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首富从每日情报开始》 第一章 底层 沙砾、粉尘和烟土在空气中瀰漫，一大早土坑里就燃起了火焰。 成片成片的荒土坑堆中喷吐著烟雾，让维杰的眼前视线变得模糊。 “咳！咳！咳...” 刺鼻的硫磺气味使他想要远离这里，下意识地望向了不远处的妹妹香蒂。 冬日的早晨有些许寒意，香蒂依旧穿著破旧的五分裤。 细瘦的小腿光溜溜地裸露在外，虽不白皙但也还算光滑。 小腿肚上总算还没瘦到只剩下皮包骨，若隱若现间还是能挖掘一丝玲瓏的曲线美。 当然，这些描述都是维杰那件事之后推测的內容，毕竟没有一个哥哥会这样打量自己的亲妹妹。 严格来说，是第二天认识的亲妹妹。 三米外开，一名成年男子四仰八叉地瘫坐在地面上，直勾勾地望著香蒂的背影。 他將脏黑的右手伸进了不合时宜的地方，嘴上神神叨叨。 “特么！”维杰刚一转身便察觉到了这番举动，这该死的傢伙，对著香蒂表演手艺，顿时怒火中烧，衝上前一脚踹倒了男子。 儘管昨天已然对印度的离谱程度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今早这一幕还是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男子由於第一时间腾不出手，输了先发优势，但被这么一踹，也是来了脾气，扑上前跟维杰扭打在了一起。 “別打架！別打架！” 一旁的村民发现后，纷纷上前阻止，好说歹说才將维杰拉开。 那名男子自知理亏，趁著这个空隙，灰溜溜地逃走了。 “吉塔阿姨，麻烦您今天帮我多照看一下妹妹。”维杰离开前，朝身旁一名中年女子拜託道。 “维杰，你放心去吧，谁来骚扰香蒂我就把他赶走。”正忙著烧柴生火的吉塔阿姨回应道。 维杰又望了妹妹一眼，才放心离开村庄。 他要和一群村里的同伴，前往一公里之外的煤矿区。 【宿主：维杰】 【今日情报：傍晚时分，煤矿以东两百米的垃圾堆內，有一辆废弃的手推车】 “看来今天的情报刷新了...”维杰內心嘀咕。 昨天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车祸后重生到了印度，似乎还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好消息是穿越了还有金手指。 坏消息是地点在印度。 更坏的消息是，自己成为了达利特，印度四大种姓外的贱民，也即“不可接触者”。 某种意义上，这和达成“落地成盒”成就並无多大区別。 维杰前世已然对印度根深蒂固的种姓制度有所了解，清楚底层的贱民们未来是多么无助无望。 “这不，所以给我派了个外掛系统...”维杰乐观地自嘲了一句。 开局父母双亡，还有一个听话懂事的妹妹，家里连张床都找不出，每天的口粮还得精打细算。 维杰捫心自问，这开局估计和朱元璋能爭个不相上下了。 昨天靠著每日情报捡了一把破洞雨伞，今天还得等到傍晚时分才有收穫。 “估计又是附近矿区工人扔掉不要的东西...” 家里没有多少余粮了，今天得拼命干活才行。 十余分钟后，维杰抵达了煤炭矿区的外围。 奥里萨邦盛產煤矿资源，眼前的煤炭矿区便是其中之一，每天都有上百辆货运卡车来来往往。 如同维杰这般十七八岁，甚至年龄更小的男孩们，每日前往这里的目的，就是充当“扒手”。 围在泥泞的公路两旁，拦截途经的货运卡车。 爬上刚装满原煤的露天车厢，將原煤矿石扒至地面。 事后再將原煤矿石捡起来，搬运回村庄。 村里的大型露天燃烧场，会负责將原煤燃烧成家用的焦炭，再运往附近的城镇卖掉赚钱。 这是一条成熟完整的產业链，养活了煤矿区几公里之內的好几处聚落村庄。 或者说，正是由於煤炭矿区的存在，才產生了这些在地图上无名的村庄。 而每一段公路都有固定的村落势力范围，一个村子“掌管”的区域不过前后数百米。 而每个村子往往又会分出好几个偷煤小分队，竞爭不可谓不激烈。 维杰等人便是要抓紧这几百米的宝贵距离，儘可能地阻拦，让卡车司机放慢车速，好从车上扒取更多的煤矿石下来。 