鬼爷。 “前辈,您上次说自己懂一种,只要知道鬼生前的姓名和八字,就能把它勾来的法术,能教教我吗?” 第120章 大客户 第120章 大客户 鬼爷让我去找他,为了丁峰的安全著想,我让胡眉带丁峰去酒馆避避。 来到鬼爷家,鬼爷笑呵呵的问我。 “怎么突然想起跟我学法术了?” 我如实回答。 “我有个朋友被鬼盯上了,我又不能天天护著他,所以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前辈,我不让您白教,回头我把鬼抓住,给您送来。” “好说。” 鬼爷教给我,只要將鬼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在一张黄纸上,让被鬼盯上的人在纸上滴一滴血,再把黄纸叠成三角纸符,用火点燃,就可以把鬼招来了。 这个法术很简单,但有两个要点需要注意。 一是写字时,要在墨水中注入自己的然。 二是法术的效果范围,与施术的修士道行成正比,修士道行越高,能够招鬼的范围越大。 学会之后,我谢过鬼爷,当天晚上,我跟丁峰迴到他的家中。 丁峰跟同事要了纪良才在医院登记的信息,我翻了翻万年历,找到了他的生辰,虽然无法精確到出生的时辰,但配合名字,已经足够用了。 我按照鬼爷所教,做好了纸符。 为了確保能够成功,我没有睡觉,暗中等待。 凌晨三点,丁峰已经睡得深沉,呼嚕声震天。 而我则是打著哈欠,耐心等待。 突然间,我在空气中察觉到一丝淡淡的煞气。 鬼来了! 我很清楚,鬼一旦发现我在这,一定会和白天一样,立马逃走。 於是我抓紧时间点燃纸符。 纸符燃烧散发的气味,令丁峰醒了过来,他揉著眼睛问我。 “鬼来了?” “对!” 我盯著纸符燃成了灰,整个臥室都瀰漫著青烟, 片刻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青烟自动凝聚成一缕丝线,向著门外飘去。 半分钟后,我听到惊恐的喊声,从屋外传来。 “什么东西?放开我!” 我向著门外看去,只见青烟化成的丝线,缠在一只恶鬼的胳膊上,將他硬生生拽到我的面前。 这只恶鬼的道行確实不高,只有一钱,而且还是刚刚从阴魂变成恶鬼的。 丁峰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 “纪良才,还真是你!” 他咬牙切齿的骂道: “我好心救了你,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举报我!如今变成了鬼,又要害我的命!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本以为,面对丁峰的质问,纪良才至少会感到羞愧,没承想,他比丁峰更加激动。 “丁峰!我就是要你死!要不是你救我!我儿子本有机会活下去的!” 我和丁峰大眼瞪小眼,谁都无法理解纪良才的愤怒从何而来。 “老实点!” 眼见缠著纪良才的青烟即將散去,我催动体內的烈,身上凭空出现一件黑色的袍子。 上次与霍阿婆斗法时,我身上出现的白袍,是白无常的能力,可以辟邪。 而此刻我身上的黑袍,则是黑无常的神力所化,可以杀鬼。 我伸手掐住纪良才的后脖颈,他立马动弹不得,並被黑无常的气息嚇得瑟瑟发抖。 丁峰走到他面前,质问道: “我救你,跟你儿子的生死有什么关係?” 纪良才立马红了眼睛。 “反正我已经死了,也不怕告诉你,我出车祸,並不是意外,而是我故意所为!” 纪良才告诉我们,他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三个月前患了重病,接连两次抢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光了,医生告诉他们夫妻,想要孩子活命,必须儘快进行手术。 孩子得的病,华夏的医生经验不多,但国外有一个医疗团队经验丰富,能顺利完成手术,医院可以牵线请这个团队来华,但需要支付三百万的费用。 纪良才卖车卖房,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这笔钱,为了能让儿子活下去,他打算拿自己的命,去换儿子的命。 纪良才瞒著妻子,偷偷买了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的妻子。 在保险有效期內,只要纪良才死於意外,妻子就能得到一笔巨款,足够支付儿子的手术费。 当然,骗保有被发现的风险,所以纪良才必须让自己的死,显得真实一些,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於是,他想了一个办法,先是在车上藏了一根棍子,然后邀两个朋友坐他的车,並安排朋友坐后排。 这两个朋友,是他的“人证”,以防保险公司事后不认帐。 在车辆行驶的过程中,纪良才偷偷將棍子拿出,抵在自己脾臟的位置上。 隨后,他假装车辆打滑失控,撞在树上。 在巨大的衝击力下,棍子狠狠的戳中纪良才的腹部,脾臟本就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 当即受了內伤。 在纪良才的原计划中,他出车祸后,会因为脾臟破裂,失血过多而死,他只需要在失去意识前將棍子扔出车外,便可以大功告成。 然而“怕死”是所有生物的本能,纪良才在撞树前下意识的踩了脚剎车,导致撞击力度不够,他的脾臟虽然受伤,但出血的速度很慢,並不致命。 纪良才以为自己失败了,出於对朋友的愧疚,他打了急救电话,並跟隨朋友一同赶往医院。 在医院里,丁峰发现纪良才表现有异,强行拉著他做了检查,將纪良才踏进鬼门关的一只脚拽了回来。 但获救的纪良才完全高兴不起来,他不仅没能骗保成功,还要支付医院一笔治疗费, 让本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为了不耽误儿子的治疗,纪良才便想了个办法,举报丁峰暴力行医。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味良心,但为了救儿子,他寧可自己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纪良才本以为医院会因此免了他的治疗费,再赔上一笔钱,这样他就可以先拿著赔偿金,去续儿子的命。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医院经过调查,认为丁峰救人行为没有错误,坚决不给予赔偿。 纪良才得知这个消息,情绪过於激动,结果拉扯到旧伤,当场就丧了命。 这次丧命,属於疾病范畴,与意外无关,保险公司自是不会赔偿。 最终,纪良才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光没救成儿子,反而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待到纪良才讲完,丁峰深深的嘆了口气。 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悲哀与心寒。 他不想对纪良才的遭遇做任何评价,只是请求道: “陈九,麻烦你把他带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他这张脸了。” “好。” 我抓著纪良才离开了丁峰家,因为没有约束鬼的法器,我必须时刻保持著身穿黑袍的状態。 维持黑袍需要不断消耗我的烈,我道行不高,撑不到天亮。 没办法,我只好去找鬼爷,希望他不会责骂我打扰他休息。 然而等我走到鬼爷楼下时,一抬头,发现鬼爷家亮著灯。 奇怪,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呢,鬼爷是没有睡觉,还是恰好起夜? 不管如何,屋子里亮著灯,就说明鬼爷是醒著的,我走上楼,敲了敲门。 门开后,我笑看跟鬼爷打招呼。 “前辈,我把鬼给您送过来了——.听有客人?” 话说到一半,我才发现,鬼爷的身后,还站著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著黑色的风衣,从面相上看,大概四十多岁。 但才到中年的他,眉毛和头髮都白了许多,因此显得有些老相。 鬼爷瞧了眼我手中的鬼,又看了看我身上的黑袍,笑著將鬼接了过去。 我赶紧收起黑袍,暗暗鬆了口气。 我刚想说既然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鬼爷却先开口道: “进来吧!” 鬼爷都让我进屋了,我也不好再开口拒绝,於是说了声“好”,走了进去。 进屋后,我冲穿风衣的男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谁知对方压根就没理我,著实没有礼貌。 说来奇怪,自我进屋之后,便感觉到房间內瀰漫著一股奇怪的气息,有点像鬼身上的煞气,但又不完全相同,而且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我莫名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 鬼爷走进自己的臥室,再出来时,手中端著一个托盘,盘子里摆著十多个写有名字的木牌。 这木牌我再熟悉不过,是鬼爷装鬼的容器。 “冯先生,这是你要的鬼,清点一下吧!” “没必要,又不是第一次合作,我信得过鬼爷。” 这个叫冯先生的男人,从鬼爷手中接过托盘,起身告辞,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沉甸甸的金条,放在茶几上。 待到屋门重新关上,我好奇的问道“前辈,刚刚那位冯先生是什么人,我感觉他怪怪的。” 鬼爷笑呵呵的说道: “我做生意,很少打听人家的背景,反正都是卖鬼,只要能钱货两清,卖谁不是卖呢?” 一口气买走十几只恶鬼,还是用金条交易,这个冯先生,可真是一个大客户啊! 鬼爷问我。 “刚刚挺辛苦吧?逼得你天不亮就来找我。” 我当然知道鬼爷在说什么,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 鬼爷从口袋里,掏出三块没有写名字的木牌,递到我面前。 “这个给你,让鬼钻进去后,写上他的名字,就出不来了。” 木牌的样式与鬼爷之前卖给我的不同,从鬼爷的话中可以判断,这种木牌只能困鬼, 没有约束功效。 显然,鬼爷藏了一手。 但我可不会因为这个在心中责怪鬼爷,人家又不是我师父,看家的本领,自是不能传给我。 “谢谢前辈!” 鬼爷继续道: “对了,我最近要回老家一趟,两个月后才能回来,你要是找我买鬼,就电话联繫, 我让刀疤给你送去。” “好!” 时间太晚,我不好打扰鬼爷休息,閒聊几句起身告辞。 这个时间,很难打到计程车,好在鬼爷家离酒馆也不算太远,我可以溜达著回家。 然而才走过一个路口,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 “啊!” 第121章 被偷走的诡像 第121章 被偷走的诡像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把我嚇了一个激灵。 莫非有人出了意外? 本著救人一命的原则,我立即赶了过去,然而等我到达声音传来的地方时,一眼望去,什么都没瞧见。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原因很简单,空气中瀰漫著相当浓郁的煞气。 借著昏暗的灯光,我环视四周,很快发现了煞气的来源。 浓烈的煞气从绿化带里冒出,犹如著了大火。 我谨慎的运转体內的,身上立即浮现一袭白袍。 隨后,我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我走到绿化带边缘,探头一瞧,看到令我冷汗直流的一幕。 只见绿化带中央,有一颗人头,准確来说,是一颗鬼头。 这只恶鬼没有身子,煞气是从他脖子的断裂处冒出来的。 我仔细观察,发现恶鬼脖子的断茬处,有被撕咬过的痕跡。 我心中一惊,难不成世间有什么东西,以鬼为食? 恶鬼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呼吸声,艰难扭过头来,他盯著我,眼中满是求生的欲望。 他嘴唇微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魂飞魄散了。 看著最后散去的一缕煞气,我迅速扭头向侧方看去,前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可就在刚刚,我有一种被人在盯上的感觉。 这件事太过蹊蹺,此地也不宜久留,我迅速离开,直到回到酒馆,才將白袍褪下。 当我推开臥室门时,原本正在熟睡的胡眉立即睁开了眼晴。 她看了眼时间,询问道: “这么晚才回来?抓住那只鬼了吗?” “抓住了。” 胡眉盯著我瞧了一会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你跟鬼打架来?” “没有啊。” “那你怎么累成这样?” 我把外套脱下,坐在床边,把刚刚在路上撞见的怪事讲了出来。 胡眉猜测道: “有些残暴的鬼,有同类相食的习惯,你以后晚上还是少些出门吧,真碰到道行高的鬼,会惹麻烦。” 我点了点头,抓紧时间睡觉。 往后一个月,我的生活过得很平静,酒馆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诡像生意虽然没开张, 但多了几个意向客户,说不定哪天就会找我刻像。 今天酒馆开门晚了些,昨晚我睡得有些晚,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我来到后厨,一边揉著有些酸痛的腰,一边思考该给胡眉做什么早餐。 变回人形后,胡眉很想做个贤妻,但吃了几天她做过的饭后,我的肠胃和屁股,没一处是舒服的。 於是我给胡眉下了一道禁令,不许她再踏进厨房半步。 正准备下厨,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板,你们还没吃早饭呢?我来做吧。” 我有些惊讶。 “李广,你怎么来这么早?” “不早了,阎黑也到了。” 我走出后厨一看,黑哥已经在勤快的干活了。 他看到我,询问道: “陈九,你和胡眉今晚有空吗?” “有,怎么了?” “昨晚下班后,萍姐联繫我,说她想请你们吃饭,顺便邀上丁医生,还有我们姐弟两个作陪。” 李萍? 我问黑哥。 “她现在瘦了多少斤了?” “不知道,自她买走诡像后,就一直没来找我姐玩,我也没机会见到。” 亲眼见证诡像的效果,並及时总结归纳,对我非常重要,於是我欣然答应下来。 下午四点,我在酒馆大门上掛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並给李广放了假。 隨后,我、胡眉、黑哥三人,赶往李萍预定的餐厅。 走进饭店后,看著金碧辉煌的装修,我问黑哥。 “这里消费是不是挺贵的?” “是挺贵,之前我姐带我来吃过一顿,那天刚好是我健身的放纵日,就急头白脸的吃了一顿,差点没被我姐打死,菜的价格我忘记了,反正一瓶可乐卖六十块,还不算服务费。” 说到这,黑哥忍不住吐槽。 “服务员当著我的面,把两块五一瓶的可乐打开,倒进杯子里,连柠檬和冰块都没有,就这服务·他竟然收百分之十的服务费。” 我压低声音。 “黑哥,咱们三个,穿的是不是有些朴素了。” 餐厅里的客人,穿得都挺正式,倒不是说个个西装领带晚礼服,但我们三个跟人家一比,格格不入。 尤其是黑哥,这才五月底,他已经穿上t恤了。 黑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 “陈九,你要自信一些,你没发现,別人看你的目光,都很羡慕吗?”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有不少人在偷偷瞧我们,我在他们的目光里看到了错、惊讶,还有黑哥说的羡慕。 “还没反应过来呢?不管是华丽的衣服,还是价格昂贵的手錶,都是外物,最能涨男人身价的,是你身边的女伴!你信不信,现在很多人都在猜测,你是哪家豪门的低调公子呢!” 黑哥这话让胡眉听到了,她拍开黑哥拦著我肩膀的手,隨后主动挽起我的胳膊。 果然,四周羡慕的目光,变得更多了。 李萍预定了包间,服务员领我们进去后,我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一阎莎和丁峰。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坐著一男一女,两人紧挨在一起,应该是夫妻。 “姐姐,你瘦了好多啊!” 胡眉快步走到女人面前,狠狠夸奖。 “姐姐你变得好漂亮!” 女人被胡眉夸得心怒放。 “这多亏了你老公卖给我的诡像,我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瘦回年轻时的身材!” 听到两人的对话,我愣住了,我使劲瞧了一下眼前这个大约一百二三十斤的女人,这才惊觉有些眼熟。 “你是李萍?” 胡眉冲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 “你是脸盲吗?” 李萍则是笑得更开心了。 “陈老板这反应真让我开心,陈老板,快请坐,我可是特意把主位留给你了!” 入座后,李萍让老公去喊服务员上菜,剩下的没有陌生人,大家很快就聊了起来。 阎莎显然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李萍了,让她赶紧讲讲自己这段时间的经歷。 “我能瘦下来,多亏了陈老板和丁医生!” 李萍告诉我们,见识到诡像的效果后,她认定这是她此生唯一瘦下来的机会,因此下了狠心,一边每日供奉诡像,一边严格执行丁峰给的治疗方案。 不仅如此,丁峰见她不差钱,用自己的人脉,请来一位国內知名的心理专家,帮助李萍消除病根。 “我的暴食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算偶尔想要多吃点东西,也能靠意志力忍受下来。” 我问李萍。 “所以你现在一顿饭吃多少?” “跟我老公差不多。” 正常来说,哪怕是相同体重,男人饭量也比女人高一些,但李萍有净坛使者诡像的帮助,不管她吃多少,真实的摄入量都是百分之三十,绝对小於她每日的消耗,减肥效果自然立竿见影。 阎莎看了眼包厢门,小声的问道: “你老公现在,对你有兴趣了吗?” 李萍脸色微红,虽然没有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见她害羞,阎莎坏笑起来。 “你討厌!回头跟你说!” 李萍怕阎莎打破砂锅问到底,急忙转移话题, “陈老板,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你说。” “最近我发现,诡像上的顏色,越来越淡,是我供奉的问题吗?” “不是,”我作出解释,“你在供奉诡像的时候,会给诡像里的扮神恶鬼带来阴德, 他获得的阴德越多,诡像上的顏色越淡,等顏色完全消失,鬼就会去转世投胎,诡像也会因此失效。” 有一点我没说,只有用阴木雕刻的诡像,才会有涂彩褪色的现象。 “原来是这样,”李萍有些担心,“那我会反弹吗?” 我笑著回答。 “这个问题,你得问丁医生。” 丁峰道: “只要治好了你的暴食症,就算有反弹,也不会太严重。” 李萍鬆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很快,李萍的丈夫回来了,不一会儿的功夫,餐桌上就摆满了许多我见都没见过的美食。 胡眉吃得很开心,她现在已经完全適应了人类的饮食,而且变得越来越馋。 交谈间,我向李萍提了个请求, “萍姐,吃完饭,我能去你家看看诡像吗?” 李萍欣然答应。 “当然可以!我和老公请你们小夫妻喝茶。” 晚餐结束后,李萍的丈夫喊来司机,拉著我们来到他家。 李萍夫妇確实有钱,他们住的地方,是独栋別墅。 然而刚走到別墅门口,李萍就疑惑的问自己的老公。 “亲爱的,我们走的时候,忘记关门了吗?” 我向前一看,房门虚掩。 “我关了啊,是不是阿姨出门倒垃圾给忘记了。” 李萍有些生气。 “不是跟她说了吗,只剩她和孩子在家时,不要出门!” 李萍的丈夫赶紧哄自己的老婆。 “好啦,回头我说她,当著客人的面,不要闹脾气。” 李萍向我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隨后推门而入。 然而才进门,她就发出一声尖叫。 “啊!” 我们三人急忙进门查看,发现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躺在地上。 而在阿姨旁边的沙发上,还躺著一个孩子。 我上前查看孩子的情况,胡眉则是检查阿姨是否还有气息。 “陈老板,我的孩子—” “別担心,他只是晕过去了。” 话虽这样说,但我眉头紧皱,因为我在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了类似於煞气的存在。 我扭头看向胡眉。 “阿姨也还活著。” 说完,她冲我使了个眼色,显然,她在阿姨身上,也有异样的发现。 是恶鬼行凶吗?不太像,因为孩子身上的煞气,並不纯正。 “萍姐,你把诡像放哪了?” “那间屋子!” 李萍抬手一指,我立即跑了过去,推开屋门,打开灯后,我看到了供桌与香炉。 然而在香炉的后方,本该摆著诡像的地方,空空如也。 诡像·—被人偷走了! 第122章 瀆神 第122章 瀆神 诡像被偷走了?谁干的?! “陈九!” 胡眉在客厅喊了我一声,我急忙退了回去。 “怎么了?” “用你白无常的能力,先把阿姨和孩子唤醒,我不太擅长驱邪的法术。” “好!” 我快步走到孩子面前,运转体內的无,一袭白袍当即出现在我的身上,把李萍夫妇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多次使用黑白无常诡像赋予的力量,我已摸索出这尊诡像更多的能力,比如—我手腕一晃,手中凭空多出一根粘满白色纸条的棍子。 这根棍子名为哭丧棒,乃是白无常的法器我手持哭丧棒,在孩子的额头上轻轻一敲,白无常的驱邪能力立即展现出来。 孩子体內类似煞气的气息,瞬间消散无形,他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帅帅!” 李萍扑了上来,抱著自己的孩子眼泪直流,看到自己的孩子莫名晕倒,哪个母亲能不惊慌呢? 隨后,我故技重施,阿姨的额头上也轻轻敲了一下。 不一会儿,阿姨也醒了。 李萍丈夫向我道谢。 “陈老板,真是多亏你了,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面对李萍丈夫的感谢,我依旧眉头紧皱,胡眉问我。 “你怎么了?” “诡像被偷了!” 听到这话,李萍急忙跑去查看,回来时,失魂落魄。 她很是激动。 “是谁这么缺德,偷了我的诡像!没有诡像,我怎么减肥啊!” 我让李萍先別激动,隨后询问已经回过神来的阿姨。 “阿姨,今晚家里有人来过吗?” “有!”阿姨惊魂未定的回答,“我跟帅帅在客厅玩呢,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小萍夫妇忘记带钥匙,就给开了门,结果门外站著一个装扮怪异的男人。” 阿姨向我们形容男人的模样,他穿著一件特別肥大的卫衣,头上戴著帽子,脸上戴著黑色的口罩,鼻樑上顶著一副镶嵌黄色镜片的墨镜, 不仅如此,男人手上还戴著白手套,鞋子上也套著东西。 “那傢伙一看就不是好人,我试图把门关上,但没他力气大,门被推开后,我赶紧跑去找手机,想要报警,不知怎么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毫无疑问,阿姨和孩子,都中了修士的法术。 好在这不是上门仇杀,否则两人这时候已经丧命了。 我环视四周,发现李萍客厅的角落里,摆有监控。 “萍姐,把监控调出来。” “老公,你快去! 不一会儿,李萍的老公抱著一台笔记本电脑,从臥室走了出来。 他找到监控中对应的时间段,监控画面里,阿姨走到门口开门,紧接著,她口中的那个男人闯了进来。 对方一抬手,阿姨便跌倒在地,沙发上的孩子也晕了过去。 隨后,神秘男人径直走向诡像所在的房间,前后他只用了不到三十秒,就抱著诡像离开了。 看完监控,李萍问我, “陈老板,要报警吗?” “先別报警。” 警察对付普通的盗窃犯,自是手到擒来,但对付修士,要困难许多。 李萍贸然报警,我怕会被对方报復。 我再次看了一遍录像,心中生出一个怀疑。 胡眉显然也看出来了,开口问我。 “陈九,你有没有觉得,对方动作太快了些。” “对,应该是熟人作案。” 盗窃诡像的修士,在放倒阿姨和孩子后,径直走向诡像所在的房间,其间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显然早就知道诡像摆放在何处。 我问李萍。 “你供奉诡像的事情,都告诉过谁?” 李萍在得知是熟人作案后,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自然,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很多人。” 原来,自李萍瘦下去后,她便忍不住想要炫耀的衝动,时不时的就在小区里转上一圈,但凡看到她变化的邻居,无不惊嘆,上前询问。 在得知李萍是靠供奉诡像瘦下来的,小区里的富太太和想要减掉自己的啤酒肚的男人们,纷纷上门了,瞧一瞧诡像的模样。 用李萍自己的话来说,基本整个小区的住户,都来过她家里。 我一阵无语,怪不得李萍已经有一个月没去找自己的好闺蜜阎莎了,她根本忙不过来! 这下头疼了,这么大的范围,如何调查? 李萍丈夫抱怨道: “我早就说过你,不要炫耀,你啊——” 李萍生气道: “你还跟我说过,咱们小区里住的都是大老板,要我多跟他们太太搞好关係呢!” 李萍丈夫不说话了。 李萍哀求我。 “陈老板,你能不能再给我刻一尊诡像?我现在就可以付钱。” 我拒绝了她。 “不行,短时间內不能雕刻同一尊诡像,这是我的规矩。” “那能不能给我刻別的诡像。” “也不行,你会丧命。” 有钱人都惜命,李萍听到自己供奉其他诡像会死,立马不再要求。 她很是担忧的问我。 “陈老板,没了诡像,我减肥的事———” 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安慰她。 “丁医生不是说了嘛,你的暴食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坚持锻链,合理饮食,虽然效果可能比之前差些,但还是能瘦下去的。” 听我这般说,李萍总算安心了一些, 与李萍一家人告別后,我与胡眉返回酒馆。 直到睡觉时,胡眉依旧想不明白。 “有钱人也会偷东西吗?能跟李萍做邻居的,肯定都不差钱,干吗不找你来买诡像呢?” “有两种可能,第一,李萍压根就没告诉邻居们,诡像是从我手里买到的。” 胡眉瞪大眼睛。 “是哦,过去一个月,確实没客人提及李萍和她买的诡像,可是为什么呢?她都同意让邻居们进家门观摩诡像了,干吗不说是从哪买的呢?” 我没正面回答,而是问了胡眉一个问题。 “你初次见到一个人,如何判断他是富是穷呢?” 胡眉捏看下巴,边思考边回答, “如果是女人的话,看她们衣服和包包的牌子,如果是男人的话,看看他手腕上是不是戴著价格昂贵的手錶?” 她似是想起了今晚我们刚进餐厅时的场景,坏笑起来。 “还可以看他身边的女伴,比如我挽著你的胳膊,別人一定认为你很有钱!” 这女人,变著向的夸自己,虽然她说的的確是事实。 “从李萍的行为来看,她是一个很爱炫耀的人,什么名包名车,並不会引起邻居们的羡慕,因为能住別墅小区的人,都不缺这些东西。 物以稀为贵,反而是诡像这种她有別人无的东西,才能让她获得优越感!” 胡眉一阵无语,显然无法感同身受。 我接著说出第二个猜测。 “第二,我们已经確定,行窃的人是一名修士,就算他是第一次见诡像,也应该可以猜到,此物是同行打造,效果也是定製的。 他没选择绑架李萍,逼迫她问出诡像出自何人之手,说明净坛诡像的效果,正是他所需要的!” 胡眉反驳道: “不对啊!咱不是看监控了吗?那小贼也不胖啊!”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只是一种猜测。” 胡眉问我。 “別人把诡像偷去,能使用吗?” “大概率是不能的,诡像只是沟通凡人与神明的桥樑,与魂魄绑定,他人拿去也无用“那你为什么这么没底气,还大概率—难不成会有意外?” “呢——有可能!你是不是忘了聚財宝盆了?这尊诡像,是胡有三高祖父交给黑哥高祖父的,当时诡像更换供奉人,肯定没有鬼匠的参与,否则黑哥的高祖父肯定会发现这是骗局。” 万事皆有例外,况且从李萍家盗走诡像的人是名修土,对方说不定真有办法,將供奉人改成自己。 胡眉紧张起来。 “要是那小贼真能供奉诡像,对你有没有影响?” 我笑著让胡眉安心。 “不会的,净坛使者诡像的作用,是把供奉人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消耗七成,那傢伙吃啥能吃到瀆神啊?屎吗?” “呀!你好噁心!” 我伸了个懒腰,今晚喝了点酒,此刻我已经困得不行了。 “睡觉吧!” 说著,我一把抱起胡眉,向臥室走去。 胡眉点了下我的鼻子。 “今晚你不许做坏事!” “那不行。” “我来姨妈了。” 天大地大,姨妈最大,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睡觉了。 入睡后,我做了一个梦。 我似是梦到了仙境,四周皆是祥云,且有嵐音入耳。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我努力回想,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我通神猪八戒时,好像就是在这啊! 一阵风吹来,將身前一片云彩吹散,露出一张巨大的供桌。 猪八戒端坐在桌上,一双眼晴,死死的盯著我, 我寒意更甚,因为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怒火。 下一刻,猪八戒打了个隔,一团浓浓的煞气,从他口中冒出,化作一只恐怖的鬼脸, 豪叫著向我扑来。 “啊!” 我从睡梦中惊醒,胡眉也被我嚇醒。 “咋了,做噩梦了?” “不———.不只是噩梦,我我好像——瀆神了!” 第123章 一无所获 第123章 一无所获 “瀆神?” 胡眉被我的话嚇到了。 “难不成真让你给说中了,偷诡像的小贼吃屎了?” 我一把捂住胡眉的嘴巴。 “脸蛋长这么漂亮,少说脏话。” 我缓了好一会儿,急促的心跳才缓了下去,胡眉担忧的问我。 “那个小贼,肯定对诡像做了什么,才会牵扯到你我们是不是要把诡像找回来? “对!” “书中有教,怎么寻找诡像吗?” 我摇了摇头,《纵鬼篆》中还真没相关记载,但身为鬼匠,可以將诡像中的扮神恶鬼唤来,只是有个前提必须离诡像很近。 往常从诡像中唤鬼,我都是面对诡像施法,正常情况下,一旦我与诡像的距离超过十米,法术便无法生效了。 但前不久,我在鬼爷那学到一个唤鬼之法,只要知道鬼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便可將其强行拘来,而这个法术,有效距离有几百米。 若是將两种法术融合一下,说不定能覆盖整个別墅小区。 我將这个想法讲给胡眉听,胡眉夸讚道: “不愧是我老公,连法术融合都能想出来!只是——” 她话锋一转。 “你知道扮神恶鬼的八字吗?” “鬼爷应该知道!” 我睁著眼熬到天亮,拨通了鬼爷的电话。 “鬼爷,您知道卢悦悦的生辰八字吗?” “卢悦悦是谁?” “您之前卖给我的饿死鬼。” “哦对,瞧我这脑子,你等会儿,我给你查查。” 手机听筒內传来翻书的声音,片刻后,鬼爷將卢悦悦的生辰八字给告诉了我。 “陈九,这只鬼不是已经被你送进诡像里了吗?你要她的生辰八字做什么?” 我將昨夜的遭遇讲给鬼爷听。 “竟然会有人偷你的诡像,”鬼爷提醒道,“既然知道是修士所为,你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明白。” 鬼爷教过我,修士之爭,不死不休,我真要把偷诡像的贼给揪出来,很难善了。 但我没有办法,这傢伙害得我瀆神,若是不抓紧时间把诡像抢回来,我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虽然猪八戒是正神,不会像诡神那样索我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最轻的惩罚,会是我以后再也刻不了任何一尊与猪八戒有关的诡像。 “陈九,等你忙完此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您说。” “你还记得上次在我家见到的那个人吗?” “那位大客户?” “对,就是他,他又找我订了一批鬼,但我一时半刻回不去,你能帮我把鬼送去吗? 我也不让你白帮忙,下次你找我买鬼,我给你打折。” 只是简单跑个腿,就能省下好几万块,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只是有一点,我十分的不解。 “前辈,这活您让刀疤去干,不方便吗?” 以前鬼爷找到我需求的鬼,都是让刀疤直接送上门,为何轮到这位大客户,就不行了呢? 鬼爷解答了我的疑惑。 “人家特意叮嘱的,不要让鬼送货,哪怕直接快递都成,不过你也知道,十几块装著鬼的木牌,煞气太重,普通人接触最轻也是大病一场,我要脸,就不做这种容易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了。” “那行!您让刀疤把木牌送到我的酒馆,回头我帮您送过去。” 掛掉电话后,胡眉问我。 “要到鬼的生辰八字了?” “要到了,不过得等到晚上过去,白天小区人不全,而且当眾玩火,容易让別人误会夜间十点,酒馆歇业,李广和黑哥下班回家去了。 我將唤鬼用的纸符做好,正准备喊胡眉出发,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煞气。 我出门一看,是恶鬼刀疤。 “这是鬼爷给你的。” 我从刀疤手中接过一个印著超市名字的塑胶袋,打开后,里面装著十二块写有名字的木牌,以及一张纸条。 我把纸条取出来,上面写有一个地址。 当我看清地址,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確定地址没有错—” 我边质问刀疤边抬头,却发现刀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胡眉听到动静,走了下来。 “陈九,你刚刚跟谁说话呢?” “刀疤。” 我把纸条递给胡眉。 “这是鬼爷拜託我送货的地址。” 胡眉看到一眼,眼睛同样瞪大。 “这不是李萍住的別墅小区吗?” “对!” 胡眉惊道: “难不成,是这个傢伙偷了诡像?” “有可能!” 鬼爷跟我说过,修士在人类社会中,属於稀有物种,差不多八千到一万人中,才能找出一名修士。 李萍居住的小区,一栋栋建筑都是別墅,人口密度本就稀疏,出现两个修士的概率非常小。 胡眉问我。 “要不要跟鬼爷知会一声?” “为什么?” “当然是请鬼爷帮忙啊。” 我嘆了口气,反问胡眉。 “有两个酒客,一个人每月在咱店里消费三万块,另一人每个月在咱店里消费五百块,假如这两人打了起来,你会帮谁?” “当然帮消费高的,那可是咱的財神爷。” “没错,在鬼爷那,我就是月消费五百块的人,”说到这,我指了指手中的袋子,“而这位,才是鬼爷的真財神。” “你是怕鬼爷反而把你给卖了?” “我个人还是比较相信鬼爷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非常严肃的对胡眉说。 “在我认识的所有的人中,我可以完完全全信任的,只有你!” 胡眉含情脉脉的看著我,语气都变得嫵媚起来。 “討厌!说得人家心都颤了。” 她冲我拋了个媚眼。 “走吧,咱们出发!看在你討我开心的份上,等回来我好好服侍你一下,让你睡个好觉。” 我撇了撇嘴。 “你有血光护体,咋服侍我?” 胡眉拍了下我的脑门,俏皮道: “回来你就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我和胡眉赶到了李萍居住的高档別墅小区。 正门有保安看守,我正考虑要怎么进去时,胡眉拍了拍我的肩膀。 “从那能翻进去。” 不等我拒绝,胡眉小跑两步,纵身翻过两米半高的墙。 我一阵无语,给李萍打个电话带我们进去不就行了吗搞得跟做贼似的。 我不愿让胡眉久等,只好跟隨著她翻进小区。 结果往下跳时,手中的袋子不小心被颳了下,木牌散落一地。 我在心中嘆了口气,鬼爷也是腰缠万贯的人,谁能想到他装价值百万木牌用的是超市购物袋,还真是该该省省。 胡眉帮我捡木牌,捡著捡著,她惊疑一声。 “纪良才?这不是想害死丁峰的那只鬼吗?” 我仔细一瞧,胡眉手中的木牌上,还真写著纪良才的名字。 这傢伙咎由自取,我一点都不为他感到可惜。 收拾好木牌,我和胡眉走进小区深处,並找到了那位神秘大客户的居所。 眼前这栋別墅,没有亮著一盏灯,不知对方是睡觉了,还是没在家。 我特意找了一个对方透过窗户瞧不见的死角,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纸符。 我在纸符上施展了鬼匠秘法,隨后將纸符点燃。 纸符散发出的青烟,聚集在半空中,犹如龙捲,旋转起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知道这是寻鬼的过程,一旦將鬼锁定,青烟就会化作绳索,將鬼强行绑来。 然而我一连等了三分钟,青烟越转越慢,最终—散了。 胡眉错愣道: “我们之前猜错了吗?偷诡像的人不住在这个小区?” 我也陷入自我怀疑,偷诡像的贼住在这个小区,是基於李萍的说辞做出的判断,莫非她漏说了什么,或者—有所隱瞒? 我不死心,从口袋里掏出第二张纸符,施展鬼匠秘法后,將它交给了胡眉。 “你拿著,我去敲门,等里面的人出来,你把它点著。” 我叮嘱道: “你別在这点,再跑远些,別让他瞧见你。” “好!” 胡眉立即向后跑去,身形很快隱於夜色中,看不到了。 我用破塑胶袋兜著木牌,走到別墅门口,將门敲响。 咚咚咚! 没有灯亮起,但门后传来了脚步声。 “谁?” “我是鬼爷的朋友,他让我来给你送货。” 门开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正是上次在鬼爷家见到的那位,头髮与眉毛皆是白的男人。 明明是在自己家,男人却依旧穿著我们上次见面时的那件风衣。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像是煞气,却又不完全相同的特殊气息,我只是吸了两口, 內心便生出烦躁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上次在鬼爷家见到他时,也是这般感觉。 男人似是不喜欢多言,见到我后,他径直伸出手来。 我將木牌递给了他,他则是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几根沉甸甸的金条,放在我的掌心上。 “交给鬼爷。” 说完,他转身就要回屋。 但就在下一秒,他突然扭头看向胡眉所在的方向,我心中一惊,顺著他的视线看去, 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 男人应该是没有发现胡眉,他只看了几秒,回屋去了。 我一路小跑,在一棵树后,找到了胡眉。 “怎么样?” “还是没反应。” 看来,真不是这个人。 我和胡眉一无所获,只能打道回府。 回到酒馆后,我闷闷不乐,胡眉见我心情不好,便兑现承诺,贴心的服侍了我。 服侍结束后,我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我暗中庆幸,幸好我与胡眉是真心相爱,她没有故意吸我阳气,否则真会应了鬼爷的提醒,自古以来迷恋狐狸精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身心疲惫的我,很快就睡著了,然后再一次梦到了猪八戒。 和昨晚的梦一样,猪八戒端坐在供桌上,冲我打了一个隔。 又是一团煞气从他口中冒出,呼啸著向我飞来,並在途中凝聚成一颗鬼头。 但这一次,鬼头的模样,惊得我魂魄战慄。 我认得他! 这不是纪良才吗?! 第124章 食鬼人 第124章 食鬼人 我再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伸手一抹,满头都是冷汗。 “陈九?” 胡眉揉著眼睛坐了起来。 “你又做噩梦了吗?” 我再三回忆刚刚梦中的內容,確信自己最后看到那颗鬼头,就是纪良才! 鬼爷不是把他卖给了那位大客户吗?为何他会从猪八戒的嘴巴里飞出来?! “陈九?” 胡眉又唤一声,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关心道: “你还好吗?” 呼! 我深吐一口浊气,开口道: “偷走诡像的,就是今晚咱见到的那个人!” 胡眉有些错。 “可你施的法术,並没有在他家发现诡像。” 我把自己刚刚梦到的情景讲了出来,胡眉听后分析道: “纪良才从猪八戒的嘴巴里飞出来?莫非他被偷诡像的人给吃掉了?!” 她瞪大眼晴,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那个男人,竟然吃鬼?!” 这也是我的猜测,我总算明白,为何诡像被偷,我会被猪八戒认定为瀆神了。 魂魄乃生命本源,一旦魂飞魄散,便再无来世。 猪八戒是正神,身为菩萨,却有魂魄在自己的肚子里消散,罪孽无故加身,如何能不生我的气? “欺人太甚!”胡眉非常生气,“我们去找他算帐!” 我一把拉住现在就要去给我报仇的胡眉。 “別著急,我们得先搞清楚,对方是什么来歷。” 修士之爭,不死不休,这不是武侠小说中的快意情仇,也不是游戏里死后能够復生, 必须足够谨慎。 死在普通人手中,至少还有下辈子,但死在修士手中,对方一定会让我魂飞散。 “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种事情,在修士面前,压根就不会发生。 做过噩梦后,我实在是睡不著了,硬生生熬到天亮。 我给李萍打了个电话,约她在酒馆相见,但未在电话中说明原因。 李萍对我帮她减肥心存感激,很快就赶了过来。 一见面,李萍便问我。 “陈老板,你是有什么急事吗?我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 “不是什么急事,萍姐,您先坐,我给您倒杯茶。” 我湖了杯茶,放在李萍面前。 “萍姐,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谁?” 我把鬼爷交给我的纸条取了出来,李萍看了一眼,呢喃道: “三十六栋別墅?你让我想想—·哦!是汪老板!” “汪老板?您能仔细给我讲讲他吗?” “这个汪老板啊,有些孤僻——” 李萍告诉我,別墅小区里的住户其实不算多,大家基本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交集。 但汪老板不一样,大家除了知道他姓汪,独自一人生活在大別墅,其余一概不知。 没人知道他的全名,也不知道他做什么生意,甚至平日里也很少在小区里碰到他。 “好多人都说,汪老板有孤僻症,我搬来这个小区快十年了,只跟他见过几次面,就是点头之交。 不过我听邻居们说,汪老板住的那栋別墅,有点—邪门!” 讲到这,李萍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 “怎么个邪门法?” 李萍咽了下口水,继续往下讲。 “我在小区里认识一个富太太,她和丈夫白手起家,发財后在小区里买了房,並把两家的老人接过来同住。 老人们苦惯了,总喜欢去垃圾箱里翻纸箱、水瓶卖钱,这位富太太劝了好几次都阻止不了,於是和老人家约定,只许半夜去捡。” 这我倒能理解,自己都是大老板了,父母还去翻垃圾箱,熟悉的人知道这是老人家的习惯,不熟悉的人说不定会认为孩子不孝,虐待老人呢! “有一天,老人家睡不著觉,凌晨两点出门遛弯,看到三十六號別墅旁的垃圾箱外面,扔著几个空酒瓶,就走过去准备捡回家,结果———“” 李萍打了个哆嗦。 “那位富太太说,三十六號別墅里传来阵阵悽惨的哀豪声,就跟杀人现场似的,嚇得老人家连滚带爬的跑回家,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衝进汪老板家搜查,结果什么都没发现,汪老板说自己在睡觉, 並没听到奇怪的动静。 从那之后,就有人传三十六號別墅闹鬼,老人家听到的哀豪,是鬼的叫声—.“” 李萍讲完了,我则是陷入沉思, 鬼的哀豪?我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天不亮,就去找鬼爷送鬼的事情。 汪老板与我前后脚从鬼爷家出来,相隔不超过十五分钟。 等我出门时,听到了鬼的哀豪声,甚至在街边绿化带里,看到一个全身只剩下一颗头的恶鬼。 莫非,是汪老板刚离开鬼爷家,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只鬼?!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后背不住的泛出寒意。 “这个汪老板,去您家看过诡像吗?” “看过!他只瞧了一眼,就离开了。” 李萍猜到了什么,急忙问。 “来我家偷诡像的,是他?!” “还没確定,萍姐,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小心有性命之忧! 还有,麻烦您不要把咱们今天的谈话,告诉其他人,包括你的丈夫。” 李萍是个大喇叭,可不能不叮嘱。 李萍答应了下来,等她走后,胡眉问我。 “有计划了吗?” “情报还是不够,我给鬼爷打个电话。” 胡眉疑惑。 “昨天你不是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鬼爷吗?” “那是我没料到这个姓汪的傢伙吃鬼,现在情况变了,鬼爷说不定会站在我这边。”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何,我还需小心试探。 我掏出手机,打给鬼爷,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前辈,货我已经给您送过去了,对方给了我几块金条,我是邮寄给您,还是等您回来?” 鬼爷笑呵呵的回答。 “先放你那吧。 我打趣道: “好沉的金条呢,您就不怕我卷钱跑路啊?” 鬼爷被我给逗笑了。 “要是几块金条就能让你动心,那我还真是看错人嘍!” 玩笑开完,我认真起来。 “前辈,有件事,我想请教您。” “你说。” “您说江湖上,有没有那种专门以鬼为食的修士啊?” “以鬼为食?”鬼爷语气惊讶,“这说法挺稀奇,我还是头一次听人提起。” 鬼爷的回答让我断定,他確实如上次所言,並不清楚汪老板从自己手中买鬼是做何用。 “假如,我是说假如——-前辈,万一真有这样的修土,您觉得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还怎样的人,真要有人以鬼为食,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一一疯子!” 鬼爷解释道: “魂魄乃人之根本,虽说我们修士,平时也会杀些恶鬼,但多是自保或者为民除害, 这种行为並不损害天理,甚至还能加些阴德。 可以鬼为食就不一样了,吃三五个鬼也就罢了,真要吃多了,不光天理难容,地府的鬼差拿著生死簿对不上帐,甚至有可能亲自奔赴阳间缉拿! 陈九,你到底从哪听说的这邪门事情?”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判断鬼爷的態度,隨后,进行下一轮的试探。 “鬼爷,假如这个修士,时不时的找你买鬼,你会受牵连吗?” 我这一句话,把鬼爷给搞沉默了,不知是他在认真思考,还是意识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鬼爷?” 手机那头,鬼爷终於有了声音。 “我卖鬼给其他修士,並不会去打听他们买鬼做什么,有人可能用炼鬼为奴,危害一方。 有人可能像你一样,用鬼的同时,帮鬼洗清身上罪孽,算作好事一桩。 不管买鬼的人怎样做,我都不会受牵连,这就好比我是一个卖菜刀的,买家拿刀切菜还是杀人,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何干? 但.” 鬼爷话锋一转。 “但如果真的有人买鬼是为了食用,我一定不会把鬼卖给他。” “为何?” “你想啊,假如你是卖菜刀的,结果从你手里买刀的人全都是杀人犯,你觉得警察会把你当成什么?” “呢—·.军火犯?” “对!地府的鬼差,也会这么想的,我已经六十岁了,最多再活个二三十年,就要去地府报到了,我可不想判官审我的时候,写有我生前罪孽的判决书,长到一眼望不到头。” 连番试探,我终於搞清楚了鬼爷的態度,也確定他知晓真相后,会站在我这边。 “前辈,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您。” “囉囉嗦嗦的,快点说!” “以鬼为食的修士真的存在,而且他还时常去找您买鬼——“” “谁?!” 听筒里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我猜鬼爷惊得蹦了起来。 “就是您昨晚让我送货的那位大客户。” 听筒里传来鬼爷越来越粗的喘息声,我能想像到鬼爷此刻是多么的愤怒。 过了很久,鬼爷强压著怒火,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对我说。 “陈九,事关重大,开不得玩笑,你確定吗?” “確定!” 为了让鬼爷相信,我把最近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以鬼爷丰厚的江湖经验,肯定能判断出我是不是在撒谎。 听完我的讲述,鬼爷咆哮著留下一句话,掛断了电话。 “你在酒馆等我,我现在就回济城!” 第125章 霸气的鬼爷 第125章 霸气的鬼爷 当天晚上十点,鬼爷赶到了。 我让正在打扫酒馆的李广和黑哥先回家,隨后请鬼爷坐下。 “前辈,您喝点啥,酒还是茶水?” “来杯酒吧!赶了一天路,熬得我头都疼了。” 我当著鬼爷的面开了瓶茅台,鬼爷笑著道: “你倒是挺大方。” 喝了杯酒,鬼爷问我。 “你养的小狐狸呢?吃了我的妖丹,还没恢復人形?” “胡眉!” 我把胡眉喊了下来,与她一同向鬼爷道谢。 “前辈,妖丹的事,多谢您了!” 鬼爷瞧了眼胡眉,喷喷称奇。 “狐狸变的女人,都美似天仙,而你家这只,放眼整个狐狸精族群,都算得上依者了。” 我有些好奇。 “前辈见过別的狐狸精?” “呵,当然见过,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 不等我再次发问,他手一摆。 “咱聊正事。” 提起正事,我和鬼爷都严肃起来。 “前辈,我刚刚查到,那人姓汪,您知道他的名字吗?” “汪彦,我跟他过世的师父有点交情。” “那您以前没怀疑过他?” 鬼爷嘆了口气。 “他过世的师父,会製作修士的法器,其中有一部分法器,需要鬼的煞气浸泡才能製成,我一直以为汪彦找我买鬼,是为此事。” 说完,鬼爷盯著的眼睛,语气凝重。 “陈九,我再问你一遍,你確定汪彦吃了我卖给他的鬼?若是弄错了,我丟了生意事小,毁了与他师父生前的交情事大,我可不想死后被老朋友戳脊梁骨。” “错不了,”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在通神的梦里,亲眼看到纪良才从猪八戒的嘴巴里飞出来,这只鬼是我亲自抓的,不可能认错!” 我顿了一下,问出心中的疑惑。 “前辈,我有一事不明,汪彦为什么要偷我刻的诡像?” “你的诡像什么效果?” “能帮供奉人消掉七成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帮人减肥用的。” 鬼爷陷入思考,片刻后,我看到他的眉毛颤了一下。 “前辈,您猜到了?” “有点想法,陈九,修士吃鬼我虽未见过,但有两种猜测,一是为了提升道行,二是为了修补灵魂。” “提升道行我能理解,修补灵魂是何原因?” 鬼爷解释道: “人有三魂七魄,但有些人,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缺魂少魄。 你有没有见过那种莫名其妙发烧,形若痴呆,怎么治都治不好的孩子?” “见过!” 我在村子生活时,曾见过符合鬼爷描述的孩子。 鬼爷问我。 “他们是怎么恢復的,你知道吗?” “村里老人说了,这种孩子是邪崇给嚇到了,找件衣服掛家门口,半夜烧纸呼唤孩子的乳名,第二天就会退烧。” “对,这些孩子,就是丟了魂魄。” 鬼爷告诉我,孩子的魂魄不如成人坚韧,容易丟失,我刚刚说的方法,便是民间流传的唤魂之法。 “我猜汪彦不知何种原因,丟魂少魄,且没办法寻回来,所以他为了活命,只能通过食鬼之法,护自己一时周全。 只是他人魂魄乃外来之物,他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吃一只鬼,才能维持效果。”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鬼爷说得很有道理,这刚好能解释,他为何时常找鬼爷买鬼。 鬼爷继续道: “鬼乃死魂,身上的煞气会危害活人,哪怕是修士,也难长久抵挡,我想汪彦食鬼多年,虽能苟活,但身体已被煞气腐蚀,如果寻不到解决的方法,他早晚会被自己害死。” 我听明白了,食鬼虽然能够续命,却是饮止渴。 “但这还是跟我的诡像没什么关係啊? 鬼爷语气凝重道: “汪彦从我那老友那,学会了製作法器的本事,你的诡像本质上也是一种法器,或许他有办法改造-你想想,如果利用你的诡像,把鬼身上的煞气除掉,岂不是刚好抵消了他吃鬼的副作用?” 我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好一个去煞留魂,感情鬼的煞气,都让猪八戒给吃了啊! 我越发觉得猪八戒脾气好,换作之前找过我麻烦的诡神迷龙,恐怕早就將我大卸八块了。 “前辈,我昨晚刚给汪彦送去的恶鬼,他应该只吃了一只,为了减少您被鬼差找上门的概率,我建议,咱去找他把剩下的鬼要回来。” 鬼爷瞪了我一眼,没好气道: “你是想把自己的诡像要回来吧? 我嘿嘿的笑著,也不反驳,毕竟我这点小心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走吧!咱们去找汪彦!我那老友就这么一个徒儿,如果他还有救,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前辈,您真讲义气!” 鬼爷说走就走,胡眉不太放心,本想跟著,但被我留在了酒馆。 从鬼爷最后一句话来看,他念著旧情,不会轻易动手,若汪彦识相一点,今晚打不起来。 当然,我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鬼爷身上,我在临走前,划破手指,涂红了三根香。 我交代胡眉,让她今夜守著电话,若我打来电话,她不用接,但要立即把这三根血香点燃,插在黑白无常诡像前方的香炉里。 这是《纵鬼篆》中记载的一种秘法,能在短时间內,极大增强诡像的力量,代价是诡像的使用寿命,大打折扣。 我再次来到了別墅小区,依旧是半夜。 我正准备掏手机联繫李萍帮忙喊保安开门,却见鬼爷一个助跑,翻过墙头。 我嘴角抽搐,鬼爷还真是老当益壮,翻墙的效率比胡眉都高。 “陈九,愣著干什么,进来啊!” 我再次翻墙进去,带著鬼爷来到汪彦居住的三十六號別墅门前。 “去敲门。” “好!” 我按响了门铃。 今夜和昨夜一样,硕大的別墅没亮一盏灯。 等了很久,门终於开了。 汪彦出现在我的眼前,依旧穿著那件黑色风衣。 “有事?” 我还没开口,鬼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是我带他来的。” 汪彦抬头,看到鬼爷,恭敬了许多。 “鬼爷,您怎么来了?” “想找你聊聊,方便吗?” 这看似是个疑问句,但配合著鬼爷的语气,变成了敘述句。 汪彦神情一变,显然听出了鬼爷的语气与往日不同。 “方————方便,您请进。” 我隨著鬼爷走进屋內,客厅內並非漆黑一片,有两根蜡烛,跳动著微弱的火苗。 鬼爷径直坐在沙发上,我则是站在他的身后。 倒不是尊卑有別,我主动给鬼爷当小弟,涨他的威风。 而是我怕等会儿真打起来,有鬼爷这位高人帮我挡著,我会更安全一些。 鬼爷仰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说不清道不明,显然识破了我的小心思。 汪彦坐下后,主动询问道: “鬼爷您这么晚来找我的,是有什么事吗?” 鬼爷没有直接回答汪彦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师父过世多久了?” “十二年了。” “都已经十二年了啊——?日子过得真快,汪彦,你今年多少岁了?” “四十一。” “四十一,明明正值壮年,你的头髮和眉毛,怎么就白了呢?” 汪彦平静的回答。 “可能是我老得快吧。” 鬼爷没有对他的回答作出评价,而是换了个问题。 “你穿著风衣,刚刚应该没睡吧?怎么不开灯呢?” “为了省电。” 鬼爷笑了。 “你都住上大別墅了,会连电费都交不起吗?” 汪彦依旧在狡辩。 “我只是过得比较节省。” “节省?”鬼爷的语气变了,“长白髮和怕光,都是吃鬼带来的副作用吧?” 说话间,我听到了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结冰的声音。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紧接著,四只恶鬼凭空出现,其中一只,便是我熟悉的刀疤。 其余三只恶鬼,我都是第一次见,他们身上散发的煞气,比刀疤只强不弱,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我早就猜到鬼爷很强,但真没想到,他隨隨便便就拿出四只拥有三钱道行的鬼护卫! 我甚至觉得,这四只鬼护卫,还不是鬼爷的最终底牌! 霸气!鬼爷实在是太霸气了! 四只恶鬼现身,我在汪彦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陈九,去找你的诡像。” 我早就等著鬼爷这句话呢,立即四处搜查。 然而我把別墅的每一个房间都翻了一遍,甚至动用了鬼匠的秘法,都未能发现诡像。 “前辈,没找到。” 鬼爷对刀疤下了命令。 “帮他找一下。” 刀疤得令后,没有再去翻找我检查过的房间,而是径直钻入地下。 片刻后,他再次现身。 “地下有个小房间。” “带陈九去。” 刀疤带著我来到一间臥室,他手一挥,直接將床掀飞。 我这才发现,床底的地板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木门。 我掀开木门,一个梯子出现在眼前。 我把手机当作手电筒,顺著梯子走了下去,果然和刀疤说的一样,是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摆有供桌,我给李萍雕刻的净坛使者诡像,就摆在桌面上。 诡像的模样相比於之前,有了些许变化,上面被钉了几颗造型古怪的钉子。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堆满了木牌,都是鬼爷出售恶鬼时附赠的装鬼容器。 我將诡像和木牌都取了出来,带回客厅,鬼爷看著被我摆了一地的木牌,脸色铁青。 “说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鬼的?” 第126章 二次通神 第126章 二次通神 听到鬼爷的提问,汪彦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鬼爷,东西您已经要回去了,就別问了。” 说这句话时,他用眼睛的余光瞧向我手中抱著的净坛使者诡像,虽然只看了不到半秒,但让我的心臟跳慢了半拍。 直觉告诉我,汪彦並没有放弃这尊诡像,若是鬼爷今夜不追究,他还会来抢! 我正思考该怎么隱晦的告诉鬼爷时,听到鬼爷这般说道: “汪彦,我跟你师父算是老朋友了,他临死前托我以后多照顾你,所以这些年不管你要多少只鬼,我都会尽力满足。” “鬼爷的大恩,汪彦不敢忘。” 鬼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从我这买鬼,不是为了继承你师父的手艺,而是为了自己食用!你知不知道,你吃这么多的鬼,迟早会惊动阴司的鬼差,到那时,不光你要完蛋,连我也会受到牵连!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对你的照顾?!” 面对鬼爷的质问,汪彦仿佛犯错了的孩子,惭愧的低下了头。 “如果换作其他人,我根本不会听他解释,但看在你师父的情面上,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吃鬼!” 汪彦大概已经明白,今晚他要是不道出实情,鬼爷一定不会放过他他缓缓解开自己的风衣,紧接著又把风衣下的內衬脱了下来,裸露上身。 我的目光,立即被他腹部一道伤疤给吸引住了。 只见汪彦的腹部,有一道拳头大小的丑陋伤痕,从伤痕的模样来判断,应该是被小臂粗细的锐器所洞穿。 如此重的伤势,能活下来实属奇蹟。 鬼爷问他。 “怎么弄的?” “我师父生前有一个遗憾,您知道吗?” “知道,有件他一直很想炼成的法器,始终没有成功。” 沈彦点了点头。 “师父把这个遗憾託付给了我,我也想实现他的遗愿,所以在自认为手艺已经超过他时,做了一次尝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手指腹部的伤疤。 “我第一次尝试就出了意外,法器炸裂,碎片洞穿了我的腹部。” 沈彦抚摸著自己的伤疤。 “好在我命硬,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但我很快发现,自己还不如一死了之! 法器碎片伤了我的魂魄,哪怕身体已经痊癒,我依旧会被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魂魄的伤与肉身不同,吃再多止疼药也不会有效果———” 听著沈彦的讲述,我能体会到他的绝望,他所忍受的疼痛,远超当初哪吒削骨诡像对我的折磨。 沈彦还在讲述。 “我尝试过很多种方法,拜访过很多高人,连传闻中能治好世间一切疾病的鬼医都拜访了,但谁也没有办法,魂魄残缺,无人可治,无药可医!” 鬼爷问他。 “食鬼之法,一直是江湖中的禁忌,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汪彦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不能说。”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鬼爷当即意会。 “教你的人,给你下了禁制?” “对,说出来就会死的那种。” 鬼爷沉默片刻。 “罢了,我不强求。” 他盯著汪彦的眼睛,又问了一个问题。 “食鬼的副作用很大吧?” “对!”汪彦承认了,“身体的衰老只是最轻的副作用,每当我睡觉之时,脑海里总会出现鬼嚎的声音,我每吃一个鬼,声音就会增加一道,如今,已是千鬼齐鸣之声。” 鬼爷嘆了口气。 “你用死魂修补活魂,犹如饮止渴,哪怕能苟活一时,最终却难逃一死!等你到了地府,若是逃不过判官的法眼,定会被罚入地狱受难-何苦呢?” “好死不如赖活著。” 汪彦回答时,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紧接著,他又补充了一句。 “何况,我已经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他抬起右手,指向我手中的净坛使者诡像, “此物经过我的改造,不光能去除新食之鬼身上的煞气,还能渐渐消掉旧食之鬼留下的残魂,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汪彦向我看来。 “我们二人做个交易如何?你把它还给我,两百克的金条,我给你一百块。” 汪彦出的价格,著实让我惊了一下。 按照最近的回收金价,一克就是六百多块,两百克金条就是十二万,一百块就是一千两百万! 我从没想过,一尊诡像,能卖到这般价格。 说真的,我心动了,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但—我不能答应。 “我不卖,”我毅然决然的回绝,“你滥用诡像,乃瀆神之举,而且已经牵连到了我,我若因此丧命,赚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汪彦没有死心。 “这东西叫诡像吗?若这尊不能卖我,你可还有其他诡像,能解我燃眉之急?” 汪彦面临的困境,確实有诡像可解,但那尊诡像不能用木头雕刻,需以黄金打造,也就是更高级別的“金雕”,以我目前的水平,根本刻不出来。 “很遗憾,没有。” “是吗—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我深知汪彦不会轻易死心,於是恳请鬼爷。 “前辈,您能让他立下鬼契吗?” 我看出来了,鬼爷念及旧情,不想对汪彦痛下杀手,以鬼爷的道行,自然不惧汪彦找麻烦,可我却没这般本事。 “好。” 鬼爷答应了,他对汪彦道: “你我是旧识,应该知道我的鬼契有何效果,我要你发誓,不得以任何方式,去找陈九的麻烦。” “可以!” 汪彦答应得很痛快,这让我暗中鬆了口气。 看样子,这场闹剧,可以和平收场。 鬼爷命令刀疤。 “你回家一趟,去取鬼契。” “好!” 刀疤当即要走,然而他的脚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粘在了地面上,抬了两次腿,都没能成功。 我定晴一看,发现刀疤的脚下,不知何时粘上了一层蜡,而且有一道蜡线延伸向远方。 我顺著蜡线寻去,找到了源头,是房间里那两根跳动著火苗的蜡烛。 再看其他三只鬼护卫,脚下同样沾上了蜡。 “终於生效了,”汪彦衝著鬼爷双手抱拳,“鬼爷,原谅晚辈对您的不敬,日后若有机会,晚辈定会负荆上门请罪!” 他话音刚落,两根燃烧的蜡烛同时熄灭,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站住!” 我听到鬼爷暴喝一声,但立即被玻璃破碎的声音所掩盖。 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屋內再次有了光。 汪彦消失不见,一扇窗户洞开,玻璃碎了一地。 他为了能逃出鬼爷的掌控,选择了最短的逃跑路线,连正门都没敢走。 我找到客厅的照明开关,將屋顶吊灯打开。 鬼爷的四只鬼护卫都已脱困,鬼爷看著地面上残留的蜡,嘆了口气。 “终究是老友过世太久,我竟然把他的本事给忘记了。” 感嘆完,鬼爷看向我,神情严肃。 “陈九,你恐怕有麻烦了。” 我心情沉重,鬼爷的警告我听得懂,汪彦为了活命,肯定会继续吃鬼,而为了活得有质量,他一定会来找我。 鬼爷指看我手中的诡像,提议道: “儘快毁了吧!” “没用,”我非常冷静,“汪彦已经知道诡像是我所刻,就算是毁了,他也会想办法逼我再刻一尊。” 鬼爷沉默,显然认可我的说法。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立即思考应对之法。 鬼爷似是有些过意不去,询问我。 “要我借你两个鬼护卫吗?” “好!但请您一定要给他们下达死命令,必须听我的话。” 有了前车之鑑,我特意叮嘱了一句。 鬼爷指了下刀疤,又指了下另一只鬼护卫。 “你们两个,跟著陈九回去,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两只鬼护卫同时点头。 我问鬼爷。 “汪彦什么道行?” “三钱左右,但他身上有伤,应该只能发挥出二钱的水准。” 二钱水准,胡眉应该有一战之力,加上两只三钱道行的鬼护卫,按说我的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但我很清楚,仅是这样,依旧不够。 相比於我,汪彦算是老江湖,找到我的居所,打听清楚我的情况,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我和胡眉居住在酒馆,两个鬼护卫形影不离,的確没什么危险。 但我还有员工,我总不能把李广和黑哥一直绑在身边吧? 况且,李广和黑哥也有家人,汪彦早晚能找到我的软肋。 我必须想到一个可以杀死他的办法,以绝后患。 “前辈,您之前说,汪彦食鬼太多,有可能会被鬼差盯上,是真的吗?” “有这个可能,但我没办法保证,毕竟——-我也没见过鬼差。” “有这个可能就足够了。” 我抱拳向鬼爷行礼。 “前辈,事態紧急,我要先回家一趟,就此告辞。” “好,你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隨时联繫我。” 回到酒馆时,胡眉看著跟著我一同回来的两个鬼护卫,脸上立即露出紧张的表情。 “陈九,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对!” 我將今夜发生的事情,详细讲给胡眉听。 胡眉抱怨道: “鬼爷也算是老江湖了,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道: “人家的鬼护卫在这呢,別抱怨。” 胡眉点了点头,但眉宇间的恼怒依在。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等汪彦上门寻你吗?” “敌暗我明,只能等,但我可不会束手待毙。” 我问胡眉。 “我出门前给你的三根血香,放哪了?” 胡眉立即给我找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 “通神!” 血香除了能在短时间內增强诡像的能力外,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二次通神”。 我搬来诡像,不是净坛使者,而是黑白无常。 鬼爷不是说,汪彦食鬼的行为,在鬼差眼中罪大恶极吗?我准备用鬼差,来对付注汪彦! 鬼差一直没找汪彦麻烦,肯定是尚未发现他的行为,那我就亲口告诉黑白无常,“上达天听”。 我让胡眉给我护法,隨后,点燃了血香。 將血香插入香炉后,我对著黑白无常诡像轻声喝道: “鬼匠陈九,恳请神明现身!” 下一秒,黑白无常诡像颤了起来。 我的眼前逐渐恍惚,回过神来时,四周大变模样。 我被泛著幽绿色光芒的迷雾团团包围,正是第一次梦到黑白无常时的场景。 一阵煞气吹来,两道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人身著白袍,手持哭丧棒,另一人身著黑袍,手持勾魂索。 见神明现身,我立即行礼。 “鬼匠陈九,拜见二位神明!』 同为阴司之神,黑白无常跟迷龙的性格截然相反,两人只是盯著我,却不说一句话。 我心中有些志芯,莫非这两位很难交流?但想到我能与他们共鸣,胆子便大了起来。 “今阳间有一恶人,名为汪彦,食鬼千余,破坏两界平衡,恳请二位出手缉拿,还阳间太平!” 我给汪彦按了个罪大恶极的罪名,隨后满是期待的等待黑白无常的答覆。 然而黑白无常依旧只是直勾勾的盯著我,不说一句话。 我快要疯了,难不成这两位神明,是个哑巴? 就在我准备再告汪彦一状时,黑无常突然抬手,向我甩来一物。 我眼疾手快,將其抓住,定晴一看,是一枚写有“黑”字的令牌。 紧接著,四周雾气消散,我回到了酒馆。 “陈九,咋样?你见到黑白无常了吗?” “见到了,黑无常还给了我一块—— 我的声音夏然而止,因为我的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令牌呢? 胡眉疑惑道: “给了你一块什么?” “给了我一块令牌,但————在哪呢?” 我运转体內的然,摇身一变,黑袍加身。 可我寻遍黑袍每一处角落,依旧没能发现令牌。 我抓耳挠腮,摸不著头脑,恨不得对著黑白无常诡像骂上两句,堂堂神明,打什么哑谜! 最终,我放弃了,心中揣测,莫非要等汪彦出现,令牌才会显现? 第二天,我把自己的与汪彦的恩怨,讲给了李广与黑哥,並让他们暂住在酒馆,以防出现不测。 黑哥也是个谨慎的人,他让自己的姐姐阎莎暂时离开济城,而李广也叮嘱了自己的妻女,不要离开医院。 我自认为预防措施已做得足够充足,却没料到,汪彦还是抓住了我的软肋。 第127章 受制於人 第127章 受制於人 距离我拿回净坛使者诡像,已经过去了七天。 在这七天里,我已经將汪彦改造诡像的手段研究透彻。 他打入诡像的钉子,是一种能够伤害魂魄的法器,在他偷走诡像的那几日,诡像中的扮神恶鬼卢悦悦,被折磨得相当惨,不得不为他卖命。 至於我施展法术把卢悦悦强行唤出来却以失败告终,也与此法器有关。 我把几枚钉子拔了出来,终於把卢悦悦从诡像中召唤出来了,她对著我一阵哭诉,隨后在身上罪孽没有完全洗净的前提下,强行投胎转世,去阴间报到了。 她寧可去阴司受罚,也不想再次落入汪彦之手,遭受折磨。 卢悦悦离开后,哪怕是用阴木雕刻的诡像,也出现了破裂的情况,无法再次使用,可见汪彦的法器,对诡像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但不管怎样,瀆神的危机解除了。 这一晚,酒馆的客人都走后,员工们聚在一起。 这几日,大家的精神都高度紧绷,每个人的脸上,都露著疲惫的神色。 胡眉见状,调了些口味清淡的酒,大家边喝边聊。 胡眉猜测道: “陈九,已经过去七天了,汪彦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黑哥否定了她的想法。 “不会的,他就像是迷失在沙漠里的人,知道前方有一口井能救命,肯定会拼尽一切找过去,换作我是汪彦,也绝不会放弃。” 李广附和道: “阎黑说的没错,他拿不到诡像,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上一把。” 胡眉很是纳闷。 “那他在等什么?咱们这样一天天的等下去,提心弔胆的过日子,也不是办法啊!” 黑哥也很无奈。 “我姐白天又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济城,马上就是我爹的忌日了,她作为长女,要回来祭拜。” 李广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和黑哥挤在酒馆二楼的一间小屋里睡,非常的不方便。 正在我准备开口安慰一下大家时,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传入酒馆。 “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我吗?” 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偷走诡像的汪彦! 我和胡眉同时起身,將李广和黑哥护在身后。 我向酒馆外看去,汪彦站在门外,一双眼神泛著阴冷。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低声对身后的李广和黑哥说道: “你们去二楼,不管楼下发出什么动静,都不许下来!” 跟普通人打架,这两人都能帮上忙,但面对修土,没有道行的他们,没办法给我提供一点帮助。 “好!老板,你小心!” 李广最为稳重,立即拉著黑哥上楼去了。 汪彦也不管他们,眼神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待到李广和黑哥身形不见,汪彦走进酒馆。 胡眉立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妖气,幻化出两条洁白的尾巴。 汪彦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赤裸裸的轻视,让胡眉非常恼火,她当即就要上前,与汪彦大战一场。 我一把抓住了胡眉的手臂,轻声道: “別衝动。” 我视线下移,发现汪彦的右手中,提著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汪彦抬手一扔,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我身旁的酒桌上,发出“”的一声响。 从声音判断,里面装著某种金属。 我问他。 “这是什么?” “金条。” 他走上前,扯开袋口,入眼一片金灿灿。 “总共是一百二十根,这是我能出得起的最高价格了。” 比起上次开价,又多出二十根金条,看得出,汪彦真的很想要净坛使者诡像,哪怕为此倾家荡產。 但我真的不能答应,身为鬼匠,瀆神的后果,我比谁都清楚。 “很抱歉,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做生意。” 汪彦似乎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这笔生意做不成,我的命就没了。” 胡眉生气道: “都说不卖给你了,你就別纠缠了!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呵呵,”汪彦面露冷色,“可我偏偏要买。” 他盯著我的眼睛,夸讚道: “陈九,这些日子,我通过各种渠道和关係,把你的底细里里外外的查了个遍,你是个很谨慎的人,连员工的家人都送出了济城。” 我心中一沉,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为了得到净坛使者诡像,汪彦会毫无下限,手段无所不用。 “但很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遗漏了一个人。” 遗漏了一个人?是谁?! 汪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播放了一个录音。 “陈九!救我!快来救我!” 听到求救声,我脸色大变。 汪彦笑著问我。 “这个声音,你熟悉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这个声音我当然熟悉,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发小一一王小虎。 我怎么也没想到,汪彦会绑架王小虎。 他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关係?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酒馆,立即找到了答案。 王小虎留在村里养伤,酒馆的房產证他虽然给了我,但还一直没做產权更正,依旧写著他的名字。 怪不得汪彦迟迟没有出现,他回我的家乡,去绑王小虎了! 我心中生怒,这本是我和汪彦的事情,他却把王小虎牵扯了进来,不可原谅! “王小虎在哪?” “这你不用管,总之我现在好吃好喝的招待他,除了限制他的自由外,没伤害他一根毫毛,但是——” 汪彦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杀意凛然。 “如果你不给我诡像,我保证他会死得很惨,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此话一出,我眼前浮现出王小虎的魂魄,被汪彦吃进肚子里的场景,心头一颤。 “行!算你狠!诡像我可以给你!” “陈九!”胡眉惊呼一声,“不可以!” 我给胡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激动。 汪彦脸上露出喜色,伸出手来。 “给我!” “现在可不行!”我断然拒绝,“我怕你言而无信。” “那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可以!”汪彦答应下来,“你跟我走!” “明晚吧,你钉在诡像上的法器,几乎毁了我的诡像,我需要修补一下,你才能继续使用。” 汪彦眯起眼睛,似是在判断我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但诡像在我手中,若我狠心一些,不顾王小虎的命,他依旧什么都得不到。 “可以,明晚零点,你来我家找我!记住,我只允许你一个人出现,但凡我发现第二个人,我会立即杀死王小虎!” 我知道,他防的不是我身旁的胡眉,而是鬼爷。 “可以。” 交易达成,汪彦转身便走,甚至连金条都没取走。 待汪彦离开,李广和黑哥从二楼走了下来,两人显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黑哥问我。 “陈九,王小虎是谁?你的朋友吗? “对,我的髮小,这间酒馆,就是他赠给我的。” 得知我与王小虎的关係,黑哥没再说什么,他大概也明白,作为一个讲义气的男人, 绝不可能拋弃自己的朋友。 胡眉担忧道: “卢悦悦不是已经投胎去了吗?你拿什么把王小虎换回来?” 我解释道: “卢悦悦確实不在了,但诡像还在。” 胡眉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准备用假诡像骗汪彦,他能上当吗?” “他当然不会上当,但只要能把王小虎换回来,就足够了。” 既然入了江湖,我已经做好了会和修士起衝突的准备,我不惹事,不代表著我怕事。 我看向胡眉和自己的两个员工,给他们布置任务。 “胡眉,明天晚上我出发后,你立即去找鬼爷,先不要敲门,在他楼下等著。” “等什么?” “等李广的电话,李广,明天你跟我一起行动,不要进小区,就在大门口等著,我会把王小虎的照片发给你,你接上他后,立即给胡眉打电话。 胡眉,你接到李广的电话,就上楼敲鬼爷的门,请他来帮我。” 黑哥指向自己。 “那我呢?要我做什么?” “黑哥,你跟胡眉一起行动,开辆好车,等胡眉喊上鬼爷,以最快的速度拉著他们两个来救我。” 黑哥担忧道: “从王小虎获救,到我带著胡眉和鬼爷赶到,中间这段时间——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肯定要跟汪彦斗法火拼,但这话我没说出口,害怕胡眉担心。 胡眉很是不解。 “为什么我不能提前告诉鬼爷,让他在小区外等著,一旦王小虎获救,我们立即就能衝进去救你了。”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行!你想想,汪彦为什么会把交易的地点,选在自己的家里?” “你是说——他早就考虑到,你会找鬼爷来帮忙?” “对!只要鬼爷跟我同去,他不管把交易地点定在何处,都会被鬼爷擒住,所以他只能赌我在意王小虎的性命! 所以鬼爷一有异动,王小虎必死无疑!” “你是说—他监控了鬼爷的行踪?他有这么大的本领吗? “我不知道,但我不敢赌。” “那你带著李广,他不会发现吗?” “大概率会,但李广毕竟不是修士,他不会过分警惕。” 胡眉依旧是不放心。 “陈九,你真的能撑到我和鬼爷赶过去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间紧迫,我无法想更多的计策,也无法做更多的准备。 但我和汪彦,明晚必须有一个结局,他今日能用王小虎威胁我,明日就可能拿胡眉威胁。 只有分出生死,我才能不受制於人! 当然,我不是头脑发热,为了义气去送死,对付汪彦,除了鬼爷借给我的两个鬼护卫,以及至今没找到的黑无常令牌,我还有另外一张底牌!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胡眉还想说什么,我微笑看打断了她。 “就这样决定了,胡眉,你跟我来,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128章 化神为刀 第128章 化神为刀 我带著胡眉回到我平日里雕刻诡像的小房间,把已经成为空壳子的净坛使者诡像取了出来。 隨后,我文取出专门用来粘木头的胶水。 胡眉好奇道: “你是要我帮你粘诡像吗?” 我打趣她。 “你觉得自己的手比我巧?” 胡眉起嘴,但没反驳,雕刻诡像的技术,我已经练习了两年时间,手练得又稳又巧,一般人还真比不过我。 “那你要我帮什么忙?” “先別急,等我粘完。” 我用胶水把诡像粘好,又取了些木屑,盖住比髮丝还细的裂纹,待到胶水风乾,我把诡像递给胡眉。 “能看出问题吗?” 胡眉仔细的检查。 “跟裂开前一模一样,但————-少样东西。”“ “鬼的煞气是吗?” “对,卢悦悦已经投胎去了,没了她的煞气,汪彦只要一上手,立马就会发现它跟以前不一样,就算你用別的鬼代替卢悦悦,汪彦也能分辨出真假。” 煞气相当於鬼的身份证明,不同的鬼煞气会有差別,感知敏锐的修土,可以轻易分辨“这就是我要你帮的忙。” 我找出之前关押卢悦悦的木牌。 “这块木牌里有卢悦悦留下的煞气,我需要你帮我取出,注入诡像。” “简单!” 胡眉接过木牌,施法取出煞气,注入诡像。 完成之后,我们二人再次检查,足够以假乱真。 隨后,我又取来三根线香,用血涂成红色的血香。 胡眉问我。 “你怎么又做血香?” “借刀杀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胡眉满头雾水。 “你想杀汪彦我能理解,可借刀————借谁的刀?” “神明!” 胡眉被我的话嚇了一跳。 “陈九,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我被汪彦摆了一道,都是火气十足,那你猜被他害得吃了那么多鬼的猪八戒,会不会也很恼火?” 胡眉立马就猜到我想做什么。 “所以,这三根血香,是祭拜这尊诡像用的?可是它已经是空壳子了—能行吗?” “应该能行!毕竟卢悦悦才投胎不久,诡像里还塞了她的煞气。” “可你怎么带著汪彦一起通神呢?” “让他自己插香就能做到,”说到这,我笑了,“我给汪彦挖了两个坑,我不信他不往下跳!” 第二天晚上,我抱著净坛使者诡像,带著李广,赶往汪彦所在的別墅小区。 至於胡眉与黑哥,则是一同赶往鬼爷家。 “李广。” “老板,有事您交代。” “等会到了小区门口,咱能不能不翻墙?” 李广满脸疑惑,听不懂我在讲什么。 然而等我走到小区门口时,我惊讶的发现,前几天关著的门,今天是开启的。 大门旁边的岗亭中,端坐著一个保安,他一直盯著我们,哪怕有人走进小区,他的视线都没移动半分。 我心中咯瞪一跳,立即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我对李广道: “看到门岗里的那个保安了吗?” “看到了。” “他是汪彦的人,等会儿你接到王小虎,儘量绕开他,实在绕不开的话———“” “老板,您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说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套著刀鞘的菜刀。 我拍了拍李广的肩膀,有这样的员工,不,有这样的朋友,怎能不高兴。 不过我还是叮嘱李广,如非必要,不要衝动。 走到小区门口,我把李广留在了门外,我眼晴的余光看到,保安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假装没看到他,径直走到三十六號別墅门前。 和往常一样,三十六號別墅黑漆漆一片,没亮一盏灯。 我走上前,刚想抬手按门铃,门“嘎吱”一声自己打开了。 我知道这是汪彦在捣鬼,也不惧怕,大步走了进去。 和上次来时一样,客厅里点著两根蜡烛,汪彦端坐在沙发上,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该泛黄的脸色,煞白的嚇人。 显然,失去诡像后,汪彦的身体状况,正在急剧恶化。 汪彦质问我。 “说好一个人来,你为什么还带了一个?” 和我猜得一样,小区保安是他的人。 我平静的回答。 “一个普通人,对你没有威胁。” 说完,我径直坐到他的对面,將诡像放在身前的茶几上,岔开话题。 “诡像我带来了,王小虎呢?” 汪彦眼中露出狂喜的神色,他盯著诡像看了许久,似是在分辨真假,当然,经过我细心修復,从诡像外表上,他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我要验货。” 我毫不犹豫的拿起诡像,直接扔给汪彦,不露一点破绽, 汪彦接住诡像,又是仔细打量一番,诡像散发著卢悦悦的煞气,他依旧挑不出毛病。 下一刻,汪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瓷瓶同样冒著煞气,隱约传出悽惨的喊叫声。 我立即意识到,瓷瓶里装的是鬼。 汪彦伸手准备拔开瓷瓶的盖子,我当即阻止道: “你別太过分,如果货没问题,就把人给放了。” 汪彦没有退让。 “我吃过鬼后,才知道你有没有在诡像上作手脚。” “我確实动了手脚。” 听到我这样说,汪彦拔瓶盖的动作僵住了。 “你做了什么?” “一种没有我的允许,诡像就无法生效的小法术。』 我死死盯著汪彦的眼睛,这个时候,气势千万不能输。 “我们昨晚说好的,一手交货,一手交人,现在货就在你手里,人呢?” 汪彦似是明白,他不放王小虎,我一定不会把诡像上的法术解开。 於是,他拍了拍手。 啪!啪!啪! 待汪彦双掌分开,他的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王小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胸口上戴著一件法器,有点像古代甲胃上的护心镜。 他走路的姿势非常僵硬,犹如提线木偶。 很明显,他被法器给控制了。 王小虎见到我,无比激动,眉毛和嘴唇都在颤抖,但发不出一丝声音。 汪彦开口道: “人你见到了,把诡像上的法术解开。” “那可不行,你放他走,我才会给你解。” 汪彦眼神泛冷,气氛降至冰点。 我故意嘲笑他。 “我又不是鬼爷,拿你没任何办法,怎么-你连我一个刚踏入江湖的菜鸟都怕?” 不知是我的激將法起了效果,还是汪彦不想再与我耗下去,他起身把王小虎胸口上的法器摘下,王小虎当即就能动了。 王小虎急忙跑到我身边,激动道: “陈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我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 “出门往小区大门方向外跑,有人会接应你,快走!” 王小虎有些犹豫,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磨嘰。 “兄弟,你小心点,这傢伙很邪门! 王小虎跑掉了,在他踏出別墅的瞬间,屋门“眶”的一声关上了。 汪彦的语气冷了许多。 “人我放了,你最好不要食言!否则——” 他没把话说完,但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 我拿过诡像,在诡像身后摸了摸,假装在解法术,实际上什么也没干。 “好了..—” 我话音未落,汪彦便迫不及待的从我手中抢过诡像,迅速打开瓷瓶。 一只恶鬼从瓶中飘出,才钻出半个身子,就被汪彦一口咬住。 “啊!” 伴隨著悽惨的叫声,汪彦仿佛化身野兽,將恶鬼的魂魄一口一口的咬碎,吞入腹中。 疹人的咀嚼声在房间里迴荡,场景之惨烈,我之前从未见过,看得心颤,听得肝疼。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整只恶鬼被汪彦吃得乾乾净净,连渣都没剩下。 吃完恶鬼后,汪彦浑身冒出煞气,原本煞白的脸色稍稍变得红润起来。 然而只过了半分钟,他突然捂住腹部伤口的位置,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在心中冷笑,第一个坑,汪彦已经跳了下去。 他红了眼睛,冲我怒吼。 “你骗我!” 汪彦的袖子里,滑出一把造型独特的刀,他一把握在手中,就要向我刺来。 “等下!” 我急忙大喊一声,汪彦停下动作,但眼中恨意更甚。 “你要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气势不能输,我怒声训斥。 “刚刚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我指著诡像,解释道: “这尊诡像,之前绑定了李萍,你將其盗来,又用阴邪手段,强迫里面的鬼给你卖命,如今我將诡像修復,你要先供奉,才能使用!” 我言之凿凿,一副错误全在汪彦的態度,还真就把他给嘘住了。 我取出三根血香。 “你看,我连供奉用的香都给你带来了。” 汪彦气得差点吐血。 “你怎么不早说?!” “你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刚刚狼吞虎咽的模样,把我嚇到了。” “你!” 我赶紧抬手,示意汪彦別吵。 “家里有香炉吗?拿一个过来。” 汪彦纵使心中有再大的火气,此刻也得强压下去,因为诡像是他活命的唯一希望。 汪彦以最快的速度取来香炉。 “要怎么做?” 我手持血香,用蜡烛將其点燃,朗声道: “鬼匠陈九,恳请神明现身!” 行完礼后,我把血香交到汪彦手中。 “你把香插入香炉。” 这是我给汪彦挖的第二个坑,只要他想活命,就一定会跳。 汪彦不疑有他,当即照做,血香插入香炉的瞬间,我神情恍惚,进入通神状態。 四周云雾繚绕,佛音绕耳。 “这—这是哪里?” 我扭头一看,汪彦果然也来了。 我用戏謔的语气回答他。 “你知道这尊诡像刻的是谁吗?净坛使者,你餵了他好几天鬼,让堂堂菩萨身染杀孽,我想,他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刚说完,一阵狂风吹散身前的云雾,露出一个摆满供品的巨大供桌。 身穿佛衣的猪八戒,端坐在供桌上,他的目光落在汪彦身上,瞬间露出凶意。 下一秒,猪八戒抬起自己的手,他的手掌迅速变大,双指捏住汪彦的头。 汪彦奋力的挣扎,但没有任何作用,区区凡人,岂能逃脱神明的手掌? 猪八戒微微仰头,张开嘴巴,將汪彦悬吊在自己嘴巴的上方。 汪彦猜到猪八戒要做什么,大声尖叫。 “住手!” “不要!” “不!” 猪八戒鬆开了手指,我看到汪彦坠入他的口中,尖叫声夏然而止! 第129章 勾魂索 第129章 勾魂索 看著猪八戒吃掉的汪彦,我使劲鬆了口气。 计划的实施,比我想像中得更加顺利,我给汪彦挖的两个坑,他都跳了下去。 猪八戒將汪彦吃下肚子后,重新將头低下,向我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带有一丝冷意,看得我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在猪八戒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不满,堂堂修得正果的菩萨,岂会看不出我在借刀杀人? 我不禁紧张起来,他不会一生气,把我也吃掉吧? 好在这件事並没有发生,云雾再次遮住了巨大的供桌,而我精神一颤,意识回归肉身汪彦已经倒在地上,此地不宜久留,我准备立即离开。 可我才迈出第一步,突然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脚腕。 我心中一颤,不会吧? 我急忙扭头查看,发现抓住我的,正是汪彦。 他一手抓住我的脚腕,另一只手再次抓起尖刀,对著我的腿砍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立即挣脱注彦的控制,闪到一旁。 尖刀將外裤腿划开,我感觉到锐利的刀锋,在我皮肤上擦过。 我低头一看,裂开的裤腿处,露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这傢伙.怎么活下来的?! 汪彦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把手伸进风衣的內口袋,掏出一块破碎的玉佩。 他红著眼睛,咬牙切齿道: “陈九!借神明的手杀我,你可真是好手段!但很可惜,你对通神之法並不了解,我们去覲见神明的,只是基於魂魄诞生的意识,而非魂魄本身,只要佩戴能够稳定魂魄的法器,就能躲过一劫!” 他看了眼手中的玉佩碎片,呢喃一句。 “师父,没想到您过世十二年,又救了徒儿一命!” 汪彦將玉佩碎片扔在地上,紧手中的尖刀。 “陈九,我好心与你交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你不想让我活命,那就留下来给我陪葬!” 话音刚落,他持刀向我扑来,刀尖扎向我的胸口。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汪彦虽然重病缠身,但毕竟有三钱的道行,哪怕无法全部发挥, 速度依旧快得惊人。 眨眼间的工夫,尖刀已经刺了过来,我根本没机会躲闪。 千钧一髮之际,我运转体內的,一袭白袍出现在我的身上。 我眼睁睁的看著刀尖刺在白袍上,我在心中祈祷,千万要挡住啊! 我的胸口疼了一下,但不是利器刺入的疼痛,更像是被人砸了一锤的感觉,我定睛一看,白袍將刀挡了下来! 尖刀只刺入白袍一点点,刀尖刺入之处,冒出黑色的煞气。 汪彦见到突然出现的白袍,稍稍愣了一下,但他隨即又动了起来。 他將另一只手的手掌抵在刀柄处,用力向前推。 我赶紧抓住他的手腕,试图將他推开,但汪彦力量更大一些,我被他推揉的不停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墙上。 隨著汪彦不断的用力,白袍上冒出的煞气越来越多。 白无常虽是阴司里的神明,但本质上依旧是鬼,而汪彦手中的尖刀,应该有驱邪除煞的效果。 若让他再继续下去,白袍很可能会被刺穿! 发了疯的汪彦,力气大得像头牛,我推不动他,便换了一个策略。 我鬆开自己的右手,再次运,手中凭空出现一根缠著白纸的棍子,正是白无常的法器一一哭丧棒! 我手持哭丧棒,对著汪彦的脑袋狠狠一敲! “啊!” 汪彦惨叫一声,拔出刀连连后退,他一只手捂著被打的地方,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汪彦看向我手中的哭丧棒,怒声喝道: “你竟然敢用我的法器打我!” 他口中的法器,並不是哭丧棒,而是被我打在棒头的四枚长钉。 而这四枚钉子,是我在净坛使者诡像上拔下来的。 我在之前研究的时候就发现,这四枚长钉不仅能伤到魂魄,而且质地坚硬,可谓物法双输出的神器。 於是我突发奇想,把它们钉在了哭丧棒的棒头上,这本是一个尝试,没想到竟是非常的成功,四根长钉与哭丧棒融为一体,哪怕我撤去白无常的神力,长钉也会隨哭丧棒一同消失。 汪彦疼得牙咧嘴,毕竟是肉身和魂魄双重的疼痛。 我讥讽道: “你拿这东西伤我的诡像时,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亲身体验吧?” 我举起手中的哭丧棒,指向注彦。 “你再挡著我离开,咱们真就只能一个人活著走出这个门了。” 汪彦是彻底疯了,他红著眼恶狠狠的对我说。 “我刚刚说过了,你今天必须留下,给我陪葬!” 说著,他再次向我靠近。 我手中的哭丧棒,比汪彦手中的尖刀要长,本著一寸长一寸强的原则,我立即挥舞哭丧棒,向著他持刀的右手打去。 然而就在哭丧棒即將打中他的时候,一股怪力顺著哭丧棒传入我的手,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的手仿佛触电般,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哭丧棒当即甩飞出去。 发生了什么?又是法器的效果吗?! 不等我有所反应,汪彦已经扑到我的身前,手中尖刀再次向我扎来。 他吸取了刚刚的教训,这次挥刀,將刀尖对准了白袍无法覆盖的头部。 与黑哥练习搏斗的经歷,在关键时救了我一命,我本能的摆头躲闪,堪堪避过这一刀。 可就在我准备与汪彦拉开距离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脚动弹不得。 我用眼晴的余光看去,发现右脚鞋底,不知何时粘上了一层蜡。 这招我之前已经见过了,连鬼爷拥有三钱道行的鬼护卫都被短暂的控住,以我现在的道行,根本不可能挣脱开。 好在我提前预判了这一点,今日出发时,特意换了一双不用繫鞋带的鞋子,用力一拔,脚就从鞋中拽了出来。 但就在这短暂的过程中,我连中数刀,好在都被白袍所挡,没有受伤。 汪彦看著双脚赤裸,再一次被逼到墙角的我,冷笑连连。 “陈九,我看你接下来往哪躲!”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凉,低头一看,白袍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很显然,白无常赐予我的神力,即將耗光。 我在心中嘆了口气,终究是我自己的道行太低了,否则哪里会如此被动。 好在,为了对付汪彦,我准备了三张底牌,是时候动用第二张了。 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腿,这是我定下的暗號。 汪彦不清楚我在干什么,持刀逼近,我主动上前,与他扭打在一起,但很快被压在身下。 汪彦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对准我的要害。 “陈九!是你自己找死,別怪我!” 说完,他用力將刀刺下! 但就在下一秒,坠落的刀身停在了半空,汪彦浑身颤抖,却是无法將刀移动半分。 就在他刚刚挥刀的时候,我的两条腿中冒出浓烈的煞气,化作两只恶鬼,將汪彦控制住。 这两只恶鬼,正是鬼爷派给我的鬼护卫。 我伸手开汪彦的手,將他手中的尖刀夺了过来,扔得远远的。 我大口喘著粗气,对汪彦道: “是我贏了。” 汪彦从嗓子眼里,硬挤出一句话。 “那可不一定!” 下一秒,汪彦的身上,突然冒出火光。 我看到他身上的风衣,剧烈的燃烧起来!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一直没有换过的衣服,也是一件法器! 我真想吐槽他“差生文具多”,但此刻更重要的是赶紧挣脱,免得自己被活活烧死。 我一脚蹬开浑身冒火的汪彦,同时看到两只鬼护卫被烧得极为悽惨。 那只我不知道名字的鬼护卫,当场魂飞魄散。 刀疤运气好一点,只被烧了半边身子,但也失去了战斗能力,遁地而逃。 与此同时,汪彦自己也不好受,虽然他及时脱掉了风衣,但也被烧得面目焦黑。 如此严重的烧伤,他恐怕活不到太阳升起了。 浑身焦黑的汪彦,挣扎著站了起来,又一次向我走来。 他铁了心的,要让我陪葬。 我知道这个时候,黑哥一定拉著胡眉和鬼爷,开车狂向这里赶来,但恐怕-来不及了! 一番缠斗,我心中的凶性也被激发出来,没有援军,我就自己干掉汪彦。 我再次运转体內的无,一袭黑袍出现在我的身上。 白无常的神力我用光了,但黑无常的神力,还能使用。 我唤出一条漆黑如墨的锁链,此乃黑无常的法器一一勾魂索! 下一秒,我和汪彦同时怒吼一声,杀向对方。 我们二人缠斗在一起,他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而我也將勾魂索前端的鉤子,刺入他的胸膛! 说来奇怪,鉤子扎进汪彦的肉身,我没有感觉到一点阻碍,汪彦被鉤子刺入的腹部, 也没血流出来。 勾魂索—勾魂!我在心中呢喃一遍,知晓了这件法器的正確用法。 我把头后仰,然后用力向前一顶! 膨! 我与汪彦的额头重重碰在一起,撞得我头晕目眩,汪彦恐怕也不好受,掐住我脖子的双手泄了力。 我抓住机会,用力一拽! 哗啦啦! 伴隨著锁链的晃动声,汪彦的魂魄被我从肉身中,硬生生的拽了出来! 第130章 女判官 第130章 女判官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勾魂索,真没想到,效果会如此的好。 活人的生魂,竟然就这样勾出来了?或许,能如此毫不费力,与汪彦已是將死之人有关。 魂魄被勾出来后,汪彦的身体立马倒地。 他的魂魄瞪大眼睛,眼神由迷茫转化为惊恐,隨后化作熊熊怒火。 汪彦的魂魄一把抓住勾魂索,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勾魂索插入他腹部的位置,正是那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我还发现,他在魂魄状態下的伤口,与肉体状態下的伤口並不相同。 活著的汪彦,腹部伤口是一道骇人的疤痕。 而死掉的汪彦,腹部伤口却是一个洞,一个一眼望不穿,也望不到底的黑洞! 在这个“黑洞”里,传出阵阵鬼哭狼豪之声,而且是很多声音,宛如一场千人大合唱。 我立马想到,这些声音,是被汪彦吃掉的鬼,发出来的! 下一秒,一只只跟蚂蚁差不多大小的鬼,顺著勾魂索爬了出来,密密麻麻,这些鬼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没有一只魂魄是完整的。 这么多的鬼爬出来后,没有一只逃跑,而是纷纷跳到汪彦的魂魄上,疯狂撕咬,似是要將自己承受过的苦难,全都还给他。 片刻工夫,汪彦的魂魄就被咬得千疮百孔。 “不!不!” 汪彦怒吼几声,伸手抓住勾魂索,將其从自己的魂魄中拽了出来! 將勾魂索扔掉后,汪彦把正在啃食自己魂魄上的小鬼抓入手中,全部扔进嘴巴里。 他用力咀嚼,发出“咔嘧咔”,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这傢伙,竟然將鬼又吃了一遍! 待他做出吞咽动作后,原本透明的魂魄,瞬间变得凝实,隨后他的身上,浮出一张又一张面目狞的鬼脸,这些鬼脸不断的探出又被吸了回去,想跑却无路可逃。 与此同时,他身上冒出浓浓的煞气,气势越涨越强。 別墅內的气温骤降,地面与墙壁上结出白霜,从我口鼻中呼出的气,生出了白雾。 眨眼的工夫,汪彦就完成了从阴魂到恶鬼的转变,而且他的道行不止一钱,单从气势上评判,他比刀疤还要强! 汪彦腹部的黑洞消失了,从他魂魄中伸出的鬼脸,一个个消散,与汪彦彻底融合。 一切稳定后,汪彦已经彻底化身厉鬼! 汪彦眼中泛起绿色的幽火,他死死的盯著,声音苍白,带著回音,仿佛成百上千只鬼一同开口。 “陈九!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我的魂魄勾出来,我还真没机会和被我吃下的鬼彻底融合。” 他打量著自身,很是满意。 “原来做鬼也不错,没了肉身的桔,也没了源於魂魄的痛苦。” 他抬起右手,五根手指皆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长长的指甲,每一根指甲锋利如刀,泛著金属色的冷光。 这般发展,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料。 此刻我的內心,只有一个想法一一完蛋了! “我有点饿,把你的魂魄,也给我吃了吧!” 明明有五步的距离,汪彦却是瞬间来到我的身前,他一手摁在我的肩膀上,刺骨的寒意浸入我的身体,令我动弹不得。 他抬起另一只长出长指甲的手,对准我的胸口,狠狠刺下。 啪! 锋利的指甲轻而易举的刺穿黑色的袍子,却没能刺入我的胸膛,被一件坚硬的物品挡了下来。 汪彦眉头皱起,质问道: “什么东西?” 说著,他用力一抓,將一块黑色的令牌,从我的袍子中拽了出来。 我心中一颤,隨后大喜,本已绝望的內心,重新燃起希望。 原来,令牌在这! 这是我的第三张底牌,也是最后一张。 汪顏拿著令牌看了一眼,当他看清令牌上的“黑”字时,脸色大变。 “这是” 他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即將扔掉手中的令牌,竟是连我都不想杀了,转身向別墅外逃去。 谁知他的身形刚穿门而过,又迅速倒飞回来,仿佛被人狼狠的端了一脚。 我紧盯著大门,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令我发自本能感到恐惧的东西,即將出现。 很快,门上冒出大量的煞气,这些煞气自行匯聚在一起,缓缓旋转,像是一扇即將打开的大门。 “不!不要抓我!” 汪彦换了个方向继续逃跑,但一支暗红色的长枪从匯聚的煞气中飞出,刺穿汪彦的后背,將他钉在墙壁上。 紧接著,门开了。 幽绿色的光芒从门內射出,阴冷到让我浑身颤抖的气息,从门內飘出。 我逆著幽光看去,数个身披坚甲的士兵,手持长刀从门中走出,他们都是鬼,且每只鬼的道行,都在汪彦之上。 这就是阴司的鬼兵吗?好惊人的气势! 鬼兵从门中走出后,並没有去抓汪彦,而是列阵在门的两侧,仿佛是在迎接某个大人物。 噠!噠!噠!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高挑的身影快步从门內走来, 我定晴看去,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鬼,她生得美丽,脸线稜角分明,有一种女子少有的英气,然而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中散发的冷意,仿佛在昭告天下,活人勿近! 女鬼没有披甲,而是穿著类似於黑白无常身上的袍子,区別在於她的袍子十分紧身, 將她傲人的身材完整的勾勒出来。 换在平时,我在街上见到这样的美人,一定会趁胡眉不注意多看几眼,但现在,我却不敢与其直视。 女鬼从门內踏出,眾多鬼兵齐齐低头行礼,可见其地位之高。 我暗中揣测,这女鬼应该是阴司里的判官,地位或许不如黑白无常高,但绝对在眾多鬼兵、鬼差之上。 女判官径直走到汪彦面前,她不给汪彦任何开口的机会,伸手將长枪拔下,隨手一甩,汪彦的身影飞入门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大气都不敢出,心中祈祷这位姑奶奶赶紧离开。 然而女判官並未著急离去,而是看向摆在客厅茶几上的那尊诡像。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不明白女判官为何会对我刻的诡像感兴趣。 观察一会儿诡像,女判官又扭头向我看来,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善的目光。 她扫了一眼我身上的黑袍,又看到掉在我脚下的黑无常令牌,眼神第二次发生变化。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待到最后一只鬼兵踏入通往阴间的大门,煞气迅速消散, 呼! 直到此刻,我才敢吐出一口气,卸掉身上的黑袍,我全身湿漉漉的,都是被冷汗打湿的。 我想要去捡令牌,才发现它已经消失不见。 膨! 別墅的房门突然打开,我抬头看去,刚好看到胡眉收腿。 “陈九!” 胡眉冲了进来,与她一同进入別墅的,还有鬼爷和黑哥。 “陈九,你没事吧?” 胡眉对我“上下其手”,言语间儘是担忧,似是生怕从哪摸出一把血来。 我赶紧抓住胡眉的手腕。 “別摸了,我没事,想摸咱回家摸。” 黑哥听到这话,打趣道: “还能打情骂俏,看来是没受伤。” 鬼爷看到了汪彦的尸体,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九,人是你杀的?” 我点了点头,承认了。 “算是吧!” 虽然听我亲口承认,鬼爷却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刀疤已经逃回我这了,他告诉我,汪彦一身法器,你是怎么贏的?” 我让黑哥去把灯打开,隨后坐在沙发上,將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鬼爷听完后,连声惊嘆。 “我在江湖混了一辈子,別说判官了,鬼差都没见过一个,这次经歷,足够你吹一辈子了!” 黑哥则是对女判官很感兴趣,他兴奋道: “陈九,我听你描述,这位女判官简直是当代木兰啊!” 当代木兰?说她是武则天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女判官不论是气场还是气势,都太嚇人了。 黑哥继续喃喃道: “还是我最喜欢的御姐,可惜了,我没能瞧见,否则一定要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3 “停停停!”我急忙让黑哥闭嘴,“万一让她听到,咱们几个全得提前去阴间报到!” 我转移话题。 “王小虎安全了吗?” 胡眉回答了我。 “安全了,李广正跟他待在一起。” “那就好!” 我向鬼爷道歉。 “前辈,让您损失一只鬼护卫,实在是对不起,您开个价,我给您赔偿。” 鬼爷大方的拒绝了。 “汪彦从我这买鬼食用的事,还是你发现的,我谢你还来不及,区区一只三钱恶鬼, 算不了什么。” “前辈,您还得帮我个忙。” “处理汪彦的尸体,是吧?” “对!” “交给我吧,这活我熟,我那老友就这么一个传人,真是可惜了!回头我把汪彦葬在他旁边,也算是了却这桩交情。” 鬼爷留下善后,胡眉与黑哥扶著我,回到了酒馆。 刚进酒馆的门,一道肥胖的身影滑跪到我的面前,他惯性太大,没能剎住,直接把我撞翻在地。 “王小虎!你想撞死我啊!” “嘿嘿,”王小虎尷尬一笑,“陈九!不!义父在上!感谢您救命之恩!” 我被王小虎给逗笑了,起身將他拽了起来。 “乖儿子,免礼!” 第131章 百炼 第131章 百链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和王小虎的再次相逢,会是这般场景。 我让李广做了些饭菜,酒馆有现成的酒,大家一起喝点。 我把酒馆的成员一一介绍给王小虎,王小虎跟黑哥挺对脾气,两人一杯接著一杯的碰,都没少喝。 等喝的都上了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虎,你跟叔婶报平安了吗? 0 王小虎一拍脑袋,急忙找我借来手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老两口这两天都快急疯了,知道王小虎安全后,先是喜极而泣,隨后臭骂一顿。 最后电话给到我,老两口对我是千恩万谢,拜託我照顾一下王小虎。 掛掉电话后,王小虎对我说。 “陈九,趁著我在,明天咱们赶紧把酒馆的產权变更给办了,我可不想有下次了!” 我满口答应下来,隨后盯著王小虎越发肥硕的身材问道: “你怎么又长胖了?” 王小虎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 “这胃一旦撑大了,想瘦都难。” 黑哥笑道: “这有啥难,你跟我练上三个月,我保准你跟陈九一样瘦。” 王小虎连忙摆手。 “我可吃不了这份苦。” 我把净坛使者诡像搬了出来,故意逗他。 “试试这个?” 看到诡像,王小虎脸色立马就变了,急忙求饶。 “陈九,你是我亲爹,赶紧把它收起来吧,我是真怕了。” 胡眉想到了什么,一脸坏笑。 “上一尊诡像的副作用,消了没?” 王小虎脸色一下就涨红了,看得黑哥和李广很是好奇。 “什么副作用?” “咳咳!”王小虎急忙转移话题,“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不聊!喝酒!” 又干三杯,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李广走过去开门,是鬼爷。 “鬼爷,您来了,快请坐,胡眉,给前辈拿双筷子。” ! 一声巨响在我身边响起,我扭头一看,王小虎不知怎么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我这才想起,这是王小虎第一次见鬼爷。 我把王小虎提了起来,凑他耳边小声道: “別怕,鬼爷现在是我的朋友。” 听到这话,王小虎使劲鬆了口气。 我给鬼爷斟上酒,询问道: “前辈,都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非常古旧的书,书页泛黄,且有不少破损。 “陈九,这本书,送你了。” 我把书接了过来,仔细一瞧,封面上写有两个暗金大字一一百链。 我疑惑的询问。 “前辈,这是什么?” 鬼爷平静的回答。 “汪彦这一脉的传承。” 他嘆了口气。 “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愿追究汪彦的责任吗?因为我那老友,一辈子就收了这么一徒弟,他死了,这一脉的传承,也就断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汪彦最终死在了我的手上。 鬼爷看穿了我的心理,继续道: “汪彦死在你手里,这是命,但老友的传承,还是要传下去的,如此我百年之后见到他,也好交代。” “您的意思是,让我帮忙找个传人?” “你自己学就成。” 我愣了一下,传给我? 鬼爷解释道: “汪彦这一脉,擅长炼製法器,从本质上讲,跟你刻的诡像,大差不差,你借鑑一下,说不定能有所收穫。” 与汪彦生死一战,他所使用的法器,让我印象深刻,尤其是杀死三钱恶鬼的那件风衣。 俗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况且诡像本质上也是一种法器,能多学一门手艺,我非常愿意。 “谢谢前辈。” 鬼爷也是生意人,只是口头表达,实在难拿不出手,我稍加思索,做出一个决定。 我去臥室拿出汪彦上次赶来酒馆时扔下的金条,数出一半,也就是六十根,打包好交到鬼爷手中。 胡眉看到我拿出这么多金条,满脸都是肉疼的表情,鬼爷则是愣了一下。 “给我的?” “对!” 鬼爷拒绝了。 “不必了,虽说汪彦一死,我的生意会受很大的影响,但总比未来会被鬼差清算要强。 再说交给你的这本秘籍,源於我与老友的交情,不能用金钱衡量。” 我把鬼爷推过来的金条,又推了回去。 “前辈,您误会了,跟这些都没关係,上次您不是说,自己的女儿找到真爱了吗?这些金条是晚辈提前隨的份子。” 这是藉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鬼爷盯著我看了几秒,笑呵呵的把金条收下了。 “喜钱不能拒,那我就收下了。” 鬼爷喝了一杯酒,离开了,他走后,王小虎惊嘆道: “陈九,你这也太大方了,虽然都是些小金条,但加起来,也值七八百万吧?你就这么送给他了?” 胡眉也附和道: “你戳破汪彦买鬼的真相,也算是帮了鬼爷,没必要特意巴结他吧?” 我平静的解释道: “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胡眉,你还记得在得知汪彦吃鬼前,我为什么不敢找鬼爷帮忙吗?” “记得,因为汪彦是鬼爷的大客户。” “没错,我一口气把这么多金条送给鬼爷,就是要告诉他,我跟他之间的生意,虽然规模比不上別人,但我比別人大方得多,他未来一定能从我身上赚到成倍的钱。 下次若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想鬼爷会优先站在我这边。” 胡眉恍然大悟。 “还是你想得长远!” 第二天,王小虎被黑哥热情的拉去俱乐部减肥了,我趁著酒馆还没营业,开始翻看鬼爷给的秘籍。 只翻了几页,我便惊住了,“百链”这门手艺,著实让人嘆为观止,其中许多法器一旦炼成,防能百邪不侵,攻能如神附体。 不仅如此,这门手艺有很多地方,与雕刻诡像相通,若能学会,能使我雕刻的诡像, 效果大大增强! 当我看完秘籍的最后一页,我忍不住在心中感嘆,这本秘籍的价值,远大於六十根金条,我赚大了! 往后半个月,日子过得很平静,我痴迷於学习百链,並开始尝试炼製法器,我炼的第一件法器是把刻刀,阴木太硬,用普通的刻刀雕刻太过艰难,我得给自己准备一把趁手的工具。 经过几日努力,新的刻刀已有雏形,此法器需要以血餵养,才能做到削铁如泥,因此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血阴刀。 王小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赖在我这不走,每天跟著黑哥去锻链,还真瘦下来不少。 他爹娘一开始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催王小虎早些回家,后来得知自己的儿子正在减肥,非但不催了,反而让他帮忙盯著王小虎使劲减,多瘦一些,这样相亲时才不会被姑娘嫌弃。 我打趣王小虎。 “你腰缠万贯,竟然还会被相亲对象嫌弃?” 王小虎冲我翻了个白眼。 “说啥呢!兄弟我仪表堂堂,就算没钱,也有不少姑娘倒追!那些嫌弃我的女人,都是审美有问题。” 王小虎冲我大倒苦水。 “我才多大啊,爹娘就开始催婚,还一直找红娘安排相亲,也不知道他们急啥!” 农村的人结婚早,很多年轻人刚成年,父母就开始张罗相亲,刚满二十岁就结婚的人一大把。 “谁让你整天在你爹娘面前晃悠,老两口看著你心烦,不得找个儿媳管著你?你要是心烦,就搬出来,再闯一次。” “不闯不闯!”王小虎连忙拒绝,“我现在的钱,这辈子足够了,整日吃喝玩乐多爽啊,如今我没了诡像,再闯一次,指不定就赔得底朝天!” 这话说得也对,如果不是因为我老做胡眉被人杀死的噩梦,可能会做出和王小虎相同的选择。 今夜的酒馆,格外忙碌,连王小虎都被我派到后厨去帮李广洗菜了,直到凌晨,我们才停歇下来,好好的喘口气。 胡眉给我端来一杯水,悄悄对我说。 “陈九,那桌客人,好像一直在盯著你。” 我顺著胡眉的眼神看去,是一个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小姑娘,尚未成年。 我嚇了一跳,小声问胡眉。 “你卖给她酒了?” “没!人家点了一杯酸奶。” 我鬆了口气,可不能把酒卖给未成年人,否则被人一举报,我的店分分钟关门。 “我去问问。” 我走上前,小姑娘立马紧张起来,她赶紧站了起来,向我打招呼。 “陈老板,你好,我叫柳露。” 我好奇的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姓陈?” 我十分肯定,这是柳露第一次来酒馆,我以前从未见过她。 “是姑姑告诉我的。” “你姑姑是谁?” “她叫李萍。” 原来是李萍的外甥女.不对啊,既然是姑姑,为何她姓柳? 我看著柳露,心中猜测,她来酒馆不点酒,一杯酸奶到现在还没喝完,应该是在等酒馆的其他客人走完。 想到李萍爱炫耀的毛病,我大概知道柳露找我所为何事了。 她是来找我求诡像的! 果然,在我的询问下,柳露道出了实情。 “陈老板,我听姑姑说,您这儿卖一种可以实现愿望的诡像,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有烦恼了吗?” 学生时代,本该是人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顶多为早恋那点破事而苦恼,但我在柳露的眼晴里,看到了深深的疲惫。 柳露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想和妈妈,交换灵魂” 第132章 母女交换 第132章 母女交换 和自己的妈妈.交换灵魂? 柳露的请求,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你是在开玩笑,对吗?” “我没有!”柳露有些焦急,“我是认真的!” 胡眉走了过来,八卦道: “我好像听到了十分有趣的故事。” 我让黑哥帮忙照看其他的酒客,隨后示意柳露坐下,慢慢讲。 “我妈妈是个女强人—” 柳露讲述起,自己为什么有这样奇怪的愿望。 她的母亲名为柳韵,没错,柳露隨母姓,这刚好解释为何李萍是她的姑姑,自己却不姓李。 柳韵和李萍的弟弟结婚后不久,李萍的弟弟因为一场意外,身亡了。 柳韵张罗完丈夫的丧事后,总觉得身体不舒服,本以为是伤心过度导致的,可一连过去半个月,始终无法缓解,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医院做检查,结果查出自己怀孕了。 柳韵的父母要求柳韵把孩子打掉,因为一旦有了孩子,柳韵以后想要再婚,几乎不可能找不到很好的对象。 就连李萍也不支持柳韵生下孩子,她说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將柳韵的人生拴住。 只有李萍的父母,迫切的想要让柳韵把孩子生下来,两位老人家比较传统,认为后代没有男孩,家族就是断了香火。 柳韵犹豫了半个月,最终决定留下孩子,但她有两个要求,一是孩子出生后先隨母姓,等长到十八岁,再根据孩子自己的意愿,决定是否改为李姓。 二是让李萍的老公出资,帮助自己创业。 柳韵愿意生下孩子,李萍的父母自是高兴的,可隨母姓这件事,他们非常不乐意。 柳韵直接摊开了说,她怕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生下来李家不认,自己要防一手。 见柳韵態度坚决,李萍的父母只好同意,但也给柳韵加了一个条件,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在孩子成年前,柳韵都不许再婚。 交易达成后,压力给到了李萍,她耐不住父母的再三哀求,只能去和老公商量。 李萍的丈夫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愿意为这事跟岳父岳母把关係弄僵,只能答应。 他借给柳韵一百万,没有利息,但要在五年內还清。 李萍的丈夫本就是白手起家,非常清楚创业有多大的风险,加上柳韵怀著孩子,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事业,所以他已经做好这笔钱打水漂的准备。 柳韵拿到钱后,立即做起了服装生意,她朝六晚九,完全不顾自己是孕妇,忙得热火朝天。 柳韵做生意非常拼命,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別的孕妇都是疼得哭爹喊娘,她则是拿著手机,跟客户谈生意,把医生都给震住了。 孩子生下来了,是女孩,孩子的爷爷当场黑了脸,拉著孩子奶奶扭头就走。 好在李萍还有人性,留下来帮忙照顾自己的弟妹, 柳韵只坐了七天月子,就把孩子扔给了月嫂照顾,自己狠心断了母乳,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五年后,在李萍夫妇所生孩子的满月席上,柳韵不仅如约归还了一百万的借款,还给孩子包了个八十八万的大红包,报答李萍当初照顾之恩。 柳露讲到这,我的心里,已经对她的母亲,生成了初步的印象一一敢爱敢恨、知恩图报的女强人。 胡眉感嘆道: “你母亲听起来挺酷啊!” 柳露低下头,语气中带著悲伤。 “对別人来说,她的確很酷,但对我来说,她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柳露向我们控诉道: “从我有记忆起,妈妈每天都很忙,我长这么大,她没陪我去过游乐园,没有带我逛过商场,我从小到大穿的衣服,她都是让助理带我去买我今年十六岁,她没有一年记住我的生日,常常是过去很久,她才发觉自己忙忘了, 扔给我一些钱,让我自己去买喜欢的礼物。” 说到这,柳露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和胡眉对视一眼,胡眉愤愤道: “你妈妈是挺过分的,就算再忙,也不能抽不出一点时间陪孩子啊!” 柳露使劲抹去自己的眼泪,继续控诉。 “妈妈很少陪我,但在学习方面,她非常的严格,一旦我成绩下滑,她轻则扣我的零钱,重则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她给我报了很多很多的学习班,当別的同学都在学习钢琴、绘画、游泳时,我却在学奥数、英语———“ 她的情绪变得干分低落。 “靠著这些补习班,我考上了重点高中,但我本身真的没什么学习天赋,上高中后, 学业加重,我没时间去补习了,原形毕露,成绩不断下滑,妈妈十分不高兴,认为是我学习偷懒她冤枉我啊!我明明每天晚上都学到很晚,是她加班不回家看不到,就认为我不够勤奋— 说著说著,柳露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对於她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依旧没搞明白,这跟她想和妈妈互换灵魂,有什么关係? 胡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询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妈妈互换灵魂呢?” 柳露解释道: “朋友告诉我,父母和孩子永远都不会相互理解的,除非能真正的交换人生,我就是想让妈妈体会一下,我现在真的很累很累,希望她以后不要再责骂我了——“” 这个解释,真是独属於孩子的浪漫愿望,但我不能答应。 “柳露,你的愿望,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你是怕我付不起钱吗?我赞了很多零钱,有二十万,不够的话我可以去找姑姑借!” “不光是钱的问题,”我耐心向她解释,“你想啊,你要跟妈妈互换灵魂,总得徵求她的同意吧?” “也就是说,只要妈妈同意,你就能完成我的心愿,对吗?” “呢———你可以这样理解!”“ “我去找妈妈商量!” 说完,柳露就跑掉了。 胡眉问我。 “你就不怕她妈妈真的同意?” “怎么可能—换作你是她妈妈,会怎么做?” “大概会打她一顿—” 胡眉接著道: “万一,我说万一,她妈妈真的同意,你该咋办?” “还能咋办,当然是给她们母女两个雕刻诡像了,交换人生这种事,还真有诡像能够做到!” 真不知骂胡眉乌鸦嘴,还是该夸她“言出法隨”,第二天晚上,柳露又来到了酒馆。 和昨晚不同的是,她还带著自己的妈妈一—柳韵。 一见面,柳韵直接道: “你能让我们母女交换灵魂?需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第133章 双胞胎鬼 第133章 双胞胎鬼 柳韵的话,让我失神了许久,我看向站在她旁边的女儿柳露,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柳露这小姑娘,竟然真的说服了自己的母亲? 我请二位坐下,小心翼翼的问柳韵。 “柳姐,您確定自己是认真的?” 柳韵从隨身的包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 “钱我都带来了,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我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扭头问柳露。 “你是怎么说服你妈妈的?” 柳露兴奋的回答道: “我只是提了一嘴,她就同意了。” 这依旧摸不著头脑,只好再问柳韵。 “柳姐,您女儿正值青春期,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为叛逆,您作为家长,心平气和的教育一下就好了,真没必要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危险?这话什么意思?” 我实话实说。 “李萍是您的大姑姐,您应该已经知道,她在我这里买过诡像。”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她,我这叛逆的女儿,也不会有如此异想天开的想法。” 柳韵的语气很不客气,对我颇有怨言,我甚至觉得,她打心底认为,我是为了赚钱, 故意诱骗柳露找她提出互换灵魂的提议。 我硬著头皮往下讲。 “供奉诡像,虽然可以实现人的愿望,但也会带来副作用,李萍最近——有復胖吗? “我没注意,陈老板,我不喜欢转弯抹角,你就直接告诉我,副作用是什么!” 《纵鬼》中只有一尊诡像,能完成这对母女的愿望,而这尊诡像的副作用是“会让你们渐渐模糊自己的身份。”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我向柳韵解释,人的思想源於魂魄,而肉身则是魂魄的载体。 正常来说,魂魄与肉体是相互匹配的,一旦魂魄进入不属於它的肉体,就会出现“排斥”反应。 轻则肉身腐烂,重则魂飞魄散。 这种机制非常合理,若是没有这般限制,恶鬼抢夺活人肉身的“夺舍”事件,將会频繁发生。 供奉诡像,可以避免让魂魄与肉身强行兼容,但要付出代价。 最好的例子,就是曾经想要夺舍我的冯田。 为了能长久占用他人的肉身,冯田每天都要承受削骨切肉之痛,把止痛药当作果往嘴里塞。 当然,哪吒削骨诡像肯定不能给柳韵和柳露刻,否则那就不是交换灵魂,而是杀死母亲或女儿了。 能让两个魂魄短暂交换的诡像,名为阴阳鱼。 在华夏的传统文化中,有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叫作太极,相信很多人都见过一白一黑的太极图,其中白的部分为阳,黑色的部分为阴。 阴阳可以独立存在,也可以相互转化,而阴阳鱼,就是太极图变化而来。 这尊诡像,可以將两人的灵魂短暂交换,原本是鬼匠为古代郎中创造的一种特殊的“医疗器械”。 古代医学没有现代这般发达,没有x光、ct、核磁等可以直接观察病人体內病变的仪器,而传统的“望闻问切”存在观察不准確,需要大量经验积累才能准確断病的弊端。 而供奉阴阳鱼诡像,可以让郎中的魂魄进入病人肉身,亲自体会病人的痛苦,从而可以准確无误的诊断治病。 《纵鬼篆》中有明確记载,使用阴阳鱼诡像,虽然可以避免肉身与魂魄的排斥,但交换时间不宜过长,因为交换的魂魄,会被肉身所同化。 “同化?”柳韵眉头微皱,“陈老板,你刚刚说得太玄妙了,能不能讲得简单点?” “可以,简单来说,如果您的魂魄在女儿身体里待的时间太久,您会逐渐认为自己是柳露,而非柳韵,我这样说,您能理解吗?” 柳韵点了点头。 “诡像会让我们对自身的认知,会发生改变,对吗?” “没错!” “那交换的时间,最长是多久?” “一个月!” 柳韵点了点头。 “足够了,我已经厌烦了对女儿说教,让她好好体会一下大人討生活有多么不易,以后就不会认为学习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了。 我本以为,自己说出诡像的副作用,能嚇退这位母亲,没想到,她比女儿还要坚决。 我向她们做最后的劝说。 “你们二位,要不要再好好的商量商量,毕竟柳露正在上高中,耽误一段时间的课, 成绩很可能会下滑。” 柳露立即回答。 “没关係,落下的课程,我可以自己补回来。” 我看向柳韵。 “那您呢?柳露一个孩子,能胜任您的工作吗?” “我会提前做好安排,只让她做一些烦琐但不重要的工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公司没我照样能转。” 见这对母女心意已决,我点头同意了。 柳露有些迫不及待。 “陈老板,诡像多久能刻好?” “不好说,这尊诡像有些特殊,需要两只扮神恶鬼才能刻成,请给我一些准备时间。” 柳韵直接把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卡里面有三十万,算是我付给你的订金,回头缺多少你跟我说,我转给你。” 隨后,她又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带著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柳韵柳露离开后,胡眉凑了上来。 她打趣我。 “我怎么感觉,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说真的,我確实不太愿意接这单生意,不过母女两人都有此意向,我也不好回绝。 “没事,人家愿意钱交换人生,咱只管满足她们就行了。” 生意定下来了,寻找扮神恶鬼,成为重中之重。 第二天,我带著礼物来到鬼爷家。 鬼护卫给我开了门,我进屋一瞧,鬼爷正半倚著沙发听曲。 放著曲子的,是一部老式黑胶唱机,黑胶唱片放在上面缓缓旋转,放出来的音乐,时不时夹杂著几声里啪啦的爆豆声,別有一番特色。 鬼爷瞧见我来,笑著问道: “这玩意咋样,还是我年轻的时候从瀘城淘来的。” 我打趣道: “前辈,比起这老古董,我对您的新茶几更感兴趣。” 有一段时间没来,鬼爷家以前那张用砖头当桌腿的旧茶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用上等梨木製成的新茶几。 鬼爷笑著解释。 “上次回家,闺女说今年会抽个时间,带男朋友来见我,之前那张茶几太寒酸了,咱不能丟了闺女的脸面,让人瞧了笑话。 陈九,我老了,眼光和你们年轻人代沟太大,回头你有空,陪我去一趟家具市场,帮我长长眼,挑些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家具,我把家里重新拾捌一下。” “没问题!”我很痛快的答应下来,“您啥时候有空了,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鬼爷关掉了唱机,坐直了身子。 “来找我买鬼的?” “对。” “提的礼物比以前贵了不少,看来你这次想要的鬼,不太好找啊。” 我嘿嘿的笑了下,恭维道: “正是因为不好找,才能显现出前辈您神通广大嘛!” “哈哈哈!”鬼爷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你小子嘴巴是越来越甜了,说吧,这次要找什么样的鬼,难不成比你上次要的饿死鬼还难找?” “还真被您给言中了——-我这次要的鬼,不是一只,而是一对。” “—对?” “双胞胎。” 鬼爷一阵无语,盯著我瞧了半天,然后伸手指著我,一副要被我气死的模样。 “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双胞胎活人都少,你还要双胞胎恶鬼,你咋不让我现给你宰一对去呢?” 我赔笑道: “这生意我倒不是非做不可,您尽力找,找不到也无妨。” 谁知鬼爷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我还真有一对双胞胎恶鬼。” “还真有啊—” “不光有,你还认识。” 我认识的恶鬼?我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张带有疤痕的脸。 “刀疤?” “对,就是他。” 想起之前刀疤被汪彦的法器烧伤,我询问道: “前辈,刀疤现在咋样了,伤势恢復了吗?” 虽说刀疤曾经因为不听我的命令,让我陷入危险境地,但他这次受伤毕竟因我而起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他是被法器伤的,魂魄受损,没办法恢復了,但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没有魂飞魄散。” 鬼爷顿了一下,继续道: “和別的恶鬼不一样,刀疤不是我抓来的,而是主动投靠的我。” 鬼爷讲起了刀疤的过往。 “我遇到刀疤时,还不到三十岁,那是我第一次碰到拥有三钱道行的恶鬼,著实把我嚇得不轻,我当时甚至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谁知道刀疤直接跪倒在我面前,求我救救他的弟弟。” 鬼爷告诉我,刀疤有个双胞胎弟弟,除了脸上没疤外,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和弟弟生在旧社会,给地主家打长工,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有吃有喝,倒是饿不死。 刀疤一直努力干活,想要凑够钱,给弟弟赎身,娶门媳妇,把家族香火传下去。 可就在他即將奏够钱时,地主把他弟弟给卖了。 那个时代,地主和长工名义上是租佃关係,但很多长工的地位跟奴隶没太大区別,被地主买卖是常有的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后,刀疤赶紧去问地主把自己弟弟卖去哪了,结果得到一个令他崩溃的事情。 隔壁村刘地主家的小女儿死於疾病,刘地主听人说,没嫁出去的闺女早逝会给家族带来灾难,於是他请高人合八字,想让小女儿完婚再下葬。 高人拿著八字到处打听,寻到了刀疤兄弟二人。 恰逢刀疤被地主派出去干活,三五日內回不来,因此躲过一劫,但留在地主家干活的弟弟,就没那么幸运了。 等刀疤赶到刘地主家时,合葬的棺材已经被钉上了钉子。 他被刘地主的人摁在地上,眼睁睁的看著棺材被埋入土中。 隨后,刘地主命人把刀疤绑在树上,正值寒冬腊月,他被活活冻死了。 刀疤死后,怨气极重,当晚就化为恶鬼,將自家地主和刘地主两家人屠杀乾净。 报了仇的他,四处寻找自己的弟弟,找了好几日,终於寻到了弟弟的魂魄。 不知为何,他弟弟的三魂七魄足足少了两魂,煞气从魂魄中不断流逝,魂魄越变越淡失了两魂的鬼,没了思想,跟痴呆没什么区別,连投胎的路都找不到,为了不让自己的弟弟魂飞魄散,刀疤只能將自己的煞气注入弟弟体內。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一母同胞的缘故,刀疤还真用这个方法保住了弟弟。 从那之后,刀疤带著弟弟的残魂,四处寻找高人,这一找,便是几十年。 “当时我已出师,手里还真有將魂魄冻结的本领,一是於心不忍,二是怕刀疤伤我, 於是答应下来,从那之后,刀疤便死心塌地的跟著我了。” 讲到这,鬼爷起身走去臥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两块木牌。 “刀疤伤得太重,与我已是无用,可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不少苦劳,我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结局。” 我定晴一看,两个木牌上刻的名字,分別是望阳和望舒, 在古代,“望舒”是月亮的別称,这兄弟二人一阳一月,倒是和我想要雕刻的阴阳鱼诡像,十分搭配。 鬼爷把两块木牌交到我的手中。 “这两只鬼,我就不收你钱了,但你要保证,让他们投一个好胎。” “好!晚辈应下了。” 我带著木牌回到了酒馆,找到一无人处,將刀疤放了出来。 刀疤出现后,我被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给惊到了,他全身上下满是烧伤,魂魄上有数处残破,原本三钱恶鬼的气势消了大半,只剩二钱的道行。 我告诉刀疤,自己会將他和弟弟送入诡像,洗清罪孽,一同超度。 刀疤听后当场给我跪下,不住的给我磕头。 我將他扶起,隨后將他的弟弟望舒也释放了出来。 两人不愧是双胞胎,长得当真是一模一样,但望舒因为缺魂的缘故,目光呆滯,状如痴傻。 他一出现,魂魄中的煞气便源源不断的泄漏,魂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刀疤急忙往自己弟弟魂魄里输入煞气,这才將其保住。 望舒的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真不知用这样的鬼扮演神明,能不能行。 可既然已经接了这活,我必须得尝试一下。 只是没料到,从给诡像选材开始,我就频频遇到麻烦 第134章 暗中偷窥 第134章 暗中偷窥 “陈九,阳木是什么?” 入夜,我和胡眉趴在被窝里,研究《纵鬼》上记载的阴阳鱼诡像,这尊诡像不光要用两只扮神恶鬼,还需要两种不同的木材进行雕刻。 其一是阴木,没错,这尊诡像必须使用阴木,来雕刻“阴鱼”。 其二,是阳木,用来雕刻“阳鱼”。 只是和阴木一样,书中也没详细解释什么是“阳木”,令我一头雾水。 我猜测道: “现在我已经搞明白,所谓阴木,是生长在阴气匯聚之地的树木,那有没有可能,阳木刚好反过来呢?” “生长在阳气匯聚之地的树?” “有可能。” 胡眉好奇的问我。 “那什么地方,会有很多阳气匯聚呢?” “不重要。” “为啥?” “因为咱不可能亲自去砍一棵树,会被抓起来的。” “那你去哪里搞?” “济城有木材市场,上次去鬼爷家,他让我抽空陪他一起去逛逛家具,家具卖场就在木材市场旁边,可以请鬼爷顺道掌掌眼。” 说干就干,第二天,我主动约鬼爷出门,一同前往家具市场。 下午时分,鬼爷已经买齐了所有的家具,他非常高兴,主动请我吃饭。 吃饭时,鬼爷跟我聊起了刀疤的事情。 “陈九,刀疤进诡像了吗?” “还没有,诡像我还没刻好呢。” “这都过去好多天了,是遇到困难了?” “对,雕刻这尊诡像,需要阳木,我猜测阳木是生长在阳气匯聚之地的树木,但还没搞清如何分辨。” “这还不简单,”鬼爷笑了,“既然生长在阳气匯聚之地,那阳木肯定会在生长过程中,吸收许多阳气,你找只小鬼测一测,不就能得出结论了吗?” 见我依旧不解,鬼爷进一步解释道“只要是鬼,就会喜阴厌阳,所以阳气越重的人,越不容易被邪崇盯上。” 我听明白了。 “前辈的意思是,鬼对阳气特別敏感,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哪块木材是阳木。” “没错!” 我嘿嘿一笑。 “前辈,旁边就是木材市场,能不能麻烦您,给掌掌眼?” 鬼爷愣了一下,隨即笑骂道: “好你个小狐狸,在这等著我呢!看在你今天陪我挑家具的份上,我免费帮你一次。 北吃饱喝足后,我和鬼爷来到木材市场,这里卖的加工好的木板,也有砍完直接运来木桩。 鬼爷隨手放出一只小鬼,命它挨个去查。 不一会儿的工夫,小鬼就回来了,领著我们来到一根木桩前。 我在小鬼的脸上,看到了厌恶的表情,他离得远远的,一步都不想靠近。 鬼爷开口道: “这应该就是阳木了。” 我走上前,伸手摸了一下,这个木桩的表面微微发烫,但它一直放在阳光下晒著,发烫也很正常,因此很容易被忽略。 我喊来老板。 “老板,这块木头怎么卖?” “这块啊,被人预订了,你换一块吧!” “我就想要这块,您开个价?” “都说別人预定了,咱做生意得讲诚信。” “我出三倍价!” “成交!” 三千多的木桩,被我以一万块的价格买了下来,老板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冤大头。 然而我却觉得,自己赚大了,阳木和阴木一样,都是很难遇到的诡像材料,而且能用到阳木的诡像极少,我买下这个木桩,说不定能用到退休。 看在我多出钱的份上,老板亲自开车把木桩给我拉到了酒馆。 我从木桩上切下一块,抱回房间,上手雕刻。 然而才刻下第一刀,我又遇到了难题。 我打造的血阴刀,雕刻坚硬如铁的阴木,犹如切豆腐般丝滑。 可用它雕刻阳木,却如锯条,每刻一刀,阳木上就会脱落大片木屑,不一会儿的工夫,我手中的阳木就废掉了。 不信邪的我,再取来一块阳木,换成普通的刻刀,结果和之前雕刻阴木一样,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点痕跡。 最后我还是请教了鬼爷,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鬼爷教了我一个技巧,用刀时,把自身的烈凝聚在刀尖上,能极大增加刀的锋利度, 他说江湖上很多擅长用剑的修土,就是这般修炼的。 鬼爷说得很简单,可我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把凝聚到一点有多难。 因为是流动的,只是单纯把注入刻刀,它会不停的消散,只有想尽办法让它流动的速度减慢,甚至停下来,才能凝聚。 其难度比把五颗鸡蛋叠在一起还要大。 好在有胡眉在一旁指导,我耐著性子练了三天,总算掌握了其中诀窍。 终於,在柳韵留下定金后十天,阴阳鱼诡像被我刻了出来。 涂完彩后,阴阳鱼诡像一黑一白,拼在一起,除了没有两个圆点,与太极图有九分像我打电话给柳韵,当天晚上,她们母女二人便赶了过来。 一见面,柳韵便问我。 “陈老板,诡像刻好了?” “刻好了。” 说完,我把诡像取了出来,放到二人面前。 柳露一脸好奇,瞪著大眼睛仔细打量,柳韵则是直接上手摸了摸。 “陈老板,我承认自己之前小看你了,我是做时装生意的,平日里经常接触一些奢侈品,您刻的诡像————可以称为艺术品。”“ 柳露则是兴奋的问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把供奉诡像的流程,说给了两人,並再三確认,她们是否要供奉这尊诡像。 在得到准確的答覆后,我把供桌搬了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我点燃线香,大声喝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对著诡像深鞠三躬,將线香插入香炉。 从香上冒出的青烟,相互环绕,纠缠在一起。 我示意柳韵和柳露,可以上前许愿了。 母女同时走到供桌前,跪了下来。 “阴鱼在上,凡人柳露,想要与妈妈柳韵交换灵魂,恳请您实现我的愿望!” “阳鱼在上,凡人柳韵,想要与女儿柳露交换灵魂,恳请您实现我的愿望!” 两人许完愿,各磕三个响头。 胡眉给我递来两块木牌,我將关押在里面的鬼,释放了出来。 正是刀疤望阳,和他的弟弟望舒。 两只鬼出现后,我立即道: “望阳,你入阳鱼!望舒,你入阴鱼!” 两鬼各入一尊诡像,供奉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然而望舒神情呆滯,压根听不进我的话。 没办法,我只能帮他一把。 我抓著望舒的肩膀,將其送入阴鱼诡像,刀疤见状,立即钻入阳鱼诡像。 然而就在刀疤进入阳鱼诡像的瞬间,阴鱼诡像突然颤了一下,紧接著,望舒的身影飞了出来。 什么情况? 我急忙再送望舒进入,结果他进不去了。 胡眉惊道: “陈九,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 听到我的声音,尚未与阳鱼诡像完成融合的刀疤重新现身,与此同时,刚刚怎么塞都塞不进去的望舒,再一次进入阴鱼诡像。 我立即猜到一种可能,让刀疤再进一次。 果然,只要刀疤进入阳鱼诡像,望舒就会被阴鱼诡像驱赶出来。 刀疤急了。 “陈九!你在搞什么!我弟弟的魂魄快撑不住了!” 我解释道: “阴阳必须平衡,你弟弟比你少了两道魂,进不去的!” “我不要理由!”刀疤红了眼,“我只要我弟弟能投胎!” 看著刀疤凶神恶煞,隨时都有可能向我扑来的模样,胡眉立即衝到我的面前,將我护在身后。 要不是守著客人,她恐怕已经用妖气幻化出两条狐狸尾巴了。 “你別急,我有办法,但要看你敢不敢。” 我指著望舒,语气凝重的对刀疤说道: “分一魂给你弟弟!” 刀疤质问我。 “能成功吗?” 我如实回答。 “不知道。” 刀疤自斩一魂,失败了便会和弟弟一样,变成残缺之鬼,我提出的建议,只在理论上有成功的可能性,至於概率有多大,我自己也不清楚。 刀疤看了一眼魂魄正在变淡的弟弟,毫不犹豫的抬起右手,直接刺入自己的胸膛! 待他將手拔出来时,手中抓有一魂。 丟了一魂,刀疤的道行又掉了不少,魂魄也从凝实变成半透明的模样。 他手一挥,自斩的一魂飞入望舒的魂魄。 我一把抓住望舒,將其塞入阴鱼诡像,同时对刀疤喝道: “进!” 刀疤立即钻入阳鱼诡像,我等了几秒钟,望舒的身影没有再次出现。 成功了! 我长舒一口气,隨后看到柳韵与柳露满脸的异。 柳韵问我。 “陈老板,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你们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正说著,我精神一阵恍惚,进入通神的奇妙状態。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洁白的云层上,远处一条体型惊人的白色锦鲤,正在空中游动。 它游了一会儿,一头扎进云层,跳出来时,洁白身躯已然变成了黑色。 片刻后,黑色锦鲤再次扎入云层,再现身,又变回了白色。 “陈老板?” 在柳韵的呼喊声中,我回过神来。 “你怎么失神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恭喜二位,成功供奉了诡像。” 柳露异道: “可我和妈妈,没有交换灵魂啊?” “別急,还差最后一步。” 阴阳鱼诡像和其他诡像有些不同,想要达成交换魂魄的愿望,还需要以血为引。 我让胡眉取来一根针。 “你们扎破手指,把血滴在自己供奉的诡像上。” 两人立即照做,柳韵的血滴在阳鱼诡像上,只见红色的血滴迅速变色,最终在白色的阳鱼诡像上留下一抹黑。 而柳露的血滴在阴鱼诡像上,在黑色的阴鱼诡像上留下一抹白。 下一秒,两尊诡像同时颤抖起来,几秒钟后,它们仿佛活了过来,从桌面上一跃而起,拼在一起,儼然合成一幅太极图。 待到诡像从空中落下,重新摔开时,柳韵与柳露同时晕了过去,我和胡眉眼疾手快, 一人扶住一个。 几分钟后,两人醒了过来。 “柳韵”呢喃道: “奇怪,我怎么晕了?我不记得我戴的有手錶啊?” 另一边,“柳露”则是四下打量著自己的身体,眼中流露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绪。 终於,“柳韵”惊醒过来。 “我变成妈妈了!” 没错,这对母子的愿望已被诡像实现,她们的魂魄分別进入对方的身体。 俏皮的柳露,此刻变得非常沉稳。 而女强人柳韵,则变成了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女孩,满满的反差。 我两尊诡像分別交给它们的主人,当然,是以魂魄来划分的。 “你们记得每天供奉诡像一次,等你们决定把魂魄换回来,就像刚刚那样,取自己的一滴血,滴在诡像上,切记,你们交换魂魄的时间,绝不能超过三十日!” 顶著柳露脸的柳韵,给我付了钱,没有討价还价。 在临別前,她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老板,假如我们当中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了意外,另一个人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我精神一颤,急忙道: “姐,您可別开玩笑了。” “我就隨便问问,陈老板,再见了。” 我和胡眉亲自送二人离开,待到看不到她们的身影,胡眉笑著问我。 “赚了这么一大笔钱,请我吃个夜宵?” “想吃什么?” “烧烤吧!咱隔壁那条街,新开了一家烧烤店,听说是从淄城来的烧烤师傅,跟咱济城的吃法不太一样————·陈九?陈九!“ 胡眉扭了我一下。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往哪看?” 此刻的我,目光锁定在街道的黑暗处,那里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就在刚刚,我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人,站在黑暗处,正死死的盯著我。 我小声提醒胡眉。 “那边好像有人在盯著我们。” 胡眉被我嚇了一跳。 “人还在?” “对!” “你待在这里吸引他的注意,我去瞧瞧!” 胡眉走回酒馆,但我清楚,她肯定是从酒馆后门绕过去了。 片刻之后,胡眉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嘟著嘴道: “没有人啊!” 没有人吗?难道是我的错觉?可刚刚我是真的感觉到,有人在暗中偷窥! 第135章 意外身亡 第135章 意外身亡 “胡眉,真的没有人吗?” “真没有!” 胡眉拉著我走了过去,果然空荡荡的。 “我悄悄绕过来的,没看到人,也没见到鬼。”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继续道: “我是狐妖,鼻子虽然比不上狗,但鬼残留的煞气,活人留下的味道,我都能闻到, 这里啥都没有,压根就没人待过。” 胡眉的话,我当然是信的,大概真是我產生的错觉。 “走吧,咱们去吃夜宵。” 我领著胡眉来到她想要吃那家店,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天渐渐热了起来,哪怕现在已经午夜,烧烤店依旧非常热闹。 胡眉把自己想吃的都点了一遍,结果等老板端上来时,傻了眼。 “老板,您家这串是不是有点大啊!” “哈哈,来我们家吃饭的客人,有人说过不好吃,但从没人说过吃不饱!小姑娘,你敞开肚子使劲吃,吃不下咱打包!” 胡眉看著摆满桌子的烧烤一脸忧愁, “要不咱喊人来帮忙?” 都这个点了,喊谁呢?李广和黑哥都下班了,两人住的地方都不算近,为了一顿饭打车回来不值当。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王小虎呢?我好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胡眉无奈的回答。 “你啊!这几天心思都在诡像上,別说王小虎了,就算是我一天不出现,你都察觉不到。” “那不会,我现在晚上不摸点软乎的,睡不著觉。” 胡眉的脸瞬间红透,她捏著串肉的签子,作势要扎我。 “你要死啊!被別人听到怎么办!” 她怕我继续逗她,赶紧把话题转了回去。 “小虎被黑哥给练怕了,说是去找朋友玩几天。” “他在济城还有朋友?” 我有些疑惑,王小虎之前说过,他是靠炒股、炒期货发的財,只聘请了一个司机,和一个啥都能干的洋秘书,平日里没什么社交。 “我打电话问问吧!” 我拨通了王小虎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小虎,你在哪呢?吃不吃夜宵?” “我跟朋友在一块,你要是不介意,我带个人过去吃?” 我捂著话筒问了下胡眉,胡眉说可以。 半个小时后,两人赶到了。 王小虎带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冒头的男人,他性格有些,跟我们打招呼都有些磕巴。 王小虎介绍道: “这是陈九,是跟我光著屁股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旁边的美女叫胡眉,是陈九的媳妇。 陈九,这是梁轩,是我之前在济城结交的朋友,也是我以后的生意伙伴。” 我请陈轩坐下,又跟老板要了一箱啤酒。 几杯酒下肚,梁轩的脸红了起来,话也渐渐变多了。 我问梁轩。 “梁哥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 他支支吾吾,似乎不好意思说明。 王小虎抢了他的话。 “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替你说!梁哥是靠作假赚钱的!” 我瞪大眼睛。 “作假?” “对,只要你想要假货,就没梁哥做不出来的,什么假酒假烟、假身份证、假结婚证、假证明——对了,他还拿冰冒充过—” 梁轩急忙捂王小虎的嘴巴。 “小点声,我可不想再进去一次了!” 原来,梁轩前一阵因为制假,已经进过一次局子了,最近才被放出来。 王小虎笑道: “梁哥已经洗心革面了,我现在准备拉他做点小生意。” 我小声问道: “你要售假?” “不不不!陈九,你误会了,我准备申请一个箱包类公司,请梁哥做设计师,他以前模仿的国际品牌,连专柜都区分不出真假,手艺极好,他只要用以前的经验隨便设计一下,肯定能做出爆款。” 胡眉立马来了兴趣。 “到时候送我几个包。” “嗨!小事!不过胡眉,陈九现在也是有钱人了,你让他给你买几个名牌不好吗?” “不好,我干嘛放著免费的我不要,去那冤枉钱?” “真抠啊!” “你再说一个!” 又是两瓶酒下肚,我让梁轩讲一讲他这些年制假的经歷,也算是长长见识。 “我做过最离谱的假货,是两份报告,一份是亲子鑑定,一位老人家,老是被人说自已和孙子长得不像,心中起疑,非要自己的儿子带著孙子去做一个亲子鑑定,把儿媳妇给气的啊!” 胡眉最爱听这种八卦,急忙追问。 “然后呢?” “鑑定报告出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老人家怕儿媳作假,就瞒著家里其他人,自已带著孙子又去做了一次亲子鑑定。” 我很是疑惑。 “隔了一代也能查吗?” “能!一般来说,孙辈会继承爷爷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基因,而老人家拿到的检测报告上明確写著,孙子跟他一点关係都没有!” 胡眉好奇道: “所以第一份亲子报告是假的了?” 梁轩摇了摇头,我立马猜到了真相。 “我懂了,孙子是儿子亲生的,但儿子跟爷爷没有血缘关係!” 胡眉一头雾水。 “陈九,你在说什么啊?把我给绕迷糊了。” “你可真笨!”王小虎吐槽道,“这还不明显吗?孩子奶奶出轨了唄!” 梁轩肯定了我和王小虎的判断。 “没错,老人家拿著新的鑑定报告,在家一顿闹,见孩子奶奶不敢哎声,儿子和儿媳猜到了事情真相,他们也不敢明说,就说鑑定可能出错了,哄著老人家再做一次鑑定。 他们前脚做完,后脚就去求人家鑑定机构別把真相说出去,孩子爷爷都这年纪了,肯定承受不住,人家鑑定机构哪里肯听他们的话,小夫妻实在没办法,四处打听,最后找到了我。 这么说吧,要不是我做的假报告天衣无缝,孩子爷爷怕是得活活气死。” 这个故事很精彩,值得我们再喝一瓶。 “第二份报告呢?”胡眉激动道,“接著讲!” “第二份是个体检报告,要我做假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来奇怪,她给我的体检报告上,明明写的是一切正常,她非得让我改成有病,那叫啥病来我想不起来了,当时我还上网查过,是一种目前没有任何治疗手段的遗传病。” 胡眉笑道: “这有啥奇怪的,有些小孩不喜欢上学,有这么一张体检报告,还不是想怎么请假就怎么请假。” “有可能哈!管她呢!咱们继续喝!” 我们四个人喝完了一箱啤酒,相互告別。 接下来的三周时间,日子过得十分平静,直到我接到了柳韵的电话。 “陈老板,你明天有空吗?我和女儿想请你吃顿饭。” 我算了算时间,距离两人魂魄互换所能承受的最长时间,已不到一周,我猜这对母女是准备把魂魄换回来了,欣然答应。 “中午行吗?晚上酒馆生意忙,脱不开身。” “行!看陈老板时间,稍后我把地址发给你。” 第二天中午,我让李广和黑哥帮忙看家,隨后带著胡眉来到一家非常高档的餐厅。 一见面,就看到柳韵、柳露这对母女手挽著手,很是亲密。 “陈老板,胡小姐,快请坐。” 这话是妈妈柳韵说的,但她现在用的是女儿柳露的身体,所以两人说话时,我得先在心中纠正一下她们各自的身份。 入座后,我笑著问道: “看样子,你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决了。” “多亏了陈老板的诡像,要不是你让我们互换灵魂,相互体验对方的生活,我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女儿的学习压力有多大!” 柳韵感嘆道: “我记得自己年轻时,学校不会布置这么多作业啊!这才高二,就一天十套试卷!谁能做得完啊!我以前总以为是女儿学习偷懒,如今看来,是我错怪她了。” 一旁占据看妈妈身体的柳露接过了话茬。 “我以前也没想到妈妈的工作会这么累,我在她的公司,做的都是一些基本工作,可忙完一天,我累得倒头就能睡著,我以前总埋怨妈妈没时间陪我,现在我明白了,她压根就挤不出时间来。” 柳韵和柳露看向对方的眼神,皆是充满了愧疚。 “能帮到你们就好。” 我们四人边吃边聊,胡眉好奇的问道: “你们虽然是母女,但对各自的学习工作环境,还有社交情况,就不一定十分了解了吧,就没—·露馅?” “还是露了点的,”柳韵感嘆道,“我在代替女儿去上学前,光是她老师同学的名字,我就记了一整个晚上。” 她使劲挠头。 “我女儿在学校里人缘还不错,经常有同学过来找她聊天,我哪知道她们平时都聊什么啊,能躲就躲,结果被班主任发现了,还以为我被人霸凌了,搞得很是尷尬。” 胡眉追问。 “还有嘛?” “有!就上一周,学校搞摸底考试,虽然我高中时成绩拔尖,但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总之就是考砸了,被班主任叫了家长,我女儿替我去的———“” 一旁的柳露很是无奈,忍不住吐槽。 “我当学生被老师骂,没想到当了家长,还是被老师骂——“” 我问柳露。 “那你呢,在你妈妈的公司里,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当然有!我妈妈性格强势,在公司说一不二,所以平日里她对待员工,非常严格, 谁要是犯了错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我第一天去公司时,妈妈倒是提前给我交代了,可面对那些年纪比我大的哥哥姐姐甚至是叔叔阿姨,我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我还偷偷听到別人议论,说老板是不是准备二婚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柳露同样挠头。 “一开始我还觉得,老板对员工不一定非得板著个脸,於是每天笑著跟员工们打招呼、交谈,结果还不到一周,公司业务频频出错,很多既定的任务没有完成,最后我只能学著我妈平日里训我的模样,在办公室里发了一顿脾气,结果你们猜怎么著—员工们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光工作努力,还干得井井有条。” 说到这,她忍不住嘟囊道: “这跟老师训学生有什么区別啊!” 柳韵解答道: “还真没太大的区別,大多数的人,从小学算起,到大学毕业,整整十六年都生活在老师的管教下,如今虽然踏入社会,但养成的习惯难以纠正,所以用老师对学生的方法对待员工,有时反而能起到正面的效果。” 我们聊了很久,直到服务员过来催促,才结束了这场聚餐。 走出餐厅后,我问柳韵。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换回来?” “明天吧!我跟女儿商量好了,再相互体验一天,明天晚上就去酒馆,请陈老板帮我们换回来。” “行!记得带好诡像。” 我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气,两人在酒馆交换灵魂那一夜,柳韵在临別前曾问我,若是两人在交换期间有一人出了意外会怎么样,当时著实把我给嚇到了,甚至暗中揣测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正准备与两人告別,柳露突然指著餐厅对面的马路。 “妈妈,我想吃。” “你这孩子,刚刚没吃饱?” “吃饱了,就是馋。”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买?” “我顶著你的脸,不好意思嘛!” 卖的摊位前,站的都是些小孩子。 “你啊,从就小嘴馋!你留在这拦辆计程车,我过去给你买。” “妈妈最好了!” 在过马路前,柳韵与我告別。 “陈老板,那我们明晚见。” “好!” 我牵著胡眉的手,顺著马路往前走,这里离著酒馆不算远,步行回去只要十几分钟, 刚好可以下下食。 谁知才走了几步,我突然听到有急促的剎车声,从身后传来。 “啊!” 尖叫声紧隨其后。 我扭头一看,只见使用著柳露身体的柳韵,躺在距离人行横道五六米的马路上,从她头上流出的血,將地面染红. 我愣住了,出意外了?为什么会是柳韵?! “打120!” 我一边冲胡眉喊著,一边冲了上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柳韵被送到了医院,她被推进了抢救室,一个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很遗憾的说道: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第136章 她笑了 第136章 她笑了 医生一句“我们尽力了”,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我的心上。 