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猎1982》 第一章 一家六口 “大儿子起来吧,让炕歇歇。” 温柔的话语加上一巴掌。 正在做皇帝梦的楚飞感觉一股暖流自天灵盖而升,瞬间游走整个脑袋。 “放肆!”他高声呼呵,揉揉头皮惊坐而起。 就算不是皇帝他也六十多岁了,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睁开眼看见墙上糊著旧报纸,腿上盖著旧被。 右手边炕桌上边的饭菜还在冒著热气,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小兴安岭里的农家院,他年轻时候的家。 墙上的掛历日期是一九八二年八月十五日末伏。 没当成皇帝,睡一觉居然回到二十五岁,他揉揉发麻的头皮,確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被网络轰炸过的脑子很快便接受了现实,听见外面传来驴叫声。 他把头探出窗外往西看,老爸楚建军正在仓房里餵驴。 爸爸右胳膊上固定著夹板,这让他彻底想起来,两个月前修理漏雨的房顶缺少点木头。 爷俩进山放树,突然来阵大风树倒了,他爸躲闪不及,胳膊被砸骨折。 今年分產到户,前几天生產队才分完家底。 由於他爸有伤不能干活,本来可以分头牛的,结果爷俩工分不够。 只分到一条不能耕地的驴。 想到这里楚飞心里不由一紧,修房子加上给爸爸看病,家里没钱了今天要卖驴。 这驴给他出很多力,可不能卖了。 还有爸爸的伤没养好就去林场干体力活,结果落下残疾,没活到六十岁就不在了。 这事让他內疚好久。 他走进外屋地便看见坐在小板凳上用榆树条编筐的妈妈周桂兰。 浅浅的皱纹夺走了芳华,依然能看出年轻时有不错的顏值。 还能看见妈妈让他的眼睛不由一红,那夹杂著银丝的头髮让他露出心疼之色。 周桂兰以为儿子是没睡好,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哎呦!太阳刚晒屁股大少爷就起来了?” 这话让楚飞很亲切,找到年轻时的感觉了,能重活一回让他心里非常高兴。 蹲在一旁陪笑道:“不起不得挨揍么?”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打你咋地?”周桂兰抬手又是一巴掌,力道不重,但语气里满是无奈。 “咱家分点钱多好?你非得要这头驴。一会儿跟你爸去县城,把它卖了吧。” “顺道去新开的林场看看啥时候用人,你先干几天。” “不去!”楚飞一点没犹豫,以前都没去,现在更不会到林场扛木头出苦力了。 这回连他爸都不许去。 “游手好閒不进油盐!”周桂兰气的把榆树条往地上一摔,转身背对著他。 带著哭腔说道:“咱家一分钱都没有了,让你先替你爸干几天都不行,我是管不了你了。” 楚飞看见妈妈抹眼泪不由眉毛一挑,他们这两代人都有个毛病。 有正经活干,哪怕挨累了没赚到钱,那就是务正业。 没正经工作能赚钱也是不务正业。 看你在家呆著,哪怕你有钱,他们心里也不舒服。 游手好閒他可不能全认。 將来有一座依山伴水的农家小院,三十亩薄田,几十只牛羊,几十万存款。 偶尔划船钓钓鱼挖点野菜。 是以后躺平的典范好吧。 是城里那些牛马羡慕不来的生活。 自从爸爸身体越来越差,这些可都是他深入山林打猎赚钱买来的。 他一直有个童心,六十多岁了还能跟小孩弹溜溜玩烟卡呢。 这性格吃不了林场的苦。 刚要哄妈妈两句听见外面传来哭声,他抬头往大门口一看,老闺女球哭哭啼啼的跑回来。 三岁半的小丫头,穿一身带补丁的衣服和漏洞鞋,全是捡哥哥穿剩下的。 个子比同龄人矮半头,身体瘦弱,枯黄的头髮扎著两根羊角辫。 放在以后这可是掌心宝小袄啊。 他露出心疼之色,记得女儿那双不跟脚的鞋子好像穿两年了。 反思一下自己真的很少关心家人。 球进屋擦下眼泪没看见妈妈,完全无视他爹,走到奶奶身前抽泣道。 “前院又燉肉了,我偷偷闻闻狗剩子都不让,还追著嚇唬我。” 说完瘪著小嘴低头盯著露脚指头的鞋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周桂兰脸色不好看,她家的条件跟前院比不了,人家昨晚燉的肉没吃完,早上又热一遍。 如果当家的不受伤,她也不至於让孩子一个多月见不到荤腥。 抹下眼角说道:“是爷爷奶奶没本事啊!生个儿子还指望不上!” 妈妈的挤兑让楚飞没法反驳,为了偷懒,从小到大抢著给生產队放牲畜。 最近两年確实更懒了,不然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院子里的楚建军听见屋里的对话,皱著眉进来,抬手拍打两下儿子的肩膀:“让你气你妈!” 使劲不小,声音很大,见这小子不动,抬腿又踹一脚。 还能再见爸爸让楚飞有点愣神,欣喜完顺势往地上一坐,“哎呀哎呀”叫唤两声。 楚建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独生子捨不得真打,走到媳妇身边哄道:“我削他了,別生气了。” 周桂兰扭动肩膀甩掉他的手,小犊子叫声明显敷衍,真当她傻呢? 楚建军不会哄了,蹲在一边低下头,他从山省过来,是最后一批闯关东的人。 走到这里病倒了被老周头捡回家,顺理成章跟人家独生女结婚。 媳妇哪都挺好,就是有点爱作妖的小毛病,他可以忍。 看眼憋著嘴抹眼泪的孙女,楚建军內心充满苦涩,以前大集体组织狩猎。 他什么猎物都能打,如果不受伤,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让孩子馋这样。 就算赚不来盖大瓦房的钱,隔三差五吃顿肉还是能保障的,何必去羡慕人家。 可是他还不能进入深山,一家之主啊,真出点事回不来,儿子如果不能养家。 他死都闭不上眼睛。 想到这里指著儿子怒道:“一会跟我去卖驴,你消停去林场干活!” “那是我兄弟不能卖。”楚飞態度很坚决:“不就是吃药的钱么?我给你赚来就完了。” 他记得今天跟父母生气了不想动,在家躺了一天。 前院狗剩子吃完早饭进山采蘑菇的时候用弹弓打伤一只猪獾。 狗剩子年纪小没敢往林子深处追。 等大人找到獾子洞,狗獾搬家跑了。 可能有三四只,起码能卖一个月工钱。 他要赶在狗剩子前面去把獾子抠出来,免得跑了白瞎了。 走到老闺女身边哄道:“別哭了,爸吃完饭就进山赚钱买肉。” “真滴么?”球擦下眼泪昂起头,眼里都是怀疑之色,有点信不过他爹。 转头盯著前院的烟筒发呆。 仿佛闻到肉香了,忍不住擦下嘴角的口水,小模样可怜巴巴的。 楚飞心疼的摸著闺女的头,把她哄进屋,转身走到周桂兰身边搂著肩膀商量道:“妈呀。” “我如果每天都能赚几块钱,咱家別卖驴,我爸也別去林场干活了。” 只要妈妈同意,他爹的想法无所谓。 周桂兰冷哼一声:“等你赚来钱再说吧,叫你媳妇回来吃饭,一会都去采蘑菇。” 去年收成不好,小犊子还偷偷给驴餵苞米麵,导致家里的粮食好像不够吃到秋收的。 靠山吃山,卖蘑菇不至於挨饿。 如果真等到要借钱的那天,打也要把他打到林场去。 “你就惯著吧!”楚建军无奈的把头扭到一边。 楚飞脸上带有喜色,不用吵架就能留下驴子更好,不过他心里清楚。 靠采蘑菇赚不到几个钱,不想让爸爸去干活,那他必须要养家。 还是进山打猎来钱快,就算找不到猪獾还可以去湿地抓野鸭子和大雁呢。 它们正是换毛的季节,飞不起来。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他媳妇辛晓芳,一米六五个头,身体偏瘦。 他认真一打量才发现媳妇年轻时长得有些像辛止蕾。 一身村姑打扮,是正经的村,就是脾气有点不好。 勤快人早上就背回来一捆榆树条,右腿边跟著个五岁小男孩,是他儿子胖墩。 正拿著树条子“嘿哈”比划著名。 胖墩可能是饿了,跑进屋上炕抓起个大饼子就要吃。 楚飞坐在一旁轻轻拍下儿子的头教育道:“等你奶上桌再吃。” 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孩子的嘴可以不孝顺,但是心里必须要有长辈。 “啪!”楚建军收起筷子问:“你打他干啥?” 楚飞揉揉被打的脑袋,自从有儿子以后,他的家庭地位断崖式的下降。 爷仨有七分像,全是浓眉大眼模样不错。 七八十年代他家这里基本上不会挨饿,更不至於把山砍光,只是缺油水身体瘦弱而已。 然而胖墩恰恰相反,他不挑食长得很结实。 臭小子性格像他,以后都是一样没出息。 早饭苞米碴粥,大饼子咸菜和昨晚剩的豆角。 可能是家里没多少油了,菜的味道只有咸淡並不好吃。 他最后一个吃完,放下筷子对老闺女说道。 “看你哥多上食,跟他学学多吃点。” “我吃饱了。”球只吃半碗粥,低下头念叨著:“我闻到前院燉肉的味了。” 小傢伙心眼多没直说,偷偷咽了下口水。 又提一遍的目的是怕爸爸忘了买肉,至於钱从哪来? 这不在她考虑范围。 第二章 来自全家的疼爱 胖墩坐在炕梢接话道:“咱家马上要拉饥荒过日子,都快穷掉底了,肉你可別惦记了。” 他知道拉饥荒是欠债,不知道掉底是啥意思,反正狗剩子这么说他就跟著学。 孩子正是胡说八道的年纪,人家有奶奶护著,楚飞只能皱眉道:“他这齣像谁?” “还能像谁?”辛晓芳意味深长的看著他。 意思是隨根唄? “別往我身上赖奥!爹虎虎一个,妈虎虎一窝。” 楚飞跟媳妇斗一辈子嘴,脱口而出就后悔了,现在父母可都在呢。 果然,周桂兰放下碗,她也是当妈的,对著儿子脑袋就是两巴掌。 “別动手啊!”楚飞抱著头趴在炕上往前爬。 自从老太太有孙子之后就爱打他这个懒散的儿子。 辛晓芳见他要跑,过去用膝盖压住腰,扭头说道:“妈,削他!” 这老爷们一点主见都没有,一点体力活都不想干,说话还气人,早就想揍他了。 周桂兰本想打两下就拉倒的,见儿媳妇这样,加上刚才生两次气。 那正好一起把气全出了。 摁住肩膀对著脖子打,用劲还不小。 球听见爸爸的惨叫声,急忙喊道:“唉呀妈呀,別打脑瓜子呀!” 带著哭腔跑过去抱住她爹的头喊著:“打傻了咋整啊?” 毕竟是亲爹,必须护著,还指望爸爸给买肉吃呢,她把整个身体压脑袋上帮挡著。 能再次被妈妈打是件很幸福的事,媳妇跟著一起动手打,那可不行。 以后会被这婆媳俩欺负住的。 “哎呀老娘们还要反天了。” 楚飞不服,刚要撑起身体,结果脑袋又被女儿压在炕上。 他急忙说道:“老闺女你快起来。” 球连忙摇头:“不行啊!她们打你脑袋。” 楚飞怕硬起身会把老闺女摔到,只好用手往边上拉她,刚准备翻身反抗。 “小样哪里跑!”楚建军憋著坏笑,一只脚踩在儿子肩膀上让他动不了只能挨揍。 “啊!” 这时炕梢传来一声呕吼。 胖墩跺著脚,像大猩猩一样捶打胸脯喊道:“当我面打我爹,当我不存在吗!” 辛晓芳怒呵道:“你是不是也想挨揍?滚!” 胖墩一脸怒容,见三个大人都看过来,他停顿一下。 怂了! 昂起头深吸口气吼道:“滚就滚!” 他下地穿鞋,虽然爸爸总挨揍,可他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 走到炕沿边商量道:“奶呀,差不多得了。” 周桂兰笑吟吟的问:“你跟谁一伙的?” 这还用想吗?挨揍的时候只有奶奶护著他,肯定跟奶奶亲啊。 他转身跑了,也没跑多远,到门口看见现成的一捆树条子。 能品出来刚才奶奶的眼神有点冷啊。 他特意挑一根粗树条,跑回来贱兮兮的哄道:“奶,你使这个打!” 周桂兰…… “小犊子你等我起来的奥!” 楚飞不用看都知道他儿子能干出来啥事。 周桂兰接过树条抽一下呵道。 “还敢威胁我孙子?” “等会我肯定要削他!”楚飞喊完,老爸也松脚了,他刚要起身。 球跪坐,两只小手摁住他爹脑袋,撑起身子往后看:“用啥打呢?” “妈呀!別用棍子啊!打坏了咋整啊?” 楚飞刚抬起的脑袋又被压在炕席上,他长出口气放弃挣扎了。 这闺女拉偏架帮倒忙。 人家是好心,你还不能说! 家里是穷了点,却过得穷乐呵。 辛晓芳憋著笑,这人不反抗就没意思了,她鬆开手,下地去收拾桌子。 球摸著他爹被打红的脖子问:“爸爸你疼不疼?” 她那小手一碰更疼了,楚飞急忙坐起来嘴硬道:“多大事啊!不疼!” “咋能不疼呢?都打红了。”她扒在爸爸的肩膀上哄道:“我给你呼呼,吹两口气就好了。” “得得得!”楚飞急忙阻拦道:“老闺女你去玩吧,让爸自己待会。” “我不去,前院狗剩子会跑出来嚇唬我。” 前后院住著,她出门都要小心翼翼的。 楚飞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小孩子的事他懒得管,这回不行,以后挨揍全指望小袄保护呢。 拿起树条子递过去说道:“削他!” “不滴!打完了得挨揍!” 当她傻呢?狗剩子都九岁了,打完跑都跑不了。 “揍他一次,吃一次肉!” 闺女不怂,只是没主心骨而已,狗剩子不敢打她的,那小子有分寸。 也怕周桂兰跟他家翻脸。 “吃肉哇!那我削他去!”球信了,抓过树条,趴在炕沿上踩小板凳下地穿鞋就往出跑。 总算把闺女哄走了,楚飞穿上绿胶鞋,夏天进山不用打绑腿,不然会出很多汗。 想到家里的困境,他咬了咬牙,把旧军装套上。 山里蚊子太多,热也要忍著。 结婚的时候新盖两间土坯房,跟爸妈住一个院,没分家都在一起吃饭。 当初做了两件家具,剩下的木头钉个半米高的箱子,里面装著打猎用的东西。 他打开箱子拿出一把中折式八成新双管猎枪。 大集体一起打到的猎物要充公,私人买卖东西是投机倒把。 这把枪是他偷偷攒松鼠和兔子皮到黑市换的。 也算不少钱买的,结果用了两年只打到过一头野猪,把爹妈气够呛。 老太太心疼儿子怕有危险不让往远走,也不能全怪他懒散吧。 鸟弹,鹿弹,独头子弹加起来有几十发,他用帆布包装起来一些。 检查下枪,前几天刚擦过。 把斧子別在后腰,又翻出侵刀,从皮套里抽出来一看,刀身闪烁著寒光。 顺手把刀绑在腿上,拿起枪出门果然没看见儿子,估计怕挨揍跑没影了。 院子里摆放著几个箩筐,没有提手,桶形,是用来装香瓜的那种。 筐侧面绑著背带,里面有几个圆形能活动的盖帘子当隔层,用来装蘑菇正好。 楚建军有伤只能斜背个小筐,见他出来淡笑著商量道:“大儿子跟我们一起去啊?” 有个拿枪的,他们可以往林子深处走,能多采一些蘑菇回来。 “这会用著我了?”楚飞马上拒绝道:“我离你们远点吧,万一不高兴再削我咋办?” 挥手赶人:“快走快走!” “没你楚屠户还吃带毛猪了?”楚建军立马变脸,转身跟著媳妇出门。 在附近采十斤八斤蘑菇,对有伤的他来说完全能背动,他可不想在家躺著当大爷。 老爸是閒不住的人,楚飞劝不了人家,等把钱赚回来才能说话底气足。 走到房沿处摘下几个红辣椒,背起筐进仓房牵出驴给它装上马鞍。 用扁担把箩筐固定在驴子身体两侧,让它驮东西。 这驴小名叫二驴,不用牵,会跟著他出门。 还用头摩擦他的肩膀,往后一甩脑袋。 楚飞摆手示意不骑,他加快脚步往东走,屯子四周全是耕地再往外是山林。 东面这片地里有很多小树和石头,由於没有大型机械帮忙,导致很多地都荒著。 刚出屯子便看见有几个半大孩子进山了。 今天刮著西南风,他著急赶路追狗剩子也没注意四周。 这条小毛道两边的杂草淹没膝盖,突然蹦起来个孩子仰头“哈哈”大笑把他嚇一跳。 正是狗剩子,光长个不长肉,皮包骨的脸晒却黑,仿佛“骷髏头”成精。 说话二椅子声音,也就是中性,笑声阴惻惻的,最喜欢嚇唬人。 这小子得意的嘲讽道:“大白天的你怕啥?” “你嚇人还分白天晚上?”楚飞反嘲讽道:“看见你我就感觉屯子里有大墓。” “啥是大墓?”狗剩子挠头,他不懂。 楚飞没跟他解释,捡起根小棍追著警告道:“再敢嚇唬我闺女,看我咋收拾你!” “略略略略~”狗剩子吐著舌头做鬼脸,一点不怕他。 看楚飞要往东去,那他改变方向拿著弹弓去北面。 荒地东面是一条河,往北通向界河黑龙江,往南拐弯通县城。 他家属於山里的村子。 楚飞为了抓猪獾特意把狗剩子赶走,不然被这小子嚇跑了就不好追了。 他领二驴过小桥进树林往东北去。 隱约能听见小孩吵闹和大人呼呵声。 这是一片密林,有很多小树毛和灌木从,他看不见人,更找不到猪獾。 只能往獾子洞大概方向溜达,隨著人声消失,树上惊飞许多麻雀。 楚飞看眼空中成群的四害之首,这帮老家贼不敢落下来,也许有野兽过来了。 他侧耳倾听,没发现猎物便盯著驴子。 二驴走上土坡观察四周,大耳朵隨之转动,抬头嗅嗅空气打个响鼻。 摇摇头驱赶蚊子,走下来继续吃草。 楚飞放下枪,他对二驴很信任,应该没什么危险。 这驴可不一般,背上的毛是淡棕黄色,有一条黑褐色的背线延伸到尾基处。 腹部黄白,四肢內侧乳白色。 是正宗的蒙古野生大公驴,跟骡子差不多大,有五百多斤沉。 两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来到这边,可能是从二道贩子手里跑出来的。 受伤了进屯子,因为村里有几条小母驴在,它不走了,队长没捨得杀便养著。 他经常放牲畜,跟二驴关係最好,这傢伙不能拉车不能耕地,对於农村来说是个废品。 分家没人要它,村里打算卖了换钱,他顶著压力留下驴,准备用来驮山货。 这次进山打猎也要靠它当主力。 第三章 野驴凶猛 野驴嗅觉和视觉不比狗差,警惕性很高,善於攀爬,进山牛马不能走的路它可以走。 楚飞不能拿它当狗用,这傢伙吃草的,不会追踪猎物。 夏季山里腐烂味香味浓郁,除非用哮天犬,別的狗嗅觉都会受到影响。 他只能自己寻找猪獾,在一个木桩上发现几朵老牛肝菌,外形像灵芝。 据说有抗癌效果,点燃之后放进陶罐里,坐在上边能缓解痔疮。 他没有痔疮也没试过,挑几朵风乾的老牛肝菌摘下来,拿树枝穿上插进筐里用火柴点燃。 这东西驱蚊效果很好。 隨后领著驴子在山里又转悠两个多小时终於发现一个新土堆。 獾子不住老洞,冬眠之前会重新挖掘住处。 它们会把多余的土,推到远处避免被发现老窝,在人类眼里是很明显的標誌。 “没白跑一趟。”楚飞鬆了口气,只要獾子还在这里,他就能赚到钱。 不是每次进山都能打到猎物的,空手而归的大有人在。 他蹲下观察成片的脚印,有点像狗爪。 跟著脚印来到一处大土包位置转一圈,发现有四只猪獾留下过痕跡。 獾子昼伏夜出,是小偷。 专门祸害庄稼,比野猪还可恶。 他不知道为啥有一只白天出去了,里面应该还有仨。 獾子家族的洞穴都不一样,这个洞口斜著往下没拐弯,而且挺大,的確是猪獾挖的。 他推开旁边跟著观察的驴脑袋,把箩筐全放地上,走到一边找石头堵住北面洞口。 用斧子砍掉一棵儿臂粗的水曲柳树杈,断成两米长当镐把用。 獾子就是用棍子打的,枪会破坏皮子。 昨天下雨了,他只能扒乾枯的樺树和松树皮,捡树枝薅些草尖塞进南边洞口。 领二驴到东面指著最后洞口说道:“出来就干它!” 这句话就像口號一样,二驴能听懂,他们经常一起烧兔子洞,对於打架的事它在行。 那小玩应一蹄子一个。 歪著驴脑袋对他“儿啊”,仿佛应声答应一样,隨后便盯著洞口。 楚飞露出无奈之色,人家天生就这么叫唤,他也没办法啊。 从兜里掏出火柴来到土包处点燃枯草,烟借风势灌入洞內,他拎著棍子蹲在洞口上方等著。 狗獾洞四通八达不好熏,要往里加辣椒才行,而猪獾洞是直通內部的,用烟燻非常好使。 隨著青烟冒出,不到两分钟。 一只猪形动物“哼哼唧唧”的衝出来。 二驴正在盯著呢,眼前这生物把它整一愣,比印象中的兔子大多了。 不过跟它比还是小傢伙,它一点不怂,“啊啊”叫著抬起前蹄胡乱踩踏。 猪獾被二驴的大块头嚇一跳,听见陌生叫声更害怕了,一个加速从它身下衝过去。 二驴用后蹄子没踢到,转身就追,这小短腿跑不过它,跟上继续踩。 獾子皮糙肉厚,比平头哥都抗咬,可是二驴太重了,就算没踩实也能听见“咔嚓”一声。 猪獾疼的“嗷嗷”惨叫在地上滚一圈,蛤蟆急了还咬人呢。 它和猪一样不能原地起跳,只能一瘸一拐的奔向驴蹄子张开嘴就咬。 二驴一点没怕,俯身咬住它的脖子,抬头往上抡起来再用力往地上一摔。 祖传《甩狼技》用的相当熟练了。 “嘭”一声泥土飞溅。 它发现獾子惨叫著还能站起来,驴眼睛里多少有点难以置信。 它摔死几十只兔子了,这玩意咋不一样呢。 “儿啊!” 二驴觉得丟份了,声音多少带点愤怒!上前一步抬起蹄子用力往獾子脑袋上一踏。 “咔嚓”轻微脆响之后,猪獾趴在地上只能抽搐了。 二驴子低下头,瞪大眼睛盯著猪獾叫一声:“儿啊!” 它还用蹄子扒拉两下。 確定这玩意不行了,它仿佛胜利者一样,嚎叫著原地转一圈才叼起獾子往回跑。 楚飞一点不担心,草原狼有七八十斤重,单挑不是二驴对手,獾子小短腿。 很难从好斗的野驴蹄下逃脱。 隨著烟雾灌满,整个土堆仿佛祖坟冒青烟,伴隨著“哼哧”声。 洞里又跑出来一只更大的猪獾,楚飞举起棍子一下砸在它的后腰上。 猪獾惨叫逃跑,它是獾子家族里战斗力最低的,濒死反扑的时候才敢咬人。 楚飞一米八个头,大长腿几步追上,跑到獾子侧面对著它的脖子就砸。 “咔嚓”脆响,猪獾被衝刺的惯性带著翻个跟头之后,四腿朝天抽搐著。 獾子最厉害的是用来挖洞的爪子,真被掏一下子会伤筋动骨。 楚飞防备这傢伙装死,抡起棍子又打两下才停手。 远处脚步声传来,二驴跑到他身边扔下猪獾,昂头望天打个响鼻。 习惯性歪头用下眼皮看人。 楚飞不但不能和它计较,还要竖起大拇指夸讚:“驴哥牛比!” 这两年没白训练,二驴抓小动物比狗厉害多了。 听见夸奖以后,那脑袋又抬高几公分,多少有些傲娇。 楚飞起身摸著二驴的脖子,指向洞口说道:“看著点。” 二驴非常爱打架,马上走过去低头盯著。 楚飞抽出侵刀蹲下给獾子开膛,如果没有驴子在,他会先等獾子出来。 怕那玩意从背后偷袭。 也不能完全指望二驴,遇到大型野兽,它逃跑的速度比兔子都快。 好狗护主,有些方面比驴强,他决定继续打猎,准备等以后赚钱了就买两条。 给獾子开膛放血,基本规矩还要遵守的,把一只猪獾的肠子掏出来掛在树上敬“山神。” 回头看见洞口冒出的烟少了,他走到土包南面塞进去几块树皮,见冒烟还是不大。 “哎呀!跟我玩这套?” 猪獾学狗獾用屁股堵洞口可不好使,他掏出辣椒放火上烧。 蹲在洞口侧耳倾听半晌,里面有轻微咳嗽声,他满意的点头,獾子受不了了。 二驴见他拿起镐把摆出要打的姿势,马上侧身站好,隱约看见有东西出来了。 它转身屁股朝后回头瞄准。 楚飞一棍子砸在獾子身上,猪獾疼的往前一蹦躂,衝出烟雾看见有个大傢伙挡的眼前一黑。 紧接著下巴壳传来剧痛。 它感觉自己飞起来了,隨即便失去意识。 楚飞正准备过去帮忙呢,迎面飞来一物,急忙蹲下躲避。 “儿啊!”二驴嚎叫著绕过土包去找,它怕獾子跑了。 第四章 有熊出没 楚飞跟过去一看,猪獾下巴粉碎脑袋变形,眼珠子凸出七窍流血。 二驴子如果卯足劲,人都能踢飞起来,这只獾子已经死了。 猪獾长的像猪有拱嘴,鼻尖到脑门处有道白槓,顏色很淡。 两腮下面是白色的,熬夜的傢伙有黑眼圈。 由於夏季不缺食物吃,这只猪獾的体型最大,他拎起来估算有三十斤重。 如果离家远,他只能背这一个回去,剩下的只能留皮子。 现在有二驴在,它走山路都能驮起將近二百斤重的东西赶路。 顶三四个劳动力,完全不用担心运输问题。 把这只獾子开膛放血,两个大的装筐里让二驴驮著,他背最小的那只。 至於没回来的那个猪獾不用找了,天气太热,怕时间长了筐里的肉会坏掉。 山財不能太贪,临近中午回到屯子他便感觉不对劲,山区有一半人家养狗。 居然没听见狗叫。 从北面第二条街来到屯子中间大路上,看见狗剩子奶奶老周太太正在大门口跟村里“情报组织”嘮嗑。 瞧见他过来,老太太脸上带笑,嘴里却阴阳怪气的问:“呦!小飞又抓几只兔子啊?” 她们“组织”对於村里的事非常了解,眼前这小子號称“松兔杀手。” 没啥大本事,和小孩一样,专门在附近打松鼠和兔子。 楚飞性子懒散轻易不急眼,谁都能调侃两句,把他锻链的不动手。 但是嘴有些缺德。 阴阳怪气的回:“我哪有本事抓兔子啊,跟你是滴,懒一天算一天唄。” “这孩子真不会说话!”老周太太气的一扭身。 旁边坐著的老刘头是赤脚医生,和楚飞家关係不错。 有啥好事都惦记著,指向北面诉说道:“方才狗剩子看见山把子了……” 楚飞不记得有熊这事啊,如果不特意进山去寻找,一两年能看见一只熊就不错了。 隨著老头讲述,他明白了,越富裕的人家越招財。 狗剩子的命很好,家庭条件更不错,属於屯子里的上等户。 长大以后也是全屯子最有出息的人,將来身家过亿。 那小子本来要往东去,被他打跑了,昨天有人在北边下套子啥都没套著。 没想到他去北面居然听见熊瞎子叫唤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狗剩子嘴跟破裤襠似的,被嚇得往回跑,看见人就说有熊中套子了。 回家遇到领狗来这边打猎的大舅,加上有个爱吹嘘的奶奶,结果全屯子都知道了。 一头熊值三年工资,能盖三间砖房,按以后的工资算是十多万啊。 这么多钱,是个带把的人都会忍不住,村子的老爷们基本都进山了。 等打到再商量咋分唄。 还把屯子里的狗都领走了。 老周太太拍下大腿夸张的说:“八百多斤的黑瞎子,他大舅和铁柱子一起去肯定能打到。” “分我大孙三成就行,正好买个缝纫机。” 老刘头不想听她吹,看向楚飞问:“小飞不去打啊?” “他?哼!”老周太太一撇嘴,这小子懒的,都不会走出去十里地的。 再说了,他也打不著。 “我哪有那本事啊。”楚飞一点不在意,更不想跟老太太一般见识。 心里却挺可惜的,这横財没让他遇到,如果打死那头熊他家日子不仅会好过。 孩子也能换身新衣服不缺油水吃,再也不用羡慕人家吃肉。 也有种可能,如果熊瞎子往东跑,不是他打熊就是熊打他。 二驴子是指望不上的。 现在去肯定找不到,他有八成把握屯子里的人也打不著。 一群狗必然不合群,见面会掐架,二十多条狗一起叫唤。 熊瞎子只要不傻就会逃跑。 特別是被枪打过的熊,都不带犹豫的,况且山里还有很多河流小溪能掩盖气味。 打猎可不是狗越多越好。 八百斤的黑瞎子,整个东北都少见,老太太没看见就吹嘘。 但是人家真能买起缝纫机,狗剩子姥爷是林场三把手,把他爹妈都弄到那里去上班。 爸爸是检尺,那可是个肥差,过两年如果心黑一点,一天就能赚半个月工资。 人家今年新盖的三间平顶砖房,玻璃窗户非常亮堂,屋里还有黑白电视机呢。 別看刚分產到户,穷的是真穷,富的也是真富。 有的人一个月赚二十,有的人一个月能赚二百。 老刘头只是提醒一下,见楚飞不去,便看向滴答血的箩筐问:“你打点啥呀?” “猪獾,买点肉不?” 楚飞不想因为这点肉跑趟县城,十多里路呢,借不到自行车懒得走。 “猪獾啊,那得买点。”老刘头站起身往筐里看,最近村里人进山采蘑菇,猎物不敢过来。 好多天没吃到肉了,他本身是大夫,儿子又是开卖店的不差钱。 但是能省则省,野兽肉便宜,不想买县城里的高价猪肉。 扭头问向身边的几个人。 “有三只呢,不买点啊?” 其他人表示买,有的羡慕没少抓,七嘴八舌的打听在哪遇到的,还有没有了。 眼馋楚飞的收穫,如果不是年纪大了,他们也想进山转转。 老周太太则是摇头道:“不买,一会我吃熊肉。” “嘬嘬嘬!”楚飞撇嘴,老太太以前是地主家的闺女,在特殊年代藏起来过小黄鱼。 这证明她心眼不少,但是呢,人不坏,却挺刁的。 人家不买拉倒,他领二驴去老刘头家门口放桌子准备切肉卖。 有个六七岁小男孩往北跑到他家门口喊道:“老婶,我大飞叔抓到獾子了。” 在院子里编筐的辛晓芳听见小六子的话一愣,狐疑道:“抓的兔子吧。” 她还真不信自家老爷们能去抓獾子,不是怕技术不行,人家也是总跟老猎人喝酒学本事的。 是不信楚飞能往深山里去,还有狗命能遇到獾子。 小六子確定道:“我爷都说了是猪獾,三只呢。” “真滴呀?”周桂兰放下手中的活,脸上又惊又喜。 家里除了一条驴再没有別的牲畜,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把日子过成这般地步。 如果儿子真能抓到三只獾子。 那她的心里可会轻鬆多了。 之前回来两次都没看见儿子。 心里正惦记呢,不由加快脚步往出走。 本以为儿子猫哪里睡觉了,到卖店门口真看见桌子上摆放著三只猪獾。 暗自嘀咕:“哎呀!小犊子还真出息一回。” 第五章 二十六块三毛 儿子被逼到一定程度还是挺有用的,不仅赚来买药钱。 还能剩一些养家。 “他老婶,你家小飞打的獾子一共重八十多斤呢,能卖二十多块钱啊!” “嘖嘖,二十多块呢!够我家那口子在林场干一个月了。” “小飞这次没少赚钱,你也能宽宽心了,暂时不用担心没钱了。” “哎。”周桂兰听见几个妇女的话乐得合不拢嘴,有人夸儿子更让她高兴。 谦虚道:“你们可別夸了,明天还不知道他能不能赚到钱呢。” 其实她心里想说:明天他不一定会睡到几点呢。 如果不是亲家看在他们老两口勤快的份上。 小犊子绝对娶不到辛晓芳那样长得不错还会过日子的媳妇。 隨口应付村里人几句,走到桌子边拿起侵刀说道:“儿子你歇歇,让妈来。” 辛晓芳嘴角带笑,这老爷们大钱赚不来,小钱还能赚点。 这种带干不乾的人最难整,又没法往重了说人家,会影响两口子感情。 顶多找茬让婆婆揍他一顿出出气。 今天终於多赚钱了,她走过去刚要夸两句,结果人家递过来一把侵刀。 “我走累了,得歇歇。” 楚飞转悠一上午出不少汗,头上还被蚊子咬俩大包。 辛晓芳眉毛一挑,知道他打啥主意,这会人多不跟他计较。 接过侵刀往下割肉,平时扒过松鼠和兔子皮,现在收拾猪獾並不难。 老刘头拿起秤问:“卖多少钱一斤啊?” 楚飞见眾人都看向他,琢磨一番,伸出三根手指捏在一起说:“卖七毛一斤。” 梅鹿全是是宝,如今这年头跟猪肉放一起,干活的人绝对会选猪肉。 吃的就是油水,缺衣少食的年代,是肉就不会便宜,肥肉更贵。 屯子里的男人都懂行,猪獾肥,人家卖的价格真不高,有人商量道:“这玩意有点腥臭和土腥味。” “你把骨头搭点吧。” “行,乡里乡亲的。”楚飞痛快点头,杂食动物的肉好吃,猪獾肉需要多放佐料和辣椒。 不过它和狼獾一样,獾子油没用,切到瘦的地方用骨头当搭头卖。 辛晓芳瞪他一眼,这货果然去数钱了,幸亏初中毕业识数,不然她都不放心。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纯肉三十四斤,卖了三十斤,加上內臟一共卖了二十六块三毛钱。 就这点肉,先到先得,基本上一家只买二三斤,多了放不住会坏掉。 脑袋和一些骨头给帮忙的老刘头吃,人家也买二斤肉。 收尾工作交给媳妇和妈妈处理,他把钱往兜里一揣,拎著肉回家放菜板子上。 进屋把枪之类的东西锁在箱子里,舀些开水冲好苞米麵,拿进仓房给二驴搅拌草料犒劳人家。 又拎起胶皮餵的罗到井边摇軲轆把打水餵驴。 听见大门外传来哭喊声,抬头一看,他老闺女提著裤子跑回来了。 哥哥的裤子穿时间长了,那鬆紧带没多少用,一跑就掉。 球脸上没眼泪,小手往南一指,带著哭腔告状:“狗剩子追著嚇唬我!” 楚飞通过他俩个头能想像到,跟二驴追兔子差不多,只是这兔子变成自己老闺女了。 他皱著眉问道:“你哥呢?” 不提还好,一提,球流眼泪了,像小大人一样摆手道:“不靠谱啊!” “又跑啦!我再也不跟他好啦!” 哪有这样当哥的?遇到狗剩子就害怕,把她气够呛。 “別哭了,等哪天爸削他给你出气!”楚飞敷衍一句,不是打狗剩子是打胖墩。 心里也清楚,他那儿子轻易不急眼还抗揍,打了也没用。 指著屋里显摆道:“看看这是啥?” 球擦下眼泪,进屋像小猫一样扒著锅台往上一瞅,惊呼道:“哎呀!是肉!” 她马上不哭了,又擦下眼泪確定自己没眼,咽下口水期盼的问道:“今天吃吗?” 楚飞豪气道:“一会都燉了给老闺女吃!” 这回答让她开心,眼里都有光了,“嘿嘿”傻笑著在屋里转圈。 嘴里夸著爸爸好,哄得他爹脸上全是笑意。 她心里却有些急切的想妈妈快点回家来做饭。 要知道这顿肉她可惦记好久了,嘴角开始淌含拉子了。 “以后咱家隔三差五就吃肉。”楚飞摸著闺女的小脑瓜,並没有夸大的说。 球点头,昂起小脑瓜哼道:“那我以后都不用去前院偷偷闻了。” 其实憋著小嘴,心里挺憋屈的,小孩更要面子,同龄人有好吃的她没有。 感觉在小伙伴面前抬不起头来。 楚飞受不了女儿这幅模样,心疼的抱起来逗弄著。 在前院的婆媳俩收拾完桌子,跟屯子里人嘮会嗑才高兴的往家走。 辛晓芳收起笑脸提醒道:“钱不能放他兜里啊。” 那人爱出去喝点小酒,钱大手大脚,看不住肯定会没。 家里不富裕,他居然偷偷攒钱买把枪,谁家大人能干出来这事? 关键他还不去打猎物。 而且还会藏钱呢。 这回有钱了不一定还会买啥呢! 算计不到就受穷,公公有病了都没钱买药,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她们必须把钱攒起来。 周桂兰非常认可儿媳妇的话,赞同道:“等吃完饭了我管他要。” “他不能给呀!”辛晓芳了解楚飞,有点整不了那个滚刀肉。 “不给?”周桂兰一摆手:“抢他就完了!还反了天了!” 儿子如果办正事,揣多少钱她不管,可是那小子没正事好吧。 婆媳俩嘀嘀咕咕回家放下猪獾皮子开始做饭。 楚飞没閒著,用侵刀往下刮多余的脂肪,皮子需要处理乾净才能卖。 烟燻鞣製拉伸之后价格更高。 楚建军背著蘑菇回来进屋喝口水,看向皮子问:“在哪整滴?” 边境地区,成年男子都是民兵,他经常玩枪,集体狩猎打到过大型野兽。 对於三只獾子不稀奇。 更不会像女人那样一惊一乍的。 只是好奇出去一上午就能遇到仨,挺有狗命的。 “采蘑菇遇到的。”楚飞不愿意多说。 楚建军不信,儿子长大了不用多问,他转身到院子里晒蘑菇。 基本上全是榛蘑和少量大腿蘑,这两样好吃,特別是用榛蘑燉小鸡非常香。 第六章 狗剩子地雷 只是价格並不高,通常都会买干蘑菇吃。 十斤晒一斤左右,二斤乾的也卖不上一块钱。 如果他身体好,往远点走,一天最少能采五六十斤回来。 周桂兰走到门口劝道:“进屋歇会再整。” 这个可是自己老爷们,病號別累坏了,家里有钱了不能让他那么拼。 “就几斤,整完再说。” 周桂兰不再劝,进屋帮著做饭。 猪獾肉需要焯水去腥,浸泡也行,还要用调料醃製。 加上猪肥肉一起燉会更好吃,只是家里没有啊。 球闻到香味想起来了:“哎呀我得去叫我哥吃肉。” 迈开小短腿就往出跑。 楚飞苦笑,这丫头,刚才还说不跟人家好了呢,心里却惦记。 女儿馋,儿子淘,两个孩子都孝顺,他也知足了。 球跑出院门捡起根树条嘀咕道:“削你还能吃肉。” 记住爸爸的话了,小脸凶巴巴的,准备遇到狗剩子就打。 她家在屯子最北面中间位置,往南进胡同到第二条街停脚观察。 她年纪小,不往远走只在附近玩,找哥哥才会往打穀场那边去。 看见南面墙角有几个孩子在玩骑驴,其中有个瘦高的正好望向这边。 “妈呀!狗剩子又跑出来啦~” 她怂了,扔下小棍往回跑,仿佛刚才凶巴巴的不是她。 “嘿嘿嘿嘿!”狗剩子阴惻惻的笑,跟在后面就追,是小孩他就愿意嚇唬。 球提著裤子跑出胡同,侧耳听见脚步声快追上了,她离自己家大门还远著呢。 没多少油水的肚子让身体虚,她跑不动了,弯腰捡起个小棍。 回身指著狗剩子,故作凶巴巴的嚇唬道:“再追我打你嘮!” “呦呦!”狗剩子感觉小傢伙的模样好笑,双臂抱胸示意道:“你过来打!” 她回头没看见家里人出来管,又跑不过人家。 爸爸让打的,她深吸口气给自己鼓劲,举起小棍高喊著:“冲鸭!” 闷头跑到人家身前被一片黑影遮挡视线,这傢伙个头太高了她急忙停脚。 抬起头尷尬一笑。 居然没嚇唬跑狗剩子。 为了缓解尷尬,她举起小棍试探著轻轻敲下狗剩子的脑门。 使劲打完人家可能会挨揍啊,狗剩子那皮包骨的脸还挺嚇人。 她有点紧张了。 狗剩子催促道:“快点打,不然我削你了!” 她害怕了,有点急中生智的说:“那你闭上眼睛。” 狗剩子无所谓,把眼睛一闭:“打吧。” 他这总打架的人不在乎那小棍。 球不管他在不在乎,“呀!”拉长声高喊,转身就往回跑。 隨著声音越来越远,狗剩子睁开眼睛问:“你干啥去?” 她提著裤子都没回头,小短腿越来越快,举著小棍跑进大门,喘息两声抬头笑道。 “吼吼!我到家嘍!” 又感觉不安全,跑到院子中间低声道:“在这我也就不怕你了。” 举起小棍一指,嘲讽道:“傻子!” 被三岁小孩忽悠了,狗剩子气的不停咬牙,他没敢进院,走到不足一米高的墙边怒呵。 “小球子敢骗我!別让我抓到你!” 她在家里不害怕,也跟著喊:“张飞,李逵,狗剩子。” 然后昂起头拉个长音:“地雷~” “吼吼吼!”心里舒坦了,笑声粗里粗气的,至於以后咋办? 这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內! “啊~”狗剩子气的不停蹦躂,这些都是屯子里人形容他黑的话。 居然让小不点学会了。 他翻墙头进院。 “妈呀!”球嚇得丟下小棍跑进屋,带哭腔告状:“狗剩子追进来啦!” “兔崽子缺揍!”辛晓芳拿起树条子出门。 狗剩子一惊,他不怕楚飞怕老婶,转身撒腿就跑。 自家后院的大门关著,他只能趴在墙头上,没等翻过去呢,屁股上传来剧痛。 他“哎呀”一声掉进院墙里面。 顾不得疼痛,急忙站起身跑进屋。 砖房前后的屋门都开著,两个厨房在后面。 进走廊便看见在厨房做饭的奶奶,他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作妖。 “哎呀!我挨欺负啦~,后院老婶打我啦!” 老周太太一脸愁容,这孩子像谁呢? 刚才的事她看见了,无奈道:“不能追人家去呀,你挨揍活该。” 狗剩子是讲究人,不打太小的孩子,又不能打老婶,只能继续打滚道:“哎呀我屁股疼啊!” 老周太太不占理没法去后院给孙子出头,想了想提醒道:“你去打胖墩。” 这个主意好! 他马上站起身出门,看见老婶往南去,估计是叫胖墩回家吃饭。 不甘心道:“等明天再揍他!” 辛晓芳来到打穀场,这里有很多孩子疯玩,她没发现儿子。 呼喊道:“胖墩回家吃饭了。” 这帮傢伙,大人不来找,如果不饿的话都能玩一宿。 “大饼子有啥吃的?”胖墩从草堆里钻出头喊道:“不吃了,等晚上再说。” “咱家燉肉了,你不吃拉倒。” “哎呀?还能吃起肉了?”胖墩眼里充满疑惑,感觉妈妈不能忽悠他,急忙起身钻出去。 最近村里没收穫猎物,不少孩子偷偷咽口水,就算吃到肉也会馋。 他们看著胖墩的背影,眼里充满羡慕却不能去人家吃饭。 个別年纪小的擦下嘴角往家里跑,想看看有没有燉肉。 胖墩却有些忐忑,刚才有点装是因为距离远可以逃。 这会走到妈妈前方不远处,靠著墙边防备道:“你把树条子扔了。” 辛晓芳被他气笑了,这是多怕挨打啊?扔掉树条子招手道:“过来我给你打扫下衣服。” 胖墩觉得应该没事,慢慢走到妈妈身边,果然只是拍拍灰尘往下拿稻草。 全弄完之后屁股一痛,他嚎叫一声像马一样蹦躂著往家跑,进屋闻到肉味便问。 “在哪整的肉?” 周桂兰摸著大孙子的脑瓜稀罕道:“你爸进山打的。” “我爸能这么出息?”他背著手在屋转一圈,看见不是兔子皮,认为不是他爹打的。 感觉到有杀气,迅速往奶奶身后一藏。 没敢露出脑袋看,心里最怕的是他爹,最像的也是他爹,都嘴欠。 周桂兰冷眼看向儿子问:“你要干啥?” 楚飞扔下棍子无奈道:“你就惯著吧。” “再惯还能比你差呀?他不惹祸就行唄。” 第七章 钱被抢 “他还不如我呢。”楚飞没法解释。 隨著年纪增长,儿子確实不惹祸,可是更没出息,初中都没念完。 全指望他留下的家底活著,臭小子挺爱种地的。 现在想想不去城里当牛马也挺好,以后儿子可以慢慢管,要好好培养闺女。 让她考个重点大学。 当个公务员就行,好工作呀! 眼看菜上桌了,他放下猪獾皮从柜子上拿个罈子到卖店装二斤散白回来。 辛晓芳闻到酒味了,对婆婆示意道:“你瞅瞅。” 周桂兰皱眉,一两散白一毛钱,那一罈子快两天工资了。 如果爷俩都喝酒,一天最少半斤。 一个月十五块钱啊,他俩才赚多少啊。 真不能让败家子揣钱。 她端著菜进屋上炕吃饭,没提买酒这茬,今天应该让人家喝点。 球撑起身体,两只小手在身前画个圆,夸张的比划道:“哎呀!这么大一盆肉啊!” 记得以前菜里全是小肉丁,哥哥能吃,她都分不到几块。 会用筷子,急忙夹起一片半肥的肉放嘴里细嚼慢咽,把她美得眯起眼睛摇晃小脑瓜。 等肉吃没滋味了都不捨得往下咽。 胖墩就不一样了,大口往嘴里塞,不停念叨著:“好吃。” 楚建军有伤在身,只能偷偷看向酒却不敢喝。 楚飞干了最后一口,吧嗒吧嗒嘴,劝他爸:“有钱买药了,別去林场干活了,下午也在家呆著吧。” “以后跟你儿子混,不带挨饿滴!” 楚建军吃完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嘲讽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指望你都得饿死!” “没数!”楚飞梗著脖子不服气,他再懒也不至於把亲爹饿死。 楚建军瞪他半晌,早上削一遍了又不能再削。 只好往后挪动靠在墙上说道:“进山采点蘑菇又累不到人。” “我听说有熊过来了,如果把它打了,正好买头牛。” 楚飞马上反驳:“买牛干啥?整个自行车,以后赚钱了再给我换个半自动。” “用不用给你换个爹?”楚建军坐直身子,瞪著眼睛怒道:“没牛秋收用你拉苞米呀?” “种地用你拉犁啊?” “也不是不行。”楚飞这嘴太快,说完后悔也没用,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自行车必须买,去县城方便,太远了他不愿意走。 双管猎枪有很大局限性,远距离打不到,半自动打猎最好使。 周桂兰敲敲桌子警告道:“你俩不行去找熊瞎子奥,村里不是没有被踢蹬的。” “嗯。”楚建军马上应声答应。 其实那熊好打,领一条狗悄悄找到它。 三把半自动肯定能打到。 村里去太多人嚇跑了,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太值钱了。 辛晓芳见他不吱声哄道:“咱家钱够就行,你能赚多些算多些。” 老爷们少赚点总比受伤看病强,他活著孩子就有爹。 “我哪有那出息?”楚飞一点不在乎脸皮。 其实穷人才要自尊,能跪著把钱赚的都是凤毛麟角。 求人都不丟人,求不到才丟人。 猎人进山被野兽袭击的並不多,两三年会死一个,主要是怕迷路,失温,摔伤,吃坏东西等。 如果进山走一天,发烧不能赶路,同伴背不出来人,可是他有二驴。 背他出来不难。 当然了,有个同伴更好。 胖墩吃饱了,放下碗接话:“妈你不用劝,我爸听话,你让他呆著,他能躺好几天。” “哪都有你!”楚飞对他脑瓜门拍一下,没使劲打。 周桂兰不乐意了,抓住他胳膊掐一下问道:“你今天总惦记打他干啥?” 楚飞疼的一呲牙,抽不回来胳膊感觉不对劲,皱眉问:“干啥?你找茬啊?” “找茬咋滴?”周桂兰给老爷们使个眼色。 楚建军不明白咋回事,可是他听媳妇话,单手抓住另一条胳膊。 辛晓芳左手推胸脯把他摁倒,右手往下摸。 把楚飞嚇一跳:“干啥呀大白天的?” 以为要扒他裤子呢,结果奔兜去了,原来要掏钱,他急忙侧身压住。 呼喊著:“老闺女快点救命!” “香啊!”球摇头晃脑的嚼著肉,听见喊声扭头看眼他爹没挨揍。 那就不用著急了。 摆摆小手说道:“等会我吃完滴。” “这孩子……”楚飞无语了,看向胖墩:“大儿子快点帮忙。” “切!打我的时候你想啥了?”胖墩扭头当没看见,他是不敢帮忙。 辛晓芳掏出钱,心满意足的下地,走到外屋拿出五块递过去说道。 “给我爸买药。” 周桂兰收起笑脸,把钱推回去:“我就一个儿子,以后都是你们的。” “以后早呢,你先揣著。” 周桂兰皱眉问:“咋滴?你著急了?” 又找茬?辛晓芳了解婆婆,这是嫌少了,数出一半递过去哄道:“指望你们帮多干几年呢。” “爸妈长命百岁。” “这还差不多。”周桂兰马上露出笑脸,接过钱往兜里一揣。 躺在炕上的楚飞一脸不服,看向他爹:“老楚啊,以后咱爷们断交奥!” 楚建军不屑的撇嘴:“嘬嘬嘬嘬!好像我得意你是滴。” “行!”楚飞下地到门口,看见那婆媳俩脑袋凑一起嘀咕呢。 这俩人好的时候像姐妹,不好的时候还会吵架,这会肯定没商量好事。 他坐在小板凳上索要道:“把钱给我,还要买地笼和渔网捕鱼呢。” “咦?”她俩对视一眼,捕鱼就算少赚些也比他呆著强啊。 辛晓芳拦住婆婆不让她往出掏钱,这当妈的总被儿子忽悠。 开口商量道:“买的时候再跟我要,免得你去套兔子整丟了。” 理由挺充分的,楚飞觉得对,可是兜里不揣点钱总感觉缺点啥。 知道要不出来了,他低著头不吱声。 辛晓芳掐一下他的脸哄道:“一会我给你买吃。” “哄小孩呢?你可一边去吧。”楚飞將她手扒拉开,说了一句:“要不是你们人多……” “呦呦呦!”胖墩背著手翻著白眼往出走,这话让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草!”楚飞拿起树条子抽过去,用劲不小。 棍闷头,柳抽背,神仙来了“哎呦喂!” 第八章 你可真孝顺 夏天穿的少,胖墩“嗷”一声躥出去,捂著屁股不停跺脚。 疼的要掉眼泪了,他抿著嘴坚决不哭,憋的脸都红了。 回头看向奶奶,人家没管。 他没招了,敢顶嘴挨揍会加倍啊!只能撒腿往外跑,又去玩了。 “咋地了?”球挺好信的,走出来探头往外看。 楚飞对女儿不一样,露出笑脸问:“老闺女你跟谁好?” “跟爸好。”她一点没犹豫,谁问就跟谁好。 楚飞心里一暖,故意逗她:“那爸妈打架了你帮谁?” 这回她不吱声了,心里明白家里人更喜欢男孩。 可是她经常被妈妈护著,肯定跟妈妈好,但是这话不能说呀。 怕爸爸不高兴,低头搓著小手不知道该咋回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慢慢往出溜达,仿佛想起什么一样喊道:“哎呀我哥尼?”撒腿就跑了。 楚飞深吸口气,还得单打独斗和地主阶级抗爭啊。 目標遥远仍需努力。 他拿起皮子处理完,可能是上午走累了,进屋躺炕上一觉睡到天黑。 睁开眼睛又吃饭了。 干活的时候要吃三顿饭,他不怎么饿,简单对付几口,出门来到卖店。 屋里小炕上有个报纸糊的笸箩,像个小盆,他把里面的掛历撕成条。 摺叠一块往里放菸叶,卷好了用舌头舔下粘住,把拧的一头扔掉。 划火柴点燃吸一口呛的不停咳嗽。 老刘头帮儿子看卖店,坐在一旁劝说道:“你最好別抽这玩意,不是啥好东西。” 他是医生自己不抽,偏偏没管住儿子。 楚飞摆摆手,他对菸酒都没癮,男人的不良嗜好才是活著的动力。 偶尔需要碰碰。 一根烟抽完问:“那熊打到没?” “没有。”老刘头消息灵通,简单解释一遍。 熊瞎子钻灌木从被套住轻声叫唤,听见狗剩子呼喊,熊用劲把小钢丝套扯断往北跑了。 人要牵著狗慢慢找,到河边都没看见影,只有几个人不死心的领著狗过河继续追。 “晚上都得餵蚊子。”楚飞不想在山里住一宿遭罪。 去湿地有点远,打死猎物的肉可能会坏掉,需要抓活的。 “爷们你家还有竹竿子吗?” “有。”老刘头领他去后院指向墙角:“你自己挑。” 县里火车往南方拉木材,会运回来一些竹子卖给渔民,他儿子进货的时候拉回家一些。 楚飞挑一根四米多长的,粗细握著正好,野鸭子不能飞却能滑翔一段距离。 他追不上,进水更没法抓,准备做个网兜。 “爷们知道哪个屯子有好头狗吗?” 他过些年才会养两条狗,只能对付用的那种。 记忆里会像狼一样低趴潜伏,不靠近猎物都不叫的头狗,全县不超过三条。 普通狗连皮带肉能卖三十块钱左右,好头狗给人家五十都不一定会卖。 老刘头想了想:“厉害的头狗没有卖的,帮狗有。” 人生九子各不同,狗也一样,多少窝才会出一条好狗。 “帮狗没啥用。”楚飞目前不想买帮狗。 头狗负责寻找猎物,帮狗负责咬猎物拖住,有啥头狗就有啥帮狗。 其实遇到大型野兽,狗只能帮忙圈猎,別指望它们能拿下。 真拼命死几条还心疼。 他有二驴子,再买条好头狗找猎物就行,最近两年好像买不到。 来到队长家嘮会嗑,拿两个破渔网和一根八號线回来,將八號线围成个圆固定在竹竿前端。 用渔网做个网兜放在窗台下方。 回到屋里发现儿子不在,臭小子怕挨打去奶奶那屋睡觉了。 他简单洗漱一下上炕脱衣服躺下。 重返年轻,准备晚上干点啥,搞点“娱乐活动。” 老闺女一直在跟妈妈疯玩,没机会啊只能等,懒人有懒福,又睡著了。 迷迷糊糊听见屯子里狗叫,睁开眼睛看见天刚刚放亮,估计是三点多钟。 睡足了却犯懒病,躺著不爱动,翻来覆去半小时终於起来上厕所。 顺便给驴少添点草料,它比狗好经管,进山隨时可以吃。 回屋找出油毡纸包两块大饼子放包里,打开箱子准备进山用的傢伙式。 辛晓芳以为他起夜了,听见翻东西声音坐起来惊道:“这么早你拿枪干啥去?” “可不能去找熊啊!” 突然变勤快反而让她害怕了。 “趁著早上没人,去河边抓野鸭子顺便捞几条鱼。” “那也不用这么早啊。”辛晓芳有点不信,这傢伙经常撒谎撂屁的。 “我有那本事打熊吗?就一个人连条狗都没有,傻子才去呢。” “睡多了,准备往北找几条大鱼卖钱给咱爹买点补品。” 辛晓芳一脸惊讶的道:“哎呀这可不像你啊!居然知道赚钱了!” “我还指望爸伤好了养活我呢!”楚飞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辛晓芳…… 半晌点头道:“这的確像你!” 她揉揉太阳穴无奈道:“你可真孝顺啊!” 楚飞昂起头得意道:“那是!” 辛晓芳知道他有多不要脸,说的话更是半真半假,给爹治病是真的。 等著让爹养也是真的! 心里生气又不得不嘱咐道:“进山加点小心啊。” “睡你觉得了。”楚飞摆摆手。 辛晓芳觉得多余担心人家,这人挺怕死的,更懒得走远,她安心躺下睡个回笼觉。 准备等他回来再一起吃饭。 楚飞把箩筐固定在二驴身上,出门往东过小桥,犹豫下直接往北走。 附近山林太密集,今天风挺大,万一哪个树毛子下面趴只野兽把他扑倒就遭了。 他现在可是顶樑柱,受伤治病必须要卖驴子了。 河岸边宽阔,绕远却安全,真有野兽出来,有八成机率会先扑二驴。 让驴子挨著树林那边走。 他身体不错,端著枪溜溜达达两个小时歇一会,顺便吃点大饼子。 临近八点停下脚步让驴子吃草喝水,他们也快到地方了。 这条小河越往北越宽阔,村里只有几艘小船,划到这会累够呛。 因为没多少人捕捞,此处有很多鱼。 楚飞盯著河里几条快速潜水的大鱼,有半米多长啊,如果能发给以后的钓鱼佬看看。 会管他叫爹的。 心里琢磨著赚钱买个小柴油机,再弄个螺旋桨。 改造一艘掛机船捕鱼。 第九章 湿地抓鸟 这条河在雨季会跟湿地相连,开船来可省事多了。 明年五月份能捡到各种鸟蛋,价格比鸡蛋贵。 哪怕打几只丹顶鹤之类的都够本。 没人管的年代別便宜老外。 只是小柴油机不好买,估计要一千五百块钱往上,这么多钱可不好赚啊。 他看向二驴问:“吃饱没驴哥?” 二驴打个响鼻,甩著尾巴边走边吃,几分钟后停下脚步盯著地上的足跡看。 楚飞俯身观察一下,昨天有人领狗来这里了,旁边还有灰烬和鸟骨头。 俩人在这打鸟吃完往东去了。 估计是村里来找熊的那批人,他也想碰碰运气,山財不能独享,人家打到了他也能分些肉。 领著驴子在湿地边缘跟著走,附近有很多小鸟,被打惊了看见人就飞。 远处有傻狍子和狐狸之类的小兽逃进树林。 夏天不是打猎的季节,需要等到叶落候鸟南飞才行。 楚飞跟了半小时没发现熊的踪跡便不再跟了,他领著驴子往北绕圈来到湿地东面。 此处距离湿地中间的小陆地最近。 他休息一会编个草帽带头上,找到一棵两米长的枯树扛到岸边。 把筐摘下来让二驴子在附近吃草。 他將竹竿绑在枯木上,衣服全脱掉,枪绑在头顶抱著枯木游泳。 湿地如同大湖,他距离湖中陆地有將近二百米,借著木头的浮力才能游过去。 到岸后把枯木拉上来,背好枪拿著竹竿悄悄进入草丛露头观察。 这块陆地有一个足球场大,外圈杂草將近一米高,中间有水坑和小块空地。 隱约能看见野鸭子晒太阳。 它们不能飞,大部分都趴在草丛里躲避空中的天敌。 楚飞借著风的掩护,蹲著往前挪动,野鸭子只有一斤多沉,他想抓个大傢伙。 接近空地时眼睛一亮,草丛里有一只大雁,如果不是它突然扇动两下翅膀很难被发现。 楚飞把竹竿往前伸慢慢靠近,双方有七八米距离。 由於杂草越来越低,他只能趴下慢慢匍匐前进,天空突然传来鸟叫。 远处两只天鹅爭斗著俯衝落在水里,一只小跑衝上岸,另一只跟在后面追。 它们和大鹅一样好斗,把大雁嚇跑了。 “草!”楚飞暗骂,白忙乎半天,有心用枪打死它们,又怕肉没法储存。 紧接著他脸色一喜,前面的天鹅慌不择路往这边草丛里跑。 他急忙抬起网兜往下扣,鹅子的脑袋最灵活,被嚇得一缩头躲过去。 网兜上的八號线压不住天鹅身体。 它张开翅膀发出类似小孩吹塑料喇叭的声音,迈开脚步助跑要起飞。 楚飞往前冲两步用竹竿使劲往下一砸,天鹅脖子一痛,翻倒在地不停扑腾。 他急忙跑过去摁住,顺手薅几根草绑上鹅腿,翅膀,包括嘴,不让它叫唤。 拎起来掂量下,大概十六七斤沉,算是体型比较小的,最大的天鹅接近三十斤。 其他鸟都嚇跑了,楚飞重新游回去,休息一会背上筐继续往北走。 接近更大一块湖中陆地时,二驴咬住他的衣服停下脚步盯著前面草丛。 两只大耳朵转动著仔细倾听声音。 楚飞確定不是大猎物,不然驴子会害怕,听见“突突嘟”的动静確定是沙半斤。 他心里一喜,这东西的味道仅次於飞龙,能卖个好价钱不说。 还能用来给他爹补身子。 沙半斤学名叫毛腿沙鸡,跟鵪鶉很像,个头更大一些,生活习性也差不多。 个別的受到惊嚇会应激直立不动,有时候人经过身边都不飞。 用八號线做的夹子绑好苞米虫打它们最好使,人多可以用网兜捕捉。 楚飞拿著网兜猫腰悄悄靠近观察,身后传来驴叫,四只沙半斤“突突”飞走了。 二驴子不知道草丛里面是啥,在它认知里,如果嚇不跑人家,那它转身就跑。 “別叫唤啊!”楚飞回来拍拍二驴子的脸,他跟动物没法交流。 野驴警惕性太高也有坏处。 二驴没感觉自己错了,看见只是小鸟而已,它不害怕了,晃动两下大脑袋示意追。 楚飞看向湿地,大雁都在水里,现在过去抓不到。 沙半斤只能飞一两百米,晚上躲避天敌会聚集在一起。 他想找找老窝明天来抓。 进树林大概寻找一番发现两处灌木丛有窝,鸟屎不少並没有沙半斤。 打猎就这样,未必能有收穫,他听见远处传来叫声並没继续寻找。 往北出树林遇到条小河。 不仅惊飞一群小鸟,远处隱约有只“大黑耗子”从林子边跑进水里。 他仔细一看,那边好像有个水坝,刚才那只“耗子”应该是水獭。 这东西值钱,楚飞有些纠结,水獭被嚇到了今天不会再出来。 又怕之前那俩人溜达过来把水獭抓走。 如今用枪打不到还没趁手的工具抓。 他犹豫一下决定回家注备好傢伙式明天和老爹来抓沙半斤和水獭。 原地休息一会跟在二驴后面往回走,十几分钟后遇到几棵果树。 他摘下一棵蓝色羊奶子果。 这东西名字很形象。 简单擦擦放进嘴里,刚咀嚼两口,他抓著头髮痛苦面具了,那酸爽直衝天灵盖。 吐掉以后摘红的吃,这个酸甜可口。 顺手放进二驴的筐里一些。 旁边还有灯笼果树,一片红彤彤果子的形状跟小草莓差不多,味道比羊奶子果甜。 还有树莓,也叫托莫,扁圆形红色的,有点像小qq粘在一起。 这些野果泛滥不值钱,他摘几斤回家给孩子吃。 和驴子回到湖边,鸟类已经安静了,他用老办法游到更大的一块陆地。 挪动到杂草低矮处,左边有十几只野鸭子,右边有只翅膀羽毛很短的大雁。 这种大雁很难飞起来,连滑翔都费劲。 他思考一番,换上鸟弹端起枪站起来,对著惊飞的野鸭子就是两枪。 隨后迅速背上枪拿著竹竿追大雁,这玩意体型重果然不能飞。 贴著地皮跑,偶尔还“嘎嘎”叫唤乱蹦躂。 楚飞腿长加速越过水坑用竹竿子打,大雁借著草丛掩护躲避攻击。 一分钟之后楚飞低骂:“哎呀臥槽!” 他居然一下都没打中人家,擦了把汗咬牙继续。 你追我赶跑到水边终於打中肩膀,大雁掉进水里还想逃跑呢。 他往水里一扑抓住它拎上岸,估计下能有八九斤沉。 第十章 你家买不起 “挺肥呀!”楚飞摸著大雁腹部露出笑容,把它绑好以后用竹竿扒草丛寻找野鸭子。 刚才没看清打到几只,半晌找到四个,都绑在枯木上游泳回去。 看下天色不早了,他收拾好东西领二驴走出一段距离停下给野鸭子开膛放血。 风太大不能生火,只能饿著肚子顺原路返回,快五点了才过小桥。 球从一户人家出来往东看,她个头太矮又被杂草挡著没看见爸爸。 身边有个四岁孩子叫小丫,她俩是经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 小丫奶奶关上大门,领她俩去西院看电视,狗剩子没在家她才敢去。 来到门口看见人家乾净的水泥地,再看看自己破洞的鞋子。 她用小手擦擦上边的土怕给弄脏了。 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看见地上有几个白色脚印她也放心踩了。 抬头望著玻璃窗,羡慕的嘀咕:“屋里可真亮堂啊。” 迈过门槛打招呼道:“周奶好。” “嗯。”老太太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点头。 小孩子更敏感,大人的態度让她有点不舒服,可还是被电视里的人吸引。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方盒子”里的人说话。 慢慢后退到炕沿边,没敢上炕,缺少小板凳借力她也上不去。 只好靠在炕沿上好奇的盯著电视机看,慢慢的嘴角上扬露出笑意。 其实她看不明白演的是啥。 老太太不喜欢女孩,跟小丫奶处的不错,人家串门来了,必须拿点吃的。 打开柜子找出一袋江米条给小丫,又拿两根给她。 “谢谢周奶。”球摇头拒绝道:“我不要。” 妈妈不许她拿別人家的东西,嘱咐好多次,看见人家放桌子了。 必须马上回家不能在人家吃饭。 老太太直接塞到她手里傲气道:“尝尝吧,你都没吃过。” “等你家能买起啊,都不一定啥年头了。” 不至於买不起,可她不知道多少钱啊。 好赖话更能听得出来。 上次来看电视的孩子多,结果老太太嫌烦,加上狗剩子说话不好听,大家都走了。 她本来不想来的,小丫奶非领著,这会盯著江米条这种零食真馋了。 就算没吃过,她也往炕上一放说道:“我得回家吃饭了。” 说完撒腿就跑。 小丫奶皱眉,不能怪老太太烦一帮孩子总来吵闹,把屋里弄埋汰的。 可是今天就来两个,哪能用这语气说话,那孩子是要脸的人。 还挺记仇的。 “这小丫头片子。”老太太有点生气,她就是这样人,不在乎小女孩的想法。 球跑出门,瘪著小嘴,往北正看见爸爸回来,急忙追上去伸出两只小手委屈巴巴的要抱抱。 被抱起来忍不住淌眼泪哭了。 “谁欺负你了?”楚飞脸色不好看,孩子跟平时哭的明显不一样。 球指著前院抽泣道:“老刁太太说咱家买不起江米条,我再也不去她家看电视了。” 低下头实在气不过又喊道:“她家有啥了不起滴?” 说完抬起头“哇”一声哭的更凶了。 他俩正走到院子门口,辛晓芳听见了气道:“我找她去!” 冷著脸就往出走。 “回来!”楚飞怕劝不住,补充道:“一会我去。” “你?”辛晓芳一脸怀疑,听婆婆说这人小时候挺淘的爱打架,十五岁之后都懒得打。 怎么突然有脾气了? 周桂兰脸色同样不好看,盯著儿子意味深长道:“你家没钱还不让人家说了?” 真要打骂孩子了,那必须去前院说道说道,现在因为一句话的事就去,都不够丟人的。 “有那功夫吵架不如多赚点钱爭口气。” “妈说滴对,明天我打熊去。”楚飞急忙点头,也给家人打个预防针。 周桂兰被噎一下,没好气的问:“你今天干啥去了跑一天?” 她怕儿子去找熊,急忙走到驴子身边一看:“真去打鸟了?那咋才回来呢?” “走累了睡一觉。”楚飞撒谎脸都不红。 辛晓芳知道他总撒谎聊屁,是问不出来的,接过闺女给擦擦眼泪哄道。 “明天让爸爸给你买零食吃。” “咱不馋人家的。” 这些鸟,估计又能卖二十多块钱,该给孩子买点零嘴了。 球低头抠手指生闷气,和馋相比,她更在意別人说的话。 老刁太太经常阴阳怪气的,有好多次都是冲她来的。 她知道家里穷还要给爷爷看病,不想跟大人告状。 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听见零食也没开心,歪著小脑瓜瞪著前院。 楚飞见孩子的眼睛都哭红了,对媳妇说道:“把野鸭子都燉了给我闺女吃,现在就收拾,不然该有味了。” 他这一天走累了,接过闺女进屋放炕上,把枪之类的装起来。 洗点野果放盆里拿进屋招呼道:“来老闺女尝尝。” 球用力吸两下空气平復一下心情,板著小脸来到爸爸旁边坐好。 她吃过灯笼果,挺甜的,刚要往起拿。 楚飞淡笑著放她手里一颗红色羊奶子果说:“这个好吃。” “那我尝尝。”她没多想,放嘴里咀嚼两口马上张开嘴吐掉,紧接著薅头上的小辫。 皱著鼻子:“哎呀!” 酸掉眼泪了,在炕上滚两圈,呲牙咧嘴的说:“爸爸是大坏蛋!” “骗小孩,我以后不跟你好了。” 她用小手不停擦嘴,转身留个后脑勺不搭理人。 “不酸啊。”楚飞吃一个,味道刚刚好。 她没真生气,缓了会又挪动过来,坚决不碰那长条的果子,拿起灯笼果都挑最红的吃。 “爸给你报仇去。”楚飞脱掉外衣出门往东,看见老周太太在南边路上跟小丫奶嘮嗑。 他走过去蹲在一边。 老太太先开口问:“哎呦!小飞没去抓兔子啊?” 楚飞眉头一挑,你不好好说话就別怪我不客气了,阴阳怪气的回。 “抓啥兔子啊,跟你一样混吃等死,活一天算一天唄。” 不需要大吵大闹,对於老人来说有些话的杀伤力很大,他说完不给老太太干架的机会。 拍拍屁股走了。 这年头的人敬老,又不算啥大事,他真跟老太太干起来会被屯子里人讲究的。 来日方长,以后机会多著呢。 第十一章 狗名大力 老太太气的一跺脚,指著他背影呵斥道:“这孩子咋这么不会说话呢?” “你家大人就这么教你的?” “等哪天我找周桂兰问问,有这么挤兑长辈的么?” 小丫奶憋不住笑,欺负小的老的来报仇了吧。 前后院住著,楚飞那嘴说话都是跟老太太学的,偏偏老太太不自觉更不会改一点。 这算好的,真打人家孩子,换成周桂兰来作妖,不一定骂的多呢。 楚飞到家表现道:“我把老太太骂了。” 他这性子不愿意跟別人计较,更怕骂多了把人家气死。 想出气有別的办法。 不就是电视机吗,他肯定会买的,房子最少要盖五间大瓦房,必须比她家的大。 “骂她也没啥,从我这论啊,她跟你同辈。”周桂兰又压事道。 “以后可不许骂了,她都快七十了,別给气发送了。” “嗯。”楚飞点头答应,他可不想钱给老太太办丧事。 辛晓芳背对著他给野鸭子拔毛,刚才没听见前院吵闹声,他还回来的这么快。 不由撑著额头暗骂:“真没用。” 楚飞纳闷道:“咋地了媳妇?” “脑袋疼。” “那我给你买点药吃啊?” “不用,你离我远点就好了。” 楚飞听话,真就往后退一步,眼看著饭要等挺长时间才能做好。 去县里需要赶在天黑之前回来,队长总去公社开会家里有自行车。 他把大雁和天鹅装进一个箩筐里背著出门。 拐弯看见卖店门口围著不少人,好像在卖肉,是狗剩子的舅舅刘老大和铁柱子回来了。 离近了能看见他俩头上都有包,造的挺狼狈,晚上没轻被蚊子咬。 他走到人群边上往里看,不是熊,是一只刚打死不久的傻狍子和吃剩的半只野猪。 带扎的母猪,看大腿粗细估计有三百斤,算母猪里大块头。 这种下过很多崽的猪肉不好吃,却比公猪强一些,公猪越大肉越骚。 就算烟燻过卖不上价,五毛钱一斤也不缺人买。 去县城里买猪肉要九毛多呢,肥膘肉一块一,供不应求,去晚了都没有。 別看傻狍子身上全瘦肉,掺点猪肥肉包饺子非常香,同样卖五毛钱一斤。 他好像挺长时间没吃饺子了有点馋,一摸兜没有钱。 脸上露出不甘之色,幸好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他的窘迫。 “都给我排好队奥!这傻狍子可是我舅舅打的。” 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狗剩子在指挥。 这小子学大人说话,经常挨揍又乐此不疲。 將来是个能张罗事的,一点不怯场。 楚飞走到墙边放下箩筐问:“多大个山把子?跑哪去了?” 刘老大略显疲惫,一脸不甘的说:“五百多斤的黑瞎子啊!” “颳风天不敢放狗怕跑丟了,一直没跟上它,进北面大湿地再也掐不著踪了。” 晚上他们需要休息,熊瞎子不用,大湿地水路复杂,人不敢进去。 哪怕爸爸是林场领导,他上班不少赚钱,那这头熊对於他来说依旧不是小钱。 没打到非常不甘心。 看向箩筐问:“你整点啥呀?” 楚飞推过去让他自己看。 “哎呀。”刘老大见到是大雁有点惊讶,正瞌睡来枕头了,商量道:“卖给我唄。” 大鸟基本上全去湿地棲息,县城那边不多更不好打,他来这里想弄两只飞龙送礼。 飞龙数量稀少,找不到的话打几只飞禽回去也行,进山光顾著追熊了。 回来时没遇到大鸟,现在有活的飞禽可太好了。 楚飞看眼天色,这个点县城商店关门了,正好不去了,点点头卖给他。 又少跑十几里路。 人家没报价,相互之间不算熟悉,占便宜是肯定不行的。 刘老大看向旁边趴著的五条狗,琢磨一番问道:“你以后经常打猎不?” 楚飞观察到他眼神了,脑子反应不慢,略做思考才回:“应该是打的。” 刘老大笑道:“那得整两条狗啊。” “没好狗。”楚飞意思明显,直接让他死心。 刘老大明白这是个聪明人,不再拐弯抹角,指著最小的一条狗说道。 “我家头狗生的头狗叫大力,换你这俩飞禽咋样?” 楚飞不是好眼神盯著他,真以为他不知道这条狗的“战绩”呢? 別说以后,现在都不好卖,自己留著又糟心。 刘老大没在意,实话实说:“滑头狗,但是牵著当头狗掐踪还是可以的。” 进山需要拖狗,也就是用老狗带,它妈不咋地,把儿子也带跑偏了。 让野猪拱两次就不敢上了,被摁倒的猎物才敢上去咬。 大力这条头狗,如果撒手了,真不一定去追啥。 他想把这条狗卖了,必须跟买家说实话,进山打猎不是闹著玩。 真出事容易结死仇。 结果没人买。 楚飞回忆一下突然心动了,是生物就有毛病,没有十全十美的。 特別是黑白色的动物,比如熊猫,虎鯨,二哈,这条狗黑色长毛。 脖子和腹部白色。 正宗的黑龙江大笨狗,田园犬的一种,最大能长到一百多斤。 没人捨得从小使劲喂,正常的只有七八十斤,耐寒,雄壮,忠诚,聪明。 田园犬的优点都有,不比其它品种的猎狗差。 大力才一岁多点,比它妈还瘦呢,五十多斤,跟旁边的大黑狗一比差远了。 由於打猎表现的样样都不行,刘老大捨不得喂,五条狗里只有它的肚子最瘪。 可是这傢伙招財啊,撒手没不一定领回来啥,以后带野猪把刘老大拱了。 带熊瞎子回来差点没把刘老大坑死。 这能怪狗吗?是人没用好吧,谁让你自己不注意四周的? 刘老大见他好像有些意动,劝说道:“连皮带肉能卖二三十。” “不比两只飞禽价格低。” 如果按头狗卖的话,这价可便宜到家了。 “让我想想。”楚飞二二滋滋的,別整得好像他占便宜似的。 “你要是真换可不能杀了吃肉。”刘老大有个猎人心,捨不得卖给杀茬。 他家不差多养条狗,只是不想跟大力操心。 “该说的我都说了,咱俩谁都不占谁便宜,谁也別后悔。” “换了。”楚飞就等他这句话呢,顺手接过绳子。 这狗一点没挣扎,直接坐在他腿边。 第十二章 飞禽换狗 刘老大提醒道:“兄弟,你別指望它拖猎物啊!” “离猎物近了再撒手,它不往別的地方跑。” “最好再买两三条能干硬仗的帮狗。” “知道了。”人家说的是好话,楚飞认真点头。 箩筐快用坏了,连飞禽一起给刘老大。 明天进山背媳妇新编的去。 他跟刘老大閒聊一会便领著狗回家。 人和狗生活在一起是有感情的,刘老大虽然对它不好,可是真卖了却有点不舍。 大力就不一样了,头都没回,摇晃尾巴还挺高兴,小跑围著新主人转圈。 “呵!”楚飞淡笑,这条狗越大心眼越多,用好了別说三十块钱。 三千都不够它赚 猎物不怕大力这熊玩意,会反过来干它。 “你咋回来了?”楚建军看见狗皱眉,猜到了,小犊子有可能用飞禽换的。 隨著狗进院,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刘老大之前来屯子里问过有没有人买。 他听说过这狗,气道:“居然换个废物。” “不一定哦!”楚飞简单讲一下这狗的优点。 楚建军看向仓房里的二驴,想了想点头:“这俩玩意加上你啊,没有让人满意的。” “我自己满意。”楚飞不求完美,差不多就行。 屋里四个人听见声音走出来,辛晓芳轻声耳语道:“我说的没错吧,他有钱不一定买啥。” 老爷们一点不会过日子。 周桂兰深吸口气说道:“自己两个孩子都快养不活了你又整一个。” 狗不比半大小子吃的少。 刚有点吃药钱,她还准备攒一些买头牛呢,败家子又出去了。 “不是还有你们养著呢么?”楚飞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都多大岁数了?你个败家子要啃老!”周桂兰气的转圈找趁手傢伙。 “奶给你!”胖墩把顶门的烧火棍递过去,背著小手走到他爹面前昂头说道。 “我爷说的没错,有些人挨揍一点都不屈!” 他其实不懂咋回事,奶奶上来火药劲,习惯性递枪打他老子。 “嘭!”楚飞抬腿踢他一脚骂道:“滚犊子!別哪都有你!” “你打他干啥?”周桂兰本不想拿烧火棍,想找根树条子的。 孙子挨揍让她火大,拎著棍子作势要打。 辛晓芳脸上带笑,护著两个孩子看热闹,更要阻止闺女去帮忙。 楚建军阻拦道:“他总去山里转悠,就这一个儿子,领条狗安全。” 见媳妇听进去了,回过身呵斥道:“告诉你奥!狗自己养,把出去的钱赚回来!” 在一起过日子,谁赚钱都不是自己的,儿子大了要给他加些压力才行。 不然说不上谁养谁老呢。 “多大事啊。”楚飞心里有底,捕鱼采蘑菇一天都能赚几块。 何况还有兔子松鼠呢。 只是他懒得经常进山往远走而已。 “不能咬人吧?”辛晓芳有些担心,两个孩子太小了。 “咬人活不过今天。”楚飞牵狗挨个人身边转悠。 大力能分清换新家了,低头闻气味,一点要呲牙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吐舌头露出討好神色。 俩个孩子藏妈妈身后探头看,他俩都不喜欢猫狗。 “拴起来奥!”周桂兰丟下一句话回屋做饭。 楚飞牵狗进仓房,二驴子“啊啊”叫唤,掉转身体要踢。 它分不清狼和狗,遇到不熟悉的小动物就想打架。 大力躲到主人身后,从胯下露出脑袋观察驴。 它还缩著个脖子。 “完蛋玩意!”楚飞气的拍下狗头,把它拴在外面木桩上。 把二驴子放出来让它俩互相熟悉。 土仓房两间,有地方养狗。 直到开饭了才回屋,拿起大饼子刚要放嘴里,闻到有点酸味。 放在一边说道:“坏了的东西以后別吃了。” “儿子,挨过饿的人不会嫌弃粮食脏。”楚建军有些不想回忆,他体会过挨饿的滋味。 “坏了和脏能一样吗?肚子疼咋办?” 有高粱米饭呢,楚飞不让家人吃大饼子,这代人都是没病找病,没苦硬吃。 饭后抢下老闺女手里的骨头。 “给狗留点吧。” “没啃乾净呢!”球伸出小手想要回来,挺捨不得的。 她作为馋过的人倍加珍惜每一块肉。 四只野鸭子燉土豆完全够吃了,辛晓芳多给闺女夹几块肉,不让她啃的太乾净。 楚飞把大饼子掰碎放进餵鸡的小木槽子里,狗肚子吃不了二斤香油。 少放里一些菜汤,挑两块肉和骨头拿出去餵狗。 大力在山里只吃半饱,这会饿了,闻到香味不停摇尾巴。 人家不放下,把它急的直“哽嘰”,不停用爪子拍地比划。 楚飞放下槽子命令道:“不许吃。” 大力一愣,急忙抬起头,半晌没敢动嘴,实在忍不住了就用头去蹭大腿。 听见让吃了跟抢一样发出护食的声音。 楚飞猜测这狗应该是跟那四条狗抢过吃的才会这样,他试探的伸出手摸后背。 大力一哆嗦,停嘴歪头看过去。 “吃。”楚飞防备著,拴的绳子长度正好,真咬人他能躲开。 大力听话继续吃,怎么摸都行,让停嘴立刻不动。 “这狗没少挨揍啊!”楚建军吃完饭走出来蹲在一边,伸手先摸狗头。 紧接著捏住咬骨头的嘴。 大力抬起头,眼睛里透出清澈的愚蠢,它能感觉到不会挨打,就是不知道为啥不让吃了。 “挺好,不能咬人。”楚建军放心的鬆开手。 楚飞也满意,光听人家说没用,必须自己心里有底。 大部分狗都护食,刘老大把大力训练的不错,让他省事了。 摸著大力腹部的几道疤痕,长条伤口是野猪獠牙挑的,三道並排伤是熊爪子挠的。 两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 大力吃八分饱躺下露出肚皮让隨便摸,摇头晃脑显得很开心。 相比之下,目前对这个新家更认可。 “这狗有点傻兮兮的。”楚建军给它餵些水,领回来了就要好好养。 猎狗可以当家人对待,它们上山是拿命给主人赚钱的。 楚飞更认为这狗隔路奸,也就是分啥时候傻,把它牵到另一间仓房里拴好。 又弄点乾草当窝。 出仓房看向他爹说道:“湿地边上那片林子里有不少沙半斤。” “咱俩明天一起去吧。” 第十三章 你奶还夸我啥了? “这个季节不好抓。”楚建军犹豫著,他一只胳膊用不了网兜。 想堵人家窝,必须去山里住一宿,跑那么远抓三只五只的还不如在家附近采蘑菇了。 周桂兰领孩子出来溜达消食,听见对话劝道:“你爸有伤,山里潮別去了。” 楚飞继续对他爹说:“那里有堤坝,我看见水獭了。” 周桂兰看向天边说道:“明天好像有雨啊,山里有啥都別去了。” 作为在山里活了半辈子的人,应该比天气预报预测的都准。 楚建军听见水獭二字眼睛一亮,知道媳妇怕他俩进山都有危险。 但是他没看出来明天有雨,轻咳一声说道:“水獭最少能卖一百块钱。” “啊?”周桂兰一惊,家里从来没攒过那么多钱。 两天就能赚三个月工资,换谁都会心动,特別是她这种穷怕了的。 在原地转一圈,犹豫半晌说:“去也行。” 楚飞暗笑,这人的底线啊,会隨著外界的压力逐渐降低,直至消失。 他提醒道:“还有两个猎人在那边转悠呢。” 果然,周桂兰著急道:“那可不能让別人打了去。” 一百块啊,可不是小钱了,她都有心跟著进山,现在去都行。 “真有水獭?”楚建军又確定一遍,见儿子点头他表示必须去。 至於今晚会不会被別的猎人截胡,著急是没用的,山財这东西靠命。 胖墩背著手像小大人似的走两步皱眉道:“我爹不靠谱啊!这要是没有。” “那不是遛傻小子呢么?” “啪!”这次是辛晓芳动手对儿子后脑勺打一巴掌教育道:“那是你爷,什么傻小子?” “他不是故意说,是跟別人学的你打他干啥?”这回轮到楚飞不愿意了。 辛晓芳心里纳闷,以前老太太护著胖墩,这回他不打了也护著。 弄不明白原因,冷著脸提醒道:“这么小就胡说八道,再不管將来咋办?” 楚飞態度强硬的说:“胡说八道也比八槓子打不出来一个屁强!” “你!”辛晓芳见婆婆不吱声,她自己拿人家没办法,心里憋著气。 都不管孩子她必须管,今天这事拿小本本记上,哪天找茬揍他一顿。 反正这人总惹事,有都是机会出气。 楚飞不想跟媳妇爭论教育孩子的事,让老爹准备进山的东西,他出门去要渔网。 屯子里有船的人家靠捕鱼为生。 真要算起来比上班强,就是太累了。 要往北划船捕鱼还要划回来到县城那边去卖。 村里会打猎的人不少,真正往远走的没几个。 如今东北边的重工业还没转移走,不仅土地多,还有很多工作可以挑选。 没多少人愿意进山用命换钱。 大伙知道他最近两天收穫不错,对於猎人来串门自然乐呵呵相迎。 在农村没有谁求不到谁,关键时刻帮说一句好话都是还人情。 楚飞不白拿破渔网,以后卖肉多给点搭头就好了。 溜达一圈弄三张渔网扛在肩膀上回家。 天已经黑了,他能隱约看见前方七八米处有个人影在路中间像蛇一样扭动。 