我颤声问道: “柳姐,哦不,柳露她——过世了?” 医生戴著口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明显看到他的眼神,了一下。 “柳露?” 他急忙回头,冲抢救室喊道: “小孙!” 一个浑身是血的护士跑了过来。 “主任,怎么了?” “刚刚过世的病人叫什么名字?” “马翠兰。” 医生赶紧向我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说完,医生赶紧开溜,生怕我们失去理智,把他往死里揍一顿。 我鬆了口气,安慰柳露。 “柳露,是医生搞错了,你別—-柳露?” “啊?” 柳露这才回过神来,她眼神呆滯,虽然她现在用的是妈妈的肉身,但本质还是一个没成年的孩子,被嚇得六神无主倒也正常。 “你先找地方坐会儿,等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好.·.·· 柳露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双手捂脸,低著头,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我看向胡眉,发现胡眉也在盯著柳露,眉头紧皱。 “胡眉,你怎么了?” 胡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对我讲。 就在我准备追问时,抢救室里又走出一个医生。 “谁是柳露的家属?” 噠噠噠! 高跟鞋跑步的声音传来,用著妈妈身体的柳露,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是!医生,她———她怎么样?” “患者的性命暂时保住了,但情况非常不乐观,我们要把她送去重症监护室,家属需要签字和缴费———你跟患者是什么关係?” “我是她女—.妈妈!” “好,请跟我来。” 柳露跟著医生离开了,我舒了口气。 “人能活下来就好。” 这里是丁峰之前任职的医院,为了能进一步了解柳韵的情况,我打电话给丁峰,请他过来帮忙。 丁峰很快就赶到了,他找同事问了一下,告诉我们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患者全身断了六根骨头,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头部受了很严重的衝击伤,脑內出血非常严重,而且她现在情况很差,不能立即动手术,只能先尽力保命,等情况稳定了再作处理。 但这样的话她有很大的概率错过手术的最佳时间“丁峰,”我语气凝重的问道,“告诉我最坏的可能!” 丁峰嘆了口气。 “我还是告诉你最好的可能吧,就算手术非常成功,柳露醒来的概率也不会超过两成。” “她会变成植物人吗?” “对,但更大的可能,是下不了手术台。” 丁峰盯著我的脸,询问道: “陈九,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丁峰跟我关係很好,也知道诡像的事情,於是我把今日之事,讲了出来。 丁峰听后大受震撼,他不敢置信的问我。 “也就是说,这个叫柳露的患者,身体里的魂魄,其实是她的妈妈柳韵?” “没错。” “而且她们必须在近几天把魂魄交换回来?” “对—..” “我的天!”丁峰傻了眼,“如果换不回来,会怎样?” “两人的认知会逐渐受肉身影响,发生改变,简单来说,女儿会渐渐认为自已是妈妈,妈妈会渐渐认为自己是女儿—” 我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无比头疼,如今柳露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我还要不要劝说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回去,就要捨弃健健康康的身体,变成植物人,魂魄被困在破烂的肉身中,直到死亡降临。 不回去,她的妈妈就要承担这一切。 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而且最可怕的是,就算柳露选择不把魂魄交换回来,她也会因为诡像的副作用,逐渐丧失自我,横竖没有一个好结局。 柳露一直在医院里忙来忙去,李萍一家人闻讯赶过来帮忙,我和胡眉实在插不上手, 便先回去了,准备第二天再来探望。 在回酒馆的路上,我问胡眉。 “在医院时,你想跟我说什么?” 胡眉低声道: “第一个医生出来,宣布患者死亡时,我看到了柳露的表情,她.她.” “她怎么了?” “我看到,她在笑——”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瞪一下。 得知自己的妈妈过世,柳露没哭反而笑了? 我不太敢相信,询问道: “胡眉,你没看错吧?或者—她受到衝击太大,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不会的,人的表情或许会失控,但眼神绝对骗不了人!” 胡眉咽了咽口水,提出一个可能。 “陈九,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柳韵出车祸,並不是一场意外。” 胡眉这个猜测,著实有些大胆。 “柳韵用的是柳露的身体,谁会跟一个孩子有如此大的仇?不可能是外人寻仇。 如果我们假定凶手是她的女儿柳露,那柳露总得有个动机吧?柳韵死掉,她的魂魄回不到自己的肉身,就算诡像没有副作用,她能一直使用妈妈的肉身,从十几岁的青春少女,变成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怎么看都是亏的!” “有个办法可以验证。” “什么办法?” “如果这不是一场意外,那肇事者,肯定跟柳露认识!” 我挠了挠头。 “肇事者这时候肯定在局子里呢,咱可见不著。” 我和胡眉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一个人,异口同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鬼爷!” 鬼爷是济城的老江湖,或许他能托托关係,打听到一些消息。 我立即联繫鬼爷,鬼爷倒是没拒绝,说让我等等,他会儘快给我打听到消息。 到了晚上,我正在酒馆中忙碌,突然听到胡眉在吧檯前喊了一声。 “陈九,你手机响了。” 我跑过去一看,是鬼爷发来的消息。 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一一司机服毒,没救回来。 我瞪大眼晴,死死盯著屏幕上“服毒”两个字。 是司机自杀,服毒后报復社会,恰巧柳韵倒霉被撞上, 还是司机在撞人后畏罪自杀? 不对,我清楚的记得,我去救柳韵时,肇事司机一直待在车子里,从未下去过。 换句话说,如果他是肇事后服毒,那毒药肯定就在他身上或车上。 谁閒著没事隨身携带毒药的?再说了,交通肇事就算出现了伤亡,判刑也不会太重, 他何必要求死? 所以,我更倾向於他是在撞人前,服下了毒药。 我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给鬼爷打去电话。 “前辈,肇事司机什么都没交代吗?” “没有,警察赶到时,人就口吐白沫了,不过警察已经在查他的社会背景与人际关係了,有消息我告诉你。” “谢谢前辈!” 第二日,我和胡眉起床后,准备去医院探望柳韵。 昨天晚上,我和胡眉商量了整整一夜。 不管如何,柳韵、柳露如今的困境,与诡像有关,我决定再帮她们一把, 能够治疗疾病的诡像有很多,哪怕同时供奉两尊诡像,副作用会翻倍,甚至有瀆神的风险,但只要能保住命,都值得。 况且以柳韵的身家,回头也不会欠我的诡像钱。 於是我做出决定,吃完早饭先去医院找柳露,將我的决定告诉他,然后再去找鬼爷去订鬼。 谁知我和胡眉正吃著饭,丁峰打来了电话。 我按下接通键,还没来得及“餵”,丁峰急促的声音便传入我的耳中。 “病人进手术室了!” “哪个病人?” 我还以为丁峰打错了电话。 “就你昨天说的,女儿身体里是妈妈魂魄的那个!妈妈叫什么来-柳韵!” 我一个激灵,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 “你昨天不是说,她现在的情况不適合手术吗?” “是病人家属强烈要求的!她妈妈.不是,她女儿!这两人关係太乱了——” “说重点!” “最近几天,医院里恰好有个技术一流的脑科专家在讲座,病人家属得知这个消息后主动找到院长,说自己无法接受病人成为植物人的结局,想请专家给病人动手术,赌一把!专家同意了,现在病人已经推进手术室了。” 我急忙问道: “丁峰,你有办法阻止这场手术吗?” 不是我不相信专家的技术,而是风险太大,等我刻好新的诡像,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阻止不了!”丁峰迴答的非常肯定,“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推进去半个小时了,这时候病人的头盖骨估计已经被切下来了,停不下来了!” 选下手机,我拉看胡眉就往医院赴。 来到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了,李萍正蹲在手术室门外號陶大哭。 我心中顿感不妙,急忙走上去前询问。 “李姐,柳—————·露她怎么样了?” 李萍哭著告诉我。 “孩子没能下手术台,已经推到太平间去了,鸣鸣鸣——“” 最坏的结果出现了,人已经死了! “柳———·韵呢?” “我不知道。” 我想见见柳韵的魂魄,可医院的太平间不让进,於是我寄託於葬礼时的遗体告別。 谁知第二天我参加葬礼时,人已经被烧成了灰。 离开殯仪馆后,胡眉问我。 “陈九,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是太快了。” 正常的出殯流程,是三日白事,第三天才会將遗体火化。 可这才过去一天,柳露的肉身就被烧成灰了,我偷偷问了殯仪馆的工作人员,对方说是家属要求的。 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柳露,这个如今占据著妈妈身体的女儿。 胡眉算了算时间。 “诡像的副作用还有两天就要显现了,你说柳露会来找你吗?” “我不知道——” 我本想找机会问问柳露的,可她时刻守在灵堂里,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 当天晚上,鬼爷带来了第二个消息。 “陈九,有个新消息,肇事者的身份已经確认了,他叫朱宇,曾在死者开的公司里任职。” 肇事者曾经是柳韵的员工?这个消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追问道: “他跟死者有仇吗?” “算是有,他去年查出了绝症,死者知道这个消息后,把他给开除了,警方现在怀疑这是一场仇杀案。” 仇杀案?我並不这么想,跟朱宇有仇的是柳韵,他撞柳露干吗? 只可惜,我不是警察,没办法继续追查下去。 我总感觉自己被算计了,但又没有证据,无可奈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眨眼就过了半个月,柳露始终没有来找过我,我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我甚至找过李萍询问,但李萍也联繫不上她。 就当我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后,有鬼找上了门。 那夜我睡得正香,突然被胡眉给推醒了。 “陈九,醒醒,有煞气!” 我一个激灵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 咚!咚!咚! 很快,楼下传来了砸门声。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煞气浓度,越来越高。 “胡眉,你有没有觉得,这煞气很熟悉?” “是刀疤!” 刀疤?他不是应该待在诡像里吗? 我急忙下楼开门,刀疤凶恶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声音嘶哑冲我低吼。 “陈九!你答应超度我弟弟的,他为什么还待在诡像里!” 我能体会到刀疤的愤怒,好在他还存有理智,没有见面就动手。 “两个供奉者的魂魄已经交换不过来了,所以你和弟弟没有得到阴德,无法投胎转世。” “那你就这样拋弃他了吗?!” “当然没有!”我向刀疤承诺,“我一直在联繫他的供奉者,想把诡像要回来——等等!” 我紧盯看刀疤,质问道: “你是怎么从诡像中出来的?” 扮神恶鬼一旦进入诡像,没有鬼匠的召唤,是无法出来的。 除非“阳鱼诡像被毁了?!” 刀疤捂著自己的头,一脸痛苦。 “我不知道,我的供奉者死后,我就从诡像中跑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我给了弟弟一魂,神志经常变得不清醒,连你酒馆的位置都忘记了,找了很久,才寻到这里。”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不行!我得快些把诡像要回来!” 第137章 我想换个活法 第137章 我想换个活法 听完刀疤的讲述,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既然柳韵已死,柳露手里诡像,她便用不上了,还是拿回来比较稳妥。 可问题是,我去哪里找她? 柳露电话不接,连姑姑李萍也联繫不上她,她人会在哪里呢? 刀疤缺了一魂,和弟弟之前的情况很像,他的煞气一直在往外泄,好在他之前道行高,有些底子,这才撑到见我。 因为已经入过诡像,鬼爷之前封印他的木牌已经失效了,不过鬼爷给过我三块空木牌,我当即取来一个,让刀疤先住进去,以免活活耗死。 天亮后,我留胡眉看家,自己直奔別墅小区,找到了李萍。 “陈老板,您找我弟妹到底什么事?” 李萍不是傻子,最近我一直追著她想办法联繫自己的弟妹,她已经发觉,我有事瞒著她。 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不把真相告诉她,毕竟我所怀疑的事情没有证据,万一搞错了,柳露以后怕是没办法在这些亲戚面前做人了。 “萍姐,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但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麻烦您了!” 我与李萍合作过,她大概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她仔细想了想,对我道: “要不你去她公司找找看,我这弟妹是个工作狂,如今孩子没了,以我对她的了解, 她很可能在拼命工作,来压制自己心中的悲伤。” 李萍把柳韵公司的地址给了我,我道了声“谢谢”,急忙打车找了过去。 柳韵生前创办的公司,规模著实不小,租了三层写字楼用於办公。 我刚走入公司,便被前台小姐姐拦了下来。 “先生,您找谁?” “柳韵在吗?” “您找我们老板有事吗?” 从前台小姐姐的表情来判断,柳韵应该是在的。 “麻烦你跟柳韵说一声,有一位叫陈九的人来找她。” “好,您稍等。” 过了一会儿,前台小姐姐赶了回来。 “陈先生,请跟我来。” 她把我领进了掛著“总裁办公室”牌子的房间前,我敲了敲门,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请进。” 我推门而进,看到顶著妈妈的脸,正在忙碌的柳露。 柳露抬头看了我一眼,开口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陈老板,我还有几个文件需要签,你能稍微等我一会儿吗?” “可以。” 既然找到了人,我也就不著急了,隨意坐了下来, 柳露每签完一个文件,就会打电话让对应的员工来领取,她与员工对话时,语气威严,有几名员工甚至都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她的模样,像极了第一次与我见面时的柳韵。 毫无疑问,诡像的副作用已经显现出来。 二十分钟后,柳露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她起身关门,並將门反锁。 “陈老板,抱歉,让你久等了,喝茶还是喝咖啡?” “不用麻烦了。” 我旷著她的眼睛,询问道: “我现在该称呼你柳露,还是柳韵?” “还是叫我柳露吧。” 柳露坐在我的对面,丝毫不避讳我的注视。 “陈老板找我何事?” 我没著急索要诡像,阴阳鱼诡像的副作用,虽在《纵鬼》中有记载,但真实的案例我以前没有见过,想要多了解一下。 “能说说你现在的感觉吗?” “感觉?” 柳露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语气五味杂陈。 “很复杂,我以前所有的记忆都在,但隨著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越发觉得那些记忆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她问我。 “陈老板,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会完全拋弃自己的过往,变成妈妈的样子。” “很遗憾,我也不清楚,但大概率会像你说的这样。”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反问了一句。 “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杀了自己的妈妈。” 我本以为柳露神色会变,会情绪激动的质问,甚至骂我。 唯独没想到,她笑了。 “陈老板这样说,是找到证据了?” “没有。 “那你何出此言?” 既然牌已经掀开了,我便直说了。 “你为何如此著急,让病情没有稳定的妈妈做手术?” “当然是想救她。” “真的吗?” “假的,我就是想让她快点死。 柳露的回答,令我目瞪口呆,虽然我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听著柳露如此冷静的亲口说出,还是愣了好一下。 “陈老板,你干嘛表现得这么吃惊,你想听到的答案,不就是这个吗?” 她没等我开口,反问一句。 “如果你是我,面临那样的情况,你会怎么选择?如约把灵魂换回来?还是代替妈妈躺在病床上,静待死亡的降临? 若是运气差点,变成了植物人,灵魂被困在肉体中一辈子吧?”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柳露的质问,我无法回答。 但我认为,柳露是在诡辩,因为柳韵死亡的前提,她只字未提。 “柳韵会出车祸,是你安排的吗?” 柳露倒是坦然。 “没错。” “所以司机是你安排的?可他不是跟你妈妈有仇吗?为什么会撞向你的肉身。” 柳露笑了。 “陈老板真是神通广大,连这都能查到,你说的没错,司机朱宇確实怨恨我妈妈,他在查出自己患了绝症后,只不过是想请几天病假,多跑几家医院看看,结果被我妈妈当场开除。 所以我找到了他,跟他做了一笔交易,只要他帮我杀个人,並在事成之后自杀,我就可以安排他的妻子来公司任职,月薪两万,而且签订长达二十年的聘用合同。 他看病光了家里的积蓄,如今马上就要死了,能给老婆孩子谋一个好的未来,自然是愿意的。” 我有些不解。 “你就这样告诉我了?” 柳露一脸无所谓。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没有证据,就算你现在怀里藏著支录音笔,按照现行的法律, 也不能作为有效证据,被法院採纳。 如果你想拿著录音报警,也没关係,朱宇的妻儿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提前在家里藏了一份遗书,上面的內容,足以把我摘出去。” 我心中泛寒,这縝密的计划与安排,谁能想到,是一个高中生的手笔? 柳露盯看我的眼睛。 “陈老板,听完事情的真相,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十恶不救的人?” 我没回答,这个时候,当面点评,没有任何意义。 正当我准备索要诡像,然后回家时,柳露突然说了一句。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死的人就是我了。” “什么意思?” 柳露问我。 “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吃的那顿饭吗?当时我们有没有喝酒?” 我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咱们是中午吃的饭,大家下午还有工作,其实並不適合喝酒,我说得对吗?” 我再次点头,当时我也以这个理由拒绝过,但架不住柳韵的热情,还是喝了几杯。 等等.是柳韵主动要求喝酒的! 见我表情发生变化,柳露笑了一下。 “看来陈老板想起来了,那天中午,我妈妈一直劝酒,但她以自己用的是我的身体, 未成年人不方便饮酒为理由,让我代劳。” 確实是这样的,柳韵还跟柳露说,她好不容易当一次成年人,可以提前品尝一下酒的美味。 正因如此,那天我、胡眉、柳露三人,喝了整整一瓶红酒。 柳露拿来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 “我妈妈很討厌吃药,每次生病只要能自己硬扛过去,绝不就医,但就在与你们一起吃饭的前一天,她悄悄买了两瓶药,藏在自己的枕头下。” 我仔细一看,照片中的两瓶药,分別是安眠药和头孢。 头孢这种药,是绝对不允许喝酒后服用的,容易引起极其强烈的反应,严重点会致命。 所以很多人不想喝酒,会拿自己感冒吃了头孢做藉口。 如果一个人喝了酒,吃了头孢,又服用了安眠药—怕是会不知不觉死在梦里。 我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柳韵问过我的那句话。 “陈老板,假如我们当中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了意外,另一个人会怎么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还是母女吗? “为什么?你们不是亲母女吗?她为什么想杀你?!” “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意外。” 柳露问我。 “陈老板,我是我爹的遗腹子。』 “我知道,李萍跟我说过。” “那正好,我也不用浪费口舌从头解释了,妈妈发现怀了我时,我爸爸已经过世了, 爷爷奶奶为了给李家续上香火,跟妈妈达成了一个协议,她把我生下来,由姑夫掏钱,供她创业。” “嗯,我还知道,你爷爷看到你是女孩后,当场就生气的离开了。” “哈哈哈哈!” 柳露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笑什么?” “陈老板,你怎么跟我姑姑一样天真呢?” 我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你虽然没见过我爸爸,但见过我姑姑,你觉得,我跟她长得像吗?” 柳露原本的脸,以及李萍的脸,同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对比了一下,好像——还真不怎么像。 柳露继续问我。 “你猜我妈妈为什么要让姑夫掏钱?” “因为他有钱?” “如果你是我姑夫,会借钱给我妈吗?” 我皱起眉头,之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柳韵是李萍的弟妹,她和李萍丈夫其实只能勉强搭上“亲戚”两字,如果是我,大概率不会借这笔钱。 柳露感嘆道: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留下我,我姑夫一定会掏这笔钱!”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不会吧他们—”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两人早就搞在一起了,我妈妈要的这笔钱,哪里是什么创业资金,分明是封口费!我爷爷被气走,也不是因为我是女孩,而是他从我的长相上, 发现了真相,也就我姑姑那傻子,到现在也没察觉。 爷爷大概是不想让姑姑再受一难,所以一直把秘密在心里,带进了坟墓。” 我揉了揉脸,这家人关係可真是够复杂的。 “但你还没解释,她为什么想要你死。” “是我故意让她,想让我死的。” 这话有点绕,我难以理解。 “我姥爷和太姥爷,都死於一种无药可医的疾病,这种病属於罕见的遗传病,所以我妈妈一直担心,自己会步老人家的后尘。 自我从姑姑那知道世上有诡像这种神奇的东西后,我就怂著妈妈做了个体检,她平时工作忙,所以一定会让我跑腿取结果, 她体检报告一切正常,但我托人找了个制假高手,这位高手刚出狱不久,不肯帮我,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他这个因为蹲过监狱,找工作四处碰壁的人呢?” 我傻了眼,原来那天吃夜宵时,王小虎的朋友梁轩所讲的故事,主人公正是柳露! 柳露继续道: “我改了体检结果,让妈妈误以为自己也犯了病,她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我故意问她怎么了,让她以为我没看过体检报告。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我找你確定有诡像能交换我们的魂魄后,故意在妈妈面前假装忍受不了她每日的打骂与严格要求,以想让她亲身体会一下我的痛苦为由,顺势把灵魂交换一事讲了出来。 一个自认为没多少日子的人,得知有机会换一具年轻近二十岁的肉身,继续活下去时,你猜———她会怎么想?” 讲到这里,柳韵之死已经完全理清了。 柳露亲手挖了一个坑,並引导著自己的妈妈,一步步踏了进去。 我嘆了口气。 “她毕竟秉你的亲生母亲,你如何忍心亲手杀害她?”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经常打骂我吗?不秉因为望女成凤,而秉单么的骨恶。 从怀上我开始,我就秉她的工具,如今工具没有了利用价值,又不能扔掉,谁愿意露一点好脸色呢? 我啊—只乘对生活陷入了绝望,想换个活法.有错吗?” 柳露的对错,我不想评判,我与她的聊天,也该结锻了。 我道出了这次来找柳露的真实目的。 “诡像在哪?如今你已经用不到它了,我要收回去。” “我给別人了。” 我眼皮狂跳。 “给谁了?” “我不认识,我妈妈葬礼结锻的那天夜里,有一个女人找上了门,我明明把举里门佛都反乞了,可她仿你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没有一点徵兆。 我千想报警,但手机没有一格信號。 她让我把诡像交给她,我怕她伤害我,只能照做。 对了,她还给我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如果诡像的製作者来找我,就把这东西交出去。” 柳露起身走到办公室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半黄色的纸,交到我手中。 “就秉这个。” 我愣愣的看著手中黄纸,这不乘祭拜亡灵用的纸钱吗? 那个神秘女人,给我这个干嘛?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手中的纸钱,突然冒起黑烟。 下一秒,火苗跳动,纸钱凭空燃烧了起来..— 第138章 代行职权 第138章 代行职权 纸钱在我手中突然燃烧,只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而下面发生的事情,则是让我大惊失色。 待到纸钱燃尽,我的眼前出现一行字一一黄泉路十八號,你一个人来。 我咽了咽口水,指著眼前的字,询问柳露。 “你看得到吗?” “看到什么?”柳露一脸异,“什么都没有啊?” 由这个回答,我可以確认,只有我自己能看到这行字。 字跡缓缓消散,片刻后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告別柳露,回到酒馆,胡眉见我回来,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酒杯,迎了上来。 “找到柳露了吗?” “找到了!” 我把自己与柳露的对话讲了出来,胡眉听后大吃一惊。 “真没看出来,她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有心机。” 胡眉安慰我。 “不管怎样,诡像要回来就好。” 我摇了摇头。 “诡像被人拿走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胡眉大惊。 “被谁拿走了?” 我把纸钱的事情讲了出来,胡眉有些不敢相信。 “纸钱燃烧后,你的眼前凭空出现一行字,这样的法术並不稀奇,但这行字只有你能看见,就太不可思议了—” 她皱著眉头思考了好一阵,缓缓道: “只有一种可能,这行字与你的魂魄绑定,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只让你一人看到。” 我语气凝重的问她。 “能做到这一点的修士,道行得多高?” “不好说———但我觉得,他比鬼爷厉害得多。” 胡眉这话,让我打消了请鬼爷帮忙的想法。 “陈九,你要去见他吗?” “见!”我没有任何犹豫,“这样的高人,如果想要我的命,我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他用这样的方法约我见面,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与其躲著等人家上门,不如主动赴约去见上一面。” “那我陪你一起去!” 我拒绝了。 “对方明確说只见我一人,你在家等我。” “可我怕你——” 我微笑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放心吧,我自有准备。” 我来到供奉黑白无常诡像的房间,用血涂抹线香,隨后点燃,插入香炉。 用血香供奉诡像后,诡像赠予供奉者的力量,会在短时间內增加,若神秘高人真要索我性命,借用诡像的神力,我或许有逃脱的机会。 对方没有说明我去见他的时间,说明他有判断我是否赴约的能力,於是我选择白天去见。 我打车赶到了黄泉路,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家殯仪馆,其余都是与白事相关的商铺。 我找到一个商铺老板,询问道“老板,跟您打听一下,黄泉路十八號在哪?” 老板疑惑的看著我。 “十八號?咱这里哪有什么十八號。” 他指看位於路口的第一家商铺,对我说。 “那是一號铺,你数数,这条街总共有多少个铺子?” 我细数了一下,数到殯仪馆时,只数到了十七。 “黄泉路最后一个號就是十七,当初建的时候,上边领导觉得十八这个数字不吉利, 只批了十七个商铺。” 我傻了眼,对方怎么会给我一个不存在的地址? 我谢过老板,满街的转,確確实实不存在第十八號。 我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 殯仪馆是十七號,有没有可能,十八號就在殯仪馆的后方? 我踏入殯仪馆,一路打听著走到殯仪馆的后门。 透过上锁的后门,我发现殯仪馆的后方,是一座荒山。 “小伙子,你瞧什么呢?” 我扭头一看,一个穿著保安服的老大爷,向我走了过来。 “大爷,”我客客气气的向对方请教,“殯仪馆后面这座山,是完全荒废的吗?有没有开发的铺子?” 老大爷应该在殯仪馆干了很多年了,他笑呵呵的回答。 “铺子没有,再往前走,只有一座庙。” “什么庙?” “阎王庙,我年轻的时候,通往荒山的路还没堵上,每逢清明、中元和寒衣三个节日,那座庙格外热闹,一到黄昏,全都是烧纸的人。” 他感嘆道: “我听爷爷说过,那座阎王庙特別的灵,如果有过世的老人家时常给你託梦,说他在阴间缺衣少食,只要去庙里烧点纸钱,立马就梦不到了。” 我有些不解。 “既然大家都去庙中烧纸,为何要把路给封上呢?” “怕山上著火唄!入秋后,满山都是荒草,隨便一点火星子,就可能点燃整座山。” “那您能给我指个路吗?我想去庙里瞧瞧。” 老大爷连忙拒绝。 “小伙子,你去阎王庙做什么?那里已经荒废几十年了,庙说不定都塌了,再说了, 路已经被堵死了,我是殯仪馆的保安,总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你翻门出去吧,那不是玩忽职守吗?”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悄悄塞进老大爷的口袋里。 老大爷左右环顾,压低声音。 “出门后直走,走到一个岔路口,就往右手边拐,很快就能看到庙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回来时被人揪住,可不能说见过我啊!” “明白!” 老大爷吹著口哨离开了,我纵身一跃,轻鬆翻过两米多高的铁门。 我按照老大爷的指路,顺著小路一直往前走,见到岔路口时,向右拐去。 继续走了几步后,我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刚刚还明亮的天色,伴隨著我的脚步,越来越黑,这才几点,天怎么会变黑? 我心中有些打鼓,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再退回去吧? 我硬著头皮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连脚下的山路都快看不清了正当我犹豫著要不要停下脚步时,前方突然出现光亮。 我顺著光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座破败的小庙,就坐落在前方。 小庙里有火光跳动,应该是有人点了蜡烛。 有光就说明有人,是邀我前来的神秘高人吗? 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隨后大步向前,直到踏入庙中,才停下脚步。 庙中有一烛台,燃有十八根白色的蜡烛借著烛光,我看到前方有一尊五米高的雕像,雕像无头,但从其穿著不难判断,是地府十殿阎王中的阎罗王。 传说阎罗王掌管人与动物的生死轮迴,我之前在梦中见到黑白无常,就是他的手下。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那个古怪的梦,莫非被雾气遮盖的大殿,是“你来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扭头一看,一个穿著官袍的女子,从殿后走了出来。 我瞪大眼睛,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眼神冰冷,只与她对视一眼,我的肉身与魂魄, 都生出冷的感觉。 “是你——” 没错,我见过她! 与汪彦一战时,我利用黑无常赐予的令牌,从幽冥中召唤出鬼兵。 其中为首的,便是眼前这位女子。 那些鬼兵面对女子毕恭毕敬,我曾猜测,她是在阴司任职的判官! 我在心中自嘲,我在出发前用血香供奉黑白无常诡像的行为,当真是做了无用功,面对阴司的判官,我纵使长出三头六臂,怕也逃不出她的掌心。 不过我没有慌张,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猜想,以对方的实力,想要杀了我轻而易举,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將我引到此地。 能谈,便有转圆的余地。 我抱拳行礼。 “凡人陈九,见过官家。” 女判官没有向我做自我介绍,而是径直从官袍中取出两件物品。 “这东西,是你刻的吧?” 我抬头一看,女判官手中拿的,一黑一白,正是我向柳露索要的阴阳鱼诡像。 女判官既然查到了我的头上,我便没有撒谎的必要,乾脆的承认了。 “是我刻的。” 女判官语气冷冽。 “我记得此物,是叫诡像,对吧?” “对。” 女判官看向我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她呢喃了一句,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真没想到,平息了这么多年,阳间又出现了鬼匠。” 我异的询问。 “官家见过其他的鬼匠? “见过一些,其中有几人的魂,还是我亲自押去阴司的。” 女判官的声音抬高一度,她问我。 “你可知道,被我抓到的几个鬼匠,都落得什么下场吗?” 我身躯一颤,从女判官的语气不难判断,她口中的鬼匠,下场可能都不太好。 我硬著头皮反问。 “还请官家明示。” “他们都被罚入地狱受苦,罪孽最轻的一个,被判了六百年。” 我头皮发麻,我早就听说过地狱的恐怖之景,什么拔舌、刀割、油锅-每一项惩罚都是不断重复的,令鬼恨不得魂飞魄散。 “不知这些鬼匠的罪名—是什么?莫非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救的事情?” “有不少鬼匠一心向善,利用诡像救了很多人,但依旧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我有点绷不住了,做好事还要受罚?这不合天道吧? “他们被罚的原因是什么?” “代行职权。” “谁的职权?” “阎王!”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响,这罪名跟古代假冒皇上有啥区別?是灭九族的重罪! 都说到这了,我决定追问到底。 “雕刻诡像,怎么就越短代皰了?” 女判官很有耐心的跟我解释,她问我。 “诡像可以实现活人的愿望,对吧?” “对!” “这事不归地府管,自然无罪,但在实现人愿望的同时,诡像是不是让扮神的恶鬼, 洗清了身上的罪孽?” “没错。” 说完这两个字,我冷汗直流,因为我已经猜到了鬼匠被罚的原因。 女判官继续道: “鬼的罪孽,本该由地府判罚,善者下世投个好胎,恶者入地狱受罚,可鬼匠却擅自將他们身上的罪孽全部洗尽,让每一只扮过神的鬼,都能投个好胎,你说—这是不是越组代皰?是不是代阎王行使职权?” 我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站在阴司的角度,鬼匠所行之事,確实罪大恶极,我若是阎王,肯定也要狠狠的惩罚鬼匠,以泄心中怒火。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与女判官对视。 “这位官家,您不是来抓我的吧? “哦?你何出此言?我作为阴司的判官,自然是要抓你回去受审的。” “以您的实力,隨时都可以动手,何必大费周章的把我引到此地,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是有事需要我来做。” 说完这句话,我的心臟扑通扑通狂跳,万一猜错了,小命真有可能交代在这。 女判官嘴巴微抿,像是笑了,又似乎没笑。 “你是个聪明人。” 听到这话,我悬著的心放了下来,我猜对了。 女判官上下打量著我,语气不解。 “你道行很弱,所以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我的两位上司,在明知道你是鬼匠的前提下,依旧青睞於你。” 她的两位上司?黑白无常吗? 至於青睞,应该指的是我与黑白无常共鸣一事。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乾脆保持沉默。 女判官继续道: “阴司確实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请官家直言。” “十八层地狱里,关押著一只鬼,他罪大恶极,哪怕在地狱中洗链,依旧无法消除身上的罪孽。” 我心中惊讶,这世间竟然存在这样的人?难不成是曾经坑杀四十万赵军的杀神白起? “此人刑期將毕,可洗不乾净身上的罪孽,阴司绝不能放他去投胎转世,否则他会如破军星降世,给阳间带来难以想像的灾难,可继续將他关押在十八层地狱,又会逆了天道,连十殿阎王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罪过。” 我心中生起一种不好的猜测,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帮忙洗清他身上的罪孽吧? “没错!” 女判官的回答,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击我的魂魄。 连十殿阎王都搞不定的事情,让我一个只拥有一钱道行的凡人去干,这跟“你已经学会了挥拳,现在去击败泰森”有什么区別? “官家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女判官解释道: “鬼匠的手段独特,確有希望完成此事,你道行不够没关係,距离这只鬼转世尚有一段时间,你要尽一切手段,努力提升自己,直到可以为这只鬼雕刻诡像。 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出一个心中已经確认答案的问题。 “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 我刚有些出乎意料,又听女判官补充道: “你若拒绝,我现在就勾了你的魂返回阴司,也算是交了差。”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活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没得选择。 给阴司做事我没意见,但总得要点好处,身为商人,不能做赔本买卖。 我直面女判官,询问道: “我若答应,又可以得到什么?” 第202章 道行跨越 第202章 道行跨越 胡眉就倒在我的怀里,因此面对步步紧逼的琵琶精,我绝不能后退,更不会扭头就跑。 我小心翼翼地將胡眉挪到我的身后,让她靠著墙壁,然后转过身,正面迎上琵琶精。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月光,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我紧握著哭丧棒,棒身上的钉头在昏暗中闪著寒光。 我挥动哭丧棒,向琵琶精打去,琵琶精站在原地,甚至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 她用自己坚硬如铁的甲壳,硬生生地接下了我的攻击。 啪! 哭丧棒上的钉头,狠狠地打在黑色的甲壳上,竟是溅出了几点火! 琵琶精裸露的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笑。 “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拼命?” 下一秒,她的尾巴再次甩出,如同一道黑色的鞭子,带著呼啸的风声抽向我的面门。 我连忙挥棒去挡,却只觉虎口一麻,手中的哭丧棒便被打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当一声掉落在远处。 琵琶精的尾巴异常灵活,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缠上我的脖子,猛地收紧。 紧接著,她將尾巴高高抬起,我的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强烈的室息感再次袭来,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琵琶精冷冷地盯著我,眼中闪烁著嗜血的光芒。 “你帮助判官猎杀我们济城妖盟的人,罪该万死!去阴曹地府向被你害死的妖怪们道歉去吧!” 说完,她就要加大尾巴收紧的力度,想要彻底扭断我的脖子。 虽然白袍帮我分散了一些力量,但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照这样下去,最多一分钟,我就会因室息而亡。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命地思考著对策,但室息感越来越强烈,思维也开始变得迟钝。 “等下!”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琵琶精微微一证,似乎没想到我还能说话,她稍稍鬆了些尾巴的力量,让我可以勉强发出声音。 “怎么?你有遗言要说?还是说想跟爱情片里的男主角一样,求我放过你的爱人?” 琵琶精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充满了残忍和戏謔。 此刻的琵琶精,犹如抓到老鼠的猫,准备戏耍够了,再將我吃掉。 我非但不愤怒,反而心中涌起一阵惊喜。 我曾经梦到过胡眉的未来,为我挡刀而死,我一直坚信那是上天给我的预言如果梦中画面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在它到来之前,我和胡眉,一定可以活下去! 所以—...今夜的危机,尚有变数! 因此在变数到来前,我必须儘可能的拖延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判官手里的那尊诡像,確实是我刻的,但他是让手下来买的,隱瞒了身份,因此我也是受害者。” “呵———”琵琶精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但你刻的诡像, 害死了我的同伴,这是事实。” “你说的没错,这的確是事实。”我决定顺著琵琶精的话说。 “但你杀了我,诡像也不会失效,相反,如果你肯留我们一条命,我可以帮你毁掉诡像。 这样你就不会有更多的同伴被杀死了。” 琵琶精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我心中暗喜,有戏!只要能拖延时间,就有机会等到转机。 然而就在下一秒,琵琶精的尾巴再次猛地收紧,我瞬间又无法呼吸,想要开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 “杀掉判官,才是解决这次麻烦的根本,你的诡像毁不毁掉,已经无足轻重!我这次来,只是单纯的找你復仇!” 琵琶精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决绝,她压根不再给我废话的机会。 伴隨著室息时间的延长,我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旋转起来。 该死·难不成我和胡眉真的要死在这里?我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在大脑失去思考能力前,我拼命转动脑筋,试图找到破局之法。 然而—.我已无底牌,即便是有,道行的差距也难以弥补。 我的思维因为大脑缺氧开始混乱,甚至体內的也即將停止流转,一旦身上的白袍消失,我会在死前,先被扭断脖子。 千钧一髮之际,我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我的眉心注入,顺著我的经脉流淌,向著小腹部的丹田位置流去。 这是此前,我已经体会过数次,正是诡像失效,扮神之鬼被超度,阴德转化为道行,灌入我体內的感觉! 我心中狂喜,变数来了!我给龚文雕刻的柳下惠诡像,终於完成了它的使命! 注入丹田的热流越来越多,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温泉中,浑身暖洋洋的, 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 与此同时,力量开始源源不断地从我身体深处涌现出来! 我原本已经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我看到琵琶精的眼神震颤起来,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你的道行” 她似是预料到了什么,猛地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闪电般地向著我没有被白袍覆盖的双眼插去。 这妖怪,不光想刺瞎我,还想用手指直接洞穿我的大脑,好狠厉的手段! 已经恢復力气的我,哪会让她轻易成功,当即抬起左手,手掌竖向立在两眼之间,刚好卡住琵琶精的双指。 琵琶精的手指如同钢钎一般,但我的手掌也坚如磐石,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发出金石交击的声响。 与此同时,我的右手也没閒著,抓住脖子上的尾巴,用力一拽。 原本撼动不了她半分的我,在道行提升后力量暴涨,轻而易举地將她的尾巴拽了下来。 我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仿佛有用不完的劲。 眼下没有测试工具,但我肯定,自己的道行已经从三钱跨越到了四钱。 鬼爷不愧是老江湖,他猜测的完全正確,利用诡像修炼,確实不存在瓶颈一说! 我用眼角的余光警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胡眉,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虽然琵琶精的毒素让她陷入了昏迷,但同为妖怪,她短时间內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接下来的战斗,绝不能继续在臥室內进行了。 一来,我担心我和琵琶精的战斗会波及到她。 二来,我更怕琵琶精拿她来威胁我,使我投鼠忌器。 於是我反守为攻,一手紧紧抓住琵琶精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掐住琵琶精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肉。 我像一头髮狂的野兽,用力推著她向窗边跑去。 琵琶精大概还没从我道行突然暴涨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加上接连后退使不上力气。 眨眼间的功夫,她便被我逼退到了窗前。 我没有任何犹豫,心中涌出决绝之意,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击上,用力一撞。 哗啦! 窗户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在月光下闪著寒光。 我裹挟著琵琶精,一同从酒馆的二楼坠了下去。 一声闷响,我和琵琶精双双坠地,扬起一阵尘土。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三米的高度摔不死一只拥有四钱道行的妖怪,但我以琵琶精当肉垫,加重了坠落造成的伤害。 琵琶精的双眼瞬间充血,仿佛要爆裂开来,鼻孔里也有鲜血缓缓流出。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像受伤的野兽,用尽全力將我从身上推了下去。 我顺势一滚,卸去力道,与她暂时拉开距离,警惕地盯著她。 琵琶精摔得七荤八素,挣扎著从地上爬起,身形还有些摇晃。 她眼中燃烧著熊熊怒火,杀意如同实质般倾泻而出,仿佛要將周围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老娘今晚一定要將你活剥!” 琵琶精咆哮著,声音嘶哑而尖锐,如夜梟般刺耳,她迈开步子,朝我狂奔而来。 身后那条带著倒刺的尾巴,在空中疯狂地摆动著,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闪烁著令人胆寒的幽光。 我的哭丧棒还留在楼上,此刻手中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再变身白无常,已然不適合眼下的战斗。 加上胡眉身中剧毒,生死未卜,我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再也无法遏制,立刻激活了黑无常诡像的力量。 雄浑的无从丹田奔涌而出,如同奔腾的江河,瞬间將我身上的白袍染成了墨一般的黑色。 我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根带著锋利倒鉤的铁索,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正是黑无常的专属法器勾魂索! 当我和琵琶精之间的距离仅剩下不到三步时,我们两人同时向对方发起了攻击。 我手腕一抖,勾魂索如同一条出洞的灵蛇,带著刺耳的破空声,向琵琶精飞射而去。 琵琶精也將尾巴猛地甩了过来,尾尖的毒刺闪著幽绿色的寒芒,直取我的要害。 我深知毒刺的厉害,急忙侧身躲避。 黑无常的袍子防御力比白无常的袍子要弱一些,毒刺擦著袍子从我胸前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好在我躲闪及时,並未见血。 另一边,琵琶精似乎也察觉到了勾魂索的威胁,与我同时做出躲避的动作, 纤细的腰肢诡异地扭动著,堪堪闪过勾魂索的攻击。 这次交手,看似谁都没能占得便宜。 但琵琶精哪里知道,我还留有后手,勾魂索才掠过她身体半米的距离,我手腕猛地一转,五指发力,用力一拽。 原本继续向前飞的勾魂索,又倒飞了回来。 我突然的变招,打得琵琶精措手不及,她眼中的神采瞬间变成了惊恐。 她身体及时做出动作,但如此近距离的袭击,再快的反应,也是无用。 等她回过神来,勾魂索锋利的勾子,已经深深地勾入了她的肩膀。 勾魂索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勾的不是实物,而是魂魄! 琵琶精身上坚硬的甲壳,在勾魂索的面前如同虚设,完全抵挡不住勾魂索的威能。 手中锁链上传来魂魄独有的波动,我心中冷笑,再次用力一拽。 琵琶精大半个魂魄,被我硬生生从肉身中拽了出来! 然而,就在我准备一鼓作气,將琵琶精的魂魄完全拽出之时,异变陡生。 琵琶精的衣服口袋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 紧接著,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击打在勾魂索上,发出“嗡”的一声震颤。 勾魂索竟被这股怪力硬生生打飞,琵琶精的魂魄也隨之回到了她的肉身。 我心中一凛,立刻反应过来,是某种护身法器! 这种法器在关键时刻替琵琶精挡下了一劫。 琵琶精的双眼通红,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寒意,她大口喘息著,胸口剧烈起伏。 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中完全恢復过来。 但很快,她便稳住身形,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起来,再次摆出了继续战斗的架势。 她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剥。 我同样不甘心就此罢手,胡眉的性命危在旦夕,我必须抓住琵琶精,逼她拿出解药。 我的內心如同被烈火灼烧,焦急万分,胡眉的安危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头。 啪! 远处的天空,突然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红色烟,像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夜幕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照亮,將周围的黑暗驱散了几分。 琵琶精看到烟后,眼神剧烈闪烁,像是在犹豫什么。 最终,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 “站住!” 我怒吼一声,拔腿去追。 可琵琶精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如同鬼魅一般,在夜色中飞速穿梭。 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她的身影。 在追赶了三条街道后,琵琶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逃脱,却无能为力。 “该死!” 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心中的怒火和懊悔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將我吞噬。 我猛地一脚,转身向酒馆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冲回酒馆,刚好迎面碰上带著一队人马匆匆赶来的何曼。 她脸上带著焦急和担忧,显然是前来支援的。 “陈九,你没事——“” 何曼看到我,刚想开口询问。 我心中有火,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她,直接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像一阵风一样刮过。 她还不如不来呢!她要是不来,我还有机会抓住一心想要杀我琵琶精,拿到解药。 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我发疯般地衝上楼,找到胡眉,一把径她抱起。 胡眉身体冰凉,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世得几乎感觉不到。 何曼紧隨其后追了上来,看到我怀中昏迷不醒乱胡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眼中充满了愧疚和用责,下意识地向我道歉。 “对不起.” 我冷冷地打断了她乳话,声音嘶哑而急迫。 “她中毒了,你们有办法解毒吗?” 何曼立刻道: “我现在就向总部求援,请他们立刻派医生过来!” 从什三局的总部派人?等援兵到了,黄菜都凉了!我不能拿胡眉的生命去冒险。 我抱著胡眉,再次与何曼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衝出酒馆,向著鬼爷家方向狂奔而去! 第203章 金雕黑白无常 第203章 金雕黑白无常 我抱著胡眉奔跑在济城的街道上,身上还穿著黑无常的袍子,在黑无常力量的加持下,我的速度比猎豹还要快上几分。 此时虽已是下半夜,但在路上依旧会碰到几个宿醉或者刚下夜班的行人。 他们瞧见了我,眼神中充满了异,甚至有人以为遇到了鬼,发出阵阵尖叫。 但我此刻都顾不上了,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跑到鬼爷家,求他帮忙救治胡眉。 在紧张的心情下,我完全忘记了时间,不知跑了多久,终於来到了鬼爷家门前。 我双手抱著胡眉,不方便敲门,直接用头顶了上去。 咚!咚!咚! 巨大的敲门声,在整个楼道內迴荡,不知几楼养的狗被我惊醒,汪汪叫个不停。 就在我忍不住准备直接撞门进去时,门终於开了。 穿著一件跨栏背心,头髮乱得跟鸡窝似的,眼神悍的鬼爷,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抱怨道: “陈九,是你啊,我还以为仇家杀上门来了——· 鬼爷正说著,突然看到了我身上的黑袍,还有怀中抱著,脸色惨白的胡眉。 他当即瞪大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你家小狐狸这是怎么了?” 我急忙道: “鬼爷,胡眉她中毒了,您有没有办法救她?” “快进来!” 鬼爷立即向后退了几步,让我抱著胡眉进屋。 “放沙发上!” 我小心翼翼把胡眉放下,鬼爷立即发现了她被琵琶精伤的腹部。 “把衣服撕开一点。” 鬼爷说什么我做什么,我手轻轻一撕,將伤口处的衣服撕开一道口子。 只见胡眉原本皮肤白皙如玉的腹部,此刻已经被毒染成了紫色,伤口虽然不大,但此刻正冒著黑水。 嘶! 鬼爷倒吸一口凉气。 “妖怪的?” “对!四钱道行的琵琶精!” 听完我的解释,鬼爷立即起身,大步回到自己的臥室。 等他再次返回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他把瓷瓶递到我手中。 “撒在她伤口上。” 我急忙照做,从鬼爷手中接过瓷瓶,拔开瓶塞后,一股浓郁的药味,窜入我的鼻子。 我把瓷瓶靠近胡眉腹部的伤口,瓶口朝下,又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瓷瓶。 棕色的药粉从瓶中落出,才碰触到胡眉的伤口,立即冒起了泡泡。 “唔!” 昏迷中的胡眉发出一声痛呼。 “胡眉!胡眉!” 我唤了两声,胡眉没有任何反应。 再看她的伤口,在药粉的作用下,已经不再冒黑水,紫色的皮肤也淡了许多,但未完全消失。 一旁的鬼爷皱眉道: “好厉害的毒!我当年从江湖上高价买来的解毒药,竟不能完全解掉!” 我声音颤抖著询问。 “前辈—您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鬼爷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心疼。 “陈九,你先別急,这解毒药虽然无法將小狐狸中的毒完全解掉,但保她三五日的性命,还是可以做到的,你先把身上的黑袍脱掉,一直消耗体內的烈,你也会撑不住的。” 听到鬼爷说胡眉暂无性命之忧,我心中悬著的大石头,暂且放了下来。 紧绷的精神一放鬆,我立即察觉到,自己体內的然已经快要被黑无常的袍子耗干。 我將无停了下来,黑袍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褪去黑袍后,我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鬼爷问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將今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鬼爷听后,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回答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琵琶精本就是毒物,还拥有四钱道行,想要解开小狐狸身上的毒,你只有三个办法!” 我急忙追问。 “什么办法?” “一,去找鬼医,这一脉极其擅长医术,號称只要人尚有一口气在,不管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都能治好!只是—” 鬼爷嘆了口气。 “这一代的鬼医,喜欢云游四海,还从不给他人联繫方式,想要找到他,无异於大海捞针!”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鬼爷刚刚说有三个办法。 “那第二个办法呢?” “靠你的诡像!诡像有多神奇,你比我更清楚。” 我颤声道: “前辈,我当然清楚,但想解四钱道行妖怪的毒,木雕诡像肯定做不到,而金雕诡像,需要夜叉扮神,我正是知道来不及,才一路狂奔来找您帮忙的!” 如今鬼爷把胡眉的性命延长了三五日,可三五日內,能找到合適的夜叉吗? 怕是鬼爷也不敢打包票。 况且,就算寻到了夜叉,还要先压制住他的执念,才能顺利进入诡像。 三五日·—..—依旧来不及! 鬼爷也明白这个道理,说出了最后一个办法。 “最后一个办法,施毒者必有解药!” 我听懂了,鬼爷是让我去找伤了胡眉的琵琶精! 我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把琵琶精挫骨扬灰。 鬼爷问我。 “需要我帮忙吗?” 看得出,鬼爷是真心想帮我,但我在认真思考后,摇了摇头。 “前辈这次的麻烦,比我以往遇到的困难都要大,对手是济城的妖盟, 甚至是整个华夏的妖盟,我不能把您拉下水。” 听到我这样说,鬼爷的眼睛闪过一丝异彩。 他感嘆道: “你比我刚认识时,成熟了。” 鬼爷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对手是整个华夏的妖盟,那我参与进来,的確不是明智之举,不过咱们两个也算是忘年交,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你独自深陷泥潭,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在我不出面的前提下,我都会满足你。” 我思考了一下,郑重地回答。 “前辈,您能不能给我一只鬼。” “什么样的鬼?” “什么样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道行足够高!” 鬼爷问我。 “如果你是单纯的想要一只鬼护卫,我当然可以给你,但有一点你要清楚, 哪怕道行相等,妖比鬼多了一副肉身。” 我理解鬼爷的话,相等道行,鬼比人和妖,都要先天弱上一些。 “我明白!我向您要鬼,是为了雕刻诡像!” “刻什么?” “黑无常吧!既然这么久都找不到合適同时扮黑无常和白无常的夜叉,也只能分开雕刻了。” 换作以往,我肯定会继续等待,直到找到合適的扮神夜叉,但现在胡眉只剩三五日的性命,已经不可强求。 虽然要將已经雕刻好的黑白无常诡像融掉重新雕刻,但只要能救胡眉,我並不会觉得可惜。 鬼爷陷入思考,似乎在考虑把哪只鬼借给我。 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一变再变。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浮现出“肉疼”的表情。 “你等著。” 鬼爷再次回到臥室,出来时,手中拿著一块木牌。 这块木牌非常的精致,与之前我所见过的样式都不相同。 “这个—·给你了。” 我从鬼爷手中接过木牌,当我看清木牌上刻写的名字时,身体一颤。 “苦藤?前辈,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苦藤,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见,之前恶鬼围袭藏身在酒馆里的灵灵时,曾有两只夜叉打得我和胡眉节节败退,幸好鬼爷及时赶到,才解了我们二人的困境。 当时鬼爷所召唤的鬼护卫,便是夜叉苦藤! 后来鬼爷跟我说过,苦藤是他手中最厉害的鬼护卫,其性格虽然沉闷,但忠心耿耿,且实力非凡,其道行四钱巔峰,却拥有与五钱夜叉缠斗的本领,是鬼爷最看重的一只鬼护卫。 换句话说,鬼爷把自己最好的宝贝,给了我。 因为进入诡像后,终有一日会被超度,因此,是给,而非借。 鬼爷把我递迴去的木牌推了回来,一脸认真。 “送出的礼,哪有往回收的道理,鬼爷我混江湖这么多年,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面,你要是不收,就是在打我的脸,咱们以后也就別处了。』 我心中一暖,鼻子都有些泛酸了。 鬼爷这看似生气的话语,其实是在逼迫我接受他的好意,我哪能看不明白。 “好!晚辈收下了!” 我衝著鬼爷深深的鞠了一躬,鬼爷没有扶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的道谢。 待我起身后,他微笑道: “好了,快回去做准备吧!道谢的事情,等小狐狸康復了再说。” 我將胡眉重新抱起,与鬼爷告別。 回到酒馆时,何曼等人已经离开了,但有另一个人站在酒馆门口,正等著我回来。 是童谣。 童谣看著昏迷的胡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妖盟的人找上门了?” “对。” “抱歉——我已经儘快往回赶了。” 跟面对何曼不同,我对童谣没有任何怨言,保护我和胡眉,她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保护我和胡眉,本就是分內的事情。 “错不在你,我们进屋说。” 片刻之后,我把胡眉放在床上,並给她盖上了被子。 我扭头问童谣。 “胡眉中了妖毒,你有办法解吗?” 童谣摇头。 “若是鬼煞之毒,我能帮忙,但解妖毒———不是我擅长的事情。” “那你这几日,可有要事要做?” “没有。” 我请求童谣。 “三五日內,你就留在酒馆吧,帮我保护胡眉。 “好!”童谣向我许诺,“只要我在她身边,绝不可能有人再伤害到她。” “谢谢。” 我向童谣道完谢,准备离开臥室,去隔壁屋雕刻诡像。 “等下。” 童谣喊住了我。 “我这次回阴司,见到了黑白无常大人,向他们索要了这个。” 说著,童谣手腕一翻,张开的掌心中,多出一物。 我定晴一看,是一枚黑白相间的珠子。 这珠子散发著浓浓的煞气,让我本能地感觉到室息。 “这是什么?” “凝聚黑白无常两位大人本源力量的法宝,你不是雕刻了新的黑白无常诡像,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適的扮神夜叉吗?你將此物隨便餵给一只夜叉,他就可以入像了。” 我心中一颤,隨即狂喜! 童谣虽然回来晚了,但她带给我的礼物,却刚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本来我就不清楚,苦藤能不能完美適配黑无常或白无常诡像,还要儘快压制住他的执念。 但现在,两个问题全都被解决了!我甚至无需返工,將天上金融了重新雕刻! “谢了!” 我从童谣手中取过珠子,飞奔出臥室,来到隔壁房间。 隨后,我將早已雕刻好的金雕黑白无常诡像,取了出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摆好供桌,用刻刀刺破手指,將线香染成血色。 待到青烟冒起,我立即凝声喝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我郑重鞠了三躬,径血香插入香炉。 片刻之后,三缕青烟缠绕,隱隱有神威涌现。 我后退三步,跪倒在地,面对摆放在供桌上的诡像,许下用己的愿望。 “丞白无常在上,凡人陈九,为救爱人,蔬请二丼大人赐予力量!” 磕完头后,我径鬼爷给我乱木牌取了出来。 “苦藤,出来吧!” 浓烈煞气伟木牌涌现,苦藤乱身影渐渐成型。 说真,此刻我有点紧张,鬼爷说苦藤对他忠心耿耿,但他是他,我是我, 万一苦藤不愿帮我,该如何是好? 然而苦藤出现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我,似是在等我下达命令。 我犹豫了一下,径灭白无常给珠子递到他面前。 “吃下去,然后进入诡像。” 苦藤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拿起珠子就塞进了嘴巴里。 吃下珠子后,苦藤身上散发乱气息立卫发生了变化,同时具有求无常与白无常乳气息。 紧臭著,他转身飞入诡像,同样没有任何乱迟疑。 整个过程,他甚至没跟我说一句话。 此刻我能理解,鬼爷为何会喜欢苦藤了,拥有肝士品质鬼护卫,当真是不好寻啊! 供奉仪式结束,我走到供桌前,径金雕求白无常诡像拿到手中,受之前柳下惠诡像乱启发,我也在求白无常诡像上穿了根红绳,可以掛在脖子上。 隨后,一股暖流涌入我身体,我扭头看向之前供奉木雕丞白无常诡像, 已经褪去了色彩,其中乱扮神恶鬼,也已经被超度了。 刚刚乱暖流,是超度他换来乱道行新乱诡像刻好,我已经拥有和妖盟正面抗衡乱力量了。 臭下来,便是寻到琵琶精,逼她欠出解药。 直臭找到琵琶精,我没那个能力,但我知道谁有一一鼠爷。 至於如何找到鼠爷,我用有办仔。 我再一次拿起刻刀,但不是为了雕刻新的诡像,而是准备以血为引1,施展秘仔,定丼哮天犬诡像。 我呢喃一声。 “判官,之前是你利用了我,现在,该轮到我利用你了!” 说完,我毫不犹豫將刻刀刺入自己甩掌心! 第204章 鬼匠寻像,哮天寻妖 第204章 鬼匠寻像,哮天寻妖 刻刀刺入我的掌心,剧烈的疼痛瞬间涌了上来。 暗红色的血液从我掌心中流出,顺著掌心滴落在地面上。 我没有皱一下眉头,而是將刻刀拔出,隨后,用右手食指作笔,在地面上血为墨,在地板上写下一个样式复杂古怪的符文。 这道符文,是施展鬼匠秘法必备之品。 將符文画好后,我运转体內的,注入指尖,在符文上轻点了一下。 下一秒,符文泛出红光,照亮整个房间。 我凝声轻喝一声。 “鬼匠秘法,以血为引,魂飞万里,搜神寻像!” 待到我念完咒语的最后一个字,地上的血符开始闪烁。 我轻轻闭上眼睛,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身体中拽出,拉入血符。 待我重新“睁开”眼睛,四周景象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的“身前”站著一个人,此人模样猥琐,其两只小眼睛挤在一起,像极了一只老鼠。 正是曾经隱瞒身份,在我手中买走哮天犬诡像的鼠爷! 此刻他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房间中只有一盏冒著黄光的灯,以及一张供桌。 供桌上摆有供品和香炉,以及我亲手雕刻的哮天犬诡像。 鼠爷从供桌上拿起三根香,点燃后,跪下恭恭敬敬的给诡像磕头上香。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哮天犬诡像才有褪色的跡象,和我之前的推测一样,在哮天犬诡像失效前,判官有足够的时间,將整个济城妖盟屠杀一空。 我没在房间里逗留太长时间,转身直接穿过了墙壁。 我的意识漂浮在半空,这里是一个老旧小区。 我操纵著意识越飞越高,俯视大地,寻找能够辨別的建筑。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已经將鼠爷所在的地方,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呼! 一口浊气吐出,现实中的我睁开了眼睛。 我隨意在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上。 我走回臥室,对正在守护著胡眉的童谣说道: “我要出去一趟,家里就麻烦你了。” 童谣点了点头,叮嘱道: “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找我来帮忙,虽然我碍於身份,不能在凡间造太多杀孽,但偶尔弄死一两个,顶多受几句上司的责骂。” “谢谢!我会的!” 临走前,我走到胡眉面前,先是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隨后从床头柜上抽了张消毒湿巾,在她腹部的伤口上轻轻抹了一下。 泛著紫色的毒液,染在了湿幣上。 离开酒馆后,我在大路上拦下一辆夜间运营的计程车,將鼠爷所在的地址报给司机。 “老师儿,咱夜里跑有额外的费用,我提前知会您一声” 司机话还没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钞票,递到他的面前。 “儘快赶过去。” 司机立马把钱收了起来。 “您坐好,只要头顶上没监控,我有多快开多快。” 济城虽然是华夏有名的堵城,但在这个时间点,城中道路同样是畅通无阻。 四十分钟后,司机一脚剎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前。 我付了车费,火速下车,生怕鼠爷已经离开了,那样的话,我就得守株待兔,等他明日祭拜诡像的时候,再抓人了。 我可以等,但胡眉不行! 我狂奔到鼠爷的家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 有呼嚕声从门內传来。 人还在! 敲门是不可能敲的,我直接运转体內的,注入戴在脖子上的金雕黑白无常诡像。 下一秒,我全身被黑袍笼罩。 白无常主打防御,黑无常除了勾魂,还能极大的增强我的力量。 我用力一拧,原本就老旧的门锁,瞬间毁坏。 我推门进入,循著呼嚕声来到臥室,臥室门没有反锁,鼠爷衣服都没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此时距离天亮,只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鼠爷这么晚才睡,八成是跟著他的主子判官,猎妖去了。 他睡得很死,刚刚门锁坏掉的声音没有將他惊醒,我身上散发的黑无常气息,他同样没能察觉。 我走到床前,一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震天的呼嚕声戛然而止,鼠爷猛的睁开双眼,把眼睛瞪得溜圆,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眼睛最大的时候了。 我背对著窗户,加上黑袍的帽子罩在头上,他看不清我的脸,还以为是真正的黑无常赶来收魂。 鼠爷惊恐的求饶。 “黑无常爷爷,我的阳寿已经到了吗?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天,我还要帮主子杀妖呢!” 我冷笑一声。 “你倒是忠心耿耿!” 突破到四钱道行的我,外放的已经拥有不小的劲力,我抬手一挥,一团烈从我指尖飞出,精准击中墙面上的开关。 啪! 臥室的灯亮了。 我缓缓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自己的脸。 “鼠爷,您还认识我吗?” 我说话很客气,但语气中的恨意没有做丝毫的掩饰。 鼠爷眼神震颤。 “陈—·陈老板?” 我咬牙切齿道: “鼠爷,原来您是判官的人啊!有这么厚的背景,您怎么不提早说一声呢? 看在判官的面子上,我卖您诡像,怎么也该给您打个折,您说对不对啊?” 伴隨著语气加重,我捏住鼠爷脖子的手,也开始用力。 鼠爷脸色当即就变了,他试图开我的手指,但什么都改变不了。 通过他的力道,我確认了鼠爷的道行,很低,不是一钱就是二钱。 一分钟后,鼠爷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马上就要翻白眼了。 我手指鬆了些力道,他猛的吸一口气,隨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鼠爷赶紧求饶。 “陈老板,买诡像的钱我可是一分不少的付了,做生意的人,应该没有查人户口的规矩吧?” “你说的没错,我卖人诡像,不查户口,但你明知道我卖给你诡像,会给我惹来麻烦,却不提前告知,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鼠爷开口想要解释什么,被我给打断了。 “就在两个小时前,妖盟的妖怪找上了门,伤了我的老婆,我老婆中了妖毒,命在旦夕,她要是死了,你和判官都得给她赔命!” 我这话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成分,当初胡眉不惜耗尽修为救我性命,我早已认定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我不喜欢惹麻烦,但为了她,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鼠爷听得出我是认真的,更加慌了。 “陈老板,您老婆的事情,绝不是我和判官大人的本意——·要不这样,我带您去找判官大人,他或许能解您老婆身上的毒!” 我掐住鼠爷脖子的手,再次用力。 “去找判官?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亲眼见过判官出手,道行绝不止四钱,此刻去见他,我跟送死有何区別? 我掐著鼠爷的脖子,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你敢阳奉阴违,敢偷偷做什么小动作,我保证你不光会死得很痛快,而且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听明白就点个头。” 鼠爷点头如捣蒜。 我把手从他的脖子上移开,鼠爷气喘吁吁,不敢与我对视。 我从口袋里掏出抹过胡眉腹部伤口的湿幣。 “这上面是妖毒,我要你用哮天犬诡像的力量,把妖毒的主人找出来!” 我把湿幣直接扔到鼠爷身上,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也就没有被我利用的价值了,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 鼠爷赶紧捡起湿巾,他知道妖毒的厉害,用两根手指捏著湿巾的一角,不敢碰触上面染毒的部分。 他把湿巾放在自己的鼻子前,使劲闻了闻。 隨后,我感觉到他运转体內的烈,將凝聚在自己的鼻子上。 片刻后,他扔掉湿幣,从床上下来。 “陈老板,您跟我来。” 说完,鼠爷就要带著我去找琵琶精。 “站住!” 鼠爷被我嚇了一个激灵,刚迈出的脚步,立马收了回来。 “陈老板——您还有什么嘱咐吗?” 我冷声道: “我怎么知道,你带我找的是妖毒的主人,而不是你的主子判官?” 若鼠爷骗我,直接把我带到判官面前,麻烦事小,耽误我救胡眉,才是大事! “您放心,我不敢的。” 鼠爷一脸惊恐,赶紧向我保证,但我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他在我心中,早就没了信用。 只有彻底拿捏住他的命,我才能真正放心。 哗啦! 锁链晃动声从我手中传出,我將黑无常的专属法器勾魂索取了出来。 不等鼠爷有所反应,我已经將勾魂索甩了出去。 勾魂索飞入鼠爷的胸口,等他反应过来时,魂魄已经被我从肉身中勾了出来鼠爷的肉身倒在地上,胸口已经没了起伏。 他的魂魄瑟瑟发抖,颤声问我。 “我——我死了?” “別紧张,你还没死,我用无常的力量保护你的肉身,一日之內魂魄回归肉身,你可以重新活过来,超过一日——-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我收回勾魂索,同时將身上黑袍散去,等会儿我与琵琶精还有一场恶战,需要保存力量。 “没有我,谁都无法將你的魂魄送回肉身,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 鼠爷盯著自己躺在地上的肉身,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做出咽口水的动作。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尝试的衝动,转头冲我露出諂媚的笑容。 “我相信陈老板不会骗我您跟我来。 鼠爷带著我下了楼,事实证明,诡像赐予的神力,確实是绑定魂魄的,即便失去了肉身,鼠爷依旧可以嗅到味道。 他如同一只寻物的猎犬,边走边闻,我一路跟在他的身后。 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鼠爷停下了脚步。 此刻,我与鼠爷来到了闹市区,他指著一条地下通道的入口,对我道: “陈老板,那妖怪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我皱眉质问。 “你没骗我?” 我不太敢相信,被判官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又被十三局四处追捕的妖盟中人,敢藏身在闹市之中。 “真的!”鼠爷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我的鼻子一定闻不错!” 他颤声向我求饶。 “陈老板—.—爷—我现在这副模样,来阵风都可能被吹散,您能不能放过我,就別让我跟著下去了。” 我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说。 鼠爷立马明白我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向下走去。 这条地下通道,我和胡眉曾经来过,白天的时候,会有不少地摊。 但这时不是出摊的时间,通道內空空荡荡,没有摊位,也没有人影。 鼠爷紧张地在前面带路,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指著一扇写有“安全通道”的半开铁门,小声对我说。 “爷,妖怪就在里面。” “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我选下这句话,立即冲了进去。 一进安全通道,我立即看到熟悉身影。 琵琶精已经变回了人形,她一手拿著镜子,一手拿著药,正在往皮开肉绽的脸上涂抹。 她察觉到了我的气息,急忙扭过头来,在看到我的瞬间,愣了一下。 琵琶精大概没料到,这才隔了不到三个小时,会与我再次碰面。 但她很快便肆无忌惮地释放出妖气与杀意。 “你一个人?” 她盯著我的身后,確定没有其他人后,冷笑连连。 “真不知道该夸你勇敢,还是说你愚蠢!我正愁没杀得了你,回去该如何交代呢!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上,再次长出漆黑的甲壳,覆盖全身。 琵琶精主动向我杀来,我立即將无注入黑白无常诡像,再次穿上黑袍。 琵琶精不以为意,一边向我衝来,一边嘲笑。 “你这烂袍子,可挡不住我的尾刺。” 破空声响起,带有毒刺的蝎尾,向著我的胸口刺来。 三个小时前,我穿黑袍与琵琶精交手,她的尾刺划破了我的袍子,险些也让我身中剧毒。 但这次,我躲都没躲。 尾刺精准地命中我的胸口,琵琶精裸露的眼睛却是瞳孔紧缩。 她锋利的尾刺,被看似相同的黑袍,挡了下来! 第205章 嫁祸?帮忙! 第205章 嫁祸?帮忙! “怎么会?” 琵琶精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敢置信。 她似乎不死心,收回尾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再一次狠狠地刺了上来。 这一次,她刺的是我没有被黑袍罩住的脸。 然而我岂会让她如意,將木雕黑白无常诡像换成金雕,而且是用天上金雕刻的诡像后,我提升的力量,可不仅仅是黑袍的防御强度。 我抬手一挥,速度比琵琶精的尾刺更快,只听“啪”的一声响,尾刺被我拍飞出去。 下一秒,我发动了反击,仅仅是上前一步,我便瞬间来到了琵琶精的面前。 如此快的速度,我此前也未体会过,没能把控住距离,身体直接与琵琶精贴在了一起。 琵琶精被我的举动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就要后退。 我抬手摁在她的双肩上,固定住她的身体,不让她移动半分,然后用自已的头额头狠狠砸向琵琶精。 膨! 一声闷响,琵琶精脸上覆盖的甲壳,出现了裂痕,她眼神恍惚了一下, 被我砸得七荤八素。 不过妖怪的体质確实强悍,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她的尾巴已经缠上了我的脖子,並拼命用力。 但我已经不是前半夜的我了,她用尽全力的缠绕,在黑袍的保护下,我没有任何感觉。 看到琵琶精冒著紫色毒液的尾针,胡眉中毒的模样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怒火中烧,双手从琵琶精的肩膀上,移动到她的尾巴上。 我拽看琵琶精的尾巴,用尽全身的力量,使劲一扯。 “啊!” 伴隨著刺耳的惨叫声,温热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琵琶精连连后退,她的屁股后,尾巴只剩半截。 另外半截,在我的手中! 此刻琵琶精的眼中,只剩恐惧与惊慌,她看了眼我手中的断尾,转过身去,跟跟跎跪地向著通道的另一头跑去。 哗啦! 铁索晃动的声音响起,勾魂锁被我唤了出来。 之前勾鼠爷魂魄的时候,我已发现,更换过诡像的材质后,勾魂锁也得到了进化。 虽然外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只要我把注入其中,它就会被我的意识轻鬆掌控,如臂使指。 我手一挥,將勾魂索甩了出去,琵琶精听到动静,慌忙躲避。 然而勾魂索仿佛化作一只长了眼睛的毒蛇,不管琵琶精往哪个方向躲, 都能第一时间改变自己飞行的姿態与方向。 下一秒,琵琶精的身体仿佛石化,突然动弹不得。 我轻轻一拽,勾魂锁勾著琵琶精的魂魄,倒飞回我的面前。 琵琶精还想跑,被我一脚踏在后背上,顿时倒地不起,动弹不得。 “饶命!” 琵琶精大声求饶。 我冷冷地对她说。 “把解药交出来!” “在———在我身上,你把我的魂魄放回去,我给你拿!” 我抬起自己的脚,大步向前走去,琵琶精被我用勾魂索拽看,在地面上滑著走。 我来到琵琶精肉身前,琵琶精魂魄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以为我会为了拿到解药,把她的魂魄放回去。 但她註定会绝望,我自始至终,就没这个打算。 我把勾魂索从右手换到左手,然后握拳高举,对著琵琶精的鼻子,一拳砸了下去。 咔嘧! 这是甲壳破碎的声音,也是鼻樑断掉的声响。 “你——你在做什么?!我了十万块做的鼻子啊!” 我身后的琵琶精魂魄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跟我拼命。 我左手一甩,勾魂索从手中脱离,自动围著琵琶精绕了几圈,將她缠了个结结实实,並且锁链尾端直接塞进琵琶精的嘴巴里,让她除了“鸣鸣”声外,再也发不出第二种音调。 琵琶精的魂魄也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看,我对她的肉身为所欲为。 砸歪琵琶精的鼻子,並不是我的目的,我用手指抠住她鼻樑处甲壳的破碎处,用力一撕。 刺啦! 一大片甲壳,黏著皮肤从琵琶精的肉身上撕了下来,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 “鸣鸣呜!” 琵琶精的魂魄急得不轻,哪怕身体素质强如妖怪,受到如此严重的外伤,也不能恢復如初,对於爱美的琵琶精,彻底毁容,比杀了她还难受。 想到还在等我回去救命的胡眉,我內心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我手中的动作越发粗鲁,將琵琶精身上的甲壳,大片大片地撕扯下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四周地面已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等琵琶精身上所有的甲壳全部撕下,我开始挨个翻找,最终,找到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瓶內装有绿色的液体,打开瓶盖后,有淡淡的药香味。 我用染满血的手,將琵琶精口中的铁索拔了出来,质问道: “这是解药吗?” 琵琶精怒视著我咆哮。 “我要杀了你!” 啪! 我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魂魄脆弱,痛感比肉身强烈十倍,琵琶精的惨叫声,在地下通道迴荡。 “我再问你一遍,这是解药吗?” “我要杀—” 啪! 又是一巴掌,琵琶精的魂魄差点被我给抽散。 “这是解药吗?”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啪! “这是解药吗?” 当我抽到第七巴掌,琵琶精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痛哭流涕地求我。 “这是解药,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啪! 又是一巴掌。 “老子没让你说多余的废话。” 这下,琵琶精连惨叫都不敢发出了。 “鼠爷。” 我唤了一声,鼠爷的魂魄急忙从暗处跑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我面前。 他点头哈腰道: “爷,您找我什么事?”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眼琵琶精血肉模糊的肉身,又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琵琶精魂魄,眼神狂颤。 我问鼠爷。 “判官在杀人后,有没有留下痕跡的习惯。” 鼠爷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爷,您是想——嫁祸给判官?” 我冷冷地纠正他的说法。 “不是嫁祸,是帮忙,反正判官想把济城妖盟连根拔起,我帮他杀了一个,他不应该谢谢我吗?” 鼠爷牙齿打颤。 “您说的没错,是帮忙·—帮忙!” “回答我的问题!” 鼠爷打了个激灵,赶忙道: “判官大人確实有杀人留痕的习惯,他会用敌人的血,在墙上留下一个“判』字。” 我走到琵琶精的肉身前,对著她的胸口端下一脚,彻底泯灭这具肉身的生机。 “好了,你来写字,模仿得像一些,要是回头让我知道你暗中做了什么小动作,后果你是知道的。” 鼠爷哪敢反对,立马上前,蘸著琵琶精的血,在墙上写下一个“判”字这个判字虽然只是模仿,但依旧能看出其中蕴含的满满杀意。 我从地上捡起琵琶精的断尾,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琵琶精魂魄,对鼠爷道: “你扛著她。” 鼠爷立马照做,小心翼翼地问道: “爷,扛去哪?” “回你家。” 回到鼠爷家后,我解开鼠爷肉身上的禁制,命令道: “回去。” 鼠爷欣喜若狂,魂魄急忙回归肉身,然而等他的肉身刚睁开眼,立马发出一声尖叫。 “爷!您干嘛?!” 我手里拿看琵琶精的断尾,尾刺已经扎入鼠爷的脖子。 毒液注入鼠爷的肉身,伤口立即泛紫,並以蛛网状快速蔓延。 鼠爷道行低,身体素质也比不上胡眉,最多三分钟,他就会中毒而亡。 “闭嘴!” 我轻喝一声,鼠爷赶紧闭嘴。 他瑟瑟发抖地看著我,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我取出从琵琶精身上拿的解药。 “张嘴!” 鼠爷赶紧张嘴,我把三分之一的解药,倒入他的口中。 毕竟是要用在胡眉身上的东西,我必须要验证一番,才能给胡眉使用。 我死死地盯著鼠爷,若是解药有假,我保证琵琶精的魂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鼠爷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三分钟过去后,鼠爷没死。 五分钟过去后,他脖子上蛛网状的毒痕开始褪去, 十分钟后,他脖子上的伤口,从流紫色的毒血,变回正常的红色。 鼠爷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欣喜若狂地喊道: “我没死!我没死!” 事实证明,这的確是解药。 我扭头看向琵琶精的魂魄,她哀求道: “这是真的解药,我不奢望你饶了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琵琶精寧可魂飞魄散,也不愿被我折磨了。 “想要痛快?哪有那么容什!” 我取出苦藤之前寄居的木牌,施展鬼爷曾经教过我的封鬼秘法。 待到木牌微微泛光,我拽著琵琶精金色的头髮,將她强行塞进木牌,封印身来。 鼠爷看到我的举动,再次嚇得瑟瑟发抖,他不敢张口求饶,又怕自己的下场跟琵琶精一样。 “去把哮天犬诡像给我拿来。” “好—我马上去!” 鼠爷连滚带爬地拿来哮天犬诡像,跪在地上,双手捧看诡像递到我面前“爷——还给您!” 我取回诡像,留下一句话。 “去告诉判官,今晚零点,我在酒馆等他,)果他还想用这尊诡像,就来见我。” 第206章 判官上门 第206章 判官上门 我放过了鼠爷,有两个原因。 第一,不管客人出於什么目的从我这买了诡像,既已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生意就算是做成了。 若非此次伤及胡眉,哪怕中毒的是我自己,我都会打碎牙齿往下咽。 生意人,最讲究的便是信誉,信誉没了,產品再好,生意也难长久。 第二,虽然琵琶精已经被我杀了,但真正的麻烦,是她身后的济城妖盟, 济城妖盟已经知道判官能找到他们,是因为我雕刻的诡像,所以哪怕我告诉他们,我已经把哮天犬诡像收了回来,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 怀璧其罪的道理,我非常清楚。 所以,我没必要跟判官撕破脸皮,毕竟,我们现在有著统一的敌人。 与他合作,將济城妖盟彻底剷除,才是最优的选择。 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不仅放过了鼠爷,还要求他给判官销话,明晚见上一面。 离开鼠爷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酒馆。 我衝进臥室,胡眉依旧深陷昏迷。 童谣一直守在胡眉身边,寸步不离,见我回来,她询问道: “找到解药了吗?” 我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拿出解药,捏开胡眉泛白的樱桃小嘴,將解药给她餵了下去我握著她的手,焦急的等待, 不知是不是她中毒时间太长,解药生效的等待时间比较长,我一连等了半个小时,胡眉也没有醒来。 我另一只手情不自禁的紧拳头,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就在我忍不住准备將琵琶精从木牌中弄出来,拷问她解药为何还没有生效时,熟悉的温柔呼唤,传入我的耳中。 “陈九。”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胡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微笑看看看我。 “胡眉!” 我一把扑上去,將她抱在怀里。 “太好了!你终於醒了!” 胡眉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用带著撒娇意味的语气抱怨道: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快起来啦!你把我压得都喘不上不过气来了。” 我赶紧起身,隨后小心翼翼的將胡眉扶了起来。 我仔细检查了她腹部的伤口,毒痕已经完全消散。 我给胡眉餵了水,又询问道: “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胡眉轻轻的摇了摇头,她问我。 “你从哪里弄到的解药?” 我把昨夜她晕倒后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出来。 听到我去找琵琶精拼命,胡眉既感动又担忧,眼圈泛红。 “你这样做,会不会把判官也得罪了? 我如实回答。 “那得看他如何想了,如果他能冷静分析出利弊,今晚的事情,非但不会得罪他,还会成为我们合作的契机。 如果他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得罪也就得罪了,只要能救你,得罪谁我都不怕。” 说完这句话,我扭头看向一旁的童谣。 童谣心领神会,平静的空口开口。 “明晚我陪你见他。”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判官如果明晚真的赶来,且是来报復我,找我的麻烦,我倒是想看看,他这个假判官和童谣这个真判官相比,谁更厉害! 胡眉刚刚解毒,身体非常虚弱,我扶著她重新躺好,不一会儿,就睡著了。 “童谣,麻烦你给李广和黑哥联繫一下,就说今天酒馆停业一日,让他们不要过来了。 “好。” 安排好后,我离开了酒馆,直奔鬼爷家。 我刚走到他家门前,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敲门,他的鬼仆就主动打开了门。 鬼爷依旧是昨晚的打扮,端坐在沙发上。 “前辈,昨晚我离开后,您没再睡?” “你没消息传回来,我哪里睡得著。” 他笑了笑,继续道: “看你轻鬆的模样,小狐狸已经救回来了?” “嗯!毒已经解了。” “那就好。” 鬼爷让鬼仆做些早餐,並邀请我一起吃。 我坐了下来,从口袋中取出,交还给鬼爷,鬼爷只瞧了一眼,便发现了端详端倪。 “?牌中有鬼?” “对!伤了胡眉的那只琵琶精,我毁了她的肉身,把她的魂魄封在了里面。” 鬼爷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会直接让她魂飞魄散呢。” “原本是这么计划的,但我这不还欠您一只四钱夜叉嘛!” 我伸手拍了拍木牌。 “前辈,这生前四钱道行的妖魂,抵您给我的苦藤,行吗?” 鬼爷乐开了。 “行!那可太行了!回头我点钱,找人把她的记忆抹了,再用秘法炼上几个月,可能比苦藤还强点。” “前辈,您怎么做我不管,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等您以后用不著她了,或者您百年百年之前,把她的魂魄毁了。” 鬼爷被我逗乐了。 “肚子里还是著气呢!” 我肚子里当然著气,我平时连打屁股都捨不得的老婆,差点被这妖怪给害死,不让她魂飞魄散,我怎么可能消的了气。 “行!我答应了。” 鬼爷將木牌收好。 “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把给胡眉讲的,又给鬼爷重复了一遍,鬼爷不愧是老江湖,立马就想明白我打算做什么。 “你想联合判官,把济城妖盟给掀了?” “对!” 鬼爷陷入沉思,似乎在考虑我这么做的可行性,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 “有机会,现在对付妖盟的,不光有不只有判官,还有济城的十三局,如果你能把这两方聚在一起,真有机会,但—” 鬼爷沉吟片刻,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这件事,你得把自己摘出去,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明白,不能让妖盟的总部,认为是我乾的。” 鬼爷欣慰的笑了。 “你果然成熟了,判官是个很好的接锅人,这事全推他身上,你的谋划就能成。” 鬼爷顿了一下。 “给你个建议,想办法搞清楚判官嫉恶如仇的真正原因,同盟这种事情,只有双方真正做到坦诚,才能减少后顾之忧。” 陪鬼爷吃过早饭后,我回到酒馆,好好的好好地休息了一下。 待到天黑,我独自坐在酒馆大厅,耐心地等待。 胡眉被我留在了二楼,童谣则是藏了起来,作为我的底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过的飞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午夜。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零点了,透过洞开的酒馆大门,可以看到空空荡荡的大街。 判官没来,莫非.是我想错了? 就在我准备起身去外面瞧一下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你要见我?”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神情冷峻的男人,正倚靠在酒馆柱子上。 正是我等待的判官。 我惊了一下,这傢伙,什么时候来的? 判官的道行远超我的想像,如果他刚刚动手,我就算不死,恐怕也会十分狼狈,甚至童谣要提前出现,帮我解决麻烦。 可既然对方没动手,那便表明,有的谈。 我做了个请的动作,判官大步走到我的面前,与我隔著一张酒桌,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喝点什么,酒还是茶?” “不用这么麻烦,”判官开门见山,“你没杀鼠爷,算我欠你的,说吧,你想要我付出什么,才肯把鼠爷供奉的那尊诡像还回来。” 判官可真是够直接的,从他的表现判断,他是一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人。 “哮天犬诡像我可以还给你,但我要先知道一件事。” “说。”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济城的妖盟连根拔起?” 判官面无表情地反问。 “你与他们有仇?” “本来没有,但现在被你卷了进来,我的本事你见过了,因为哮天犬诡像,济城妖盟的人,被你接连猎杀,他们不去杀鼠爷,却来杀我,你可知为何?” “因为你比较好找。” “不!是因为他们不確定,我有没有让第二个人拥有鼠爷的本事!” 我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我跟你说实话,我有这个本事,所以,不管你猎不猎杀他们,济城妖盟都想我死!” 判官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愣了一下,判官在向我道歉?而且语气还有点真诚。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事实並不会因为你的道歉而改变,只有济城妖盟的人死光了,我才会真正地摆脱麻烦。” 我问判官。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济城妖盟的人?我从十三局那里听过你的故事,他们说,你虽然双手染满鲜血,却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相反,你嫉恶如仇,但凡死在你手中之人,必定是罪恶累累。” 我盯著判官的眼睛,继续询问。 “所以,济城妖盟的人,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全部上了你的必杀名单!” 酒馆陷入沉默,判官同样盯著我的眼晴,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判断著什么。 我也不催,等他开口。 过了许久,判官口中吐出带有怒意的回答。 “他们——都该死!整个济城妖盟的成员,皆是死有余辜!” 他深吐一口浊气。 “我调查过你,你的妻子,是只妖怪,那你有没有从她口中听说过一个词?” “什么词?” “半妖!” 第207章 罪孽深重 第207章 罪孽深重 半妖? 从判官口中说出的这个词,让我愣了一下神。 我的確从胡眉口中听说过半妖,而且不止一次。 原因很简单,我们是夫妻,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我是人,而胡眉是妖。 胡眉告诉我,妖怪化为人形后,便不存在生殖隔离了,但人和妖想要生出孩子,分为两种情况。 若妖怪是男性,便无太多限制,与人类女子结合,可顺利產子。 若妖怪是女性,则有道行要求,人类男子想要让女妖怀上孩子,道行必须超过自己的妖怪伴侣。 但不管哪种情况,人类和妖怪结合生出的孩子,会同时拥有人类和妖怪的血脉,这类人,有一个特殊的称號一一半妖。 或许是发现我脸上表情的变化,判官再次开口。 “看来,你知道。” 我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判官又问我。 “那你的夫人,可曾说过,既然人类和妖怪可以结合,为何半妖极为少见?” 胡眉倒是没聊过这个话题,但她曾经跟我讲过妖怪对人类的態度。 “许多妖怪,即便化为人形,也依旧把人类当成异类。” “没错,这算是主因之一,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绝大多数的半妖,身体存在缺陷! 判官的回答勾起了我的好奇,毕竟这事关我和胡眉未来的孩子,我必须得搞清楚。 “什么缺陷?能否仔细讲讲?” 判官没有直接说明,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听说过狼孩的传说吗?” 我摇了摇头,判官便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相传在上个世纪中叶,正值兵荒马乱之际,有一个村子被土匪洗劫,上百口的村子, 最终只活下一个年龄不足三月的婴儿。 这是一个男孩,他的母亲在土匪洗劫村子时,將他藏在草垛里,孩子睡得香甜,没发出声响,这才躲过一劫。 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没人帮助,也会隨父母而去,但就在土匪离开的当天晚上,一个狼群闻著血血腥味下了山,来到了村子里。 狼群找到了婴儿,却没有吃他,而是把他叼回了山里。 十年后,有人在山里见到了张大长大后的孩子,他被狼群抚养长大,习性与狼无异, 四肢跑路著地奔跑,茹毛饮血。 更神奇的是,他的眼晴变得与狼一模一样,身处幽暗环境时,会泛出绿色的光。 人们將他称为狼孩,轰动一时,上了不少新闻报导。 再后来,狼孩离奇消失,关於他的討论,这才停止下来。 故事讲完了,我听得是一头雾水。 “你讲的这个狼孩,与半妖有什么关係?” 判官解开了谜底。 “这个狼孩的父亲,是一只狼妖,土匪洗劫村子的那一日,他回山中探亲,傍晚发现山下村子没有升起炊烟,察觉出事,急忙带著族群下山营救。”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狼群不吃那孩子,敢情叼走孩子的狼,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孩子之所以拥有狼瞳,与和狼群生活十年没有任何关係,那是他自带的狼族血统,这就是我说的生理缺陷。” 我还是不太明白。 “只是眼睛长得像狼,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缺陷吧?现在有不少年轻人,还会特意戴美瞳改变眼睛的顏色呢。” “如果只是眼晴造型不太一样,那確实算不上太大的缺陷,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是怎么讲的? 被人们重新发现的狼孩,四肢著地奔跑,而非像人类一样,双脚直立。” 我惊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对啊,既然狼孩的父亲是化了人形的妖怪,且亲自教导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让他像普通的狼一样,靠四肢走路? 原来这才是狼孩的真正缺陷!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如果我和胡眉的孩子也出现这样的情况,未免也太可怜了!我寧可不要,也不想让孩子来人间受罪。 似乎是看出我的担忧,判官安慰了一句。 “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虽然半妖註定会有缺陷,但只要人类的血统压过妖怪的血统,便不会太过明显,而血统的强弱,与道行高低有直接关联。” 我听明白了,女妖诞下的后代,缺陷一般不明显, 而狼孩是人类普通女子诞下的,妖怪血统压过了人类血统,才会表现得格外怪异。 “所以-你给我讲这个故事,与你猎杀济城妖盟,有什么关係吗?” “当然有关係!济城妖盟的人,正在批量製造半妖! 听到“批量”和“製造”两个词,我的眼皮开始狂跳,直觉告诉我,妖盟所犯之罪, 绝不简单! 判官继续道: “半妖除了天生带有缺陷,还会有极小概率发生变异,这种半妖不仅会诞生异能,修炼天赋还格外的高,一旦成长起来,能轻易成为江湖上排得上號的修士强者。” “极小概率是多小?” “放眼过去数千年,被江湖熟知的变异半妖,不超过两位数,著眼现在的话,据我所知,只有一人!” 我没有插话,因为我知道,判官马上就要揭晓济城妖盟所犯下的弥天大错, “济城的妖盟,对半妖变异一事非常感兴趣,从七年前开始,他们便著手实验,试图找出半妖变异的秘密,他们的野心很大,如果能將此秘密挖掘出来,並大幅度提升半妖变异的概率,那未来的社会,將不会再是人类主导,而是妖怪!” 我眉头紧皱,如果判官没有撒谎,那济城妖盟的最终目的,是掀起一场改变社会主导权乃至统治权的战爭! 但我非常肯定,判官猎杀济城妖盟,绝不是因为这种八字尚未有一撇的事情。 “你刚刚说实验?” 实验一词,和他刚刚说的“批量”和“製造”联繫在一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心中涌现。 不会吧·——· 正当我思绪纷飞之际,判官道出了真相。 “济城妖盟以重金代孕为头,欺骗了许多无辜的女人,她们与男妖结合,诞下半妖判官声音越发低沉冷漠。 “如果只是生子,便也罢了!济城妖盟的人一旦发现这些孩子不存在任何研究价值, 便会將其毁灭!光是我查到莫名消失的孩子,数量就超过了三位数!” 判官的眼中,有血丝浮现,他近乎用怒吼的语调问我, “你猜猜,身为妖怪,怎么处理这些孩子最方便?” 答案呼之欲出..吃! 我不敢置信道: “这种事,十三局没有发现吗?” “十三局?呵—”判官语气中满是鄙夷,“不过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罢了!” 我惊讶地发现,判官对十三局的恨意,似乎一点都不比对济城妖盟的恨意小。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跟十三局是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 说著没有,判官脸上的表情,却是咬牙切齿。 他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我已经告诉了你真相,所以现在认为,济城妖盟中的妖,该不该死?” “该死!”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但又补充了一个疑问,“可你如何確认,济城妖盟的成员,都参与了这件事呢?” 判官平静道: “你猜一猜,为什么我猎杀的目標,是济城妖盟的妖,而非其他地区妖盟的妖?” 我脑子转了一下,猜到一个答案。 “济城妖盟所做之事,其他地区的妖盟,並不认可?” “对,妖盟本就是化了形的妖怪们抱团取暖,这跟国外的唐人老乡会一个性质,只不过济城妖盟的成员野心比较重罢了!在成功之前,他们绝不敢把这个秘密,透露给其他地区的妖盟。” 判官语气突然加重。 “如果你是济城妖盟的盟主,该如何確保,知晓秘密的下属,不做出背叛自己和组织的事情呢?” 我道出了答案。 “让每一个人,都犯下不可能被原谅的错误,把所有人绑在自己的船上,为了自保, 便不会有人透露秘密。” 至於什么是“不可能被原谅的错误”,我知晓答案,但没讲出来。 判官说的没错,济城妖盟的每一位成员,都死有余辜! 判官不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我,似乎在等我做出决定。 我沉默片刻,起身从酒柜的橱子里,取出哮天犬诡像。 “你拿回去吧。” “谢谢。” 判官收起诡像,准备起身。 我想起鬼爷的叮嘱,多问了一句。 “你为何这般嫉恶如仇?” “这与你无关。” 说完,判官转身就走,待到他快要踏出酒馆大门时,我喊住了他。 “等等!” 判官停下脚步,扭过头来。 “还有什么事?” “我以你的名义,杀了一只琵琶精。” “我知道,无所谓。” “昨夜我与她第一次交手时,她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个秘密,济城妖盟已经被你杀急了眼,他们似乎寻到了什么办法,非常有自信將你消灭,所以———小心点!” 判官听到我的话,依旧是面无表情,眼中没有闪烁丝毫波动。 “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判官走了,童谣从暗中走了出来。 “这傢伙看起来,並不是什么坏人。” “也许吧!” 我感嘆一句后,对童谣道: “帮我看下家,我出去下。” “去哪?” “我既然准备做『媒人』,跟男方聊完,自然该去找女方谈了。” 我从酒柜拿了一瓶全新的茅台,大步踏出酒馆。 第208章 幕后黑手 第208章 幕后黑手 离开酒馆后半个小时,我一手拿著手机,一手拿著茅台,走上一栋写字楼的天台。 通往天台的铁门上了锁,但难不住已经拥有四钱道行的我。 我在天台上等了大概十分钟,我约见的人出现了。 何曼顶著一脸素顏,以及蓬鬆杂乱的头髮,睡眼悍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披著一件风衣,但膝盖下方,裸露著毛茸茸的睡裤,显然在接到我的电话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一见面,我便抱怨道: “姐,咱是谈事,又不是偷情,没必要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吧——“ 何曼翻了个白眼。 “要不呢,让你去我家?那不更解释不清了吗?” 她反问我。 “你怎么不让我去你的酒馆?” “呢我本来觉得主动来找你,显得我比较有诚意,现在我后悔了。”” 来都来了,这大半夜的,也不好找还在经营的店,乾脆就在这里谈吧! 何曼倒也不怎么避嫌,径直坐在我旁边,我们两人双腿查拉在天台外,吹著济城的夜风。 我把准备好的茅台递了过去。 “送你的,昨天我態度大了点,希望姐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计较。” 换作之前,何曼见到酒,眼睛都会冒光,但这一次,她迟疑著没有把酒接过去。 “不,你老婆中毒这事,错在我,我活该被骂。” 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我。 “胡眉她怎么样了?总部派来的医生明早就到,我本来打算等他到了,再联繫你的。” “让他回去吧,毒已经解了。” 何曼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解的?” 我撒了一个谎。 “判官帮的我,他找到了伤胡眉的琵琶精,拿到了解药。” 何曼听完我的解释,眼神闪烁,她盯著我的眼睛,对我说。 “琵琶精死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判官没说,不过死得好,她要是落在我手里,我肯定也不会让她活。” 何曼似是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道: “那傢伙死得相当惨,皮让人剥了大半,血溅的到处都是。” “判官搞的吧?” “应该是吧,毕竟她死的地方,墙面上有判官留下的字。” 何曼顿了一下,將盯著我的眼睛,移到一旁。 “以前我经常听老人们说,男孩子二十三还能窜一窜,判官最近肯定又长个头了。” 我证了一下,不明白何曼为何这般说。 “我们十三局的法医验过了,琵琶精的致命伤,是断裂的肋骨,刺破了心臟。 从琵琶精胸口的淤痕不难判断,有人一脚终结了她的性命,而从淤痕倒退倒推,行凶者是四十四码的脚,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二。” 何曼语气很轻,似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我-则是惊出一身冷汗。 毫无疑问,十三局已经判定杀死琵琶精的人,就是我! 我看著何曼的侧脸,夜风吹乱了她的髮丝。 我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接下这个话茬。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何曼打破了沉默。 “你都拿了酒,就不知道拿个酒杯吗?” 我拍了拍茅台的包装盒。 “你又不是第一次喝茅台,怎么会不记得它自带酒杯呢?” 何曼嘴角微扬。 “我自己可喝不起这玩意,所以每次都是別人帮忙拆分开包装,不知道它会赠送酒杯很正常。” 说著,她从我手里拿过茅台,拆开包装,將两个杯子取了出来。 “你看,我亲自拆了一次,下次肯定就记得了。” 听著何曼有些无厘头,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的眼皮狠狠颤抖了一下。 我听出了她言外之语言外之意,琵琶精的事情十三局不会追究,但下一次我要是再做相同的事情,最好多注意一些。 吃一堑,得长一智。 我没说谢,因为说了谢,就表明我听懂了,而我听懂了,就代表何曼確实暗示了什么,而她的身份,是不充许她这样做的。 所以,我们只能心照不宣。 我打开茅台,给何曼满了上酒。 何曼抚开嘴角的头髮,仰头喝掉杯中的酒。 “吹著夜风喝酒,应该会醉的得特別快吧!”她扭头看我,似笑非笑,“所以,你要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最好快一些,我这人一旦喝醉,就容易忘事。” 我搓了搓自己的脸,既然何曼已经认定我今夜约她出来有事要说,那便正式开谈吧! “何姐,你知道半妖吗?” 我把判官今夜跟我讲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跟何曼敘述了一遍,没有隱瞒什么,也没有添油加醋。 整个过程,何曼的脸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喝酒的频率,明显加快了许多。 待我讲完时,她已经半斤酒下了肚。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喝醉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话,何曼眼神异常清醒,哪里有醉酒的模样。 “讲完了?” “讲完了。”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何姐,你表现得——-是不是有些太淡定了?你可是济城十三局的一把手, 妖盟在你们十三局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曼看著我的眼睛,用带著几分自嘲的语气反问我。 “所以,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反应?一脸震惊?高声怒骂?还是连声否认?陈九啊陈九,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们十三局,个个都是尸位素餐、酒囊饭袋之辈吧?” 何曼的自嘲本来没什么,可当我听到她加重语气的“户位素餐”一词时,我全身如过电流,头皮发麻,汗毛根根立起。 这不是判官形容十三局的词语吗?何曼怎么知道的?! “你在监视我?!” 何曼微笑,没有回答。 我陷入思考,如果何曼真用了某种手段监视著我,童谣一定可以发现。 可童谣一直没有提醒,那说明,何曼並没有在监视我,可她又知道我与判官的谈话,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不对!你监视的是判官!” 何曼依旧不作声。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是不是夜风吹太久了,我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何曼继续喝酒,看她的样子,是打算今晚把一整瓶茅台全都喝下肚去。 我无奈道: “姐,別卖关子了,能说的话,就讲给我听听。” “行,那我就跟你说说,济城妖盟所做的事情,我们十三局比判官知道的时间,还要早上一些。” 听到这话,我有点坐不住了。 “既然知道,十三局为何一直没有行动?难道就眼睁睁地看著那些妖怪作恶吗?” “两个原因。”聊到正事,何曼不再喝酒,认真了起来。 “第一,在判官到来之前,济城妖盟里的妖怪,只伤害过借腹生下的半妖, 那些半妖的妖怪血统比人类血统强得多,从生物学上归为妖怪,所以不归我们十三局管。” 我眉头紧皱,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个刚刚诞生的小生命,何曼这话虽然合理,却太过不近人情。 “第二,济城妖盟的背后,还存在隱藏更深的势力,济城妖盟只是这个势力露在外面的白手套,他们才是真正想要研究半妖之秘的幕后真凶。” 何曼嘆了口气。 “原本十三局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结果跑出来一个判官,彻底打乱了计划,后面济城妖盟里的妖,被判官逼得食人心增强道行,更是触碰到了十三局的底线,所以——不得不收网了啊!” 何曼问我。 “別以为我猜不到你今夜约我出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想把我们十三局和判官当刀使,彻底剷除济城妖盟,好扫清你的后顾之忧,对不对?” 说真的,夜风很冷,但我此刻已是汗流瀆背。 但我很快就想明白,既然让何曼都猜到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应下来。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何曼正想开口,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 她掏出手机,说了几句。 掛掉电话后,她转过身,从天台边缘的防护矮墙上跳了下来。 “快下来,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一对男女要跳楼殉情。” 我赶紧跳下来,顺手把酒和杯子也拿了下来。 “姐,还喝吗?” “不喝了,带你去看个热闹!” “什么热闹?” 何曼带著我往楼下走,边走边说。 “你不是跟判官说了嘛,济城妖盟最近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判官这个人属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驴,他从你酒馆离开后,便去找那个叫鼠爷的手下,让鼠爷带著自己寻妖去了,准备把对方的底牌逼出来。” “这么刚?” “不刚的话,判官也不会在江湖上声名远扬了。” 何曼嘴角上扬。 “判官今晚闹得动静越大越好,我已经安排人趁乱打入济城妖盟的老巢,看看能不能把断弦续上,爭取重新挖掘出济城妖盟背后的神秘势力。” “要是挖不出来呢?” “那就只能收网结案了,那些妖怪已经被判官逼疯了,昨日他们敢食人心, 明日说不定就敢搞屠杀血祭,真要出了这种事,我的处分最轻都是一擼到底。” 讲到这,何曼咬牙切齿地感嘆。 “判官討厌我们,我们又何尝不討厌他呢?简直是一根又臭又硬的搅屎棍!” 第209章 残杀 第209章 残杀 赶到楼下时,何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她轻轻一摁,一辆白色奥迪灯光闪烁。 “上车!” 我惊愣在原地。 “你不是喝酒了吗?” 何曼没有解释,而是一步跨到我的面前,张开自己的嘴,冲我呼了一口气。 口气不算清新,但没有一点酒味。 “放心,没酒驾,快上车!” 我前脚刚上车,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何曼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嗡! 绝对不应该属於这辆车的轰鸣声炸开了夜色,我只觉自己仿佛被人狠狠地端了一脚,后背整个贴在座椅上。 我急忙把车门关好,然后火速繫上安全带。 何曼开著车在道路上狂奔,车速快也就罢了,还时不时地玩个漂移,这比去游乐场玩过山车还要刺激。 “姐————”我颤声道,“咱其实也没那么急。“ 何曼眼中闪烁著疯狂,自从她握上方向盘,仿佛变了一个人。 “急得很!去晚了不光热闹看不上,判官那傢伙,万一死了,我不好交代。” 我非常疑惑。 “判官会死?” 何曼轻哼一声。 “那种做事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愣头青,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蹟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比那些民间名门望派里的天才,还要离谱!” 看得出,何曼肯定知道某些情报,只是不方便直接向我分享。 於是我换了个话题。 “你不是很討厌他吗?他要是死在济城妖盟的手里,不正遂了你的意吗?” 何曼撇了撇嘴,隨后又嘆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我很討厌这傢伙,但总部里有几个老傢伙,非常地喜欢他, 毕竟有些事情,我们十三局碍於立场没办法做,他给代劳了,反而能让我们省不少心。” 说到这里,何曼抬手在车顶上按下一个开关。 “接下来的话,不方便录音,陈九,直觉告诉我,你以后少不了和判官打交道,姐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使劲挖掘一下他身上的秘密,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总部里的那些老傢伙,虽然做事不像我们这代年轻人这般看重规矩,但立场百分百坚定,我总觉得,他们偏袒判官,是有原因的。” “那你直接问不就好了?” “我要能问到,还用得著你帮忙?” “行我尽力。” 我隨口答应下来,但会不会帮何曼,我还没拿定主意。 判官不同於十三局,跟他接触多了,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这次的事情结束,就再也不跟他接触,以免再一次惹火烧身。 接下来,何曼一边疯狂车,一边不断地给自己的同事打电话,確认现场的情况与部署。 收起手机后,何曼兴奋地对我说。 “已经打起来了!” 她眼中闪烁一丝狡点。 “你不晕车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何曼在方向盘上按下一颗红色的按钮。 发动机的轰鸣声,犹如觉醒的野兽,发出更大的轰鸣声,我的后背再次紧贴座椅,身体里的血液疯狂往头部窜。 疯女人!我再也不想坐她的车了! 好在何曼的车技非常好,伴隨著刺耳的剎车声,车终於停了下来。 “快下车!” 何曼下车后,衝进一条小巷,我强忍著胃內翻江倒海的感觉,跟了上去。 穿过这条小巷后,我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妖气,且能轻易判断出,这里不止一只妖。 何曼停下脚步,抬手冲前方的楼顶挥了下手,我顺著她的视线看去,借著月光,看到楼顶上藏著一个人,同样挥了挥手。 “喷!判官这傢伙,还是这么残忍啊!” 何曼抬手指向前方,示意我看过去。 我定晴一看,只见前方路边,有一具尸体,不是人,而是一只没了头的老虎何曼抱怨道: “可惜了,来晚一步,要是没人录像,我能拆根骨头回去泡酒。” “姐——都这个时候了,咱就別讲地狱笑话了。”” 我走上前,仔细观察老虎的户体,这只没了头的老虎,身上散发著没有完全消散的妖气,明显是一只虎妖。 再看它脖子上的断茬,血肉有扭曲的痕跡,明显不是被利器割掉的。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恐怖的场景,判官双手掐住这只虎妖的脖子,用力一拧,顿时血水四溅,身首分离。 好残忍的杀敌方法! “別研究了,前面正打著呢!” 何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於电子手环的物品,递到我的面前。 “戴上它。” “什么东西?” “能遮蔽你的气息,咱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打架的,被卷进去,就不好玩了。” 等我戴好手环,她突然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撒娇道: “万一我被卷进去,好弟弟你可要保护好姐姐啊!” 呕! 我吐了,物理意义上的。 “你他妈—· 我赶紧解释。 “晕车。” 何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我紧跟她的脚步,发现何曼虽然穿的是硬底鞋,但走路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再看我自己,哪怕已经是手脚了,脚下依旧有声响。 我立即做出判断,何曼真实的道行,很可能在我之上!绝非她之前对我说的,自己身手一般。 说来也对,鬼爷跟我说过,修士的世界尊重强者,何曼要是没几把刷子,又如何能够服眾? 片刻之后,何曼躲在一面墙后,悄悄探出脑袋。 打斗声,就在前方。 她瞧了几眼后,冲我使了个眼色,抬手指了指另一面墙,示意我去那边看。 我点头表示明白,快速闪了过去,与何曼一样,从墙后探出半张脸。 激烈的战斗场面,映入我的眼帘,只见五六道身影,正在围杀判官。 这些人不光有妖怪,还有人类修士,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道行惊人! 我凭直觉判断,他们当中道行最低的人,也有四钱道行。 尤其是为首的那位人类修士,其浑身上下散发著一种令人胆战的邪恶气息, 他给我的感觉,比琵琶精要强许多。 我在心中暗付,怪不得琵琶精会说判官已经不再是威胁,敢情是从外面请了高手! 不过琵琶精如果还活著的话,看到眼前的场景,定会比我还要吃惊。 因为面对这么多高手的围攻,判官非但没死,还反杀了不少人。 此刻我前方的战场上,地面上横七竖八躺著数具户体,有人也有妖怪的本体。 他们无一例外,都死得极惨,有人被拧断了脖子,有人四肢扭曲,还有人胸口出现一个手臂粗细的洞· 再看判官,和今夜他来酒馆见我时相比,他换了一身白色的服饰,人和妖怪的血在白衣上染上朵朵“红”,格外的妖艷。 这是我第二次见判官出手,和之前与十三局的人动手点到为止不同,他出手大开大合,招招奔著敌人的要害,没有丝毫的留手。 他的眸子一闪而过,我在其中没有看到任何情绪,没有见血的兴奋或恐慌, 也没有夹杂任何恨意。 判官仿佛一部无情的杀机器,只想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全部杀光! 不一会儿的工夫,判官又杀掉了两人。 剩余的修士和妖怪,被判官嚇破了胆,全部退到自己的首领身旁。 这位浑身散发邪恶气息的修士,盯著判官,眼神闪烁。 他冷声开口,语气中满是质疑。 “你怎么会这么强?” 判官没有回答,似乎並不想和对方说半句废话,他大步流星地向对方走去, 每一步都踏出沉重的“鼓点”,连暗中观战的我,都被敲得心头髮慌。 “头,咱们不是这小子的对手,撤吧!” 判官的敌人里,有人破了胆子,想要逃跑。 “撤?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死!” 敌人首领扫视身周的几个手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横竖都是死,你们不如死得有价值些!” 说完,他右手突然掐了一个手诀。 这一剎那,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波动下一秒,让我情不自禁瞪大眼晴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此人身周的手下,一个个胸口炸裂,什么反应都没做出来,全部倒在了地上。 紧接著,此人用掐诀的手做了个上抬的动作,倒在地上的人,心臟从破碎的胸口飞出,匯聚在一起。 咔!咔!咔! 敌人首领伸手抓过心臟,一颗咬上一口,用力咀嚼几下,咽了下去。 这场景,看得我头皮发麻,倒吸凉气。 看著正在食心的敌人,判官停下了脚步,他的语气里,终於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不是妖怪,哪里学来的食心之法?” 对方张开滴著血的嘴巴,回答了他的质疑, “小子,你追查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从哪里学到的,你难道不清楚?” 此话一出,判官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泛起滔天恨意。 “原来你是他们的人!” 听到这话的我,心中一动,悄悄看向另一边的何曼,何曼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显然对方就是她之前跟我说的,藏在济城妖盟身后的幕后真凶! 第210章 三方合作 第210章 三方合作 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判官身上当即爆发出恐怖的气势。 他的气势搅动四周的空气,化作一阵狂风,吹得我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此刻我才体会到判官的真正强大,以我现在的道行,即便动用了金雕无常诡像,恐怕也很难在他手中撑住干招。 敌人首领察觉到判官的变化,面露不屑之色。 “你调查了我们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一旦任务失败,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今天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呼! 又是一阵狂风涌现,是从敌人首领身上爆发出的气势。 两人的气势在伯仲之间,但第二股狂风里,夹带著浓郁的血腥味道。 下一秒,两人同时发难,杀向对方。 判官和敌人首领,皆以拳脚为兵器,拳头打在对方身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可谓拳拳到肉。 两人移形换影,斗个不停,我的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各挨了对方几十拳后,胜负並未分出,但两人的表现,明显不同。 判官依旧是那张冷脸,虽然伤痕累累,但仿佛察觉不到疼痛。 反观他的敌人,则是上气不接下气,剧烈的疼痛令他眼皮狂颤,嘴角抽搐。 再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判官一看就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人,他换完气后,不等对方缓过神来,再次欺身上前。 第二轮交手,敌人首领不知是不是怕了,气势明显被判官压了下去。 交手不到十招,他被判官抓到了破绽。 只见判官蓄力一脚踢在对方右腿膝盖的侧面,只听“咔”一声脆响,伴隨著一声划破黑夜的惨叫,敌人首领身体跟跪,单膝跪地。 判官岂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以擒拿的姿態,抓住对方反击的拳头,又是一脚踢出。 咔嘧! 敌人首领的左腿膝关节,也断了。 紧接著,判官迅速绕到对方的身后,摁著对方的肩膀,將其压向地面。 敌人首领的脸重重落地,奋力挣扎,却死活撑不起身。 判官掐住了他的后脖颈,以判官的力道,能很轻鬆地捏断他的颈椎。 但判官没有这么做,显然,他有话要问。 “如果你想死得痛快些,就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休想—·啊!” 在敌人首领拒绝的瞬间,判官踩断了他一根手指。 十指连心,据说在战场上,军医在没有肾上腺素的时候,就会碾断伤员的手指或脚趾,达到续命的效果。 “你所在的组织,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不会告诉你的——啊!”” 更加惨烈的叫声响起,敌人首领的第二根手指,被判官用脚碾成了肉酱。 “说不说?” 判官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飘出来的,连一旁偷听的我,都觉得心底生寒。 敌人首领咬紧牙关,就当我以为残忍的刑罚会继续下去时,我突然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 这感觉非常强烈,仿佛我继续待在原地,就会受伤,甚至是死亡。 “尸爆术?” 何曼突然叫出了声,紧接著,她如同离弦之箭,从墙后跑了出来,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判官。 与此同时,我看到被判官踩在脚下的敌人首领,双眼突然瞪大,眼中生机迅速消失。 这跟妖盟的人服毒而死不同,他运转自己的烈,將全身经脉震断,搞死了自己。 经脉断裂而亡,可比服毒自杀痛苦得多,敌人首领满脸狞,死相嚇人。 但更嚇人的,是他死后全身突然膨胀,仿佛被吹胀的气球! 下一秒,何曼飞扑上去,抱著判官的腰,带著他向前飞去。 “臥倒!” 伴隨著何曼惊恐的喊声,敌人首领膨胀的肉身突然爆炸! 膨! 血肉纷飞,被炸碎的骨头,宛如手雷爆炸后四溅的破片,向著四面八方飞溅。 我急忙运转体內的烈,一袭白袍罩在身上。 白袍刚出现,无数碎骨打在我的身上,发出里啪啦的响动,即便隔著白无常的袍子,我亦是感受到了惊人的力道。 待到暴雨砸荷的声音停下,我惊恐地看到,自己藏身的墙面已经被炸塌了, 没被炸塌的部分,也变成了“马蜂窝”。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隨后赶紧跑向何曼与判官。 我离得远尚且受到了波及,何曼和判官该不会·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当我跑到两人跟前时,只见判官毫不怜香惜玉地將何曼从自己身上推开。 何曼从地上爬起来,指著判官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还有没有一点人性,老娘可是刚刚才救了你!” 判官冷声吐出四个字。 “多管閒事!” “臥槽!老娘这暴脾气.” 我赶紧把正在擼袖子的何曼拉住,免得两人真打起来。 “何姐,你没事吧?” “有事!” 何曼把外套脱了下来,外套后背处,已是破烂不堪。 何曼满脸肉疼。 “我上个月刚买的范思哲啊!” 我的注意力被何曼贴身的睡衣给吸引了,只见毛茸茸的睡衣上,镶满了碎骨“姐,你这睡衣,铁做的?” “防弹材料,你要是喜欢,回头给你搞一件。” 我刚想说好,却见到判官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判官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与我对视。 “有事?” 我直言道: “我不知道你跟十三局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何曼刚刚確实是救了你,谢谢你总该会说吧?” 今夜在酒馆与判官交谈时,他曾经对我说过谢谢。 而且在交谈的过程中,我已发现,判官其实是一个很讲理的人。 面对没有做过恶的人,他並不会如刚刚战斗中表现的那般残暴。 判官的眉头越皱越深,四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判官把目光转移到何曼身上,用力在牙缝中挤出一道跟蚊子拍翅差不多大的声音。 “谢谢。” 何曼脸上露出“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表情,她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吐槽两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济城妖盟的事情,陈九跟我讲了,其实我们十三局比你更早地发现了他们所做的恶事,只是为了揪出藏在幕后的真凶,才没有立即插手。” 说话间,何曼警了眼刚刚判官站立的位置,那里已经被炸出一个坑。 “很可惜,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 判官反问。 “你是在指责我吗?” “算是吧!不过我们十三局办事,从不怨天尤人,既然计划已经被打乱,刚刚那傢伙又没能被活捉,幕后真凶大概率不会露出真面目了,那济城妖盟也该被连根拔起了。” 何曼主动向判官伸出了手。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啥瞧不上我们十三局,但现在我们的目標是一致的,不妨暂时放下分歧,先合作把共同的麻烦解决掉,你觉得如何?” 判官盯著何曼伸出来的手,思索了好一会儿。 何曼手都快举酸了,判官终於给出了答案。 “可以。” 判官答应了合作,但没跟何曼握手,何曼假装脸痒,悄悄把手收回来,挠了挠脸。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济城妖盟的盟主,交给我来对付。” “可以,但我也得知道原因。” 判官没有隱瞒,直接道出。 “我和你们一样,也在调查幕后真凶,济城妖盟的盟主既然能从身后势力喊人来对付我,必然对他们有了解。” 何曼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严肃道: “没问题,交给你对付,但审问的结果——— “我会与你们共享,最后人也会交给你们处理。” 何曼咂摸了一下嘴巴。 “这个时候,该有杯酒庆祝一下的。” 我笑著道: “我回车上拿?” 何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陈九。” 看著何曼脸上勾起的坏笑,我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何姐,你別这样看我,我心里发毛。” 何曼没理会我的吐槽,她笑盈盈地说道: “我们十三局能和判官达成首次合作,多亏了你这个中间人!为了確保这次合作万无一失,你是不是也该贡献一份力量?” “呢——-当然!但和两位一比,我能力实在不足,就不帮倒忙了。” 说完,我试图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发现自己挣不开何曼抓住我的手。 这女人,身材瘦瘦的,力气大的像头牛。 “陈九,济城妖盟覆灭,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咱不能只分蛋糕,不出力吧?” 我服了。 “何姐,你就直说吧,要我干嘛?” “痛快!那我就分一下工,既然决定要出手,就必须以雷霆之势完成目標, 一个个地寻找太麻烦了,不如把妖聚在一起,一网打尽! 我们十三局负责把济城妖盟的人聚拢起来,判官帮著我们抓妖,而你—负责找到他们!” 我有些疑惑。 “判官的手下鼠爷就能办到,他从我手里买的诡像,就是干这事用的。” 何曼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九,给你一个忠告,在江湖上混,千万不能高看自己,更不能小瞧他人的本事,你信不信,你给鼠爷刻的诡像,很快就会失效!” 第211章 闻不到的妖气 第211章 闻不到的妖气 我的诡像会失效? 我皱著眉头问何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曼微笑著对我说。 “我说的只是一种猜测,具体会怎样,我也不好妄下判断。”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了,天马上就要亮了,我该喊人收拾一下这里了,回头我们再联繫。” 说完,她看著判官补充了一句。 “还有你,留个联繫方式唄?等我们把济城妖盟的人全都聚起来,总得有办法联繫上你吧?” 判官在刚刚说完“谢谢”后,再一次变得冷漠起来。 “有消息,你就让陈九联繫鼠爷,鼠爷会转告我的。” 说完,他不再给何曼多说一句的机会,扭头就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望著判官离开的方向,何曼气得是咬牙切齿。 “这傢伙,百分百找不到媳妇!” 我好奇地问道: “为啥?” “一般性格冷淡的男人,那方面同样冷淡!” 我打了个哆嗦,好恶毒的诅咒啊! 隨后,何曼把隱藏在附近的十三局成员都喊了出来,开始收拾现场。 我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与何曼告別后,独自回到了酒馆。 回家时,胡眉已经醒了过来,我关心道: “你感觉怎么样?” “身体有些力气了,再养上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我把今晚的事情讲了出来,胡眉听后感嘆道: “不管是判官,还是十三局,都不怎么好相处啊!” “確实!不过只要能解决掉我们的麻烦,都是值得的。” 之前我跟鬼爷聊到判官时,鬼爷曾经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人在江湖混,哪怕本事再大,也不能像判官一样,独来独往。 一个好汉三个帮,多与其他修士和势力打好交道,才能在江湖上吃得开。 而这个道理,鬼爷自己用了很多年,才总结出来。 自这夜后,济城再次恢復了平静,妖盟的人没再来找我的麻烦,何曼和判官也都没有再联繫我。 但我非常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罢了! 七日后,何曼再一次登上了门。 “陈九!” 我听到何曼的喊声,扭头看去,只见何曼大步流星地踏进酒馆,隨意找了个空閒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给我搞点喝的!” 我抬手去拿茅台,却被何曼出言制止了。 “今天不喝这个,等会儿还有正事做,给我来点清爽的!” 於是我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镇啤酒,走了过去。 落座后,我才发现自己没拿启子,正准备喊黑哥送过来,手中的酒瓶已经被何曼给抢走了。 她把瓶塞咬住,瓶盖当即变形脱落。 下一秒,何曼给我表演了什么叫“龙吸水”,她把酒瓶晃了几圈,然后咬住瓶口,往上一抬,只见瓶中的酒水转出一个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 “嗝!” 何曼一口气干掉一瓶啤酒,打了个酒隔,眼晴用力闭著,大喊一声。 “爽!” 我吐槽道: “姐,谁家美女是这么喝酒的?” 何曼不屑一笑。 “陈九,做人不要死板,回头夏天到了,姐带你去琴岛玩玩,让你见识一下姐在啤酒大赛上才能展现出来的英勇之姿!” 每次提起酒,何曼总能滔滔不绝地讲很久,我可不敢让她开这个头,赶紧改变话题。 “姐,你来找我,有事吗?” “怎么?没正事我就不能来你这喝酒了?” “呢... 我很想吐槽一句,您来喝酒也不给钱啊,但想了想,还是把这话咽回了肚子里。 “算了,不逗你了,確实有正事。” 何曼认真了起来。 “最近几日,我们十三局想尽了办法,让分散在整个济城的妖怪们,都聚集了起来。” 何曼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其过程,肯定很不容易。 我听懂了。 “你是让我通知判官,准备收网?” “没错!”一提起判官,何曼脸上浮现出恼怒的表情,“老娘活了三十年, 第一次向男人要联繫方式被拒!” 噗嘴! 我没忍住。 何曼的脸色当即一沉,我猜她马上就要张嘴问候我的祖宗,抢先开口。 “姐,我带你去找鼠爷,找到他,就能联繫上判官了。” “我不急,你可以等打烊。” “没事,店里已经不忙了。” 嘴里这么说著,我心里却想的是,万一啤酒解不了何曼的酒癮,她又打上我店里好酒的主意,那我可就亏大了。 出了酒馆,我看到了何曼的车,今晚明明没吃多少晚饭,胃却本能地开始抽搐。 何曼瞧出了我的不情愿,笑了起来。 “放心,不出任务的时候,我还是非常遵守交通规则的。” 何曼载著我来到了鼠爷家,敲开门后,那双熟悉的小眼睛,映入我的眼帘。 或许是之前的不愉快,让鼠爷有了心理阴影,他见到我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陈——·陈老板,晚上好啊!” 我平静道: “鼠爷,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咱们的事情已经翻篇了,请我进屋坐坐。” “请进!我给二位泡茶。” 进屋后,我向鼠爷说明了自己与何曼来的目的,鼠爷立即掏出手机,远离了我们几步,联繫判官。 我发现,何曼看似在淡定地喝茶,实则眼神在往鼠爷手机屏幕上飘。 片刻后,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摁下一串数字。 隨后,何曼把手机悄悄推到我的面前,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定晴一看,这串数字共有十一位,且是“1”开头,毫无疑问,是手机號码我瞪大眼睛,这该不会是判官的手机號吧?鼠爷离著我们最少有五米远,她如何能瞧清屏幕上比栗米还小的数字? 这视力,堪比鹰眼!绝对是练过的! 我火速把判官的手机號记了下来,何曼一边收起自己的手机,一边小声对我道: “我就知道,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老娘的魅力!” 我一阵无语,何曼这个女人,认识得越久,越能发现她的抽象。 判官没有让我们等太久,第一杯茶还没喝完,他就赶到了。 他径直坐下,盯著何曼问道: “那群妖,聚起来了?” 何曼自信道: “我们十三局办事,向来说到做到。” “啊·.·.· 判官一声冷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想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 何曼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 “我许下的承诺,已经做到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两个兑现承诺了。” 判官平静的语气中夹杂著杀意。 “今晚就可以动手!” “我这边也准备好了。” 这话一落,何曼与判官的视线,都落在我的身上。 “你们看我干嘛?供奉哮天犬诡像的人,又不是我。” 判官当即对站在一旁的鼠爷下了命令。 “鼠爷,把那群妖怪找出来!” “好!” 鼠爷立即奔向供奉哮天犬诡像的房间,何曼问我。 “他去干嘛了?” “应该是供奉诡像,虽然诡像的效果在供奉期间一直生效,但在上完香的那段时间,效果是最好的!” 按照《纵鬼篆》中的记载,神明赐予供奉者的神力,並非一次性付清的,而是在整个诡像生效期,分段赠予。 这其实很好理解,神力一次性全给了,万一供奉者不再供奉诡像,献出信仰,那神明岂不是亏大了? 虽然这样做一定会惹来神罚,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免有人蠢头铁的傢伙出现。 何曼似乎对供奉诡像非常好奇,她开口问判官。 “我能去瞧瞧吗?” 判官点了点头,何曼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我和判官閒著也是閒著,也凑了过去,只见鼠爷对著已经失去光泽的哮天犬诡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隨后从供桌上取了线香,点燃插入香炉。 日常供奉结束后,鼠爷闭上了一双小眼晴,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吹进屋內。 我看到他肉肉的鼻子动了起来,一皱一皱的,很像在新闻报导里见过的缉毒犬。 何曼好奇道: “他在干嘛?” “闻空气里的妖气,哮天犬诡像能將他的嗅觉提升到难以想像的高度,不管空气中的妖气有多淡,都能被他的鼻子给嗅出来。” 何曼恍然大悟。 “我之前还好奇,判官是怎么利用你的诡像寻妖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诡像確实神奇,之前给你的危险等级评一级,我还遭到了同事的质疑,如今看来, 还是姐有先见之明。”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鼠爷对著窗户,闻了半天空气,越闻脸上的表情越焦急,最后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我惊了一下,心中暗道一句:不会吧?真让何曼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判官发现鼠爷的表情有异,开口询问。 “怎么了?” 鼠爷慌乱地回答。 “老大,空气里確实有几股妖气,但都是咱之前排除过的妖怪,他们不是济城妖盟的成员!” 回答完判官的询问,鼠爷自己又嘟囊了一句。 “不对啊!前几日空气里明明有很多妖气的,虽然不好定位,但都是可以闻到的!” 第212章 催神术 第212章 催神术 鼠爷有些惊慌,看向判官的眼神充满了志芯,似乎是怕受到自己老大的惩罚判官平静道: “別紧张,这与你无关。” 而我则是看向何曼,发现这女人正用一种“我就说吧”的眼神,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问何曼。 “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有!”何曼果断否认,“上次我之所以提醒你,完全是根据过往经验下的判断。”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 “济城妖盟的那些傢伙,又不是傻子,既然已经查到判官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肯定会寻找应对之法,而且十三局想尽办法將他们聚到一起,肯定会引发他们的怀疑。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找到了完全遮蔽气息的法宝或者阵法,彻底地隱匿起来,准备跟我们一直耗下去,直到危险解除。” 判官皱眉道: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等著去做,可没时间跟他们耗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询问道: “陈老板,你可有其他办法,寻到这些缩头乌龟?” 何曼也看向了我。 “现在就差你这一哆嗦了。” 我质疑道: “何姐,你们十三局能把妖聚一起,为什么不知道他们藏在了哪里?” 何曼嘆了口气。 “你以为—-我们是靠暴力把他们驱赶到一起的?真要这么做,济城妖盟的妖怪们一定会跟我们斗个鱼死网破,万一误伤到群眾,这责任我可担当不起!” 我错愣地追问。 “那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机密了,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有一点可以透露,整个过程中,我们的人並没有和那些妖怪有过直接接触。” 没有直接接触,却把妖怪聚在了一起?我越发地为十三局的能量与本事感到心惊。 何曼继续道: “上次分別时,我之所以会把寻妖的任务安排给你,便是觉得你是我们三方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陈九,你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何曼这句话无异於把我架在火炉上烤,我皱著眉头思考片刻,给出了答案。 “我確实有手段,不过—” 何曼催促我。 “有啥说啥,別婆婆妈妈的。” 我嘆了口气。 “我们鬼匠有一名为催神术的秘法,以减少诡像的有效期为代价,可以短时间內提升神明赠予的力量,提升诡像的效果。” 判官问我。 “你的意思是,使用此法,能让鼠爷的鼻子变得更灵?” “没错,妖怪们在聚集的时候,一路上肯定残留下妖气,只是这些妖气太弱,哪怕鼻子得到加强的鼠爷,也很难嗅到,加强哮天犬诡像的力量,有可能让鼠爷发现蛛丝马跡。” “只是有可能吗?” “对,我没办法给你们打包票,万一妖气已经完全散了,哪怕把鼠爷的鼻子加强一万倍,也没什么用。” 判官眼神凝重起来。 “那代价呢?只是诡像的有效期变短吗? “不,还有另外一个代价。” 我看向鼠爷,鼠爷被我盯得发毛,不敢与我直视。 “我们鬼匠的催神术,相当於道家的急急如律令,属於强行从神明身上借用一部分力量,道家有,可上达天听,这般做不会激怒神明,而催神术——-属於野路子。” 一旁的何曼眉头一跳。 “所以——使用此法,会瀆神?” “没错!” 我盯著鼠爷,缓缓说道: “咱们都是修士,瀆神的后果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瀆神乃修土大忌,轻则受罚受伤,重则有可能会丟命! 何曼问我。 “法术是你用的,诡像是鼠爷供奉的,所以是谁瀆神?” “当然是供奉者,要是由鬼匠承担后果,你猜我会把它说出来吗?” 我將目光从鼠爷身上,移动到判官脸上。 “该说的我都说了,就这一个办法,要不要用,由你来决定。” 说完,我给何曼使了个眼色,何曼立即领会了,与我悄悄离开这个房间。 回到客厅后,何曼小声问我。 “你猜判官会命令鼠爷冒险吗?” “不知道,你觉得呢?” “肯定会!以我对判官的了解,这傢伙雷厉风行,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標,能抄近路就绝不绕远路,既然你的法术有可能今晚就找到济城妖盟的隱秘老巢,他就绝对不会选择慢慢去找。” 我反问一句。 “即便自己的手下,有可能因此受伤?” 何曼感嘆一句。 “人不狠,心不稳,判官这种人放在古代,就是梟雄,而梟雄,是绝对不会怜悯自己手下之人的。” 她抬手轻轻肘了我一下。 “如果换作是你呢?会让你的手下冒险吗?” “不会。”我的回答斩钉截铁。 何曼调侃我。 “还是位明主呢!” 她话音刚落,判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鼠爷答应了,陈九,麻烦你给他施法吧。”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判官,没说什么,径直走入房间后,关上了房门。 屋內,鼠爷紧张得直打哆嗦。 他颤声问我。 “陈————·陈老板,我会死吗?” “有可能,但概率不算太大。” 鼠爷供奉的是木雕诡像,而且已经供奉了好一段时间,如今木雕上的顏色已经没了光泽,甚至已经有褪色的跡象,所能提供的神力,已不足最初供奉时的三分之一。 因此就算动用催神法,神明降下的神罚也不会太严重。 当然,万事皆有例外,就像彩票中奖的概率再小,也会有人中一等奖,万一鼠爷真死了,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我从口袋中掏出血阴刀,拿起哮天犬诡像,小心翼翼地將诡像上的顏料刮掉,这是施展催神法必备的一个步骤。 我一边刮著,一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鼠爷。 “你这么怕死,为什么要答应?是不是判官威胁你了?” “没有!”鼠爷立即否认,“我是自愿的!” “自愿的人可不会像你这么害怕。” 鼠爷用力咽了咽口水,向我解释。 “判官大人对我有恩,我早就对天发过誓,如果判官大人有一天需要我去死,我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吃惊地看著鼠爷,从他脸上的表情,眼中的神采,还有话中的语气来判断,他似乎没有撒谎。 我继续刮除诡像上的顏色,接著往下问。 “判官对你有什么恩?” “他救了我全家!三年前,我被仇家找上了门,我道行不高,被仇家轻鬆制服,他把我绑在椅子上,让我眼睁睁地看他如何欺辱我的妻女。” 提及往事,鼠爷眼中冒火。 “当时我满心绝望,就在我妻女即將受辱时,判官大人从天而降,將那人大卸八块。” 说到“大卸八块”这四个字时,鼠爷的语气里,是说不尽的痛快。 “所以,我是自愿帮判官大人做事的!陈老板,您若是能保住我的命,回头我一定好好谢谢您!如果保不住—·就当是我还了判官大人的恩情!”“ 鼠爷噗通跪倒在我面前,准备磕头。 我一把將他拉了起来,並將刮掉所有顏色的哮天犬诡像塞进他的怀里。 “头就別磕了,我怕折寿,放心吧,你没那么容易死。” 我让鼠爷坐在地上,把诡像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与其面对面注视。 隨后,我用血阴刀划破他的眉心、眼角、鼻尖、耳尖和指尖,各取一滴血混入我从诡像上刮下来的顏料粉末中。 我教了鼠爷一句话,让他咬破舌尖后,对著哮天犬诡像说。 鼠爷立即照做,他用力一咬,脸上当即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他按照我的要求,將舌尖血喷在哮天犬诡像上,隨后大声喝道: “天圆地方,魂归魄藏,三魂归位,七魄归常。 以诡为饵,以像作桥,上通银河,下至九幽。 换神鬼之力,速入吾身!” 当他念完咒语最后一个字,我將手中的顏料粉末撒向他的头顶。 粉末如天女散,然刚刚降下,便燃烧起来,化作一团火光,笼罩鼠爷全身。 透过火光,我看到哮天犬诡像活了过来! 诡像仿佛变成了真正的哮天犬,榭榭如生,带著神明的威严与压迫感,让我深感室息。 哮天犬瞧璃鼠爷一眼,鼠爷当即露出惊恐的表情,似是想要將手中诡像扔出去,却仿佛被石化般,四肢僵硬不能动。 火光持续时间很短,剎那芳华。 丫到火光散去,哮天犬诡像,已经恢復如初,重新变回死物。 鼠爷用惊嚇中回过神来,鼻子下意识地动璃动,他当即兴奋地大喊。 “我闻到璃!闻到了!” 下到动静的判贝和何曼,当即冲璃进来。 判贝急声问道: “他们在哪?” 鼠爷急忙起身,准备给判贝指明方向,谁知他起身的瞬间,房间內响起清脆的破碎声。 