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通过个头知道是谁了,他没停脚继续往前走。 狗剩子等他到身边,探头阴惻惻的问:“你咋不怕尼?” 楚飞冷笑道:“我还能被你嚇到两次?” 不管天多黑,只要大人不喊回家,屯子里总有小孩到处跑,人们都被突然衝出来的孩子嚇习惯了。 狗剩子收起笑脸摸著渔网说:“老叔你去捕鱼带我一个唄。” 楚飞摇头拒绝:“你太小了,还是独生子,真出点啥事,我没法跟你爹交代。” “再说了,我也不是去捕鱼。” “哎!”狗剩子嘆口气:“我不长肉努力长个还是把我当小孩。” 他是呆的难受想赚点钱,偏偏长大这事又急不来,又没人愿意领他进山。 想了想说道:“去摸嘎啦瓢子也行,我下水摸,你负责扛回来。” “咱哥俩五五分帐。” 他爹妈不在家,奶奶管不住,经常偷偷跑到小河去洗澡,潜水能憋气一分钟。 会游泳不需要狗刨姿势。 捞蛤喇那是手拿把掐,就是太远了不能一个人去,容易挨揍还扛不回来。 楚飞知道狗剩子水性不错,更没在乎他的称呼,反问道:“咱俩谁五?” 狗剩子懵了,像看傻子一样瞅他半晌气道:“你五行了吧!” “滚犊子吧,我五也不去。”楚飞最近不想赚小钱。 嘎啦瓢子大的跟小孩脑袋差不多,有二三斤沉,可是它一斤才能卖三四分钱。 嘎啦不好吃却有嚼头,城里人尝个新鲜会买点,旺季並不好卖。 下河捞嘎啦必须光脚丫,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划个大口子,只有小孩才乐此不疲干这事。 他喜欢跟小孩玩,閒出屁的时候也会领他们干。 狗剩子心里纳闷,去年老叔还跟他下河捞嘎啦呢,今年咋转性了。 想到全屯子只有楚飞愿意带他进山便追上去问道:“你是不是买我大舅狗了?” 楚飞点头:“对,买的大力,咋了?” “那傢伙撒手没呀!”狗剩子深吸口气提醒道:“咱哥俩前后院住著关係不错。” “你听兄弟的话,进山注意点那狗。” “要加小心用,別撒开找不著了。” “我心里有数。”楚飞笑了,別看狗剩子平时不著调,一个九岁孩子能跟他说这话。 不管是真心提醒还是要好,都证明这小子不一般,难怪人家將来有出息。 从小就惦记赚钱,跟啥人都能玩一会,越长大心眼越多,自身还招財。 他以后打到的猎物有不少是这小子遇到的。 狗剩子回忆下赞同道:“也对,我奶昨天跟我大舅嘮嗑也夸你心里有数。” “狗到你手里出不了几次门,去抓兔子都能养胖了。” “说你小时候干活就会偷懒,一点亏不吃。” 楚飞斜视著他问:“你奶还夸我啥了?” “哎呀!那可多了!”狗剩子拍下大腿感嘆道:“我奶夸你能吃能睡是个会享福的人。” “还有个童心能长寿。” “如果心眼大点不记仇的话,她都活不过你。” 第十五章 河狸 爷俩一共找到三处大窝,全布置好以后,牵驴来到河边没发现水獭身影。 楚建军看见河岸上的脚印笑了,是早上留下的,真抓到这玩意。 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压力会小很多。 半晌疑惑道:“不对劲啊!脚印有点不像,踩得太深了,差不多有四十多斤!” 他好歹也算是个猎人,知道水獭最多二十斤,这只也太大了。 “我也没看清具体是啥。”楚飞摸著下巴笑道:“这年头打到啥都能卖钱。” “有动物就行唄。” 楚建军瞪著他气道:“我大孙说你一点不屈!” 万一遇到个不值钱的猎物,他真被遛一圈。 楚飞吹著口哨不接话,从二驴身上拿下来夹子掰开,把路上砍的一米长树杈固定在两侧。 夹子立起来像个小方框,中间有机关,水獭碰到就会被夹住。 楚建军单手用侵刀给鸟开膛,水獭吃青蛙小鱼,最爱吃动物內臟。 楚飞把內臟绑好当诱饵,拿著三个夹子上堤坝找出入口。 水獭的窝在树枝下面,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用斧子把树杈固定在河里。 水獭真在底下,打草惊蛇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把两个夹子下完,想了想把最后一个放下,回到岸边从二驴的筐里拿出洋镐。 这洋镐一端尖一端扁平,是刨粪刨坑刨树根用的那种。 他回到堤坝上先“呸呸”往手上吐点口水又搓两下,握紧洋镐往下一刨。 “鐺”一声震的他手臂发麻。 “呵!”楚建军忍不住嘲讽道:“白整得挺像那么回事了,丟人现眼。” “睡觉么,一个顶仨,干活么,两不顶一个。” “这我不跟你犟!”楚飞不反驳,这回他避开石头虚握把手。 將水坝刨个豁口让水流动,把夹子固定在前边。 如果水獭被刚才的声音嚇出来,正好会被夹到,没在家就更好了。 回来发现水坝坏了,必然会修理,从这经过必然进夹子。 这玩意为了一个顺眼的树枝就会放倒一棵大树,到处建水坝。 牛比到能改变地形引发洪水。 楚建军等他忙完,牵驴进树林找块空地,指著那两棵树中间的石头说。 “晚上在这睡吧。” 楚飞看向那块埋在土里的石头,裸露出来的不规则圆形,直径有两米。 睡在上边正好。 他进山装作不熟悉,赶路基本上听他爹的。 夏季炎热,山里的土地潮湿,直接睡觉会得病,身体好的都扛不住。 爷俩捡树枝和乾草摆放在石头四周点燃去潮。 楚建军拿出大饼子烤著加热。 楚飞砍倒两棵大腿粗的枯树扛回来劈柴弄两个火堆。 又进林子薅两捆艾草扔上边,顺便摘些老牛肝菌点燃,都用来驱蚊子。 等四周树枝燃尽,他拿出一根拇指粗的绳子绑在两棵树上搭帐篷。 楚建军皱眉问:“弯腰能进去就行唄,你爬那么高干啥?” 楚飞从树上下来调侃道:“我驴哥得住帐篷,它比你有用。” 这话不好听却是事实,一块毡布,双人被褥加上打猎用的东西。 都是人家二驴子驮来的,这大热天用人扛著可要遭老罪了。 楚建军深吸口气把头扭到一边低声道:“我不跟你犟。” 二驴子好像听懂了,昂首歪头盯著二人,挺傲娇的。 楚飞暗笑,非常愿意看他爹吃瘪的样子,乐乐呵呵把帐篷搭完。 爷俩一起到小溪边简单洗个澡,回来在松枝上铺被褥睡觉。 牛马都站著睡,二驴子不一样,它趴在一边,听著火堆“噼里啪啦”声音。 大耳朵隨之转动,它的警惕性非常高。 主要是怕死。 楚飞睡的正香被他爹推醒,睁开眼睛看向外面无奈道:“没亮天呢,忙啥滴?” 山里蚊子太多,上半夜热,露出身体挨咬,下半夜刚睡著就被推醒。 他起床气很大。 “都是钱闹的。”楚建军感慨道:“穷啊!不然谁遭这罪。” “起来吧,天亮沙半斤该出去吃食了。” 楚飞想想也对,马上起来穿衣服,爷俩简单吃点东西,用土熄灭火堆。 收拾好物品让二驴驮著,借著朦朧亮光悄悄来到灌木丛处。 他拿出麻袋堵住洞口,隨后俩人到另一边用树枝敲击灌木驱赶。 能听见沙半斤受到惊嚇发出“咯咯”叫声。 下夹子遛过鸟的人都懂,鸟要叼虫那会最让人激动。 有收穫让爷俩露出笑容。 楚飞驱赶到灌木尽头快速摁住麻袋口,拎起来一掂量诧异道:“好像才四只。” “三个地方都能抓四只也行。”楚建军一点不贪,拎著麻袋去下一处。 等爷俩把剩下的两处抓完天也亮了,楚飞检查三个麻袋里面一共有九只。 跟他预想中的差不少。 特別是最后一个麻袋里,为了防止有耗子进去,他带手套抓出来个小圆球形状的生物放地上。 “是个刺蝟。” “真算起来应该叫白仙。”楚建军提醒道:“你以后想打猎,进山必须说行话。” “不然人家会以为你是二五仔。” “元宝行了吧。”楚飞一脸受教的模样,偏偏话语不服气。 他一直是叛逆期。 而赶山人的行话管刺蝟叫元宝,进山想要个好寓意而已。 “你等我伤好滴奥!”楚建军看不惯他那缺揍的劲,冷哼一声拎起麻袋往河边走。 刚下完夹子很难打到水獭,要等一早一晚它出入的时候才有机会。 经过一夜等待了可能会有收穫。 快走到树林边时让二驴等著,爷俩放轻脚步慢慢前进,同时透过树林观察河边。 楚建军看见堤坝上边的生物脸色一喜,紧接著一愣,凑到楚飞耳边问道。 “那个像水桶成精的玩意是啥?” 小犊子经常出去喝小酒接触的人多,见识不少也许会认识。 楚飞定睛一看便认出来,解释道:“河狸,前些年从国外引进的。” “这玩意牙比钳子厉害,铁丝网关不住全跑了。” 国人喜欢炒作,当年炒作河狸,不少人跟著养,然后会炒作麝香鼠。 其实它们跟水獭都很像。 再过几年炒作药材,货幣之类的。 接下来的发展就是“大锅菜”啥都炒。 楚建军点头表示懂了,看向那河狸站在堤坝豁口上边,正伸出小爪子挠头。 第十六章 发现第二只熊 河狸一会看天一会低头看露出水面的树杈,仿佛在思考。 “它成精了吧?难道又要出一仙?” 楚飞翻翻白眼:“家养的比野生的聪明,在笼子里关过的不会再钻类似的门。” 他知道用夹子是不行了,把散弹换成独头弹,放轻脚步挑石头踩,儘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到林子边上的一棵小树侧面蹲下瞄准。 河狸仿佛察觉到危险,它没有自幼在野外长大的动物警惕性高。 换成水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水,它刚察觉不对,先选择扭头看向岸边。 “砰!” 四十米距离,楚飞有九成九把握。 子弹出枪口从河狸嘴进入,独头弹的威力让河狸整个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炸开。 楚建军小跑到堤坝上先看三个夹子都是空的,拎起河狸感嘆道。 “这傢伙真胖,有五十斤了!” 这一次收穫颇丰,没白遭罪,他的心情很好。 楚飞心情同样不错,意有所指的说:“如果是半自动,脑袋起码剩一半。” 散弹枪的优势在於威力大,用散弹不用瞄准,用独头子弹,距离越近威力越大。 熊瞎子挨一枪脑袋也剩不下半个。 超过七十米打不准,相比来说,半自动对皮子伤害要小得多,一百米外也能有准头打到猎物。 楚建军知道他的小心思,打击道:“耕地拉车送公粮都需要牛。” “想先攒钱买枪,你妈都得把你打成烧火棍!” “惦记枪,惦记盖房子,想买电视机,你咋不上天呢?” “我要下水。”楚飞自顾自的说:“买掛机船,抓飞禽容易,越往北大鱼越多,赶路还不累。” “呸!你整吧!”楚建军知道船的好处,他並不反对,可是你得有钱买啊。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净会吹牛比。 有些难听的他骂不出口,把河狸往地上一扔指使道:“开膛回家。” 楚飞收起夹子给河狸开膛,所有內臟全掛树上敬“山神。” 也是给其他动物吃,免得有野兽跟著血腥味追过来。 毕竟是夏天防不胜防。 而且大部分食肉动物的內臟都有些毒素,能不吃儘量不吃。 肠子上面油水最多,楚建军心疼却没反对,等他收拾好以后刚要牵驴回家。 楚飞指著东南边说:“天还早呢,咱们往田满仓木刻楞那边去。” 他想弄点蜂蜜和野果子给孩子吃。 田满仓是他们屯子的老猎人,木刻楞选地很有讲究。 离河边近有水坝可以抓水獭,这只河狸应该是刚迁徙来没两天。 不然早被抓走了。 木刻楞附近有草地能抓兔子。 靠近野果林,养点蜜蜂在樺树林边上。 前些年靠蜂蜜和松子打到两头熊,人家不往回拿,偷偷去黑市卖熊胆。 钱都藏起来了。 四个儿子老大老二打猎厉害,人家去上班了不吃这苦。 老三老四技术一般偏爱打猎,他估计在湿地打鸟的就是这俩小子。 楚建军感觉小犊子想去那看看有没有漏捡,人家不在木刻楞,有动物他们就可以打。 给留一半肉就行。 他也想多点收穫,领著驴带头,必须让二驴子警戒。 往东南走出五里多地有片密林,这块有少量野果树和柞树。 二驴子边走边抬头嗅空气,林子里各种味道交织让它打个响鼻。 今天没有风,但是它本能的感觉不舒服。 林子里一两米高的小树毛太多,三米外啥也看不见。 它越走越害怕,突然嗅到陌生气味,马上停下脚步身体有点哆嗦。 忍不住后退两步。 “別动!”楚飞一只手抚摸驴脖子安慰,一只手端起枪防备。 这是遇到野兽了,还是大傢伙,二驴这表现是怕了要跑。 他慢慢往前走,不足十米处发现类似“人”的脚印,蹲下擦掉上边的尘土確定是熊。 楚建军认出来也是一惊,紧接著眼睛亮了,通过脚印大小判断,这熊至少有三百斤重。 不是狗剩子在屯子后面遇到的那只。 地上有不少野果核,拿起来观察判断它是昨晚离开的。 楚飞估计熊瞎子没有走远,扭头示意二驴子带路。 二驴子退后一步,歪头斜眼看著他,往前一挺鼻子,仿佛在说:你咋不去呢?你来。 “指望不上啊!”楚飞泄气,二驴不跑是给面子了。 这四周全是小树,熊突然扑出来泰森都得跪。 “去田老四那。”钱是好,命更重要,楚建军拉著他继续往东南去。 找人家帮忙要分出去一半,楚飞心里不情愿又没办法,面对这种林子拿一把枪去找熊是虎比行为。 爷俩绕路穿过一条裂缝,趟过一条小河,又走半小时才来到木刻楞北面二里处。 这里挨著草地,有许多碎石,附近留下一些小兽脚印,地上还有一摊血跡。 “驯鹿的脚印。”楚飞俯身看向石头上边的白色粉末笑道:“挺捨得下血本啊!” 山里动物缺盐,这里还是天然形成的小路交匯处,田老四哥俩往石头上扔盐守株待兔。 最近应该收穫不少小动物。 今早在这打伤一头驯鹿,看脚印方向,应该是领狗往东北追去了。 他们到木刻楞果然没找到人,爷俩对视一眼。 楚建军分析道:“那头驯鹿有二百斤重,应该能值四十块钱。” “就算伤的不重,有狗也能追上,以他俩的性子,会跟下去。” “今天不回来才好呢。”楚飞知道那俩小子又勤快又懒,习惯性守株待兔。 不发现猎物不会主动去找。 这性子加上有裂缝跟小河挡著才没去那果林打猎,估计也是不敢进去。 那熊如果还在,又找不到田老四,该著这钱不用往出分,爷俩商量一下决定回家。 明天必须再来一次,好几百块钱呢,不然做梦都会惦记。 等到老了想起来都会后悔的拍大腿。 今天不能来了,晚上进山是找死。 回家並不著急,楚建军领头赶路。 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一堆蘑菇忍不住要去采。 楚飞阻止道:“你不累呀?赚多少是多?” “我这不寻思多攒点钱吗。”楚建军眉头一挑问:“咋滴?还有毛病了?” “少干点吧,如果是冬天我自己就来了,都不用你。”楚飞嬉笑道:“指望你伤好了养我呢。” “小兔崽子!”楚建军怒骂道:“你是不是分不清谁是谁爹?” 第十七章 有啥了不起 “爹养儿子天经地义!”楚飞昂起头一点不怕。 能再次跟活著的老爹吵架,让他浑身充满干劲,跃跃欲试的挑衅。 隨时准备逃跑。 楚建军拿起一根木棍冷笑道:“老子削你也地义天经!” “那我不跟你犟!”楚飞怂了,牵驴闷头赶路不再惹他老子。 “哼!”楚建军扔掉棍子往腿上拍两下手上的灰。 他没再去采蘑菇,跟在后面一起回屯子。 屯子中间卖店墙边有个小沙堆,球正在和两个同龄孩子玩沙子。 她用小手把沙子往高堆,塌了还“嘿嘿”傻笑,玩的挺高兴。 卖店里出来个五岁小男孩,正是田老四儿子田娃,手里拿著果丹皮跑过来。 就是山楂卷,球不认识啊。 她看了一眼便收起笑脸,人家分给那两个孩子偏偏没给她。 这种感觉很尷尬啊,仿佛被拋弃了。 没法形容的难受。 富人家的孩子会大方瞅,经常钱的孩子会瞧不上甚至撇撇嘴不稀罕吃。 没钱人家的孩子非常要自尊,她低头装作很忙的样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三岁孩子馋啊,根本忍不住,她刚偏头看一眼,田娃就挤兑道:“瞅啥?想吃自己买去。” 缺少教育的孩子根本不考虑別人感受,特別是五六岁的一点不懂什么人情世故。 受家庭环境影响,心里也瞧不起条件差的同龄人,都不愿意跟她们在一起玩。 球马上站起来反驳:“我没馋!” 坚决不承认,小脸都急红了。 同龄的孩子最了解对方。 “嘬嘬嘬!”田娃不屑的撇撇嘴,他才不信呢。 对一个人不屑或者不信,这种叫小狗的声音具有很大“杀伤力!” 球气的一憋嘴,小手一指:“我再也不跟你们玩了!” “哎呦!还气哭了!” 她马上回头喊道:“我没哭!” 眼圈都红了,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意味。 听见田娃发出“呦呦呦”的声音,她气的一句不想说,闷头往家走。 正好路过狗剩子家门口,怕啥来啥,老周太太阴阳怪气道:“哎呦!小哭吧精馋哭了。” 她最怕人家瞧不起了,被明说出来感觉更丟人,特別旁边还有同龄人在的时候。 她用小手指著老太太,眼泪在眼圈打转,不知道如何反驳。 穷人家自己的那一套理论有关键影响。 奶奶总说家里没钱要拉饥荒过日子了。 她听多了不敢要钱买东西。 甚至看见人家吃零食了,她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然后藏在墙角偷偷看。 现在心里正憋屈呢,却想不出证明自己的理由。 老周太太冷著脸问道:“指我干啥?吃不起还不让人说啊?” 她低下头,这会多想说一句我有钱!我能买起! 想掏出来拍她脸上。 伸手一摸,衣服连兜都没有,只好硬把眼泪憋回去。 “你们等著!”留下一句话,提著裤子就往回跑。 想跟爸爸告状,爸爸又没在家。 只好到拐弯处停下。 越有人说哭吧精她越要脸,深吸气坚决不让自己哭出来,歪著小脑瓜蹲在墙根处生气。 “家里没钱,我吃过肉了,我也不买,我也不馋,有啥了不起!” 三岁小孩蹲在墙角委屈巴巴眼含泪珠,谁看见了都会心疼。 她安慰自己半天都没管用,歪头冷著小脸说了句:“你等我爸回来滴!” 又深吸好几口气才往家走。 进院看见编筐的奶奶和妈妈,明白跟她们告状没用。 她慢慢走过去有些扭捏的“吼吼”笑两声掩饰。 辛晓芳看出来孩子不高兴,好像哭过,冷著脸问:“咋地了老闺女?” 屯子里人逗小孩很正常,男孩子打两下都没事,可是总把女孩子整哭,真当她好欺负呢? 球被追问两遍就把事说了,只提人家没给她吃让她自己买,没提老太太。 上回妈妈急眼要去打架,她挺害怕的。 周桂兰插话道:“哎呀,小孩子正常,咱不馋他们那玩意。”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以后的人也別嘲讽以前的人,如果不带记忆换位过来。 思想禁錮,绝大部分人,不止想法都一样,活法也没啥区別。 辛晓芳理解婆婆,算计著过日子肯定没错,毕竟是挨过饿的人。 还有一个多月秋收呢,家里必须要留钱,那爷俩如果进山打不到东西。 以后的日子长著呢,必须有钱应急。 可是那果丹皮才多少钱?撑死了一毛钱一根唄,因为一毛钱让孩子哭? 她可做不到。 如果是胖墩要,除了他爹,其他人马上就会去给买,可是那傻小子从来不知道要东西。 她们也图个省心。 家里人不喜欢女孩也不至於区別对待,不会去碗里抢肉给男孩吃。 就是行为语言上不怎么关心而已。 这次不行,她站起来说道:“走老闺女,妈给你买去,你爸不是赚钱了么!” 哎呀!周桂兰一瞪眼,盯著她的背影张张嘴没吱声,半晌嘀咕一句。 “小媳妇还挺厉害,拿话点谁尼?” 气的她把树条子往地上一摔。 跟儿媳妇还是要讲道理的,今天有些理亏不能跟她计较,拿小本本记上以后找回来。 別看球年纪小,心思更敏感,知道家人更喜欢哥哥,刚才听见奶奶的话都不意外。 她也习惯了,不打算作人,没想到妈妈会给买东西吃。 这好像是第一次叫她去卖店。 其实不是,小孩忘性大而已,特別是三岁之前。 她脸上带笑,开心的搓著小手跟著妈妈出门,能去卖店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毕竟以前只能看人家去,那地方她不敢进。 辛晓芳走出大门下意识往东看,心里惦记啊,以为眼了。 细看一下笑道:“老闺女你爸回来了。” 听见爸爸,球这眼泪马上流下来了,不知道为啥,也许是最近爸爸对她好了。 还给整肉吃。 有种父女连心的感觉,她看不见东面的爸爸却不耽误她撒腿往那边跑。 擦下眼泪爬上个土堆真看见了。 这会她不懂害怕不知道累,確定一条小路就往草里钻。 看那背影仿佛奔向光明去的。 第十八章 我可以护著你脑瓜子 在楚飞的视线里能看见半个小脑瓜和两个羊角辫。 回家有个小豆丁迎接让他心里高兴啊。 球跑到近前停脚,没直接告状,先晃动著小身子打招呼道:“爷爷和爸爸回来啦。” “哎!”楚建军笑著答应,他比媳妇强,一点不冷淡。 楚飞弯腰抱起闺女问:“谁惹你了?” 爸爸一问,她还不哭了,小手往屯子里一指,把田娃说让她自己买。 还有老太太说她馋猫哭吧精买不起的事都说了。 跟爸爸告起状来一字不差还得往里加点醋。 她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莫名其妙的有底气这么干。 “挺大岁数的人了!还和小孩子样的。”楚建军都有些生气了。 家长都一样,我可以不稀罕孩子,但是你外人不能欺负。 楚飞懒得发脾气,给闺女擦下眼泪保证道:“一会爸去县里给你买,你拿著去气他们。” 正好那不跟脚带洞的鞋子掉了,他弯腰捡起来说道:“再给你买一双虎头小鞋。” “爸爸最好了!”球感动的往爸爸肩膀上一趴,別看她哭,心里委屈又特別舒坦。 高兴的晃动两只小脚。 楚飞拍著闺女后背哄道:“以后要啥就跟爸爸说,咱买就完了!” “不就是房子电视吗,咱家早晚都会有的。” 他现在能理解为啥过几年有些人家穷得只剩三间土房还要买个电视机了。 穷装只是一方面,男人有自尊和那可怜的虚荣心。 还有就是为了儿女不用去人家受白眼。 “嗯呢!”球听了重重答应,昂起头,小模样好像可解气了。 她要看看自己拿零食过去了老太太还能说啥。 以后有好东西都坐她家门口吃去。 她要堵著老太太出气。 楚建军不知道为啥这小子突然喜欢女孩,琢磨不明白,心里有点吃味。 阴阳一句:“小时候我也这么对你的,也没见你对我好啊。” 楚飞皱眉道:“我不是赚钱呢吗?让你养好好养我啊!” “玛德!倒反天罡!”如果不是看见儿媳妇过来了,楚建军真想动手削他。 辛晓芳见俩人都没受伤便招呼道:“回来就好,这造滴,快点回家洗洗。” 夏天热容易出汗,手上有土脸上就有泥,楚飞抹了把脸。 球伸出小手哄道:“我给爸爸擦。” 楚飞高兴道:“还是闺女好啊,你妈净玩嘴。” “还少伺候你了?自己多懒不知道?”別看周桂兰跟儿媳妇生气。 该帮的时候一点不含糊,人俩可是一条心。 看向自家老爷们问:“胳膊没事吧?” “就是有点痒痒,应该是快长好了。”楚建军摆摆手示意没事。 楚飞见媳妇不高兴,老两口有说有笑的,他看向闺女。 球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人仨是一伙滴!” 说完一脸八卦的小模样,她能品出来家人之间的关係。 “嗯…”楚飞点头:“惹不起啊!” 她一拍大腿使劲点著脑瓜认同道:“可不咋滴!” 咧起小嘴,仿佛她也没少受那三人气。 楚飞溜须道:“老闺女呀,爸以后指望你护著了。” “不行啊!”她一点没犹豫,满脸为难的说:“我还得指望我妈呢!” 她可不傻,能分辩出来家里谁大谁小。 怕爸爸不高兴又补充一句:“等你挨打,我可以护著你脑瓜子。” 楚飞…… 他没法拒绝人家的“好意。” 牵著二驴子进院,婆媳俩把东西拿下来,周桂兰看见猎物高兴道。 “真打著了,这是啥尼?能卖多少钱啊?” “河狸。”楚飞忽悠道:“差不多能卖五十吧。” “那可真不少了。”辛晓芳眉宇间都带有笑意,这些钱省点能到过年了。 说实话,没钱的时候都提心弔胆的过日子。 她心里期盼著过年再来一笔收入,不用多,赚五十块钱就行。 可以让孩子过个肥年。 高兴的招呼爷俩进屋歇歇,她马上做饭。 楚飞低头闻闻河狸肉,好像要有味了,拒绝道:“我要抓紧去县城把它卖了,顺便给爸检查一下胳膊。” “忙啥滴?明天去,肉在屯子里卖吧。”周桂兰也心疼儿子不想让他们再折腾。 “不行,那里还有一只水獭呢,田老四哥俩在山里,別让他们打了。” 楚飞撒谎张嘴就来。 “不用歇,大老爷们没那么矫情。”楚建军帮腔,他不能说去打熊。 媳妇怕有危险不能让去。 接著念叨一句:“水獭能卖一百来块钱呢。” 听见钱,周桂兰无奈道:“那你们想去就去吧。” “连这沙半斤一起卖了。” 她捨不得吃。 “寧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楚飞指著沙半斤说道。 “它们加起来才四斤多沉。” “古人都知道飞禽这种白肉比走兽的红肉有营养,燉了给我爸补身体最好。” “上次野鸭子都没够吃,这回用蘑菇全燉了。” “对!”球昂起头,必须帮他爹,不能说自己想吃,更不能说自己馋。 “燉了吧。”辛晓芳也想让孩子吃好点,卖了买鸡肉是一回事。 她可不像婆婆那么抠。 周桂兰无奈,全家都要吃那就吃吧。 楚飞嘱咐给驴子吃苞米麵又进仓房看看大力才拎起河狸出门。 走到狗剩子家旁边先开口阴阳道:“哎呀!大娘还这么硬实呢?” “咋跟长辈说话呢?”楚建军象徵性的踢他一脚对老太太笑道。 “大姐你別跟这小犊子一般见识。” 老周太太冷笑道:“我爭取能活过他。” “哎呀!”七十的跟我二十五的比?楚飞刚要说话。 “走走走!”楚建军薅住他的耳朵拉著走,当长辈的要压事。 楚飞回头喊道:“老太太你等我回来滴奥!” 他没等老太太骂人便进入卖店,打算跟老刘头借自行车。 没想到看见狗剩子他爹孙长江了。 前后院住著,老的小的,就算偶尔吵架也不至於有仇。 远亲不如近邻,他们中间这辈处的还算不错, 笑著打招呼:“二哥回来了。” 心里暗道:“难怪门口停辆凤凰牌自行车,原来是他的,遇到了更好,正找他有事呢。” 第十九章 卖皮子 孙长江笑著答应道:“大哥伤好点没?” “好多了。”楚建军调侃道:“你这大忙人难得一见啊。” 孙长江和媳妇一周回来两趟,这次给老太太拿点零嘴吃。 结果老太太要吃肉,偏偏他没买,一问才知道他这妈呀,没买村里打的猎物。 卖店没冰箱没肉,他刚要再跑趟县城,看见爷俩手里的猎物便问。 “大叔把这肉卖给我唄,省著我再跑一趟了。” 需要多买点,老太太肯定会给他兄弟家送一些。 “行,三毛钱一斤。”人家开口了,楚建军痛快答应,食肉动物的肉瘦,不值钱。 “別介。”楚飞知道孙长江媳妇不仅在林场后勤干活,私底下还倒腾票。 他要用肉换票,特別是自行车这种工业票,如果没熟人,钱都不好弄到。 还有布料,为啥缝缝补补又三年? 买不起是一方面,以前一年限购每人只能买多少米。 如今放开了一些导致供不应求,开始按天限购。 “我还真拿一些回来。”孙长江从帆布包里找出一些票。 他今天就是去其他村子里跟二道贩子交易的,顺便回家看看。 楚飞挑一张自行车票便停手,河狸身上大概有二十斤肉。 换张工业票算占便宜了。 至於布票,由於最近两年没钱买布,他家攒了一些。 孙长江想弄到工业票不难,同意换又给拿几张日用品票,这些不值钱,他有很多。 刚才听见楚飞喊老太太了。 他没直接开口,反而问:“大叔去林场不?你可以整头牛和小飞去拉木头。” “放心,在我那啥说没有。” 他绝对不会干坑屯子里人的事。 “不去。”楚飞马上拒绝:“谢谢二哥了,我以后进山打猎。” “啊?”孙长江懵了,这懒货能进山?靠打猎赚钱他可不信。 勤快人才能有收穫啊。 “等我胳膊好了再说吧。”楚建军心里没底,除非打到那只熊。 有一定家底才能踏实做选择。 “哦~行!”孙长江笑道:“到时候跟我说一声肯定好使。” 寒暄两句又无奈道:“小飞呀,我妈年纪大了,你別跟她一样的。” “我年纪小,她不能跟我一样滴!”这话楚飞张嘴就来。 你倚老卖老,那我就装小。 他只是懒得生气不代表没脾气,破嘴不惯著谁,不然也不会留在农村。 就算孙长江以后能当上村长,那在他这里也不是干部,啥事一码归一码。 孙长江了解他的脾气,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反正也不会出啥大事。 一边閒聊一边拿起刀帮忙往下切肉。 楚飞把肉分割好,拎起皮子说:“自行车给我骑一趟。” 他这话不是问句,跟孙长江这种人客气反而不行。 孙长江点头,等人家都出门了感嘆道:“楚飞从小就不吃亏啊。” 老刘头笑道:“他不坏谁,挺好个人。” 孙长江翻翻白眼,感觉被指桑骂槐了,他也没坏过屯子里的人啊。 在外面混,心不黑点会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不是所有人都淳朴啊。 楚建军出门跟在儿子后面提醒道:“以后別这么说话,容易得罪人。” “我分跟谁。”楚飞回头问:“你看我像傻子吗?” “啥叫像啊?”楚建军鄙夷的暼了他一眼。 心里想想也是,臭小子总去黑市都没吃过亏,更没得罪过人。 主要是滚刀肉,让人挑不出来大毛病。 楚飞没跟他爹犟嘴,帆布包里有三个编织袋,拿出一个装皮子,如果不去商店卖。 有可能会按投机倒把抓起来。 楚建军等半晌见他还在傻站著不由怒道:“瞅啥呀?走哇!” “我寻思你驮我呢。”楚飞才想起来他爹胳膊有伤,只好骑上自行车驮人。 楚建军坐在后面骂道:“这把你懒滴!” 对於懒这事楚飞不反驳,念叨著:“买个自行车吧。” “整它干啥?”楚建军捨不得钱,再说了,也没有那么多钱吧。 “不能总借人家的。”楚飞撇撇嘴:“你自己多沉心里没数啊?別给压坏了。” 他爹最少有一百五十斤重,驮著挺沉啊,连带著他说话的语气都不情愿。 “不是上班用,你妈不能让买。”楚建军觉得应该买一辆,不能总欠人情。 “咱们攒钱唄。”楚飞一路上跟他爹商量自己存钱。 来到县里“国营商店”不远处,进胡同拐进一个小院。 停好自行车直接打开三间老式砖房的门走进去喊道:“三哥在家没?” 他找的是二道贩子陈三,以前没少打交道。 陈三一米七个头身材偏瘦,闭著小眼睛躺在炕上假寐。 如今是淡季生意不好,他下屯几次都没收到好东西,回来刚休息便听见喊声。 能找到他家的都是老客户,也许会拿来好货,他答应一声急忙坐起来。 看清来人不由皱眉,又急忙带有笑脸的招呼道:“大叔,兄弟来了,快点上炕坐。” 爷俩点头回应,楚飞从编织袋里拿出皮子放炕上问道:“多少钱收?” 獾子皮不值钱,他准备拉伸以后多卖两块,这次没拿来。 “河狸?”陈三是老手,小兴安岭里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动物,伸手拿起来打量皮子。 “挺少见啊,不好估价。” 犹豫半晌开口:“三十五吧。” “玩那?”楚建军一瞪眼,跟心里预期差太多了,拿他们爷俩当傻子可不好使。 楚飞暗笑,別看他爹从山省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可是人家在屯子里人缘好。 妻管严在外面却很强硬,挺爱动手的,能从屯子里拉出不少人帮忙打架。 “买卖么,你可以还价啊。”陈三尷尬一笑,討价还价习惯了。 山区人不好惹,也了解楚建军,他看向脾气好的楚飞。 “兄弟你说多少钱。” 楚飞伸出五根手指:“七十,少一分都不行。” “草!”陈三心里暗骂:“要七十你伸五根手指干鸡毛?” 他以为五十呢,反砍价砍他“祖坟”上了,后悔问这小子,心眼比他爹多。 不好整个玩应。 他不甘心,指著皮子挑毛病:“脑袋打没了,夏天皮毛不如冬天的值钱。” “上边还有肉没刮乾净,我还得拉伸处理一遍。” “它跟水獭可没法比。” 第二十章 七十块钱 “水獭就不是这价了!七十,不要拉倒!”楚飞作势就要拿回皮子。 真要说起卖山货,讲究是很多的。 特別是皮子,分高中低粗细等。 水獭皮属於高档货,河狸,熊皮都不如它,羊皮狗皮之类的低等。 紫貂和豹子皮属於顶尖的。 当然了,也要看大小,熊皮太大了,比它们都贵。 “別介。”陈三一把拉住皮子笑道:“再商量商量。” “你去商店最少压你五分之一价。” 以前压价更狠。 楚飞淡笑道:“咱哥俩关係不错我才直接来找你的。” “你不要,那我去其他人那里问问。” 二道贩子可不止一个,陈三深吸口气:“今天冲兄弟这话!我要了!” 淡季,有的赚就行,总比收兔子皮强。 至於关係,干山货这行买卖的很难和谁处成兄弟。 他从兜里掏出钱,数七张大团结拍在炕上:“一手钱一手货。” 楚飞当面点清,又仔细看看这大团结,有好多年没过了。 把钱揣进兜,閒聊两句便拿起编织袋跟陈三告別:“等我有好东西再来找你。” “哎呀!我就等兄弟这句话呢。”陈三哈哈大笑著把人送出门。 等他走远了便收起笑脸,撇撇嘴道:“兔子杀手能拿来啥好东西?” “这次估计是走了狗屎运了,下次不知道猴年马月会进山呢。” 陈三不怀疑楚飞的本事,可楚飞有多懒,就连他这个二道贩子都知道。 打猎越少的人越抠门,收这小子松鼠皮就没赚过啥钱。 楚建军忍不住笑道:“陈三得在背后骂你啊。” 原本打算卖五十多块钱就行,没想到能卖七十,估计陈三赚不到几块钱。 加上处理保存运输,一分钱不挣都有可能。 “不一样。”楚飞解释道:“同样是二道贩子他们会互相比较。” 都要个面子,收不到好山货丟人。 谁让如今是淡季呢,总比呆著一分不赚强吧。 “嗯。”楚建军赞同,看向儿子的眼神非常满意,比他们这代人想的多。 考虑事情的方面都不一样,这也是他从来不阻止儿子到县城跟狐朋狗友喝酒的原因。 认识形形色色的人才能得到锻链,他可不像媳妇总计较那点酒钱。 “老娘们头髮长,见识短!” 就算声音小,楚飞也听见了:“你如果硬气点,我也不至於总挨揍。” 见他爹不吱声了,提醒道:“回去硬气点奥,就说卖五十五块,钱都了。” 说著把自行车锁在门口走进医院做检查。 老爹胳膊恢復的不错,接下来就是养,他没在医院拿西药。 出门去商店旁边的中药店。 柜檯后面有个山羊鬍老头在写字,是他老丈人屯子的人。 相互认识,多少沾点亲戚。 他趴在柜檯上看写的配方不由念出来:“金锁阳、肉蓯蓉、淫羊藿、牛大力、枸杞子,巴戟天……” “臥靠!霸王十三枪!” 他吃惊的问老头:“大娘犯天条了?你这年纪能扛住药效吗?” 店里没人买药,閒著没事写这方子干啥?真有可能是老头自己吃。 这么大岁数了不怕把自己送走嘍? 老钱头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別扯犊子,给人家写的,我都多大岁数了!” “啥玩意?”楚建军凑过来看。 老钱头摆手道:“你这年纪不用吃。” “来我给你看看胳膊。” 他伸出手检查,用的力气比西医大,摸完以后皱眉道。 “再养一个月吧,恢復的太慢了。” “可能跟你年纪大了有关係。” 楚建军斜了他一眼,刚才说他年轻不用吃药,这会又说年纪大了。 换谁都不爱听。 “实话实说你瞪我干啥?”老钱头同样斜视回去,敲敲柜檯说道。 “在我这拿点药吧,以后给钱就行。” “不用,你挑好点的拿。”楚建军想起上次没钱了只能买便宜药心里挺难受的。 为了面子也要捨得一回。 楚飞接话道:“再开点补身体的。” 三人都明白不是霸王十三枪那种。 老钱头笑道:“小飞这是去林场上班赚到钱了?” “你別怪大爷多嘴,还是有个正经工作心里才踏实啊。” “没去,我以后打猎。”楚飞看向柜檯问:“你这收药材吧?” “收。”老钱头一边抓药一边说道:“四周没啥好药材。” “大湿地北面太危险了,打猎採药不算啥正经营生,你真想进山可要加小心。” 有迷路在湿地的跑山人,他有些老朋友再也没回来过。 把抓好的药放柜檯上嘱咐咋吃和注意事项:“按时吃药,二十多天就能好。” 这话楚飞信,以后的中药不是见效慢,是药材年份短。 现在的可不一样,山里有很多好药材。 自古至今看病就没便宜过。 劫道的卖药的,就算老头不赚钱,这半个月的药还了十块呢。 楚建军知道这钱不能省,心疼之下,出门示意道:“回家。” “回家我不是白来了,不咋攒钱呢?”楚飞把自行车锁在药店门口,拐弯到“国营商店。” 进门就能看见立著的牌子上写著《不得无故殴打顾客》 挺人性化的,谁也別想欺负谁。 楚建军跟在后面提醒道:“把钱揣好了。” 自从分產到户以后,有些人不能偷懒了,个別不想干活的开始偷东西。 楚飞点头,现在小偷少,毕竟他家这里的生活还算不错,等九十年代大下岗那会小偷泛滥。 那段记忆很痛,他不想回忆,可是他真没丟过钱。 直接来到商店中间,这里是一排柜檯,上面有布料鞋子之类的,后面掛著各种衣服。 楚建军看中一块布料忍不住伸手摸摸。 以楚飞现代人的眼光,就没有他能瞧上的,他爹手里那块勉强入眼。 开口问价:“华达呢多少钱一米。” 大部分人只知道的確良,华达呢都没听过,其实一说就懂,是斜纹布料。 做西裤,中山装,风衣用的。 售货员面无表情的回答:“七块二一米。” 如今城里人和农村人差不多,包括穿著肤色,个別条件好的城里年轻人会白一些。 售货员眼睛毒,能看出爷俩是从农村来的不会买,也买不起。 城里的干部家属才能捨得买两米做一件四个兜给老爷们穿。 第二十一章 採购 楚飞观察到售货员表情,有点瞧不起人却並不明显,不像以后大商场里的那些。 一个月赚三千,张嘴挤兑人的气势堪比首富。 自尊心强的会咬牙买点,他不要面子,知道现在自己啥样。 以后再说唄,先问鞋价。 成人灯丝绒布鞋两块八。 將近两天工资! 钱抗不抗不分时代,看你要求多高了。 灯丝绒布鞋是出门穿的,不能穿著干活,他给老闺女买一双带红色小老虎头的布鞋。 那孩子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带补丁没一件是新的。 “给我大孙买一双。”楚建军惦记胖墩,孩子的衣服都是大人穿坏改的。 “拉倒吧,小小子穿那么好干啥?” 几天就穿坏,他不给买。 楚建军有点生气,指著布说:“买捂眼,回家一人做一双鞋。” 如今做布鞋,都是用浆糊和破布条沾鞋底,最少要粘二十五层。 十月份会降温下雪,楚飞买六个胶鞋底和布之类的打算直接做鞋。 看向的確良问:“多少钱一米?” “两块二,今天限购三米。” “买三米。” 的確良优点抗磨耐造,缺点不透气,如今是流行款挺贵的。 就算捨不得干活穿,出门也要穿。 进山需要拿被子,家里有,买六米布,不像的確良限购严重。 真说起来,这个布的出处还真不是东北產的。 產地一般人猜不到。 是卢上阿姨那里,在山东和东北卖的好。 主要是用来做被子用,坏了以后改成衣服,穿袄的人有,只是並不多。 布容易磨破,做衣服还是的確良最好。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结帐一算,光买做鞋子和衣服的东西就了二十一块钱,快赶上一个月工资了。 全塞进编织袋里装好。 楚建军跟在后面心疼道:“还买呀?” 换成別人家当爹的,肯定做主啊,他妻管严习惯了,忘记自己身份了。 “买!赚钱不赚它干啥?”楚飞指著一条女孩穿的小纱裙和海魂衫半袖问价。 服务员没想到这农村出来的敢这么钱,现在不管城里还是农村都不富裕啊。 一个月工资没了还买,她的表情从爱答不理到热情,这会有点替人家心疼了。 “纱裙五十八块八呢,县里都没几个买的,海魂衫半袖两块八毛八一件。” 听听这价,不值,就是贵,奢侈品。 生產力不行,纱製品特別贵,三岁小孩的裙子两个半月工资! “要不你把你爹卖了?”楚建军眼里威胁意味明显。 楚飞毫不在意,小声开解道:“你呀,不懂!” “给我妈买件半截袖回去,她得多高兴?你说话都硬气!” 如今大部分老爷们当家做主,媳妇不听话是真打啊,实话实说,有些也是真的缺揍! 打完老实多了! 楚建军不一样,换成以后东北老娘们当家,大伙听见他怕媳妇会习以为常。 这会他有点尷尬,又不是那么在意,这方面他比儿子不在乎面子。 楚飞揉揉太阳穴,这人没救了! 售货员拿下来海魂衫笑道:“我家那位能给我买一件,我可老高兴了。” 海魂衫是流行款,穿在身上是值得显摆的东西!连她都捨不得给自己买。 好像老爷们钱不是她的一样。 海魂衫没啥稀奇,就是海军穿的横纹蓝白条半截袖。 楚建军觉得有道理,这么多年媳妇跟著他真没过上啥好日子。 必须买。 特別是这两年越来越穷了。 看向儿子警告道:“你可爭点气啊!好好赚钱孝敬爹妈。” 楚飞淡笑道:“看你回家硬不硬气再说吧。” 掏钱买了两件海魂衫,妈有媳妇也得有啊! 不然不得干仗吗,最后难受的会是他。 纱巾半米见方的买四条,楚飞解释道:“做斗笠防蚊子。” 楚建军摸摸头上被咬的几个包,这四块钱得,用不了的纱巾给女人带著去采蘑菇也挺好。 见儿子又去卖零食的地方,他跟在后面低骂道:“都了,买吧,他妈的。” 果丹皮不是本地东西,刚卖没两年,价格不便宜,十二个了七毛钱。 散装江米条买一块钱的。 大白兔奶根本没有卖的,一般人家买不到,水果买一块钱的。 怕孩子吃出虫牙,楚飞又买六支牙膏和牙刷。 五毛钱肥皂买四块。 粉色一模掉渣的卫生纸一毛八一卷,买四卷,不止女人来事需要用。 他更不想用向日葵杆擦屁股,掰碎掰开用容易扎刺! 不掰开还太粗。 一罐麦乳精一块五毛钱,奢侈品,送礼的好东西,给他爹补补。 爹捨不得喝还有孩子呢。 最后到卖粮油处遇到屯子里赶马车来的人,一毛三的大米买二十斤。 標准麵粉一毛八,居然跟卫生纸一个价,可见种地是真赚钱啊! 他买十斤富强粉,了两块五,这些让屯子里人帮忙拉回去。 又了二十七块二毛六,加上之前和买药的一共了五十八块二毛六。 当然了,绝大部分东西都是要给票的,农副產品的票在慢慢取消,个別的小物件不用票。 未来三年差不多都取消了。 楚建军坐在自行车后面,见儿子往饭店瞅,马上催促道:“快回家吧,啥也不买了。” 他抱著满满一编织袋东西,小物件不像米麵,怕屯子里人给拉丟了。 楚飞认命般的骑上车,人家嫌弃马车慢,非要让他驮著。 亲爹,不驮咋整? 进屯子到狗剩子家门口停下,楚建军推自行车进院还给孙长江。 楚飞迈著方步走到“情报中心”前面蹲下,打开编织袋扯出布料问。 “大娘你看看这布料咋样?” “的確良啊!”小丫奶摸著布料露出羡慕神色,她穿的是麻布衣服。 一般人买不起的確良,农村人捨不得穿,好东西啊。 老刘头一点不客气,翻著编织袋仔细看看:“哎呀,还有纱巾和布呢!” 小丫奶咧著嘴惊道:“这得多少钱吶!” 老刘头笑道:“打一只河狸还不得卖个五六十?” “对!不差钱!”楚飞摆摆手,斜视著旁边。 老周太太感受到目光直接懟:“你瞅啥?” 第二十二章 那就硬气一回 “瞅你咋地?”楚飞一瞪眼马上蹦起来,说回来找老太太就得找,报仇不隔夜。 眼看著情绪马上到位了。 屁股挨了一脚,楚建军呵斥道:“咋跟你大娘说话呢?快滚犊子!” 老爹要薅他头髮了,楚飞只好拿起东西回家。 “呸!”老周太太在后面喊道:“什么好玩意?你跟我嘚瑟啥?” “小兔崽子!我打你你也得挺著!” 楚飞挠挠头认同道:“她说的挺有道理啊!” 老太太不好对付,他进屋把编织袋往炕上一扔,没气著人家有点不高兴。 炕上三人正等他们吃饭呢,看见楚建军挺乐呵,都以为他在爹面前吃瘪了。 並没有在意他想啥。 周桂兰打开编织袋往出掏东西:“败家子啊!这是买多些呀整一大包回来。” “咋滴?日子不过了?” 拿出鞋底之类的点点头,確实该做鞋了,眼看要冬天了,如果买做假鞋的她会生气。 拿出卫生纸更满意了,女人么,缺这东西,將两卷摆在自己身边。 另外两卷送到儿媳妇手里,好像她给买的似的。 看见牙膏牙刷之类的皱眉:“净乱钱。” 拿出麦乳精气道:“多贵呀,不年不节不送礼的,买它干啥?” “给我爹补补。”楚飞伸出头盯著他妈问:“有毛病吗?” 他就喜欢挑衅,愿意看老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同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行奥!”周桂兰没法反驳,扯出纱巾冷笑道:“那这个呢?还说不败家?有啥用?” “进山有蚊子,你说啥用?”楚建军抬头挺胸,小犊子让他硬气一回么! 那就硬一回! 见媳妇不吱声了,递给儿子一个得意的眼神。 楚飞竖起大拇指满眼讚赏。 周桂兰气的把编织袋甩到一边,扭头不看他们,暗自在心里拿小本本记上。 楚飞憋著笑从袋子里拿出一件海魂衫扔给媳妇问道:“我对你咋样?” 辛晓芳没想到这老爷们能给她买东西,调侃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从结婚到现在,头一回啊! 她拿起来一看,脸上都是笑容,这衣服可太流行了。 两天工资才能买一件,前院狗剩子妈妈回来穿过,可把她羡慕坏了。 跟人家的条件比不了啊,都不敢惦记买。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穿身上了,看向他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他在这方面挺强却又节制些,毕竟结婚好几年了,不如之前频繁。 周桂兰撇了一眼衣服就马上把头扭到一边,擦下眼角哽咽道。 “老话说的好啊!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现在我还能干动活呢,这要是等我不能干活了,还不知道会对我啥样呢!” “哎呀!真后悔生你……” “小时候白心疼你了,寧愿我饿著都让你吃饱,现在呢……” 她深呼吸声音颤抖,好像要哭了。 楚飞一挑眉,他这妈呀!没法形容!这么说吧,前院老周太太都怕她! 楚建军就等这时候呢,急忙拿出来一件海魂衫递过去哄道。 “你看,有我在呢还能少了你的?以后我养你,你怕啥滴?” 周桂兰扭头瞪了他一眼,扯过衣服“哼”了一声,还是装生气。 不能给这爷俩好脸色,真拿她傻呢? 楚飞知道妈妈跟自己家人有分寸。 换成那些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衣服不带接过来的。 不一定咋作妖呢! 他把剩下的零食倒出来,拿起鞋子显摆道:“来,老闺女看看这是啥?” 球趴在炕上一直盯著羡慕半天了,打心里就没想过会给她买鞋子。 以为爸爸只是说说,毕竟哥哥都还没有呢。 现在看见那双鞋,完全忽略零食,小手撑炕站起来,眼睛里都有光啊! 不停跺著两只小脚,激动的指著鞋子回头看向妈妈不確定的问:“真是给我滴么?” 大人瞧见她这幅样子都心里一酸,跟富裕人家比,他们確实苦了孩子。 一双鞋买了都不敢要。 辛晓芳温声道:“就是给你的,穿上试试。” “吼吼谢谢爸爸!”她高兴的接过鞋子,小心翼翼的摸著红色老虎头。 以前看屯子里的孩子穿过。 在心里幻想过自己也能有。 她盯著小虎头渐渐有眼泪了,伸出双手给爸爸搂个脖。 趴在楚飞肩膀上哽咽道:“爸爸最好了!” 辛晓芳见人家爷俩这样,感觉闺女要“叛变”了,以后可能会向著他爸说话。 没办法呀,谁让人家有钱呢。 她要多哄哄闺女,婆婆不在的时候也能多个帮手。 周桂兰现在可说不出来小丫头家家的穿新鞋子干啥的话。 人家有主心骨啊! 小犊子最近要反天,不让人家闺女穿新鞋,那嘴不一定会咋作妖呢。 她自己都穿新的了,孩子穿就穿了。 辛晓芳不像婆婆那么仔细过日子,拿起的確良布料期盼道:“这要是有个缝纫机可省事多了。” “你会用啊?別惦记那玩意。”一提钱周桂兰马上反对:“用手缝唄,閒著干啥呀?” “閒著就躺著唄!”楚飞理直气壮道:“妈你要学会享福。” 看向媳妇保证道:“別著急,早晚给你买回来。” “嘬嘬!”辛晓芳翻个白眼,遥遥无期啊! “你要是真勤快,有能耐过年就买!” 楚飞把头扭到一边吹口哨,没想好买不买呢,毕竟还要买掛机船的。 勤不勤快他自己都保证不了,说不定哪天钱赚多了,又懒得动了。 “行了,收拾收拾吃饭吧。”楚建军饿了,进山到现在就没吃饱过。 人家赚钱说话硬气,两个女人马上下地去忙碌。 球自己能穿上鞋,在炕上轻轻落脚,盯著小虎头“嘿嘿”傻笑。 楚飞感觉那新鞋和旧炕席一点不搭,现在的炕席是用芦苇编织的。 炕头还被烧出个窟窿,四周熏却黑。 以后用的叫炕革,更乾净。 球臭美一圈,拿起个江米条先给爸爸吃再放自己嘴里一个。 高兴的眯起眼睛,脸上全是笑意。 想揣起来一些出去显摆却没有兜。 第二十三章 哎呀买不起 “等过年给你做带兜的衣服。”楚飞用线绳把果丹皮和绑成一串。 他知道小孩子想显摆,这样拎著显眼还方便。 球开心的拎起来突然惊呼:“哎呀!我哥尼?” “对了!”周桂兰把菜放在桌子上指使道:“去把我大孙喊回来吃饭。” 楚飞懒得动,態度强硬的说:“给他惯滴!饿两回就好了,谁都不许喊他!” 周桂兰想想也是,她心疼孙子也分啥事,有些毛病不能惯。 这不,五口人吃饭没管胖墩。 整整两盆沙半斤,比上回野鸭子多多了,球放开了吃,不再啃的那么乾净。 吃完饭下地,左手拎著零食,右手抓著个沙半斤大腿。 出门轻轻落脚怕弄脏鞋子。 看见卖店旁边有小孩和一群老人,她怕狗剩子可不怎么怕大人。 冷哼一声。 背著双手昂起头,迈著方步,跟古代紈絝子弟似的一步三摇走过去。 在一群老人中间转一圈,去小孩那边转一圈再回来。 昂头四十五度看天,一只小脚往前摆个稍息姿势,抖著小短腿念叨著。 “哎呀买不起,哎呀说我买不起……” 小丫奶憋不住笑,这孩子小手背后甩著零食,都快打老太太身上了。 老周太太斜眼瞪著小不点,冷著脸没知声。 大人知道小孩心思,都不说话免的得罪人。 球等半晌见他们没反应有点懵了,第一次显摆东西没啥经验啊。 这要是闷头走了该多丟人? 为了避免尷尬她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眼珠一转想起来了。 別看三岁小孩忘性大,有些记忆深刻的事还有印象。 她走到小丫奶身前探出小脚问:“奶奶你看我的新鞋子好看吗?” 这年头,一个屯子住著,就算不沾亲带故,称呼也非常亲切。 人与人之间的关係很淳朴。 小丫奶马上夸道:“大孙女的鞋子真好看,你看看这小虎头多漂亮啊!” 她还弯腰摸摸小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刚才的事大人不能直接掺言,但是孩子主动到她面前,证明关係亲。 那么情绪必须给到位! 她可不管旁边老太太脸色多难看。 “吼吼!我爸给我买滴!”球美的前后摇晃小身子,別提多高兴了。 老周太太冷著脸横道:“一边显摆去,別在我这晃悠!” 她肯定生气啊,小丫头明显是来报復的,可是呢,她拿这小不点还真没招。 楚飞嘚瑟,她可以打,这三岁的女孩谁敢打?人家又没惹祸。 张嘴骂两句都会被身边老人挤兑:挺大岁数了居然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球板起脸低下头不乐意道:“我又没去你家。” 声音不大,偏偏让老太太能听见。 看电视的事还没忘呢,可记仇了。 “嗯?”这么顶嘴让老太太一瞪眼。 老刘头见她要发怒了急忙喊道:“来大孙女过来给爷爷看看都买啥好吃的了。” 就这会,別说明眼人,球都能分辨出来谁关係近。 走到老刘头身前傲娇的说:“爸爸还要给我买布做新衣服呢!” 她一点不抠,拿块给人家吃。 话是说给谁听的,老刘头心中有数,这会给他得接著,瞥了眼老太太说。 “大孙女穿这鞋子真好看,回家跟你爸说,咱家有钱了就买。” “免得总有人在咱们面前显摆。” “嗯呢!”她非常认可的重重点下小脑瓜,拍下大腿硬气道:“我家也买电视机!” 老周太太皱眉,小丫头要跟她没完没了啊! 扭过头问道:“她这齣是不是跟她奶一样一样滴?” “又能显摆又记仇?”小丫奶想了想摇头道:“不对!她像你!” 盖完房子以后老太太总显摆东西,这孩子记住了,现学现卖的。 老周太太低头思考好像是这么回事:“自作自受了?那可不行啊!” 看向还在臭美的小丫头怒道:“我家有的你家有啊?跟我显摆啥?” 球收起笑脸暼眼老太太,看向人家的砖房,想到屋里乾净亮堂。 还有那电视机,知道自己家买不起,也不能真回去要。 她不回老太太的话,都不瞅你了,转身走了。 让老太太的话像打在上一样干生气又发泄不出来。 到几个小孩身前拿出鸡腿闻,嘴也没閒著:“吃獾子肉,吃野鸭子。” “鸭子肉太硬了,这沙半斤肉好吃,还剩不少呢,这个鸡腿我都吃不进去了。” 小孩么,你显摆別的未必有用,但是这肉,是真馋啊。 有的流口水,胆大的伸手要:“你吃不了给我唄。” 她得意啊,把小手往后一背,昂著头不给,眼睛偷瞄田娃。 就等他说话呢。 余光看见从胡同里跑出来的哥哥,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喊道:“吃饭了都不知道回家!” “人家都不叫你了!” 別看她生气,对哥哥是真好,马上把鸡腿递过去。 胖墩只穿一个大裤衩子,接过鸡腿就开吃,含糊不清的问:“谁这么大胆子敢不叫我?” “你爹唄还能有谁?”她恨铁不成钢的瞪著哥哥,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幅模样。 胖墩停顿一下皱眉道:“我爹敢不叫我了?” 他心里纳闷,奶奶没管吗? 球不回话,把绳子上的零食解下来两个给他:“太甜了。” “果丹皮酸,不知道有啥可显摆的!” 別看田娃小,知道是说给他听的,把沙子往地上一扔气道。 “啥好玩应是滴,我都不稀罕吃!” 胖墩接零食的手改成指著他问:“咋地你眼气啊?” “眼气咋地?”田娃脾气挺爆,他家庭富裕很少受气,马上回懟。 “艾玛臥槽!”胖墩擼下不存在的袖子衝过去一下就把田娃推倒在沙堆上。 顺势往身上一骑,拍下他脑门问:“服不服?” “我不服!”田娃嘴硬,双手反抗,对方太沉推不动。 咬牙切齿的喊:“打屁股都不服!” “行!”胖墩点头,撒手站起来说道:“看你挺硬气的就放你一马。” 他还是个讲究人,田娃站起来不好意思再动手了。 “嘿嘿!”球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傻笑道:“输了吧!” 第二十四章 大车轴~ 他哥也不是太完蛋,个头差不多的基本没对手,就是轻易不打架。 这不两下子就完事了,都懒得打下去。 她正面向西边大街,看见尽头走过来一个瘦高个,嚇得她往后退两步喊道。 “狗剩子过来了快跑!” 六岁以下就没有不怕的,一鬨而散。 她不管別人,迈著小短腿提著裤子闷头就是冲,路过老太太身边都没看一眼。 只要没东西显摆,她是不去老太太那里受气的。 狗剩子看见一帮小孩便衝过来,扫视一圈就往北追球。 这小傢伙最近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敢刚他了,必须嚇唬她。 最近伙食好,球刚吃完肉体力足,一口气跑进院。 狗剩子个高腿长隨后就到,靠在墙头边上问:“你今天跑了明天咋整?” “今天我都过不明白呢还明天?”这不在她考虑范围,下一秒会干啥自己都不知道呢。 低下头大口喘息越想越气。 双手叉腰深吸口气喊道:“黑锅底!狗剩子!无底洞!” 每个词都有停顿,喊得很重。 不能骂爹妈爷奶,形容狗剩子的话不算骂人,她记得非常清楚。 狗剩子气的一拍墙头,他外號太多了,紧接著皱起眉感觉不对劲。 挠挠头问:“咋缺一个尼?” 四大黑少一个让他还有点不舒服了。 球盯著他说:“我忘了!” 语气很横,好像忘了还挺有理的。 歪头想了想喊道:“大车轴~” 別管对不对,补上就行。 狗剩子没想到她真能补上一个词,气的原地转一圈问:“不是地雷吗?” “哎呀!”她往后一仰身,这话好像把她闪到了,还有这要求呢? 昂起头拉长音:“那就地雷~” “好好好!”狗剩子不敢进院,指著她说道:“我打你哥去!” 胖墩也不是完全不管妹妹,他跟过来了,不是要打架,如果看见妹妹哭了他好回家告状。 跑过拐弯叉腰便喊:“爷爷在此!” “哎呀臥槽!”没想到狗剩子衝过来了,他转身就跑。 “哎!不省心吶!”球拍下大腿,这虎哥居然回来了。 她有心去追还跟不上,更害怕狗剩子,安慰自己:“没事,我哥抗揍!” 转身跑进屋跟妈妈告状。 辛晓芳正在刷碗,头都没抬的说:“挨揍活该。” 屯子里的孩子不是在打架就是各种淘,每天都有哭急尿嚎跑回家的。 真懒得管。 屋里周桂兰听见了都不当回事,一只手搭在楚建军肩膀上淡笑道。 “河狸卖多少钱啊?” “咳!”楚飞给个信號。 周桂兰冷笑著瞥了眼儿子,手指用劲抓住肩膀问:“咋滴?商量好了忽悠我啊?” 楚建军心虚的摇头:“没有的事。” 低下头小声说:“卖七十。” “哎~呀!”楚飞恨铁不成钢的撑住额头。 “呵!”小样跟我斗?周桂兰扫眼儿子继续问:“剩多些?” “十一块七毛四。”楚建军说完,头都埋到胸口了。 “你比我记的都清楚!”楚飞伸直脖子抬高音量,心里纳闷了,钱没给他爹看啊。 人家居然能算出来剩多少钱。 路上说好的硬气呢? 原来是忽悠他啊!早就想好一分不差的回来对帐了? 楚建军不敢看儿子,没对帐的心,有藏钱的心,没藏钱的胆。 跟媳妇不撒谎的人,怕露馅了晚上受气。 楚飞下地穿好鞋找藉口说:“剩下的钱都买大米白面了,我去扛回来。” “小家巧斗我老家贼?”周桂兰冷笑著拉住他的胳膊教育道:“你这么勤快就不对劲啊儿子!” “再说了,你妈种一辈子地,大米白面值不值钱我不清楚吗?” “把剩下的给妈,免得你整丟了。” 她板著脸伸出手,威胁意味很明显。 “还丟?拿我当小孩呢?”楚飞眉头一挑,撒腿就往出跑。 心里暗嘆:“这“亏心”事不好做啊,勤快一次就露馅了。” 听见妈妈喊“拦住他”,他脚步不停,瞪著媳妇怒道:“你敢!” “哎呀!”辛晓芳怕被撞到,闪身躲开知道拦不住了。 东北女人脾气不好,性格天生不受气,老爷们无缘无故摆脸色必须反抗。 不然会被欺负住的,迅速拿起树条子抽过去。 楚飞加速跑出门,回身歪头气人:“哎!没打著!” 看见媳妇手里的树条子,想起刚才的风声,这娘们下狠手打呀! 气的他伸手指著问:“我是不是给你惯滴?” “咋滴?”辛晓芳一点不带服的。 没等她继续打呢,周桂兰拎起烧火棍骂道:“小兔崽子谁惯谁?” 楚飞平时只敢气妈妈两句,別的招真没有,撒腿跑出大门,嘴上不服道。 “我打不过你们还跑不过你们啊?” “我打不过你还跑不过你啊?” 身后胡同里传出同样的话,楚飞以为幻听了,回头一看,他儿子跑出来了。 站在胡同口喘息两口,紧接著双手叉腰昂头望天。 好像还挺骄傲的。 爷俩对视一眼,胖墩嬉笑道:“原来是我爹呀!” 他刚才听见了,感觉双方很有“默契!” 楚飞皱眉问:“你咋好意思笑的?” 胖墩低下头,没敢大声说:“你都好意思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那特么能一样吗?”楚飞指著南边怒道:“你去打听打听老子在外面怕过谁!” 胖墩隨根张嘴就来:“你去打听打听老……” 他不敢说了,一跺脚补充道:“我在家怕过谁!” “好!好!好!”楚飞气笑了:“你窝里横还有理了?” 他弯腰脱鞋抬手就打。 胖墩反应不慢,往前一蹦躂正好躲开,歪著头气人:“哎没打著!” 然后撒腿就往家跑,那鞋子从耳边飞过去,他回头说了句:“哎!又没打著。” 跑进屋藏在门框后面观察,见他爹穿上鞋走了才鬆口气。 刚才敢嘚瑟是因为心里有底,他爹骂人的时候不会急眼,真要揍他的时候直接就动手了。 那时候人家一瞪眼睛他都害怕,更別提顶嘴了。 只要爹不在家,他就摆出一副老大的模样喊道:“奶呀我饿了!” 第二十五章 保证打死都不说 “大孙回来了。”周桂兰马上出屋问:“是不是饿了?” 走过去一边给打扫身上的土一边埋怨:“这傢伙造滴,也不知道回家吃饭。” “脖子上全是泥跟黑车轴似的,快点过来洗洗。” “这屁股上谁踢的?还有俩脚印……” 胖墩习惯了一言不发等著被伺候。 周桂兰不止给人家洗脸擦身体,饭菜都是热的,要给人家放桌子吃。 偶尔还拿起筷子餵两口,让多吃点。 球坐在炕梢擦鞋子上的灰,瞥一眼就回过头撅起小嘴,她可没这待遇。 看见爸爸回来又开心了,有爸爸对她好就行,特別是那大米白面。 好久没吃,馋了,大饼子拉嗓子真不好往下咽。 楚飞进屋把米麵放下,为了避免老妈要钱,他开始找活干。 进仓房把獾子皮拿出来,应该先用烟燻的,他图省事直接鞣製。 用最简单的方法,院子中有根光滑的细木桩,他把皮子绕过去来回拉扯。 周桂兰出门见他这么勤快不禁暗自冷笑:“行奥!我看你能干多久。” 她回屋拿出簸箕,搬个小木墩往门口一坐,用木纺锤拧麻绳。 打算在这看著,十多块钱,那是半个月工资,快有家里攒的钱多了。 必须要出来,免得一分剩不下净买没用的。 以她对小犊子的了解,最多半小时就会进屋躺著。 楚飞用余光偷瞄不禁皱起眉,老太太这是要跟他刚上了。 钱肯定不会交出去的,不然遇到想买的东西会干瞪眼。 鞣製累了就坐下休息晒太阳,见老妈站起来他马上继续干活。 一小时后把皮子收起来帮他爹编织半成品麦秆草帽,再把纱巾缝在四周。 跟古代见不得人的那种大侠,戴的斗笠一样。 楚建军把剩下的纱巾递过去溜须道:“剩下够你们围脸的,免得进山挨咬。” “真能霍霍人!”周桂兰嘴上说著手却没停,接过来放到簸箕里。 村子里人都围布头巾,她带纱巾出去肯定会被羡慕,应该没人会说败家。 毕竟她家已经不像前些天那样要借钱过日子了。 本以为小犊子没事干了,刚要去找茬,结果人家爷俩又开始准备进山的东西。 隨后小犊子把狗和驴放出来训练。 眼看要天黑她坐不住了,把麻绳往簸箕里一扔气道:“行奥!” 她拿起东西回屋了。 楚飞蹲在窗台前面鬆口气,高兴的吹个口哨:“老家贼没斗过我吧!” 辛晓芳正在用纸剪鞋样,听见他的话,往外瞥一眼轻声跟老闺女嘲笑道。 “进山刚回来没休息又干一下午活,也不知道是虎是奸!” 球跪在窗台边盯著他爹,皱眉想了想点头:“嗯呢!” 她能看出来这爹好像挺累的。 辛晓芳笑著嘱咐道:“以后別跟他学奥!” “嗯呢!”她毫不犹豫点头,绝对没有她爹虎。 楚飞也是这么觉得的,有种有苦说出的感觉,只能当没听见,继续逗著狗和驴。 必须让它俩熟悉了免得进山打架。 楚建军蹲在一旁指使道:“去借把枪和老牛。” 二驴子不拉车,硬让它拉的话,容易撂挑子不干,必须牵老牛进山。 楚飞摇头道:“你去借唄,我累一天了。” “你活该!谁没累一天?”楚建军瞪他一眼:“小样,还指使上你爹了!” 楚飞溜须道:“你到那说话比我好使!” “嗯~”楚建军一听这话满意的点头,站起身就变脸:“一起去!別想偷懒!” 楚飞无奈,这爹跟翻脸猴子是滴!白拍马屁了。 站起身跟老爹一起出门。 东面隔条路,邻居铁柱子人如其名,长的很壮实,是独生子刚结婚不久。 家里靠捕鱼为生,有头老黄牛。 铁柱子的爹经常起早,他们可以早上来把牛牵走。 楚建军跟人家说完,出门一脸羡慕道:“那大母牛真好。” 如果没受伤,这头牛可以分给他家的。 楚飞当没听见,想攒钱买船和枪。 到队长家借把半自动又拿二十多发子弹,回来路过卖店,六十五度纯粮食白酒买一斤。 到家进外屋地发现没人,旧碗架子下面瘸条腿,是用砖头垫起来的。 他从兜里拿出钱用布包上,把靠墙那边的半块砖头拿下来,里面是空心的。 玩灯下黑不容易被找到,老狐狸了。 刚把钱塞里听见身后传来轻微鼻音:“哼哼!” 把他嚇一跳,心虚的回头一看鬆口气。 胖墩走到旁边用肩膀顶一下他爹,贼兮兮的问:“藏钱尼呀?” 楚飞把砖头放回去对的严丝合缝,扭头轻声警告道:“不许说出去奥!” 胖墩低下头为难道:“不说容易挨揍啊。” 楚飞嚇唬道:“敢说出去,老子揍你还和你绝交!” “你这不欺负人吗?”胖墩犹豫半晌討价还价道:“空口白牙就想让我白挨揍啊?” 楚飞揉揉太阳穴,这小子跟谁学的?必须留钱买酒喝啊。 一咬牙说道:“大不了以后有事爹给你扛著!” “哎呀呵!”胖墩眼睛一亮,认真问:“说话算数不?” “你爹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 胖墩见他爸一脸傲然的表情,回忆下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马上拍著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打死我都不说!” 楚飞气的掐著他那胖脸问:“你喊那么大声干啥?” 胖墩委屈道:“我这不是和你表忠心吗。” “滚!睡觉去!” “让我保密还打我?”胖墩被踢一脚嘀嘀咕咕的去奶奶那屋了。 辛晓芳並没有听清爷俩前面的话,儿子挨揍太正常了也没多想。 看见他进屋背把枪纳闷道:“要去哪啊?” 这又整一把枪,肯定不是去打水獭。 “少操心,活的久。”楚飞忽悠道:“那边有驯鹿,散弹枪打不著。” 不能早上三点多跑队长家去敲门,枪要先拿回来。 “哦~”辛晓芳信了八成,毕竟公公还是有谱的,不会去太危险的地方。 “要不歇歇后天再去吧。” 这人突然勤快了,还让她有点不自在,感觉摸不透了。 “后天跑没影了个屁地。”楚飞不给她开口机会,拿起毛巾去洗漱。 第二十六章 熊杀狗 今天出一身汗,锅里正好有温水,洗完穿上大裤衩子上炕躺下。 刚才把儿子赶走是为了晚上干点啥,现在时间尚早,人家娘俩在玩耍呢。 “我不换粑粑,臭臭。”球挤不过妈妈,被挠痒痒“咯咯”笑著翻滚。 “咦?”居然到爸爸身边了,人家掀起被子她直接钻进去。 换成以前楚飞是不会跟闺女玩的,这会很有耐心的反覆盖被子哄著:“猫~” “哈哈哈哈~”球高兴的捂著脸,能感觉到爸爸对她越来越好了。 玩累了安静躺一会听见鼾声,她小心翼翼的钻出来,回自己被窝表现道:“我把爸爸哄睡著了。” “嗯。”辛晓芳笑著点头:“你爸累了,別吵到他。” 这人好像越来越喜欢闺女,想不通为什么,但总归是好事。 肯定心疼自己男人,能看出来他这一天不容易,轻轻起身过去拉绳闭灯睡觉。 早上天刚亮,她听见开门声音便起来穿衣服下地说:“我去给你做饭。” “你睡觉吧,我带点乾粮路上吃。”楚飞同样心疼媳妇,人家一天也不容易。 哄孩子加干活。 她只是没工资,不是没赚钱。 这年头女人能顶半边天。 以后得会多睡半天。 换成懒人听见他的话就会躺下了,辛晓芳不听,去外屋地烧火热现成的菜。 隔壁周桂兰同样睡不著,必须让爷俩吃完饭再去。 一个小时后爷俩出门借老牛,牵狗和驴子走近路来到木刻楞。 透过缝隙能看见四个蜂箱都坏了。 木屋里有点乱,並没有看见田老四哥俩。 楚飞纳闷道:“耍酒疯砸东西了?” “不能。”楚建军摇头,那哥俩在家都轻易不喝多。 来的路上楚飞一直没找到蜜蜂,木刻楞的门是用八號线绑著的。 他拧开之后进屋打开破蜂箱,里面飞出几只东北大黑锋,它们轻易不会追著人蜇。 可是它的尾针有毒,还是小心点好。 他带上手套摸著蜂箱上的抓痕一惊,看向墙壁有同样的痕跡不由吐槽道。 “被熊抄过家了?” “这俩傢伙到底追驯鹿还是追熊?为啥没看见熊脚印呢?” 楚建军解释道:“应该是挺长时间的事了,下雨加上他们来回走,附近脚印没了。” 在野外的房子,有野兽来光顾是很正常的事,他都有心住到山里来守株待兔。 只是放不下家人。 这头熊个头应该很大,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只。 他弯腰打开破碗架子,在里面翻出半罐头瓶蜂蜜,拧开盖用伸手指抹一点尝尝。 “挺甜,这些能卖十块钱。” 正宗的椴树蜜数量並不多,只有进深山老林才有机会找到。 就算养殖的价格也不低。 猎人之间有规矩,深山里的木刻楞隨便住,这是互相帮助。 就连东西都可以用,但是要还回来,打到猎物留下一些。 至於蜂蜜这种消耗品是用来交换的,他们不白拿,回去给钱给肉都行。 一个屯子住著,都有用到对方的时候。 楚飞接过瓶子盖好放进筐里,简单吃点乾粮,出来用八號线拧好门往西去。 快接近那片林子的时候隱约传来“砰”的一声。 很轻微的枪响入耳让爷俩一愣。 对视一眼都看向东北面。 楚建军担心道:“好像是在河边开枪,他俩会不会追猎物来这边了?” 真过来赶上他们打猎,分点肉是小事,万一熊跑了被人家一枪打死。 那分的就多了。 “应该不能。”楚飞觉得田老四他们追驯鹿到现在才回来肯定累够呛。 不会再继续寻找猎物,遇到值钱猎物开枪没打到就会算了。 有些钱是丟不了,有些钱遇到也不是自己的。 拖著疲惫身体继续追容易出事,因为贪心而死的猎人並不少。 翻山越岭的,田老四应该不会过来。 楚飞决定先去找熊,真找不到了再去开枪那边看看。 那边开枪的真是田老四,正在打熊。 他们哥俩打死驯鹿在山里住一宿,背著驯鹿从河边赶路平稳又安全。 当时追的匆忙没带毡布,晚上有斗笠都防不住蚊子,加上吃坏东西。 田老四感觉身体很虚,回到这边进树林拉屎,田老三领狗进林子里取打小鸟用的夹子。 小河对岸走出来一只黑瞎子,刚探前爪进水要过河,赶上田老四提裤子起来。 互相对视,它转身跑。 田老四心急之下开枪打掉黑瞎子一只耳朵。 河里有水獭废弃的堤坝,两条狗“汪汪”叫著衝出来就追。 田老四气的呵骂:“你特么还敢回来!” 田老三听见之后马上就知道开枪打的是啥了。 这个水坝快塌了,等他俩小心翼翼过去,熊瞎子已经在密林里衝刺出去五百多米了。 它体型太胖速度越来越慢,前方有小溪,过去就安全多了。 身后黄色头狗重五十多斤,跑的非常快,在林子里绕圈来到前面堵。 食草动物包括野猪都会停下或者改道,大型野兽不一样。 这黑瞎子加速作势预扑,黄狗嚇得闪身躲,黑瞎子眼神凶狠斜著用肩膀撞。 黄狗没遇到过这样的,急忙往旁边一蹦躂,见熊瞎子还不停脚。 它跟在后面奔肛门咬。 黑熊那小尾巴上全是伤口,死死护住要害。 黄狗没办法了只能咬住大腿硬拖,它往后坐,后腿不动拖两米跑两步。 黑瞎子不恋战一心逃跑。 隨著速度越来越慢,八十斤重的黑色帮狗终於到了。 猎狗进山第一次咬哪里,下次会习惯咬哪里,除非特意训练。 最好办法是现场割那个部位餵它,狗觉得好吃了,进山就会咬这个部位。 大黑狗愿意咬猪耳朵,是掛钳子的帮狗,负责钉住猎物。 它个头大却不傻,很怕熊瞎子那大体格子,没敢咬耳朵直接掏右边腋下。 猎狗咬死口並不好,换成別的黑瞎子被八十多斤的狗拖住,会停下用左爪去挠。 这只熊活的久经验丰富,停下往地上一坐嚇走身后黄狗。 右臂迅速从下往后一绕,直接夹住要跑的黑狗。 根本不给黑狗反应时间,左爪抠进黑狗后腰里往屁股下面一送。 黑狗“嗷嗷”惨叫两声,紧接著鼻口窜血,五百多斤体重把它眼珠子压的突出。 几秒钟就断气了。 第二十七章 天仓子 “汪汪汪!”黄狗都懵了,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傢伙,它和黑狗在一起並肩战斗好多年了。 狗是会哭的,它眼里含泪上去就咬,被熊抓挠到脖子还准备拼命呢。 动物是可以沟通的,比如海鸥会嘲笑人,金丝猴会给东西。 峨眉山老表总急眼,黑瞎子看出来黄狗急眼,这小玩意太灵活。 它不想缠斗,起身拎起黑狗。 双臂发力仰天呕吼,把黑狗撕碎低头怒目而视。 “嗷~” 巨大身影恐怖表情把黄狗嚇得呜咽一声,爱谁拼命谁拼命吧,它夹著尾巴跑了。 黑瞎子並没有多得意,怕被枪打,也夹著尾巴跑了。 几分钟后田老四赶到这,直接往地上一跪哭了,黄狗回去他就知道不好。 哪成想会这么惨,养了七年啊! 另外两条狗留在家养老照顾幼崽,这只非要跟来,赶都赶不回去。 “也许它想死在山上,也应该死在山上。”田老三不停安慰。 实话实说,真正猎狗是不愿意在家养老的,他看向黄狗,这条不到五岁。 死了他会心疼死。 那黑瞎子去年为了蜂蜜,破门进两次木刻楞,他俩不可能总在山里。 只知道对方体型,没想到今年又来一次,还去屯子后边了,敢在人类附近偷东西吃。 他俩没告诉任何人这熊可能在哪,来山里蹲守打算独吞,哪成想遇到早了。 没准备之下让它跑了。 “这傢伙奔蜂蜜来的,以前吃完就跑,这次挨枪子受伤不好找了。” 田老四把狗埋上继续说道:“我这身体挺不住了,必须养一段。” “行回家。”田老三认为那熊跑不远,因为北面还能找到蜂蜜和松子吃。 可是不甘心又没办法,一条狗一个人根本不敢进密林里追。 他俩回到木刻楞发现来人了都很纠结,不是怕丟东西。 是怕他们走了以后,那俩人回来住,有可能去北面遇到熊顺手打了。 “值三间房啊!”田老四咬牙道:“是咱们的財跑不了。” 钱是好,命却不能重来,必须回家看病。 田老三不语,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回家的时候楚飞也接近目的地了。 果林北面树木比较少,视野开阔更安全,隨著深入老牛不走了。 挨打都一动不动。 只能把它拴在这,让二驴子留下陪著。 一般动物不敢进入熊活动的地方,老牛应该不会有危险。 加上二驴子敢干,还会跑去叫人。 楚建军心里激动,老牛反应激烈,证明熊不久前在附近转悠留下过气味。 狩猎大型野兽,用一条狗最好。 他拍拍狗头示意带路。 大力明白要干什么,以前都是妈妈领头,这回只有它自己,犹豫下认命般的往前走。 楚飞见它蔫头耷拉脑的不由来气,威胁道:“想挨饿还是想吃肉?” 大力听懂了,它挨过饿,马上抬头嗅空气,没走多远便发现熊脚印。 楚建军眼睛一亮,夸讚道:“居然没叫,香头还行啊,就是不知道能跟多远。” 今天没有风,这里气味混杂,大力已经掐住熊踪跡了。 有些腐烂味让它偶尔打喷嚏。 楚飞目前对大力还算满意,他单手握枪,散弹枪后坐力很大,一只手不敢开火。 更不敢鬆开绳子,怕大力半路追別的东西去。 大力属於抬头香,他家这里叫起骚,抬头骚是嗅空气中的气味追踪猎物。 低头骚会被雨雪等外力影响。 嗅地面追脚印容易绕圈。 厉害的猎狗能追踪十多里路,听说大力有这能耐,但是它跑偏。 至於为啥不叫唤,是分遇到的是啥猎物,现在应该是怕了不好叫。 爷俩端枪提防四周,小心跟在身后。 大力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前方一百米外的小山底下。 楚飞先检查下熊脚印,一两个小时前留下的,方向正是山下的一棵粗柞树。 离地面两米高的位置处有个树洞。 “这玩意跑仓子里去了。”楚建军握紧枪,心里非常激动,一笔大財要到手了。 再也不用紧紧巴巴的过日子。 以前集体狩猎打到过两只熊,这回可是他家自己的收穫。 蹲仓子的熊,就算他有伤,加上儿子在这呢,应该问题不大。 楚飞不想整死它,炎热夏季没法保存肉。 树洞叫天仓子,地洞是地仓子。 熊不止冬眠进仓子,夏季躲避蚊虫和太阳也会进去。 这里背靠小山有阴凉,还能防备偷袭。 他把箩筐放地上,从里面拿出来昨天买的酒,把蜂蜜放里用木棍搅拌均匀递给他爸:“你去。” “咋滴你著急继承家底啊?”楚建军瞪著他没接。 “你家有几个钱啊?”楚飞一脸不屑的解释:“你有伤,熊真出来我有把握打死它。” “这么说还行。”楚建军接过酒罈子往前走。 他会主动去的,挤兑是怕小犊子不孝顺。 接近树能听见熊打呼嚕声,他把酒罈子放在树前方回来低声道:“朽木。” “不可雕也啊。”楚飞端著枪走到树后藏起来。 他不能把熊打死在树洞里,朽木劈不开,时间长了熊胆药效流失会不值钱。 必须让它出来。 人敲树干是不行的,时间长了留下的气味太浓,脾气暴躁的熊出来就会找人。 那时候必须开枪打死了。 不能等那傢伙睡醒,这里蚊子会越来越多,他们受不了。 狗过去留下气味没事,熊不会在乎一条小玩意,出来会第一时间吃蜂蜜。 就算它真跑,五十多米距离,两把枪瞄准,在没有障碍物的空地上肯定能打得到。 他准备先试探一下,鬆开绳子指著树洞低声命令:“去。” 大力是被拖出来的头狗,跟母亲学过,它小跑接近大树时停下慢慢走。 还回头看一眼主人是否还在才挪动到树下“旺旺”叫唤两声。 掉头刚要往回跑,里面居然没反应,它转身继续叫,胆子也越来越大,抬起前爪挠树狂吠。 “吭!” 声音不大,那也把它嚇得夹著尾巴逃跑。 到主人身边回头没看见熊出来,它不停往身后示意,还用头顶。 