我、判贝、何曼三人的目光,同时匯聚於一点一一鼠爷的手中。 我赫然发现,鼠爷手中的哮天犬诡像,从脖子处断裂成两截,哮天犬诡像的头坠落至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鼠爷被嚇得差点跳起来,他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没事后,使劲松璃气。 “嚇——.嚇死我璃,老大,妖气是那个方向传来的!” 望著站在窗企给判贝指引方向的鼠爷,我的心一沉再沉。 鼠爷他——中奖璃! 第213章 臭男人,凶什么凶 第213章 臭男人,凶什么凶 “陈九。” 何曼轻声唤我。 “鼠爷他——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我扭过头,看见何曼正盯著掉在地上的哮天犬诡像的头。 人们常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至少在何曼身上,確实如此。 “嗯。” 我同样压低声音,以免被鼠爷听见。 “每一个神明对瀆神行为的容忍度各不相同,我没想到——· 说到这儿,我十分后悔把催神术讲了出来。如今冷静下来仔细思量,对哮天犬诡像的供奉者施展催神术,確实是个巨大的错误。 原因在於哮天犬的身份。 哮天犬是谁?它是二郎神的宠物,二郎神有许多职位,其中之一是天庭的司法天神。 二郎神担任司法天神一职,在正统神话里並无记载,只在清末小说《宝莲灯》中有些许提及,所以我才没有早早想到。 现在看来,或许是真的。 司法天神,与我之前刻过的王灵官类似,是天庭戒律的维护者,这样的人物,必须刚正不阿,不能容忍任何对权威的褻瀆行为。 而哮天犬作为二郎神的宠物,自然要与主人保持一致! 何曼轻声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是判官自己同意手下冒险的。”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鼠爷的妻女还在盼著他回家,我心里便有些难受。 鼠爷刚刚供奉完哮天犬诡像,神力尚未消散,我若再刻新的诡像给他,不但救不了他的命,反而会让他做出更加严重的瀆神行为。 换句话说,身为鬼匠的我,如今已是无能为力。 “何姐,你有办法救他吗?哪怕只是保住他的性命。” 何曼眉头微皱,她没有立即拒绝,这说明她是有办法的,此刻她陷入沉思, 应该是在权衡,救鼠爷所付出的代价与获得的收益相比,是否值得。 “对於你们十三局来讲,判官不该是敌人,况且你不是说,局里的老领导们对判官另眼相看吗?或许你可以藉此机会,缓和判官与十三局的关係。” 何曼警了我一眼,吐槽道: “你说得头头是道,不还是要借献佛?” 我微微摇头。 “跟我没关係,功劳都是你的。” 我们正小声“密谋”,判官与鼠爷转身走了过来,我与何曼赶紧闭嘴。 判官走到我们面前,询问何曼。 “鼠爷已经找到济城妖盟藏身的方向了,他感觉自己的能力只能维持两个小时,我现在必须行动,你呢?” 何曼严肃道: “放心,我们从不拖人后腿。” 她掏出手机,打给自己的下属。 “把所有战斗人员聚集起来,我们要行动了!” 隨后,判官与何曼向著门外走去,准备前去猎妖。 而我,脚步未动。 何曼走了两步,扭头问我。 “你不去?” “我这点道行,就不去添乱了。” 何曼往后退了两步,笑嘻嘻地伸手揽住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地想要把胳膊抽出来,却是纹丝不动。 “济城妖盟也是你的麻烦,你想不出力可不行!” 说著,她便拽著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急忙道: “何姐,这跟之前说好的可不一样?你不是说我只要负责找到人就行了吗?” “是啊!但出力的是鼠爷啊,你得补偿一下!” 或许何曼也不想过於逼迫我,又补充了一句。 “你在外围盯著,以免出现漏网之鱼,压压阵总可以吧?” 我想说不可以,但感受到何曼挽住我的胳膊又加了几分力,只能答应下来。 十三局的效率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我们刚下楼,便看到七八辆车驶了过来,停在我们面前。 上次被判官一招放倒的精壮汉子从头车上跑了下来,来到何曼面前。 “何处长,人员已经集齐了,应到三十二人,实到三十一人!” 何曼眉头一挑。 “少的那个怎么回事?” “额—您前晚不是拉著小齐去喝酒了吗?他还在医院躺著呢—.” 何曼抬手一拍额头,嘟了一句。 “就这点酒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內蒙人,回头我把他调到琼岛去,那里比较適合他。 行了,少一个就少一个吧,给我一辆车,出发!” 我们四人上了一辆车,何曼负责开车。 我和判官坐在后排,鼠爷则坐在副驾上,他打开车窗,把头探出窗外,嗅著空气中稀薄的妖气,给何曼定位。 时间紧迫,何曼再次化身午夜车神,一路狂飆。 在横衝直撞、还不时漂移过弯的汽车里,坐在后排比副驾更加难受,我一手抓著把手,一手捂著嘴,强忍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何曼透过后视镜看到我痛苦的模样,开口“安慰”了一句。 “吐在车里两百!” 我气得想破口大骂,又怕张嘴化身“喷射战士”,只能作罢。 我在心中暗暗做出决定,下次何曼再来我酒馆喝酒,我一定在酒杯里撒点“佐料”,让她体会一下我现在的感受。 反观判官,他犹如入定的老僧,闭著眼睛,任凭汽车如何大幅度地甩动,都纹丝不动。 就这样狂奔了四十分钟,鼠爷大喊一声。 “就在前面了!” 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去,这里已是济城的郊区,入眼皆是工厂。 何曼放慢车速,让鼠爷仔细定位,又过了十分钟,鼠爷指著前方一个工厂, 兴奋道: “妖气全都匯聚在里面!” 何曼一脚剎停,用车上的对讲机通知十三局的修士们停车。 我赶紧下车,用力呼吸新鲜空气,何曼再开一阵,我肯定得掏两百块钱了。 呕! 听到动静,我愣了一下,循声看去。 只见车的另一边,判官蹲在地上,吐个不停。 好傢伙,原来刚刚淡定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我差点笑出声,说真的,看到判官这副模样,他在我的心中,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何曼也瞧了过来,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一副目的达成的模样。 判官吐完之后,用袖子擦了下嘴,再次恢復了冷酷的模样。 何曼招来属下,命令道: “去派人核实一下,这间工厂里,有没有普通人。” 属下立即道: “没有!这厂子在我入职十三局那年就倒闭了,因为债务复杂,一直没卖出去,荒废很多年了。” 確定没有普通人,何曼稍稍鬆了口气。 “確认一下工厂的进出口,等我命令再攻入。” “好!我去安排。” “等等!” 何曼看了鼠爷一眼,又看了判官一眼,眉眼稍垂。 “派个道行最低的人,把鼠爷送到汪博士那,速度要快。” 说完,何曼又让属下凑上前来,在他的耳边交代了几句。 “去吧!” 这人领命,要带鼠爷走,鼠爷面露异之色,看向判官。 我敏锐地发现,鼠爷的印堂已经开始泛黑,这是神力即將消退、神罚即將降临的徵兆。 判官似乎也发现了鼠爷的变化,他把目光投到我的脸上,没有开口,但眼神中满是询问的意味。 我冲他轻轻点了点头,判官心领神会。 “鼠爷,听何小姐的安排,到了地方,不管那位汪博士要对你做什么,你都照做!” “好!” 鼠爷走后,判官冲何曼道了声。 “谢谢。” 这次道谢,和上次何曼救他命时的道谢,语气完全不同,真心实意,没有任何勉强。 何曼撇了撇嘴,似乎下意识地想要吐槽两句,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如果你感谢我的话,等会儿出手別太凶残,虽然济城妖盟的人罪大恶极, 但该走的审判流程还是要走的,否则影响太坏,十三局的名声会毁,我也会受到牵连。” “好!我答应你,只伤不杀,不过日后我若知道这些混蛋没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会回来找你算帐。” “知道了,你去休息会儿吧,等我的人准备好了,会喊你一起行动的。” 判官回车中休息去了,在车门关闭的剎那,何曼哼了一声。 “臭男人,凶什么凶!” 隨后,她看向我。 “你也可以去休息。” 一想到进车里要面对判官那张冷脸,我立马回绝。 “车里闷,我在外面吹吹风。” 十三局的高效率再次体现出来,只过了不到十五分钟,三十名修士便已埋伏完毕,並將工厂的內部构造图,发到何曼的手机上。 何曼敲了敲车窗,把判官喊了下来,递给他一个对讲机。 “看这图,我的人推测,济城妖盟的人大概率藏身在这片区域,你实力强, 等会儿带著几个人从正面攻坚,我带人侧面包围,爭取不遗漏任何一只妖怪。” “好!” “陈九,你去这个地方,这里是工厂废弃的排污管道,如果有漏网之鱼,八成会从这里逃出来。” “明白。” 交代完我们两人的任务,何曼拿起对讲机,对十三局的修士们下达命令。 “所有人注意,对一下表,十分钟后行动!切记,附近还有正在营业的工厂,能不开枪就不开枪,但遇到生命危险,就当我上一句没说过!上头追查下来,我扛著! 切记一点,老娘是带你们来建功的,不是带你们当烈士的!” 第214章 盘丝洞 第214章 盘丝洞 动员结束后,行动正式开始,何曼在临走前,把自己的对讲机扔给了我。 我异道: “你把它给了我,你自己用什么?” 何曼敲了敲自己的左耳,我这才发现,她的左耳洞內,內嵌著一个耳机。 “我把对讲机调到作战频道了,你要是有什么发现,按这里可以联繫我们。” “好,我记住了。” 何曼带著判官离开了,我带著对讲机,来到了何曼刚刚在地图上为我指明的地点。 我掀开一个井盖,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立即从下方升起,钻入我的鼻孔。 呕! 我之前不该在心里笑话判官的望著黑漆漆的井口,我犹豫再三,没选择跳下去。 我怕妖怪还没来,我自己先被薰晕过去。 不过静悄悄的夜也有好处,四周没有杂音,即便我站在地面上,下水道內但凡传出一点声音,我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接下来,便是等了。 何曼定下的十分钟时间,眨眼间便过去了,原本静悄悄的对讲机,传出了严肃的声音。 “第一小队开始行动,a號区域没有发现敌人踪影。” “第二小队开始行动,b號区域没有发现敌人踪影。” “第三小队在c號区域抓捕一名暗哨!” 隨后,便是何曼指挥的声音。 “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向第三小队靠拢!儘量不要让敌人哨兵发出警告,儘可能晚地暴露自己!” 片刻后,对讲机內开始传来战果匯报。 “第二个暗哨已清除!” “第三个暗哨已清除!” “准备突入敌营核心区域,做好战斗准备!” 隨后,对讲机陷入长达十五分钟的沉默,才重新出现声音。 “匯报一下战果!”这是何曼的声音。 “第一小队抓捕十六名妖怪,小队一人重伤一人轻伤,重伤者情况暂时稳定,但急需送医。” “第二小队抓捕十九名妖怪,小队有一人轻微伤。” “第三小队抓捕四十四名妖怪,小队无人伤亡。” 何曼惊讶地问道: “你们咋这么猛?” “呢——大多是判官动的手,我们跟在他后面,只管上手就行——” “靠!真是个变態!” “何小姐,”判官的声音响起,“我听得到。” 判官顿了一下,发出询问。 “你们谁抓到济城妖盟的盟主了?” “第一小队没见到。” “第二小队也没有。” 何曼立即下达命令。 “他肯定在这,三个小队分开搜查,发现敌情立即上报,切记不要衝动交手,对方有五钱道行!” 对讲机再次安静下来,我的內心却不知为何变得志芯起来。 我往井下望去,心中暗想,失踪的盟主——该不会从下水道逃出来了吧? 真若如此,我发现他后,打还是不打? 四钱道行打五钱道行,几乎没有任何贏面, 我担心的事情,最终並没有发生,等了一会儿,对讲机內传来新的声音。 “三楼有发现!我的天————这都是些什么?何处,快来!” “收到!” 然后,对讲机彻底沉寂了下去。 我等啊等,对讲机依旧没有声音发出,我都有些怀疑它是不是没电了。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主动询问时,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响。 膨! 我瞬间警觉起来,因为,这是枪响! 行动前何曼说过,不到紧急时刻,儘量不能开枪。 如今枪声响起,说明有人遇到了危险。 然而对讲机依旧没有动静。 我再也忍不住了,按下了对讲键。 “我在外面听到了枪响,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回应。 “何曼?你听得到吗?” 依旧没有回应。 “判官?能听到吗?” 滋啦! 对讲机內,终於传来声响。 “陈九,过来救人!” 判官的语气很急迫,而且我听到了他与人交手的声音。 我心中一沉,十三局的人全都没了动静,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顷刻间就全军覆没了? 毫无疑问,他们遇上了大麻烦,如果想要保命的话,我应该扭头就走。 但我—...真的能这样做吗? 答案是不能。 首先我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既然与何曼和判官组建了同盟,哪怕只是临时同盟,我也要与他们共进退。 其次,真要是跑了,我自己身上的麻烦非但没有解决,日后反而会遭到变本加厉的报復,到那时,我只能独自面对,就算是逃离济城,可妖盟遍布华夏,不管定居在哪,都要提心弔胆地过日子。 我搓了搓脸,暗嘆一声。 “何曼啊何曼!我真是被你拉上了贼船!” 想清楚利害,我不再犹豫,立即向著工厂奔去。 进入工厂后,我立即运转体內的,注入佩戴在胸前的金雕黑白无常诡像。 一袭白袍套在我的身上,前方危险未知,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何曼行动前,曾经给我看过地图,上面標註有敌方可能聚集的区域,我空间感不错,很快便確定了一间三层楼高的建筑。 刚靠近这栋大楼,我便看到躺在地上的三个妖怪,他们双手双脚都被反绑人也晕了过去。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被十三局修士率先解决的三个暗哨。 发现暗哨,便说明这栋楼就是主战场,我加快脚步闯入,又看到许多被打晕绑住四肢的妖怪。 出事的地点是三楼,我找到楼梯,快速登了上去。 当我推开三楼的大门后,一股浓郁的妖气扑面而来。 楼內没有开灯,大部分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但有几道光柱提供了微弱的光亮。 我定晴一看,光源是十三局修士佩戴的战术手电筒。 我朝最近的光源走去,走著走著,脚底突然抬不起来了。 我急忙停下所有的动作,向著脚下看去。 借著微弱的光芒,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踩中一片白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用力拽了几下,终於把脚拔了起来,白色物体带有极强的黏性,比我认识的任何一种胶水,都要黏得多。 四周太暗,我不敢轻举妄动,思索片刻,想到一个办法。 我倒转经脉中的烈,身上的白袍立即变成了黑袍。 我唤出勾魂索,对著最近的光源甩了过去。 勾魂索在我的操控下,精准地缠住一个手电筒,被我拉了过来。 取到手电筒后,我四处查看,隨即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白色的物品並不止地面有,而是布满整个三楼! 只是悬於空中的白色物品,外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是一摊,而是分化成根根细丝。 这些细丝以规律对称的形態织成一张张密网,这东西我以前在村子生活时经常见。 是蜘蛛网! 几十张蜘蛛网充斥著三楼空间,十三局的修士们一个个被黏在上面,昏厥了过去。 这简直是一个盘丝洞! 第215章 庞然大物 第215章 庞然大物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能看到布满整个三楼的蜘蛛网,只要小心避开,便不会中招。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一个人面前,把手伸到他的脖子处,还有脉搏。 这人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可我用力掐了他一下,没有任何反应。 从呼吸的频率,以及脸色来看,也不像中毒的样子,那他究竟是怎么晕过去的?实在是难以理解。 就在我思考该怎么把他从蛛网上弄下来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唔!” 这个声音的音色我实在是太熟悉了,是何曼! 我立即寻声找了过去,蛛网实在是太密集了,地上有,空中也有,短短三十米的距离,我足足走了三分钟,才来到何曼面前。 与其他人不同,何曼还保持著清醒。 但她的情况却是最糟糕的,她的肩膀下有一道血口,似是被什么利器给洞穿过。 “何姐,你怎么样?” 何曼虚弱道: “先把我放下来。” “好!” 我拿起勾魂索前端的鉤子,注入足够多的,使其实体化。 这鉤子虽然不够锋利,但足以切断蛛丝。 片刻后,我扶何曼坐到地上。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曼一手摁著伤口止血,气喘吁吁地向我解释。 “是我们大意了,一上三楼,就中了陷阱,隨后被人偷袭,中了魅术。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几乎全员丧失了战斗能力,要不是判官对魅术有很强的抵抗能力,我们这些人恐怕已经被杀光了。” “魅术?”我愣了一下,环视四周,提出疑问,“布置这些陷阱的,应该是蜘蛛精布下的吧?蜘蛛精也会魅术吗?” 胡眉之前说过,妖怪的魅术,大多都是天生的,与种族有关。 她给我举过许多例子,什么狐狸精、兔子精、蛇精——.-唯独没有蜘蛛精。 “还记得被你杀死的那个琵琶精吗?” 我点了点头,之前何曼就透露了她已经猜到琵琶精是我杀的了,这个时候继续装无辜,完全没有必要。 “是她的魅术。” 这下我更迷糊了。 “可是琵琶精已经死了啊?” 何曼反问我。 “你杀琵琶精的时候,她有没有对你施展魅术?”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那就对了!那个蜘蛛精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將琵琶精的妖丹取了出来, 刚刚他捏破妖丹,释放了魅术。” 何曼嘆了口气。 “下次有这么重要的情报,你记得说出来。” 我无奈道: “以前没经验,下次一定说!” 何曼试图站起身来,膝盖还没打直,又摔了下去,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这魅术后劲太大了,我得缓一阵才能恢復战力,陈九,你快点去帮判官, 他刚刚为了救我,同样受了伤,那只蜘蛛精道行不低,现在的他,不一定打得贏。” 判官竟然会拼著受伤救何曼,当真出乎了我的意料,或许是何曼之前让手下救助鼠爷的善举,起了作用。 “好!你照顾好自己,我现在就去!”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我也没得选择了。 我刚要离开,何曼一把抓住了我。 “等下!” 她从后腰抽出一把手枪,递到我手中。 身为华夏的老百姓,哪里见过“真傢伙”,这沉甸甸的手感,让我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以前用过吗?” “黄河牌的算吗?” “会扣扳机就行,我已经提前上过膛了,你小心点,別误伤了自己。” 我用力点了点头,枪这种东西,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华夏人,一辈子摸不到,但我看一种说法,去国外旅游体验打枪的,就属华夏人最猛,很多枪场老板严重怀疑,华夏是不是真的禁枪。 我把手枪藏进袍子里,何曼又补充了一句。 “前两发是普通子弹,第三发子弹上刻有符篆,当然,不到迫不得已,別用这颗。” “为什么?” “这东西產量太低,管制极为严格,但凡你用了,回头我就得拉著你回总部做说明。” 说到这,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用就用了,那傢伙太危险,保护好自己!” 何曼抬手指向通往楼顶的铁梯。 “判官把他逼天台上去了。” “好!我去了!” 我躲开拦路的蛛网,踏上铁梯,来到楼顶, 激烈的战斗画面,立即映入我的眼帘,判官与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激烈地打斗著。 看了大约三秒,我立即发现判官的状態很不对劲,他的左手始终垂著,一直在用右手进攻。 看样子,他在救何曼时,左臂受创,此刻非但用不上力,还变成了累赘。 再看与判官交手的中年男人,他全身冒著浓浓的妖气,手中拿著一个类似於细长铁片的武器,每次挥舞,都会发出猎猎风声。 然而最让我震惊的,是他的面容,他的脸上,长有八只眼睛! 其中两只主眼是黑色的,六只副眼,则为银白色。 这八只眼睛,可以同时往不同的角度移动,因此视野极广,不管判官如何变招,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並做出应对措施。 照这样打下去,判官早晚会被他抓住破绽! 知道敌人眼睛厉害,我藏身在天台各种杂乱的废弃物后,悄悄绕到蜘蛛精的身后。 判官眼神一扫而过,发现了我的存在,我冲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立即加大攻势,逼迫著蜘蛛精向我所在的方向步步后退。 判官加大攻势,露出了更多破绽,胸前被蜘蛛精手中的武器划中,当即出鲜血。 但他仿佛没有痛觉般,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我化身耐心的猎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静待蜘蛛精走入我的攻击范围。 他离我越近,我偷袭得手的机会越大!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我却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百倍,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不知不觉间,我的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终於,蜘蛛精后退到距离我只剩下不到三米的距离! 不能再等了!蜘蛛精道行比我高,再近一些,他极有可能发现我的存在。 而且判官在疯狂进攻下,已经出现了力竭的前兆,身上也出现了第二道伤痕! 哗啦! 铁索晃动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响亮。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蜘蛛精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措施, 他在挥动手中兵器逼退判官的同时,身体迅速侧身躲闪。 我当即做出判断,他能躲过我的偷袭! 我的战斗本能在此刻发挥出了效果,我下意识地往勾魂索中注入大量的然, 使其化为实体。 下一秒,勾魂索落入蜘蛛精的手中。 他侧著身子,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我,嘲讽道: “只有四钱道行,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蜘蛛精身上杀意爆发,显然是想先把我这个搅局者干掉,再专心对付更加难缠的判官。 鬼爷之前曾经跟我讲过一个道理,他说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人在江湖中混, 哪怕对方道行比你低,本事比你小,也不能轻视对方,人类的肉身太过脆弱,而修士的手段又太过诡,即便对方没你强,猝不及防下,也有可能將你重创,甚至杀死! 我面前的蜘蛛精,便犯了这个错误。 在他即將动手之时,我將注入勾魂索的全部收了回来,没了的支撑,勾魂索瞬间转化形態,由实体化为灵体。 自从黑白无常诡像从木雕换成金雕,勾魂索也来了个大升级,有它能攻击肉身,没然便是纯粹的勾魂法器。 蜘蛛精握住勾魂索的手突然紧握在一起,他眼皮跳了一下,察觉到不妙。 但这时再想做些什么,已然来不及了。 在收无的瞬间,我用力一扯,將勾魂索前端的鉤子,刺入蜘蛛精灵魂的手腕中。 下一秒,蜘蛛精魂魄被我勾了半截, 然而蜘蛛精的道行在我之上,他的魂魄才出来一半,便已反应过来。 他的魂魄与肉身同时发力,拼命抵抗。 勾魂索上传来紧绷的颤抖音,铁索被拉得笔直。 我与蜘蛛精开始了“拔河比赛”,但他的力量,显然在我之上。 我当即大吼一声。 “判官!快动手!” 判官身经百战,哪里需要我来提醒,我喊出声时,他已然杀到了蜘蛛精的面前。 他深知不管是人还是妖,魂魄都比肉身脆弱的道理,將凝聚在右手五指, 抓向蜘蛛精魂魄的脖子,试图一击致命,令其魂飞魄散! 就在他即將得手的瞬间,一股宛如爆炸的恐怖气势,从蜘蛛精身上绽放。 惊人的衝击波先是击飞了近在尺的判官,又將我掀飞出去。 我在天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迅速爬了起来。 我赫然发现,勾魂索已经脱鉤,刚刚还是人形的蜘蛛精,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我的面前,出现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它身高约为一米半,身长达到了三米,而身体两侧的腿之间的距离,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米! 这就是蜘蛛精的本体吗?怎么会如此巨大! 第216章 是战术,不是道理 第216章 是战术,不是道理 我曾在新闻上看到一个科普,说昆虫的身体构造,不可能变得巨大,否则自身的重量,就能將其压扁。 因此看到巨型蜘蛛后,我第一反应是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中了幻术。 然而蜘蛛精的本体动起来后,我便明白这不是假象,蜘蛛精只是走了两步, 我便感觉到天台的楼板微微颤抖。 下一秒,蜘蛛精向我冲了过来,这庞然大物奔跑起来,比疾驰的重装卡车都要骇人。 我急忙逃跑,楼顶有一个间小屋,应该是电梯房,我挥动勾魂索鉤住屋沿, 纵身一跃,跳到电梯房的另一面。 我双脚才落地,地面和身后墙壁猛的颤了一下,並发出“”的一声巨响。 毫无疑问,蜘蛛精直接撞在了另一面墙壁上。 此刻我真得感谢现代的建筑技术,钢筋水泥铸成的小屋,扛住了蜘蛛精的衝撞,若是换成木屋土屋,我恐怕会连同小屋一同撞飞。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时,判官的喊声传来。 “这不是它真正的本体!而是用强行消耗血气催动的秘术!撑过三五分钟, 它自己就扛不住了!” 听到判官的提醒,我这才想起,刚刚蜘蛛精向我奔来时,浑身上下释放出大量的妖气,消耗速度极快。 看来刚刚我和判官的联手一击,让蜘蛛精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直接动用压箱底的本事,要跟我们拼命。 我正想著,突然觉得头顶的星光黯淡了许多,我下意识地抬头,差点没把魂儿给嚇出来。 只见蜘蛛精不知何时爬上了小屋的屋顶,正探出头来,居高临下地盯著我。 下一秒,它扑了下来! 我急忙向前一跃,身体在地上翻滚一圈,勉强躲避了袭击。 可蜘蛛精的本体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跑,它那比我身高还长的腿,都能轻易追上。 眼见躲不过去了,我心一横,再次將手中的勾魂索甩了出去! 吃过一次亏的蜘蛛精没有再次中招,从它体內爆发出的妖气,將灵体状態的勾魂索弹飞出去。 要完蛋! 看著扑来的蜘蛛精,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將身上的黑袍转化为白袍。 此刻,我只能祈祷白袍强大的防御能力,可以护住我的命。 千钧一髮之际,刺耳的破空声传入我的耳中。 紧接著,蜘蛛精突然斜飞出去,落地时,腿都因为强烈的疼痛,蜷缩起来。 我定晴一看,只见蜘蛛精的身上,插著自己的兵器。 再往此物飞来的方向看去,判官还保持著投掷的动作。 毫无疑问,是判官帮了我一把。 “先离开这!等它的妖气耗光,再回来对付它!” 我点了下头,与判官同时冲向来时的方向,只要衝入三楼通往天台的小门, 以蜘蛛精现在的庞大体型,根本没可能钻进去。 然而就在我们快要赶到时,一道白影以惊人的速度掠过,將退回三楼的小门罩了起来。 是蛛网! 我停下脚步,扭头一看,蜘蛛精已经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此刻正用屁股对著我们。 將门封住的蛛网,便是从它屁股里射出来的。 这傢伙屁股好似也长著一颗眼睛,在封住我和判官逃跑的路线后,继续喷射我这下看明白了,从它屁股里喷出的,原本是一滩白色的黏液,黏液遇到空气后迅速膨胀,变化为一张张蛛网。 刚刚解救何曼时,我便已知晓蛛网有多黏,一旦碰触到,就像踩了粘鼠板的老鼠,越是挣扎,越是动弹不得,因此绝对不能被命中。 我和判官四处躲藏,最终又默契地躲到水泥墙面上被撞出裂缝的小屋后。 我问判官。 “过去几分钟了?” “一分钟。“ “啥?时间过得这么慢吗?” 一想到还要再坚持两到三倍的时间,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把目光投向天台的边缘,提议道: “跳下去怎么样?天台上没有太多的遮挡物,我们真不一定能躲到它力竭!” 工厂的楼层高度,比起民宅要高不少,但以我和判官的道行,跳下去还真摔不死。 判官断然拒绝。 “不行!我们如果跳下去,它肯定立马返回三楼,它若是拿十三局的人当人质,你能狠下心来不管不顾地对付它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真要不管不顾,先不说道义不道义,日后十三局追查下来,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一旦蜘蛛精手中有人质,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將它放走。 万一它是个疯子,不要人质,直接把三楼的人全杀了,事情將会变得更加糟糕。 我皱起眉头,如果不能跑的话,那能不能拼一把? 我抓住判官的手腕,往我腰上一放。 “摸到了吗?何曼给我的,能不能干掉它?” “枪?” “对!里面还有一颗特殊的子弹,我不知道威力咋样,但何曼好像挺有信心的!” 判官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打得中吗?” “看距离!虽然我没练过,但懂一个道理,只要把枪管塞到敌人的屁眼里就一定打得中!” 判官证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从我口中讲出的道理,如此粗鄙。 “有道理!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像刚才一样,想办法偷袭它!” “好!” 判官道行比我高,由他去吸引蜘蛛精的注意力,应该能比我多活一会儿。 判官侧头看了眼自己左臂,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神采,不知是不是后悔救何曼了,否则以他全盛的实力,绝不会如此被动。 蜘蛛精的脚步声临近,判官低喝一声。 “別被它发现!” 隨即,便跑了出去。 打斗声响起,我立即从另一个方向绕了过去。 为了能更好地融入夜色,我把身上的白袍重新换成了黑袍。 判官为了吸引蜘蛛精的注意力,当真是拼尽了全力,选择再一次与蜘蛛精肉搏。 然而仅剩一个臂膀能动的他,看似力大势沉的拳头打在蜘蛛精身上,除了能让蜘蛛精身体颤上一下外,没有任何作用。 蜘蛛精疯狂地甩动身体,想要咬住判官,判官身形还算灵活,左躲右闪,场面非常的惊险。 我很清楚,判官撑不了多久,在绕到蜘蛛精身后还有四五米的时候,便將何曼给的手枪掏了出来。 蜘蛛精庞大的身躯,压根不用刻意瞄准,我抬手抠下扳机。 膨! 膨! 两声枪响,热武器的威力足够强大,蜘蛛精的身上当即出现两个食指粗细的血洞。 然而蜘蛛精並未倒下,它庞大的身躯完全无视了枪伤。 我现在后悔第一次偷袭蜘蛛精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直接拔枪,但仔细想想,瞄准尚处於人形的蜘蛛精,我还真不一定射得中。 受了伤的蜘蛛精,变得更加疯狂,它一头撞在判官的身上,將其撞飞后,转身向我扑来。 我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立即甩出勾魂索,但瞄准的不是蜘蛛精,而是它身后的判官。 勾魂索从蜘蛛精的身下贴地飞到判官面前,我大吼一声。 “使劲拽!” 判官立即抓住实体化的勾魂索,用力一拉。 在判官的带动下,我身体贴地,同样在蜘蛛精的身下滑了过去。 期间蜘蛛精低头咬来,我险而又险地避了过去。 当我快要滑到蜘蛛精的身后时,鬆开了手中的勾魂索,左手用力撑地,將身体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在起身的过程中,我右手蓄力,把手枪当成匕首,狠狠的刺进蜘蛛精的屁股里,半条手臂都没了进去。 我在心中暗道一声:“何姐,你可別骗我啊!“ 我再一次扣动了扳机,而这一次发射出的,正是何曼特意交代过的第三发子弹。 ! 又是一声枪响,蜘蛛精的尾部炸裂,血肉溅了我一脸。 这枪的后坐力著实惊人,我感觉自己的右臂一麻,紧接著一股巨力传入身体,把我震飞出去。 等我爬起身时,蜘蛛精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的肚子炸出好大一个洞,流著血,冒著烟。 再看我手中的枪,枪筒没有回位,不知是没了子弹,还是被刚刚的射击给震坏了,总之,已经用不了了。 判官捂著自己的胸口跟跟跪跪地走到我身边,他瞧了一眼蜘蛛精悽惨的模样,语气复杂地开口道: “原来,你刚刚讲的,不是道理,是战术。” 我扔掉手中的枪,甩了甩手上的黏液,也不知道臭不臭。 我问判官。 “它死了吗?” “不知道!最好別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它。” 判官把烈凝聚於右手,重新握拳后,走到蜘蛛精身前。 蜘蛛精一动不动,判官俯身准备检查,就在这时,看似已经没了生机的蜘蛛精,突然抬起头来。 “小心!” 我大声提醒,但还是慢了一步。 白色的黏液从蜘蛛精的嘴巴里吐出,近在尺的判官根本来不及躲闪,瞬间被击飞出去。 当他落地时,黏液已经化为蛛网,將他缠成了一个茧。 下一秒,蜘蛛精身上冒出绿色的蒸气,被蒸气笼罩的身影,渐渐变小。 待到蒸气散去,蜘蛛精再次化为人形! 第217章 白加黑,双神合一 第217章 白加黑,双神合一 看著重新化为人形的蜘蛛精,我的心一沉再沉。 真没想到,真身的屁股都被炸掉了,他竟然还能活下来,且有再战之力。 不过蜘蛛精现在的模样,著实有些惨烈,他人身的屁股也没了,留下一个洗菜不锈钢盆大小的伤口,骨头都露出一截。 不仅如此,蜘蛛精身上散发的妖气,也弱了许多,从他的气息判断,他的道行已经跌至四钱,与我处於同一境界。 这让我变得稍稍安心一些,相同道行,而且对手还受了重伤,打起来我不一定会输! 蜘蛛精在化作本体时,被判官插在身上的铁片状兵器,在他变回人形时落在了地上。 他弯身去捡,我抓住这个机会,抬起手来。 勾魂索受到外召唤,自行飞回我的手中,我握住锁链后,用力一甩,准备趁蜘蛛精弯腰的功夫,把他的魂魄勾出来。 然而蜘蛛精似乎提前猜到了我的想法,或者说,他是故意露出破绽,等我上鉤的。 当勾魂索飞到他面前时,他猛的抬手,用注满妖气的兵器,將勾魂索打偏。 下一秒,他如脱韁野马,向我衝来。 虽然他没了屁股,跑步姿態格外彆扭,但速度却是飞快,眨眼间的工夫,便衝到了我的面前。 他挥动手中的兵器,直敲我的面门,这兵器看似薄薄一层,实则非常锋利, 判官之前被它削得,胸前皮绽肉开。 这时想把勾魂索拉回来,已然是来不及了,我灵机一动,再次將体內的倒转,身上的黑袍瞬间化为白袍,手中的勾魂索也变成了哭丧棒。 我抬棒抵挡,挡住了蜘蛛精的攻击, 双方兵器碰触的瞬间,我的手臂猛的一沉。 好大的力气! 虽然蜘蛛精的道行降了,但身为妖怪,加上高道行对身体的改变,让他的力气远胜於我。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在我上天台前,只剩一条骼膊能用的判官可以压著蜘蛛精打,有多么的不容易。 短短数秒,我与蜘蛛精交手了近十招,勉强算是势均力敌。 然而就在我思考该如何破局时,蜘蛛精的脸皮突然裂开,钻出六只新的眼睛。 糟糕,忘记他还有这一招了! 蜘蛛精的六个眼睛,分別看向不同的方向,宽阔的视野,將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 我的反击全都被他轻易挡了下来,他的攻击却次次砍向我防御的死角,要不是白袍防御力惊人,我身上恐怕已是千疮百孔。 此刻的我,完全变成了一个大沙包,被蜘蛛精一顿暴揍。 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照这样下去,白袍早晚被蜘蛛精的武器撕开,到那时,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决定更换黑袍拼上一把,黑袍可以增幅我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拼出一线希望,总比等死要强! 我牟足力气,给了蜘蛛精一棒,將他暂时逼退,立即换上黑袍。 勾魂索替换了哭丧棒,我將其甩出,袭向蜘蛛精。 我已经做好了蜘蛛精躲闪后变招的准备,却没想到,蜘蛛精躲都没躲,任由勾魂索刺入自己的身体。 可还没等我用力把他的魂魄拉出来,蜘蛛精突然用妖气笼罩的手,抓住了勾魂索。 我们两人同时用力,我的力量比他小了些,被他给拽了过去。 紧接著,蜘蛛精张开嘴巴,一团白色的黏液,从他的口中射出。 我没稳住身形,完全无法躲闪,眼睁睁地看到黏液化作蛛网,落在自己的身上。 或许是蜘蛛精的力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包裹我的蛛网比困住判官的蛛网要小上一些,只包裹住我胸口和双臂。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是动弹不得。 下一秒,蜘蛛精以惊人的速度衝到我的面前,双手握住兵器,向我的胸口刺来。 黑袍当即裂开口子,紧接著一股巨力,灌入我的胸膛,將我击飞出去。 我的后背重重摔倒在地,嘴巴里喷出一口鲜血。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意识也隨之变得涣散。 要死了吗?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胡眉的模样,满是不甘。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浓雾之中。 浓雾中夹杂著阴间独有的浓郁煞气,我第一次在梦中见黑白无常时,便是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幽冥? 我果然是死了吗? 我心中五味杂陈,我不敢想像,胡眉得知我的死讯,会伤心成什么样。 今生缘分已断,下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做夫妻。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两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把我嚇了一跳。 黑袍、白袍。 一见生財,天下太平。 正是与我共鸣的黑无常与白无常。 我在心中暗嘆一声,自己死的也算是有排面,竟然是由二位无常亲自接引。 就在我做好准备,跟著他们一同前往阴司受审时,突然发现身前的两道身影,向著中间聚拢,渐渐重合。 我不过是眨了下眼睛的工夫,二位无常已经合二为一。 他们的身体,一半为黑,一半为白,这不正是我雕刻的黑白无常诡像的形象吗?! 二位无常,这是何意? 我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合为一体的黑白无常抬手推了我胸口一把。 下一秒,再次睁开眼晴,看到了正手持兵器,一步步向我走来的蜘蛛精。 我还没死! 我急忙起身,低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胸口黑袍的破口处,露出一抹染血的金色。 原来,蜘蛛精刚刚那一刺,被黑白无常诡像给挡了下来! 寻常金雕,肯定会被斩断,但我佩戴的黑白无常诡像,乃是用王灵官赏赐的天上金打造,別说斩断,一丝损坏的痕跡都没留下。 这运气!绝了! 然而一个人的运气再好,也不可能连买两次彩票都中一等奖。 况且蜘蛛精也不是傻子,他视线匯聚在我的胸口,已经发现了我没死的秘密我拼命挣扎,想要將缠住双臂的蛛网挣开,奈何蛛网实在是太坚韧了,任凭我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蜘蛛精第一次冲我开了口。 “別费力气了,就你这点道行,是挣脱不开的,安心受死吧!” 眼见他马上就要走到我面前,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黑白无常融合的画面,那绝不是什么幻觉,两位阴司神明这般做,定有深意。 莫非.——-他们在暗示我,黑袍与白袍,其实可以合二为一的? 但是要怎么做呢?召唤白袍,需要顺时针运转体內的烈。 而召唤黑袍,则需要逆时针运转体內的烈。 总不能让我把体內经脉一分为二,在里面各转各的吧? 正常来说,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两股衝撞在一起,导致我全身经脉炸裂,都不用蜘蛛精动手,我自己就先了结自己了。 可除了这么做,我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实现黑白袍合一的可能性。 思考间,蜘蛛精已经来到我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高高扬起手中的兵器,对准了我的脖子。 这傢伙,要把我的头给砍下来! 没有时间顾虑后果了,千钧一髮之际,我將体內的然一分为二,按照相反的方向,同时运转! 膨! 巨大轰鸣声响起,我身体剧烈一颤,差点把我的心跳给嚇停。 然而等我冷静下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 而蜘蛛精,则被炸飞將近二十米! 这下他不光没了屁股,前身也变得血肉模糊。 不过他依旧没死,挣扎著再一次起身。 此刻我甚至怀疑蜘蛛精只是他假冒的身份,他的真身应该是生命力顽强的蟑螂。 趁著蜘蛛精摇头晃脑回神的空当,我仔细查看自己的变化。 刚刚的爆炸,是从我体內进发出的,原本束缚在我身上的蛛网,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身上的黑袍,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模样。 袍子胸口处的破洞消失不见,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同时掌控了黑无常与白无常的力量! 原来,这才是黑白无常诡像真正的用法! 惊喜还在后面,我尝试召唤兵器,震惊地发现,哭丧棒与勾魂索同样合二为1 上半部分是哭丧棒,而在棒子的底部,多了一个黑色的鉤子。 我握转鉤柄轻轻一拉,变细了许多的黑色铁索,被我拽了出来。 我看懂了,新的兵器,既可以敲人,也可以勾魂! 现在的我,只觉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体內源源不断地涌出,同样高涨的, 还有我的自信心。 这一次,我没等蜘蛛精上前,主动向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被他压著打了这么久,是时候好好地报下仇了! 当我来到蜘蛛精面前时,他刚刚从爆炸的衝击中缓过劲来,看到我身上变了模样的袍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错。 我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挥手就是一棒! 蜘蛛精下意识地用兵器格挡,这次被打得双臂弯曲的换了人,不仅如此,在双方兵器碰撞的瞬间,蜘蛛精的眼神,明显恍惚了一下。 我立即明白,升级后的哭丧棒,已经不需要碰触到人,就能发动“镇魂”的效果! 第218章 判官的还礼 第218章 判官的还礼 只试了一下新武器,我便知道这场收尾的战斗,是我笑到了最后。 哭丧棒的“镇魂”效果,能让蜘蛛精出现大约半秒的恍愧效果,对於其他事情来说,半秒时间非常短暂,但在修土之间的战斗中,这半秒实在是太致命了。 蜘蛛精第一次恍惚,我没经验,因此没有抓住时机,但当他第二次恍愧时, 我迅速掉转手中的哭丧棒,將棒尾的勾魂索甩了过去。 等蜘蛛精回过神来时,他的魂魄已经被我拉出了肉身。 蜘蛛精的魂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奋力挣扎,想要回到自己的肉身。 但我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又是一棒敲了上去。 没有肉身的保护,哭丧棒的镇魂效果,可就不止半秒了,蜘蛛精的魂魄当即呆若木鸡,眼神空洞。 我从容地从哭丧棒里,抽出勾魂索的铁索,將蜘蛛精的魂魄捆成了“粽子”。 此刻我完全有能力让他魂飞魄散,但我並没有这样做, 蜘蛛精对我来说,威胁已经解除,但对判官而言,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我记得很清楚,他答应何曼不乱杀妖时,还提了另一个要求,那就是济城妖盟的盟主,由他来对付。 我拖著蜘蛛精的魂魄,来到判官面前,用哭丧棒上的钉子,把他身上的蛛网划破。 很快,判官脱困了。 “你感觉怎么样?” “问题不大。” 判官从脱困开始,便直勾勾地盯著蜘蛛精的魂魄,他询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送你了,只要你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有能力对付我就行。” “没问题!” 判官答应得非常痛快,於是,我把蜘蛛精的魂魄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里的问题都解决了,收尾工作交给你跟何曼了,我先回家了。” 今晚差点死在这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要不是被何曼强行拽了过来,此刻我本该抱著胡眉呼呼大睡。 “等下。” 判官喊住了我,我疑惑地问他。 “还有什么事吗?” 判官平静道: “我不喜欢欠人情,我送你一物,算是还礼了。” 说话间,他走到蜘蛛精的肉身前,在蜘蛛精魂魄用惊恐的眼神注视下,判官抬起自己的脚,用力踩了下去。 啪! 犹如西瓜摔碎的声音响起,我撇过头去,眼皮直颤。 这傢伙—.是真狠啊! 隨后,判官俯身翻找了片刻,隨后手一甩,一道黑影迅速向我飞来。 “接著。” 我抬手接住判官扔来的东西,是一枚散发著浓郁妖气,圆滚滚的珠子。 “这是—” “他的妖丹,妖怪可以通过吞噬同类的妖丹获得修为,你夫人应该用得上。 1 我內心一阵惊喜,虽然这种提升道行的方式有些骇人,但吞噬敌人的妖丹, 我一点道德压力都没有。 之前鬼爷曾经给过胡眉一枚妖丹,助她重新化为人形。 而蜘蛛精的道行最少都有五钱,胡眉吃下他的妖丹,道行绝对能突破到四钱“谢了。” 我告別判官,来到三楼,何曼已经缓过劲来了,手里拿著一把匕首,正在解救自己的同事。 见我回来,她立即问道: “情况怎么样?” “打完了。” “济城妖盟的盟主呢?” “被我——-,被判官杀掉了,判官拿到了他的魂魄,此刻应该在天台拷问呢,你要是想要情报,自己问他。” 说完,我把手枪递还给何曼。 “三发子弹都用了,回头你需要我协助调查,我会配合的。” “谢谢。” 何曼收起手枪后,我问她。 “要帮忙吗?” 何曼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既然危险都解除了,收尾工作我们自己干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回头见。” 我离开工厂,自己打车返回酒馆。 回到酒馆后,我先是告诉守在酒馆的童谣,麻烦已经解除了,她道了声“好”,便离开了。 我手脚地上楼,却发现胡眉压根就没睡,她一直在等我回来。 看到我后,胡眉扑进我的怀里,双手用力抱著我的腰。 “我今晚不知怎么了,心跳得好快———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有十三局和判官,我都没出手的机会。” “骗人!你身上明明沾了很浓的妖气和血腥味。” 胡眉自责道: “都怪我太弱了,现在想帮都帮不上你。” “別瞎说,你要不是为了救我,怎么可能会中毒。” 我轻轻推开胡眉,从口袋里掏出蜘蛛精的妖丹。 胡眉看到后,惊讶地张大嘴巴。 “五钱道行妖怪的妖丹?你从哪搞到的?” “判官给的,你赶紧服下,免得回头何曼来找我要回去。” “好!我现在就服!” 胡眉一口將妖丹吞下。 “我需要炼化一段时间,你赶紧去洗个澡。” 我在浴室里冲洗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渗进毛孔里的血腥味道全部洗掉,皮都泡皱了。 从浴室出来后,我发现胡眉已经完成了炼化,从她的气息判断,她已经成功突破,与我一样,都达到了四钱的道行。 她换掉了印著可爱小狐狸的家居睡衣,换上了性感的纱裙睡衣。 她玲瓏的身躯透过薄薄的一层纱,半露不露,反而更加诱人。 “老公~” 胡眉故意拉长音,一声老公叫得我骨头都酥了。 “我现在道行追上你了,你可以不用—.呀!”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化身“猛虎”的我扑倒在床上。 三日后,何曼再一次找上了门。 “何姐,今天想喝什么?” “啥也不喝,跟我去一趟总部,机票已经买好了,咱们现在就出发,爭取晚上就回来。” 我知道此行是去十三局总部解释开枪的事情,跟店员们交代了一声,便跟著何曼离开了。 在前往京都的飞机上,我问何曼。 “那蜘蛛精咋样了?” “被判官给灭了,我赶去天台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动手。” 我暗中鬆了口气,关於济城妖盟的麻烦,这下彻底解除了。 “幕后真凶查出来了吗?” “嗯!”何曼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具体细节我现在还不能透露给你。” 我表示理解,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判官呢?人家救了你一命,你不得请人家吃个饭?” 何曼嘴巴一撇。 “別提了,他把我拒绝了,他说之所以救我,是看在我帮鼠爷的份上,扯平了。” 说到最后,何曼气得是咬牙切齿。 “这个臭男人,老娘越想越来气!不过— 何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瓶,瓶子里装著一个带有乾涸血跡的小布条。 这布条的顏色我越看越熟悉: “何姐,这该不会是—” “没错!上面是判官的血,我在天台上发现的。” 她眼中露出狡的自光。 “有了这血,我就能查出这傢伙的真实身份,我倒是想瞧瞧,他究竟有啥背景!” 我一阵无语,何曼这女人,似乎对判官有些执著啊。 “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呸!” 何曼喷了我一脸口水。 “哪怕天下所有的男人死得只剩下他一个人,老娘也不可能瞧得上他!” “好好好——你別激动。”” 隨后,我们两人又閒聊了几句,其中包括鼠爷的现状,我很好奇,何曼之前提过的“注教授”,究竟有何本领,能保下严重瀆神的鼠爷。 何曼以保密为由,拒绝透露,但她很明確地告诉我,鼠爷成功活了下来,只是余生都必须坐轮椅了。 下飞机后,何曼带著我来到了十三局的总部。 谁能想到,在京都cbd里,有一整栋写字楼,都是十三局的办公区! 当然,楼外张贴的是一家公司的名字,用於偽装身份,毕竟向普通民眾隱藏修士、鬼、妖等超凡之物的存在,是十三局最重要的任务。 进入大楼后,何曼把我领到了十三局总部的候客厅,她需要先去向上级领导述职,再带我配合调查。 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我无聊极了,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偌大的候客厅,怎么也不提供点零食、点心,只有一个水桶空了的饮水机,孤零零地站在墙边。 “嗨!” 有人冲我打招呼,我循声看去,是一个穿著红色卫衣的男人。 这男人大约二十四、五岁,我刚进候客厅时,他便在了,看其装扮和神態, 应该和我一样,不是十三局的员工。 “有事吗?” 男人走了过来,径直坐到我旁边。 “兄弟,莫非你跟我一样,也犯事了?” 犯事?我先是愜了一下,隨后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应该是京都本地的修土,因为犯了错误,来十三局接受处理。 看他自来熟的模样,我玩心大发,决定逗一逗他。 “对,犯事了。” “犯了什么事?” “杀人!我把枪塞进他的屁股里,连开了三枪!” 嘶! 男人被我嚇得脸都白了,急忙起身就要远离我。 “逗你的。” “嗨!嚇我一跳!” “其实我就往他屁股里开了一枪。” 男人呆若木鸡,看向我的眼神无比复杂,仿佛拿捏不准我到底是在讲述事实,还是开玩笑。 “你呢?犯了什么事?” “泄漏天机!” “哦?你会算命?” “对!我算得可准了!你要不要—算上一卦?” 第219章 丧友之命 第219章 丧友之命 给我算命? 说到算命,这东西我以前是不信的,但从成为修士,接触到江湖,尤其是做了胡眉死在我怀里的梦后,我便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命运”一说。 “好啊!给我算算!” 我给勾起了兴趣,虽然我不清楚眼前这个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在卜算这个行当有多大的本事,但算一算,又不会吃亏。 等等.— 我警惕地问道: “你收钱吗?” “不收!算著玩玩,就当是完成今天的练习了。” 听他说不收钱,我的戒备稍稍放下一些。 “你要怎么算?” 据我所知,下算分为几个流派,常见的类型有八字命理、易卦占卜、相术和数术。 “我擅长的卜算,是紫微斗数,你要把你的出生年月告诉我,最好精確到时,简单来说,就是你的生辰八字。” 我將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但我听鬼爷说过,江湖上有修士能利用人的生辰八字作法,因此长了个心眼,故意说了个错误的出生时辰。 得到我的生辰八字后,男人开始掐算起来,他掐了一会儿,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隨后,他盯著我的脸左看右看,我疑惑地问道: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在瞧你的面相。” 我心中惊讶,这人除了数术,还会相术? 看了一会儿,男人问我。 “你刚刚说,自己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申时。”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算的你是子时出生的?” 我惊了,因为我真的是子时出生的,娘当初跟我说过,为了生我,爹大半夜骑著三轮车,把她送到了镇上的卫生所。 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有真本事。 “我记不清楚了,要不你就按子时算吧!” “成!让我再算一遍。” 他抬起右手,拇指掐个不停,停下时,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心中咯一跳,询问道: “咋了?” 男人感嘆道: “你这一生—多灾多难啊!” “真的假的?” 男人似乎认为我在怀疑他的专业能力,有些不高兴道: “当然是真的,你要不信的话,我说几个你过去的事情,你自己听听准不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幼时丧父,儿时丧母,此后寄居他人篱下,临近成年时,曾险些丧命, 但因祸得福,得遇桃正主。” 我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厉声质问。 “你调查我?” 不怪我一惊一乍,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上了!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我调查你做什么?” “所以———·刚刚你说的,都是算出来的?” “没错!”男人非常自信,“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有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唐家人算命,在整个华夏都闻名!” 京都唐家?我默默把这个名號记了下来。 “你还算到了什么?说说我未来的事情。” 男人见我已经信了,语气放缓。 “我刚刚只是简单地给你算了算,没有算得久远,你最近三个月要注意,你即將碰到两次丧友之命! 其中第一次,属於天命,不可改变。 第二次,则有阴阳之相,而你们二人之间的命数相交,或许你能为他带来一线生机!” 我眉头当即皱起,丧友之命?是说我身边的朋友会死吗? “他们是谁?” “呢—这我可算不出来,反正肯定是你的朋友—— 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远处突然有人喊道: “唐涛,到你了,快过来!” 男人急忙起身离开,很快便没了踪影。 过了片刻,何曼回来了。 “久等了吧?跟我来,你配合著做个简单的笔录,咱就能回家了。” 何曼领著我来到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坐著两位修土,他们的旁边,还架著已经开启的录像机。 隨后半个小时里,他们问了我许多问题,包括枪是怎么拿到手的,为什么要开枪,开枪的细节有哪些—.—· 这个场景,跟当初我第一次遇到十三局受审时差不多,区別在於,如今十三局对我的態度,变好了许多。 调查结束后,我被请出了办公室,何曼就在外面等我。 “结束了?你打算在京都吃饭,还是回济城再吃?” “吃饭的事情不急,何姐,我向你打听个人。” “谁?” “唐涛。” “姓唐?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何曼听后表情变得凝重了许多。 “如果真是京都的那个唐家,那这人给你说的话,你最好放在心上。” 何曼告诉我,京都唐家是华夏江湖中非常有名的术士家族,其祖传卜算之法,甚至能追溯到秦朝。 “姐,能安排我再见他一面吗?” “我试试,如果他还在十三局,我安排一下不难,可如果他已经离开了,我就没办法了,唐家的大门相当难进,许多达官贵人都敲不开,更何况我一个小嘍囉了。” 何曼去找总部里的熟人去打听唐涛了,结果被告知,在我接受调查时,唐涛已经交完罚款离开了。 我好奇地问唐涛到底犯了什么错,对方说唐涛在街头摆摊算命,被人举报封建迷信。 回到济城后,我请何曼来酒馆喝酒。 原本因为最近几天接连加班,困得在飞机上就呼呼大睡的何曼,在听到“酒”字后,立马来了精神。 刚进酒馆,她便冲胡眉喊道: “弟妹!来瓶茅子!” 我被她给气笑了。 “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瓶茅子下肚,我这小酒馆一天利润就没了。” “真小气!” 胡眉把茅台端了上来,何曼立马喜笑顏开。 “还是我弟妹好!” 她拉著胡眉一起坐下,然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杯,长呼一口酒气。 “还是这酒好喝啊!比我平日里在家喝的二锅头强多了。” 可是强多了,一瓶茅台的钱,能买一百多瓶二锅头。 我刚想把这句吐槽的话说出口,何曼突然道: “陈九,这个点你的酒馆还没打烊吧?把你店里的那个壮小伙,还有厨子, 都叫过来吧。” 黑哥和李广?何曼喊他们做什么? 我满心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我先是喊了李广,又让他去找黑哥。 不一会儿,黑哥一脸不情愿地赶来了。 “陈九,我在后院跟童谣一起盘点呢,啥事这么急。” “都坐下,是何处长找你们。” 两人入座后,何曼问我。 “我记得有次跟你閒聊时,你说你店里这两位员工,都有修炼天赋,对吧?” “对,我拜託江湖上的前辈给他们寻找合適的修炼功法,但功法都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所以一直没啥进展,他们现在只能靠每个月喝点我酿的升仙酒, 稍稍增加一点道行。” 何曼嘴角勾起,露出一狡的表情。 “打个商量怎么样?” 说话间,何曼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u盘。 “这里面,是十三局融合了好几个名门正派的修炼手段,精炼出的新功法, 適合绝大部分拥有修炼天赋的人,中正醇和,哪怕没有师父领进门,也能轻鬆修炼。” 听到这话,李广与黑哥的呼吸立马加重了。 这两人,自从知道自己也拥有修炼天赋后,虽然平日里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他们非常渴望能像我一样,成为一名修土。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修仙,才是男人的浪漫! 我也非常惊讶,之前我告诉何曼李广和黑哥的事情,真的只是閒聊,没想到,被她放在了心上。 “真的——可以给我们?” “真的!弟妹中毒这事,確確实实是我的错,我心里一直愧疚著,总得拿出点诚意补偿你们一下。 再说了,这次你帮我拿下了济城妖盟这个大麻烦,维护了济城的安定,帮我在履歷上添了一笔功绩,连判官那种傢伙都知道给谢礼,我还能比不过他?” 说到后面,何曼笑眯眯地盯著胡眉看。 咳咳!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何曼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蜘蛛精的妖丹被胡眉给吃了。 “行了,別装了,一颗妖丹而已,我们收缴也没用,我在报告上写的是妖丹在战斗中被判官所毁,以后没人会查这件事。” “那就—谢谢何姐了。”“ 我伸手去拿u盘,却被何曼一巴掌拍了回去。 “急什么,送礼不得有回礼吗?” “呢——.姐,你想要啥?“” “简单,这两人既然有了修炼功法,也就用不著喝什么升仙酒了对吧?” 我听懂了。 “以后酿好升仙酒,我先给姐送一瓶,不,送一坛去! “这还仁不多!” 何曼主动把u盘递了上来,隨后又从包里拿出两份提前打又好的文件。 “这功法原本只允许十三局內部人员修炼,是因为你帮我拿下济城妖盟有功,我才能丑请下来。” 她对李广和黑哥道: “所以你用要签一份保密协议,確保这部功法不会外传,如果你用以后不想牢授坐穿的话,就好好读一下协议上的內容。” 半个小时后,李广和黑哥在协议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指印。 接下来一个月,酒馆的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大家除了营业就是修炼,悠閒又充实。 但唐涛给我的预言,却始终縈绕在我的心头。 这天,我正抱著胡眉睡回笼觉,突然听到敲门声。 下楼开门一看,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 “明月?” 来者,正是棲春道长拜託我照顾的道童明月。 “陈老板,我师父想请你见他一面。” 明月的语气里,充了悲伤,眼睛红肿,似乎刚哭过不久。 我心中一惊,虽然早漂有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依旧是有些难过。 “前辈他—” “师父他———快要不行了。” 第220章 降凡之劫 第220章 降凡之劫 在与明月走之前,我问他要不要通知鬼爷,毕竟鬼爷跟棲春道长是忘年交。 明月同意了,我本想跟鬼爷打个电话,明月却说自己去请。 这个举动,让我想起在村里生活时,谁家有了新丧,孝子便是这般挨家挨户去请人帮忙的,心中不由得一声嘆息。 我和明月一同来到了鬼爷家,鬼爷开门看到明月,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得凝重起来。 “我换身衣服,你们等我一下。” 鬼爷穿上了我从未见过的黑色中山装,十分肃穆。 隨后,我们一同来到了留春观。 不知是不是临近秋天的关係,留春观处处都带著一丝悲意。 当我见到棲春道长时,很难將眼前之人的模样,和初次相见时,那位鹤髮童顏的老前辈重合在一起。 此时的棲春道长,身体枯瘦如柴,全身皮肤褶皱,不仅暗沉,还长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 他披著一件老旧的道袍,原本茂密的头髮只剩稀疏几缕,已经扎不成混元髻,凌乱地披在肩膀上。 最让人心痛的,还是棲春道长的眼睛,他一双眼睛浑浊无光,已是弥留之象。 见到自己的忘年交这副模样,以往见面就喜欢跟棲春道长开玩笑的鬼爷,声音悲愴道: “老傢伙—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鬼爷的声音,棲春道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人老了,不就是一副討人嫌的模样吗?” 他招了招手,明月急忙上前。 “明月,给二位居士沏茶,你们两个也別站著了,坐吧!” 我和鬼爷入座,棲春道长问鬼爷。 “你怎么也跟著来了?我不是只让明月请陈九过来吗?” “你还好意思说!”鬼爷生气了,“你都快咽气了还不让我来见最后一面!” “这副模样,不想见你。” “我也六十的人了,最多二十年就去找你了,有什么见不得的!” 棲春道长呵呵一笑。 “你要真有这心態,我岂会不让你来?” 鬼爷眼中闪过一丝淒凉,深深嘆了口气。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惊为天人,这些年来,我始终相信你能得道成仙,摆脱生死轮迴,没想到——“ 棲春道长与鬼爷不同,眼中没有丝毫遗憾。 “成仙?那是痴人说梦,我可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况且人死后魂魄可以转世,又不是一了百了,何须悲伤?” “但转世投胎,就不再是你了啊—” 棲春道长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示意鬼爷不要再讲下去了。 “陈九。” “前辈,您有何事吩咐?” “我有一样礼物,赠予你。” 明月听闻此言,立即起身,取来一个木盒,递到我的面前。 我双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张硃砂墨还未完全乾涸的符篆。 鬼爷把脑袋凑了过来,只瞧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五雷符?” 我对道家了解不多,因此不知这符有多珍贵,鬼爷看出我的迷茫,开口解释。 “道家一脉,不管是何流派,最厉害的法术,皆为引雷之术,又称雷法。 说到雷法,我就懂了,之前王灵官斩灭邪神龙太子时,便是號召雷部降下神雷,劈了整座云翠山,那雷龙坠世,宛如末日降临的场景,我至今歷歷在目。 棲春道长开口道: “我不是龙虎山一脉,因此没有掌握雷法,但可引篆请神,將天雷封於符中,製成这张五雷符。” 棲春道长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连说句话,中途都要用力喘几口气。 “这张五雷符,与其他道士画的五雷符有很大不同,它可以拓印在兵器上, 只要兵器不毁,便可一直使用,我研究了一辈子,临终前,也只成功画出这一张。” 把符印在兵器上?我突然想起炸飞蜘蛛精屁股的那颗子弹。 莫非是同样的技术?怪不得何曼说只要用了这发子弹就要去总部接受调查, 连棲春道长这样的高人,一辈子也只成功画出一张可以拓印的符篆,十三局的存量恐怕也不多。 “前辈,这礼————太重了!” 手里的木盒並不重,但我却觉得沉甸甸的,这可是棲春道长一辈子的心血啊! “陈九,这张符,我原本是打算留给明月日后防身用的,之所以改变主意给你,是因为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您是说照顾明月吗?前辈,我早就答应了,您之前帮过我许多次了,真的不需要再添谢礼了!” 棲春道长摇了摇头。 “不,照顾明月的事情,比我预想的要难——明月,扶我起来,带二位居土去正殿瞧一瞧。” 明月扶著棲春道长起身,带著我和鬼爷,来到了正殿, 入殿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真武神像,这尊神像我之前每日观摩,坚持数月,让我的木雕工艺突飞猛进。 因此我对这尊神像的每一处细节,都烂熟於心。 然而今日看到它的第一眼,我便心神一震,如遭雷击。 真武神像的“精神气”没了。 以前的真武神像,只要瞧上一眼,便会觉得真武大帝真的降临了。 而现在的真武神像,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看起来栩栩如生的神像。 形容起来差別不大,但实际给我的感觉,却有云泥之別。 我凑近再仔细一瞧,却见真武神像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裂痕,从头顶直贯底座,仿佛被人劈了一剑· “前辈,神像是怎么坏掉的?” “昨夜明月在睡梦中,听到了一个声音,要他回到天上去,隨后便被一道碎裂声惊醒了,跑来一看,真武神像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和鬼爷互视一眼,我看到鬼爷的眼神中,满是惊骇。 “老傢伙—你的意思是,真武神像碎裂,与明月昨晚的梦有关?” “没错!应该是託梦之神,给明月发出的警告。” “神?老傢伙,难不成明月真是—“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明月是星宿转世。” “我以为你胡的呢——·. 棲春道长解释道: “神仙转世,是为了歷经红尘,弥补遗憾,以求仙心圆满,如此仙途才能坦荡、圆满。 但和凡人修土成仙需要渡劫一样,仙人下凡,亦要渡劫,我们道门称其为降凡之劫!” 鬼爷问出了我的疑问。 “渡不过会怎么样?” 棲春道长笑了。 “不用紧张,渡不过也没大事,无非就是提前结束休假,回去上班嘛!都是仙人了,总不能跟凡人一样,渡不过劫就魂飞魄散吧! 鬼爷鬆了口气。 “嚇我一跳,还以为这孩子要去陪你呢!” 棲春道长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明月渡劫失败,並不会真正的死亡,但他从小常对我说,他感觉自己是带著某个任务降生在凡间的,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起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如果这孩子回到天上,凡间必会有大难降临!” 鬼爷嘆了口气。 “你这辈子,就是爱瞎操心,难不难的吧,反正你也看不见了,何必临终了,还给自己添堵呢?” 棲春道长看向明月,眼中满是不舍。 “明月是我抚养长大的,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係,亦是师徒相称,但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我的孩子。 渡不过此劫,明月確实不会死,但变回星宿的他,与投胎下一世的我一样, 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不愿让他如此!” 我能理解棲春道长的心情,在他心里,明月就是明月,而非天上的星宿。 “陈九,你可愿意帮我最后一次?” 我低头看著手中装有五雷符的木盒,思考良久。 “前辈,若我护不住明月,该如何是好。” 棲春道长平静地回答道: “尽力就好!” “好!我帮您!” 棲春道长救过我,帮过我,他对我而言,是长辈,亦是忘年之交。 他的遗愿,我愿倾尽全力,帮他实现! 第221章 不安寧的葬礼 第221章 不安寧的葬礼 下山的路上,鬼爷问我。 “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有信心吗?” “没有。”我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鬼爷下山的脚步停了下来,满脸异。 “没有信心,你还答应?” 我认真道: “前辈,您也看出来了,棲春道长此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明月了,难道您忍心,让他带著牵掛离开人世吗?” 鬼爷沉默了好一阵,轻轻嘆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老傢伙如果拜託的是我,我哪怕明知自己可能做不到,也会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罢了罢了,我担心你也没用,老傢伙既然把明月交付给你照顾,肯定是看上了你独特的能力。 你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护住明月不死吧!毕竟你这次面对的, 可是天上的神明!” 我否认了鬼爷的判断。 “您说错了,想要明月死的,肯定不是天上的神明。” 鬼爷露出错的表情。 “这话怎么讲?如果不是天上的神明,谁会託梦让他赶紧回去呢?” 我问了鬼爷一个问题。 “前辈,您还记得刚刚棲春道长是怎么说的吗?他说神明下凡,是为了歷练自己,圆满仙心,好为日后更进一步打好基础。” “对,老傢伙是这么说的。” “那我举个例子,假如您准备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去抢银行,人都已经赶到银行门口了,结果跟你同行的朋友突然说,要不咱回家去吧!您什么反应?” “朋友?我可没这样的朋友,这么扫兴的傢伙,老子当场一巴掌抽死他。” “没错,不管明月是哪位星宿转世,他的行为,肯定都是天庭准许的。这个时候让他回去,就不怕明月日后回到天庭,跟他翻脸吗? 您以前教导过我,江湖不止有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我猜,神仙也是会讲交情的。” 鬼爷“嘖”了一声。 “你小子,讲得有点道理啊!可万一天庭真有急事让他回去呢?” “那降下一道雷把明月劈死,不更快一些吗?干嘛还要通过託梦的方式通知明月呢?要知道,明月自己並没有转世前的记忆,凭什么相信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奇思妙想的梦境呢?” 我顿了一下,语气加重了几分。 “其实我认为威胁明月的並非天上神明,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依据。” “什么?” “真武神像!” 我盯著鬼爷的眼睛,询问他。 “真武大帝什么身份,前辈您应该了解吧?』 “当然了解,有老傢伙这样的忘年交,怎么可能不了解道家的神明,真武大帝乃四御之一,身份尊贵— 鬼爷的话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显然已经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了。 “对啊!如果是天上的神明,谁这么不长眼,敢毁真武大帝的神像?老傢伙真是快死了,脑子都糊涂了,连你都想明白了,他竟然没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我笑了。 “棲春道长肯定是想明白了,否则他就不会喊我来帮忙了。” “有道理,老傢伙心善,不可能让你送死的。” 鬼爷拍了下脑门。 “长江后浪推前浪,跟你在一起,我是真发现自己老了啊!是该考虑考虑金盆洗手的事情了!” “前辈,別啊!你退休了,我找谁买鬼啊!” “你爱找谁就找谁!” 回到酒馆后,我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胡眉听。 胡眉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听说棲春道长已经时日无多后,眼晴立马就红了。 她呢喃了一句。 “人生苦短啊!” 说完,她扑入我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有些异,棲春道长对胡眉来说,的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但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还没我深,怎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你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有一日你会离我而去。” 我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胡眉是妖,而我是人,人道行再高,撑死也就活个一百多年,但妖的道行只要足够高,能轻鬆活个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否则“千年老妖”的说法,从何而来? 悲伤的情绪从我的心底涌出,原来“白头偕老”这种事情,在我和胡眉身上,註定不会发生。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胡眉,只能用力將她抱住。 接下来的两日,我一有时间,就开始翻阅《纵鬼篆》,试图从书中找到合適保护明月的神明。 然而还没等我想好究竟给他刻什么诡像,噩耗传来了。 棲春道长—过世了。 棲春道长自从搬来济城后,除了收过几个徒弟外,並没有太多的朋友,因此去参加他葬礼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我带著胡眉,喊上鬼爷,一同上了山。 赶到时,棲春道长已经入了棺材,明月和几位远路赶回的师兄,跪在棺材两侧,给自己的师父尽孝、守灵。 葬礼非常冷清,且棲春道长留下了遗言,只摆灵一日,便会葬入后山。 我和鬼爷决定,留观中一日,送棲春道长最后一程。 鬼爷一改往日善谈的模样,祭拜结束后,独自坐在观门前的台阶上,一言不发。 “陈九,”胡眉唤我一声,“你去安慰一下前辈吧。” “嗯。” 我走到鬼爷旁边,坐了下来,这才发现鬼爷脸上留有泪痕。 “前辈,请您节哀。” 直到我出声,鬼爷才发现自己旁边多了一个人。 他扭过头去,用袖子擦了下眼睛。 “有啥好节哀的,老傢伙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收了一个神仙转世的徒弟, 我都快羡慕死他了——唉!” 鬼爷说不下去了,长长的嘆了口气。 “人一老,就喜欢怀念以前的事情,当初我遇到他时,也就比你现在岁数大上一点点,没有他的引领,我指不定会走多少弯路,经歷多少麻烦—”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这么年轻,等我躺进棺材里,或许你才能体会到·..” 鬼爷站起身来,坤了坤腰。 “老傢伙,人一死魂魄就跑去投胎了,也不知道留下来跟我们道个別,走吧,再去给他上根香,烧点纸。” “好!” 我刚准备转身,突然发现鬼爷脸上的表情大变。 他眼神中浮现出几丝凝重,隨后两只手迅速插进口袋,掏出两块木牌。 看到鬼爷如临大敌的模样,我立即循著他的视线向著山下看去,然而入眼之处皆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瞧见。 我正准备询问,身后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是胡眉赶了过来。 “陈九,空气中多了好多煞气!” 胡眉是妖,感知能力比我强得多,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惊觉空气中確实多了煞气的味道。 鬼爷常年跟鬼打交道,经验丰富,他立即判断道: “来了不少恶鬼,其中还有几只夜叉!来者不善啊!” 鬼?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棲春道长的葬礼,会有鬼来捣乱。 莫非...这就是明月的劫难?! 如此去想,便解释得通了,想要明月归天的傢伙,之前一直忌惮著棲春道长,此刻棲春道长刚过世,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了。 “前辈!这些鬼应该是冲明月来的,我们先退回去!” “好!” 我们三人立即退回观內,將恶鬼来袭的事情讲了出来。 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而他的几位师兄,则是纷纷掏出自己的法器。 “师弟,莫慌,你的事情,师父过世前已经讲给我们了,有师兄们在,谁也伤不了你!” 说罢,几位道长的身上,同时进发出惊人的气息。 名师出高徒,明月这几位师兄虽然常年不在棲春道长身旁,但修行一点都没落下,个个都是高手。 有他们助阵,我也没刚刚那般紧张了。 不到一分钟,远方天空便出现一大片阴影,黑压压的,像是一片被风吹来的乌云。 这“乌云”煞气冲天,离得近了,我看清了它的原貌,是几十只鬼聚集在一起的鬼群! 其中,包括五只拥有四钱道行的夜叉! “扰我老友安息,找死!” 鬼爷怒喝一声,將手中木牌中封印的鬼护卫释放了出来,这两只鬼护卫我之前见过,皆是四钱道行,实力惊人。 无须鬼爷再下命令,两只鬼护卫冲天而起,犹如两把利剑,刺入乌云。 下一秒,乌云炸裂,几十只恶鬼从天而降,他们的眼神死死地锁定明月,杀意满满。 我立即运转体內的烈,黑白相间的袍子套在身上。 胡眉也释放出自己的妖气,在身后凝聚出四条洁白的狐狸尾巴。 大战一触即发,我们夫妻二人与明月的几位师兄联手,將明月死死护在中间,管是恶鬼还是夜叉,都休想伤他分毫。 战斗进行了约三分钟后,数量最多的恶鬼,已经被我们灭了七七八八。 眼见不敌,五只夜叉当中的四只,將煞气內敛,径直衝到人群当中。 鬼爷惊呼一声。 “小心!” 我还没理解鬼爷要我们小心什么,四只夜叉的魂魄突然快速膨胀,紧接著发生剧烈的爆炸。 膨! 四道爆炸声合为一道,从他们魂魄中涌出的煞气,化作惊人的衝击波,將我们全部掀飞出去。 就在这时,最后一只夜叉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直地飞向明月! 第222章 金雕化水 第222章 金雕化水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流光从道观正殿飞出,在夜叉即將碰触到明月时,射穿了他的魂魄,令其瞬间魂飞魄散。 流光射杀夜叉后,撞在棲春道长的棺材上,露出了真容,这是一把由七枚掌心大的铜钱捆绑成的宝剑。 啪! 下一秒,绑住铜钱的红绳崩开,六枚铜钱散落一地,还有一枚嵌在棺木上。 从铜钱上散发出的气息不难判断,这是棲春道长留给明月的后手。 五只夜叉全部魂飞魄散,剩下的几只恶鬼,被鬼爷的两个鬼护卫撕成了碎片。 瀰漫在空气中的浓郁煞气渐渐变淡,危机解除了。 明月走到棺木前,用力將嵌在棺木上的铜钱拔了出来,隨后,他趴在棺盖上,豪陶大哭。 哪怕已经离开人世,他的师父依旧在保护著他。 正当我动容之际,鬼爷悄悄把我拉到一边,神情非常凝重。 “陈九,想要明月死的人——不简单!” 对方肯定不简单,毕竟能同时派出如此多夜叉和恶鬼前来袭杀明月的人,绝不是易与之辈。 不等我开口,鬼爷又补充了一句。 “我怀疑,这次袭杀明月的鬼,只是对方派来探路的先锋。” 听到这话,我的心咯瞪一跳,下意识地问道: “前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五只夜叉,几十只恶鬼———只是探路先锋?” “只是出於直觉的判断。” 话虽这般说,但鬼爷脸上的表情,又凝重了三分。 人们常说,经验越老道的人直觉越准,所以鬼爷的话,我不得不放在心上。 如果刚刚被我们干掉的鬼,只是敌人派来试探的棋子,那后面必然还会有更加猛烈的攻势! 今日若无棲春道长留下的七星宝剑,明月已遭不测,如果不加强对他的保护,敌人下次来袭,就我们这些人恐怕真的挡不住!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因此给明月雕刻诡像,已是迫在眉睫! 晚上守夜的时候,我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到底刻什么诡像,才能保住明月。 我熬了整整一个晚上,当太阳东升,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道观大门上时,一道灵感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为何不能给明月雕刻一对门神呢? 明月是神仙转世,其修炼速度,我们这些凡人骑马都追不上。 只要能为明月爭取足够多的时间成长,待到他道法大成,再厉害的敌人也不必害怕。 按照这个思路深入思考,门神便是最佳之选。 供奉门神之后,敌人便进不了观门,明月自可安心修炼。 我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於是在棲春道长下葬后,先把我要雕刻门神诡像的事情告诉鬼爷,让他赶紧帮我准备两只夜叉。 隨后,我带著胡眉火速下山,直奔金店,买了足足两百克的金条。 回到酒馆后,胡眉一边帮我准备金雕的工具,一边好奇地询问。 “陈九,你准备雕刻哪对门神?” 在华夏的神话传说里,共有两对门神。 老门神指的是神茶和鬱垒,早在《山海经》中便有记载一一东海中有度朔山,山上有大桃树,盘曲三千里,东北有鬼门,万鬼出入於此,天帝派神茶、鬱垒二位神人在此镇守,负责管理万鬼,若发现有害人之鬼,就用苇索將其缚住, 射以桃弧,投给老虎吃掉。 至於新门神,指的是秦琼和尉迟恭两位唐朝將军,相传唐太宗李世民晚上睡觉常常听到臥室外边拋砖掷瓦,鬼魅呼叫,弄得后宫夜夜不寧。 他將此事告诉群臣,大將秦琼说:“臣戎马一生,杀敌如切瓜,收户如聚蚁,何惧鬼魅?臣愿同敬德披坚执锐,把守宫门。” 李世民同意,当夜果然无事,自此以后,便让二將夜夜守卫,后来李世民念及他们彻夜辛苦,於是吩咐画师,绘二將军真容贴到门上,以画代人,邪崇自息。 从那时起,秦琼和尉迟恭在民间逐渐取代神茶和鬱垒,被更多的百姓张贴於门上。 我思考再三,做出了决定。 “还是刻两位老门神吧!从我们鬼匠的角度分析,神茶和鬱垒属於正神,而秦琼和尉迟恭属於人神,一般来讲,正神诡像比人神诡像,威力更大、效果更好。” 胡眉接著问我。 “那刻完这两尊诡像,是不是要摆在门上?要在门上挖两个神凳吗?” “那可不行,”我断然拒绝,“这东西能防鬼,能防对明月有杀心的修士, 唯独防不住对明月没有恶意,却贪財的普通人,咱要是把诡像摆在大门上,不出三日,就得被人给偷走。” 按照现在的金价,两百克黄金价值十几万,谁见了不心动。 “那你打算怎么做?既然是门神,肯定还是要摆在门上,且必须朝外的吧? 》 我点了点头,胡眉说的一点都没错,门神自然是要对外的。 “我准备尝试一种全新的金雕工艺。” 胡眉的好奇心被我勾了起来,她小跑到我面前,眨著眼睛问道: “什么工艺?” “泥金!” 所谓泥金,就是將金子製成金箔,再將金箔碾碎、研磨成粉末,达到一定细度,然后加入胶水等介质製成金泥。 最后再用工具蘸取金泥在画布、纸张或其他载体上进行绘画创作,可通过平涂、勾勒等手法表现出各种图案和形象。 听完我的解释,胡眉恍然大悟。 “这跟我小时候用手抓著泥巴在墙上作画差不多嘛!” 確实差不多,我小时候也这样玩过,只不过是用树枝刮泥,从不下手,倒不是我爱乾净,纯粹是男孩子更喜欢从身体中取水和泥。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泥金做金雕诡像,我和胡眉抱著《纵鬼篆》研究了半天, 才开始动工。 光是第一步制金箔,就把我和胡眉给难住了。 按照书中的记载,想要製成金箔,总共需要“化条”、“拍叶”、“落开子”、“炕炕”、“打箔”、“出具”六个步骤,除了最后一步“出具”是把打好的金箔从模具中取出来比较简单,其余五步,都非常繁琐复杂。 胡眉问我。 “陈九,咱们为啥不买现成的金箔呢?” 古代的金箔是人工製作,麻烦得要死,但现代的金箔,直接电解沉淀,要多少有多少,多到有些餐厅直接往食物上撒金箔,藉机提高菜品的价格。 我嘆了口气。 “我也想买现成的啊!但在垂打金箔的过程中,要把自己的烈注入进去,这样製成的金泥,才会在作画时紧密融合,所以—-没办法偷懒。” 没办法偷懒,我就只能按照古法来做,结果一做就是三天。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抢了多少锤,只知道锤子的木柄换了三根,我才製作出合格的金箔,手掌都生出茧了。 更扎心的还在后边,刚做好的金箔,我要亲自剪碎研磨,看著金箔一点点地化成金粉,我当真是欲哭无泪。 又是三日,经过一系列的复杂工艺,金泥终於制好了。 我联繫了鬼爷,隨后带看胡眉火速上山。 不知敌人是不是在调兵遣將,暗中筹备下一次袭击,总之这六日道观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常。 明月的师兄们得知我在观门上製作诡像,全都凑了上来,当他们看到我用一把三角形的小铲子,简简单单几笔就勾勒出两个门神的外形,且极具神韵后,纷纷出言称讚,夸得我都有些飘飘然了。 等我勾完最后一笔,两位门神彻底成型,虽然没有上色,但有形有意,栩栩如生。 关键是诡像与门融为一体,若有人想偷诡像,得把大门拆走才行。 “陈九,你刻的门神诡像,有点意思啊!” 鬼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待我扭过头去,鬼爷已將两块木牌递到我的面前。 “你要的扮神夜叉,两只。” “前辈,他们有什么执念?” “这次你不用管了,我已经提前帮你压下去了。” 我愣了半天,抱怨道: “前辈,你有这服务,以前咋不告诉我啊?” 將夜叉的执念压下,著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要早知道鬼爷干得了这活, 我寧可多钱,也不愿亲自处理。 鬼爷连连摆手。 “你想都別想,別的活都是要钱,这活要命,这次要不是抢时间,我也不会帮你干这事。” 不管咋样,所有东西都齐全了,只差最后的供奉仪式。 这里是道观,供桌、香炉一应俱全。 我將供桌摆在道观大门前,在明月几位师兄好奇的注视下,开始了供奉仪式。 我將染血的线香点燃,高喝一声。 “鬼匠陈九,代凡人许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对著诡像深鞠三躬,將线香插入香炉。 只见从香上冒出的青烟,纠缠在一起。 我示意明月许愿,明月立即上前,但没有像其他供奉者一样给诡像磕头,毕竟他是神仙转世,求自己同事帮个忙,打声招呼就好,用不著行跪拜大礼。 “二位门神在上,明月受人威胁,不得安寧,恳请二位降下神力,护我道观!” 许愿结束,两只夜叉钻入诡像。 就在我等待自己的意识进入通神空间时,异象突生。 “啊!” “啊!” 两声惨叫同时从两尊门神诡像中传出,是刚刚钻进去的两只夜叉发出来的! 我定晴一看,惊咳到心神震颤,只见两尊诡像正不断化作金水,顺著门板流下.... 第223章 神惧因果 第223章 神惧因果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尊门神诡像彻底融化乾净,消失不见,只在门上和地面,留下一滩金色的水渍。 至於两只扮神夜叉,已经魂飞魄散,除了几声惨叫,什么都没有留下。 “陈九,”胡眉惊恐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这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最关键的问题,是《纵鬼篆》中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又是一个超纲的难题——..我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明月一脸迷茫,其他人则是面面相。 就在我心神无主之时,鬼爷开口道: “陈九,遇事不要慌张,你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鬼爷沉著的语气,让我回过神来,是啊,棲春道长把明月拜託给了我,我当能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慌乱,甚至是放弃?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復冷静。 平静下来的我,思绪再次变得顺畅,既然书中没有记载,那我就亲自问问明月供奉的两位神明。 《纵鬼篆》中记载有一秘法,名为“敬问神明”,可让鬼匠在供奉者供奉失败时,直接进入神秘的通神空间,向神明询问失败原因。 此法需要足够的道行作为支撑,因此之前我从未用过,如今我的道行已达四钱,可以勉强施展。 这个法术,必须在香灭之前才能施展出来,我没有犹豫,快步走到明月面前。 “明月,给我一滴你的血!” 明月立即照做,他咬破右手食指,將血滴在我的左手掌心。 感受到掌心中传来的温热,我的左手立即拳,並往明月的血中注入大量的烈。 隨后,我走到供桌前,用右手把正在燃烧的香头下,直接塞进嘴巴里。 顾不得舌头上传来的炙热,我屏气凝神,转身对著道观大门,两尊门神诡像原本所在的地方大声喝道: “二位门神在上,鬼匠陈九,敬问神明!恳请二位见上一面!” 下一秒,我只觉自己丹田中的仿佛泄洪一般,快速流失。 恍愧的感觉迅速袭上心头,我眼前一黑,紧接著又亮了起来。 我来到了通神空间,两尊相貌威严的神明,站立在我的面前,他们一人手持金瓜锤,一人手持桃木剑,正是古老的门神一一神茶和鬱垒。 “凡人陈九,见过两位神明。” 我主动放低姿態,向两神行礼。 “陈九,”神茶开了口,神音浩荡,犹如滚雷,在整个通神空间內迴荡,“我们知道你前来覲见,所为何事。” “既然二位知晓,还请给出一个解释。” “明月真身乃是我们的同僚,我们二人,本该帮他。 这次开口的是鬱垒,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愧疚之色。 “然明月此次下凡转世,身肩重任,其命格为天道亲自书写,藏有大因果我们二人—————实不想沾染。” 神茶再次开口。 “待他回归天庭,我们二人会负荆上门请罪!” 言毕,二神身形渐淡,消失不见。 下一秒,现实中的我猛然回过神来,只觉身体异常虚弱,身体一个跟跪,向著地面跌去。 “陈九!” 胡眉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扶住,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样?”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全身衣物被汗水打湿,丹田內已无一点气息。 我张开左手,掌心中的那滴血,已是不见踪影。 我感嘆道: “这招敬问神明,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若非我道行有十足长进,恐怕能把我耗成人干。” “快坐下歇息。” 胡眉扶著我坐下,明月向我行礼道谢。 “陈老板,辛苦您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这么客气。 鬼爷开口问我。 “刚刚你意识离体,是去覲见神明了?” “对。” “问到什么了没有?” 我把两位门神说的话,一字不露地讲了出来。 眾人听后,皆是目瞪口呆,面面相。 鬼爷呢喃一句。 “连神明都不愿沾染的因果,老傢伙,你到底收了一个怎样的徒儿——— 明月面色凝重,再次行礼,而这次行礼的对象,不仅是我,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诸位,明月感谢你们这几日的照顾,你们继续留在我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请回吧!” “胡说!”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明月一位师兄忍不住骂了起来。 “我们是你师兄,而你又是师父最疼爱的小师弟,要是此刻离你而去,我们如何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等我们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去和师父见面!” “大师兄说的对,小师弟,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可就真伤了我们的心了!” 眾位师兄你一句我一句,把明月的眼睛都说红了。 待到训斥声停熄,鬼爷开口道: “老傢伙临终前,唯独放心不下你,作为他的朋友,我不会坐视不管。” 此刻,没有表態的,便只剩我了。 胡眉向我看来,她在用眼神向我表示,不管我做何决定,她都会支持。 我没有表態,而是轻声道: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鬼爷眼睛一亮: “什么办法?” “有些神明会拒绝明月,但有些神明,是拒绝不了的。” 鬼爷急了。 “你小子別故弄玄虚,快点说。” 我道出了新想到的主意。 “棲春道长生前不是说,明月是星宿转世吗?那我给他把所有的星宿都刻出来!” 鬼爷惊得张大嘴巴,过了好久才能说出话来, “所有星宿?二十八个?!” “对!” 在华夏的神话体系里,共有二十八位星宿,分別坐镇於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他们有的主管水患与农事,有的主管刑罚与武库,有的主管权衡与俸禄,总之人们能想到的,所求的,二十八星宿基本都管得到。 二十八星宿很难集齐在一起,有相关记载的,还是《西游记》中孙大圣在小雷音寺被黄眉怪困於金时,被猪八戒喊来救人。 我若是能把所有星宿的力量全部借来镇守道观,管他想害明月的人是何方神圣,我就不信他能闯得进来! 嘶! 鬼爷在得到我確切的回答后,倒吸一口凉气。 他颤声问我。 “陈九,你雕刻这些星宿,该不会都要用夜叉扮鬼吧?” “嗯!扮神之鬼道行越高,所能借来的神力越多,自然是夜叉为先!” 鬼爷气得是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搞来二十八只夜叉,要去求多少人?多少钱?” “额要不说人人都说鬼爷本事大,脸面也大呢?” “你別跟我打马虎眼!” 我嘆了口气。 “前辈,咱们既然都决定帮明月了,自然是有多大本事用多大本事了!我知道要很多钱—.” 话说到一半,我看向明月。 “我记得观中有一间屋子,里面摆满了棲春大师画的符,每一张都价值不菲,你能否做主,交由鬼爷售卖?” “可以!” 明月本身就不是什么贪財的性子,知道我们为了救他冒了多大风险,加上事关自己的性命,他又怎会吝嗇。 “前辈,师父留下的符,您可全部取走,若售卖后有结余,您可自己留下, 算是晚辈付给您的报酬,若是不够用,晚辈给您打欠条,日后一定偿还!” 鬼爷深深的看了明月一眼。 “老傢伙留下的符有多值钱,我心里有数,用不著你额外再付。” 说完,他扭头咬牙切齿地对我说。 “一口气买二十八只夜叉,我这张老脸估计得全搭进去,如果再失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尷尬一笑。 “真要失败了,我自己挑根竹鞭,让您打个痛快!” 之前率先表態的明月大师兄问我。 “陈居士,小道有一事不解。” “请说。” “星宿乃天庭正神,神力非凡,借其中几位的神力,应该就能护得小师弟安寧,你为何要不惜劳苦,把所有的星宿都请来呢?” 我抬手指向留有金水的观门,直言道: “如果只是单独请几位星宿,结果大概率与此相同。” 大师兄满脸不解,显然不明白我为何会这般说。 一旁的鬼爷忍不住开口,给出了解释。 “你们几个,道行比陈九高,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却比他差远了。” 他顿了一下,问大师兄。 “我看你也有四十多岁,江湖中应该有几位要好的朋友吧?” 大师兄点了点头。 “確实有一些朋友。” 鬼爷盯著他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 “假如你遇到难事,急需一笔钱,但没有人知道你能不能还得上,我问你, 你的这些朋友,会借吗?” 大师兄犹豫了一下。 “大概率不会。” “那如果你把这些朋友先聚在一起,同时去借呢?你猜他们会不会借?” 大师兄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前辈,我理解您的意思了,如果把我这些朋友全都聚在一起,他们为了顏面,哪怕明知我还不上,哪怕只借一点点,也不会直接拒绝。” “没错!这个道理放在神仙身上,也是適用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是由人情构建的。 两位门神可以商量一下,一同拒绝,可要是二十几位,大家可就不好意思第一个拒绝,做那个出头鸟了!” 明月几位师兄听完,纷纷冲我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胡眉小声问我。 “陈九,鬼爷刚刚说的我都理解了,可你不是应该刻二十七位星宿吗?毕竟明月也是星宿之一啊。” 我被胡眉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伸手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 “笨!棲春道长只知明月是星宿转世,却不知是哪一位星宿,我哪知道要少刻哪个·总不能像瞎猜吧?” 胡眉吐了吐舌头。 “討厌,不许说我笨!” 第224章 金泥镀诡像 第224章 金泥镀诡像 分工完成,便要各自行动了。 我负责雕刻诡像,鬼爷负责收集扮神夜叉,明月的师兄们负责在诡像完成前,保护明月的安全。 鬼爷在临走前,问了我一个问题。 “二十八尊金雕诡像,你买得起那么多金子吗?” 之前我因为种种原因,了不少钱,虽然缓过来一点,但一口气购买雕刻二十八尊金雕诡像所需的黄金,確实不够。 我打趣道: “前辈是打算先借我点吗?” 鬼爷认真道: “当然可以,我又不怕你还不起。” 我早就猜到了这个回答,笑著拍鬼爷的马屁。 “前辈大方!不过,我这次还真用不了那么多的黄金。” “为何?” “因为我没打算刻纯金诡像。” 鬼爷愜了一下,提醒我。 “事关老傢伙最爱弟子的生死,你可大意不得,缺钱就跟我说,可不能糊弄事。”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糊弄事。” 我將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今天我不是用金泥成功雕刻成了诡像吗?我刚刚就在想,能不能把这种工艺,与木雕诡像结合一下。” 鬼爷被我成功勾起了兴趣。 “你接著讲。” “正常来说,木雕的诡像,论得到的神力和效果,都不如金雕诡像,哪怕使用最好的阴木也不行。” 鬼爷听后很是疑惑。 “那你还打算这么干?” 我看向道观的正殿,补充了一句。 “但在这道观中,有比阴木效果好上数倍的木头!” 嘶! 鬼爷倒吸一口凉气,显然已经猜到我打算做什么了。 “你这胆大包天的傢伙,难不成要把真武神像给拆了?!” “没错!”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確实打算这么干!” 鬼爷抬手摁了摁自己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似乎很是头疼。 “你这个小疯子!” 他质问我。 “真武大帝可不是一般的神明,他可是四御之一!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在天庭的地位,仅次於玉皇大帝!你如此褻瀆他的神像,真的有可能招来天劫!” 我非常篤定地回答道: “换作以往,您说的话肯定会灵验,但这次不同!” 我盯著鬼爷的眼睛,做了一个假设。 “如果您是真武大帝,自己在凡间的神像被人损坏,停了香火,而且毁了您神像的人,还要杀天庭神明的转世,关键这人还是您忠实信徒的徒儿,您气不气?” “那肯定气啊!要不是神仙不能轻易干预凡间之事,我猜真武大帝恨不得亲自下凡,灭了这傢伙!” “那就对了嘛!如今神像已毁,修也修不成了,有人借几块木头帮著对付这坏人,还能护住自己的信徒,我猜真武大帝是不会介意我的所作所为。” 鬼爷嘆了口气。 “话这么说没错,但就怕有个万一啊!” “不会的!跟神明打交道多了,我发现正神多是光明伟岸的形象,况且我是在维护真武大帝的形象与利益,他没有理由迁怒於我。”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总之要小心,千万別把自己搭进去,明白吗?” 鬼爷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 “比起明月,我更看重你的安危!” 我心生感动,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 “谢谢前辈!” 鬼爷走了,而我则是找明月借了一把斧头,在他和师兄们心惊胆战的注视下,在真武神像上砍下好大一块木头。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在砍神像的过程中,我没有任何瀆神的感觉。 不仅如此,当木头被砍下时,我清晰地感觉到,神像中蕴含的神力,亦或是棲春道长一生供奉积攒的香火之力,注入掉落的木头中。 从此,剩下的神像,便只剩其形了。 这个发现,让我信心大增,我与明月告別,扛著木头返回酒馆。 回到酒馆后,我立即把《纵鬼篆》翻了出来,这本书中给二十八星宿单独列了一卷,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一口气把它们同时雕刻出来。 我正看著,刚刚洗完澡的胡眉,只围著一条白色的浴巾,凑了上来。 她湿漉漉的头髮,挠得我脸蛋发痒,洗髮水的玫瑰香味,令我心猿意马。 换作往日,此刻必须开局“游戏”,但现在绝对不行,我哪怕浪费一点时间,明月的命运就有被改写的可能。 “亲爱的,你別闹。” “我干啥了?” 胡眉伸手捏了捏我满是胡碴的下巴。 “明明是你自己把持不住自己。” 或许她也怕自己挑逗过度,让我忍不住化身“野兽”,立即转移了话题。 “二十八星宿,都有谁啊?” 我给胡眉简单介绍了一下,二十八星宿七神一组,分別镇守著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其中镇守东天青龙方位的有角木蛟、亢金龙、氏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和箕水豹。 镇守南天朱雀方位的有井木、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和水蚓。 镇守西天白虎方位的有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昂日鸡、毕月乌、火猴和参水猿。 镇守北天玄武方位的有斗木、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和壁水。 胡眉听完后,眉飞色舞道: “原来二十八星宿都是妖仙!若我以后能修炼成仙,岂不是也有机会成为一名星宿?” 我笑道: “我估计行不通,你没发现二十八星宿的本体,没有重样的吗?既然里面已经有了心月狐,你这只小白狐,怕是没机会嘍!” “哼哼!就你会泼冷水,不理你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没过一会儿,胡眉就端来了果盘和茶水,她见我看书认真,还亲自餵我吃水果。 为了早日刻完二十八尊诡像,我把酒馆的生意完全交给胡眉打理。 接下来的三日,我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刻刀就没停过,甚至在做梦时,我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刻像的画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整整三日,我只睡了十二个小时,终於把二十八星宿都刻了出来,並且涂完了彩。 接下来,便是在供奉前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一一金泥镀像! 我原本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再製造金泥的,毕竟上次打金箔的经歷,让我非常痛苦,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开始。 谁知我刚买到黄金,鬼爷打来了电话。 按下接听键,鬼爷严肃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出。 “陈九,诡像刻得怎么样了?” “就差最后一步了,製作金泥比较麻烦,可能还要再等个三四天。” “要不你搬观里去做吧!我已经在收拾铺盖了,马上出发。” 我听出了鬼爷语气中的凝重。 “我刚刚接到明月师兄的电话,说最近几天有小鬼半夜偷偷靠近道观,应该是来侦查的,我估摸著,大麻烦又要来了!” 我的心咯瞪一跳,这么快?! “前辈,我带上诡像,马上就上山!” 我火速赶回酒馆,喊上胡眉一起收拾东西。 黑哥听到动静,凑了过来。 “陈九,你要去留春观?” 明月的事情,我已经跟他和李广讲过了。 “对,你和李广可以放假了。” 黑哥挠了挠头。 “陈九,我跟李哥商量了一下,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带我们两个一起上山。” 我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活,疑惑道: “你们去干嘛?” 黑哥向我解释道: “何曼给的功法,修炼起来特別快,上次鬼爷不是送你一套测试道行用的古钱市吗,我找胡眉借出来测试了一下,我和李广都能用举起一枚钱市了。 我心中很是惊讶,黑哥和李广的修炼天赋这么高吗?这才修炼了多久,竟然已经拥有一钱的道行了,要不是我拥有雕刻诡像提升道行这种近乎作弊的修炼方法,怕是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两人给超过了。 “我和李哥都觉得,我们以后跟著你混,光长道行不行,还得长见识——” “不行!”黑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拒绝了,“太危险了!” 棲春道长的葬礼上,想要明月归天的人仅仅只是出手试探,便拿出了五只夜叉和几十只鬼,我、胡眉还有鬼爷,在猝不及防之下,都吃了点暗亏,黑哥和李广自前只有一钱道行,碰到这般场景,与送死何异? 黑哥急忙道: “陈九,你这几天忙得连饭都没空吃,上山后估计也是如此,我和李哥帮你们做做饭,劈柴烧水,总能帮上点忙,至於危险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旦麻烦上门,我们两个立马就藏起来,绝不露头。” 黑哥心心念念地想去长见识,却不知他的辩解,已经勾起了我的火气。 我理解他的心態,好不容易有了道行,便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见识一下江湖的精彩,体验一下江湖的刺激。 鬼爷曾经跟我说过,拥有这种心態的修土,往往死得最快。 我刚要发火训斥,一个甜腻腻的声音从黑哥身后响起。 “老板,我也想跟著李哥和黑哥,一起去长长见识。” 我愣住了,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的视线越过黑哥庞大的身躯,落在他身后小个头萝莉的身上,嘴角抽搐了两下。 黑哥则是兴奋起来。 “小谣谣也要去吗?遇到危险你不要怕,躲在我身后,不管遇到什么坏傢伙,黑哥统统给你打跑!” 第225章 恐怖降临 第225章 恐怖降临 黑哥一如既往,见到童谣就开始献殷勤,一副十足舔狗的模样。 不过令我有些惊讶的是,童谣以往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如今已看不到了, 不知是不是童谣对此已习以为常。 “黑哥,你先去忙—这事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矣,好!” 黑哥走后,童谣主动走到我面前。 我有些无奈地问道: “姑奶奶—您这是有什么打算?这次我遇到的事情,真的很危险!” 童谣平静地问我。 “知道危险,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呢————”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只负责保护酒馆的人——·我开不了口。” “看来你是没把我当朋友。” “啥?”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童谣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我和黑哥不一样,我见过真实的童谣。 “我说你愚,你把黑哥和李广弄过去,我不就得履行承诺了吗?” 说完,童谣便转身往回走。 我一时回不过神来,等童谣走了好几步,才想起要道谢。 “谢谢你。” 童谣脚步停了下来,后脑勺对著我,但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不要误会,我之所以会帮你,是因为我觉得黑哥说的话有道理,他和李广不经歷大场面,如何能快速成长起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我不会一直待在你身边,胡眉受伤这样的事情,你应该不想再经歷一次了吧? 还有,不知来歷的鬼降临济城,查明原因,本就是我身为阴司判官的职责。” 童谣离开了,胡眉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笑著吐槽。 “这女人真彆扭。” 童谣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黑哥和李广我自然是要带上的。临行前我再三叮嘱,如果真遇到危险,哪里安全就躲到哪里,绝不许他们出手,两人都答应了。 童谣没跟我们一起去,但我知道,虽然真武大帝神像已失去了神力,但她依旧不想进入道观。 不过我知道,虽然平日里见不到她,但只要危险降临,她一定能赶到。 我们赶到留春馆时,鬼爷已经到了,正在和明月的大师兄聊天。 从两人脸上凝重的神情不难判断,危险已经迫近,甚至近在尺。 我跟二位打了招呼,鬼爷看到黑哥和李广,有些异问我。 “你怎么还拖家带口的。”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说带两人长长见识。 鬼爷微微皱眉,大概考虑到我已经把人带来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询问明月的大师兄。 “道爷,这几日情况怎么样?” 大师兄严肃道: “这两晚,我们几位师兄已经抓住了六只想要入观探查的鬼,其中还有一只四钱道行的夜叉!” 听到这话,我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上次袭击,敌方便已耗掉了五只夜叉,如今又消耗一只。 敌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江湖上价值七位数的夜叉,在他们手里,简直像一颗颗卖不出去的烂白菜。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我,立即询问鬼爷。 “前辈,扮神夜叉的事情,您办得怎么样了?” 鬼爷感嘆道: “要不是你给我出难题,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面子有这么大!二十八只扮神夜叉我都已经凑齐了,都在送来的路上,最迟三日就能凑齐!你呢?诡像最快多久能完成?” “差不多也是三日!” 鬼爷眉头紧锁。 “这三天——可不好过啊!” 为了不浪费时间,我跟大师兄要了一间房,继续製作诡像。 黑哥和李广都来帮忙,他们二人替我分担了一些无须鬼匠亲自做的杂活,帮我加快了一些进度。 加上胡眉,我们四人从白天忙活到黑夜,又从黑夜忙活到天亮。 “不行!我要累死了! 黑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累得满头大汗。 胡眉调侃道: “黑哥,你这身肌肉白练了啊,还不如人家李哥呢!” 李广弯曲自己的手臂,亮出自己的肱二头肌,笑著说道: “老板娘,你別看我块头不大,但都是顛勺顛锅练出来的活肌肉,小黑那些肉,都是喝蛋白粉练出来的死肌肉。” 黑哥不服气道: “都是肌肉,哪有什么活死之分。” 胡眉捂著嘴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没有,以我多年吃鸡的经验,吃饲料长大的鸡,就是没有散养的鸡有嚼头。” 听到这话,黑哥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气冲冲地对李广道: “李哥,今天我算是跟你槓上了,咱看谁先忍不住喊累,今儿我一定要你认输。” 李广刚想应战,被我给打断了。 我把手中用来砸金箔的锤子扔在地上,使劲晃了晃手腕。 “你们两个就別打鸡血了,我也累得不行了,李广,你去借道观的厨房做点饭吃,我们好好休息一下。” “好,我这就去。” 李广离开后,我看著昨夜打出来的金箔,感嘆道: “干完这个活,我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一口气刻二十八尊诡像,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胡眉给我打气道: “陈九,你得往好处想,等这二十八尊诡像里的夜叉全部超度,你得涨多少道行!说不定眨眼间就突破五钱境界了!” 胡眉这话可比鸡血厉害多了,我立马兴奋起来。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老一辈人常说多劳多得,果然有道理!” 我跟胡眉正聊得起劲,突然见李广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他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 “老板!鬼爷让你快过去!” 我心里咯瞪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回过神来的胡眉惊呼一声。 “空气里有煞气!”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诡像还没刻完,敌人已经杀上门了。 我当即叮嘱黑哥和李广。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別出去!对方是冲明月来的,只要你们不故意往前凑,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放心吧老板,我会看好小黑的!” “不是,你看我干吗?我既不蠢,也没活腻歪——— 黑哥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因为在他俩拌嘴的时候,我已经拉著胡眉跑了出去。 刚踏出房门,我便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比前几日更大的“乌云”,已经向道观飘了过来。 胡眉惊得目瞪口呆,她颤声呢喃了一句。 “这么多?” 我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便看到最少十几只夜叉,而恶鬼的数量,更是数不胜数。 “明月,快进殿!” 我听到大师兄的呼喊,循声看去,只见明月在儿名师兄的保护下,衝进真武大殿,殿里的神像虽然已被毁,但这几日师兄们在大殿的门窗和墙壁上,贴满了可以避煞除鬼的符。 明月入殿后,师兄们將殿门关闭,我和胡眉跑了过去。 “鬼爷呢?” “这呢!” 鬼爷快步走了过来,相比於我们这些惊慌的年轻人,鬼爷显得十分稳重。 当鬼爷走近后,我发现他换了一身宽大的袍子,这袍子有些奇特,会隨著鬼爷走路,发出叮叮噹噹的响声。 我好奇地问道: “前辈,您这袍子,是法器吗?” “不是,”鬼爷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这就是件普通的袍子,但袍子里的东西,足够天上那些鬼好好喝上一壶!” 说完,鬼爷双手抓住袍子的襟角,分別向两侧拉开,露出袍子的內衬。 我定晴一看,被震撼到了,心中直呼一声“好傢伙”。 只见袍子的內侧,掛满了写有鬼名的木牌,这些木牌宛如鱼鳞一般,层层遮盖,刚刚鬼爷走路发出的声音,就是木牌相互碰撞发出的响动。 胡眉惊嘆道: “前辈,您这是搞了个军火库啊!” “这还得多谢你老公,这里一大半的鬼护卫,都是上次保护灵灵时抓到的! 》 鬼爷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 “刚刚训练好的鬼护卫啊,也不知道这次要损失多少只!” 话虽这么说,但鬼爷没有任何犹豫,天上的“乌云”刚飘到道观上空,他便將自己的烈注入未牌。 下一秒,鬼爷身上冒出浓烈的煞气,黑色的煞气令四周气温骤降,冻得一位道爷连声打了三个喷嚏。 此刻的鬼爷,宛如一口从幽冥通往凡间的井,一只接一只的鬼护卫从木牌中钻出,直衝云霄。 两波鬼打斗在一起,一时间,整个道观鬼哭狼嚎,宛如炼狱之景。 我们剩下的人,自然不会干看著,纷纷拿出自己看家的本领,迎上从天空扑下来的鬼。 胡眉长出洁白的狐狸尾巴,纵身一跃,三两下就跳到了真武大殿的屋顶上, 用注满妖气的狐爪,將试图从屋顶钻入大殿的鬼撕成碎片。 我则是唤出黑白相间的无常袍,將嵌在哭丧棒末端的勾魂索甩出,专门袭向那十几只夜叉,再配合著鬼爷的夜叉,將它们一一“点名”。 明月的师兄们,也做了十足的准备,驱煞用的符仿佛不要钱般,有多少扔多少。 片刻工夫,袭来的鬼便被我们联手杀了个片甲不留。 明月的大师兄深吐一口气,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好像挺轻鬆的。” 另一位道爷急忙捂住他的嘴。 “大师兄,师父生前没教过你,不能乌鸦嘴的吗?! 大师兄拉开师弟的手。 “怕啥,难不成后面还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瞳孔紧缩,眼睫毛因为恐惧,一秒震颤十几次。 空气中的煞气再次变浓,我顺著大师兄的视线向著远处的天空看去,一片更大的乌云,正遮天蔽日地向道观飘来。 真正的恐怖.—....才刚刚降临! 大师兄颤声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道爷,”我忍不住吐槽一句,“你跟十三局有交情吗?是不是认识一位姓何的女人?” 第226章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第226章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明月的大师兄,是我这辈子见过第二厉害的乌鸦嘴,第一厉害的——-叫何曼大片乌云黑压压地飘了过来,其中夹杂著多少夜叉和恶鬼,就算把它们都定住,我恐怕也得数一两个小时。 一位道爷颤声问道: “我们能挡得住吗?” 这个答案没人能够回答,但此刻不管挡不挡得住,都得拼命了,一旦让这些鬼进入真武大殿,明月就死定了! 鬼爷悄声问我。 “陈九,我知道你小子爱藏,实话告诉我,有没有后手?” “有!” 我的后手就是童谣,虽然我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但她答应的事情,向来都会做到,信誉极佳! “那就好!” 鬼爷抬高音调。 “道爷们,人死鸟朝天,你们都是修道的人,可別让祖师爷蒙羞!” 鬼爷这话还真提振了士气,毕竟身后就是真武大殿,道家供奉的四御之一, 真要是扭头就逃,怕是以后做梦都得挨抽。 鬼潮可不会给我们多愁善感的时间,不过眨眼的工夫,它们已经扑了上来。 鬼的数量翻了数倍,量变引起了质变,才不过半分钟,我便感觉到了如山的压力。 我手中的哭丧棒和勾魂索都抢出火星子来了,但鬼的数量几乎没有怎么减少鬼爷的鬼护卫已经被撕碎了七成,仅剩几只夜叉还在苦苦支撑。 胡眉也被逼得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与我背靠背,继续与鬼潮嘶杀。 至於明月的师兄们,已经有人受了伤——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绝望的,一部分鬼牵制住了我们,而另一部分鬼则是在几只夜叉的带领下,对真武大殿发起了衝击。 鬼撞在真武大殿上,激起一道道金光,是明月师兄们张贴的符。 然而这些符能挡住一只鬼、十只鬼,却挡不住几百只鬼一轮又一轮的撞击。 不出片刻,贴在大殿门窗和墙面的符,便如雪片般,脱落下来。 “陈九!”鬼爷急了,“你的后手呢!”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在这里大喊一声“童谣救我”吧? 就在这时,明月的大师兄喊了一声。 “师弟们,帮我撑一下,我要画一道鄯都孟元帅勘鬼符,號令鬼兵助战!” 另一名道爷急忙反对。 “不行!师兄你没授过阴司篆,强行召唤鬼兵,会折寿的!” “顾不了这么多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小师弟死去!” 说完,他从道袍中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咬破指尖,飞速画出一张血符。 隨后,大师兄周身散发出浓郁的烈,將他身上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抬起右手,双指夹符,念出救令。 “天府灵神,地府威兵。 手执金槌,勘鬼通名。 巨天力士,孟鱷將军。 疾速拷勘,不得留停。 急急如鄯都大帝律令!” 就在他念动救令的时候,鬼潮已经將真武大殿上的符全部撞了下来,大殿眼见就要失守。 千钧一髮之际,有密集的破空声从远处响起。 咻!咻!咻! 伴隨著破空声,我们周边的鬼一个个被黑影洞穿身体,魂飞魄散。 这些黑影最终全部撞在真武大殿上,发出沉闷的刺入声。 我定晴一看,这些黑影竟是冒著浓烈煞气的骨箭!箭身看不出是什么骨头磨製而成,但箭头分明是一根根人类的指骨! 我循著骨箭飞来的方向看去,上百只全身被黑色甲胃的鬼兵,正迈著整齐的步伐大步踏来。 这些鬼兵个个都是夜叉,浑身散发著惊人的杀意。 毫无疑问,他们是来自幽冥阴司的鬼兵! 一轮射箭后,鬼潮散了大半,鬼兵们没有收到任何命令,却做出整齐划一的动作。 他们將手中的弓背到身后,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刚刚悍不畏死的鬼,此刻脸上纷纷流露出恐惧的表情,它们顿时乱作一团, 拼命地想要逃离此地。 哗啦! 熟悉的铁链晃动声响起,一根根勾魂索从鬼兵的腰间飞出,宛如一条条拥有意识的独蛇,迅速追上逃窜的鬼。 锋利的鉤子刺入鬼的魂魄,来自阴司的鬼兵用力一扯,將这些鬼拽到身前, 隨后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仿佛是只知道杀戮的傀儡。 悽惨的鬼豪声从大变小,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刚刚还凶猛如洪涛的鬼潮,只剩下一只道行最高的夜叉。 它之所以没魂飞魄散,並非实力强横,而是鬼兵故意將它留下。 十几根勾魂索將它缠了个结结实实,这只夜叉哪怕想要自我了结,都办不到。 隨后,鬼兵们重新列阵,一左一右,中间留出了一条宽广的道路,似乎是要迎接某位大人物登场。 没等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位个头高挑,身披判官官袍的女人,穿过列队的鬼兵,一步步向著被束缚的夜叉走去。 这个女人长得很美,但浑身上下,都散发著拒人千里的冷意,尤其是她的眼神,宛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鬼爷小声问我。 “这位是不是你酒馆里的那个小姑娘?” 果然,鬼爷早就发现了。 我眨了眨眼睛,回答了鬼爷的疑问, 没错,率领鬼兵的判官,正是显露真身的童谣。 童谣走到夜叉面前,一句话没说,抬手將其收入自己的袖子里。 办完这件事,她没有停留哪怕一秒,转身带著鬼兵走出道观,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我身后的几位道爷,才敢大口喘气。 “大师兄!你牛啊!” 刚刚还在担心师兄会折寿的道爷,丝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词。 “你不光召来了鬼兵,还召来了判官!快说,你平日里是不是下私功了,我天天跟你待一起,怎么不知道你现在有这水平!” “要不人家是大师兄,我们是师弟呢!” “师父要是还活著,肯定又要拿大师兄当正面教材教导我们了!” 在一声声讚美中,大师兄低头看著手中的血符,眼中满是异。 我走到大师兄面前,轻声道: “別想了,快去看看明月吧!” “对!快去看看明月!” 大家推开殿门,明月安然无恙。 胡眉问我。 “鬼兵都介入了,对方短时间內,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我与鬼爷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凝重。 鬼爷开口道: “这可说不好,如果是我,会想办法调虎离山,支开鬼兵,而不是就此收手。” 我和鬼爷的想法是一样的,危险並没有就此结束,当务之急,还是得快些把诡像刻完。 “胡眉,我们回去接著干活!” 回到我雕刻诡像的房子,推开门时,李广和黑哥表情各异。 李广双手撑在窗沿往外看,应该还在回味刚刚那场大战。 而黑哥.—··呆若木鸡,完全失了神。 “黑哥,黑哥?” 我唤了两声,黑哥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异的问李广。 “黑哥他怎么了?” 李广同样感到奇怪。 “不知道啊,一开始他还和我一起兴奋地看你们和那群鬼打架呢,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魔了。” 我嚇一跳,以为黑哥中邪了,赶紧上前检查,但不管怎么看,他都没有邪煞入体的表现。 胡眉问李广。 “你们看到哪的时候,他变成这模样的?” “就是那个很拽很酷的女人出现的时候。” 很拽很酷?是说童谣的真身吗? 就在这时,黑哥回过了神,呢喃了一句。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听到这话,我和胡眉都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童谣从来没在黑哥面前现过真身,他这都能怀疑? 这算什么?心灵感应吗? 李广以为黑哥在开玩笑,打趣道: “小黑,你这撩妹的情话落伍了啊,当年我追你嫂子的时候,就用过这招。 工黑哥辩解道: “我是说真的!” 李广显然不信。 “刚刚那女人,明显是只死了很多很多年的鬼,你怎么可能会见过她?总不能是上一世吧?” “前世?”黑哥眼睛亮了一下,仿佛捕捉到什么重要的线索,但眼神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他伸出巴掌,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奇怪,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我怕黑哥真的魔,赶紧转移话题, “黑哥,先別想了,赶紧帮李广做点饭,给大家补充一下体力。 李广,记得多做点。” 两人离开后,胡眉惊讶道: “难不成黑哥和童谣,还真有什么渊源?” “不可能吧,真有的话,童谣怎么可能对黑哥一直不冷不淡的。” “说的也对,不想了,你赶紧干活,要是剧情真按鬼爷推测的发展,下次再来鬼潮,童谣很可能就帮不上忙了! “好!” 我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再一次忙碌起来。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二十八星宿诡像,我全部完成。 每一尊星宿诡像都是用从真武大帝神像上取下的木头打底,外面涂上金泥, 做成了金包木的样式。 此刻二十八尊星宿诡像摆在我面前,即便还没有正式供奉,便已散发出强大的神力。 看著这些从我手中诞生的作品,我信心爆棚。 “满天星宿齐聚,就算鬼潮再多十倍,我也可以护住明月!” 第227章 奎木狼 第227章 奎木狼 因为是要供奉星宿,夜晚供奉的效果远比白天好。 我喊来明月的大师兄,让他帮忙看好诡像,然后隨意打了个地铺,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我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好好休息了,也顾不得地铺舒不舒服,人刚躺下还不到三秒,便已沉沉睡去。 正睡得香甜,我感觉到有人在晃动我的肩膀。 “陈九,醒醒!”是胡眉的声音。 我艰难地睁开眼晴,突然清閒下来,积压在身体深处的疲惫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浑身肌肉又酸又疼。 “天黑了吗?” “没有!童谣唤了你好久都没叫醒你,就找我来喊你了。” 我清醒了过来,果然听到了童谣的声音。 “来观外找我。” 童谣的语气非常严肃,明显是发生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我急忙起身,刚踏出观门,便见到了正在等候的童谣。 “发生什么事了?” 童谣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 “两个时辰前,济城各区同时冒出不少恶鬼,正在作乱,那个叫何曼的女人带著她的部下四处灭火,但根本忙不过来。” 我心中一惊,鬼爷果然经验老道,真让他给猜准了! “是调虎离山之计!” “没错,”童谣给了我肯定的回答,“这些作乱的恶鬼,跟三日前袭击道观的那批鬼,是一伙的,此番行为,就是为了勾引我离开此处,带兵前去镇压。” “所以,你要走了?” “对,如果我不动,他们就会变本加厉,济城会枉死很多人,导致阴阳混乱,不光是我,连我的上司,也会遭阎王问责。” 童谣是维护济城阴阳秩序的阴司主官,她必须去,这是她的职责,我非常理解。 我抬头看了眼天色,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 “天一黑,诡像就可以供奉了,你去就行,等下-你从抓走的那只夜叉口中,拷问出什么了吗?”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想要明月归天,敌在暗我在明,这场博弈实在是令我头疼。 “没有,对方在鬼仆身上设下的禁咒,这些鬼一旦被抓,就会被禁咒抹去带有记忆的一魂,那只夜叉从被抓到的那一刻,就忘得一乾二净。” 我眉头紧皱,敢刺杀神仙转世的傢伙,果然不好对付! “我知道了,快去吧!” “我一走,这里肯定会有麻烦上门,你自己小心点!” 童谣离开后,我火速回到观內,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我先问鬼爷。 “前辈,二十八只夜叉都送来了吗?” “送来了,刚刚你在休息,我交给胡眉保管了。” 我点了点头,又对眾人说道: “天一黑,我就会让明月供奉诡像,最后这一个小时,想要杀明月的人,一定会赶过来,大家恐怕还会有一场恶战要打!” 我看了眼明月的大师兄,又补充了一句。 “这次可没有阴司的鬼兵来帮我们了!” 经过三日,大师兄已经想明白三天前突然出现的鬼兵跟自己没关係了,他沉声道: “这三日,我们师兄弟又准备了不少符,只是坚持到天黑的话,应该没问题!” 鬼爷有些无奈。 “这次真得靠你们了,我没时间训练新的鬼护卫,现在手中只剩下两只夜叉,和七只恶鬼了。” 时间紧迫,我让黑哥和李广帮忙把二十八尊诡像搬进真武大殿,然后命令他们立即离开留春观,童谣不在这了,他们的安全已无保障。 隨后,我又从胡眉手中取来鬼爷给的二十八块木牌。 胡眉说鬼爷交代过,这二十八只夜叉的执念,在发来前都被鬼爷的同行用秘法给压下去了,可以直接使用。 从之前鬼爷的表现和暗示来看,强压夜叉的执念,会消耗大量的道行,甚至对身体產生一定的负担,鬼爷能让二十八名同行为此付出,恐怕没少加价。 不得不说,鬼爷是一个重情谊的人,为了过世老友的徒儿,他付出了非常多我甚至怀疑,他之前说棲春道长留下的符,足以支付购买二十八只夜叉的价钱,只是不想让明月有太大心理负担的善意谎言。 一切准备就绪,我喊著明月进入真武大殿,我估摸著明月的师兄们这三日也没睡好,因为今日不仅大殿外贴满了符,殿內也贴上了不少。 我將二十八尊星宿诡像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放在供桌上,並將香炉放在眾多诡像中间。 隨后,我文用血阴刀扎破手指,涂抹在线香上。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天黑了。 “陈老板,”明月满是愧疚地开了口,“这些天,真是谢谢你了。” “用不著跟我说客套话,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师父棲春道长对我有救命之恩。” “现在,您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了。” 我冲明月笑了笑,这孩子,是真的聪明。 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呼啸的风声从殿外响起,紧接著,反锁的殿门被风吹得当一声响。 下一秒,殿內窗户和墙壁上张贴的符,全都亮了起来。 大殿的门和窗户,是用油纸糊的,我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我,新的鬼潮,降临了! 我不由得紧了拳头,对方肯定明白,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杀死明月的机会越小,所以这次降临的鬼潮,一定会比前两次更加恐怖。 胡眉和鬼爷就在殿门之外,我怎能不担忧。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走到最后一步了,谁也不会放弃。 此刻我只盼著胡眉等人能多撑一会儿,撑到天黑。 呼啸的煞风吹个不停,真武大殿的殿门和窗户被吹得眶眶作响。 殿內的符一张接一张地脱落下来,风声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外面的打斗声都被掩盖住。 明月脸上写满了紧张,而我则是屏气凝神,耐心等待。 说不慌张是假的,但越是慌乱的时刻,越要保持冷静。 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十倍,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每一次心跳和呼吸。 终於,一声焦急的吼声,从门缝中传了进来。 “陈九!天黑了!” 是胡眉! 听到提醒,我一个箭步衝到供桌前,將提前制好的血香点燃。 青烟才从线香上升起,我便迫不及待地大喊一声。 “鬼匠陈九,代凡人祈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我对著供桌上二十八尊诡像深鞠三躬,將三根血香插入香炉。 “明月!” 我唤了一声,明月迅速跪下,说出自己的愿望。 “满天星宿在上,凡人明月受贼人威胁,不得安寧,恳请眾神惩恶护善,护我安危!” 他话音刚落,殿门眶当一声巨响,整个真武大殿都颤抖起来,上方有灰尘撒下。 我扫视一圈,殿內已经不剩几张符了! 我赶紧掐了个诀,施展鬼爷传授的秘法,將二十八张木牌里的夜叉全都放了出来。 “快!你们快进诡像!” 这些夜叉感受到从门缝窗缝里吹进的煞气,当即明白自己的处境,一个个拼命地往诡像中钻。 下一秒,我的意识被一只无形大手,拽入通神空间。 回过神来的第一眼,我便看到了明月。 他端坐在云头,头顶是耀眼的银河。 我抬头看去,只见银河中有许多耀眼的星辰,一闪一烁。 仔细一瞧,每一颗星辰中都藏有一道身影。 是星宿! 我仔细数了数,藏有身影的星辰,总共二十七颗,比起神话中的二十八星宿,少了一个。 准確来说,最后一个星宿,就在我的身前。 此刻的明月,正在同时与二十七星宿共鸣,除了不受限制的鬼匠,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与如此多神明共鸣的供奉者了。 和我预料的一样,如果只供奉一位星宿,对方或许会拒绝明月。 但只要把星宿们都拉来,便谁也抹不下面子了。 二十七束带有无上神力的星光,同时落在明月身上下一秒,我的意识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我眨了眨眼睛,確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现实世界的明月,身上依旧散发著星光。 嘢! 一声巨响,真武大殿的殿门再也承受不住鬼潮的攻击,轰然倒下。 数不清的夜叉和恶鬼,钻入门来,向著明月扑来。 然而当他们撞上明月的身体时,却如扑火的飞蛾,瞬间燃尽!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我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明月亦是如此。 “明月,出去把所有的鬼都灭了!” 听到我的提醒,明月立即起身,向著殿外走去,刚刚还凶神恶煞想要取明月性命的眾鬼,此刻与明月角色互换,它们仿佛见到猫的老鼠,疯狂逃窜。 当明月踏出殿门后,黑夜被星光撕破,我暗中舒了口气,知道大局已定。 我没著急跟著出去,而是扭头看向供桌。 一只夜叉尷尬地飘在供桌上,一次又一次地往一尊诡像里钻,可不管它如何努力,都无法进入诡像。 “別试了,这尊诡像背后的神明,没有回应。” 我从供桌上將这尊诡像拿了起来,仔细端详,呢喃一句。 “明月,这就是你的真实身份吗?” 我手中的诡像,乃西方白虎七宿之首一一奎木狼! 第228章 神明奖励 第228章 神明奖励 看著手中的奎木狼诡像,我陷入沉思。 奎木狼,主管人间武库,怎么偏偏是他下了凡? 之前两位老门神对我说,明月今世命格由天道亲自书写,身怀天大的因果。 莫非他的转世,隱藏著什么惊天的秘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发什么呆呢?” 我回过神来,看清来人,是胡眉。 “外面情况怎么样?” “结束了!”胡眉兴奋道,“明月浑身冒著神光从大殿里走出,把袭来的鬼全都嚇跑了,一只都没留下。” 我上下打量胡眉,她的气息有些虚弱,但身上並无伤痕。 “没受伤吧?” “没有!那些鬼像是知道时间不够用,压根就不想在我们身上浪费一点时间,一股脑地往大殿上撞,虽然画面看著很嚇人,实际一点都不惊险。” 说话间,胡眉看到了我手中的诡像,还有老老实实站在我身后的夜叉。 她惊奇道: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二十八星宿中不能供奉的诡像,就是明月的真实身份了?” “对。” “这是奎木狼?”胡眉遗憾道,“可惜现在的明月记不得转世前的事, 否则我真想问问他,书中写的他化身黄袍怪时,与宝象国百羞公主之间的情情爱爱,是不是真的。”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抬手轻轻点了胡眉的头。 “瞎八卦!” 《西游记》算不算真实的神话,我不好乱下定论,因为《纵鬼篆》中,真有相关神明的记载,其中净坛使者诡像,我已经雕刻过了。 假如是真的,別的不敢乱作判断,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奎木狼的战力。 在《西游记》里,奎木狼化身的黄袍怪,曾单挑八戒、沙僧三十回合而不落下风,后来在玄英洞战役中,还曾协助大圣降伏犀牛精,可见其战力之高。 我在心中打起算盘,我日后要好好和明月打好关係,日后待他成长起来,会成为我一张厉害的底牌。 “陈九,你又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咱们出去看看吧! 我和胡眉走出大殿,殿外已经风平浪静,明月站在院中,身上的星光已经不见。 准確来说,星光並非消散,而是敛入明月体內,一旦他再次遇到危险,星光便会如今日这般再次显现,护他周全。 “陈九,干得漂亮!” 鬼爷走了过来,他手里只剩下两块木牌了,应该是实力最强大的两只夜叉。 至於其他的鬼护卫,恐怕都已魂飞魄散。 明月的几位师兄齐齐向我行礼,大师兄开口道: “陈老板,多谢你对明月的搭救,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怎样的帮助,只管招呼我们师兄弟,绝不推辞!” 我抱拳回礼。 “多谢!” 鬼爷问我。 “陈九,明月以后若要出门,要把二十尊诡像都隨身带著吗?” 我点了点头。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 在这次的供奉中,因为明月的特殊身份,可以把二十七尊诡像看作一个整体,明月想要时时刻刻受到星宿保护,不出一点岔子,隨身携带诡像是最优的选择。 鬼爷感嘆道: “这么多诡像可不好拿,看来明月在变得足够厉害之前,是出不了这留春观了。” 说完,鬼爷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 “陈九,你给明月刻的星宿诡像,到底算木雕还是金雕?” “金雕。”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金雕生效的时间比木雕久,最多能撑—三年? 陈九,三年后明月怎么办,你再给他刻新的诡像吗?” 我正准备回答,明月却抢先道: “刚刚供奉时,我和星宿们有过交流。” 明月伸手捂著自己的小腹部,那里是丹由的位置。 “星宿们教了我一种独特的修炼办法,可以將供奉诡像获得的星光融入丹田,我估算了一下,练至大成,需要半年时间。” 我惊讶道: “也就是说,半年之后,哪怕诡像失效,你依旧可以用星光护体?” “没错!但没了诡像,星光只对鬼有效,若是杀我的是人,护身效果会大大折扣。”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 我答应明月,在他掌握护体星光前,我每周会派人给他送米送菜,他只需留在观中安心修炼。 我们在观中待到天明,明月的危机已经解除,在诡像失效前,无人可以再伤他分毫。 是时候离开留春观了。 送走了明月的几位师兄,我带著胡眉,与明月告別。 “陈老板,请您收下这个。” 明月从道袍中取出一物,金灿灿的。 胡眉眼睛一亮,惊讶地问道: “这是金条?” “对,昨夜有一位老神仙託梦给我,说陈老板保护天庭转世之神有功,这是奖励。”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可思议道: “我醒来时,这块金条就在我胸口上压著。” 这似曾相识的经歷,令我眉头狂跳不止。 “给我瞧瞧。” 我从明月手中接过金条,才一入手,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天上金! 这块金条,与当初王灵官奖励我的天上金,一模一样! 我暗中猜测,莫非只要帮了天上的神仙,就能得到此物? 再往深了想,为什么两个神仙给我的奖励,都是天上金,是因为天上金是天庭的硬通货,亦或是天界唯一允许流落凡间之物? 有上次用天上金雕刻黑白无常诡像的经歷,我对天上金的性质已有足够多的了解。 首先,此物绑定我的魂魄,他人不管用何种方法,都无法从我手中夺走。 其次,此物遇火不化,刀劈斧砍都无法损坏分毫,只有注入我的,才能进行锻造,之前我侥倖从蜘蛛精手中活下来,靠的就是它刀枪不入的本事。 掂量著手中的天上金,我心中有了主意。 “鬼爷!” 我喊住正准备下山的鬼爷,小跑到他面前,嘿嘿地笑了起来。 鬼爷瞪了我一眼,没好气道: “你小子每次露这表情,准没好事,说吧!要干吗? “前辈—-能不能打个商量,这次给明月雕刻诡像,不是还剩下一只夜叉没用上吗?能不能送给我?” 鬼爷露出“你休想”的表情,夜叉难得,已经被压下执念的夜叉更是珍贵, 他刚要开口拒绝,我又补充了一句。 “我准备给自己用。” “你啊!”鬼爷掏出一块木牌,砸到我身上,咬牙切齿道,“拿了赶紧走, 看见你就心烦!” “谢谢前辈!回头请您喝酒!” 回到酒馆后,我第一时间衝进臥室,从柜子里取出一本古籍,古籍封面上有两个暗金色的大字一一百链。 这本书是鬼爷给我的,是他过世老友的绝技,这位老友的徒几汪彦死后,为了不让此术断了传承,鬼爷便留给我学习了。 跟上来的胡眉好奇道: “你拿它做什么?要锻造法器吗?” “对!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行走江湖只靠一尊黑白无常诡像,有些不够用,所以我打算用天上金,亲手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 “陈九,那可是天上金矣!不用它雕刻诡像,会不会太可惜了?” 我嘴角上扬,反问胡眉一个问题。 “谁说诡像就不能是兵器的模样了?” 第229章 索命飞刀 第229章 索命飞刀 听到我的话,胡眉的好奇心被彻底地勾了起来。 “兵器模样的诡像?什么样的兵器,又是什么样的神明?”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没想好,但確实有將“刻像”和“百链”两个技法融合的想法。 这绝不是什么空谈,因为我当初刻过的“钟道剑”,便是一种兵器化的诡像我正在沉思,胡眉看著我手中的天上金,提了个想法。 “这块金条太小了,怕是打个匕首都不够,要不—做把刻刀?” 刻刀? 胡眉的话给了我灵感,我把血阴刀取了出来,这把独特的刻刀,便是我学会百链后锻造的。 將血阴刀的材料升级,日后我雕刻诡像,就能更加得心应手。 只是这么短小的兵器,真的会有什么杀伤力吗? 我提出疑问,胡眉反驳道: “谁说小小的就不厉害了?” 她从我手中拿过血阴刀,挥手一甩,只听“咻”的一声,血阴刀的刀头整个刺入墙面。 “以你现在的道行,只要准头好点,再来个出其不意,一刀就能要了敌人的命。” 我把血阴刀从墙上拔了下来,指著墙上的窟窿。 “你自己补啊!” 我不太赞同胡眉的建议,飞刀这东西,只有一次机会,万一被敌人躲了过去或者挡住,便失去了作用。 等等一道灵光在我脑海中闪过胡眉见我表情有变,好奇地询问。 “你想到什么了?” “胡眉,如果飞刀既能飞出去,又能飞回来,岂不是能变得很厉害?” 胡眉撇了撇嘴。 “那叫御物术,很难练的。”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平日里用来补妆的口红,將自己的妖气注入进去。 “你瞧著。” 胡眉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意念操纵口红。 只见口红从她掌心中飘了起来,这场景和鬼爷第一次教我用掺了铅的铜钱测定道行时,很是相似。 口红升空后,胡眉用意念操纵口红中的妖气,催动口红向前飘去。 一开始,口红悬浮在空中的姿態很是稳定,可隨著口红离胡眉的距离越来越远,便逐渐晃动起来。 大约离开她三米时,只听“啪嗒”一声,口红掉落在地。 “看明白了吗?如果没有特殊的御器法术,以咱们现在四钱的道行,把口红这么轻的东西送出三米远,就已经是极限了,用来作战—-完全行不通。” 胡眉讲得很明白,我不懂御物之术,连用意念控制飞刀都做不到。 “我可以用诡像代替御物之术!” 我找出《纵鬼》,和胡眉一起翻阅,寻找擅长使用暗器的神明。 將整本书翻完,还真有发现。 根据书中的记载,有两位神明擅长使用暗器。 这两位都归属於封神体系,就是许多人爱看的《封神演义》。 其一名为陆压,在封神体系的神话里,其本体是离火之精,他不属三教中人,但与天地同寿,有猜测他可能是鸿钧的小师弟。 陆压有一法宝,名为“斩仙飞刀”,只要喊上一声“请宝贝转身”,便可取敌人的脑袋。 说真的,我不太敢刻陆压的诡像,一来陆压来头太大,我极有可能掌控不了;二来斩仙飞刀虽有“飞刀”二字,其形却是一只红色的葫芦,和我想要的——..—有些不搭边。 再说第二位,名为邓嬋玉,是一位女仙。 邓嬋玉擅使一种名为“五光石”的暗器,可出其不意地攻击对手,专打敌方要害,她曾凭藉五光石打伤打败哪吒、黄天化、龙鬚虎等多位对手,有著“封神第一暗器高手”的称號。 將两位神明对比过后,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邓嬋玉。 接下来,便该考虑如何將诡像与血阴刀合二为一了。 我想出的方案,是將邓嬋玉的形象刻在刀柄上,至於能不能行,只能靠实践出真知。 说干就干,我让胡眉帮忙,开始雕刻诡像。 虽然材料是仙界才有的天上金,但有了上次雕刻黑白无常诡像的经验,雕刻期间並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待到雕刻完成,一把金灿灿的全新血阴刀,出现在我的手中。 供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三位员工都赶来上班了,童谣出现,说明济城的麻烦已经解决。 三人见我要供奉新的诡像,纷纷好奇地凑上前来。 黑哥看到金色的血阴刀,开口打趣。 “陈九,你怎么刻了个美女在刀柄上,不怕胡眉吃醋啊?” 胡眉哼了一声。 “我可没那么小气,反倒是你,小心祸从口出,这可是神明,你这般说话, 可是会瀆神的。” 此话一出,黑哥的脸当即嚇得惨白,赶紧道歉。 “女仙在上,我刚刚都是胡说,掌嘴!立马掌嘴!” 说完,他还真抽了自己一巴掌,看得一旁的童谣直翻白眼。 一切准备就绪,我点燃血香,开始供奉。 念完祈愿之语后,从血香上冒出的青烟缠绕在一起。 我跪倒在诡像前,郑重地喊道: “凡人陈九,想要学习暗器之术,恳请玉嬋上仙教导!” 紧接著,我把扮神夜叉放了出来,正是离开留春馆时,厚著脸皮跟鬼爷索要的那一只。 夜叉顺利入像,恍感迅速袭来,我心中大喜,有戏! 下一刻,我来到了通神空间,只见一位英姿讽爽的女仙,站在我前方百米之处。 她轻轻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出现三枚散发著五彩神光的小石子。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这些石子便被女仙投出,一枚命中我的眉心,一枚命中我的喉咙,还有一枚命中我的胸口,皆为致命之伤。 “啊!” 我惊恐地大喊一声,从通神状態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抚摸刚刚被五光神石命中之处。 还好,都是假的! “陈九,你没事吧?” 胡眉一脸担忧地看著我。 “发生什么事了,看你嚇得,额头全都是汗。” 我抹去汗水,心有余悸道: “邓嬋玉传授了我操使暗器的法门,就是过程有些嚇人。” 我向前两步,从供桌上取下诡像。 供奉已经成功,虽然没有像供奉黑白无常诡像那般与神明產生共鸣,但我本能地觉得,自己可以把这柄刀耍得很好。 “黑哥,搬箱子啤酒来,要玻璃瓶的。” “矣,好!” 黑哥很快把啤酒搬了过来,我让他在每张酒桌上都放上一瓶。 黑哥很快就办完了这件事,他奇怪地问我。 “陈九,你让我摆这些啤酒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给他演示了一番。 我运转体內的,注入刀身,隨后轻轻一甩。 邓嬋玉诡像,或者叫全新的血阴刀,化作一道金光,从我的手中飞了出去。 它的飞行轨跡並非一条直线,而是在我意识的操控下,左扭右扭,无比丝滑眨眼间的工夫,血阴刀已经绕著酒馆飞了一圈。 啪!啪!啪! 酒瓶上的瓶盖,几乎在一秒之內,全部被血阴刀挑飞,瓶盖飞上天去,瓶身却纹丝不动。 “臥槽!” 看到这一幕,黑哥忍不住爆了粗口。 “电视剧里的小李飞刀,也没这么夸张吧?!” 我意念再动,血阴刀迅速飞回,被我稳稳握在手中。 我的奇思妙想实现了,在邓嬋玉诡像的帮助下,全新的血阴刀仿佛我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想让它往哪飞,它就会往哪飞。 胡眉兴奋道: “陈九,以后你再遇到麻烦,可以暗中操控飞刀,悄悄绕到对方身后,扎他屁股!” 说到屁股,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在废弃工厂天台,我用何曼给的枪, 对著蜘蛛精本体的屁股,打出了第三发子弹。 那枚刻有符印的子弹,威力惊人,五钱道行的蜘蛛精差点被我一枪毙命! 如果把相似的符,刻在血阴刀上呢? “胡眉,你去帮我把棲春道长给的那张五雷符取来。” 胡眉与我心意相通,立马猜到我打算做什么。 “你等著,我现在就去拿!” 她踏蹬蹬地跑上楼,又蹬蹬蹬地跑了下来。 將装符的木盒打开,我们几人的头髮全都啪啪作响,皮肤传来细微的刺痛感这张五雷符是棲春道长一生求道的完美之作,他將其赠予我时曾经说过,此符可拓印在兵器上,兵器一日不毁,此符便一直有效! 而用天上金炼製的诡像,凡力不可摧毁! 二者,简直是天生一对! 我將五雷符缠在血阴刀上,缓缓注入自己的烈。 很快,符纸燃烧起来,待其化为灰烬,原本画在符上的笔跡,已经印在刀身上。 滋啦! 我意念一动,刀身上当即冒出耀眼的雷光,嚇得围观眾人纷纷后退。 胡眉狂咽口水。 “雷是天下所有邪崇的克星,陈九,你用这刀杀同等道行的夜叉,怕是会一刀一个。” 我真想找鬼试试刀,可惜找不到合適的对象,於是便想单纯地试试刻了五雷符的血阴刀会不会更加锋利。 咻! 我再次將血阴刀甩向酒瓶,在雷法的加持下,血阴刀只是轻轻划过,便如切豆腐般,將酒瓶一分为二。 我兴奋过度,短暂地放弃了对血阴刀的掌控,血阴刀凭著惯性向酒馆门口飞去,可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陈九—..” 啪! 叮灵! 这是掛在酒馆大门上方风铃落地的声音,血阴刀插在门框上,只有刀柄露在外面。 “那个.—前辈,您咋来了— 帽沿被戳出一个洞的鬼爷,发出愤怒的咆哮。 “臭小子!你想要老子的命吗?!” 第230章 见女婿 第230章 见女婿 鬼爷的怒吼,让我打了个激灵,隨后全身开始冒冷汗。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就亲手送鬼爷上路了。 我赶紧上前,满是志芯地向鬼爷道歉。 “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要是气不过,要不—打我一顿?” “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鬼爷拽著我的胳膊,让我转了半圈,背对著他。 下一秒,一只脚狠狠地端在我的屁股上,把我端了个跟跎。 当然,鬼爷並未动用修为,我只是看似狼狐,其实不觉得一点痛。 端了我一脚,鬼爷稍稍消了些气,他把破了洞的帽子扔到一旁,脚伸手把扎进门框里的血阴刀拔了出来。 鬼爷只瞧了血阴刀一眼,便发现了这把刀的与眾不同。 “陈九,”鬼爷怒气消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奇,“这刀是诡像?” 我赶紧上前恭维道: “前辈,您不愧是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老江湖,一眼就瞧出来了!就您这眼力,晚辈怕是练一辈子都追不上!” “去去去!”鬼爷挥挥手,被我给气笑了,“少拍马屁,正经点!” 见鬼爷已经不生气,我恢復正经模样。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对,是诡像,我刚刻出来的。” “用的天上金?” “嗯!”” 鬼爷羡慕得直流口水。 “要不是这玩意儿是绑定魂魄的,管多少钱,我也得从你手里买上一块。” 他仔细打量血阴刀,询问我。 “这上面刻的女仙,是哪一位?” “邓嬋玉。” “封神里那一位?” “对!” 鬼爷恍然大悟。 “感情你小子刚刚是在玩暗器啊?不对,这不是诡像吗?怎么还能当兵器使?” 我笑著解释。 “您不是见过我用过钟道剑嘛!这把飞刀我是融合了百链的技艺打造而成的,我给您展示一下。” 我將新的注入血阴刀,意念一动,血阴刀立即环著我的身体飞了数圈,又快又灵活,把鬼爷给看呆了。 下一秒,血阴刀上又有雷光冒出,惊得鬼爷连连惊嘆。 “我混了半辈子江湖,没想到活到现在这岁数,还能见到能让我感到惊讶的东西!” 我抬起袖子,让血阴刀飞了进去。 “晚辈献丑了。” 鬼爷笑著道: “你这一手,只要使用时机恰当,不知道有多少倒霉蛋会死在这把刀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满脸欣慰。 “虽然你现在的道行还不如我,但掌握的本事却已在我之上,以后你在外闯荡,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我打趣道: “您这话说的,好像马上要金盆洗手似的,前辈,六十岁正是奋斗的年纪, 晚辈还需要您多庇护几年呢!” 鬼爷摆了摆手。 “我是真打算退休了。” 我有些错,因为和鬼爷以往提起退休不同,这一次,他格外认真。 “您真打算退了?” “对,以前老傢伙还在时,我总是不服老的,如今他驾鹤归西,我总感觉——自己的时间也不长了。” “前辈—”我挠了挠头,想要劝慰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我想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讲到这,鬼爷忽然兴奋起来。 “我闺女,终於要把男朋友带回来给我瞧瞧了!” 我错了一下,回想这事鬼爷第一次提起时,好像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为此鬼爷还把家里重新装修了一遍。 “我隱隱觉得,他们这次回来,是为了婚事,毕竟都老大不小了,干啥都得抓紧些,陈九,你说我是不是快当姥爷了?” 如此高兴的鬼爷,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他兴奋得像个孩子,哪里还有往日稳重老前辈的模样。 “前辈,恭喜啊!咱开瓶好酒,庆祝一下?” 胡眉听到我的话,抬腿向著酒柜走去,却被鬼爷喊了回来。 “小狐狸,別拿酒了,我不喝。” 喊住胡眉,鬼爷笑著对我说。 “你以为我是特意来给你报喜的?” “呢—不是吗?” 鬼爷抬腿,作势要再教训我一下。 “臭小子,你是真皮痒了,你啥身份,值得我亲自跑一趟给你来报喜。” 我嘿嘿一笑。 “逗您玩呢,前辈,咱可不带急眼的。” 鬼爷认真起来,正色道: “陈九,我今天来,是要请你帮个忙。” 鬼爷谈起正事,我自然不能继续嘻嘻哈哈。 “您说。” “帮我陪个酒。” 我愜了一下。 “陪谁?您未来女婿?” 见鬼爷点头,我哭笑不得道: “您女儿带男朋友回来见家长,这是家宴,我一个外人参与进去,这叫啥事啊!” 按照鲁省的习俗,这场家宴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参与,一来我没合適的身份, 二来会显得鬼爷不尊重人家。 鬼爷比我更懂人情世故,不可能考虑不到,却依旧过来找我帮忙,莫非这事还有什么隱情? 鬼爷向我解释道: “陈九,我之所以想让你陪这场酒,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確实和你们年轻人有代沟,怕聊起来冷场,给人家留下坏印象,丟了女儿的脸面。 至於第二个原因—” 讲到这,鬼爷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对方是个修士!” 我有些疑惑。 “修士有什么问题吗?” 鬼爷嘆了口气。 “我女儿修炼天赋很一般,三十岁了,还是只有一钱道行,我早已认定她不是混江湖的料,所以从不让她掺和我生意上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从不催促她修炼的事情,相反,我对她的学业抓得特別紧,连给她请的家教,都是咱济城师范大学的教授。” 我听懂了。 “您是想让女儿过普通人的生活。” “没错,江湖有多危险,陈九,你已经体会过了,如果你是我,会不会也这样选择?” 確实,如果我和胡眉的孩子也没太好的修炼天赋,那在我们二人的庇护下, 远离江湖,安安稳稳地过普通人的生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我女儿从未参与过江湖事,所以我从未想过,她会找江湖人为伴。” 我眉毛一挑,听出鬼爷话中深意。 “前辈,您是怕对方接近您女儿—是別有用心?” 鬼爷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您是让我帮忙审审这个男人。” 鬼爷嘆了口气。 “事关我女儿一生的幸福,我很难做到公正谨慎地评价对方,所以—只能拜託你了!” 第231章 杀兄弒嫂 第231章 杀兄弒嫂 鬼爷告诉我,他的女儿三日后会带著男朋友赶来济城三日时间眨眼就过,胡眉给我挑了身比较正式的服饰。我一大早便赶到了鬼爷家。 鬼爷穿得比我还正式,原本有些白的头髮,也特意染成了黑色,显得比往日年轻许多。 我难得从鬼爷脸上看到紧张的表情,笑著调侃道: “前辈,人家是新女婿见老丈人,紧张一点无可厚非,您紧张个什么劲?” 鬼爷忍不住嘆了口气。 “我这闺女,小时候让我宠坏了,眼界特別高。自从大学毕业后,不管是自已找,还是被我硬摁著头去相亲,始终没有看上眼的。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自己喜欢的,我真怕· 唉!要是那男人真是个不靠谱的,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被鬼爷逗笑了。 “您培养出的女儿,眼界差不了的,总不能是个黄毛吧?” 鬼爷瞪了我一眼。 “你这小子,又欠揍!” 在鬼爷焦急的等待下,敲门声终於响了起来。 我上前开了门,门外站著一对男女。 女人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面相与鬼爷有五分像,两人站在一起,任谁都会知道这是一对亲父女。 再看她身边的男人,长得很是斯文,鼻樑上托著细框眼镜,像是搞学术研究的那类人。 男人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礼物,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一看就知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咦?你是?” 女人满是疑惑地打量著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里会有一个外人。 “云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陈九。” 鬼爷姓侯,而她的女儿,名为侯云。 “啊!我知道你!老爹跟我在电话里提过很多次!说你跟他年轻时很像。”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著我,隨后开了个玩笑。 “我之前还猜你是不是老爹在外面的私生子,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说话间,我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一丝失望。 “说真的,我还真想多个弟弟呢!” 鬼爷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都进来说话吧!” 两人进了屋,侯云衝到鬼爷面前,直接扑进鬼爷的怀里。 “老爹,我想死你了!” 鬼爷被自己女儿撞了个跟跪,用无奈又充满宠溺的语气开口。 “你啊,真不怕把爹碰散架。” “哪能!老爹你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別说才六十岁,就是八十岁,九十岁,都能抱得动我。” “好了好了,快介绍下你男朋友,別让人家干站著。” 鬼爷將目光投向女儿带回的男人,对方有些地做起自我介绍。 “叔叔,您好,我叫麻安,您叫我小麻或者小安就行。” 我看到鬼爷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你姓麻?” “对,我这个姓比较小眾,全国总共不到三十万人,您可能没怎么听说过。 》 “我听说回族当中有这个姓氏,你是少数民族?” “不,我是汉人。” 我有些疑惑,鬼爷怎么对人家的姓氏这么关心,却突然发现,对方说自己是汉人时,鬼爷的眼皮颤了一下。 鬼爷眼神有些怪异,没再开口,屋里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沉默。 “叔叔—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您喜欢些什么,就挑了些您可能会用得上的礼物,我给您——.—·放哪?”“ 侯云用手指戳了下自己的老爹。 “爹,人家跟你说话呢。” “哦!”鬼爷终於回过神来,“陈九,帮忙接一下。” 我把麻安手中提的礼物接了过来,鬼爷请对方坐了下来。 侯云要给两人倒茶,但家里是新装修的,暖水瓶换成了即热净水器,她找了两圈,一脸茫然。 “云姐,我来吧!” “弟弟,麻烦你了。” 我泡好茶端出来时,听到鬼爷和麻安在聊天。 “小安啊,你是哪里人?家中父母可安好啊?” “叔叔,我是川省人,父母都挺好的。” 奇怪的是,听到“川省”时,鬼爷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听到麻安说自己父母都安好,鬼爷又轻轻的舒了口气。 我给三人摆上茶,坐到一旁。 眼见鬼爷和麻安之间的聊天还挺顺畅,也就没怎么插话。 说真的,麻安给我的第一感觉还挺不错的,知书达理,也很健谈。 他和鬼爷聊得挺投机,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中午饭点。 “陈九,帮我订个馆子,咱们出去吃。” “好嘞!” 我常来鬼爷家,知道附近有一家在网上评价特別好的川菜馆子,麻安是川省人,这家应该非常合適。 然而真到吃饭的时候,麻安看著满桌的辣椒,却是无从下筷。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麻哥,你不吃辣?” 一个川省人,却吃不惯川菜,著实有些奇怪。 麻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虽然是川省人,但自小父母双亡,被养父母抚养长大,他们是粤省人, 平时做饭不放一点辣,所以·—“ 这下轮到我尷尬了,经验主义害死人,我赶紧喊来服务员,让她加几道不辣的菜。 安排好后,我突然察觉鬼爷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向麻安的眼神微微震颤。 “小安你是被养父母抚养长大的?” “对。” “那你亲生父母—是怎么过世的?” “我也不清楚,我六岁那年,家中突然生了一场大火,亲生父母都没能逃出来...” 眶当! 鬼爷手中的筷子脱落,掉在盘子上。 “爹,你咋了?” “没事,手抖了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鬼爷的状態很不对劲,我紧隨其后,走出了饭店包厢。 等我找到鬼爷时,他正站在饭店门口,大口大口地抽著烟。 他的眼睛不对焦,不知是在走神,还是在回忆某些往事。 “前辈,”我唤了一声,鬼爷这才回过神来,“您怎么了?” 鬼爷看到是我,深吸最后一口,將菸蒂扔在地上,用脚掌用力碾灭。 “这是—来討债的啊!” “討债?什么意思?” 鬼爷语气深沉地道出一个,差点惊掉我下巴的过往。 “麻安的亲生父母,是我杀的,把他家烧尽的那把火——也是我放的!” “啊?” 我下意识以为鬼爷在开玩笑,但从鬼爷的表情和眼神来看,他是认真的。 我咽了咽口水,询问道: “您当初为什么要杀他的父母?你们之间是有什么仇吗?” “没有,相反,麻安的亲生父母——是我的师兄师姐。”” 这下我更摸不著头脑了,没仇,还有一层比较亲密的关係,鬼爷为什么要杀他们? “唉!”鬼爷深深嘆了口气,“我还以为,这件事的真相,会被我带进棺材里—.” 隨后,鬼爷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鬼爷曾经说过,他的父母被江湖修士所杀,他装痴扮傻,才躲过一劫。 二十年后,修炼有成的鬼爷,將杀害他父母的凶手屠殆尽。 而他杀死麻安父母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二十年间。 “当年,我为了报仇,去寻父亲的故友,希望他们传我本领,让我有能力为双亲报仇。” 讲到这,鬼爷冷笑一声,隨后又自嘲起来。 “那些曾经跟我父亲称兄道弟,信誓旦旦说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傢伙,不仅不教我本事,甚至都不愿意收留我歇几只脚,生怕因为我招来灾祸!” 即便是几十年前的事情,鬼爷回忆起来,依旧满是愤怒与痛苦。 “我心如死灰,四处流浪,最终走到了川省———那日,我饥寒交迫,险些冻死在大街上,在昏之际,我看到一只鬼,端著一屉热腾腾的包子,在我面前过—.” 鬼爷顿了一下,笑了起来。 “那个年代,时常有流浪汉饿得跟狗抢吃的,但跟鬼抢吃的,我大概是第一个。”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然后呢?” “我打贏了那只鬼,只可惜蒸笼倒了,包子撒了一地,当时刚下过雨,白乎乎的包子皮,被泥巴染成了黑色。” 快要饿死的人,根本不会在乎食物干不乾净,只要能填饱肚子,別说沾了泥巴,就算是涂了醃之物,也会毫不犹豫地往嘴巴里塞。 鬼爷当时就是这样的人,可就在他准备把满是污泥的包子塞进嘴巴里时,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前辈,那人跟你说了啥?” “他说可以请我吃饭,想吃啥就行。” “那你怎么做的?” “我当然是不理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包子塞进肚子里,我当时虽然没啥道行,但毕竟跟著亲爹生活了几年,开过眼界,我一眼就发现,他就是被我抢了包子的鬼的主人。” 鬼爷乾笑两声,继续往下讲。 “被我抢了包子的这个人姓麻,也就是麻安的爷爷。” 鬼爷告诉我,麻安的爷爷虽然损失了一屉包子,但並没有生气,因为他发现鬼爷是继承自己一派的好苗子。 听到这,我忍不住好奇心,又插了一嘴。 “前辈,认识到现在,我还不清楚您这一派,究竟是什么名號呢!” “鬼捕,你可以理解为专门抓鬼的人。” 回想鬼爷的种种手段,鬼捕这个称呼非常贴切。 “我们这一脉,跟道家有些渊源,相传是正统茅山一派的分支,传到麻安的爷爷时,已经传了二十多代。” 麻安的爷爷在遇到鬼爷前,一直在寻找合適的传人,他惊觉鬼爷天赋优秀, 起了爱才之心。 而鬼爷报仇心切,有人愿意传他本事,自是求之不得。 就这样,机缘巧合下,鬼爷成为了一名鬼捕。 “拜师后,我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有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儿子,也就是麻安的父亲,我们算是一同长大,一同学艺,虽不是同父同母,感情却如亲生兄弟。” 这下我更加疑惑了,既然鬼爷和麻安的父亲感情这么好,为何又会杀了对方? 我耐著性子,继续听鬼爷往下讲。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师父他老人家生了病,大限將至,临终前,他把我叫到床边,然后把鬼捕一门最核心的秘籍,交到了我手里。 师父告诉我,这本秘籍他的儿子一直想要,但他始终都没给,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儿子没有天赋,强行修炼,只会適得其反,最终酿成大错。 再后来,师父过世了,往后几年,师兄他始终没提起这本秘籍,他结了婚, 生了子,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而我,一直没有放弃復仇的计划,努力练成秘籍,最终將仇人全部杀死,以告双亲在天之灵—” 我看到鬼爷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缓缓用力,骨节都捏得发白了。 “我报完仇后,內心突然就空了,恍恍惚惚间,来到了师兄家,师兄知道我多年夙愿完成,让嫂子去买酒,要跟我好好庆祝一下。 那夜,师兄把我给灌醉了,我不知道,他趁著我不省人事时,把我身上的秘籍偷走临摹了一份。 又过了两年,嫂子突然找上门,求我救救师兄。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师兄偷练秘籍,走火入魔了———— 鬼爷深嘆一口气。 “师父的担忧是对的,师兄他確实没有天赋—走火入魔后的师兄,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变得宛如野兽,不仅食鬼,还吃生魂。” 我打了个哆嗦,所谓生魂,就是硬生生从活人体內拽出来的魂魄。 “我尝试救他,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师兄好不容易清醒了几分钟,恳求我帮他解脱,我照做了。 师兄死后,嫂子为师兄殉情,跟著去了,她在自杀前恳求我一把火將她和师兄烧了,让他人以为他们夫妻死於意外,以免有人追查下去,坏了师兄的名声——我也照做了。” 鬼爷的故事讲完了,我听完后,心中生出一个巨大的疑问。 “前辈,您说麻安他-知道这些事吗?” 如果麻安知道这事,那他接近鬼爷的女儿怕是另有图谋,但他刚刚的表现,又不太像是知道真相的。 如果他不知道,那只能说缘分这东西,过於奇妙了。 “应该不知道,我动手时,这孩子在外婆家,说真的,他变化太大了,我竟然没能认出来。” 鬼爷又点了一根烟,几乎只用了三口,就吸到了烟屁股。 他使劲吐出一口烟,眼神变得不再迷茫。 “陈九,我们回去吧!是福是祸,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第232章 为父为师 第232章 为父为师 “老爹,你跟陈九在外面干嘛呢?怎么待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跟鬼爷刚回到餐厅包厢,鬼爷的女儿就忍不住抱怨起来。毕竟在她看来, 自己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见父亲,却遭到了冷落。 鬼爷不愧是老江湖,无论內心此刻是何种情感,脸上都不会表现出来。 他笑呵呵地说道: “我怕麻安闻不惯烟味,就跑出去抽了一根,恰好碰到许久未碰面的老朋友,情不自禁多聊了一会儿。” 说到这,他看向麻安。 “小安啊,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当然不会!” 麻安急忙摆手。 “伯父,您快坐。” 我和鬼爷重新入座。知道麻安的真实身份,以及鬼爷与他父母的过往后,我开始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小安,你会喝酒吗?” 麻安有些肿地回答。 “能喝一点。” “那咱们喝点,闺女,你去隔壁街的超市,买两瓶咱们济城產的趵突泉精品。” 侯云满脸疑惑。 “爹,我去找服务员要两瓶不行吗?” “那不贵嘛!” “抠门老头!” “瞎说,我这是省著钱给你赞嫁妆呢!” 听鬼爷这么说,侯云立马就笑了。 “好好好,我去买!” 侯云离开包厢后,我感觉到鬼爷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变化。 “小安啊!” 不知是麻安也感觉到了鬼爷的变化,还是因为与女朋友父亲独处的缘故,他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伯父,您讲。” 鬼爷以平静中藏有惊雷的语气问道: “我听小云说,你是咱们圈里的人?” 麻安脸上的表情了一下,仿佛没料到鬼爷会提及这个话题。 他犹犹豫豫地回答道: “伯父,我没想到,小云会把这事告诉您,我明明叮嘱过她,不要跟您提这事。” “哦?为什么?既然你想跟我闺女结婚,两家总得知根知底吧?” 鬼爷这话带著一丝责难的意味,麻安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慌张。 “伯父,您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隱瞒您的,我是听小云说,您一直想让她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才不敢让她把这事告诉您。” 鬼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仔细讲讲吧。” “矣!我听您的!” 麻安挠了挠头,讲起了自己的过往。 “我在被养父母收养前,跟著外婆生活了两年时间。我外婆是圈里人,她怕自己故去后,我在世上彻底没了亲人,会被別人欺负,於是就教了我几招不入流的手段。” 说完,麻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人偶小玩具。 “伯父,我给您展示下自已的本事,確实是不入流的小手段,您看了可千万別笑话我。” 隨后,麻安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掐了个手诀,隨后抬手指向放在餐桌上的人偶。 下一秒,我看到他的袖口里冒出浓浓煞气。 我瞪大眼晴,看到煞气中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是一个只有几个月大婴儿模样的小鬼。 小鬼手脚並用,速度快得出奇,眨眼间便从麻安的袖中跑出,钻到人偶之中紧接著,原本是死物的木偶“活”了过来。 只见木偶从桌面上站了起来,做出各种各样引人发笑的动作,仿佛在表演古老的木偶戏。 我只觉得好玩,却发现鬼爷的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看了一会儿,鬼爷开口道: “好了,收起来吧。” 麻安立即把木偶收了起来,碘地说道: “献丑了。” 鬼爷微微摇了摇头。 “你这可不叫献丑,纵观整个江湖,能把『影鬼』”玩得这么好的,少之又少影鬼?我满心疑惑,这个词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或许是看到我脸上的疑惑,鬼爷给我作出了解释。 “在江湖上,善用鬼的有两种流派,一种流派叫役鬼,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迫使鬼听从自己的命令,我就属於这种流派。 第二种流派叫影鬼,是剥夺鬼的意志,直接用法术操纵的路子。” 听完鬼爷的话,我大吃一惊,因为我刚刚以为,小鬼操纵木偶做出各种搞怪、滑稽的动作,是出於它贪玩的童心。 没想到,竟是麻安操控小鬼做出的动作。 麻安谦虚道: “伯父,您谬讚了,影鬼之术太过耗费心神,跟您的役鬼手段比,连入流都算不得。” 鬼爷摇头。 “你不必妄自菲薄,役鬼与影鬼各有千秋,只是最近百年影鬼流派未出大师级別的修士,才渐渐没落。” 说到这,鬼爷停顿了一下,隨后他抬起头,紧盯著麻安的眼睛。 “小安啊,除了这影鬼之法,你还会什么本领?” “没有了,”麻安很是羞愧地解释,“外婆教了我两年就因病过世了,此后我未曾再拜师学艺,因此只有这点微末的本事。这些年来,我也很少靠这本事赚钱,大多时候,过的也是普通人的生活。” 鬼爷在观察著麻安,我亦是如此。他给我的感觉很真诚,没有撒谎。 之前我问鬼爷的问题,现在初步得到了答案,关於自己亲生父母真实的死因,麻安应该是不知道的。 他和鬼爷女儿相恋,好像真的是一场缘分。 当然,我没有完全打消对他的怀疑,毕竟有些人天生就会演戏,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鬼爷张了张口,似是准备继续问些问题。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爹,你瞧瞧,是这个酒吗?” 侯云回来了。 “没错,就是这个。” 我从侯云手中接过酒,打开包装,倒了三杯。 “伯父,陈九,我敬你们一杯。” 第一杯酒下肚后,侯云好奇地问道: “我刚刚去买酒的时候,你们都聊了些什么?爹,你没为难麻安吧?” 麻安赶紧道: “没有,没有!伯父怎么会为难我呢。” “那你们聊了啥?” “伯父知道我是圈里人,问了问我都会哪些本事。” 侯云证了一下,隨后换了个表情,认真了许多。 “老爹,有几句心里话,我想跟你聊聊。” 鬼爷错。 “心里话?咱们父女不是向来无话不谈吗?” 侯云用力挠了挠自己的头髮,原本柔顺的髮丝变得稍稍凌乱了一些。 “我知道您一直对我修炼的天赋不满意。” 侯云飞快地说完这句话,隨后又懊恼地补了一句。 “可这不能怪我啊!天赋是老天给的,我也不想啊!” 鬼爷愣了好一阵。 “闺女,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么想?” “不是我觉得,是我亲口听你说的!我八岁那年,你请一位老道士喝酒,两人喝得酪酊大醉,你酒后吐了真言,不停的向对方抱怨我天赋低下,日后没办法继承你的衣钵,还说你一身本事,就此要消散在江湖了———“” 说著说著,侯云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见自己的闺女哭了,鬼爷立马慌了神。 “哎呦,我的大闺女矣,误会!你误会了!” 侯云上了脾气。 “我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会是误会!” 鬼爷一拍大腿,作出解释。 “那老傢伙,是留春观的棲春道长,你虽然见他的次数不多,但老爹跟你讲过不少次吧?” 侯云点了点头。 “棲春道长不是你的忘年交吗?上次通话,你还告诉我道长已经驾鹤西去了。” “对!就是他!这老傢伙道行高,经验足,我是故意在他面前演苦情戏,想让他帮帮忙,提升你的修炼天赋——-结果老傢伙告诉我,天赋这东西,没办法后天改变,我也只能作罢,从那之后,你没再听我说过那番话吧?” 这下轮到侯云愣住了,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阵,呢喃一句。 “好像是没再说过—” 鬼爷哭笑不得。 “闺女啊,你心里委屈咋就不跟爹说说呢,爹也好跟你解释啊!” 侯云哼了一声,好似还在生气,脸却羞红到脖子根。 短暂的沉此后,侯云继续讲了起来。 “因为这件事,我自卑了好多年,还不敢在你面前表现出来-再后来,我大了些,也知道你的不容易,所以做了一恢决定,找一恢能继承你衣钵的男人当老公。” 鬼爷瞪大双眼,而我在一旁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我有些后悔没带胡眉来了,这简直就是她最爱的场合。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以后结婚不要找圈里人,当恢普通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可亏亏想起你伙么看个自己一身本事,却始终找不到合適的传人,我心里就堵得慌。” “所以.” “没错,我从毕业后一直没找对象,就是因为这个。” 说到这,她一把揽住麻安的胳膊。 “我这一寻就是好多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麻安。” 鬼爷嘴弯张了张,刚想说些事么,却被自己的闺女给打断了。 “老爹,我知道你想说事么,你肯定要说,不能因为你的事情,而耽误了我的幸福,老爹,你自己的闺女你不了解吗?如果我不是真的喜欢麻安,怎么可能会把他带来见你!” 鬼爷张开的嘴弯又闭了回去,最会察言阅色的他,岂会看不出侯云所言非虚? 麻安赶紧解释。 “伯父,小云的想法,是她跟我在一起很久后,才告诉我的,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凯您的本事——” 鬼爷沉不语,麻安变得越发窘迫“爹,人家跟你说话呢!” 鬼爷拿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麻安看到后,赶紧举杯陪著一起喝。 鬼爷深深地看了麻安一眼,在短短数么的时间內,他的眼中闪过许多种不同的情绪。 最终,他脸上的微表情全部收敛,1新变成平静的模样。 “麻安。” 这一次,鬼爷对麻安的称呼,是全名。 “伯父,您交柔。” “我一身本事,很吃天赋,若你天赋足够,我可以传你。” 麻安惊了一下,隨后眼底流露出喜色。 “多谢伯父!” 一旁的侯云使劲拍了麻安一弯掌。 “还叫伯父。” “哦———师父!” 他又挨了一弯掌。 “你是木头吗?我爹既然肯传你,就是认可皇们的感情了,你该叫他事么?” “爸!” 鬼爷眼中的情绪我不好琢磨,很复杂。 他平静地感嘆一句。 “古时候,授艺为介,教导为父,小云喜欢你,这声父我先接下了,至於师·待你能够学会我的本事,再喊吧!” 他缓缓起身,往日酒量很好的鬼爷,此刻却像是有些醉了。 “今天这顿饭,先吃到这吧,小云,明天你把麻安再接到家里,我要仔细瞧瞧他的天赋。” “知道了爹,我们送你回家。” “不了,你送麻安去酒店下榻吧!”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记得回家。” 侯云吐了吐舌头,答应下来。 “知道了。” “陈九,”鬼爷唤了我一句,“你陪我散散步。” 节开餐厅后,我和鬼爷走在济城的街道上。 才走几步,鬼爷便偶復成平日里的模样。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前辈,您现在怎么看麻安?” “他应该不知道他亲生父母是我杀不的。” “您是怎么判断出这恢结论的?” 鬼爷指了指我的眼睛。 “陈九,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我点了点头,这话我的確听过。 “一恢演技再好的人,也很难在杀父杀母的仇人面前,完全掩盖源於本能的真实想法,”鬼爷似乎在回忆麻安的眼睛,“我在他的双眼里,看不到丝毫恨意。” 鬼爷嘆了口气。 “小云似斗头,把我介高的独子找了回来—-或许,这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吧!我当初欠介高和嫂子的———也该还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鬼爷便沉此了下去,直到走到他家门口。 “前辈,您到家了,我就不上去叨扰了。” “喝杯茶再走?” 我以为鬼爷是客套话,笑著拒绝。 “不了,胡眉还在等著我呢。” 谁知鬼爷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没再喊我喝茶,而是问了我一恢问题, “陈九,你想不想——多学点本事?” 第233章 天才与庸才 第233章 天才与庸才 鬼爷的话让我愣住了。 “想不想多学点本事?” 听完这句话,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爷抬手拍了我脑袋一巴掌。 “你这脑袋聪明著呢,能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 “知道您的意思,就是不太敢相信—您真要把一身本事传给我?” 鬼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老傢伙走之前,收了个好徒儿,我可是好生羡慕啊!” “人家明月是奎木狼转世,您羡慕也白羡慕。” 鬼爷警了我一眼。 “万一你也是呢?” “我?”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疯狂摇头。 “我不配。” 鬼爷被我给逗笑了。 “臭小子,给我点上烟!” 我接过火机,给鬼爷点上,鬼爷深吸一口,一边吐烟圈一边对我说: “以我的经验,你修炼天赋一点都不高,要不是命好,成了鬼匠,估计修十年都不一定能有二钱道行。” 我没反驳,因为鬼爷说的就是事实。在得知刻像可以提升道行前,胡眉可是教了我一年如何修行,结果呢—·屁都没修出一个,別提有多丟人了。 鬼爷继续道: “好在我们鬼捕这一脉,不怎么吃天赋——” “等一下,”我打断了鬼爷的话,“前辈,您是不是喝多了?之前您还说您的师父因为自己儿子天赋不行,才把秘法传给您的。” 鬼爷瞪了我一眼。 “你听我把话说完,鬼捕一脉,百分之九十的本事,都是不看天赋的,剩下的百分之十的秘术,才有非常严格的天赋要求。” 他用手指碾灭菸头,往路边的垃圾桶里一弹,结果惊出一只浑身漆黑的猫。 “我之所以传你,是因为我真的打算退休了。”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依旧疑惑。 “您不是已经答应传给麻安了吗?为什么还要传我?” 鬼爷没好气地问我。 “等我退休,你做诡像生意,找谁去买鬼?” “呢—..—”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了我。据我所知,济城卖鬼的生意,鬼爷目前是独家。虽然他退休后有可能会有其他修土抢占市场,但肯定会出现一段时间不短的真空期,让我无鬼可用。 况且就算来了新的鬼贩,对方好不好相处,卖的鬼是不是价低质优,都是未知数。 我理解了鬼爷的好心,他是打算让我学会寻鬼捕鬼的本事,以后雕刻诡像需要什么鬼,可以自己去抓。 一只夜叉上百万,这成本若是能省下来,我光是想想,就兴奋得心臟噗通噗通狂跳。 “谢谢前辈!哦不,谢谢师父!” 鬼爷摆了摆手。 “別喊我师父,我只是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传你几招,不搞师徒那套。” 鬼爷上楼去了,我返回酒馆,將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胡眉听。 我本以为,胡眉得知鬼爷要把自己的本事传给我,会兴奋得手舞足蹈,谁知她的表现,跟我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 胡眉眉头微皱,眼神也极为凝重。 “胡眉,你不对劲啊,你没听清我刚刚说的话吗?鬼爷要把他捕鬼的本事传给我,以后咱们再做诡像生意,赚的钱可以翻倍了!” 我特意把“钱”和“翻倍”的字音加重,以免胡眉这个小財迷体会不到我话中深意。 结果.·.胡眉依旧还是那副凝重的表情。 “陈九,”胡眉盯著我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我怎么感觉,鬼爷像是在跟你交代后事?” 胡眉的这个说辞,把我嚇得差点咬到舌头。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胡眉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告诉我。 “我真是这么想的。” 听她这么说,我收敛笑容,仔细回忆鬼爷说要传我本事时脸部的表情,与眼中的神采,並未发现任何异样。 我严肃地问胡眉。 “理由呢?” “直觉。” 这个回答让我著实头疼,直觉这东西,绝大多数都是不准的,可有的时候, 又如命运预言般,准得让人感到害怕。 胡眉分析道: “事情的根本,是突然出现的麻安我觉得,鬼爷虽然口中判断麻安的到来是场缘分,但心里很可能没有排除,麻安接近他,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万一,我是说万一!麻安真的要害鬼爷,那鬼爷把一身本事传授给你,也算是託了个底。” “你说的—有道理。” 我很认同胡眉的判断,不管当初真相如何,鬼爷毕竟是麻安的杀父杀母仇人,怎么怀疑麻安的动机,都不为过。 “胡眉,你不是能判断人的善恶吗?明天我去鬼爷家时,你找个理由过去一趟,仔细瞧瞧麻安。” “我试试!” 第二天上午,我再一次前往鬼爷家。进门时,鬼爷的女儿侯云,还有她的男朋友麻安,已经提前赶到了。 “云姐,这么早啊!” 侯云看了一眼身旁的麻安,笑著说道: “这傢伙,一想到今天能从我爹手中学到真本事,兴奋得一夜没睡著,天才刚亮,就催促著我赶过来了,早饭都没吃。 麻安傻笑两声,也不反驳。 鬼爷开了口。 “陈九,你来得正好,坐麻安旁边。” 我坐了下来,鬼爷招了下手,一名鬼仆立即现身,它的左右双手中,各拿著一本散著新鲜墨香的笔记。 “这是我鬼捕一脉,比较入门的本事,两本秘籍都是我昨晚撰写出来的,一模一样,你们自己挑。” 我示意麻安先挑,麻安向我投来感谢的目光,选中一本,而我则拿到了另一本。 “今天你们自己看书,我不会解答你们任何疑问。” 说完,鬼爷起身,招呼自己的闺女陪他下几盘棋。 我看出来了,鬼爷这么安排,是想看看我和麻安学习鬼捕法术的天赋如何。 我和麻安互视一眼,隨后各自开始翻书。 才读完第一页,我已是一个头两个大,我很想跑到鬼爷面前好好问问,他管这叫入门的本事?书中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连起来读著实难以理解。 我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向一旁的麻安,在我读完一页的时间里,他已经翻了五六页了。 他认真读著书中的內容,非常认真,犹如求知若渴的学子,眼中儘是对知识的渴望。 看著麻安不停翻页的动作,我心中一阵绝望。 这何止是学霸与学渣的对比,简直是天才对庸才赤裸裸的嘲笑!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著头皮往下读了。一直到中午饭点,我才读完最后一页。 至於麻安··..他大概已经读到第三遍了。 “你们两个,洗手吃饭!” 侯云喊我和麻安吃饭,我如释重负,赶紧起身。 再看麻安,等侯云喊到第三遍,他才恋恋不捨地把书放下。 吃饭的空隙,鬼爷问我们二人。 “学得怎么样了?” 麻安率先回答道: “已经看懂了,但有没有掌握,还需要实践一下。” 鬼爷面露惊讶之色,显然也为麻安惊人的学习速度吃了一惊。 隨后,他看向了我。 “陈九,你呢?” 我用手指挠了挠下巴,厚著脸皮回答。 “前辈,我要是说看得云里雾里,您不会骂我笨吧?” 鬼爷笑了笑。 “不会,毕竟这本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鬼爷说这话,还不如骂我两句呢。 吃完饭后,鬼爷决定让麻安尝试一下自己领悟到的东西。 他放出一只没有任何道行的阴魂,对麻安说道: “来试试。” 麻安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的紧张,走到阴魂面前。 阴魂仿佛知晓自己的命运,瑟瑟发抖,可鬼爷就在一旁,它也不敢逃跑。 我在一旁安静地观看著,虽然我还没学会鬼爷的法术,但已知晓其原理。 笔记中记录的,是一种可以震镊魂魄的法术,普通阴魂被中了这道法术,会被施术者制服,进而被迫与施术者签订契约,成为施术者的鬼仆。 麻安抬起自己的手,將注入手掌。 下一秒,他將自己的掌心靠近阴魂。 我看到阴魂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滯,很快,便如木偶般,一动也不动了。 “可以了。” 鬼爷把阴魂收了回去,鼓了鼓掌。 “麻安,你確实有成为一名鬼捕的天赋!” 面对鬼爷的夸讚,麻安碘地回应。 “谢谢伯父的夸奖。” 鑑於麻安已经掌握了这道法术,鬼爷又命鬼仆取来新的笔记,麻安欣喜若狂地跑去沙发,一屁股坐下,再一次求知若渴地读了起来。 至於我,轻车熟路地去偷鬼爷珍藏的茶叶,准备给自己泡上一杯,好好地摸个鱼。 “拿旁边那盒,贵不少钱呢!” 就在我即將得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嚇得我打了个激灵。 我扭头对站在我身后的鬼爷汕笑。 “前辈,您走路怎么没声儿的?” 鬼爷没好气地问我。 “这才学了两三个小时,就要放弃了?” 我有些尷尬,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前辈,说真的——.晚辈资质愚钝,您的绝学,恐怕真学不会—“” 鬼爷平静道: “我这身本事,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拿千金万银去换,不知有多少人,愿意认我为父,给我养老,你倒好,还挑上了。” 我认真道: “前辈,您別误会,我不是说您的本事不好,实在是不適合我——我觉得, 自己今生能把一门本事学精学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鬼爷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 “这道理倒是没错,贪多嚼不烂。” 我把鬼爷给我的秘籍取来,准备还回去。 “你收著吧,烂大街的入门术,没啥保密的价值。” “那晚辈就留著收藏了。” 正聊著,敲门声响起,我知道,是胡眉赶到了。 侯云走过去开门,她没见过胡眉,疑惑地问道: “你找谁?” “我找陈九。” 我走上前,向侯云介绍。 “这是我老婆,胡眉。 “原来是弟妹,真漂亮!快请进!” 胡眉走进房间,假意是来找我商议酒馆生意的事情,实则在我的掩护下,暗中观察著正在读书学法的麻安。 她观察了许久,偷偷冲我摇了摇头。 鬼爷的声音传来。 “陈九,既然家中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好!前辈,那我就先告辞了。” 离开鬼爷家后,胡眉对我说。 “我没在麻安的身上,感受到他对鬼爷的恶意。” 我相信胡眉的感知能力,这般看来,麻安是真不知道,鬼爷是杀死他亲生父母这件事。 我放下心来,整个人都轻鬆了不少。 在回酒馆的路上,我把自己学不会鬼爷本事的事情讲了出来,胡眉听完捂嘴偷笑。 “你啊!就是个学渣!” 我很不服气。 “不就是让鬼失神嘛,我不用法术也能做到。” “怎么做?” 我做了个挥棒的动作。 “用哭丧棒对著鬼的脑袋狠狠来上一下,別说阴魂了,就是四钱夜叉,也得老老实实给我晕上几秒。” “哈哈哈!”胡眉笑得前仰后合,枝乱颤。 回到酒馆时,黑哥和李广都已经上班了。 黑哥看到我手中的笔记,好奇地问道: “陈九,你啥时候开始看上书了?”他突然坏笑起来,“该不会是什么《备孕宝典》吧?”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是鬼爷传我的法术。” “法术?” 提起法术,黑哥和李广的眼睛都亮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跑到我面前,黑哥巴结道: “陈九,我和李广现在也小有道行了,还没接触过法术呢,你这本书—能不能借我们瞧瞧?” 我想了想,既然鬼爷没把笔记收回去,还说是烂大街的法术,借给二人看应是无妨。 “看吧!” “谢谢老板!” 黑哥大声道谢,然后欢天喜地地拿著笔记,跟李广一起读。 我开了瓶冰镇的啤酒,小小的休息一下,才愜意一小会儿,就见黑哥凑了过来。 “给我也来一瓶。” 我递上啤酒,疑惑道: “怎么不看了?还一副霜打茄子的样。” 黑哥吐槽道: “看不懂啊!” 我拍了拍黑哥的肩膀,感嘆一句。 “我懂你!” 我跟黑哥碰杯,过了一会儿,李广也过来了。 黑哥嘿嘿笑了起来。 “看来李哥也看不懂。” 李广迷茫地问他。 “什么看不懂?” “陈九带回来的那本书啊!” “呢—.”李广云淡风轻地说出一句让我和黑哥如遭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我学会了。” 第234章 完美传人 第234章 完美传人 “什么?!” 我和黑哥异口同声大喊一声,差点惊得咬到舌头。 我拿起手中的酒瓶,心里想著,我跟黑哥一瓶啤酒还没喝完,李广就已经学完了? 黑哥满脸的不敢置信。 “李哥,你在开玩笑吧?这才过去多久?那么厚的书,你能看完?” “看完了,”李广把秘籍交还给我,“老板,好奇怪啊,我明明是第一次学法术,可这本书上的內容,我扫一眼就能理解,比学1+1=2还要简单。” “你就吹吧!”黑哥还是不信,“陈九,你试试他!” 李广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他是个老实人,在我面前从不撒谎。 可如今我也有那么一点点怀疑,主要是他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 “胡眉!”我衝著胡眉喊了一声,却悄悄给正在吧檯上擦杯子的童谣使了个眼色,“帮我出去抓只阴魂。” 胡眉看到我给童谣使眼色,当即秒懂。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好,那我出门一趟!” 没过多久,胡眉回来了,也不知道她跟童谣怎么配合的,童谣始终都没离开酒馆,但回来的胡眉,手里提著一只阴魂。 “陈九,这只行吗?” “行!” 我从胡眉手中接过瑟瑟发抖的阴魂,开口安慰。 “你不要慌,马上就会放你离开。” 隨后,我看向李广。 “来,展示一下。” 黑哥双手环胸,一副要打假李广的模样。 李广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抬起手来,將掌心对准了阴魂。 他运转体內的烈,聚於掌心。 下一秒,阴魂原本慌乱的眼神,瞬间呆滯,身形一颤,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臥槽!”黑哥惊得爆了粗口,“不是哥,你真学会了啊?” “对啊,我没撒谎。” 我看著手中呆若木鸡的阴魂,眼皮狂跳。 我比黑哥更加震惊,因为我在鬼爷家时,亲眼见过连鬼爷都忍不住讚嘆天赋很好的麻安,施展这一法术。 被麻安镇住的阴魂,意识停滯了大约三秒,而李广呢?这都过去半分钟了, 阴魂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相同的法术,同样是第一次施展,且在李广道行更低的前提下,他施展的法术,反而效果更好! 况且·—.两人的学习时间,亦有很大的差距! 如果把麻安称为天才,那评价李广,需在天才面前,再加“绝世”二字。 黑哥是典型的“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他语气酸酸地说道: “李哥,咱两个一块修炼十三局给的功法,你明明修得比我慢,怎么这次就——.难不成你开窍了?” 黑哥的酸言酸语提醒了我,在两人正式修行之前,不管是鬼爷、童谣还是何曼,都曾对两人的修行天赋做过点评,这三人的结论完全一致,黑哥的修炼天赋更好一些。 那为何同样是学习鬼爷的法术,李广一看就会,我和黑哥却宛如阅读天书呢? 有问题就会有答案,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於想到了一种可能一一钟道!李广能与钟道共鸣! 我至今记得,之前我给李广雕刻钟道诡像时,钟道曾在通神空间中留给我一句话。 “待你学会玉雕,再把李广送到我面前来。” 毫无疑问,钟道非常看重李广! 钟道是什么神?抓鬼之神!而鬼爷一身本事,皆与抓鬼有关。 想到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广,你跟我去见鬼爷!” 说完,我一把抓住李广的手腕,拽著他离开了酒馆。 等我们赶到鬼爷家时,三人刚好推门而出。 “陈九?你咋回来了?”鬼爷疑惑地问我,“我们正打算出去散散步,你要一起吗?” 我强压內心的激动,询问道: “前辈,您给我准备的笔记,应该不止一本吧?” 鬼爷被我逗笑了。 “是不止一本,昨晚我给你和麻安,各写了三本。” “前辈,能把另外两本————借我瞧瞧吗?” 鬼爷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隨后,他將目光投向我身后的李广。 “你把我给你的书,给他看了?” “对!”我果断承认了,鬼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他没把书收回去,也没特意叮嘱不能给他人看,所以他绝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鬼爷盯著李广瞧了一会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云,你带麻安先去活动活动,我等会儿去找你们。” “矣,好!” 侯云拉了两下麻安,没拉动。 “伯父,我们还是等等您吧!” 我发现他用眼睛的余光在看李广,想来已经通过我刚刚与鬼爷的交谈,想明白我为什么会带李广来。 “那行,都进屋吧。” 我带著李广进入鬼爷家,鬼爷唤来鬼仆,去取另外两本笔记。 我警了眼沙发前面的茶几,茶几上摆著两本笔记,说明麻安还没有学到第三本。 鬼仆取来笔记,鬼爷將其递到我的面前。 “前辈,我们能拿回去看吗?” “不能。” 鬼爷拒绝了我,不知是这两本笔记中记载的法术不能流传在外,还是因为他好奇李广的天分有多高,竟能让我如此重视。 我犹豫了一下,对李广道: “就在这看!” “好。” 李广从鬼爷手中接过笔记,这一次,我看清了他是怎么学习的。 只见李广快速阅读,一目十行,几秒钟就会翻过一页。 我忍不住咋舌,我平日里看小说,都没这速度! 我仿佛看到,笔记中的內容,自己从书页上飞出,钻入李广的脑子里。 十分钟,仅仅过去了十分钟!李广將一整本笔记看完了。 侯云满脸错地问道: “这就看完了?” 李广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 “看完了。” 他不似撒谎的回答,让麻安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我问鬼爷。 “是不是——.不太相信?” “確实不信。” 他唤来一只一钱恶鬼,对李广道: “试试。” “好!” 李广答应下来,从笔记的后面,撕下一张空白的纸符。 他运转体內的,聚於右手食指,隨后咬破指尖,在恶鬼的额头上,写下一个造型独特的文字。 李广念念有词,咒语念得飞快,换作是我,光是记住这一连串,字数远超三百的咒语,怕是都要用半个小时。 咒语念完,李广把咬破的食指垂下,在刚刚撕下的纸张上,继续写字。 我好奇地凑近一瞧,只见纸上多出一个人名,还有生辰八字。 我想明白了,鬼爷给的第二本笔记,上面记载的是鬼的生辰推算之法! “前辈,我完成了。” 李广把写有鬼名字和生辰的纸递给鬼爷,鬼爷盯著纸上的血字,眼神闪烁不停。 再看侯云和麻安,两人一个惊得闭不上嘴巴,另一个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李广见鬼爷不说话,有些紧张地询问。 “前辈,是我搞错了吗?” “不,你没搞错。” 鬼爷低头看了眼第三本笔记,犹豫再三,收了回来,没让李广继续学习。 “陈九,带著你的伙计,跟我出去一趟。” “爹?”侯云唤了一声,但鬼爷仿佛没有听到,径直向我走来。 我和李广跟在他的后面,一同下了楼。 站在楼下,鬼爷从口袋里掏出香菸,递给李广。 “谢谢前辈。” 李广接了过去,鬼爷知道我不抽菸,没给我让。 李广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先给鬼爷点著,又给自己点上。 鬼爷连抽三口后,才开口问道: “陈九,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伙计,叫李广?” “对。” “他什么来路?” “小米是他的女儿。” 鬼爷对李广印象不深,但提起小米,他一定记得,毕竟“活人煞体”可不多见。 “我想起来了,你给他刻过钟道诡像。” “对!他能与钟道共鸣!” 鬼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他学我这一脉的法术,可以学得这么快!” 鬼爷感嘆道: “你们或许有所不知,师父当年传我时,曾经提过一嘴,说我们鬼捕一脉, 与抓鬼之神钟道,有些渊源!”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前辈,您的本事我是真学不了,传给李广怎么样?我觉得他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完美的传人!” 鬼爷盯著我瞧了一会儿,盯得我心里发毛。 “你这臭小子,不从我这里拿点好处,你是不死心啊!” 话虽这样说,鬼爷却是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可以,这个徒弟,我收了。” 我拍了下李广。 “愣著干嘛,拜师啊!” 李广反应总是慢微半拍,我都提醒了,他还是愣了几秒症,亻跪了下去。 “徒儿李广,拜见师父。” 鬼爷等李广磕了三个头,伸手將他扶起, “我没啥规效,你磕了头,就算是拜完师了。” 他顿了一下,叮嘱道: “从今天开始,你跟著我修行,但亢等后半夜,亻能来找我。” 李广老实,鬼爷说啥就是啥,连忙答应下来。 我疑惑道: “前辈,您这是学菩提祖师训猴吗?还要等到半夜三亏。” 鬼爷无奈道: “我是怕麻安多想,这孩子一心想从我手里学些事,若是李广跟他一起修行,你猜猜他心里是啥滋味?” 这滋味白天我已经品尝过了,鬼爷一点我便想明白了。 毕竟是亢成为自己女婿的人,面子得给人家留著。 “行!我以后让李广早点下班休息,养精蓄锐找您学习!”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李广每日后半夜都会去找鬼爷学习,眼圈都熬黑了, 不过他日子过得非常充实,每每提起自己的进步,言语中儘是兴奋之情。 黑哥一开始还为他感到高兴,后来就筹些鬱闷了。 他找到我,哀求道: “陈九,你能不能也给我找个师父啊!我已经被李哥落下很远了。” 我理解黑哥的心情,但我还真帮不微忙。 “回头何曼再来喝酒,我帮你问问,十三局门路亏广一些。” 送走黑哥,胡仗凑了微来。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九,你从京都回来这么久了,那个叫唐涛给你的预言,到底会不会应验啊?” 胡仗的提醒让我仗头久皱,唐涛给我的预言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筹两段丧友之命,第一段无法改变,对应微了棲春道长。 至於第二段丧友之命,可以改变,但对象是谁,我至今没筹猜到。 “不知道啊,唐涛说两段丧友之命,会发生在三个月內,估摸著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他当时给过你什么提示吗?” “筹!他说我第二段命数,筹有阳之相,这有阳之相———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些算命先生说话都神神叨叨的压根就听不懂。” 胡仗嘴巴一撇,问我。 “陈九,你说筹没筹可能,这有阳之相,说的是你筹丧命之危的朋友,是个女人?男为阳,女为有,也能说得通嘛!” 我赶紧捂住胡眉的嘴巴。 “你可別乌鸦嘴!你仔细想想,我总共亻筹几个女性朋友?你算一个,何曼算一个,童谣———她已经死过了,然后———·就没了!” 换句话说,真让胡仗给猜到了,那便筹二分之一的概率,劫难落在自己头微。 胡眉赶紧“胚胚呸”,她气鼓鼓地说道: “亢不,你托人联繫下唐涛,再问一问他。” “联繫不微,从京都回来时何曼就跟我说过,她可没联繫唐家人的面子。” 正聊著,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鬼爷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鬼爷焦急且不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陈九,你在哪?” “在酒馆,前辈,发生什么事了,您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 “见面再跟你细讲,你跟十三局筹合阴,现在就联繫他们,请他们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不妙的感觉,从我心底涌起。 “我闺女!她失踪了!而且很筹可能,是被人绑架了!” 听到鬼爷的回答,我失神了两秒。 在济城这地界,有人跑到鬼爷家里,把他的女儿给绑架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荒唐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劫匪-到底什么来歷? 第235章 调虎离山 第235章 调虎离山 鬼爷女儿被绑是大事,我赶紧打电话给何曼。 何曼对此事非常重视,向我要了鬼爷家的地址,说亲自带人赶过去调查。 掛掉电话后,我跟店员们交代了一声,火速赶往鬼爷家。 等我赶到时,何曼刚好下车,她带了三名队员,其中两个我之前见过,属於济城十三局中的精英。 “陈九,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上去问鬼爷吧?” 上楼后,鬼爷和麻安都在家里,两人一个阴沉著脸,一个十分慌张。 “前辈,这位是何曼,济城十三局的负责人。” 鬼爷主动跟何曼打了招呼。 “何小姐,我以往遇到事情,不愿意麻烦你们,但事关我女儿的安危,还请你们上上心。” “应该的,这本就是我们十三局的职责。” 我问鬼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云姐是怎么被绑架的?” 鬼爷沉声道: “我今日本来是要带麻安去山上学法的,出发时,人本来已经来到楼下,结果小云发现自己忘记带车钥匙,麻安本来要陪她一起上楼的,但小云说不用我和麻安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小云回来,麻安就给她打电话,但电话始终打不通。 於是我们两个就上楼找她,结果发现屋门敞著,小云不见了踪影,她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已经摔坏了。” 从鬼爷的描述来看,小云的確像是被人给掠走了。 何曼询问道: “鬼爷,根据我的了解,你非常善於饲养鬼仆,家中没有留鬼看门吗?” 鬼爷的脸变得更加阴沉。 “留了两只,都有三钱道行,但都被干掉了。” 说著说著,鬼爷紧拳头,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我能感受到他压在心底的滔天怒意,鬼爷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问鬼爷。 “前辈,现场留有什么痕跡吗?” 鬼爷摇了摇头。 “小云道行本就不高,对方能在瞬间杀掉我两只三钱道行的鬼仆,修为最少会有四钱,在他面前,小云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一旁的麻安补充了一句。 “我们回来时,房间里有陌生的煞气,我和伯父刚刚探討过,很可能是夜叉作案!” 夜叉? 何曼听完两人的讲述,对身后三名属下说道: “优先怀疑是仇人作案,你们去调一下周围的监控,监控虽然拍不到鬼,但一定能拍到人!” “明白!” 三人立即去执行命令,何曼扭过头问鬼爷。 “鬼爷,你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说有没有可以怀疑的对象?” 鬼爷嘆了口气。 “我年轻时行事鲁莽,结仇无数,你问我哪个最有可能,我真猜不出来。” 何曼大概率是研究过鬼爷过往的,听鬼爷这么说,没有继续追问。 十三局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才过了没多久,何曼的三名属下就赶了回来。 “处长,你看这个。” 一个手机递了上来,上面是正在播放的监控画面。 我们几人立即围了上去,我定晴一看,只见监控画面展示的是小区后门,侯云的身影一闪而过,独自一人,走出了小区。 “往回退一下。” 录像倒退,定格在侯云的正面。 虽然监控画面不清晰,但依旧能看出,侯云神情呆滯。 麻安惊呼一声。 “她被鬼附身了!” 麻安说的没错,侯云的状態,確实是被鬼给控制了。 何曼询问道: “小区附近的监控呢?” “这附近的设施太老旧了,全是监控死角,我已经让家里的同事扩大排查范围了,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下麻烦了,若是连十三局都找不到线索,要去哪里救侯云呢? 我看向鬼爷,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脸色虽然难看,却未有太多的担忧之色。 鬼爷见我看他,开口道: “找不到就等吧!对方会主动联繫我的!” 何曼紧接著开口,解开了我的疑惑。 “如果对方是衝著杀人来的,就不会把侯云掠走,所以他们的真实目標,应该是鬼爷。” 我听明白了,所以对方不管想做什么,都一定会联繫鬼爷,拿侯云的命做筹码,达到自己的自的。 正说著,鬼爷客厅的窗户,传来“”的一声。 我们循声看去,只见一只灰色的鸽子,撞晕在窗沿上,两只脚一抖一抖的, 显然已经活不下去了。 鬼爷快步走上前,打开窗户,卸下纱窗,將鸽子拿了进来。 鸽子的腿上,用胶带缠著一张纸条,鬼爷將其解了下来,缓缓展开。 纸条上有两行字,第一行是一一想要你女儿活,就把鬼仙术最后一卷交出来! 第二行,则是一个地址,上面要求鬼爷今晚十点,把东西扔到一个蓝色的垃圾桶內。 我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此地极为偏远,周围只有一小片居民区。 我问鬼爷。 “鬼仙术是什么?” 鬼爷凝声道: “就是我们鬼捕一脉的传承。” 一旁的麻安疑惑道: “伯父,鬼仙术您已经全部传给我了,最后一卷是引鬼之法,此法虽然神奇,但江湖上有不少相似的法术,他们为何冒这么大的风险,得到它?” 鬼爷沉默不语,显然另有隱情。 麻安似是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隨后小声询问。 “莫非您对我还有保留?” 鬼爷没有否认,他轻声回答。 “麻安,你猜的没错,鬼仙术的最后一卷,我確实没有传你,並非我对你有保留,而是学习最后一捲风险极大,天赋与心性缺一不可,我自认是鬼捕一脉十代內天赋最好的人,却依旧因为学习这一卷,犯了很多错误!” 他顿了一下,凝声嘆道: “我已经下定决心,让鬼仙术的最后一卷隨我一同进棺材,不再流传下去! 》 鬼爷的话令我大吃一惊,不管大小势力,何门何派,但凡有厉害的绝学,都会想尽办法传承下去。 鬼爷能做出这样的决心,说明鬼仙术最后一卷,確实非常危险。 麻安平静道: “伯父,您別误会,您能传我本事,我已是感激不尽,绝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只是小云被歹人抓去,对方又指名要您的绝学,这可如何是好?” 鬼爷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回到臥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本破旧的笔记。 “他想要,我就给他,不管是什么,都比不上我女儿重要。” 我看到麻安一双眼晴,死死地盯著鬼爷手中的笔记,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 既然知道了时间和地点,十三局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偷偷找到何曼,让她以要与鬼爷商量今晚行动为由,把鬼爷从屋里喊了出来。 “人我给你喊出来了,我先回去安排一下,你们聊。” 等何曼走了,鬼爷问我。 “有什么事,你不能在屋里聊?”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前辈,您说绑架云姐的——有没有可能,会是麻安?” 我在心里预想过,鬼爷听到我的怀疑,可能会有哪几种表现。 但万万没想到,他神情非常平静地回答我。 “我也考虑过,有可能,但可能性不算太大。” “为什么?” 鬼爷反问我。 “如果你是麻安,目的是想要我压箱底的法术,你会这么做吗?”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明白了鬼爷为何这样说。 “麻安与云姐谈恋爱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他想要靠绑架云姐要挟您交出压箱底的法术,他早就可以行动了,没必要等到今天,而且他现在人就在您面前, 风险太大。” 鬼爷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麻安的嫌疑暂时排除了。 “前辈,这世上有多少人知道,鬼仙术最后一卷的秘密?” “不多,但肯定有,別看我在江湖上混得还不错,但相较於鬼捕名头最大的时代,现在依旧算是没落了。” 我虽然好奇鬼仙术最后一卷究竟有何威能,但最终还是忍住没问,鬼爷既然想把它带进棺材里,那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前辈,您真的打算交出去?” “当然不交。” “那您刚刚拿的笔记是?” “假的。” 鬼爷平静道: “如今这个世上,能辨別此术真假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鬼爷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九,今晚你陪我去一趟,虽然十三局答棋帮我,但在济城,我能信得过的,现在只有你一人。” 鬼爷这句话的重量,我体会得到,我自是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好!今晚我陪您一起去!” 我问鬼爷要不要再喊几个帮手,比如胡眉,甚至是童谣,但被鬼爷笑拒绝了。 入夜后,十三局早早就在纸条上约定的地点布下了理伏,但在鬼爷和我前去赴约前,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可疑人员。 “伯父,真的不需要我去吗?” 鬼爷拒绝了麻安陪同他一亚前去的却求。 “麻安,这件事伯父自已搞得定,你在家里等著就好了。” 麻安犹豫了片刻,点头答棋下来。 隨后,我和鬼爷亏发,前去约定的地点。 赶到后,隔著远,我便看到了一盏路灯。 路灯下,摆放著三个垃圾桶,分別是绿色、蓝色和黑色。 纸上没要求鬼爷一个人来,於是我跟著鬼爷,一同走到垃圾桶前,掀开了蓝色垃圾桶的盖子。 熏天的臭气冒了亍来,熏得我直皱眉头。 鬼爷面无表情地把笔记扔了进去,转身就走。 刚刚我跟何曼通过电话,附近有无数双眼睛盯著垃圾桶,不管绑匪是亲自亍现,还是派鬼来掌,都会被当场捉住。 然而我跟鬼爷等了好久,什么都没发生。 奇怪,难道对方已经发现这里有埋伏了?还是说我正想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亚来,我掏亍来一看,是李个的媳妇打过来的。 鬼爷示意我可以接,我按下接听键,小声道, “嫂子,有事吗?” “陈九,今晚酒馆是加班吗?李个还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我有点担心, 找你问问。” 我愣了一下,酒馆平日是十点歇业,李个下班后收拾收拾厨房,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他家离酒馆不算太远,按说早就该到家了。 “嫂子,我在外面,你別著急,我给胡眉打个电话问问。” “好。” 掛掉电话,我打笑胡眉。 “陈九,事情办完了?鬼爷女儿救回来了吗?” “还没,你们还没下班吗?嫂子笑我打电话,说李个还没回家。” “下了啊,今晚客人丞,十一点关的门。” 十一点?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零点三十了,就算今晚下班晚了些,李也该到家了。 不安感涌上我的心头,难不成李个亍事了? 一旁的鬼爷问我。 “亍什么事了?” “李个下班后没回家。” 鬼爷当即皱亚眉头,他亢乎是预仁到什么,掏亏自己的手机。 我侧头一看,他是打笑麻安的。 电话响了久也没接通,鬼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遭了,是调虎离山!陈九,快跟我回家!” 我赶紧联繫何曼,让她笑我们安排一辆车,以快速度赶了回去。 回到鬼爷家时,眼前熟悉的人影,让我大吃一惊。 侯云躺在客厅沙发上,深陷昏迷。 “闺女!” 鬼爷急忙上前,一番检查后,他鬆了口气。 “小云没受伤,只是中了某种可以让人深陷昏迷的法术。” 鬼爷没著急唤醒侯云,而是仔细找了找家中几个房间,隨后他牙鼻子动了动,使劲吸了几口气。 “家里有外来的煞气,是绑走小云的那只夜叉。” “麻安他?” “和李广一亚,都被绑走了。” 我立马想通了。 “绑匪一开始就猜到,您不会轻易把东西交亍来,所以绑走了您两个徒弟?” “对,对方大概以为,我把鬼仙术丑后一卷,传笑了他们。” 鬼爷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我心跳加速,有些慌神。 唐涛预言中的第二段丧友之命,该不会指的是李寧吧?! 就在这时,我厌然一阵眩晕,我晃了晃头,厌然惊觉自己出现在通神空间。 我没供奉诡像,怎么会亏现在这里? 下一秒,一个威严的身影亍现在我的面前, 是..钟道! 第236章 神明指路 第236章 神明指路 看著出现在我面前的钟道,我著实愣了一下,我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神明主动拉入通神空间。 但我立即就想明白了,钟道忽然召我,定是与李广有关,毕竟上次给李广刻像时,钟道就表现出对他的重视。 我急忙行礼。 “凡人陈九,见过钟道大仙。” 钟道开口道: “去把李广找回来。” 钟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我敢肯定,若是李广有个三长两短,钟道必定会迁怒於我。 “我会把他找回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李广危在旦夕,而我雕刻诡像需要时间,还请大仙指明李广的位置, 我好立即出发,前去营救!” 钟道盯著我的眼睛,没答应,也没拒绝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再请求一次时,他突然抬起手来,指向远方。 我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迷雾突然散开,露出一座七层的石塔。 毫无疑问,钟道答应了我的请求,来了个仙人指路!李广就在这间石塔中! 我飞快地將石塔的特徵,以及能看到的,可以当做参照地標的建筑和树木都记在脑海里。 大约过了半分钟,迷雾重新笼罩,我意识恍了一下,重新回到肉身中。 “陈九?”鬼爷唤了我一声,“你刚刚———” “钟道召见了我,他还给我指明了李广在哪!” 我一边解释,一边掏出手机,打给何曼。 “何姐,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地方!” 何曼火速赶来,看到昏睡的侯云后,她疑惑地问我。 “你们什么时候把她救回来的?” “不是救回来的,她是被绑匪送回来的。” 我把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得知我们都被劫匪给耍了后,何曼怒不可遏。 “这劫匪,可真是够囂张的!別让我逮住他,否则没他好果子吃!” “何姐,当务之急是找到李广和麻安,我已经知道他们被关押房屋的特徵, 需要靠你们来定位!” “这事简单,我给你喊个人来!” 何曼一通电话,喊来一位十三局的修士,何曼向我介绍,此人是济城通,只要告诉他地貌特徵,他能立马说出此地在哪。 我把在通神空间中看到的所有地標都说了出来,何曼的手下思考片刻,打开济城地图,手指不停地往南方移动。 “红叶谷?”何曼疑惑道,“那不是景区吗?” “处长,景区里有一座佛塔,名为万叶塔,跟陈先生的描述,对得上!” 何曼沉思片刻,推测道: “景区夜间不开放,那傢伙把李广和麻安掠到那里,如果不是陈九得到神明指路,纵使我们翻遍整个济城市区,也不可能找到他们!好算计!” 我心中一沉,补充一句。 “而且山林是埋户的好地方,我猜对方不管会不会从二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景区重新开放之前,他都必须处理好二人!”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景区一般是上午八点开放,所以留给我们的营救时间,已经不足六个小时! “快走!” 我和鬼爷上了何曼的车,为了防止侯云再遇到危险,何曼安排自己的属下, 將她带回十三局保护起来。 何曼再次展现出她惊人的车技,她一路油门焊死,差点把我甩吐。 下车后,我们沿著漆黑的山路向上爬去,当我们距离万叶塔还有大约两百米时,鬼爷突然低声喝道: “等一下!” 我和何曼同时停下脚步,看向鬼爷。 只见鬼爷注视著前方,我发现他的鼻子和耳朵,都在轻微颤抖。 片刻之后,鬼爷眯起眼睛。 “前面有两只鬼,一明一暗,明处那只有三钱道行,躲在暗处的是四钱夜叉,应该就是之前掠走小云的那一只。” 何曼惊为天人。 “鬼爷,前面黑不隆冬的,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鬼爷轻笑一声。 “跟鬼打交道多了,你也可以做到。” 我问鬼爷。 “前辈,您有办法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吗?” 鬼爷摇了摇头。 “干掉简单,但悄无声息不好弄,暗处那只夜叉离著前面明处的鬼有十几米的距离,就算以雷霆之势发动袭击,他也能发出预警。” 他警了我一眼,吐槽道: “要不是把苦藤给了你,我也不至於无鬼可用。” 我尷尬地笑了笑。 “那让我来吧!” 何曼惊讶地问我。 “你做得到?” “不敢打包票,但可以试试!何姐,你要有本事瞬间杀了这两只鬼,你可千万別藏著掖著。” “我確实能!” 听到何曼肯定的回答,我刚想惊喜,却见她从后腰掏出了手枪。 “瞬杀可以,但做不到悄无声息。” 我懒得吐槽,这东西一响,除非劫匪是聋子,否则一定听得见。 “算了,还是我去吧!前辈,麻烦您给我指一下位置。” 鬼爷给我指明了两只鬼的藏身之处,我运转体內的,注入吊在胸前的黑白无常金雕诡像中。 黑袍加身,遮盖了我的活人气息。 除此之外,原本漆黑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黑袍有增强夜视的效果。 我之所以没用黑白一体的袍子,是怕微弱的星光照在白色的半边袍子上,反射微光,暴露自己。 我手脚,慢慢向著鬼爷所指的方位走去,片刻之后,果真看到了一只三钱恶鬼,站立於通往万叶塔山路上。 再往后看去,大约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透过被黑白无常金雕诡像加强过的双眼,我能看到一棵枫树,正冒出浓浓煞气。 四钱道行的夜叉,就藏在树干中! 而我要做的,就是同一时间干掉两只鬼,不能给他们发出任何预警的机会。 勾魂索能飞二十米,但飞行中会发出晃动的响声,因此不能使用。 於是,我悄悄擼起自己左袖,露出一把用皮鞘包裹的刻刀。 血阴刀!它现在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一一邓嬋玉金雕诡像! 这尊诡像自从雕刻成形后,我还是第一次用於实战,虽然没有经验,但我自信它可以达成我的目的。 我將自己的注入刀身,隨后意念一动,血阴刀立即漂浮起来。 我暗中操控著它,绕了一个圈,飞到那棵夜叉藏身的枫树旁。 一切准备就绪,我立即奔向明面上的那只恶鬼。 离得近了,就算黑袍再能隱藏身形,依旧是被恶鬼给察觉了。 他刚想张口发出一声长啸,提醒自己的主人,勾魂索的勾子,已经钻入他的嘴巴。 我用力一扯,直接勾烂了恶鬼的嘴巴,隨后再次甩出勾魂索,刺穿它的胸口,令其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我用意念操控著血阴刀,向著夜叉藏身的枫树刺去。 单靠血阴刀本身的威力,无法將四钱夜叉一刀毙命,但刀身上篆刻的五雷符,却是鬼的克星! 雷光在黑夜中乍现,紧接著,用天上金打造的血阴刀,轻而易举地刺穿枫树粗壮的树干,扎出一个被雷电烧焦的窟窿。 至於藏身里面的夜叉,已经没了踪影,雷法灭鬼,就是这么高效! 散去雷光的血阴刀瞬间回到我的身边,精准无比地回到绑在我左臂上的刀鞘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鬼爷与何曼走上前来,鬼爷感嘆道: “上次见你这把刀,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得这般熟练了?” 想起上次的事情,我打趣道: “得亏您老福大命大,要不我得愧疚一辈子。” 何曼问我。 “陈九,你这诡像——·能不能批量雕刻?” “批量?!姐,你想干嘛?” “给我手下人手配上一个,这刀来无影去无踪,还非常的安静,比枪好用多了!” “刻不了。” 倒不是我小气,实在是诡像这种东西,压根就没法量產。 同一诡像,世间只能存在一尊,只有上一尊失了效,才能重新雕刻。 其次,木雕飞刀没有威力,纯金雕刻的飞刀更是软得一戳就弯,我是用天上金才解决了材料硬度的问题。 何曼想要批量刻,除非她能批量生產天上金。 何曼一脸可惜。 “这事以后再聊吧,我们先把人救出来。” 我们三人继续爬山,很快便来到了万叶塔的门前。 七层佛塔黑漆漆的,且非常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但我相信,钟道肯定不会骗我。 “我打前锋。” 我將黑袍转变为黑白袍,手中的勾魂索,也变成了握把带鉤的哭丧棒。 塔门关闭,我把手伸了上去,轻轻一推。 门缓缓开启一条缝,安静无声。 我双手稍稍加力,门缝越来越大。 就在此时,鬼爷突然轻喝一声。 “停手!” 我立即停止用力,发现一旁的鬼爷视线向上,於是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著实把我嚇了一跳,只见两扇门的上沿,卡著一颗鬼头! 这只鬼没有身子,只有一颗不剩几根毛的禿头,他仿佛疯癲般,瞪著两只快要凸出眼眶的大眼珠,死死地盯著我。 刚刚我若是再把门缝扩大一点,他就要掉下来了! 正当我庆幸鬼爷提醒及时时,卡在门沿上的鬼头,突然吐出舌头,冲我扮了个鬼脸。 紧接著,他一甩舌头,顶在门框上,借力把自己往后推。 我眼睁睁地看著他跌落下来! “小心!” 鬼爷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向后拽去。 与此同时,门內跌落的鬼头宛如正在吹气的气球,快速膨胀,然后·—! 爆炸威力不算太大,且爆炸威力都被两扇塔门挡住了,即便鬼爷没把我往后拉,在黑白袍的保护下,我也不会受伤。 然而鬼头爆炸的威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起到了预警效果! 藏身佛塔的劫匪,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和鬼爷同时行动,撞开塔门,冲了进去。 而在撞向塔门的时候,我看到何曼拔出手枪,向著塔后奔去!应该是为了防止劫匪跳塔逃亡。 塔內空间不大,一眼就能望尽整层,空空如也。 “往上搜!” 鬼爷放出两只鬼护卫,直接钻过天板,向上衝去。 我和鬼爷都是活人,可没这穿墙的本事,只能老老实实的爬楼梯。 才爬到三层,两只鬼护卫回来了,他们飞到鬼爷两侧,一左一右贴在鬼爷耳边,说了些什么。 鬼爷面色一变,立即对我道: “他们在七层!” 我加快脚步,率先赶到佛塔最高层,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我没遇到任何抵抗,也没撞见劫匪。 赶到佛塔最高层,我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李广,他血痕累累,浑身是伤,显然受过非人的折磨。 而他的身边,躺著麻安,麻安身上没什么血,但左臂几乎被人扭成了麻, 日后就算恢復,怕是也要留下后遗症。 该死的劫匪,下手也太狠了! 我快步来到李广面前,把手探到他的鼻孔下,还有呼吸! 离近了我才发现,李广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指印,指印红得泛紫,让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我仿佛看到,劫匪听到塔下出现爆炸声后,立即想要杀人灭口,好在鬼爷的鬼护卫率先冲了上来,为了不被留下,他只能赶紧离开,李广这才侥倖捡回一条命。 鬼爷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岁月不饶人,鬼爷虽然道行比我高,但体力明显不如我这个年轻人。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麻安的情况,又看了看李广,我看到他脸色一变,沉声道: “你这伙计,中了某种邪法!” 我嚇了一跳,急忙追问。 “什么效果的邪法?” 鬼爷仔细检查,给出了答案。 “让人长陷昏迷,无法甦醒的邪法!” 我心中一沉,莫非是劫匪来不及杀李广,又不想因李广暴露身份,所以在逃走前,给李广施了法术吗? “前辈,施展这种法术,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也得十秒钟!” 不对啊!劫匪要是有十秒钟的时间,都够杀死李广两三次了! 我的目光移向同样深陷昏迷的麻安。 “前辈,麻安也中邪法了吗?” “没有。” 我没有再多说一句,而是掏出手机,悄悄给何曼发了条信息一一有人从塔上跳下去吗? 很快,我收到了何曼的回信一一没有! 第237章 劫匪的身份 第237章 劫匪的身份 收到何曼的简讯后,我已基本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绑架鬼爷女儿侯云,和绑架李广的人,都是眼前昏迷躺在地上的麻安。 我猜测,之前侯云忘记掌车钥匙,就是麻安搞的鬼,为的就是让她独自回家,方便下手。 他本想用这种方法,从鬼爷手中得到鬼爷不肯传的最后一卷法术,奈何鬼爷拿假法术冒充,加上他也不想真伤了自己的女朋友,只能另作打算。 於是,他把目標瞄准了同样在鬼爷手下学习的李广。 李广展现自己惊人的天赋时,麻安就在现场看著,我猜他怀疑鬼爷不可能真的捨得让完整的鬼仙术失传,而是把最后一卷法术传给了天赋更好的李广。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假装自己一同被绑架,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躲得这么隱蔽,还是被我给找到了。 加上刚刚我利用血阴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他的两个鬼仆,他没得到预警,直到他准备杀死李广时,才察觉我们到来。 他果断放弃杀死李广,躺在地上装晕,等鬼爷派来探路的两只鬼护卫回去报信时,赶紧施展邪法,试图让李广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他之所以没再动杀心,是因为鬼爷的鬼护卫很有可能察觉到李广还活著,若是等我们跑上来,李广已经死了,他无法洗清嫌疑!他不能赌! 我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傢伙对自己真是够狠的,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他几乎废了自己一整条手臂,来演好苦肉计! 若非何曼出於职业经验,提前埋伏在塔下,在不確定绑匪是不是跳塔逃走的前提下,我还真有可能会被麻安给骗了! 我死死地盯著麻安,確认他不是装晕后,悄悄把我和何曼交流的信息递给鬼爷看。 鬼爷只瞧了一眼,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脸上並未露出惊讶或意外的表情,想来自始至终,他都没完全信任麻安。 他传授麻安鬼仙术,或许只是怀著对师兄和嫂子的愧疚,亦或者不想伤女儿难得一动的心。 鬼爷开口道: “先带他们二人回去。 “好!” 我和鬼爷一人扛著一个下了塔,何曼看到麻安和李广后,面露异之色。 “人救到了,劫匪呢?” 我冲何曼使了个眼色,何曼大概联想到我刚刚给她发的信息,目光锁定在麻安身上。 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声的动作,何曼抬手给我比了个“0k ”手势。 何曼开车把我们送到了跟十三局合作的疗养院,我们赶到时,侯云已经醒了过来,当她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胳膊几乎报废的模样,情绪当场就崩溃了。 “麻安,你怎么样?你快醒醒,別嚇我啊!” 她眼泪地往下落,看得一旁的鬼爷,眉头直皱。 他上前拉开自己的女儿,安慰道: “小云,別著急,他只是晕过去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要耽误医生的救治。” 侯云扑进鬼爷的怀抱里,豪陶大哭, 麻安和李广被推进不同的诊室,在等候的过程中,鬼爷问女儿被绑架的细节,侯云说她只记得自己回家取车钥匙时,有一只夜叉突然衝进家中,將鬼爷留在家中的鬼仆杀死,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她被何曼送到这里后,医生给她做过全面的检查,確认侯云没受到一点伤害,哪怕只是皮肉上的擦伤。 这可是绑架..如此温柔的绑匪,让我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 麻安,就是劫匪! 天亮时,医生走了出来。 这里的医生都是修士,他告诉我们,麻安的情况比较稳定,虽然胳膊受伤严重,但未伤及神经和经脉,只要好好休养,早晚能恢復如初。 至於李广,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消除他所中邪法。 我问医生。 “如果李广身上的邪法始终无法解开,会怎么样?” 医生语气凝重道: “他会像植物人一样,一直沉睡下去,直到肉身承受不住!”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一沉,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麻安算帐。 但我很快又冷静下来,现在找麻安对峙,他肯定不会承认。 原因很简单,我没有证据。 虽然我能联想到他完整的作案思路和手法,但没有证据,他就可以死皮赖脸地装作无辜。 我当然可以尝试用暴力去解决问题,但看刚刚侯云的表现,怕是要引起一场让鬼爷深陷两难的纠纷。 但这不代表麻安可以一直逍遥,因为我已想到了破局之法。 我谢过医生后,將鬼爷拉到一旁。 “前辈,李广我就先带回去了,麻烦您想办法儘快唤醒麻安,並向他透露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李广暂住在我的酒馆里,而我的诡像,能破李广身上的邪法!最多三日, 便能刻好!” 鬼爷深深看了我一眼,反问道: “你是不是还打算,让我创造一个能让麻安误以为可以出手的机会?最好还能让我女儿当作见证者?” “对!”我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前辈,如果您觉得麻安是可以让云姐託付终身的好女婿,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过,李广身上的邪法,我肯定能破,无非是耗点时间。” 鬼爷没有说自己答应,或者不答应,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去看望自己的女儿了。 我带著李广回到酒馆,我一夜未回消息,嫂子带著小米,早就赶了过来。 此刻她看到深陷昏迷的李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广,李广,你怎么了?別嚇我和孩子。” 小米也担心得直落泪。 “陈叔叔,我爸爸他怎么一动也不动啊,呜鸣呜—— 我赶紧出言安慰。 “嫂子,小米,你们先別哭,李哥他没受伤,只是会睡上两三天,我向你们保证,他绝对不会出事的。” 嫂子和小米都是信任我的,含泪答应下来。 “嫂子,麻烦您先带著小米回老家暂住几日,等李哥醒了,我立即联繫你们。” 让李广的妻女离开,我是怕麻安这个傢伙再拿她们来威胁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是麻安这种城府极深的傢伙。 待嫂子和小米离开后,我让胡眉给李广收拾好房间,又把黑哥给留了下来, 由他来照顾李广。 黑哥安顿好李广后,担忧地问我, “陈九,你刚刚说李哥最久会睡三日,他昏迷著吃不下一口饭,不会饿出事来吧?” “不会,你和李哥都拥有一阶道行了,回头你可以自己尝试一下,三日不吃不喝,肯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修士身体素质强大,硬挨三日肯定不成问题,况且我们还会定时给李广餵水。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来到了第二日的夜晚。 酒馆刚要打烊,来了两位特別的客人。 鬼爷,还有他的女儿侯云。 我听到侯云抱怨道: “老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麻安现在正需要人照顾,你为什么骗他说自家有亲戚病重,要离开一两日呢?” 见到鬼爷现身,我便明白他做出了何种选择,急忙迎了上去。 “鬼爷,云姐。” 侯云看到我,脸上露出错的表情。 “陈九?原来这就是你开的酒馆。” 鬼爷问我。 “陈九,李广呢?” “在二楼呢,我带您去。” 我带著鬼爷和侯云来到李广所在的房间,侯云不解道: “老爹,您带我来这,到底为了什么事?” 鬼爷也不解释,而是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今晚我们就待在这个房间,一直到天亮。” 侯云生气了。 “我要回去找麻安!”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鬼爷平平静静地说出一句。 “你今晚只要离开这扇门,你们二人的婚事,我便不会答应。” 侯云脚步瞬间停下,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鬼爷,她大概不理解,为何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会说出如此狠心的话。 不等侯云开口质问,鬼爷又补充了一句。 “若今夜平安无事明日我就同他商量下你们的婚期。 侯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隨后仿佛想通了什么,眼神震颤起来。 她是鬼爷手把手教出来的闺女,又怎会是愚笨之人,只不过身在此山,被一叶障目。 “老爹————”侯云声音发颤,“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鬼爷轻嘆一声。 “我也希望,是自己搞错了。” 鬼爷招手让女儿回到自己身边。 “坐下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猜鬼爷是要向侯云坦白自己的过往,以及麻安的真实身份。 我没继续留在房中,而是掩门悄悄离开,父女谈心,可不需要外人在场, 当然,躺床上睁不开眼的李广,实属无奈之举。 下楼后,我让已经熬了两天的黑哥回家休息。 黑哥忧心地问我。 “陈九,你不是说今晚绑架李广的人,会来杀人灭口吗?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就算我不是他的对手,也能在关键时刻帮李哥挡两刀!” 我笑著答道: “知道你重义气,放心吧,我在,胡眉在,鬼爷也在,我们是瓮中捉鱉,他伤不到李广的。” 如此说辞,黑哥才不情愿地下班。 他走后,童谣走到我身边,问了一句。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鬼爷既然来了,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童谣道了声好,也离开了。 关上酒馆的大门,我和胡眉坐在熄灯的一楼大厅。 胡眉问我。 “陈九,你確定麻安一定会来?” 我非常自信地答道: “鬼爷肯定已经把话说给麻安听了,麻安虽然从未亲眼见识过诡像的神奇, 但肯定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侯云常常听鬼爷提起,定会向他描述我过往用诡像做过的事情,如果你是麻安,会怎么做?” 胡眉托著尖尖的下巴回答道: “我拷问过李广,他见过我的脸,所以不管你是不是真能用诡像破了我的邪法,我都必须想办法杀掉你或者李广,从而保全自己。” 说到这,胡眉恍然大悟。 “相比於活蹦乱跳的你,深陷昏迷的李广,显然是更好的选择,所以———-他今晚一定会来!” “他大约七成可能会来。” “那剩下的三成呢?” 我解释道: “鬼爷把消息放给麻安,麻安肯定心急如焚地想要编造离开鬼爷家的藉口, 就在这时,鬼爷恰好要带著侯云离开一两日” “太过巧合是吗?” “没错,麻安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怀疑,但我相信鬼爷做事的经验,定不会留下太过明显的破绽,现在,就看麻安要怎么抉择了,是杀掉李广以绝后患, 还是冒险一搏按兵不动。” “你刚刚说有七成把握,是更倾向麻安今晚一定会出现?” “对,因为绝大多数的人,更倾向於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隨后,我和胡眉开始耐心地等待。 胡眉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察觉麻安的到来,將一身妖气聚於双耳,用妖气幻化出两只毛茸茸的白色狐耳,甚是可爱。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我瞧了眼手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胡眉已经等累了,呵欠连天,正当她再一次打起哈气时,狐耳突然颤了一下。 打了一半的哈气硬生生截住,胡眉眼神瞬间清醒,她压低声音对我说。 “来了!” 我寻著胡眉的视线看去,麻安显然没选择从正门进入,而是顺著酒馆外墙的排水管,向上爬去。 他能如此精准地判断李广所在房间,应与李广身上中的邪法有关。 “他快爬上去了,”胡眉紧张起来,“我们不上楼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鬼爷既然想要让女儿看清麻安的真面目,就绝不会让她逃走。 修了大半辈子鬼仙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捕鬼爷,又岂能拿不出一个小小的麻安。 果不其然,不出十分钟,楼上传来亮光,以及-脚步声。 我起身打开一楼大厅的灯,抬头向楼梯看去。 只见一个男人在两只夜叉的押解下,一步步走下楼来。 我定晴一看,正是麻安。 果然是他! 第238章 你的母亲,被吃掉了 第238章 你的母亲,被吃掉了 麻安被鬼爷的鬼护卫押下了楼,我在他眼中,没有看到任何情绪,整个人表现得非常平静。 鬼爷走在最后,慢悠悠地走下了楼。 “胡眉,去把灯打开。” 很快,酒馆重新亮起了灯。 “麻安,坐下聊吧!” 鬼爷开口,麻安微微点头,坐了下来。 我问鬼爷: “云姐呢?” “她有些接受不了———留在上面了,对了,李广身上的邪法,我已经让麻安解开了。” “谢谢前辈。” 我对麻安心中有气,毕竟他差点杀死李广,但鬼爷在这,又是前辈,我得给他个面子。 我和胡眉坐在一旁,鬼爷则坐在麻安对面。 入座后,鬼爷挥了挥手,两只夜叉立即回到木牌中。 没了束缚,麻安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仿佛已经认命了。 “麻安,”鬼爷率先开了口,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麻安平静地回答道: “如果按照我父亲的关係来喊,我该叫您一声候叔叔。” 他对鬼爷的称呼从“伯父”换成了“侯叔叔”,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你也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知道,我父亲是您亲手杀的,至於我母亲—我想应该是自愿跟著父亲殉情了,他们死的时候我虽然很小,但我记得很清楚,在母亲心里,父亲就是她的一切。” 说到这里,麻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说真的,我很嫉妒我的父亲,我这个做孩子的,母亲竟没有一点牵掛。” 鬼爷沉默片刻,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不恨我?” 这个问题,我同样非常好奇,因为从见麻安第一面时,我就没在他眼中看出对鬼爷丝毫的恨意。 我知道很多人擅长偽装,可这毕竟是杀父大仇,不共戴天,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除非“我不恨您,”麻安的回答非常真诚,“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死。” 他顿了一下,讲述了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鬼仙术,並非我麻家的传家之法,我记得很清楚,我四岁那年,爷爷跟我父亲讲述了一个秘密。 在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江湖动乱,有许多江湖修士,不知从哪里得知,修行鬼仙术可以成仙,於是聚集了很多人,四处追杀那一代的鬼捕。 那位鬼捕很厉害,將来犯之敌全部杀死,但自己也伤得很重,一路逃亡,最终因为伤重,晕倒在麻家门前。 爷爷的爷爷收留了他,鬼捕自知大限已到,將鬼仙术交了出来,只求鬼捕一门可以流传下去。” 这个故事,鬼爷显然是知道的。 “没错,从那之后,鬼仙术就成了麻家绝学,到你父亲这一代,传到了第四代。” 麻安接过话茬。 “爷爷对我父亲说,他虽然有一定的修炼天赋,但鬼仙术十二卷,只能练成前十一卷,最重要的最后一卷,他天赋不够.—— 爷爷除了父亲,並无其他子嗣,为了不让鬼仙术失传,他决定將完整的鬼仙术传给外人,也就是父亲的师弟一一您!” 麻安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父亲答应了,但爷爷走后,从不喝酒的他,那一夜喝得酪配大醉,跟母亲诉苦,说自己不甘心,母亲劝他想开些———但我父亲,显然没听。” 鬼爷眼神变了,仿佛本已尘封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师兄他-从师父那偷走了记载著鬼仙术第十二卷的秘籍,这件事,师父直到去世,都没发现。” 讲到这,两人都沉默了。 胡眉小心翼翼地问道: “鬼爷,你们说的鬼仙术第十二卷,究竟是什么?” 鬼爷肯定是不愿说的,毕竟他已经做好打算,將这最后一卷的秘密带进棺材里。 但令我们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麻安说出了答案。 “鬼仙术第十二卷,名为食魂。” “食魂?!” 胡眉惊得站了起来,我同样大吃一惊,之前济城同盟的妖怪们被判官追杀得急眼,生吃凡人之心,犯下滔天大罪。 那时我跟胡眉聊过此事,胡眉说食心之法,是盗取人的先天一,可以让妖怪们快速提升实力。 但这还不是提升道行最快的邪法,最极端的做法,是食魂!也就是生吃人的魂魄! 是生命之源,而魂魄是生命之本,胡眉告诉我,她母亲还活著时,曾经跟她讲过,曾有妖怪靠著食魂,短短三十年,就將自身道行提升到了九钱境界! 然肉身消亡,魂魄还能转世再生,但魂魄消亡,就算是神明,也无法將其復原。 因此,食魂者,会触发天地之怒,轻者死后被打入幽冥炼狱,永世受苦,不得超生。 重者—·.会引发天谜! 胡眉母亲口中的那只食魂大妖,便是在道行突破九钱时,连遭十二道天雷, 被劈得连渣都不剩。 鬼爷不敢置信地看著麻安,颤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己猜的,看您的表现,我应该是猜对了。” 鬼爷愣了一下,表情复杂。 麻安继续道: “其实並不难猜,因为鬼仙法的前十一卷,都是为食魂做铺垫的,只要认真思考一下,就能得出大差不差的真相。 我父亲的死,可以说是他咎由自取,您杀死他,也是在帮他解脱,而我母亲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会说自己不恨您。” 鬼爷恢復了平静,问了麻安一个问题。 “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女儿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从我手中得到鬼仙术“没错,”麻安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我自成年后,就离开了川省, 四处打听您的踪跡,您在鲁省太出名了,虽然从未透露过自己的本事源於鬼捕一脉,但我听了您的传闻后,就断定了您的身份。” 鬼爷眼中浮现一丝怒意,我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的女儿。 麻安继续讲述。 “我知道自己直接出现在您面前,向您索要鬼仙术,您一定不会给,所以我设法接近小云,本来只是想交个朋友,没料到—-我们会相互吸引。” 他非常认真地对鬼爷道: “侯叔叔,我对小云的感情是认真的,並不存在欺骗。” 他眼神真诚,一时难辨真假,但鬼爷眼中的怒意,消去了许多。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鬼爷缓缓开口。 “你与小云的感情,我会慢慢考察的,鬼仙术你已经得到了前十一卷,也算是我还了你麻家对我的恩情。” 此言一出,透露了鬼爷对麻安的態度。 他为了自己的女儿,选择原谅麻安所做的荒唐事,毕竟侯云並未受到任何伤害。 至於李广,以鬼爷的性格,事后定会做出诚意十足的赔偿。 如果我是麻安,现在给鬼爷道歉,再承诺以后好好对待侯云,这事大概率就翻篇了。 然而麻安却没有这样做。 “侯叔叔,算我求您,把鬼仙术最后一卷——传给我吧!” 鬼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用力拍了下桌子,把我的酒桌都拍出裂纹来了“你明明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还要这么执!” 麻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鬼爷。 “侯叔叔,当年我爷爷传您完整的鬼仙术,是因为他认为您比我父亲更有天赋。 我斗胆问您,我有没有天赋?若是没有,您让我输个明白,若是有,为何不能传我? 鬼仙术——本就是我麻家的东西!” 我以为鬼爷会大发雷霆,却没料到,他脸上浮现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你觉得,李广较你,谁天赋更高。” “李广!”麻安没有任何犹豫,“他的天赋,比我肉眼可见的高许多!我知道您这段时间半夜偷偷给他传法,是怕打击到我的自尊心—” “所以,你才会认为我把完整的鬼仙术传给了他,將他绑架,试图从他口中,撬出最后一卷?” “没错!”麻安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但我没想到,您连他也没传。” “那你猜到为什么了吗?” 麻安摇头。 “不知,难道连他也不具备学习完整鬼仙术的天赋吗?” “我不知道。” “您不知道?!”麻安惊了,“您怎么会不知道?!” 在他看来,鬼爷学会了完整的鬼仙术,又活到了这把年纪,经验之老道,恐怕早已超越了他的爷爷。 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地问鬼爷。 “前辈,莫非您师父当年传您完整鬼仙术,並不清楚您能不能学得会?” “呵—”鬼爷笑了,笑容中七分苦涩,三分自嘲。 “是啊,师父他並不知道,而且他说师兄学没有天赋,也是欺骗。” “不可能!”麻安不相信,“我父亲就是因为偷学才死的!爷爷他—” 鬼爷打断了麻安。 “你爷爷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曾有兄弟几人?” 麻安愣住,显然並不知道答案。 “七人!你爷爷曾有七个兄弟姐妹!” 鬼爷死死地盯著麻安的眼睛,言语中多出一丝愤怒。 “你知不知道,你们麻家曾经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你再猜猜,你为何没听说过,你的爷爷还有兄弟姐妹?!” 麻安瞪大眼睛,眼神震颤。 “不会吧—”胡眉狂咽口水,“难不成他爷爷的兄弟姐妹,跟他父亲一样,也是死於偷学鬼仙术最后一卷?” “不是偷学,我师父的父亲,將完整的鬼仙术传给了自己所有的孩子!然后·—·麻家在你爷爷这一代,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鬼爷感嘆道: “当年那位鬼捕,將鬼仙术传给了你爷爷的爷爷,却没想过,你麻家的欲望·摧毁了这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自麻家有人学会鬼仙术后,便妄想著更进一步,却不知不切实际的欲望,会带著人坠入深渊。 你爷爷悟了,他只有你父亲一个孩子,不想让麻家绝后,所以把完整的鬼仙术传给了我。 原因很简单,我是一个外人,若能学会,日后看在师徒恩情的份上,肯定会帮衬你父亲,帮衬麻家。 若是学不会——.—死就死了,至少麻家还留著后。” 听完鬼爷的解释,原本坐得笔直的麻安,立马瘫了下去,若无椅背,他恐怕已经无力地倒在地上了。 “所以————您恨我爷爷吗?” “不恨,”鬼爷的回答同样真诚,“若不是你爷爷传我完整的鬼仙术,我也没办法报仇雪恨。” 说完这话,鬼爷突然脱去了衣服,露出自己的胸膛与后背。 平日里,我看鬼爷身材挺匀称的,没想到,他脱去衣服后,身体竟是如此消瘦。 但————他这是在做什么? “麻安,你只知道你父亲的死,是咎由自取,但不清楚,他为什么一心求死吧?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 说完,鬼爷身上,有散发。 这是我第一次见鬼爷全力催动自己的,以往他不管遇到何种麻烦,都是让自己的鬼护卫出手解决,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亲自动手。 我一直以为,这是高手风范,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鬼爷催动然不到半分钟,他裸露的皮肤,突然鼓起数处,且诡异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將破体而出。 与此同时,鬼爷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再过几秒,他蠕动的皮肤,开始变形,最终变作数张面孔清晰可见的挣狞人脸! 这些人脸拼命向外挤,似是想要从鬼爷身体中挣扎出来。 麻安被嚇傻了,我和胡眉也变得呼吸急促。 这些人脸是什么?难不成是鬼爷以往吃进肚子里的魂魄?! 展示结束,鬼爷收敛自己的烈,人脸极不情愿地缩了回去,然后·———· 噗! 鬼爷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跟跪地向后倒去,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前辈!您没事吧?” 鬼爷艰难地站稳身形,隨后道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母亲並不是不在乎你,我对其他人说起你父母的死时,都说你母亲是殉情而死·..但这是我的谎言。 把你家烧成灰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为的,就是给你父亲留下最后的尊严。 因为,你母亲——並非自杀,而是被你父亲——吃掉了魂魄!” 第239章 鬼爷要死了 第239章 鬼爷要死了 “不可能!” 鬼爷说出的真相,让麻安瞬间崩溃! 他双拳紧握,眼睛血红地咆哮道: “我父母有多么恩爱,我是知道的!我父亲他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鬼爷的语气中,满是悲哀,“你父亲非常爱你的母亲,甚至在我这一辈子中,我还没有见过,比他们更加恩爱的夫妻。” 他指了指自己刚刚冒出人脸的胸膛, “但这就是鬼仙术——-只要食了魂,便很难重新做回一个人了,一旦丧失了理智,七情六慾便只剩下贪念!” 鬼爷轻声呢喃。 “食鬼成仙,这是当初创造鬼仙术之人的愿望,但修行没有捷径,这门功法,只会让人墮落成魔!” 麻安眼中露出深深的绝望之色,再无半丝希望。 鬼爷问他。 “现在,你还想学最后一卷吗?” 麻安双手捂住眼睛,痛哭流涕,他哀豪道: “爹!孩子不孝!救不了您了!” 说完,他跪倒在地,衝著家乡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 麻安哭了很久,鬼爷静静地看著他,直到他情绪重新平稳,才缓缓开口询问“你刚刚说,要救你的父亲—————此为何意?” 麻安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解释。 “侯叔叔,您有所不知———当年爷爷传您鬼仙术,並不完整!” 鬼爷身躯一颤,不敢置信地问道: “此法我修炼几十年,从未发觉它有任何缺陷,为何会是不完整的?” “因为爷爷向您隱瞒的——.—.不会影响鬼仙术的修炼。” 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塑封保存的纸张。 纸张泛黄,边缘上带有细密的齿痕,明显是从书中撕下来的。 “这是鬼仙术秘籍的第一页,我也是在长大回去祭祖时—发现的!” 鬼爷似是猜到了什么,伸手去接纸张的手,颤抖得非常厉害。 我和胡眉好奇地凑了上去,纸上只有一行字一一修行此法若未成仙,便会永坠地狱! 鬼爷看完纸上的字,瞳孔紧缩,身体再颤麻安再次开口: “我猜测,修行鬼仙术者,一旦食魂,便犯下滔天之罪,於天道不容,死后进入幽冥,会被阴司重罚,再无转世的机会。 我之所以费尽心机想要从您手中得到完整的鬼仙术,绝非一已私利,而是想修炼成仙,去往地狱,將父亲救出!” 他面露苦涩。 “但看到您刚刚的模样,我已经知晓自己绝没有成功的机会—” 鬼爷將鬼仙术的扉页还了回去,露出苦涩的表情,呢喃一声。 “师父,您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缓缓起身,对麻安说道: “你去楼上,跟小云解释清楚,若她肯原谅你,便隨我一同回家,若她不肯原谅,便就此离去吧!” 麻安用力咬下嘴唇,有血从他的唇间溢出。 他跪倒在鬼爷面前,磕了一个头。 “谢谢伯父!” 麻安上楼去了,鬼爷对我说道: “李广的事情,我会做出补偿的,希望你不要介怀。” 换作他人,我肯定是不答应的,但鬼爷开口,我得认。 “前辈,您的事,我会帮您想办法的。” 鬼爷轻轻摇了摇头。 “別费心了,我常年跟鬼打交道,知道阴司的规矩犹如铁铸。 我这一辈子,恶贯满盈,得此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可惜的——“ 鬼爷是笑著说出最后一句的,但他眼中的淒凉,宛如一根针,深深地刺进我的心里。 最终,鬼爷三人是一起离开的,侯云大概是不舍这段感情,原谅了麻安。 他们走后,我上楼查看,李广身上的邪法已经解开,並无大碍。 天亮时,李广醒了过来,我亲手给他熬了锅粥,让他补充下体力。 在李广吃饭时,我將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 我满心愧疚地向他道歉。 “李哥,抱歉,鬼爷要保麻安,我没办法帮你报仇。” “没关係,若是因为此事,让老板你和鬼爷前辈的感情產生了裂痕,反倒是得不偿失。” 他咧嘴一笑。 “鬼爷不是答应会补偿我吗?我没丧命,反而得到一场机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广的大度,让我更加愧疚,我心中暗暗做出一个决定,早日钻研玉雕,待到功成,李广便可得钟道庇护,到那时,再无人可轻易伤他。 第二日,童谣刚来上班,我便把她喊到了酒馆后院。 “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李广已经无碍了。” “你有事要问我?” “对!” 我把鬼爷修行鬼仙术的秘密讲给童谣,得知鬼爷食过人魂后,童谣面色当即变得凝重起来。 “鬼爷说的没错,食魂有悖天道,乃阴司十殿阎王钦定的大罪,你若是想请我帮忙免除他的罪孽,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办不到。” 童谣的回答,並未出乎我的预料。 我想问的,另有其事。 “昨夜鬼爷曾向我展示过,被他吃掉的魂魄,並未消散,而是与他共存於肉身之中-我想知道,如果我能把这些魂魄释放出来,他身上的罪孽,是不是就消除了?” “没错。” 我心中大喜,然而就在下一秒,童谣又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但你绝没可能做到。” “为何?” “被食之魂,对食魂者恨之入骨,他们的怨恨无法发泄,因此与食魂者的魂魄纠结在一起,別说是凡间手段,就算是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判官,也无法將其剥离! 你不想想,若有办法將其驱逐,鬼爷又岂会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童谣的话言之有理,她说的没错,这么多年,鬼爷肯定是尝试了各种方法难道真就没有解决办法了吗?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纵鬼篆》,寻找能够帮助鬼爷的神明。 然而我翻了半日,也没找到思路。 中午吃饭时,因为李广在家休养,我们其他人乾脆点了外卖。 我刚啃了一口鸡腿,突然接到何曼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何曼深沉的声音从听筒中响起。 “陈九,李广之前来的疗养院,还记得吧?” “记得!” “快来!” 何曼没有多说,但从她的语气不难判断,肯定是出事了! 我选下筷子,急忙赶了过去。 令我意外的是,麻安和侯云,也在这里, 看到他们两人,我內心咯瞪一跳,一个让我十分不安的想法,涌入心头。 “云姐,鬼爷他——“” 侯云哭红了眼晴,指了指不远处的病房,我快步走上前,將门推开。 只见鬼爷一脸惨白地躺在病床上,赤裸著上身,周围站著好几位修士医生, 还有何曼。 只见鬼爷裸露的上身上,挣的人脸再次露了出来,不停蠕动。 听到开门的声音,何曼扭过头来。 “陈九,你来了。” 我上前,眼神始终落在鬼爷身上,颤声问道: “怎么会这样?” “一个小时前,侯云把鬼爷送了过来,鬼爷的情况非常糟糕,陈九,你告诉我,鬼爷身上的这些鬼脸,是不是因为他曾经——·食过魂?” “对!”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隱瞒的了。 何曼沉默了,我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依旧忍不住问道: “十三局·能不能治?” 何曼犹豫许久,非常委婉地给出了答案。 “陈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的回答,犹如一道雷击,劈在我的心头。 我深深地看了鬼爷一眼,隨后走出门去。 我径直走到侯云面前,质问道: “鬼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的错—————”回答我的,是麻安,“鬼爷自报仇雪恨后,便没有继续食魂,这些年来,一直用自身修为压制,昨日他为了让我死心,放开压制,受了很严重的內伤.” 讲到这,麻安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该死啊!” 毫无疑问,这次重伤,让鬼爷无法继续压制体內的恶魂!或许,连他也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你確实该死!”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给麻安一拳的想法,转身离开。 此刻,我已经百分百確定,唐涛口中我的第二次丧友之命,並非李广,而是鬼爷! 唐涛说过,这一次丧友之命,並非定数,换句话说,鬼爷还有一线希望! 而他的活命希望,极有可能在我身上! 回到酒馆,我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再次拿出《纵鬼篆》,一边翻看,一边思考。 其实在《纵鬼篆》中,能够除鬼的神明非常多,可如何把恶魂从鬼爷的身体中剥离出来,才是真正的难题。 別看鬼爷体內的恶魂一个个想要破体而出,其实他们想的是杀死鬼爷,好让鬼爷坠入地狱。 因此寻常手段把这些鬼拉出来,非但帮不了鬼爷,反而会让他死得更快,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鬼爷呢? 本该是爭分夺秒的时候,我却始终想不到破局之法,焦急得把头髮都揪下来不少。 “陈九。” 温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紧接著,两条细长且白如玉脂的胳膊,从身后抱住了我。 是胡眉。 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窗外已是黑天。 “酒馆打烊了?” “嗯。” 胡眉把头枕在我的胳膊上,把自户的脸贴在我的脸上。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从外面回来后,就把自户关在臥丨里了。” “鬼爷他—快死了。” 我把鬼爷的情况讲给了胡眉听,胡眉把我拥得更紧了。 “京涛不是说,你的第二次皆友之命不是定局吗?一定还有办法的!” “我想不到———” 胡眉从我身后绕到身前,坐在我的腿上,依偎在我的怀中。 “想想京涛给你的预言,我总觉得,答案就在预言之中。” 京涛给我的预言吗?我仔细回想,轻声念了出来。 “第二次皆友之命,有阴阳之相,我与他命数相交,或许能为他带来一线生机!” 鬼爷救过我,是我修行路上的引路人,我们二人的命数自然相交。 可阴阳之相.是什么意思? “胡眉,你说的对,谜底或许就在谜语之中!” 我火速找到手机,也顾不得天色已深,打给了何曼。 何曼接得很快,不等她开亚,我立即道: “何姐,算我求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动用多少资源,帮我联繫一下京涛1” 何曼之前说过,这件事很难办成,但现在,我也只能靠她了。 电三另一侧沉默了片留,才传来一个声音。 “好。” 掛断电三后,便是漫长的等待,我一直等到天快亮,电三才再次响起。 是一陌生號码,来电定位是京都。 我急忙按下接听键,一个打著哈欠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 “喂,你是哪位?” 这个声音我记得,正是唐涛! “京涛!你还记不记得在京都十三局,你给人卜过一卦?” “哦?你是有皆友之命的那个人。” “对!我想请教一下,阴阳之相,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是泄露天机了,我可不想被天道反噬——“ “求求你!这对我很重要!” 我十指用力,一手拳,捏得骨节咔咔作响,另一手都快要把手机给捏变形了。 “存在你找我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点提示吧,能不能悟到,就存你自户了———我记得你叫陈九对吧?我真的很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京涛顿了一下,接著道: “世间有三界,若幽冥为阴,那其他两界,该是什么?” 说完,电三便被京涛掛断了。 “幽冥为阴幽冥” 我呢喃两秉,瞪大眼睛,我想到了! 若幽冥为阴,那仙界必然为阳,而被两界夹在中间的凡界,便是阴阳相交之处! 鬼爷满身鬼煞,必然为阴,那相对的阳——— 我一把抓住胡眉的手,拉著她往外跑。 “陈九,我们要去哪?” “壮春观!我找到能救鬼爷的人了!” “谁?明月吗?!” “对!鬼爷为阴,仙人转世的明月为阳!而阴阳相交之处便是我的诡像!我给明月雕留的二十七尊星宿诡像,能將鬼爷体內的恶魂剥离出来!” 第240章 再见,鬼爷 第240章 再见,鬼爷 我和胡眉赶到留春观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观门反锁著,我敲了好一阵门,明月也没有跑来开门。 胡眉担忧地问我: “明月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应该吧二十七尊诡像保护著他,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他出事?”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气,毕竟自上次离开到现在,我和明月没有任何联繫,他独自住在观中,真要是出什么事·这时候怕是户体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翻进去瞧瞧!” “咱不会被诡像误伤吧?” “不会!诡像只会向对明月有敌意的人出手,否则连只苍蝇飞进去都会被杀,那得造多大的杀孽?” 隨后,我和胡眉跑到留春观的侧墙,这里的墙体低矮,以我们二人的身手, 很容易翻进去。 刚从墙上跳下来,我和胡眉同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正殿方向光芒闪耀,光芒柔和,似是星辰垂临。 “陈九,”胡眉狂咽口水,“正殿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次见,不过既然是星光,那明月必然不会有事,毕竟他可是星宿转世。 “走!过去瞧瞧!” 我和胡眉小心翼翼地靠近正殿,往里探头一瞧,只见明月端坐在正殿中央, 身周摆著二十七尊星宿诡像,柔和的月光便是从诡像上散发出来的。 二十七束月光笼罩在明月身上,我隱约发现,这些月光似是渗入明月的体內,被他缓缓吸收。 “陈九,”胡眉小声唤道,“你有没有发现,明月的道行——好像提高了许多?” 我仔细辨別明月身上散发的气息,心中惊讶。 上次明月隨我一同前往云翠山时,道行远远不如现在,此刻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经不比我弱了。 要知道,我的修炼方法异於寻常修土,奇遇不断,速度极快。 这就是神明转世吗?真是羡煞旁人。 明月正在修炼,换作其他时候,不管是出於礼貌,还是其他原因,我都不会贸然打扰。 可如今鬼爷命在旦夕,我已顾不上其他。 “明月。” 我喊了一声,声音不算太大,但明月还是听到了。 一剎那,所有星光皆是消散,仿佛被人关上了灯,正殿瞬间陷入黑暗。 下一秒,明月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尚有未消散的月光,在黑暗中,宛如神明现世。 “陈老板?” 明月急忙起身,走出正殿。 “陈老板,老板娘,你们怎么来了?” 我问明月: “最近有遇到麻烦吗?” 明月摇头: “没有,自从您给我雕刻了诡像后,观內便风平浪静。” “那就好,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陈老板,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好,鬼爷遇到麻烦了,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你能救他!” 明月露出吃惊的表情: “鬼爷前辈?他怎么了?” 我把鬼爷的情况说了出来,明月听后呢喃一句: “用我继承的神力,將他体內的鬼驱逐出来吗?” “对!能做到吗?” “可以!”明月回答得非常乾脆,“我借您雕刻的星宿诡像,復甦了许多前世的力量,这种事情,我是可以做到的。” 我和胡眉对视一眼,胡眉高兴得蹦了起来。 “陈九,你听到了吗?鬼爷有救了!” 我使劲鬆了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解救鬼爷的方法,就在身边! “但是———.”明月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但是什么?” “我恢復的力量有限,若是將纠缠鬼爷的恶魂全部驱逐,会对他的魂魄也造成些许损伤,虽不致命,但一身道行肯定保不住了。” 道行全废吗?这对一个修士而言,打击相当大! “那也比死了强!” 鬼爷要是死了,魂魄会立即坠入地狱,不仅永世不得超生,还会不停受折磨。 我立即掏出手机,打给何曼。 “何姐,把鬼爷送留春观来,我找到救他的方法了!” “好!” 何曼知道鬼爷时间不多,不用我催促,便火速说服侯云,將鬼爷带了过来。 鬼爷被送到时,已经处於弥留状態,呼气多进气少,脉搏更是微弱到好几秒钟才跳动一下。 侯云见到我,焦急地问道: “陈九,我爹真的还有救?” “有!不过道行会丟。” “没关係!能活就行!” 我把鬼爷从病床上抱起,他很轻,最多也就一百二十斤。 我按照明月的要求,把鬼爷放在二十七尊星宿诡像中间,隨后,我用布把正殿內的所有窗户都封死,因为天已经亮了,而想要救鬼爷,不能让阳光照射进来。 明月说夜晚施法效果最好,但以鬼爷现在的状態,肯定是等不及了。 当正殿彻底暗下来,我对明月道: “开始吧!鬼爷撑不了多久了!” “好!” 明月让我把鬼爷的衣服解开,我立即照办,待衣扣解开,我震惊地发现,鬼爷身上蠕动鬼脸的部分,已经呈暗紫色,显然受了不轻的內伤。 突然间,一只鬼脸突然从鬼爷肚皮上冒出,险些咬我一口。 “陈老板,你后退些。” 我立即退出被诡像包围的区域,明月手持三根点燃的线香,插入香炉。 他严肃地开口喝道: “诸位同僚,请助我一臂之力!” 他话音刚落,二十七尊星宿诡像同时亮起,如昨夜般,散发出柔和的月光。 这一次,明月没有將月光吸收,而是用手指引著,將其注入鬼爷体內。 月光將鬼爷的身体包裹,耀眼而不可直视,我眯著眼睛强行去看,双眼被刺得眼泪直流。 我在月光中隱约看到,一束束黑色的煞气从鬼爷体內冒了出来,这些煞气缓缓上升,最终化作一只只充满怨恨的恶魂。 “陈老板,成了。” 明月有些虚弱,显然此举耗费了他不少力气,我刚想答谢,突然发现十数只恶魂同时向著鬼爷扑去! 他们对鬼爷充满了怨恨,杀死鬼爷比重获自由更加重要! 咻! 破空声在正殿中响起,一道金光自我袖中飞出,眨眼间的工夫,便穿透了所有恶魂的胸膛,整个过程几乎不到一秒钟。 恶魂们重新化作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抬起手,血阴刀稳稳地落在我的掌心上,刚刚救人心切,我本能地催动了血阴刀,將所有恶魂全部斩杀! 我在心中暗中嘆了口气,这杀孽,我背了不过为了救鬼爷,我认为是值当的。 “陈九?” 鬼爷的声音钻入我的耳中,我急忙低头,只见深陷昏迷一整日的鬼爷,终於睁开了眼睛。 “前辈!” 我急忙上前,关心道: “前辈,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我扶著鬼爷坐了起来,鬼爷环顾四周,惊讶地问道: “这里是——·留春观?”“ 他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明月。 “是你救了我?” “是我和陈老板一起,没有他雕刻的诡像,您的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谢谢你们。” 鬼爷道了声谢,隨后嘆了口气,感嘆道: “人果真不能不服老啊,我本意是想让麻安亲眼看一下学习完整鬼仙术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准备向鬼爷道出实情。 “前辈,您的后顾之忧已经解除了,但————“ “你是想说,我的道行没了吧?” 鬼爷笑了笑。 “好列修行了这么多年,还有没有道行,我岂会察觉不出来?” “您—不在意?” “命保住了,也不会永坠地狱了,丟失道行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我本来就有退出江湖的打算,刚好帮我下定了决心— 我內心有些伤感,自我踏入江湖以来,一直都是鬼爷在帮助我,他对我而言,亦师亦友。 如今,鬼爷要退出江湖了,日后我恐怕很难再寻一位这般对我好的前辈了。 鬼爷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安慰道: “陈九,你已经成熟了,不需要我的照顾,也早晚会青出於蓝而胜於蓝,我很看好你。” “谢谢前辈—” 鬼爷的身体依旧很虚弱,我再次將他抱起,走出正殿。 看到自己父亲醒了过来,侯云痛哭流涕,麻安则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十日后,鬼爷出院了,我和胡眉还有李广,前去接他。 不知是鬼爷特意安排,还是麻安自己不敢面对李广,总之他不在。 鬼爷告诉我,他准备离开济城,回老家去,种种,钓钓鱼,养养鸟,做一个普通的退休老头。 济城的房子他让侯云给卖掉了,但家中的东西,全都打包送给了我。 说到这,鬼爷递给我一张纸,我打开一瞧,是一份清单。 嘶! 看到清单的第一眼,我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张清单上记有五只夜叉, 十七只三钱恶鬼,六十只两钱恶鬼和一百九十只一钱恶鬼。 “这些是我尚未处理的存货,如今我道行全无,留著也无用,就全送给你了“前辈,这礼太重了!” “再重,有我的命重?你也別说以后卖出去给我分钱这种话,回头有空,多来看看我就好。” “一定!” 与我说完,鬼爷冲李广招了招手。 “李广,你来。” 李广走上前,恭敬道: “师父!” 听到“师父”二字,鬼爷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李广,我不惩罚麻安,你会不会怨我?” “不会,我也有女儿,能理解师父的难处。” 鬼爷抓住李广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 “能收到你这么有天赋,还善解人意的好徒儿,老天对我不薄!” “小云。” 鬼爷唤了一声,侯云立即走上前来,將一本用红布包裹著的物品,递到李广手中。 看其四四方方的模样,应该是一本书。 “这是爹昨晚亲手写的。” “师父,这里面是?” “鬼仙术最后一卷——食魂法。” 听到这话,我心跳慢了半拍,我急忙问道: “前辈,您不是打算把这最后一卷带进棺材里吗?怎么又传给李广了?” 完整的鬼仙术实在是太邪门了,我可不想让李广步鬼爷的后尘。 “我改变主意了。” 鬼爷看著我,笑著说。 “至於原因,我想你应该猜得到。” 我愣了一下,隨即冷静分析,很快便想到了答案。 “您是说,我能解决您体內的恶魂,日后就能解掉李广身上的恶魂,对吗?” 我忍不住苦笑。 “若非明月,您老人家已经入土好几天了。” 鬼爷平静道: “明月日后不举是要跟你的吗?你不必纠结,我只是把秘籍给了李广,他修节是不修,你们自己商量,若决定不修,盒把火烧掉即可。” 鬼爷这话说得举对,选择权在李广,况且他身后有钟道撑腰,鬼爷的天大难题,或许在李广身上,压根就不是事。 “好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陈九,再见了。” “再见,前辈,多保重!” 鬼爷走了,起初没有觉出什么,但隨著日子盒天天过去,我竟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江湖本就是人来人往,不管怎样,日子节得继续过下去。 大约过了盒个月,酒馆来了盒名面熟的客人,盒个我只见过盒面,却因此救了鬼爷的人。 “陈九,节记得我吗?” 看著出现在我面前,只比我稍长几岁的年轻堤人,我惊讶地喊出他的名字。 “唐涛,你怎么来了?” 没错,就是在京都可三局总部,给我潮命的那个唐涛! 唐涛开门见山道: “上次你托人半夜联繫到我,我就非常好奇,你是怎么请动可三局那位退休的老领导,半夜三更地给我爷爷打电话,喊我起床。” 我心中惊讶,那日之后,何曼从未跟我说过,她是怎么联繫上唐涛的,感情是请老领导帮的忙。 唐涛继续道: “我这人好奇心满足不了,就么痒得厉害,於是稍稍了解了你盒下,真没想到,你是鬼匠的传人。” “你知道鬼匠?” “当然知道,我们唐家兴盛数百年,族中记载著许多已经在江湖上失传的隱秘,其中—·就包括你们鬼匠盒乒! 第241章 唐家的考验 第241章 唐家的考验 唐涛的话,让我小小地吃了一惊。 他竟然知道鬼匠的过往? 我试探著问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唐涛滔滔不绝起来。 “你们鬼匠的祖师爷,是唐代的杨惠之,与吴道子齐名,有『道子画,惠之塑”的美誉。 杨惠之擅长宗教雕塑,千手眼观音形象就是他首创的。 对了,安业寺的净土院佛像、广爱寺的五百罗汉像,都是他流传下来的代表作。” 唐涛说的这些,令我直想挠头,因为鬼匠的祖师爷是谁,《纵鬼篆》中压根就没有记载所以他说的这位杨惠之,我从未听说过,无法辨別真假。 或许是看出我眼中的些许窘迫,唐涛话锋一转。 “杨惠之晚年曾经著书一本,名为《塑诀》,如果你没听过这个名字的话, 我可以告诉你这本书的另一个名字,它叫———纵鬼篆!” “纵鬼篆”三个字一出,我脑袋当即轰的一声响。 如此看来,唐涛所言非虚,他的確对鬼匠非常了解。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唐涛笑了笑,接著往下讲。 “根据我们唐家传下的记载,鬼匠拥有通神祈愿的本领,但歷代鬼匠,鲜会有好下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默不作声,等唐涛自己说出答案。 “原因很简单,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命数!我们算命先生这个行当, 哪怕把命数说出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泄露天机,引来天道反噬。 即便是说出来,普通人也难以更改自己的命运,但鬼匠不同,鬼匠可以藉助神明的力量,强行扭转人的命数,说其是逆天改命之能,一点都不为过。 因此歷代鬼匠,哪怕生前无灾无难,死后亦会被阴司追责,轻则受尽折磨才能转世投胎,重则直接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我盯著唐涛的眼睛,心绪翻动,他全都说对了。 我问他: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唐涛打量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 “果然!你跟其他鬼匠不一样!你哪怕更改他人命数,死后也不会被阴司追责!” 他突然凑近,小声问我: “兄弟,你该不会跟十殿阎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吧?” 我心跳慢了半拍,唐涛这傢伙,是猜出来的,还是算出来的?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向正在前台擦酒杯的童谣,童谣看似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杀意涌动。 “兄弟,我问你话呢—.鸣鸣鸣— 我赶紧捂住唐涛的嘴,低声警告。 “別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我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你这么能算,就没算到自己乱说话会遭杀身之祸吗?” 听到这话,唐涛瞪大眼睛,闪过一丝惧色,他扒开我的手,低声道了一句。 “我们轻易不给自己算!” 我找来两瓶啤酒,拽著唐涛走出酒馆。 “接著!” 唐涛接住我丟过去的啤酒,打开后喝了一口。 “唔!好喝矣!你们鲁省琴岛產的?比我们京都的牌子好喝多了。” 我问他: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想找你交个朋友。” 我没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唐涛的眼睛,摆出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唐涛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下。 “我以为你这年纪,挺好骗的。” 我能看出唐涛没有很明显的恶意,於是吐槽一句。 “我以为你这年纪,至少会表现得稳重一些。” 唐涛被我的话给“嘻”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你这嘴,可真厉害。” 他一屁股坐在酒馆门前的台阶上,然后拍了拍旁边,示意我坐下。 我没反对,因为不管是唐涛的背景身份,还是展现出的本领,都值得我去结交。 等我坐下后,唐涛问我: “你的朋友,没死成?” 我知道他指的是鬼爷,微微点头。 “没死,我救了他。” 我把啤酒伸到他面前,唐涛扬手跟我碰了下瓶。 “这件事,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两次提醒,我真救不了他。” “客气了,我当时也是閒著无聊,当天的功课也没做,乾脆找你练了练手, 真没想到,这一练手,给我练出一个天大的惊喜。” “天大的惊喜?” “鬼匠啊!看来你自己还不知道,歷朝歷代鬼匠都非常难寻,厉害的鬼匠更是比大熊猫还要稀有。” 唐涛突然压低声音。 “《纵鬼》你练到哪一层了?木雕?金雕?玉雕?还是传说中连祖师爷都没完成过的骨雕?” 我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我严重怀疑,唐家人是不是看过《纵鬼》,否则怎么能了解得这么详细? “你从哪知道这些的?” “族中的记载啊!哦—我知道了,你不了解我们唐家,所以才会这样问。 r 他向我介绍道: “我们唐家的姓氏,源於唐朝,与国同姓,而我们的老祖宗,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位唐代算命大师的徒儿,比你们鬼匠的老祖宗,早生了一百年。 我们唐家在唐代也算是名门,除了能给达官贵人们算命外,还有族人兼职史官,所以你们鬼匠祖师爷那点事,在唐家有不少记载。” 听完唐涛的介绍后,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金雕已接近大成,正准备钻研玉雕之术。” 嘶! 唐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啤酒瓶都给捏扁了。 我疑惑地问他: “咋了?” 唐涛满脸的不敢置信,颤声问我: “你这般年纪,都要研究玉雕了?”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唐涛狂咽口水后问了我一个问题,“你们鬼匠的四种雕刻里,是不是木雕的工艺,技法最多,记载得最为详细?” 我回忆了一下,確实这样,《纵鬼篆》中关於四种材质的雕刻工艺,木雕的讲解篇幅占了足足二分之一,其次金雕刻占了五分之二,玉雕占了十分之一。 至於唐涛所说连祖师爷都没完成的骨雕,只占了一页。 木雕工艺的讲解里,除了雕工,还有选材、上色等其他技术的详细介绍。 而金雕,除了雕工,便只有“泥金画像”一种独特工艺,像我给明月雕刻的二十七尊星宿金雕所用的“金包木”工艺,几乎可以说是我的独创。 “书中的確是木雕所占篇幅最大。”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歷代鬼匠,穷极一生,能把木雕给学透了,就能称得上大师了。 , 我眨了眨眼睛。 “你確定?” “当然確定,”唐涛认真道,“根据我们唐家的记载,你们祖师爷死前收了上百名徒弟,其中能学到金雕的,只有两位,学到玉雕的一位也没有!后来大家发现鬼匠死后不得善终,愿意学习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会金雕玉雕的人就更少了,你比我年纪还小,却已经准备钻研玉雕了天才两字都不配用来形容你。” 我下意识问道: “那该用什么词?” 唐涛非常篤定地说出两个字。 “变態!” 我一阵无语,把话题引了回去。 “你找我到底要干吗?” “刚刚说了呀,想跟你交个朋友。” 见我不说话,唐涛挠了挠头。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唐家需要你的诡像。” “什么诡像?” “袁天罡和李淳风。” 我愣了下,这两个名字唐涛刚刚提起过。 “那不是你们老祖宗的师父吗?” “对!他们曾传我唐家一门观星秘术,此法如《推背图》般,可预测未来影响国运的大事,我们唐家歷经千年风雨而不倒,靠的就是这门本事。” 讲到这,唐涛深深嘆了口气。 “百余年前,华夏內忧外患,整个民族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唐家举族报国,死了很多很多人—“ 我询问道: “所以你们唐家立身之本的观星秘法,没能传下乍?” 唐涛回亥道: “公质秘籍传下乍了,但练岩灶法的先迟都牺牲了·没有前人的教导,我们这些后人,尝试券十年,投身数十人,没有一人成功。” 我彻底明白了。 “所以你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让爪明观星秘法的两位大师,重新传授。” “没错!” “很遗憾,我现在帮不了,想要继承神明的力量,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是共鸣,二是玉雕诡像,缺一不可。 这正是钟道提醒我学岩玉雕后再给李广雕刻诡像的原因,李广与钟道共鸣, 一旦得到玉雕诡像,便可直接借用钟道的力量,成为钟道在人间的代言人。 “没关係,我们唐家等得。” 唐涛冲我伸出右手。 “所以,交个朋友?” 我握住他的手。 “交个朋友!” 我谨记鬼爷的教导,才鬆开手,便趁机索要好处。 “既然是朋友,帮个忙—————.可以吧?” 唐涛大概没料到我岩如灶,被我牵著鼻子走,亥应下来。 “当然可以,什么忙?” “玉雕诡像所用材料,不是丑常玉石,而是在形成过程中吸纳了天地灵气的灵玉。” 听到“灵玉”二字,唐涛脸上露出比便秘还要难看的表情。 “灵玉这玩意,乃是龙脉的伴生矿石,传闻消失在歷史上的传国玉璽,就是用灵玉打造的——这么珍贵的材料,你让我找乍给你练手?!” 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亥道: “不练手我怎么学岩玉雕,学不岩玉雕你们唐家怎么重新掌握观星秘法?” 唐涛张大嘴匹,哑口无言,完全反驳不了。 “对了,为了能给你们唐家刻出最完美的玉雕诡像,请帮我丑一位玉雕大师传授丫法。” 唐涛咬牙切齿道: “陈九,你过分了啊!” “学费你们唐家支付。” “你!” 唐涛气得头爪都立乍了,大骂我无耻,我也不反驳,因为我知道,他肯定岩亥应。 鬼爷教过我,人若求己,亥应得越痛快,对肉越不懂矮恩,相反,对肉付出的代价越大,对我的帮助越矮恩戴德。 事实证明,鬼爷的教导非常正確,唐涛骂了一会儿,突然安静下乍。 “你的要求,我岩告诉家族长迟的,你等我电话。” “好。” 唐涛喝完瓶中的败,离开了。 回到败馆后,大家凑上前乍,询问我唐涛的乍意,我介绍了一下,皆是喷喷称奇。 黑哥小声道: “陈九,回头你能不能让唐涛给我算个命?” “算什么?” 黑哥撇了眼唯一没凑上前的童谣,声音更低了。 “姻缘!” 我真想直接告诉他不用算,肯定成不了,但想想还是算了,黑哥已经彻底陷进去了,还是不打击他为好。 不过黑哥的话提醒了我,下次再见唐涛,我可以让他帮忙算算胡眉的未乍, 她死在我怀中的梦—我至今非常在意。 大约过了三天,唐涛打乍了电话。 “陈九,你的要求,我跟族中长迟提过了,他们说可以满足你,但要先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刻出玉雕诡像的潜力。” “怎么看?” “族中长迟给你出了道考题,你可以用木雕诡像,也可以用金雕诡像,只要能完成,就算过关。” 我听懂了,唐家怕我是骗子,给了一个考验。 “我接了,说吧,什么考题?” “人明天就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位病態消瘦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好,请问是陈九陈老板吗?” “你是?” “我叫唐昊,是唐涛的近哥。” 这是考题到了,我请唐昊坐下聊。 “喝点什么?” “尾就行,我身体不好,喝不了別的。” 胡眉忙著给客人调败,童谣听到后端来一杯白尾,然而当她把水放下时,突然看向唐昊,眉头紧皱。 紧接著,童谣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她的声音凭空在我耳中响用。 “这个人的寿命,超过了生死簿上记载的年限。” 我心中暗惊,童谣的意思很明確,唐昊的阳寿已经用尽,本该是一个死人, 仿不知动用了何种手段,依旧活在阳间这个人,有问题! 第242章 大海游魂 第242章 大海游魂 在唐涛告诉我唐家会给我考验时,我已经预感到自己將会面临一道难题。 但没想到,身为“考卷”的唐昊会如此特殊。 我向童谣投去一个充满询问的眼神,我可不想还没看到题面,“考卷”就被她给收走了· 童谣站在唐昊身旁停顿了两三秒,转身离开了,我暗中鬆了口气。 “唐昊先生,您有什么困难,需要我的帮助吗?” 唐昊喝了口水,有些紧张地说道: “陈老板,我知道我是唐家给您出的一道难题在我说明之前,您能先答应我一件事吗?” “请说。” “我恳请您答应,不管这道考题有多难,请您务必全力以赴!不管最后有没有办成,我都会支付您一笔辛苦费用,保证会让您满意!” 看著唐昊完全不在乎钱,双眼满含期待的模样,我断定,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他非常重要。 “好!我答应您,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唐昊眼中满是感激,开始讲述唐家给我的考题。 “相信陈老板已经看出来了,我虽然身为唐家人,却並非一名修士。” 我轻轻点了点头,唐昊一出现,我就暗中观察过,他身上没有散发任何的波动,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倒不难理解,从我加入江湖开始,不管是胡眉,还是鬼爷,都曾跟我讲过,一个人有没有修炼天赋,是从娘胎时就决定的,与生俱来,后天很难改变。 唐家虽然厉害,也无法避免老天定下的规则,我甚至猜测,即便是唐家这种传承千年的修土家族,也必然是普通人多於修土。 唐昊继续道: “我没有修炼天赋,因此成长轨跡与普通人並无不同,也是从小进入学校学习,长大后融入社会。” 当然,家境显赫还是有很大帮助的,唐昊高中毕业后,便被送往国外深造。 他学习的是管理学,按照家族对他的规划,他毕业后会回国打理唐家在华夏的產业,为家族创造和积累財富。 留学期间,唐昊因为一场国人聚会,认识了一个名为桑露的女孩。 人在异国他乡,往往会对同乡异性產生独特的好感,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从朋友发展为恋人关係。 在交往的过程中,唐昊和桑露发现对方与自己三观吻合,兴趣也极为相似, 感情越来越深,甚至已经约定好毕业后回国完成婚礼,结为夫妻。 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快,就在距离两人毕业还有不到半年时间时,意外发生了。 唐昊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日比一日差,本以为是学习太过用功熬夜熬的, 直到他晕倒在课堂上,才惊觉自己可能是病了。 他赶紧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向他宣布了一个噩耗。 唐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苦涩地说道: “医生告诉我,我的脑子里长了一个坏东西,而且已经错过了最佳手术时机,如果强行动手术,我很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即便手术成功,最多也只能延长不到一年的寿命,而且无法生活自理。” 怪不得童谣说唐昊的阳寿早就没了,原来是生了无法治癒的绝症。 我很好奇,唐家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是能让他活到现在。 “然后呢?” “我不想拖累桑露,又怕告诉她真相,她很长时间会走不出来,於是我想让她厌恶我,主动跟我提分手,这样她把我甩了,心理上会更好接受一些。” 这话確实没毛病,在感情方面,甩人的一方往往只需很少的时间就能適应新的生活,而被甩的一方,有极大可能会深陷这段感情,久久无法挣扎出泥潭。 只是这剧情,越看越像我和胡眉閒看没事时,手拿署片依偎在沙发上看的狗血爱情剧。 “我故意改了脾气,想尽办法跟她吵架,甚至还会冷暴力对待她,可桑露她不管如何对我失望,始终没有提出分手。” 讲到这里,唐昊眼睛开始泛红。 “陈老板,能再给我一瓶酒吗?” 我回到店里,抱了一箱啤酒出来,放在唐昊面前。 唐昊连灌自己两瓶,才继续往下讲。 “后来,家里人知道我病了,要求我立即回国,我没办法,只能主动提分手,然后告诉桑露,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谁知桑露从我朋友那得知,我马上要离开,她以为我是为了躲她才回国的, 在我回国的前一天,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她捨不得我们这段感情,还说她明天会在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等著我,如果我心里还有她,就去找她” “所以你去找她了吗?” 胡眉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嚇了我和唐昊一跳。 “你咋走路没声啊!”我赶紧向唐昊介绍,“这位是我老婆。” 唐昊冲胡眉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去了,但她不在那——” 胡眉露出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疑惑道: “是你去晚了,还是她想通了,压根就没等你?” “都不是,她————偷偷买了我要搭乘的航班。” “嗨!美丽的误会嘛!这说明你们都是真心爱著对方的!” 唐昊用力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泪水却如开了阀门的大坝,止不住地流。 胡眉察觉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架飞机—.出了故障,坠落在太平洋中——“” 我和胡眉皆是张大嘴巴,谁都没想到,剧情会如此发展。 唐昊痛哭流涕。 “她的挽留救了我,她却因为我——.丟了性命。”” 胡眉跑回酒馆拿纸巾,唐昊哭了很久,才重新平静下来。 “我回国后,请家族中的长辈给桑露卜了一卦,我想知道,她的魂魄是不是已经去了幽冥,我甚至想著放弃治疗,隨她一起去,以免她在黄泉路上感到寂寞。 族中长辈告诉我,这一卦不用下算也知道结果,死在华夏领土之外的人,魂魄无人指引,只会变成孤魂,一直在海中游荡——” 关於这一点,我之前问过童谣,童谣说,不同文明的冥界主管,只会负责各自文明属地上的魂魄,若是死在异国他乡,需把户体或骨灰带回华夏,魂魄才能前往阴司转世轮迴。 也正是这个原因,自古以来,华夏人才会对“落叶归根”极为看重。 “得知桑露的处境后,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我一定要把她的魂魄从大海中带回来!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依靠唐家的关係,拜访过许多高人、大师他们却都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让我节哀。” 唐昊忽然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陈老板!求求你!帮帮我吧!” 我拍了拍唐昊的手,郑重道: “我既然答应你全力以赴,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谢谢!谢谢!” 我问了唐昊一个问题。 “你的病——是治好了吗?” 唐昊回答道: “不算治好,但病情短时间內也不会再有进展,给我治病的高人说,我能多活十五年。” 天定的阳寿已尽,却可以让人多活十五年,这是什么奇法神术? “这位高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听族中长辈提起过他的名號,叫—·鬼医。” 鬼医! 这个名號,我之前也听说过,据说只要是身体上的疾病,就没他治不好的。 如今看来,鬼医果真是名不虚传。 我只是好奇问了一嘴,自前身边也没人得不治之症,因此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唐昊喝多了,我留了他的联繫方式,喊了辆计程车,让司机送他去最近的宾馆。 刚把人送走,唐涛打来了电话。 “陈九,我堂哥到你那了吗?” “到了,刚把他送走。” 唐涛问我。 “怎么样,我们唐家出的题难不难?你有没有信心解决?” “不好说,回头有思路了我再联繫你。” 我没有打包票,否则方一解决不了,那就丟脸了。 回到酒馆,我把童谣喊到安静处,先是表达了感谢。 “刚才,谢谢你手下留情。” 虽然我不清楚鬼医用了何种手段,让唐昊可以继续活著,但他多出来的阳寿肯定来路不正,童谣身为阴司判官,若是当场將他的魂魄拿下,我还真没什么理由阻止。 童谣平静道: “刚刚那个人,只要不用多出的阳寿搞出阴阳动乱的大事情,我们阴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只是懒得出手罢了,不必谢我。” 跟童谣认识这么久,我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气,別看她性子很冷,其实更像是“傲娇”。 “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说。” “刚刚那人的女朋友,因为意外死在了国外,你有没有办法,將她的魂魄找回来?” 若童谣这位判官能搞定,我便不必雕刻诡像,就能通过唐家的考验。 “简单,把女孩的遗体送回来安葬,骨灰也行。” “呢——·没有。”” “那一束头髮呢?只要是死前不久从身体上取下来的,我可以作法將她招引回来。” “也没有———.她死在了大海中。”“ 听到这话,童谣眉头皱了起来。 “那就麻烦了,虽然我可以直接用生死簿定位她魂魄的位置,但阎王下达过禁令,严禁阴司官员离开华夏本体,寻找遗失在外的魂魄。” “为什么?” “怕跟其他文明的神明发生衝突,这就像你们活人有国与国的概念一样,我们阴司,也有属地的划分,信仰不及之地,则为禁区。” 童谣的话中,透露出一个消息,那就是其他文明的神明同样是真实存在的。 我搓了搓脸,童谣帮不上忙,我便只能用诡像来解决了,可什么神明,能把万里之外的游魂找回来呢? 童谣似乎看出了我在愁什么,点了我一下。 “能办到这种事的神明,你不能从阴司里找。” 我愣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规矩是十殿阎王定的,除非你能一口气把十位阎王全都刻出来,还要取得他们的同意,否则,一定成不了。” 我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十殿阎王是谁?现任幽冥的掌权者,隨便雕刻一尊,难度都不低於二十七位星宿,更何况是一口气要雕十尊。 我刚想继续请教,突然反应过来,童谣这是话里有话。 在华夏的神话体系里,大多数神位都是轮班制,比如“值日神”,比如“太岁”,就连十殿阎王也会进行轮换,传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神灵或鬼魂担任阎王之职,以確保地狱的公正和秩序。 其中人们熟知的“包拯”,就因其铁面无私的品格,死后担任了阎王。 而在十殿阎王掌控幽冥之前,幽冥曾经还有其他的主宰,比如后土娘娘,以及泰山府君。 后土娘娘这种华夏顶级的神明,以我现在的水平,肯定是刻不出来的,但泰山府君,可以尝试一下。 泰山府君在华夏的神话中,也具有极高的神格,但按照道家的记载,其五百年轮换一次,且如今不再掌管幽冥事务,因此请其出手,要容易得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了。” 童谣嘟一声。 “整天谢字掛在嘴边,你可真是够烦人的。” 我回到臥室,取出《纵鬼篆》,翻出记载泰山府君的那一页,这仔细一瞧, 让我发现了这尊诡像的特別之处。 想要雕刻泰山府君诡像,金雕工艺是最基本的,但与其他金雕不同,这尊诡像还需一件特殊的材料一一泰山石。 书中记载的泰山石,肯定不是现在网上隨意售卖的工艺品,而是正儿八经的从泰山东侧,能日日接受光照,吸收天地灵气的珍宝之石。 因此,我需要亲自去泰山一趟。 我喊来胡眉,询问道: “你想不想去旅游?” 胡眉眼睛一下就亮了。 “我嫁给你这么久,你可算捨得带我出去玩了。” 听到这话,我內心不免有些愧疚,胡眉说的没错,我们相识之后,唯一带她出来玩,还是居住在村里时,王小虎邀请我们来济城逛逛· “告诉大家,从明天开始,酒馆亍假三日,我带你去玩!” “好耶!” 胡眉衝上来用力亲了我一口。 “老公你真好!” 第243章 东岳之女 第243章 东岳之女 酒馆暂停营业,第二日,我和胡眉坐上大巴车,赶往泰山, 这是我和胡眉第一次来泰山,我们二人站在山脚下,向上仰望。 胡眉好奇地问道: “陈九,泰山不是五岳之首吗?怎么看起来—有点矮啊!” 我笑著解释道: “泰山被称为五岳之首,是因为它在歷史上的地位,古代君王会来此地封禪,告知上天自己的功德。” “原来是这样。” 今日的胡眉,为了登山,特意换了运动装加瑜伽裤,两条笔直的腿格外吸晴,但凡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忍不住侧目。 “开始爬啊!陈九,我们要不要比比赛,看谁先爬到顶?” “不比。” 我果断拒绝,开玩笑,胡眉可是妖怪,哪怕道行相同,我和她的体力也是天差地別,但凡比耐力的项目,我绝对会输得很惨。 “没劲,走啦!再不爬,山顶的宾馆都抢不到房间了!” 她拉著我向山上走去,一个摆摊的阿姨冲我们喊道: “年轻人,买两根登山杖啊!要不半路就爬不动了!” 胡眉冲阿姨摆了摆手。 “不用!我们体力好著呢!” 阿姨並没有因为我们不买她的东西而生气,而是笑呵呵地对我们说: “泰山会惩罚每一个嘴硬的人!” 我和胡眉可不信这话,我们可是修土,要是连一座小小泰山都爬不上去,那可太丟人了。 三个小时后,我们爬到了泰山著名的十八盘。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和胡眉仰头向上看去,十八盘那最少有五十度角仰角的台阶,让我们二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亲爱的。” “干嘛?” “咱要不先休息下?” 从迈上第一层台阶开始,我和胡眉谁都没有休息,一口气爬到了这里,说真的——..—有点累。 “不行!”胡眉断然拒绝。 “为什么?” “我丟不起那人!” 我发现她始终盯著上方某处,於是顺著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一位赤裸著上身的大伯,扛著扁担,正一步步地往山顶爬。 扁担的两侧,悬掛著许多重物,有米有油有面,估摸著得有一百斤。 大伯爬山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十分坚定,不少游客都停步注目,眼中满满的佩服。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出现在小学语文课本中的挑山工, 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说泰山早已修好直通山顶的运资线路,但为了能让这些挑了大半辈子的挑山工不失业,依旧保留了他们的职务,直到这批人千不动。 看著步步向上的挑山工,我也被激起了斗志。 “接著爬!”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和胡眉终於爬完了十八盘。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气喘吁吁的胡眉,笑著问她: “爬山好玩吗?” “不好玩!”胡眉白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忘了,在认识你之前,我本身就住在山上?” “呢—” 胡眉见我尷尬地挠头,噗嘴一笑。 “不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再无聊的约会,我也会觉得有趣。” 我怀疑胡眉偷偷给我施展了魅术,否则都老夫老妻的了,为啥我还会被一句情话说得怦然心动? 十八盘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著“南天门”,跨过南天门,便来到了天街,这里有两家宾馆,也是我和胡眉今晚要住的地方。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所以物价不算太贵,我和胡眉吃了顿饭,倒头就睡。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时,我定的闹钟响了起来,我赶紧把胡眉摇醒。 “胡眉,醒醒,我们该去看日出了!” 胡眉打著哈欠,极不情愿地起床穿衣,离开天街,登上玉皇顶,来到东侧日观峰,我和胡眉看到了非常有名的“探海石”,我们二人站在石前,面向东方。 等了没多久,东边的地平线上,浮现一抹橘红,紧接著,我们身后传来游客兴奋的欢呼声。 太阳穿过云海,缓缓升起,其景壮丽,宛如仙境。 “陈九,我们来合个影!” 我一手楼著胡眉的细腰,一手拿著相机拍照,胡眉不停变换著拍照姿势,我把快门按个不停,她在每一张照片里,都美得冒泡。 等太阳高升,看日出的游客们渐渐散去,毕竟山顶太冷了,寒风顺著衣领往里钻,冻得人直打哆嗦。 胡眉问我: “你是不是该找泰山石了?” “对!” 泰山石可不是在泰山上隨便捡块石头就能用,按照《纵鬼篆》中的记载,刻像用的泰山石,必须要受日月千年照耀,吸足了天地灵气,才有效果。 “你去找吧!把你手机给我,我p个图,等会儿发个朋友圈。” 我拍了个马屁。 “你不用p,就够美了。” “我要p的是你。” 我如遭雷击,咬牙切齿,这女人变了,竟然开始嫌我丑了! 我把手机扔给胡眉,在日观峰上四处走动,寻找能够使用的泰山石,可我一连翻动数十块石头后,也没找到一个合適的。 这些泰山石压根不含一点灵气,跟山下的石头,並无任何不同。 我不禁有些怀疑,书中的记载是不是有问题,蕴含灵气的石头,在此之前, 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脑袋突然一阵晕眩,我捂著头晃了晃,结果更晕了。 我想喊胡眉扶我一下,结果扭头看到她正拿著手机p图,压根就没发现我的异常。 “胡——” 我才喊出一个字,眼前顿时一黑。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自己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然而才过了一秒,我眼前重新出现了光亮,这里依旧是泰山山顶,可四周的游客,还有胡眉·..都去哪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山顶,此刻除了我,再无一人! 我强忍住大声呼唤胡眉的衝动,那么多人绝不可能凭空消失,唯一的解释, 是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比如—..通神空间! 有了上次被钟尷主动拉入通神空间的经歷,我很快就冷静下来,既然四周景象依旧是泰山山顶,那么將我拉入通神空间的神明,必定与泰山有关。 莫非是泰山府君知道我有求於他,主动召唤了我? 但我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一道人影从云海中飘来,是一位极为端庄的女子。 她头戴九攀四凤冠,金凤口衔珍珠串饰,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身著緋红金翟纹霞,腰间束著嵌满东珠的白玉环佩,霞上的鸞鸟纹样仿佛要振翅飞去。 女子慈眉善目间流转著洞悉世事的悲悯,丹凤眼微微低垂,眸光却如深潭映月,既有俯瞰眾生的威严,又含庇护子民的柔意。 她踏云而至,降落在我的身前。 我赶紧行礼。 “凡人陈九,见过碧霞元君!” 身为鲁省人,我哪能认不出眼前的女子是何人物,她就是最受鲁省人尊敬的神明之一,被尊称为“泰山奶奶”的碧霞元君。 碧霞元君之所以被鲁省人民所爱戴,是因为她有求必应,人们在泰山上许的愿望,不管是送子佑嗣还是疗病灾,她都会管,且十分灵验。 之前鬼爷跟我讲过一个趣事,他年轻时,曾经隨棲春道长一同爬过泰山,棲春道长说此山许愿最为灵验,让鬼爷许个愿。 当时的鬼爷,大仇已报,正是无欲无求的心境,乾脆胡乱许了一个,他站在碧霞元君的神像前,指著棲春道长,说我下次与他喝酒,想把他喝到桌子下边去。 几日后,酒量远远不如棲春道长的鬼爷,仿佛突然酒仙附体,不管往肚子里灌了多少酒,皆是没有一点醉意,真就把棲春道长喝到桌子底下去了,可见泰山奶奶有多灵验。 “陈九,吾有一件差事,想要交由你来完成,你可愿意?” “我愿意!”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碧霞元君乃正神,帮她做事,绝不会亏。 最重要的是,在神话体系中,碧霞元君乃东岳大帝之女,而东岳大帝正是第一任泰山府君。 只要帮了她女儿,还愁回头请她父亲帮忙时,他不肯出力吗? “敢问碧霞元君,需要我做什么?” 碧霞元君没有直说,而是这样道: “回头会有人寻你,具体事由,他会告诉你的。” 说完,碧霞元君踏云而去,身形很快没入云海,没了踪跡。 我眼前又是一黑,回过神时,吵闹之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胡眉跑了过来,奇怪地问我: “陈九,你怎么坐在地上?是昨晚没休息好吗?我就说不能瞎折腾吧,你偏不听!” 我赶紧起身捂住胡眉的嘴,旁边有两个年轻妹子听到胡眉的话,脸都红了。 “別瞎说,我刚刚被神明召见了。” 胡眉瞪大眼睛,移开我的手。 “哪位?” “泰山奶奶。” “她召见你做什么?” “让我帮忙办个差事。” 我把刚刚所见所闻说了出来,胡眉听后分析道: “我猜你寻找的泰山灵石,我们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只有你完成了泰山奶奶交代的差事,才有可能索要到。” 我也这么觉得,回忆刚刚,碧霞元君问我是否愿意时,眼神十分自信,仿佛完全不认为我会拒绝。 或许,她正是知道我有求於她的父亲,才会选我来办差事的。 “既然如此,那就等吧!” 碧霞元君说有人会来寻我,那我乾脆就留在山上,等对方出现。 我和胡眉回到天街,吃吃喝喝,等了差不多半日后,果真有人寻了上来。 来者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他身上有的波动,明显是一位修士。 他应该也感应到了我和胡眉散发的气息,径直走到我们二人面前。 