紧接著开始咬裤腿,有让他过去打的意思。 见主人一直不动,它坐下歪头像看傻子一样。 第二十八章 餵熊瞎子见手青 “它认为你不通狗性。”楚建军憋不住笑,肩膀不停抖动,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那熊居然不出来,楚飞一琢磨,估计是睡迷糊了,杂食动物啥都吃。 各种东西在肚子里发酵,有可能起反应了。 “再去。” 见大力不去,他拿起棍子一比划。 这会不能真打,有可能会撂挑子不干了跑回家,是原主人家。 同样是挨揍,狗寧愿让原主人打,毕竟会有些感情在。 大力害怕,又不得不衝过去狂吠,连续三次低沉熊吼之后它才跑回来歪脖看向主人。 眼神挺无辜的,熊不出来这事可不愿它。 “给它来点阴的!”楚飞让老爹在这守著,他进林子寻找。 东北的蘑菇种类有很多,其中包括见手青,和南方的不是同一种毒蘑菇。 最常见的是树根下面生长的狗尿苔,他在不远处找到七八朵斑褶菇。 有点像狗尿苔,同样是灰白色,可它是伞状的。 绕圈回来又发现几朵裸盖菇形状的蘑菇,和狗尿苔非常像,上边更厚一些。 楚建军看著他手里的蘑菇担心道:“毒死了肉不能吃。” “放心吧。”楚飞心里非常有数。 这两种蘑菇致幻,他和二驴掏兔子餵过一点,结果那只兔子疯了。 会站起来打拳击,转圈乱跑,最后没死,第二天恢復了。 他端著枪小心来到树根处,熊如果敢露头,这么近距离,独头子弹能打碎它整个脑袋。 里面又响起呼嚕声,这傢伙挺能睡的。 他把一半蘑菇扔进酒罈子里,剩下的全粘蜂蜜酒扔进树洞一些。 其余的扔地上再返回。 这里酒味浓烈,熊瞎子嗅不到他的气味。 发生过熊瞎子进村偷酒的事。 单身汉在山里居住,外號叫老山狗,居住的木刻楞基本都被熊瞎子翻过。 而蜂蜜比酒更能让熊瞎子疯狂,別说酒,蜂蜜掺屎它都吃! 大力又去叫半晌,听见熊彻底醒了便跑回来藏主人身后。 它从胯下露出狗头观察。 楚飞满脸无奈之色,一脚將它踢开看向柞树。 树洞里漆黑一片,熊瞎子嗅到蜂蜜味道,急忙开始摸索,抓起蘑菇拿到鼻子前面仔细闻闻。 味道有点上头,还是忍不住吃了。 如果蘑菇有剧毒,它能闻出来是不会吃的,类似致幻的蘑菇反而非常受它们钟爱。 喜欢这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它吃完意犹未尽的吧嗒嘴,翻身不停寻找蘑菇,就连压碎的都吃了。 然后继续睡觉。 森林里能威胁到它的动物不少,但是绝对不包括外面叫唤的傢伙。 它不打算出去。 不到半小时,那傢伙又来了,一直不停叫。 它有些烦躁的挠挠头,坐起来就迷糊了,感觉树在晃,仿佛要倒。 嚇得它“吭吭”叫两声急忙往出爬。 大力看见熊头便撒腿逃跑。 一点战斗欲望都没有。 “呸!”楚飞手被蚊子叮了两个大包,用指甲摁个十字吐口水抹上。 回过头自语道:“出来了吧!” 他拿起枪趴在草里淡笑著瞄准。 黑瞎子爬出来摔个跟头,四处观察没找到生物,它抱著脑袋用力搓两下。 靠树坐著用力嗅空气,树洞里有粪便很影响嗅觉,这会闻到好几种气味。 没分辨出来是什么生物,最浓烈的是蜂蜜和上头的味道。 它摇摇晃晃站起来,用力拍两下头,顺著气味吃蘑菇,最后走到罈子边坐下。 挺警惕的,先看向四周,觉得安全了。 熊瞎子吃蜂蜜大把抓,它抱起罈子,伸爪子进去掏出来蜂蜜就往嘴里塞。 被辣的张开嘴昂头呼气吐舌头,用带蜂蜜的爪子不停揉脑袋。 上头了。 这味道让它欲罢不能,习惯辣了以后把罈子摔碎,把里面的蜂蜜都舔乾净。 树洞它不想呆了,一步三摇的往湿地走,渴了想喝水。 “別让它跑了。”楚建军有点著急,养一家人不容易,非常缺这笔钱改善生活。 “喝多了走不远。”楚飞刚才回去看过驴子和牛都在,这会放心的远远跟著。 一斤酒不能干倒熊,多了它还不喝,但是它肯定会困。 睡著可不是睡死了。 容易起来耍酒疯,別说他们爷俩,再来俩都不能活捉人家。 先吃的蘑菇已经生效,加上酒精作用肯定折腾迷糊它。 那时候下手最安全。 黑瞎子走了不到十分钟,站起来开始打醉拳,连续摔了好几个跟头。 折腾一会又去抱著树上下蹭,谁知道幻觉让它看见啥了。 表情还挺陶醉的。 半晌过后身体一哆嗦,它放鬆下来蔫吧了,躺地上打会滚开始睡觉。 “妥了!”楚飞等两分钟让狗过去咬,爷俩在二十米外的土坡上瞄准。 这熊其实没多少威胁了。 大力小心翼翼的走到黑瞎子身前“旺旺”叫,看它没反应,衝上去咬一口就跑。 楚飞用枪当棍子比划打的动作嚇唬道:“去使劲咬。” 人家的猎狗敢跟熊瞎子干仗,这个怂货只想著逃跑。 大力害怕被打,冲回去咬后腿,坚决不去熊头那边。 “吭!” 黑瞎子疼了翻个身继续睡。 大力咬住尾巴用力甩头,黑瞎子偶尔叫唤却一动不动。 大力鬆口,歪头盯著后门,它眼神露出猥琐之色准备下嘴。 楚飞急忙打口哨让它回来,那地方脆弱,熊瞎子有可能蹦起来继续折腾。 如今尾巴被咬出血了都不起来,他放心了,拿出筐里拇指粗的绳子先打结。 又系个马带的那种小笼套。 楚建军放下枪接过绳子低声道:“我去。” 儿子在几米处瞄准肯定能打中熊头,独头子弹一发必死。 关键时刻他不能让儿子去冒险。 黑瞎子正好趴著,他悄悄接近,把活结套在熊掌上,將两只前熊掌绑在背后。 然后把笼套带熊嘴上绑在它脑后。 这会熊醒了也没用。 楚飞放下枪拿出一捆绳子走过去直接五大绑。 重新把熊嘴又套一遍,这傢伙仿佛死了一样没反应。 楚建军如释重负道:“大儿子,这回咱家也算翻半个身了。” 作为一家之主,他的心里压力马上少了一大半。 在村里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第二十九章 铁胆 楚飞能理解爸爸赚不到钱的心情,安慰道:“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指望你呀?”楚建军嘆了口气,如果不是熊值钱,小犊子不带走这么远的。 楚飞不吱声,抽出斧子砍断两棵十五公分粗的水曲柳。 所有树杈位置都留几公分,用绳子缠绕绑个担架。 俩人一起动手准备把熊翻到上面去。 別看这只熊不算大,浑身都是滚刀肉不好使劲抬。 楚建军一条胳膊更使不上劲,深吸口气嘲讽道:“说你扛不起来一百斤苞米说屈你没?” 楚飞皱眉问:“你这不是骂人呢么?二百斤我都能扛得起来!” “呵呵!”楚建军不屑道:“旱鸭子上架就那一躥,第二次你都拿不起来。” “那我不跟你犟!”楚飞体型瘦高,以前在大集体扛苞米扔出去过。 谁爱说啥说啥,他脸皮厚,不想出力而已。 夸两句能得到啥呀? 多赚几个公分都不如去抓兔子偷偷卖。 这次他卯足劲把熊翻过去笑道:“所以说啊!我没劲干活,下辈子全指望爹你呢。” 楚建军调侃道:“等那时候爹从下面上来帮你干活。” “嘬嘬!我可不怕。”人都会怕一样东西,楚飞还真不怕阿飘。 他看向熊的下体,果然是个公的,还有不少污渍:“原来它也好这口。” 说完回去把牛牵来,费半天劲才让老牛敢靠近熊,就算有他安抚,老牛还是不停哆嗦。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牛背上带著鞍,他把担架前端的绳子搭在上边,担架后边拖著地。 赶牛原路返回。 爷俩边走边吃乾粮。 进山打死猎物最好现场给狗割肉吃,这样一来它们下次会更卖力气。 楚飞只能餵狗吃乾粮,指著熊说:“回去给你吃肉。” 大力看眼熊,眼睛又变成清澈的愚蠢,露出似懂非懂的样子。 它能吃饱就知足,一点不挑食,起码现在不挑。 楚飞感觉它好像被“虐待”习惯了。 这只熊瞎子睡得很香,担架如同摇篮似的,它流著含喇子仿佛在做美梦。 他担心黑瞎子半路上醒,哪怕睡著了老牛依然害怕,走的非常快。 担心啥来啥,出树林到河边黑瞎子醒了,睁开眼睛先是一惊。 紧接著眼神凶狠,不停晃动挣扎,嘴里发出闷吼。 连续几声把牛嚇毛了,“哞哞”叫著撒腿就跑。 “吁~” 楚建军拉不住,只能牵著跑,幸亏在河边,如果在山里。 这牛腿不折也会跑进大坑里摔伤。 熊瞎子从担架上掉下来不停翻滚,正好卡在一个小土坑里挣扎。 “你是找死啊!”楚飞低骂,如果滚到河里还不好往出捞呢,都不如直接打死省事。 他对自己捆绑技术有信心,胆子更不小,掏出侵刀,一只手摁在黑瞎子胸口。 用手指扒开它胸口v字形白毛,刀尖往下用力插入直奔心臟。 转动刀柄给它个痛快。 “昂~” 黑瞎子嘴被绑著依然发出临死怒吼,远处的二驴和大力被嚇得跑进树林。 楚飞拔出侵刀,熊瞎子嘴里喷血,凶恶的眼神逐渐迷离。 渐渐停止挣扎。 楚建军在二里地外终於拉住老牛,他担心儿子,急忙往回走,看见他没事才鬆口气。 把牛拴在远处过来帮忙开膛。 楚飞小心翼翼的把熊胆割下来,目测比手掌小点:“是个铁胆,可惜了。” 熊胆分三种,取胆如同开盲盒一样刺激。 冬天容易收穫铜胆:金黄色,透明光亮。 夏天容易收穫铁胆:又名墨胆,乌黑色,品质稍次。 春天容易收穫菜胆:黄绿色,光亮较差,品质最次。 “菜胆都行。”值一年工资呢,楚建军非常知足。 楚飞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口袋把熊胆装进去。 扭头看向林子,一棵大树两侧探出驴头和狗头,这俩玩意藏起来了。 没丟下他不管算好的了。 吹个口哨叫它俩回来。 二驴还是站在远处探头看,大力敢跑过来蹭大腿撒娇。 “完蛋玩意!”楚飞低骂一声。 人家的狗都护主,这傢伙把主人护在身前。 那也得喂,割下来一条熊肉递过去。 大力歪头仿佛看傻子一样,它是不会吃手上东西的。 扔在地上以后才大口吃起来,有些狼吐虎咽的架势。 楚建军掛树上一根肠子,把剩下的扔河里餵鱼。 狗不吃熊內臟,鱼吃不吃他不管,但是不能扔在这。 离家太近,招来野兽袭击采蘑菇的人可是要负责任的。 楚飞把大力餵饱,將熊肚子里的血放乾净,安抚好老牛。 重新抬上担架回家。 走了不到十分钟接近小桥时,在前面跑的大力歪头侧耳倾听。 它仿佛知道林子里是什么了,撒腿跑上斜坡坐在那等著。 二驴子耳朵不如狗,双方也算混熟了,它跟上去凑热闹。 看清以后回过头“儿啊儿啊”叫唤,还往林子里甩头示意。 楚飞有点憋屈,二驴子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就差开口说:儿子来看里面有人。 如果是大型野兽过来,这俩货早跑了。 他拿二驴子一点招都没有,走上斜坡认出来正是他们屯子的人。 最前方是田老三,背著三十多斤熏好的肉,包括一张完整的驯鹿皮。 离近了能看清他腰间还有两张狐狸皮。 木刻楞里的小动物皮子並没有拿回来。 放在那里是轻易不会丟的,熟人不会动,生人真被找家去可不止会挨揍那么简单。 跟在后面的田老四身上啥也没有,脸色惨白汗水打透衣服仿佛大病一场。 楚飞纳闷道:“四哥你大夏天的感冒了?” 受潮,热伤风都是有可能的。 田老四擦了把汗嘆息道:“別提了兄弟。” “我估计那边蚊子有毒加上坏肚子扛不住了。” 他走不动了蹲在树下休息。 田老三暼见老牛,探头往后一看不由惊呼:“臥槽!” 跑过去確定以后感慨道:“你们爷俩命真好啊,在哪打的熊瞎子?” “就在湿地边上。”楚建军实话实说:“你木刻楞西边十里地左右吧。” “哦~原来是你俩去木刻楞了。”田老三笑道:“我还猜是谁来了呢。” 第三十章 私心 田老三脸色不由一苦,十里地並不远,可是他俩压根没想往那边溜达。 白白丟了一只熊,他这心疼的不停抽搐,再也蹲不住了。 起身走过来看眼熊的个头还算正常,略带期盼的问:“啥胆?” 猎人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楚飞打开布口袋给他看。 田老三一脸可惜神色:“这个季节很难整到铜胆啊。” 铁胆不如铜胆值钱,他这心里稍微好受——那么一点。 两只熊都在他家附近,他错过两个,人家打到一只,这么一想。 完了,难受了,感觉站不住了。 楚飞弯腰抽出侵刀说道:“我拿你一瓶蜂蜜,给你割些肉吧。” “別介了。”田老三苦著脸摆手说道:“我这不缺肉,蜂蜜你用就用了。” “那可不行。”楚建军不同意,小人情欠时间长了可能要用大人情去还。 田老四连忙拒绝:“老叔我这身体不行拿不了肉,就不帮你们拉熊了。” 说完不给爷俩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来到桥上,田老三思索一番说道:“熊值钱啊,楚建军尝到甜头,有可能会拉著楚飞那懒傢伙继续进山。” “那头黑瞎子受伤了,如果还不离开那一片,可能会报復啊。” “用不用告诉他们那里有熊,去的时候要加点小心?” 田老四冷著脸说道:“他们这次牵牛去的,明显是早发现熊又回家做的准备。” “那边有熊他也没告诉咱们啊,再说了,你捨得呀?” “爹说过,进山这玩意各安天命。” “真被他打到活该咱们没那財,死了也要怪自己贪。” 如果是老虎和野猪袭击人肯定要提醒。 前者不让打,后者不值钱。 “对!”田老三想了想,认同了弟弟的话。 他准备回家休整一番继续进山,不然不甘心啊。 楚飞目送二人离去,低头看向藏在身下的大力,一脚將它踢开。 刚才那黄狗盯著它,这傢伙居然怂了,连牙都没敢呲,又藏起来了。 “那伤不对劲!”楚建军盯著黄狗的背影自语道。 “人家不说也正常。”楚飞明白啥意思,刚才黄狗围著大力转圈的时候。 他瞧见狗脖子上露出来那一点伤是熊爪子刚挠不久的,一般猎人都用旱菸叶给狗敷伤口。 田老四家庭富裕用的是药面,以为缠绕一圈绷带別人就看不出来是啥伤口呢。 当时那声枪响就是他们在打熊。 “我知道不说正常。”楚建军板著脸道:“熊是报復心最强的傢伙啊。” 换位思考,他没打到熊瞎子也不会往出说,除非要去那边的是亲戚,或者关係非常好的朋友。 看向儿子嘱咐道:“不行去找奥,等到了冬天我跟你去堵熊仓子,比夏天进山安全多了。” “咱们不像其他猎人狗多能玩命拖住熊,这俩玩意一个指望不上。” 二驴子瞪著他打个响鼻,居然指著它说坏话,真以为它不明白呢? “儿啊!儿啊!”它叫唤著用脑袋推人。 这驴脾气不好,楚飞把它赶走,回復道:“你不用操心我这个,最近累屁了,要养一个月。” 夏天总下雨,在山里住几天,出来可能会和田老三一样生场大病。 如果打不到值钱猎物就赔大发了。 他牵牛上桥,往南挑宽阔一些的毛道回村。 视野前方能看见家人在屯子中间的十字路口嘮嗑。 婆媳俩都穿著海魂衫出来的。 小丫妈摸著辛小芳的半截袖羡慕道:“这身衣服真打扮人,你好像年轻了。” 女人么,都爱听这话。 辛晓芳笑道:“你也买一件唄。” 小丫妈摇头:“两天工资呢,我可捨不得,干活容易穿坏了。” 她家条件一般,两年能做一套衣服就知足了。 “確实挺贵的。”辛晓芳收起笑脸,不是在显摆。 她家现在还不如人家呢。 前段时间看见有猎人卖肉都要绕道走,因为兜里没钱啊。 人家如果给一块肉,你接是不接也不是。 好像被可怜一样,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 虽说村里没有太坏的人,可是嘴欠的有啊,人家耳语说她家快拉饥荒了买不起肉。 听见了难受不? 同样都是刚结婚没几年的小媳妇。 人家分產到户以后,好几口人出去赚钱可以做新衣服,买雪膏之类的打扮打扮。 她呢? 最近两年旧衣服洗得发白,雪膏之类的更不用惦记。 人与人是会比较的,两个小媳妇见面,她莫名的好像低人家一头。 平时为啥不出来嘮嗑,人家说买啥她接不上话,没钱没底气说买啊。 与其出来闹心,还不如在家干点活,过自己穷乐呵的日子。 小丫奶听见儿媳妇的话,心里惦记著让儿子给她买一件,不去和谁比。 那也要相互之间差不多,別像亏待儿媳妇一样。 她年纪大了就无所谓了。 没旁边这个同龄的能臭美,可是她不能说出口,顺嘴夸了一句。 “你穿这身衣服可真精神。” 周桂兰喜欢这种感觉,马上笑道:“哎呀,我儿子说要给我做一套新衣服呢。” 就算小犊子不会说,但是她在外面得吹。 如果在外面也说儿子完蛋啥也不干,那会更让人瞧不起她家的。 老周太太不屑道:“指望楚飞给你买?他能继续进山赚钱?我可不信。” “那“跳猫子阎王”啊,这次如果白跑一趟累著了,躺两天还会去抓兔子。” “指望他卖兔子给你做一套衣服?呵!要等猴年!” 兔子跳著走路也叫跳猫子,周桂兰自然是懂的,站起来指著老太太问。 “找茬是不是?” 当面说儿子坏话,她准备治治这老太太。 球站在一边玩手指,终於找到插话的机会了,马上大声说道。 “我家有钱,要做新鞋也买布了,我爸说了还买呢。” 老太太不想跟周桂兰吵架,心里挺怕她作妖的。 马上扭头懟小丫头:“跟我显摆啥呀?我也让我儿子买衣服!你家有几个钱啊?” 球知道不如人家有钱,她不跟犟这事,抬起小脚说:“你有钱再买双小虎头鞋呀?” 专门挑老太太没有的东西显摆。 至於人家能不能买起,这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內。 第三十一章 卖熊肉 “呵!”给老太太气笑了,她能穿那玩意吗? 小丫头穿鞋在这溜达一天了,有点土就蹲你跟前用小手擦。 一句话不说的显摆才气人呢。 “你也不知道啥是好东西,你家也没啥好东西。”她撇了下嘴,扭头不想搭理小屁孩。 “咦!”她头冲东正好看见楚飞回来了,居然是赶牛去的。 证明有大猎物啊,好像还拉回来了。 她嘴角一抽,满脸难以置信,特別是这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这要是拉回来值钱的猎物可咋办? 刚才的话收不回来啊,旁边这个小丫头肯定会找茬的,那可不好办了。 平时跟后院吵吵闹闹,生气绝对不至於恨,更没诅咒过谁。 嫌后院穷,怕后院富,有种全屯子谁都不可以比她家强的心理。 不然会很难受。 大伙隨著她的目光看向东面进屯子的爷俩。 球听见议论马上让妈妈把她抱起来,看见爸爸了急忙催促道:“快点快点过去。” 以前不在意爸爸去哪了,现在一天看不见就想。 周桂兰反应最快,率先走过去。 看清拉的是啥以后,脸上又惊又喜。 惊的是真去打熊了,太危险了让她生气,骂是绝对骂不出口的。 先不提这么多人在呢,光冲那熊能卖的价钱,她也张不开嘴呀! 喜的是,她上身穿海魂衫,下身穿麻布带补丁的裤子。 別看村里人嘴上夸好看,心里不一定咋蛐蛐她穷装呢! 这头熊卖了以后! 她就是穿浑身补丁的衣服出门,那也要昂著头走路! 谁敢说她家穷? 跟同龄的嘮嗑她得坐中间! 除了个別几户富裕人家以外,谁敢在她面前吹这吹那? 想到这里她眼角真有泪了,抬起手擦擦,停下脚瞪著那爷俩。 楚建军本来昂头板著脸走路,神情透著傲,打到熊本可以回家装一把的。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看见媳妇这齣好像明白了。 想想也是,人家在屯子里也不容易,他马上给人家摆出笑脸。 楚飞眉头一挑,老妈把老爹拿捏的跟麵团似滴。 偏偏他爹就吃这一套。 辛晓芳非常高兴,走到近前激动的问:“是你们爷俩打的?” 如果没人帮忙,卖钱全是自己家的,那么她家真的能过个肥年了。 两个孩子也彻底苦不著了。 楚飞用下眼皮看人,昂著头髮出:“啊!” “辛晓芳侧头瞪著他,这人太能装了!如果没外人在,她都有心想动手。 特別是这老爷们走的时候居然偷偷去牵牛了。 昨晚在家跟她撒谎聊屁的,两口子一起过日子不交心,想想真的太气人了! 拿小本本记上。 她这年纪生气的想法跟婆婆完全不一样。 楚飞发现媳妇生气的小模样还挺好看的,瞥了两眼便梗著脖子问。 “你跟谁拉拉脸呢?” 他可不会轻易去哄人,这破嘴一般情况下不舔。 没等辛晓芳说话,球惊呼道:“哇塞!” 看著熊夸讚一句:“爸爸真厉害!” 然后歪头问妈妈:“这啥玩意啊?” 她不知道是啥,更不知道值多少钱,反正先夸是准没错的。 目前光看出个头大了,还有些嚇人。 如果不是在妈妈怀里,她早跑了。 老刘头走过来急吼吼的说:“整个最值钱的,发了发了!” 有眼馋的问:“在哪打的熊啊?” “楚飞能进深山打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那不是有楚建军在呢么,人家可是勤快人。” “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前两天又是獾子又是飞禽的,今天又打只熊。” 大伙羡慕嫉妒恨的看向爷俩。 楚建军心里挺美,谁都愿意被夸,他家也算扬眉吐气了。 不过他脸上没表现出来嘚瑟劲,毕竟年纪摆在这呢,乐呵呵应酬著。 楚飞就不一样了,蹲在地上梗著脖子横道:“瞅啥?我哪有那本事啊?” 这帮人的眼神仿佛在看猴一样让他不爽。 站起身招呼关係不错的人帮忙把熊抬到老刘头搬出来的桌子上。 屯子里大部分人都缺油水,熊肉白一片肥的多,可以用来焅油。 卖六毛钱一斤绝对不贵。 第一次打到大型猎物必须在屯子里卖,如果为了多卖俩钱把熊拉到县里去,会被人讲究的。 让村里人记点人情反而更好,毕竟要在这住一辈子呢。 懂行的老猎人翻看著熊惊讶道:“居然没有伤,这皮子完整啊,能卖三百多。” “不止吧。” “目前熊皮价格不高,还是夏天的皮子,如果去大城市才能多卖一些。” “那就是四百唄!哎呀!够我家老爷们在林场干一年多了。” “是啊!老楚家这回有钱了,接下来的日子好过嘍!” “几百块钱得买多少件衣服啊?” 球接话问:“能买起电视机不?” 老刘头笑道:“能买俩。” “嘿呀呵!”这把她高兴的,咧著小嘴昂起头,斜视老太太念叨著。 “能买俩。” “哎呀能买俩。” 她不惦记要电视机,就是想报仇,证明自己家能买起。 还不冲你脸说,就斜著眼睛偷瞄。 “用钱的地方多了,你家能买呀?”老太太用力杵下拐棍怒道。 “破房子都要塌了不盖呀?” “我又没跟你说话,你说我干啥?”她低下头一脸不服气又略带委屈的样子。 吸两下鼻子居然要哭了。 “哎呀这小玩意!”老太太指著她,手都在发抖。 气人的居然要哭了,上哪说理去? “她跟谁学滴呢?” 小丫奶看向她又看向周桂兰的背影,意思很明显。 老周太太低头沉思,明白了,好么!跟她俩学的!那以后可难整了。 周桂兰没工夫和老太太计较,顺口挤兑一句:“咋能欺负小孩呢?” “就是!” 这会闹哄哄的,其他人不知道咋回事啊,光听见老太太声音大了。 马上有人跟著附和。 特別是被老太太欺负过的挤在人群里偷摸开口:“挺大岁数的人了……” 不知羞可没人敢说,怕七十岁的老太太动手。 “好好好!我不买了!”老太太见没人帮她说话,气的转身回家了。 刚才她就想偷偷跑来著,结果小丫头经常回头盯著她。 在小孩面前遛走,有些拉不下来脸啊。 第三十二章 五十三块零八毛 球也不装哭了,撇著嘴说:“咋跟小孩似的,这么不识斗,还生气了,都不如我尼。” “对对对。”老刘头憋不住笑,她算把老太太的精髓学到了。 田娃接话道:“哭吧精好意思说呢。” “你!”球小手一指,她拿人家没招。 田娃有一定不要脸的精神。 “老闺女过来。”辛晓芳不希望闺女跟谁都能打架像疯丫头一样。 她领孩子走到楚飞身边哄道:“累一天了,让我来吧。” 有人帮忙割肉,楚飞专心收钱,怎么可能让別人插手钱的事? “一边喇去!” 辛晓芳深吸口气对著他的肩膀打一拳。 周桂兰挡住儿媳妇,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让妈来!” 楚飞早有准备,拿起二十斤肉低声说:“我借田老四一瓶蜂蜜才打到的熊。” “咱们不欠人情,你面子大说话好使,你去给他家送去。” “要钱咱就给钱。” 蜂蜜差不多值十块,楚飞数出十二块递给妈妈。 是他拿人家的,不能按原价给钱。 “面子大?”周桂兰觉得在理,这话让她心里舒坦。 接过钱和肉乐呵点头:“妈去!” “哎!”辛晓芳嘆了口气,她可没婆婆那么好忽悠。 周桂兰走两步反应过来却没停脚,念叨著:“小犊子你等回家的!” “嘿呀!跟我斗?”楚飞得意的瞥了眼媳妇。 辛晓芳没搭理他,心里冷笑,和婆婆打的一个主意,她去帮忙往下割肉。 老刘头商量道:“熊鼻子和波灵盖卖给我唄?” “爷们你拿走,给钱我可翻脸了。”楚建军把东西直接放到老头手里。 平时互相帮忙关係不错,总用人家东西不好意思要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老刘头笑著收了。 “咱爷们不说见外的话。”楚飞摆摆手。 他不知道这熊鼻子能不能治疗癲癇,但是熊膝盖泡酒確实能缓解风湿病。 这头熊去掉內臟都有三百一十多斤,用来焅油的人家需要多买一些肉回去。 屯子里就把它分光了。 纯肉去掉送的和多给穷人家一些,剩下的卖了九十斤。 熊骨头不如虎骨,照样有人买。 一共卖了六十五块零八毛钱,给妈妈十二还剩五十三块零八毛。 外加四只熊掌,一张熊皮和留下的六斤肥肉。 回到家以后把熊胆拿出来给媳妇。 这东西处理方法简单,沾水反而容易腐烂,用板子夹上掛仓房里阴乾最省事。 辛晓芳担心道:“別让大力吃了。” “你不会掛高点?锁仓房,我把大力关二驴那去。” “別忘了给二驴拌苞米麵吃。” 驴哥需要好好伺候,不然不干活。 周桂兰去田老四家给肉没给钱,她把那十二揣起来了,进屋看见炕上的鞋说道。 “天这么热放窗台上就能干,放屋里不熏挺吗?” “你小孩啊?衣服扔哪都是,一天跟拉拉蛋鸡似的,放一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洗了多好?” 这人啊,有钱就是不一样,楚建军还来脾气了,低头生闷气。 进山出一身汗,衣服鞋子都湿了,肯定要换下来的。 他隨手扔的不占理,可是媳妇也不好好说话。 他不想跟媳妇吵架,澡不洗了。 穿上乾衣服出门。 “还干啥去?不累啊?在家歇歇吧。”周桂兰知道自己理亏,说这话算服软了。 楚建军不回话,进仓房拿出獾子皮就走。 “德行还生气了。”周桂兰看向儿子问:“你又干啥去呀?” 楚飞举起编织袋里的熊掌说道:“值好几十呢,赶在天黑之前去卖了。” “啊,那快去吧。”周桂兰马上撵人,刚进外屋地又叫住他问:“屋里咋还有一个呢?” 楚飞理所当然道:“留个尝尝啊。” 人活一辈子,赚钱为了啥呀?对他来讲就是跟家人一起吃喝玩乐。 “你给我拿去卖了!”就算只能卖十块钱,周桂兰也捨不得留下吃。 进屋拿出熊掌和顏悦色的说。 “儿子啊,等咱家不差这几十了,隨便你吃,你看行不?” 楚飞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点头答应,毕竟他吃过,是想给孩子尝尝。 熊掌很香的,妈妈说的也对,以后有机会吃。 他连衣服都没换,追上他爹擦了把汗说:“我都累这样了,你在家呆著得了。” “老子就去!我驮你行不行?” “我说你硬气点硬气点,偏不听!现在跟我俩发脾气。”楚飞憋气。 楚建军骂道:“滚犊子!还有挑拨爹妈打架的?” 他可不上当。 “那你就受气吧!要不是冲咱爷俩的关係,我都懒得说呢!” 楚飞心疼爹,不过他爹挨妈妈说的时候,真的不屈。 楚建军到卖店推出来自行车发现儿子跑了,气的他干咬牙,只能自己骑。 楚飞才不驮呢,他都累啥样了,一只手又不是骑不了自行车。 去村长家借车跟在他爹后面来到县城。 別看他穷,小饭店去过不少次,狐朋狗友之间互相请客。 “国营饭店”真没去过,只知道老板叫王力,三十多岁微胖。 熊掌必须到“国营饭店”才能卖高价。 打开门和他爹进屋观察一圈,一米高绿油漆墙围子上面全是白色的。 墙中间掛个小黑板,和普通饭店不一样,人家这上边写的都是今天能做的野味。 二楼有包间,一楼有几桌客人,他没去找服务员,踩著水泥地来到柜檯处。 打量下里面坐著翻帐本的应该是老板,直接问道:“王哥熊掌收不?” 王力一愣,下意识回答:“收。” 抬起头发现不认识二人,並不耽误做买卖,示意道:“拿出来看看。” 楚飞把编织袋打开放在柜檯上。 王力看见里面的熊掌眼睛一亮,拿起一个捏捏,放鼻子前面闻闻。 翻来覆去都看完赞道:“熊掌挺肥,刚死不久,东西不错。” “是自己打的吧,运气真挺好。” 说实话奥,他都眼馋一只熊能卖的钱。 “確实运气好。”楚飞点头。 夏天熊增膘肯定胖,过了冬季这头熊也就二百七八十斤。 双方客套两句。 王力开口问:“打算咋卖?” 第三十三章 买个信封 楚飞挨个熊掌点一下笑道:“四只,王哥你看著给唄。” 这是懂行的啊,王力略做沉吟,不懂行也不能忽悠人家。 都是有枪滴人啊! 愣头青不管你什么饭店后台多硬,有种你別上街,別回家。 王力组织下语言,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咱们这是小县城,熊掌没有固定市场价。” “开春那会我收的是前掌九十,七十,后脚掌都四十。” “那些私下里买的人,出价没我高。” “现在是夏天,你拿来的熊掌我可以都加十块钱。” 听起来十块钱不多,跟总数没法比,但是一只熊掌多给六天工资呢? 真不少了。 楚飞却摇头道:“左前掌再加二十,右前掌加十块。” 左前掌最贵,主要是在使用频率上更高,常年沾满了野果汁、蚂蚁卵及珍禽野兽的血液。 甚至还可能浸沾著蜂王浆和蜂蜜,这使得左前掌的质量更好。 吃起来更香。 “县里不好卖呀。”王力皱眉。 能一两块钱下馆子的人绝对有不少,一两百吃顿饭的几乎没有。 “我知道。”楚飞意味深长的说:“这玩意不光能卖。” “嗯~”王力犹豫下点头收了,从柜檯里拿出钱数完递过去说:“你查查。” 全是整张大团结,楚飞数完正好三百。 能打到熊就能打到別的动物,赚这么多钱的猎人值得交好,王力送到门口说道。 “兄弟有野味就拿来,我这好东西都要,咱们按市场价谁都不吃亏。” “肯定会来的,以后还要麻烦王老弟呢。”楚建军的称呼並不是拿大。 遇到人,称兄弟、老弟、哥们、爷们都正常,除了遇到大老爷以外。 互相告別以后,他推自行车跟在后面感嘆道:“这玩意快赶上熊胆值钱了。” 以前大集体狩猎都归村里,熊掌没卖过,值钱的猎物都送去城里用来创匯。 “去大城市卖,比熊胆贵。”楚飞没觉得可惜,他不想折腾。 原因是没法运输,去一趟市里太远了,需要把熊掌冷冻好几天,以现在的条件挺麻烦的。 还需要找到合適的买家。 人家也未必能给太高价,也许还卖不上这个价呢,真想做生意是需要人脉的。 最怕的是,按投机倒把他抓起来。 別看他卖三百块钱,如果送礼到合適的人手里,价值远远超过三百。 九十年代一万块钱吃个熊掌。 真不算高价! 至於王力怎么处理熊掌,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內,赚钱是人家的本事。 知足者常乐,要求太多,累呀! 跟他爹聊著天到“国营商店”门口锁好自行车,进去直接来到收皮货的柜檯。 矮个女售货员认得走过来的人,这小子来卖最低档的兔子皮还总讲价。 她低下头装没看见。 楚飞能欺负她,以前把她熊住了,打开编织袋把皮子往柜檯上一放催促道:“老妹呀,哥著急。” 这年头称呼同志的都是知青。 售货员是本地人,喊老妹很正常。 她板著脸站起来,用力扯下皮子,拿起尺子量完再闻闻。 仔细看一遍说道:“处理的挺好,大小就这么地了,我给你个总价。” “三张一共九块钱。” 楚飞靠在柜檯上商量道:“皮子没有伤,基本不用再处理,加一块吧。” “凑个整,这么大商场不差一块钱。” 总拿这句话对付她,售货员无奈的给他开票挥手赶人。 楚飞给过她吃,还给买过一瓶汽水呢,双方关係还算不错。 他伸手刚要接票被截胡了。 楚建军拿著票问:“咋滴?老子不能揣钱啊?你揣多少了?” “想分家啊?不用我养老了?”楚飞一脸不服。 “嚇唬你爹呢?”楚建军撇撇嘴,拿票取钱自己溜达去了。 楚飞没跟著,去买三米的確良,两米布,五毛钱雪膏买俩。 麦乳精又买一罐,洗衣粉一块钱五百克,半天工资。 有些东西不是隨著时间推移就会涨价,產量高会维持一定价格很长时间。 加上计划经济,个別地区物价也不一样。 买两袋洗衣粉,两个中等搪瓷盆和两个大號的。 村里妇女夏天可以去小河洗澡,冬天在家需要用大盆,孩子也能用。 全国大炼钢,铁器贵。 中號的搪瓷盆一块八,大號的二块六,一天工资买个洗脸盆啊! 相当於以后二百多块钱,他都心疼了。 一共了二十块零一毛,不买了,去找他爹,不然盆子自己驮不回去。 楚建军正好找过来,看见买俩雪膏了,那他啥都不买了。 等儿子走了,他顺嘴打听了下盆子的价格,然后跟在后面出门把东西绑在自行车上。 楚飞打量一番问:“你买啥了?藏哪了?” “买个信封。”楚建军不愿意多说,骑上自行车就走。 “好大个出息!”楚飞撇撇嘴,以为他爹拿钱去大採购了。 结果就了两分钱! 他记得山东那边没啥亲戚了,不知道他爸要写信给谁。 没閒心打听,骑上自行车回家。 这玩意脚蹬板最容易坏,外面的螺丝掉了没事,里面的掉了。 脚蹬拍会搭拉著。 楚飞为了追他爹用力一蹬,脚滑出去了,裤子被脚蹬拍刮个大口子。 气得他骂村长都不知道修修。 回到家从编织袋里拿出雪膏递给妈妈:“我爸给你买的。” 周桂兰暼一眼自家男人轻声道:“算你有点良心。” 楚飞发现他爹这回气性挺大,低头就是不吱声,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他把另一瓶给媳妇问:“老子对你好不?” “你自己寻思去唄。”辛晓芳可不吃他那一套:“结婚这么多年你心里没数啊?” “至少我不揍你啊!”楚飞这话挺不要脸的。 周桂兰一拍柜面呵道:“你敢!” 见小犊子吹口哨不顶嘴了,她去外屋地看眼锅里的菜说道:“放桌子吃饭。” 球坐在灶坑边的小木墩上,腿上放著个小盆,她专门挑里面肥油渣吃。 摇头晃脑的说:“真香啊!” 听见吃饭,塞嘴里一块大的油渣,放下盆站起来走到门口,捡起根树条子气道。 “让人操心!” 第三十四章 让你追! 她抬头看见哥哥跑回来了,用树条子一指呵斥道:“吃饭都得用人喊你是不是?” 把胖墩整懵了,小丫头这齣真像他妈,不过他没停脚,暼眼小屁孩跑进屋。 男孩基本不和女孩玩,他不愿意领妹妹出去,在家还经常吵架。 辛晓芳看见儿子屁股上的脚印问:“谁踢的?你咋总挨揍呢?” 胖墩低头不吱声,挨揍也不能全怪他,妹妹不出门,狗剩子只能拿他撒气。 “咋这么完蛋呢!” 他抬起头不服气道:“狗剩子有我俩高,我能打过吗?” 楚飞开口道:“打不过也打,不然他不总欺负你么?” “孬种!” 球听见了也补一句:“孬种。” 她不懂啥意思,知道不是好话,想起每次哥哥逃跑她就生气。 三岁不止学话,还学大人行为呢。 別人说就算了,胖墩被她一说,绷不住了,让小屁孩瞧不起可不行。 一咬牙一跺脚:“我干他去!” 说完撒腿就往出跑,奶奶喊吃饭都不听。 球有点懵了,这哥哥是被她激出去的,急忙跟在后面像老妈子一样喊。 “你虎哇!你打不过他呀!快点回来!” “哎呀你快点回来啊!咋不听话呢!” 她追不上人家,出大门停下脚步,犹豫了。 跟过去容易挨揍啊,这事有她的原因又不能不管。 原地转一圈,捡起个长三十公分,成人小拇指粗的木棍,咬牙说道。 “我削你满头是大包!” 进胡同往南跑到卖店西边,藏在电线桿后面露出半个小脑瓜偷偷看。 仿佛刚才凶巴巴的是別人。 她一点不傻,如果发现事情不对劲,那就撒腿跑回家告状。 胖墩跑到卖店前面一户人家的门口开始呼喊:“狗剩子!狗剩子!” 狗剩子在他老叔家,正坐在窗台上翘著二郎腿跟人嘮嗑。 听见声音头都没转,懒得搭理小孩子。 这喊声不断让他忍不了了,高声答应:“爷爷在此!” “孙子你给我出来!” 他阴阳嗓子拉长音:“孙子来啦~” 回答完才发现被套路了,下窗台卡个跟头急忙站起来喊道:“你爷爷来啦~” 他忍著疼跑出大门外看向胖墩问:“找你爷爷啥事?” 胖墩擼起不存在的袖子冷笑道:“我要打你这不肖子孙!” 跟他爷学滴。 “呵!就你?”狗剩子一脸不屑,五岁小孩他能打六个。 “呸!呸!”胖墩往手上吐点唾沫还搓两下。 扭头看向妹妹大吼道:“我不是孬种!” 紧接著把右拳举过头顶,衝过去喊道:“我照你脑袋打一电炮!” 小孩子都是先支“黄瓜架”再摔跤,狗剩子心不在焉的伸出左手。 准备抓住拳头把他摁倒。 胖墩迅速收拳低头猛的往前一顶。 他知道打不过人家玩阴招。 胃部受到重击,泰森也扛不住。 狗剩子太瘦了,捂著肚子趴在地上,脸都憋红了。 胖墩骑在他身上照后脑勺打一巴掌问:“你服不服?” 狗剩子咬著牙回道:“我服个嘚!” 他忍著疼想翻身起来。 有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其他人不敢上,小六子跑过来压住腿喊著:“削他!” 胖墩又打一巴掌问:“服不服?” “服个几把,你等我缓缓滴!” 其他孩子都被他嚇唬过,这会跃跃欲试。 “嘿嘿!”球见狗剩子起不来,她笑了,把小棍举过头顶高声喊:“那就冲鸭~” 迈开小短腿跑过去抬起小脚直奔脑袋。 狗剩子啥时候受过这气,怒呵道:“小不点你敢!” “嚇唬我尼呀?”她嘴上是不服,脚却不敢踩了。 眼看老妹被虎住了,胖墩打狗剩子一巴掌问:“跟谁俩滴?” “老妹你放心打,有哥在呢!” “我可不放心你。”球知道哥哥有多不靠谱,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弃了真可惜。 她不敢踩头,抬起脚对著狗剩子肩膀踩两下,转身举起小棍:“吼吼!快跑哇~” 占点便宜就行,还乐够呛。 她那小脚一点力气都没有,侮辱性比较强。 狗剩子气急败坏的喊道:“小不点你等我追上你的!” “也对哈!”她马上停脚,看向北面离家有两条街呢,肯定跑不过人家。 眼看狗剩子要起来了,她跑回去对著脚后跟举起小棍就打。 “让你追!让你追!” 她知道脚后跟疼肯定跑不快呀,那就追不上了。 哪成想,三下子把小棍打折了。 可见用劲不小。 “哎呀糟了!”她知道惹祸了,转身喊著:“快跑哇!” 提著裤子小短腿迈得飞快,这回狗剩子喊啥她都不带停的。 “完了哭了!” 不管多大岁数的人打架,只要对方一哭那就不打了。 胖墩和小六子撒手起身往家跑。 狗剩子坐起来抱著脚嚎啕大哭。 疼是肯定疼,主要是气的,居然被三个小不点打了,旁边还有小孩笑话他。 丟人绷不住哭了,毕竟他才九岁。 球没直接回家,藏在卖店房后偷瞄,听见狗剩子喊。 “唉呀妈呀打坏了,打出血了。” 她害怕了,直接跑回家进屋跟爸爸说一遍。 她心里忐忑,小脸上都是不安,出血可是大事啊。 楚飞听完一摆手:“没事,打滴轻,別害怕。” “那小棍打不坏。”胖墩总挨揍,心里有数,顶多疼一天唄。 “没事就行,那我明天还打他去!”球脸上凶巴巴的,她还上癮了。 好不容易出一次气,是真开心。 至於明天敢不敢,没考虑过。 辛晓芳教育道:“以后不行打了!” “削他!”楚飞断喝道:“削老实了,他就不敢欺负你了。” 辛晓芳正在盛菜,听了他的话用力敲下勺子问:“还有你这么教孩子的?” “咋滴?”楚飞瞪著眼问:“有啥毛病?” “还有啥毛病!”辛晓芳同样瞪回去说:“女孩子就应该文静老实点。” “老实?”楚飞冷笑道:“哎呦呵!我问你,哪个老实人不挨欺负?” “你告诉我老实人有啥好处?有啥出息?” “等著夸你一句仁义啊?” 辛晓芳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反驳,憋出一句话:“那也比疯丫头强!” 第三十五章 藏钱 楚飞站起来认真说道:“我告诉你!少把老实仁义好孩子的那套思想教给儿女” “將来我孩子不偷不抢不犯法就行。” “我寧愿他们厉害点惹祸也不想他们太熊挨欺负!” 楚建军点点头:“说的也有些道理。” “哪来的道理?”周桂兰回忆道:“你孙女现在就学会气老太太,將来咋整?” “等著她长大气你啊?” “我闺女可不会气我。”楚飞自然知道小丫头长大有多懂事,就是太懂事了反而不好。 总替人家著想活的累。 辛小芳帮腔道:“妈说的在理。” “哪来的理?”楚飞反驳道:“气老太太咋滴?没钱不一定被她挤兑成啥样呢?” “她能气人,就別怕別人也这么干。” “她天老爷啊?” “谁规定了?” “將来像老太太更好,最起码自己活的舒服。” 別人不喜欢老周太太,他更想成为老周太太!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想惯著谁。 楚建军帮腔:“儿子说的有一定道理。” “嗯呢!”球有点听糊涂了,有爷爷吱声的情况下,她必须帮著爸爸。 “我也觉得我爸说的没错。”胖墩见他们都看过来,马上低下头。 好像得罪人了。 果然! “你懂个屁!”辛晓芳指著他身上的土呵斥道:“自己洗洗去!” 胖墩不敢让奶奶伺候了,马上跑到外面。 院子里有晒好的水,他用手往身上擦感觉不过癮。 还挺有劲,能端起盆直接从头上浇下去。 那裤衩子跟鞋全湿透了。 辛晓芳看见了,出门拿起树条子,抓住胳膊转圈抽著打两下:“真能霍霍人!” “哎呦喂!”胖墩疼的不停揉屁股跺脚。 脸憋红了都没哭,不服气的说:“你整不了我爹就拿我出气。” “咋滴?”辛晓芳脸一红,反正打儿子他也不记仇。 特別是那鞋子就一双,指著他说道:“没鞋了,你光脚光腚出去吧。” 胖墩听了昂起头一脸骄傲道:“我会怕这事?” 如果不是妈妈非让穿,他一夏天都会光著。 知道不能再犟嘴了,跑进屋脱掉裤衩子和鞋上炕。 球盯著哥哥,举起两根手指放在眼前笑道:“一丟丟。” 楚飞没管,八十年代六岁还有穿开襠裤的呢,基本没这方面的教育。 孩子习惯了就不会在意双方的区別了。 他伸出手说道:“来给爸揪个鸡吃。” “不行。”胖墩捂住拒绝道:“牛疼。” “谁再揪你就打他,打不过回来告诉爸。” 胖墩坐在他身边溜须道:“还是我爹够意思!以后咱爷俩亲。” “那是!今天爸买两米布全做裤衩子穿。” “我就不信了,咱们同姓的还能让她外姓的给欺负了?” 说完看向他爹,楚建军闷头吃饭不回话。 那婆媳俩嘴角都带著冷笑。 胖墩不敢吱声了急忙低下头。 楚飞给儿子和闺女夹饺子:“多吃点,你爹以后打猎肉管够。” 酸菜油渣饺子在东北的地位很高。 这年头条件差的人家要等逢年过节才会包饺子吃。 不是谁家都能经常焅油的。 现在的粮食绝对比以后好吃的多,包饺子的面都不一样。 球都能吃六个饺子。 胖墩吃了十二个。 楚飞下地把麦乳精冲了给每人倒一碗,免得他们捨不得喝。 他给自己倒半碗酒,又吃了五十多个饺子,八分饱放下筷子咂咂嘴。 “酱油蒜泥都多余,馅整咸了。” 周桂兰暼了他一眼说道:“吃现成的別吱声,不吃自己做去。” 说完扭头看向一边。 楚建军很自觉的把钱放桌子上说:“这是卖皮子钱,我留两块压腰。” “熊掌卖三百,大概了二十。” 楚飞扒著他爹的肩膀问:“不是爷们,你这就把我给卖了?” 楚建军皱眉道:“你揣那么多钱干啥?” “还干啥?”楚飞深吸口气盯著他爹。 想问问,咱俩路上咋说滴?你是不是故意跟去就想知道我多少钱? “居然能卖那么多?三百啊!”周桂兰赶忙接话:“儿子別整丟了,放妈这给你存著吧。” “跟骗我压岁钱的时候说的一样!”楚飞纳闷道:“我给地主打工呢?” “凭啥上交啊?” 又看向他爹:“绝交奥!” “呵!”楚建军冷笑。 “好!”楚飞气道:“明天我改姓周!” “行!”周桂兰马上点头,当时爸爸没在意这事,她巴不得儿子跟自己姓呢。 现在改也不晚。 “呵!”楚建军还是一脸无所谓。 楚飞看向儿子:“连他一起改了。” “你敢!”楚建军马上不乐意了,有要急眼的架势。 “也行。”胖墩跟奶奶亲,愿意姓周,见爷爷生气又改口:“你们说话別带上我。” 他低下头不参与了。 “以后就是表爹。”楚飞拍下父亲的肩膀,脱下裤子往炕上一扔指使道:“给我缝上。” 辛晓芳见他这模样,分明是不想掏钱啊,一扭头不搭理:“没人伺候你。” 她跟婆婆下地收拾桌子,胖墩跟爷爷出去溜达消食。 球拿起裤子笑嘻嘻的表现道:“爸,我给你缝!” “你可一边去吧。”楚飞不敢用她,自己都整不明白呢还啥都想干。 他下地找出针线自己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缝不好肯定缝不坏就是了。 只要结实不要好看。 缝完拿起来打量下还挺满意的。 见闺女和媳妇也出去溜达了。 他拿起一块布,把钱缝在裤兜贴肉的地方。 其他藏钱地方都不安全了,他就不信这还能丟,除非扒他裤子。 那就是抢了。 兜外边本来就有线,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满意的放下裤子出去洗澡餵狗餵驴。 回来铺好被子躺下休息,由於喝酒了迷迷糊糊犯困。 晚上被尿憋醒,解决完回来看见两个孩子睡在炕梢。 炕太热,媳妇脸上有点红晕。 加上这张像明星的脸,就算不是,他也可以想像成是啊。 闭灯上炕钻进被窝鼓鼓秋秋。 辛晓芳被弄醒了小声问:“你不累呀?” 不到一分钟又嘲笑道:“你都多余一折腾。” 第三十六章 打死也不说 “你等会滴!”他太激动了,以前也没这情况啊。 接下来三十分钟不停挑衅问服不服。 完事后,辛晓芳露出一副慵懒的模样,等他回去了调侃道:“你也不行啊!” 这话不能忍! 他拉下绳子打开灯要下地。 “你干啥去?” 楚飞咬著牙说道:“老子剪剪手指甲跟你拼了!” 辛晓芳明白过来脸更红了,急忙劝说道:“你可真出息,快点睡觉吧。” “怕了吧!”楚飞冷哼一声闭灯睡觉。 能继续也要忍著,如果轻易就被老娘们挑衅,啥老牛都得累死。 不悠著点,三十岁以后的女人比黑山老妖都可怕,那时候就是被笑话了。 进山喝酒加上“运动”让他睡得很沉。 早上七点多婆媳俩起来收拾屋子。 把饭做好以后。 辛晓芳疑惑道:“他把钱藏哪了?” 她起来就到处翻,一直没找到。 楚建军年轻时藏过几回钱,周桂兰也算经验丰富啊。 小声问:“他自己缝的裤子?” “对!不应该自己干!”辛晓芳反应过来了,急忙走进屋。 周桂兰率先上炕,翻出裤子看著裤脚嘲讽道:“这针线活乾的真丟人。” “咦?咋没有呢?” 她没摸到钱,抓著裤子往上捏,终於在兜那摸到了,冷笑:“小样跟我斗?你勤快就不对劲!” 用剪子把线挑开,拿出钱数完问:“咋少十多块呢?” 这是卖熊掌和熊肉的钱,上次买东西剩的十块呢? “应该是分开藏的,那可不好找了。”辛晓芳仔细思考,真猜不到钱藏哪。 以这混蛋的尿性,有可能会挖个洞藏起来。 “给他留点吧。”周桂兰淡笑著分一半给儿媳妇,嘱咐她拿人家这么多,剩那十块就別找了。 不然小犊子该急眼了。 手里的要藏好了,当心他生气再偷回去。 “放心吧,他不偷钱。” 这么多年,该说不说,她老爷们缺钱了,人家自己赚去,很少会伸手要。 更不会偷。 她揣起钱摇晃胖墩,等儿子半醒问:“你爸把钱藏哪了?” 不是非得要那十块,是她找不到不甘心,我知道你藏哪了我可以不拿。 我不知道藏哪了可不行。 別看她儿子和奶奶亲,小屁孩对於他爸的事,嘴可严了。 必须趁他睡迷糊的再问。 胖墩晕乎的说:“干啥呀?”听见妈妈不停问,他下意识回答:“钱藏在……” 可能是涉及到秘密了,脑子清醒了,翻个身念叨著:“打死也不说。” 周桂兰没想到他真知道,哄著问:“大孙啊,告诉奶!” “奶也不行,打死也不说!”胖墩有起床气,声音不小,趴著蒙上脑袋继续睡。 出卖他爹的事不能干。 “小兔崽子!”周桂兰生气啊,白对他那么好了。 看眼天色估计都快八点多了,小犊子睡到现在还不起。 路过儿子身边照著脑袋打一巴掌。 “起来吃饭!” “吃完再睡!”辛晓芳也顺手拍下脑门出气,真当她小本本记上的会忘啊? 有机会就得削他。 楚飞惊坐而起:“谁!” 听见妈妈出门说话声知道是谁了,他皱眉躺下,又急忙坐起来去找裤子。 昨晚放靠墙这边,咋“长腿”跑另一侧来了? 暗道:“遭了!” 摸完兜心凉了半截,冲外屋地呼呵道:“败家娘们你是不是偷我钱了?” “啥叫偷?” “谁偷了?” 听听这婆媳俩的回答。 “好好好!”楚飞气的站起来觉也不睡了,挤兑道:“多大人了还偷钱?” “快点给我!” 昨天为了缝这个兜把手都扎了,钱没了还算小事,线被拆开。 不是白瞎他的手艺和勤快劲了吗? 太不拿他的付出当回事了。 辛晓芳走进屋略带惊慌的问:“多少钱啊?不会三百多都丟了吧?” “是不是你回来的时候丟路上了?” 周桂兰立马会意道:“唉呀妈呀,那可是一年的工钱啊!” “得卖多少粮食才能赚来啊?” “我早就说放妈这放妈这你偏不听,这回好了吧!丟了吧!” “气死我了!败家玩意我让你不听话!” 她越说越生气,拿起“三大神器”之一的条帚疙瘩对著他的大腿就打。 楚飞往后一蹦,又连续退好几步躲开攻击,有种莫名熟悉感袭来。 他用力跺下脚喊道:“行了!还当小时候那么打我呢?” 指向躺在一边的儿子说道:“你愿意就削他唄!我都多大了?” 两个孩子被吵醒,胖墩撑起半个身子迷迷糊糊的问:“啊?啥呀?咋地了?” 周桂兰放下条帚抱著胖墩的头说:“你爸让我打你,我可捨不得打我大孙子!” “啊?”胖墩满脸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爹问:“老楚你喝多了?” 又看向他奶傲然道:“有我奶在你还敢打我?” “我哪敢啊!”楚飞咬牙切齿的说:“你是我爹!” 看向他妈说道:“別整没用滴,当我傻呢?” “从小到大我就没丟过钱,在家睡觉,外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 “可能吗?” “咋不连我一起都偷去呢?” 他冷哼一声扭头说道:“除非我姥爷半夜上来吧!” 辛小芳撇撇嘴嘲讽道:“偷你有啥用?” 周桂兰呵斥道:“別拿你姥爷胡说!” 楚飞拿这俩人没招了,直接往炕上一跪:“夫纲不振,愧对列祖列宗啊~” “姥爷你瞅瞅啊!他俩都把我欺负成啥样了!” 面朝北开始磕头。 辛小芳憋不住笑道:“呦呦呦!別真把你姥爷喊上来,他看见你这样不得揍你!” 这时楚建军进屋感慨道:“提起老爷子,我还真有点想他了。” “现在咱家有钱了,得告诉爸一声,免得他惦记。” 老头活著的时候真拿他当亲儿子对待。 “外面下雨了,等明天买点纸给爸上坟去。” “你有那心就行了。”周桂兰很欣慰的说:“这不年不节的上啥坟?” 胖墩才五岁,忘记去年冬天上坟的事,也没领他去,记忆里算是第一次听见议论太姥爷。 他光顾著淘了,都不知道死人具体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问:“咋滴?我太姥爷出门了?我咋没见过他呢?” 第三十七章 媳妇惦记盖房子 “小孩子別瞎打听。”楚建军说完孙子又看向媳妇问:“上坟为啥要分哪天?” “哎呀!”楚飞眼睛都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爹,早上吃枪药了? 谁给他的勇气这么说话? 周桂兰知道他是因为昨天被说了还在生气呢,赚钱多了脾气渐涨,决定惯著他一回。 摆摆手说:“去去去,想去就去吧。” “放桌子吃饭。” 楚飞看向眾人说道:“你们说啥呢?別拿我当傻子行不行?” 拿起裤子抖两下问道:“我钱呢?差点让你们把我绕懵圈了。” “不知道……” 五口人异口同声的摇头。 楚飞皱眉盯著他们半晌,明白是问不出来了,只能看向老闺女。 球挠挠像“鸡窝”一样的小脑瓜,努力回想一下摇摇头说:“知不道啊!” 她睡得跟小猪似的,真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就算知道了她也未必敢说出来。 得罪太多人的事,她才不干呢。 楚飞见闺女懵了不像在撒谎,老爹满脸疑惑,儿子在那“啥呀?咋地了?” 他明白了,是这婆媳俩乾的,他往炕上一躺开始哼哼:“哎呀~气的我脑瓜疼啊~” 深吸口气还带有哭腔的说:“我这钱哪去了?谁拿了?” “白瞎我对你们那么好了,啥都给你们买,我自己都捨不得吃啊!” “有啥都惦记你们,你们咋对我滴?” 辛小芳听见他声音都颤抖了,拍著大腿哈哈大笑半晌才夸道:“学的真像!” 她都笑出眼泪了,愿意看到楚飞这样,因为只要儿子学妈妈作妖。 那她婆婆就会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真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正確形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媳妇不停笑,楚飞有点演不下去了,一瞪眼呵道:“滚!別打断我施法!” 周桂兰绷不住了,走到柜子边上拿起鸡毛掸子怒道:“不嫌乎磕磣!你给我起来!” 楚飞怕挨打,坐起来歪著脖子说:“谁笑我呀?笑我也掉不了一块肉!” “今天不把钱还给我,谁来了也不好使!” 周桂兰故作大方的说道:“你兜里不是有十多块吗?那钱你自己留著吧,妈不要了还不行吗?” 换成没打到熊之前这可是笔“巨款”啊!必须揣自己兜里,现在她不那么在意了。 富裕之后,就连老爷们暂时都不用去林场干活了,可以在家好好养养伤。 “我还得谢谢你唄?”楚飞据理力爭道:“那十块是我挨揍留下的,又不是你给的,跟你有啥关係?” “是不是不讲理?” “信不信我躺大道上哭去?” 周桂兰怕了,真上大道躺著得多丟人,急忙摆手:“行了行了別哭了,我再给你两毛。” 楚飞惊呼:“两毛?你咋好意思说滴?” “我都沦落到要两毛钱了?” “爱要不要!吃饭!”周桂兰把鸡毛掸子和两毛钱往炕上一扔,转身去外屋地了。 球走过来抱著他爹的胳膊哄道:“爸呀,不少了,拿著吧,要多少是多呀?” 她指著炕上的两样东西提醒道:“不要钱就削你了,咱们打不过人家啊!” 楚飞深吸口气,拍下大腿无奈道:“完了!肯定要不出来了!” “你不要我要!”胖墩伸手就去抓钱,话说他还没揣过钱呢。 “滚!”楚飞拿起钱把儿子扒拉倒。 胖墩不在意钱,他滚一圈凑到跟前表现道:“今天早上我奶问我你把钱藏哪了我都没说。” “你儿子够意思不?” “嗯!”楚飞点点头,必须给点奖励,不然下次该说出去了。 分给俩孩子一人一毛教育道:“兜里有钱才有底气。” “不然你爹连拉拢你们的东西都没有。” “记得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 “爸爸有就行。”球盯著手里的一毛钱,高兴的眼睛眯成个月牙。 这是她第一次拿到零钱,终於可以去卖店了,不再只能看著人家去。 別提多开心了。 胖墩裤衩子上没有兜,他也不惦记买啥吃,把钱递给妹妹说:“老妹你先帮哥揣著。” “行啊!”她连忙答应,盯著钱眼珠乱转,至於会不会给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 楚飞鼻子里轻喷出气,无奈的瞥了眼儿子,长大又是一个舔狗加妻管严。 摸著女儿的小脑瓜说:“老闺女你记住,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 “爹妈都包括在內。” “伸手要钱的滋味不好受啊!今天你也看见了,你爸就要出来两毛钱。” 好几百呀,想想就心疼。 球挠挠头,似懂非懂的说:“我还小,不操那心了。” 她感觉赚钱藏钱的事距离自己太遥远了。 想那么多也记不住,还不如想想这两毛钱咋。 外面正在下毛毛雨呢,她看向北面的墙说道:“爸你看墙上又湿了。” 土坯房住的年头多了,墙体会有小裂缝,和泥修补完了,雨水也会渗透进来。 冬天如果屋里不够暖和还会掛上一层霜,跟冰箱似的。 辛小芳把菜放在桌子上,看向墙壁期盼的说:“住不了几年了,咱家啥时候也能盖三间砖房呢?” 说不羡慕人家前院是假的,可那盖房子的钱真不是小数,熊皮熊胆卖了加上攒的钱也未必够。 接下来日子还要过呢,万一这老爷们不进山会挨饿的。 结婚新盖两间房她给爹妈住了,这老房子夏天凉快,也真有年头了。 楚飞低下头嘆息道:“你说滴轻巧,把我卖了得了。” 一个地方一个物价,东北盖房子可不便宜,隨著改革开放,很多东西一年比一年贵。 想盖五间大瓦房连带做家具,最少还缺六七百块。 两年多工资哪有那么容易赚。 值钱的猎物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分產到户以后,很多人家缺大牲畜,他想买些牛羊繁殖,需要盖不少仓房。 土地在他心里最重要,有一百亩地完全可以躺平。 將来如果进城了楼房不值钱,再没有好工作。 那就啥都没有了,死了都要钱买地方埋。 给儿女攒点地才是正道,土地是老百姓的根。 第三十八章 下夹子 牛毛细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相比大雨来说,它更润物无声。 地面完全湿透了,这天不能出门。 楚飞吃完饭上趟厕所回来,鞋底全是泥巴,他用铁杴刮完鞋底又刮乾净鞋子两侧才进屋。 婆媳俩开始做衣服,两个孩子跟著帮倒忙,不时传来俩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去另一个屋跟老爹处理熊皮,连干带玩三天才弄好。 今天路面完全乾了,正是采蘑菇的好时候,他躺在炕上不愿意动。 周桂兰並没有说啥,谁让人家赚那么多钱呢,她不放心儿子,让儿媳妇看家。 毕竟仓房里有熊胆和熊皮这俩值钱物,还能顺便照顾一下孩子。 楚建军背著枪出门又返回来,趴在窗口说:“儿子你不去,我把驴牵走了。” 有二驴子跟著能多背回来不少,他也能省些力气。 楚飞头都没回的摆摆手说:“它要是跟著你就牵走。” 楚建军没觉得这话有啥问题,进仓房解开绳子牵著二驴和大力出门。 他也想顺带著打点猎物。 准备叫上愿意採药的老刘头拿枪一起去。 二驴子野惯了不愿意在家呆著,迈著小碎步出大门一回头发现不对劲。 它牵著不走打著倒退,往后使劲挣开韁绳跑到窗口把大脑袋探进去叫唤:“儿啊!儿啊!” 又往大门外甩下头示意。 楚飞淡淡道:“我不去。” 二驴子微微低头仿佛露出失望之色,它犹豫下便转身回仓房躺著了。 大力跟它混熟了,二驴不去它也不去,“汪汪”叫唤两声,咬著绳子用力一甩头。 挣脱开了跑进仓房往二驴身边一趴。 “他妈的!”楚建军气的一跺脚,他没少餵这俩玩意,居然没交下。 “这小兔崽子哪好?”周桂兰整不明白为啥驴和狗都跟儿子亲。 最近下雨很少有人去山里,有些动物可能会过来,为了安全,她俩去找老刘头一起进山。 现在农村木格子窗户基本都是往上开的,要用木棍撑起来。 和水滸传里潘金莲砸西门庆时关的那扇窗户差不多。 楚飞听见木棍掉落声猛地翻身,看见一个“骷髏头”探进来“嘿嘿”笑。 狗剩子把木棍重新撑好溜须道:“田老三去西边取套子看见不少鵪鶉。” “老叔咱俩去打啊,三七开咋样?” “大爷不想去。”楚飞翻身接著睡。 鵪鶉不如沙半斤值钱,重量更没法比,一只能卖两毛五分钱,打不到几个又跑挺远的。 他懒得动。 狗剩子劝说道:“二八分也行啊,你看我都把东西准备好了,你去个人就行。” 他拿出十几盘像马蹄的夹子,还有一个药瓶,里面装著白白胖胖的苞米虫。 大概有五六十只。 通常会往里放扒皮的苞米杆养著,他往里放的苞米麵。 身后还背个小筐。 楚飞看完笑道:“叫声爹听听。” “爹!”狗剩子一点没犹豫,他是真不想跟屯子里的小孩玩了。 不进山浑身难受。 他爬上窗台跪好喊道:“爹我给你磕一个!” 连续三个响头嗑完,楚飞冷笑道:“那也不去。” 要脸的人赚不来大钱,这小子给谁都能磕两个。 狗剩子没生气,坐在窗台上想了想说:“老叔啊,我比你小。” “你说等你没的那天,是不是要用我给你抬出去埋了?” “就算不用我,也要用我儿子给你打墓吧?” 打墓就是挖坑,未来三十多年,不管谁死了都需要屯子里的人帮忙挖坑。 是个体力活,大家互相帮助。 楚飞听了…… 他犹豫了,半晌点头:“你说的在理!” 有小时候的交情在,狗剩子和他的关係一直不错,只要回家就会带东西来探望。 他下地打开箱子拿出二十多盘夹子,背上帆布包出门。 辛小芳在门口嘱咐道:“不许往远走奥!” “小兔崽子你別笑,敢往远嘚瑟告诉你奶削你。” 狗剩子太小了,加上老爷们没正事,万一走远了遇到危险没法交代。 狗剩子拍著乾瘦的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老婶,我老叔可惜命了,走不远。” “草!”楚飞无语了。 他觉得狗剩子说的有些道理,回头笑道:“我没拿枪还真不敢去深山。” “也对。”辛小芳放心了,回屋继续做衣服。 二驴子撒欢往前跑,大力“汪汪”叫著追,它们非常愿意出去玩。 狗剩子看向两旁的苞米地说:“过段时间护庄稼,老叔你带兄弟一个唄。” “再说吧。”楚飞肯定不能答应,隨著苞米成熟,地里不一定会衝出什么玩意。 他都保证不了安全,怎么可能带个孩子。 往西整整走了两个小时才进树林,这边太远了很少有人来。 这片林子稀疏,他在一棵橡树上看见个猴头菇。 回忆下记得相声大师马云露和郭德刚在近两年点过一盘猴头菇炒肉。 好像了五块六毛钱,三天工资可不低了,四五分钱一斤的榛蘑和猴头菇的价钱根本没法比。 想要找猴头菇需要深入山林,湿地北面数量最多。 他上树把这个白色蘑菇摘下来放筐里,准备拿家吃了。 前方是南北长五六百米天然形成的壕沟,深度有两米,两边是五十度的斜坡。 狗剩子掏出药瓶说道:“我看见好几只了,快点別让它们跑了。” 楚飞没仔细观察有多少只,蹲下往夹子上固定苞米虫。 全弄完以后进壕沟,双手抓著夹子刨土,在把夹子埋好只露出白胖的虫子。 这种马蹄夹威力不小,能把人手指打折,上边的弹簧还会勾到肉,埋的时候要加小心。 他俩从坑底往斜坡上並排埋夹子,再往前一段距离把剩下的埋好。 绕大圈来到北面站在壕沟上方慢慢往南走,鵪鶉这东西看见人是轻易不会飞的。 只要不被驱赶急了,它跑出去一段就会放慢脚步。 楚飞把驴和狗赶走,怕它们叫唤嚇飞鵪鶉。 二驴子一边吃草一边往西北溜达,大力跟在后面,偶尔抬起后腿往树上撒尿。 走了几分钟它嗅到熟悉的气味,眼睛一亮跟上去了。 第三十九章 混进野猪群 前方是一片松树林里夹杂著几棵野果树,由於很少有动物过来,地上散落著许多食物。 两头老母猪低头“哽哽嘰嘰”吃著,在不远处水坑里还趴著十几头吃饱了的小猪。 野猪一年產仔两次,一次最多能生十二头,成活率非常高,刚出生不久的小猪比大猪跑的都快。 它个头小可以到处钻,一般动物抓不到它们,还不挑食,一年半就可以生育后代。 导致如今野猪泛滥。 水坑里的野猪最小的三十多斤,最大的六十斤左右。 大力在树后观察下情况便慢慢走出去,它低著头表现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吩儿!”二百多斤的老母猪率先发现不速之客,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的盯著它。 带头的老母猪看了它一眼便用小眼睛打量四周,同时抬起脑袋嗅著空气。 它不跑,猪群都警惕的站著不动。 半晌过后它们没有发现大型捕食者,二百斤老母猪往前跑两步准备赶走这傢伙。 大力往地上一躺,翻个身露出肚皮,张开嘴吐著舌头示好。 老母猪带著幼崽可不会惯著它,拱嘴贴地往上一撅,大力被挑起来半米多高。 落地以后它又躺下了。 野猪不衝锋的时候没多大杀伤力,连续几次奈何不得这傢伙,老母猪刚要放弃。 大力“汪汪”叫,一爪子拍在它眼睛上。 老母猪吃痛,“吩儿”吼叫继续拱。 大力耍赖,站起来躲开继续拍猪脑袋。 领头的老母猪有三百多斤,大力才五十多斤对它的威胁不大,加上这傢伙一直被同伴追著拱。 四周还没有危险,它低头继续捡松子吃。 其他小猪重新找位置趴著。 猪是非常贪吃的动物,两分钟过后老母猪不跟大力打了,它低头找野果子。 大力故意抢先吃了。 同时用狗眼观察四周,感觉挑衅的差不多了。 它把一个果子扒拉到水坑边,老母猪怕它抢急忙跑过去吃。 它跟在后面眼里露出凶狠之色,张开嘴咬住那后门用力一拉,犬牙插进去给人家咬出个豁口。 这个位置脆弱,老母猪昂头髮出“耶”声惨叫,声音非常高亢,嚇得个头小的野猪撒腿就跑。 它们以为来了捕食者。 大力对著水坑边上刚站起来的小公猪后门上的两个篮子咬一口便跑。 老母猪早就被它挑衅烦了,加上受伤严重,怒吼著追上去。 小公猪大概六十多斤,篮子被咬痛的它在水坑里不停蹦躂,眼睛都疼红了。 “吩儿”吼叫跟在后面追。 有四五头公野猪仿佛听见召唤一般隨著它跑。 剩下的跟著领头野猪去找幼崽。 没受到惊嚇的猪群不会一鬨而散亡命奔逃,它们还有基本理智保持群居。 二驴子小跑过来找大力,看见它身后跟个大傢伙在追,它以为打架了。 “儿啊儿啊”叫著刚要上去帮忙,发现后面还有四五头。 哪怕个头小,可是数量太多了,它转身就跑。 回头看见到大力跟在身后,它打个响鼻“儿啊!儿啊!”仿佛在骂狗。 大力不管三七二十一,加速从它身边超越过去。 二驴子有很多逃跑经验,在草原上都要防止被兔子洞別断腿,在林子里更施展不开速度。 眼看被拉的越来越远,它骂的更脏了。 眼神里充满愤怒和思考,仿佛明白这狗不靠谱,以后要离它远点。 楚飞已经在土坡上边走了大半路程,鵪鶉这东西属缩头乌龟的会趴著不动。 最高的杂草有十公分,它趴在里面不动很难被发现,等他路过时突然飞起来。 聚精会神的时候会被嚇一跳,有两只飞前面去了,正好落在最后一排夹子处。 打鸟不比钓鱼癮头小,看见鸟要叨虫的时候比钓鱼更刺激。 他加快脚步紧盯著两只鵪鶉落地的位置。 那里的杂草很低,能隱约看见鵪鶉扇动翅膀,他知道没打到呢。 因为夹子被触发会掀起来尘土。 这两个夹著中间被他用土坷垃挡住了,鵪鶉蹦躂不上去。 它是走禽,跑的非常快轻易不飞。 刚准备绕开障碍物,余光看见正在爬行的大白虫,人为財死鸟为食亡。 它低头便叨,夹子“啪”一声合拢,威力非常大,鵪鶉扇动两下翅膀便不动了。 这种鸟非常傻,只要没看见同伴被打了,它们听见轻微声音是不会跑的。 隨著夹子陆续被触发,有的被嚇飞,有的还在觅食,它们看见身后有生物踪跡会加快脚步往前走。 楚飞脸上带著收穫的喜悦,他没想到附近会有三十多只鵪鶉,应该能打到不少。 不像千禧年那会野生动物锐减,遇到几只鵪鶉够他忙乎一上午的。 如果他想,可以把这些鵪鶉打绝,鵪鶉只会飞出去二百米远,落地以后还会让人圈著打。 “汪汪汪!” 狗叫驴叫声传来,楚飞低骂:“草!完了!”他知道就不应该把大力撒开。 急忙冲对面喊道:“快上树。” “知道了!”狗剩子答应一声快速往树上爬,他可不会虎到和动物硬刚。 平时在屯子附近打鸟也会跟著大孩子去,遇到危险只要能跑过他们就行了。 由於屯子附近有很多套子,他还真没被大型野兽追过。 好不容易遇见一次,他站在树杈上兴奋的观望。 楚飞坐在树杈上从包里拿出两个麻雷子和火柴隨时准备点燃。 没拿枪肯定要留点后手,这俩麻雷子是过正月十五买的,老妈心疼钱让留两个二月二再放。 他当时把这东西忘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麻雷子声音非常大,除了那种找死的动物以外其他的都会被嚇跑。 等隱约看见二驴子身后跟著的身影之后,他把麻雷子收起来嘀咕著:“野猪我可不怕。” 抽出后腰的斧子把水曲柳树杈砍断做个镐把。 人和中小型野兽单挑,基本是稳胜的,就看怕不怕受伤而已。 他一边修理树杈一边盯著猎物。 大力跑到土坡边上並没有下去,它人立而起用两只前爪搭在树干上。 楚飞以为这傢伙要上树呢,如果真能上来那可太稀奇了。 第四十章 偷 大力真上不去,它用两条后腿走路围著树干转半圈藏起来了,身后就是坡。 前爪抓著树看眼野猪又对主人傻笑。 那野猪如果衝过来要绕圈拱它就会掉进沟里。 楚飞確定这狗不是不好用,是心眼太特么多了,净玩阴的。 二驴子喘著粗气跑过来,先看眼大力,如果不是身后有野猪追,它肯定要张嘴咬狗的。 它和大牲畜一样下坡容易上坡难,回头看见大群野猪拐弯了,便学著大力藏在树后露出脑袋观察。 楚飞撇撇嘴,那大体格子光藏个脖子有啥用? 老母猪好像认识枪,见他举起镐把便改变方向了。 野猪会跟著领头的保持一条直线前进,它们根本不思考前面有啥。 可是被咬篮子的小公猪冲的最快,它不知道后面的野猪没跟著,还“哼哼”著追狗呢。 它来到近前没看见狗,对著二驴子屁股低头就顶。 二驴子打个响鼻,眼里充满不屑,它不敢正面干野猪,往前走两步,抬起一只后蹄子就踢侧面。 由於小猪冲的太快,这一脚踢在后屁股上,就算刚擦个边,小猪也被踢个趔趄。 直接掉沟里去了。 “儿啊!”二驴子跑下斜坡抬起前腿就踩,一头小玩意还敢嘚瑟,它眼里全是怒意要发泄。 在动物界里猪的智商排在前十,野猪的虎劲过了,知道打不过二驴。 沟的北面被驴子挡住了,它瘸著一条腿往南冲。 楚飞下树站在斜坡中间举起镐把,他不敢拦正面,打猎的时候野猪会优先顶人。 因为在它眼里体型越高威胁越大。 这个坡太陡让野猪打滑,加上后面有东西追,它爬不上去只好闷头加速。 楚飞向前一步在它路过的瞬间举起镐把用力向下砸去。 小猪腰部受到重击,它哀嚎著倒地惨叫。 “我打死你个龟孙!”狗剩子不知道在哪里捡个大棒子,跑过来高高跃起用力往下打。 大棍敲头,他专门打野猪后脑勺。 三四下过后野猪口鼻喷血不动了。 他一手叉腰冷笑道:“小样,打不死你,可惜让那些跑了。” 野猪只要跑起来,不饿都不带停的,人肯定追不上它们。 “你去收夹子咱们回家。”楚飞扔掉镐把抽出侵刀给野猪开膛。 刚才距离有一百米,双管猎枪很难打中野猪,今天有意外收穫应该知足。 “汪汪汪!”大力跑过来被他拦住。 正常打到猎物要让狗上去养成咬的习惯,怕有些猎物装死反扑。 这狗能听懂话,不用特意训练。 一头小猪的肚子里没有多少肠子,他全掏出来掛树上敬“山神。” 以后要进山打猎,有些东西就算不信,他也希望这么做能让自己运气好一些。 把心肝等內臟扔在地上给狗吃。 其实这年头猪毛都是好东西,许多猎人捨不得给狗餵肉。 他就一条狗,猎物还是人家领回来的,肯定管人家饱。 大力一点不客气,趴在地上用两只爪子抱著猪心啃,它眼里都是喜悦。 看向主人的眼神非常柔和,要知道猪心可是只有头狗才能吃的奖励。 现在它能独享所有肉食。 楚飞把猪血放乾净,从包里拿出编织袋铺在地上,用斧子和侵刀把野猪分成两半让二驴子驮著。 狗剩子喘著粗气跑回来把鵪鶉往地上一扔显摆道:“打到九只。” “如果野猪不过来,咱俩最少能打二十只。” 对於他来说,能赚几毛钱,在屯子里的一群小孩子之中,那也是非常牛比的存在。 值得回去吹嘘。 楚飞赞同的点点头,拿起夹子確定没少,收拾好东西回家。 现在资源丰富,他可不想去找那些到处乱跑的鵪鶉。 狗剩子跟在后面商量道:“小黄毛子好吃啊,老叔你分我个后丘唄。” “我要两只鵪鶉就行,拿家和我奶吃。” 大部分小野猪的毛是黄色的,肉比成年的野猪好吃。 楚飞调侃道:“哎呦,你还挺孝顺。” 狗剩子摸著头不好意思的说:“奶奶都那么大岁数了,我挣钱都给她买好吃的。” 很多人都说奶奶不好,可是他绝对说不出来一句,別看老太太有时候揍他挺狠。 但是在吃穿喝上一点不亏待,只要他提出来,老太太没有也会想办法给他弄。 楚飞拍著他肩膀说道:“人要学会感恩,交朋友也一样。” “冲你对奶奶好,今天东西分你一半,免得以后你爹说我这个当叔叔的不讲究。” 买柴油发动机还要指望孙长江呢,以后用到工业票之类的也好开口。 一年领不了孩子进山几次,赚点小钱当长辈的不能太计较了。 “真分我一半啊?”狗剩子眼里充满惊讶,以前老叔会多分一成,这次咋这么好了呢? 他算了一下,能分好几块钱“巨款”呢。 高兴的有点不敢要了。 楚飞提点道:“怕你奶跟你爹说我坏话。” “我懂了。”狗剩子点点头,上次奶奶借他的嘴挤兑人家,这回人家让奶奶无话可说。 他心里其实挺愿意看奶奶和老叔吵架的,閒著干啥呀,当热闹看。 不过还是拍胸脯保证回去会说老叔对他多够意思。 来到屯子里,他看见田老四家的树上有小孩,指著问:“好像是你儿子在偷东西。” “嗯呢。”楚飞个高看的清楚,还能听见田老四妈妈的呵斥声,胖墩嚇得没站稳被裤衩子掛树上了。 紧接著又掉下去了,也就一米多高的位置,加上大雨过后土地鬆软,他爬起来还不忘回身把果子捡起来再跑。 比以后的小孩抗造太多了。 “你不管管吶?” 楚飞摇头不管,说实话,秋果树很少见,比海棠果小,比海棠果好吃。 非常有滋味。 田老四家里的那两棵树长得很大,再过十年他都会去偷,当爹的如此没法张嘴管孩子。 从他这代到八零九零,没有过果子的孩子,童年都不完整! 狗剩子坏笑道:“咱俩也去偷啊?” “不好吧?”他还装模作样起来了,在小辈面前要留点面子。 狗剩子撇撇嘴:“说的好像你去年没偷过似的!” 第四十一章 二十三块二 楚飞瞪了他一眼安排道:“一会你去偷柿子,我摘秋果。” 狗剩子皱眉问:“咱家院子里有柿子,偷那玩意干啥?” 楚飞淡笑道:“偷的和自己家的能一样吗?” “对!”狗剩子拍下大腿赞同道:“偷的好吃!” 俩人蹲在胡同里嘀咕一会,等院子里安静了,狗剩子翻过墙头鬼鬼祟祟的摘柿子。 楚飞踩墙头上树,秋果成熟的晚,红的都在树尖上,不能掰树杈霍霍人。 他用小棍往下打,心里暗骂一帮孩子偷的太早了,每年他都是再过半个月才偷。 田老四养的三条狗在家,它们对这俩人熟悉,本想著趴著不动,结果墙头上探进来个驴脑袋和狗头。 大黄狗顾家,站起来“汪汪”叫。 “儿啊!”二驴子一点不怕它,张开嘴挑衅。 “汪汪汪!”大力叫声更大,它往墙上爬,有要翻过去干架的意思。 大黄狗明显一愣,就没见过这么猛的,更不认识那条狗。 它转身屁股朝外往后退,挣脱绳子闷头往大门外跑。 二驴子急眼了能打两只狼,看见三条狗都出来了,它怂了转身就跑。 大力更完蛋,都干出闪现了,狗脚带起尘土比二驴子还快。 “玛德!”楚飞气够呛,急忙下树。 田老四妈开始以为谁路过呢。 听见狗跑出去了,就算不咬人也要防备点。 她出门就看见偷东西的贼,捡起一根树条子喊道:“楚飞!你都多大人了还偷东西?” “还有你个小兔崽子连柿子都偷!”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跑过去举起树条子就打。 楚飞下树一跺脚吼道:“回家去!” 三条猎狗非常听熟人话,摇晃著尾巴进院了。 他急忙捡起果子用衣服兜著跑路。 狗剩子刚翻过墙头屁股就挨一树条子,疼的他不停“哎呦喂!” 田老四妈高声喊道:“楚飞!再来偷让你妈削你!” 楚飞躲在房后撇撇嘴,年轻时在树下看著,等老了想让孩子偷都没人来。 他不屑道:“我哪天不挨揍?” “谁说不是尼!还找家长。”狗剩子说完突然脸色一变。 “哎呀不对!老叔你快看看我脖子上有啥?” 他从树下翻墙,一只洋辣子掉在脖子上了。 “別动奥!是洋辣子!” “啊!你快点滴把它整下去!” 就没有人不怕这玩意的,狗剩子对它无从下手,不敢往脖子上抓。 楚飞捡起个小棍把洋辣子挑到地上,这小东西只有不到两厘米长。 黄绿色身上全是刺的傢伙蜇人最疼。 他有过经歷,从脑门掉到眼皮,滚到鼻子,嘴唇,脖子,再进衣服里。 疼了他半个月! “刺挠啊!”狗剩子不敢挠,急忙往最近的卖店走。 狗跟驴子没跑远,都在卖店门口等著呢。 楚飞伸出手指挨个点一下,不知道该咋说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傢伙。 北面十几米外,一群老太太在“开会。” 