对方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你们是奶奶邀请的客人吗?” 一句“奶奶”,让我確认了对方的身份。 “对,我们是。” 年轻人鬆了口气。 “终於是寻到你们了,泰爷邀请二位下山一见,还请二位赏脸。” 泰爷? 我招呼对方: “你先坐下歇歇,喝口水再走也不急。” 我喊来老板,重新上了三杯热茶,这人应该也是一路爬上来的,身上的衣襟都被汗水打湿了。 “谢谢!” 他道了一声谢,也不顾茶水滚烫,咕嘟两口就喝下了肚。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蒋飞,是泰爷的徒弟,还不知两位名讳。” “陈九。” “胡眉,他老婆。” 我问蒋飞: “蒋兄,我和老婆初来乍到,对泰山附近地区的江湖,不甚了解,斗胆问一下,您的师父——..” 蒋飞笑著回答: “泰爷没门没派,我们这一脉,都是泰山奶奶的忠诚信徒,一身本事,都源於泰山奶奶赏赐的神力。” 蒋飞说的非常谦虚,但我听得却是眼皮一颤。 如果他所言非虚,流派力量皆源於泰山奶奶的神力,那便说明,他们不仅拥有与泰山奶奶直接沟通的能力,且能从神明身上,直接获得道行! 注意,这里是获得道行,而非单纯的能力! 我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学会玉雕技艺! 我在心中快速思考,能得到神力的人物,道行必然深不可测,在当地江湖的地位也一定非常崇高,简而言之,这位泰爷在泰山,就跟鬼爷在济城一样,属於地方豪强。 休息片刻后,我和胡眉隨同蒋飞下了山,当然,不是用走的,而是乘坐索道和大巴,那叫一个舒坦。 下山后,蒋飞开车拉著我们二人来到当地最有名的酒楼,带著我们来到一间豪华包房。 推开门时,我看到偌大的包房里,只坐著一个人。 此人比鬼爷年纪还要大些,一身白衣,身材有些发福,头髮不见一丝青白之色,眼神明亮,脸庞只有几道浅浅的皱纹。 我与其对视一眼,隨即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是碧霞元君的神力! 毫无疑问,这位就是泰爷。 蒋飞没有撒谎,他们这一脉,的確能够直接借用神力! “师父,我把客人带到了。” 泰爷起身,没有一点架子。 “感谢二位赏脸,快请入座!” 入座后,蒋飞向泰爷介绍了我和胡眉,相互寒暄几句后,我聊起了正题。 “前辈,仙君到底要我帮她办什么差事?请您明示。” 第244章 通幽之灾 第244章 通幽之灾 泰爷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陈九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著一丝岁月的沧桑,“你可知道,泰山在很早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我略微沉思,脑海中迅速搜索著关於泰山的知识。 “帝王封禪之地。” “再早些呢?” 还要更早?我心中思,泰爷问的应该是更古老的传说,关於神话的层面。 我再次回答,语气中带著一丝不確定。 “传闻泰山乃阴阳交界之地,封锁幽冥之门。” 我说出这句话並非隨意猜测,之前明月想要供奉却未能成功的两位古老门神,其职责正是镇守我所说的幽冥之门。 在阴曹地府尚未建立,由泰山府君掌管幽冥的古老时代,若有鬼魂胆敢私自跨越幽冥之门,重返阳间,便会被那两位门神捉住,餵食给一只凶猛的虎神。 “没错,泰山暗藏著一扇直通幽冥的大门。” 我心中猛地一跳,如同警钟长鸣,碧霞元君想要託付给我的差事,莫非真的与这幽冥之门有关? 若真是如此,我恐怕要仔细权衡一番,是否应该应承下来—-仅仅是听到“幽冥之门”这四个字,就已在我的心底深处,激起一种强烈的危险预感。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前辈,您该不会是想说—这扇门出了什么问题吧?” 泰爷先是微微一,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敏锐,隨后像是明白了我的担忧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洪亮。 “陈九,莫要担心,这扇门好好的!” 听到泰爷如此说,我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放鬆,长舒一口气,示意泰爷继续讲下去。 “自从地府成立,幽冥之界便有了新的秩序,”泰爷收敛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泰山府君也无需再为亡魂之事操劳,因此,幽冥之门便被彻底关闭了。” 我点点头,这一点我有所了解,如今阳世之人逝去,前往阴曹地府报到有两种途径,一是通过城隍指引1,二是听从鬼差拘捕。 泰爷接著往下说: “幽冥之门关闭之后,泰山府君以无上大法力,在泰山之上布下了一个隔绝阴阳两界的强大结界,以此来防止幽冥的阴煞之气侵入人间,祸乱人世。” 对於这番话,我深信不疑,因为泰山在传说中本就是阴阳两界的交匯之地, 然而昨日我和胡眉一同登山时,却並未感受到丝毫阴森鬼气。 讲到这里,泰爷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眉宇间也多了一丝忧虑。 “自从结界设立之后,泰山府君便功成身退,离开了人间,返回仙界去了, 然而,这道结界並非坚不可摧,在幽冥煞气长达数千年的持续侵蚀之下,如今已经出现了破损。” 一直静静聆听的胡眉,此刻也忍不住惊呼出声,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泰山奶奶交给陈九的差事,难道是去修补这些漏洞?” “正是如此!”泰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胡眉面露担忧,紧张地追问道: “干这差事,会有危险吗?” 泰爷仔细斟酌后解答道: “有一定风险,但只要行事小心谨慎一些,绝不会有致命之危。” 我继续追问泰爷,想要了解更多细节。 “前辈,您口中所说的风险,具体指的是什么?” 泰爷拿起手边的一个茶杯,指了指杯口,目光沉静。 “你把这个杯子,就当成是泰山结界上出现的漏洞。” 隨后,他文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地盖在茶杯的杯口之上。 “而修补漏洞,就如同在这结界之上打补丁一般。” 泰爷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的眼睛,语气缓慢而清晰地询问道: “你觉得,危险最有可能出现在哪里?” 我略加思索,得出了答案。 “既然是要修补结界,那必然是在漏洞的边缘地带进行,”我分析道,“所以一定要格外小心,不能失足掉入漏洞之中。” 泰爷闻言,脸上露出了讚许的笑容, “没错,正是这个道理。” 胡眉听得似懂非懂,脸上仍带著一丝疑惑, “如果是漏洞的话,那应该一眼就能看见吧,又怎么会不小心掉下去呢?” 泰爷轻轻摇了摇头。 “非也,结界上的漏洞,不一定会以我们想像中的洞口形態出现,这一点我此刻不好解释,等你们亲身见到了,自然就会明白其中的玄机。” 我接著拋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前辈您这一脉修士,是碧霞元君最忠实的信徒,修补漏洞这等至关重要的大事,碧霞元君为何不直接委託你们,而是要我这个外人去做呢?” 泰爷听到我的问题,长长地嘆了一口气,神情略显无奈。 “这要怪我,没能教导出几个真正出色的徒弟啊。” 我没听懂,这事跟泰爷有没有教出好徒弟,又有什么直接关联呢?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在一旁默默倾听的蒋飞,面色羞愧,惭愧地低下了头。 “实不相瞒,泰山之上的结界,每隔五年便要进行一次修补维护,否则一旦漏洞持续扩大,轻则会让整座泰山沦为阴气森森的鬼山,重则幽冥之门可能会再次开启,届时数不清的阴魂厉鬼將会从阴间逃逸而出,使整个华夏大地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之前几次的结界修补工作,都是由我和师兄弟们共同完成的,然而,师门有规矩,每个人最多只能参与修补两次—” 泰爷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我已经完全领悟了他话中的含义。 老一辈的修土已经完成了他们肩负的使命,然而年轻一代的弟子-却还难以堪当重任,能力有所欠缺。 碧霞元君在自己的信徒之中,找不到能够胜任修补漏洞重任的人选,无奈之下,只好扩大范围,最终选中了恰好拥有通神之力的我。 泰爷缓缓起身,他明明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却无比恭敬地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顿时嚇了一跳,连忙起身避让,手足无措。 “前辈,您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 泰爷神情肃穆地解释道: “结界若是无法及时修补,首当其衝遭受灾难的,便是我的家乡父老乡亲, 这一拜,是我替他们,提前谢谢你了!” 我受宠若惊,同时也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但这等大礼我实在不敢承受总觉得会折损阳寿。 我连忙扶起泰爷,请他重新坐下。 “前辈,这修补结界的差事,我已经在碧霞元君面前应承下来了,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只是您还得仔细地跟我讲讲,这补漏之事,究竟应该如何著手去做。” 泰爷欣慰地笑了笑,隨即朝著一旁的蒋飞使了个眼色,蒋飞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取来几样物品,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胡眉好奇地凑上前来,与我一同仔细查看。 我定晴一看,桌面上整齐地摆放著三样东西,一个带著木质手柄的古朴铃鐺,一面巴掌大小的三角形旗帜,以及几枚圆润光滑,类似於围棋的黑色石子。 我疑惑地看向泰爷。 “这些都是何物?” 泰爷耐心细致地向我解释道: “这个铃鐺,名为寻幽铃,它在摇动之时,可以使非常稀薄的幽冥煞气显现出飘行的轨跡和路线,能够帮助你更快地找到结界漏洞的具体位置。 那面小旗,旗面上附有碧霞元君的神力加持,具有一定的护身功效,危急时刻可以保你平安。 至於石子,则是修补漏洞的关键所在,待你寻找到结界的漏洞之后,只需將自身的注入其中,石子便会自行化为细微的粉末,你只需將这些石粉均匀地撒在漏洞之上,便可完成修补。” 听完泰爷的解释,我疑惑道: “听起来似乎並不算困难,前辈您为何会说自己的徒弟,无法胜任这项任务呢?” 泰爷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九,你可曾亲眼见过,真正来自幽冥的鬼魂?” 来自幽冥的鬼?仔细回想,我的確见过,当初我与童谣初次相识之时,她曾从幽冥之中拘来一只恶鬼,让我用诡像进行超度,那次经歷,还是十殿阎王联手给我出的一道难题。 “曾经见过一只。”我如实回答。 “那你仔细回忆一下,幽冥的鬼魂,与阳间游荡的孤魂野鬼相比,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之处?” 我努力回忆著那次与幽冥恶鬼短暂接触的场景,还真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別。 “幽冥地府的鬼魂,执念要更加深重一些。” 泰爷讚许地点了点头。 “没错,幽冥地府的鬼魂执念极深,尤其是那些生前放不下前世因果的鬼魂,而这样的鬼魂,在幽冥之门的另一侧,潜伏著成千上万之多,他们因为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便无法顺利转世投胎,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於幽冥之门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开启。 而他们那强烈到近乎扭曲的执念,早已融入了幽冥煞气之中,会不断地从结界的漏洞中释放出来,凡是心智不够坚定之人,极容易受到煞气的影响,自身潜藏的贪嗔痴三毒之念会被无限放大,从而迷失本性,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我终於听明白了,从结界漏洞中逸散出来的幽冥煞气,能够勾起並放大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前辈,泰山之上,共有几处漏洞?” “目前已经探明確认的,总共有七处。” “那我明天先去一处漏洞看看情况!” 我决定谨慎行事,明日先去一处结界漏洞,亲自探查一下情况,看看自己是否能够顺利完成修补工作。 第二日,我和胡眉再次来到泰山,这一次,我们没有走旅游路线,而是在蒋飞的带领下,从后山进入。 山路崎嶇,但有蒋飞这个从小在泰山长大的嚮导带领,一路上可谓无惊无险。 爬了约一个小时,蒋飞停下了脚步,指著前方。 “陈先生,再往前走一百米,便能见到一处漏洞,我不敢再往前了。” 我从蒋飞手中接过一个背包,包上插著旗子,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胡眉,你留这等我。” 胡眉点了点头,叮嘱我小心一些。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从背包里掏出铃鐺,轻轻晃动两下。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神奇的事情立马发生,只见四周空气中煞气聚於一缕,结成一根比髮丝还细的黑线,飘向前方。 我顺著黑线继续前行,走了一百余步,停了下来。 煞气凝聚的黑线到了此处,戛然而止。 漏洞就在附近?我环顾四周,周边景象看起来都很正常,哪里有什么漏洞的痕跡?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被一抹红所吸引1。 我走上前去,俯身一看,是一朵红色的小,它独自踞守在腐殖土与苔蘚交织的褶皱间,六枚瓣撑开血红色的褶皱。 此无叶,亦是没有散发出什么特別的气味,但其独特的造型,令我一下就认出了它一一彼岸! 相传,此由鬼的执念而生,幽冥黄泉两岸,长满了它。 阳间不是没有彼岸,但多见於南方,即便能在北方见到,势也比南方的彼岸弱得多。 可眼前的彼岸,长势极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摘,好好把玩一番·——— 等等!我闪电般地收回伸向彼岸的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我怎么会有想把它摘下来的想法?这不对劲! 我本能地想要远离这朵,可就在下一秒,彼岸忽然枯萎,紧接著喷出一股红色的粉尘,將四周笼罩。 我及时屏住了呼吸,但不知为何,依旧是中了招,我只觉自己的头脑晕晕沉沉,快要昏厥过去。 恍之中,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陈九!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我让你砍的柴你砍了吗?衣服洗好晾上了吗?好啊!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內衣不能用搓衣板,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给我过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赔钱的兔崽子!” 第245章 鬼手抓魂 第245章 鬼手抓魂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的內心瞬间涌出无法遏制的怒火。 这是刻在魂魄里的厌恶,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无法磨灭。 我眼前场景渐渐变幻,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娘,手里拿著棍子,大步向我走来,且边走边骂。 “小兔崽子,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日我得好好让你长长记性!” 她走到我面前,扬起手中的棍子,冲我狠狠地砸了下来。 我抬手抓住棍子,死死地盯著眼前人。 这不是我的——.—后妈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因为我已经有大半年没回村子了,就算回到村子,也不会去原来的家。 “好啊!你还敢反抗!” 后妈扭头向另一边看去,骂声更大。 “瞧瞧你跟前妻生的好儿子,翅膀是真硬了!比你他娘的还有出息!” 我顺著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我那窝囊半辈子的后爸,正大口大口地抽著闷烟,他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沉默,在我被后妈教训的时候,从不开口制止,也不出手帮忙,仿佛我被打这件事,与他毫无关係。 见后爸不肯声,后妈使劲拽棍子,但她的力气哪有我大,抽了半天死活抽不出来。 “反了!反了天了!” 她把棍子一甩,抬手就要抽我的脸,而这一幕,几乎贯穿了我整个童年。 啪! 巴掌落在脸上,但被抽的不是我,而是后妈。 积赞多年的委屈,此刻完全化作怒火,让我彻底丧失了理智。 我一脚端翻她,向前一步,拳打脚踢。 “让你欺负我!让你骂我没妈妈!老子今天打死你!” 在我的殴打下,她发出阵阵惨叫,她一开始还不停骂我,后来就变成了求饶声。 后爸衝上来拉我,这个举动,让我怒火更盛,我一把將他推翻在地。 渐渐的,她的求饶声和惨叫声越来越小,直到看著后妈,我愣住了·—— 我在—做什么? 我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感觉头晕脑胀,就在不知所措之际,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我的耳中。 “陈九~” 这个声音,极尽妖媚,我眨了眨眼睛,四周景象再变。 我回到酒馆之中,这里是位於二楼的臥室,此刻已是深夜,我站在床边,屋內散发著令人陶醉的香味。 这是胡眉最喜欢的一款香水,尤其喜欢晚上喷在身上。 我定晴一看,胡眉正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娇嗔一句。 “老公~你在愣什么神啊,快来呀!” 说著,把一条笔直雪白的大长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我瞬间上头,扑了过去,一阵翻云覆雨后,我累得气喘吁吁。 胡眉抬手拍了我一巴掌。 “你又想要孩子了?” “是啊,咱们结婚两年,也该要个孩子了。” “什么两年,咱都结婚十年了!两个孩子还不够你折腾的啊?” 两个孩子? 我愣住了,哪里来的两个孩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胡眉赶紧抓住被子,盖住我们二人的身体。 下一秒,门开了。 两个孩子出现在门口,大的那个是个女孩,六七岁的模样,小的那个是男孩,只有三四岁。 两个孩子都抱著枕头,女孩有些害怕地开口。 “爸爸,妈妈,外面打雷了,我和弟弟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我盯著两个孩子的脸,女孩像我,男孩像胡眉。 我不敢置信地问胡眉。 “这真是我们的孩子?” 胡眉的手在被子里,狠狠地掐了我一下。 “陈九,你到底咋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了?” “我—” 头疼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再次捂住自己的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想了一会儿,终於发现异样之处。 我的后妈,被我的亲娘嚇出了疯傻之症,而且我已经跟他们彻底断了联繫, 童年的悲惨怎么可能会重新上演? 而且因为我曾梦到过胡眉死在我怀中,命运尚未更改,哪里敢要孩子?眼前两个孩童· 不对!我不是在泰山吗? 在我想通的瞬间,眼前突然有亮光乍现,我强睁开眼睛,发现前方飘著一面旗。 我想起了泰爷跟我说过的话,从幽冥中冒出的煞气,会勾出人的贪嗔痴三念! 毫无疑问,我正深陷幻觉!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继续沉沦下去,我恐怕会有大麻烦! 我急忙起身,却被胡眉一把抱住,她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老公,你不要我了吗?” 两个孩子也跑上前,拽著我另一只手。 “爸爸,你不要走!” 说真的,眼前之景,我十分嚮往,但我很清楚,不管是胡眉还是两个孩子, 都是“贪”“痴”二念幻化出的,都是假的。 “对不起。” 我轻喊一声,“绝情”地將胡眉和孩子推开,一把抓住了飘在面前的旗子。 碧霞元君的神力,从旗中释放,注入我的体內,我听到类似於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著,四周幻境消散不见。 “陈九!快醒醒!”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胡眉,她的旁边,还站著眼中满是紧张的蒋飞。 “醒了!” 在胡眉的换扶下,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胡眉拍著胸脯说道: “你刚刚嚇死我了,我和蒋飞等了你好久,不见你回来,赶紧跑过来查看, 结果发现你晕倒在地上,怎么喊都唤不醒你。” 我晃了晃头,將刚刚经歷的画面从脑中“甩”了出去。 “我晕倒了多久?” “半个小时。” 胡眉紧张地问我。 “你没事吧?要不要先下山休息一下?” “不用,我没事,別担心。” 我环视四周,在身边的地面上,看到了那朵彼岸。 它依旧盛开著,並未衰败。 原来,从我看到败之景开始,便已入了幻境。 我开口提醒。 “你们向后退几步,离这株彼岸远一些,这东西就是贯穿幽冥与人间的漏洞,邪门得厉害!” 此刻,我总算明白,泰爷为何会说漏洞的模样,不一定是洞的形状了,实在是太容易被迷惑了。 我从背包里取出泰爷给的石头,往里面注入自己的烈,隨后用力一捏。 石头很脆,我只是轻轻碾了几下,就变成了比麵粉还细的粉末。 隨后,我把石粉撒在彼岸上,只过了几秒钟,彼岸渐渐淡去,消失不见“成了!” 我拍了拍手,对蒋飞道: “带我去下一个地方吧!” “好!” 蒋飞见我成功堵住了漏洞,喜悦之色溢於言表。 他带著我来到第二处漏洞所在的地方,胡眉放心不下我,说什么都要跟著我一块去。 我不过她,便將泰爷给的旗让她拿著。 “你把旗给我,自己怎么办?” 我笑了笑,自信道: “人哪能从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啊!” 我带著胡眉向前探索,摇响铃鐺,散溢在空气里的煞气,再次凝聚成丝。 我们二人顺著丝线的指引,成功找到了漏洞所在,这一处的漏洞,幻化成一只蜗牛的模样,要不是刚刚总结了经验,还真不好把它给找出来。 依旧是相同的步骤,石粉撒在蜗牛身上,它的头和身子立即缩回壳中,隨后消失不见。 接下来,我和胡眉在蒋飞的带领下,將漏洞一个接一个地堵上。 当天色渐暗时,七处漏洞已经堵上了六处。 蒋飞看了眼天色,提议道: “陈先生,胡小姐,还剩最后一处漏洞,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就剩一处了,干完了再回去吧!” 我不想再浪费一日时间,就剩最后一处漏洞了,早补完早回家,毕竟爬山实在是太累了。 “好!两位请隨我来。” 蒋飞刚刚可能也只是客套话,並未坚持,带著我们赶往最后一处漏洞所在的地点。 半个小时后,太阳的余辉已经被山挡住,四周已经是黑漆漆一片。 好在蒋飞提前准备了手电筒,这才不至於摸黑赶路。 “陈先生,最后一处漏洞,在坡下面。” 蒋飞用手电筒的亮光为我指路,前方是一处斜坡,因为这里不是观览区,所以无人打理,长满了荆棘。 我看了眼胡眉穿的裤子,实在是太薄了,很容易被划伤,於是劝道: “我自己下去吧,你別把腿划破,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普天之下,鲜有女人不看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胡眉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你自己小心一些。” 我从胡眉手中接过旗子,在她面前扬了扬。 “有碧霞元君保护,不会有问题的。” 我一手持旗,一手拿著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向著坡下走去。 坡道不算太陡,不是清晨也未沾有露水,脚下一点也不滑,於是我大胆加快脚步,谁知走著走著,前方突然出现一处手电筒都照不亮的黑影。 还好我反应够快,及时停下了脚步,我把手电筒向下照去,倒吸一口凉气。 照不亮的黑影,原来是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深洞,差一点,我就掉下去了。 我苦笑一下,前六处漏洞幻化的模样千奇百怪,谁能想到,最后一处漏洞会如此朴实无华,就是个洞呢? 我稳了稳心境,將旗子插在洞边,取出最后一块石子。 只要將石子捏碎,把石粉撒入洞中,碧霞元君交给我的差事,就算是完成了可就在我运转体內的,准备注入石子时,一股阴冷刺骨的煞风,从洞口中吹了出来。 插在洞口旁的旗子,被煞风吹得猎猎作响,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从我內心深处涌出。 我急忙加快烈的运转速度,试图在危险降临前,將其堵住。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只枯如柴木的手,突然从洞中荷了出来。 长久跟鬼打交道的我,当即认出,这是一只鬼手! 我下意识地向后躲去,与此同时,蕴含神力的旗子再次绽放出耀眼光弗,光照在鬼手上,瞬间將其搅碎! 可还没等我鬆一口气,第二只鬼手探了出来,这只鬼手的手臂,迅速延长, 速度之快,令我不出毫何反应。 我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鬼手已经刺入我的胸膛鬼手入胸,我没有毫何痛感,但体內运转的烈戛然而止,宛如上互的溪流。 没了烈,我连激活黑白无常诡像都不到,刘在袖子里的血阴刀,亦是召唤不出。 鬼手开始往回收,我只觉全身一轻,隨后被鬼手拽入洞中。 我不停地下坠,煞风在耳边呼啸,但吹拂在脸上的感觉,与刚刚有很大的不同。 直到这时我恰反应过来,鬼手抓住的不是我的肉身,而是我的魂魄! 它竟是把我的魂魄,强亏从肉身中拽了出来! 危机时刻,我强亏让自己保持冷静,能够扛住碧霞元君神力的鬼,梢非寻常之辈,他梢对有能力直接將我杀死,此刻元在把我抓往幽冥,必定有其他的目的想通这一点,我暂且放下心来,至少我现在还死不了。 我的魂魄下坠了很久,恰终於重见亮光,天空是亮的,元是一片幽绿之色, 这场景我在梦中见过,正是幽冥! “是这傢伙吗? 有声音在我身旁响起,我扭头一看,恰发现四周站著六只鬼,其中一只缺了手臂,第一次从洞中探出手来的,应仿是他, 把我抓下来的鬼凑上前来,仔细打量著我的脸。 “跟老大形容的差不多,应仇没有抓错!” “快走快走!若是被鬼差发现,哥几个麻烦就大了!” “怕什么!咱们本来就不能转世了,被抓住除了被打一顿,他能拿咱们怎么样?有本事就让咱们魂飞魄散,我还巴不得解脱呢!” “被抓没关係,但老大交代的事情得刃完,別磨嘰,快走!” 没了肉身,也就没了无,我完全无法反抗,只能毫由这些鬼押著往幽冥深处走去。 因为我是活魂,身上散发的气息招来许多幽冥恶鬼,想要將我生撕活吞,但都被绑架我的六只鬼给拦了下来。 从他们刚刚的谈话不难判似,他们抓我,背后有人指使,我很好奇,这些鬼口中的“老大”究竟是谁,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哥几个,加快脚步,有厉害的角色来了!” 话音恰过几秒,数十道鬼影从远处追来,落在前方。 这些小鬼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却长著三头六臂,模样著实怪异,可看到他们,我总觉得·——有些眼半。 “坏了,是赌鬼!” 赌鬼?我的魂魄颤了一下,终於记起,这不是阴司赌神迷龙的手下吗?! 很快,一只身著鬼差制服的男人推揉著眾鬼,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便露出又怒又喜的表情。 “哟,这不是陈九嘛!来幽冥,怎么能不找我这个老朋友,喝杯茶呢?” 迷龙微笑著说出这句话,字里行间元满是戏謔之情。 第246章 最后一间牢房 第246章 最后一间牢房 抓著我的鬼,听出语气不对,立即问我: “你认识他?” “认识!我赌贏过他一局。” 这只鬼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能赌贏他?” “我要是不贏,他会是这態度吗?” “麻烦了,这傢伙心眼比针尖都小,好不容易抓到报復你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你走的,哥几个,你们挡一下,我先带这小子逃命!” “快走!老大可等著呢!区区一个不入流的鬼差,哥几个挡得住!” 话音一落,五只鬼主动迎了上去,当即与迷龙和他的手下战作一团,打得昏天暗地。 “想活命,跟我走!” 最后一只鬼,直接把我扛在了肩膀上,头也不回地逃命去了。 才过不久,我们便来到一片沼泽之地,这沼泽冒著泡泡,即便相隔数米,亦能感觉到滚滚热意。 “喂,你该不会是要带我从这里走吧?” “怕啥,有老子护著,烫不死你的!” 说完,他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身,然后一头扎进沼泽里。 噗通! 进入沼泽后,我只觉热意袭身,心中不禁恐慌起来,这跟铁锅燉自己有何区別? 然而还没等我出声,强大的煞气笼罩全身,隔去了热浪。 我总算明白这只鬼为何能突破神力了,这竟是一只拥有六钱道行的夜叉! 六钱夜叉有多强大?即便是全盛时期的鬼爷,见到也得拔腿就跑,或许只有未衰老前的棲春道长,能与其一战。 夜叉带著我一直往下游,很快,漆黑的视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我突然惊觉自己来到了天上,正在与夜叉一起往下坠。 这是换了一个世界吗? 我向著下方看去,看到下方有不少鬼,正排成一队,而在队伍的正前方,有一个鬼差,一手捏开身前之鬼的嘴巴,一手將铁钳伸入对方口中,用力地往外拽。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条鲜血淋漓的舌头,被拔了下来。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排队拔舌?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拔舌地狱? 很快,我和夜叉坠入地面,但並未摔个人仰马翻,而是径直钻入地面。 眨了几下眼晴的工夫,我们又出现在新的天空,接著往下坠。 这一个世界,同样有许多排队的鬼,他们没有被拔舌,而是被鬼差用剪刀, 將十根手指一根根剪断·此乃剪刀地狱! 接著往下坠,第三个世界,有不少鬼被插在满是利刃的铁树上这是铁树地狱! 隨后,我分別见识到了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春白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越是往下,受刑的鬼越是悽惨。 然而我和夜叉依旧没停,坠入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快要落地时,夜叉重新抓住我的胳膊,稳稳落地。 他畅快地大笑道: “小子,欢迎你来到第十八层地狱!”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鬼正在被巨大的铁锯从头锯到脚,铁锯与骨头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忍不住问道: “你带我来这,究竟是为了见谁?” “別问了,你马上就要见到了!” 此刻,我已经完全確认,这只夜叉对我完全没有恶意,於是我壮著胆子,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前十七层地狱,都是由鬼差执行惩罚,而第十八层地狱,却见不到一只鬼差呢?” 夜叉呵呵一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视。 “鬼差?他们敢来吗?” 我心中微微吃惊,莫非这最后一层地狱里,有一个连鬼差都恐惧的存在? 是这只夜叉口中的老大吗? “既然鬼差不敢来,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鬼要受惩罚?” 夜叉无奈道: “因为这里的规则,是由十殿阎王亲自设下的,如果不按时受罚,我们会有更加可怕的经歷。” 说完,他掐指算了一下。 “我的受罚时间快要到了。” 夜叉停下脚步,衝著不远处的一只鬼招了招手。 “兄弟,过来帮我一下!” 那只鬼立马扛著一把比人都高的铁锯飞了过来。 等他离近了我才发现,此鬼的道行,不低於五钱,也是一只道行高深的夜叉。 看得出,这最后一层地狱里关押的鬼,无一易与之辈。 “兄弟,忍忍哈,我动手了。” “婆婆妈妈的,快点!” 下一秒,大锯劈了下来,正中引路夜叉的脑袋。 隨后,持锯的夜叉双臂用力,来回拉扯,锯齿摩擦骨头髮出“咔咔”的疹人声音。 整个过程大约用了十分钟,引路夜叉被铁锯从头锯到屁股,魂魄一分为二。 然而他的魂魄还没倒下,又重新聚在一起。 “爽!” 引路夜叉哈哈大笑,仿佛这种惩罚,对他压根不值一提,但我分明看到,他眼神中未散去的痛苦之色,迟迟无法消散。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一股新的气息,正在靠近。 我寻著这股气息看去,只见一个长发白袍的英俊男人,正缓步向我走来。 这个男人身上,插著上百根近乎透明的长针,他每走一步,都是魂魄先移动,长针留在原地,因此魂魄会被扯出数百道伤口。 紧接著,伤口癒合,长针闪烁一下,重新回到他的魂魄中,犹如附骨的诅咒,无法逃脱。 鬼爷曾经跟我讲过,魂魄之痛,百倍於肉身,我甚至不敢想像,这样走一步,会疼成什么样子。 然而男人的眼神,平静得如一汪静水,没有任何波澜,与强装瀟洒的引路夜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一会儿的工夫,白衣男子走到我的面前,停下脚步。 两只夜叉同时低下自己的头颅,向男子行礼问好,他们齐声喊道: “老大!” 白衣男子看向引路夜叉,平静地开口。 “你辛苦了。” 隨后,他又询问: “其他人呢?” “我们回来途中,被一小鬼差半路拦住,兄弟们帮我挡了一下。” 引路夜叉嘿嘿一笑。 “反正那小鬼差不敢让我们魂飞魄散,兄弟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 两只夜叉再次向白衣男子行礼,退了下去,只留下我一人。 我直视著他,在他的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煞气的波动,完全无法判定其道行是高是低。 但我非常清楚,此人一定极强,否则不可能让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的鬼们唯他马首是瞻。 “你要见我?” 我主动询问,白衣男子点了点头。 “没错。” “你是谁?我们应该从未见过。”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给我一种非常平和、绅士的感觉。 “你以后会知道我是谁的,等那时,我再自我介绍吧!” 我眉头微皱,追问了一句: “那你知道我是谁?” “我把你请来,自是清楚你的底细,你叫陈九,是个鬼匠。” 说到“鬼匠”二字时,他加重了语气。 “我们以后,会做一笔交易。” 我十分异。 “以后?” “对,以后,你现在道行还不够,时机也没到。” 我疑惑道: “既然时机未到,你召我前来,又为何事,总不能只是想见一见我吧?” “想见一见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一个真相。” 说完这句话,白衣男子转过身去,长针再次將他的魂魄撕得破烂,如此近距离观看,让我心惊肉跳。 “跟我来吧,言语是没有说服力的,眼见才能为实。” 我紧隨他的脚步,向著第十八层地狱的深处走去,路上我又问了几个问题, 但白衣男子仿佛没听到般,沉默不语,我也只能识趣地闭嘴。 走了很长时间,前方出现一处悬崖,悬崖被人挖出许多山洞,洞口立有根根带刺的铁棍,分明是一间间牢房。 走到崖牢前,白衣男子停下了脚步。 他再次开口。 “你知道吗?整个第十八层地狱,只有这么一处监牢,监牢里关押的犯人, 虽不用受锯魂之苦,却比我们这些关在外面的鬼,更加痛苦!” 他顿了一下,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九,你来猜一猜,这里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想说“罪大恶极之人”,可想到白衣男子都没被关押,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我不知道。” 白衣男子呵呵笑了一声,给了我答案。 “这些人,有一个相同的身份,名为—·鬼匠!” 我瞬间瞪大眼睛,魂魄颤了又颤。 但我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因为童谣跟我说过,鬼匠给人雕刻诡像,行的是逆天改命之事,会被天道排斥,死后魂魄被地府关押,也是受天道的旨意。 “看来,你並不意外。” 我没回应,白衣男子也未再追问。 “来,我带你见个人。” 白衣男子继续前行,带我来到第一间牢房外。 牢房里坐著一个白髮老人,形如痴呆,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 “他叫杨惠之。” 我的眉头颤了一下,这个名字,我最近刚刚听过,唐涛曾告诉过我,根据唐家秘典的记载,鬼匠的祖师爷,就叫杨惠之。 “往这边走。” 白衣男子带著我一间监牢一间监牢地观看,里面关押的人,皆为歷代鬼匠。 这些最古老的鬼匠,皆与祖师爷一般,痴痴傻傻,宛如石雕、木偶。 等看过二三十人后,新的鬼匠们逐渐有了意识,被关押的时间越短,越是疯癲,有些人大喊大叫,要人放他出去,有些拿头往牢门上撞,被牢门上的尖刺扎得惨叫声更甚。 我们走啊走,终於走到了崖牢的尽头,还剩下最后三个牢房。 我停下了脚步,看著空空荡荡的倒数第三间牢房,疑惑地问白衣男子: “这里为何没人?”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听到倒数第二间牢房里,是有动静的。 “不清楚,应该是阳寿未尽。” 白衣男子指向倒数第二间牢房,平静道: “你应该看一看这间牢房,关在里面的人,你是认识的。” 我向前几步,向牢房內看去,愣了一下。 被关押在里面的人,也瞧见了我,犹如猛兽捕食般扑了上来,即便被牢门上的尖刺刺穿魂魄,亦是眼神凶狠,恨不得衝出来,將我撕成碎片。 “陈九!陈九!你坏我好事!不得好死!” 我证证地看著眼前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张面孔。 是冯由!那个假装好人收留我,却意图夺我身体的冯由! 我满心不敢置信,冯田用来夺舍的哪吒削骨诡像,被王小虎烧成了灰,他本该魂飞魄散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衣男子似是猜到了我的疑惑,道出了真相。 “违背天意之人,魂飞魄散岂不是便宜了他?老天不会让他那般轻鬆的。” 他顿了一下,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补充一句: “上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鬼匠。” 冯田强忍著魂魄被撕裂的疼痛,將手从牢房中伸了出来,想要抓住我。 白衣男子挥手一掌,冯田当即倒飞回去,重重撞在牢房的墙壁上,瑟瑟发抖,不敢再出一声。 “还剩最后一间牢房。” 我还没从再见冯由的衝击中回过神,白衣男子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拽到最后一间牢房面前。 这最后一间牢房,跟倒数第三间牢房一样,空空荡荡。 我有些不明白,白衣男子让我看这间空牢房的意思,刚想询问,却听他道: “我刚来十八层地狱时,这里有接近一半的牢房是空的。”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崖牢里的牢房数量,从一开始,就是固定的。 若是如此,鬼匠的传承人数量,是个定数! 待到最后一间牢房有了人,鬼匠的传承,就会彻底断掉。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白衣男子手指空荡的牢房,平静地问我: “你猜,这间牢房,是给谁准备的? 1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白衣男子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再次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一上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鬼匠! 第247章 没有未来 第247章 没有未来 我死死地盯著白衣男子的眼睛,心中的恐惧转化为愤怒,於语言中发泄出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能猜到,阴司的人肯定许给你某些承诺,比如免受惩罚之类的,否则你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就从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变成拥有四钱道行的修士。” 我心中一惊,我的过往此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吗?为何对凡间的事情,了如指掌? 白衣男子继续道: “我清楚,你不信任我,对我今日的举动也会有怀疑,但事实胜於雄辩,这间空荡的牢房,便是你最终的归宿。 阴司的承诺——.呵呵,就算是十殿阎王,也无法违背天意吧?”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抬头向著天空看去,呢喃一声。 “来得倒是挺快。” 白衣男子抬手掐了个诀,下一秒,除了空荡的两间牢房外,其余牢房皆是冒出一缕白烟,匯聚到他的指尖。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他缓缓抬起手来,指尖凝聚的白球,散发著让我心悸的波动。 我下意识地想要向后躲,却突然发现,自己已是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 “把你从凡间拉下来,你的魂魄会受幽冥煞气污染,虽不致命,却会虚弱几日,为表歉意,我再送你一件礼物。” 说完,他手指向前,点在我的额头上。 剎那间,无数知识——或者说是记忆,涌入我的魂魄,我震惊地发现,这些记忆,皆是源於被关押的鬼匠。 这些记忆非常纯粹,是从歷代鬼匠魂魄中提炼出来的,有关於刻像扮神的经验!有祖师爷的,也有冯田的! 有了这些经验,日后我再雕刻诡像,可以少走无数弯路。 之前我还让唐涛帮我找一位玉雕大师,传授我玉雕的技艺,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了我除了没亲自上过手外,玉雕的经验恐怕已经不弱於任何一位大师。 待我回过神来,白衣男子的手已经垂了下去。 我问他。 “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白衣男子又带我看真相,又將歷代鬼匠的经验以醍醐灌顶的方式传给我,他一定有所图谋。 “我说了,时机还不到,等我们下次见面时,你自会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刚想回话,却听白衣男子道: “接你的人到了,你该回去了。” 接我的人? 我顺著白衣男子的视线看去,只见数不清的鬼兵,在一眾身著判官服的鬼差带领下,浩浩荡荡前来。 鬼差鬼兵远远地停了下来,明明人数眾多,气势却比不过白衣男子一人。 我定晴一看,发现率领眾多鬼兵之人,是一张熟悉面孔一一童谣! 童谣飞上前来,却不敢靠得太近,她看著白衣男子,脸上的神情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厉喝一声。 “谢云飞!把人交出来!” 我在童谣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颤音,她这般色厉內茬的模样,我还是头一次见。 谢云飞?这是白衣男子的名字吗?我把这三个字,牢牢地记在心里。 谢云飞看都没看童谣一眼,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了一声“下次见”,隨即推了我一把。 这一推明明没有多少力气,我的魂魄却不由自主地向著童谣飞去。 童谣急忙上前抓住我的胳膊,生怕谢云飞再把我抢回去。 此刻我有无数问题想要问童谣,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她用急迫的语气对我说道: “快走!一旦你魂魄没了生气,就回不去了!” 说完,她带著我向上方飞去,越飞越快。 我再次观看了一遍完整的十八层地狱,最终,又回到了幽冥的表层。 童谣一挥,血色的天空上出现一道漩涡,正是我来时的通道。 “快回去!” 童谣用力一甩,將我的魂魄甩入通道,我只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时,魂魄已经回到了肉身中。 我睁开眼睛,红著眼睛的胡眉一下扑了上来。 “陈九!” 她激动地大喊一声,差点没把我的耳膜震破。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呜鸣鸣——” 胡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使劲把鼻涕往我怀里抹,我赶紧推开她,问道“我晕过去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你知不知道,我发现你魂魄不在的时候,我都快嚇死了。” 蒋飞听到动静,飞快地赶了过来。 “陈先生,您醒啦?我喊了救援队,他们马上就到。” “我没事了,让他们回去吧!” 在胡眉的扶下,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和谢云飞说的一样,我的魂魄被幽冥煞气污染,此刻全身提不起力气,怕是要休养一阵,才能恢復如初。 “先把最后一个漏洞补完。” 我强撑著身子,重新来到漏洞处,將最后一块石头粉碎,將石粉撒下。 石粉落入洞口,原本深不见底的洞,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变得异常平整,还长出了草,仿佛洞口从未存在过。 最后一处漏洞补完,碧霞元君交给我的差事就算是完成了,夜色已经很深了,我们三人先原路返回,下了山。 回到泰爷安排的住所,胡眉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魂魄为何会出窍这么久。 我心绪很是混乱,在地狱的见闻,一时无法辨认何为真何为假。 “亲爱的,等回济城,我再告诉你,这段时间,我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 胡眉一直都很贴心,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让我好好休息。 第二日,因为身体虚弱的关係,直到日上三竿,我才睡醒醒来时,胡眉告诉我,蒋飞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醒后,去见泰爷一面。 我简单洗漱,带著胡眉去见泰爷,泰爷先是向我表达了感谢,隨后提议一起去山上的碧霞祠拜一拜。 我双腿没有力气,本想拒绝,但泰爷告诉我,昨夜碧霞元君託梦给他,让他带著我去领完成这趟差事的奖励。 为了奖励,就算是爬,我也得爬到碧霞祠。 在胡眉的扶下,我来到了碧霞祠,和泰爷一起,给碧霞元君的神像上了香。 在拜第三下时,我的身前突然传来“当”的一声,像是某种重物,从天而降,砸在了地面上,把我嚇得一个激灵。 我急忙抬头看去,恰好一块两拳大小的石头,滚到我的身前。 我愣了一下,急忙抬头看去,天板入眼,完整无缺,绝不是山石砸落。 我把头低下,將石头捡了起来,这石头入手冰凉,散发著极为浓郁的灵气。 但最吸引我的,还是石头上刻著的三个字一一石敢当。 一旁的泰爷笑呵呵地说道: “这便是真正的泰山石。” 我心中惊讶,我可没跟泰爷或者蒋飞说过,我来泰山是为了寻能够雕刻诡像底座的泰山石,碧霞元君是怎么知道的?莫非神明可以看透人心? 这个答案可不好寻,不过有了这块泰山石,泰山府君诡像一定能够刻成。 泰爷看了眼我身边的胡眉,笑看打趣。 “来碧霞祠的,多是些年轻夫妇,因为大家都知道,泰山奶奶求子最灵,你们要不要也求一求?” 胡眉眼晴一亮,跃跃欲试,我却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不必了,谢谢前辈的好意。” 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我没在泰山久留,与泰爷告別后,回到济城。 回到酒馆,我立即联繫了正在济城苦苦等待的唐昊,让他明日入夜后来酒馆找我。 掛掉电话后,我立即开始雕刻泰山府君金雕诡像。 这是自我学会金雕工艺后,用时最少的一尊诡像,不到三个小时,诡像本身及石雕底座,都完成了,且十分完美。 胡眉看到我刻出的诡像,惊嘆道: “我怎么感觉,你的手艺有很大长进啊!” 长进的確很大,因为我的脑海里,多了几千尊诡像的雕刻记忆谢云飞送给我的鬼匠经验,都是真的。 经验是真的,那他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呢? 我再次联繫了唐昊,把时间从明晚改成了今晚,唐昊自是迫不及待,很快就赶了过来。 天黑之后,我和胡眉已经摆好了供桌和供品,泰山府君金雕诡像摆在供桌的正中央。 我用血阴刀割破手指,將血涂抹在线香上,製成血香。 至此,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 我將仪式的细节讲给唐昊,隨后捏起三根血香,將其点燃后。 我站在诡像前,將血香举於胸前,恭敬地喊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祈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对著诡像深鞠三躬,將线香插入香炉。 待到从血香上升起的烟纠缠在一起,我轻轻拍了拍唐昊的后背,示意该他许愿了。 唐昊几乎是飞奔到诡像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泰山府君在上,凡人唐昊,想要找回爱人桑露遗失在大海深处的魂魄,求您怜悯,將她带回我的身边!” 说完,唐昊用力磕头,额头都磕出了鲜血。 我掏出一块木牌,正是鬼爷离开济城前送给我的鬼仆,这些鬼仆的执念我已提前压住,可以直接使用。 一只四钱道行的夜叉飞入诡像,与诡像融为一体。 供奉仪式完成的瞬间,四周传来数道“眶当”之声,酒馆的门与窗户同时开启,一股狂风自外灌入室內,呼啸声不断迴荡。 狂风吹得我们三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甚至把几张桌椅都给吹翻在地。 我在狂风中,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陌生的煞气降临在身前。 这道煞气一出现,狂风立马就停下了,酒馆一片狼藉,仿佛招了强盗。 我发现泰山府君诡像下的底座已经碎裂,而诡像本身,也不再金光烁炼。 诡像已经失效了,但桑露的魂魄· 我四处扫视,隨后视线定格在酒馆的入口,门前多出一道身影,是一个二十岁冒头的年轻女子。 女子是鬼,身上散发著煞气,但比煞气更浓郁的,是海水的味道。 “小露!” 唐昊大喊一声,扑上去拥抱女鬼,奈何他没有道行,虽然能靠著诡像看到鬼,却无法碰触。 “唐昊!是你吗?真的是你!” 女鬼同样激动万分,毫无疑问,她就是唐昊朝思暮想的女友桑露。 桑露同样想抱唐昊,但她至今还是阴魂,一钱道行都没有,同样触碰不到唐昊。 “胡眉,帮他们一下。” 胡眉衝著二人吹了口妖气,下一秒,两人终於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方,抱头痛哭。 他们哭了很久,情绪才平静下来。 唐昊向桑露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小露,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任性,你就不会坐上那架飞机,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桑露使劲摇头,她伸手拭去唐昊的眼泪,呢喃道: “你知道吗?当飞机往下坠的时候,我只来得及想一件事—幸好你还爱我!” 如果唐昊不爱桑露,他就不会回头去找桑露,就会待在失事的飞机上,一同坠海。 唐昊忍不住再次大哭起来,我拍了拍胡眉,走出酒馆,给二人一点私密的空间。 我和胡眉手牵手,抬头望天,今夜的月亮格外圆。 “我其实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 “因为在碧霞祠时,你不肯同我一起,向泰山奶奶求子。” 胡眉把我的脸正,让我与她对视,我看到她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 “陈九,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要孩子?” 我有些错,真没想到,胡眉会因为这事感到委屈。 “不是。” “那你为何拒绝?” 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建立在十八层地狱里的那座崖牢,那一间间关满鬼匠的牢房,在我面前快速闪过,每一个鬼匠的脸,我都记得,最终,回忆定格在最后一间牢房,空空荡荡,却如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 谢云飞的话,迴荡在我的心中。 “就算是十殿阎王,也无法违背天意!” 我牵住胡眉的手,微微用力。 “我之所以没在碧霞祠与你一同求子,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也不是因为我不想和你拥有一个孩子,而是我怕—· “他什似?” “我他我们的孩子,没有未来——” 第248章 谁在骗我? 第248章 谁在骗我?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將魂魄被抓进幽冥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讲给胡眉听。 胡眉越听越惊,最后甚至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我讲完后,胡眉思考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所以——是童谣骗了你吗?”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老实讲,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相信谢云飞?我和他才是初次相见,他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名字。 相信童谣?但专门关押鬼匠的监牢,那最后一间空荡荡的牢房,又该如何解释? 我所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难以做出准確的判断。 胡眉握紧我的手,向我道歉。 “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胡眉建议我。 “等童谣回来,你可以跟她好好地聊一下。” “好!” 我跟胡眉重回酒馆时,唐昊和桑露都已经恢復了平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唐昊告诉我,他准备带桑露回唐家,交由唐家的长辈进行超度。 这我自然是同意的,毫无疑问,我已经通过了唐家的考核。 唐昊询问要支付给我多少钱,看他的態度,此刻我不管开什么价格,只要他付得起,就一定不会犹豫。 “不必了,给你刻像的费用,唐家会支付给我的。” 我送走了唐昊,然后在群里发消息,通知员工们明日酒馆恢復营业。 一连过去三日,童谣依旧没有出现。 第四日,我正在帮著胡眉调酒,黑哥走上前来,他小声问我。 “陈九,小谣谣到底去哪了,她电话打不通,简讯也联繫不上。” “不知道。” 我大概能猜到,童谣正在处理谢云飞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心中对她有所怀疑,我回答黑哥问题时,语气有些冷淡。 黑哥是个心细的人,察觉到我不高兴,赶紧给童谣求情。 “陈九,童谣肯定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才迟迟没回来的,她肯定不是故意旷工。” 看著黑哥一副生怕我会责备童谣旷工的模样,我在心中暗嘆一口气,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因为童谣不在,李广在后厨不忙的时候,也跑到前面来帮忙。 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咦,童谣,你回来啦!” 黑哥也听到了这句话,急忙转身去瞧。 童谣走入酒馆,与李哥和黑哥分別打了招呼,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小谣谣,你这两天没来,是不是家中碰到什么事了,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儘管说,我肯定..” 我拍了拍黑哥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殷勤。 “三號桌的客人在冲我们招手,去瞧瞧。” 將黑哥打发走后,我与童谣对视。 童谣率先开口。 “要聊一聊吗?” 我点了点头,带著童谣来到酒馆后院。 前几日,胡眉就建议我与童谣好好谈谈,於是我也不再想什么弯弯绕绕,开门见山地问道: “第十八层地狱的那座崖牢,是怎么回事?” 童谣知道我已经亲眼见识过了,没有任何犹豫,道出了答案。 “是阴司专门关押歷代鬼匠的监牢。” “那个叫谢云飞的傢伙,告诉我,他来十八层地狱时,崖牢就是现在的模样,从未有过改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要被监禁的鬼匠数量,从一开始,就是固定的?” 童谣点了点头。 “没错,自我第一次见到那座监牢,它就是那个样子,从未变过。” 童谣的回答,验证了谢云飞的话。 我盯著童谣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 “监牢里的最后一间牢房,是不是给我准备的?” 童谣没有犹豫一秒钟。 “原本是的,阎王跟我说过,你是天命註定的最后一代鬼匠。” 不等我开口,童谣继续道: “但只要你完成了阎王交给的任务,自然不会被关进去。” 我沉默片刻,询问童谣。 “你如何保证,我完成阎王的任务,就能免去牢狱之灾呢?” 童谣信誓旦旦地回答。 “阎王从不食言!” 我再次想起了谢云飞的话。 “我问你,鬼匠被关押在地狱中,世世代代接受惩罚,甚至连魂飞魄散也难逃劫难,这究竟是阴司所为,还是天意?” “天意,阴司只是代为执行。” “既是天意,阎王可以改变吗?他真的能做到为了我,去违背天意?” “可以!”童谣的神情非常认真,“阎王亲口答应过我,只要你完成任务, 就一定可以免於处罚。” 看得出,童谣对阎王是无条件的信任。 我犹豫了一下,道出一种童谣可能从未想过的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阎王——是骗你的?”” “不可能!”童谣的回答,没有哪怕半秒钟的犹豫。 我忍不住嘆了口气。 “最后一个问题,阎王想让我用诡像超度的人,究竟是谁?” 自交谈开始,童谣第一次露出犹豫的表情。 我也不催促她回答,耐心地等待著。 过了许久,童谣终於道出了实情。 “这件事情,本不该太快地告诉你,可既然你们已经提前相见了·— “等等!”我瞪大眼睛,“你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该不会——” “没错,谢云飞就是阎王想要请你帮忙转世投胎的人!” 我傻了眼,脑子一度岩机,转不过弯来。 谢云飞是被关押在第十八层地狱的鬼,每时每刻都饱受折磨,如果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他不应该是努力抓住吗? 然而他如今表现出来的,却是想继续在地狱里待著,或许,这正是他主动带我去看崖牢的原因,想要终止我与阎王的交易。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试图找到答案。 “他犯了什么罪,不仅被关押在幽冥最深层的地狱,身上还有比刀锯酷刑更可怕的刑罚。” “这我就不知道了,自我在阴司任职起,谢云飞就待在第十八层监狱了,就连我的上司,对谢云飞都没有太多的了解,他只知一点,谢云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我盯著童谣的眼睛,从她没有闪烁的眼神来看,她应该没有撒谎。 交谈至此结束,回到前厅后,童谣去忙工作了,胡眉走到我旁边,低声问我。 “你们都谈了什么?” 我用简单的言语,把童谣的话重述一遍,胡眉听后轻声道: “听起来,童谣並没有欺骗你。” 我点了点头。 “她应该没骗我,但关键在於,她有没有受骗,从她表现出来的態度来看, 她非常信任阎王。” 按常理讲,阎王比谢云飞更值得相信,可谢云飞那句“阎王也无法违背天意”犹如一颗钢钉,死死地扎在我的心上,拔不下去。 夜深后,我失眠了许久才艰难入睡,我再次梦到自己来到幽冥之中,四周鬼雾密布。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正是能与我共鸣的黑白无常。 两位无常见到我,一言不发,只是招了下手,便转身向著鬼雾深处走去。 我急忙跟了上去,不多久,我再次见到那间古老的大殿。 我之前梦到过这里,却未能进入,如今大殿的门却是开的,似是在邀请我进入。 我看向黑白无常,两人皆是一摆手臂,做出“请”的动作。 我之前已经猜到这座大殿是何地方,此刻心中方分志志,前半夜我才质问童谣,后半夜就直接见到正主,是童谣將我摇摆的態度上报,还是殿里这位一直关注著我? 不管真相如何,总归要见上一见,想通这一点,我不再犹豫,大步向前,跨入殿门。 一入殿,我便被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所吸引,他身著黑色官袍,袍子上绣有腾云驾雾的九爪应龙。 他头戴嵌著幽冥石的九金冠,左手生死簿泛著鬼火幽光,右手判官笔悬停在半空,笔尖滴落的墨汁竟如血色冰晶。 他的两侧有判官抱笏而立,身前十余只小鬼手捧刑具分列阶前,整座殿宇散发著威严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我直视宝座上的人,抱著对方若欺骗我,自己必然难逃一死的想法,草草的行了个礼,直截了当地问道: “敢问您是哪殿阎王?” 能让黑白无常在殿外侯著的,只有阎王,但阴司有十殿阎王,我一时难以判断。 阎王端坐在殿中央,面对我的询问,一言不发。 我得不到答案,只能硬著头皮往下问。 “敢问阎王,我若帮阴司超度了谢云飞,是否真的可以免受处罚?”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阎王依旧不言,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我。 明明是梦境,我却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和后背,正在冷汗直流。 长久的沉默与对峙,让我的神经不断紧绷,心中压力越来越大。 我一咬牙,心中一横,直接怒视阎王,並威胁道: “你若不肯做出承诺,我绝不会帮你!” 在外人看来,我肯定是疯了,胆敢威胁阎王。 可一想到歷代鬼匠在牢中生不如死的模样,我决定坦然一些,哪怕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別人手里,至少我也曾抗爭过。 阎王依旧不语,他的眼神平静如死水,面对我的大不敬,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我是真生气了,正想质问阎王是不是哑巴,却见阎王抬手一挥,官袍的袖口舞动捲起一阵狂风,將我吹出大殿。 “啊!” 我猛的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是汗。 听到动静的胡眉,立即打开床头灯。 “陈九,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確实做噩梦了,但绝不止噩梦这般简单。 听完我的讲述,胡眉给我提了个建议。 “要不你明天去找一趟鬼爷,鬼爷虽然失了道行,但经验丰富,说不定能指点你一二。 d 胡眉这话提醒了我,自鬼爷失了修为,回老家颐养天年后,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繫他了。 之前鬼爷还在济城时,真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找他商量。 再看如今,连个出主意的前辈都没了。 天一亮,我就联繫了鬼爷,鬼爷给了我一个地址,我立即赶了过去。 鬼爷的老家是在一个村子里,著实是不好找,我打听了一路,问了最少十个人,终於是找到了。 赶到时,鬼爷挽著裤腿,戴著草帽,手提锄头,正在院子里开垦菜地。 我急忙上前,將礼物放在地上,从鬼爷手中抢走了锄头。 “前辈,您歇著,我帮您!” 我好岁是农村出身的,这种农活手到擒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菜地开垦了出来。 鬼爷半躺在院子的摇椅上,笑呵呵地问我。 “小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没,就是想您了。” “瞎说!我还不了解你嘛!” 我放下锄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確实遇到点事,想要找您参谋参谋。” “讲讲。” 我把阎王与我的约定,以及不久前的地狱之行讲了出来,鬼爷听后连连称奇。 “与阎王交易我就不说了,你小子活魂入了地狱还回来了,这话我要是讲给別人听,恐怕没一个人肯信。” “前辈,您就別调侃我了,您帮我参谋参谋,阎王和谢云飞,到底谁在骗我?” “这我哪知道!”鬼爷笑道,“这两位层次比你我高得多,想判断他们谁在骗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我正要泄气,却听鬼爷又补充了一句。 “陈九,我觉得,你把调查的方向搞错了。” “这话怎讲?” 鬼爷问我。 “刚刚你是不是说,关押鬼匠的监牢里,有两个空牢房?” “对,是两个。” “最后一个假设是留给你的,那倒数第三个牢房,为何也是空的?” 我心中一惊,按照监牢中犯人的排序来推断,倒数第三个牢房,应该是把《 纵鬼篆》传给冯田的那个老乞写! 可冯田生前换过几具肉身,少说活了两百年,那位老乞弓是如何活到现在还不死的? 而且棲春道长也曾跟我讲过,留春观里的真武大帝神像,也是个乞弓所刻。 这两个乞弓,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有没有可能··.他知道些什么? 第249章 轮到我出题了 第249章 轮到我出题了 鬼爷的提醒,虽然不一定能帮我破局,但至少让我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我感嘆道: “前辈,您要是还在济城多好。” 鬼爷摆摆手。 “道行全无,现在做一个整日栽种菜的老头也挺好,人老了,能过清閒日子,就是享福啊!” 我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 “云姐和麻安呢?我怎么没瞧见他们。” 鬼爷哈哈大笑。 “人家是年轻人,正是拼搏的时候,哪能跟我这个老头子似的,天天留在村子里餵鸡遛狗,我让他们回去了。” 鬼爷感嘆道: “麻安那孩子,自从放下执念,整个人都变化了不少,我看得出,他很爱我姑娘,两人能在一起,我是满意的。” “您一个人,不觉得冷清吗?” “我在济城,不也是一个人嘛,也就是你来之后,稍微热闹了一些。” 我动了点心思,嘿嘿地笑了起来。 “前辈,您在哪种菜不是种,要不———·跟我回去吧,我在酒馆后院里给您开垦块菜地,您平日里爱干嘛干嘛,我管您吃喝。” 鬼爷被我给逗乐了。 “你要给我养老?” “您要不嫌弃,我给您养老!” 我这话说得很认真,相信鬼爷能听得出来。 鬼爷眼神动了一下,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等过一阵儿吧。” 我理解鬼爷,道行突然消失,变回了普通人,哪怕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前辈,此刻恐怕也会变得迷茫。 这就跟当初我在济城遇到危险后,在留在济城和回老家过安稳日子两个选择中摇摆不定一样,只有静下心来长时间地思考,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隨后,我跟鬼爷聊了很久,当聊到唐家想让我雕刻诡像,寻回他们失传多年宝术时,鬼爷笑著问我。 “唐家传承悠久,歷朝歷代都是江湖上的名门望族,如今也不例外,跟他们做生意,你可以儘管开高价。” “我確实开了高价,他们也答应了。” “哦?说来听听。” “用玉雕工艺雕刻诡像,不能使用普通的玉石,而是需要一种名为灵玉的特殊矿石。” 鬼爷见多识广,没等我具体解释,他便说了出来。 “龙脉的伴生玉?” “对。” “这玩意儿挺稀有,尤其如今所有已探明的龙脉,都被十三局重兵把守的这个时代。” 我笑著说道: “我没说需要多大的灵玉,到时候唐家若是给的小了,我就说不够,总之我最少得赚够一半的灵玉,日后自己用。” 鬼爷撇了撇嘴,看我的眼神,满是无奈。 “你小子,从小穷到大的吧?” “呢—您为啥这么说?” “你这要求,对於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唐家而言,並非难事,灵玉虽然珍贵,但只是龙脉的伴生之物,以唐家在华夏的影响力,给你弄一卡车都不算难。” 我目瞪口呆,感情是我自己眼界低了啊! “前辈,被您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好亏啊!” “是亏,但这不是还没给他们刻嘛!” “您的意思是—我再抬抬价?” 鬼爷点了点头。 “確实可以抬价,但不能从灵玉上找,否则容易惹对方不悦,你小子既然想跟唐家结交,从財物方面开口,不合適。” 我支起耳朵,耐心等鬼爷继续往下讲,这都是江湖经验,多记在心里一句, 日后都有可能用得上。 鬼爷思考片刻,眼皮微微上抬。 “有了!你不是想找当初给棲春那老傢伙刻真武大帝神像的老乞写吗?让唐家帮你找!唐家擅长卜算之术,寻人肯定是一把好手。” 他顿了一下,又给我出了个主意。 “寻人得有线索,上次你给明月刻像,不是从真武大帝神像上砍了一块木头吗?有没有剩边角料?若是有,就直接带过去,若是没有——” 我赶紧摆手。 “有的!前辈,您可別出主意,让我再去砍神像了,上次事出有因,真武大帝不跟我计较,再砍一次,我怕人还没走出留春观,就被雷给劈成灰了。” 告別鬼爷后,我当日返回酒馆,进门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唐涛?” 唐涛冲我招了招手,我走上前,坐在他的身边。 “等多久了?” “也就一个小时。” “抱歉,我出门了。” “没事,”唐涛笑道,“面对您这样的大才,我就是等三天三夜,也是愿意的。” 唐涛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这一听就是善意的玩笑,而非讥讽之言。 我猜到了唐涛来找我的目的,旁敲侧击地询问道: “你唐哥回家了?” “回了,族中长辈从苗疆请来一位高人,在二人魂魄里种下一阴一阳两道情蛊,这样即便是到了下辈子,哪怕他们一个降生到东北,一个降生到海南,也会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近,再一次爱上对方,重续前缘。” 我听后心中很是惊讶,苗疆蛊师我听说过,情蛊我也听说过,可是能种在魂里的蛊,却是闻所未闻,事实证明,唐家在江湖上,能量的確很大。 但我有个疑问。 “桑露得儘快超度,唐昊的病已经治好,他们·—— “唐昊已经决定,跟桑露一起上路。” 我瞪大了眼睛,这是.—...殉情的意思吗? 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们唐家的长辈,允许他这样做?” 唐涛笑了笑。 “有什么不允许的,我们唐家是算命先生,最信命,唐昊亲自安排好了自己的下一世,这是好事。”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懂得尊重他们命运的道理。 胡眉亲自端来了两杯酒,我主动跟唐涛碰了一下。 “来聊正事吧!” “好!”唐涛认真了起来,“你顺利完成了唐家出的考题,我的长辈们对你交的答卷非常满意,认为你的確有能力,帮我们唐家寻回失传的宝术。” 说完,唐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的面前。 “这是唐家对你帮忙找回桑露魂魄的谢礼,里面有—” 唐涛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唐涛满脸错。 “我还没说完呢,这里面有—” 我再次打断了他。 “我相信你们唐家的財力和诚意,这张卡里的金额,肯定远远超出我的预料。” “那你还拒绝?” 我微笑著回答。 “对於咱们修士来说,钱赚到一定程度,就是一个可长可短的数字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唐涛微微皱眉。 “那你想要什么?”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上次我们商谈,我说帮你们唐家可以,但要你们提供玉雕诡像用的灵玉, 此外再给我找一个玉雕大师传我雕玉的技巧。” 唐涛点头,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玉雕大师你们不用找了,算我收回一个条件,外加我帮唐昊找到了他的爱人,所以我重新提一个条件,不算过分吧?” “確实不算,说吧,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想让你们唐家帮我找一个人,我听一前辈说,你们寻人也是你们唐家的拿手好戏。” 唐涛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你想找谁?”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年龄,只知道是个男人,常以乞弓的形象示人。” “太笼统了。”唐涛正色道,“你要说得足够详细,我才好帮你找。” “你等我一下。” 我跑去二楼,把上次给明月雕刻二十七尊星宿诡像剩下的边角料找了出来, 剩下的这块木头,只有火柴盒大小,但里面依旧存有少量的真武大帝神力。 当我把木头交给唐涛时,唐涛眼神立马就变了。 “这是从神像上弄下来的?” “唐兄好眼力。” 唐涛惊嘆。 “你胆子可真大,这里面可是有货真价实的神力,你这样做,就不怕被神明迁怒?” “放心,我没那么疯狂,若神明不许,我岂敢这样做,此事缘由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我想对你说的是,这块木头原本所在的神像,就是我想让你找的人所雕刻。“ 唐涛问我。 “可能会有些困难,这人非找不可吗?” “对!非找不可!”我认真道,“我完成了你们唐家出的考题,现在轮到我出题了。” 唐涛瞪大眼睛,他大概从没想过,江湖中竟然有人敢考验唐家。 没错,我敢。 既然我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除非唐家能找到替代者,否则不管我出任何难题,他们都得接招。 唐涛有些无奈,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得有些头疼。 “你还真是礼尚往来啊!行,这块木头我带回去,回头找到人,我电话通知你。” “好!” 唐涛离开后,胡眉凑了上来。 “我刚刚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你要找的气弓,是当初传冯由《纵鬼篆》的那一位吗?” “对!冯田一生换了不止一具肉身,最少活了有两百年,按说传他《纵鬼篆》的老乞弓早就过世了,但地狱里没有他的踪影。” 胡眉猜测道: “我猜他要么是有长寿之法,寿命比寻常人长得多,要么他知道鬼匠一脉的秘密,不敢死,用某种手段一直吊著自己的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更倾向於你讲的第二个猜测。” 现在,我期待著唐家將老乞弓找出来,或许他所知道的秘密,能让我搞清楚,自己究竟应该相信阎王和谢云飞当中的哪一方。 下班后,我发现黑哥迟迟没有离开酒馆。 以往一下班,他就立即跟上童谣,主动做“护使者”,送童谣回家。 今儿这是怎么了,童谣都走好一阵了,他还留在这里。 胡眉也发现黑哥有些不对劲,主动询问道: “黑哥,今晚你怎么没送童谣回家?” “嗯?”黑哥愣了一下,左右扭头,“小谣谣已经走了吗?” 我和胡眉都愣了一下,感情黑哥刚刚在发呆,连童谣走了都没发现。 我上前关心道: “你咋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黑哥脸上乓出纠结之色,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胡眉眉毛一挑。 “別婆婆妈妈的,说吧,真遇到事我跟陈九肯定帮你。” 黑哥使劲挠了挠头,把头髮都挠成鸡窝了。 “倒不暑遇到什么事,就是最近——老暑做稀奇古怪的梦。” 胡眉惊道: “你该不会暑中邪了吧?” 她凑到黑哥面前,使劲嗅了嗅。 “没有啊,你身上一点煞气都没有。” “不暑中邪,我现在好歹也暑有道行的羊了,中没中邪,自己还能不知道嘛!” 我疑惑道: “那你怎么了?” 黑哥弗我和胡眉。 “你们还记垫,咱们在留春观救明月时,出来救场的那个用鬼差吗?” 黑哥口中的用鬼差,就暑童谣的真身。 “记垫,怎么了?” 黑哥眼神十分复杂。 “我见到她第一眼,就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胡眉打趣道: “你们男羊见到美用,不都是这感觉吗? “不一样的!”黑哥急忙否认,“我非常確定,自己这辈子没见过她,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暑源自前世———” 他再次挠头。 “我也说不明白,最初我以为自己暑出现了错觉,可自从我修炼何曼给的功法后,隨著道行渐渐丞升,这种感觉,变垫越发清晰·———而且最近,我只要闭上眼睛睡觉,就时不时地梦到用鬼差,梦里的她还暑那副容貌,但身份、气质时时变化,就好像——.暑好几世的她—” 说到这里,黑哥突然激动起来。 “陈九,胡眉,你们说,既然羊的魂魄暑不断轮迴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那个用鬼差·已经相识过好几世了?” “不可能吧——”胡眉不太相信,“羊们常说,百世回眸,才能换来一世相见,你要暑跟用鬼差世世相遇,那垫多大的缘分啊?” 黑哥一咬牙,双手握住我的肩。 “陈九,有没有一种诡像,能让羊回忆起前世的记忆?” “有是有,但具体能达到的效果,很不好说,一般只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才能被诡像唤起。” “给我刻!陈九—帮帮我!” 第250章 霸王別姬 第250章 霸王別姬 看著快要癲狂的黑哥,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 黑哥是我的朋友,我帮他是应该的,而且我现在也有一点点怀疑。 童谣刚出现时,黑哥对她一见钟情,刚开始,我和胡眉都认为他是见色起意,被童谣拒绝几次,自己就老实了。 然而这都过去多久了,黑哥依旧对童谣穷追不捨。 更奇怪的是,童谣对黑哥始终是一种不冷不热的態度,不接受他的追求,但也没有非常明確地拒绝。 或许黑哥的直觉是对的,他和童谣,已经认识了不止一世,黑哥因为转世, 没了前世的记忆,但童谣成为阴司的判官,定然是保留前世记忆的。 其实直截了当地去问童谣能更快地得到答案,但我想趁著这个机会,更加深入地了解一下她,仔细瞧瞧,她到底是敌是友。 胡眉好奇地问我。 “黑哥不是与吕布共鸣吗?他还能供奉其他的神明吗?” “可以,只要不是同时供奉,不会出问题的。” “那你打算雕刻什么神明?” 黑哥听到胡眉的疑问,凑得更近了,显然他也很好奇。 我解释道: “《纵鬼篆》中能唤醒人前世记忆的,只有一位神明一一孟婆。” 黑哥反问。 “在奈何桥旁熬汤的那位?” “对。” 在华夏的神话里,孟婆算是非常有名的一位,她乃阴司之神,镇守奈何桥。 孟婆熬的汤,有让人忘记前世记忆的功效,每一只要转世投胎的鬼,都会喝上一碗,再踏过奈何桥,迎接崭新的一世。 不过孟婆汤只能洗掉不太重要的记忆,有些刻骨铭心的经歷,已经沁入魂魄,哪怕喝了孟婆汤也无法完全忘记。 有些人路过前世生活之地,哪怕是今生第一次来,也会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可使劲去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感觉熟悉。 而我要给黑哥雕刻的孟婆诡像,能让这种“陌生的熟悉感”真正还原。 有了雕刻方案,接下来,便是准备工作。 黑哥道行不高,所求之事也不算复杂,因此用普通的木雕就可以。 童谣乃阴司判官,与孟婆是同僚关係,因此此事绝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找孟婆打声招呼,哪怕黑哥把头磕破,也绝不可能得到孟婆的回应。 我想了想,决定今晚就把事情办完。 “黑哥,你要是今晚没事,就留下来等著,我现在就给你雕刻诡像。” “好,我听你的。” 我回屋取来一块阴木,虽是木雕,但毕竟是给黑哥用的,我自是要上心一些。 木雕诡像,对我已无任何难度,前后只用了两个小时,我便完成了雕刻和上色。 扮神用的恶鬼,鬼爷留给的礼物里隨手可抓,因此上完最后一笔色,准备工作便已就绪。 在我刻像的时候,胡眉和黑哥已经摆好了供桌。 我把孟婆诡像摆在供桌上,扭头询问黑哥。 “你准备好了吗?” 黑哥的眼神有些志志,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不知道时,一心想要寻个答案。 可真靠近了真相,反而会十分志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没催促,耐心等黑哥自己做决定。 沉思许久,黑哥下定了决心。 “陈九,开始吧!” 我点了点头,来到供桌前。 在正式供奉前,我提醒黑哥。 “你向孟婆许愿时,不要提及那位女鬼差,只说自已想要探寻前世记忆。” “明白!” 我意念一动,血阴刀从我的袖子里飞出,我一把抓住,扎破手指,以血涂香。 將血香点燃后,我站在诡像前,將香举於胸前,恭敬地喊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祈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对著诡像深鞠三躬,將线香插入香炉。 待到青烟纠缠,黑哥立即上前,跪倒在诡像前,许下自己的愿望。 “孟婆大神在上,凡人阎黑,想要探寻前世记忆,请您慈悲,帮一帮我! 说完,他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把扮神的鬼放了出去,鬼影迅速没入诡像,整个过程非常迅速。 很快,恍感袭上心头,我知道,自己將要被拉入通神空间。 下一秒,我四周的景象大变,熟悉的酒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鬼雾笼罩的桥头。 我当即意会,这座半隱半现的桥,就是大名鼎鼎的奈何桥。 “陈九,这是哪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嚇了我一跳,我扭头一看,黑哥正在一旁,四处打量。 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怎么会来这?” 黑哥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上次我不也来了吗?” “这跟上次不一样,你与吕布共鸣,自然要来通神空间接受他的考验,可这次你供奉的,是孟婆啊!” 除了鬼匠,其余人等,至多只能与一位神明共鸣,因此黑哥出现在这儿,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和黑哥的身后响起。 “不必惊讶,是我拉他来的。” 我和黑哥急忙回身,只见一位白髮苍苍的老姬,正站在一口大锅前,不停搅动。 我给黑哥使了个眼色,隨后,我们二人齐齐向老姬行礼。 “凡人陈九,见过孟婆上神。” “凡人阎黑,见过孟婆上神。” 孟婆呵呵一笑。 “婆婆我啊,就是阴司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神,二位无需客气。” 说完,她从锅里摇出一碗冒著热气的汤,递到黑哥面前。 “喝了它。” 碗里的汤泛著绿光,冒著热泡,还散发著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黑哥盯著它,狂咽口水,不敢伸手接。 我询问道: “这是孟婆汤吗?上神,阎黑是想回忆起前世经歷,不是想忘记什么,这汤“孟婆熬的汤,都叫孟婆汤,但谁告诉你们,孟婆只会熬一种汤呢?” 我听明白了,这碗汤的作用,是回忆,而非忘记。 黑哥鼓起勇气,从孟婆手中接过了热汤,他刚把碗靠近嘴边,却听孟婆这般开口。 “前世多苦,有些事情,忘了比记著,要幸福得多,喝了这碗汤,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黑哥沉声道: “喝了汤,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不喝这汤,我肯定会悔恨一辈子。” 说完,他仰头把碗中的汤,喝了个精光。 啪! 装汤的碗,从黑哥手中脱落,摔碎在地面上。 紧接著,黑哥身躯倒地,任我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上神,他怎么了?” “在回忆前世而已,你想不想一起瞧一瞧?” “想!” 孟婆抬手一勾,衝著我施了个法,我只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晕晕沉沉,好似即將睡著。 恍愧间,我似乎听到孟婆诵了一句诗。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等我回过神来时,自己竟是身处一片古代战场。 此时正值夜间,四面八方皆是有歌声传来,而我所在军帐中的士兵,一个个偷偷抹眼泪,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恐惧。 我想起孟婆刚刚吟的诗句,立马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是垓下!当年霸王被困之地! 而四周传来的歌声,乃楚地民谣,“四面楚歌”一词,便是由此而来。 一个荒谬的猜测自我心中生起,我立即向著亮著火光的营帐中飞奔,四周楚军战士似是瞧不见我般,哪怕我从他们身前跑过,也无人有任何反应。 很快,我踏入最大的军帐中。 军帐里,坐著楚军的將领,其中有一身材魁梧之人,格外吸人眼球。 此人身高近两米,身材极为壮硕,哪怕他此刻盘坐在地上,依旧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仿佛再勇猛之人,在其面前,也如鹿遇猛虎,瑟瑟发抖。 这个男人的身份不难猜,正是《史记》中唯一没当上皇帝,却有“本纪”的人! 霸王一一项羽! 我盯著霸王瞧了好一会儿,总感觉他的眼眸与黑哥,有那么几分相似。 刚刚心中涌现的荒谬感觉,再次浮了上来。 黑哥他.·.该不会是霸王转世吧? 正在我思索之间,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 “大王。” 我循声看去,身体剧烈一颤。 如果说黑哥是霸王的转世尚且存疑,但他身旁的虞姬,我可是认得! 虞姬的长相,与童谣的真身,一模一样! 此刻的虞姬眼中满是忧愁,她起身来到霸王身前,伸出双手。 “大王,请將佩剑借给妾身,妾身想再为您舞上一曲。” 霸王缓缓抽出自己的剑,交於虞姬手中。 隨后,虞姬开始起舞,这一舞,绝色倾城,只可惜没有弦乐,只有帐外的楚歌,徒增几丝悲凉。 看著自己爱人淒凉的舞姿,霸王忍不住悲嘆。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当他嘆完最后一个字,虞姬的剑舞也停了下来。 一舞结束,虞姬眼中的忧愁已是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之色。 “大王,只要过了乌江,江东弟子一呼百应,您定能东山再起!妾身柔弱, 您带著我无法突围,妾身与大王——就此別过!” 说完,虞姬把手中的剑,横於颈前, “虞姬!” 霸王慌了神,急忙上前,想要阻拦。 “大王,妾身死丙,请將妾身的头颅斩下,以免遭人侮辱,我们的情缘,下辈子再续!” 眶当! 宝剑落地,同样倒地的,还有已经失去生机的虞姬。 “虞姬!” 霸王伶著虞姬的尸体,悲痛欲绝,他仰天长啸,似是要將心中的不甘尽数发泄出来。 过了许久,霸王捡起了自己的佩剑,他双手紧握剑柄,手背上青筋亢起。 霸王亲自斩下了虞姬的头颅,这一斩,血溅在他的脸上,穿过肉身,融入魂魄。 四周场景变换,似是过了百亻时间。 我再次看到了霸王,只是他已经换了副面孔,成为了汉朝的一位小將领。 此代,他正在与妻子告別。 我心神一颤,他的妻子,虽然模样有些变化,但眉亥与虞姬,或者说童谣的真身,依旧有七分相似。 莫非那虞姬的那滴血,將两人的值运绑定,所以这一世,他们才会再续情缘? “夫人,我將隨霍將军出征漠北,这一次,一定能將匈奴杀得片甲不留!” “夫君,你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来!” “夫人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 时光流逝得飞快,人没回来,但噩耗传回了家中。 在慟哭声中,场景一变再变,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霸王与虞姬的转世身, 他们每次都会聚在一起,但每一次都以悲剧告终。 第十世轮迴丙,时间来到了宋朝,这一世的虞姬,就叫童谣! 两人的结局依旧是悲剧收尾,可当来到第十一世时,霸王的转世身依在,但虞姬的转世身却消失不见。 从那之丙,霸王每一次转世,都在奋力寻找著什么“ 啪! 幻境破灭,我和黑哥都回到孟婆身前。 只见黑哥眼中落泪,轻声呢喃。 “虞姬我的虞姬—” 孟婆走上前来,將被黑哥打碎的碎碗,一片片捡了起来。 “我就说吧,有些事情,记起来,並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她挥了挥手,將我和黑哥的意识从通神空间赶了出去。 在意识回到肉身前,我听到孟婆的叮嘱。 “別把这事告诉童谣。” 我醒了过来,胡眉正眨著大眼睛看著我。 “怎么样?搞清楚黑哥的梦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我没急著回答,而是扭头看向黑哥,只见黑哥醒来丙,跟跟跪跪地起身,一句话不说,走出了酒馆。 胡眉看著黑哥离开的背影,满是疑惑。 “他怎么了?好公受了很大的打击啊!” 第二天,我和胡眉正在研究新的调酒配方,李广悄悄靠了过来。 他一脸惊恐地问我。 “老板,我感觉小黑被人给夺灭了!” “啥?!” 李广的话嚇了我一跳,我让他赶紧说说怎么一回事。 “刚刚小黑把童谣叫到院子里,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你猜小黑对童谣说了什么?小黑竟然向童谣道歉,说自己以前追求她是见色起意,还保证以丙绝不会再骚扰她.· 他要不是被人夺来,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么反企的话?!” 第251章 老乞丐 第251章 老乞丐 面对李广的疑惑,我和胡眉面面相, “呢———黑哥可能是想开了,没事,你先去忙。”” 支开李广后,胡眉小声问我。 “咱们是不是该把童谣的真实身份,告诉黑哥?” 在给黑哥雕刻孟婆诡像之前,我一直不认为黑哥能追上童谣,人鬼殊途,两人怎么看都不可能在一起。 可如今,我已经知道黑哥和童谣乃十世恋人,这不帮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但仔细想了想,我还是忍住把真相告诉黑哥的衝动。 “先別告诉他,我们得问问童谣的意见。” 我顿了一下,解释道: “首先,童谣从一开始,就不允许我们把她的真实身份说出去,这也是黑哥和李广至今被蒙在鼓里的原因。其次,黑哥与童谣,两人的缘分被绑定在一起, 虽然世世都以悲剧收尾,但本该一直持续下去,可从黑哥第十一世起,童谣就不再转世,我猜是她成为了鬼差的缘故。可她成为鬼差,是意外之举,还是她想主动斩断这份情缘,我们目前並不清楚,若是贸然揭穿她的身份,或许反而会引起麻烦。” 胡眉轻声“嗯”了一下。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要不你找个机会,问问童谣?” “行!” 整整一日,我都在暗中观察,我发现黑哥並非只是说说,今日除了工作,他真的没主动跟童谣多说一句话。 一有空閒,黑哥便跑去二楼没人住的房间去修炼,仿佛突然化身修炼狂人。 胡眉悄悄去问了一下,黑哥告诉她,他要努力提升自己的道行,只有这样, 日后才有本事去寻自己命中注定的恋人。 与此同时,我还暗中观察了童谣,她看似对黑哥的变化漠不关心,但偶尔会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十点,酒馆打烊了,往日一下班第一个离开的童谣,已经把一个玻璃杯擦了三十遍,擦得那叫一个光瓦亮。 她一边擦,眼睛的余光就往二楼,傻子也能猜出她在等什么。 片刻之后,黑哥下楼来了,他冲我挥了挥手。 “陈九,我回家啦!” “哦,好!” 黑哥瞧都没瞧童谣一眼,径直走出酒馆,很快便没了身影。 啪! 突如其来的破碎声嚇了我一跳,我扭头一看,童谣手中的玻璃杯,只剩下一个底座. 她默默捡起碎片,虽然面无表情,但身周瀰漫的气氛,宛如寒冬腊月。 “咳咳!” 我轻咳两声,挪榆道: “突然没人送你回家,是不是有些不习惯?” 童谣警了我一眼,突然问道: “那傢伙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说——她看上別的姑娘了?” 噗! 胡眉的笑声从我身后传来,她小跑过来,好奇地问童谣。 “吃醋了?” “我会吃他的醋?笑话!” 以童谣冷淡的性格,换作別的事情,恐怕都懒得解释。 毫无疑问,她心虚了。 我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 “黑哥確实是受刺激了,但他没有看上別的姑娘。” 童谣上了鉤,紧接著问道: “他受什么刺激了?” 孟婆叮嘱过我,不能把她帮忙的事情告诉童谣,我可不想瀆神,所以编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你还记得,上次咱们救明月小道士的事情吗?” “记得,那个星宿转世。” “你出现救场时,黑哥也在观里,他瞧见了你的真身。” “我知道,当时我感应到了他的气息,但这跟他受刺激,有什么关係吗?” “自从他见过你的真身,就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和你真身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跳了一支剑舞,然后当著他的面,抹了脖子。” 我一边说著,一边观察童谣的表情。 只见童谣听到“剑舞”二字,眼睫毛狂颤不止,似是勾起了某些十分久远, 却又记忆深刻的回忆。 “然后呢?” “然后黑哥昨晚跟我说,他隨著道行的提升,渐渐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具体是什么他没跟我说,但他表示,要努力修炼,想办法再见一见那位女鬼差。” 胡眉在一旁笑道: “你要硬说黑哥移情別恋,倒也没错,只是他从头到尾,喜欢的好像都是你。” 童谣沉默了,眼神复杂得难以猜测,她此刻的情绪究竟是怎样。 过了许久,她默默起身,向著酒馆外走去。 “我下班了。” 等童谣走后,胡眉遗憾道: “看样子,童谣並不打算告诉我们实情。” 我耸了耸肩。 “没关係,直觉告诉我,她和黑哥之间——缘分未断。” 我一把抱起胡眉,嘻笑道: “这两人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叫作.——珍惜眼前人。” 胡眉冲我拋了个媚眼,小声道: “去关门!” 自我把黑哥的事情半真半假地告诉童谣后,两人之间依旧是肉眼可见地变得冷淡了许多,鲜有交流。 但童谣的眼中,已无当初那般复杂的眼神。 这一日,酒馆人满为患,就在大家都忙碌得抽不出身时,酒馆大门处,风铃声再次响起。 我下意识地开口。 “没有空座了,您——· 我边说边抬头,然后把赶人的话咽了回去。 走进酒馆的客人是熟悉面孔一一唐涛。 我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 “找到老乞了?” 唐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但没有立即交到我的手中。 他问我。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唐家刻像?” “灵玉准备好了吗?” 唐涛点了点头,我伸手把信封接过来。 “等我找到人,就去京都找你。” 唐涛等的就是这个答案,他微笑道: “到京都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给你接风洗尘,別让我等太久。” “没问题。” 我留唐涛喝杯酒,但他说家中有事,转身离开了。 送走唐涛后,胡眉摇著调酒壶走了过来。 “唐家找到老乞写了?” “应该是。” 胡眉忍不住夸讚。 “唐家的盛名,果真不是吹出来的!確实很有本事!” 此刻我心中暗动,默默做出一个决定,等我帮唐家刻完两尊玉雕诡像后,一定要请他们族中最厉害的算命先生,给我下上一卦。 至於我要卜的內容,则是之前梦中胡眉浑身是血死在我怀中的那一幕。 若是能知道胡眉的灾祸降临时间,我能更早地做好应对,为她逆天改命。 “陈九,你愣著干嘛?快看看信封里装的啥。” 我回神慢了一点,胡眉实在是等不及了,把摇酒壶塞我手里,抢过信封。 我迅速把信封撕开,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 胡眉將纸展开,上面用毛笔写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一一泰山。 “泰山?”胡眉很是疑惑,“泰山跟老乞弓有什么关係?” 我心中一动,猜到一个可能。 “唐家人是不是想告诉我们,老乞弓目前就在泰山!” 胡眉眼睛一亮。 “有可能谈!” 提起泰山,最先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正是当地最大的地头蛇一一泰爷。 泰爷是碧霞元君在凡间的代理人,而我刚刚才帮碧霞元君堵住泰山的幽冥漏洞,虽然已经得到了奖励,但一来一回,也与泰爷建立了不错的关係。 我请泰爷帮忙,在他的地盘上找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想到这,我立即对胡眉道: “明日酒馆歇业,我们再去泰山一趟。” “行,听你的!” 我提前联繫了泰爷,第二日便赶了过去。 来到泰爷家时,泰爷非常热情地迎我入屋。 “陈九,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礼物,太破费了。” 我笑著客套。 “晚辈来拜见长辈,怎么也不能失了礼啊!” 泰爷给我和胡眉泡了茶,閒聊几句后,他主动切入正题。 “陈九,你这么著急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瞒不过前辈,我確实有事相求。” 泰爷笑呵呵道: “你是我的贵客,无须这么客气,但凡我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前辈,我想请您帮我在泰山上找一个人。” 泰爷面露错之色。 “在泰山上找人?” “对,我只知道对方是男性修士,常以乞弓模样示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乞巧—”泰爷陷入回忆,“我好像,还真有一点印象。” 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徒弟打电话,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来了好几个年轻人,其中之一,就有上次给我们当嚮导的蒋飞。 “蒋飞。” “师父,您吩咐。” “你们都仔细想想,自己寻山之时,有没有见过一个乞写。” “乞写?”蒋飞立即答道,“见过,在中天门。 其他几名弟子纷纷附和。 “我也见过,还给过他钱呢!” “我想起来了,那乞弓经常拿著个破碗,就坐在中天门卖水的铺子旁,他乞討只收一块钱,你要是给的多了,他还给你扔回来,脾气有些怪。” 知道位置就好办了,我立即起身与泰爷告別,准备再爬一次泰山。 泰爷让蒋飞跟著我和胡眉去,蒋飞带我们坐上直接驶到半山腰,免了我们爬山之苦。 “在那!” 来到中山门后,蒋飞伸手一指,我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头髮白的老乞弓,正躺在一个小铺子的旁边,懒洋洋地晒著太阳。 他嘴巴里叼著树叶,翘著个二郎腿,眼睛眯著,好不自在。 在他的身旁,摆著一个泥碗,路过买水的旅客,有人见他可怜,就会掏钱扔进碗里。 如果旅客扔的是一块钱的硬幣,或者纸幣,老乞写不为所动,连声谢谢都不说。 如果旅客扔的是五块、十块乃至一百块,老乞写抬手就给扔出去,一副老子不稀罕臭钱的模样,把几名好心的旅客,气得破口大骂。 胡眉小声问我。 “是他吗?” “我不知道,过去瞧瞧。 我没直接走到老乞巧身旁,而是来到小铺前,扫码换了一个硬幣。 “你们在这等著我。” 我独自一人,来到老乞弓面前。 不知为何,近距离看到他第一眼,我心中便生出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我將硬幣投进泥碗中,然而就在硬幣入碗的瞬间,我敏锐地察觉到,这碗的声音...不对劲! 硬幣落入泥碗,本应该是沉闷的回声,而我分明听到,回声中夹杂一丝很细很小的清脆声。 毫无疑问,这碗——..—有夹层! 此外,在硬幣入碗的时候,我还感觉到,自己体內有什么东西,突然少了一点,被吸入碗中。 这碗.好古怪! 我仔细打量著泥碗,老乞写有些不耐烦地对我说。 “给完钱就赶紧走,別挡著阳光。” 他不耐烦的语气中,暗藏著一丝慌乱,我发现老乞弓默默收起二郎腿,小腿肌肉紧绷,分明是在为跑路做准备。 我没理会老乞写,而是闪电出手,抢过摆在地上的泥碗,並抓著它用力往地上敲了一下。 当! 干泥四溅,碗非但没碎,反而露出金灿之色。 我瞳孔紧缩,倒吸一口凉气,这竟然是一口金碗! 然而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我发现金碗裸露出的部分,有十分精细的纹,而且冒出一股我再熟悉不过的力量波动一一神力! 这哪里是什么金碗,分明是一尊金雕诡像! 果然,眼前的老乞弓,就是当初传冯田《纵鬼篆》,给棲春道长雕刻真武大帝神像,尚未被关押入十八层地狱崖牢的神秘鬼匠! “前辈.” 我刚想开口问好,谁知老乞弓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隨后头也不回地向著山下跑去。 “前辈!” 胡眉看到老乞写跑了,急忙去追,我也紧隨其后。 然而追著追著,老乞弓忽然没了踪影,只余一只鞋,摆在一条通往深山的小道上。 我当机立断。 “我进山追,胡眉,你顺著石阶往下追,以免他是故意留鞋扰乱我们的判断“好!” 我和胡眉兵分两路,我顺著入山的小路追了一会儿,在走过一石堆时,一把刀突然抵在我的喉咙前。 老乞弓从我身侧绕到身前,恶狠狠地质问我。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下一秒,一把更加锋利的刀从我袖口飞出,瞬间悬停在老乞弓的喉咙前,他只要敢动,先死的一定不会是我。 老乞弓低头一看,瞳孔瞬间收缩。 他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颤声质问。 “这—这是—血阴刀?!” 第252章 夺神位 第252章 夺神位 听到老乞写惊呼“血阴刀”这三个字,我当即愣了一下。 原因很简单,“血阴刀”这个称呼,並非来自《纵鬼篆》,而是我自己起的——· 老乞弓是怎么知道血阴刀这个名字的? 我沉声道: “前辈,你我有些渊源,咱们一起停手,可好?” “好!” 老乞弓声音一落,我们二人同时收刀。 我问老乞写。 “前辈怎么知道我的刀叫什么名字?” “我曾找高人算过命,那高人讲,终有一日,我会见到一个会操纵飞刀的同行,而飞刀的名字,就叫血阴刀。” 老乞弓上下打量著我,眼睛泛光。 “你是鬼匠?!” “对!前辈——也是吧?” “当然是!我本以为能早百年见到你,没想到,硬是熬了这么多年。” “早百年?前辈,您在说什么?” 老乞写呵呵一笑,反问我。 “我问你,你的师父,是不是叫冯田?” “没错。” “当初我见他时,他还只是个放牛娃,那孩子心善,见我饿晕,把最后一点口粮给了我,结果一个不注意,把牛给弄丟了。” 这个故事我听冯田讲过,与老乞写的描述一模一样。 “我觉得亏欠那孩子,就把《纵鬼篆》传给了他,没曾想,反而是害了他。” “害了他?”我心中一动,假装什么都不明白,追问道,“前辈为何这般说?” 老乞弓打量著我,嘆了口气。 “既然你已经成为鬼匠,便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让你提前知道也好——— 他神情突然变得极为凝重,道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鬼匠所行之事,乃逆天改命之举,遭天道憎恨,死后会被永远镇压在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乞弓讲完后,死死地盯著我的脸,片刻之后,他不敢置信地问我。 “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我知道。” “是冯田告诉你的吧?这个秘密我曾经告诉过他,结果他走上了夺舍的歪路,为了活命,不知害了多少人,谈!” 老乞写接著问我。 “你该不会也跟他一样——” “前辈不要误会,我没有,而且这个秘密也不是冯田告诉我的,而是我去十八层地狱亲眼看到的。” 我將十八层地狱里专门关押鬼匠的崖牢描述了出来,老乞写听后连连寒颤。 “这也太可怕了!” “晚辈有个疑惑,还请前辈解惑。” “你问。” “前辈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眼前的老乞弓,道行不算太高,寿命本该与常人不会有太大的区別,但据我推算,他至今已经活了最少三百年的时间。 “这个啊对了,我的碗呢?” 我把刚刚抢走的碗还了回去,老乞弓赶紧瞧了瞧泥中露出的金子,使劲鬆了口气。 “幸好没摔坏!” 他拿著碗在我面前晃了晃,骄傲道: “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这尊诡像!” 泥中露出的金雕图案有限,我还真没看出刻的是哪尊神明。 “这是什么诡像?” “寿星!”老乞弓洋洋得意,“我与寿星共鸣,因此这尊金雕诡像,能一直用下去,但凡是往碗里投钱的人,都会悄无声息地被我夺走一点生命,一块钱就是一小时,十块可以算作半天。” 我惊住了,怪不得我往老乞碗里扔硬市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內飞了出去,感情是我的寿命! 能够在悄无声息之间,夺走他人寿命的诡像,当真霸道! 老乞弓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补充道: “我这人不贪,每人只收一元钱,一天討个二三十元,就见好就收,而且被我夺走寿命之人,也不会亏,他们虽然少了一点寿,日后却会增加一点福或禄。” “所以您会以这种方式————永生?” “永生?”老乞写把头摇成了波浪鼓,“我可没那本事,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十八层地狱里有一栋专门关押我们鬼匠的监牢,牢房里少了一人,阴司之人又不是瞎子,肯定看到了,我啊,早晚会被他们给抓回去,强行关押。” 我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真的没有破局之法吗?” “有!” 老乞弓眼神闪烁,內含丝丝疯狂之色。 “只是这个方法,就连我们的祖师爷,都没能成功!” 我眼皮一跳,追问道: “前辈,此话怎讲?” “《纵鬼篆》你都学完了吧?” “学完了。” “那我考考你,诡像总共分为几种材质?” “木雕、金雕、玉雕和骨雕。“ “书中是不是对骨雕的描述,寥寥无几?” “確实,只有不到一页的內容。” 老乞弓嘆了口气。 “骨雕,就是我们鬼匠唯一的救赎之法。” 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怎讲?” 老乞巧解释道: “《纵鬼》中记载的四种雕刻,木雕算是基础,金雕算是进阶,玉雕可借神力,那骨雕呢?骨雕的效果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不知道,书中並未记载。” “没错,没有记载,因为这只是祖师爷的一个想法,连他这个鬼匠的创始者,也未成功雕刻出骨雕诡像。 但鬼匠传承这么久,知晓真相寻求自救的鬼匠,並非只有我一人,其中不乏有惊才艷艷之辈,虽然同样没有雕刻出骨雕诡像,但已经猜到了骨雕诡像的真正作用!” “什么?!” “夺神位!” “啥?!” 老乞写给出的答案,太过震撼,我一时竟是失了理智。 夺神位?骨雕诡像·..竟然有如此逆天的效果? “前辈,”我苦笑道,“您確定不是跟我在开玩笑?” “绝对没有!”老乞弓癲狂道,“想要改变天意,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成仙,要么成神!咱们鬼匠可不是什么正统修行大派,成仙的事情你別想了,不想被永镇十八层地狱,唯有夺取神位!” 我依旧不信,提出疑问。 “雕出骨雕诡像,就能夺取神位了?” “哪有那么容易,”老乞弓绝望道,“先不说骨雕所用的骨头你能不能搞到手,就说凡人想要从神手中抢夺神职,怎么想都不可能做到的吧?” 我有些无奈。 “那您还说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老乞巧非常严肃地说道: “看似做不到的事情,其实夹杂著一个例外。” “什么例外?” “神明主动將神职让给你!若你能找到这样的神明,骨雕诡像便能帮你摆脱天道惩罚!” 我彻底无语,神明主动將神职让给凡人?这跟千亿富豪对乞弓说咱们交换下人生有啥区別,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乞大概也明白这一点,他嘆气道: “所以说,破局之法,只存在於理论中,实际上根本就破不了局,所以我才苟活於世,能躲多久,就躲多久吧!” 说完,老乞写把碗收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能告诉你的秘密,我都说了,希望下次咱们见面,不会是在十八层地狱里。” 说完,老乞写便走了。 看著他萧瑟绝望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如果阎王真的骗了我,那我是不是也会步老乞写和冯田的后路? 我打电话给胡眉,於山脚下集合。 一见面,胡眉就焦急地问我。 “抓到他了吗?” “抓到了,跟他聊了好一阵。” 胡眉紧张道: “所以,他真的是鬼匠?” “对!” 隨后,我把与老乞写的交谈,一五一十地讲给胡眉听。 胡眉听后吐槽道: “神明主动让出神职,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陈九,我感觉阎王就是在骗你,他总不能打算以后让你去当阎王吧?” “矣!”我嘆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阎王真逼著我帮忙,我也拒绝不了啊...” 这一行,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与泰爷告別后,赶回济城。 回到酒馆后,我没有重新开张营业,而是稍稍准备后,与胡眉再次离家。 这一次,我们前往的是京都。 平日里我没时间带胡眉四处旅游,到京都后,千脆好好地玩了三天,看了升旗,逛了故宫、国博,哪怕我是修士,这三天下来,也感觉脚快要走断了。 胡眉玩够了之后,我给唐涛打了电话,没多一会儿,他便开车来接我们了。 上车后,唐涛问我。 “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 “那就好,走吧,带你们去我家逛逛。” 唐家位於京都郊区,是那种古代北方园林的样式,面积之大,感觉都超过了济城的大明湖景区,著实让我和胡眉见识到什么叫世界的参差。 唐涛说族长还在外面,让我和胡眉先在唐家住上一日。 到了晚上,唐涛喊我们两人去他家吃饭,他的母亲做了很多美食,吃得胡眉大呼过癮。 我跟唐涛喝了点酒,微的时候,我问唐涛。 “聊聊你们唐家的观星术吧。” “你想知道啥?” “这观星术,既然能被你们唐家喻为镇族之宝,是不是可以称得上,世上最厉害的算命之法?” “呢—我可不敢这么说,要是让父亲听到,又要说我骄狂自大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算命之法,在华夏分很多种流派,厉害的人物亦是数不胜数,就拿离京都不远的津门,那里有一门名为铁算子的算命流派,就非常厉害,我还听说他们这一代扛把子的弟子,觉醒了天眼,能不借任何法术,直接看他人的未来。” 我目瞪口呆。 “这么厉害?” 唐涛笑道: “厉害的是这位开天眼的弟子,而非铁算子一脉的法术,我们唐家也是,真要是出那种堪比祖师爷的惊才艷艷之辈,哪怕不学观星术,亦可推断万古。” 我抬起酒杯,又跟唐涛碰了一下。 “我就想问问,学会观星术的人,是不是能看穿人一生的命运。” “应该可以。” “那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牵个线,让他给我瞧瞧。” 唐涛笑道: “你才二十岁吧?这就想看完自己的一生,不怕以后的生活,变得一点滋味都没有?” 我悄悄看了一眼正在胡吃海喝的胡眉,唐涛看到我的眼神,心领神会。 “喝了这么多啤酒,陪我去撒泡尿?” “好。” 我跟著唐涛走出房间,唐涛好奇地问我。 “你是想让我唐家,用观星术给你夫人算命?” “对,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胡眉浑身是血倒在我的怀抱里,有位前辈告诉我,修士偶尔会无意间感应到未来,所以,那不是一个单纯的梦。” 唐涛点了点头。 “你口中这位前辈说的倒是没错,所以,你是想改变夫人死去的未来?” “没错,但我目前得到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唐涛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抬手掐算起来。 然而才过去几秒钟,他的脸上便露出错的表情。 “陈九,你夫人她——命格怎么会如此之大?” “命格?大?” 唐涛向我解释道: “人一生的命运,在我们算命先生这行里,被称之为命格,在我的眼中,每个人的命格都是一颗发光的小星球,人对歷史影响越大,命格越大,反之越小。 其实我们唐家好久没人学会的观星术,观的也不是真正的星辰,而是人们的命格。” 他顿了一下,接著道: “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命格在我们算命先生的眼里,比生米大不了多少, 但你的夫人,命格之大——·生平罕见!”“ 我看不到唐涛所谓的命格,对於他的形容,只能模糊地去理解。 唐涛无奈道: “你夫人的命格,虽然巨大,但略显暗淡,確实有性命之忧,但想要知道危机何时降临,恐怕还真得学会观星术,才能窥视一二。 他想了想,突然笑著问我。 “閒著也是閒著,要不我看看你的命格,是什么样子的。” “好啊!” 唐涛注视著我的眼睛,再次掐算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宛如夜空。 突然间,我看到他突然瞪大眼晴,嘴巴也因为震惊而张开。 “你怎么了?” “你———你—.”唐涛言语变得错乱,“你的命格,比你夫人还要大!而且非常耀眼,简直就像是·—” 唐涛用力咽了下口水,说出形容词。 “就像是太阳!” 第253章 玉雕 第253章 玉雕 “太阳?” 我严重怀疑唐涛的形容夸大其词,可从他的表情来判断,又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 “唐涛,有那么夸张吗?” 唐涛用力咽了咽口水,然后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 “刚刚我喝酒了,你让我先去撒泡尿,再找你来算一次!” 他一溜烟跑走,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回来时,裤门都忘记拉上,露出一抹妖艷的红。 我用眼神示意,唐涛赶紧“关门”,然后他非常认真地对我说。 “再算一次!” 说完,他一手抓著我的手,另一只手飞速掐算。 他越算越惊,原本因为酒精而泛红的脸,竟是变白了许多。 等到他手指停下,我正准备开口发问,身后突然传来胡眉震惊的声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们在做什么?!” 我扭头一看,只见胡眉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著我和唐涛抓在一起的手。 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媳妇,別误会,唐涛给我算命呢。” 胡眉被勾起了兴趣,急忙跑上前来,询问唐涛。 “我老公他以后的命好不好?” 唐涛喉结滚动,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胡眉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紧张起来。 “咋了?你该不会跟电视剧里的算命先生一样,要说我老公有血光之灾吧?” “不!没有!”唐涛惊醒过来,急忙摆手,“你老公他近期没有血光之灾, 就是就是“就是什么?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胡眉急得直脚,我看到唐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他不敢当著胡眉的面说,於是道: “你直说就行。” 唐涛摇了摇头。 “我只看出了两点,你的命格的確是我目前见过最大的人,大到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其次你的命中有一处岔路,一路通向光明,一路通向墮落,但岔路所代表的转折我算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明日我会请族长亲自为你卜上一卦!” 回到住所后,胡眉钻进我的怀里,担忧地问我。 “今夜听了唐涛的话,我总觉得心跳得好快你是不是—— 我抬手捂住胡眉的嘴巴。 “別瞎想,唐涛不是说了嘛,他看不清我的未来,明天他不是要请唐家族长帮我再卜一卦吗?我们听听老前辈怎么说,说不定是唐涛喝了酒,算错了呢!” “说的有些道理,那我们快睡吧!” “嗯!” 胡眉在我的安抚下,很快就睡著了,我却迟迟无法入眠。 唐涛说,人对歷史的影响越大,命格越大,若他没有算错,那以他的形容, 我註定会在歷史上留下一笔。 这和我是世上最后一位鬼匠的身份有关吗?还是指阎王让我帮忙超度谢云飞这件事? 我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大,虽然已经找到了几缕丝,可想把这个茧剥开,还需走很长的路。 第二日,唐涛给我打电话,问我起床了没有,唐家族长已经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唐涛带著我和胡眉,来到了唐家的会客厅,这是一间单独的房子,唐涛跟我说,这里只有来真正尊贵的客人时才会启用,可见唐家族长对我的重视。 刚踏入会客厅,我便看到一位白髮老者,此人已至耄之年,却依旧精神翼,应与当初的棲春道长一样,是位有大修行的人。 唐族长起身相迎,並未因为我是一个毛头小子,而有任何的轻视。 “陈先生,初次见面,你好啊!” “晚辈陈九,见过唐家族长。” 唐族长做了个请的动作,入座后,他对唐涛道: “小涛,给两位贵客看茶。” 唐涛端上茶来,胡眉轻轻抿了一口,眼晴一下就亮了。 “好独特的茶!” 我听到这话,原本还疑惑一杯茶而已,胡眉怎么会如此地大惊小怪,可当我自己抿了一口后,同样是惊呆了。 茶水中蕴含浓郁的灵气,喝上一口,不仅神清气爽,身体轻鬆,道行还有微微的增长。 这效果和我酿造的升仙酒,有异曲同工之妙! 唐族长笑道: “这是上代鬼医给我开的养生茶,二位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小涛给你们抄写一份配料。” 这可是重礼,我赶紧回绝。 “无功不受禄!” “无妨,无妨!” 唐族长当真是大方极了,但我也很清楚,他对我如此大方的前提,源於我的本事。 果不其然,閒聊两句后,唐族长进入正题。 “陈先生,我听小涛说,你已经掌握了玉雕诡像的本事,请问,是真的吗? ? 我如实回答。 “掌握了原理,但手中没有灵玉,无法实践,因此是不是真的掌握,我无法给前辈打包票。” 唐族长微笑道: “任何技术,都需要不断地磨链才能精进,既然陈先生需要灵玉练手,我们唐家愿意提供一些好料,帮陈先生积累经验。” 说完,唐族长拍了拍手。 下一秒,一位中年男子端著一个木盘,走进会客厅。 他停在我的面前,我往木盘上看去,当即呼吸一室。 木盘上摆有一块翠绿的玉石,纯净无杂质,用玉石市场上的评价標准来看, 算得上是玻璃种,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但它真正的价值,不在表面,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块玉石正向外散发著纯净的灵气。 在《纵鬼篆》中,关於灵玉的记载,只有一句话一一龙脉伴生矿。 而关於龙脉,我曾请教过鬼爷和棲春道长,两位前辈说,龙脉乃灵气之源, 天地间散溢的灵气,皆是从龙脉中散发出来的。 而作为龙脉的伴生矿,內含丰富灵气,便是独一无二,无法作假的证明! 毫无疑问,这就是玉雕诡像必备的雕刻材料!我一直在寻的灵玉! 眼前这块灵玉,比我的拳头还要大上一些,用来练手的话,大概可以试製五六尊玉雕诡像。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唐族长。 “前辈,这块灵玉只是给我练手的?” 唐族长微笑著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若是不够,你可以找唐涛再要,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陈先生,灵玉乃龙脉伴生矿,如今龙脉已被严密保护,哪怕我唐家面子再大,也不好过多索要·—..” 唐族长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非常直白,唐家给我的试错机会是有限的。 “晚辈明白!” 唐族长摆了摆手,灵玉被送了下去。 隨后,他谈论起下一件事。 “今日我刚回家来,小涛便找到了我,谈起陈先生的命格。” 我精神一凛,开口道: “昨夜晚辈与唐兄对饮,唐兄手痒,推算了我的命格,他说我命格之大,举世罕见——著实嚇晚辈一跳。“ 唐族长眼神灼灼,被他看了几眼,我心里生出一种秘密要从心底被挖掘出来的感觉。 “这孩子天赋不错,但修炼尚浅,道行和经验都差了一些。” 听到这,我忍不住鬆了口气,感情是唐涛算错了。 谁知这口气才鬆了一半,又听唐族长补充了一句。 “事情的关键,不在陈先生命格的大小,而在於——-转变!” 我满是错。 “转变?前辈,此话怎讲?” 唐族长解释道: “我仔细问了小涛和你相识的事情,他说你们是在十三局的总部第一次见面,而且他还隨手给你卜了一卦,对吗?” 我点了点头。 “確实如此,唐涛那一卦,拯救了我一位非常敬重的前辈,说起来,我还得好好地谢谢他。 唐族长继续道: “我们算命先生下卦,不管是何流派,用的是什么技艺,都是要先定命格, 再层层剥开,进而梳理杂乱的命运之线。” 讲到这,他盯著我,问了一个问题。 “你听出问题所在了吗?” 我在心中重复唐族长的话,隨即一惊。 “您的意思是——我和唐涛第一次见面时,他已经见过我的命格了?” 一旁的唐涛开口道: “当时我还真没仔细看,但有一点肯定,那时的你,命格应与寻常修士差不多,否则我不会那般容易就算出你未来会有丧友之命。” “你是说,从我们最初见面到现在,我的命格发生了变化。” “对,非常大的变化!你仔细回想一下,这期间,你身上是不是发生过非常大的变故?” 变故吗?那可太多了—— 可若是说最大的一个,那便是我的魂魄进入十八层地狱,见到了阎王想要让我帮忙超度的人一一谢云飞! 我问唐族长。 “前辈,昨夜唐涛还说,我的命格有一明一暗两种变化,请问此话何解?” 唐族长再次开口。 “我们常说,人生有很多选择,唐涛看到的一明一暗两条路,是你未来遇到巨大变故时,將要面临的两个选择,届时要走一条怎样的路,需要你自己做出抉择,但请陈先生记住,以你的命格大小,此生定会在歷史上留下一笔浓墨,因此—抉择一定要万分慎重!““ 我听明白了,哪怕是唐家族长,也无法直接剖析我的命运,看到我的未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强求,既然是未来之事,那便走一步瞧一步吧! 又聊几句后,我问了唐族长一个问题。 “前辈,唐涛说,唐家此次想要让我雕刻的诡像,共有两尊,分別是袁天罡和李淳风。” “没错,这二位是我们祖师爷的老师,观星之术,便是二位传给我们唐家的“那这二位,可曾留有画像?” 《纵鬼》中没有这两位唐朝算命大师的雕刻教程,因此想要雕刻他们的诡像,就必须找到可以参考的形象。 “有!” “那就好,劳请前辈找人取来,借我观摩几日。” “好!我让人取来,给你送去。” 又閒聊几句,我和胡眉起身与唐家族长告辞,唐涛负责送我回居所。 在回去的路上,我又让唐涛去给我搞些普通的玉石来,虽然唐家財大气粗, 灵玉用完还能再续,但我可没有暴天物的坏习惯,还是先用普通玉石练练手比较好。 当天下午,普通的玉石和两位唐代算命大师的画像,都送了过来。 我打开行李箱,把提前准备好的工具取了出来。 我隨手拿起一块白玉,玉石温润如玉,应是上好的和田玉,唐家还真財大气粗,管这叫普通玉石。 我让胡眉帮忙把两副画像掛起,我则是找了个垫子,坐在画像前观摩。 这一坐,直接坐到了天黑。 “吃点东西再看吧。” “我再看会儿。” “算了,你看你的,我餵你吃。” 当初给这两位算命大师画像的画师,水平极高,虽然古代的画像重意不重形,但两人的气质皆存,盯得久了,我竟是凭空生出一种“通神”的感觉,十分奇妙。 夜深了,我没有入睡的打算,而是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构建两位算命大师的形象。 与此同时,谢云飞夺来赠我的鬼匠传承,一点点地融入这次幻想。 不消片刻,两尊诡像已经在我的脑中雕刻了上百次,每一次下刀,每一次打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待我睁开眼晴,我意念一动,血阴刀立即从我的袖口中飞出,落入我的手中。 我没有任何停顿,握著刀飞速地雕刻起来,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两尊诡像的雏形已经显露出来。 玉雕不像木雕,只用刻刀就能完成,雏形刻完后,还需要慢慢打磨。 我取来新的工具,耐下性子,一点点地完善,一直干到天亮。 待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昨晚实在熬不住先去睡的胡眉,醒了过来。 “陈九,你刻了一晚上吗?” 她打著哈欠凑上前来,头髮垂在我的脸上,香香痒痒。 “哇!你已经刻出来了?跟画像上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我平静道: “我毕竟吸纳了所有鬼匠的经验,所以並不算太困难。” 胡眉想到了歪点子。 “这么看来,你很轻鬆就能完成唐家交代的任务,陈九,咱这样干,你把诡像刻好之后,谎称灵玉不够练手用,咱能贪一块是一块——.“” “你这主意我喜欢!” 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样做有个前提,那就是一定要完成唐家交代的任务。 我信心满满地取来灵玉,先用血阴刀將其一分为八,隨后拿起最小的一块, 正式开始雕刻。 谁知,我才下第一刀,就出现了大问题。 咔喀! 一声脆乘,灵玉——裂了! 第254章 扮神之鬼,修罗! 第254章 扮神之鬼,修罗! “陈九,玉——你手中的玉。” 胡眉看到我手中的碎玉,惊得脸色都变白了。 我跟她一个反应,看著手中已经出现一大道裂痕的灵玉,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才刻一刀,灵玉怎么就裂了呢?我真想把唐涛拽过来,询问他一句一一兄弟,这对吗? 说真的,在灵玉碎掉的瞬间,我第一个怀疑的,不是自己,而是灵玉出了问题。 因为我刚刚那一刀,与之前用和田玉雕刻时,不管是下刀的角度,还是所用的力道,一模一样,绝无任何偏差。 但我很快冷静下来,以唐家对这件事的慎重,灵玉绝对不会出问题。 是我切割灵玉造成的损伤吗?我仔细检查,否定了这个猜想。 分割灵玉並没有错,因为分割好的灵玉並未有灵气外泄,而我手中这块被我刻坏的灵玉,灵气已经遗失殆尽,不留一分,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 胡眉见我一言不发,以为是我受到了打击,赶紧给我捏了捏肩膀。 “你肯定是一夜未睡太累了,快去睡一会儿。” 我放下血阴刀和废玉,揉了揉自己有些肿胀的太阳穴。 “好,我听媳妇的。” 我躺到床上,很快沉沉睡去,直到下午三点,才再一次睁开眼睛晴。 这一觉我睡得很香,精神养得很足,又吃了几口唐家送来的饭菜后,我再一次拿出了血阴刀。 可就在我准备第二次尝试时,我——..·犹豫了。 一旁观看的胡眉小声问我。 “咋了?” “我怕一刀下去,又废了一块灵玉。” “要不再用普通的玉石练练手?” 我摇了摇头,刚刚睡醒后,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和田玉和灵玉都是灵石,但本质上,是两种物质,所以用和田玉练习出的经验,並不能直接套用在灵玉上。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与专注,然后拿起一块新的灵玉,轻轻下刀。 这一刀,我下得格外小心,心想著即便出现失误,也不会对灵玉造成太大的损伤。 谁知— 咔! 灵玉上再次出现裂纹,紧接著,浓郁的灵气从裂纹中逃逸出来。 嘶! 一旁的胡眉倒吸一口凉气,而我,则是气得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这—对吗? 我真的是抓狂了,血阴刀的刀尖才碰到灵玉啊,怎么就坏了呢? 我甚至怀疑手中灵玉成了精,在我这儿搞碰瓷呢! “冷静!老公,冷静!” 胡眉不知从哪找了把扇子,拼命给我扇风降火气,我收起血阴刀,把灵石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片刻之后,我有了新的想法。 分割灵玉时,我连切几刀,刀刀粗獷,灵石都未出现损坏。 可我雕刻诡像时,只轻轻一刀,灵玉就像是“自杀”般毁掉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灵玉在龙脉旁待得久了,真的诞生出了灵智?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知道要被我雕刻成诡像,而它偏偏不想落得这般下场, 所以乾脆就自暴自弃地“自杀”了? 这个想法著实荒唐,可我越想越觉有可能。 於是我把血阴刀和第三块灵玉都交到胡眉手中。 “你来切!” “啊?切灵玉?” “对!” “老公,我不会啊!” “切豆腐会吧?一样的!” “可这是灵玉,不是豆腐啊!” “切!” 在我的催促下,胡眉颤抖地落下一刀,灵玉一分为二,却未有灵气外溢。 “再切!” “再切!” “再切!” 胡眉在我的指挥下,一刀接著一刀,直到把一块灵玉切成了肉沫大小的方丁。 她切了这么多刀,分割出这么多的小碎料,却依旧没有一块灵玉出现损坏的跡象。 胡眉惊住了,她不解地问我。 “老公,这是为啥啊?为什么我动刀就没事?” “因为你不会雕刻诡像。” 我把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胡眉听后目瞪口呆。 “你是说—灵玉自身排斥被刻成诡像,所以但凡你脑子里闪过一丝与诡像有关的念头,都会被它察觉,然后导致雕刻失败?” “对!” 胡眉忍不住挠头。 “这玩意儿会读心术怎么搞?要是活物还好,大不了给它打针麻药—不对啊,老公,你不是说那个叫谢云天的人,把歷代鬼匠的经验都传给你了吗?难道以前的鬼匠没人成功过?” 能够雕刻出玉雕诡像的鬼匠,確实很少,但绝非没有。 可奇怪的是,这些人的经验里,並没有灵玉会抵抗鬼匠的相关记忆。 除非.—· 我想到一种可能,除非鬼匠原本的传承中,有专门適配玉雕诡像的技法,能轻易处理我眼前遇到的困境,所以那些成功雕刻出玉雕诡像的前辈,才没有遇到和我一样的情况。 我立即开始梳理谢云飞传给我的经验,很快便有了重大发现,自我向上数七代,便是最后一个雕刻出玉雕诡像的鬼匠。 从他之后,再无鬼匠成功过。 回想在泰山遇到的那位老乞弓,以他雕刻出的真武大帝神像为例,可见他的雕刻技艺,远在我之上,可他乞討用的,却是一口金碗!而非玉碗! 换句话说,他也没有掌握玉雕! 毫无疑问,有鬼匠在往下传承时,传丟了东西! 想明百这点,我心中忍不住生出绝望之感,早知道让谢云飞顺手再把歷代鬼匠记忆中的传承也复製给我了— 我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必须寻到破解之法,否则唐家交代给我的任务完不成事小,限制自己日后提升,无法破局才是真正的危机! “陈九。” 胡眉突然喊起我的名字,一般这个时候,她都会很严肃地与我说话。 果不其然,她很是认真地问我。 “看过《射鵰英雄传》吗?” “看过啊,小时候在王小虎家看过好几遍呢!” “那你记不记得,《射鵰英雄传》里有一个叫周伯通的,懂一种非常特別的功夫。” “双手互搏术?” 我记得清楚,电视剧里,周伯通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一心二用,最终领悟出一种左右手分別施展不同功夫的绝技。 我立马领悟了胡眉话中隱藏的意思。 “你是说,让我手上干著雕刻的活,脑子里却在想著別的,这样灵玉就无法窥得我的想法—” “没错!” 好一招声东击西,但这难度·—未免也太高了。 一心二用,许多人都会,但也分做什么事情。 一边看电视,一边磕瓜子,是个人就会。 一边背文言文,一边算数学题,能难倒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我去找唐涛请教一下。” 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唐涛。 “唐兄,你见多识广,懂不懂能快速练成一心二用的办法?” “一心二用?陈九,你想要做什么?” 我把自己遇到的困境讲了出来,唐涛听后,眉头微皱陷入思考。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 “一心二用確实是破解困局的办法,但肯定不好练,而且就算练出来了,也极容易出现失误。” 我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確实容易失误。” 我本以为唐涛是担心灵玉不够消耗,刚想说我会小心一些,却听唐涛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九,以你现在的雕刻水平,如果雕刻十尊相同的诡像,那它们的细节, 会是一模一样的吗?” “不会,毕竟是手工製品,肯定会有细微差別,但诡像重意不重形,稍微有一点点瑕疵,並不会影响供奉的效果。” 唐涛接著问。 “如果雕刻一百尊,一千尊相同的诡像呢?” 我想了一下,再次给出答案。 “如果要雕刻这么多,那每尊诡像的细节,应该会趋向於一致。” “为什么?” “手都养成肌肉记忆了,真要练成那种程度,梦游都能把诡像雕刻出来·—— 等等,唐涛,你该不是真打算让我练一千遍,养成肌肉记忆吧?” 这个方法確实行得通,就像是人们玩手机,打字多了,压根就不用考虑手指该往屏幕哪个地方落,解要的字手指自瞒就按出来了,这便是肌肉记忆。 只是——.—太耗时间了! 唐涛见我神色有变,急忙捐释道: “別误会,我认识一位前辈,他懂一种法术,能记录下人身体的所有动作, 用可以按照记录隨时復原。” 我听懂了,只要用了这个法术,我就能化身为“精密工具机”,把每一尊诡像都刻成相盖的模样。 我一把抓住唐涛的肩膀,激动道: “唐兄,解解办法,让这位前辈,把术传给我!” 这法术太重要了,有了它,以后我再也不会遇到相盖的难题! 事实证明,唐家的面么是真的大,唐涛將此事上报给族长后,族长亲自把这位前辈请了过来,將术传给了我。 至此,一切准备已经就绪。 我再次用和田玉雕刻了袁天罡和李淳风的诡像,並用新学的法术,记录了整个雕刻的过程。 隨后,我把和田玉换成了灵玉,再次施展法术。 这法术著实神奇,施展后,我的身体自瞒动了起来,血阴亢雕得菊快。 更让我惊喜的是,由於我脑海中没有解与诡像有关的事情,灵玉果真就没再损坏。 就这样,我一边与胡眉聊天,一边雕刻,聊得尽兴了,诡像也雕好了。 当我把玉雕袁天罡诡像和玉雕李淳风诡像,分別用左右手盖时举起,对著太阳时,胡眉凑上前来,感嘆道: “这就是玉雕诡像吗?好像真的散发著神性!” 胡眉的感觉一点都没错,光是用手拿著玉雕诡像,我便察觉到帮悉的神力, 正从玉雕诡像中散溢出来。 成了!真的成了! 我再次好好休息了一夜,等诡像成了的第二日,才將此事通知给唐涛。 没多久,我再一次见到了唐族长。 “前辈。” 唐族长的眼中,难掩兴奋之色,他连声讚扬与感谢。 “陈先生,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你这般年纪,就能完成玉雕诡像,才能恐怕已经超过了鬼匠这行当的祖师爷!” 我赶紧谦虚道: “前辈,您谬讚了,跟祖师爷比,我还是差不少的。” 我的成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达到的,若没有谢云菊元忙凝聚了歷代鬼匠的雕刻经验,我解要完成玉雕诡像,肯定还要走很多的弯路。 我问唐族长。 “前辈,唐家与鬼匠自古就有渊源,那您肯定知道,诡像光是雕刻出来,並不能立即发挥效果。” 唐族长笑呵呵地回答。 “知道,还需合適的鬼假扮神明,才能沟通天地,获取神力。” “既然您知道,劳烦唐家自行准备扮神之鬼。” 倒不是我抠门,服务不到位,而是玉雕诡像的扮神之鬼我真搞不到! 木雕诡像,用的是道行一钱到三钱的恶鬼。 金雕诡像,用的是道行四钱到六钱的夜叉。 而玉雕诡像,则需要道行七钱到九钱的.修罗! 没错!道行提升到七钱的鬼,拥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號.修罗! 传闻修罗降世,必是腥风血雨,放眼整个华夏江並史,也难找出几篇有关修罗的记同。 而我的鬼匠生涯,至今连五钱夜叉都没用过,修罗这种鬼,我是解都不敢解。 更何况,我给唐家刻的玉雕诡像,有两尊! “没问题!唐家早就准备好了!” 唐族长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前辈,唐家有修罗?” “自然是—没有的!” “呢———”唐族长的这个大喘气,让我一阵无语。 唐族长笑道: “不过我们唐家有秘法,可以让六钱夜叉短暂跃境到七钱,反正我们唐家的目的,是借两位算命大师的传承,重新掌握观星之术,解来用时不会太久。” 我点了点头,唐家的愿望不大,玉雕诡像能维持一会业就行。 “对了,唐家准备让谁来供人这两尊诡像,我得先见上一面,判断他是否能与两尊诡像共鸣。” 能与神明共鸣,是供人玉雕诡像的必要条件,无法共鸣而强行供人,是会出人命的。 唐族长抬起手来,指向我的身旁。 “要供人诡像的人,就在你旁边站著。” “唐涛?” 第255章 百年谋划,借魂法 第255章 百年谋划,借魂法 唐族长给出的答案,出乎了我的意料, 在与唐涛的接触中,我发现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修土,不管是修炼天赋,还是唐家算命术的造诣,亦或者为人处世,都能称得上是顶尖。 但我原本想的是,观星术能被唐家誉为“镇族之术”,必然要在中生代里寻找高人继承,一来能迅速挑起大梁,二来日后传承亦是有方。 不过在得知唐涛就是学习观星术之人后,我也很快就回过味来。 唐家没有观星术,亦是华夏江湖中的巨,因此挑选新生代来继承观星术, 能更好地布局未来。 唐涛向我行礼,一改往日朋友之间相处的风格,十分认真道: “陈先生,麻烦您了。” “唐兄客气。” 我问唐涛。 “刚刚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放心,从找到你这个鬼匠开始,唐家上下几乎都做过共鸣测试了,我们祖师爷毕竟是这两位大师的徒儿,因此唐家上下总共有十一人,可以与他们共鸣, 其中就包括我。” 我点了点头,只要能共鸣,便不会有大问题了。 隨后,唐族长亲自下了一卦,將供奉仪式定在了三日后,既然是要观星,时辰定在了零点。 虽然交易还没有彻底完成,但唐家大方地给予了奖励。 一大块完整的灵玉交到我的手中,我稍加分割,切成了十块。 玉雕诡像只能用於与神明共鸣之人,因此只有极小的概率卖出去,而目前我身边的人,只有李广与黑哥是明確可以共鸣神明的,因此十块灵玉,足够我用很久。 收好灵玉后,我心情格外舒爽,此行收穫颇丰,不仅赚到了灵玉,还结交了唐家,尤其是和唐涛结成了朋友。 只要唐涛成功学会观星术,二十年后,唐家族长必然是他,有一个拥有这般滔天背景的朋友,乃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三日,唐涛给我和胡眉安排了专业导游,导游带著我们二人游玩吃喝,日子过得別提有多开心。 终於,供奉的时间到了。 等我带著胡眉赶到供奉现场时,饶是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我,也著实吃了一惊。 唐家非常看重这次的供奉仪式,直接將园林里的植被清空,布置出一个空间巨大的供奉场所。 场所的布置非常讲究,哪怕是一块石头的摆放,也暗合风水之道。 不过这也正常,算命和风水本来就不分家,在古代,许多算命大师同时也是风水大师,反之亦然。 唐家人全都聚在了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掛著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而夜空万里无云,漫天星辰皆肉眼可见,著实是一个好兆头。 唐族长见我赶到,主动迎了上来。 “陈先生,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唐族长客气了,请问扮神的修罗准备好了吗?” 我提前告诉过唐族长,修罗级別的鬼,我没有能力消除他们的执念,需唐家自己解决。 谁知唐族长告诉我,唐家准备的两只修罗,没有任何执念,可以放心使用。 当时我就纳闷,既然是鬼,怎么会没有执念,我当场就询问了,唐族长却以微笑回应,没有解释。 “已经准备好了,在供奉仪式开始前,我们要先举办一个借魂仪式。” 借魂仪式? 我猜测这就是唐族长上次说的,可以让夜叉临时跨境为修罗的方法,对此我非常好奇,甚至想偷学一手。 毕竟我日后给自己和同伴刻玉雕诡像,同样需要修罗。 我带著胡眉退到一旁,不一会儿的工夫,唐涛也到了。 他换了一身非常古典且正式的装扮,显得格外肃穆。 一切准备就绪,唐族长口中的借魂仪式正式开始。 只见唐族长先是率领全体唐家人焚香祭天,洒酒祭地,烧纸祭祖,待大家归於原位,唐族长高喝一声。 “请魂!” 他一声令下,三十余名唐家青年,一人手持两个罈子,越眾而出。 这些青年將罈子摆成太极图的模样,其中位於太极图阴阳位的两个罈子,与外围罈子稍有不同。 “陈九,罈子里装的是鬼吗?好浓郁的煞气啊!” 面对胡眉的猜测,我轻轻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罈子里装的的確是鬼。 待罈子摆好,唐族长取来一个长满铜锈的摇铃,走到坛前。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唐族长连晃三下,铃声极具穿透力,响彻整个唐家。 我听到铃声,只觉精神微微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时才惊觉,这铃声能影响到人的魂魄! 胡眉再次做出猜测。 “好像是唤魂铃,他要让罈子里的鬼甦醒过来。”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罈子里冒出一只又一只鬼影,这些鬼的道行不低,皆是四钱夜叉。 然而令我倍感惊奇的是,我在这些夜叉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怨念,还有执念! 没有怨念的鬼不算稀有,可没有执念的鬼,在凡间极为难寻。 因为没有执念的鬼,早就去阴司轮迴了。 最后,两个特殊的罈子,也冒出鬼影。 这两只鬼的道行极高,已是六钱夜叉,只差一步,就可化身修罗。 不过这步极难,用鬼爷的原话来说,他跟鬼打交道一辈子,別说亲眼见到修罗了,连修罗的传闻都没听到过半句。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好奇,唐家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两只六钱夜叉, 暂入修罗境界。 “陈九,快看,老爷子落泪了。” 我定晴一看,唐族长看著最后冒出来的两只六钱夜叉,果真红了眼睛。 “大哥!” “二哥!” 这个称呼一出,我的心颤了一下,再看三人的长相,一个略显疯狂的猜测, 从我心底涌出。 这两只六钱夜叉,是唐族长的亲哥哥! 他们死后,並未去阴司报到,而是甘愿留在家族,积蓄力量,这正是他们没有执念的原因! 换句话说,这二位在死前,唐家就已经谋划好了后世寻找鬼匠,通过诡像重修观星术的计划! 这就是算命家族的厉害之处,未来的每一步,都已经提前预知,並做好了规划。 这样的家族,是真的可以做到千年不衰! “三弟,你把我和大哥唤出来,是不是代表,已经找到了能雕刻玉雕诡像的鬼匠?” “没错!” 唐族长向我指来,两只六钱夜叉的目光,当即落在我的身上。 我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好!太好了!三弟,你没辜负我和二弟对你的期待!对了,学习观星术的后辈呢?让我们见一见。” 唐涛听后立即上前,恭敬行礼。 “后辈唐涛,拜见两位先辈!” 两只六钱夜叉仔细打量著唐涛,连声感慨。 “看这孩子的模样,就能猜到他是哪一脉的,谁能料到,当初我们这一代人天赋最低的一个,竟然能拥有这么优秀的孙子!” “这后生不错,我喜欢!唐涛,日后唐家重担,將会落在你的肩膀上,莫要让唐家落尘、先辈蒙羞!” 唐涛郑重表態。 “晚辈定会铭记先辈的教导!” “好了,三弟,敘旧就敘到这吧,赶紧按照原本的计划举办借魂仪式,我们这么多夜叉聚集於此,很容易招来阴司的鬼差,谋划了百年之久,可不能功亏一簧啊!” 唐族长用力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就拜託大哥和二哥了。” 唐族长让唐涛退下,隨后唤来十一名中年修土,个个都是道行不低的高手。 他们將所有的夜叉围了起来,从站位来看,似乎对应著“十二地支”。 在唐族长的带领下,十二人齐齐施法。 在法术的作用下,近六十名四钱夜叉,魂魄逐渐变得不稳,隱隱有分离之势。 换作寻常的鬼,此刻定是会痛苦不堪,出自本能地挣扎与反抗。 而我眼前这些夜叉,皆是面无表情,不一声。 毫无疑问,他们也是唐家人!为了家族的未来,什么样的痛苦,他们都可以承受! “散!” 唐族长突然暴喝一声,四钱夜叉们的三魂七魄,瞬间脱离出二魂五魄。 这些脱离的魂魄,在秘法与阵法的双重加持下,逐渐融入两只六钱夜叉的魂魄里。 与此同时,两只六钱夜叉散发出的气息,以惊人的速度高涨。 原来,这就是借魂法! 我暗暗咋舌,这一招,就算唐家肯教我,我也学不来,毕竟这么多寧愿冒著魂飞魄散,也要达成自的的忠鬼我不可能找得到! 说真的,看著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我心中压力骤增。 既然有借魂法,自然也会有还魂法。 若是供奉仪式顺利,这些生前是唐家人的夜叉,魂魄还能復原,依旧可以去投胎转世。 可若是供奉仪式出现了差错,我眼前的夜叉,將会无一例外的魂飞魄散! 苦笑间,唐族长的两位哥哥,已经將族人的魂魄全部吸收。 他们的道行和唐族长说的一样,成功踏入七钱,普升为修罗! 唐族长来不及欣喜,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急声道: “陈先生,时间紧迫,请快快出手!” 从两只修罗的状態来看,他们最多只能坚持半烂香的时间。 “好!” 我大步走上前,並把唐涛叫到身前。 我问唐涛。 “之前叮嘱你的事情,都还记得吗?” “记得!” 得到准確的回答,我立即行动起来。 我先是掏出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位算命大师的玉雕诡像,摆在供桌上,隨后迅速抓起三根线香。 一道流光从我的袖中飞出,我用血阴刀割破自己的掌心,隨后抓住三根香轻轻一扯,线香顷刻间变成了血香。 换作以往,我都是割手指慢慢涂抹,今日要跟时间赛跑,只能忍痛多流点血了。 將血香点燃后,我持香冲天,高声喝了一句。 “鬼匠陈九,代凡人祈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对著诡像深鞠三躬,將线香插入香炉。 “唐涛!” 我喝了一声,唐涛立即上前。 “伸手!” 唐涛照做,血阴刀一闪而过,他左右双手的食指,皆是出现一道血口。 “把血涂抹在诡像上!” 从这一步开始,供奉的流程变了! 玉雕诡像能將神明的力量,直接灌注於供奉者体內,因此要提前把供奉者体內的烈抽光。 唐涛上前,双手分別挤出一滴血,涂抹在两尊玉雕诡像上。 两尊玉雕诡像,立即將血吸收,待唐涛把手收回时,他的止不住地从手指伤口中流出,注入玉雕诡像。 被强行抽走丹田之的过程可不好受,唐涛脸上当即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提醒道: “快许愿!” 唐涛强忍疼痛,跪倒在玉雕诡像前,许下自己的愿望。 “袁天罡、李淳风二位大师在上,凡人唐涛,恳请二位显灵,重新教导我唐家观星之术!” 说完,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摆在供桌上的两尊诡像,泛起亮光,並开始轻微颤抖,正是供奉者与神明相互共鸣的表现。 我扭头冲两个修罗喊道: “快入诡像!” 两个修罗早就做好了准备,我话音未落,他们便钻入诡像。 剎那间,两尊诡像泛起的亮光,突然增大了百倍,两道刺眼白光融合在一起,让我仿佛近距离地见到了太阳。 等我回过神时,赫然发现四周景象发生了变化。 我立即明白,自己这是来到了通神空间, 我仔细打量四周,这里是一座古代大殿,前方两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各自手持一张星图,正在为意识同样来到此地的唐涛讲解。 毫无疑问,供奉成功了! 唐涛听得是如痴如醉,而我.则是在一旁昏昏欲睡。 没办法,实在是听不懂,明明三人讲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合在一起,堪比天书。 一位算命大师,不知是李淳风还是袁天罡,他察觉到了百无聊赖的我,挥手將我的意识送了出去,回到肉身之中。 这一回来,我刚打算找唐族长道喜,却突然发现,唐涛的状態有些不对劲! 他全身鼓胀,像是被吹大了的气球,又像是突然胖了五十斤,眼皮都肿得鼓成了金鱼眼。 再看两个玉雕诡像,不仅不再吸收唐涛体內的,反而正在往唐涛体內拼命灌入神力。 我当即惊出一身冷汗,糟糕,唐涛无法同时承受两个神明的力量,肉身马上就要被撑爆了! 第256章 近在咫尺 第256章 近在咫尺 “陈先生!小涛他怎么了?!” 唐族长也发现了唐涛的异样,急忙跑到我的面前,紧张地询问。 “他承受不了两尊神明赠予的神力!”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不管是《纵鬼篆》中的记载,还是其他鬼匠总结的经验里,都未有相关的记载。 如果不是像雕刻灵玉的技巧那般失传,那大概率是出现了某种变量。 我迅速思考整个流程,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一一扮神之鬼! 两尊玉雕诡像里的扮神之鬼,並非真正的修罗,而是靠借魂秘法强行提升的境界。 事实证明,这討巧的方法,行不通! 想要供奉玉雕诡像,必须使用真正的修罗! 我赶紧把自己的判断说给唐族长,唐族长咬了咬牙,沉声道: “陈先生,终止仪式吧!” 我皱起眉头,供奉仪式已经成功,唐涛的意识已经进入通神空间,想要终止,就只能.. 我一个跨步来到供桌前,抬手掐灭了香炉中的血香。 此法可以强行停止唐涛的通神行为,將其唤醒。 然而当我的手从血香上移开时,原本已经熄灭的血香,竟是重新燃了起来。 “它怎么又著了?” 唐族长看著心急,伸手想要將血香掐断,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做傻事。 “別掐!真要掐断了,唐涛的意识就回不来了!” 眼见唐涛的肉身肿胀得越来越厉害,我嘆了口气,用手指在尚未完全止血的手掌上蘸了点血,隨后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下一道符。 我施展鬼匠秘法,闭上眼睛,下一秒,我的意识重回通神空间。 见到我又回来,两位算命大师露出异的表情。 再看唐涛,他手里拿著一张星图,正死死地盯著看。 “唐涛!” 我大声呼唤他的名字,然而唐涛像是聋了,没有任何反应。 这傢伙——太入迷了! 我一个箭步衝到他的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唐涛这才惊醒过来。 “怎么了?” “你肉身快毁了,快跟我回去!” 直到这时,唐涛才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很不妙,他意识凝聚的形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唐涛有些不甘。 “我还有一些没学会!” “学会了你命都没了!” 我不给唐涛挣扎的机会,再次施展秘法,强行带著他的意识脱离通神空间。 我才重新睁开眼睛,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 醒来的唐涛疼得大叫,眼神中满是绝望之色。 “把诡像摔碎!” 玉雕诡像在被供奉前,硬度跟普通的玉石並无区別,可以轻鬆摔碎。 可一旦供奉成功,注入了神力,便不是凡人可以撼动的了。 想要將其毁坏,只有供奉者亲自动手! 唐涛强忍著肉身上的巨大痛苦,连滚带爬地扑到供桌前,抓起两尊玉雕诡像,用力一摔。 啪! 啪! 两声脆响重合在一起,两尊玉雕诡像全都变成了碎玉。 诡像中的扮神修罗飞了出来,將借来的魂魄全都“吐”了出去,重新回归夜叉道行。 另一边,唐涛体內的神力快速消散,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干回正常的体態,他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唐家人急忙衝上前,经过一番检查,唐涛受了很重的经脉內伤,但命的確是捡了回来。 两日后,唐涛醒了过来。 我和胡眉前去探望,唐族长也在。 我关心地询问。 “唐涛,你感觉怎么样?” 唐涛苦笑道: “经脉碎了好几条,好在族中存有上代鬼医留的药,如今已经修补上了。” 经脉碎裂,对於寻常修土来说,已经是废了,但对於拥有极强底蕴的唐家来说,確实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一旁的唐族长问我。 “陈先生,唐涛摔碎诡像,算不算是·—瀆神?” “算!”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自此以后,唐涛便无法继续与两位算命大师共鸣,甚至——整个唐家,都无法再与他们共鸣。” 唐族长愣了一下,隨后深深地嘆了口气。 “谋划百年,还是失败了啊!” 我问唐涛。 “你学会了多少?” 我把唐涛从通神空间带出来时,他已经跟著两位算命大师学了好一阵,观星术即便没有完全掌握,肯定也已经领悟了许多。 “六成左右。” 我笑著安慰。 “都学会超过一半了,观星术的秘籍也未失传,而且你还这么年轻,我觉得你早晚能自己顿悟完整的观星术。” 唐涛自信一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 閒聊几句后,唐族长起身告辞,他前脚才走,唐涛就挣扎著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抬手指向摆放在墙角处的轮椅。 “陈九,帮我推过来,我想起来活动活动。” “你没问题吗?” “没问题,家里的医生说,只要我不剧烈运动和运功,是可以適当活动的。” 我把轮椅推了过来,协助他坐了上去。 唐涛看向胡眉。 “弟妹,我想跟你老公说点男人间私密的话,你能迴避一下吗?今天族里有孩子过生日,厨房里在做蛋糕,你想吃的话,可以去尝一尝。” 胡眉善解人意地比了个“0k”手势,离开了这里。 我发现,唐涛看向胡眉离开的眼神,异常的凝重。 待胡眉走远,唐涛开口道: “推我去外面晒晒太阳吧!” “好。” 我推著唐涛来到院子里,今日的风有些喧囂。 “你有话对我讲?” 唐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做的那个梦,没跟弟妹讲过吧?” “没有。” 我跟胡眉说过,自己梦到她被人追杀,但没说她在我的梦里被人杀死。 一来我无法確认这件事一定会发生,哪怕目前我已经篤定这是一种预示。 二来胡眉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女人,每日嘻嘻哈哈,总能寻到快乐,我不想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 “我在跟两位大师学习观星术时,將弟妹的命格推演了一番。”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回想起唐涛刚刚看胡眉背影的眼神,不禁紧张起来。 “推演结果是什么?” 唐涛背对著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十分凝重。 “你的梦確实是一个预言,且一定会发生。” 之前我一直抱有一丝侥倖,如今,算是希望破灭了。 “这命能改吗?” “能!” 唐涛说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学会一部分观星术后,我对命运有了一些新的理解,原来世间万般命途, 皆不为定数,既然不无定数,便可改命。” 他顿了一下,接著往下讲。 “如今我能告诉你的情报,总共有四条。 第一,弟妹的劫难已经临近,甚至可以说是近在尺,你需要儘快做好准备。 第二,弟妹劫难的根源在古不在今。 第三,想要她命的,非人哉。 第四,想要她命的原因,非私怨。” 唐涛的话讲完了,我在心中细细琢磨。 先说第三条,想要胡眉性命的非人,这我是知道的,对方身份是妖盟,成员皆为妖怪。 可第四条是什么意思,妖盟的妖想杀胡眉,若非私怨,莫非杀死胡眉,是达成某种目的的前置条件? 若结合第二条,这个猜测可能性极大,但根源在古不在今又是何意?难不成胡眉身上还隱藏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但最让我担心的,还是第一条,胡眉的劫难已近在尺! 唐涛扭头看我,见我愁眉苦脸,他问我。 “需要唐家的帮助吗?” “需要!” 都这种时候了,我也不客套和矫情了,唐家愿意帮我,我求之不得。 “先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你做梦这么久,总不能一点情报都没搞到手吧?” 我沉思片刻,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想要杀我媳妇的,是妖盟。” “妖盟?”唐涛很是异,“怎么会是那群傢伙?” 我问唐涛。 “你对妖盟了解多少?” “不算太多,这里是京都,妖盟这种妖怪自发组建的组织,压根就不敢露头,不过我曾听说,妖盟的人一直在寻找某只上古妖兽。” “什么妖兽?” “那谁知道— “那能不能动用唐家的力量和人脉,帮我盯著妖盟。” “可以,有消息我会联繫你的。” 风太大了,唐涛毕竟还是病號,聊了一会儿,我把他推回了屋。 出门时,我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一胡眉。 我走上前,胡眉將一块小蛋糕递给了我。 “快尝尝,好吃的!” 我下意识地问道: “你啥时候回来的?” 胡眉的回答,让我把拿著小蛋糕送向嘴巴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你们聊到我的劫难快到的时候。” “你—全听到了?” “听到了,唐涛也真是的,不就是你那个梦的事嘛,有啥不能当著我的面说的。” 好险,幸好我没在交谈中,把胡眉会死的预言直接讲出来。 “可能是怕你害怕吧!” 既然胡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我乾脆认真和她討论一下。 “胡眉,刚刚唐涛说,你的劫难根源在古不在今,我猜测你身上有可能藏著某种秘密,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胡眉瞬嘴道: “我就是一普通的狐狸,哪有什么秘密。” 普通的狐狸?胡眉这话点醒了我。 “胡眉,你见过其他的狐狸精吗?” “我娘算吗?” “算!她临终前,有多高的道行?” “两钱。” “那她的本体,有几条尾巴?” “一条啊!” 说完,胡眉突然露出错的表情。 “对啊,我娘两钱道行的时候,只有一条尾巴,为什么我现在有四条?” 胡眉道行每增加一钱,尾巴就会多出一条,如今四钱道行,自是有四条尾巴。 “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这种异变,我猜是出在胡眉父亲的身上。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娘倒是说过,当初怀著我的她被修士追杀,爹为了救我们娘俩,死在了修士剑下。” 这个故事我和胡眉刚认识时,她就曾经讲过一遍,如今再听,我听出了不同的意味。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初那修士追杀的不是你娘?” 胡眉瞪大眼睛。 “你是说————他追杀的是娘肚子里,尚未出生的我?” 胡眉眼睛立马就红了。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我害死了娘?” 眼见胡眉要哭,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干嘛嘴贱提这一嘴。 不过我的怀疑有理有据,寻常狐狸精没这么多条尾巴,胡眉肯定有特殊之处。 又过了一日,我和胡眉离开了唐家,从京都返回济城。 回到酒馆后,我第一时间联繫了童谣,约她见面。 等童谣赶到,我开门见山道: “我掌握了玉雕诡像!” 童谣眼楚一亮,但她很快说道: “不够。” 我明白她的意思,想要超度谢云飞,光靠玉雕诡像,是不够的。 我警惕地问她。 “超度谢云飞,难不成要茄到骨雕诡像?” “阎王是这么告诉我的。” 怪了,阎王抓了那么多鬼匠,对骨雕的里轨肯定有所理解。 根据老乞吵的推测,骨雕诡像的作茄是夺神位,难不成谢云飞的真实身份, 是一位神明? “童谣,你实话告诉我,谢云飞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在阴司是绝密,除了十殿阎王外,无人知晓,但阴司的差役都知道,如果不能超度谢云飞,阴司恐有覆灭之危!” 我挠了挠头,神与打架,结果是我这个凡人遭殃。 玉雕诡像我还没真正意义上的成里,骨雕诡像现在想都不茄想。 我將找童谣来的正事说了出来。 “你能不能给我搞几只修罗?” “修罗?”童谣忍不住翻了白眼,她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行不行?” “你是修罗?” “七钱修罗。” 这还是我第一步確认童谣的真正道行。 童谣无奈道: “我知道你想要修罗做什么,但我真搞不到,哪怕是在幽冥,修罗的数量也不算多,这种级別的鬼,要么被关押在地狱中,要么已经被收编为鬼差,我总不能给你抓个同僚来吧?” “抓同僚就算了,从地狱抓几只总可以吧?你这么跟阎王上报,就说谢云飞是地狱中的鬼,在超度他之前,我得多练练手,才提高成里的机率!” 第257章 殭尸还魂 第257章 殭尸还魂 听完我的话,童谣直翻白眼。 很显然,她並不看好我这整脚的藉口,可即便这样,她依旧同意了。 “我会把你的话转述给阎王听,但我认为,你的小心思—是行不通的。” “试试吧,万一呢!” 童谣离开后,我和胡眉躺在自己的床上,说不出的舒坦。 虽然唐家给我们准备的客房更高级,床垫也更舒服,但那毕竟是別人家的。 胡眉感慨道: “还是在自己家里最愜意了,老公,今天我们就简单吃点吧,我想躺在床上看一天的电视剧。” “行!我去给你拿零食!” 谁知我还没走到零食柜,电话响了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何曼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何曼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陈九,你回济城了是吗?” “你咋知道的?” “唐家那点事,我听到信了。” 何曼话锋一转。 “我想去你那喝点酒,方便吗?” 从何曼的语气判断,她不是单纯的酒癮犯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当面与我聊。 我心中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我在酒馆等你。” 掛掉电话,我拿出许多零食,堆在床上。 “何曼要来找我,你先自己看,聊完我就上来。” “去吧去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半个小时后,何曼赶到了。 “何姐,好久不见,想喝点什么?” 何曼看向酒柜,隨手一指。 “就那个吧!” 我把酒从酒柜中取了出来,一边给何曼倒酒,一边问她。 “你有事找我帮忙吧?” 何曼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咋知道的?你小子该不会去唐家逛了一圈,也学会算命了吧?” “我可没那本事。” “那你告诉我,咋猜到的?” 我把酒瓶放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 “它告诉我的。” 何曼被我勾起了好奇心。 “快说,別卖关子。” 我反问她。 “你平时来我这儿,都喝什么酒?” “呢—茅台,或者啤酒。” “没错,你没工作时选茅台,有工作时选啤酒,但不管喝什么,酒都是我请的。 今儿你选了个价格便宜的洋酒,如果你最近不是变了口味,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你有求於我,不好意思选太贵的。” 何曼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还当上侦探了—没错,姐確实想求你一件事。” “说。” 何曼抿了口酒,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 “判官回济城了。” “然后呢?”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他最近在外面吃了点,这次回济城大概是找你帮忙的。” “找我帮忙?买诡像吗?” “有可能!”何曼压低声音,“我现在好奇的,就是他遇到了啥事,能让他这个狠角色吃。” 我听明白了,何曼这是想让我帮忙套判官的情报。 “这算是十三局布置给我的任务吗?” 何曼的回答让我十分意外。 “不是,是我自己好奇。” 我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觉,小声问道: “何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瞎扯蛋!” 何曼手中的酒杯抖了一下,酒都洒了出来。 “我怎么可能看上他那种恶人!” 我看到何曼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判官也算不上什么恶人吧,真要是做了违法违规的事情,你们十三局不早就通缉他了。” 何曼喝了口酒压压惊。 “所以我对他比较好奇,他这么爱折腾,到底为的啥。” 我想起上次与判官打交道的事情。 “他好像在调查什么。” “我知道,这傢伙的过往简直是一个谜,以我现在掌握的情报,很难揭开谜底。” 何曼嘿嘿一笑。 “陈九,就当姐欠你个人情,帮帮忙唄?” “行,我帮,”我答应下来,但紧接著又给何曼泼了盆冷水,“从上次打交道的情况看,判官的嘴巴特別严,我可不给你打包票。” “没问题,你尽力就好。” 第二日,有人敲响了酒馆的大门。 酒馆大门上掛著“暂停营业”的牌子,因此敲门的人,绝不是来喝酒的客人我开门一瞧,门外站著一个熟悉的面孔。 “鼠爷?” 出现在我面前的,正是判官的手下,曾经在我这买过诡像的鼠爷。 “陈老板,好久不见。” 我请鼠爷进门。 在鼠爷落座的过程中,我暗中观察著他,从鼠爷的行动来看,一点都不像是有暗伤的样子。 我好奇地问道: “鼠爷,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上次与判官合作,鼠爷因为瀆神,几乎丧命,是何曼派人把他送回十三局救治。 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鼠爷了。 鼠爷感慨道: “托何处长的福,她让人把我送回了十三局,是一个叫汪博士的人救了我。 ” 我想起来了,当时围剿行动在即,何曼喊了队內道行最低的一人送鼠爷去见汪博士。 我忍不住在心中感嘆,瀆神这种事情,连我这个鬼匠都束手无策,这个汪博土竟然能把鼠爷在鬼门关上给救回来!当真是有大本事。 “汪博士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在半路就昏迷了,醒来时,汪博士已经离开了。” 看鼠爷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想知道躲避瀆神之灾的办法,还是得去问何曼。 “喝点什么?” “不喝了,陈老板,我今日来,是受判官大人的委託,来询问您一个问题。” “请讲。” “判官大人想问问您,您雕刻的诡像,能不能给殭尸还魂?” 听到鼠爷的话,我的两只眼睛不自觉地瞪大。 “给殭尸还魂?我没听错吧?” 胡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她快步走下,一脸的震惊。 “殭尸乃无魂之物,怎么还魂?” 胡眉说的没错,殭尸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它是由尸体遇煞变出来的,属於非常特殊的“活死人”。 按照神话里的定义,殭尸既不在五行之中,还超脱三界之外。 之前我曾听鬼爷讲过一个故事,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结识了一个新入行的盗墓贼,那贼意外发现一个皇家古墓,只是每次下墓,都会被莫名偷袭,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厉鬼,於是重金请鬼爷出手。 鬼爷当时名头正盛,心想自己一个玩鬼的,对付一只墓鬼还不是手拿把掐, 加上盗墓贼確实出手大方,不光付了极为丰厚的定金,还承诺墓中出品分鬼爷三成,鬼爷就答应下来。 结果等进了墓,鬼爷恨不得把盗墓贼一巴掌抽死,袭击他的哪是什么恶鬼, 分明是一只黑毛的殭尸! 鬼爷给我讲这故事时,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他额头依旧冒汗。 他告诉我,幸好当时他遇到的是一只黑毛殭尸,要是换成道行更高的白毛殭尸,他铁定交代在墓里了。 殭尸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它几乎没有弱点,它拥有比妖怪还强的肉身, 除了道家的雷法,寻常法术落在它的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 加上僵户没有魂魄,因此对付鬼的招式,同样无效。 怪不得何曼说判官在外面吃了,感情是遇到殭尸了。 鼠爷解释道: “判官大人手里有这只殭尸的魂魄,只是三魂七只留下一魂,只有让这一魂回到原本的肉身中,才能短暂地清醒一阵。” 我从鼠爷的只言片语中拼出了真相,这个残魂拥有判官想要的情报,他的肉身已经变成了殭尸,判官想要撬开他的嘴,只能让其还魂。 给僵户还魂,这种事情我听都没听过,判官著实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我问鼠爷。 “判官人呢?” 何曼说判官来到了济城,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而是派鼠爷前来? “判官大人去找人了。” “什么人?” “听说是擅长对付殭尸的修士,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我点了点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能让殭尸还魂的诡像,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鼠爷,你先请回,回头我想到了,会主动联繫你的。” 鼠爷起身告辞。 “那就麻烦陈老板了!” 鼠爷离开后,我问胡眉。 “能帮人还魂的神明,你有什么想法吗?” 胡眉想了想,给了我一个答案。 “能帮人还魂——恐怕只能从阴司里的神明中挑了。” 她问我。 “黑白无常可以勾魂,在阴司中神位也不算低,你又有供奉著他们的诡像, 办不到吗?” “办不到,黑白无常诡像只赋予了我勾魂的能力,还魂我无能为力。” 胡眉皱起眉来。 “连黑白无常都无法帮人还魂,那像童谣这样的判官,怕是同样做不到。” 我猜测道: “鬼差勾魂,是因为人的阳寿已尽,而还魂必然要给人加阳寿—” 说到这里,我和胡眉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喊出三个字。 “生死簿!” 没错,只有生死簿才能增减人的阳寿! 而在神话故事里,能够修改生死簿的,只有正在当值的阎王! 胡眉回忆道: “我记得童谣说过,如今正在当值的,是十殿阎王中的第五殿一一阎罗王! ? 我挠了挠头,这是要我雕刻阎罗王诡像吗?那可是当今阴司之主,况且我不久前刚在梦中与某位阎王放了两句狼话。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哪一殿阎王,若其恰好是五殿阎罗王,那我主动与他通神,岂不是找死? 十分之一的概率,听起来不大,可真要中了奖,我感觉自己会炸。 “还是再想想別的神明吧。” 三日后,判官登门了。 判官赶到时,酒馆已经重新营业,因为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开业,因此店中生意比以往冷清了许多。 黑哥见店中清閒,跑来找我申请。 “陈九,我能不能去仓库修炼?要是来了客人,你喊我一声就行。” 自从黑哥知晓了自己是项羽转世,又知晓了他在留春观见到的女判官就是虞姬后,彻底化身修炼狂魔,只要一有空閒,就抓紧时间修炼,如今他的道行已经比同时开始修炼的李广,高出了一大截。 童谣得知真相后,依旧不许我们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黑哥,此时我除了心疼黑哥外,啥也做不了。 “去吧。” 黑哥去仓库修炼了,谁知他前脚刚走,后脚悬掛在酒馆大门上的风铃就响了起来。 叮铃铃! 来客人了。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都被黑袍笼罩的男人,走进酒馆。 虽然没看清脸,但只一眼,我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一一判官。 判官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阴冷之意,我绝不会认错。 我主动迎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黑袍下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咳嗽时,判官下意识地拿手去捂,咳完后,判官的手掌上,多出了一抹鲜红鲜红色的血是从肺中咳出来的,显而易见,判官受了不轻的內臟伤。 “你没事吧?” 判官將手掌上的血抹在袍子上,隨后抬手將帽子摘下,露出自己的脸。 相比於上次见面,判官的脸消瘦了许多,颧骨高凸,下巴如刀削一般。 他脸色蜡黄中带著一丝惨白,眼圈黑得怕是能被熊猫误认为是同类。 我仔细观察了判官的呼吸,十分的杂乱,说明他在暗中忍受著痛苦。 “伤得这么重?” “没大碍。” 判官一如既往的冷漠,惜字如金。 我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判官入座再聊,他这模样肯定不能喝酒,我招呼胡眉给他泡了杯茶。 判官开门见山道: “能让殭尸还魂的诡像,你想到了吗?” 我苦笑道: “想到了,但雕刻成功的概率不大。” “试试!”判官斩钉截铁道,“只要你肯试,隨意开价!” 看得出,这事对判官非常重要。 我问判官。 “残魂和殭尸在哪?我要先见一见,评估一下。” 判官从袍子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瓶子,放在我的面前,我凑进一看,瓶內有位状若痴呆的老者,和鼠爷说的一样,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 “殭尸我还没抓到,但肯定不会等太久。” 我好奇什么样的僵户能让判官伤成这样,尝试著问道: “那只殭尸什么道行?” “五钱。” “白毛殭尸?” “对!” 我刚想再一句,突然感觉哪並不对劲,我再次低头看向瓶弗的魂魄,从其衣著来看,这老者死时距今应该不超过三丞年。 不到三求年的时间,户体不光变成了殭尸,还拥有了五钱道行?这怎么看都不对吧?! 第258章 新的共鸣,阎罗王! 第258章 新的共鸣,阎罗王! 我將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尸变应该是需要时间的吧?而且如此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变成白毛殭尸的?” 殭尸的诞生非常复杂,复杂到整个江湖都没搞清楚尸变的原理。 但有一点是江湖共识,殭尸的道行增长,需要极长的时间,许多在地下埋了千年的殭尸,也不过两三钱道行,能突破到四五钱道行,已是凤毛麟角。 所以我才对判官手中小瓶中的魂魄,產生了强烈的怀疑。 判官沉声道: “我不知道他的户体是怎么变成殭尸的。” 我眉头微皱,假如判官没有撒谎,那表明这只殭尸的身后,藏著一个能让尸体发生质变的恐怖修土。 而判官的自的,似乎是要把这个人从暗中挖出来。 贸然参与进去,我恐怕会惹来一身腥,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盯著判官的眼睛,认真道: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谈一谈,毕竟上次鼠爷的误会,我们谁都不想再发生一次。” 判官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我率先开口。 “你到底在追查什么?” 从何曼那里,我已经得知,这些年判官在江湖上搅起数阵腥风血雨,看似是惩恶扬善,实则在暗中调查著什么。 这个问题,我之前试探著问过判官,他没有回答。 但这一次,不知判官是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还是因为他的確需要我的帮助, 竟是没有拒绝回答。 他给出了答案。 “我在找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判官的语气平静,但在说话间,我看到他的双眼,爬出血丝。 判官深吸几口气,强压怒火,缓缓地向我讲起自己的过往。 他的父母都是江湖人土,而且身份十分独特,父亲曾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邪修,母亲则是十三局的探员。 邪修爱上了十三局的探员?这故事光是听到简介,都觉得十分有趣。 两人相识的过程,判官没有讲,他只告诉我,在自己母亲的感化下,父亲决定洗心革面。 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罪,判官的父亲成为了十三局的暗线,为十三局提供了许多江湖暗秘,十三局顺藤摸瓜,捣毁了数个邪恶组织,令当时的社会安定了许多。 判官父亲凭藉立下的功劳,免去所有的责罚,並娶到了他的母亲,两人结婚后不久,便诞下了判官。 判官六岁时,原本已经金盆洗手,安心留在家中做“家庭煮夫”的父亲,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判官记得,父亲抽了一整夜的烟,母亲则坐在床头抹了一夜的泪。 第二日,他被母亲送去了亲戚家。 三个月后,他突然接到噩耗,他的父母—————-遇害了。 判官赶回家时,他的父母都已经入了棺材,主持葬礼的,是母亲曾经的同事。 “我想要见父母最后一面,不顾一切地推开了棺盖,然后看到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画面。” 一股特殊的气息,从判官身上冒了出来,冷得刺骨。 我知道,这是杀意! “我的父母,被人剁成了一堆烂肉,哪怕是技术最好的入师,都无法將他们重新拼回人形!” 听到这话,我只觉浑身泛冷,好凶残的手段!对方的行为,不止是为了杀人,更是为了震镊,震十三局再多管閒事,判官的父母就是下场。 “父母下葬后,我找过母亲的领导,问他交给我父亲的任务是什么,问他杀害我父母的人究竟是谁!” 我看到判官双手拳,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动声。 “他只说那是绝密,不能透露给我,还让我忘记仇恨,好好生活。” 此刻,我总算明白判官为何对十三局有那么大的敌意了,换作是我,怕是早就黑化了。 “我怎么可能忘掉仇恨,又如何好好生活?既然十三局不肯告诉我真相,那我就自己查!这些年来,我寻到一个又一个可能知晓真相的人,可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有人暗中盯著我,每当我即將靠近真相时,总会有一双无形的手,將我向后推去。” “此话怎讲?” 判官问我。 “还记得上次咱们联手对付的蜘蛛精吗?” 判官指的是济城妖盟的盟主,我自然记得。 “当然记得,他不是被你给灭了吗?” 蜘蛛精被我用黑白无常诡像的力量击败后,魂魄被判官抓去审问,何曼跟我说过,她去找判官时,恰好看到判官出手,將蜘蛛精的魂魄魂飞魄散。 判官接下来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不是我灭的。” 判官告诉我,蜘蛛精也是当年的知情人之一,他当时使了不少手段,逼迫蜘蛛精屈服,就在蜘蛛精即將把真相说出来时,他的嘴巴里莫名生出一团幽绿色的火光,不出片刻,他的魂魄就被焚烧一空。 当时判官出手是为了救蜘蛛精,恰好被何曼瞧见,以为他在灭口,判官懒得解释,所以才会出现误会。 我相信判官的说辞,抬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玻璃瓶。 “这缕残魂,又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当初的知情者之一,而且极有可能知晓全部的真相,但当我寻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留下了一魂。 我找人仔细检查过,他生前记忆,全部留在这一魂中,但只有回归肉身,才能清醒过来。” 判官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这傢伙在我父母过世的第二年就死了,正常来说,尸体早就烂成泥了,我本没抱什么希望,可当我掘出他的棺材后,发现棺內空无一物。” “尸变跑了吗?” “不是,棺材完好无损,没有从外面撬开和內部破坏的跡象。” 也就是说,这口棺材自始至终都是空的。 “我觉得事情很是奚蹺,於是继续往下查,结果还真找到一点线索,我顺藤摸瓜找到一个废弃的大宅,进去没多久,就遇到了他变成殭尸的遗体。” 判官扯开袍子,露出自己的胸膛,我瞧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判官的胸口上,有一个凹陷的掌印。 “被殭尸打的?” “对!幸好没有僵毒,否则我可能都没办法逃回来。” 我问判官。 “宅子只有一只殭尸吗?” “对,没有其他活物,我在遇到殭尸前,已经把宅子逛了大半,这宅子荒废很久了,从里面的构造来看,应该是一间实验室,我在里面发现了几具骸骨,不知是被殭尸所杀的实验人员,还是失败的实验体。” 从判官的描述来看,他遇到的殭尸,就是实验结果。 “殭尸不属五行之列,不在三界之中,是独立於这个世界的存在,我猜想要阻止我接近真相的傢伙,手段施展不到殭尸身上。” 我听懂了判官的弦外之音,这將是他搞清仇人的最好机会! 判官的故事讲完了,他没有催促我儘快做出决定,而是静静地等我开口。 我认真思索利弊,既然是废弃的宅子,没有活人,那敌人便只有殭尸本体, 参与此事,不会轻易陷入更深的泥潭。 “好,我会帮你,但还魂之事太过困难,我没办法向你打包票。” 判官对我的回答,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你尽力即可。” 我追问一句。 “对付殭尸的方法找到了吗?” “我已经请到一位拥有克制殭尸手段的高人,等你诡像刻好,我便与其一同出发。” 判官离开后,胡眉凑了过来。 “你答应了?” “对,风险不大,判官出手又大方,没理由拒绝。” 酒馆打烊后,我拿来纸笔,把《纵鬼篆》记载的阎罗王形象,画了出来。 胡眉打量著我画的像,疑惑地直眨眼睛。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个形象好像从哪里见过呢?” 我笑著唱出几句歌词。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马汉在身边。” 胡眉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呢!你画的这阎罗王,好像包拯啊!” “这阎罗王的形象,还真就是照著包拯的长相设计的。” 这可不是乱来,而是“阎罗王”是个职位,並非固定神明,而如今担任阎罗王的,正是拥有铁面无私之名的包拯。 胡眉小声问我。 “你那次做梦,梦到的不是他吧?” 我知道胡眉在担心什么,回答道: “我没记住那位阎王的具体长相,不过十分之一的概率,不会那么巧的,就算真遇到了,我也不怕。” 我知道判官是个做事雷厉风行之人,便没把雕刻诡像的事情拖到明日,今晚便开工了。 阎罗王毕竟是阴司之主当中的一人,神格极高,因此工艺要选择金雕。 金雕对我来说,已无任何难度,待到天亮时,我完成了雕刻。 看著手中的金雕阎罗王诡像,不知为何,我心中隱隱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之所以说奇怪,因为这感觉並不危险,但也不像是会遇到什么好事诡像刻好了,便要选择扮神的夜叉了。 我在鬼爷给的存货里精挑细选,才挑出一只合適的夜叉。 这只夜叉道行即將突破五钱,为了压制他的执念,我足足用了三日的时间, 搞得是焦头烂额。 好在是鬼爷圈养的鬼仆,干啥都比较配合,最终还是成功將其执念压了下去。 第五日,我联繫上了判官,约他午夜赶来,完成供奉仪式。 我和胡眉提前摆好了供桌。 “陈九,供奉阎罗王诡像,有什么副作用?” “减寿。” “听..听起来有些严重啊,判官能接受吗?” 以我对判官的了解,只要能达到自己的自的,减些寿命,他压根不会在乎。 “他肯定能接受,但比起副作用,我更担心他能不能供奉成功。” 神格越高的神明,越挑剔自己的供奉者,如果判官供奉失败,那我只能说一声自己尽力了。 片刻后,判官上门了,相比於上次见面,他的气色稍好一些。 “伤势恢復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关心。” 滴官看了眼摆在供桌上的金雕阎罗王诡像,迫不及待道: “现在就开始仕!” “好!” 我取来提前涂了血的香,將其点燃。 “鬼匠陈九,代凡亜祈愿,可请八方神明聆听!” 我喝了一声,对著诡像深鞠三躬,然后將血香插入香炉。 血香入炉的瞬间,我听到前方传来轻微的晃动声,抬头一看,金雕阎罗王诡像,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介入下,自己晃动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这情况我不是第一次见,这是共鸣反应。 我看了眼滴官,又看了眼阎罗王诡像,心中微微异。 不过我很快就释然了,这样更好,既然二者共鸣,那滴官便可肆无忌惮地动用诡像的力量了,不会再承受减寿的副作用,这是好事。 我示意滴官上前许愿,滴官立即上前,跪在诡像前,准备向神明说出自己的愿望。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时,胡眉的惊呼声抢先响起。 “香灭了!” 我和滴官同时看向插在香炉里的血香,三根香上,都没了火光。 奇怪,香怎么灭了? 滴官问我。 “怎么回事?是我不合供奉阎罗王吗?” “不该啊,你都跟他共鸣——”“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直到这时我才惊觉,我的小腹你,丹田位置,有轻微的震颤感。 不会仕?与阎罗王诡像共鸣的亜,竟然是我?! 我把这个发现讲了出来,判官恳求道: “陈九,帮我一下。” 我並不排斥多供奉一尊诡像,反正能共鸣就没有副作用。 但我心中的不安感,正在逐渐加强。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梦到黑白无辱的那个梦,黑白无辱是那栋大殿的护卫,而殿中端坐的,便是某位阎王。 难不成,一开始跟我共鸣的,就是这位阎王。 黑白无辱与我共鸣,只是遵循主亜的意愿。 若真如此,那被我指著鼻子骂的阎王身份,便呼之欲出。 正是阎罗王! 真是怕啥来啥,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完蛋,这劫躲不过去了·— 第259章 神秘高人 第259章 神秘高人 看著正在与我共鸣的金雕阎罗王诡像,我顿感头皮发麻。 我早就知道,鬼匠与其他供奉者不同,可以与多个神明共鸣,我也早就知道,自己早晚会遇到新的共鸣神明。 只是我方方没想到,这个神明会是阎王,还是被我当面过的阎罗王我扭头看向旁边,胡眉大概也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此刻一脸的懵。 再看判官,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眼神想要表达的內容,太明显不过。 我陷入两难,一时不知该做怎样的决定。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时,胡眉走上前来。 她牵住我的手,把红唇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阎罗王还要你帮忙超度谢云飞,不会为难你的,况且你们日后早晚还有交际,逃避是没有用的。”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胡眉说的没错,逃避是没有用的。 我在梦中都敢直接他,有何不敢再见一面的?最坏的结果,还能坏过被关在十八层地狱的崖牢吗? 想通这一点,我轻轻拍了拍胡眉的后背,隨后再次走到供桌前。 我將熄灭的血香重新点燃,待到青烟升起,相互纠缠,我深吸一口气,开口许愿。 “阎罗王在上,凡人陈九,欲学还魂之术,恳请您大发慈悲,传道授业!”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强烈的恍惚感瞬间袭来。 我只不过眨了下眼睛,四周场景大变。 熟悉的酒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鬼雾。 鬼雾中含有浓烈的煞气,毫无疑问,这里是幽冥。 我环视四周,鬼雾太过浓烈,可见范围不足三米,我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阎罗王的踪影。 他.—人呢? 我耐心等著,等了好久,阎罗王依旧没有出现,而我的意识,也没有脱离通神空间的跡象。 一个让我颇感无奈的想法,自心中涌现。 阎罗王他.—.该不会是在故意报復我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想见他,就得亲自去找,负荆请罪。 想明白这件事,我不再原地等待,抬脚向前走去。 至於阎罗王是不是在前方,並不重要,他大概只是想看我吃。 我走啊走,完全忘记了时间,虽然来到通神空间的是我的意识,而非魂魄或肉身,但我依旧感觉到了非常具有真实感的疲惫。 我的两条腿犹如灌了铅,每走一步,就颤如抖筛。 终於,我扛不住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对著前方的鬼雾喊道: “阎罗王,您好歹是阴司首神,宰相肚子里还能撑船呢!您何必跟我一个小人物置气?” 此话一出,前方鬼雾瞬间消散,熟悉的大殿,出现在我的面前。 嘎吱~ 殿门自动开启,殿內有烛光跳动。 我强撑著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了进去。 一入殿,我便看到了正伏案批阅的阎罗王,和梦中相见时一模一样。 我走到案前,抱拳行礼。 “凡人陈九,见过阎罗王。” 阎罗王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来,与我对视。 在与阎罗王视线碰撞的瞬间,我犹如浑身过电,身上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 与梦中不同,阎罗王主动开了口。 “你想学还魂之术?” “没错。” 我没有刻意隱瞒,將判官所求之事讲了出来,谁知我话还没讲完,就被阎罗王打断了。 “我对凡人的恩怨不感兴趣。” 说话间,他手轻轻一挥,一道幽光从阎罗王手中飞出,正中我的眉心。 紧接著,我的脑海中多出了一道还魂法术。 “你已经学会了,可以走了。” 阎罗王的头重新低下,继续批阅。 “多谢阎罗王赏赐,小的这就告退了。” 我再次行礼,转身向著殿外走去。 就在我的脚即將迈出殿门时,我又硬生生地把脚收了回来。 我不想被继续蒙在鼓里,早死晚死都是死,我寧可死得明白一些。 我转身重新走回阎罗王的面前。 阎罗王对我去而復返似乎並不意外,他放下手中的笔,但没有抬头。 “你怎么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冷静,不带情绪。 “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阎罗王抬起头来,再次与我对视。 他目光如炬,被他盯著,我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都被窥视得一千二净阎罗王再次开口。 “你在担心,我是不是在利用你。” “没错!” 我十分乾脆地承认了,既然要开诚布公地谈,我便不能有任何迴避。 阎罗王平静道: “你提前见到谢云飞,並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也没有想到,他寸步都无法离开十八层地狱,却依旧有能力影响到凡间。” 讲到这里,阎罗王停顿了许久,殿內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开口追问时,阎罗王再次出声。 “他给你看的,对你说的,都是真相,不存在任何谎言。”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狠狠地震颤了一下。 既然都是真相,不存在谎言,那岂不是说“所以——你確实是在利用我对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毕竟你是存活於世的唯一鬼匠,但—”阎罗王话锋一转,“童谣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从未食言。” “说过,可既然谢云天说的是真话,那你如何兑现承诺?” “那是我的事情。” 阎罗王抬手一挥,我只觉天旋地转,意识迅速脱离通神空间。 在我的意识回到肉身前,我再一次听到阎罗王的话。 “你只需记住,我绝不会食言。” 我在酒馆中睁开了眼睛,胡眉与判官都站在我的身边,脸上写满了紧张。 见我醒来,胡眉鬆了口气。 “陈九,你可算醒了,香炉中的血香都焚尽了。” 判官则是问道: “你供奉成功了吗?” “成功了。” 我从供桌上取下金雕阎罗王诡像,將其收入口袋。 我对判官说。 “看来,我得陪你出一趟远门了。” “麻烦了。” “不麻烦,但我想先见一见你请的帮手。』 五钱道行的白毛殭尸,连判官都被它打成了重伤,我可没实力跟它碰一碰, 所以,我必须確保此行的安全。 前几日,判官说他请到了有能力对付殭尸的高人,虽然我对判官十分信任, 但提前见上一面,了解一下对方的深浅,总归是好的。 “好,他很快就会到济城,等他一到,我便领来让你瞧瞧。” 三日后,判官第三次上门。 这次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陌生人。 这人一进酒馆,便吸引了不少酒客的目光,因为他的装扮,实在是太古怪了。 此人穿著一身平平无奇的运动装,並不扎眼,但他的脸上,戴著一个纯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 除此之外,他的肩膀上,还站著一只鸽子。 这鸽子养得有些肥,纯白色的羽毛,与寻常鸽子不同的是,它的身上,穿著衣服。 我见过给宠物狗穿衣服的,也见过给宠物猫穿衣服的,给鸽子穿衣服的,还是头一次见。 鸽子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西装,还扎著红色的领带,它比主人脸上的面具,更加引人瞩目。 我迎了上去,在酒馆找了个偏僻的座位,请两人坐下。 判官向我介绍。 “陈九,这位前辈江湖绰號无名,无名前辈,这位是鬼匠陈九。” “陈老板,久仰大名,幸会。” 无名的声音沙哑低沉,听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可直觉告诉我,他的真实年龄,要年轻得多。 “前辈好。” 我向无名问过好后,询问道: “前辈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无名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示意不方便,婉拒了,反倒是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四处张望,一双小眼睛,盯著其他酒桌上的食物与酒水,眼神非常灵动。 无名也察觉到自己宠物的异动,询问我。 “陈老板若是方便的话,给我这只鸽子,弄点吃的。” “呢—它吃什么?” “隨意,只要是人吃的东西,它都能吃。” 我喊胡眉去后厨找李广炒了几盘菜,那鸽子跳到桌面上,吃得不亦乐乎,我看著它一口口將烤肉串啄进嘴里,心中產生深深的怀疑。 什么品种的鸽子—..竟然还吃肉?! 就在我盯著鸽子移不开眼神时,无名开了口。 “我听判官说,陈老板想要见见我。” “对,”我与无名对视,“毕竟判官这次行动,我也要参与进去,能提前认识一下同行的伙伴,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顿了一下,接著问道: “我听判官说,前辈非常擅长对付殭尸? 无名轻轻点头。 “是的,我有非常丰富的与殭尸对战的经验。” 这话让我很是错。 “非常丰富?前辈————-据我所知,殭尸极不常见,且多藏身於古墓中,您莫非.....” “陈老板不要误会,我不是掘人坟墓的土夫子。” 无名没有进一步解释自己为何会有与僵户交手的经验,我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一遍。 不过一番交流下来,我除了觉得无名的真实年龄,不一定像他声音这般苍老外,其余印象还是很好的。 从无名身上散发出的判断,他与判官一样,都是拥有五钱道行的高手。 我们三人约定,明日就出发,前往判官发现僵户的废弃老宅。 “天色不早了,我和无名先回去休息。” 聊完之后,判官起身告辞。 “好!我送送二位。” 无名抓起还在狂炫美食的鸽子,將其放在肩上,与判官一同离开了。 待二人走远后,胡眉凑上前来。 “陈九,刚刚那只鸽子,有问题!” “我看出来了,它是只妖。” 我看向刚刚所在酒桌的桌面,几盘菜基本都见了底,正常的鸽子可没这么大的肚子。 “不是妖!”胡眉否认了我的判断,“我在它的身上,没有察觉到妖气。” “那是啥?”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不知道,所以我才说它有问题!” 毕竟是即將一起並肩作战的同伴,我觉得再多打听一下。 我找来手机,拨通了鬼爷的电话。 “前辈,睡了吗?” “正准备睡呢,有事吗?” “我今天遇到一个人,江湖绰號无名,您听过吗?” “没有,至少咱们鲁省这地界,没有这號人物。” 以无名表现出的年龄,若是成名之人,鬼爷肯定听说过,如今恰恰相反,答案只有一个,无名这个绰號,是对方临时起的。 鬼爷问我。 “对方还有什么特徵吗?” “特徵的话·—他带著一个非常古怪的鸽子。” “鸽子?”鬼爷语气拔高几分,“很胖一只,特別能吃,是不是?” “对,前辈,您认识?” “认识,不过对方早就金盆洗手了才对,怎么会重新出山?莫非”鬼爷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陈九,莫要担心,这人肯定靠谱,你多跟对方套套近乎,对你日后,肯定有帮助的!” 我无奈道: “前辈,您別卖关子啊,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总之他不会对你有不轨之心,放心合作就行了。” 鬼爷不愿透露对方的身份,我也只能作罢,不过鬼爷说对方能处,也算是给我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第二日,我把酒馆交给胡眉打理,隨后跟隨著判官与无名,一同出发。 鼠爷开车驶离了鲁省,来到了相邻的冀省。 开了半日后,他將车停在一个村子的村口。 下车后,我瞭望前方,疑惑道: “现在是正午饭点,村里怎么一点炊烟都没有?” 判官回答道: “这个村子闹过瘟疫,活下来的人早就迁走了,现在里面没有一户人家。” 说完,判官带著我和无名进了村。 村中的房子都已经被风雨侵蚀得破破烂烂,唯有一片古宅,依旧屹立不倒。 古宅大门紧闭,仅仅是站在门前,我便感受到从门缝中吹出的气息,带著丝丝阴寒的煞意。 我听到无名面具下传来使劲噢气的声音,他凝声对我和判官道: “有殭尸的气息,而且—不止一只!” 第260章 口吐人言 第260章 口吐人言 “不止一只?” 无名的话,让我心中一紧,我看向判官,满是疑惑。 我不认为判官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果不其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前辈,你確定宅子里不止一只殭尸吗?” 无名非常自信地回答。 “我打过的殭尸,可能比你们见过的鬼都多,绝对不会出错的。” 说话间,他的鼻子动了动。 “从空气中瀰漫的殭尸气息判断,应该是三只,两只黑毛殭尸,一只白毛殭尸。” 我和判官都稍稍鬆了口气,黑毛殭尸最高也就三钱道行,威胁不大。 无名似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他语气严肃地提醒道: “面对僵户,千方不能有任何的轻视,你们两人道行虽然不弱,可真要是认为自己能轻易解决黑毛殭尸,小心阴沟里翻船。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 我向无名抱拳。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 无名再次开口。 “我走前边,你们两个自己小心点。” 说完,无名推开宅门,走了进去。 宅门后,是一片荒芜的院子,院中不见一点绿色,只有一棵已经枯萎的柳树。 院中地面上还有两具骸骨,从骸骨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从背后袭击了,因此才会脸朝地面地死去。 无名走到一具骸骨前,俯身捡起一块白骨,骨头上有被牙齿撕咬留下的痕跡。 他断言道: “真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疯子,想要人工製造殭尸。” 虽然这个观点,判官也曾说过,但两人得出结论的方式,完全不同。 判官是发现废弃老宅是一间实验室,外加他遇到的白毛殭尸死去不到三十年,这才推测这里的殭尸是人工製作出来的。 而无名似乎有更直接的判定方式, 我本著勤学好问的態度,请教道: “前辈,您是怎么看出这里的殭尸,是人工製造出来的呢?” “你仔细瞧。” 无名指著断骨。 “看到牙印了吗?殭尸留下的,牙印没有发黑,说明杀死此人的殭尸无毒。” 我惊讶道: “殭尸有毒吗?” “正常的殭尸当然有毒,毕竟多是诞生於阴煞之气极重的墓穴,而且是煞毒和尸毒混合在一起的剧毒!” 说到这,无名看向判官的胸口。 我看到判官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显然他已经明白,自己侥倖捡回一条命来。 无名扔掉手中的骨头。 “你上次和百毛僵户搏斗,应该把另外两只黑毛僵户也惊醒了,我们先把这两个道行稍弱的傢伙处理掉,以免被三只殭尸围攻。” 他抬手拍了拍站在自己肩膀上的鸽子。 “咕咕,帮忙找一找。” 原来,这只古怪的鸽子,名叫咕咕。 咕咕眼中露出极不情愿的神色,对著无名脸上的面具啄了一下,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后,它拍动翅膀,飞了起来。 咕咕在空中盘旋两圈后,向著东南方向飞去。 “我们跟上它!” 无名立即追了上去,我和判官紧隨其后。 咕咕飞得极快,我们三个差点就跟丟了,它七拐八扭,来到一个新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更加杂乱,咕咕落在房顶上,对著脚下的瓦片,轻轻啄了一下,似是在暗示我们什么。 无名看懂了它的意思,沉声道: “黑毛殭尸就在这间房子里!” 他撩起衣摆,露出插在后腰上的一把短刀。 这刀一看便不是凡品,泛著寒光,我发现刀身靠近刀柄处,刻著两个古字昆吾。 “两只应该都在里面,我把它们引出来打,你们两个保护好自己。” 我和判官皆是道了声“好”,无名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並从手指释放出自已的,注入其中。 做完这件事,他走到房子门与窗的中间,我发现他胸口没了起伏,显然是屏住了呼吸。 相反,他手中的两块注了无的石头,散发著浓烈的“人味”。 我对僵户不怎么了解,但从无名所做的事情来判断,僵户对活人气息非常敏锐,无名这是要用沾了自己气息的石头当钓饵,把藏身屋內的两只黑毛殭尸给钓出来。 无名后背贴在墙上,冲我们二人使了个眼色,隨后他抬起右脚,对著身后的墙狠狠端了一脚。 咚! 无名这一脚力气著实大,墙体发出沉闷的响声,屋顶扬起不少灰尘。 在搞出大动静的同时,无名將手中两块石头,分別扔向房门与窗户。 下一秒,两道黑影分別破门、破窗而出! 殭尸出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殭尸,这两个傢伙跟电影里蹦蹦跳跳的清朝僵户完全是两种东西。 它们虽然还是人形,但跟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关係了。 这两只殭尸的身上,长满了黑色的长毛,其模样像是瘦了一號的大猩猩。 而且它们走路也不是靠蹦的,而是四肢並用。 两只殭尸眼睛血红,浑身上下透露著浓郁的嗜血感,当它们张开嘴巴的时候,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 这口尖牙,绝对可以把人的骨头轻易咬碎,断铁碎钢也並非不能做到。 僵户一出场,无名便有了动作,他的视线快速从两只殭尸身上扫过,在不到三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便做出了决定。 无名一个箭步,衝到从门中衝出的黑毛殭尸身后,手中的昆吾刀从反握变正握,隨即用力一挥,刺入殭尸的脖子。 无名握刀用力一斩,殭尸的脖子瞬间断了半截,可即便这样,它依旧能够发动反击。 一击未能制服,无名冲我们喊了一声。 “帮我拖住另一只!” 另一只从窗户里跳出来的黑毛殭尸,在发现自己上当后,怒吼著向无名扑去判官立即衝上前,挡在其前方,一掌拍在黑毛僵户的胸口上。 嘢! 一声巨响,黑毛殭尸倒飞出去,它的胸口凹陷,可见判官这一掌蕴含的力道有多么惊人。 我在心中暗暗吃惊,判官此刻表现出的战力,和上次与蜘蛛精血拼时相比, 又精进了不少! 然而单纯的打击,並不能对殭尸造成致命伤,殭尸倒地后立即爬起,完全没有痛觉。 两个同伴都在战斗,我在一旁干看著不合適,我运转丹由內的,注入戴在脖子上的金雕黑白无常诡像。 下一秒,黑白相间的袍子出现在我的身上,前棒后勾的法器,被我握在手中。 我用力一甩,勾魂索飞了出去,殭尸没有灵魂,我这一击,自不是奔著勾魂去的。 哗啦! 伴隨著铁索晃动的声音,勾魂索缠上了黑毛殭尸的腿,我用力一扯,把殭尸拽倒在地。 判官抓住机会,欺身上前,拳头犹如暴雨般砸落在殭尸身上。 他的拳头势大力沉,每一拳都犹如几十斤的铁锤重重砸落。 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几十拳后,殭尸的头颅已经宛如摔碎的西瓜。 判官收手,他的身后传来无名的声音。 “你们行走江湖,不隨身带把利器吗?” 我和判官循著声音看去,只见无名手里提著另一只黑毛殭尸的头颅,散发著浓烈臭腥味的黏稠血液,从殭尸脖子的断茬处滴落。 “殭尸的脑袋算是为数不多的弱点,但用拳头砸你手不疼吗?” 判官微微摇头。 “没关係,我早就习惯了。” 我问无名。 “前辈,接下来我们是要去找那只白毛殭尸了吗?” “不必,”无名使劲甩了甩手中的头颅,让血流得更多一些,“殭尸对同类的气味同样敏感,我们只需等对方找上门就行。” 我提醒道: “前辈,还魂之术需要完整的肉身,等白毛殭尸来了,您儘量活捉,可千万別把它的头切下来。” 无名看向判官,语气有些无奈。 “下次这种事情提前说,早知道你要完整无缺的殭尸,我就多带两件法器了。” “抱歉。” 无名没有继续指责判官,而是看向我手中的勾魂索。 他问我。 “你的锁链结实吗?” “结实!” “那好,等会儿白毛殭尸出现,我和判官想办法拖住它,你找机会,將它捆住。” “好!” 百毛僵户没让我们等太久,大约只过了十分钟,无名突然扔掉手中的僵户头。 他沉声喝道: “来了!” 在他张口提醒的瞬间,小院北侧的墙壁,的一声,被撞出一个大洞。 撞开墙壁的,正是判官想要降伏的白毛殭尸! 这傢伙身上的毛,要比黑毛殭尸短许多,浑身雪白,身材魁梧,宛如一只北极熊。 它闻著同类的血味而来,虽然没有灵智,但本能催促著它將所有侵入自己地盘的活物撕成碎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曾经被它重伤过的判官主动迎了上去,凝聚力量,一拳砸向白毛殭尸的面门。 白毛殭尸一掌拍来,与判官的拳头对撞在一起,我看到判官连退了四步,而白毛殭尸的身形,只是短暂停顿了一下。 我和判官並肩战斗过,非常清楚他的力道有多大,几乎可以和同道行的妖怪媲美。 可他在白毛殭尸面前,就如去找大力士手腕的小孩子,差距过大。 判官沉声喝道: “不对!它上次没这么强!” “不对劲就对了!”无名怒骂一声,“这傢伙突破到六钱道行了!” 虽然嘴上骂咧著,但无名没有任何退缩的行为,他主动迎了上去,挥刀与白毛殭尸战在一起。 无名的道行和判官相差无几,同为五钱巔峰,半步六钱的境界。 但相比於出手狠辣,却少些章法的判官,无名的招式极为灵活,他不光把短刀玩出了,身法也出神入化,白毛殭尸的攻击被他尽数躲过。 如果把判官比喻成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壮汉,无名则是受过系统训练的武术家然而无名超强的战斗本能与丰富的战斗经验,並不能弥补他与白毛殭尸的道行差距,刚刚能轻鬆斩入黑毛殭尸肉身的昆吾刀,此刻哪怕被无名注满了烈,依旧只能在白毛殭尸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跡。 我尝试用勾魂索捆住白毛殭尸,然而每次把勾子甩出去,都会被白毛僵户打飞。 判官上前帮忙,但他与无名压根就不是一个路子,两人不仅没有配合,反而影响到对方的发挥。 只听膨两声,无名与判官都被白毛殭尸打飞出去。 判官伤得不轻,口中直喷鲜血,无名见状,当即大喝一声。 “先离开这!” 他一把抓住已经快要站不稳的判官,迅速向后逃去,我肯定不会傻乎乎地留下来,同样赶紧逃离。 我一边跑,一边扭头看白毛僵户有没有追上来,白毛僵户始终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以为已经甩掉了它,谁知跑著跑著,四周忽然泛起浓雾。 这雾起得太快了,眨眼间的工夫,四周场景只剩白茫茫一片,身前一米的景象都瞧不清楚了。 我隱约听到无名惊呼一声。 “不好!这殭尸觉醒神通了!” 不知是不是雾气有隔绝声音的效果,无名的声音很快消失不见。 我不敢大声呼唤,如今四周什么都看不见,我怕大喊一声,反而把白毛殭尸给引来。 看不清前路,我只能摸索著往外走,谁知越走越迷糊,我像是钻进了鬼打墙,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与此同时,我心中生出强烈的不安感,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正在不断向我靠近。 片刻之后,我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重,且是脚掌直接与地面触碰才能发出的音色是白毛殭尸! 它来找我了! 我自知不是白毛殭尸的对手,赶紧寻找可以躲藏的地亚,可浓雾遮眼,该往哪边走? 就浑我有些不知所措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钻入我的耳朵。 “这边!” 我寻声找了过去,寻到一椅角见,恰好可以藏身。 “屏住呼吸,钻进来,等听不到脚步声后,再喘气!” 我立即照做,钻入狭小之地后,四处寻找开口之人,可这地亚只能容一人藏身,哪里能找到其他人。 奇怪,是谁浑跟我说话? “往下看。” 我下意识低头,看到一只穿著西服扎著领带的鸽子,正张著嘴乓,口吐人言o 第261章 无敌之盾 第261章 无敌之盾 我怎么也没想到,无名的宠物咕咕竟然会说话。 不过我也算是有点见识的修土,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询问道: “你是妖?” 妖和人一样,可以修炼,能够开启灵智,自然可以学习人类的语言,胡眉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是。” 咕咕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不是妖,你怎么会口吐人言的?” 咕咕冲我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这重要吗?” 它上下打量著我,眼中儘是鄙夷之色。 “当我听说你会还魂之术时,还以为你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没想到,竟然这般不堪。” 被一只鸽子鄙视,我有些不服气。 “那白毛殭尸,足足有六钱道行,连无名前辈和判官都不是它的对手,我只有四钱道行,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可以跑啊!” 咕咕的回答令我哑口无言。 “那两个傢伙都跑出去了,就你留在了这法术凝聚的雾气中,你说你不是笨蛋,是什么?” “我.” 我很想反驳,但还真找不出反驳的角度。 冷静想想,咕咕说的一点都没错,当我发现无名和判官不是白毛殭尸的对手后,第一时间就该逃离古宅。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著”这个思想,让我大意和迟钝,这才被留在雾气之中。 “你教训得是,我確实是个笨蛋。” 咕咕有些意外地看著我。 “敢於承认自己的不足,你这一点,倒是比那个傢伙强。” “那个傢伙?你是说无名前辈吗?” 咕咕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它问我。 “你想不想活命?”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当然!” 除了一心向死的人,谁不想好好活著? “前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藏在这里,等雾气散去吗?” “呵呵—你藏得住吗?你快恋不住了吧?” 知道殭尸是靠气息寻人,刚刚藏进这里时,在咕咕的提醒下,我使劲吸了口气,然后用力憋住。 虽然修士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上许多,但最多也就憋个十分钟,如果没有进行过特殊训练,甚至连世界憋气记录都打破不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我確实憋不了太久了。 “好好憋著,听我把话讲完。” 咕咕认真起来。 “这雾气是一种困人的法术,一旦没有及时离开,便会丧失方向感,除非道行超过施术者,否则绝不可能逃离雾气笼罩的范围。 我心中一沉,怪不得刚刚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走都会回到原地,这法术竟如此可怕! “那我可以等无名前辈回来救我吗?” “不能,”咕咕给我浇了盆冷水,“迷雾之外的人,是进不来的。” 我有些不甘心,继续询问。 “那可以等雾气散去吗?” “理论上可以,但你觉得是六钱白毛殭尸的力量先耗光,还是你先憋不住气,被它找到?” 跑又跑不了,耗又耗不过,还不可能等到援兵,我的活路似乎都已经被堵死了。 可刚刚咕咕问我想不想活,这说明,它有破局的方法! “前辈,您就別卖关子了,我真快憋不住了!快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吧!” 听我称呼它为前辈,咕咕骄傲地挺胸扬头。 “跑不了,那就只能打了唄!” 听到咕咕的话,我愣了一下,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怎么想,这都是死路一条。 “你確定我能打过它?” “你自己肯定打不过,”咕咕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加上我,包贏! ,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打量著咕咕,我在它的身上,没有察觉到的存在,除非它拥有特別高级的隱匿本领,否则只剩一种可能一一没有道行。 “你什么道行?” 咕咕的回答,验证了我的猜测。 “没有道行,我这副肉身,是没办法修炼的。” “那怎么贏?” “我来给你上一课!你知道殭尸是怎么诞生的吗?户体埋於极阴之地,阴煞之气入体导致尸变,这才会变成殭尸。 正常的殭尸,身体每一处,哪怕是头髮丝,都满是阴煞之气,所以殭尸的肉身才会比妖怪更加强大。 但外面这只,压根就不是什么正常殭尸,它身上的阴煞之气分布不均,而阴煞之气薄弱之地,便是它的命门!” 我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你能找到它的命门?” “小菜一碟!” 能找到殭尸命门,我確实有翻盘的机会,但有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 “我和白毛殭尸的道行差距太大了,它但凡碰到我一下,我恐怕最少都会断根骨头。” 咕咕哼了一声。 “以弱胜强,必然要冒险,若你连这点胆识都没有,不妨留在这里等死吧! 交谈间,十分钟已经过去了,我的身体已经出现了缺氧反应,马上就要憋不住了。 “前辈!”我郑重道,“麻烦您了!” “这还差不多!” 咕咕拍打翅膀,飞到我的肩膀上,它用自己的翅膀拍了拍我的头。 “小子,记住一件事,真要是碰到扛不住的攻击,就拿我的肉身去挡。” “拿您的肉身去挡?”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前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你记住就行!” 我没继续追问下去,因为我必须得换气了。 呼! 我深吐一口浊气,又猛吸一口,原本已经有些昏沉的大脑,重新变得清醒起来。 可就是这一口气,我听到远处传来殭尸的嘶吼声。 毫无疑问,白毛殭尸发现我了。 咕咕提醒道: “找个宽敞的地方跟它打!” 我立即离开藏身处,跑到之前与两只黑毛僵户战斗的荒芜小院,我前脚刚踏进院子,白毛殭尸后脚就追了上来。 它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看狂暴的气息。 吼! 白毛殭尸一声怒吼,犹如一只捕猎的豹子,向我飞扑而来。 回想起判官被它一击重创的场景,我哪怕身上穿著黑白无常的袍子,也不敢硬接。 我侧身闪躲,白毛殭尸几乎是擦著我的前胸飞了过去,这一瞬间,我看到白毛殭尸十指上的指甲,尖尖长长,还泛著类似於金属的光芒。 直觉告诉我,它的指甲,很可能比一般的匕首都要锋利! 虽名为殭尸,但它的动作一点都不僵硬,身子才落地,便如闪电般地转过身来,向我挥来一爪。 道行的差距在此刻展露无疑,我看到了白毛殭尸的动作,也知道该如何躲闪,唯独身体做出的动作,慢了半拍。 白毛殭尸的爪子在我胸前划过,哪怕没有完全吃上力,我身上的黑白无常袍,依旧是出现了破损,险些被它的爪子洞穿。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恐怖的破坏力,怪不得判官一招就被白毛殭尸给打成重伤! 我本能地反击,哭丧棒直接敲向白毛殭尸的头顶。 白毛殭尸压根就没有躲闪的意思,硬扛我这一棒。 彭! 哭丧棒落在白毛殭尸的头上,我感觉自己像是砸中了一块精铁,震得我虎口发麻,再看白毛殭尸,除了掉了几根白色的头髮,没有任何变化。 哭丧棒本有“镇魂”的效果,可殭尸没有魂魄,完全发挥不出来。 白毛殭尸一掌拍开哭丧棒,我快步后退数步,勉强躲开攻击,重新与白毛殭尸拉开距离。 短短交手几招,我已是气喘吁吁。 “咕咕!你不是能找到它的命门吗?快点告诉我啊!” “急什么,我不得先观察一下。” 说话间,白毛殭尸再次冲了上来,我退无可退,只能硬著头皮与它交手了。 我用哭丧棒硬顶白毛殭尸一巴掌,一股巨力顺著我手中兵器传入我的身体, 我手臂吃痛,闷哼一声。 就在这时,站在我肩膀上的咕咕,突然张开嘴巴,吐出一口浓痰。 啪! 这口浓痰落在白毛殭尸的左胸处,虽然咕咕还没来得及开口,但我已是心领神会。 这里是白毛殭尸的命门! 我用力咬牙,浑身力气注入右手,將哭丧棒当成剑用,刺向白毛殭尸被咕咕用浓痰標记的部位。 这一击,精准无误,哭丧棒没有尖头,自然是刺不进去,可白毛殭尸仿佛触电般,全身白毛突然炸开。 它嘶吼一声,跟跪著向后退去,一连退了五六步,才重新稳住身形。 见到这一幕,我紧张地问道: “效果好像不大啊!” 咕咕回应我。 “莫慌!它身上命门不止一处,我给你一一標记出来!” 说完,咕咕拍著翅膀飞了起来,別看它身体胖得跟球似的,飞起来比雨燕都要快,它绕著白毛殭尸转圈飞,边飞边吐口水。 白毛殭尸被咕咕吸引了,它蹦跳著想要把咕咕从天上抓下来,但每一次都被咕咕轻鬆躲闪。 什么叫灵活的胖子?此刻的咕咕,就是最形象的说明, 眨眼间的工夫,白毛殭尸身上,已经被咕咕的口水打湿了十余处,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些都是白毛殭尸的命门,每击打一处,就可以削弱白毛殭尸的实力一点,积少成多,只要命门命中得足够多,我一定能笑到最后! 趁著白毛殭尸的注意力都在咕咕身上,我把勾魂索从哭丧棒的尾部抽了出来。 我抓住白毛僵户背对我的机会,將勾魂索甩了出去! 哗啦! 伴隨著铁索晃动之声响起,勾魂索成功命中白毛殭尸。 白毛僵户没有魂魄,所以我將勾魂索切换成实体。 锁链缠在白毛僵户的身上,足足绕了十几圈,从胸口缠到小腿。 我见得手,用力一拽,勾魂索立马收紧,白毛殭尸双腿一併,当即倒在地上。 好机会! 我抓住机会,迅速上前,將自己的注入哭丧棒,然后对著咕咕刚刚標记的位置不停挥棍! 我一连砸了六七下,每次落棍,白毛殭尸的身体就会剧烈地颤抖一下,同时喉咙间发出嘶吼之声。 正当我准备一鼓作气解决掉白毛僵户时,我突然察觉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股巨力,紧接著,我整个人飞了起来。 是咕咕! 人到了半空,我才察觉到,白毛殭尸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勾魂索的束缚,咕咕要是晚一秒把我拽开,我恐怕已经被白毛殭尸给抓住了。 咕咕把我扔了下来,重新落在我的肩膀上。 它叮嘱道: “別上头,这东西可不是能一口气解决的!” 白毛殭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得出,被我连续击中几个命门后,它的状態已经变差了许多。 然而麻烦的是,我的也用了大半,一直维持金雕黑白无常诡像的力量,消耗太大。 我问咕咕。 “我再击中几个命门,能解决掉它?” “三个吧!” 三个——.我的心微沉,这难度可不低。 殭尸本该没有情绪的,可看著摇摇晃晃向我奔来的白毛殭尸,直觉告诉我, 它发怒了。 吼! 白毛殭尸怒吼一声,仿佛失去理智的野兽,向我扑了过来。 我急忙闪躲,可连闪两下后,脚后跟突然踩到一块石头,让我身形跟跪了一下。 不好! 白毛僵户锋利的爪子向我喉咙抓来,而此刻我还没有来得及恢復身体平衡。 千钧一髮之际,我记起咕咕之前的交代,本能地將它从肩膀上抓住,放在自己的脖子前。 “啊!” 白毛殭尸的利爪,刺中了咕咕,咕咕尖叫一声,差点把我的魂给嚇跑了。 我趁机挥棒,再次击中一处命门,趁著白毛殭尸身体停滯的空当,我赶紧去看手中的咕咕。 这一瞧,我惊呆了,能轻易撕开无常袍的殭尸利爪,竟然连咕咕一根毛都没抓下来。 此刻我终於明白,咕咕的自信从何而来。 它的肉身,竟是比白毛殭尸还强! 知道咕咕的厉害后,我立即有了应对策略,白毛僵户再次攻来时,我直接拿著咕咕去挡!它的肉身,是世上最坚固的盾牌! “啊!” “啊!” “啊!你別太过分!” 咕咕的尖叫声不绝於耳,它接连替我挡下三次致命攻击,而我抓住机会,又击中白毛殭尸的两处命门。 事实证明,咕咕的经验极为老道,它说三次就是三次。 噗通! 一声闷响,白毛殭尸倒在了地上,虽然还能动弹,却已站不起身。 与此同时,瀰漫在老宅的迷雾,也渐渐散去。 第262章 黑凤凰 第262章 黑凤凰 不一会儿的工夫,四周环境便恢復了清明。 我问咕咕。 “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咕咕飞到白毛殭尸的额头上,用力跳了两下,白毛殭尸没有丁点反应。 “安全了。” 我凑上前,仔细打量白毛殭尸,这傢伙已经彻底没了反应,也不知道等会儿还能不能用。 正检查著,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循声看去,只见无名和判官都跑了过来。 看到躺在地上的白毛殭尸,判官的眼睛瞪大,他不敢置信地问我。 “你自己把它打倒的?” 我指了指咕咕。 “是咕咕前辈帮了我。” 判官神情更加疑惑,他大概想不明白,一只鸽子能如何帮我。 但下一刻,他便懂了。 咕咕飞到无名的身前,它猛的发力,身体在空中转了好几圈,蓄满力量后, 用翅膀对著无名的脸,狠狠抽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无名脸上的面具被咕咕给抽成了碎片,紧接著,咕咕翅膀上的余力,抽在无名的脸上。 这一翅膀力道十足,把无名的脸都给抽肿了。 然后,我眼睛瞪得比判官还大。 没了面具的无名,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他的声音很是奇怪,原来,无名並不是什么中年大叔,而是一个年轻人。 一个可能比我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年轻人。 “咕咕,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你不懂吗?” 没了面具,无名乾脆不演了,他伸手去抓绕著他飞的咕咕,一副“等老子抓住你,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然而咕咕非常精准地判断出无名的每一个动作,左扭右闪,还顺便多给了无名几巴掌。 “你小子就是欠打!出发前,老子有没有跟你说过,多带几件法宝有备无患,你偏不听,这下吃亏了吧?你个乳臭未乾的小毛孩,还好意思装高人,今天我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一人一鸟打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急忙叫停。 “两位,別打了!” 我喊了好几声,这场“战斗”终於是息鼓偃旗。 判官走上前,打量著摘掉面具的无名,他比我更加吃惊,毕竟人是他请来的。 无名似乎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他轻咳两声。 “重新自我介绍下,我叫张知乐。” “张知乐,”判官念了一遍,隨后疑惑道,“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张知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身份行走江湖。” 判官不解。 “为何?” 张知乐解释道: “我这个人,是个武痴,喜欢和各门各派的高手切交流,拳脚不长眼嘛, 就算是有心点到为止,也常常会出现一些意外,为了不被人记恨,我乾脆用假身份行走江湖” 张知乐还没讲完,就被咕咕给拆穿了。 “明明是有些门派不接受同行切,用假身份可以直接踢馆。” 我和判官的眼皮同时颤了一下,上门踢馆?这个张知乐,可真是够疯的! 我没在江湖门派里待过,但我在拳馆里学过拳。 拳馆里的成员,个个都很好说话,黑哥就是很好的例子。 可如果有人上门踢馆,尤其是其他馆子里的拳手想藉机立威打名声,那不好意思了,他將会看到一群丝毫不会留手的猛兽· 我忍不住问道: “上门踢馆,人家不会把你往死里打吗?” 张知乐笑道: “这样不是更能体会到对方手段的精髓之处吗?” 听到这话,我服气了,果真是武痴! 这种精神,我学不来。 我刚想称讚两句,客套一下,咕咕再次给他掀了台。 “你咋这么会装?哪次不是靠老子救你?要不是老子能抓著你飞,你早就被人打死几十次了!” 张知乐的脸顿时红了,然后·.两人又打了起来。 我和判官对视一眼,我看到他眼中的无奈。 谁能想到,之前看起来非常稳重的前辈,內在是一个如此折腾的少年? 我算看出来了,咕咕並非张知乐的宠物,而是他的保姆,这两人相爱相杀, 这般打闹估计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懒得劝架,乾脆无视了他们,將自身的注意力,放在判官身上。 判官受伤的地方,已经包扎过了,绷带下还散发著一股浓郁的药味。 我好奇地问他。 “你自己调配的药吗?” “无名————哦不,张知乐给的,说是鬼医给的药方,对外伤效果很好。”“ 又是鬼医,我虽然从未见过他,但这名声,著实够响。 判官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白毛殭尸,向我道歉。 “这次不小心给你带来了危险,抱歉。” 我摇了摇头。 “道歉就免了,回头结帐时多给点就行。” “没问题。”判官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到我的面前, “什么?” “白毛殭尸的残魂。” 判官眼神充满了期待,还有—.志忑。 他告诉我。 “这是当年最后一个知情人,如果我没办法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那我將一辈子都不知道,是谁杀害了我的父母。” 说完,他冲我抱拳,低下头颅。 “陈九,你一定要尽力!拜託了!” “我会的。” 听到我准备给白毛殭尸还魂,张知乐和咕咕立马停手,围了上来。 张知乐开了口。 “我之所以答应来帮判官,主要就是想见一见只在传说中才有的还魂术。” 站在他肩膀上的咕咕补充了一句。 “传说还魂术乃阎王专属秘法,活人能看到,確实算是开了眼界。” 我赶紧打停。 “你们先別夸,等会儿万一我翻车了,就尷尬了。” 金雕阎罗王诡像虽然被我成功刻了出来,但我毕竟还没用过,能不能成功给殭尸还魂,我心中也没谱。 我走到白毛殭尸面前,將判官给我的瓷瓶打开。 我稍稍运无,將瓶中的魂释放出来, 这魂淡得几乎都快看不见了,神情亦是呆滯的模样,才刚出来几秒钟,便有消散的跡象。 咕咕提醒我。 “要还魂就快些,这傢伙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在外面待久了,来阵风都有可能吹散。” 我不敢犹豫,立即取出阎王诡像,注入自己的烈。 下一秒,我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阎王,所有的魂魄, 皆受我的管辖。 我猜测这是一种“附魔”的状態,只有在这种状態下,我才能成功施展只有十殿阎王才会的还魂秘法。 秘法的施展方法,阎罗王已经传我,我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隨后对著残魂抬手一指。 残魂原本呆滯的眼神,在被我指了一下后,突然变得清明了许多。 不仅如此,他近乎透明的魂,也凝实了几分。 我抬起手臂,在空中轻轻一挥,我的手指到哪,魂就飞到哪,好似在放一个没有线的风箏。 在空中转了三圈后,我指向躺在地上的白毛殭尸。 剎那间,四周气氛陡变,地面上冒出浓烈的煞气,煞气化作黑烟,腾空而起,悬於半空,化成一本巨大的书卷。 我看得真切,书卷上书有三个古字一一生死簿! 生死簿出现后,书卷缓缓展开,卷中文字密密麻麻,上面写满了名字,以及他们的寿命。 白毛殭尸的残魂受生死簿的吸引,不受控制地飞了过去,最终没入一个名字。 判官与张知乐面面相,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心中也有些许疑惑,阎罗王教我的不是还魂术吗?这魂被收走了,还怎么还?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刚刚魂飞入的名字,亮了起来。 紧接著,那道被收走的魂,又飞了回来。 我定晴一看,这魂已经不残了,三魂七魄已是完完整整。 下一秒,魂魄化作一道白光,坠入白毛殭尸体內。 “啊!” 白毛殭尸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嘴巴里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声。 我眼疾手快,迅速唤出勾魂索,直接刺入白毛殭尸的胸膛,勾住他体內的魂魄,对方只要敢耍小心机,我只需轻轻一拽,便能让他的魂魄与肉身再次分离。 然而我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的確曾经是他的肉身,但殭尸之体和人类肉身天差地別,除了不排斥他的灵魂外,连做一个完整的动作,都非常吃力。 我对判官道: “你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间,生死簿会重新把他的魂魄给收回去。” 听到我这么说,判官立即上前,不敢浪费丁点时间。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强迫他看自己。 “你认得我吗?” “不认得——” “我父亲姓陈,母亲姓姚!” 白毛殭尸的眼睛瞪大,失声道: “你是他们的孩子?!” 判官见对方记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质问。 “告诉我,当初是谁杀了我的父母!” 白毛殭尸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判官。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去杀了他们吗?” “当然!血海深仇,唯有血还!” “很好!非常好!”白毛殭尸突然大笑起来,“记住你的话,一定要把他们全杀光,顺便也给我报个仇!哈哈哈哈哈!” “快说!是谁!” 白毛殭尸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眼中闪炼的情绪,竟是包含著恐惧。 “凶手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一个沉寂在歷史长河里,密谋著惊天阴谋的组织!” 判官眉头紧皱,眼神快要冒火。 “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黑凤凰!” “黑凤凰——.——” 判官呢喃一声,“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他扭头看向我和张知乐,我们二人皆是摇头,表示从未听说。 反倒是咕咕,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判官继续询问。 “这个叫黑凤凰的组织,统领是谁?组织里有多少人?他们的老巢在哪?还有—..” “不要问了,”白毛殭尸打断了判官,“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仅仅因为我得知了黑凤凰这个名字—若非家传护魂秘法,我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聊到这时,上方传来书卷转动之声,我抬头一看,生死簿正在缓缓闭合。 我急忙提醒。 “时间不多了,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判官晃了晃白毛殭尸,用近乎咆哮的语气问道: “你还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 白毛殭尸眼球转动,隨后还真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你想找黑凤凰的话,可以去调查一下妖盟总部的一只蜈精,黑凤凰这个名字,我就是从它口中得知的。” “它有名字吗?” “有,就叫吴功。” 白毛殭尸刚说完,他体內的魂魄重新化作一道流光,重新飞入生死簿。 没了魂魄的白毛殭尸,身体再次倒下,这次是彻底没了动静。 悬飘在空中的生死簿,重新化作煞气,钻回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待到一切回归平静,我仔细瞧了眼金雕阎罗王诡像,別看这尊诡像只用了一次,诡像的表面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神力已经用尽,连诡像中的夜叉也被超度,没了踪影。 阎罗王诡像已经失效了,我是真没想到,它只能使用一次。 判官阴沉著脸站了起来,他双拳紧握,指关节被自己捏得咔咔作响。 张知乐问咕咕。 “咕咕,刚刚那傢伙提到黑凤凰时,你是不是颤了一下?” “是颤了一下,”咕咕承认了,“没想到这个邪恶组织,竟然还存在於人间。” 张知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你对黑凤凰了解有多少,快给我们讲讲!” “又不是我自身的记忆,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刚刚那傢伙不是说了吗?妖盟总部里的精知道黑凤凰的秘密,把它揪出来,一审便知。” 说完,咕咕飞到白毛殭尸的身上,用爪子了。 “这东西你们有要的吗?” 我摇头,判官也摇头,说实话,殭尸有什么用,我当真是一概不知。 咕咕见我和判官都不要,挥了挥翅膀。 “既然不要,麻烦你们两个先离开这里,不要影响我进食。” 进食?我大吃一惊,咕咕该不会是要把白毛殭尸给吃掉吧? 咕咕见我和判官不为所动,催促道: “快走吧,我的吃相,可不怎么好看。” 第263章 九尾狐 第263章 九尾狐 吃相? 我看了眼白毛殭尸,又看了眼咕咕,然后狂咽口水。 判官不敢置信地问咕咕。 “你要—吃了它?” “当然,”咕咕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否则不就浪费了吗?” 一旁的张知乐给我们解释道: “咕咕吃的东西比较杂,殭尸对其他人来说,乃剧毒之物,但对咕咕而言, 大补!” 他走过来,一手楼住我的肩膀,一手楼住判官的肩膀。 “我们先出去,我敢保证,你们不会想知道咕咕是怎么进食的。” 我们三人走出了老宅,张知乐问判官。 “你的伤恢復得咋样了?” 判官稍稍活动了下身体,惊讶道: “已经不怎么疼了,你这药—效果真好!” 张知乐笑道: “毕竟是鬼医的方子,那傢伙虽然人不靠谱,但药方靠谱到无可挑剔。” 我好奇地问他。 “你跟鬼医很熟吗?” “熟,他师父跟我爹算是故交,小时候经常见面,那傢伙打不过我,就暗中给我下泻药,有一次搞得我差点拉裤子里。” 判官询问道: “你父亲是?” 张知乐摆了摆手。 “他已经金盆洗手了,就不提了。” 正聊著,肚子吃得圆圆滚滚的咕咕飞了回来,它大概是吃得太撑了,飞得晃晃悠悠,看著就吃力。 它向著张知乐的肩膀飞来,张知乐眼皮狂跳,连忙后退。 “別搞!你想压死我吗?” 咕咕不依不饶。 “就当是给你负重训练了,连只冒牌殭尸都打不过,你真的欠练了!” 说完,它直接从空中砸了下来,稳稳落在张知乐的肩膀上。 咔唻! 咕咕落下的瞬间,张知乐双膝弯曲,脚下传来清脆的响声。 我低头一看,发现张知乐脚下的青石砖,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心中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咕咕突然变这么重,是把那只白毛殭尸整只吞下去了吗?它虽然比普通的鸽子肥不少,但怎么想,也不可能吃下比自己大几十倍的殭尸吧? 张知乐额头青筋暴起,汗珠不停地往外溢,看得出,肩扛著现在的咕咕,哪怕以他的道行,也很吃力。 张知乐问判官。 “你接下来,是要去妖盟找那只蜗精了吗?” 判官点了点头,如实道: “这是我目前掌握的唯一线索了,我肯定会接著往下查。” 张知乐眼睛一亮。 “我早就听闻,妖盟里高手眾多,可平日里他们偏偏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我想找几个妖族高手切都找不到人,不如算我一个,跟著你,肯定有不少热闹可以凑>.” 啪! 张知乐正兴奋地说著,忽然挨了咕咕一巴掌。 “你干嘛?” “干嘛?你小子属抹布的是吧?不沾点浑水不自在是吧?黑凤凰的事情你也敢参与,想死自己找个悬崖跳。” 我突然想起,白毛殭尸还魂时说出“黑凤凰”三字时,咕咕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它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之前张知乐问时,它又不肯明说。 张知乐吐槽道: “黑凤凰到底是什么组织,你要是不想我参与,就跟我好好说说,否则这热闹我一定要凑。” 啪! 咕咕又抽了张知乐一巴掌,而且是跳起来抽的。 “你这小子,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小时候多可爱啊,让你干嘛就干嘛,现在倒好,叛逆期没完没了是吧?” 它扑腾著翅膀,用爪子使劲扭张知乐的耳朵。 “想知道黑凤凰是干嘛的是吧?那你给我听好了!” 我和判官听到这话,皆是眼前一亮,悄悄支起耳朵。 “黑凤凰这个组织,成立於秦朝,创建者是那群给秦始皇炼丹的方士,这个组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一一成仙。” “成仙?”张知乐很是不解,“从秦朝开始算的话,有不少修士都修成仙了吧?只要天赋够,不管修的是何种流派,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咕咕衝著张知乐翻了个白眼。 “你所谓的不少,其实加起来,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能成仙的修土,哪个不是惊才艷艷之辈,可纵观整个华夏歷史,又有几人的天赋能比肩他们?” 我大概是听明白了,开口问道: “咕咕你的意思,是不是黑凤凰所追求的成仙之路,与正统的修炼,大相逕庭?” 咕咕感嘆道: “何止是大相逕庭,简直是天壤之別!他们追求的是借用外力成仙的方法, 当年炼丹是这样,你们刚刚见到的人造僵户也是这样。” 判官开了口。 “这些殭尸被扔在这里,是不是说明,这个路子已经被证实走不通?” “倒也不能太肯定,有可能只是人造僵户的路子行不通,以我对黑凤凰的了解,他们每一项研究,都会细分非常多的路线。” 咕咕嘆了口气。 “从秦朝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一个能存在这么久的组织,一个为了成仙,积攒了无数经验的组织,哪里是你们几个愣头青可以招惹的?” 咕咕看向判官。 “你和黑凤凰有血海深仇,想报仇我能理解,也不会劝,但——— 它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但你和张知乐,我的建议是別趟浑水,江湖的深处,都是吃人不眨眼的漩涡,你们莫要以为自己有点天赋,就真的是命运眷顾的天之骄子了。” 我抱拳向咕咕行礼。 “多谢前辈指点。” 张知乐撇了撇嘴,似是很不服气。 “我只是想跟妖盟的人交交手,不会去碰黑凤凰的。” 啪! 咕咕又是一巴掌,它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你是不是傻?!那个精能混到妖盟总部,说明黑凤凰早就在妖盟里做了很深的布局!说不定妖盟本身就是黑凤凰暗中扶持的势力!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张知乐大概是觉得咕咕说的有道理,也可能是被抽怕了,不再言语。 看得出,咕咕对江湖的了解,远超我们三人,它肯定还知道许多江湖隱秘。 我藉机问道: “咕咕,你对妖盟————.了解得多吗?” 咕咕有些异。 “我以为,会是你旁边这位忍不住先问的。” “不瞒你们,我跟妖盟,有很大的过节。” 妖盟总部的人,已经刺杀了胡眉两次,要不是后来发现他们是根据胡眉施展魅术散发的气息定位的,胡眉恐怕还会多很多麻烦。 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同样为妖,妖盟为何执意要杀胡眉,他们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咕咕用翅膀轻拍自己的脑袋,嘟囊道: “你等会儿,我得好好回忆一下。” 张知乐见我不解,做出了解释。 “咕咕以殭尸为食,吃掉殭尸的脑子后,能得到殭尸生前的记忆。” 怪不得咕咕之前会说“不是自己的记忆”,也怪不得咕咕说自己的吃相难看想了半天,咕咕再次开口。 “与妖盟有关的记忆不算太多,只知道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妖怪。” 咕咕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没有任何价值。 “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说妖盟的人一直在追杀可能造成凡间混乱的妖物。” 听到这话,我的眼皮狠狠颤了一下。 莫非,这就是胡眉被追杀的原因? 我急忙追问。 “咕咕,什么叫可能会造成凡间混乱的妖物?” 咕咕平静道: “妖物霍乱人间,自古便有传说,其中最有名的,莫过於轩辕坟三妖,对了,自从妖狐亡商后,妖族便受到上天责罚,从此一不振。 自那之后,不光是人类,连妖怪自己都对狐妖充满戒心,生怕世间再诞出一只九尾狐来,招来新的天谴。” 九尾狐?不就是传说中的苏妲己吗? 难道妖盟的高层误把胡眉当成了九尾狐,所以才会对她斩尽杀绝? 我问咕咕。 “九尾狐—有什么特徵吗?” 判官看了我一眼,他知道胡眉狐妖的身份,此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咕咕再次用翅膀拍了拍脑袋。 “九尾狐的特徵啊———-据我所知,毛是白的,尾巴有九条,其天生魅心,施展的魅术比普通狐妖厉害百倍,別说勾引异性了,据说连道心稳固的出家人,也难扛得住诱惑。” 胡眉的本体,確实是白毛狐狸,但她的尾巴,並无九条。 但她道行每涨一钱,尾巴就会多出一条,这要是修到九钱,还真就凑齐九条尾巴。 不会吧...莫非胡眉真是九尾狐? 我不敢接著往下问了,生怕问得太多,会把胡眉暴露出来,我跟咕咕还有张知乐尚不熟悉,还是要存一分戒心的。 我们三人一同返回济城,判官要先养一阵伤,顺便让手下去调查白毛殭尸口中蜈蚣精的下落。 张知乐换了个新身份,说是要去一趟泰山,找泰爷的大弟子切一下。 而我,则是回到酒馆。 一回家,胡眉就缠著我讲述此行的细节,得知我成功干掉了一只拥有六钱道行的白毛殭尸,胡眉惊得久久合不拢嘴。 她惊呆好久,才不敢置信地问我。 “陈九,你真跨了两钱道行,干掉了一只殭尸?” “真的,只不过头功不在我罢了。” 能干掉白毛殭尸,能够定位殭尸命门的咕咕才是首功,没有它,我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我接著往下讲,胡眉是越听越惊,喷喷称奇。 “能说话,还以僵户为食的古怪鸽子,疑似江湖名门之后的武痴,还有咱们从未听说过的邪恶组织——这也太精彩了,我真该陪你一起去的。” 我对胡眉道: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从咕咕那里听到的妖盟隱秘。” 我將咕咕对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胡眉伸出纤细的手指,指著自己的脸。 “我?九尾狐?” 胡眉挥了挥手。 “別闹,几千年来,世间诞生的九尾狐屈指可数,我怎么可能是其中之一。 7 我认真对胡眉道: “你每提升一钱道行,便多生一条尾巴,修练到九钱,恰好是九条尾巴。 除此之外,你的魅术非常强大,之前我与琵琶精交手,你在道行不如她的前提下,轻而易举地就破解了她的魅术,这很不合常理。” 胡眉皱著眉苦思冥想。 “我没记得娘跟我说过,我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嘆了口气,对我道: “想要確认我是不是九尾狐,只有一种办法。” “什么?” “认祖归宗,我们狐族自有验证血脉之法,绝对准確,不会出错。” 讲到这,胡眉把手一摊。 “问题在於,我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我娘就是个普通的狐妖,一介荒野成精的散修,至於我爹我不知道是谁,哪怕我追问娘也不肯提一句,不过从我天生魅术高超来推断,他应该来自狐妖四大家族之一,血脉纯正。” 我被胡眉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狐妖四大家族?是哪四个,跟我讲讲。” 胡眉著手指解释道: “狐妖第一大家族,名为青丘氏,《山海经》中有记载,那座名为青丘大山,乃狐族诞生之地。 狐族第二大家族,名为涂山氏,涂山是一座仙山,大禹的妻子,就是从涂山走出的九尾狐。 狐族第三大家族,名为纯狐氏,相传后羿的妻子眩妻就来自纯狐氏,只不过她与奸臣私通,害死了后羿,从那之后,纯狐氏就成了邪魅的代名词。 最后一个,狐族第四大家族,名为有苏氏,人们熟知的苏妲己就出自这个家族,只不过自苏妲己死去后,有苏氏就衰落了,踪跡难寻。” 胡眉嘆了口气,接著道: “妖族比你们人类更看重血脉传承,如果我真的是九尾狐,那我那从未谋面的老爹,肯定来自四大家族,且身份不低。 我可怜的娘啊,她这不就属於被富二代骗去身子的无知女人嘛!” 我赶紧捂住胡眉的嘴巴,哪有这样吐槽亡母的。 胡眉的身世之谜,我默默记在心上,日后若有机会,我肯定会搞个水落石出第二日,酒馆继续营业,童谣早早就赶到了,比有逛早市买菜习惯的李广都要早。 她一进门,就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陈九,你上次提的事情,阎王给回復了。” 第264章 阳间鬼国 第264章 阳间鬼国 童谣的话,让我立马有了精神, 之前我找童谣,让她跟阎王说一说,给我搞只修罗,方便我製作玉雕诡像。 修罗这种高级別的鬼,在阳间极为难寻,所以我只能厚著脸皮找阎王要。 当然,也没想著会成功,但总得试试才行。 胡眉听到童谣的话,立马凑了上来,她眨了眨大眼睛,问童谣。 “阎王是不是同意给陈九修罗了?” 童谣点了点头,我心中狂喜,刚想拍几句阎王的马屁,又被童谣泼了一盆冷水。 “阎罗王本来想直接给你一只的,毕竟你快点提升道行,也能早日帮助阴司超度了谢云飞,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其他九位阎王的反对。” 我异的问童谣。 “其他阎王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童谣解释道: “七钱道行以上的鬼,才能被称为修罗,这种级別的鬼,基本都是生前犯了重罪,被关押在地狱中几百上千年才能拥有如此高的道行。 “所以?” “所以,弄出任何一只修罗给你,都会打破幽冥自有的规则。” 听完这话,我忍不住泄气道: “说白了,就是不能给我唄?” 胡眉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 “我觉得阎罗王还有其他办法。” 我吐槽道: “九个反对一个,除了少数服从多数,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阎罗王確实想到了一个办法,说服了其他九位阎王。” 我眼前一亮,但没有著急询问,而是静静等童谣给出答案。 童谣手腕一翻,掌心冒出一股浓浓的煞气,她轻轻一吹,煞气飞到我们旁边的酒桌上,最终化作一只琥珀色,半透明,且是空心的神兽雕像。 “这是貔貅?” “对,是貔貅。” 貔貅,上古神兽,传说以金银为食,只进不出,因此有“招財进宝”的功效。 我打量著貔貅,挠了挠头。 “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储钱罐?” 我这话可不是胡乱吐槽,而是貔貅內部,躺著约二三十枚金幣。 只是貔貅上没有任何开口,我无法把金幣取出来仔细瞧一瞧。 童谣解释道: “里面的金幣,是你积攒的阴德。” “阴德?” “你雕刻诡像,超度恶鬼换来的阴德。” 我有些纳闷。 “之前你不是说,鬼匠用诡像送鬼去转世,乃是罪大恶极的逆天之举吗?怎么还会有阴德呢?” 童谣白了我一眼。 “我给你举个例子。” 她取来一瓶酒,放到胡眉的面前。 “假如这酒是胡眉的,你想要这瓶酒,需要支付给她一百块钱。” 我点了点头,示意童谣接著往下说。 童谣把放在胡眉面前的酒重新拿了起来,直接塞到我的怀里。 “但现在,我把胡眉的酒抢走了,卖给了你,那你应该把钱付给谁?是我,还是胡眉?” 这个问题完全不用思考,我直接脱口而出。 “酒我是从你手中买走的,钱当然要支付给你。” 童谣正色道: “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童谣举的这个例子十分恰当,鬼要转世,需要向上天支付阴德,如今却被我用诡像直接送去轮迴,所以原本应该支付给上天的阴德,就到了我身上。 我再次看向桌面上的貔貅,好奇地问童谣。 “里面的金幣,一枚等於多少阴德?” 童谣平静道: “这你不用关心,你只需要知道,你每积赞五十枚金幣,就能从阴司换取一个修罗。” 这下我听明白了。 “用阴德交易,不会违背天道?” “应该是的,阎罗王提出后,其他九位阎王都是同意的。” 我伸出一根手指,一枚枚数了起来。 片刻后,我无奈道: “我从入行到现在,少说也刻过四五十尊诡像了,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夜叉,怎么才二十九枚金幣?算下来,我超度一只鬼,才得半枚阴德金幣?” 童谣解释道: “虽然阳间的鬼身上都背有罪孽,但罪孽的標价是不同的,哪怕同等道行的鬼,超度所需的阴德亦有很大的差別。” 我嘆了口气,询问道: “那我怎么才能补齐欠缺的二十一枚阴德金幣,短时间內,我可刻不出四五十尊新的诡像。” 一旁的胡眉开了口。 “童谣,其实陈九不一定非得刻诡像,才能获得阴德吧?帮你们阴司的鬼差们乾乾活,收几只鬼,也能兑换金幣吧?” 童谣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不过普通的恶鬼,收十只都不一定能攒一枚金幣,你们心里最好有数。” 胡眉嘿嘿一笑。 “但量变会引发质变的!” 胡眉拍了拍胸脯,自信地对我说。 “剩下的二十一枚金幣,老婆大人帮你搞定!” 童谣忙去了,我把貔貅收好后,把胡眉拉到一旁。 “老婆,你刚刚说帮搞定剩下的阴德金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我有办法帮你快速赞齐阴德。” 我惊讶道: “要怎么做?” “刚刚我说了呀,帮阴司超度恶鬼。” “可童谣刚刚不是说,普通的恶鬼,超度十只都攒不到一枚金幣吗?” “可我也说了,量变能引发质变嘛!” 胡眉凑近我,压低声音。 “你还记得灵灵和小米两个孩子引发的鬼潮吗?” “当然记得,你想要小米做饵,再搞一次?別闹,先不说小米现在已经没这能力了,就算是有,李广和嫂子也不会同意的。” “呸呸呸!”胡眉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有那么坏吗?”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存在比之前两次鬼潮加起来还要多的鬼!” 比两次鬼潮加起来还要多的鬼?那数量,岂不是超过五百了? 嘶! 我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真要有这种地方,还真有可能一口气凑齐五十枚阴德金幣。 “这地方在哪?” “离我家乡不远,我小时候差点误入,被娘救回来后,挨了好大一顿打,娘跟我说,那地方藏著一个地下鬼国,是方圆万里內,最大的聚鬼地。” 胡眉兴奋得快要蹦起来了。 “咱们要是把里面的鬼全都给超度了,怎么会凑不够你欠缺的阴德?” “呢. 我伸手揉了揉胡眉的头,宠溺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就靠咱们两个人,有可能对付不了这么多的鬼?” 如果五百只都是恶鬼,在只杀不超度的前提下,我和胡眉联手,尚有一战的能力。 可超度是个技术活,就我们两个人,还真不太好搞。 “笨!”胡眉娇嗔,“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了?” 她开始手指。 “童谣肯定不能带,否则阴德算谁头上,不好扯, 但李哥和黑哥两人,总能带吧?他们修炼到现在,已经有两钱的道行了,一味苦修可不行,是时候带他们好好实践一下了。” 我点了点头,但依旧不看好胡眉的建议,两钱道行,在四五百只规模的恶鬼面前,可不够看。 况且谁也搞不清,胡眉口中的地下鬼国里,有没有夜叉这个级別的鬼。 若有,危险程度將会大幅度飆升。 胡眉接著道: “判官不是在济城吗?你都帮他好几次了,请他也帮一次忙唄?还有那个叫张知乐的,你不是说他是个武痴吗?眼下有一个能让他在鬼潮里杀个七进七出的机会,他能忍得住?还有!咱把明月也叫上,他肯定精通超度法术,到时候肯定能帮你不少忙。” 眨眼间,胡眉已经瓣下五根手指。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她说的没错,交了这么多朋友,赞了这么多人脉,不就是想在遇到事儿的时候用吗? “好!我来联繫一下。” 李广和黑哥就不用单独联繫了,等会儿他们来上班时,我通知一声就行。 以二人的性格,肯定会帮我的, 我掏出手机,先是打给了判官,话还没说完,判官便答应下来。 “我的伤最多养三日就无大碍了,到时候我陪你走一趟。” 我道了声谢,掛掉电话后,又打给了分別前给我留了联繫方式的张知乐。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便传出张知乐的阵阵惨叫。 “轻点!咕咕你轻点!疼死我了!” 我疑惑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咕咕的声音传来。 “还能发生什么事,这傢伙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我正给他上药呢!” 我有些惊讶,我知道张知乐去挑战泰爷的大弟子了,泰爷我已经见过两次了,但他的大弟子却始终没有露面。 事实证明,上次泰爷说他门下弟子都不成器,是谦虚之语。 能把张知乐给揍得鼻青脸肿,对方至少要有六钱道行,才能做到。 当然,也不排除泰爷这一脉拥有地利,在泰山的影响范围內,实力可以得到极大增幅, 我问张知乐。 “你伤得厉害吗?” “不厉害,就是皮外伤,等我养上几日,再去挑战一次,他有两招我没想明白,等我研究透了,肯定能贏!” 张知乐的语气自信满满,且没有一点被暴揍的委屈与不甘。 这傢伙,確实对得起武痴称號。 “这事先放一放,我这有个更刺激的事情,你做不做?” 听到“刺激”二字,张知乐当即就兴奋起来,他急忙追问。 “什么刺激,快跟我讲讲!” 我把地下鬼国的事情讲了出来,听到鬼的数量最少有五百,连见多识广的张知乐也忍不住惊呼一句。 “阳间竟然有这种地方,简直可以称为小幽冥了!陈九,你在济城等著我,我马上就往回赶!” “等下!” 咕咕声音传来,它严肃地警告我。 “陈九,这种凡间鬼国,绝不会像表面上那般简单,你想让张知乐帮忙我不反对,毕竟他走出家门,就是为了锻链自己,多经歷些事情对他的成长有益,但你一定要多做些准备,小心出现意外。” 我承诺道: “你放心,我一定做好万全的准备。” 就这样,张知乐我也请到了。 隨后,我和胡眉一起去了趟留春观,找到了明月。 二十七尊星宿诡像的力量,已经被明月彻底吸收,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放心大胆地走出道观了。 我说明了来意,明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说我对他有大恩,能有还恩情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 相比於判官和张知乐,明月才是我此行的底牌,吸收了二十七尊诡像力量的他,在关键时刻, 能引来仙神之力,真要是在遇到危险,明月能救我们的命。 我把集合的时间约在了三日后,也就是判官养完伤的时间。 在这三日內,我决定再刻两尊诡像。 这两尊诡像的主人,是李广和黑哥。 和上次在留春寺不同,此次行动,我要求李广和黑哥都要上阵,亲自捉鬼。 得知终於可以实践,李广和黑哥都很兴奋。 李广的诡像很好选择,我把最早用过的钟尷剑,重新雕刻了一把,用了木镶金的工艺,比我当初自己用的那一把,威力增加了最少十倍。 李广与钟道共鸣,因此供奉仪式非常顺利,李广对我雕刻的钟道剑,亦是爱不释手。 刻完李广用的诡像,就轮到给黑哥雕刻了。 黑哥与吕布共鸣,我正思考是给他刻个“奉仙全身像”还是“方天画戟”时,黑哥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九,你也知道,我是项羽的转世。” 我点了点头,示意黑哥继续往下说。 “你说·你能不能刻个项羽诡像给我,我供奉我自己?” “不能。” 我直接打破了黑哥的奇思妙想。 “你与项羽乃同一魂魄,如今你为凡人,如何供奉?况且-我们鬼匠的传承中,压根就没有任何一尊与项羽有关的诡像记录。” 之前我还好奇过这件事,《纵鬼》中记载了不少歷史知名武將的诡像,唯独没有霸王项羽, 如今真相大白,肯定是歷代鬼匠尝试过,发现根本无法供奉,所以才没有记录在《纵鬼篆》中。 黑哥好奇道: “那吕布为何能与我共鸣呢?” 我做了一个假设。 “项羽之威名,可以说是威震华夏,吕布肯借神力给你,应该是与你悍悍相惜。” 黑哥兴奋道: “真若这样,那可以供奉的武將诡像,我岂不是都可以共鸣?”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黑哥搓了搓手。 “真要是这样,那你能不能给我换个武將诡像供奉?” “你想供奉谁?” “王不过项,將不过李,要刻就刻能与我齐名的武將巔峰人物,李存孝吧!” 第265章 葬狐山 第265章 葬狐山 李存孝?这个名字,我在《纵鬼篆》中见到过, 此人在华夏歷史上,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的武將,曾有三千飞虎军大破黄巢四十万大军的惊人战绩,更有传说他率十八骑突袭长安,箭射黄巢冠冕,迫使黄巢弃城逃窜。 也正是如此,这才有“王不过项,將不过李”的说辞,连人尽皆知的猛將吕布,都被他给比了下去。 “行,我来试试!” 我也好奇黑哥的猜测对不对,如果他真的能共鸣所有的武將,那他可以利用诡像获得力量的上限,將会远远超过李广。 武將除了关二爷这种,多为人神,人神提供的力量,会比正神和邪神弱上许多。 但量变能引起质变,假如黑哥能和所有的武將共鸣,我便可像给明月雕刻二十七星宿诡像般给黑哥刻一堆武將诡像,如此他会获得十分惊人的力量。 这个想法能不能行,总要试过才知道,毕竟在此之前,《纵鬼篆》上有明確记载,只有鬼匠才能和多个神明共鸣。 我回到自己臥室,找出《纵鬼篆》,从人神武將的行列里找出黑哥想要供奉的李存孝。 因为是做尝试,所以我没有动用金雕工艺,而是切了块阴木,给他刻了出来。 供奉的时候,黑哥满脸期待,眼神中还带有一点小小的紧张。 我將血香点燃,喊出那句“请八方神明聆听”,隨后,拍了拍黑哥的肩膀。 “別紧张,隨便试试,若是失败了,我再给你刻吕布诡像。” “好!” 黑哥走上去,跪倒在诡像前,谁知就在他下跪的瞬间,摆在供桌上的李存孝诡像突然倒下。 黑哥愣住了,他有些不確定地问我。 “陈九,诡像是被我震倒的吗?” “你体重加个零也震不倒啊!” 刚刚我看得真切,诡像是凭空倒的。 黑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是他不想被我供奉?” “应该也不是。” 就算李存孝不想被黑哥供奉,诡像也不会有丁点变化,最多后面恶鬼入像时,会出现无法融合的现象。 一旁观看的胡眉,提出一个猜想。 “会不会是李存孝发现黑哥是项羽转世,所以不敢接他这一跪?虽然项羽未能建立王朝,但后世之人皆认可他为帝王,他甚至是《史记》中唯二没当上皇帝却拥有本纪的人。” 我稍加思考,觉得很有可能。 黑哥好奇地问胡眉。 “怎么是唯二?另一位是谁?” 胡眉白了黑哥一眼。 “你作为人类,比我一个妖怪看的书都少,另一位是吕太后,也就是你的死对头刘邦的老婆!” 黑哥假装没听到前半句,反过来问我。 “那我站著供奉?” 按照《纵鬼篆》中的记载,站著供奉乃是瀆神之举,大不敬。 但万事都有例外,至少黑哥现在继续跪著,供奉仪式肯定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 黑哥站了起来,走到供桌前,將李存孝诡像重新扶起。 隨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凡人阎黑,想借將军神力,望不吝赠予!” 黑哥这话说得稍稍有点不客气,然他话音刚落,李存孝诡像便轻轻颤了起来。 共鸣! 黑哥与李存孝诡像,共鸣了! 事实胜於雄辩,黑哥的猜测完全正確,只要是人神武將,他都可以共鸣! 下一秒,我和黑哥的意识,都被拉入通神空间。 我们见到了骑在战马上衝锋的李存孝,他骑著快马,狂奔而至,临近我们时,他將一柄浑铁类扔了过来。 黑哥纵身一跃,將浑铁塑稳稳抓在手中,剎那间,浑铁类上绽放神光,一股惊人的力量,注入黑哥体內。 很快,我们的意识回到肉身之中。 “陈九,我们成功了!” 黑哥抬起自己的手臂,惊嘆道: “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內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一股惊人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仅能提升我的道行, 还能提高我的修行天赋,我一边供奉一边修行,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我承诺道: “此行回来,我多给你刻些人神武將的诡像!” 黑哥嘿嘿笑著向我道谢。 “兄弟,谢了!” 三日时间眨眼而过,李广和黑哥都得到了新的诡像,张知乐带著咕咕从泰山返回,判官的伤也基本养好了。 第四日,眾人齐聚酒馆,准备出发。 此行总共七人一鸟,分別是我、胡眉、李广、黑哥、明月、判官、张知乐以及咕咕。 这个阵容,在鲁省地界堪称豪华,豪华到何曼都忍不住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要搞什么事情, 赶紧先知会她一声。 得知我要带这群人,去寻一处地下鬼国,何曼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小声地问我。 “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叫葬狐山?” 听到“葬狐”二字,我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何姐,你等下。” 我捂住手机的麦克风,小声问胡眉。 “你家乡叫什么名字?” “狐山。” 狐山,葬狐山,二者只差了一个字,可意思却是南辕北辙。 我鬆开捂住手机的手,继续与何曼通话。 “何姐,我问了下媳妇,那地叫狐山。” “我知道,但十三局曾经在考古中偶得一本古籍,狐山在很久以前,名为葬狐山。” 不知为何,我的心噗通噗通地开始加速。 我急忙问道: “古籍中除了名字,还有记载著什么?” “没了,有关葬狐山记录的那一页被虫给蛀了大半,只留下一个名字。” 何曼顿了一下,继续道: “三十多年前,当地十三局分部的同志,曾经派出一支调查队在葬狐山里里外外转了半年之久,从当地居民那收集到一些古怪的传说,其中有一条,就是每逢月圆之日,山中便会传来狐鸣之声。 然后调查队特意等到月圆之夜入山,结果———” “结果怎样?” “调查队总共五人,全部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何曼深吸一口气。 “陈九,虽然你组的这支队伍,比起当初的调查队厉害许多,但我依旧要提醒你,一定要避开月圆之夜!” “我记住了,谢谢何姐。“ 电话掛断后,我把何曼给的情报讲了出来。 胡眉听后疑惑道: “狐山是一座非常荒凉的大山,地形复杂,人跡罕见,除了当年的冯田,我从未见过有第二个活人踏入山中,也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至於月圆之夜的狐叫,那可太正常了,我的家乡之所以叫狐山,是因为里面棲息著太多太多的狐狸,光是狐妖就有两位数,普通的狐狸更是数不胜数。” 她向我们保证道: “我回狐山,就跟你们回家一样,哪里安全,哪里有危险,我全都清楚,由我做嚮导,你们不用有任何担心。” 又过去一日,我们七人一鸟组成的小队,来到了狐山脚下。 按照胡眉的建议,我们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大大的背包,背包里装的主要是食物和饮水。 胡眉说,山中没有人类能吃的东西,地下鬼国又藏於山中非常隱蔽的地方,多带些吃喝用品, 有备无患。 入山后,胡眉异常兴奋,疯喊疯跑,像一个撒野的小丫头。 要不是守著其他人,我猜胡眉甚至会变回狐狸本体,在山中草地上滚来滚去。 事实证明,胡眉没有吹牛,山中哪里有坑,哪里容易出现落石,哪里容易藏著蛇蝎毒物,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胡眉带著我们一直往大山深处走,翻过一座山峰后,她指著前方,对我们说道: “你们看到那条山涧了吗?” 我顺著胡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深山中有一条小河,正哗啦啦地往下流。 张知乐开了口。 “看到了,然后呢?” 胡眉正色道: “传闻中的地下鬼国,入口就在那附近。” 站在张知乐肩膀上的咕咕,神情凝重地说道: “那边的煞气浓度,確实高了不少,地下鬼国有没有我不好下判断,但一定藏著不少鬼!” 张知乐很是疑惑。 “咕咕,风是从咱背后吹来的,你逆著风,咋嗅到煞气的?” 咕咕挺起胸脯,骄傲地自夸。 “这就是经验老道的好处,哪怕逆著风闻不到味,我光靠眼睛,都能看到煞气从地下往外冒。” 张知乐將信將疑,但最终没有继续质问下去。 在赶往山涧之前,我问大家。 “今天阴历多少?” 明月回答了我的问题。 “阴历十二。” 在华夏的传统历法中,每个月的十五、十六两日,为月圆之日。 三日半的时间,足够我们探索完整条山脉,虽然胡眉对何曼提供的情报之以鼻,但万事都应小心为上。 在前往山涧的路上,胡眉突然提议大家休息一下。 其实以在场之人的道行,走这点山路轻轻鬆鬆,但我没有拒绝,因为我发现,自翻过山后,胡眉脸上的表情,便忧鬱了许多。 眾人自行找能坐的地方休息,而我则是跟著胡眉,悄悄来到僻静之处。 “胡眉,你怎么了?” 胡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主动牵起我的手,带著我往偏僻处走。 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一个坟头,旁边还立著一块不怎么平整的石碑。 “胡眉,这是—” “是我娘。” 胡眉眼睛泛红,双眼含泪。 她带著我走到坟前,跪了下来。 “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九,我老公,他很爱我,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胡眉抹著泪对著石碑说了许多话,包括她被冯田捉走之后发生的事,包括和我在一起经歷的事情,也包括她被妖盟总部追杀的事情。 “娘,你生前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爹是谁呢?女儿如今被人盯上,很有可能跟他有关,如今一点线索都没,真是鬱闷好在有陈九保护我,有他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说到这,胡眉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娇嗔一句。 “你是哑巴嘛!” 我挠了挠头,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第一次见丈母娘,我有点害羞。” 胡眉伸手扭我腰间软肉,我赶紧表態。 “岳母,您放心,只要我陈九还活著,就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胡眉,还有,我会爱她一辈子的,您若泉下有知,还请安心。” 胡眉微笑,看向我的眼神含情脉脉。 片刻后,胡眉对著石碑说了句“娘我下次再来看您”,起身与我一同往回走。 然而走著走著,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似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正在撩动我的心弦。 这种感觉在我之前与琵琶精交手时,也曾出现过。 莫非. 我急忙看向胡眉,发现胡眉不知何时也变得一脸凝重。 她小声对我说。 “镇住心神,有妖在施展魅术!” 我小声问道: “是你的同类吗?” “有可能!” 毫无疑问,跟我一起来的朋友们,遇到了麻烦。 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李广和黑哥或许道行差了些,但剩下的三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果不其然,等我赶回大家停下休息的地方时,地上已经躺了四道人影,还有一名女子,被判官掐住脖子,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完全无法呼吸了。 这五个人身上散发著与胡眉相似的妖气,八成都是狐山的狐妖所化。 眼见判官即將痛下杀手,胡眉急忙大喊一声。 “手下留情!” 判官鬆了手,將女妖扔了出去,女妖落地后,用力喘吸,声音跟驴叫似的。 虽然声音难听,但好在活了下来。 她似是有些不甘心,抬手就要施展法术,却被胡眉衝上前给阻止了。 “小美,快住手,他们是我的朋友!” 女妖准备施法的手僵在半空中许久,她瞪大眼睛,盯著胡眉的脸,看了许久才惊呼道: “胡眉?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 两个女人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小美哭著说道: “两年前,我听人说你被一个外来的陌生人给捉走了,我以为你凶多吉少,眼晴都差点哭瞎, 还好还好,你平安回来了。” 胡眉询问道: “你们几个怎么会主动袭击我的朋友,以往你们不是都会避著人类吗?” 小美咬牙切齿地回答。 “还不都是因为那些该死的猎狐人!” 第266章 无底之洞 第266章 无底之洞 听到小美的话,胡眉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猎狐人?他们又来了吗?” 我感觉到胡眉语气中蕴含的怒火与痛恨,立即询问道: “猎狐人是谁?” “不知道,”胡眉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我们只知道,那是一群道行极高的修士,他们每隔几年,就会来狐山一次,但凡已经修炼成妖的狐狸,只要碰上他们,一定会被捉走,从无例外。” 判官问胡眉。 “这几只妖怪,都是你的朋友?” 胡眉没有立即回答,她深深地看了小美一眼,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十分复杂。 小美似是明白胡眉为何这样看著自己,很是愧疚地说道: “当初你被抓走时,我们確实听到了你的呼救声,但我们以为你遇到了猎狐人,所以—” 我听明白了,小美说的是胡眉当初被冯田抓走一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胡眉深深地嘆了口气,回答了判官的问题, “他们以前是我的朋友,把你们误认为猎狐人,才会发动偷袭,就放了他们吧!” 判官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究。 张知乐伸了个懒腰,对我和胡眉道: “那这几只狐妖就交给你们处理了,刚刚那位叫阎黑的朋友,在河里发了个鱼窝子,我们去搞点鱼吃,你们完事喊我们一声。” 我知道张知乐这般说是想支开其他人,给胡眉处理私事的空间,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待一眾人离开后,胡眉质问小美。 “以前遇到猎狐人,你们都是有多远躲多远,这次怎么会主动找猎狐人拼命?” 小美咬牙切齿道: “这次,我们躲不开了!” “躲不开?”胡眉不解,“此话怎讲?” 小美解释道: “往年猎狐人来狐山,最多只待三日时间,但这一次,他们已经在狐山游荡了足足一个月,別说成了妖的狐狸,就是普通的狐狸被他们撞见,也会被抓走!” 胡眉愣了一下,呢喃道: “怪不得上山的途中,我没见到几只狐狸呢—这群傢伙,竟然连普通的狐狸都不放过吗?” 我问小美。 “你们既然如此惧怕猎狐人,为何不离开狐山?” 打不过还不跑,未免有些太傻了。 小美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看了看我,又看向胡眉。 她异的问胡眉。 “你没告诉他?” 我看向胡眉,有些不解。 “要告诉我什么?” 胡眉回答道: “狐山的狐妖,只要离开狐山的范围,道行就会快速跌落,直至无法保持人形,变回普通的狐狸,直到重新修行获得离开狐山时的道行,才能重新变回人形。”“ 胡眉眼神有些闪躲,这让我更加不解。 “这听起来也没什么,你为何没有告诉我?” 胡眉脸红了,她用蚊子哼哼般细小的声音做出解释。 “当初我变回狐狸的模样,你以为是我捨身救你的原因所以对我特別好,我怕告诉你真相,你就...” “就不对你那么好了?”我被胡眉可爱的样子给逗笑了,“可你捨身救我是真的啊,要不是你替我挡下那一刀,我早就见阎王了。” 胡眉的这个隱瞒无伤大雅,我重新看向小美。 “所以你们藏也藏不住,跑也跑不掉,所以决定联合起来,跟猎狐人拼一下。” 『对,只是没料到会认错人”小美低下头,“对不起。” 她的这声道歉,不知是因为认错人,还是因为当初对胡眉见死不救的愧疚。 面对小美的道歉,胡眉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她似乎已经放下了过去,包括这些曾经见死不救的朋友们。 “你带大家回去吧,我们还有別的事情,就此別过。” 小美张了张嘴巴,似是想要挽留,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来到晕倒的同伴身边,俯身轻轻地拍了拍他们,一缕妖气从她的掌心中冒出,钻入同伴体內。 下一秒,被她拍到的同伴,就从人形变成了狐狸真身,被她抱入怀中。 抱起所有同伴后,小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胡眉却始终没有看她。 待到小美离开后,我问胡眉。 “你没事吧?” “没事,”胡眉显得很是轻鬆,“我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一点都不留恋。” 我將胡眉搂入怀中,有些心疼。 胡眉轻轻拍了拍我的胸膛, “好了,大家都还等著我们呢。” 我鬆开胡眉,衝著大家刚刚离开的方向大喊了两声,不一会儿,眾人便赶了回来。 除了判官外,其余人皆是一手提著一条肥美的大鱼,等他们走上前,我错愣道: “你们还真抓到鱼了?” 黑哥笑道: “山中水冷,这些鱼都不怎么有精神,我们用猛击水面,直接把它们打晕了过去。” 张知乐提议道: “反正我们的事情也不是多么急,先填饱肚子怎么样?” 除了判官依旧是一副冷脸外,其他人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尤其是胡眉,每每听到有好吃的, 她比谁都要兴奋。 胡眉吸溜了一下口水。 “烤鱼怎么样?” “不行!”不等其他人开口,我当场否定了胡眉的提议。 胡眉一脸错,其他人也满是不解。 我解释道: “刚刚没听小美说吗?山中除了我们,还有猎狐队,生火必会有烟,很有可能把他们引过来。“ 张知乐满不在乎道: “就我们这支队伍的配置,谁来都不用怕。” 这话確实有几分道理,但我依旧不想节外生枝,尤其是在可能对胡眉的安危带来影响的事情上。 胡眉知道我是为她好,没有坚持。 “不能生火的话,要做成生鱼片吗?我是妖,倒是不介意吃生食,就怕你们吃不惯。” “其实,不一定要用木头来生火。” 怯怯的声音传来,是明月。 身为厨子,李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明月,这深山老林的,除了木头,你还能烧啥?” 明月抬起手来,他稍稍运,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当即从他的掌心中冒了出来。 “用法术就行。” 站在张知乐肩膀上的咕咕,突然被惊得飞了起来,它仔细打量著明月掌心中的火,用略带惊恐的语气问我。 “这小道士什么来歷,怎么会使用仙法?” 不得不说,咕咕的眼界確实高,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明月施展的是仙法。 “呢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我想了想,决定用一个模稜两可的说法,“明月曾经做梦拜仙人为师,这仙法,大概就是那时候传的。” “梦中传法?”咕咕呢喃了一句,“有点意思!” 好在咕咕也没继续追问,大家立即把鱼收拾乾净,在明月的帮助下,开开心心地烤起了鱼。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烤鱼最好吃的,不是专业厨子李广,而是判官和张知乐两个人。 后来我仔细想了下,这並不稀奇,因为李广平日做饭的地方是厨房,用的是灶台,而经常跑南闯北的判官和张知乐,常常要自己想办法搞定吃喝,自然积攒了野外做饭的心得。 吃饱喝足后,我看了眼天色,提醒道: “就不饭后休息了,趁著天还没黑,我们赶紧去找地下鬼国。” 眾人再次前进,依旧是胡眉在最前方领路。 片刻之后,我们来到了之前在山上看到的地方。 咕咕之前的感应没错,这里的確瀰漫著淡淡的煞气,煞气虽然不浓烈,但能分辨出源於不同的鬼,这说明地下鬼国一说,並非空穴来风。 只是我们分散开找了一大圈,谁也没发现煞气从何而来。 等我们重新聚一起时,黑哥纳闷道: “这煞气到底从哪来的?刚刚我和李哥一起找,每每以为自己找到源头时,靠近一瞧,啥也没有!” 其他人纷纷附和,说他们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胡眉开口道: “关於地下鬼国,其实狐山的狐妖们以前也找过几次,除了有一只狐妖说他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外,其他人也都是一无所获。” “孩子的哭声?”判官突然开口,“是这个声音吗? 说完,他先是把手放在唇前,做了个声的动作,隨后指了指耳朵,示意我们仔细听。 “呜呜呜——.呜呜呜——” 我听到了稚嫩的哭声,听起来像是六七岁小男孩的哭声。 我们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胡眉提议道: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我点了点头,示意大家行动,谁知才迈出第一步,我便察觉到不对劲。 在场所有人,迈出第一步的方向,皆不一致。 李广疑惑道: “哭声不是从那边传来的吗?你们这是要往哪里走?” “那边?李哥,你耳朵出问题了吧?明明是从这边传来的。”黑哥说著,抬手指向另一边。 “不对吧?声音明明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我听著像是这边。” “我听到的是正北方向。”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无法对应起来。 “都安静!”咕咕突然喝了一声,大家赶紧闭嘴。 张知乐把咕咕从肩膀上抱了下来,调侃道: “大家站好,咕咕小课堂要开课了!” 事实证明,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咕咕直接道出了答案。 “这里有一道天然的结界,它正在影响你们的五官,先是听觉,后是视觉,最后甚至会发展到嗅觉、味觉乃至触觉!” 我连忙问道: “咕咕,我们该怎么做?” 咕咕正色道: “要么赶紧退出去,要么赶紧闯进去!总之不能在此地逗留!” 胡眉为难道: “可现在我们根本分不清声音究竟从哪个方向传来。” “简单!”咕咕拍了拍胸脯,“我不受结界影响,按我听到的方向为准!” 说完,它抬起翅膀,指向东南方向。 “往那边找!” 我选择相信咕咕,立即带人向著东南方向找去,越往前走,哭声越是清晰。 大约走了两三百米,我看到前方的小河旁,坐著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明显是一只鬼,从他身上的服饰风格判断,他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是一位古人。 小男孩哭得很是伤心,伤心到连我们靠近,都没有发现。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小男孩身边,柔声问道: “小朋友,你在哭什么?” 哭声戛然而止,小男孩扭过头来,眼眶里还含著泪。 紧接著,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眼皮嚇得狂颤。 我刚想开口让他不要害怕,没料到,他竟是起身就跑,速度快如离弦之箭。 “追!” 我立即追了上去,其他人紧隨其后。 除了修行不高的李广和黑哥,其他人道行都不低,然而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们竟然追丟了。 小男孩的身影仿佛凭空消失,怎么都找不到了。 张知乐疑惑道: “奇怪,刚刚他明明是往这跑的,怎么眨个眼的工夫,突然就没影了?” 咕咕拍著翅膀飞上高空,居高临下地扫视四周。 它飞下来后,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道: “那孩子应该还在附近!” 咕咕正说著,我看到胡眉挺翘的小鼻子动了动。 我问胡眉。 “你有发现?” 胡眉凝声道: “咕咕猜得应该没错,那孩子的气味还在附近。” 她边闻边找,很快,目光锁定在一块大石头。 这块石头似是从山顶滚落,巨大且厚实。 “陈九,”胡眉唤我一声,“用你的哭丧棒敲敲这块石头。” 我立即运转自己体內的,注入黑白无常诡像,下一秒,黑白相间的无常袍出现在我的身上。 我唤出哭丧棒,对著大石头狠狠地敲了下去。 咚! 大石头安然无恙,但哭丧棒的镇魂效果,已经施展了出来,透入石体。 “啊!” 尖叫声从石头內部响起,消失的小男孩从中钻了出来,继续逃跑。 “等一下!” 我將勾魂索甩了出去,缠住小男孩的胳膊,令他无法再次逃脱。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小男孩尖叫一声,我只觉四周天色突然变得漆黑,紧接著,我脚底突然一空,强烈的超重感袭上心头。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正在快速下落,低头看去,下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犹如无底之洞.— 第267章 无序秘境 第267章 无序秘境 持续的下坠感,让我的心跳快到极致。 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直觉告诉我,必须想个办法自救,否则一旦触地,我恐怕会被摔成肉酱。 可人在半空,要怎么做,才能稳稳落地呢? 就在我焦急思考的时候,我的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抓住我的爪子!” 爪子? 我急忙抬头,是急速俯衝而下的咕咕! 眨眼间的工夫,咕咕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来到我的身旁,我急忙伸手抓住它的爪子。 紧接著,咕咕张开双翅减速,我只觉咕咕的爪子传来巨大的拉力,紧接著身体下坠的速度瞬间变慢。 与此同时,咕咕又喊了一声。 “抓住其他人!” 它正说著,又有一道身影坠了下来。 是胡眉! “抓住我!” 我急忙伸出另一只手,胡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可就在这时,张知乐、判官、明月、黑哥、李广的身影依次出现,他们与我一样,正在急速地下坠。 胡眉伸手抓住了明月,明月伸手抓住了张知乐,张知乐伸手抓住了判官— 就这样,我们一人抓一人,最终变成长长的“人桥”。 “这也太重了吧!” 我们这些人加起来,接近千斤重,位於最上方的咕咕,拼命地扇动翅膀,勉强减慢下坠的速度。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它带著我们缓缓下降,飞了足足有五分钟,我们才见到地面。 “都给我下去!” 咕咕实在是累坏了,在最下面的李广双脚著地后,它使劲啄了一下我的手,我吃痛鬆手,所有人都掉了下去,一时间惨叫声不绝。 好在我们都是修士,这点高度摔不死人。 张知乐埋怨道: “咕咕,你就不能慢慢把我们放下吗?” 咕咕落在地上,翅膀一张,往后一躺,累得动弹不得。 “说得简单,老子都快要累隔屁了。” 虽然重重摔了下屁股,但没人责备咕咕,如果不是它会飞,还能拉得动我们这么多人,现在大家都是一摊肉酱。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两条胳膊,刚刚除了咕咕,就我受力最大,一下拽这么多人,我双臂肌肉有些撕裂,稍稍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这里到底是哪?”黑哥满心疑惑地问我们,“山中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峡谷?” “这可不是什么峡谷,”判官开了口,语气无比凝重,“你们往头顶看。” 听到判官的话,眾人纷纷抬头,我们赫然看到一片繁星点缀的夜空。 胡眉惊讶道: “刚刚不还是白天吗?怎么星星都出来了? 李广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应该在山中的,这里—没有山!” 我环视四周,种种跡象表明,我们已经不在狐山。 明月盯著天上的繁星看了好一会儿,说出一句確认了我猜测的话。 “天上星星的方位都变了,而且有几颗星星,我从未见过。” 黑哥被嚇了一跳。 “明月,你没搞错吧?还有你没见过的星星?我们总不能已经不在华夏,甚至不在地球上了吧?” 明月乃星宿转世,怎么会有他没见过的星星?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咕咕,希望这只见多识广的鸽子,给出答案。 咕咕没著急开口,而是看著张知乐。 张知乐皱眉观察四周许久,试探著问咕咕。 “咕咕,这里该不会是—·秘境吧?” 听到张知乐的话,咕咕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枉我带了你这么久,你这小脑瓜总算灵光一次。” “秘境?”判官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里竟然是秘境?” 黑哥好奇地问道: “什么是秘境?” “就是独立於三界的小世界,”回答黑哥的是明月,“这种地方,还有一些耳熟能详的別称, 比如—...福地洞天。”“ 判官再次开口。 “关於秘境,我之前只是听说过,还是头一次见。” 张知乐揉著摔疼的屁股。 “我也是头一次见。” 胡眉此刻眼中闪过迷茫之色,她呢喃道: “我在狐山生活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这里还藏著別的天地。” 咕咕似是休息了过来,它拍了拍翅膀,从地上飞起,重新落在张知乐的肩膀上。 “你没发现很正常,要不是刚刚那个小鬼引路,我们就算寻一辈子,也进不来这里。” 换句话说,我刚刚追逐的小孩,无意间將我们引入了秘境的大门。 李广紧张地问咕咕。 “那我们还能回去吗?” “当然可以,”咕咕很是自信,“能进就能出。” 它抬头向天上看去,很是无奈。 “就是门在天上,回头拽著你们飞上去,不得累死我!” 我让大家原地休整片刻,自己则是观察著四周。 这个秘境,跟我在泰山时无意坠入的幽冥有些相似,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煞气,时不时地还能看到远处有鬼影一闪而过。 事实证明,这里的確如胡眉说的那般,是一个地下鬼国,如果能將这里的鬼尽数超度,我所兑换的阴德,肯定能换来一只修罗。 想到这,我心中不禁兴奋起来。 休整的过程中,我们几人商议了一下,等会儿我们会向著月亮所在的方向前进,一路上若是遇到三钱道行以下的恶鬼,便交给李广和黑哥二人捕捉,给他们长一长实战的经验;若是遇到两人对付不了的恶鬼或者是夜叉,再由我、胡眉、判官和张知乐出手。 至於將鬼超度的重担,落在了明月身上。 为了防止阴德落在自己身上,明月让我咬破食指,在他的掌心上写下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如此他在动用超度法术的时候,无会染上我用血写下的信息,在鬼被超度至阴司时,附带我的气息,如此可以確保阴德落在我的身上。 说真的,明月此举,著实是给了我一个重礼,毕竟活是他干的,好处统统归我。 我向明月道谢,明月却说这不值一提,毕竟没有我雕刻的星宿诡像,他早已魂归天界。 一刻钟后,已经休整好的小队,向著月亮悬掛的方向开拔。 走了半个时辰,我们进入一片密林,林中树木我从未见过,我凝聚从指间弹出,从树上射下一片叶子。 叶子入手,如腊月寒冰,格外刺骨。 但让我感到惊奇的,並非树叶的触感,而是它的顏色。 这叶子,是黑色的。 我问大家。 “你们以前谁见过黑色的叶子?” 眾人皆是摇头,咕咕笑著为我解惑。 “刚刚明月小道士不是说了嘛,秘境是独立於三界的小世界,因此並不严格遵守三界的天地规则,出现任何稀奇古怪的现象,都很正常,无须大惊小怪。” 我信见多识广的咕咕,但依旧觉得这片叶子很是古怪,於是用力捏了一下。 谁知摸著软绵绵的叶子,竟是发出“咔”一声,我低头一瞧,叶子碎成了两片。 紧接著,浓郁的煞气从叶子断茬处冒了出来,还夹杂著一股呛鼻的气味。 “咳咳!” 我用力咳嗽起来,胡眉赶紧上前给我拍了拍后背。 “陈九,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使劲呼吸了一口。 咕咕吐槽道: “別这么怕死,没毒的,就是单纯的煞气——“” 正说著,咕咕语气突然一变。 “不过,你好像引来一些不怎么友好的朋友。” 它话音刚落,密林里突然吹起一阵狂风,风中夹著沙土,吹得我眼晴微微泛痛。 但我依旧强睁著眼睛,因为在风吹来的时候,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 果不其然,几道鬼影从远处袭来,我快速数了一下,总共四只鬼,其中包括两只三钱恶鬼和两只二钱恶鬼。 我强忍住出手的衝动,按照原计划,把这四只鬼交给李广和黑哥练手。 这两人没让我失望,面对气势汹汹的恶鬼,不管是李广还是黑哥,都没有胆怯。 相反,两人眼中夹杂著隱隱的兴奋。 李广率先出手,他从后腰处抽出我给他雕刻的木镶金钟道剑,暗念两句咒语。 下一秒,一只鬼从他的胳膊上钻了出来,宛如一只蟒蛇,缠在他的胳膊上。 看到这一幕,我惊讶地问道: “李哥啥时候养了这么一只鬼?” 胡眉白了我一眼。 “你也太不关心你的员工了,自从李广从鬼爷那学会了本领,就自己出门抓了只鬼,养到现在,已有接近三钱的道行了!” 我依旧疑惑。 “刚刚我看那只鬼的形態,怎么不像是人魂?” “因为那是一只蛇妖的魂魄!” 这下我更惊讶了,鬼爷跟我说过,妖怪桀驁不驯,难以驯服,变成鬼依旧如此,因此他这辈子驯服过的妖魂屈指可数, 谁能想到,他教的徒弟才出师没多久,就养了一只妖魂。 啪! 隨著妖魂附在肩膀上,李广右臂上的袖子瞬间爆裂。 蟒蛇魂印在他骼膊的皮肤上,宛如一幅精美的纹身。 下一秒,他用这只附了妖魂的手臂挥动手中的钟道剑,一道由凝聚的剑气呼啸而出,瞬间就將一只两钱恶鬼从空中斩了下来。 相同道行,一击获胜,李广的表现,我非常满意。 另一边,黑哥对上了另一只两钱恶鬼,他的打法和李广一比,显得如此朴实无华, 他一把掐住扑上来的恶鬼,一只大手捏住恶鬼的脖子,抢起来就往地上砸。 正常来说,鬼没有实体,並不怕这种攻击手段,但黑哥在抢鬼的同时,將自己的然强行注入恶鬼魂內,令其魂魄凝实,触地时发出“膨”的一声巨响,魂魄都险些震碎。 眨眼间的工夫,两只两钱恶鬼已被制服, 明月挥了下手,两枚道符化作黄色流光,从他的袖口中飞出,贴在两只恶鬼的魂魄上。 下一秒,道符燃烧起来,隨著道符燃烧成灰烬,两只恶鬼魂魄消散,成功超度。 与此同时,李广与黑哥已经对上了剩下的两只三钱恶鬼。 这两只恶鬼的道行比他们要高一钱,因此两人打得有些吃力,但他们各自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虽然战法生涩拙笨,但隨著对决的进行,两人飞快地积攒经验,越打越顺,越打越勇。 数分钟后,两只三钱恶鬼也被打倒在地,隨著两枚道符落下,我们来到秘境后第一场战斗,结束了。 李广与黑哥同时吐出一口浊气,我走上前,笑著问道: “感觉如何?” 黑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感慨道: “跟和人在擂台上打拳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稍有大意,真有可能会没命!” 李广则是嘆道: “鬼爷教我的东西,和老板您给我刻的诡像,我还没办法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使用,我总觉得, 它们能用更精妙的配合。” 我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別著急,多练多思考,早晚会运用自如的。” 膨! 正说著,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我回身一看,发现张知乐正对著一棵粗壮的大树出脚。 他力气很大,端了几脚后,树冠上落下许多黑色的叶子。 我疑惑地问道: “你在干嘛?” 张知乐跟我解释道: “刚刚这两位兄弟跟鬼打架,我心里痒痒得厉害,反正你来这里是为了抓鬼,一只只去找多麻烦,不如一口气全都引出来,將它们一网打尽!” 听到张知乐的话,我立马猜到他想做什么。 我无意间捏碎树叶释放的煞气,引来了四只鬼。 一片树叶中蕴含的煞气便有如此效果,若是一口气捏碎十片,二十片树叶,又能引来多少只鬼? 张知乐刚刚那几脚,可是足足端下上百片叶子。 想明白这傢伙的意图,我立即提醒道: “都做好战斗的准备!” 隨后,我赶紧又冲张知乐补充一句。 “別加太多量!毕竟我们不熟悉这里!” 张知乐冲我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一脚踏地,震起二三十片黑色的树叶。 曾经將黑毛殭尸头颅斩下的“昆吾刀”再次出鞘,只见一道寒光凌空闪过,刚刚被震飞的树叶,全部一分为二。 呼! 浓郁的煞气从断叶中涌出,匯聚在一起,化作一阵寒凉的劲风。 第268章 无头的苏妲己 第268章 无头的苏妲己 树叶被大量斩断,浓郁的煞气喷涌而出,片刻工夫,密林中便瀰漫起黑色的雾气。 咕咕吐槽道: “不是让你悠著点吗?这下搞大了吧!” 张知乐有些不服气。 “我才斩了多少叶子,能引几只鬼—“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远处,已是鬼影绰绰。 嘶! 张知乐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这么多?” 同样吃惊的还有我,远处鬼影实在是太密了,这一眼扫过去,怕是不下百数。 “李哥,黑哥!回来!” 我大喊一声,两人急忙退了回来。 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绝不是他们两个只有两钱道行境界的修士所能应对的。 判官、胡眉、张知乐、明月四人,身上皆是散发出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我,黑白相间的无常袍子,已经穿在身上。 很快,鬼影逼近,多数都是恶鬼,似是藏有几只夜叉,但鬼影太密,看不清楚。 眼见鬼离著我们越来越近,我出声提醒。 “大家都儘量留手,能超度一只算一只。” 我没把话说太死,以免因为留手而导致有人受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啪! 张知乐把昆吾刀收入刀鞘,他自信道: “一些连夜叉都不是的小鬼,用刀鞘就足够了。” 判官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酷,眼神平静得像是没有泛起任何波澜的水面。 胡眉也不怎么紧张,鬼的数量虽多,但对我们的威胁还不如之前小米和灵灵引发的鬼潮,没什么好害怕的。 呼! 煞风吹来,同时袭来的,还有打先锋的恶鬼。 我一马当先,唤出哭丧棒,对著恶鬼的脑袋砸了下去。 膨! 一声闷响,冲在最前方的恶鬼当场被我敲了个七荤八素,当场躺在地上,没了反应。 哭丧棒的镇魂效果被我发挥得淋漓尽致,只一击,就令其丧失了继续作恶的能力。 紧接著,一道黄光落在恶鬼的身上,是明月的超度道符。 然而这只鬼的身影还未消散,更多的恶鬼已经飞扑而来。 胡眉纵身一跃,身后妖气凝聚出四条白色狐尾,她动作敏捷,在密林中东窜西跳,腾转挪移。 她每一次变化身形,都会有一只鬼被她击倒。 “陈九!”张知乐喊了我一声,“你老婆有点厉害啊!” 他满眼战意,似是寻到了对手,想要比拼一下。 下一秒,张知乐主动冲入鬼群,他手持没有出鞘的昆吾刀,把刀鞘当成闷棍,一棍放倒一只鬼不一会儿的工夫,倒在张知乐刀鞘下的鬼,数量已经超过了三十。 判官就平静多了,他站在原地,保护著明月。 至於明月,他是我们当中最忙的,因为被击倒的鬼实在是太多,他不停地往外扔符,黄色的符光一闪一闪,好似一挺机枪在扫射。 不知打了多久,前来寻我们麻烦的鬼,已经被超度了三分之二, 就在我们准备一鼓作气將剩下的鬼全部解决时,咕咕突然大喊一声。 “都停手!” 听到咕咕的喊声,除了张知乐外,全都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 张知乐似是打得太兴奋,没有听到咕咕的喊话,继续用刀鞘敲鬼。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被咕咕挥翅打了出去,精准地命中张知乐的膝盖麻穴。 “矣呦!” 张知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咕咕,你搞什么?!” 张知乐火冒三丈,爬起来就要跟咕咕拼命,谁知他才走几步,就被主动飞上前的咕咕一巴掌抽在脑门上。 “我让你停手,没听到吗?!” 咕咕眼中冒火,嚇得张知乐打了个激灵。 这时我发现,在我们停手后,剩下的鬼並没有继续围剿我们,而是悄悄退走,很快就没了踪跡。 明月突然开口道: “你们有没有察觉到,空气里突然多了一股—妖气?” 我愣了一下,静下心来仔细感受,果然,空气中確实多出一股妖气。 这妖气与胡眉身上散发的妖气十分相似,所以刚刚在混战中,我才没有及时发现。 或许咕咕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才会及时喊停。 咕咕挥动翅膀,飞到胡眉面前。 它质问道: “小狐狸,你来辨別一下,这股新出现的妖气,是不是你的同类?” 胡眉鼻子微动,隨后瞪大眼睛,她使劲点了点头。 “没错,是狐妖的气味。” 张知乐询问道: “咕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表情——有点嚇人啊!” 咕咕语气凝重地解释。 “这妖气刚出现的时候,非常微弱,我还以为是某种狐妖死后留下的鬼魂所散发,但隨著你们超度的鬼越来越多,这傢伙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 我听到这话,眼皮颤了一下,因为我听出咕咕刚刚这句话中的递进关係。 超度的鬼越多,狐妖的气息越是强大。 我忍不住问道; “咕咕,莫非二者之间,是有联繫的?” “对!”咕咕给了我肯定的答案,“虽然我还没办法完全確认,但这里的鬼,大概率是封印的一部分。” “封印?”张知乐惊到了,“咕咕,你的意思是,有人用大量的鬼做出一个封印法阵,而被封印的,是一只狐妖!” “没错!” 判官呢喃一句。 “也就是说,这个秘境,本质上是一所监牢!” 我只觉头皮有些发麻,若真是这样,我们刚刚好像犯了很大的错误。 我小心翼翼地问咕咕。 “刚刚我们超度的鬼,不会影响到封印吧?” “当然能影响到!好在我发现得早,及时叫停,所以封印並没有被破坏!” 听到这话,大家都鬆了口气。 胡眉开了口。 “若是如此,那我们是不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咕咕身上,倒不是想让它拿主意,而是之前咕咕已经確认,出入此秘境的口子位於空中,想要离开此地,只能靠它一个个拽著飞上天。 咕咕嘆了口气。 “能者多劳,我带著你们一个一个地飞上去。” 它的目光先是落在胡眉身上,隨后又转移到明月身上。 “小狐狸,小道童,你们两个体重最轻,先送你们!” 明月赶紧上前,抬手抓住咕咕的一只爪子。 然而等了半天,胡眉也没过来抓咕咕的另一只爪子。 咕咕不耐烦地催促道: “小狐狸,你发什么愣呢?快点!” 咕咕唤了一声,胡眉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我已经发觉不对劲了,胡眉绝不是如此没礼貌的人,尤其是在明知危险已经迫近的关键时刻。 我一个箭步衝到胡眉面前,这才发现,她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呆滯起来,完全不聚焦。 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並呼唤她的名字。 “胡眉!胡眉!” 可即便换作是我,胡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轻轻地晃了晃,胡眉依旧是那副模样。 眾人都围了上来,咕咕也鬆开明月,落到我的肩膀上。 “怪事!”咕咕惊呼一声,“狐妖中了魅术?!” 魅术?! 我大吃一惊,要知道,胡眉可是天生的魅术大师,是谁有这般本领,让她中了魅术? 我刚想询问咕咕该怎么解除胡眉所中魅术时,胡眉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妖气,將我们吹得连连后退。 下一秒,胡眉突然动了起来,向著密林深处跑去。 “胡眉!” 我心急如焚,立即追了上去,可没多一会儿,胡眉便跑没了影子,寻不到她消失的方向。 我停在原地寻找,其他人很快追了上来。 黑哥问我。 “陈九,胡眉呢?” “我不知道,她跑太快了,我没追上!” “別慌张,”咕咕安慰我,“能让狐妖中魅术的,只能是更厉害的狐妖,既是同族,你老婆应该不会有危险。” 比胡眉更厉害的狐妖,莫非是咕咕猜测中的那只被封印的狐妖? 我立即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很快,便確定了妖气传来的方向。 “往那边走!” 我大步向著妖气传来的方向走去,李广和黑哥毫不犹豫地就跟了上来,明月也紧隨其后。 我没请求判官和张知乐帮忙,一来知道这里有危险,不方便直接开口;二来我也想看看,在我遇到麻烦时,这两位是不是真的朋友。 很快,判官追了上来,一言不发。 又过了几秒,张知乐带著咕咕也追了上来。 从咕咕不悦的表情来看,咕咕似乎不想掺和这趟浑水,但不知张知乐是如何说服它的,总之一人一鸽还是跟上来了。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终於穿过了密林。 准確来说,是来到密林中一片无树之地。 这片空地十分荒芜,別说树木,连根草都见不到。 但就在荒地的中央,有一物,令我们大跌眼镜,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狐狸,它身体蜷缩在地上,依旧如一座大山。 这只狐狸跟胡眉的本体一样,全身雪白,毛髮柔顺,九条尾巴平铺在地面上。 至於样貌.我看不到。 因为它没有头! 这只巨型狐狸,只有身子,没有头! 它的脖子上,伤口平整,仿佛是被某种无比锋利的利器,挥刃斩过! 这只巨大的九尾白狐,即便死去,身上依旧散发著恐怖的妖气,很难想像,它活著时,究竟有多强。 可如此强大的妖怪,依旧没了头颅,斩杀它的人,又该多么强大。 此刻我终於明白,何曼为何会说在十三局的记录里,狐山的本名应该是“葬狐山”。 因为这里,真的藏著一只大狐狸! “我知道它是谁!” 张知乐开了口,他狂咽口水,眼晴瞪得大大的。 一旁的判官同样说道: “我也猜到了。” 黑哥忍不住问二人。 “你们別卖关子,它到底是谁?” 张知乐给出了答案。 “九尾妖狐,苏妲己!” 张知乐给出的答案,让我想起了有关封神榜的传说。 相传苏妲己本是奉女媧娘娘之命,与轩辕坟另外两只妖怪一起,潜伏到紂王身边,坏商朝国运,助周覆商。 三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可就在紂王自焚於摘星台后,姜子牙却率眾將其擒下。 苏妲己哀求,说自己三人是奉女媧娘娘之命,断商气运。 然女媧娘娘说,给三妖下命时,曾叮嘱不得伤害无辜生灵,三妖却无端造孽,残贼生灵,茶毒忠烈,总之就是恶贯满盈,要就地正法。 可就在行刑之时,苏妲己施展魅法,魅惑一眾兵將,谁都下不去手。 最后还是姜子牙亲自行刑,用陆压道人的斩仙飞刀,削去苏妲己的头颅,一代妖妃就此陨落, 只是谁能想到,苏妲己的真身九尾妖狐会被葬於秘境,被我们给撞到了。 再仔细去看,九尾妖狐身上缠著许多灰黑色的锁链,这些锁链乃煞气所化,追其来源,正是被关押在秘境中的鬼。 幸好刚刚咕咕及时阻止我们继续超度秘境中的鬼,再超度下去,封印法阵就彻底破了。 可即便这样,麻烦依旧,因为中了九尾妖狐魅术的胡眉,已经走到了妖狐残躯的身前。 “胡眉!” 我欲衝上去,却被咕咕拽住后衣领。 “小子!先別衝动!” 咕咕凝声道: “我收回你老婆没危险那句话,我能感受到,妖狐尸体中藏有残魂,它魅惑小狐狸的目的,很可能是想借她的肉身,再活一世。” 借肉身?不就是夺舍吗?! 这两个字我太熟悉了!我绝不允许胡眉经歷我当初的痛苦。 “那咱们还愣著干嘛?救人啊!” 张知乐拔刀,跃跃欲试。 “別犯傻!”咕咕气得连抽张知乐两翅膀,“那可是传说中的魅法第一大妖,九尾妖狐!哪怕它如今只剩残魂,哪怕它目前还被封印著,也绝不是你们这群小辈可以碰瓷的!” 张知乐不服气。 “它脑袋都没有,应该动不了吧?” “没错,它动不了,但封印受损,可以施展魅术!” 咕咕凝声道: “你们再往前走三步,就一定会中魅术,若能自拔,便可上前救下小狐狸,若是拔不出来,呵啊.—... 咕咕没有把话说完,但最后的冷笑,意味不言而喻。 它警告我们。 “魅术能勾起的,可不止是情慾肉慾!你们若谁自认没有欲望,大可上前一试!” 眾人面面相,人都是有欲望的,再清心寡欲的人,亦有欲望存在。 面对能放大任何欲望的法术,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保持清醒。 所以,没有人敢接咕咕的话。 除了我! “我去!” 第269章 破解魅术 第269章 破解魅术 胡眉是我的老婆,是我发过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岂能因为危险,就任由她陷入危险? 当初冯田想要夺舍我的肉身,胡眉捨命为我挡刀,如今,轮到我了。 咕咕警告我。 “你的对手可是传说中的九尾妖狐,连人皇紂王都抵挡不住它的魅术,你跟它斗,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我语气凝重地回答,“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 说完,我大步向前走去。 才走几步,我只觉自己的意识一阵模糊。 我轻轻晃了晃脑袋,然后四周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巨大的妖狐尸身消失不见,我的同伴们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间装潢华丽的大殿。 大殿的风格,华贵却古老,似乎並不是这个时代的產物。 我这是——来哪了? “大王!” 一个妖嬈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这个声音钻入耳中,我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著殿外走去。 我走出大殿,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淡淡的迷雾,奇怪的是,雾气满是浓郁的酒香味道。 走著走著,前方出现一个清澈的水池。 我走到池边,下意识地低头,只见池中出现一个魁梧英俊的男子,面相颇有皇者之气。 这是谁?是我吗?我—是长这个样子吗? 就在我心生疑惑之时,那个妖嬈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王,快下来陪臣妾玩啊!” 我的脚再次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踏入池中。 怪不得雾气中有酒香味,原来池子里装的不是水,而是酒。 我向著池子深处走去,前方迷雾渐淡,露出了妖嬈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美到连“沉鱼落雁”“闭月羞”这样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出她的美丽。 她身上只穿著一层薄薄的纱,酒水將纱打湿,紧贴在她玲瓏的身段上,虽未全裸,却比空无一物更加勾人心魄。 我能清晰地察觉,自己的情慾被勾了起来,此刻的我,恨不得立即將身前的女人搂入怀中,压在身下,释放人类最为原始的衝动· 哗啦! 水声响起,美丽妖嬈的女人似是看穿了我的心,她在水中舒展完美的身段,游到我的身边,主动钻入我的怀里。 “大王,半日不见,你可曾想念妲己?”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妲———己?苏妲己吗? 原来,我是紂王,而怀中女人,便是我的爱妃! 我本能地想要亲吻爱妃,却被苏妲己抬手挡住,她露出一副忧愁的神色,楚楚可怜,我只瞧上一眼,便觉得十分心痛。 “爱妃,你不高兴?” “大王,今日有一女子衝撞了臣妾,惹得臣妾很不高兴。” “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惹爱妃不悦,她人在哪?孤给你杀了!” 苏妲已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她主动亲了我的脸颊一下。 “大王对臣妾真好!” 说完,她拍了拍手,呼唤道: “劳烦二位姐妹,把人带上来!” 入水声从前方响起,很快,另外两个长相妖嬈的女人,架著一个女子,走上前来。 被她们架著的女子,已深陷昏迷,低著头,看不到模样。 “大王,臣妾想要她的头,劳烦大王帮臣妾取来!” 一把锋利的宝剑,被苏姐己递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宝剑,大步走到昏迷的女子身前。 我抬起左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头抬了起来。 一张与苏妲己不分伯仲的容顏映入我的眼帘,同样是倾国倾城之貌。 我盯著她的脸,一时间愣了神。 除了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更重要的是,我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眼前昏迷的女子,我好像从哪里见过。 可不管我如何绞尽脑汁地回想,却始终想不出自己从哪里见过她。 “大王,”苏妲己催促道,“快些动手吧!您不爱妲己了吗?” 苏妲己幽怨的声音,让我不自觉地抬起了手中的剑。 就在这时,被我捏著下巴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盯著我的眼睛,我在她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恐惧,她仿佛並不惧怕死亡。 她的眸子里,有另外一种情感,好像是—爱意和心疼。 我马上就要把她杀死了,她却在.心疼我?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她眼中的爱意从何而来?我明明不记得跟她有关的任何事情! “大王!” 苏妲己不耐烦了,她走到我的身后,一手搂著我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我持剑的手。 她扶著我的手,將宝剑架在女子的脖子上,只是轻轻的碰触,锋利的宝剑便在女子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线。 以这把宝剑的锋利,我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將女子的头轻鬆斩下,满足我的爱妃。 但不知为何,看到女子脖子上流出的血,我的心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在心疼她!可我为什么会心疼她?这明明是我第一次见她! “大王!快动手啊!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苏妲己一边生气一边撒娇,那嫵媚之声,是个男人都会本能地动容。 我握剑的手,轻轻颤抖,它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识,要替我割下身前女子的头颅。 女子眼中生出雾气,紧接著,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垂落,顺著脸颊滑下。 啪! 泪珠坠在剑身上,发出很轻很轻的声响。 这声响耳朵几乎不可闻,却如惊雷,在我心中炸响! 我的內心和身体同时一颤,突然间,无数记忆在我脑中復甦。 那是眼前女子与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与我的初遇,她为我挡刀的画面,她从白狐变回人身时喜悦,她与我翻云覆雨的旖旎之景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眼前的女子,她叫胡眉,她才是我真正的爱人! 我不是紂王,我是陈九! 嗡! 宝剑颤声响起,三道寒光闪过。 我连出三剑,两剑斩死挟持胡眉的妖女,最后一剑斩向苏妲己的头颅。 妖女被我当场斩杀,第三剑却出了古怪。 我明明看到剑身斩中苏妲己的头,剑柄上却未传来任何回馈。 当剑锋从苏妲己的头颅上划过后,她的头颅化作沙尘,瞬间散去,变成一个无头之人。 “该死的傢伙!” 苏姐己暴怒,她没了嘴巴,声音从脖子的断茬处响起。 她一掌拍出,恐怖的力道將我和胡眉同时击退数米。 落地后,我急忙把胡眉从池水中拽了出来,我手中的宝剑不见了,池水中倒影的人影,也变回我真正的模样。 “陈九!” 胡眉能开口说话了,她饱含热泪地唤了我一声,扑入我的怀中。 看著她脖子上的血跡,我愧疚地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胡眉捧住我的脸,起脚尖,给了我一个热辣的亲吻。 待到她將红唇移开后,她微笑著对我说。 “你能从世上最厉害的魅术中自己挣脱出来,已经证明了自己有多爱我,今日就算我们一起死在这,我此生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我沉声道: “说什么死,这里只是魅术构建的幻觉,都是假的!只要能逃出去,我们就能活!” 苏姐己的讥笑声传入我的耳朵。 “你说的没错,这里大部分都是假的,唯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你们若是死在这里,现实中同样会死!” 她抬手指向胡眉。 “我很羡慕你,拥有一个真心实意爱你的男人,他的爱与你的美貌无关,所以才能摆脱我的魅术。” 苏妲己顿了一下,问了胡眉一个问题。 “这么好的男人,你忍心让他为你而死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继续道: “把你的头让给我,我就放过他。” 听到苏妲己的话,胡眉的脸上竟是流露出纠结的表情,她真的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答应苏妲己提出的条件。 啪! 我一巴掌用力地抽在胡眉的翘臀上,胡眉惊呼一声,瞬间清醒。 她颤声道: “我刚刚怎么了?” “你中了她的魅术!” 胡眉虽然是天生的魅术大师,但在魅术祖师爷苏妲己面前,还是要差上不少,可谓小巫见大巫。 她刚刚被苏姐己言语魅惑,因为对我的关心而心乱,不知不觉就中了招。 好在我及时发现,强行让她恢復清醒。 胡眉咬牙切齿道: “苏妲己!你已经死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苏妲己突然大笑起来,“女媧娘娘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们姐妹三人乱了大商气运,便准我们成仙,我们三姐妹做到了,可结果呢!哈哈哈哈!你让我如何甘心!如何认命!” 大笑间,没有头的苏姬己向著胡眉杀来。 “把你的头给我!让我上天好好问问那些自谢正义的傢伙!我苏妲己到底错在哪?!” 胡眉立即凝聚妖气,四条洁白的狐尾立即復现,然而苏妲己的身后却是浮现九条狐尾,高下立判! 两人缠斗在一起,胡眉很快就落入下风。 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立即催动自己的,注入金雕黑白无常诡像。 下一秒,黑白相间的无常袍套在我的身上。 我唤出哭丧棒,快速上前,帮助胡眉。 我一棒敲向苏妲己的后背,她本能地挥动尾巴来挡。 啪! 哭丧棒与狐尾撞在一起,苏妲己的力量十分惊人,差点把哭丧棒从我的手中抽飞出去。 