有眼神不好的问:“那四个傢伙谁呀?” “大力,二驴,狗剩子,小飞。” “哎呀这四个玩应啊!”老太太撇撇嘴:“哪有一个好东西!” 大力不是正经头狗,二驴子到处招猫逗狗还顶人,狗剩子嚇唬小孩。 楚飞又懒又馋还不正经。 狗剩子听了一怒,刚要走过去被楚飞拦住。 “不用你,有你奶在呢。” 果然,老太太急眼了,举起拐棍问:“说谁不是好鸟呢?” “我孙子咋地了?人家跟楚飞去赚钱还有毛病了?” “没看见猎物都驮回来了吗?” “楚飞养那俩玩意能打到猎,你说人家不好?你孙子行啊?比人家强啊?” 她根本不给別人开口的机会,和楚飞是內部矛盾,关键时刻一致对外。 拿起拐棍赶人:“都给我混蛋!別在这叭叭!” “走就走!” 一群“小伙伴”的关係淡了,全散了。 狗剩子脸上带笑,他奶挺有用的,仗著年纪大谁都敢骂。 伸手打开门进屋急切道:“爷们快给我看看这脖子刺挠咋整啊?” 老刘头看见秋果猜到是啥原因了,坏笑道:“打一针就好了。” 他手里正拿个接近三公分粗的大针管往出挤空气。 这玩意明显是给牲口用的。 狗剩子调侃道:“用它打针,你得把我绑上,我怕我跑嘍。” 老刘头右手有点抖,自语道:“刘刚啊,別紧张。” 狗剩子一跺脚强调道:“我叫孙小刚!” “我说我叫刘刚,別哪说话都有你。”老刘头一瞪眼,从抽屉里拿出两片药扔过去。 “止痛片?”狗剩子皱眉道:“吃这苦玩意,你俩都摁不住我。” “不吃拉倒。”老刘头出门去给院子里的牲口打针了。 楚飞拿起柜檯上的胶布撕开往他脖子上粘,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半晌过后狗剩子摇头:“不行,还有!” 楚飞没招了,提议道:“要不抹点大酱?你回家抹点菸袋油子也行。” 这俩样在八十年代应用挺广的。 没等狗剩子说话,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楚飞扭头一看,正是邻居铁柱子。 人如其名,一米七个头长得挺壮实。 缺点是两只眼睛都有点跑偏,结婚一年了媳妇都没怀孕。 铁柱子先打招呼:“飞哥又弄到猎物了,猪肉卖我点。” “行啊。”楚飞问道:“你没去打鱼?咋这么閒呢?” “田老四在县里打针呢,田老三找我去打猎。” “哦~”楚飞想了想问:“他没跟你说木刻楞那边有熊啊?” 邻里关係不错他要提醒一句,別被坑了。 “说了。”铁柱子承这个情,淡笑著解释:“我们去东面不去北面,能遇到熊不是更好么。” 他羡慕楚飞打到一只,为了钱不怕那熊会报復。 “在山里注意点。”楚飞嘱咐两句,又提醒狗剩子別往出说这事。 人家田老三明显要留著自己打,说出去就得罪人了。 隔壁屋里吵吵闹闹的在打牌,有人出门看见野猪又折返回来问卖多少钱。 楚飞卖八毛钱一斤,打牌的人就把猪肉分光了。 二十三斤肉加上骨头卖了二十三块二。 其实这年头东北物价並不低,特別是八五年以后更贵,八八年猪排骨都能卖到一块八一斤。 第四十二章 必须护著她爹 楚飞数出十一块六毛钱给狗剩子,秋果和柿子就十几个,那也分出去一半。 狗剩子看著手里这一把钱,乐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把东西都推回去说道。 “老叔啊,够意思了,其他的我都不要了。” “那能行么?你老叔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 狗剩子想想也对,他老叔除了扯犊子以外,说话还真挺算数的。 他拿起两只鵪鶉解释道:“平时我能打著,这俩给我奶尝尝就行。” “剩下的你拿回去吃。” “行吧。”楚飞点头,屯子里养家禽不会钱买鵪鶉,他也没打算把鵪鶉卖了。 连同秋果和柿子都装进包里。 老刘头走进屋气道:“玛德,踩我脚了。” 他拿出药坐在床上擦,小牛犊踩得並不严重,那也疼的“斯哈”直咧嘴。 狗剩子调侃道:“爷们,我告诉你个招,脚疼猛击天灵盖就好了。” “这叫声东击西!” 老刘头惊讶道:“哎呀!你还会成语呢?” “那是!”狗剩子傲然道:“我可上二年级了,全班第一!” 楚飞竖起大拇指,这个没法反驳,狗剩子將来名牌大学毕业,不是一般炮。 他跟狗剩子都留二斤肉,约好过两天去河边捕鱼。 给老头留点骨头燉著吃,拿著东西回家。 狗剩子跑进屋笑嘻嘻说道:“奶你別跟她们生气,看你孙子赚了多少钱!” 他把钱和鵪鶉往炕上一放,翘著二郎腿开始嘚瑟。 老太太冷著脸,余光扫了眼钱又猛得盯过去,用手一扒拉有十多块呢。 这可不少了,不由惊讶的问:“打多少猎物能分你这些啊?” 她可是知道楚飞最多和孙子三七开,出去一趟要赚四五十才能分这些。 难道楚飞又赚了一个多月工资? “哪有!”狗剩子解释道:“老叔分我一半,你说人家不好,现在人家对你孙子多够意思。” 九岁一天能赚十块钱,他在大人面前都又硬又直! “打我脸来堵我嘴啊!”老太太琢磨一会问:“那懒傢伙不睡觉吗?为啥又领你去了?” 狗剩子无奈道:“喊三声爹,磕三头,又答应以后帮忙发送他。” 老太太听了没生气,反而点点头说:“楚飞这些年对你还行。” “计划生育好啊!他就一个儿子不能再要了,不然破房子都剩不下,將来他死了你应该去帮忙。” 她摸著孙子的头语重心长的说:“奶能在地主家当家做主,就是因为会说话,能看出眉眼高低。” “我有钱的时候都没少给贵人陪笑脸。” “孙子你记住,別怕在人前遭罪,弯腰赚钱啊不寒磣,总比又穷又能装强。” “我懂!”狗剩子不觉得丟人,反而笑道:“他不去我还磕。” “哎!对嘍!”老太太满意道:“你爹就不如你。” 该说不说,他这几个儿子过得还凑合,现在看来,只有眼前这个孙子將来最有出息。 楚飞回到家发现爸妈早回来了,只有他傻呵的在山里转悠一上午。 “真厉害啊!进山就能打到猎物。”辛小芳笑容满面的夸讚,急忙帮人家往屋里拿。 周桂兰接过猪肉问:“儿子都打到啥了?” “一头小猪,剩下全在这呢,分狗剩子一半。” “哦~”周桂兰这次没有心疼,她家没少麻烦狗剩子爹,人情往来要差不多才行。 不能总占便宜。 估计儿子这次能赚个十块八块的,她没好意思开口要。 笑呵的招呼人家进屋休息。 楚飞让妈妈去做饭,大力吃饱了,他要伺候二驴,给人家拌草料吃。 胖墩像做贼一样捂著屁股进院,看见他爹在仓房里急忙跑过去小声说。 “爸,我求你点事唄。” 楚飞头都没回的说道:“咱爷俩这关係,啥求不求的,有事爹给你扛著就完了!” 胖墩鬆了口气,这腰马上挺起来了,转过身说:“你看看。” 楚飞低头一看不由怒道:“新裤衩子刚做好你就刮坏了?” 可能是之前掛树上撕的三角口子,往下还刮坏挺长一条。 气的他踢儿子一脚。 胖墩都没躲,愁眉苦脸的低头不吭声。 五岁孩子一副可怜劲,他知道错了就行,谁一辈子还不犯点错误? 错完再犯唄。 反正他当爹的就这样,根在这呢没法改变儿子,话都说出去了必须办。 “进屋跟你妈说是爸让你偷滴!不服让她来找我!” “好嘞!”胖墩高兴的一蹦躂,这顿打算是免了。 他跑进屋就告状:“妈呀,我爸让我偷人家秋果,把裤衩子刮坏了。” “我不去他就削我……” “啊?”辛小芳一愣,拉过儿子一看,刚穿一天就刮坏了,布料多贵啊! 气的抬起手刚要打。 胖墩急忙逃跑喊奶奶。 周桂兰拉过孙子护到身后:“关孩子啥事啊?你去削他爹啊!” 辛小芳觉得事不对,有婆婆护著一时半会问不清楚,可是气得出。 “一起去,我怕他跑了。” 周桂兰看眼刮的口子没法缝了,居然教孩子偷东西,越想越气。 她拿起树条子往外走。 球正看著鵪鶉留口水呢,发现奶奶的动作,她急忙跑出去呼喊。 “爸爸快跑啊!我奶要削你!” 怕他爹听不见,跑到仓房门口去拉爸爸的裤子。 楚飞刚出仓房没等开口呢,那树条子就奔腿来了,他往后一躲,知道这事没法解释。 肯定不能认挨打,刚要逃跑结果大腿一沉。 球抱著他爹大腿,带有哭腔的喊道:“別用树条子抽啊!打坏了咋整?” “我爸给我打家巧吃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她那小脸一脸决然,直接手脚並用的掛在她爹腿上了。 “小孩子你懂啥?”周桂兰可不会打孙女,她转圈抽儿子,嘴里骂著。 “你自己不学好,还不教我孙子好,今天不削你都对不起那新裤衩子!” “哎呦喂!”楚飞疼的一蹦躂,妈妈使劲不小,树条子抽一下就是一个红印子。 他急忙喊道:“老闺女你快撒开!” “不行啊!她们抽你大腿!”球哭著摇头坚决不鬆手,必须护著他爹! 第四十三章 开会 楚飞被闺女抱住大腿根本跑不起来,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打。 楚建军阻止道:“行了!人家今天又赚了十多块钱,裤衩子坏了再做一个唄!” 周桂兰反驳道:“那是裤衩子的事吗?” “累一上午了,我说吃饭!”楚建军声音低沉冷著脸。 婆媳俩对视一眼没犟嘴,消停进屋去准备饭菜。 “哎呀!”楚飞都忘记疼了,蹲在仓房上边问:“你太姥爷给你爷託梦了?” “他哪来的底气这么说话?” “不知道啊。” “知不道啊。” 楚飞见他俩都挠头,猜测他爹可能是有钱腰板硬了的原因,摸著儿子的脑袋问。 “你爹今天够意思不?” “那是相当够意思了!”胖墩露出一副我爹非常牛比的表情,还给竖个大拇指。 球笑嘻嘻的表现道:“你老闺女今天够意思不?” ……楚飞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可拉倒吧!”胖墩解围道:“没有你拉著咱爹早跑了。” 球原地一蹦躂,不服气道:“我护著还错了?” 小脸上全是委屈,憋嘴要哭。 楚飞急忙哄道:“没错,要不是老闺女拦著,爸不一定会挨多少打呢!” “你哥啥用没有,以后爸全指望你了。” “嘿嘿……”球马上高兴的摇晃小脑瓜,她能证明自己有用就行。 抱著爸爸的胳膊说:“我想吃烧家巧,还想去河边洗澡。” “走!”楚飞抱起闺女进屋。 胖墩翻翻白眼跟在身后,他明白爸爸这么说是为了哄妹妹,就算心里有点不高兴也不耽误他吃。 烧家巧不能用硬火,通红的碳火容易把鸟烧没了。 楚飞进屋看见多了十几只麻雀之类的小鸟,检查一下伤口应该是他爹用散弹打的。 一颗子弹將近两毛钱,换成以前绝对捨不得用,这老头果然硬气了。 他跪在地上往灶坑里看,今天烧苞米杆做饭,用它来烧家巧最好。 拿起身边的木耙子伸进去把没燃尽的灰掏到灶坑口,把麻雀之类的小鸟用半灰半碳盖上。 鵪鶉放在最里面,又往上少加点苞米杆继续烧。 进屋把桌子上的鸡蛋辣椒酱拿出来放在锅叉上,將猴头菇和两个大腿蘑掰碎了放在里面蒸。 胖墩疑惑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吃的,能好吃吗?” 楚飞低声道:“你们不知道啊!你爹小时候吃不饱全靠这玩意续命呢,可香了!” 嘴馋,山里的各种草都尝试著吃过,嘴肿了都没咋滴,挺难杀的。 这蘑菇蒸完了確实好吃,特別是第一次吃到小米粥拌白。 真让他记忆犹新,可惜以后没这滋味了。 楚建军在屋里呵道:“你別放屁奥!啥时候饿著你了?快点进屋吃饭。” “生气!不吃!” “我爹硬气!”胖墩马上夸讚,他也不进屋,等著吃家巧。 球进屋拿个馒头回来溜须道:“爸给你。” 辛小芳站在门口劝:“那玩意吃不饱,累一上午了,进屋吃饭吧。” 自己老爷们自己疼。 关键是现在不哄哄,一会有可能还会找茬。 “要不是你劝……”楚飞嘀嘀咕咕的领孩子进屋。 胖墩吃大半饱拍著肚皮感嘆:“大米饭酸菜燉猪肉,这日子没谁了!” 球吃美了,摇晃著小脑瓜赞同:“可不咋滴!” “辣椒酱蒸蘑菇也好吃。” “少吃点还有鸟呢。”楚飞到外屋地用烧火棍把鵪鶉扒拉出来,刚才他已经拿出来小鸟,不然早烧没了。 查了一下数目正好,他把烧却黑的鵪鶉往地上轻轻敲掉焦炭,摘掉没烧光的鸟毛。 撕胸脯肉给闺女,至於儿子不用管,人家能自己吃。 球等地上的鵪鶉凉一点学著爸爸的动作弄乾净一只,跑进屋递给奶奶。 “可香了,奶你尝尝。” “哎!我大孙女真乖!”周桂兰一脸笑容的接过来,她没听见儿子说话。 那就是小丫头心里有她,以后真要对孙女好点,不然白瞎人家这份心了。 同时心里暗骂另一个小兔崽子,白对他那么好了。 胖墩也会来事,进屋放炕上三只小鸟。 楚建军笑道:“还是大孙子惦记爷爷。” 看见小丫头给个大的又补充道:“大孙女真孝顺。” “嘿嘿~”球笑著给妈妈分完,蹦躂的回外屋地接著吃。 胖墩品出来奶奶不高兴,凑到身边解释道:“我爸不让拿大的给你们。” 周桂兰马上笑道:“奶明白,都赖你爸,大孙快去吃吧,別被你爸吃没了。” 楚飞把鸟胸脯都留给孩子,他吃完骨头出门到东面邻居家,看见铁柱子在仓房里收拾东西。 走到门口打量完里面的捕鱼用具问:“咋卖的?” “地笼和手拋网都给一块五就行。”铁柱子纳闷道:“你咋有閒心捕鱼了?” 以前这傢伙总抓兔子,嫌弃打鱼累。 楚飞冷哼道:“看你太閒了人家会不高兴。” 特別是两口子,女人真都这样! 她们会想尽办法找茬的,比如你没说话,人家就说你喊她了。 “你还怕这事?”铁柱子不好意思嘲讽他总挨揍,问要几个地笼。 楚飞选四个地笼和一个鱼篓子,总共给七块钱。 不光材料,人家还有人工呢,並不贵,他没有船,暂时不买手拋网。 俩人刚聊两句门外传来队长喊声:“楚飞铁柱子,来村部开会,就差你俩了。” 楚飞摆摆手:“找我爸妈去,我又不当家。” “找滴就是你,你俩快点滴!” “嗯?”铁柱子纳闷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啥时候开会让年轻人去了?” 话说找他俩喝酒扯犊子还行,正事也做不了主啊。 楚飞先把东西送回家跟爸爸说一声,他能做主也懒得管,结果老爹不去。 等他到村部一看,来了二十多个人,不光有年轻的,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比较閒。 队长先讲一下秋天护庄稼的事,会发枪组队巡逻,看向他说道。 “小飞最近收穫不少,打猎本事没得说,去年土豆地没少被野猪和獾子霍霍。” “今年你多出点力。” 第四十四章 集体劳动 大伙都看过来,脸上表情各异,心里却羡慕的紧,这小子快赚三间砖房钱了。 最近两年的秋天没有熊瞎子进地祸害庄稼,万一来一只被他打到。 哪怕只能分三成,那他家也能成上等户了。 明年有可能会盖三间大瓦房,会成为全村第二个盖新房子的人。 不少人摩拳擦掌,准备秋天好好巡逻,打两头野猪分些肉也行啊。 楚飞可不要这高帽,叫爹都不好使,撇撇嘴说:“草!我起不来,別指望我。” 村里一起打猎,大部分归集体。 自己出去赚钱多好啊。 免得女儿长大了还要每天买点吃的哄著自己打工。 不然会不开心! 队长旁边的会计穿四个兜干部服,还夹个钢笔,梳著大背头。 拍下桌子训斥道:“楚飞!你还有没有点集体责任感?你是要破坏团结吗?” “哎呀!”楚飞惊讶的抬起头,紧接著就变脸:“熊瞎子別钢笔,你跟我装鸡毛大干部?” “我草!还跟我拍桌子,谁给你的勇气?” “还破坏团结!我让你团结!” 说著他就擼袖子往上冲。 这小子三十多岁,子承父业是个书呆子不通人情世故,又装又立的。 从小就爱说教。 因为他偷懒,找他毛病最多,被他削过一次都不改,不能和一根筋的傢伙讲道理。 要讲武力。 屯子里打架不算事,会计狗屁不是。 大伙急忙拉架劝说:“谈正事怎么能动手呢?” “楚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是个鸡把毛,你跟他计较啥。” 会计脸一黑,就没有一个说他好的,指著一群人喊道:“你们不懂五讲四美三热爱吗?” “要讲文明讲礼貌,挺大人了都不如小孩子!” 他拿出两份报纸往桌子上一扔:“看看吧,学习学习。” 队长跟著呼呵:“行了都別吵了。” 大伙给他面子住嘴,在场的没几个文盲,有一半初中毕业。 他们拿起报纸,不管什么四美三热的,想看看发生啥新鲜事了。 “护庄稼的事先这样,接下来讲修路的事,每家最少去一个人。” 队长说完看向眾人的表情。 有人问:“不是说好分產到户自己干了吗?还大集体出工啊?给工分吗?” 队长摇头:“分家了不给,自己带饭带工具。” “啊?”眾人懵了,今年让白干?那谁去呀! 队长解释道:“砂石路修到咱们屯子南面,大伙出门方便这是好事。” 会计补充道:“以后会有很多类似的活,都別指望工分,不去肯定不行!” 大伙议论纷纷。 “这不是不讲理吗?” 楚飞暗笑,就是出义务工,只是现在还没有这个说法,叫集体劳动。 他开口问:“这条路是修到村口吗?” 队长犹豫下说实话:“修到南边地头。” “那我不去!”马上有人不干了,差三里地呢,就不是给他们修的。 如果修到屯子,那白干也就干了。 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四块多钱往桌子上一拍。 “干个屁老鸭子!我出钱,两块钱一天谁替我去?” 修路还要挖壕沟,老累了,他想用钱解决。 队长见有几个富户意动,马上阻止道:“你別整那套奥!去人少了干不完,下雨就耽误事了。” “前面几个村都去,咱们不能落於人后,要有集体荣誉感。” 队长满脸无奈,后悔让他来了。 会计拍拍桌子喊道:“事就这么定了。” “如果不下雨,这两天就会开工,除了在钢厂上班的以外,谁都不许遛走。” “你来硬气劲了!”楚飞也用力拍桌子说道:“你找村支书一起去县里。” “能把路修到村口,不用你喊,屯子里老娘们都会去。” “你別总玩嘴,也为村里办点实事,这不也是集体荣誉感么!” “对!这事你要是办不了,就几把换人当队长。” 楚飞补充道:“夹钢笔这玩意必须换了!” 会计脸一黑,这帮傢伙要造反,他有心说话又怕大伙都来揍他。 有下黑手的会让他躺好几天的。 “我去过一次了。”队长没生气,他经常挨骂,答应今天领会计去县里。 不把路修到村口他就不回来了。 楚飞清楚,只要老支书去县里跟领导耗著,一条砂石路而已,肯定会修过来的。 不然等孩子上学,遇到下雨天出屯子会经常卡跟头,穿湿裤子到学校感冒好多次。 如果不一次修完,下次就要等村村通路的时候了。 几里地的壕沟加修路要干好几天,老爹有伤只能他去,想偷懒是不行了。 回到家躺炕上舒服一秒是一秒。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楚建军夹著几捆烧纸进屋说:“走给你姥爷上坟去。” “嗯。”楚飞答应的很痛快,他从来不缺少孝心,有钱了要给姥爷多烧点。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收著。 胖墩连忙下地:“我也去。” “小孩不行。”楚飞可是见过太多了,孩子路过坟地回家都会发高烧。 打针还不好使呢。 再过几十年,请大仙看得准一包烟,看不准的七八千。 现在用黄羊角挺管用,至少能退烧,可是他没有遇到黄羊啊。 “领著吧。”楚建军心一软,孩子都没见过太姥爷呢,应该去给上上坟。 “没正事!不许去!”周桂兰拉住大孙子哄著。 楚飞见闺女笑嘻嘻的露出期盼眼神,他提醒道。 “比去县城都远,不能背著需要自己走。” 女孩是不可以去坟地的。 球马上怂了:“那不去了,我走不动。” 她对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有自知之明。 爷俩从后院子出门,往北穿过苞米地来到草甸子,这里最少有三万亩草场。 屯子里的坟基本都在这。 楚建军拿起木棍在每个祖辈坟头都画个圈,又在里面画个叉,然后开始烧纸。 等磕完头他又往里扔个信封进去。 楚飞纳闷道:“这是干啥?” “给你姥爷烧个信。” “这个烧?”买信封居然用这来了。 楚飞猜测是写信告诉家里有钱了,还有就是告状,让老头老太太託梦管管闺女。 他爹委屈的时候干得出来这事。 第四十五章 黄喉貂 山里的天气和女人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爷俩上完坟刚回到家,本来晴朗的天空慢慢阴沉下起了牛毛细雨。 半个小时以后又停了。 这天不能出门,周桂兰做会衣服犯困睡了一觉,中午醒了坐起来嘀咕。 “刚才梦见爸了,手里举著拐棍好像在骂我,你说这是啥意思?” “都骂你了还能是啥意思?”胖墩有经验,挨骂接下来就是挨打唄。 楚飞没想到一封信真管用,不怀好意的说:“少欺负点我爹吧,我姥爷都不乐意了。” “嗯?”周桂兰马上反应过来了:“他咋知道滴?” “那我哪知道。”楚建军低著头。 这是不打自招了! 楚飞急忙打岔道:“妈呀,我想买个自行车,打到鱼方便去县里卖。” 又给他爹个眼神,我够意思吧? 楚建军点头算是认了这份人情。 心里挺憋屈的,小犊子心眼坏滴很,居然给他挖坑了。 一提到钱,周桂兰果然被转移注意力,马上摇头:“我没钱。” 她也不好忽悠,刚要再提做梦的事,窗户外探进来个脑袋“嘿嘿”笑。 大人都被嚇得心里微惊。 球在炕上被嚇一蹦躂,看清以后喊道:“哎呀哈!骷髏头跑进来了!” “怕了吧!”狗剩子阴惻惻的说:“我就是来抓你的!” 他最喜欢逗球,因为这小傢伙好玩又敢反抗,还经常研究咋报復回来。 球撇撇嘴:“呦呦!你可真招笑。” “哪招笑?” “我奶说你长得招笑瘦的出奇。”她扬起头:“吼吼!” 笑的快有眼泪了。 狗剩子懵了,这孩子总能在言语上冒出来让他无法反驳的话。 他不敢惹周桂兰,怒视著小丫头。 “在家我还能怕你呀?”她往爸爸身边一坐,勾著小手指高声喊道:“有种你过来呀!” 昂著小脑瓜满脸不屑,挑衅意味非常明显,她真希望狗剩子进来挨顿揍。 那样她能高兴一整天。 狗剩子白了她一眼:“当我虎尼呀?” 他看向一旁说道:“老叔,我买个手拋网,还带些套子,咱俩顺便抓兔子去啊。” 辛小芳劝说道:“好天他都不能去,你回家吧,別白费话了。” “去!”楚飞不知道自己咋地了,特別愿意抓兔子,正好去把地笼放河里。 “嗯?”辛小芳满脸疑惑,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看见他拿碎布把苞米麵包上也没吱声,赚钱么,必须要有本才行。 “哼!”狗剩子昂起头得意道:“咋样,去了吧!” 他这气人劲,没等辛小芳发火,球拿著条帚嘎达跑过去对著没来的及缩回去的手就打。 “让你嘚瑟!让你嘚瑟!” 用劲不小,连削两下跑到妈妈身后,昂起小脑瓜气人:“吼吼!你进来呀!” 辛小芳笑著摸摸闺女的头,这会她感觉男人说的对,女孩的確应该厉害点。 如果是老实的,那么今天就挨欺负了。 狗剩子揉著手疼的直呲牙,威胁道:“小不点等你出门滴奥!” “切!”她露出一副很有志气的样子说:“我不出去了!” 小孩子总吵吵闹闹,就算打架,只要不严重,大人基本不管。 楚飞也不管,有狗剩子锻链,老闺女能胆大不少。 他准备好以后,拿著地笼和狗剩子出门,领著二驴大力顺河边往北走了一个多小时。 “就在这吧,我先撒一网试试。”狗剩子停脚,放下小筐来到河边一块高地上。 別看他瘦,还挺有劲,跟铁柱子学过拋网,身体往后转半圈甩出去个椭圆形。 过了几秒钟他往上拉不动,急忙喊道:“老叔快点,可能抓到大傢伙了。” “不能啊。”小屁孩拉空网都费劲,楚飞跑过去帮忙。 八十年代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才行。 这离家近,附近还有人捕鱼。 他不认为会有大鱼,伸手抓住渔网一拉確定狗剩子没撒谎。 俩人脸上都带有喜色,如果抓到三五罗一岛子中的大鱼,那出来屁大会功夫又赚了一天工资啊。 伴隨著水四溅,俩人把渔网拉上岸,狗剩子看清以后骂道:“草!白高兴了。” “还不小呢。”楚飞掀开渔网,双手抓著鳃拎起鲶鱼估计有十五六斤重。 鲶鱼燉茄子撑死老爷子,那是以后鱼少了,如今住在河边的人基本不吃这玩意。 甚至拿它餵鸡鸭鹅,卖几分钱一斤,很少有人买,都买三五罗十八子吃。 “正好拿它当鱼饵。”楚飞捡起个棍子把鱼敲死,用侵刀分成四段,再把半边身子杵碎。 拿出四个拳头大的布包,里面是在家装的苞米麵,连鲶鱼一起放进四个地笼里。 河边有很多芦苇,他把地笼下里面固定好。 不需要看著,屯子里打鱼的人不会拿,这么多年就没丟过。 “我再来一网!”狗剩子不信邪,走到河边继续拋。 不可能网网有鱼,连续空三次把他累出汗了,第四次拉上来三条白鰱鱼。 都不到二斤沉。 “草!不干了!”他往木头上一坐撂挑子了。 本想再赚一笔钱好出去接著显摆,哪成想捞上来的更差。 在他心里白鰱鱼都不如鲶鱼好吃,刺特別多,又细又小,非常容易卡嗓子。 饿的时候挑鱼刺都著急,吃个饭容易被整上火了。 “汪汪!”大力盯著鱼淌含拉子。 光看二驴子吃草了,它也想尝尝鲜。 这主人自己不吃饭,连带著它跟著挨饿。 “等打到猎物再说。”楚飞摸著狗头安慰,不打算餵它,狗被鱼刺卡到更难受。 进山要让它保持半饱,饿了才会卖力气去追猎物。 人也一样,饿了才会干活。 他用小棍刮下鞋子上的泥,休息两分钟和狗剩子一起进树林。 不要小瞧这片林子只有一千多米宽,往西就是草场,会有很多小动物溜达过来。 林子中间有个小水坑,狗剩子蹲下看著脚印说:“好像是黄皮子的。” “不止黄鼠狼,还有黄喉貂。”楚飞指著更大一些的脚印给他讲解。 黄鼠狼脚印像猫,比猫更小一些,走路会留下爪痕。 和猫脚印差不多大的应该是黄喉貂,號称丛林“杀手。” 第四十六章 大白鱼 黄喉貂又叫青鼬,蜜狗子,和熊一样非常喜欢吃蜂蜜。 它上树能掏鸟,下水能捕鱼,同体型没有对手,六七斤重的傢伙能抓傻狍子和小鹿。 就连野猪幼崽都在它食谱上。 一只十斤的兔子,看著比它两个都大,却能轻易杀死,可见它多厉害。 甚至敢咬人。 “这附近没人下套。”楚飞观察下痕跡,黄喉貂应该是抢黄鼠狼猎物吃。 地上有兔子皮和碎骨头。 从他这往南是小孩打猎范围,北面会有大人下套,最近他没来兔子才过来。 “黄喉貂很值钱吧!”狗剩子眼里全是小星星,他听说貂皮很贵。 “不值钱。”楚飞估计应该和紫貂皮差六七倍价格,同样是貂,紫貂是细毛非常柔软好看。 黄喉貂的皮毛粗糙,顏色太杂,穿貂皮保暖是其一,对於女人来说。 好看最重要。 “那也不少了。”狗剩子放下筐拿出套子:“连黄皮子一起抓,有三只呢。” 楚飞调侃道:“你不怕它报復你啊?” “切!”狗剩子撇撇嘴:“我大舅说了,这玩意欺软怕硬,干它就完了!” “刘老大?”楚飞回忆下还真是不怕。 黄鼠狼能记好几辈仇,它不敢惹猎人会找后代,传说:会折磨人要供奉“出马。” 他记得刘老大和狗剩子家三代都没遇到过这事。 黄鼠狼围村的事绝对有,刘老大家是被七八只黄鼠狼光顾,每天早晚都会叫唤一会。 刘老大下套子打不著,拿枪出门人家就跑,距离太远狗还追不上。 他拉出迫击炮给轰了! 从此以后没有黄皮子再去他家附近。 楚飞都不怕狼群围屯子,他们是边境屯子,七八个生產队是一个村。 村部旁边的林场里有一门榴弹炮,六七门迫击炮。 他们自己生產队都有一门迫击炮,重机枪俩,手榴弹两箱,半自动二十多把。 其余的枪还不算,成年男人自动成为民兵。 就算十几只老虎来了也是猴子它妈废废。 当然了,想多要子弹必须去村部或者去乡里拿。 这些都是公家的,队长轻易不往出借,不然大伙会总去借东西。 他看见狗剩子往树干上绑套子阻止道:“你这样不行,叔教你。” 领狗剩子进树林抬出来两根被风颳断的弯曲树干,放在水坑旁边的两棵树中间。 在一米高的地方横绑根木头,把套子绑上垂下来,离倒伏的树干距离十厘米左右。 再把鱼掛到套子后边当诱饵。 四个套子守著一个诱饵,黑天很难发现细钢丝绳。 黄鼠狼很喜欢爬树干,它奔诱饵去就会钻进套子,越挣扎越紧,勒死就会和上吊差不多。 楚飞採集些瓣和松树皮弄碎了扔在附近去除气息,嘱咐著:“用松枝划拉下脚印。” “黄鼠狼可奸了,白天看见脚印不一定敢吃鱼。” “能抓到黄喉貂不?”狗剩子心里惦记,真能卖三四十块钱,他都敢在他爹面前称兄道弟。 楚飞摇头:“黄喉貂可不好套。” 它比黄鼠狼奸,自己能下水捕鱼,看见诱饵超出它认知范围了会防备。 轻易不上当。 狗剩子一脸惋惜,跟著又布置三处陷阱,回到河边以后拿起手拋网冲河里发泄。 没想到又中鱼了,个头同样不小,俩人拉上来一看,这鱼头部长,眼睛小。 背鰭很高,体为银白色,上部顏色较深,鰭略带土黄色,边缘灰黑色。 狗剩子惊呼:“臥槽!岛子!” “大白鱼。”楚飞拎起来掂量,有七斤多沉。 三五罗,它就是那一岛子,学名翘嘴鮊。 以后很少见,野生的近百块钱一斤。 南有长江三鲜,北有龙江三白。 还有长江不肥,北方不大之说,由於水冷代谢慢,又有大量脂肪御寒。 是真正小而肥的好鱼。 大白鱼本身咸鲜,少刺多肉,脊背有油。 比兴凯湖白鱼头大,没有人家值钱。 大白鱼是清朝的贡品,康麻子非常爱吃。 用它肉剞成的泥子,色泽洁白,鲜嫩味美,深受大饭店喜爱。 网里还有条小青鱼,他用侵刀刮掉鱼鳞,挑出鱼刺切片给大力尝尝,吃不饱等回家再餵。 河北面划过来一条小船,铁柱子看见岸边的鱼惊呼道:“臥槽!真几把有狗命。” 按理来说不应该在这附近捕捉到的,要往北去才行,他都没捞到过这么大的。 “你狗哥当然有狗命!”狗剩子双手叉腰一脸傲然。 楚飞淡笑,这小子一直运气不错。 铁柱子习惯他的称呼,把船靠岸说道:“整死就不值钱了,抓紧拿到县城卖了。” 楚飞抬头看一眼:“天都快黑了,要不卖给你得了。” 铁柱子在屯子东边挖个水坑养鱼,回来晚了就会把鱼放里面,第二天再去卖。 好鱼可以去县里集市摆摊。 村里人不会偷,丟不起那人,有几户渔民也往坑里放。 “四毛钱一斤。” 铁柱子带著称,有些渔民不愿意去县里会卖给他。 “行。”楚飞知道大概价钱,总要让人家赚几分钱跑腿费,人家能多卖是本事。 七斤二两按七斤算,铁柱子掏出来二块八毛钱。 渔网是狗剩子的,这小子不抠,对半分一块四给楚飞问:“兄弟讲究不?” “讲究!”楚飞点头接过来,看向铁柱子说:“队长回来就会修路,到时候咱俩一伙。” “行啊!”铁柱子点头,他知道楚飞不偷懒的时候能顶个壮劳力。 把鱼放进船里说道:“对了,田老三也入伙。” 楚飞巴不得多俩人呢,会轻鬆不少,提醒一句。 “打驯鹿那边有青皮子,是外兴安岭的西伯利亚狼,壮的跟牛犊子似的。” “不如留在家捕鱼。” 西伯利亚狼各个一百多斤,那大体格子成群了挺嚇人,晚上偷袭俩猎人不难。 “捕鱼不赚钱啊。”铁柱子家里还算富裕,没存下多少钱起码有牛有船。 他想打只熊让媳妇过舒服日子。 免得羡慕辛小芳穿海魂衫还经常燉肉吃。 万一眼前这小子再给家里买点好东西,他就算给媳妇买衣服,也会有些抬不起头啊。 第四十七章 黑皮西瓜 八十年代的计划经济有跡可循,比如好点的鱼参考米价,通常是二斤米一斤鱼。 如果送到缺水的平原地区卖,现在运输困难,价格会翻倍,市场里的鱼贩子还要赚一些呢。 大概能达到八毛到一块钱。 黄河鲤鱼土腥味重,北方冷水鲤鱼好吃,很普遍的一条鱼送到平原地区都能卖到这个价。 当然了,从捕鱼人这里收购价格最少要差三倍以上,一条鲤鱼也就两毛钱左右。 去掉五个多月冬天,去掉颳风下雨,加上船和渔网等用具的消耗。 鱼如果都卖几分钱一斤的话,捕鱼人会饿死。 现在水里资源多,日子还算好过,铁柱子说捕鱼不赚钱是和楚飞打的那只熊比。 他惦记发笔横財,楚飞不能阻挡人家財路,提醒一句就行。 他领著狗和驴子原路返回到屯子边。 八月末,七点半太阳才落山,天还没黑呢。 狗剩子指著西边贼兮兮的说:“田老四家的西瓜好像熟了。” 楚飞教育道:“偷点果子之类的小东西,大人当你淘气,不算啥大事。” “可不能养成小偷小摸的习惯,將来偷大东西容易蹲笆篱子。” “要偷也偷会计家的,总惦记人家田老四干啥?” 狗剩子听见前两句还点头呢,毕竟老叔说的是好话,听见后一句不由翻白眼。 “会计家的西瓜不如田老四种的好吃。” “嗯~偷一个吧。”楚飞带头往西去,隨口问:“田老四咋样了?” 狗剩子总去別人家嘮嗑,小道消息灵通,不在意的说。 “死不了,打几针养两天就好了。” “哦。”楚飞点点头,到西头苞米地边上辨別一下方向就往里钻。 几分钟后看见前方不远处出现空地,他猫腰走到空地边上观察。 正常会在西瓜地里盖窝棚,人看西瓜的时候能睡觉避暑。 兔子不吃窝边草,屯子里的人教育不许偷,大部分小孩子不敢来。 他们放学的时候会顺便偷前面屯子的。 这片地里没窝棚,楚飞也没看见人,他走到边上蹲下挨个敲。 以他多年“偷盗”经验,这西瓜看一眼就知道甜不甜。 挑个声音清脆的刚抱起来。 “汪汪汪~” 二驴子光顾著吃苞米叶,大力警惕啊,冲另一头叫唤。 “遭了快跑!”楚飞知道坏菜了,地里有人,藏在西边苞米地里了。 不带大力过来好了,他自己进来不一定会被发现,如今关键时刻被“出卖了。” 他是有原则的人,偷一个就行,不让狗剩子抱第二个。 田老四妈去地里方便,她真没发现有人来,小孩子怕挨揍是不敢偷的。 听见狗叫,她急忙跑出来想知道是谁,看见背影就认出来了,她跳著脚喊:“楚飞!狗剩子!” “你们两个小犊子给我等著!” “完了!回家得扒皮啊!”狗剩子一脸哀怨的看著大力。 大力歪著狗头看著他,表情很无辜。 “你还少挨揍了?”楚飞一点不在意,跑出苞米地,直接用拳头敲。 这种黑皮大西瓜以后没有了,好吃,就是皮厚,十斤西瓜有三斤皮。 买家觉得不划算,淘汰了。 现在西瓜瓤没有以后的红,外圈有白色的才正常。 好品种西瓜要在沙土地种植才会甜,以后基本都是打药的。 比如车厘子放一个月都不坏! 狗剩子拿起半个西瓜忐忑道:“我得回家了,今天我爸妈都在家呢。” 心虚了,他爹真下狠手打啊。 “管你爸要两张手电筒票,明天早上给我拿来。”楚飞嘱咐完,抱著半个西瓜回家。 辛小芳看见西瓜不由眼睛一直,紧接著皱眉问:“哪来的?” 不可能只买半个,不是切的,明显是敲开的。 “吃你滴得了,问啥问?”楚飞到外屋地拿菜刀切开给孩子吃。 辛小芳明白了,一脸无奈道:“多大人了,不閒磕磣!” 全屯子对这个小偷小摸的“惯犯”一点招没有,净偷不值钱的,你还不一定能打过他。 “嘘!別让爸妈听见?”老两口在自己屋呢,白天他不敢大方拿回来。 其实他知道自己挨揍一点都不屈。 看向儿女警告道:“你们不许偷西瓜奥!” “你咋偷尼?”胖墩眼珠子一转问:“你那意思是能偷別滴被?” 楚飞一瞪眼:“你是爹我是爹?你特么还说上我了!” 胖墩低头吃西瓜不敢顶嘴。 “真甜啊!”球趴在炕沿边上啃西瓜,看向哥哥学著大人说话。 “有好吃的你就吃得了,问那么多干啥?別欠欠滴,削你就老实了!” “嘶~”胖墩深吸口气,总感觉这小丫头跟老妈子似的。 辛小芳吃完西瓜下地给人家放桌子盛饭,只要能进山,不赚钱也比他在家躺著强。 必须伺候著。 晚上鸡蛋酱加蘸酱菜,黑土地加上气候原因,蔬菜都有点甜,味道的確好吃。 干白菜,萝卜乾,黄瓜,水萝卜,小白菜都是楚飞的最爱。 六两米饭吃完,出去餵狗餵驴溜达一圈。 打听到队长没回来,听会计说还有几个村子在县里扯皮,都想修到自己村口。 砂石路才能多少钱,应该是会给修的,时间会往后拖两天。 晚上睡得正香,小楚飞被弄醒了,他迷糊的暗嘆:“好一个五指绕柱!” 折腾半小时以后,非常期待盖房子。 婚后六年多了,应该分开睡,不然总被吸阳气。 早上七点多狗剩子进院趴窗户观察,这屋只有楚飞在睡觉,他进屋对脑门拍两下喊道。 “要下雨了,老叔快起来收套子。” “草!”楚飞揉揉脑门刚要发火,看眼狗剩子疑惑道:“你咋没挨揍呢?” 按理来说,孙长江知道他偷西瓜,最少让他在炕上趴三天才对啊。 狗剩子拍在炕上两张票,一脸庆幸的说:“田老四他妈没去我家。” “这事应该过去了。” “我爹说了,老叔够意思,以后用票吱声绝对好使。” 他心里其实有点不满意的,跟他爹说赚十块钱,他爹居然只是点点头。 並没有多惊讶,反而警告他不许自己往山里跑,不然腿打折当残废在家养著。 第四十八章 你儿子不记仇 他期盼套子有收穫,多赚一些钱跟老爹装比,让他夸两句也行啊。 昨晚都没睡好,终於把天盼亮了。 楚飞揉揉睡眼,趴在窗口一瞅確实是阴天,按他的经验来看,应该不能下雨。 跪在那闭目一分钟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加上狗剩子催促,终於下决心起来。 多想睡个回笼觉,肯定可香了。 下地用凉水洗了把脸,拿上东西跟狗剩子出门,这次没带渔网,他们直接进树林。 来到水坑边上他露出惊讶之色,四处陷阱上三处有猎物。 只要人类不在附近活动,动物就会过来。 它们划分领地,隨著族群数量变多了,有些会被赶出来。 一只兔子被套在灌木丛边上,一只黄鼠狼在树干上掛著。 狗剩子摘下来最后一只惊喜道:“这是黄喉貂吧,发了啊!” 楚飞接过黄喉貂仔细观察一遍说道:“太年轻啊!” 五斤多沉刚成年,换成老傢伙是套不著的。 黄鼠狼个头更小一些,还是只刚成年的雌性。 灰色的兔子很大,有八斤多沉。 都是昨天半夜中的陷阱。 可能是黄鼠狼追兔子,黄喉貂跟著捡漏。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这个水坑跟小池塘差不多大,水很浅,里面有鱼,比河里的好抓。 黄喉貂一直没离开,应该是在这划分领地了。 “不能吃了。”狗剩子闻闻兔子的嘴,內臟应该坏了。 他要把套子留在原地,以后可以找堂哥一起过来检查。 几天抓一只兔子就行。 楚飞不反对,回到河边给三只猎物开膛,內臟扔进河里。 狗剩子会给兔子扒皮,看见有人划船过来,他把肉扔到船上说道:“拿去打窝吧。” 渔民拿起肉闻了闻,有点味也是能吃的,可惜是兔子和黄鼠狼的肉。 一个土腥味大,一个难吃,他拱手大笑道:“谢谢狗哥!” 打窝能增加收穫,他是诚心的。 狗剩子豪爽的一摆手:“不用跟小爷客气!” “草!”这小子又涨辈份了,渔民不想跟他说话,划船走了。 