但与此同时,苏妲己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啊!” 这声惨叫让我精神一凛,心中瞬间多出一个猜测。 苏妲己虽然没了头,但道行之高,已经不是我和胡眉可以碰瓷的。 但刚刚那声惨叫,却是表明我已经成功伤到了她。 我看向手中的哭丧棒,哭丧棒能伤到她,说明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苏妲己,乃是魂魄! 我当即猜到,她的九尾妖狐肉身尚被封印,动弹不得! 既然是魂魄,那就好对付多了,黑白无常作为鬼差,一身本领都是对付魂魄的! 哗啦啦! 锁链晃动声响起,我把勾魂索抽了出来,甩向苏姐己。 苏妲己显然知晓勾魂索有何效果,她不敢硬接,只能快速躲闪。 缓过劲儿来的胡眉立即退到我的身旁,她看著东躲西藏的苏妲己,立即意识到。 “她是魂魄?” “对!” 胡眉猜测道: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之前超度的鬼太多,令秘境中的封印减弱,这才让她的魂魄从肉身中逃脱。” 听到胡眉的话,我当即想到一个主意。 “如果我们把她的魂魄重新塞回她的肉身,封印会不会重新將她困住?” “有可能!她刚刚施展魅术,消耗了不少力量,魂魄再回肉身,哪怕封印已经削弱,她也很难再逃脱出来,只是——“ 胡眉疑惑地问我。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的魂魄回到肉身?” 我道出答案。 “还魂术!” “阎罗王教给你的那个?可阎罗王诡像已经失效了!” 我嘴角上扬。 “还魂术是阎罗王通过诡像传我的法术,我既已学会,有没有诡像辅助,並无区別!” 说完,我將勾魂索收回,並把哭丧棒塞入胡眉手中。 “用它对付苏妲己,给我爭取一点时间。” “好!” 胡眉紧握哭丧棒,哭丧棒里被我充满了烈,即便换人使用,依旧有镇魂效果。 有了法器辅助,胡眉越战越勇,她虽道行不如苏姐己,但利用哭丧棒的镇魂之威,逼迫苏妲己不断避让。 我没有浪费胡眉给我爭取的时间,成功施展出阎罗王所传幻魂之术。 我抬手指向苏妲己,轻喝一声。 “勾!” 一条由组成的绳子从我指尖射出,向著苏姐己飞去,这条绳子仿佛拥有灵智,任凭苏姐己如何躲闪,终究是缠上了她的脖子。 “引!” 我再喝一声,令苏妲己的魂魄与肉身產生联繫。 剎那间,地动山摇,天空突然出现一条裂缝,裂缝后是秘境之景,还有九尾妖狐的巨大尸身。 苏妲已用魅术构建的幻境,被我用还魂之术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 至此,距离让苏妲己还魂,还差最后一步! 第270章 罪孽传承 第270章 罪孽传承 眼见自己的魂魄要被送回肉身,苏妲己愤怒地大吼。 “住手!给我住手!” 苏妲己的魂魄拼命挣扎,试图摆脱我的控制。 她惊人的道行,使我的法术快速失效,照这样下去,我很难將她送回肉身。 “胡眉!”我大喊一声,“快帮我!” 胡眉心领神会,再次爆发妖气,向著苏妲己扑去。 她纵身一跃,用尽全身力气,將手中的哭丧棒狠狠地砸在苏妲己的头上。 咚! 一声闷响,苏妲己被胡眉砸得眼神涣散,我果断抓住机会,使出还魂术最后一式。 我先是手指苏妲己,隨后又指向裂痕之外的巨大狐妖尸身。 隨后,我暴喝一声。 “归!” 剎那间,我的被法术抽空,只见苏妲己变回无头九尾妖狐的模样,魂魄缓缓升空,穿过裂痕,向著尸身飘去。 隨著苏妲己魂魄的离开,这片幻境开始破碎,很快,我和胡眉也回归自己的肉身。 “陈九!胡眉!” 我听到黑哥的呼唤,扭头看去。 黑哥兴奋道: “我就知道你们没事!” 我刚想回应黑哥,却听咕咕喝道: “別高兴太早!你老婆还没救回来呢!”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胡眉並不在我的身边。 我急忙把头转回去,寻找她的踪跡,胡眉此刻跪倒在尸身前,她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身体仿佛被一座无形大山压住,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起身。 “胡眉!”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我急忙向前奔去,谁知快要跑到胡眉身边时,一股恐怖的妖气,从天而降。 这下,我也背上了“无形大山”,身体一个跟跪,同样跪倒在地。 苏妲己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怒声嘶吼。 “陈九!你坏了我的好事!” 伴隨著苏妲己的怒吼,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九尾妖狐的尸身,一点点地站了起来,虽然它每动一下,秘境眾鬼凝聚的封印都会拼命阻拦, 但它依旧站了起来。 苏妲己的怒火达到了巔峰。 “陈九!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够找到可以修补我残缺魂魄之人,我已经等了三千年!三千年! 都是因为你!功亏一簧!” 伴隨著苏妲己的发怒,封印的力量开始加强,与此同时,秘境的天色大变,乌云滚滚,雷声连绵。 不仅如此,地面开始出现裂痕,仿佛秘境即將崩塌。 咕咕惊呼。 “糟糕!为了能镇压这畜生,秘境在消耗自身力量加强封印!这畜生再闹个不停,秘境会塌陷的!” 我立即喝道: “苏姐己!你已经逃不出去了!不要再挣扎了!若是秘境毁灭,你也会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苏妲己咬牙切齿,“再煎熬三千年,我寧可魂飞魄散!” 说完,她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 秘境地动山摇,塌的进程开始加快,这畜生恼羞成怒,要与我们同归於尽! 我尝试站起来,奈何根本无法与苏妲己对抗,双膝纹丝不动。 我艰难扭头,看向李广和黑哥,他们两人在地动山摇中,几乎站不住了。 还有明月,他虽然已经得到了星宿之力,但道行的积累需要时间,此刻情况只比两人好上一点点。 我冲咕咕喊道: “快带他们离开这!” 秘境的出入口在天上,想要离开这里,咕咕是唯一的希望。 我可以留下来与胡眉同生共死,但不想把李广和黑哥牵扯进来。 这个时候,能救一人都是好的! 我看到咕咕用爪子抓住张知乐的肩膀,准备带他离开秘境。 可就在下一秒,张知乐抬手將咕咕的爪子拍开。 咕咕大惊。 “你做什么?!” 张知乐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 “整个秘境都在崩坏,现在的情况,你压根就飞不稳,最多只能救我一个!” 咕咕很是恼怒。 “那也得先把你救走啊!否则我怎么向你爸妈交代!” 张知乐轻哼一下。 “自己从源头解决问题,不就行了?” 他死死地盯著九尾妖狐的尸身,问了咕咕一个问题。 “她只被斩了头,妖丹应该还在腹中吧?” 咕咕惊了。 “你该不会是想!.” 看到咕咕没有否认,张知乐知晓了答案,他冲我喊道: “陈九!咱们合作一下,干掉这半死不活的畜生,我要她的妖丹,行不行?”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没问题!先想办法,让我能动起来!” 呼! 张知乐的身上,突然响起风声,我看到他的头髮,被风吹得竖了起来。 我立即意识到,这不是风,而是—从他体內爆发的气势! 这傢伙,竟然还隱藏了实力! 此刻的张知乐,似是在解锁身上的封印,他扭头看向判官,询问道: “你要分一杯羹吗?” 判官冷静地回答。 “我可以帮忙,但不需要那畜生身上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 “回头我要给爹娘报仇时,过来帮我。” 张知乐嘴角一咧。 “成交!” 他微微眯起眼睛,问了判官一个问题。 “你跟我一样,也隱藏著某种强大的力量,对吗?” 判官瞳孔紧缩,脸上的神情和散发的气势,同时发生了改变。 片刻后,他给出了答案。 “这个秘密,你是第一个发现的。” 张知乐有些无奈。 “没办法,从这方面讲,咱们两个算是同一类人。” 说话间,张知乐被气势吹起的头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变白,仿佛覆上了洁白的雪。 隨著他头髮顏色的改变,他散发出的气势,变得格外冰冷。 但寒意最深的是他的眼神! 我只看了一眼,便发自魂魄地感觉到寒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不含一点情绪,甚至不含一点——人性! 呼! 张知乐抬起手中的昆吾刀,放在口前吹了一口气,刀身上立马结了一层冰。 他的变化,令判官大吃一惊。 我听到判官呢喃道: “咱们两个隱藏的力量,刚好相反。” 下一秒,判官身上的气势也变了,变得格外残暴与疯狂。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赤色与黑色相间的雾气,此刻的判官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只正在燃烧的....野兽! “疯了!都疯了!” 咕咕暴跳如雷,它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下一刻,犹如离弦之箭,飞到李广和黑哥的面前。 “都抓住我!” 它大喝一声,李广和黑哥急忙抓住咕咕的一只爪子。 咕咕带著他们向天上飞去,很快就没了踪跡。 明月看著消失的两人,一时不知所措。 不过我们谁也顾不上他了,同时翻出自己底牌的张知乐和判官,同时行动,眨眼的工夫,他们二人分別来到我和胡眉的身边。 张知乐挥动手中结了冰的昆吾刀,刀身在我头顶划过。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刀斩过,那座无形的大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觉身上一轻,立即站了起来。 另一边,判官伸手在胡眉头顶一抓,然后双手用力一扯,我听到类似於麻布撕裂的声音,在判官双手间响起。 紧接著,胡眉也站了起来。 帮胡眉脱困后,判官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九尾妖狐的户身上,此刻的他,身上冒出赤黑相间的雾气越来越浓,而他眼神中的疯狂,亦是越来越深。 吼! 判官喉咙中发出嘶吼之声,他双手抓著九尾妖狐的尸身,隨即俯身,对著九尾妖狐一口咬了下去。 正常来说,判官这张嘴—-压根就对九尾妖狐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毕竟二人体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判官一口咬下,九尾妖狐的尸身却是剧烈地甩动起来,与此同时,九尾妖狐散发的妖气, 逐渐变少。 一个让我倍觉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心中诞生,判官他正在吸取九尾妖狐的力量! 这种可以吞人力量的手段,让我想起上古的凶兽一一餐餮! 然而九尾妖狐道行更高,它甩了几下,判官很快就要被甩飞出去。 就在这时,原本待在我身边的张知乐,不知何时杀到了九尾妖狐身前。 他同样纵身一跃,但没有跳到九尾妖狐的尸身上,而是来到它断裂的脖子前。 与逐渐疯狂的判官不同,张知乐的眼神和他散发的气息一样,越发寒冷。 不仅如此,他的人性,正在渐渐消散, 张知乐改双手握刀,將昆吾刀刺进九尾妖狐户身的脖子里。 我看到尸身裸露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很快,尸身结满了寒霜,仿佛在冰箱里冰冻几年的肉·— 判官与张知乐的表现,让我十分震撼,此刻二人展现出的力量,都不弱於我之前在咕咕指导下干掉的白毛殭尸。 然而上次判官差点被白毛殭尸打死,他都没有动用这股力量,张知乐亦是如此,这说明,动用底牌,代价极大! 我很快就发现了真相,各自展现惊人力量后,判官与张知乐散发的气势,开始快速变弱。 毫无疑问,两人底牌能维持的时间,极为有限。 可九尾妖狐尸身目前只是被困住,待到二人坚持不住,九尾妖狐会再次暴走! 想要获胜,想要逆转乾坤,现在的我,必须做些什么! 可我能做什么呢?以我四钱的道行,根本伤不了九尾妖狐的尸身就在我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胡眉跑到我的身边,提了个建议。 “陈九,用勾魂索把苏妲己的魂魄重新勾出来!” 我瞪大眼睛,疑惑道: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的魂魄送回去的!” 胡眉解释道: “她的肉身我们几人联手也不可能毁掉,只有湮灭她的魂魄,才有机会取胜!” 我反驳道: “可唤出她的魂魄,她又可以施展魅术了!我们·—” 胡眉打断了我。 “你已经破了她的魅术,所以她的魅术对你已经没有用了!判官和张知乐现在的状態,一个癲狂只想杀戮,一个冷酷到没有人性,他们同样不受魅术的影响,所以就算苏妲己施展魅术,这里受影响的,只有我和明月!” 不远处的明月听到胡眉的话,立即想到了办法。 “我把自己打晕,她就拿我没办法了!” 说完,他抬手对著自己后脑勺用力一拍,当场昏了过去。 胡眉催促道: “我自己会小心的,趁著判官和张知乐底牌还能用,快动手!” 我不再犹豫,再次激活金雕黑白无常诡像,唤出法器。 我用力一甩,伴隨著铁链晃动之声,勾魂索刺入九尾妖狐的户身。 “给我出来!” 我用力一拽,刚回尸身的魂魄,再次离体。 苏妲己的魂魄一现身,张知乐和判官皆是本能地扑了上去。 苏姐己立即施展魅术,但和胡眉猜测的一样,两人状態特殊,皆不受魅术的影响。 苏姐己的魂魄比起肉身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很快就落入下风,我上前帮忙,趁机敲了几个闷棍不一会儿的工夫,苏妲己的魂魄就被打得变淡许多,她本就是残魂,再打一会儿,必会魂飞魄散。 “你们这些该死的傢伙!” 愤怒的声音从断脖中传出,苏妲己暴怒道: “反正我也活够了,既然老天不想让我復活,那就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传下去!” 说完,她突然爆发力量,强行逼退我们三人,向著胡眉飞去。 “胡眉,小心!” 我一边提醒胡眉,一边將身上另一尊诡像唤了出来,也就是我的血阴刀。 血阴刀在我意念的操控下,化作一道流星,向著苏姐己追去。 与此同时,胡眉也没有坐以待毙,这里是秘境,不是现世,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施展魅术。 诚然,胡眉的魅术比不上苏姬己这位祖师爷,但她率先动用,一定会占得先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了胡眉的预料,也出乎了我的预料。 面对胡眉的魅术,苏姐己不仅不反抗,还主动迎了上去。 她当即中招,可不等胡眉继续施法操控她,她的魂魄竟是主动分裂成一魂三魄,化作四道流光,钻入胡眉的身体。 这傢伙借用了胡眉魅术的力量,从而使融入过程非常顺利,胡眉完全来不及阻拦。 苏妲己最后的声音传来。 “诞生於后世的小九尾狐,我的力量归你了!我的命运也归你了!我的罪孽——也归你了!” 第271章 命运的转折 第271章 命运的转折 苏妲己的声音渐渐消失,我在她最后的吶喊声中,没有听到愤怒的情绪,相反,我感觉她好似解脱了“胡眉!” 我急忙跑上前,扶住胡眉的肩膀,急切地询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胡眉见我慌张得厉害,赶紧道: “別担心,我没什么感觉。” 正说著,已经恢復原本模样的张知乐与判官,赶了过来。 这两人皆是一副累坏了的模样,光是站著,都很是费力。 张知乐疑惑地问我。 “刚刚那妖狐说了啥,什么力量归你,命运归你,罪孽也归你?” 判官则是一双眼睛死死盯著胡眉,隨即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我急忙问判官。 “你发现什么了?” 判官平静道: “你老婆的道行,在上涨!” 我愣了一下,急忙看向胡眉,细心感受了一下,我震惊地发现,判官说的一点都没错,胡眉体內的无正在快速增加,道行一涨再涨。 胡眉也察觉到自己体內的变化,急忙运功阻止,但没有任何效果。 她惊慌道: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妖丹!” 很快,妖气不由自主地从胡眉的体內溢了出来,她明明没有催动自己的修为,身后四条白色狐尾却是自己冒了出来。 张知乐惊呼一声。 “要突破了!” 他话音刚落,胡眉身上立即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紧接著,第五条狐尾长了出来。 此刻,胡眉的道行,已经达到了五钱!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还在涨!”判官沉声一句,眼皮狂颤,大概连他也没见过,人的道行可以涨得如此之快! 大约过了一分钟,胡眉身上爆发出更加惊人的气势,她的身后长出了第六条狐尾。 胡眉的道行,突破至六钱! 第二次突破后,她道行上涨的速度终於是慢了下来,我正志芯此事是好是坏时,异象突变。 胡眉的身体先是颤了一下,隨后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涨红。 “胡眉,你怎么了?” “陈九,我好难受——.噗!” 胡眉正说著,突然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紧接著,她涨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身体软绵绵地倒在我的怀里。 “胡眉?胡眉!” 胡眉晕了过去,不管我如何呼唤,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苏妲己到底对胡眉做了什么?! 我看向张知乐和判官,求助道: “你们有没有办法救她?” 张知乐与判官对视一眼,两人眼神皆是迷茫,很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翅膀扑打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我们三人急忙抬头,是咕咕回来了。 咕咕落在张知乐的肩膀上,惊讶地问我们。 “你们两个真把苏姐己的残魂给干掉了?” 张知乐解释道: “没有,咕咕,你快点看看陈九的老婆,苏妲己把残魂融入到她的体內,她刚刚道行暴涨两钱,然后就吐血晕了过去。” 咕咕愣了一下,急忙从张知乐的肩膀上跳下,落在胡眉的身上。 它瞧了一眼胡眉身后用妖气凝聚的狐尾,喷了一下。 “尾巴数量增加了?原来她真是九尾狐!” 咕咕警了我一眼,让我把魅术幻境中发生的事情,还有刚刚它不在时的情景,仔细讲一遍。 我赶紧说明,咕咕听后,做出了判断。 “你老婆和苏妲已都是九尾狐,所以她可以完美地继承苏妲己残魂中的力量。” 讲到这,咕咕抬起翅膀,挠了挠头。 “至於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我就不好评价了,苏妲己的传承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运用得好,她日后或许会一飞冲天,但苏妲己身上背负的罪孽和命运,她也要一併承受—— 咕咕正说著,昏迷中的胡眉,又喷出一口血。 我急忙道: “咕咕,先別解释了,快想办法救救她!” 咕咕平静道: “你別慌,她死不了,她道行提升太快,肉身承受不住,所以受了严重的內伤,换一个人,早就爆体而亡了,但她与苏妲己同为九尾狐,因此苏妲已的力量会帮她吊命。” 咕咕扭头看向张知乐,问了一句。 “你能联繫上鬼医吗?” “能!” “那就没问题了。” 咕咕把头扭了回来。 “等离开秘境,让张知乐帮你把鬼医找来,有那傢伙在,你老婆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鬆了口气,向咕咕和张知乐行礼道谢。 “先別急著谢,”咕咕嘆了口气,“你老婆最大的问题,压根就不是身上的伤,苏妲己身上可是有断绝人皇传承的大罪,虽然她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但歷史上的一粒尘埃落在个人头上,便是一座无法承受的大山—-或许,这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咕咕的话我听懂了,胡眉得到了苏妲己的力量,就要承担她犯下的罪孽。 但这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要让胡眉儘快得到救治。 正当我准备开口,请咕咕带我们离开秘境时,突然听到张知乐的惊呼声。 “你们快看!” 我顺著张知乐的视线看去,只见九尾妖狐如小山的巨大户身,正在化作白雾。 不出片刻,户身消失,独留下两个物品。 张知乐上前把这两个物品取了回来,其一是拳头大小的金色圆球,正是九尾妖狐的妖丹。 张知乐感嘆道: “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妖丹了!” 他看向判官,又看向我。 “按之前说好的,这东西归我,你们没意见吧?” 判官摇头,我也没有开口索要,如果不是张知乐拼死帮忙,现在的结局只会更糟,这枚妖丹,是他应得之物。 张知乐见我和判官都没意见,开开心心地把妖丹收入衣服口袋。 隨后,他把另一物拿到我们面前。 “咕咕,这是啥?” 我定晴一看,张知乐手中拿著的,是一件白色的不规则物体,表面光滑,有一点点釉质感。 咕咕立马给出了答案。 “是九尾妖狐遗留的妖骨。” 张知乐不解。 “妖骨?不应该是除了头骨以外的完整骨架吗?” 咕咕忍不住冲他翻了白眼。 “拜託,这傢伙都死了三千年了,还能留下一块骨头,已经非常厉害了!” 张知乐掂量了一下,鬱闷道: “这东西有啥用?熬骨头汤喝吗?” 我火速从张知乐手中把骨头抢了过来。 “这东西归我了!” 感受著冰冰凉凉的骨头,我的心臟越跳越快。 九尾妖狐乃上古妖兽,而上古妖兽的骨头,正是骨雕的必备品! 换句话说,有了这块骨头,我答应帮忙阎王超度谢云飞的事情,便不再是天方夜谭, 而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希望! 张知乐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判官也没跟我抢,他虽没开口,但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刚把妖骨收好,地面突然颤抖起来,眨眼间的工夫,地面上出现大片大片的龟裂,不仅如此,空中也出现黑色的裂纹。 “坏了!”咕咕慌了,“九尾妖狐的尸身没了,封印存在的意义也就没了,这秘境要塌!” 它说话间,秘境的鬼飞速往天上飞,试图逃离秘境。 然而他们明明飞到了秘境的出入口,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回来。 很显然,这些作为封印力量来源的鬼,没有办法自己离开秘境,哪怕出口就在眼前。 “唔!” 一声低沉的痛呼响起,之前把自己拍晕的明月醒了过来。 当他看到天空中飘满了鬼后,先是露出迷茫的神色,隨后惊喜道: “都聚在一起,就容易超度了!” 明月扭头问我。 “要都超度了吗?” 秘境毁灭,这些鬼会魂飞魄散,此时不超度,更待何时? “超度!” 我大喊一声,让明月动手,隨后赶紧对咕咕道: “你快带人离开这里,我和明月殿后!” 咕咕道了声好,拽著昏迷的胡眉飞上了天。 它速去速回,第二次直接拽起张知乐和判官二人。 就在等待咕咕回来的时候,明月已经凝聚好力量,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独特且纯粹的无,极有可能是仙人才拥有的力量。 凝聚好力量后,他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指向天空。 我听明月呢喃了一句。 “星光璀璨!” 剎那间,天空骤然变黑,紧接著,无数星光乍现,一条闪亮的星河,悬於头上。 明月將自身力量,融入到手掌上用血写下的,我的生辰八字。 隨后,他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咒语,又掐了几个我看不懂的法诀。 在咕咕从空中飞回来的时候,天上落下耀眼的星光,將秘境中所有的鬼,全部笼罩。 我看到鬼身上的煞气快速消散,隨后他们的身影渐渐淡去,前往幽冥,去阴司报到。 “你们两个,走了!” 咕咕拽起我和明月,冲天而起,它的翅膀都快扇出火星子来了。 不急不行啊,整个秘境都在崩塌,但凡晚上一步,我们就会被永远地留下来。 终於,我们穿过秘境出口,隨著眼前景象一变,我们回到了现世。 咕咕累坏了,放下我和明月后,直接躺在了地上。 它抱怨道: “下回再有这种事,可千万別喊我了!” “那可不行,”张知乐打趣,“没你我们真就死里面了。” 我把胡眉抱了起来,开口道: “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 除了担心胡眉的身体外,我还担心留狐山久了,会有新的危险。 “好,我们走!”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们確实往这个方向走了,大哥,你们之前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带你们找到胡眉,你们就饶我一命。” 是小美的声音,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似是被什么人给劫持了。 联想之前她给我们透露的情报,我立即做出了判断。 是猎狐队! 被我们放走的小美几人,终究还是跟真正的猎狐队碰上了,从现在结果反推,他们毫无意外地被猎狐队抓住了。 我猜小美为了活命,主动说出山中还有一只狐妖,那就是胡眉! 我很是为胡眉不值,她曾经有这么一个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们几人刚刚在秘境中经歷大战,此刻都是没了再战的能力,我与张知乐还有判官互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但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我抱著胡眉,立即藏了起来,屏住呼吸,儘量不让自己的气息外泄出去。 判官抓住明月,带看他一同藏了起来。 张知乐则是领著黑哥与李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同样遮蔽了他们的气息。 至於咕咕,光明正大地飞上树枝,装作一只普通的鸽子。 很快,小美的身影出现了。 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后面还跟著两个身材魁梧的人不对,是妖! 这两人身上,散发著浓烈的妖气! 他们停留在秘境出入口所在的地方,当然,伴隨著秘境塌,出入口已经消失不见。 小美疑惑道: “他们应该在附近才对,我明明看著他们赶过来的—” 一只妖怪俯下身子,在贴近地面的地方抓了一下,隨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他沉声道: “人味很浓,应该刚走不久。” 另一只妖怪问他。 “有狐狸吗?” “有!而且不是一般的狐狸!快去追吧!这是老大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不能办砸了。” “你先去,我刚好饿了,吃点东西再去追你。 “知道了。” 一只妖怪跑掉了,小美似乎意识到什么,挣扎著想要逃跑。 然而她还没跑两步,刚刚说自己饿了的妖怪,便现出了原形。 一只甲壳通红的巨大蜗出现在我的面前,它身长近十米,身体比巨蟒都要粗上几倍它对著小美的脑袋一口咬了下去,隨后嘴巴里传来疹人的咀嚼声。 不出片刻,小美便不见了踪影,只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未乾的血跡。 进食结束后,蜗精重新变回人形,抚摸著肚子,向著同伴离去的方向走去。 我心跳加速,倒不是被刚刚的场景嚇到了,而是怕判官失去理智,突然衝出。 直觉告诉我,眼前这只精,就是他正在寻找的,知晓他父母当年死因的妖盟高层一吴功! 第272章 鬼医 第272章 鬼医 好在判官並非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他躲在暗中,一双眼晴死死盯著吴功的脸,將他的样貌牢牢记在脑中。 待到吴功离开后,我们几人从藏身处钻了出来。 张知乐长吸一口气。 “差点被憋死!判官,刚刚那妖怪,是不是你在寻的吴功?” “有可能!”判官语气虽然平静,但双眼已经密布鲜红的血丝,可见刚刚他忍得有多么辛苦。 张知乐劝道: “我能感觉到,那妖怪刚刚没有展现全部道行,你要是对付他,得从长计议才行。” 判官用力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既然已经寻到了切实有用的线索,也就不著急了,稳扎稳打,才能把掩盖真相的迷雾一层层地拨开。” 我们在原地等待了几分钟,確认不会再与吴功相遇后,悄悄离开了狐山,回到济城。 在回去的路上,张知乐便开始想办法联繫鬼医,直到这时我才得知,这一代的鬼医喜欢云游四海,走到哪医到哪,大部分人能不能找他看病,全靠缘分。 但有些人总归是不同的,比如歷史悠久的唐家,比如张知乐。 张知乐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拜託对方帮忙寻一下鬼医在哪,如果能找到,麻烦对方跟鬼医说一声,儘快回他的电话。 直到我们回到济城,鬼医终於把电话打了过来。 张知乐按下接听键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老胡,你死哪去了?赶紧来济城!帮我救个人!” 手机听筒里传来骂声。 “张知乐!你爹我是鬼医!不是你的私人医生!你说让我去济城就去济城啊?有你这么求人的吗?想让我帮忙,先叫声爹听听!” 话很脏,但不带一点怒意,跟我小时候和发小王小虎对骂时一模一样。 看得出,张知乐和鬼医的关係真的很铁。 张知乐没有反骂回去,而是问了两个问题, “你给妖怪治过病吗?” “妖算个蛋,老子连给母猪接生都会!” “那九尾狐你治过吗?” “啥?九尾狐?世间又有上古神兽转世了?有苏氏还是涂山氏?算了,电话里说不清,赶紧给我发定位,老子打飞的过去!” 第二日,鬼医赶到了酒馆。 他人还没到,骂声就先传了进来。 “张知乐!你爹来了!还不快点出来迎接!” 昨日赶回济城时,已经后半夜,张知乐乾脆在酒馆里打了地铺。 鬼医赶到时,我正好下楼接水,胡眉额头有些发烫,我准备给她擦擦身子,物理降温我看到张知乐被鬼医骂声吵醒,他的起床气顿时爆炸,眼晴都没睁开呢,隨手从地上抓了个小板凳扔了出去。 “臥槽!你想砸死我吗?” 紧接著,一道身影窜入酒馆,直接扑到张知乐身上,扭打在一起。 咕咕飞到吧檯上,我有些紧张地询问。 “咕咕,这两人没问题吧?” 咕咕用习以为常的语气回答道: “没问题,这两人从小打到大,都很有分寸的。” 很有分寸?我看著张知乐被打肿的脸,还有他手中抓著的几缕头髮,冷汗直冒。 两人打了大约三分钟,终於以鬼医被张知乐摁在地上摩擦为结局而结束。 两人分开后,鬼医一边掏药给自己和张知乐涂抹,一边復盘。 “刚刚是我大意了,被你扭住了胳膊,否则这次肯定是我贏。” 张知乐冷笑一声。 “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半年已经换了三个女朋友了,照这样下去,下次我们再见面, 你要输得可不止半招了。” “唻!你是吃不著葡萄非说酸!” 这两人不知道会爭吵到几时,我赶紧上前打断。 “您好,请问是鬼医吗?” 我仔细打量著鼻青脸肿的鬼医,他大概比我大上几岁,浮肿的脸难掩他帅气的面容。 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但从面相上来看,我和张知乐都输给了他。 鬼医点了点头,一旁的张知乐介绍道: “他叫胡秋雨,我平日里都喊他老胡。” 他顿了一下,又向胡秋雨介绍我。 “这位是陈九,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只生病的九尾狐,是他老婆。” 胡秋雨对我倒是很讲礼貌,与我问了好。 他恢復正色。 “病人在哪,带我去瞧一瞧。” “在二楼,请隨我来!” 我带著胡秋雨来到二楼臥室,胡眉躺在床上,仍旧昏迷。 和昨日相比,她没再咳血,但呼吸非常粗重,时不时就会出一身汗,体温也高了不少。 “我先给病人號一下脉,麻烦你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 我心生疑惑,胡眉的手明明就在被子外露著,为何还要掀开被子? 我没多问,生病了就得听医生的。 我將被子掀开后,胡秋雨又道: “麻烦再把病人的衣袖和裤腿往上挽一下。” 我再次照做,做完后,后退一步。 只见胡秋雨抬起右手,五指同时一弹。 我惊讶地发现,有五根细如髮丝的红线,从胡秋雨的指尖飞出,分別缠上胡眉的脖子、双手手腕以及双腿脚腕。 胡秋雨轻轻一拉,五根红色丝线当即绷直,他此刻的造型,有点像电影里的蜘蛛侠。 看著胡秋雨微微颤动手指,我心中晴喷称奇,如此神奇的號脉方法,我只在86版的《西游记》中见过,乃孙悟空给朱紫国国王看病的手段,名为“悬丝诊脉”。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胡秋雨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张知乐忍不住询问道: “老胡,难不成连你也治不好?” 胡秋雨瞪了张知乐一眼。 “瞎说!这世间哪有我们鬼医看不好的病!” 他手指轻轻一拽,胡眉身上的五根红线当即解绑,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秋雨解释道: “相传苏妲己魅惑紂王辛帝时,商朝太师闻仲曾用此法发现妲己乃妖怪所变。” 他顿了一下,沉声道: “这位病人,確实是九尾狐!且大概率是有苏氏的后裔。” 有苏氏?那不就是苏妲己一脉吗?怪不得苏妲己將自己的一切传承给胡眉如此简单, 这分明是老祖给后代传功! 胡秋雨看向我。 “陈先生,你夫人是怎么病的,麻烦你仔细讲讲。” 我把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得知我们见到了九尾妖狐的无头尸身, 胡眉得到苏妲已的传承,胡秋雨喷喷称奇。 “你们竟然见到了神话中的人物,有趣!有趣!” 我有些焦急地问道: “胡医生,我夫人的病情比昨日加重了一些,她——” 胡秋雨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別慌,你夫人与苏妲己,乃一脉相传,因此她的肉身並不会排斥苏妲己的力量,只是两人道行相差太大,醍醐灌顶的传功方式,会苗助长。” 紧接著,胡秋雨说出了昨日咕咕判定的事实。 “你夫人肉身屏弱,承受不住苏姐己的力量,才会吐血与昏迷。” 我紧张地询问。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甦醒过来?” 胡秋雨解释道: “其实不难,既然力量是一脉相承,那你夫人的肉身就会渐渐適应提升的道行。 只是肉身上已经造成的伤势,需要得到治疗,否则肉身在適应道行的过程中,容易留下严重的隱疾。” 胡秋雨让我取来纸笔,给我写下一个药方。 落下最后一个字,他再次开口。 “去抓药吧,记得顺便买副银针过来,我这次来得急,没带药匣。” 我把胡秋雨请到楼下喝茶,自己则跑去最近的药店抓药。 把药买回来后,胡秋雨亲自熬煮,並在熬煮的过程中细心给我讲解其中的注意事项。 药汤熬好后,我们再次来到二楼臥室。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胡医生,我该怎么给老婆餵药,她昏迷不醒,我怕不小心呛到她。” 胡秋雨笑道: “简单,让她醒过来不就好了?把你买的银针给我。” 我赶紧取出银针,胡秋雨取出最长的一根,仔细消毒后,让我扶著胡眉坐起来。 我把胡眉扶起,胡秋雨很认真地对我说。 “等会儿我施针的时候,你最好闭上眼睛。” 我有些不解。 “为何?” “怕嚇到你。”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如果我不想闭眼的话,那就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晃动胡眉的身体。 很快,我便察觉到胡秋雨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非常独特的烈。 虽说每个修士的,给人的感觉都不尽相同,但胡秋雨的,绝对是我见过的修士中最特別的。 有些人的无,寒凉如冰,比如判官。 有些人的无,格外厚重,比如黑哥。 但胡秋雨的烈,则充满鲜活的生命力,好似初春时钻出土地的小草,好似枝头新长出的嫩芽。 胡秋雨將自己的注入手中的银针,隨后他上前一步,站在胡眉的身前。 紧接著,我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胡秋雨对准胡眉头顶某处穴位,將长长的银针,全部刺入胡眉的头颅。 看起来又脆又细的银针,刺入胡眉坚硬的骨头,非常轻鬆。 等我回过神来,银针只剩针屁股留在头皮外了。 “胡医生,你—你——” 银针入脑,真的没问题吗? 胡秋雨尚未开口,一旁观摩的张知乐给我做出解释。 “陈九,別害怕,老胡人虽然不咋地,但医术没得说,你无须对他有任何怀疑。” 他话音刚落,我听到熟悉的轻哼声,怀中的胡眉动了两下。 “醒了!” 胡眉睁开眼睛,满脸的迷茫。 “我怎么—晕倒了?” 胡秋雨把药给我端了过来,示意我给胡眉餵下去。 我简单地跟胡眉解释了一下,並给她餵药。 胡眉只喝了一口,便皱起眉来。 “苦。” 胡秋雨开了口。 “良药苦口利於病,趁热吃,药汤凉了,药性会减弱许多。” 我哄著胡眉吃药。 “乖,咱听医生的话。” 胡眉一口一口把药喝了下去,喝完最后一口,她的眼皮已经在上下打架了。 “陈九,我好睏,我想再睡—” 她话还没说完,头一歪,又晕过去了。 我紧张坏了,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胡秋雨上前,將插入她头颅的银针拔了出来。 银针上乾乾净净,头皮上也没有血跡浮现。 “她服了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中午时分,应该能自己甦醒过来,到时候我再来给她调整一下药方。” 我赶紧谢过,並准备付钱,胡秋雨却摆了摆手,说诊金的事情回头再说。 隨后,他拉著张知乐出去擼串了,我作为主人,本该作陪,但我需要留下照顾胡眉, 想来胡秋雨也不会责怪。 当天晚上,我满怀期待地躺在胡眉身边,牵著她的手准备睡觉。 一想到她明日就会自主甦醒,我很是安心。 谁知正当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时,我突然察觉,我握住的小手,正在我的手心中颤抖。 我立即惊醒,火速起身打开床头灯。 借著光亮,我看到胡眉的脸色再次涨红。 “咳咳咳!”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紧接著,喷出一口鲜血。 我眼疾手快,赶紧让她侧躺,以免她被自己的血呛到。 看著染上“梅”的被套与床单,我慌了神。 鬼医不是说服了药胡眉的情况就能好转吗?这怎么看,都像是病情加重了! 我赶紧找来手机,打给张知乐。 张知乐大概是喝醉了,说话大舌头。 “陈—·陈九,咋了?” 我急忙问道: “胡医生还跟你在一起吗?” “在!我正跟他拼—·拼酒呢!”” “別拼了!胡眉刚刚又吐血了,快请胡医生回来瞧瞧!” 听到我焦急的语气,张知乐的酒醒了大半。 “好!你別慌,我这就带老胡赶回去!” 十五分钟后,醉的两人赶了回来。 胡秋雨一边服用自己提前调製的解酒药,一边听我描述胡眉吐血的情况。 听完时,他的酒已经解了。 “不对啊!”胡秋雨满心疑惑,“我下的药方,不可能出错!” 他再次施展“悬丝诊脉”,號了一会儿,胡秋雨脸色大变。 “陈先生,你去厨房把药渣取来!” 我火速去办,胡秋雨扒拉了半天药渣后,將两味药材熬煮后剩下的渣,单独取了出来我听他呢喃。 “麻烦了,上古妖怪的抗药性,竟然这么强?” 第273章 试药 第273章 试药 当听到“抗药性”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內心咯瞪一跳,瞬间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但更让我在意的,是胡秋雨话中另外几个字一一上古妖怪。 我急忙问道: “胡医生,胡眉她到底怎么了?” 胡秋雨向我解释道: “你之前说,苏妲己在魂飞魄散前,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传承给了你老婆,对吗?” 我点了点头。 “没错,是这样的。” 胡秋雨嘆了口气。 “我本以为,苏妲己传承给你老婆的,只有力量和命运,没想到,还改变了她的血脉“什么意思?” 胡秋雨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我不清楚你老婆的真实年龄,但肯定不会超过三百年,可以说是比较年轻的妖怪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现代的妖怪,和上古时期的妖怪,虽然都是妖怪,但有很大的区別,拿我们人类来举例,你是人类,几千年前的智人也能称为人类,但你能说,我们跟智人是一样的吗?” 我多少有些听明白了,但一旁的张知乐却是满头雾水。 “老胡,別卖关子,说点我能听懂的。” 胡秋雨思考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简单来说,上古时期的医道,才刚刚起步,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感冒、腹泻,都有可能夺走人的性命。 虽然妖怪的身体素质普遍强於人类,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上古时期的妖怪,便在一代代的进化中,获得了一种比较特殊的能力-抗药性!” 张知乐恍然大悟。 “那个时代不管是人还是妖,都分辨不出自己吃的东西是不是带毒,哪怕是药,亦有三分毒性,所以进化出抗药性的上古妖怪,能更好地存活。” “没错!苏姐己的传承,改变了陈九老婆的身体状况,让她也有了抗药性,换作她安然无恙时,这当然算是一件好事,但现在——” 胡秋雨指了一下桌面上的药渣。 “我开的方子,对於普通人而言,是一剂效果非常好的恢復药剂。” 他把手指向右移动,指向他刚刚单独拿出来的两味药。 “如今,这两味药,陈九的老婆大概率是有抗药性的,也就是无法起效——” 张知乐打断了他。 “就算是没生效,也不该喝吐血吧?” 胡秋雨瞪了张知乐一眼,隨后向我索要自己写的药方。 我把药方取出后,胡秋雨问张知乐。 “这是一副药方,对不对?” 张知乐点头。 “对,別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我又不傻。” 胡秋雨没理会张知乐的吐槽,用手撕去两味药,再问张知乐。 “现在呢?这又是什么?” 张知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胡秋雨,吐槽道: “这不还是一副药方吗?” “没错!”胡秋雨讚扬道,“你总算是开窍了,少了两味药,这当然还是一副药方, 只是用的药材变了,它还能起到原本的效果吗?” 张知乐汕笑了一下。 “我懂了,胡眉新得的抗药性,让开的药方变了模样,她若是运气好,药汤喝下肚子,病痛不会有任何减轻。 若是运气不好,就会像现在这般,吐几口血,深陷昏迷,不知何时才能甦醒。” “没错!”胡秋雨嘆了口气,“如果不能搞清楚我这位本家的小姐到底对哪些药有抗药性,我便不能继续给她开方子了,把人吃坏事小,要是不小心把人给药死了,鬼医一脉的脸,將会被我全部丟尽。” “不!”张知乐反驳了一句,“你已经把鬼医一脉的脸丟尽了,毕竟你们鬼医从祖师爷开始就號称能治天下所有病,但凡人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救活治好,可到你手里,小小內伤都治不好,还给人治吐血了,喷—” 张知乐把胡秋雨给说破防了,胡秋雨怒气冲冲道“谁说我治不好的!你让我仔细想想!” 说完,他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捏著下巴,苦思冥想。 这时,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张知乐冲我眨了眨眼。 我心领神会,刚刚他出言讥讽胡秋雨,乃是激將之法,胡秋雨不想被张知乐拿这事羞辱一辈子,他就必须治好胡眉。 我向张知乐投去感激的目光,隨后便是耐心地等待。 胡秋雨思考了很长时间,眉头越皱越深,最后甚至皱成了“川”字。 张知乐等没了耐心,询问道: “老胡,就这么难吗? 胡秋雨深深嘆了口气。 “难!难啊!” 他向我们解释道: “其实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对某种药物具有一定的抗药性,所以一个优秀的医师, 一定要懂得通过疗效及时调整药材的用量。” 讲到这,他看向胡眉。 “但这位胡小姐-抗药性源於上古大妖,天下的药材,怕是最少有一半对她无效。 能治內伤的药方,我隨手就能写出一百张,但总不能一个方子一个方子地给她试吧? 很多方子中的药材,有相互抗衡的效果,一旦其中一味药失效,原本会被它抗衡制约的另一味药,很有可能变成剧毒之物! 我身为医生,不能拿病人的性命来做试验。” 我能体会到胡秋雨的无奈。 “胡医生,如果无药可用,我老婆她会怎样?” 胡秋雨给出了答案。 “我昨日说过,她与苏妲己是一脉相承,因此不服药,肉身也会渐渐適应新增的道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受伤的肉身会不断积累暗疾,最终变成难以根除的病根,如此她的后半生,將会活得很辛苦。” “不行!”我断然拒绝,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就没有別的办法了吗?” 胡秋雨犹豫了一下。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老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身有內伤,不好试药,我懂一种奇门法术,能让他人短暂拥有和你老婆一样的体质,如此便可代替她试药,只要確认哪些药对她是生效的,新的药方便很容易搞出来。” 看著胡秋雨犹犹豫豫的模样,我能猜到,事情绝不像他说的这般简单。 果不其然,胡秋雨又补充了一句。 “即便修士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上一些,但短时间內大量试药,一定会引发中毒,虽然有我看著,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但“会对身体有损伤,对吗?” “没错。” 一旁的张知乐对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咕咕说道: “咕咕,这活適合你矣!” 我心中一动,这活確实適合咕咕,毕竟它连僵户都吃得下去。 然而咕咕直接否定了张知乐的提议。 “找我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人类和妖怪都不搭边。” “也对,”张知乐吐槽道,“你的抗药性应该是全满的,別说吃药材了,直接吃础霜都没事。” 说完,张知乐扭头向我看来。 “你不是鬼匠吗?应该会有应对之法吧?” 我点了点头,刚刚胡秋雨在向我解释试药弊端时,我便想到了一位专业对口的神明, 可以雕刻成诡像,助我救治胡眉。 我刚准备开口,胡秋雨好奇地问道: “鬼匠?那是什么?” 张知乐帮我解释了一遍,得知我曾雕刻阎罗王诡像,帮助殭尸还魂,胡秋雨惊嘆连连。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江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流派!” 他好奇地问我。 “陈先生,看你表情,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救你老婆的方法了?” 我实话实说。 “我准备雕刻一尊神农氏诡像。” “神农氏?尝百草的那一位吗?” “对!” 神农尝百草的典故,相信许多人都听说过,相传在远古时期,人们尚以採集、渔猎为生,那时的人对植物认识有限,经常因误食有毒植物生病,甚至死去。 为了能让人们清楚地了解植物特性,神农氏决定亲自品尝百草。 他这一生,品尝了许多草木的滋味,不仅判断其是否有毒,还对其是否有药性进行了区分。 不仅如此,神农还发明了许多农具,教人们种植五穀,开创了农业生產,因此被人们尊称为“神农”。 在《纵鬼篆》的记载里,神农氏算是顶级的“人神”之一,供奉其诡像,共有两种效果。 一,尝百草可知其效。 二,可解百毒。 换句话说,只要我成功供奉神农氏诡像,可以把药材当豆吃,且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会中毒。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別吃太撑,胀破了肚皮。 听完我的描述,胡秋雨道: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在你完成雕刻前,我会儘量收集品类足够多的药材,只要能挑出几味药,我便有信心治好你的老婆。” “多谢胡医生。” 送走张知乐和胡秋雨后,我立即翻出《纵鬼篆》来,认真钻研神农氏诡像的雕刻技巧。 事关胡眉,我学习得又快又认真,只消半日,一尊金雕神农氏诡像,便已经刻好了。 但刻好诡像仅仅只是开头,给它配一个合適的扮神夜叉,才是重中之重。 我仔细检查了鬼爷留给我的那些鬼,但很可惜的是,没有一只適合。 无奈之下,我只好打电话给鬼爷。 电话接通后,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讲给鬼爷听,鬼爷听后惊嘆道: “你小子遇到的事情,真是越来越险了,独战白毛殭尸,秘境遇上古狐妖,你这些经歷,老头子我光是听著,就觉得精彩!” “前辈,当务之急,我需要找一只能扮演神农氏的夜叉,您看————” “我道行都没了,手中哪还有存货。” “那您能不能帮忙问问您的同行,价格不是问题。” 鬼爷平静道: “陈九,这跟价格没关係,人在江湖混,最重要的是自身实力和价值,如今我道行全无,既没了实力,也没了价值,以前的人脉,看似依在,却早已腐朽成泡沫了,一戳即破,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鬼爷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他帮不了我,我还能找谁? 见我沉默,鬼爷突然就笑了。 “小子,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在退休前,已经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你的员工了。” 我当然记得,因为与捉鬼之神钟道共鸣的缘故,李广学起鬼爷的本事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去找李广问问,说不定他能帮上你。” “好!我现在就去!” 我急忙打电话给李广,得知他在家中后,我急忙赶了过去。 赶到时,李广和桑翠翠正在给新家刷墙涂漆。 李广跟著我的这段时间,每次我卖出诡像,都会发他一笔钱。 李广自戒赌后,將钱尽数赞了下来,如今在济城买了新房子,彻底扎下根来。 “老板,老板娘情况怎么样了?” 这两日李广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一直关心著胡眉的情况。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 “李广,我现在需要一只能扮演神农氏的夜叉,鬼爷说你能帮上我。” “能!” 李广扭头看向窗外。 “不过要等天黑,我先准备一下。” 李广让老婆去接孩子放学,隨后我们两人等到夜深人静。 李广详细询问了我所需之鬼的细节,用一支红笔,在黄纸上仔仔细细写了下来。 隨后,他將这张黄纸,叠成纸鳶的模样。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广开始做法。 只见他先是咬破指尖,在纸鳶上点出两只眼睛。 有了“眼晴”后,这只纸鳶竟是变得栩栩如生。 李广念了几句咒语,將自己的注入纸鳶。 下一刻,他抬手一扔,纸鳶被拋上半空,拍打著翅膀,飞了起来。 我本以为,纸鳶会带著我们去寻鬼,没想到,它竟是突然燃烧起来。 待纸鳶烧成灰,有细小的亮光飞入李广的额头,消失不见。 李广双眼闪过一道精光,他当即道: “老板,找到合適的夜叉了,快跟我来!” 李广在前方带路,我在后面紧追,一直跑到凌晨一点,才赶到地方。 只见一栋破烂的楼房下,站著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的男鬼,他抬头望著四楼的窗户,沉默不语。 其身上散发著惊人的煞气,其道行恐怕已经达到了五钱,比我还要高上一钱! 这只夜叉,恐怕不太好抓! 第274章 交易 第274章 交易 夜叉难抓,但我不能退缩。 “李哥,你待在这別动,我去对付他。” 虽然李广学的就是抓鬼之术,但他现在毕竟只有两钱的道行,远远不是五钱夜叉的对手。 “好,老板你小心。” 我深吸一口气,运转自己的无,將其注入隨身佩戴的金雕黑白无常诡像里。 下一秒,黑白相间的袍子立即附在我的身上。 我唤出哭丧棒,悄悄移动到夜叉的身后。 我找准机会,用力一甩,勾魂索立即向著夜叉飞去。 我本以为,在这么短的距离发动突然偷袭,哪怕夜叉的道行比我高上一钱,他也不可能反应过来。 然而事態的发展並没有按照我的预想进行,就在勾魂索即將命中时,夜叉忽然转身, 並一把抓住了勾魂索。 我用力一拽,勾魂索立即紧绷,然而夜叉的身形却是纹丝不动。 好大的力气! 夜叉远远地盯著我,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怒意。 下一秒,他挥动手臂,將勾魂索扔了出去,然而身形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不过眨眼间的工夫,就已经衝到我的面前。 这夜叉出手好生凶狠,一掌直劈我胸口心臟部位,他速度快若闪电,我虽然反应过来,身体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的手掌落下。 啪! 一声闷响,我接连后退数步,看似吃了大亏,实则没受一点伤害。 黑白无常乃高级鬼差,地位比童谣都要高,他们平日里乾的就是抓鬼的活,其力量克制各种各样的鬼。 夜叉的手掌拍下,看似恐怖的力量却如牛入泥潭,被袍子泄得乾乾净净,我甚至都没察觉到痛。 这一掌,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拥有黑白无常诡像,哪怕鬼的道行比我高一钱,我也不用感到恐惧。 我再次上前,与夜叉缠斗在一起,有无常袍子全方位的保护,我完全捨弃了防御,反正他也伤不了我分毫。 十分钟后,耗尽力气的夜叉,被我一棒敲到了脑袋,哭丧棒的镇魂效果发动,他的眼神当即变得呆滯。 等他回过神来时,勾魂索已经將他缠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夜叉自知已经逃不掉了,咬牙嘶吼道: “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孩子?” 我愣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突然想起,刚见到这只夜叉时,他正抬头盯著楼上某扇窗户瞧。 於是,我指著那扇窗户问道: “那是你家?” 夜叉沉默片刻后问我。 “你是冲我来的?” “对,跟你孩子没关係。” 听我这么说,夜叉反倒是鬆了口气。 “反正我已经栽你手里了,要杀要別,悉听尊便!” 我被他给逗笑了。 “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可不是准备让你魂飞魄散的,我问你,想不想去转世投个好人家?” “不想!”夜叉回答得十分乾脆,“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康復,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说话间,我在夜叉的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执念。 面对五钱夜叉,我和李广都没能力强行压下他的执念,所以我即便能说服他入诡像扮鬼,也得先解决他的执念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孙景和。” “你是怎么死的?” “给我孩子试药,结果被毒死了。” 听到这个答案,我眼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我知道李广把鬼爷的本事学得很好,但没想到,竟会如此之神。 我需要一个能够扮演神农氏的鬼,李广竟然直接给我找了一个试药死的夜叉! 太好了,胡眉这下有救了! 我直接收起勾魂索,放开了孙景和。 孙景和一脸异,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孙先生,我放开你可不是让你逃走的,只是希望能平和地与你谈谈,希望你不要..” 我没把“不识好互”四个字说出来,但从孙景和的眼神变化不难判断,他明白我想要说的是什么。 孙景和没有逃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动作说明他死得不算太久,依旧保持著活人的习惯。 我同样坐了下来,开始询问。 “孙先生,你死了多久了?” “两年。” 这个回答让我大吃一惊,才死两年时间就从一只普通的阴魂突破到拥有五钱道行的夜叉,孙景和是怎么做到的? 我提出疑问,孙景和没有隱瞒,直接告诉了我答案。 “我道行之所以提升得这么快,是因为我在这两年时间里,杀了很多鬼。” “是你主动去找鬼杀的吗? “不是,那些鬼都想要我孩子的魂魄,他们敢来,我就敢杀,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让多少鬼魂飞魄散,但肯定不少於三位数。” 当初面对鬼潮,鬼的数量也就三位数,谁能想到,眼前的孙景和比当初的我还要凶残。 “那些被你搞死的鬼,为什么想要你儿子的魂魄?” “一开始我也不清楚,后来我抓了个活口,终於问了出来, 我儿子阳寿早就到了,如今却依旧活著,这样的活死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非常吸引鬼,並且能让鬼变得疯狂且贪婪的特殊气味。” “那你怎么不受影响?” “大概是因为我们是父子关係吧!毕竟天下哪有想要伤害自己孩子的父亲?” 这个答案我认可了,我换了个问题, “你说你是试药死的,你孩子得了什么病,你为何要替他试药?” 孙景和说出一个疾病的名字,听发音並非华夏语。 “这是什么病?” “一种非常稀有的基因变异病,近三百年来,全世界只发现过三例。” 孙景和讲到这儿,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病比大熊猫还要罕见,全世界所有的医院,都没有能够治疗此病的方案和药物, 如果按照正常的病情发展,我可怜的孩子,活不过十岁。”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是一个化工博士,钻研的正是医药合成方向,所以我下了一个决心,既然全世界无药可用,那我就自己钻研一个新药,把我的孩子治好!”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现代医药可不像古代,郎中根据药效相生相剋的原理隨意书写一个药方,就是一副新药。 只靠一个人,想要研究並製作出一种新药,简直是天方夜谭。 孙景和继续往下讲。 “我虽然懂得合成药物的方法,却不懂医术,所以我找了一位在华夏顶尖的医学博士。” 孙景和告诉我,他找的这位博士姓王,王博士对他孩子所患的罕见病情兴趣十足,想要通过与孙景和的合作,撰写一份能够发表在国际最顶尖刊物上论文。 两人都有才华,一个为了孩子活命,一个为了论文发表,皆是动力十足。 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崭新的药物被设计並製作了出来。 新药物在动物实验中,取得了十分喜人的进展,按照实验数据,新药物在人体当中哪怕只发挥出动物实验的七成效果,也足以拯救孙景和孩子的性命! 但药物不能隨意吃,虽然人在广义上也属於动物,但不同的动物,体质完全不同,在动物身上很安全的药,被人吃下肚子,却有可能產生毒性。 因此按照正常的药物审批过程,必然要经过人体实验。 但人体实验需要非常谨慎,光是各种准备工作和申请,最少要等两到三年的时间。 但孙景和等不了,因为他的孩子隨著时间的推移,病情越来越重。 於是,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亲自试药! 这次试的是药物安全性,只要自己吃下没造成身体损伤,孙景和便要给孩子服药,给孩子搏一线生机! 孙景和服的是最低剂量的药物,他在服药前还跟王博士做好了应急准备,一旦他出现严重的副作用或者中毒反应,急救药物就会注入他的身体。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和王博士的预想, 服药后仅半分钟,孙景和心臟骤停,任凭王博士把能用上的急救措施都用上了,也没能將他救回。 听完孙景和的讲述,我由衷地佩服他,这真的是一个好父亲。 与此同时,我心中也產生了一个疑惑。 “既然你试药失败了,你孩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按照孙景和的说辞,他的儿子阳寿早就该尽了,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活到了现在? “我死后,王博士並没有放弃药物的研发,他在得到我夫人和父母的同意后,亲自解剖了我的遗体,找到了我死亡的真实原因,並对药物进行了改进。 大约半年后,他跑去国外,了一大笔钱,找了几个绝症患者帮忙试药,在確认安全后,开始给我孩子服用。 药物虽然无法让我的孩子痊癒,但成功吊住了他的命,至今已过两年时间。” 孙景和正说著,我突然察觉前方出现一道鬼影,偷偷摸摸地向著孙景和家飞去。 孙景和当即站了起来,化作离弦之箭冲了过去,眨眼工夫,便把那道鬼影撕成了碎片。 片刻后,孙景和回来了。 我问他。 “你孩子这情况,怎么才能解决?” “解决不了的,除非他的病能够痊癒,只要没了病,他的阳寿会自动补上,不会再吸引鬼怪。” 我听懂了,想要消除孙景和的执念,治好他的孩子,是唯一的方法。 我不是医生,但我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医生。 “孙先生,做笔交易如何,我想办法治好你的孩子,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如何?” 孙景和的眼神亮了。 “你能治好我的孩子?” “我不能,但我认识一位厉害的医生,至於能不能治好,回头你自己问他。” “好!这笔交易我做!只要你能治好我的孩子,哪怕你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我也答应!” 我把孙景和留了下来,只要孩子还在,他绝不会逃走。 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给张知乐,请他把胡秋雨带出来与我见上一面。 见面后,我把孙景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我心中本有些怎芯,不確定胡秋雨肯不肯出手相助,然而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当胡秋雨听到孙景和孩子的病全世界只有三例后,眼晴立马就瞪大了,脸上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 只听他兴奋地说道: “这么稀有的病症,我可不能错过,陈先生,快!快带我去见见病人!” 我看了眼迫不及待的胡秋雨,又扫了眼一旁的张知乐,怪不得这两人能成为好朋友一个武痴,一个医痴,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带著胡秋雨和张知乐两人,见到了孙景和,在得到他的允许后,我敲开了他的家门。 开门的是孙景和的遗,当她得知我们是来给孩子看病的,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同意了。 很快,我们见到了孩子。 这孩子已经臥床一年,虽然孙景和与王博士联手研发的药物缓解了他的病情,但他的身体依旧不可遏制地变得虚弱,如今已是无法站立与行走。 胡秋雨非常认真地给孩子把了脉,等他把手指移开后,孩子母亲立即紧张地问道: “医生,孩子他—— “借一步说话。” 我们四人离开臥室,来到客厅,孩子母亲不知道,过世的丈夫,其实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此刻孙景和与妻子皆是紧张的表情,等待胡秋雨开口。 “虽然我不知道孩子吃了什么药,但从孩子的脉象和表现来看,这药是有效的!长期服用,即便无法让孩子痊癒,也能极大缓解他的病症,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听到这话,孙景和面露喜色,胡秋雨的话无疑是肯定了他的努力与付出。 但他的妻子,却是满脸疑惑, “若是服用的药有效,孩子的状况为何会越来越糟糕。” “因为药物的副作用。” 胡秋雨做出解释。 “他所服药物,有一定微弱的毒性,正常人自然不怕,但他在服药前,身体就已经很差了,所以身体无法及时分解毒素,从而让他看起来更加虚弱。” “那.—·那.· 胡秋雨露出微笑。 “別著急,调理身体,可是我们华夏医生的拿手绝活!” 他伸出三根手指,自信满满道: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孩子能重新站起来!” 第275章 功在千秋 第275章 功在千秋 面对胡秋雨的承诺,孙景和的妻子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她的孩子已是风中残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熄灭,此刻有人承诺三日时间,不光能让孩子的病情好转,还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换作任何一个母亲,哪怕明知可能是诈骗,恐怕也会答应下来。 孙景和的妻子浑身战慄著,她盯著胡秋雨的眼睛看了许久,试图通过胡秋雨的眼神分辨真假。 过了许久,她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 “你要—多少钱?” 胡秋雨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大姐,你是不是·把我当骗子了?” 一旁的张知乐忍不住吐槽。 “你刚刚要是说三十日,大姐可能会更相信你一些。” 胡秋雨撇了撇嘴。 “三十日当然没问题,但你问陈九答不答应。” 我当然不答应,三十日的时间,胡眉的肉身肯定会被暴涨的道行折磨得留下病根。 胡秋雨再次开口。 “大姐,给你孩子治病,我一分钱不收,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听到不收钱,孙景和的妻子明显放鬆了许多,倒不是她捨不得给孩子钱,而是一个不图財的人,更有可能是真的医生,而非骗子。 “不管我用何种方式给孩子治疗,你都看著,不要阻止。” 但凡神医,都有几招压箱底的功夫,这些功夫与寻常医术不同,在他人眼中,或许会有些独特,甚至是诡异,胡秋雨提前说明,也算是给孩子母亲打了个预防针。 “好!” “给我纸笔,我给孩子写个药方。” 很快,一张写满了各式药材的方子便交到了孩子母亲手中,方子上至少有二十种药材待孩子母亲找药房抓药时,我们三人主动到门外等待,张知乐忍不住吐槽。 “你刚刚写的方子,药材也太多了吧?饭店里的大锅燉用料都没你多。” “你懂个屁,那孩子身体虚不受补,我不用猛药给他催一下,往后不管吃多少补药, 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胡秋雨哼了一声。 “看病治人这方面,你这个门外汉还是少插嘴吧!” 孩子母亲回来时,手里提著一大包药,她走时是一个人,回来时却是两个人。 她带回一个男人,戴著金边眼镜,单从面相看,便知是一个知识分子。 站在我身旁的孙景和开了口。 “他是王博士。” 我想起孙景和的过往,眼前这个男人,便是他找来合作製作新药的王博士, 王博士是医学专家,孩子母亲把他请来,应该是想请他帮忙判断胡秋雨是不是有真本事。 果不其然,孩子母亲刚走上前,便向我们介绍道: “这位是孩子父亲的朋友王博土,他听说有人能改善孩子的体质,特意过来瞧瞧。” 我之前向胡秋雨讲述孙景和的执念时,提到过王博土,所以胡秋雨一眼便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担心孩子,乃人之常情,所以他便装著明白扮糊涂,笑著与王博士握了握手。 “药材都买回来了吗?” “都买回来了。” 胡秋雨把药接了过来,仔细检查。 “药都合格,厨房借我一下,我要处理药材。” 我们重新进屋,胡秋雨拿著药材去厨房忙活了,王博士悄悄跟了过去。 胡秋雨在厨房忙活了很久,直到天黑,才端著一碗药走了出来。 我看到王博士悄悄给孩子母亲点了点头,说明他已经认可了胡秋雨的医术。 “把孩子扶起来,我给他餵药。』 药很苦,但孩子很乖,即便皱著眉头,也没往外吐一口。 待到药碗见底,胡秋雨扭头对张知乐说。 “厨房有个垃圾桶,你帮我拿过来。” “好。 张知乐取来垃圾桶,递给胡秋雨,他好奇道: “你要垃圾桶做什么?” “三。 “什么三?” 张知乐愣了一下,而我则是听明白了,胡秋雨这是在倒计时。 哇! 孩子突然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呕吐,別看他身体瘦瘦小小的,吐出来的东西却非常多。 孩子直接把肚子里的东西给吐空了,漱口后,沉沉睡去。 胡秋雨解释道: “这孩子双腿不能行走,平日里吃下的东西,都积在肠胃里,要先全部清掉,才好吸收补药。” 他从衣服里取出一套银针,给孩子扎了几下。 “今天就先到这,明日我给孩子重新开个方子。” 孩子母亲千恩万谢,將我们送出了门。 孙景和留在了家中,他想要亲眼看著孩子一天天变好。 接下来的两天,我每日都会跟著胡秋雨来孙景和家,鬼医的名声確实不是吹出来的, 他一天给孩子餵两顿药,顿顿药方不同。 可孩子每次喝下,状態都肉眼可见地变好。 第三天傍晚,孩子服下药后不久,原本几乎没什么感觉的双腿,竟是重新动了起来。 在母亲的扶下,孩子甚至走了几步路。 这番惊人的变化,让孩子和母亲都看到了希望,母子相拥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 孙景和也哭了,只可惜母子二人看不见他,不能一家同庆。 待到二人情绪稳定,胡秋雨將一个新的方子交到孩子母亲手中。 “一天一副,睡觉前给孩子服下,他的身体素质会慢慢提升。 不过这药只能滋补身体,这种基因变异的病,我的手段治不了本,还得等可以根治的新药。” 孩子母亲知道这个道理,但依旧是万分感谢,就在她去取钱的工夫,我们离开了家门来到小区外,胡秋雨对孙景和说。 “隨著你孩子身体渐渐好转,他不会再散发吸引鬼的特殊气息,你可以安心了。” 孙景和给我和胡秋雨跪下了,连连磕头。 我將他扶了起来,问道: “你的执念,消了吗?” “消了。” 按照约定,我帮孙景和救他孩子,孙景和帮我入诡像扮神。 我带他回到酒馆,拿出提前雕刻好的金雕神农氏诡像。 供奉仪式的细节不再描述,总之一切非常顺利。 诡像供奉成功后,我通知了胡秋雨,他跑来酒馆找我,赶到时,他和张知乐一人拉著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我赶紧上前搭把手,並好奇地询问。 “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药方,还有药材!” 胡秋雨將行李箱打开,浓郁的药香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直打喷嚏。 每个行李箱都装有四位数的小袋子,每个小袋子里都装有一种药材切片,加起来怕是有上万种。 我看著密密麻麻的药材,惊得嘴角直抽搐。 “这么多?” 胡秋雨笑著道: “咱们华夏医书里,共记载有一万两千八百零七种药材,时间紧迫,我只凑到一万零七十九种,辛苦你全都试上一遍吧!” 我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想到治好胡眉还要靠胡秋雨,只能点头答应。 四个大行李箱中,除了药材,还有上百种药方。 胡秋雨说这些药方都是他昨夜熬夜搞出来的,隨便拿一个出来,理论上都可以治胡眉的病。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试药的过程中,找出一个胡眉完全没有抗药性的方子。 胡秋雨取了胡眉的血,隨后施展鬼医秘法,將我的体质改造得与胡眉一模一样。 接下来整整一日,我和胡秋雨都在试药,他將药递给我,我放进嘴里,隨即利用诡像的能力,分析出此药的药性、毒性,以及与其他药材可能存在的相互作用。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味药,胡眉到底有没有抗药性! 胡秋雨把我说的话,全都记录下来,上万种药材尝完,他用了整整一盒笔。 仅仅一夜,诡像便失去了作用,虽然在诡像的保护下,我没有中毒,但舌头已经完全麻木,酸甜苦辣咸我只能尝出辣味,因为辣是一种痛觉,而非味觉。 看著起来比人都高的笔记,胡秋雨露出兴奋且自豪的笑容。 他冲我深深鞠了一躬,把我嚇了一跳。 “胡医生,您这是干嘛?” 胡秋雨解释道: “我代表后世的医生还有病人,向你表达最崇敬的谢意!” 胡秋雨告诉我,虽然华夏有许多古医典,但许多观念相互衝突,很难判断哪一本的记载更加准確。 虽然进入现代后,医学家们正在不断验药、验方,但进度很慢,而我一夜之间,完成了原本需要几代人,上百年才能做成的事情。 用胡秋雨的话来说,我此番验药,功在千秋! 功不功的我不在乎,我现在在乎的,只有胡眉。 “胡医生,您写的药方里,有没有还没被淘汰的?” “有!” 胡秋雨取出一张药方。 “最后一张,七味药全都没有抗性!” 我长舒一口气,努力没有白费! 我顾不得疲惫,赶紧拿著药方取药、熬药,再次餵给胡眉。 这次服药,胡眉没再出现异常情况,两日后,她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到陪床的我,眼泪当即流了下来。 她握紧我的手,嘴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这几日她虽然睁不开眼,但意识尚在,知晓我为了救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又过了几日,胡秋雨前来与我道別,胡眉已无大碍,他准备带著新撰写的药典去找自已的师父,认真整理。 我亲自送胡秋雨上了飞机,这次相识,我与这位名震江湖的鬼医,结成了朋友。 胡秋雨走后,张知乐也与我告別,他最近修行又有所得,准备再去找泰爷的大弟子挑战一次。 接下来一个月,日子过得安安稳稳,除了我有一点小小的鬱闷。 在调理好身体后,胡眉的肉身在道行的反哺下,越来越强。 肉身的强大,不仅仅体现在力量与速度,还有其他方面—比如让我更快地“缴械投降”。 这女人,仗著自己的身体优势,频频对我的男人尊严发动“攻击”,可我偏偏没啥脾气,道行不如人家,只能忍著。 我暗中下定决心,先让这女人得意一段时间,等我道行追上来,这仇一定会报! 除了这点小插曲外,还有两点小小的变化。 第一,童谣从阴司带回来的貔貅里,已经凑齐了五十枚阴德金幣,加上我在唐家得到的灵玉,理论上,我可以雕刻一尊真正的玉雕诡像了。 但我没有著急,此乃我目前最大的底牌,与其草草用了,不如遇到大麻烦时有针对性地使用,如此才能將其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第二,李广和黑哥从秘境归来后,对修行都有了新的感悟,最近道行涨得飞快,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成功突破到三钱境界。 一日,我从酒馆二楼走下,发现童谣一边擦拭著酒杯,一边偷偷地看著不远处忙碌的黑哥。 她盯著黑哥的背影,却在黑哥转身时,迅速低下头去。 这好似学生时代青涩的暗恋举动,差点没让我当场笑出声。 我来到童谣身旁,故意低声打趣, “有句话说的真对,人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童谣瞪了我一眼,死鸭子嘴硬。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正准备继续调侃,酒馆大门上悬掛的风铃,响了起来。 叮铃铃! 距离天黑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今天客人上得这么早?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陈九,给姐搞点冰镇的啤酒喝,热死姐了!” 是何曼。 可当我抬起头时,除了何曼,还看到另一个人。 “判官?” 我惊了,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自第一次与判官见面,何曼便对这个神秘的男人產生了浓厚的兴趣,莫非· 八卦的人不只是我,除了童谣是真的不关心外,胡眉、李广还有黑哥,全都凑了上来。 他们假装在附近干活,实则都把耳朵支了起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我给何曼取了一箱冰镇啤酒,扭头问判官。 “你喝什么?” “不喝。” 判官这外冷的性子我已是见怪不怪,直接坐了下来。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怎么会一起来?” 何曼咕嘟咕嘟地炫了一瓶啤酒,酒隔都不打一个。 “他找我帮忙,我答应了。” 满心瞧不起十三局的判官,竟然主动找何曼帮忙,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但我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你们在联手调查吴功?” 第276章 鱼儿上鉤了 第276章 鱼儿上鉤了 “没错,我们在联手调查吴功。” 回答我的是何曼,她语气凝重地说道: “判官的父母,一个是我们十三局的前辈,一个是我们十三局发展的暗线,於情於理,他们的死,我们十三局都要负责到底。” 我惊讶地看向判官,虽然这件事我暗中跟何曼透露过,但何曼此刻当著判官的面说了出来,只有一种可能。 “你告诉她了?” “嗯,”判官非常平静地回答道,“吴功与神秘组织黑凤凰有关,还是妖盟总部的高层,想要调查他,我需要盟友的帮助。” 显而易见,何曼是合適的选择。 看著何曼得意洋洋的模样,我猜测判官选她当盟友,她自己暗中做了不少铺垫, 我对八卦不像胡眉那么狂热,没有询问细节,而是问起与吴功有关的问题吴功对於我来讲,非常重要,因为他的身份,可以让我得知有关妖盟更多的情报。 妖盟害怕世间再次诞生像苏妲己一样的九尾狐,如今胡眉不仅是成长期的九尾狐,还得到了苏妲己的所有传承,因此她与妖盟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关於妖盟,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何曼看了判官一眼,问道: “你说还是我说?” “你来吧。” 何曼又喝了杯酒,开始讲述。 “我们分別从吴功个人,以及妖盟总部入手,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先说吴功这个人, 他的本体是一只蜈精。” 我点了点头,这个情报,我还是知道的。 紧接著,何曼说出一个劲爆的消息。 “据调查结果推断,吴功极有可能拥有六钱道行。”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六钱道行的妖怪? 我心中庆幸在狐山遇到吴功时,判官没有衝动出手,否则別说已经耗光力量的我们, 就是个个处於全盛时期,恐怕也拿不下这傢伙。 何曼接著道: “吴功这个人,非常残暴,而且有一个特別的癖好,喜食妖。” “啥?”胡眉听到这话不淡定了,“怪不得他会把小美给吃掉—” 何曼似乎已经知道这件事,又道出一个秘密。 “据我们调查所知,妖盟盟主给吴功下达的命令,是寻找九尾狐妖,如果抓住的是普通狐妖,放掉即可,可这些年但凡被吴功抓住的狐妖,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狐妖为何会消失,又去了哪里,答案不言而喻。 都被吴功给吃进了肚子里! 身为妖怪,却喜欢吃同类,这个吴功,不光残忍,还变態! “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有!” 何曼看了判官一眼,缓缓道出。 “当年判官父母被追杀,吴功是参与者。” 这个情报,之前我们就料到了,如今何曼的调查,算是確认了真实性。 我扭头看向判官,他面无表情,但眼神中跳动著仇恨燃烧的火焰。 “再说说妖盟的情报。” 何曼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 “其实在你们遇到妖盟之前,十三局已经对他们关注很久了,说是联盟,其实这个组织非常分散,很多地方的分部,压根不怎么听总部的指挥。” 她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紧。 “但有一事例外。” 我本能地反问。 “什么事?” “猎杀九尾狐!妖盟总部一旦发现疑似九尾狐的存在,会向当地分部强大的妖怪发猎杀令,而接到猎杀令的妖怪,无一例外,都会立即执行。” 何曼的话,让我想起了两次刺杀胡眉的妖怪,它们大概就是接到了妖盟总部下发的猎杀令。 “何姐,你接著说。” 何曼瞧了眼胡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隨后她接著往下讲。 “除了猎狐,我们还发现妖盟的人与神秘组织黑凤凰,有非常紧密的联繫。” 讲到这,我忍不住问何曼。 “我听咕咕说,黑凤凰是已经存在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时间的邪恶组织,它存在这么久,十三局应该有相关记录吧?” 何曼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我们十三局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关於黑凤凰,我们除了这个名字外,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 我有点不相信,十三局代表的可是华夏官方力量。 “何姐,该不会是你级別不够,没权限查阅相关资料吧?” 何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就炸了毛。 “臭小子,说谁级別不够呢!”她气乎乎道,“就算我级別不够,我上面也是有人的!我特意问过了,十三局確实只知道黑凤凰这个名字。” 我依旧不信。 “原因呢?” “因为黑凤凰自古以来,极少露面,所以这个组织是怎样的构成,有何目標,又有什么筹划,外人一无所知。” 何曼顿了一下。 “我们说回正题,我们调查发现,妖盟总部经常帮黑凤凰处理一些事情。” 我听懂了,黑凤凰之所以不被外界所知,是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情,都交给別人代劳了。 比如.—.妖盟! 胡眉好奇地询问。 “妖盟都给黑凤凰做了什么事?” 何曼再次看向判官,这次由判官亲自说了出来。 “目前已知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妖盟协助黑凤凰,追杀我的父母。” 由此可知,判官父母的死是黑凤凰主导的。 关於妖盟和吴功的情报,何曼与判官已经讲完了。 我看著二人,主动问道: “所以————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何曼挠了挠下巴。 “告诉你情报啊!” 我主动给何曼倒满酒。 “何姐,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別玩什么聊斋了,如果你是自己一人来,我信你是来跟我分享情报,顺便换顿酒喝,但你和判官是一起来的,所以一定是有事需要我来帮忙。” “呢——” 何曼对著判官狂使眼色。 “我来说吧!”判官接过了话茬,“我这次来,不是想请你帮忙,而是想请你老婆帮忙。” “我?”胡眉手指自己,满是好奇,“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判官恳请道: “我想请你帮忙,把吴功引出来—” “不行!”判官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我给打断了,“绝对不行!” 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吴功一心猎狐,且有六钱的道行,一旦胡眉搞砸,让妖盟確定了她的身份,那她將会永无寧日。 何曼捂住自己的脸,吐槽判官。 “我说啥来著,陈九肯定不会答应的,拿人家老婆当诱饵,也就你这种一点情商都没有的直男想得出来。” 说真的,判官的提议非常冒味,要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换作其他人提及此事,我可能当场就翻脸了。 我盯著判官的眼睛,他只要敢再张嘴,我就要送客了。 “说说你的计划。” 胡眉的声音响起,我瞪大眼睛,扭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胡眉看到我的表情,柔声道“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办法,答不答应,先看看判官怎么说。” 我嘴巴张了张,但没有吐出一个字,再次看向判官。 判官道出了他的计划。 “吴功的道行很高,如果正面衝突,將他留下的机会非常渺茫。” 我微微点头,赞同他的判断, 即便判官施展在秘境时展现的绝技,也只能算是六钱初的道行。 胡眉的道行虽然也提升到了六钱,但尚未完全消化,也只能算作六钱初。 我如今是四钱巔峰道行,在完成神农氏诡像的供奉后,已经隱隱摸到了五钱道行的门槛。 即便这样,我们三人加起来,也最多与吴功打成平手,想要將他擒下,无异於痴人说梦。 判官接著道: “几年前,我途经苗疆时,曾经结识过一位蛊师,我们二人比较投缘,临別前,对方送了我一个礼物。” 胡眉被勾起了好奇心。 “蛊师送的礼物,该不会是蛊虫吧?” “没错,是蛊虫。” 判官告诉我们,蛊师送他的蛊虫,名为食髓蛊,这种蛊虫一旦进入人的体內,便会钻入骨头,啃食骨髓,令人痛不欲生。 “这只食髓蛊虽然杀不了吴功,但可以让他因为剧痛而丧失大部分战力。” 我抓住重点,询问道: “这蛊好下吗?” “好下。” 见判官信心十足,我暂且选择了相信。 胡眉提出疑问。 “那你打算让我怎么把吴功勾出来?总不会是让我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吧?” “当然不会,”判官看向何曼,“这是你的部分,你来讲。” 何曼把话接了过去。 “我刚刚说过,十三局已经关注妖盟很久了,总部在江湖上有一枚棋子,与吴功多有接触,可以让他偷偷放出消息,把吴功引出来。” 我质疑道: “若是吴功带帮手来呢?判官应该只有一只蛊虫吧?” 在狐山时,我们遇到两位猎妖者,一个是吴功,另一个虽然不知是什么妖怪,但从其散发的气势判断,其道行並不比吴功弱。 何曼认真道: “这点確实有些难避免,但我可以给你做两个承诺,第一,这次抓捕行动,除了济城十三局分部的修士参与,我还会向京都总部借两个高手压阵,加上判官的蛊,即便有两位六钱道行的妖怪赶来,我们也能將其拿下! 第二,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让胡眉露面,而且她要不要露面,由你来判断。” 说真的,判官与何曼给出的承诺,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如果换作我去当诱饵,我肯定会答应。 但我不想胡眉去冒险。 我准备张嘴拒绝,却被胡眉抢先一步。 “可以!” “胡眉!” 胡眉抓住我的手,认真道: “陈九,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就像我刚刚说的,有些事情一味的躲避,並不能解决问题。” 她抬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上,语气凝重。 “我能感受到,苏妲己的命运与我的命运,已经开始融合,有些灾祸—我避不开! 与其躲躲藏藏,最终还是被挖出来,不如我主动迎上去,占据先机,或许胜率能更大一些。” 见胡眉心意已决,我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又岂能拖你的后腿。” 胡眉脚亲了我脸颊一口,笑得千娇百媚。 “谢谢老公。” 一旁的何曼看得好生羡慕,她抬手放在鼻子前挥了挥手。 “好大酸味啊!” 胡眉上前一步,走到何曼面前,何曼被嚇得一哆嗦。 “我就开个玩笑——” 胡眉认真地问何曼。 “这次行动,即便你和判官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我依旧会有生命危险,对吗?” “听————出事的概率很低的。”“ “我知道,所以还是会有风险的。” 何曼没办法打包票,只能默认。 胡眉继续道: “所以——我能得到什么?” 何曼反应了过来,胡眉这是在找她討要好处。 “你真是跟陈九学坏了— 何曼挠了挠头,她倒不是小气的人,当即反问胡眉。 “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权限內,我都可以去爭取。” 胡眉想了想,提出两个条件。 “第一,给我安排一个合法的身份。” 胡眉是妖,在人类社会自然没有合法身份。 何曼错。 “有没有合法身份,对你有区別吗?” “有!我和陈九都结婚两年了,结婚证都还没领呢!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怎么上户口?” “懂了,这事好办。” “第二,完成这事后,你想办法给陈九多介绍几单诡像生意,帮他儘快把道行提上去。” “没问题!这事也好办!” 见胡眉还想继续张口,何曼抬手指向判官。 “再有第三,你找他要。” 胡眉看著判官犹豫了一下,或许是想到判官前不久才帮她对付苏姐己,没好意思开口。 交易谈妥后,何曼让胡眉从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並让她將九尾狐独有的气息沾在布条上。 这个布条,便是用来钓吴功的鱼饵! 至於鱼会不会上鉤,只能静静等待了。 何曼没有让我久等,才过去三日,她发来一条信息一一鱼儿上鉤了,速来! 第277章 完美易容 第277章 完美易容 鱼儿上鉤了? 何曼口中的鱼儿是谁,我自然知道,看来染了胡眉九尾狐气息的布片,確实是一个很好的鱼饵。 很快,何曼给我发来一个定位,不是济城,而是距离济城一百多公里的德城。 或许吴功人就在德城,或许何曼怕妖盟总部得知胡眉在济城,特意这般安排。 我带上胡眉,立即向德城赶去,最终,计程车司机把车停在一个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 附近有一条黄河的支流,名为“饮黄”,还有一个专门做钓鱼佬生意的农家乐。 何曼给我发来的定位,就是这间农家乐。 农家乐是两层小楼,才进去,就看到五六张桌子上坐满了人,餐桌上的饭菜冒著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陈九。” 有熟悉的声音唤了我的名字,我循声看去,瞧见了判官,他独自一人坐在一张空桌旁我和胡眉走过去坐下,我问判官。 “怎么就你自己,何曼呢?” “不知道,她给我发了定位,我已经来了一阵了,还没见到她。” 奇怪,何曼可不像这么不靠谱的人。 我掏出手机,正要联繫何曼,身后突然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我立即回头,却是两张生面孔。 说是两张面孔,其实长得一模一样,此刻站在我们身后的,是一对二十岁冒头的姑娘,两人不管是身高、长相还是衣著,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知是双胞胎。 也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女子开口问我们。 “请问,我们可以和你们拼一下桌吗?实在是找不到空桌了。” 我环视四周,一楼果然没了空桌。 我仔细感应了一下,两姐妹身上没有的痕跡,说明她们只是普通人。 拼桌这种事,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我和胡眉也不是来吃饭的,白占著桌子也怪不好意思的。 我看了看胡眉,又看了看判官,两人都没提出反对意见。 “坐吧!” 两姐妹连声道谢,坐下后拿起菜单研究了一会儿,点了三个菜,又要了两碗米饭。 菜很快就上来了,两姐妹见我们什么都没点,犹豫了一下,询问道“你们要一起吃吗?” 胡眉笑著回应。 “谢谢,我们在等人。” “那我们就先吃啦!” 两姐妹似乎是饿坏了,大快朵颐,她们一边吃饭,一边跟胡眉聊天,三个女人从附近的景色聊到化妆品,再从化妆品聊到包包、护肤,聊得很是开心。 可就在三人越聊越投入时,我突然发现,判官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一股泛冷的烈从他体內冒出,一副將要动手的跡象。 我被他嚇了一跳,急忙从桌下摁住他的手腕,小声问道: “你要干嘛?” 判官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这两个女人,没了气息!” 没了气息?又不是死尸,怎么可能我再次细心感应,隨后身体打了个冷颤。 判官没有撒谎,也没有开玩笑,眼前正在跟胡眉聊得眉飞色舞的双胞胎姐妹,身上没有散发任何气息。 发生什么事了?两人坐下前,明明还有活人气息的! 这两人有问题! 嗡! 藏在我衣服里的血阴刀轻轻颤了一下,我往刀身里注满了,只要我意念一动,血阴刀就会刺破我的衣服飞出,在两个女人洁白的脖子上抹出一道鲜红的血线,亦或者直接刺穿两人的胸膛! 然而我和判官的变化,被双胞胎姐妹给发觉了,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那位,突然转头看向我和判官,微笑著说道: “你们反应还挺快的。” 判官眯著眼睛与她对视,质问道: “你们到底是谁?” 胡眉这时才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疑惑地问我。 “怎么了?” “她们是修士。” “不可能啊,她们身上没有散发—.“” 讲到这,胡眉瞪大眼睛。 “没有气息!” 她下意识地就要释放妖气,做战斗准备,却被另一位女子制止。 “別紧张,我们是一伙的。” 我在二人的身上,確实没有发现敌意。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美,是姐姐,她是陆丽,是妹妹,我们都是十三局的人。” 陆丽见判官依旧保持警惕,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是何曼从总部请来,保护胡眉小姐的。” 我与判官对视一眼,同时放鬆下来, 上次在酒馆碰面时,何曼的確说过,她会从总部借调高手,一来保护胡眉的安全,二来確保不会被吴功逃脱。 判官提了个问题。 “你们的线人,把吴功约到了这里?” “没错,”陆美肯定了判官的猜测,“现在他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听到陆美的回答,判官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他质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十三局最大的底线,就是不能让普通人捲入修士之间的战斗。” 判官环视四周,语气凝重。 “这里有这么多普通人,若是在这打起来,即便吴功中了我的蛊,以他的凶残,恐怕会死很多人!” 陆丽捂嘴偷笑。 “我常听人说,冷麵的判官心其实是热的,今日一见,传闻果然是真的。” 判官脸更冷了。 “我没在跟你们开玩笑。” 见判官有些生气,陆丽赶紧收敛自己的笑容。 她认真道: “判官先生说的没错,不让普通人捲入修士之间的战斗,的確是我们十三局的底线。” 她顿了一下,反问判官一个问题。 “可您为什么会觉得,这里会有普通人呢?” 此话一出,判官和我都愣住了,四周六七张桌子上,坐了不下二十个食客,都是普通人啊!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刚刚陆美、陆丽两姐妹隱匿气息的手段,莫非不仅能给自己用,还能施展到他人身上? 判官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与我同时扭头,看向四周食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们耳中。 “別瞧了,这里都是我们的人。” 开口的是个男子,可他嘴巴里传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 而且是何曼的声音! 我和判官还有胡眉三人,目光全部锁定在开口男子的身上,怎么打量,他也跟何曼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我不敢置信地唤了声何曼的名字。 “何曼?” 我们眼前的男子笑了笑。 “你们没出现幻听,確实是我。” 胡眉惊了,她急忙跑上前,伸手在何曼脸上捏了一下。 “?这人皮面具好真啊!竟然捏不出来。” 何曼抬手拍了下胡眉的手背,牙咧嘴道: “死丫头,轻点,手劲这么大!” 看得出,何曼身上的易容术非常强大,强大到即便上手捏皮,都难辨真假。 何曼告诉我们,此刻农家乐里所有的人,除了一个引吴功到店的线人外,其余都是十三局的修士。 此时此刻,我彻底放下心来,十三局布下的天罗地网,吴功就算有六钱道行,也很难逃掉。 “行了,人快到了,胡眉,你跟著陆美、陆丽两姐妹去二楼藏著,她们会帮你遮蔽气息,正常来说,是不需要你露脸的。 “好!” 胡眉跟著双胞胎姐妹上了楼,很快,胡眉的气息便消失不见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何姐,我和判官,是不是也要易容一下?” 判官抢先开了口。 “用不著,吴功没有见过我们,认不出来的。” 何曼笑道: “確实如此,我早就替你们考虑过了。” 话这样说是没错,可我总觉得还是易容一下比较保险,假如不小心被吴功逃了,让他看到我们的真容,以后少不了麻烦。 於是我坚持道: “何姐,就给我们搞一下吧!” “那行我再把陆美和陆丽喊下来。”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易容是陆美的本事,而消除人的气息,则是陆丽的本事。 这两姐妹在十三局最常乾的活,一是保护重要人员的安全,二是打入敌人內部探查消息。 何曼掏出手机,准备给两姐美发消息,谁知她刚解开锁屏,突然有一人低声道: “人来了!” 我们几人皆是一惊,同时用眼晴的余光扫向农家乐的大门。 两道身影先后踏了进来,两人身上散发著浓郁的血气和妖气,正是之前在狐山上见到的猎狐者。 其中一人,是將胡眉旧友小美生吃咀嚼了的吴功。 另一人,则是与他一同上山猎妖的同伴,虽然不知其真实身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与吴功一样来自妖盟总部,是一只实力强大的妖怪! 看到这两人,我的呼吸慢了半拍。 能与吴功成为搭档,这只妖怪的道行,绝不会低,说不定他与吴功一样,也拥有六钱道行! 同时对付两个六钱道行的妖怪,就算十三局派来的帮手足够厉害,想要在这里把两个妖怪都抓住,恐怕也要费些力气。 所以,判官的蛊虫至关重要。 只要按照原定的计划,將蛊虫下给吴功,那我们便只需要对付一只妖怪了。 我看向判官,判官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 毫无疑问,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食髓蛊! 我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十三局派来的修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谁都没有关注吴功,仿佛没有看到他走进来一样。 也只有这样,吴功才不会察觉不妥,要知道,妖怪的感官比人类要敏感得多。 我们旁边的一桌人,假装吃饱了饭,起身结帐走人。 服务员迅速上前將桌子收拾乾净,吴功和同伴便坐了下来。 “先生,你现在要点菜吗?” “不急,我等个朋友。 “好嘞,点菜你喊我一声。” 服务员退下后,十三局的线人,也就是把吴功引出来的人出场了。 他径直走到吴功身前,笑呵呵地跟两人打招呼。 “老吴,好久不见,这位朋友是?” “你喊他老黑就行。” “能跟老吴你当朋友的,肯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抬起手来,准备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 “饭就不吃了,”吴功抬手抓住线人的胳膊,压了下来,“办正事要紧,先告诉我, 那个有狐狸气味的布条,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线人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果然和我猜得一样,那只狐妖,对你们很重要!” 吴功的面容突然变冷,他沉声质问。 “你调查我们?” 线人愣了一下,隨后哈哈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老吴,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人品你不清楚嘛,我怎么可能会调查你呢?” 吴功不依不饶。 “那你怎么知道,那只狐妖对我们很重要?” 线人做出了解释。 “我早就听说了,你们妖盟有一支专门猎杀狐狸的队伍,而恰好最近我认识一只非常特別的狐妖,所以我就想让你瞧瞧,看她是不是你们需要的那一只。 如果你们需要,我肯定能大赚一笔。 如果你们不需要,也说明我想著你,你老吴不得记得我的好?” 吴功应该是信了这番话,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问线人。 “你口中的狐狸,到底有什么特別?” 线人压低声音,我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但当他说完后,吴功脸色瞬间大变。 “你什么时候,能把她约出来?” 线人笑著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屏幕上显示的,是他的收款码。 吴功也不多言,掏出手机付了钱。 “这数目可不小,你可別让我失望。” 线人很是自信。 “我现在出去给那狐妖打个电话,约她过来,等她到了,你们动作可要隱蔽一些,別让人发现了,把我给牵连进去。” “我们办事,你放心。” 线人起身离开农家乐,假装去打电话,走出大门前,他向何曼打了个眼色。 何曼看向判官,用眼神催促他赶紧下蛊。 我向桌下看去,装蛊虫的盒子已经打开,盒中什么都没有,显然蛊虫已经爬出去了。 接下来,本该耐心等待,等吴功因为中蛊而痛苦地豪叫,所有人便会一拥而上,將两只妖怪拿下。 然而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吴功抬头环视四周,当他的视线落在判官脸上时,突然停顿下来。 我看到,吴功的眼晴里,闪过一丝—疑惑。 第278章 仓促应战 第278章 仓促应战 判官表现得十分谨慎,在发现吴功看向自己后,他十分自然地低下头,掏出手机玩一副正在等餐的样子。 然而我敏锐地发现,吴功的视线没有发生转移,依旧落在判官的脸上。 我心生疑惑,判官刚刚还说,自己与吴功从未见过,而且他把气息隱匿得很好,我就坐在他旁边,都没有察觉到从他身上遗漏出的无,按道理来讲,吴功不该如此长时间盯著他的。 莫非吴功是有什么直觉? 还是说,我们有哪里露馅了?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我眼睛的余光突然发现吴功的眼色从疑惑变得凶狠。 他依旧死死地盯著判官的脸,但从他的神情来看,却像是在回忆著什么。 回忆? 我眼皮狂跳,我终於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判官的长相! 判官之前確实没跟吴功见过面,但判官的父母,吴功是见过的! 孩子的长相隨父母,说不定判官的脸部特徵,与他父亲或母亲当中一人,特別相似! 我心中生寒,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確的,那我们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 我悄悄看向判官,用眼神询问他,蛊虫有没有到位。 判官领会了我的意思,悄悄地摇了摇头。 我准备拿出手机,给何曼发个消息,告诉她做好战斗准备。 可我的手还没来得及往裤子口袋伸,强烈的危机感突然在心中爆发。 我猛地回头,只见吴功毫无徵兆地扑了上来,他纵身一跃,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杀到了我和判官身前。 吴功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径直伸手,手指呈龙爪状,向著判官的脖子抓去。 吴功手背青筋暴起,一看就蓄了惊人的力量,以他六钱的道行,若是被这一爪抓到, 別说是人的脖子,就是钢管,都会被捏扁。 面对突然的袭击,判官別无他法,抬脚踢在餐桌下方。 餐桌当即飞起,並在空中旋转,桌面刚好挡在自己的身前。 啪! 一声脆响,木屑纷飞,吴功的手臂穿透了餐桌。 而判官则是趁著吴功视线被阻碍的机会,迅速后撤,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吴功的偷袭太过突然,別说附近十三局的修土,就连吴功的同伴都傻了眼。 这只妖怪急忙起身,看著爆將掛在手臂上的桌子震碎的吴功,隨后又看向避开吴功致命一击的判官。 “这傢伙,有问题?” 吴功的回答,验证了我的猜想。 “咱们被人当鱼钓了,这小子应该是当年那两位故人的孩子,他的眉眼,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说完,吴功环视四周,冷笑嘲讽。 “普通人见这种架势,早就惊慌失措地往外跑了,这一屋子的人,却一个比一个淡定!” 他怒喝一声。 “既然都是混江湖的人,就別藏著掖著了,亮身份吧!” 屋子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纷纷释放出自己的无。 对於今天的抓捕行动,何曼確实上心,一屋子二三十號人,实力最弱的,也和我相同,有四钱巔峰的道行。 至於最强的两位中年男人,则和吴功一样,拥有六钱道行。 何曼开了口。 “吴功,你好像误会了,我们可不是什么混江湖的。” 说著,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对著吴功展示。 “这是针对你的逮捕令,你若反抗,我们有权当场格杀!” 吴功盯著何曼手中的文件,瞳孔紧缩。 “原来是官家的人!” “很意外吗?你既然认出了他,就应该知道,他的母亲,也是我们十三局的人!” 吴功恶狠狠地看向判官,眼中满是杀意。 “当年就该斩草除根的!” 在他放狠话的时候,我看到他身旁的地板上,有一只黑色的小虫子。 这只虫子看著平平无奇,也没散发什么特殊的气息,但只是瞧了一眼,我就本能地感到恐惧。 如果我没猜错,它就是判官悄悄放出的食髓蛊, 蛊虫径直爬向吴功,一旦让它得手,吴功便会变成一只待宰羔羊。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放完狠话的吴功,再次毫无徵兆地扑向判官! 恐怖的六钱道行爆发,我连吴功的动作都没看清,他就出现在判官的面前。 吴功抬拳向著判官的脑袋砸去,力量之足,速度之快,可从呼啸的拳风中窥得一斑。 但这一次,有人提前提防住了他。 在场的两位十三局高手,几乎与吴功同时抬步,他们甚至做到了后发先至,在吴功出现在判官身前时,他们已经站在判官的左右。 两位高手,一人出掌去挡吴功势大力沉的拳头,另一人出拳,反轰向吴功的胸口心臟部位。 啪! 膨! 拳掌交击声和拳头落在胸口的声音同时响起,吴功身形当即倒飞出去,被身后的同伴一把抓住。 打中吴功胸口的中年修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拳头,他骨节泛红,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反馈力量。 “在胸前结了片护心用的虫甲吗?你动作倒是够快!” 吴功的同伴將他放下,沉声道: “点子有点扎,咱们走!” “不行!”吴功断然拒绝,他死死地盯著判官,沉声道,“把他杀了再走!否则回头那边的人会找我们麻烦!” 吴功的同伴眉头微皱,当即答应下来。 “好!你对付那两个,我来杀他!” “行!” 吴功主动扑向刚刚阻拦他的两位高手,事实证明,妖怪的身体素质確实比人类修土高,相同道行,吴功一以敌二,短时间內丝毫不落下风。 而另一边,主动拦下杀死判官任务的妖怪,他仿佛化作“泉眼”,体內妖气不要钱似的疯狂外涌。 下一刻,我听到衣服被撑碎的声音。 吴功的同伴,仿佛一个被吹大的气球,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当他的衣服被肉身撑裂后,露出来的肌肤並非正常的黄白色,而是黑一片。 仔细去瞧,黑色並非肤色,而是毛髮的顏色! 与此同时,他的面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人类变成了一头黑熊! 毫无疑问,这是一头黑熊精! 但最让我心惊的,並非他的模样,而是他的道行。 黑熊精身上释放出的气息,和吴功一样,达到了六钱道行! 黑熊精展现真身后,立即向看判官衝去。 十三局的修士们立即上前阻拦,他们掏出各式的法器,所展现出的能力,亦是五八门,令我眼繚乱。 然而这些里胡哨的力量,在黑熊精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是那般黯然失色。 修士们的武器,打在黑熊精的身上,连它的皮毛都破不了。 法术落在黑熊精身上,亦是如此。 而十三局的修士,被黑熊精用力一撞,仿佛在路上被高速行驶的大货车正面撞上般当即飞了出去,我甚至看到一名修士的脑袋都被撞掉,血溅到天板上。 不过眨眼的工夫,已经有六七名十三局的修士倒地, 正在对付吴功的两名高手,当即要分出一人阻拦黑熊精,谁知他才有行动,便顿住脚步。 他不敢不顿,因为吴功从嘴里吐出一道绿色的毒液,拦住了他的去向。 很快,黑熊精杀到了判官面前。 判官没有躲避,他身经百战,很清楚自己速度不如黑熊精。 只一瞬间,他身上冒出浓浓的黑色雾气。 这一招我见过,之前在秘境里,判官便是用这一招配合张知乐,暂时拖住了九尾妖狐的尸身。 判官眼神发生了变化,此刻他给我的感觉,比起横衝直撞的黑熊精,更像是一头髮狂的野兽。 使用秘法后的判官,实力暴涨到五钱巔峰状態,虽然距离黑熊精的六钱道行还有半步差距,但他面对扑来的黑熊精,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恐惧的表情,相反,他还主动迎了上去。 判官一拳砸向黑熊精挥来的熊掌上,从双方体型和道行对比来看,判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挡得住。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判官没有被黑熊精一巴掌拍飞,相反,黑熊精的身体颤了一下。 我看到黑熊精的瞳孔骤缩,下一秒,判官身体灵活地贴近黑熊精,用手肘狠狠砸向黑熊精的心窝。 咚! 这一击,犹如重锤砸鼓,黑熊精几乎快要顶到天板的巨大身躯,轰然倒地。 但近乎奇蹟的发展,是有代价的,仅仅两招,判官便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几名十三局的修士以为这是一击致胜的机会,立即衝上前去,他们手持利器,刺向黑熊精的手脚部位,似是准备挑断黑熊精的手筋脚筋,使其迅速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 他们的想法是好的,抓机会的能力也是一流,但他们低估了黑熊精的强大。 皮糙肉厚的黑熊精,哪怕心臟部位遭受重击,依旧留有惊人的战力,在几名修士靠近的瞬间,它突然翻滚起身,並將靠近自己的修士全部拍飞。 这几人落地时,我听到了清晰的骨折骨裂之声,他们落地后要么直接昏蕨过去,要么疼得满地打滚,没一人能够重新站起来。 “陈九!” 判官低声唤我一声,我扭头向他看去,看到他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顺著他的视线看去,那只模样奇特的蛊虫就在黑熊精附近,蓄势待发。 吴功与两个同级別的高手缠斗,三人打得昏天暗地,人都难以靠近,更何况一只蛊虫。 加上黑熊精给判官的压力极大,所以他更改了计划,准备將原本用於吴功身上的食髓蛊,用在黑熊精身上。 不过黑熊精一旦动起来,碰谁谁伤,撞谁谁死,人都扛不住,更何况一只虫? 所以,想要让食髓蛊钻入黑熊精的身体,必须有人帮助他。 判官此刻喊我,显然是想让我来办这件事。 说真的,我不想干这事,但现在的局势,由不得我摸鱼。 我立即冲判官眨了下眼睛,示意我答应了。 判官得到我的肯定答覆后,再次迎向黑熊精,他要在自己力竭之前,给我创造出动手的机会。 黑熊精的注意力,当即被判官吸引了过去。 我立即运功,將无注入隨身佩戴的金雕黑白无常诡像里。 黑白相间的无常袍立即出现在我的身上,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蛊虫旁,唤出哭丧棒,使出暗劲敲地,將蛊虫震起,又用棒尾接住。 下一秒,我用然包裹住蛊虫,使其与哭丧棒“粘”在一起,如此挥动兵器时,它就不会被甩飞了。 做完准备工作,我立即向黑熊精看去,黑熊精双掌拍向判官,判官撑开手臂抵挡,一人一妖比拼上了纯粹的力量。 相比於黑熊精本身拥有的力量,判官靠秘法获得的力量,显得根基不稳,他双臂剧烈颤抖,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一旦他比拼失败,黑熊精巨大的熊掌,会將他的身体拍成肉酱。 我不敢犹豫,立即挥动哭丧棒,將棒尾的勾魂索甩飞出去。 哗啦啦! 铁索晃动声响起,黑熊精听到了,立即扭过头来,但他正与判官角力,来不及躲闪, 也来不及应对。 勾魂索虚化,顺利刺入黑熊精的肉身,勾住了他的魂魄。 但黑熊精丝毫不慌,他讥讽道: “区区四钱道行,也想勾我的魂?你能勾得动吗?!” 我用力拽了一下,勾魂索瞬间绷直,却是纹丝不动。 两钱道行的差距,哪怕我有討巧之法,亦是无法取胜。 下一秒,我將勾魂索收了回来,黑熊精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別回头去,准备一鼓作气先杀死判官。 我抬起手中的哭丧棒,原本被我用粘在棒尾的蛊虫,已是消失不见。 胜负已分。 眼见判官即將撑不下去,一脸凶相的黑熊精突然神色大变。 “啊!” 他惨叫一声,身体重重倒下,打起滚来。 “老黑!”不远处的吴功大喊一声,“你怎么了?!” 黑熊精没有回答,他痛得上跳下撞,动静之大,地面都颤抖起来。 吴功看到同伴突然发疯,神情阴晴不定,下一秒,他身上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妖气,將十三局两个高手震开后,摇身一变,变成一只体型足足有四五米长的巨型蜗! 变出真身的吴功,一头撞开两名修土,而后又撞碎一面墙,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何曼见状,大喊一声。 “快追!不要让他逃了!” 第279章 白鸦小姐 第279章 白鸦小姐 何曼一声令下,十三局的修士们立即追了出去, 两个六钱高手,分出一人去收拾已经中蛊的黑熊精,另一人则是去追吴功。 判官施展的秘法已经结束,整个人陷入强烈的虚弱状態,但他依旧挣扎著跑了出去, 他很清楚,吴功已经认出了他,如果这次不能將吴功抓住,以后恐怕很难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扫了眼正痛得打滚的黑熊精,追隨判官脚步而去,胡眉虽然还在二楼,但她有两位高手贴身保护,加上楼下留有一位高手对付黑熊精,胡眉的安全不必担忧。 更何况,胡眉现在也是六钱道行,自保能力比我更强。 从房子衝出去后,我一眼就见到了被团团围住的吴功。 何曼应该是提前在外围布下了某种陷阱,此刻吴功的真身上,不仅甲壳破碎大片,还断了几条足,模样很是狼狈。 有了刚刚与黑熊精战斗的经验,十三局的修士们不再鲁莽上前,而是主动与精保持著安全距离,利用远程法器和法术进行消耗,吴功上前大家就退,吴功后退就立即上前紧逼,充分利用人数优势,准备慢慢把吴功耗死。 照这样打下去,吴功被捉,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吴功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我在他的眼晴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 我急忙喊道: “大家小心!” 我刚提醒完,吴功便有了动作。 他將自己的真身挺直,仿佛平地立起一座长梯。 下一秒,他张开嘴巴,吐出一颗暗金色的圆球。 这东西我认得,是妖怪独有的妖丹! 我听胡眉说过,哪怕同道行的妖怪,妖丹亦有区別,简单来讲,妖丹的顏色越像纯金,蕴含的力量越是惊人! 之前在秘境,张知乐从九尾妖狐尸身上得到的妖丹,便是纯正的金色,吴功的金丹虽然只是暗金色,但同样不可小! 果不其然,金丹刚出现,就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被金光笼罩的瞬间,我只觉自己体內全身气血翻滚,眩晕、四肢无力、想要呕吐。 这什么光?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效果?!我身上的黑白无常袍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追出来的那位六钱道行高手,纵身一跃,挥刀向著妖丹斩去。 然而吴功怎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直接一头撞了上去,將高手撞飞。 也就是一人一妖交手的时候,妖丹悬浮於空中,无人看管。 我本能地抓住机会,將勾魂索甩飞出去,试图將妖丹勾回来。 “你敢!” 吴功发现了我的举动,急忙甩动身体撞向勾魂索,我立即向勾魂索中注入自己的烈, 勾魂索立即虚化成影,从吴功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我没有趁机勾吴功的魂,反正也勾不动,自始至终,我的目標只有一个一一他的妖丹! 穿过吴功身体的勾魂索在我的操控下,再次实体化,將妖丹紧紧缠住。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让一眾修士难受至极的並非妖丹释放的金光,金光只是障眼法, 真正发挥效果的,是妖丹高频震动產生的超声波,此刻妖丹被勾魂索缠住,震动一停,眾人当即恢復正常。 我尝试將妖丹弄碎,奈何道行不够,敌人即便主动把弱点亮给了我,我也没法抓住机会。 但我知道,刚刚被撞飞的六钱高手肯定能將其击碎,甚至判官吐点血氪点命,再使用一次秘法,也有可能將妖丹弄碎。 於是我用力一拽,將吴功的妖丹拽向自己。 然而我的小动作没能躲过吴功的眼睛,这次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催动全力,向我扑来! 看著犹如一辆火车头袭来的吴功,我真有一种即將命丧当场的感觉。 千钧一髮之际,两道身影同时衝到我的面前,一位是十三局的高手,一位是再次催动秘法的判官。 两人合力,將吴功挡了下来,与此同时,我的身边出现第三道身影。 熟悉的体香飘入我的鼻子,是胡眉。 胡眉先是將我向后拽去,隨后急忙道: “把妖丹给我!” 我立即向勾魂索注入自己的烈,勾魂索虚化,缠在里面的金丹当即掉了出来,被胡眉稳稳接在手中。 胡眉爆发出惊人的妖气,六条洁白的狐尾从身后长出。 她的气息刚爆发,便引得吴功的关注。 “九尾狐!” 吴功怒吼一声,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虽然被当成鱼钓,但鱼饵却是真的。 这个世上,真的有九尾狐诞生了! 吴功拼命挣扎,接连撞飞判官和十三局的高手,拼命向胡眉扑来。 胡眉面色不变,她已经凝聚好了力量,聚於五指,用力一捏。 咔! 伴隨著清脆的破碎声,吴功的金丹被捏成了碎片。 他顿时道行全无,真身重重砸地,被惯性推著前进半米,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没了金丹,吴功过往的苦修废了七成,他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老血,晕了过去。 胡眉走上前,把手摁在他的头上,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只消片刻,吴功便变回了人形。 几名十三局修土上前,给吴功上了特製的手,將他的双手反拷在背后。 何曼伸手撕去脸上的偽装,怪不得胡眉捏不出来,这偽装薄如蝉翼,比人皮还要薄上许多。 她用力鬆了口气,虽然此次行动损失不小,但只要拿下两只六钱大妖,都是值得的。 何曼对六钱高手道: “你进屋帮忙,把那头黑熊精也拿下—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房子內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声,这吼声与吴功的妖丹一样, 有强烈的震效果。 紧接著,房间里传来破墙声。 “糟糕!” 何曼喊了一声,立即冲了进去,我和胡眉紧隨其后,发现黑熊精已经没了踪影,而留下来的高手,以及陆美、陆丽两个双胞胎姐妹,都倒在地上。 三人都没有受伤的痕跡,只是受到的震效果比较强,缓了好几秒才从地上爬起来。 何曼上前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黑熊精怎么跑了?” 让中了蛊的黑熊精逃掉,三位高手脸上皆是无光。 “陆美陆丽下来帮我,很快就把黑熊精打趴下了,我们三人以为他已无再战之力,上前准备將他打晕,没料到他藏了一手.——” 陆美也开了口。 “黑熊精刚刚那一招,类似於妖族里的狮子吼,愤怒的情绪越高,震效果越好,这一招本来伤不到我们的,但他被蛊折磨得痛不欲生,反而將这一招的效果给加强了———“” 何曼很是无奈,但这些高手都是从总部借来的,並非自己的手下,何曼就算再恼火, 也没办法责怪。 她只能安慰自己。 “至少吴功被我们抓住了!” 主要任务已经完成,吴功知道许多秘密,接下来要做的,是让他把秘密吐露出来。 吴功被押走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何曼决定向德城的十三局分部借一个安静的场地,今日就开始审问。 当地分局给我们安排了一个秘密安全点,这个安全点位於荒郊的空地上,入口是一个藏在草地里的枯井,只有跳到井底,才能发现井下藏著一扇暗门。 推开暗门,这里有一间面积不少於一百平方的大房间,这里有桌有椅,还有吃有喝, 甚至藏有热武器。 吴功被十三局的修士捆在椅子上,何曼找来一盆冷水,毫不客气地泼在他的脸上。 被冷水一激,吴功重新睁开了眼晴,他四处扫视,很快就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道行锐减,他放弃了反抗,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何曼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面前。 “吴功,你如果不想受苦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吴功盯著何曼,不说话。 何曼喊人打开录像,开始询问。 “姓名?” 吴功沉默。 “姓名!” 吴功依旧不开口。 判官怒了,当即上前,就要给吴功一点教训。 啪! 何曼一把抓住判官的手腕。 “冷静点,我这录著像呢,你这样做不合规。” “不合规?你就这样坐他面前问话,一辈子都问不出来!” 何曼白了判官一眼。 “別这么瞧不起人,论审讯,十个你都没我有经验。” 何曼重新看向吴功,语气中带著三分讥讽。 “像你这种自认骨头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傢伙,我一年最少碰到二十个,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好东西。 说完,她挥了下手,一名十三局的修士,立马递上一样东西。 我定晴一看,被递到何曼手中的,是一支装满药水的注射器。 “给你介绍一下,这玩意儿叫吐真剂,是专门针对修士研发的,別管你道行多高,半支扎下去,保准你把小时候尿过几次炕都说出来。” 她顿了一下,露出一副“反派”模样。 “我知道你是妖怪,身体素质比人类好,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双倍的量。” 何曼把针头对准了吴功,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说不说?” 吴功终於开口了,不是交代,而是挑。 “你废话可真多,想扎就扎,老子倒想看看,你们人类研发的这些邪门玩意儿,到底有几分效果。” “行!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何曼不再客气,一针扎在吴功的胳膊上,將注射器中的药物,打入他的身体。 不消片刻,吴功的眼神就涣散了。 何曼再次问道: “姓名?” “吴功。” “性別?” “男。” 问完基本信息后,何曼终於问到了正题。 “你在饭店里,认出了一个人,他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跟我多年前追杀过的一对夫妇,长得很像,应该是他们的孩子。” “那对夫妇是谁?” “女的好像是十三局的人,男的不太清楚,我只是奉令行事。” “你奉的谁的令?” “我们妖盟的盟主,但这次追杀行动,跟妖盟无关,是盟主上面的人下的令。” “他都做到盟主了,上面怎会有人?” 吴功脸上的表情挣扎了几下,似乎在与药效做斗爭,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我们盟主上面还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盟主从不跟我说,但这个组织偶尔会给盟主下达一些命令,每次盟主都会认真协助完成。” 判官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杀死那对夫妇的,是你吗?” “不是,”吴功否认了,“我確实参与了追杀,但最后动手的,並不是我,而是那个组织亲自派来的人,她在动手前,曾对那对夫妇说,他们不该调查自己所在的组织,从他们调查的第一天开始,便已踏上死路。” 果然,判官的父母是因为调查黑凤凰而死! 判官双拳捏得咔咔作响,他强忍心中怒火,继续问道: “那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但我记得盟主对她的称呼,是一个代號,叫——白鸦小姐!” “白鸦小姐——.”判官咬牙切齿地重复一遍这个称呼,似是要把它刻入自己的大脑, 乃至灵魂! 何曼见判官即將失控,接替他继续询问,然而她问了许多问题,吴功也没能吐露出更多的情报。 他告诉我们,白鸦小姐出场时,脸上戴著一面白色乌鸦头的面具,除了听声音能听出是女性外,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 最终,何曼无奈地冲判官摇了摇头。 判官深吸一口气,神情重新变得平静,不管怎样,至少他已经知道杀害父母的仇人是谁。 我问何曼。 “能让我问几句吗?” “好。” 何曼让开了位置,我和胡眉走到吴功的面前。 我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去狐山捕狐?” 等了好几秒,吴功才回答道: “封神一战,轩辕坟三妖坏了妖族气运,导致我们妖族的处境越来越差,直到今日。 盟主害怕世上再出一只苏妲己那样的九尾妖狐,令世间再起祸乱,令妖族气运再受打击,所以才命我捕狐——“ 我敏锐地发现,吴功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脸上神情与之前回答何曼和判官的问题时有很大不同,有种言不由衷的感觉。 莫非他在撒谎? 第280章 真龙现世 第280章 真龙现世 不光我发现了吴功似是言不由衷,胡眉同样也有所察觉。 她扭头问何曼。 “你们研究的那个吐真剂,能確保被审讯的人一定说真话吗?” 何曼回答道: “理论上来讲,没人能扛得住,但给六钱道行的妖怪使用,还真是头一次。” 言下之意,何曼也不敢打包票。 何曼见胡眉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什么,於是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有自己的审讯方法?” 胡眉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是有,但使用的话,可能会把妖盟的人招来。” 何曼已经知道胡眉是九尾狐了,继续装傻没有意义,於是胡眉把自己施展魅术会招来妖盟之人的事情讲了出来。 何曼听后笑出了声。 “招来好啊!正愁没办法给整个妖盟定罪呢!我们现在只抓住了吴功,牵扯不到整个妖盟,可若妖盟的人来抢人,那可就有意思了!” 何曼顿了一下,鼓励胡眉。 “你尽情施展魅术,放心大胆的用!我们这里有四位六钱道行的高手坐镇,又是官方场所,我就不信妖盟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找你麻烦!” 胡眉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侧头向我看来。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来何曼说的很有道理,二来我巴不得十三局与妖盟全面开战,以十三局的能力,绝对有办法让整个妖盟覆灭或彻底转入地下,到那时,妖盟盟主就算再想抓住胡眉,也会有心无力。 见我点头,胡眉答应下来。 “好!让我试试!” 她走到吴功的身旁,抬手放在吴功的头顶上。 下一秒,胡眉的掌心中释放出一股非常独特的无。 我之前见过胡眉施展魅术,那时她的无也很独特,但与现在的无绝不相同, 我仔细辨別,震惊的发现,胡眉的然里,多了一点——-苏妲己的感觉。 苏妲己没有骗胡眉,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胡眉!她的印记,已经深深刻入胡眉的肉身、魂魄,乃至命运! 隨著胡眉的源源不断的注入吴功体內,吴功原本就很呆滯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了神采。 何曼嚇了一跳,大概以为胡眉的魅法能消除吐真剂的药效。 几秒钟后,胡眉重新走到吴功的面前。 我敏锐的发现,吴功看向胡眉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如果要用词语来形容,这应该是一种包含痴情、狂热、崇拜乃至臣服的眼神! 胡眉把刚刚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去狐山捕狐?” 吴功再次回应了这个问题,但从他口中说出的答案,与之前的回答,大相逕庭! “因为盟主身后之人,想要九尾狐的力量。” 听到这个回答,何曼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截然不同的答案,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吴功扛住了吐真剂的药效!说了谎话! 她示意一旁的同事將此事记录上报。 胡眉继续询问,並验证了我的猜测。 “所以,刚刚你是撒谎了吗?” “对,我撒谎了。” “那你们盟主身后之人,是谁?” “我不清楚,有可能是白鸦小姐,也可能是其他的人,但不管是谁,对方一定是黑凤凰组织的人。” “为什么?” “因为我们盟主,也是黑凤凰的成员!”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 我们之前猜测,妖盟与黑凤凰是合作关係,但现在吴功的回答,推翻了这个猜测。 真相远比设想更加可怕,遍布全华夏,魔下收揽了数不清妖怪的庞大妖盟,竟然是黑凤凰的下属势力! 或许普通的妖盟成员並不知此事,但妖盟盟主却可以向他们下达命令,从而帮助黑凤凰做事。 胡眉的声音微微发颤, “也就是说,真正需要九尾狐的,是黑凤凰?” “没错。” “黑凤凰需要九尾狐做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秘密是我自己发现的,我不敢询问盟主,每次提及黑凤凰,盟主都会变得十分谨慎,我怕自己知道太多,会被他灭口。, 胡眉隨后又问了几个有关黑凤凰的问题,但答案都是一样的一一不知道。 我看到判官看著胡眉欲言又止,立即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我凑到胡眉耳边,说了两句话。 胡眉微微点头,开口询问。 “刚刚关於当年你们追杀那对夫妻的回答,你有没有撒谎?” “没有,那些回答,都是真的。” 我再次看向判官,他冲我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谢意。 我还以微笑,隨后稍加思索,再次对胡眉道: “细问一下妖盟盟主的事情。” 妖盟盟主十分神秘,就连十三局的记录里,都鲜有他的资料。 既然已知此人是黑凤凰的成员,那便是我们自前所能寻到的唯一突破口。 “好,”胡眉继续审问,“你们盟主,叫什么名字?” “我们妖盟的成员,没有人知道盟主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的代號一一黑龙。” “黑龙?难不成你们盟主的真身是一条龙?” 吴功接下来的回答,让在场之人,又一次心惊。 “没错,我们盟主的本体,是一条龙!” “不可能!”何曼忍不住开口反驳,“现在哪里还有龙的存在?!” 我疑惑的看向何曼,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 何曼发现自己失態,做出了解释。 “龙是华夏的图腾,对於世上有没有龙,江湖上一直存在很大的爭议。 十几年前,为了得到真相,十三局组织了很多专家,集结了很多人手,四处探寻龙的歷史与踪跡,我也是这项活动的参与者。 我们这些人,整整调查了三年,跑遍了华夏大江南北,最终得到的结论是,龙是虚构的,从未真实的存在过。” 十三局得出的结论,向来严谨,相比於吴功,我更相信何曼的话。 胡眉也道: “我也从未在其他妖族口中听说过龙的確切存在证据,但吴功中了我的魅术,不可能撒谎。” 似是为了向胡眉证明自己,吴功迫切的解释。 “我没有撒谎!盟主她的確是条龙!但是一条人造的龙!” “人造的?”胡眉惊讶的追问,“这话怎么讲?” 吴功继续讲述。 “我刚加入妖盟时,曾经听妖盟的一位老者说过,盟主本是一条雌性黑蛇妖,她尚且年幼时,连同一窝兄弟姐妹,被神秘人类修士抓走。 传闻被抓走的蛇妖,被神秘修士进行了身体改造,但最终只有我们盟主活了下来。 从那之后,盟主便从一条蛇变成了一条龙,不仅道行大增,变化真身后,还有腾云驾雾、移山倒海的神通威能。” 吴功的话,著实让人难以相信,可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却又不像在撒谎。 胡眉再问。 “你们盟主什么道行?” “不知道但我每次见到她,都会本能的感到恐惧,就像是见到了鸡精。” 鸡乃蜗天敌,蜗见到鸡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心生恐惧完全出於已经融入血脉里的记忆,很难靠自身毅力完全消除。 吴功见到黑龙,能產生这样的感觉,说明对方的道行,绝对在他之上。 七钱,还是八钱? 我的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这样的敌人若是出现至此,眼下这些修士,还真抵挡不住! 我突然就后悔,刚刚答应让胡眉施展魅术了! 我当即问吴功。 “这个叫黑龙的女人,人在何处?” 吴功没有张嘴,显然他只回答胡眉的问题。 胡眉厉声训斥。 “回答他的问题!” 胡眉下令,吴功便老老实实的开口了。 “盟主她就在德城,我得到沾有九尾狐气息的布片后,立即將此事上报给了盟主,平日极少露面的盟主竟是立马赶了过来,与我们一同来到了德城。 因为不知道情报的准確性,盟主就派我和老黑先来探探情况——.” 吴功的话还没讲完,我便彻底站不住了。 我一把抓住胡眉的手腕,衝著何曼大喊。 “快离开这!” 妖盟盟主黑龙就在德城,一个超越六钱道行的强者,真身甚至可能是只存在神话传说里的大妖,而且早已验证她拥有远程追踪九尾狐魅术的能力! 如果黑龙只是单纯的妖盟盟主,为了手下的安危,为了妖族的未来,她或许不敢正面冲入十三局的地盘,留下会被秋后算帐的把柄。 但黑龙真实身份是黑凤凰的成员,如果她一切以黑凤凰的利益为主,妖盟可以隨手拋弃的话·她现在极有可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何曼听到我的吼声,原本的自信荡然无存,她的眼神,甚至稍显混乱。 她当即下令。 “所有人,立即离开这里!” 离门最近的修土,立即准备开门,就在这时,一股恐怖的妖气,从上方传来。 我心中一沉,要知道,这里可是地下,多高道行的妖怪,才能做到妖气穿透厚厚的土层后,依旧拥有泰山压顶般的可怕压迫感? 毫无疑问,最坏的猜想变成了现实,黑龙赶到了! “別开门!” 何曼出声,阻止自己的人开门。 她衝到北侧墙壁,一拳打碎了墙壁上的塑料箱,將一颗红色的按钮摁了下去。 这个按钮我早就看到了,原本以为是消防报警器,如今看来,它另有用途。 在按钮按下的瞬间,房子里的灯立即变红,紧接著,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何曼向我们解释道: “这里是十三局设置的安全点,墙壁里镶嵌有防御力量极强的符文,拥有短时间內抵御七钱修士攻击的力量。 除此之外,符文激活还会触发十三局最高级別的警告,现在不光德城分部知道我们遇到了麻烦,附近几个城市的分局也会自动接到求援通报,相信过不了多久” 何曼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听到,因为一个更大的响动,將其声音掩盖。 也有另一种可能,何曼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响动是从上方传来的,当我本能的抬起头时,厚重的天板已经砸了下来! 我完全出於本能的將胡眉推出砸落重物的覆盖范围,隨即,我的大脑瞬间岩机。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只有不到十秒的时间,也可能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我恢復一丝知觉,艰难的睁开眼睛。 我的视线非常模糊,眼里似是进了沙土,眼泪流个不停。 好在泪水很快將沙土衝掉,我终於能看清眼前场景。 我半边身子被掩埋在石头和泥土之下,动弹不得,甚至毫无知觉。 我肯定自己受了重伤,但此刻却察觉不到丁点疼痛。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上方有泥土和流沙坠落髮出的窒声。 大家呢?刚刚满满一屋子的人呢?都被活埋了吗?他们·还活著吗? 我试图挣扎一下,但只有半边身子能用上力气,可不管我如何用力,都无法將压在身上的重石与泥土推开。 “胡眉!”我大声呼唤。 “胡眉!你在哪里?!” 我没听到胡眉的回应,心中不禁慌乱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刻,上方传来一声音调与音色都非常特殊的吼叫。 这声吼叫,初时如雷霆在云海深处碾过,继而又如千万根金箭破空发出尖啸,而它的尾音,则是裹挟著山崩地裂的气势,在空中轰然炸开。 这声音我是第一次听到,心中却本能的浮现出两个字一一龙吟! 我急忙向天上看去,此刻处於坑底的我,犹如一只坐井观天的蛙。 我看到一条体型庞大细长的黑影,盘旋於蓝天上,它身形如蛇,却长有四爪,头部生有鹿角,双眼赤红,嘴角两侧的须如长丝飘动。 它的身上,长满了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冷的暗光。 龙!这是一条真正的龙! 吴功说的是真的,妖盟盟主如她的代號,是一条黑色的龙! 很快,我的目光锁定在黑龙的龙爪上,那里有黑色龙体上,唯一的一抹白。 待我看清这抹白是什么,心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掐住,眼眶欲裂! 那是胡眉!变回九尾狐真身的胡眉! 胡眉双眼紧闭,头与六条尾巴自然下垂,不知生死。 黑龙向看远方飞去,我急得大喊。 “站住!给我站住!把胡眉还给我!” 然而源於地面之下的声音,如何能传到与白云齐平的高空上?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胡眉被黑龙带走,越来越远,直到身形彻底消失不见—— 第281章 半身不遂 第281章 半身不遂 胡眉被带走了,我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觉自己全身气血往心臟涌,然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昏迷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胡眉双手被铁链拴住,吊在半空,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什么都看不到。她流著泪,一直呼唤著我的名字。 “陈九,陈九—“” “胡眉!”我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嘿!他醒了!”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张知乐? “老胡!快来!陈九醒了!” 没错,是张知乐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睛,许久未见到的光刺得我眼泪直流。过了很久,我才適应过来。 入眼是一只胖得过分的鸽子,它站在我的胸口上,发出“喷喷”的声音。 “这都没死,你小子命可真是够大的!” “咕咕?”我挣扎著想要起身,然而腰腹部的肌肉仿佛消失般,始终没有传来发力的感觉。 奇怪,我是躺了太久,身体僵住了吗? 不行!我得快点起来,我要去救胡眉! 我努力挣扎,然后惊恐地发现,我的身体除了脖子和左手,竟是没有一处可以动! 就在我本能地產生惊慌时,鬼医胡秋雨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別挣扎,我刚把你的神经接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胡秋雨走到床边,跟他一同来的,还有刚刚去喊人的张知乐。 张知乐问我: “你感觉咋样?” “我动不了。” “动不了就对了,”张知乐非常严肃地对我说,“我和咕咕把你从坑里挖出来时,你的脊椎骨被塌陷的天板给砸断了,半边身子血肉模糊,那叫一个惨烈。” 他顿了一下,接著道: “幸好老胡离著德城不算远,我让他十万火急地赶了回来,总算是保住了你的命。” 胡秋雨接过了话茬: “断骨我给你接上了,断掉的神经也给你接上了,还给你用上了价值千金的独门药方。但神经不比肌肉和骨头,它恢復得非常缓慢,你至少要在床上躺一年,才能重新行走。” 要在床上躺一年?! 胡秋雨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我的心头上。 我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速,变得极为急促,胸腔里的心臟更是碎碎直跳,似要从我的喉咙里跳出来。 “冷静!” 胡秋雨急忙上前一步,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在我的胸口上。 下一秒,我只觉自己的心跳速度瞬间减半,原本翻滚的气血,也迅速平静下来。 “胡医生——”我哀求道,“想办法治好我—胡眉被人抓走了,我要去救她—” “唉!” 胡秋雨深深地嘆了口气,他犹豫再三,给了一个让我绝望的答案。 “对不起,一年时间让你站起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我久久回不过神来,张知乐见我这副模样,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 “你老婆被人抓了矣!你能就这么放弃?换作是我,你不是还有一只手能动吗?一年时间让你恢復,是鬼医的极限,不是鬼匠的极限,你雕刻的诡像不是號称能实现任何愿望吗?那就想办法,让自己站起来!” 咕咕从我胸口上跳起来,然后用翅膀狠狠地抽了张知乐一巴掌。 “你小子,站著说话不腰疼!” “不—”我咬牙道,“咕咕前辈,张知乐说的没错,只要还有一只手能动,我就可以雕刻诡像!” 我对捂看脸颊的张知乐道: “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要打个电话。” “你的手机坏掉了,用我的吧!” 我记得黑哥的电话號码,立即打了过去。等黑哥接通电话,我冷静地说明了状况。 听到胡眉被抓,而我半身不遂,黑哥明显慌了神。 “陈九,你在哪——我我和李哥马上去找你——” “黑哥,別慌!”我沉声道,“地址我会让张知乐发给你的,在此之前,你把我接下来的话,牢牢记住!” “好!你说!” “你去酒馆二楼,我和胡眉的臥室,床底下有一个木盒,还有一个貔貅模样的透明罐子,这两样东西,你给我带过来,途中一定要保管好,一定不能弄丟,明白吗?” “你放心,就算是把我自己弄丟了,这两样东西也不会丟的!” “还有把童谣也带来!” “带她做什么?”黑哥满心疑惑,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童谣的真实身份。 “不要问,把我的情况告诉她,她会来的。” “好,都听你的。” 木盒里有《纵鬼篆》和从唐家带回来的灵玉,貔貅罐子里有足够兑换修罗的阴德金幣。而把童谣喊来,一是需要她与阎王沟通,换来修罗;二是我想请她查明胡眉的位置。 若是不知道胡眉的位置,哪怕我重新站了起来,天下之大,又该去哪里寻她? 掛掉电话后,我知道自己目前再心急也无用,於是主动询问张知乐。 “你怎么会来救我?” 张知乐解释道: “你们和那只精交手前,我跟判官联繫过。当时我刚一雪前耻,打贏泰爷的大弟子,閒著也是閒著,准备过来凑凑热闹。我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我赶到时,刚好看到那只黑龙抓著你老婆离开,我寻著它飞来的方向寻找,找到了埋你的那个深坑。” 一旁的咕咕庆幸道: “你幸好慢了半步,否则就我这小体格,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你们全部挖出来。” 我真心感谢张知乐,如果不是他,我恐怕已经死在坑里了。 “对了,除了我,你还救出了谁?” 当时待在地下安全室的人,有十几个,判官和何曼“ 张知乐猜到我在想什么,回答道: “我和咕咕总共救出四个人,除了你之外,还有判官与何曼。危险发生时,判官把何曼护在了身下,保住了那女人的性命。” 我心中有些惊讶,判官竟然会捨命去救何曼? “这两人就在隔壁病房躺著呢,他们伤得没你重,也就是伤了几根骨头,有老胡医治,连后遗症都不会留下。” 说到这里,张知乐顿了一下。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叫陆丽的活了下来,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將她护在身下。只可惜,这个女人虽然道行比判官高,但运气没判官好,一颗几百斤的石头刚好砸在她的脑袋上,当场就没了· 后来当地十三局的人赶到,帮著我一起救人,但很可惜,没再找到任何一个倖存者。” 我听后心中一阵悲凉,这些人不久前还与我並肩作战,如今却是天人永隔。 我在心中默哀片刻,接著问张知乐。 “我昏迷多久了?” “不到两天,除了老胡的功劳,你的诡像也是关键。” 说完,张知乐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 我用能动的左手接了过来,是我的金雕黑白无常诡像。 这尊诡像已经变了形,但不是被重物所压,而是我在安全屋塌陷时,本能地施展了它最大的力量,在把胡眉推离危险区域的同时,无常袍子套在我的身上。也多亏了无常袍, 我才侥倖捡回一条命。 我问张知乐: “你知道京都唐家吗?” “听说过,很厉害的算命家族。” “我手机坏了,你能不能帮我联繫一下唐家的唐涛,我需要他帮忙算一下胡眉是不是还活著,最好能算出她如今身在何处。” 张知乐挠了挠头。 “行!我给我爹打个电话,他跟我不一样,是江湖上的老好人,结交的朋友也多,应该能帮你联繫上唐涛。” 张知乐出门去打电话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张知乐的手机上。 接通后,张知乐把手机放到我的耳边。 “陈九吗?” 是唐涛的声音。 “唐涛,你听我说——” 我用最简单的话语敘述出自己的处境,唐涛听后大吃一惊,急忙道: “好,我现在就帮你算!你別掛电话。” 我耐心地等著,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听筒里终於再次传来唐涛的声音。 “陈九,我算完了,胡眉她还活著,而且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鬆了口气。 唐涛继续道: “至於她如今在哪,我实在算不出来,绑架她的人非常谨慎,用某种法器完全遮蔽了她的气机,要不是夜间我可以观星,我恐怕连她的命运轨跡都捕捉不到。 对了,你得快些去救她,虽然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我算到,十日之后,她將迎来灭顶之灾!此劫若是不破,她必死无疑!” 十日! 我握著手机的左手不自觉地用力,差点把张知乐的手机给捏碎。 “我知道了,谢谢你!” “都是朋友,別这么客气,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你儘管开口!” “多谢,如果真有需要,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掛掉电话后,我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十日—我只剩下十日时间了。 在这十日里,我不光要重新站起来,还要得到足以与黑龙对抗的力量,以及找到胡眉被关押的地点。 这三点,一点比一点难。 第二日清晨,酒馆的三个员工,都赶了过来。 黑哥和李广看到我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样子,眼晴一下子就红了。 “老板,您还好吗?”李广满是自责,“都怪我和小黑没能力,否则—” 我抬起左手,制止了李广继续说下去。 “你们早晚都能帮上我,现在不说这个,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黑哥打开一个上了锁的行李箱,“你要的木盒和罐子,看看对吗?” “对,扶我起来。” 李广上前,把我扶了起来,隨后我看了他和黑哥一眼,开口道: “李广,黑哥,麻烦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隨后目光同时落在童谣身上,就连平日里脑子最转不过弯来的黑哥此刻也想明白,我是有话要单独与童谣说。 两人没有多问,退了出去,並关好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童谣,童谣走上前来,扫视我一眼后,眉头紧皱。 “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说来话长,回头我再跟你细细解释,当务之急,是找到胡眉在哪!” 我盯著童谣的眼睛。 “帮帮我,找到她!” 童谣沉默片刻,用力点了点头。 隨后,她取出自己的判官令牌,施了法术,令牌散发微光,一闪一烁,似是在与什么人沟通。 片刻之后,她身前的空间突然裂开,紧接著,一个古老的捲轴从中飞了出来。 在这个捲轴上,我感受到了阎罗王的气息。 待到空间裂缝合拢,我问童谣。 “这是什么?” 童谣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生死簿!阎罗王给的。” 说完,她抬手一挥,只见生死簿缓缓展开,簿纸薄如蝉翼,上面写满了人名。 童谣施法搜索,生死簿一边展开,一边收拢,簿纸仿佛转动的磁带,越来越快。 大约过了一分钟,生死簿停了下来。 我努力抬头去看,在簿纸上看到了胡眉的名字。 童谣伸手去探,谁知就在她手指触碰到胡眉名字的瞬间,一道金光突然从胡眉的名字上亮起,紧接著,童谣触电般將手收回。 童谣脸色大变,她不敢置信地问我, “好强的气运我以前探查过胡眉的信息,不是这样的——” 我想到一种可能。 “大概是因为,她背负了苏妲己的命运—— “苏妲己?歷史上灭商的妖狐?”童谣皱眉,嘆了口气,“如果是她给的气运,那我也没办法继续探查了。” 我急了。 “那要怎么办?能不能请阎罗王亲自出手探查?” “不能,”童谣当即拒绝,“阎罗王乃十殿阎王之一,代表著阴司的秩序,他可以探查胡眉的信息,却不能告诉你,否则便是坏了规矩-他把生死簿藉由我查阅,已经算是法外通融了.” 童谣很快又想到一个办法。 “查不了胡眉,那就查抓走她的人!告诉我,抓走胡眉的人,有何特徵,越详细越好!” 我当即道出对方最明显的三个特徵。 “妖怪,雌性,是条黑色的龙!” 第282章 哪吒闹海 第282章 哪吒闹海 听到我的描述,童谣眉头微皱, “你刚刚说什么?龙?” “没错,是龙!不过有情报说,她的本体是一只蛇精,但在经过特殊改造后,变成了龙。” 我知道童谣很难相信,因为一开始,我听到龙后,反应与她一模一样。 “你不用怀疑,因为我已亲眼所见。” 童谣还是信我的,没有继续追问。 “蛇精——你等等。”” 童谣再次翻阅起生死簿,这本生死簿属於阎罗王,比一般判官手中的副本,记载的內容多得多,因此翻阅起来很费时间。 这次搜索,童谣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找到了!” 我很想凑上前看,可惜双腿没办法行走,只能坐在床上干著急。 但我看到,童谣再一次皱起眉头,而且比刚刚皱得还要深。 我心惊的问道: “怎么了?你该不会又无法查看吧?” 童谣微微摇头,將生死薄掌到我的面前。 我仔细一瞧,生死簿此刻展现的信息中,有一半字跡是模糊的,字墨仿佛被水打湿了一般。 但从剩下清晰的字跡可以得知,这就是黑龙的信息。 “字墨为什么会是模糊的?” 童谣回答道: “这种情况,我曾听阎罗王讲过,因为命运不定,生死簿无法预测其阳寿,所以字跡才会模糊。” “预测?” “嗯,生死簿乃上古法器,上面记载的阳寿都是预测出来的,当然,百分之九十九, 都不会出错。” 我紧张的问她。 “能通过已有的信息,定位黑龙在哪吗?” 童谣微微摇头,我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了。 “抱歉。” “没关係。” 我没责备童谣,毕竟她已经拿出了很大的诚意来帮我,只是结果不如意罢了。 如今想要救胡眉,还得靠我自己的本事。 “童谣,你帮我跟阎罗王打声招呼,我准备兑换一只修罗。” 童谣並未露出惊讶的表情,想来早已猜到我打算做什么。 “好!我会请阎罗王消除修罗的执念,確保你拿到手就能用。” “多谢。” 修罗的执念,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四钱修士可以压制或消除的,拿到手就能用,非常重要。 我把貔貅罐子交给童谣,童谣取走五十枚阴德金幣,然后將罐子还给了我。 至於换什么样的修罗,还得等我確定雕刻什么诡像,才能决定。 我请童谣离开房间,隨后打开了黑哥带来的木盒。 盒子里有两样东西,分別是鬼匠秘籍《纵鬼篆》和从唐家得到的灵玉。 我把《纵鬼篆》取了出来,借著从头顶落下的灯光,开始翻阅。 这一翻,便翻到了天亮。 其实从学会刻像到现在,《纵鬼》我已经翻阅了不下三百遍,其中记录的每一尊神明,我都记在了脑海里。 这一夜的翻阅,与其是在寻找答案,倒不如说是在排除选项。 最终,我在心里列了三个神明候选。 我合上《纵鬼篆》,进行最后的思考。 第一个选择,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的金雕诡像已经失效,我已经无法使用他们的力量,这二位阴司神明与我共鸣,且合作已久,將金雕升级为玉雕,成功率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板上钉钉。 但是这二位神明没有让我重新站起来的能力,即便我雕刻成功,也无法去救胡眉。 第二个选择,阎罗王。 阎罗王与我有交易,因此我们之间也是相互共鸣的,之前为了给殭尸还魂,我曾刻过他的诡像,用灵玉再雕刻一次,成功率或许没有黑白无常高,但百分之七十,还是有保证的。 而且阎罗王乃阴司十殿阎王之一,本事肯定比黑白无常大的多,或许他有办法恢復我的肉身,或者能让我以魂魄的形態去战斗,因此,是可以考虑的选项。 只是选择雕刻阎罗王诡像,有一个不確定的因素,那就是如何寻到胡眉。 童谣说阎罗王是可以查阅生死簿上所有信息的,但我用诡像继承阎罗王的能力可不可以查阅,我没办法打包票。 毕竟玉雕诡像虽然能够让供奉者继承神明的力量,但还是要看自己的根基牢不牢固, 以我目前的道行,即便成功雕刻出玉雕诡像,也至多將道行提升至六钱,也就是跟胡眉, 吴功等人相同的境界,比不得现在的童谣。 换句话说,我依旧有可能无法阅读生死簿上胡眉的信息,若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 毕竟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九日了! 第三个选择,也是最后一个选择,哪吒闹海! 《纵鬼篆》里有许多神明,不止一个形態。 就拿哪吒举例,有我曾经供奉过的“哪吒削骨”,有我正在考虑要不要选择的“哪吒闹海”,还有最终形態的“三坛海会大神”。 我之所以会考虑哪吒闹海,是因为在神话传说里,这个时期的哪吒,完全符合我两件所求之事! 说起哪吒,其最有名的故事,便是其与龙族的恩怨。 相传哪吒的母亲,怀孕三年六个月才將他诞下,且生下时,並非人形,而是一个肉球哪吒的父亲,陈塘关总兵李靖以为是妖怪,一剑將肉球劈开,里面竟是一个可爱的男婴,正是哪吒。 哪吒降生后,太乙真人前来贺喜,收哪吒为徒,並赠他乾坤圈和混天綾两件宝物。 一日,哪吒到东海九湾河洗澡,他拿出混天綾在水中摆动,搅动了龙宫,还晃倒了水晶宫。 东海龙王派夜叉李良上岸查看,夜叉见哪吒在洗澡,举斧便砍,哪吒用乾坤圈將其打死。 接著,龙王三太子敖丙前来问罪,与哪吒打斗起来,哪吒用混天綾裹住敖丙,又用乾坤圈將其打得现出原形,抽筋而死。 东海龙王得知儿子被杀,愤怒不已,要到天庭告状,哪吒为了不连累父母,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只剩一缕残魂。 然而哪吒死后,东海龙王依旧不肯罢休,他请来其他三海龙王,兴风作浪,水淹陈塘关。 得知此事的哪吒,在师父太乙真人的帮助下,以藕做骨,以莲为肉,重铸肉身。 復活后的哪吒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大战四海龙王,最终平息了这场风波。 而所谓“哪吒闹海”,就是刚刚塑完新身,重生之后的哪吒。 在《纵鬼篆》中,这尊诡像的形象,是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肩缠混天綾的哪吒,一人独战四龙! 没错,这尊诡像中共有五位神明的形象,是极为少有的多神明诡像。 按照书中记载,供奉哪吒闹海诡像,能残躯重生,且对一切带有龙族血脉的妖怪杀伤力翻倍,比如蛇精、蛟精,且对龙族血脉有极敏锐的感知能力,或许我可以借用这个能力,寻到黑龙在哪。 如果用灵玉雕刻,供奉者还会额外得到哪吒传承的力量。 我的阴德金幣,只够跟阎罗王兑换一只修罗,因此没有试错的机会,思来想去,我决定雕刻哪吒闹海诡像。 在告知童谣我的决定前,我还需要做一个实验,看看自己能否与哪吒共鸣,因为供奉玉雕诡像的前提,便是共鸣。 虽然鬼匠没有共鸣神明的数量限制,但也不是可以和每一个神明都產生共鸣。 比如我不久前供奉的神农氏诡像,便无共鸣反应。 想要测试自己和哪吒共不共鸣,有个很简单的方法,那就是先刻一尊相同的木雕诡像,用鬼匠秘法进入通神空间,亲自去问一问哪吒。 时间紧迫,確定好方案后,我立即行动起来。 我先是把黑哥和李广唤了进来,让他们去给我找一块木头。 因为不会往木雕诡像中注魂,所以对木材没有任何要求,能刻就行。 这点小事两人很快就办好了,可当真正需要雕刻时,我遇到了难题。 我肉身伤得严重,只有左臂可以活动,而我是右撇子,此前雕刻诡像也都是右手握刀,突然改用左手,倒不是做不到,但雕刻出来的诡像,质量肯定是大打折扣。 木雕诡像也就罢了,玉雕诡像可不能这么干,任何一点瑕疵,都有可能导致灵玉的损坏。 思来想去,我决定换种雕刻方法。 我让黑哥和李广找来钢钉与铁丝,钢钉分別打在天板和地面上,用铁丝相连,铁丝中央则是拴著要雕刻的木头。 我让二人把铁丝有多紧崩多紧,保证在雕刻的过程中,木头不会有太大的颤动。 隨后,我文让黑哥去找了辆轮椅。 轮椅找来后,我让两人把我架上轮椅。 我尝试运转丹由里的烈,还好,非常的顺畅,我只是神经受到了损伤,经脉並无大碍。 我將自己的烈注入血阴刀,下一刻,血阴刀从我的衣服里飞了出来。 血阴刀的本质是一把诡像,只要我操纵得到,意念想到哪,刀就刻到哪。 我尝试了一下,在悬空的木头上刻了两刀,效果非常的好。 李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嘆。 “老板,你这招也太神了!这刻刀不光能飞刀杀人,还能凌空刻像!” 我苦笑著回应。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方法,拿飞刀刻诡像,纵观古今几十位鬼匠,我恐怕是头一个。” 使用飞刀刻像,雕刻精度完全不成问题,唯一的难点,就是消耗的太快了。 拿血阴刀杀敌,只要操控它飞过去就行,但用来刻像,却要精確到一分一毫,每操纵一次,便要消耗大量的无。 一个普普通通的木雕诡像,我竟是用了整整一日,才雕刻成功,期间歇了又歇,还请胡秋雨过来帮忙,用了些神奇的医术,加快我恢復烈的速度。 待到天黑,我长吐一口浊气,隨后意念一动,血阴刀在诡像上下飞过,斩断铁丝捆绑之处。 黑哥眼疾手快,一把將跌落的诡像接住,送到我的面前。 “陈九,给!” 我从黑哥手中接过诡像,仔细打量,这尊木雕哪吒闹海诡像的细节堪称完美,找不到丁点瑕症。 我看向李广,李广心领神会,立即道: “供奉用的东西我都找来了,摆在隔壁房间了,老板,我推您过去。” 李广推著我来到隔壁,这里是德城十三局开设的疗养院,因此有求必应。 