楚飞简单处理下皮子便开始起地笼,拎起来第一个圆形的挺沉。 打开底部把东西放进餵的罗里一看。 十几只蝲蛄,四五只蛤蟆,六七条小杂鱼,二十多条泥鰍。 蝲蛄跟小龙虾很像,在冷水里生长缓慢,比小龙虾乾净,更好吃。 它非常挑水质,有它的水就可以直接引用,以后河水被污染,这东西越来越少了。 在水里也算一方霸主,別看它个头小,浑身鎧甲战斗力强悍。 这玩意防备天敌经常倒退著走路。 泥鰍不足十厘米长,长得挺肥。 四个地笼收穫都差不多。 狗剩子挠挠头:“没有值钱的东西,全留著吃吧。” “套子是咱俩下的,卖了对半分。” 其实套子是他的,应该多分点,但是楚飞不来,他自己的方法套不到。 人家教他的东西可值钱,对於这点他心里有数。 楚飞点头同意。 蝲蛄的平均价,一只一分五,一斤泥鰍三毛多钱,吃啥补啥。 价格不低。 他不差这点钱,分了一人一半拿家吃。 把小鱼弄死几条,加上苞米麵诱饵,將地笼放回去。 想有更多收穫要往北去,现在只是改善家里的伙食。 到家以后俩人坐在院子里处理皮子。 楚建军惊讶道:“哎呀!狗哥这回不是一般炮了。” 小孩子去河边抓蝲蛄摸鱼,赚几毛钱都了不得了,这回不一定咋神气呢。 狗剩子带有笑脸的谦虚道:“哈哈,托我老叔的福。” 他不敢跟楚建军嘚瑟,真削他。 周桂兰走出来和顏悦色的说:“儿子吃饭吧,吃完饭和你爸去县里集市上买点小鸡仔回来。” “狗剩子吃没,进屋吃点。” “吃完了。”狗剩子摇头,確实吃完饭来的。 楚飞不怎么饿,他不想去,犹豫著问:“这时候能好买吗?” 不是下小鸡仔的季节,老妈应该是不好意思要皮子钱,想皮子钱。 绝对的! “好买。”周桂兰笑道:“在炕上孵化的小鸡,集市上总有卖的,你爸知道。” “能有。”楚建军点头。 楚飞白他一眼:“那你去干啥?我自己能买,要不你自己去。” 这“小监视器”总告密,不想和他一起去买东西。 周桂兰找藉口:“再给你爸检查检查。” 楚飞討价还价的伸出手:“拿钱我买个自行车。” “饭好像熟了。”周桂兰装没听见,转身要进屋。 “那我不去了!” 她回过头认真说道:“儿子啊!钱要在刀刃上,送公粮都得借牲口欠人情。” “等把熊胆卖了买完老牛,你再想买啥妈都不管。” 楚飞怀疑道:“我这人害羞,老实,有点傻,好忽悠,你可別骗我啊!” “不能!”周桂兰马上摇头:“你妈是那人吗?” “来拉鉤!”楚飞伸出小拇指。 “行啊!”周桂兰跟他拉鉤。 球在旁边喊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遭到奶奶白眼,她当没看见,必须帮著她爹。 “哼!”胖墩冷笑,他奶的话还能信? 拉完勾以后,楚飞大方的说道:“以前你打我的事都过去了。” “放心!你儿子不记仇!” 周桂兰满脸笑容的摸著他脑袋赞同道:“嗯呢!咱娘俩的关係最亲了。” “啥仇不仇的。” 辛小芳坐在旁边看热闹,这家人有意思,全都有个小孩心態。 还一个比一个能忽悠。 婆婆明显皮笑肉不笑的,她也不拆穿,起身帮著把皮子弄完然后进屋准备饭。 狗剩子不在这吃,想去县里老叔不驮他,只好去屯子里玩了。 楚飞凑到他爹身边小声问:“我妈把钱藏哪了?” 楚建军就知道刚才这娘俩的话都不能信,这不,又惦记偷了。 不过確实该买个自行车。 “分开藏的,我知道柜子里有。” 楚飞指使道:“那锁头拿小铁棍一別就开,你去吧。” 楚建军下意识站起来走两步又停脚:“咦!不对!玛德!还想坑老子!你去,老子给你把风!” “你顶多挨顿揍,我这么大年纪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楚飞气道:“我不怕笑话?” 楚建军冷笑:“你不是习惯了吗?” 第四十九章 必须让陈三总叫爹 楚飞想想也对,他確实不怕丟人,趁妈妈在准备饭菜,他遛进隔壁屋里找个小铁棍。 来到炕琴柜旁边把铁棍插进去,这种老式黄色锁头別开了不会坏,往上一推还能锁上。 老一辈人会把钱藏在被子里。 他伸手进去摸索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手绢看见里面全是整张的大团结。 一共二百块,老太太出门的时候会把钱揣进兜里隨身带著。 可怕丟了。 也不知道在防谁。 他只犹豫半秒就全拿走,把手绢放回去,將锁恢復原样,出门准备跑路。 肚子却传出“咕咕”叫声。 一上午没吃饭,闻到饭香真饿了,递给他爹一个成功了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屋吃饭。 他妈是独生女,从小就非常勤快,所有家务活都会做,不止屋里收拾的乾净。 就连上地里干活都比他强。 姥爷就这一个闺女,再穷也会让她吃得好些,所以妈妈做饭非常好吃。 至於他媳妇的手艺,不提也罢! 周桂兰指著黄瓜炒鸡蛋说:“跟邻居家借的鸡蛋,我寻思儿子进山挺累的。” “给你补补。” “那谢谢妈了。”楚飞眼珠子乱转,心里防备著无事献殷勤。 “谢啥谢。”周桂兰淡笑著说:“有借得有还啊,你再买二斤鸡蛋回来吧。” 她不给儿子反对的机会,看向老爷们问:“那些皮子能卖多少钱?” “够不够?” 这是打算给光啊! 楚建军估计道:“分一半也有二十块吧。” “啊?”楚飞呆住了,確实能卖这么多,盯著他爹问:“老楚你这么得罪我好吗?” “该得罪谁我分得清。”楚建军闷头吃饭,得罪儿子能咋滴? 上坟的事被媳妇找茬,他现在腰还疼呢。 “好!我懂了!”楚飞决定拿小本本记上,必须得治治他爹。 周桂兰轻声嘀咕:“这也不了啊。” 知道钱要不出来,又怕儿子乱,索性拿笔写了一堆要买的东西。 楚飞一句话都没说,家里穷的连鸡窝都没有,人家就是让你买小鸡仔,先养仓房里后盖鸡窝。 吃完饭以后,他拿著皮子和晒乾的蘑菇出门借自行车驮著他爹到县城二道贩子家。 进屋看见陈三拿根小棍蹲在地上画圈,嘴里嘀嘀咕咕好像在骂人。 开口调侃道:“三哥不像出马呀,练啥邪术呢?” 陈三没接他的话,挤出笑脸打招呼:“来了爷们。” 楚建军点头问:“你这是跟谁生气呢?” 陈三招呼他俩坐下,板著脸骂道:“別提了,一个二道贩子跟著老把头进山。” “你说夏天他居然能套住一只紫貂,咋这么有狗命呢?” “关键是他还拿来跟我吹牛比,不就是三百多块钱吗?有啥可显摆的?” 二道贩子进山两个多月,目的是奔人参去的,结果隨手下个套子抓只母紫貂。 进山抬人参之前说好了,其他的个人收穫归自己,人参又分了一百多块钱。 加上紫貂皮,赚了一年半工资。 他心里羡慕,被同行挤兑的很憋屈,都有心进山拼一把了。 不过那小子病了,让他稍感安慰。 刚才画圈骂人,希望他病得严重些。 楚飞了解情况以后调侃道:“你管我叫声爹,我给你拿张大皮。” “你也可以说是自己打的,隨便吹唄,我不说,別人也不知道。” 他今年不打算去抬人参,一个人进山太危险,跟老把头组团去,分不到多少钱。 不如等他爹病好了,爷俩赚钱全揣自己兜里。 “大皮?大爪子皮?”陈三一惊,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他问:“你真有?” “大皮子!”楚飞强调一遍。 大爪子是猞猁,这东西数量不多,皮子能卖一千块,一年最少都能涨一两百。 他想遇都遇不到呢,打到也捨不得马上卖。 陈三盯著他半晌,突然笑道:“我陈三能管你叫爹?当我是谁了?” “开玩笑,我是那软骨头的人吗?” 楚建军严肃道:“真滴,你叫声爹就给你拿来。” 熊皮太厚,需要多拉伸一段时间,处理好了最少能多卖十块钱,这次没带来。 陈三不信楚飞有和紫貂价格相当的皮子,听见楚建军也这么说,他马上开口喊了声:“爹!” 楚建军摇头:“不行,你得管他叫。” 从平时表情能看出来,这小子挺能跟他们爷俩装比的,必须治治他。 陈三看见楚飞憋笑,马上摇头道:“拉倒吧,我不信,肯定是你们爷俩组团忽悠我来了。” 楚建军比他大不少,叫声爹也就叫了,管年纪小的楚飞是叫不出口的。 他態度很坚决。 “不叫拉倒吧。”楚飞暗下决心,不光拿来熊皮让他喊爹。 以后值钱皮子都拿来让他叫爹再卖给他。 二道贩子不要脸皮才能混得开,先让他矜持两天。 他打开编织袋把皮子拿出来问价。 “哎呀这玩意不好抓啊。”陈三一眼就看中黄喉貂皮,拿起来可惜道:“这要是紫貂的该多好。” 楚飞见他咬牙切齿的,看得出来陈三对今天来的二道贩子意见很大。 念念不忘快有执念了。 这样更好,叫爹稳了。 陈三检查完皮子挨个报价:“兔子皮六毛,黄鼠狼皮十二,黄喉貂皮三十。” 楚飞嘀咕道:“有点低了。” 哪成想陈三急了,拍下炕说道:“两值钱的都是母的,还是夏天的皮子。” “上回河狸皮如果我赚一分钱,我嘎巴一下子就死这!” “你这回总得让我赚点吧!” 楚建军拉住要说话的儿子,拍板道:“行!就这个价吧,让兄弟赚些。” “好吧。”楚飞点头,不欺负陈三了。 “哎!”陈三高兴道:“还是老叔够意思,走!咱们去饭店喝点,我请客。” 三个人下馆子,有四块钱够了,他捨得出来。 希望爷俩以后把皮子都送他这来,哪怕楚飞懒,赚不到值钱的也行啊。 “吃完饭来的,等下回咱们再喝点。”楚建军摇头拒绝,他现在也喝不了酒。 “我们还有事呢,你忙你的。” 陈三犹豫下说道:“那行吧,下回可一定要去啊。” 第五十章 集市 爷俩点头答应,收了钱跟陈三告別。 楚飞骑著自行车看向路边的拖拉机“四儿子”店说:“有个这玩意种地可省事了。” 生活在农村,首要考虑的就是种地问题,没有机械化,靠人力是非常累的。 说是四s店,其实就是个小院,里面有三四辆四轮子。 楚建军急忙摇头:“可买不起呀!十年之內老百姓別惦记了。” 他连想都不敢想要买这玩意。 “你信不信明年就有人买?”楚飞不是跟他爹打赌。 別看刚分產到户大家都不富裕,可是有赚钱多的人。 黑龙江农场七十年代就用飞机撒农药。 现在他们这小县城里就有不少女人穿碎连衣裙带个遮阳帽。 可想而知哈尔滨的女人会打扮成啥样。 论时尚,京城目前跟哈尔滨还比不了。 四轮车全套下来,包括农用机等要五千多块,明年绝对有人买。 他感觉自己是够呛,除非明年去抬人参。 爷俩聊著天,先到医院检查,又去老头那里买点药,了五块钱。 也是最后一次买了。 到商店先看自行车,燕牌的一百六十五块,凤凰牌二八大槓一百七十五。 如今农村很少有人骑,可以说是“豪车。” 值得炫耀的东西。 各地区价格也不一样。 在东北销量好,比如鞍山钢厂,几乎人手一辆。 楚建军犹豫下想买燕牌的省点钱。 “买凤凰牌的。”楚飞直接掏钱给票,这车最抗造。 省点能骑到死。 “少点挨揍能轻点。”楚建军露出一副我替你著想的模样。 楚飞嘆口气说:“爷们啊!二百和一百,挨打是一样滴奥!” 楚建军想了想点头:“好像也是。” 买完自行车,他非要骑新的,楚飞暗笑,不和他爭。 到商店卖蘑菇,晒乾的榛蘑五毛钱一斤,大腿蘑六毛五分二。 榛蘑五十三斤,大腿蘑三十五斤。 一共卖了四十九块三毛二分钱。 还有点零散蘑菇,平时在屯子里卖新鲜的给老刘头儿子了,大概赚十二块钱。 之前一直忙著种地了,这是他家这两个多月采蘑菇的收穫。 接下来就是买东西,虎头牌铁桶手电筒,上两节电池的七块钱,上三节电池的十块。 想买俩,他爹不让,只买个贵的。 泊头火柴两分钱一盒,买两包。 四十瓦灯泡三毛八,买一个。 海鸥牌洗头膏八毛钱,买两瓶。 爷俩进山要带被子,家里也缺,做被子用的布一米四块六毛五。 纯大床单要八块钱一米呢! 农村用不到,他买三米布,纯布买三米,两块八一斤。 买二斤。 这些都是妈妈交代买的。 今天赚钱九十一块九毛二,了二百一十五块三毛五。 兜里还剩七十六块五毛七分钱。 把东西都绑自行车上,爷俩一起来到集市。 这里路边都是摆摊的,基本上都在卖农副產品,卖其他东西的还遮遮掩掩。 虽说改革开放了,可是有些人拿著鸡毛当令箭,对於有些產品,他们还想抓投机倒把。 爷俩被盘问几句,检查都是家用的东西才放行。 他来到一个大娘身边看向鸡笼子问:“小鸡仔咋卖的?” 大娘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母鸡三毛钱一只,公鸡给两毛就行。” “有点贵。”鸡肉才九毛钱一斤,楚飞也是隨口一说。 大娘苦著脸解释:“孩子,不贵了,我还养一周呢,没少操心。” “要不你买点鸡蛋自己回家孵?土鸡蛋九毛钱一斤,大娘可以教你咋孵……” 楚飞感觉这大娘挺健谈,跟她聊了起来。 楚建军抓起几只检查完说道:“买了,母鸡二十只,公鸡三只就行。” “另外鸡蛋买四斤。” 他看出来这大姐的家庭不富裕,面庞乾瘦,皮肤粗糙黝黑,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 鞋子上全是土,应该是走挺远路赶来的。 摊位上也就剩这些东西,穷人才会心疼穷人,因为有共鸣。 他差不多给全包圆了。 楚飞能跟大娘聊天就是要买,乾净利索的掏钱。 鸡蛋是四斤多,两个鸡笼子也要,不然没法驮回去,他凑整给十三块钱。 “谢谢小伙子啊!”大娘黝黑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她一个上年纪的妇女能赚十三块钱真不少了。 遇到爱讲价的可能会少赚一块,这一块钱对她来说都会很心疼。 楚飞笑著摆摆手,他能看出来大娘对於卖的钱很知足,可是她没赚到利润。 鸡蛋差不多一毛钱一个啊,从孵化到养一周完全是赚的人工辛苦钱。 这就是老农民的生活。 大娘帮忙绑完鸡笼子高高兴兴的回家了,她带著乾粮吃,捨不得钱买东西。 楚建军望著大姐的背影感嘆:“都不容易啊!” 楚飞没接话,他没能力帮助人,但绝对不会去欺负穷人找存在感。 驮著东西进屯子到卖店门口停下对他爹说:“你先回去吧,我买点酒,再买点药面。” 家里的酒喝光了,必须准备点药面,以防狗进山受伤。 爷俩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小犊子哄得他挺开心,楚建军没多想,痛快答应一声就回家了。 楚飞真买五斤酒,老刘头没收药面钱。 他快速拿好东西出门,並没有去“情报中心”那里扯皮。 把自行车停在狗剩子家房东,他猫腰到自家墙头边上,透过苞米杆缝隙往院子里瞅。 他爹正在往下拿鸡笼子,脸上乐呵的。 周桂兰检查下確实都买了,心里挺满意的,问道:“多少钱?剩多些?” 楚建军下意识回:“剩六十三吧,二百一十五……” 他停嘴暗道:“完了!” 觉得是被坑了,一时间还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至少钱不是他偷的啊。 “咋能剩这么多呢?”周桂兰在家算过,应该剩十多块钱才对。 楚建军打岔道:“没分狗剩子呢,快点把东西拿屋里去吧。” 辛小芳提醒道:“妈,你不应该问咋这么多吗?还有这自行车是新的啊!” 老太太光惦记让儿子把钱光,没注意的也太多了,应该认为自行车是借的。 她把整钱都放婆婆那里了,肯定全没了。 第五十一章 大孝子 “遭了!”周桂兰反应过拍下大腿,急忙往屋里跑。 辛小芳也怕自己的钱没了,进屋找出来仔细查查,一百七十九块六毛八。 婆婆那里应该还有几块钱了。 本来將近四百,卖完熊胆正好买牛,就算两个老爷们不进山赚钱了。 卖熊皮也够到过年的。 和自行车相比,买牛才是正事。 现在好了,估计婆婆会气够呛。 果然,周桂兰进屋掏出手绢看完眼前一黑,居然全给拿走了。 这两年,头一回攒了这么多钱,她做梦都能笑醒,出去心疼啊,还没买最有用的。 她喘口粗气,下地拿起树条子出门怒道:“你居然偷钱了?跟你儿子学坏了!” “你出息了啊!” 楚建军心里苦啊,换儿子早跑了,可是他不能跑,连忙解释道:“我可没偷啊!” “你还不知道我吗?啥时候干过这事?” “你確实没干!”周桂兰冷哼道:“你不知道小犊子偷吗?你敢说不知道他买自行车的钱是哪来的?” 楚建军理亏,低头不知声。 周桂兰气愤道:“你就是同谋!居然跟小犊子合伙偷钱!” 她举起树条子就打。 楚建军没想到媳妇真动手,大腿被抽一下疼的他“誒呦喂!” 这时候不跑都不行了,后背又挨一下,疼的他一呲牙:“哎呀!” 跑出大门骂道:“坑爹的玩意你等著!” 他这顿打完全可以免了的。 因为偷钱的是儿子,只要儿子挨完揍,媳妇消气了就不会再动手。 顶多言语上给他点气受,已经习惯了,这都不算事。 哪成想小犊子让他先挨揍,人家把自己那顿免了,他心里气呀。 “该!”楚飞咬牙切齿的说:“让你总出卖我。” 他目睹整个过程,猫腰回到自行车旁边挺胸抬头“哈哈”大笑。 真以为他这个当儿子的可以隨便欺负呢? 自己不能打老子,那就“借刀杀人!” 他仰头望天一脸得意,没发现走过来个小孩。 胖墩抬起头问:“爸你捡钱了?” “比捡钱还开心!”楚飞想到他爹疼的“哇哇”叫,不由得又“哈哈”大笑起来。 胖墩试探著问:“爸你今天心情可好了唄?” “嗯!”楚飞暼他一眼,略带防备的说:“你离我远点心情会更好!” “咱爷俩亲近亲近。”胖墩抱著他爹大腿扭捏道:“我求你个事唄。” 楚飞摇头:“不听,快滚犊子!” “你要是不听我就把你钱藏哪了说出去。” “你要说……”楚飞无奈道:“你要说我肯定听。” 胖墩手里有把柄,表情变成得意,转过身双手叉腰:“你看看。” 楚飞看见他裤衩子上的三角口子皱眉道:“不是给你缝上了吗?” 他记得妈妈捨不得扔掉,给缝个补丁让孙子继续穿。 那口子上的补丁咋没了,就算刮掉了也不算事啊,再缝上就完了。 胖墩忐忑道:“换个新滴,偷秋果又刮坏了。” “我得让田老四把那树杈子剧掉,耽误我偷……” “你等会!”楚飞挠挠头:“我这脑瓜子有点抽筋了。” “新裤衩子又刮坏了,你让人家剧树杈方便你偷?还惦记偷第三回?” “你爹才偷一回啊!” 胖墩一仰脖傲然道:“我得比你有出息!” “好好好好!”楚飞冷著脸,弯腰捡起个小棍。 胖墩撒腿就跑,嘴里喊著:“老楚咱俩绝交奥!” “你放心!你儿子不记仇!” “嗯?”楚飞有种不好的预感,应该不会说他藏钱,又想不到儿子会干出啥事。 至於偷大东西,孩子是不敢的。 胖墩认挨揍了,回到家进屋看见奶奶在炕上躺著。 周桂兰有气无力的哼哼道:“我这脑袋疼啊,气死我了。” “哪有这么干的?我对他们还不够好吗?” “居然合伙偷我的钱……” 她说著说著带有哭腔了。 辛小芳哄不了人家,递给儿子一个眼神。 胖墩心领神会,也听明白个大概,上炕坐在一边问:“奶你咋地了?” “大孙你起来,奶脑瓜疼。”周桂兰抽泣道:“我这心里苦哇!” “不是。”胖墩皱眉问:“奶你没吃饭吶?咋哭这么小声呢?” “別人也听不见啊,不是白哭了吗?” “啊?”周桂兰下意识坐起来,她懵了,举起手对孙子屁股打两下:“小兔崽子你也气我!” 胖墩没喊疼,站起来跑到炕梢,歪著头委屈巴巴的盯著奶奶。 半晌掉下两滴眼泪:“我就想让你吃饱了再哭。” 周桂兰心疼了,急忙过去抱住孙子哄道:“是奶不对,错怪我大孙子了。” 孩子应该真是惦记让她吃饭,就是没说明白。 胖墩直接往炕上一躺,哼哼道:“我这脑瓜疼啊!我对你不好吗?” “居然打我,气死我了。” 他也带有哭腔。 周桂兰…… 觉得咋这么熟悉呢。 辛小芳仰头“哈哈”大笑,都忍不住擦下眼泪,吃个瓜乐够呛。 这俩“大孝子”算是学到老太太的精髓了。 周桂兰瞪了她一眼,拍下大孙劝道:“快起来吧,奶不哭了。” “不行啊,脑瓜子疼。”胖墩趴著不起来。 周桂兰纳闷道:“不是打的屁股吗?” 她伸手一摸,正好看见那个三角口子,不由问道:“咋整滴?” 胖墩急忙坐起来解释道:“我爸让我偷秋果,又刮坏了。” “我也不敢不听啊!” “好好好!”周桂兰扭头正看见儿子进院,刚要喊他进屋。 胖墩递过去鸡毛掸子挑拨道:“你不削他一顿出不了气!” “对!”周桂兰拿起鸡毛掸子下地出门举起来就打:“你还敢回来?” “干啥呀?”楚飞绕著自行车转圈躲闪,打完他爹应该消气了才对啊。 难道是儿子把他出卖了? 看向屋里,小兔崽子正叉腰乐呢。 “你等著奥!” 他丟下一句话往大门外跑。 迎面正看见他爹拿根更粗的树条子,不由惊道:“你又干啥呀?” 楚建军气愤道:“田老四他妈都跟我说了,你说你都多大人了还偷西瓜?” “人家当那么多人面说你,让我这脸往哪搁?” 第五十二章 坑爹 “你怕丟人?”楚飞高声道:“那我还偷!” 目的就是气他爹,免得被出卖的时候干憋气又没招。 前有爹后有妈,他往菜地里跑。 农村的院子里种茄子,柿子豆角等蔬菜。 会用向日葵杆支架让它们攀藤。 他家院子有一亩地大,完全能跑的开。 绕过障碍物的同时还能摘两个绿皮柿子,是熟的,叫“贼不偷”。 跑到墙头边上看见个大红柿子,这个掰开里面是沙瓤的,以后城里都吃不到。 他弯腰摘下来就跳墙头。 也就是这一耽搁,后背挨一树条子,疼的他“誒呦呵!” 站在大道上问:“下狠手是不是?” 他不停抖动肩膀缓解疼痛。 “你有能耐站那別动!”楚建军一心想撒气,听见媳妇喊著:“给我打!” 他也要跳墙头追。 楚飞撒腿往东面邻居家跑,小时候挨揍总来,铁柱子他爹会护著不让打。 “嘿嘿!跟我斗?”胖墩看见他爹跑了,双手叉腰抖著一条腿嘚瑟。 突然屁股一痛,他躲到墙角问:“打我干啥呀?” 辛小芳冷笑道:“当我是你奶那么好忽悠呢?” “你爹再不靠谱也不会让孩子去偷东西,上次没削你,这次你还敢撒谎?” “完了!”胖墩知道骗不了妈妈,他硬挨一下打,下地围著桌子转圈躲避。 知道大人总打哪里,每次要跑不过了,妈妈要打的时候他就伸脑袋去接。 辛小芳气笑了:“你跟谁学滴?” 圆形地桌很大,她抓不到这小傢伙。 胖墩哄道:“妈呀,差不多得了,我害怕呀。” 他说的实话,妈妈是真削啊。 “不打你没记性!”辛小芳可不想惯著偷东西撒谎的毛病,她把桌子摺叠起来。 胖墩急忙跑出门呼喊:“杀人啦!奶奶救命啊!” 周桂兰把老爷们撵走了,她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媳妇要管教孩子。 她弯腰在院子里摘菜,当没听见。 辛小芳追出屋抓住儿子胳膊,连续打了四五下才鬆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胖墩捂著屁股疼的不停跺脚,呲牙咧嘴的说:“我就知道这顿揍要躲不过去了。” 辛小芳见他现在还嘴硬不说不偷了,指著他气道:“隨你们老楚家那根!” “一个一个的都打滴轻!” 周桂兰不乐意了,站起来问:“打孩子就行了,你说我们老楚家干啥?” 辛小芳纳闷道:“关你啥事呀?” “对呀!”胖墩接话:“你也不姓楚啊!” 周桂兰冷哼道:“我死那天也要在墓碑上刻楚周氏,你说关不关我事?” 辛小芳无法反驳,点点头说:“行奥!你又跟他们一伙的了。” “你放心,你儿媳妇不记仇。” 她转身进屋了。 胖墩高兴道:“有奶奶在,我们姓楚的终於不用挨欺负了!” 周桂兰笑著哄道:“咱们是一伙的,你告诉奶奶你爸钱藏哪了?” 胖墩翻个白眼:“打死也不说!” 想忽悠他没门! 周桂兰这个气呀,怒呵道:“滚!” 她要进屋哄哄儿媳妇一起收拾东西,婆媳俩才是最亲的。 “滚就滚。”胖墩瘪著嘴出门,一扭头看见他爹,没敢过去嘚瑟,撒腿就往南跑。 楚飞不想追他,看见老闺女在卖店门口跟一群老人嘮嗑,人家坐在中间小板凳上。 好像打入“敌人”內部了。 小丫奶讲述道:“你爸今天好像又赚了好几十,还买不少东西呢。” “真滴吗?”球心里高兴,又能吃好吃的了。 就算没看见也拍下大腿,像小大人一样回道:“哎呀可不咋滴!” “你听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啊!他去县城就买一堆……” “你爸可真败家!” 球听了皱眉,半晌点点头:“这我不跟你犟!” 大家都这么说,她根本没法替爸爸反驳。 楚飞走过来跟一群老头老太太打招呼,抱起闺女说道:“爸领你溜达去。” “嘿嘿那可太好了。”球正无聊呢,她不愿意跟小男孩玩。 最近家里总买东西,兜里还有两毛钱,她就拿著在狗剩子奶奶面前念叨著要买啥。 老太太说啥她都不回话,给人家气回家了。 楚飞来到西瓜地笑呵呵调侃道:“誒呦,大娘这是看著谁呢?” 田老四妈皱眉道:“咋滴?要明抢啊?” 抱孩子来的要一个西瓜也得给呀! 心里暗骂楚飞太不是东西了,刚告完状就来报復,说实话她挺捨不得给的。 看眼小丫头,指著一边的香瓜说:“你摘个小的吃吧。” 球摇头:“我不白要,我有大票!” 她弯腰从小虎头鞋里,用两根手指夹出钱,举起来笑道:“噹噹噹噹!” “看见啦吧!我有钱!” 田老四妈翻翻白眼,这可不够买西瓜的,不过小孩子能带两毛钱真不少了。 楚飞拍著西瓜问:“今年卖多少钱一斤?” “今年一毛三,去年才八分钱。”田老四妈脸上露出笑容。 香瓜种三分地的,西瓜种一亩。 全卖了能比去年多赚不少。 楚飞点点头,计划经济,西瓜最低保护价是七分钱,最高售价不得超过两毛五。 赶上改革开放价格持续上涨。 特別是这黑皮西瓜能重达二三十斤,一个差不多能卖两天工资。 隨著种的人多就不好卖了。 一般家庭吃不起。 捨不得扔的西瓜皮会用来醃咸菜。 他挑一个二十斤的,又摘两个香瓜。 是那种皮香瓜,吃起来面,不算太甜,皮还有点硬。 从兜里掏出六块钱递过去说道:“连上回那个一起算,別说我偷嘮!” 他从来没打算过白吃人家的,偷是为了刺激,找找儿时的乐趣。 人活著开心就好,太成熟活的累。 “上一个就算了。”田老四妈不想要这么多。 遇到楚建军提一嘴是警告屯子里人,今年瓜贵別偷,楚飞和她家老爷们都打猎。 有事会互相帮一把,拿个瓜也就拿了。 不是便宜东西,楚飞硬把钱塞她手里。 球知道这瓜是自己的了,表现道:“让我来!” 弯腰用两只小手没抱起来,皱著小眉毛:“哎呀!你还挺有劲!” 呲著小牙用劲过猛像蛤蟆一样倒立,翻过去之后坐在地上懵了。 “刚才发生啥事了?” 第五十三章 分钱 “让爸来吧。” 小丫头总想证明自己啥都能干,楚飞让闺女抱著两个小瓜,免得显著人家没用。 他拿起剩下的往回走。 西瓜地挺长,从中间回到地头,球有点喘息了,她皱著小眉毛说:“爸爸你慢点。” “行。”楚飞放慢脚步,让女孩吃点小苦有好处。 球可不这么想,她眼珠一转问道:“爸爸你抱著那么大的西瓜不累吗?” “是不是可沉了?” 楚飞淡笑道:“不累,一点都不沉。” “咋能不累尼?”她苦著小脸说:“你看离家挺远的,还要等我,不一定啥时候能回去呢。” “要不你背著我吧,咱俩能早点到家,你还轻快不少。” 她才三岁,表达不明白又不想出力,只能露出一副我为你著想的表情。 满脸期盼的看著她爹,如果爸爸不同意,那么她就只能酝酿眼泪了。 这是她强项。 楚飞…… 怕他爹累著,又要骑著回去! “行吧。”他无奈的蹲下来,把闺女放在脖子上。 “嘿嘿!”球乐的拍著小手,看向那两个香瓜说道:“给我拿著。” “你拿那么多太累了。” “爸谢谢你啊!” “咱爷俩客气啥?”她装作听不懂好赖话,仰起脑袋,表现出我跟你最好的模样。 楚飞挑不出来闺女话里的毛病,只能驮著人家回村。 进屯子以后她马上来了神气劲,昂头用下眼皮看人,个头矮喜欢俯视的感觉。 举起香瓜显摆道:“噹噹噹噹!” “你们看,这是我爸给我买的!” “吼吼!你们都没有吧!” 最后一句话粗里粗气的。 田娃坐在沙堆上,撑著下巴撇撇嘴:“嘬嘬!我家种一亩多地呢。” “我都吃够了!” 她一点不吃亏,马上撇嘴回懟:“嘬嘬,有啥可显摆的?” 没理狡三分,跟老太太学的。 一个村就俩三户人家种瓜,其他孩子不敢偷,家里捨不得钱买。 不少孩子哭著管妈妈要,还有让哥哥蹲下来当大马骑的。 她听见了不屑道:“真没出息,我就从来不要东西。” “爸你说对不对?” “嗯呢,对对。”楚飞只能点头,这孩子不直接要,经常阴阳怪气的暗示。 要不就坐那像个小球一样低著头不吱声,你一问,她就说人家有啥了。 你得承认她真没开口要。 路过砖房没看见老太太,她还有点不高兴的说:“一天都不出门?这心眼也太小了。” 老太太多少要点脸皮,被小孩挤兑两句不能对著干。 可是她不要面子啊。 你说你的,我显摆我的,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换谁也受不了。 大人气急了能动手,这小傢伙被骂两句都会哭给你看了。 楚飞都得哄著人家,到大门口没敢进院,举起西瓜喊道。 “噹噹噹噹!” “我又偷一个,哎!你能把我咋滴?” “你出息!”楚建军在墙角整理麦杆,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楚飞怕妈妈没消气会打人,正纠结西瓜咋吃呢,看见前屋狗剩子便指使道:“把刀拿出来。” “好咧!”狗剩子痛快答应,到外屋地拿刀和菜板子。 如今不是那种小木板,是树根锯断做的菜板,大概有十公分厚。 挺沉的。 狗剩子费劲搬出来说道:“上我家切多好,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正好我爸在家呢,你俩一起喝点。” “你不早说。”楚飞白他一眼,接过菜刀把西瓜分成两半,將其中一半切成小块。 胖墩挺有吃的福气,跑回来看见了,拿起西瓜一边啃一边说:“爸你下次去偷带我一个唄?” “偷点果子就行了,敢偷大东西我打断你的腿!” 胖墩看出来爸爸不是在开玩笑,急忙表示不会去偷瓜。 狗剩子惊讶道:“你让孩子偷东西?” “小的也不能偷啊!” “你懂个屁?”楚飞嘆息道:“掉地上的钱,没人在附近都不敢捡。” “如果把孩子管的这么老实,將来有翻身的机会他都不敢抓。” 狗剩子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翻身是啥意思?我不咋懂。” “你跟我奶挺像的,有些事不管。” “我可不如你奶心眼多。”楚飞从兜里掏出钱和四分之一西瓜让他拿家去。 狗剩子数完居然有二十二啊,乐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半晌收起笑脸。 还回去一张大团结说道:“老叔,没你我赚不来,分我十二就不少了。” 別看他没跟著去卖皮子,能分这么多就知道老叔一点没私藏。 有可能给他凑个整,多分好几毛。 心里认了这个情。 十块对大人来说都不是小钱,他还回去一点都不心疼。 “拿著!你老叔说到哪办到哪!”楚飞態度很坚决。 “行!”狗剩子点头,连西瓜一起拿回屋往炕上一放。 拍著钱看向他爹:“老孙吶!看看小爷一天赚了多少钱!” 孙长江扫了一眼钱便盯著儿子冷笑道:“我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 狗剩子腿有点抖,但是他不想改口,为了能跟他爹称回老子,挨揍他都认了。 老太太打断道:“楚飞挺讲究的,如果没长那张破嘴,人品还真没毛病。” “他要是能改改懒散的习惯,出去闯闯,將来比你强!” “嗯!”孙长江非常认可的说:“可惜楚飞没啥大志向。” 他知道卖啥皮子,更知道能卖多少钱,也知道楚飞脑瓜子够用。 按老话说就是不往正道上用。 从包里找出一些票让儿子给楚飞,顺便叫他来喝酒。 “不能来。”老太太把钱收起来,留下十块说道:“上卖店全了。” “啊?”狗剩子懵了,就算家里富裕,他一个月也就三五毛钱,啥时候敢一天十块了。 日子不过了? 孙长江踢了儿子一脚提醒道:“啊个屁!不是给你的!” “小屁孩学著点!” 狗剩子嘆口气:“我懂了!你不就是想揍老子吗?” “小爷告辞!” 他占个便宜马上拿著钱跑路。 孙长江欣慰的笑道:“臭小子还挺有机灵劲,有这一个儿子就行了?” “多了也不一定得济。” 第五十四章 这孩子不一般 老太太本想让他再要一个,可是现在计划生育抓的太紧。 东躲西藏的生下来还要交八百块钱,就算她家都会心疼。 儿子不想要就算了,反正她也不缺孙子。 狗剩子不惦记那些钱,平时只要张嘴要,奶奶会给他。 过年揣兜里一块就知足,这是自己能的,多了会被没收。 他跑出门显摆道:“今天楚飞分我二十二,加上之前分十多块,有一个多月工资了。” “老子牛比不?” 老刘头一瞪眼:“你跟谁俩老子呢?” “小小的老子也是老子~”他还带个唱腔,怕挨揍往卖店跑。 小丫奶感嘆道:“真是越过越有啊!” 孩子都能赚这么多,难怪人家富裕,羡慕不来。 “他们关係处的不错,孙长江有心拉楚飞一把,將来楚飞家的日子会好起来了。” 老刘头沉思道:“家里出事以后楚飞没以前懒了,他要是勤快起来,谁拉谁一把可不好说呀。” 目前来看,去打猎,如果勤快加上运气不错,绝对比上班赚的多。 冬天肉食可以运出来,还能抓到紫貂堵熊仓子,赚的都不是小钱。 往返最少半个月,楚飞只要肯吃苦,日子早晚会超过前院。 他看见狗剩子从卖店出来,怀里抱著个酒罈子,手里拎两瓶哈尔滨啤酒。 小布兜里还有几瓶北冰洋橘子味汽水。 拿著这些东西去后院了,他心里暗嘆:“这孩子將来不一般。” 就算有大人教,那也和屯子里的孩子不一样,年纪大的也不行。 这些东西买楚飞心里去了,送礼也分送啥。 果然,楚飞二话没说,连票都收了。 北冰洋汽水一毛五,啤酒五毛五一瓶,真算奢侈品了,一般人家捨不得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瓶子还有押金。 白酒大概有七斤多,了十块钱,狗剩子一点没贪污。 他给狗剩子一瓶汽水,拎起东西进院问他爹:“整这玩意干啥?” “盖鸡窝唄。”楚建军脸上没表情心里暗乐。 他胳膊有伤,这回全让儿子出力。 “和泥?”楚飞揉揉眉心,夯土坯和大泥是现在最累的活。 收一铁杴泥感觉好像抬起二三十斤东西似的,还要往房上不停扔,第二天胳膊都举不起来。 和黄泥要人工用二齿耙子搅拌,一点都不轻鬆。 砖房可以省去这些工作。 相比之下,他寧愿进山。 带俩孩子一起把麦穗秸秆弄好,叫他爹进屋吃饭。 眼看天要黑了,楚建军蹲在那没动:“我不饿,你领孩子先吃吧。” 人撒谎的时候也会装作很忙的样子,他不怎么抽菸的人也拿出来一根旱菸点燃。 不知道在谁家顺的。 楚飞不管他,走到门口听见屋里说话。 “缝完的裤衩子没穿,不知道又让他扔哪了?一天跟拉拉蛋鸡是的?” 胖墩听见语气不对,急忙停脚:“嘘!这时候千万別进屋。” “嗯呢!”球一副我经歷过的模样,歪著小脑瓜怯怯道:“她找你茬呀!” 被“误伤”太多次,害怕了。 “有你爹在呢,怕啥滴?”楚飞把东西放在外屋地,进里屋看见婆媳俩眼神不善。 也难怪,偷钱这事有再一就有再二。 不发火不行啊。 他先来脾气,坐在炕沿上蛮横道:“几点了还不吃饭?” “我今天累一天了看不见啊?” “给你们买了多少东西?自己心里没数吗?” “都瞅啥啊?咋滴?我钱还要打我啊?” 他那腰板挺得笔直,脸上表情严肃,有马上要翻脸的意思。 拍著炕沿问道:“我我自己钱有毛病吗?我跟我爹是你们家长工啊?” “你们走著去县城里试试,买个自行车咋滴!感情你们不累了!” “快点整饭我饿一天了!” 婆媳俩一愣一愣的,被虎住了,这年头女人都会怕老爷们真急眼。 她俩急忙去外屋地往出拿饭菜。 相互对视一眼,都挺不甘心的。 辛小芳还是希望全家乐呵的,低声劝说道:“没乱钱,妈別跟他一样的。”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考虑?”周桂兰又带著哭腔说道:“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儿子居然跟妈喊了……” 胖墩趴在门边劝道:“奶呀!吃完饭才有力气哭。” “小兔崽子!”周桂兰被他气笑了,掐了孙子胖脸一下,不想再提这事。 胖墩回身给他爹竖起个大拇指:“硬气!” 球昂起头赞同道:“可不咋滴!” 楚飞得意的瞥了眼进屋的爹,阴阳怪气道:“比有些人强多了吧!” “可不,”球反应过来急忙改口:“可饿死我了。” 吃了三块西瓜,那小肚子溜圆,楚建军才不信她饿呢。 知道不说坏话就行了。 他自己找点事干,拎起餵的罗把泥鰍和蝲蛄的水换了,这东西需要吐乾净肚子才能吃。 楚飞把西瓜切了拌白,今天只喝两瓶啤酒,掺白酒喝会头疼。 吃完饭去卖店退完酒瓶,在屯子里溜达一圈,本想找田老三和铁柱子帮忙盖鸡窝。 结果这俩人下午进山了。 “狐朋狗友”全在林场上班,他一块钱买点零食僱佣几个半大小子。 明天约好来帮忙,一天管三顿饭,就算没肉,也会放大油做菜吃。 如今爆锅炸个葱,说夸张点都能飘出二里地香味,半大小子正长身体缺油水。 他们愿意连干带玩的混饭吃。 八十年代远亲真的不如近邻,特別是北方没有宗族,邻里之间和睦。 不然闯关东会饿死很多人。 他跟邻居借铁杴,桌椅板凳包括饭碗,还有牛车和老牛。 接下来二三十年,农村办酒席的东西基本都靠借。 忙完回到家躺在炕上休息。 辛小芳关心道:“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背。” 不是因为老爷们今天的態度,她能听进去人家说的话,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马上要九点了,楚飞困了,让媳妇按腿,迷迷糊糊感觉第三条腿被抓住。 “打完了还要再玩一次?”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必须盖房子分房睡! “你以为说我白说呢?”辛小芳露出坏笑,直接躺在旁边盖上被子。 没復活 周二智能推只涨一百二收藏,这周还是上不去推荐,裸奔上架,盲猜首订60。 全勤1500,真不够吃饭的。 骂我也理解你们。 十一万字了,我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