我亲自把诡像摆在供桌上,用血阴刀划破手指,涂抹在线香上。 隨后,我又將运烈逼出一滴精血,滴在诡像上。 准备工作完成,我把香点燃,插入香炉,施展秘法。 我恭敬的喊道: “哪吒大神在上,有恶龙掠走我的妻子,恳请您借我神力,助我將妻子救回!” 我內心志志,因为没有准备扮神恶鬼,因此如果我与哪吒无法共鸣,什么都不会发生相反,如果可以共鸣,我的意识將会被哪吒拉入通神空间,与他见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我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我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紧张到左手微微颤抖。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我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气,失败了吗? 就在我准备让李广把推回病房,准备按照备用方案雕刻阎罗王诡像时,我的意识突然恍惚了一下。 下一秒,我惊讶的发现,四周景象大变。 洁白的病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水塘。 冰凉的感觉从我脚底传来,我低头一看,自己膝盖以下,全都没在水中。 我扫视四周,水塘里长满了莲,莲朵朵盛开,荷叶片片舒展,景色美丽动人。 “来这边。” 我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青年,正端坐在一片巨大的荷叶上。 毫无疑问,他是哪吒。 区別在於我雕刻的哪吒,刚刚重塑肉身,乃少年模样。 而眼前的哪吒,年龄看上去要大上一些。 我走上前,主动行礼。 “凡人陈九,见过三坛海会大神。” 哪吒没有任何废话,直言道“我知道你所求,但你可知,重塑肉身的前提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这问题—该如何回答? 哪吒没给我思考的时间,直接给出了答案。 “重塑肉身的前提,是肉身毁灭,不经歷剔骨削肉之痛,便无法塑造完美替代之身。 说完,他唤出一把锋利的宝剑,扔在我的面前,激起大片水。 “只要你能忍受我当年之痛,我的力量,便借你了。” 第283章 你想不想学抽龙筋? 第283章 你想不想学抽龙筋? 看著脚下的宝剑,我毫不犹豫地捡了起来, 要我体验割肉削骨之痛?我早就体验过了。 我问哪吒: “你要我削多少片肉?” 哪吒不言,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我,从他轻蔑的眼神不难看出,他压根不信我能完成他的考验。 见他不想回答,我没再多言,直接抬起自己的左臂,一刀削了下去。 宝剑锋利,我握剑的右手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反馈感,一大片血肉已削了下来,比日料店里切生鱼片的师傅还要丝滑。 明明只是意识,我的“身体”却溅出鲜血,刺痛感更是无比真实。 我闷哼一声,额头上当即疼得冒出汗珠。 当初我供奉哪吒削骨诡像时,时不时就会体验这样的疼痛,区別在於,当时可以用止疼药缓解,现在却只能靠意志力硬抗了。 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自削一剑后,心中都会打退堂鼓。 有些人骨头硬,或许能抗住敌人凌迟般的折磨。 但自己不停割自己的肉,又有几人能下得去手? 別人不能,我能! 相比於有可能失去胡眉这个结局,这种又不会真正死去的削肉体验,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我挥剑削下了第二片肉。 宝剑的剑身,被血染成了红色,我的左臂,更是鲜血淋漓。 正常来说,失血这么多的人,哪怕还没昏过去,也会头晕眼,但我没有一点症状。 相反,我非常清醒,比一口气连喝三杯咖啡还要清醒。 换句话说,我將完整地体验“自我凌迟”的全过程。 可这又怎样呢?我心中毫无波澜,第三次挥剑。 一剑,一剑,又一剑。 我脚下的池水,已经染成了红色,我的左臂只剩森森白骨。 整个过程,我除了哼了几声,没喊一声痛。 切完了左臂,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腿,准备落剑。 可就在我刚把剑举起来时,前方传来一声轻喝: “够了!” 我抬头望去,哪吒看我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再无丝毫的轻视,相反,多了几丝认可。 他手指一勾,我手中的宝剑倒飞回去。 哪吒接住宝剑,平静道: “我认可你了,等你搭建好沟通两界的桥,我便把力量借给你。” 说完,四周场景渐淡,我的意识离开了通神空间,回到肉身之中。 “醒了!老板醒了!” 我听到李广兴奋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黑哥和李广站在我的面前,两人皆是一副使劲鬆了一口气的模样。 “?我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感觉身上湿漉漉、黏糊糊的,低头一看,衣服被汗水打湿了大半,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黑哥解释道: “陈九,你是不知道你刚刚的模样有多嚇人,咬著牙身子颤抖,说真的,我真怕你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 我笑了笑。 “没事,重新体验了一下过往。” 两人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我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 李广问我: “老板,哪吒认可你了?” “对!我已经可以和他共鸣了,接下来,就是玉雕了。” 我让两人帮忙换了身衣服,又补充了些水分,隨后黑哥在我的指挥下,从济城带来的木盒里,取出一块灵玉。 正常来说,玉雕有一整套完善的雕刻工具,但我现在只有一把血阴刀可以操控。 因此,我需要比刚刚木雕时更加认真小心,木雕刻错一刀,尚有弥补的空间,大不了换块木头重新刻。 但玉雕不行,玉太脆了,一不小心,有可能整块开裂,而且灵玉的数量有限,容错率相当低。 我没有著急下刀,而是闭上眼睛,缓慢地呼吸,进入冥想状態。 一般来说,鬼匠刻像,《纵鬼篆》便是最好的教科书,书上怎么画的,鬼匠就怎么刻,不会出错。 可如今,我已经提前见过了哪吒,虽然是成神后的哪吒,但其眉目、性格、气质,依旧留有当初闹海时的七分模样。 相比於书中经他人笔墨画出的样貌,我在通神空间中见到的,才是真正的、活生生的哪吒。 於是,我大胆地选择更改诡像的样子。 经过充分构思后,我再次运注入血阴刀,在我的操控下,血阴刀向著灵玉飞去。 一刀,两刀,三刀每一刀我都下得十分乾脆,绝不犹豫,绝不拖泥带水。 不知不觉间,我进入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態,在这个状態下,我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劳累,甚至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伴隨著“眶当”一声,血阴刀坠落到地面上。 呼!呼!呼!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此刻我的丹由內,一丝然都榨不出来了。 我燃尽了所有的力气,终於是完成了玉雕。 我有气无力地喊来黑哥和李广,让他们帮我把玉雕诡像取来。 当玉雕哪吒闹海诡像被放在我的左手手掌上时,一股冰凉的感觉,沁入我的掌心。 我仔细端详,玉雕的模样十分完美,比在京都唐家雕刻的试水作完美许多。 尤其是哪吒的脸,榭栩如生,与我在通神空间中见到的,除了多了几丝稚嫩外,气质完全相同。 成了! 当然,想要真正获得哪吒神力,还差最后一步一一注鬼! 只有修罗级別的鬼,才能发挥玉雕诡像的威力。 我问黑哥: “童谣回来了吗?” 昨日我確认自己可以与哪吒共鸣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童谣,童谣立即赶往阴司, 掌看我积攒的阴德金幣找阎罗王兑换修罗。 “还没有。” 黑哥回答了我的问题,他嘴唇动了又动,似是想问什么,却又张不开口。 “黑哥,你咋了?” 黑哥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陈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童谣她—不是普通人吧?” “不是。”我给出了准確的答案,我让黑哥和李广赶来时,特意叮嘱带上童谣,黑哥即便再愚笨,也该察觉到了。 黑哥听到我的回答,脸上並未露出惊讶的表情,刚好印证了我的猜测。 黑哥接著问我: “童谣是修士吗?为什么我从她身上,察觉不到的存在?如果不是修士,她又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妖,或者是鬼吧?” 你別说,黑哥还真猜中了。 我真的很想把童谣的真实身份告诉黑哥,两人十世情人,这缘分就这么断了著实可惜更何况,我看得出来,童谣对黑哥还有情,只是在努力地克制自己。 但我答应过童谣,不能说,现在只好使劲恋著。 见我不回答,黑哥大概也猜到我有难言之隱,不再追问。 李广给我做了点吃的,吃饱喝足后,我抱著玉雕哪吒诡像,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 “陈九,醒醒。” 是童谣的声音,我疲惫地睁开眼睛,发现童谣就站在我的床边。 “你回来了?修罗弄到了吗?” “弄到了。” 听到童谣肯定的回答,我顿时睡意全无,清醒过来。 “快把我扶起来!” 在童谣的帮助下,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童谣看到我怀里抱著的玉雕诡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么快就完成了?” “嗯!就差扮神的修罗了!” 我问童谣: “修罗的执念,阎罗王给压下去了吗?” 童谣点了点头。 “阎罗王直接从第十八层地狱给你抓的鬼,他的执念早就被地狱里的刑罚给磨没了。 办第十八层地狱我还真去过,那里的鬼每日都要被巨大的锯片切割一次魂魄,从头锯到裤襠。 魂魄之痛,远超肉身疼痛十倍,在第十八层地狱受罚,比我在通神空间自己割肉,还要痛! 在童谣的帮助下,房间里摆上了供桌和香炉。 童谣推著轮椅,把我送到供桌前,我亲手把玉雕哪吒诡像摆了上去。 “都准备好了,把修罗放出来吧!” “好。” 童谣向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下一秒,她的魂魄从肉身里飘了出来,萝莉变御姐。 童谣一袭判官服,浑身上下散发著惊人的煞气,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骤降到零度以下, 冻得我直打哆嗦。 修罗还没放出,童谣就摆出了作战的姿態,可见她此刻是多么的谨慎和紧张。 我看到童谣取出自己的判官令牌,施法后,一道身影从令牌中缓缓钻出。 我屏住呼吸,心跳却在加快。 可当修罗完全从令牌中钻出后,我却是愣住了。 不是修罗的气势不够恐怖,也不是他的长相不够拧,而是“ “大哥,怎么是你?” 这修罗我认得,当初把我魂魄从泰山拽入幽冥,並带著我直奔十八层地狱去见谢云天的,就是他。 “嘿!陈九,咱们又见面了!” 修罗直接飞到我面前,上下打量。 “你咋把自己给整成这样了?跟大哥说,谁欺负你了,大哥帮你揍他去!” 童谣本以为气氛会很紧张,没料到会是这番场景,於是又默默回到肉身。 我好奇地问道: “大哥,上次咱们见面,你好像不是修罗吧?这才过了多久,就突破了?” “哪有那么快!是谢老大借了点力量给我,硬把我送入修罗境界。 我愣了一下,这是谢云天的手笔?挥手间让夜叉进化为修罗,这本事未免也太惊人了。 修罗向我解释道: “阎罗王亲至十八层地狱,找到谢老大,说有个可以摆脱永困炼狱的机会,让他自己找人来接这份缘。 谢老大当即就猜到是你的事情,就把我给派来了,说我跟你见过面,比较熟悉。 嘿嘿,兄弟,大哥我也算承你的福了!终於脱离苦海了!” “大哥你客气了,对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听,名字吗?”修罗挠了挠脑袋,“我被关在十八层地狱里近千年,名字早就忘乾净了,只记得————好像姓刘。” “没关係,我喊你刘大哥,刘大哥,你怎么看哪吒?” “哪吒?三坛海会大神吗?那可是我的偶像!我就是模仿他不服就乾的脾性,才被关进地狱的。” 听到这话,我差点笑出声,最后的担忧也消散了,很显然,让刘大哥来扮演哪吒,不会出现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供奉仪式正式开始。 我取出血阴刀,割破手指,涂抹在香上。 待血香点燃,我將香举於胸前,高声喝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祈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隨后,我对著诡像深鞠三躬,將血香插入香炉。 屋內无风,三缕青烟却相互缠绕在一起,看到这一幕,我立即许下愿望。 “哪吒大神在上,凡人陈九,妻子被恶龙所夺,为救回妻子,恳请您赠予神力,赐我重塑肉身和寻龙之力!” 说完愿望,我喊来童谣,在她的扶下,我艰难地磕了三个头。 “刘大哥,到你了!” “看我的!” 刘大哥飘到玉雕哪吒闹海诡像前,眼神中满是崇拜,他激动又紧张地伸出自己的手, 触碰诡像。 在他的手指与诡像接触的瞬间,他的身形化作一团浓郁的煞气,被吸入诡像。 而后,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 童谣惊疑地问我: “就这样?” 我也很是疑惑,供奉明明成功了,我的意识为何没到通神空间?这跟在唐家时,不一样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哪吒的声音,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 “你不准备材料,我如何帮你重塑肉身?!”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我自己的失误! 根据流传至今的神话,哪吒重塑肉身的材料有三种一一藕节为骨,莲为肉,荷叶为衣。 我身上穿看衣服呢,自然只需要耦和莲。 藕好找,菜市场就有卖,莲·—季节虽对,可去哪找呢? 我现在行动不便,只能拜託童谣去寻。 童谣很是给力,速去速回,不到半个小时,藕和莲便凑齐了。 “给!” 我从她手中接过亨料,下一秒,意识脱离肉身,再一次井到通神空间。 我依旧在长满荷叶与莲的水池里,哪吒踏水而井,他每走一步,水面上的莲和水面下的藕,便化作习光,向我飞井。 我只觉自己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泉中,说不出的舒服。 很快,哪吒走到我的面前,停了下井。 “你的肉身,我已帮你重塑,你刚刚许愿时,说是想要寻龙?” “对!我的妻子被一只由蛇精改造成龙的妖怪所抓,只有得到寻龙术,令能找到我的妻子!” “蛇变龙?有趣!”他坟角上扬,謔地问我,“你想不想学抽龙筋?” 第284章 寻龙诀 第284章 寻龙诀 抽龙筋? 哪吒这话,让我身体一颤,不寒而慄, 但与此同时,我的內心却是兴奋了起来。 都能抽龙筋了,必然能轻鬆將龙打败,乃至杀死,哪吒说的是教我抽龙筋,其实传的是屠龙之法! “学!我学!” 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即答应下来,並满心期待地看著哪吒,等待他的传授。 谁知哪吒却是用手掐住下巴,陷入沉思。 他一边思考,一边呢喃。 “我有八百种降龙法术,传你哪个好呢?” 咕嘟! 我用力咽了下口水,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罢了,由你自己选吧!” 话音刚落,我面前的哪吒缓缓腾空而起,我定晴一看,只见他的脚下,出现两个著火的轮子。 哪吒在华夏,属於家喻户晓的神话人物,所以他的法器也非常出名,眼前这对冒火的轮子,名为风火轮。 下一秒,哪吒的肩膀上,又冒出两颗一模一样的头颅,身体上也长出四条崭新的手臂。 这般变化,正是哪吒的招牌神通一一三头六臂。 哪吒完成变化后,將自己的法器一一亮了出来。 火尖枪、乾坤圈、混天綾、金砖和九龙神火罩,除火尖枪是两手持握外,其他四只手皆是一手一件法器。 哪吒再次开口。 “我可以传你一种法器,你自己挑!” 这些法器,皆为顶级仙器,隨便选一个,都拥有惊人的威力。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些法器里,火尖枪名气最大,只是我从未练过枪,就算哪吒给我传承,恐怕也很难短时间內精通,民间有“棍怕老郎拳怕壮”的说法,枪与棍同为长杆法器,亦是相同的道理。 乾坤圈是投掷法器,与我的血阴刀功能重复,不是好的选择。 混天綾-应该与勾魂索的用法相似,这东西太考验使用者的经验和灵性,我不太喜欢。 金砖我不太熟悉,毕竟不是哪吒的成名法器,但直觉告诉我,它和乾坤圈一样,同属於投掷法器。 至於九龙神火罩,这法器可太有名了,它是火系至宝,也曾是哪吒师父太乙真人的最强法宝,它可以召唤九条真龙喷出神火,將被法器罩住的人或仙活活烧死,太乙真人曾用此物烧死过大名鼎鼎的石嘰娘娘。 说真的,我心动了,但心中同时又有一个担忧。 黑龙虽然是由蛇精改造的假龙,但很可能拥有龙的本事,龙喷的火能烧死龙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吒见我迟迟不选,疑惑地问我。 “我这么多法器,就没一件你喜欢的?” 我突然想到《西游记》中的一个情节,开口问道: “您是不是还有一把剑?” “剑?” “对,砍牛魔王的那把。” 在《西游记》孙悟空三借芭蕉扇的情节里,牛魔王曾用法天相地与孙悟空大战,惊动无数仙神前来支援,其中哪吒便是援军之一。 在那场大战中,哪吒手持宝剑,数次砍下牛魔王的头颅。 剑比枪好练,而且能砍下牛魔王头颅的剑,必然不凡。 哪吒笑了笑。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说话间,他的身子上,竟是又冒出两只手。 我瞪大眼晴,竟是三头八臂?! 我很快被哪吒新长出两只手上的法器所吸引1,这两只手中各持一把宝剑,一黑一白, 其造型暗合太极之道。 “你只知我有宝剑,却不知宝剑有一对,它们名为阴阳剑,一阴一阳,力量截然相反,却又相辅相成。” 哪吒顿了一下,再次开口。 “我在你身上,嗅到了阴司两位无常的气息,你跟他们合作过?” “对,我曾借用过他们的力量。” “那两位的力量,虽说不是阴阳相生相剋,却也有相似的意味,既然你用过他们的力量,那这一对阴阳剑,你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说完,哪吒双手一挥,一黑一白两柄剑,皆是向我飞来。 我抬手去接,分別握住阳剑和阴剑的剑柄,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同时涌入。 一同涌入我意识的,还有此套剑的使用方法。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顿悟的状態中清醒过来。 哪吒问我。 “学会了多少?” “大约———七成?” 哪吒眼睛微亮,夸讚道: “只学了一次,便掌握七成,你很有天赋,这对宝剑能斩下牛魔王的头,砍死一条假龙完全不成问题,希望你別毁了我的名声。” 我发现通神空间有即將溃散的跡象,急忙问道: “您能再教我一个法术吗?” “你还想学什么?” “有没有能找到龙藏身地的法术?” 哪吒没有多言,抬手一指,一束光正中我的眉心。 下一秒,通神空间破碎,现实中的我,睁开双眼。 我的脑海里,多出一个法术,名为一一寻龙诀! 童谣紧张地问我。 “怎么样?成功了吗?” “成功了!” 我下意识地起身,直到我站直了身子,才惊觉自己的变化。 “我的腿———有感觉了?右手也有了!”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非常灵活,一点都没有受过伤的样子。 再看童谣帮我准备的藕和莲,已是消失不见。 我立马醒悟过来,刚刚哪吒在与我交谈的过程中,默默地帮我修补完了肉身。 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轻盈,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虽说比不上妖族,但和一般人类修士相比,要强一个层次。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已痊癒,可以出发去救胡眉了。 “童谣,你让一下,我要试试玉雕诡像的力量。” 《纵鬼篆》中记载,玉雕诡像能借来神明的力量,但具体能借到什么程度,书中並未有详细记载。 童谣向后退去,我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內的,缓缓注入玉雕哪吒闹海诡像。 剎那间,我感觉自己像是亲手推开了一扇连接仙界神地的大门,一股惊人的力量,穿过这道神秘大门,瞬间击中我的丹田。 下一秒,我全身经脉燥热起来,气息一涨再涨。 大约过了十秒,注入我体內的神力稳定下来。 一旁观察著我的童谣目瞪口呆,她不敢置信地开口,声音满是颤音。 “六—·六钱道行?!” 没错,使用玉雕诡像后,我的道行直接从四钱提升到了六钱!连跨两道鸿沟! 此刻,被惊到的不止童谣,还有我自己。 我设想过玉雕诡像可以提升我的道行,但没想到,效果会如此之好! 而且此刻我体內的无,全都换成了哪吒的神力,就算是面对七钱的对手,也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我还有哪吒给的—— 我抬起双手,意念一动,哪吒神力分別从我两个掌心冒出,凝聚成一白一黑两把宝剑。 阴阳剑!虽是神力凝聚,並非真正的法器,但其能力与真品一模一样。 我看向童谣,正准备开口,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很快,胡秋雨、判官、何曼、黑哥还有李广,都赶了过来。 他们看到我手持阴阳双剑的模样,身上散发惊人气势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胡秋雨问我。 “你是怎么站起来的?” “是诡像的效果,我借到了哪吒的力量,他用藕和莲修补了我的肉身。” 听到这话,张知乐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怎么样,我给你提的建议,没错吧?” 我感激地向他道谢,张知乐的提醒,確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別光口头道谢啊,”张知乐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跟我打一场,让我瞧瞧得到神力的你,现在有多强—” 不用我想措辞拒绝,咕咕一翅膀扇在张知乐的嘴巴上。 “打打打!整天就知道打!人家陈九不得先去把媳妇救回来啊!” 张知乐捂看被咕咕抽肿的嘴巴,委屈道: “我又没说现在打——” 我对他道: “你要手痒的话,就跟我一起去救人,不过我先说好,对方强得离谱,一不小心,会死的!” 说话间,我看向判官与何曼,这两人伤得都不轻,虽然没有我之前半身不遂那么惨, 但不修养一段时间,他们连都运转不了。 张知乐没有任何犹豫,立即答应下来。 “去!我当然去!” 我本以为咕咕又会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抽向张知乐,却没想到,它连嘴巴都没张。 张知乐有些不习惯,小心翼翼地问道: “咕咕,你不拦我?” “不拦。” 咕咕很明显不是在说气话,它是真打算让张知乐跟著我去救人。 我心中有所猜测,询问道: “咕咕,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咕咕一改往日风格,非常严肃地跟我讲。 “没错,我確实有些打算,我可以让张知乐去帮你,但有一点,我需要跟你提前说明白。” “你说。” “你应该很清楚,此次救人,风险会有多大,你所面临的,不止黑龙一人,还有她手下的那些妖盟成员,真若遇到必死之局,我只能救一人。” 咕咕这话说得经很直白了,真到了必死乍局,它只能救张知乐一人。 至並我说好听点,叫听天你命。 “好!我理解。” 何曼开口问我。 “陈九,你昏迷的时候,十三局三经散出去很多人,追查黑龙的踪跡,但这个傢伙仿佛凭空消失了般,至今没有任何线索传回,你——可有寻她乍法?或者,有什么方法,能直接定位到胡眉。” “我试试看。” 我收起阴阳剑,闭上眼睛,一边回忆哪吒传我的“寻龙诀”,一边將体內神力按照乓定的经脉轨跡运转。 酝酿分钟后,我抬起右手,掐了一个诀。 寻龙诀被我成功施展出来,我还没来得元睁开眼晴,意识瞬间离体,以日行万里的速度向著东南方向挤去。 等意识停下,我的面前出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女人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山洞,洞中通了电,上方悬掛著散发著白光的吊灯。 女人手里拿著一面镜子,镜子被她抬高,照向自人的头顶。 她另一只手扒拉著自人的髮根,我敏锐地发现,她头髮的髮根是白色的。 如果一个人髮根是白色的,髮丝却是黑色的,便只有一种可能-染髮了。 显然,女人头髮已经全白,黑色只是墨染之色。 女人身上散发著龙独有的气息,她的身份呼乍欲出,正是变成真身撞塌地下安全屋, 抢走胡眉的黑龙! 怪不得十三局找不到她,感情她躲在山里了! 我的意识故意来到黑龙面前,她的注意力依旧在镜里,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放下心来,立即探寻四周。 全部探寻后,我发现黑龙並没有喊来妖盟的手下来换护自人,整个山洞,只有两个人。 一是黑龙,二是胡眉。 胡眉被绑在一根石柱上,她的身上插著飞根金由,根根插在她的穴位上,如此她无法运无,一身道行施展不出。 胡眉缓缓抬起头来,向著我所在的方向看来,眼神中满是迷茫。 她似是察觉到我的到来,却又感应不到我。 我急忙操纵意识来到她的面前,呼唤她的名字。 “胡眉!你听得到吗?” 胡眉毫无反应,显然听不到我的声音。 就在我苦思冥想该怎么跟她沟通时,我的意识盆次高速挤行,只是挤行的方向,与来时刚好相反。 片刻后,我的意识重归堵身。 好厉害的寻龙术,光是意识日行万里的本事,就不是普通仙法神术可以比擬的。 “我找到黑龙和胡眉了!” 我看向何曼。 “有德城的地图吗?” “有!我喊人去取!” 何曼一一拐地出去喊人,很快,一张德城的地图,被送了过来。 这是地形图,我只扫了一眼,便確定了黑龙所在的位置。 “这!” 何曼凑上前看了眼,立即认了出来。 “燕山山脉?” “对,就在这附近!” 何曼眼中生出復仇乍火。 “杀了我们那么多同事,害我肯定要受很大的惩罚,我管那个女人是不是真龙,是不是一盟乍主,我一定要將她捉拿归案!” 何曼深吸一口气,冲我说道: “三个小时!给我三个小时!我重新集结一批高手,一定要让黑龙和妖盟,付出血的代价!” 第285章 现代版法器 第285章 现代版法器 何曼的要求,我自然是答应的。 营救胡眉这件事,能参与的人越多越好。 而且我不认为,看守胡眉的,只有黑龙一人。 虽然黑龙很强,但她肯定清楚,自己已经招惹到十三局了。 对她来说,胡眉既是一个献给黑凤凰的宝贝,也是一个烫手山芋,在黑凤凰来人把胡眉带走前,她一定要十分警惕。 所以我猜测,山洞中看守胡眉的,或许只有黑龙一人。 但山洞之外,肯定藏有黑龙在妖盟中培养的心腹,比如之前那头中了蛊的黑熊精。 “何姐,麻烦你速度快一些!” “放心!” 何曼立即去联繫了,判官嘆了口气对我道: “这次我就不去了。” 判官为了救何曼,伤得极重,此刻的他,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 “没关係,你好好休养,这次我与黑凤凰结下樑子,日后我和他们少不了衝突,到时候,我们有很多次並肩作战的机会。” 想要抢走胡眉的人在黑凤凰,杀死判官父母的人也在黑凤凰,我们两人,是天然的盟友。 判官点了点头,一旁的黑哥问我: “我和李哥,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们把东西给我送来,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听我这么说,黑哥和李广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失落和羞愧。 他们修炼时间短,虽然进度很快,但现在也只有二钱道行,对付黑龙这种恐怖的敌人,他们的確帮不上忙。 我安慰道: “你们也別难过和愧疚,我已经彻底掌握了玉雕,等再凑够阴德金幣,就给你们两个换新的诡像,到那时,不管我再遇到什么麻烦,你们都能帮得上我。” 两人皆是用力点头,又过了片刻,何曼赶了回来。 “陈九,十三局总部派了一支特別的小队,他们会在燕山等你,你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好!” 何曼向我道歉: “胡眉被抓,我很抱歉,我明明答应过你,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错不在你,无须自责。” 我还真没怪何曼,何曼答应的是不让吴功伤到胡眉分毫,这个承诺,她做到了。 至於胡眉施展魅术引来黑龙,是胡眉自己先提起的,我点头同意的,虽然她徵求了何曼的意见,但谁也没想到,黑龙会强大到出场就將我们所有人秒杀。 何曼安排了一辆车,黑哥给我和张知乐当司机。 告別眾人,我催促黑哥开快一些。 反正车不是自己的,不怕扣分罚款,黑哥一路狂,比导航上的预计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 刚下车,一个戴著金框眼镜,看起来很有书生气质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气场十分屏弱,明明是冲我来的,眼神却不敢与我对视。 “你好,请问是陈九陈先生吗?” “对,是我。” “我是十三局的陈青,你叫我小陈就行,队长让我在这里等你,请跟我来吧!” 毫无疑问,十三局总部派出的行动小队,比我提前一步,赶到了这里。 我让黑哥留在原地等待,隨后与张知乐一同跟著陈青,踏入山林。 进入山林后走了一刻钟,我在前方看到一个绿色的行军帐篷。 帐篷外有两人值守,单是感受他们散发的气息,便知其道行强大。 陈青走上前,与其打招呼: “王哥,我把人带来了。” “进去吧,队长就在里面呢。” 陈青带著我们二人走进了帐篷,帐篷里有五个人,正在围著地图研究,见来了人,纷纷转过头来。 “队长,陈先生到了。” 我顺著陈青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的脸上。 这个男人十分硬朗,脸型稜角分明,其穿著藏青色背心显露出的身材更是健壮,一看就是那种能一拳打死熊的猛男修土。 这个被陈青称为队长的男人,走到我的面前,主动伸出手来。 我礼貌地与其相握,对方没怎么用力,我都感觉自己的手掌微微发疼。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浪,在十三局代號独眼狼,也是何曼的教官,听说那丫头吃了,我是来给她找回场子的。” 我心中微微惊讶,何曼的教官?直觉告诉我,马浪出现在这,恐怕不仅仅是十三局的安排,八成是何曼为了救回胡眉,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係。 马浪的非常內敛,这是真正的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他的道行,极有可能也超越了六钱。 “马教官好,我是陈九,旁边这位是—” “张知乐是吧?我认得他,这小子还在强保里裹著的时候,我去喝过他的满月酒。 “听—” 张知乐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马浪再次开口: “你们两个来看一下地图。” 我们三人来到地图前,地图上画的,正是燕山的地势详图,图上有一片区域,被人用笔画了个红圈。 马浪指著红圈说道: “根据何曼给我的情报,妖盟盟主黑龙应该就在这片区域內。” 我仔细瞧了一下,马浪画的区域,与我之前推测的范围基本一致。 “刚刚我已经让人用无人机探查过了,这片区域的妖气浓度非常高,且至少检测出五种不同的妖气,也就是说,除了黑龙,她至少还有四名手下,藏身此地。” 这和我猜的也一样,妖盟是黑龙一手培养出来的,虽然这个组织非常鬆散,但她肯定会有几个实力强且听话的心腹。 只靠我和张知乐两人,万万不可能跟五只妖怪同时开战,好在有十三局的助力! “马教官,山洞具体的位置,你们有查到吗?” “有!” 马教官一伸手,立即有人递上一支笔。 “我们调阅了当地的环境资料,也向当地人打听求证,在红圈范围內,总共有两个山洞,分別是这里,还有这里。” 马浪一边说著,一边用笔在红圈里点下两个点。 “至於黑龙和人质具体在哪个山洞,目前还未有足够的情报,可以让我们做出准確的判断。” 两个山洞,探寻范围不大,只要进入其一,便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找到胡眉! 况且我已经学会了寻龙诀,只要靠近山洞,即便不进洞口,也有办法精准探查。 我迫不及待地问马浪: “马教官,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马浪平静道: “年轻人,我知道你很著急,但请多点耐心,我们的准备工作,很快就会完成了。” 我正想追问什么准备工作,马浪腰间悬掛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队长,探查工作已经结束,已確认行动范围內,没有普通人。” 马浪问我: “何曼说,敌方撕票的概率极小,我再找你確认一遍,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黑龙只是黑凤凰培养出的打手,属於外围人员,而想要九尾狐的是黑凤凰本部的核心人员,所以黑龙绝不会对胡眉痛下杀手。 得到我的確认,马浪拿起对讲机,严肃地下达命令: “按照原计划,將无人机升空。” 很快,我在营帐外听到了嗡嗡的响动,和蜂鸣声很是相似。 “走吧,行动开始了!” 马浪带著所有人走了出去,我抬头一看,数十架无人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著山林深处飞去。 张知乐好奇地问道: “这些无人机是做什么用的,高空侦察吗?好像也用不著这么多架吧?” 马浪笑著解释: “那些都是察打一体机,这里不是城市,稍微搞出点动静来没关係,既然能用热武器,没必要拿人命往里填。” 片刻之后,他腰间的对讲机再次响起。 “发现目標,確认是妖盟的妖怪!队长,请求確认攻击。” 马浪问道: “发现几只妖怪?” “三只!” 我看到马浪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浓烈,但十分纯粹。 他果断地下达命令: “留下一机確认战果,其余无人机全都投下去,別想著给我省钱,这玩意儿比你们的作训鞋都要便宜!” 命令下达十秒钟后,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了连续的爆炸声。 看著远处正在升空的黑烟,我和张知乐目瞪口呆。 这叫稍微搞出点动静?这场面,以往我只在新闻上见过。 我突然理解,能够完全发挥出实力的十三局有多可怕。 普通人是拳脚再好也怕菜刀,而对於修士,道行再高,面对两位数甚至三位数携带炸弹的无人机“洗地”,也很难倖免。 对讲机里传来战果匯报: “队长,两个目標失去行动能力,还有一个目標正向东南方向逃。” “不用理会他,我们的任务是救人。” 马浪对之前给我们带路的陈青道: “实习生,你留下看家。” 陈青怯怯地答应下来,甚至还悄悄鬆了口气。 马浪面色不悦,我也想不明白,一个全员硬汉的队伍,怎么会有这么胆怯的实习生? 马浪带队,向著深山杀去,天上有无人机盯著两个山洞,如果黑龙听到动静后逃跑, 反而能更快地帮助我们定位。 在前行的路上,张知乐问了一个问题: “马教官,你明明两只眼晴都健全,为什么代號叫独眼狼啊?” 这话惹得小队成员们都笑了起来,马浪解释道“代號不都是瞎起的吗?你姥姥不也是我们十三局的退休人员吗?她的代號可比我的离谱多了。” 原来张知乐跟十三局也有关係,我好奇地问他: “你姥姥代號什么?” “呢—我不知道,我以前倒是问过,但姥姥不肯告诉我,不过我娘私下里跟我提过,好像是某个动画片里角色。” 站在他肩膀上的咕咕开了口: “所以你这么中二,算是遗传了?” 正聊著,走在最前方的十三局修士突然道: “前方有很浓烈的妖气!” 此话一出,小队全员同时警戒,他们动作一致地从腰间掏出手枪。 十三局的手枪我用过一次,里面装有刻了符篆的子弹,威力非常惊人。 这些手枪,已经属於法器的范畴了,反正只要你躲不开子弹,哪怕是拥有钢筋铁骨的妖怪,挨上一发,也得祈祷別打中要害。 前些日子在农家乐对付吴功和黑熊精时,那些十三局的修士要是动用它们,哪里会伤那么多人。 还是那句话,离开城市,完全没有限制的十三局修土,才能发挥真正的实力,个个都拥有越级挑战的能力。 马浪的小队训练有素,配合也非常默契,他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却有三人交替掩护上前。 “危险解除,是妖怪的尸体。” 等我走上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只中了蛊的黑熊精。 六钱道行的妖怪,放在绝大多数地方都算得上是横行的强者,此刻却被炸得血肉模糊,东一块肉西一块骨,甚至脸都炸不见了。 这黑熊精死之前变出了本体,试图用自己的糙皮和厚肉扛下伤害,但他大概没想明白,庞大的身躯,会让无人机更容易瞄准。 马浪没有过多理会这具尸体,挥了挥手,示意小队继续前进。 但就在这时,我发现张知乐悄悄地靠近户体,然后拿出他的昆吾刀,从户体里挖出一样圆圆的东西。 他的动作很隱蔽,但还是被马浪给发现了。 “过份了啊,你就算挖,也得等我们都走了再动手吧?” 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一个小凸起: “行动记录仪,三百六十度全景的。” 张知乐一脸“失误了”的沮丧表情,然后老老实实把妖丹上交。 小队继续前进,我小声询问张知乐: “你要妖丹做什么?” 之前在秘境,张知乐帮我对付九尾狐尸身的条件,就是索要它的妖丹。 “吃啊!味道可棒了!” 我撇了撇嘴,一个字都不带信的,人类吸收不了妖气,吃妖丹?先不说能不能消化, 就算可以消化,真不怕妖气把经脉给撑爆了? 我正准备回一句,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与此同时,马浪的警告声传入我的耳朵: “敌袭!” 在他警告的同时,两道黑影同时从队伍的两侧杀出! 第286章 四分之一妖 第286章 四分之一妖 两个浑身妖气的人从山林中杀出,他们速度很快,直直地冲向我们。 我立即感应了一下,这两妖的道行都在五阶,还不如前面被炸死的黑熊精,黑熊精的心可没被挖走,他们这是去找豹子精借了胆来吃吗?敢这么衝上来找死? 先不说马教官实力深不可测,单是他带来的小队成员,隨便拿出一人,都不低於五阶道行。 然而理智告诉我,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两个妖怪如此大胆,一定是藏有底牌! 果不其然,当两只妖怪距离小队还有十米的距离时,其中一个长得稍壮的妖怪,突然纵身一跃,跳到半空。 我看到这只妖怪身上有伤,之前无人机的攻击,逃掉的那个目標,应该就是他。 跳到半空中的妖怪,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下一秒,一摊白色的黏液从他的口中喷出。 看到这一幕,原本已经快要遗忘的记忆,瞬间从我大脑深处涌现出来。 这一招,我见过。 济城妖盟的分盟主,那只被我和判官联手杀死的蜘蛛精,曾经用过相同的招式。 我当即大声提醒。 “散开!是蜘蛛网!” 在我呼喊的同时,空中的白色黏液团已经爆开,黏液充分接触空气后,迅速张开,化作一张面积惊人的大网。 大网从天而降,试图將我们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和我预料的不同,小队的修士们在听到我焦急的提醒后,並没有散开躲避。 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每一个人,都冷静得像是机器人,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眼睛中的神采,皆是波澜不惊。 呼! 火光涌现,一名小队成员迅速施展法术,犹如街头表演喷火的艺术家,张口喷出火焰这火焰的效果堪比军用喷火器,十米的距离眨眼便至。 一瞬间,还没完全展开的蜘蛛网,就被烧出一个大洞。 火焰烧穿蜘蛛网后,又向著半空中的蜘蛛精飞去,蜘蛛精大惊失色,他急忙挥手从手腕处射出一根粗壮的蛛丝,粘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蜘蛛精用力一拽,身体在空中转向,向著大树飞去,隨后,他双脚稳稳地站在树干上,这模样,像极了电影里的蜘蛛侠。 然而一秒钟后,“蜘蛛侠”从树上掉了下来。 !!! 我听到了三声枪响,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的。 紧接著,蜘蛛精的胸口溅了两次血,额头则是溅了一下。 两枪胸口一枪头,別说鬼医胡秋雨救不了他,就是神仙下凡也得摇头。 偷袭者倒下一位,我立即扭头去寻找另一位。 虽然他的同伴扑街得很快,但对於拥有五钱道行的妖怪来讲,已经足以拿出自己看家的本事。 果不其然,当我的目光再次锁定另一只妖怪时,他已经从人形变为真身。 这只妖怪与蜘蛛精一样,也是昆虫修炼成妖,此刻它长出巨大的双翅,悬於空中。 我身旁的张知乐惊呼一声。 “好大的扑棱蛾子!” 扑棱蛾子是鲁省的方言,一般特指身上掛满白粉的蛾。 张知乐惊呼声还没完全消去,空中的大蛾已经扇动起双翅。 一瞬间,白色的粉末瀰漫整片山林,比我这辈子见过最恶劣的沙尘暴还要惊人。 这些粉末散入空气后,將太阳光折射还原为七彩之色,光芒虽不耀眼,却给人一种眼繚乱的感觉。 “都屏住呼吸!” 马浪的声音犹如寺院敲响的洪钟,震得我的耳膜颤动。 我急忙屏住呼吸,並运转自己的,罩住自己的双眼和耳朵。 胡眉以前跟我讲过,昆虫精大多擅长用毒,遇到一定要小心。 蛾精挥完翅膀上的粉末,也不逗留,用力扇动翅膀,向著来时的方向飞去。 小队中有人开了几枪,也成功命中了蛾精,但都打在了它的翅膀上,除了给它的翅膀开了几个手指粗细的小洞外,並无其他战果。 很快,蛾精就飞没了踪影。 “陈九,你的样子好搞笑啊!” 听到张知乐的声音,我低头瞧了自己一眼,满身粉末,都快被染成雪人了。 我瞪了张知乐一眼。 “你自己不也一样?” 张知乐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粉末能有两斤重。 站在他肩膀上的咕咕甩掉羽毛上的粉末,挥动翅膀,狠狠抽了张知乐一巴掌。 只不过这巴掌它没抽脸,抽的是张知乐的肩膀。 咕咕虽然没什么道行,但力气大得惊人,毕竟之前在秘境,它一口气能拉两三个人起飞。 张知乐一个跟跪,全身粉末被震了下来。 我急忙道: “也给我一巴掌!” 咕咕也不客气,一翅膀扇在我的后背上,我当即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牙齿都在打颤。 它拍的这个位置著实尷尬,我双手伸到后背,刚好揉不到。 小队的修士们,也相互帮忙,帮队友清理。 马浪对一位女修士下令道: “把分析仪取出来,查查这些粉末有没有毒。” 女修士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迷你的检测仪器,和一根小指粗细的试管。 女修士打开试管,小心翼翼地將一点粉末送了进去,试管中有溶剂,粉末迅速消融。 她拿著试管口晃动几下,隨后倒入监测仪器中。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检测结果就出来了。 “队长,监测结果出来了,粉末有毒,但不致命,其化合物性质,很像—“ 女修士面色古怪,仿佛不相信自己仪器给出的结果。 “像什么?说话別吞吞吐吐的!” 马浪训斥一句,女修士急忙把话说完。 “粉末中的毒性,与见手青的毒素非常相似!” 马浪面露疑惑之色。 “见手青是什么?” “我知道!”小队一名修士举起了手,“我老家四川的,见手青是一种蘑菇,拿手一或者拿刀一切,菌肉就会变成青蓝色,味道可鲜美了!巴適得很!” 马浪问他。 “既然能吃,毒性能强到哪去?” “没啥毒!就是煮不熟容易出现幻觉。” 这人话音刚落,另一名修士突然如惊弓之鸟,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被枪指著的修士嚇了一跳,急忙喝道: “你拿枪指我做什么?! “你脑袋上有妖怪!” “臥槽!” 被枪指著的修士嚇得差点跳起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急忙向四周同伴求助。 “什么样的妖怪?快帮我赶跑!” 我立即看去,这人脑袋上除了头髮啥也没有。 马浪显然也没瞧见,他一个箭步衝上前,將队员手中的枪给缴了。 “他的头上哪有什么妖怪?” “有啊!”这人手指同伴的脑袋,“蓝色的小人,还在跳舞呢!” 刚刚说自己是四川的修士,当即惊道: “完蛋嘍!他中毒了!” “你才中毒了,我刚刚不光屏住了呼吸,还用笼罩了全身,你没发现我身上一点粉末都没有吗?” 我仔细一瞧,这人身上,还真就乾乾净净。 奇怪,他防护做的这么好,怎么中毒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又是一道惊呼响起。 “你们的脸怎么都变成正方形了?” 毫无疑问,又有一个中毒者。 紧接著,出现幻觉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除了我和张知乐外,只有马浪不受影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浪脸色阴沉,才干掉三只妖怪,小队竟然全军覆没了,他显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那个大白蛾扇出的粉末,只是障眼法。”咕咕开口了,“粉末虽然也有毒性,但很容易防住,真正让他们產生幻觉的,是视觉。” 我立马理解咕咕在说什么。 “是粉末反射阳光產生的七彩光吗?” “没错,不同顏色的光芒按照特定的频率交替闪烁,会让人產生幻觉。” 马浪惊。 “也就是说,我的队员们並没有中毒?而是中了法术?” “没错,”咕咕继续道,“这法术持续时间不会太长,闭上眼睛休息几个小时,自然就解开了。” “就几个小时?” 马浪脸色更沉了,这几乎相当於宣布本次行动已经失败。 张知乐很是不解。 “为什么我们三人没事,陈九,刚刚你看到那些光了吗?” “看到了。” 说实话,我也非常好奇。 “答案很简单,”咕咕给我们做出了解答,它抬起翅膀,先是指向马浪,“这法术对道行高者无效。” 张知乐指向自己。 “那我呢?我跟他道行相同,不也没出现幻觉吗?” “对同类效果减弱。” “同类?”我下意识地开口质疑,“张知乐不是人类吗?怎么会跟妖怪是同类?” “呢—”张知乐尷尬地笑了笑,“忘记告诉你了,我身上有妖怪的血统。” 我错了,身上有妖怪血统的..人类? 我的脑袋里,当即浮现出两个字一一半妖! 我跟胡眉尚未来济城前,就曾认真探討过孩子的事情。 胡眉告诉我,人类与妖怪是可以结合的,而且生出的孩子没有所谓的“本体”,都是人类形態。 这种拥有一半人类血统,一半妖怪血统的孩子,有一个特殊的称呼,叫半妖。 半妖的寿命没纯种妖族长,但修行速度要比纯种妖族快。 而和人类相比,半妖的身体素质要强悍许多。 怪不得张知乐会索要九尾狐尸身中的妖丹,甚至刚刚还想偷走黑熊精的妖丹,敢情他可以直接吃的! “你的父亲或母亲,是妖怪?” “我母亲是半妖,所以严格来讲,我属於四分之一妖。” 张知乐跟我开了个玩笑,然后把话题转了回去。 他抬手指向我,问咕咕。 “那陈九呢?他道行没对方高,还是纯种人类,他为什么也没事?” 咕咕一脸无奈。 “你还真是蠢,你不想想,他老婆是什么妖怪?幻术本就是魅术的一个分支,你问陈九为什么没出现幻觉,比问文曲星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要愚蠢!” 我听懂了,敢情之前胡眉对我施展魅术,已经给我养出了抗性。 这么说来,之前我能反抗苏妲己的魅术,也是胡眉的功劳。 我看向马浪,询问道: “马教官,你打算怎么办?” 马浪看了我一眼,问道: “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回答,你都要继续往前走?” “对,我老婆就在前面,就算天塌了,我也要顶著去找她。” 马浪沉思三秒,开口喝道: “全体都有!坐在地上,闭上眼晴,原地等待救援!” 眾人当即听令,马浪又掏出对讲机,呼叫留守在营中的陈青。 “实习生,立马呼叫后备队上山支援!” “明白!” 马浪从口袋掏出地图,指著地图標註的两个山洞对我和张知乐道: “为防敌人杀个回马枪,我要等后备队赶到再去完成任务,你们两个去稍近的这个山洞,我脚程快,一会儿等后备队来了,去稍远的山洞。 两个山洞上空都有无人机监控,敌人逃不掉的,所以你们两个,切记不要分兵!” “好!” 马浪的建议是对的,对手是妖盟盟主,我和张知乐单独对上她,不会有任何胜算,因此不能分开。 “张知乐,我们走!” 我和张知乐继续前行,根据马浪之前提供的情报,山中除去胡眉,共有五妖,如今已经被十三局的修士干掉三个,也就是说,除了黑龙外,就只剩刚刚给我们下毒的蛾精。 跑了一会儿,张知乐突然压低声音问我。 “陈九,你察觉到了吗?”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用更小的声音回答。 “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用眼晴余光看向西侧的密林,林中时不时地闪过一道影子,速度极快。 “咕咕,你鼻子灵,闻闻是那只大扑棱蛾子吗?” 咕咕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没错,就是他!他应该是不想让你们进山洞。” 张知乐嘴角上扬。 “黑熊精不是我杀死的,所以妖丹我带不走,可这扑棱蛾子要是死在我手中,我从他身上卸点东西,十三局也不好说什么吧?” 张知乐给我使了个眼色。 “咱们两个速战速决,一分钟內,把他做掉!” 第287章 阴阳转换,秒杀! 第287章 阴阳转换,秒杀! 一分钟內干掉蛾精?那可是拥有五钱道行的妖怪! 张知乐的话,充满了自信,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如果他不是自大的话,肯定是藏有底牌,才会让他如此自信。 联想到他拥有四分之一妖族血脉的事实,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悄悄问道: “你已经把九尾狐的妖丹给吃了?” “当然,”张知乐回答得很痛快,没有丝毫的遮遮掩掩,“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復仇成功的?” 张知乐口中的“復仇”,指的是泰爷的大弟子,他第一次去挑战时,被揍了个鼻青脸肿,而从秘境回来后,他再次前去挑战,並获得了胜利。 我有些羡慕道: “真羡慕你,只要嗑嗑妖丹,就能提升道行。” 张知乐白了我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我还羡慕你刻刻诡像,就能提升道行呢!我从三岁就开始修炼,日日苦修勤练,才有如今的道行。 你呢?我可是听说了,你临近十八岁时,才开始修炼。” “呢—”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张知乐说的一点都没错,从別人的视角来看,我才是最妖孽的那一个。 张知乐一边跟我说著,一边用眼晴的余光观察在远处跟踪的蛾精。 他小声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的玉雕诡像,能重复使用吗?” “可以,但神明赠予的神力,在短时间內无法得到有效补充。” “懂了,也就是今天用一点少一点,对吧?” “对。” 张知乐当机立断。 “那我自己对付那只扑棱蛾子,你留著力量,等会儿救媳妇的时候再用!” 他话音刚落,身体突然向前扑去,似是在奔跑中不小心绊到了石子。 我知道张知乐这是在干嘛,他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蛾精现身。 但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这演技实在是太浮夸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要是我是蛾精,肯定不会上当咻! 破空声瞬间袭来,我心中一惊,好傢伙,还真上当了啊! 蛾精从树林的阴影中冲了出来,直奔即將倒地的张知乐。 但就在下一秒,张知乐伸手撑地,他用力一推,身体在空中旋转,重新起身。 然而蛾精也不是好对付的,在发现自己上当后,蛾精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子,趁著张知乐双脚还没落地,一刀刺向他的胸口。 看到这一幕,我著实为张知乐捏了把汗,但很快就明白,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看见反射著寒光的刀子刺向自己,张知乐丝毫不慌,他抬手抓起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咕咕,將其当作盾牌,主动迎了过去。 刀尖刺中了咕咕,刀身深陷,但很快又被弹了回去。 再看咕咕的身体,別说出血了,羽毛都没断一根。 咕咕强悍的肉身,真不知道是如何得来的,殭尸的利爪都伤不到它分毫,更何况一把普普通通的尖刀? 张知乐双脚重新落地,他把咕咕重新放回肩头,同时另一只手摸向身后,抽出了那把刻著“昆吾”二字的短刀,向著蛾精挥去。 蛾精反应很快,挥刀格挡。 啪! 两把刀撞在一起,火四溅, 蛾精知道自己上当了,也发现张知乐不好对付,它没有继续纠缠,转身就逃。 “你跑得了吗?” 张知乐立即追了上去,我刚想提醒他不要追,他已经和蛾精钻入密林,没了踪影。 我没去追,有咕咕这个“江湖老鸟”在,张知乐绝对没有上头的可能性,一旦他想要犯错,咕咕的巴掌可比蛾精的尖刀更加恐怖。 因此我猜测,张知乐如果追不上蛾精,很快就会退回来。 我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原地等待,马浪的话我记在心里,黑龙不是我单打独斗可以战胜的存在,因此绝不能与张知乐分头行动,否则不仅救不了胡眉,还有很大的概率,把自已搭进去。 然而就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的心中,再次浮现出危险的感觉。 不对!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盯著我! 我立即意识到,刚刚追踪我和张知乐的,不止蛾精一个妖怪,此刻山林中,还藏著另一只! 马浪给出的情报,是山林中除了胡眉,最少有五只妖怪。 如今,第六只妖怪出现了。 我心中一沉,当即做出决定,將这只妖怪当场格杀!原因很简单,如果这只妖怪等我们见到黑龙再现身,那么我本就不高的胜率,又会大幅度降低! 想通这一点,我当即对著山林喝道: “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反正都要杀我,何不趁著我同伴不在时动手呢?” 很快,脚步声传入我的耳中,我循声看去,一个只有一米六高的男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这男人上下打量著我,讥讽道: “只有四钱道行?谁给你的勇气,主动喊我出来的?梁静如吗?” 看不出,这妖怪还喜欢听人类的歌。 我没理会对方,而是运转体內的,注入藏在身上的玉雕哪吒闹海诡像。 刚刚我跟张知乐说,玉雕诡像赠予的神力,在短时间內用一点少一点,这话没错,但还有一点,我没告诉他,那就是玉雕诡像有两种用法! 第一种,便是借用神力,之前我已经测试过了,可以让我的道行在短时间內提升到六钱。 第二种,是和以前的金雕诡像一样,只借用神明的能力。 只要不借神力,便不存在神力被提前消耗的苦恼。 玉雕诡像得到我的后,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不过一次呼吸间的工夫,我身上的衣服,便被一身非常古典的黑袍所替换。 与此同时,我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通身黑色的剑。 此乃阴阳剑中的阴剑! 阴阳剑是一对剑,可以双手各持一把剑,同时使用。 但我刚刚才接触玉雕哪吒闹海诡像,对两把剑的使用还不熟练,因此只召唤了一把剑“哟,还会变装,跟cosplay似的,有点意思哈!” 妖怪口中满满的都是嘲笑。 “模样挺帅,就是道行一点没动,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拿出一把剑,就能干掉我?” 他话音还没消散,人已经杀到我的面前,速度之快,让低一钱道行的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妖怪一把抓住我握剑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拳,蓄力砸向我的肚子。 他一边挥拳,还一边讥笑。 “下辈子,別这么中二了!” 我的手腕被他抓著,根本做不出任何的闪避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妖怪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剧烈的刺痛感从我的腹部传来,而且绝不是拳头会造成的钝伤感,更像是被利器深深刺入的感觉。 当妖怪收起拳头时,我赫然发现,自己的肚子上,多了四根黑色的尖刺。 再看妖怪收回的手,指头末端关节上,还有残留的刺茬。 什么妖怪会有刺?我稍微想了一下,当即有了答案。 “你是·刺蝟精?” “没错!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 回答间,刺蝟精又给了我一拳。 又是四根刺刺入我的身体,我疼得闷哼一声,身体颤抖。 刺中无毒,但剧烈的疼痛会让肌肉剧烈收缩,让我难以操控自己的四肢,无法反击。 “真是弱得可怜,还以为你到底有啥不为人知的大本事,敢主动叫囂让我出来。” 刺蝟精並不急著杀我,相反,他一根刺一根刺地扎入我的身体,享受著我因为疼痛剧烈颤抖的模样。 “叫两声嘛!疼就应该喊出来,你只有喊出来,我才能听得爽啊!” 刺蝟精是个十足的折磨狂,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往我的身体里,扎了几十根刺。 此刻我的前身,已经被扎得像头豪猪。 “你小子的嘴巴还真硬,不叫是吧?那跟这个世界说拜拜吧!” 刺蝟精已经玩腻了,或许他也怕张知乐去而復返,决定將我了结。 他的手指上长出一根长刺,隨后对准了我的胸口,用力地刺了下去。 长刺穿过我肋骨的缝隙,扎入我的心臟。 “没意思,走了!” 刺蝟精放开了我,转身向林中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重新转身。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在看到我还活著时,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没听到我倒地的声音吗?”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满身的尖刺,毗牙呢喃一句。 “真他娘的疼啊!” 刺蝟精惊呼一声。 “你怎么还活著?!” 说著,他手一甩,將一根新的长刺当暗器甩出,精准地刺中我的眉心。 心臟被刺穿,大脑被刺穿,但凡是个活物,都应该死了才对。 然而现在的我,就活生生地站在刺蝟精面前。 我当然不是什么怪物,我之所以活著,全靠玉雕诡像赋予的能力。 我对刺蝟精说道: “其实真正愚笨的人是你,你往我身上扎刺的时候,就没发现,我身上没留一滴血吗?” 刺蝟精眼睛瞪得更大了,我猜他现在才察觉,我身上的黑袍乾乾净净,就连额头上也没有红色的血液出现。 “你——” 刺蝟精惊恐地向后退去,他已察觉到不妙,想要远离我。 我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阴剑,原本通身墨黑的剑,此刻吞口部位,出现一个白色的圆。 这说明,阴剑的力量已经积蓄完毕,可以使用阳剑了。 我意念一动,身上的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转白,在顏色转化的同时,扎在我身上的刺,也化作粉尘,隨风消散,而我的身上,没留下任何受伤的痕跡。 一同转变的,还有我手中的剑,黑色的剑变成了白色,但剑柄吞口处的白,却变成了黑。 “你到底在做什么?” 刺蝟精被我的变化给嚇坏了,转身就逃,但我当会让他离开? 我紧追不捨,一股惊人的力量,从阳剑注入我体內丹由,让我的道行极速提升,从四钱跨越到五钱。 但与此同时,剑柄吞口的黑色圆圈,正在快速缩小。 没错,这就是阴阳剑真正的能力,在使用阴剑时受的伤害,会被阳剑转化为可以让持剑者使用的力量! 这力量虽然无法永久保留,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足以成为破局杀敌的关键! 当我的道行来到五钱后,经哪吒大神亲自改造过的肉身,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明明我是人,对方是妖,但我奔跑的速度,却比刺蝟精还快上一些! 我三步並作两步,很快就追上了刺蝟精。 刺蝟精大惊失色,急忙释放大量的妖气,准备变成真身应战。 “下辈子记得打架前先变真身!” 我没给刺蝟精挣扎的机会,一剑斩向他的脖子。 刺蝟精下意识地抬臂格挡,手臂上还长出了坚硬的长刺。 然而与柔如水可以包容万千力量的阴剑不同,阳剑只有一个特点一一杀伐! 锋利的剑锋,轻而易举地將尖刺全部斩断,紧接著,又斩断了刺蝟精的手臂,以及头颅! 当!当!当! 三道落地声接连响起,刺蝟精倒在地上,很快就把血给流干了。 我一脚將刺蝟精踢翻过来,用剑刺入他的小腹,轻轻一挑,一枚带血的妖丹飞了出来。 片刻之后,张知乐回来了,他喜气洋洋,手中也握著一枚妖丹。 “陈九,你怎么没追上去,刚刚我——— 张知乐的话夏然而止,他看到了地上变成三部分的刺蝟精。 “嘶!” 张知乐倒吸一口凉气。 “你杀的?” “嗯。” “你用玉雕诡像了?” “用了。” 张知乐满脸懊恼。 “早知道我就留下瞧瞧了!” “接著!”我把刺蝟精的妖丹扔给张知乐,“你帮我的报酬!” 张知乐拿著妖丹在身上蹭了蹭,装进口袋里。 “都是兄弟,客气啥!” 我补充一句。 “干掉黑龙,她的龙丹也归你。” 张知乐愣了一下,隨即狂喜! “这事成了,我以后管你叫亲哥!” 事不宜迟,胡眉还在等著我去救,我和张知乐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向著稍近的山洞走去。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山洞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刚想进去,却被咕咕给拦住了。 “不是这里。” “不是这?”我疑惑地问咕咕,“你怎么判定的?” 咕咕用翅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这洞里有妖气,而且不止一种味道,但我们之前都已经遇到过了,有那头黑熊精的,有蜘蛛精的,还有被你杀死的刺蝟精,和被张知乐杀死的蛾精。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味道,有可能是被十三局炸死的另一只妖怪,但绝不可能是你口中的黑龙,气息没那么强大。” 我把头探进洞里,使劲嗅了噢,结果什么都没闻出来。 我看向张知乐,他向我保证。 “咕咕的鼻子天下第一,绝不会出错的,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就进去探一下。” 第288章 龙巢 第288章 龙巢 我见过咕咕的本事,也相信张知乐的保证,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想要进山洞看一看。 毕竟...万一呢? “咕咕前辈,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也不是· 咕咕打断了我。 “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万一我判断失误,你老婆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復,哪怕这个概率非常小,但进去探一下,总归是对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 “还希望前辈不要介意。” 咕咕沉声道: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面会是陷阱呢?” 我愣了一下,刚刚我只想著如何救出胡眉,確实没考虑过,这个山洞中可能会有陷阱的问题。 咕咕嘆了口气。 “你原本是一个比张知乐稳重许多的人,关心则乱,我能理解,但万万不能失了阵脚,否则人救不出来,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咕咕看向山洞,再次开口。 “我去帮你探。” 我急忙道谢。 “多谢前辈!” 咕咕看了我一眼,平静道: “真要谢的话,日后多帮我照料下我脚下这蠢货就行了,我毕竟没有修为,早晚看不住他,到时候,就多多拜託你了。” 张知乐很不乐意,一副“不要把我当小孩”的表情,他刚想张嘴反驳,咕咕一翅膀扇在脸上。 “大人说你就听著,別不服气!” 我冲咕咕抱拳。 “一定!” 咕咕纵身一跃,张开翅膀,飞入山洞。 我和张知乐耐心等著,五分钟后,张知乐打著哈欠道: “这山洞这么深吗?咕咕怎么还没探完。” 他话音刚落,我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从山洞內传来。 很快,咕咕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和进去时相比,咕咕稍显狼狐一些,羽毛虽然没掉,但炸了毛,它嘴巴里叼著一支箭,脚上还夹著一个锈跡斑斑的捕兽夹。 咕咕飞到我们面前,把箭往地上一扔,然后对张知乐道: “帮我把夹子拆下来。” 张知乐抓住夹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將其瓣开一条缝隙。 要知道,张知乐可是有五钱道行,力气比两百多斤的普通壮汉还要大得多,连他都如此费力,可见这个夹子的力量有多大。 如果换作是我中招,怕是已经废掉了一条腿。 “抱歉。” 我主动道歉,咕咕並不在意。 “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我想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考虑我的提议。” 咕咕顿了一下,继续道: “不过进去这一趟,倒也不是没有发现,你们瞧这支箭。” 我和张知乐蹲下身子,凑近去看咕咕带回来的箭。 只一眼,我们便察觉到了这支箭的独特之处。 张知乐疑惑地问道: “这箭头,怎么薄得像个铁片?” 这支箭的箭头,是一个平面的三角片,厚度大概只有两毫米,虽然泛著金属光泽,但仔细去瞧就能发现,其並非金属製品。 咕咕再次张口。 “这玩意儿,差点把我的羽毛射下一根来。” 这话听起来很凡尔赛,但亲眼见过咕咕肉身有多恐怖的我,明白这箭头有多锋利。 我问咕咕。 “这箭,没毒吧?” “没毒。” 我把箭拿了起来,將箭头拿到眼前,更加仔细地观察。 “这是——·鳞片?”“ 咕咕露出讚赏的神色。 “没错,我之所以把它带出来,就是想让你们瞧瞧,真正的龙鳞是长什么样子的。” “龙鳞?!”张知乐惊呼著从我手中把箭拿了过去,“这玩意儿是用龙鳞打磨出来的?!” 咕咕给出了肯定的答覆。 “没错,这就是龙鳞!” 我有些疑惑。 “咕咕前辈,您————.见过龙?” “没见过。” 我满心错。 “没见过,您怎么知道它是龙鳞做的?” 咕咕的鸟嘴动了动,但没给我解释。 一旁的张知乐替咕咕回答道: “这算是咕咕的秘密,总之你听他的准没错。』 这次我选择相信咕咕,继续请教。 “咕咕前辈,您把这支箭带出来,应该不只是让我们看一眼吧?” 咕咕对张知乐道: “你来试试这支箭的锋利度。” “好!” 张知乐脱下自己左脚的鞋子,然后笑著对我说。 “我这双鞋是特製的,里面藏有一块特种钢板,可以防弹的那种。” 我异道: “这东西不重吗?” “当然重,但可以防机关,算是行走江湖的必备品,再说了,平日里负点重,也算是一种修行。” 张知乐一边给我解释,一边拿起箭往鞋底扎,丝毫不浪费时间。 我看得真切,他基本没有发力,但就在下一秒,箭头轻而易举地刺入鞋底。 我急忙凑上前,往鞋內看去,箭头已经刺穿钢板,露了出来。 “臥槽!” 张知乐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玩意儿比我的昆吾刀还要锋利?” “锋利程度比昆吾强,韧性就差多了,”咕咕语气极为严肃,“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黑龙那傢伙,已经是真正的龙了,如果你们把她当成假龙去对待,是会没命的!” 隨后,咕咕看向另外一个山洞所在的方向。 “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们快点去救人。” 一路上,我和张知乐都变得沉默,我倒不是怕了,而是在认真思考,该如何贏过黑龙。 两个山洞距离不算太远,但山路崎嶇,即便我和张知乐都是修士,也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赶到第二个山洞时,咕咕照例先闻了一下。 “没错,是这里!龙骚味呛得我想打喷嚏!” 咕咕虽然抱怨著,但又闻了两下。 “?”闻到第三下时,咕咕突然惊疑一声,“那个姓马的傢伙,竟然比我们先到了。” 姓马的?马浪马教官吗? 我立即掏出別在腰间的对讲机,这是行动前马浪给我的,说是十三局最新研发的通讯仪器,有很强的穿墙能力。 我按下呼叫键,轻声喊道: “马教官,我是陈九,听得到吗?” 对讲机静默没有动静,於是我又喊了一遍。 这一次,对讲机终於有了动静。 滋啦滋啦· 一阵噪音后,马浪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信號似是有干扰,断断续续的。 “陈九不要进山洞这里是龙巢我已经向总部求援援军赶到前—.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马浪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管我如何呼叫,都没再得到他的回应。 毫无疑问,马浪在山洞里遇到了大麻烦,身陷险境。 马浪什么道行?最少六钱,甚至有可能更强一些。 他是与黑龙直接交手了吗?应该不是。 我仔细分析马浪的话,他刚刚那句话的侧重点有两处,一是“不要进洞”,二是“龙巢”。 我问咕咕。 “咕咕前辈,龙巢是什么?” 张知乐隨口说道: “龙的窝唄!” 咕咕挥翅就是一巴掌。 “文盲就少说话!” 张知乐一脸委屈。 “我说的有错吗?” “字面意思当然没错,但换作是你,会在这种情况下,特意说出这个词吗?”咕咕停顿了一下,“巢这个字,一般用於聚集动物的居所,比如蜂巢、鸟巢—莫非马浪想要表达的是,山洞里不止一只龙?” 嘶! 听到咕咕的分析,张知乐倒吸一口凉气,而我,则是否定了它的猜测。 “昨日我曾用寻龙诀,意识出窍,探寻过这个山洞,除了黑龙和胡眉,我没见到第三个活物。” 我相信哪吒亲传的法术不会出错,而咕咕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它提议道: “那个什么寻——-龙诀,你再施展一遍,毕竟过了一夜,会有变化也说不准。” “好!” 我没有拒绝,再次激活玉雕哪吒闹海诡像,施展寻龙诀。 当我闭上眼晴,意识再次出窍,进入山洞。 山洞里黑漆漆的,只有少量的光,勉强能够看清四周景象。 我的意识一路向前,在洞內一椅角晃之地,找到了深陷昏蕨的马浪。 马浪伤痕累累,他身上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撕咬造成的,齿痕密集。 证据摆在面前,咕咕的猜测已经验证一半,这个山洞一夜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出现了第三个,乃至更多的活物。 我是意识出窍,只能看,不能碰任何东西,因此我救不了马浪,只能继续深入探寻。 很快,我来到了昨日发现胡眉的地方。 胡眉依旧是昨日的模样,变回狐狸,身上的穴位还插著金针。 可仔细辨认,我发现她有一条尾巴,被人切开一道口子,而插在她穴位上的金针,似乎正在施展什么法术,在洗涤完胡眉的肉身后,將她体內的精血,从尾巴的切口处逼出。 这条尾巴下,摆有一个白色的瓷盅,里面已经装了半盅血。 黑龙在提取胡眉体內的精血?她这是要做什么? 正当我疑惑之际,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扭头一看,正是黑龙。 人形的黑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此刻她手里抱著一颗灰色的蛋,向著胡眉走来。 我知道黑龙发现不了我,大著胆子凑近观察。 她手中的蛋很大,比驼鸟蛋还要大一些,灰色的蛋壳上有几道裂痕,仔细倾听,还能听到蛋壳里有声音传出。 毫无疑问,蛋壳里的东西,快要孵化出来了。 黑龙走到胡眉面前,將装有胡眉精血的瓷盅拿起,隨后小心翼翼地將盅內的血,倒在蛋壳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胡眉的精血刚倒下,立马“活”了过来,顺著蛋壳上的裂纹,钻入蛋內。 咔唻! 蛋壳破碎的声音响起,壳面上又多出几道裂痕,然而等了好一阵,蛋壳內的东西,也没有破壳而出的跡象。 我听到黑龙嘆了口气,隨后她竟是用指甲划破另一只手掌的掌心,將自己的血倾倒在蛋壳上。 黑龙的血同样顺著蛋壳裂缝钻了进去。 咔! 破碎声再次响起,蛋壳终於碎了,一条似蛇又像龙的生物,从蛋中钻了出来。 这条姑且认为是龙的生物,全身白色,我在它的身上,竟是察觉到一丝胡眉独有的气息。 然而更让我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似是受小白龙破壳而出的吸引,又有两只体型巨大的龙,赶了过来。 这两条龙一红一绿,那条红色的龙体型大如蟒蛇,从散发的气息不难判断,其拥有六钱道行。 而那条绿色的龙,体型稍小,道行有五钱。 这三条龙环绕在黑龙的身边,与黑龙的行为非常亲昵,似是母子关係。 然而我在黑龙的眼晴里,却看到了她对自己孩子的.厌恶。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发现,在用自己精血催生小白龙后,黑龙的头上,有上百根头髮由黑变白。 我得到的情报只有这么多,下一秒,寻龙诀的施展时间达到了上限,我的意识被拽回肉身。 见我重新睁开眼睛,咕咕问我。 “怎样? 》 我把自己在山洞中的见闻讲了出来,咕咕听后,做出分析。 “黑龙取你老婆的精血,应该是黑凤凰曾经用在黑龙身上的改造之术,她由蛇变龙, 应该就是此术的成果。 黑凤凰应该在进行著某种妖族融合的实验,你看到的三条不同顏色的龙,应该融合了三种不同妖兽的精血。 至於黑龙那傢伙看似是妖盟的总盟主,风光无限,实则就是黑凤凰的奴隶,地位跟养殖场里生崽的母猪没什么区別。” 最后一句,令我震撼不已。 七钱道行,神话中的龙,竟然是实验用的生育机器·-在背后掌控一切的黑凤凰,究竟有多么可怕? 此刻,我终於理解,为何咕咕曾经执意不许张知乐掺合与黑凤凰有关的事情了,如果我不是被迫捲入其中,恐怕也会敬而远之,有多远躲多远。 张知乐向我看来。 “陈九,你什么打算?是留在这里等援军,还是· “我要去救胡眉!” 我没有衝动,而是胡眉正在被黑龙源源不断地放精血,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 精血乃肉身根本,如果抽得太多,轻则像黑龙那般生满白髮,身体空虚,重则可能会直接没命! 张知乐等的就是我这句话,他抽出昆吾刀,战意十足。 “走!我们去屠龙!” 第289章 屠龙 第289章 屠龙 张知乐战意十足,兴奋到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没著急回应,而是看向咕咕。 认识张知乐到现在,我已经搞清楚,张知乐的性格就是一个还没长大,喜欢打打杀杀的孩子。 而咕咕,则是他的监护人。 別看张知乐现在这么欢,只要咕咕不同意,他绝对进不了这个山洞。 咕咕察觉到我的目光,开口道: “等会儿进了山洞,要是我判断遇到你们解决不了的麻烦,会立即让你们撤出来,陈九我管不著,张知乐你小子,必须听话。” 张知乐像极了被父母管教不服气的孩子,撇了撇嘴巴。 下一秒,咕咕抬起了自己的翅膀,嚇得张知乐赶紧应下来。 “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得到咕咕的允许后,张知乐自告奋勇,要走在前面。 咕咕没有跟著他,而是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小声询问。 “咕咕前辈,您之前不是非常不情愿让张知乐参与跟黑凤凰有关的事情吗?为何现在.改变了主意?” 咕咕用很平静的语气给了我答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因为我发现,这场劫难,他可能躲不过去,既然躲不得,不如主动应劫,如此渡劫成功的概率,反而会更大一些。” 我在咕咕的话中,听到了深意。 按照它话中的內容,它肯定通过某种方式,確认了黑凤凰將会一改以往隱世的风格, 在人间捲起“风暴”,这场“风暴”绝对不会小,否则以张知乐的家世,怎可能护不了他的周全? 我越想越惊,咕咕发现了我的情绪变化,沉声道: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陈九,你果真是个聪明人。” 我犹豫了一下,询问道: “咕咕前辈,您对黑凤凰到底了解多少,能否向我分享一下情报?” 咕咕用深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它没有过多的思考,直接给了我答案。 “可以,但有个前提。” “您说。” “首先你要从这个山洞里活著出来。” 我错了一下,隨即明白过来。 咕咕已经认定这个山洞极为危险,它已经隨时做好了带张知乐强行离开的打算。 活著出来,甚至救出了胡眉,是咕咕给我的一场考验。 虽然它之前说,让我以后多照顾张知乐,但只有通过这场考验,它才会真正地认可我,將我当成张知乐未来的合格同伴。 “明白了。” 张知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们两个嘰里呱啦的聊什么呢?小心点,我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咕咕展开翅膀,向著上方飞去,身形很快遁入黑暗,不见了踪影。 我靠近张知乐,运转体內的烈,注入玉雕哪吒闹海诡像。 下一刻,黑色的袍子套在我的身上,而我的手中,多出一把漆黑如墨的剑。 既然已经確认胡眉和黑龙都在这,我便无需再节省力量。 与之前跟刺蝟精决斗时不同,这一次,我动用了诡像的全部力量。 神力从诡像中涌出,顺著经脉在我体內流动,注入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我的道行迅速暴涨,从四钱提升到了六钱。 张知乐上下打量看我,喷喷称奇。 “鬼匠的手段真尼玛牛啤!別人辛辛苦苦修炼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积赞的道行,靠著诡像眨眼间就得到了!” 张知乐的语言和眼神,都充满了羡慕,他压低声音对我说。 “回头你帮我测测,看我跟什么神明能共鸣,也给我刻上一尊!” “行!” 我答应下来,回头我要从咕咕那获知许多重要情报,这个许诺,算是谢礼。 张知乐见我答应,兴奋极了,他嘴巴张开,刚要说些什么,神情突然大变。 下一秒,他突然抽出昆吾刀,转身凌空一斩。 一道肉眼可见的刀气,从刀锋上飞出,然后於空中斩到了什么,发出沉闷的响声。 最终,刀气斩在山洞的石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 张知乐的道行和武艺,比在秘境时又精进了不少,这提升速度,当真是快得嚇人。 但最引我瞩目的,还是他斩出的刀气。 当初李广使用钟道剑诡像时,曾斩出过剑气,但和张知乐的刀气相比,二者完全不是同一种產物。 李广的剑气,完全由组成,其中夹杂著钟道的力量,对鬼有奇效。 而张知乐的刀气,则是由压缩空气形成,消耗更少,速度更快,且对实体的伤害更大。 从难度上讲,张知乐的刀气更胜一筹。 我一边寻找危险所在,一边小声对张知乐说。 “回头这招教我。” “没问题,就怕你学不会。” 回答间,张知乐的视线锁定一处。 “在那!” 我顺著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条绿色,似蛇又似龙的妖怪,正藏在暗处,虎视耽耽地盯著我们。 而它与我们之间的地面上,正冒著泛酸气的烟,刚刚被张知乐用刀气斩中的,正是这条绿龙口中喷出的酸液。 我和张知乐看到烟气,同时捂住口鼻,就在这时,咕咕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没毒,但別被喷中,骨头都会被腐蚀的!” 听到没毒,我和张知乐同时向著绿龙衝去,通过之前用寻龙诀的探查,我们已知洞中共有四龙,分別是黑龙、红龙、绿龙和白龙。 四龙当中,白龙才破壳,没什么威胁。 黑龙实力恐怖,哪怕如今我有了玉雕诡像,也没有必胜的决心。 而剩下的红龙和绿龙,从体型上不难判断,红龙要更强一些。 我將自己的然释放出去,笼罩四周,並未发现有其他活物的存在,我猜测,这条绿龙,应该是黑龙安排过来看守洞口的。 四龙若是都在,我和张知乐恐怕只有扭头就跑的份,可如今拥有先杀一龙的机会,我们岂能放过? 我和张知乐虽然搭档的次数並不多,但默契十足,一左一右,两面夹击。 或许是刚刚见到张知乐用刀气斩落自己的酸液,绿龙认为我们二人当中,他比较难对付,因此张嘴对准了我,打算柿子先挑软的捏。 下一秒,绿色的酸液再次喷出,速度快如子弹,没有张知乐那样惊人的反应速度,几乎必中。 我不像张知乐,自小就修炼,所以哪怕拥有了六钱道行,亦是反应慢上半拍。 但我有阴剑,此刻的我,可以吸收所有的伤害。 啪! 酸液精准地命中我的胸口,隨后被黑袍迅速吸收,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阴剑的吞口上,出现一颗白色圆点。 而这颗白色圆点与之前刺蝟精在我身上扎二三十根刺时,大小相仿。 我心中骇然,龙不愧是万妖之首,哪怕眼前是条假龙,杀伤力亦是非常惊人。 挡下了绿龙的袭击,不等它吐出第二口酸液,我已然杀到它的面前。 绿龙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慌,本能地向我脖子咬来。 我毫不犹豫地抬手,用手臂挡下。 绿龙一口咬下,它锐利的龙牙,怕是连钢铁都能咬穿,但咬在黑袍上,一身力道却犹如牛陷泥潭。 眼见阴剑上的白点越来越大,我没有转化阳剑,將绿龙斩杀,而是直接把阴剑插在地上,一把抓住绿龙的躯干。 “张知乐!” 我喝了一声,张知乐心领神会,抬手就是一刀。 绿龙感应到了危险,奋力挣扎,它力道大得惊人,可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挣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刀光如瀑布坠落,绿龙的身躯一分为二,它断掉的身体挣扎了两下,渐渐没了动静。 “陈九,干得漂亮!” 张知乐一边夸讚我,一边熟练地给绿龙开膛破肚,取出它的妖丹,还有—蛇胆。 “果然是蛇假冒的龙,蛇胆还没退化呢!” 张知乐將蛇胆递到我面前。 “这玩意儿大补,送你了。” 我看了一眼,连忙摇头。 “不了。” 张知乐露出一副“没福气”的表情,张口將蛇胆生吞了下去。 这玩意儿到底补啥我不清楚,但肯定非常难吃,此刻的张知乐,脸上表情夸张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缓了好一阵,张知乐才吐出一口浊气。 “还是妖丹好吃啊!” 张知乐提醒我。 “从这条假龙的龙丹来看,它只有四钱道行。” 四钱道行?我愣了一下,绿龙的杀伤力可是比五钱的刺蝟精还要惊人,它的道行竟然只有四钱? 我明白张知乐想要表达什么,龙的战力要比同道行的其他妖怪要高,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再小心。 “走!” 我和张知乐没有在原地久留,刚刚与绿龙交手的动静虽然不大,但肯定瞒不过黑龙的感应,她已经知道山洞里来人了。 我们二人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一个岔路口。 张知乐问我。 “刚刚你不是探过了吗?往哪边走?” 我抬手一指。 “咕咕前辈,麻烦您先走这边!马教官藏在这!” 咕咕从黑暗中现身,它飞入我指的岔路,片刻后,咕咕抓著昏迷的马教官飞了出来。 昏的马教官对我们来说,只能是负担,所以我让咕咕先把他送出山洞。 “你们两个先藏好,我把人送出去就回来。” 咕咕带著马教官离开了,张知乐知道此行危机重重,没有衝动,与我一起藏身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耐心等咕咕返回。 然而咕咕才走一分钟,我感应到一股恐怖的气息。 我与张知乐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来人不是黑龙,而是那条红龙。 从这傢伙散发的气息来看,它与获得神力的我一样,拥有六钱道行。 怪不得马浪会在山洞里翻了车,要不是我提前用寻龙诀获得了情报,贸然闯入,恐怕也是相同的下场。 我和张知乐不敢开口说话,相互打手势交流。 张知乐示意我们二人躲不过去了,等会儿由他先出手吸引红龙的注意力,然后由我偷袭发难。 我用手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 张知乐在不施展秘术的前提下,是五钱道行,如今我道行更高,由我发动偷袭,是正確的选择。 更何况,阴剑已经积赞了大半力量,隨时可以转化为阳剑將积赞的力量释放出来。 和在地上爬的绿龙相比,红龙已然学会了在空中飞行,因此走路无声。 不过它的悬空是用妖气托著身子,可以感知。 三米,两米,一米,半米——再近一些,哪怕我和张知乐屏住呼吸,也有被红龙发现的可能,张知乐不敢再藏,立即从石头后闪了出去,挥刀径直杀向红龙。 吼! 愤怒的吼声响彻整个山洞,紧接著,张知乐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是受了伤。 我知道此刻红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张知乐身上,立即从藏身处闪出。 我三步化作两步,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內,杀到红龙的面前,一剑斩下。 在挥剑的同时,我將体內的无倒转,身上的黑袍迅速化作白袍,手中黑色的阴剑也变成了白色的阳剑。 之前吸收的绿龙酸液,转化为蓬勃的力量,被阳剑释放出来,尽数落在红龙的身上。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差点把我的魂从肉身中嚇出来。 这丝毫不弱於斩杀刺蝟精时的一剑,竟是完全被红龙扛了下来。 阳剑的剑锋与红龙碰触在一起,火四溅,可任凭我如何用力,剑锋始终都无法再前进丝毫。 也是在这时,缓过一口气的张知乐大声提醒我。 “它身上有龙鳞!” 直到这时我才察觉,红龙与绿龙有本质的区別,不是肉身的大小,而是身上有无鳞片! 红龙有鳞,而绿龙没有! 之前咕咕让我们见识到了龙鳞有多锋利,却没告诉我们,这东西还能当盔甲使用! 我手臂上的力道渐渐枯竭,红龙张开嘴巴,喉咙间有火光涌现。 它会妖火! 我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突然察觉,自己握剑的手臂动弹不得。 我明明什么都没看到,身体却感觉到,有一双透明不可视的手,握在我的手腕上。 是谁?! 就在我惊疑不定时,一个熟悉的囂张声音,从我脑海中凭空响起。 “一条小龙都杀得这么费劲,真给本神丟脸!本神亲自给你示范一下如何屠龙,只教一遍,你可要瞧好了!” 第290章 三分钟真男人 第290章 三分钟真男人 从我脑海中凭空出现的声音,令我精神一震。 是哪吒! 我有些汗顏,大概是哪吒暗中观察著我,发现我在得到他的力量传承后,连一条小龙都杀得这么费劲,很是不爽,决定亲自给我示范一下。 下一秒,一道强大的意识注入,拿走了我身体的掌控权。 这个变化,令我惊骇,虽然我清楚这与夺舍有本质的区別,但被他人掌控身体的感觉,著实让我心绪难平。 哪吒似乎感应到我的想法,平静道: “不要慌,天道不许仙神平白无故干扰凡间之事,我最多只能占用你的身体十个呼吸,时间紧迫,你静下心来,好好体会。” 听到这话,我迅速冷静下来,现在是上课时间,我需要认真学习。 下一秒,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动了。 我体內掺杂了神力的烈,以一种非常复杂的方式运转起来,其途径经脉的顺序,激活的穴位,比上学时的各种理科公式还要难记。 好在我能清晰地体会无运转的感觉,这就跟做实验一样,老师讲十遍,都不如自己上手操作一遍记得牢靠。 下一秒,我身体散发的气势陡然一变,原本斩不开龙鳞的阳剑,刀锋上传来破碎之声。 破碎的不是剑,而是与剑相持的龙鳞。 啪! 红龙身上的龙鳞炸裂,它惨叫一声,原本已经快要从喉咙里喷出的妖火,又被它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接下来,我的身体做了一套行云流水的杀敌动作,等我重新掌握身体控制权时,红龙已经被剥皮拆骨,我的手中,还多了一条龙筋。 而这一切,皆发生在短短的十息间! 看著手中带血的龙筋,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是谁?!” 张知乐尖叫一声,本能地想往后退,看我的眼神,仿佛见鬼一样。 刚刚把红龙切瓜砍菜般杀死的我,把神经大条的张知乐都给嚇到了。 “別慌,刚刚是哪吒大神占据我的身体,给我上了一课。” 张知乐鬆了口气,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原来神明是可以用这种方式下凡的,不愧是屠龙专业户,当真是太熟练了!” 他好奇地问我。 “哪吒大神教你的东西,学会了吗?可不可以外传?” “应该是学会了——”我的语气不是太自信,哪吒教得太快了,时间也太短,究竟掌握了多少,我心里也没底。 不过张知乐另一个问题,我可以非常准確地回答他。 “可以外传,但必须要有哪吒的神力才能使用。” 张知乐大失所望,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了指眼前被剥了皮的红龙户体。 “妖丹能给我吗?” 我点了点头,张知乐能来帮我,算得上是情深义重,这恩情当然得还。 见我同意,张知乐走上前,他抬起手中的昆吾刀,准备把妖丹从红龙的户体中剖出来。 然而他的刀刚准备落下,突然僵在了半空。 与此同时,我也察觉到,山洞中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气息,出现了。 我和张知乐同时抬头,向著气息飘来之处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长相英气年轻,头髮却有些许白的女子,就在不远处看著我们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但此刻,我和张知乐都没有看美女的心思,因为这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压迫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她就是黑龙!妖盟总盟主!抢走胡眉的黑龙! 黑龙看向我们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压根就没把我和张知乐当成敌人,甚至没把我们当成人· 张知乐嘀咕一声。 “这女人,眼神真让人厌恶啊!” 我提醒张知乐。 “小心点,她的本体,可是能一击將几米厚的地面砸塌的!” 张知乐回应道: “我知道,你是不是忘了,是我把你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张知乐顿了一下,语气凝重道: “山洞狭窄,她变不了身,实力肯定会有所下降,我们有机会战胜她的!” 黑龙的听觉非常敏锐,张知乐声音虽然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却依旧被她给听到了。 “杀你们两个小傢伙,我还用不著变化真身。” 黑龙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你叫陈九是吧?那只小狐狸在昏迷的时候,明明没了意识,却还在念著你的名字。” 听到这话,我的心宛如刀割一般疼痛。 我沉声道: “把她还给我!” 黑龙拒绝了我。 “她从出生,就註定是牺牲品,这是她的命运,你改变不了的。” 牺牲品? 这句话说得,似是另有隱情? 呼! 风啸声突然响起,张知乐趁著黑龙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蓄力斩出一刀。 刀气呼啸而出,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已经飞到黑龙面前。 然而黑龙看都不看一眼,隨意地抬起手来,就將刀气接住。 她的手毫髮无伤,但能看到掌心处长出了几片黑色的龙鳞。 好硬的鳞片! 黑龙再次开口。 “在动手之前,我得先谢谢你。” 这话是冲我说的,让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谢谢我?谢我什么? 我发现黑龙的视线,落在了红龙的尸体上,和我之前用寻龙诀看到的一样,她的脸上再次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要谢谢你,帮我杀了它。” 我將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刚刚被我们杀死的两条龙,是你的孩子吗?” “呵———”黑龙冷笑道,“它们只是我被逼无奈催生的实验品。”” “实验品?是黑凤凰要求你这样做的吗?” 黑龙没有继续回答。 “你的问题太多了,现在,我该送你们上路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黑龙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我的心中警铃大作。 我本能地逆转体內的,一身白袍瞬间化为黑袍,手中的阳剑也变回了阴剑。 彭! 一声闷响,从我的后背传来,我只觉一股巨力传入我的体內,然后迅速被阴剑吸收。 伤害虽然被阴剑全部吸收,但我依旧被打飞出去,好在我反应很快,脚下一蹬,立即在空中重新控制好身形,平稳落地。 黑龙站在我刚刚所在的位置,一旁的张知乐挥刀斩向她的脖子。 面对张知乐迅猛的攻击,黑龙依旧是不躲不避,任由锋利的昆吾刀斩向自己。 啪! 昆吾刀斩在黑龙的脖子上,火四溅。 黑色的龙鳞从黑龙的脖子上长出,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刀不错,可惜你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 黑龙挥手,这次轮到张知乐被打飞出去。 仅仅两次隨意的挥手,我和张知乐就被黑龙当成垃圾隨意地扔飞,黑龙的强大,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此刻我也终於確定了黑龙的道行一一七钱! 黑龙向我看来,她上下打量著我,微微皱眉。 “你身上,有一股我很不喜欢的感觉——“” 我现在用的是哪吒的神力,哪吒可是屠龙专业户,黑龙能喜欢才怪。 我用眼晴的余光看了眼阴剑吞口上的白点,已经涨了大半。 换句话说,黑龙隨意的一击,比红龙全力一击还要惊人!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知乐道行比起在秘境时又提升了不少,使用秘法后,必然与我一样,拥有六钱的道行。 加上哪吒已经教我屠龙之术,只要黑龙不变真身,我们两人是有一战之力的! 想到这,我主动向黑龙冲了过去,想要对创伤黑龙,將阴剑蓄满力是必要之举。 黑龙站在原地不动,看向我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杀到她的面前,双手握剑,挥向她的头颅。 黑龙似乎是想试试我的力道,和刚刚面对张知乐的刀一样,同样一动未动。 啪! 阴剑斩在黑龙的脖子,与昆吾刀一样,与龙鳞撞在一起。 阴剑本就不锋利,连火都没撞出。 黑龙讥讽一句。 “你的力量是借来的吧?明明比刚刚那小子还高上一钱,力道却不如他。” 说话间,黑龙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再见了。” 黑龙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就下死手,换作其他人,脖子当场就会被捏断, 然而阴剑吸收了这致命的伤害,剑柄吞口上的白色圆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膨胀,眨眼间的工夫,就到了极限。 阴剑的吸收是有上限的,所以我不敢有任何犹豫,立即將阴剑转为阳剑。 剎那间,我身上的黑袍变成了白袍,黑色的阴剑也变成了白色的阳剑。 我挥剑斩向黑龙掐著我脖子的手腕,黑龙对我的变化感到惊奇,但眼神里依旧是满满的不屑。 她依旧不躲,任由阳剑斩在她自己的手腕上。 当然,她的手腕上,同样长出了坚硬的龙鳞。 啪! 阳剑將阴剑吸收的力量释放了出来,威力比起刚刚那一剑大得多,黑龙的胳膊一颤, 被震得鬆开了手。 她面露惊讶的表情,大概没想到我这一剑的力道会这么大。 然而就是如此惊人的力道,依旧没能打破龙鳞,只在鳞片上留下一道不算深的斩痕。 “你让我感到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说完,黑龙再次向我抓来。 我大喊一声。 “张知乐!你还不动手?!” 我话音刚落,一股惊人的寒意瞬间从黑龙的身后吹来,四周墙壁立即被寒冰所覆盖。 张知乐施展了秘法,头髮由黑变白,眼睛清澈却无神,仿佛丧失了人类所有的情感, 和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他截然相反。 和我猜想的一样,施展秘法后,张知乐的道行提升到了六钱,丝毫不比动用玉雕诡像的我弱。 此刻他单膝跪地,手中的昆吾刀插入地面,从他身体深处释放出的寒气顺著地面,袭向黑龙。 寒气冻住了黑龙的身体,但只过了两秒,黑龙身上便冒出大量的白气。 黑龙运转自己的妖气,正在强行给自己的肉身解冻。 以她的道行,整个过程,恐怕用不了十秒的时间。 我果断抓住这个机会,再次挥剑斩向黑龙的脖子,这一剑,我將阴剑吸收的力量,如炸堤泄洪般全部释放出来。 黑龙感受到剑中力道的增强,强行化冻一只手,向著挥来的阳剑抓去。 她眼神流露出的情绪丝毫不慌,通过之前的试验,她已经认定,我压根没有破开龙鳞的能力。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是我故意营造出的假象,为的,就是出其不意! 在阳剑即將碰触到黑龙手掌时,我体內的无,突然换了一个复杂的流动线路。 无所流经的经脉,以及注入的穴位,与之前哪吒大神借用我肉身斩杀红龙时,一模一样! 之前我还不自信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如今已经认定,我已学会了屠龙之术。 施展屠龙术后,阳剑给人的感觉当即大变,锐利、霸气、不可阻挡! 我看到黑龙脸上的神情大变,从平静、自信变成骇然与恐惧。 此刻她终於意识到上了我的当,可再想变招,已然是来不及了。 原本会被龙鳞挡下的剑锋,轻而易举地將龙鳞斩断,紧接著,黑龙的手掌一分为二, 滚烫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斩断黑龙的手掌后,阳剑凭藉余力,继续斩向黑龙的脖子。 虽然余力只剩六成,但依旧有能力斩断黑龙的脖子。 眼见就要得手,黑龙的眼睛突然充血,她不知动用了什么法术,强行挣脱了张知乐的法术。 黑龙闪开了,瞬间就出现在远方,她用那只好手捂著脖子,移开时,掌心有血。 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混蛋!”黑龙怒不可遏,她抬起自己被斩掉一半的手掌,冲我咆哮,“我要將你挫骨扬灰!” 阳剑吞口处的黑点已经完全消失,我立即换回阴剑,重新披黑袍。 最好的机会已经过去了,想要將黑龙杀死,只能耐下性子,小心缠斗。 这是我的判断,本该是非常正確的,但张知乐却提醒我。 “我的秘法施展时间只有三分钟,三分钟拿不下她,我便无再战之力。” 我心一沉,三分钟真男人? 这时间有点紧迫啊! 第291章 黑龙之死 第291章 黑龙之死 张知乐剩余的战斗时间是三分钟,而我的阴阳剑要先吸收伤害,才能施展出真正的威力。 我暗中思索著已知条件,快速思考最佳的战斗方式。 我大约用了三到四秒的时间,得到了初步的答案。 我沉声对张知乐说道: “换你来主攻!我给你打掩护。” “好!” 我的想法非常简单,张知乐打与不打,时间都只有三分钟,那不如让他尽情去发挥。 而我除了帮他创造机会外,还会找准时机,去给他当人肉盾牌,帮他抵挡伤害。 如此等阴剑再次蓄满力量,我就可以再次使用阳剑,施展屠龙之术。 计划清晰,至於可不可行,能不能实现,就只能实践出真知了。 张知乐在答应下来后,没有浪费一秒时间,他將刀从地面上拔了出来,向著黑龙杀去。 施展秘法后的张知乐,速度快得惊人,他的身影犹如鬼魅,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来到黑龙身前。 黑龙用完好的那只手攻击张知乐,然而处於“真男人”状態下的张知乐,轻而易举地就躲了过去,並对著黑龙的胸口刺了一剑。 啪! 昆吾刀被黑龙胸口新长出的龙鳞挡住了,想要斩断龙鳞,我所掌握的屠龙之术,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然而张知乐並没有收剑,而是拼命催动体內的烈,从昆吾刀中释放出来。 这一次,我终於察觉到,张知乐在变身时释放的气息,確实带有一丝妖族的味道。 黑龙也察觉到了,她惊讶地质问。 “你是半妖?” 张知乐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释放寒气。 黑龙有些恼怒。 “你这点微末的法术,还想冻住我?” 说完,黑龙身上裸露的皮肤,全都长出了龙鳞,只听刺啦一声,她全身衣服破碎,而完整的龙鳞,仿佛是在她的身上,套上一件贴身的黑色甲胃。 如果寻一个合適的词汇来给它命名,我觉得应该叫作“龙鳞鎧”。 全身覆鳞后,黑龙抬手抓住昆吾刀的刀身,她用力一甩,將刀和人都甩飞出去。 然而將张知乐扔出去后,黑龙却保持著抬手的动作,没有被龙鳞覆盖的双眼,流露出不敢置信的情绪。 黑龙质问张知乐。 “你做了什么?!” 张知乐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傲地回答道: “你道行比我高,我的寒气冻不住你的肉身,但你不知道,我的寒气除了肉身,对魂魄也有效果!” 我听后很是震惊,魂魄乃虚无之物,张知乐的寒气竟然也能生效? 从黑龙的表现来看,魂魄受到寒气影响的她,动作变得十分僵硬,她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缓慢了许多。 “还有两分钟!” 张知乐一边提醒我,一边再次杀向黑龙,这一次,我跟上了他的脚步。 张知乐比我快了一步,他將注入昆吾刀的烈,从包裹刀身改为只包裹薄薄的刀锋。 无包裹的面积看似变小了许多,但无的总量反而增加了三倍。 想要做到这一点,张知乐必然对自己的,进行了加压、浓缩,且不低於十倍! 他展现出的战斗技巧,令我嘆为观止。 修行路上有老师教真好,哪像我,全靠自己钻研。 昆吾刀给人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当刀锋砍向黑龙时,我竟有一种这刀可以斩碎龙鳞的感觉。 显然拥有这个感觉的不止我一人,黑龙瞳孔紧缩,她急忙释放自己的妖气,覆於龙鳞鎧上。 妖气覆鳞,让龙鳞鎧变得更加坚韧。 啪! 昆吾刀再次被挡了下来,与此同时,我突然发现黑龙的腹部有一片龙鳞,突然翘了起来。 这个翘起的龙鳞,绝不可能是被张知乐一刀震起来的。 联想起咕咕在上一个山洞里带出来的龙鳞箭头,我心中顿觉不妙。 我本来是想绕到黑龙的身侧,看看没有积攒伤害的阴剑,施展屠龙之术,能不能伤到黑龙。 但此刻,我立即改变了主意。 “小心!” 我轻喝一声,脚下用力一证,强行改变自己身体前行的方向,用肩膀將黑龙面前的张知乐给撞飞出去。 在撞开张知乐的瞬间,那枚翘起来的龙鳞,自行脱离了黑龙的身体,飞射而出。 这片龙鳞的速度快如闪电,即便以我如今六钱的道行,亦是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龙鳞击中了我的腹部,刺穿黑袍,又穿过我的身体,最后又射穿了黑袍的另一面。 从龙鳞穿过的部位来看,它应该是切断了我的脊椎骨,但我没有再一次瘫痪,只要伤害还在阴剑的吸收范围內,我就不会受伤。 我轻扫一眼,阴剑的力量已经蓄满,可以更换阳剑杀敌了。 我意念一动,体內经脉中流淌的无倒转,身上的袍子与手中的剑,由黑换白。 被我撞开张知乐,迅速稳住身形,他战斗智商远高於常人的智商,瞬间便领悟我准备反攻了! 他突然甩手,竟是將手中的昆吾刀当成暗器给扔了出去。 而从刀飞行的轨跡来判断,张知乐的目標是黑龙的双眼! 黑龙的眼晴没有被龙鳞覆盖,一旦命中,还真有可能被张知乐得手,於是她本能地抬手,將手臂抬高,置於眼前。 啪! 昆吾刀被龙鳞鎧覆盖的手臂挡了下来,但与此同时,黑龙的视线被短暂遮蔽。 正常来说,如此短暂的丟失视野,並不会出现大问题。 因为修土在战斗时,观察四周的手段,不仅仅是视觉,还有嗅觉、听觉和感觉。 张知乐显然知道这一点,只见他扑向黑龙时,身体一抖,身体释放出大量的。 从他体內释放的烈,眨眼间化作人形。 这个用无构成的假人,踏地有声,亦有与张知乐本体相同的气息,而在我的感知里, 他与张知乐没有任何区別。 简单而言,这个假身只能用看的方式去分辨真假。 可偏偏,黑龙自己遮住了双眼! 好恐怖的战斗智商,我在心中情不自禁地为张知乐的表现喝彩。 张知乐的本体与分身,一左一右杀向黑龙,黑龙肯定感觉到了二者的存在,但一手遮眼的她,只能抵挡其一。 此刻的黑龙,必须去赌,二分之一的成功机率! 黑龙本能地选择了自已残手的那一侧,或许她认为,张知乐作为弱者,肯定会挑选自已防守薄弱的那一侧发动偷袭,只有这样,才有取得战果的机会。 事实证明,黑龙的判断是对的,她与张知乐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拳。 七钱对六钱,结局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与惊喜。 张知乐再次飞了出去,而且我听到了他指骨断裂的声音。 那么,张知乐的计谋失败了吗?非也,他的计谋,成功了! 我不知道此刻黑龙的心情,是在为自己赌对感到高兴,还是在心中讥讽张知乐的不自量力。 总之,她对另一侧的分身,没有丝毫在意,毕竟张知乐的本体都难伤她分毫,一具没有肉身的分身,又有什么威胁呢? 黑龙肯定没有想到的是,张知乐的分身,才是真正的杀招。 因为此刻他的分身中,藏著一个人一一我。 张知乐的分身在杀向黑龙时,故意从我的身边跑过,他虽然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但我准確地猜到他的想法。 张知乐的然分身,可以当做我的偽装! 我一头扎进分身,分身包裹著我,完全遮盖了我的气息。 直到我施展屠龙之术,將阳剑中积攒的力量全部倾泻出来,黑龙都没察觉到危险降临白色的剑身斩落,剑光如仙界坠落的一枚白色棋子划破苍穹。 龙鳞破碎,发出里啪啦犹如鞭炮的响声。 我没有瞄准黑龙的脖子,她保持著遮眼的动作,胳膊势必会挡住剑锋。 我瞄准的是黑龙的肚子,腹部是人身体最柔软的部位之一,我打算给黑龙来个腰斩让她也尝尝瘫痪无法控制双腿的滋味。 在屠龙之术的催动下,阳剑轻而易举地斩入黑龙的腹部,瞬间就斩过一半。 然而就在剑锋碰触到黑龙的脊椎时,她终於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吼! 一声怒吼——不,是一声龙吟炸响,震得我浑身犹如过电,麻木使不上力。 我只觉身前的黑龙仿佛化作风暴,疯狂的妖气从她体內爆炸出来,硬生生將阳剑从她的肉身中吹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的身形以惊人的速度变大,我只瞧了一眼,便被巨大的黑影撞飞出去。 紧接著,地动山摇,我听到巨石砸落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差点破掉。 等我回过神来,四周满是灰尘,头顶有光落下。 我挥手捲起一阵风,將灰尘吹散,隨即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只见山洞的顶部出现了一个大洞,有几十米高,直通山壁。 “咳咳!” 张知乐咳嗽声传来,我立即寻了上去,发现他“三分钟”已过,头髮已由白色变回黑色,冷酷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中二”感。 “那大泥鰍变成真身飞走了!” 张知乐虚弱得站都站不稳,可见施展秘法带给他多么大的消耗与负担。 “你感觉怎么样?” 我伸手去扶,却被张知乐拒绝了。 “快去救你老婆,那傢伙玩意把山洞撞塌,咱们三个都得死在这!” 想起之前被黑龙用真身撞塌的地下安全屋,我立即意识到危险尚未结束。 必须儘快找到胡眉,带她离开! “你自己能走吗?我去救胡眉,你先离开这!” “別管我,咕咕在呢。” 他话音刚落,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咕咕从黑暗中飞了出来,直接抓住张知乐的后领口,扇著翅膀,將他的双脚拽离地面。 “不用太担心,十三局的援军到了,他们带了大傢伙,那条泥鰍不现真身还有逃掉的机会,现了真身,只剩死路一条。” 我不太理解咕咕口中的“大傢伙”是什么,但听咕咕淡定的语气,我心中安心了许多。 “那我们山洞外再见!” 告別张知乐和咕咕,我向著山洞更深处走去,之前我用寻龙诀时,已经將山洞的构造摸清,只用了几分钟,我便找到了正在被放精血的胡眉。 “胡眉!” 我唤了一声,急忙上前,挥剑將她身上的锁链斩下。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变回狐狸模样的胡眉深陷昏迷,无法给我任何回应。 我將她抱在怀里,立即向外跑去。 在逃离山洞的途中,山洞外传来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 离开山洞时,我看到远方有浓烟升起。 张知乐和咕咕就在山洞外,被咕咕救出的马浪也在,此刻已经甦醒。 张知乐坐在地上,看著冒烟的方向,呢喃一句。 “十三局——不讲武德啊!”” 马浪平静道: “对待坏人,不必讲武德。” 我疑惑地问二人。 “你们在聊什么?” 张知乐扭过头来,一副“你没有看到热闹”的遗憾表情。 隨后,他告诉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消息。 “黑龙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莫非刚刚我在山洞中听到的爆炸声,就是十三局杀死黑龙动用的手段?! 马浪解答了我的疑惑。 “被红旗从天上捅下来了。” “红旗?”联想到咕咕之前说的大傢伙,我询问道,“是什么法宝吗?” 张知乐噗一笑,马浪脸上也露出笑意。 “你理解得倒是没错。” 我不懂二人在笑什么,但也顾不上细问了。 “我们快点回去找胡秋雨,胡眉被黑龙放了许多精血,她—” 说著说著,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紧接著,我发现自己身上的袍子, 化作灵气消散不见。 然后我不省人事,最后的记忆,是我一头向著地面栽去,身体本能地將胡眉抱紧等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德城的那家疗养院。 “呦,陈九醒了!”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张知乐与何曼就坐在病床边。 “胡眉呢?” 何曼上前摁住想要起身的我。 “胡眉情况比你都好,你就別掛著了,回头等她醒了,自己会来找你的。”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空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我怎么了?” “这得问问你自己,胡秋雨说你身体一点病都没有,但精力严重透支,他猜测应该是诡像的原因。” 玉雕诡像的副作用吗?如此看来,神力不是凭空出现的,也不是从仙界传送而来,而是通过透支供奉者身体或者说是未来的方式,强行提升供奉者的道行。 《纵鬼篆》中关於玉雕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以后我还得自己好好研究一下。 “判官呢?怎么没瞧见他?” 张知乐回答道: “我们回来后,他就赶过去了。” “为什么?” 黑龙都死了,判官赶过去做什么? 何曼接过了话茬,她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因为白鸦小姐——·现身了。” 第292章 古战场 第292章 古战场 “白鸦小姐?” 我心中一惊,这不是从吴功口中供出的,判官真正的杀父杀母的凶手吗? 怪不得判官身上的伤还没养好,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换作是我,也不可能坐得住。 “怎么回事?和我具体讲讲。” 知道胡眉没事了,我彻底放鬆下来,准备在去看望她前,先把这事搞清楚。 何曼回答道: “你救出胡眉后,不是晕倒了吗?张知乐和咕咕,一个背著你,一个带著胡眉,赶了回来。 你们前脚刚走,后脚留守的马教官,就带著十三局赶来的援军,再次进入山洞,搜检证据,排除隱藏的危险。 在搜检的过程中,进入山洞的小队成员,发现了一只白色的乌鸦。” 乌鸦这种鸟,我在农村生活时,常常见到,村里老人常说乌鸦是“报丧鸟”,一身黑色的羽毛,象徵著不祥。 之前吴功说杀死判官父母的,是黑凤凰组织里的白鸦小姐,我以为“百鸦”只是一个代號,如今看来,白鸦小姐和黑龙一样,都是妖怪。 而自然界中,除了得“白化病”的,並不存在白色羽毛的乌鸦,因此白鸦小姐大概率也被黑凤凰改造过。 我问何曼。 “我之前不管是用法术探寻,还是亲自进入山洞,都没发现白色的乌鸦。” 何曼点了点头,再次开口。 “它应该是你们离开后才进去的,小队成员碰上它时,它嘴里正叼著一条白色的小蛇,准备离开。” 白色的小蛇? 听到这几个字,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吸收胡眉和黑龙两人精血诞生出的那条小白蛇。 对啊,山洞中有四条龙,其中两条被我和张知乐所杀,一条被十三局干掉,唯有白蛇不见踪影。 我当时急著救胡眉离开,把它给忘记了,没想到,竟会被黑凤凰的人找到。 “然后呢?它把那条白色小蛇带走了吗?” “带走了。” 一旁的张知乐开了口。 “你醒之前,我已经问过何曼双方遭遇的细节了,你猜那只白色乌鸦是怎么跑掉的?” 我们之前曾对已知情报做过分析,白鸦小姐很可能是黑凤凰组织的核心成员,至少比黑龙要核心得多。 所以她的实力,极有可能在黑龙之上。 我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杀出去的?” 张知乐摇头,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道: “他们的意识,被按下了暂停键。” 意识—暂停?张知乐这傢伙,到底在说什么? 见我满脸不解,何曼给出了具体的解释。 “简单来说,他们上一秒见到了叼著小蛇的白色乌鸦,下一秒白鸦就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名小队成员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錶,发现时间凭空快进了一分钟。” 时间不可能快进,我猜遭遇白鸦小姐的十三局修士,中了某种法术,站在原地失去了一分钟的意识。 “只有一分钟,確定不是那名队员记错了时间?” “不会的,”何曼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小队进入山洞时,都佩戴了勋章模样的录像机,通过回看监控画面,我们发现白鸦飞走的画面,並非凭空消失。” 我问道: “是魅术?” 厉害的魅术可以操控人的意识,胡眉便有这样的本事。 “应该不是,因为白鸦飞走的画面太过连贯,完全看不出它有施法的动作。” 何曼嘆了口气。 “监控画面上的信息太少,总之你们以后注意著点,这个白鸦小姐,极有可能拥有一种无须施法,就能让人精神恍惚,甚至意识断离的手段!” 何曼这话,听得我毛骨悚然,我將此事暗暗记在心里。 缓了一会儿,我虚弱的身体稍稍有了些力气,在张知乐的扶下,我来到了另一间病房。 病房的床上,躺著一只长著六条洁白尾巴的狐狸,正是我拼死救回来的胡眉。 而在床边,坐著一个人。 是童谣。 童谣察觉到我的气息,扭头看了一眼,我感觉到扶著我的张知乐,手微微用了下力。 他附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陈九,这女孩不是一般人物吧?我怎么瞧她一眼,浑身发冷呢?” 童谣盯著我,我肯定不能乱说话。 “我跟朋友说句话,你先回去吧。” 张知乐扶著我坐下,隨后关门离开了这间病房。 我看向床上的胡眉,她呼吸平稳,六条尾巴时不时地轻颤一下,似乎是在做梦。 “那个跟胡眉同姓的郎中,医术很高,不但能治人,还能治妖,胡眉只是损了些精血,经过他的救治,很快就会醒过来。” 童谣顿了一下,继续道: “阎黑和李广,被我支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童谣把这二人支走,显然是有话要跟我单独讲。 果不其然,她再次开口。 “你刻的我玉雕诡像,能让我瞧瞧吗?” “可以。” 我將玉雕哪吒闹海诡像取了出来,递到童谣手中童谣拿起玉雕诡像,观察了片刻,隨手掌心中冒出一点煞气,注入诡像。 这应该是阴司独有的探查法术,我能感应到,童谣的煞气与诡像中扮神的修罗,產生了共鸣。 下一刻,童谣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身上的罪孽——·已经乾净了。” 我错了一下,修罗身上的罪孽洗乾净了?有这么快吗? 我不敢置信地取回玉雕诡像,將注入,果然,扮神修罗身上已无任何罪孽。 只是玉雕诡像的特殊性,导致他无法自行离开转世,需要我这个供奉者,亲自毁掉诡像,送他离开。 通过诡像获得的阴德,不会转化为阴德金幣,但会提升我的道行。 这可是一只七钱道行的修罗,只要送其转世,我的道行恐怕能从现在的四钱,直接提升到五钱中期,甚至是巔峰。 当然,现在的我,是不可能毁掉这尊诡像的,五十枚阴德金幣才能从阴司换取一个修罗,在买到下一只修罗前,这尊诡像我会留下傍身。 童谣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直接道: “超度地狱里的修罗,对你和阴司乃是双贏” 我吐槽道: “既然是双贏,不如再送我一只?” 童谣冷酷地拒绝。 “不可能。” 她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下来。 “不过可以换种方式帮你。” 我立即来了兴趣,见识过未来敌人黑凤凰的恐怖后,我已经明白,多刻玉雕诡像,將我和朋友们武装起来,才是抵御危险的最佳策略。 灵石虽然稀有,但总归是能从阳间找到的。 但修罗这种级別的鬼,离了阴司,还真不容易搞到。 “说来听听。” 童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知道阳间哪里鬼最多吗?” “自是阴煞之地,比如—.乱坟岗?” “再想想。” 我仔细思考,又给出一个答案。 “古战场!” 纵观华夏歷史,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打仗。 比如春秋时期,诸侯兼併,总共549年的歷史里,约85%的年份有战爭发生。 比如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群雄割据混战,369年的歷史里,约92%的年份有战爭发生至於有72年歷史的五代十国,更是几乎每天都在打仗,战爭年份占比是惊人的百分之百! 细算一下,华夏歷史上的王朝稳定期屈指可数,“文景之治”、“开元盛世”实在难得。 大家都说华夏人民爱好和平,然而根据宋代《资治通鑑》中的记载,华夏年均发生战爭1.2次,到了清代,这个统计提升到了年均0.8次。 而现在的最新研究认为,古代实际战爭的密度,要比文献记载高15%-20%。 都说华夏人民热爱和平,然而古代华夏的战爭密度,远远高於被公认为“战斗民族”的俄国。 既然发生了这么多战爭,那在华夏的土地上,定有许多被血染红的战场,这些古代战场,怨气聚集,阴煞极重,必定有很多孤魂野鬼,久久不愿离去。 我的回答,得到童谣的认可。 “你说的没错,虽然歷朝歷代的统治者,都会聘请佛道两家的大能超度战场亡魂,但战场枉死之人眾多,阴煞如冰,执念如油,仅靠法事,很难清理乾净。” 我听明白了。 “所以你想让我去古战场超度亡灵?” “没错,有一处古战场,只要你能把寄居在那里的游魂清理乾净,最少可兑换五只修罗!” “多少?!” 我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五只修罗,把酒馆的员工都用玉雕诡像武装一遍,还能有余留,让我如何不心动! 我急忙追问。 “你说的这个古战场,在哪?” “五省通衢,徐州。” 徐州?这地方我知道,紧靠著鲁省,甚至曾是鲁省的一部分。 徐州因为地势关係,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古至今,徐州地界打过成规模的大仗,数量超过了四百次。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种地方,得藏著多少道行惊人,煞气冲天的厉鬼?! “童谣,能不能给我换个地方?” “可以,长平行不行?” “不行!” 我差点把头摇成波浪鼓,长平是哪?当年秦国杀神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的地方,那地方发生的战爭次数虽然远远不及徐州,但危险程度,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便只剩下徐州了。” 童谣再次提到徐州,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似是想起了什么。 我察觉到异常,仔细思索,想起了一段歷史。 歷史上的徐州,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一一彭城。 而有一场发生在这里的战爭,非常有名,叫作楚汉彭城之战。 公元前206年,项羽分封诸侯后返回彭城称“西楚霸王”,但因分封不均引发齐地田荣叛乱。 项羽亲率主力北伐齐国,导致楚都彭城空虚,给刘邦以可乘之机。 公元前205年,刘邦以“为义帝报仇”为名,联合魏王豹、韩王信、赵王歇等诸侯, 组成56万联军,从关中经洛阳东进,攻打彭城,因项羽主力远在齐国,彭城几乎未设防, 进而轻鬆拿下。 项羽得知此事后,留下部分楚军继续攻齐,亲率3万精锐骑兵,从齐地南下,经鲁西南迅速穿插至彭城西侧的萧县,斩断了刘邦的退路,而后杀回彭城。 刘邦入彭城后沉溺於楚宫珍宝、美色,没料到项羽会回师突袭,仅半日,魔下56万大军就被项羽杀得溃败,兵败如山倒。 这一战,將项羽的领兵能力和武力,展现得淋漓尽致,或许也正是这以一抵万、天下无双的气势,后世之人才会把项羽和歷代帝王置於一席。 回想这段歷史,再想到刚刚童谣眼中闪过的那丝波动,我暗暗猜测,她让我去徐州, 莫非另有目的? 我决定试探一下。 “童谣,这次行动,我能带黑哥去吗?他最近道行长进不少,是该好好歷练一下了。” “你是老板,他是你的员工,隨你安排。” 童谣的语气看似平静,但我听出不一样的情感波动,这验证了我的猜测,童谣选徐州,与黑哥有关。 “那就这么定了。” 童谣站起身来,看向胡眉。 “醒都醒了,就別装睡了。” 我急忙看向胡眉,只见胡眉悄悄睁开眼睛,汕笑一声。 “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没关係,反正陈九回头肯定会告诉你的,阴司还有事等我去处理,我先走了。” 童谣离开后,我赶紧来到胡眉身边。 “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虚弱,一时半刻恐怕变不回人形了,你怎么样,看起来也好虚啊。” “诡像的副作用,透支了身体,回头让胡鬼医给我开个方子好好补补就行。” 嘘寒问暖说了点情话后,胡眉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陈九,你说黑哥和童谣,是不是还有戏?” “两人九十九世情缘,哪那么容易斩断,我猜童谣选定徐州古战场让我去刷阴德金幣,肯定藏著跟黑哥有关的目的,至於什么目的,我就猜不到了。” 胡眉眯起眼睛,低声猜测。 “我猜,跟她九十九世结束时,去阴司就职有关!” 第293章 军师出山 第293章 军师出山 听到胡眉所言,我也有些怀疑, 两人从还是项羽、虞姬开始,一世又一世地纠缠,虽然人生常以悲情收场,但毕竟每一世都恩恩爱爱,不知能羡煞多少痴儿怨女。 可就在两人纠缠的第九十九世结束时,童谣突然放弃了继续转世,去阴司做了一名鬼差。 我曾经猜测过,可能是童谣厌倦了这样没有结局的纠缠,主动脱身。 然而从她如今的表现来看,她与黑哥的这条红线,並未被斩断,心中依旧有情。 如此看来,童谣中止转世,另有隱情! 而如今她故意引导我们,去霸王项羽生前最辉煌的战场,也肯定藏著某种目的。 但不管怎样,此行去徐州,必定对我有益,我没理由不去。 在德城休息了两天,判官赶了回来, 一见面,我便看到他铁青著脸。 能让他这种平日里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露出这种表情,显然这次探查,没有一点收穫。 果不其然,在张知乐主动开口询问后,判官咬牙切齿道: “什么都没查到,这个白鸦小姐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跡!” 这一点,並未出乎我的预料,黑凤凰已经隱身了几百年,整个江湖,恐怕没有任何一家势力,比他们更懂如何隱藏自己。 我们要不是从妖盟入手,顺藤摸瓜,恐怕连“白鸦小姐”这个代號,都一无所知。 我问判官。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判官沉声道: “慢慢查吧!我已经查了十几年,有的是耐心。” 一旁的何曼开了口。 “我帮你。” 判官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却未拒绝。 在有新的线索前,我就算有心帮忙,也出不了什么力,况且我现在身体虚得厉害,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清除玉雕诡像带来的副作用。 我问张知乐。 “你呢,有什么打算?” 张知乐挠了挠头。 “其实我今天正准备跟你们告別的,跟黑龙一战,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弱了些,准备回家找长辈们补补课,闭关一段时间,等你们再次见到我,我肯定会变得更强!” 张知乐要回家?我看向他肩膀上的咕咕,咕咕明白我的意思,开口道: “在离开前,我会儘量解答你的疑问。” 片刻后,我跟著咕咕来到一空旷之处,只有我们二人,张知乐没有跟来。 “你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黑凤凰为什么要抓胡眉?” “这个问题超纲了,我若是知道,早就提醒你了。” 我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得到答案,立即换了一个问题。 “黑凤凰有多强大?” 咕咕平静道: “非常强大,强大到远远超出你的想像。” “比十三局还强吗?” “那倒不至於,若他们强到这般程度,又岂会歷朝歷代都刻意隱藏自己?” 咕咕顿了一下,道出一个隱秘。 “其实黑凤凰也不是一直都藏著,就像妖盟一样,黑凤凰在以往,也养过其他势力,由这些势力拋头露面,他们则躲在幕后指挥,张知乐的长辈们,也曾与这些爪牙势力战斗过。” 我心中一惊,按咕咕的说辞,妖盟即便是散了,我以后还可能会碰到什么“鬼盟”“魔盟”,其中都会暗藏著黑凤凰的影子。 我接著问道: “我註定与黑凤凰不死不休,我接下来该怎么做,麻烦前辈给点建议。” 咕咕很认真地回答我。 “首先,你需要儘快提升自己的道行,四钱道行太低了,即便你拥有通过诡像从仙界借用神力的手段,依旧不够,切记,外来的力量终究是外来的,只有完全归於自身,才是你真正的力量。” 我虚心地听看,將咕咕的话记在心里。 “还有吗?” “还有,对付黑凤凰这样的强大势力,单打独斗你没有一点希望,这也是我让张知乐与你结交的原因。 除了朋友,你也可以依附一些强大的势力,比如跟我非常相似的小姑娘。” 和咕咕非常相似的小姑娘? “前辈指的是— 咕咕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你还没发现吗?我这副肉身,与灵魂並不匹配。” 听到这话,我立马就醒悟过来,怪不得咕咕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却拥有动物身躯。 我暗中猜测,咕咕的魂魄,应该是个人类,至於这副鸽子肉身极有可能是用殭尸的肉身改造而成。 之所以说是殭尸,是因为我亲眼见过咕咕吃掉一头殭尸。 同类而食,正是殭尸的特徵之一! 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他口中的“小姑娘”指的是谁一一童谣。 “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那小姑娘来自阴司,她道行不浅,所以官职也不会低,大约是高级一些的判官,一位判官以活人姿態留在你的身边,不符合常理,除非—这是她的上司下达的命令。” 听著咕咕的猜测,我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咕咕仅靠少量的线索,便將真相推测得七七八八,这是何等的经验与智慧。 怪不得张知乐的长辈放心让他出门闯荡,有这样一位大智若愚的“保姆”看管,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我猜,阴司大概率有求於你,而且是位高权重之人,既然你能搭上这条线,那就好好利用,虽然如今的冥界不如仙界,但依旧比阳间的力量强得多,莫要坐看金山,却不为所动啊!” 咕咕带著张知乐离开了,判官与何曼也离开了。 胡秋雨帮我和胡眉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留下药方后,离开了。 半日后,童谣也过来找我,说阴司给了她一个任务,时间可能会比较久,酒馆那边她暂时去不了了。 最终,只剩下胡眉还在我身边。 “老公,你坐这半天了,想什么呢?” “在想咕咕前辈给我说的话。” “咕咕跟你说了什么?” 我把咕咕的忠告与建议讲了出来,胡眉听后笑著说道: “我觉得咕咕说的很对!你的本事全天下无人可以替代,日后或许大著胆子,多跟阎王谈点条件,就算真惹他生气了,他也不会惩罚你,毕竟换不了合作伙伴嘛!” 胡眉说的没错,活著的鬼匠,如今只剩两人,我和那位苟活人间的老乞弓。 老乞写虽然活得久,但天赋不如我,掌握玉雕诡像的我,已经超越了他, “你说的对,我的胆子是该再大一些!” 我暗中下定决心,回头从徐州返回,凑够了新的阴德金幣,定要与阎王討价还价一番一“好了,这里已经没人了,咱们也回家吧!” “嗯!” 我与胡眉返回了济城,把在家等待的黑哥与李广喊了回来,小聚一下,庆祝我和胡眉死里逃生。 酒过三巡后,李广问我。 “老板,你没喊童谣吗?” “她跟我请了长假,暂时不会来上班了。” 黑哥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胡眉看到后,打趣道: “黑哥,你怎么扭扭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唄,还怕我们笑话你不成?” 黑哥向我看来。 “陈九,既然童谣不在,你实话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李广也道: “是啊,都在酒馆里工作,就童谣最是神秘,我和黑哥现在越发觉得,她不是什么普通人。” 童谣不是普通人,我已经给二人说过,但没道出她判官,以及黑哥曾经是九十九世恋人的秘密。 我看向胡眉,胡眉冲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自己决定。 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把真相道出来。 “黑哥,童谣的真正身份,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去探究比较好。” 黑哥刚想开口,我抬手示意他听我说完。 “我之前说过,以后要给你们二人雕刻玉雕诡像,当务之急,是凑够从阴司兑换修罗的阴德,所以我打算过段时间去徐州一趟,你们两人要跟我一起去。” 李广道: “老板,跟你去当然没问题,只是我们这次去徐州做什么?” 黑哥笑道: “肯定和上次去狐山一样,超度鬼唄!徐州那地方,可是兵家必爭之地,自古以来, 不知打过多少仗,有些地方掘个洞,说不定能挖出几百乃至上千年前,被鲜血浸红的泥土呢!” 讲著讲著,黑哥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我猜,他也想到了项羽当年在徐州这片地界,大破刘邦联军的歷史。 黑哥跟我说过,隨著自己道行的提升,哪怕他已经喝过上百次孟婆汤,依旧会依稀记起自己曾是霸王项羽时的片段记忆。 不断回忆起往事,让黑哥很是苦恼,因为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会在他的脑海中不断衝撞,有时他甚至会產生严重的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到底是阎黑,还是项羽。 “陈九,你说我们在徐州的古战场超度亡魂时,我会不会遇到自己的旧部?” 看著黑哥一脸头疼的模样,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一一无顏见江东父老。 我安慰道: “放心,你都转了上百世了,模样大变,气息也不尽相同,就算真遇到了,也认不出来的。” 听我这么说,黑哥使劲鬆了口气,轻拍胸脯。 “那就好!” 李广疑惑道: “老板,这次徐州之行,和黑哥探究童谣的真实身份,有什么关联吗?” “我只能告诉你们,有关联!但具体是什么关联,我不能说,黑哥能不能找到,我不打保票。” 黑哥並不介意。 “行!既然你不方便说,那我就自己查!” 酒过三巡后,我们各自回家,而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和胡眉都在认真休养。 我们二人,每日都在认真修炼,我还做了两单木雕诡像的生意。 终於,胡眉补回了被抽走的精血,重新变回人形。 而我,在两尊木雕诡像里的扮神恶鬼去投胎后,道行顺利从四阶巔峰突破到五阶初。 按照我的推算,现在的我再使用玉雕哪吒闹海诡像,道行能提升到六阶巔峰,比起与黑龙大战时,迈出一大步。 当然这只是推算,我是不敢再轻易动用玉雕诡像,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都休息一个月了,我依旧时常感觉到体內深处藏有无法轻易释放的疲惫。 不过我不能再休息下去了,这一个月来,虽然没有任何黑凤凰的消息传来,也没再有人来找我和胡眉的麻烦,但直觉告诉我,暴风雨来临前,往往是天地最安静的时刻。 我和胡眉收拾好行李,並告知李广和黑哥,明日出发前往徐州。 然而李广问我能不能后天出发,我以为他家中有事,便点头答应了,虽然我的时间很紧,但一日时间,还是给得起。 谁知就在第二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叮铃铃! 悬掛在酒馆大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我一边抬头,一边开口。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我的话夏然而止,因为我看清楚了来人。 “鬼爷?” 我激动不已,来人正是与我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的鬼爷。 相比於上次见面,鬼爷看上去胖了不少,老年人一发福,反而显得更加精神年轻。 鬼爷笑著打趣我。 “看来我来得不巧啊,店都打烊了。” 我赶紧上前,扶著鬼爷请他坐下。 “您老放心坐,打谁的烊也不能打您的啊!” 我亲自给鬼爷湖了好茶,酒馆里其他三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前辈,好久不见。” “师父好。” “鬼爷,您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三人依次跟鬼爷打了招呼,坐了下来。 我好奇地问道: “前辈,您怎么回济城了?” 鬼爷一边盯看我的眼晴,一边笑看回答。 “上次不是你去我老家,邀我出山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人家刘皇叔为了请诸葛亮,不惜放下身段,三顾茅庐。 我虽然不是诸葛,但你也不是刘备啊!多请一次,我不就出山了吗?” 我愧疚道: “抱歉前辈,最近我实在是太忙了,而且———“” “而且现在惹上大麻烦,不想连累我,是吗?” 我愣了一下,鬼爷怎么啥都知道? 我下意识地看向李广,李广眼神闪躲,不敢与我直视。 “別瞧了,就是李gg诉我的,他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小子有多狼狈。” 鬼爷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怕,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你算是我看著入的江湖,我虽没啥智谋,但肯定比臭皮匠要强。 陈九,我给你当军师,如何?” 第294章 被封印的老鬼 第294章 被封印的老鬼 我之前去邀请鬼爷时,就曾用玩笑话说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我已经不是刚入江湖时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但很多经验和人脉,即便在短时间內经歷再多,也不会立即拥有,而鬼爷,能很好地弥补这一点。 就拿张知乐来举例子,哪怕他性格有缺陷,做事易衝动,但只要有咕咕盯著,就一定不会惹下无法解决的麻烦。 所以上次去鬼爷老家的我,是真心希望鬼爷能来给我当军师,哪怕只当个一年半载, 对我的成长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原因很简单,和黑凤凰已经交上手的我,身周被危险笼罩,已经丧失道行,本质上已经是普通人的鬼爷·很容易丧命! 我一边犹豫一边沉思,该用怎样的言语,婉拒鬼爷的热情。 “想拒绝我?”鬼爷笑著抬手打了我一下,“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住我?” 他顿了一下,接著道: “你的处境,李广已经跟我讲清楚了,我正是担心你应付不来,才决定放弃家里那一亩半分地的,我种的那些瓜果,都快要结果了,可惜了啊!” “前辈— 我大受感动,鼻子微微泛酸。 “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你在附近给我租个房子,之前的房子离得有些远,我可不想这把年纪了,还要天天为上下班通勤发愁。” “好!” 鬼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拒绝,真就是不识趣了。 “谢谢前辈!” 鬼爷喝了口茶,接著问我。 “我听李广说,你们准备去徐州?” “对,我跟阴司有交易,超度阳间的鬼,可以换取阴德,阴德积赞得多了,能从阎王手中购买修罗。” “喷!”鬼爷惊嘆,“修罗?这玩意儿我活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下次你兑换了修罗,记得给老头我开开眼。” “一定!下次再买修罗,应该就是给李广刻玉雕诡像了。” 鬼爷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我面前。 “我现在道行全无,肯定是没法跟你们一起去古战场冒险了,不过你到了徐州,可以联繫这个人。” 我接过鬼爷手中的纸,发现是一份褪色大半的名片,辨认半天,才看清上面的名字。 “刘万?” “对,徐州那地,有刘、彭、钱、萧、徐五个传承超过千年的大家族,我跟刘家和萧家有些交情,只不过萧家那位现在臥病在床,不便打扰,所以你们去找这个叫刘万的人。” 什么叫人脉?这就叫人脉!鬼爷即便不方便与我们同行,依旧能帮得上我。 鬼爷告诉我,刘家的根在距离徐州百公里外的丰县,始祖是汉高祖刘邦的后裔,如今已经传到了第26代,名人辈出。 这个刘万,算是圈里人,道行不高,但擅长结交朋友,如今在徐州做生意,无论我们需要什么帮助,他看在鬼爷面子上,都会给我们行个方便。 我谢过鬼爷,於第二日一早,带著胡眉、李广、黑哥三人赶往徐州。 徐州与鲁省交界,黑哥开车不到四个小时,就赶到了徐州。 车停下后,黑哥看著外面的铺子,將招牌念了出来。 “阴盏阁?陈九,鬼爷给的名片上,是这个名字吗? 1 我將名片取出確认,上面的字跡虽然模糊,但的確是“阴盏阁”这三个字。 来之前我细问过鬼爷,刘万在徐州做的是茶叶生意,当然,跟我的酒馆一样,他的茶庄只是明面上的生意,真正赚钱的买卖,叫作“鬼茶”。 “是这,黑哥,李广,你们两个把我准备的礼物拿著,咱们去见见刘老前辈。” 待两人提上礼物,我们四人一同踏入茶庄。 刚进门,我便敏锐地察觉到,茶庄內瀰漫著一股杂乱的混合煞气,说明庄內暗藏著不止一只鬼。 庄內的销售小姐迎了上来。 “欢迎四位贵宾,咱们想买点什么茶叶,需不需要我给大家推荐一下?” 我笑著回应。 “不必麻烦了,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刘万刘老板在不在?” 销售小姐惊讶道: “找我们老板?” 从她的神色判断,刘万应该就在庄內。 我把鬼爷的名片递了上去。 “麻烦你把这个给刘老板瞧瞧。” 名片中有鬼爷以前注入的气息,刘万既然也是修土,自然能察觉名片从何而来。 “好的,请诸位先坐下休息一下。” 片刻后,一个与鬼爷年纪稍大个四五岁的老人家,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身材胖胖的,在圈內比较少见,修士因为经常修炼的缘故,身材往往比较匀称,瘦子或许不少,但胖子还真见不到几个。 如果不是修炼特殊的功法需要维持这样的身材,那便只剩一种可能,这位前辈,已经很久没修炼了,彻底躺平了。 “是你们找我?鬼爷呢?” 我起身向刘万问好。 “刘老前辈,您好,我叫陈九,是鬼爷的朋友,这位是李广,是鬼爷的亲传弟子。 鬼爷他身体不適,没办法亲自前来,让我代他向您问声好。 这些小礼物是我给前辈准备的见面礼,第一次见面,也不知前辈喜欢什么,希望前辈不要嫌弃。” 刘万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又看了李广几眼,脸上浮现笑意。 “不嫌弃,不嫌弃!诸位小朋友,你们既然都是鬼爷的晚辈,自然也是刘万的朋友, 咱们去里屋谈。” 他给一旁的女销售使了个眼色,对方將我带的礼品收了过去。 在刘万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庄里的一间茶室。 “都坐,我给你们泡点茶。” “前辈,不用,您太客气了。” “没事,我这別的没有,就茶叶多,尝尝!” 刘万点燃一根线香,插在堆满香灰的香炉里。 青烟刚冒出来,我便察觉到屋內的煞气突然变得浓郁起来。 而煞气的来源..是刘万面前的茶碗。 这茶碗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瓷碗,可当刘万將碗盖打开时,刺耳的鬼豪声,从碗底传了出来。 刘万拿起茶碗,碗口朝前,向我们展示。 我看得清楚,茶碗的內部,有十几只体型被缩小成苍蝇大小的鬼,正在挣扎、豪叫。 换作刚入江湖的人,恐怕会被这场景嚇到,但我不光经歷过数次鬼潮,还去十八层地狱参观过,所以这眼前这场面,我內心毫无波澜。 刘万见我们四人都没什么反应,微微一笑,將茶叶投入碗中,加水洗茶、冲泡,分杯。 最后,他將碗盖重新盖上,茶碗內的鬼嚎声,戛然而止。 “诸位小朋友,请品尝!” 李广和黑哥对视一眼,我在两人眼中,看到了谨慎之色。 確实,任谁看到“鬼茶”的製作过程,都得好好寻思寻思,能不能入肚。 李广眼神闪烁,他是鬼爷的亲传弟子,师父的脸面绝不能丟。 他起身端起一杯茶,道了句“谢谢前辈招待”,仰头一饮而尽。 我暗中观察著李广,惊讶地发现,自茶入肚后,他身上突然冒出许多煞气。 这煞气並非来自鬼茶,而是李广自己体內积攒的煞气。 刘万笑眯眯地问道: “我这鬼茶,滋味如何?” 李广碘道: “我以前没喝过什么好茶,茶的味道好不好,我不好多做评价,但喝完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轻鬆,就好像—泡了温泉,又好好地睡了一觉。” 听李广说的这般神奇,黑哥忍不住也喝了一杯。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黑哥饮完茶后,从体內冒出的不是煞气,而是一股热浪。 紧接著,他出了好多好多的汗。 我小声问一旁的胡眉。 “刚刚从黑哥体內冒出来的,是阳气?” 胡眉轻轻点了点头,確认了我的猜测, 我看向黑哥,他抬手把脸上的汗水抹去,脸上浮现的表情,非但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相反,与李广一样,显得十分放鬆。 我虚心请教道: “前辈,晚辈斗胆相问,一般来说,阳气外泄,对人身体伤害极大,为何我这位朋友泄了如此多阳气,似乎还对身体有益呢?” 刘万给了我答案。 “万物皆有两面,一面为阳,一面为阴,阴阳之道,讲究均衡,然有些人阳盛阴衰, 有些人则是阴昇阳落,这与每个人的体质有关。” 他看向李广。 “鬼爷的爱徒,便是阴昇阳落之体,身体內多吸收点阴煞之气本是好事,但他平日里和鬼打交道太多,所以煞气过盈,需要释放出一些。” 说完,他又看向黑哥。 “这位小朋友则是阳盛阴衰之体,阳气重点对身体有益,但他身上阳气实在是太重了,应该与他平日里喜爱运动有关,当然,我猜他大概率还没有女朋友——” 黑哥老脸一红,显然明白刘方在暗指什么。 “总之,我这鬼茶,可以帮助人们调整体內阴阳均衡,使其身体摆脱亚健康的状態。” 我听明白了,这鬼茶算是非常厉害的保健品,常喝有延年益寿、摆脱疾病的效果。 “来,尝尝吧!” 我和胡眉都饮了一口,喝完之后,我使用玉雕诡像没有完全清除的副作用,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消失。 “前辈,厉害!” 客套几句后,刘方问我。 “鬼爷介绍你们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来看望我这把老骨头吧?” “对,前辈,我们这次来徐州,是想去古战场,鬼爷说您是徐州的地头蛇,找您领路肯定走不了弯路。” “哈哈哈哈!”刘万大笑起来,“鬼爷真是瞧得起我,我哪是什么地头蛇,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罢了,不过徐州这片地我的確熟悉,这附近古战场有很多个,不知小朋友你想去哪一个?” “鬼多的那个!” 听我这么说,刘万微微一愣。 “小朋友,你当老傢伙我多嘴问一句,你去古战场,是要做什么?” 我实话实说。 “去超度鬼。” “呢——当初我跟鬼爷是在外地结交的,这些年我该邀他来这玩玩的,要不他肯定会告诉你,徐州这片地没有老鬼。” 刘万口中的“老鬼”,应该是指死了很多年,生於封建王朝时期的鬼。 我很是不解。 “前辈,徐州在古代乃兵家必爭之地,您刚刚也说,这片地古战场不止一处,怎么会没老鬼呢?” 刘万向我做出了解释。 “你也知道,我们这地自古就爱打仗,打的仗多,死的人就多,死的人当中,总有执念很重的傢伙不愿离开,渐渐的几处古战场,就变成了聚鬼地。” 我轻轻点了点头,刘万说的这些话,正是我原本的猜想。 他继续道: “死灵多了,活人的生活就会受到影响,大约一百年前,江湖上几家名气最大,实力最强的门派,聚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决定將古战场上的鬼全部超度,结果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前辈,您就別卖关子了。” 刘万苦笑道: “我听老一辈说,当时几十名道行六钱起步的高人联手,念经的念经,做法的做法, 结果——.—一只鬼都没超度成功。“ 我们四人都瞪大了眼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六钱道行起步的高人,还有几十个,一只鬼都没超度成功?前辈,我不是质疑您, 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谁说不是呢!我第一次听到时,也以为老一辈在跟我开玩笑。” 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认真且凝重。 “但这就是事实,古战场上的那些老鬼,几乎与这片土地完全融合,除非將他们的魂魄全部打散,令其魂飞魄散,否则·很难將他们赶走。” 胡眉开了口。 “把老鬼全消灭?怕是没人能承受得住因果吧?” “没错,没人承受得了,所以,高人们最终取了个折中的法子,来拯救这片土地。” “什么方法?” “具体哪个门派我不清楚,当时的门长贡献出一个废弃的秘境,他將秘境核心融入古战场,然后由眾多高人一齐施法,將古战场上的老鬼,全都赶入秘境。” 我听明白了,询问道: “所以原本游荡在古战场上的鬼,如今都被困在秘境里?” “没错!那秘境很是神奇,活人可进,但里面的鬼走出不来。” 黑哥道: “既然活人能进,那您刚刚为什么说徐州没有老鬼呢?” 刘万苦笑道: “因为你们不会想进秘境的。” 我不解。 “原因呢?” 刘万的回答,让我心中一颤。 “原因很简单,但凡进入秘境的人,要么再也没出来过,要么出来后就疯掉了——” 第295章 嚎哭之渊 第295章 嚎哭之渊 “要么死,要么疯?前辈,这秘境—————这么危险吗?” 刘方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回答我“非常危险,那可是把好几个古战场里的鬼全都聚在一起的秘境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逐渐加重。 “小朋友,你既然是修士,就应该清楚,鬼留在阳间,如果道行不够,魂魄会逐渐消解,因此在城市里,我们所能见到的恶鬼,最多也就死了一百多年,即便碰上夜叉,撑死也就死了两三百年的时间。” 我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不管是我遇到的鬼,还是从鬼爷那买到的鬼,真的很少有超过三百年的,当然,从阴司搞来的修罗,不在这个行列。 刘万继续道: “原因很简单,没点道行的鬼,魂魄会被时间所侵蚀,要么熬不下去了自己去转世投胎,要么就魂飞魄散,彻底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所以別管多么厉害的阴煞之地,只要没有新鬼补充,鬼的数量一定是越来越少的。” 我点了点头,刘万前辈讲的道理浅显易懂,很容易就听明白了。 刘万给自己倒了杯鬼茶,润了润嗓子。 “但我们这地,自古以来打过的仗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一千只鬼里只能出一只可以长久逗留阳间的狠角色,只要数量够多,就一定会出现夜叉乃至修罗级別的鬼! 而我刚刚给你讲的秘境,是把好几个古战场的鬼封印在了一起,你说危不危险? 九听完刘万的讲述,我用力咽了下口水。 如果刘万没有撒谎故意嚇我,这秘境里的鬼,怕不是夜叉满地走,恶鬼不如狗刘万劝我。 “所以说,不要去,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我是个听劝的人,换作以往,我肯定顺坡下驴,立即打道回府。 但这一次,我不能听劝。 “前辈,这个秘境,我一定要进!” 不进这个秘境,就换不了阴德金幣,换不了阴德金幣,我就无法雕刻新的玉雕诡像, 也就无法武装我的员工,同样无法快速提升我的道行,如此再遇到黑凤凰的人必定死路一条。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况且,童谣既然敢让我来这,肯定不会让我死在这的—.吧? 刘万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上下打量著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何这般。 他问我。 “你想好了?” “想好了。” 刘方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我尊重你的选择,卖鬼爷个面子,我带你们过去,不过我提前说好,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到秘境入口,並不会陪你们进入,也不会帮你们出来。” 换句话说,我们四人是死是活,都与刘万无关。 我起身抱拳行礼。 “多谢前辈。” 刘万说秘境的入口,要到黄昏时刻才能进入,因此把我们留下一起吃了顿饭。 饭局上,刘万得知鬼爷已经没了道行后,晞嘘不已。 “当年我们这一批修土,就属鬼爷意气风发,如今老的老,死的死,残的残,真是让人晞嘘啊!” 感嘆结束,刘万看向李广。 “回头麻烦你向鬼爷转达,我想组织一下当年的朋友们聚一聚,你帮我问问鬼爷,他肯不肯赏脸。” “我一定转达!” 傍晚时分,刘万亲自开车,把我们带到了徐州的郊区。 这里有一片荒地,前方架有挡板,看起来像是一处尚未动工的工地。 刘万向我们解释道: “这里对外宣称是一处烂尾工地,实则是秘境的出入口,每逢太阳落山时,秘境的出入口就会开启一次,时间大约是十五分钟,如果你们想出来,一定要记好时间和地点,以免迷失在其中。” “前辈,我们记下了。” 我们五个都是修士,轻鬆翻墙进入。 当太阳完全西落的瞬间,前方三米处,空间突然变得扭曲起来。 “门开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我在行动前,问了刘万一个问题。 “前辈,这个秘境,有名字吗?” “有,它叫—————·嚎哭之渊!” 我们四人告別刘万,踏入秘境的出入口。 进入秘境的瞬间,我只觉头脑晕眩,意识短暂岩机了一下。 好在这不是我第一次进秘境,因此並没有惊慌。 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非常荒凉,前方是连绵的山脉。 秘境的时间和现实世界应该是同步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好在星光灿烂,尚能看清四周。 我环视一圈,胡眉三人先后出现在我的身边。 “李广。” 我唤了一声,刚清醒过来的李广立即应道: “老板,您吩咐。” “记一下这个位置。” 李广心细,记录的事情交给他准错不了。 李广立即观察四周,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我已经记好了。” 保险起见,我又唤出血阴刀,在附近留下几处痕跡,方便辨认。 做完这一切,我仔细感应,发现空气中夹杂著浓烈的煞气,比起我当初坠入地狱时的感觉,都不湟多让。 胡眉感嘆道: “这么浓烈的煞气,鬼的数量恐怕会非常惊人。” 我点了点头,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笔墨。 “大家凑近一点,我在你们身上画个符。” 三人走到我面前,把袖子擼起,很快,他们三人的胳膊上,都多出一道符。 这符是上次从狐山回来后,我找明月学的。 书画此符时,我將自己的与血注入墨水,有了此符,胡眉三人超度的鬼,阴德都会算在我的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该去超度鬼了。 出发前,我叮嘱三人。 “等会儿大家不要相距太远,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大声呼救,碰到不可战胜的鬼,扭头就跑,总之一定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明白了吗?” 黑哥咧嘴一笑。 “陈九,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们还是很惜命的!” 我点了点头,走在最前面,带著三人,向著煞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终於明白这个秘境为何会取名为豪哭之渊了,在我们的前方, 是两座並肩而起的大山,两山之间,有一条二十米宽的深渊。 抬头向上看去,山高入云,不见顶。 李广惊嘆道: “要不是这深渊的崖壁不算太直,我都要以为这是一座山被人砍成两半了呢!” 我仔细感应了一下,浓烈的煞气就是从深渊中吹出来的,此地为深入秘境的必经之地,想绕路都没地方绕。 “陈九,”胡眉忧心地问我,“要进去吗?” “进!”我斩钉截铁道,“来都来了,总不能一只鬼没见到,就被嚇退了吧?” 说完,我率先踏入深渊。 我才踏入一只脚,诡异的事情立马就发生了。 刚刚我站在深渊之外时,除了能听到些许风声外,格外安静。 然而当我一只脚踏入深渊后,撕心裂肺的鬼哭狼豪之声,立马响起。 这声音不是单纯的从前方传来,而是四面八方响起,像是无死角的环绕立体声。 豪哭声中充满了痛苦与孤独的情绪,直击人的魂魄,调动人的情绪,让人不知不觉间变得烦躁。 才走几步,黑哥便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很快,他又把手放了下来。 他吐槽道: “这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捂住耳朵一点效果都没有。” 胡眉感慨道: “我算是明白刘万前辈为什么说活著从秘境中出来的修士都疯了,这哭嚎声听久了, 人不崩溃才怪!” 毫无疑问,此地绝不可久留。 李广没有开口,我以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於是扭头看去,谁知李广面无表情,仿佛不受鬼哭狼豪的影响。 我惊讶地询问。 “李广,你没感觉?” “有的,我觉得这哭声有些烦人。” 此话一出,我们三人都惊了,黑哥不敢置信地问他。 “难道你心里没有生出那种把豪哭的鬼揪出来,將其撕成碎片的衝动?” “没有啊。” 黑哥露出羡慕的表情。 “不愧是鬼爷认定的高徒,对鬼的手段直接免疫了!” 黑哥这话说得似是很有道理,但从李广一脸迷茫的表情来判断,黑哥的猜测应该是错误的。 李广之所以免疫鬼豪,不是鬼爷的传承,而是自身天赋。 毕竟是被捉鬼之神钟道看上的人,李广自身天赋,非常惊人! 直觉告诉我,只要我能从阴司换来修罗,给李广刻玉雕钟道诡像,他的实力,將会如火箭发射,一飞冲天! “李广,既然你不受影响,那就换你走最前边。” “好!” 李广取出一尊金雕钟道诡像,这是出发来徐州前,我给他雕刻的。 激活诡像,李广身上有一道神影闪烁,正是钟道。 钟道神影闪烁三下后,钻入李广的身体,李广给人的感觉,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可惜金雕诡像只能借用钟道的能力,无法提升李广的道行,不过在这满是鬼的秘境里,已是足以。 继续向前,鬼豪声渐渐变大,此刻我们四人宛如身处交响乐团的表演现场,只是欣赏的不是美妙的音乐,而是无休止的噪音。 黑哥停下了脚步,他双眼已经密布血丝。 他捂著自己的头,额头上的血管已经凸起,化作条条青筋。 “陈九,我不行了,再被这么豪下去,我会疯的!” 我眉头皱起,黑哥道行不如我和胡眉,无法靠修为硬扛,看他难受的模样,再往前走,恐怕真的会出事。 我立即做出决定。 “先退出深渊,把黑哥送出去!” 人命比阴德更重要,我可不能把黑哥往坑里推。 胡眉和李广立即准备往回走,然而我们才转过身来,异变突起! 四周地面上,突然有幽绿色的光亮出现,紧接著,一只又一只鬼,从地下钻了出来。 这些鬼皆是身披破破烂烂的甲冑,一看就是臥尸沙场的战士。 从甲胃的风格来判断,这些鬼来自不同的时代,春秋、秦汉、唐宋、明清—-应有尽有。 越是古老的鬼,给人的感觉越是阴森恐怖,哪怕道行並不是多么惊人,但只要和它对视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打个冷颤。 我扫视一圈,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深渊外围的关係,围杀我们的鬼道行不算太高,最强的一只,也不过是三钱巔峰,没有进化为夜叉。 这种道行的鬼,对我和胡眉而言,毫无威胁。 就在我准备出手將其全部剿灭时,却听黑哥开了口。 “陈九,这些鬼,能不能交给我对付,我心里著一股火,再不发泄出来,我感觉自已就要爆炸了。” 毫无疑问,这是鬼豪声带来的副作用。 “好,你自己小心点!” 黑哥身上同样有我提前雕刻好的金雕诡像,外加我们三人在一旁看著,因此我並不担心。 得到我的同意后,黑哥不再压抑心中熊熊燃烧的杀欲望,他原本只是密布血丝的眼晴,当即变得通红。 刺啦! 黑哥將自己的上衣撕碎,露出健壮的肌肉,他没动用诡像,仅靠自身道行,向著离他最近的一只恶鬼杀了过去。 被他近身的恶鬼不闪不躲,举刀砍了过去,黑哥用无包裹自己的手臂,抬手迎上了刀锋。 这是鬼刀,没有实体,被黑哥近乎纯阳的所克制,当即被死死地捏住,动弹不得。 黑哥怒吼一声,抓著刀身將握刀的恶鬼甩了出去。 他將抢夺来的鬼刀拋向空中,刀在空中转了半圈,又被黑哥握住了刀柄。 隨后,黑哥犹如一头髮狂的野兽,冲向眾多恶鬼。 黑哥身体素质本就惊人,加上觉醒项羽的记忆后,战斗能力更是得到惊人提升。 明明是他被一眾恶鬼给包围了,却被他杀出一种自己包围几十只恶鬼的景象。 不过片刻功夫,一眾恶鬼被黑哥杀得丟盔弃甲,狼狐逃窜。 然而有一只鬼不知是不是被黑哥“天神下凡”的勇猛表现给震住了,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黑哥大步走到他面前,扬起手中的鬼刀。 千钧一髮之际,我察觉不对,火速上前,抓住了黑哥的手腕,阻止这一刀砍下来。 黑哥很是说异,不明百我为什么要拦他。 下一秒,被我救下的恶鬼,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用带著哭腔的激动语气大声喊道: “江东弟子,拜见西楚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