但司机们也绝非等閒之辈，有时任凭如何人肉阻拦都不丝毫减速，甚至还要脚踩油门加速一把，直衝冲往前。 在这样生死与胆量的博弈下，拦车的人只能速速躲开，免得成为车底下又一道撞死的亡魂。 维杰回想起来，村里前几日有一名个子高瘦的十五六岁男孩，就是这般悲惨死去。 当然，如果司机不减速却硬是要扒车也行。 不过一来危险係数和难度係数比较高，二来爬上爬下车厢的功夫，车子可能已经驶出几百米开外了。 所以大伙往往只能逮著新手或心理素质差的司机们“薅羊毛”。 破天荒会出现一两个同情而减缓车速的司机。但林林总总，適合扒车的情况一天下来往往也没有几次。 忙活一整天后，如果平均一人能收穫二十斤的原煤矿石，就已然是一种小小的胜利了。 “维杰，这辆可以！” 一旁的拉比猛然打断维杰的思绪，挥了挥手焦切道。 一辆红色的卡车由於阻拦而缓缓减速，几名男孩蜂拥而上，维杰也紧隨其后。 大伙如同猴子上树般，踩著车厢一切可以落脚的凸槽，颇为熟练地爬上了车厢顶。 维杰继承了前身的肌肉记忆，再加上昨天的熟悉，此刻身手也只是慢了几分。 他往前一跃，跳上了离地一米多高的车厢上，手脚齐齐发力，踩著凸槽往上爬。 左手搭在钢板边缘，维杰右脚一蹬，结果一不小心，踩空了一块凸槽。 整个身子突然间只靠一只手悬掛著，极为危险。 “维杰！”同伴拉比转身探出身子，双臂用力，才堪堪將维杰拉上了车厢露天的顶部。 “谢谢！”维杰暗自鬆了口气，发自內心道了声谢，拉比却头也没抬，不以为然。 眼下当务之急，是爭分夺秒地扒煤。 维杰半蹲下来，在摇晃的车厢上努力扎稳身子，眼疾手快地挑选大块成块的矿石，转身往车尾一拋，接著又回过脑袋，重复刚才的动作。 有的矿石锋利，还要小心割伤了手腕。 年龄较小的男孩，不方便攀爬车厢，此刻步步紧跟在车尾后边，负责捡起被维杰等人拋下的矿石，放入编织的篮子里。 “维杰，走了！” 有了刚才的教训，维杰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又动作轻盈地攀下了车厢。 將一路散落的矿石收集起来后，才勉强堆满了一个篮子，大约有四十多斤。 矿区荒禿禿一片，周围没有可以乘凉的树荫，而中午的阳光又相当毒辣。 维杰身子又累又饿，好不容易熬过了正午，但一早上只扒到了一辆车。 眾人一平分，每人只有不到十斤，距离每日指標还远远不及。 “还有一个办法...”拉比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 “你们身上带有钱不？” 眾人也没拧巴，知道拉比的目的，纷纷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纸幣。 一卢比、二卢比、一卢比... 维杰翻遍了口袋，掏出了一张粉紫色的两卢比交到拉比手中。 眾人的目光依依不捨，显然颇为心疼，毕竟几卢比对於他们而言已然是一笔不小的钱財。 但天不如人意，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一共十卢比...”维杰悉心地清点了一遍。 “再等一下吧，我认识一名司机，他下午应该会路过...” 第二章 手推车 炎炎下午，维杰一行人煎熬著，终於等来了一辆白色的卡车。 拉比上前挥舞著双臂，用肉身拦下卡车后，脚踩前轮旁边的钢板，熟练地將身子靠在副驾车门上。 他將手伸进副驾车窗，手上拿著那薄薄一沓的纸幣，瞧著司机，扯著一口大嗓门： “喂，普拉，这里是十卢比，你给我们停一分半钟！” 他话音还未落下，有过经验教训的维杰几人，已然纷纷主动出击，往车厢顶攀爬。 留著杂乱鬍鬚的司机普拉，接过卢比瞧了一眼，接著摆了摆粗壮的右手以示同意，脚踩剎车让车子朝前缓慢滑行。 维杰长时间在烈日的暴晒下，此刻全身又剧烈活动，顿感一阵头晕目眩，两眼昏。 但手上没有丝毫停歇，双手机械式地往外拋著煤块，蜷缩著脖子秉著神才缓缓挺过来。 不料车子突兀地加起了速，司机猛踩油门，还伸手將副驾座的车窗摇了上去。 “普拉，你这混蛋！现在才过了一分钟！” 拉比生气地咬牙切齿，嘶吼的声音被玻璃车窗隔绝在外，他愤怒地“啪”的一声拍打车窗，被迫跳离了车身。 “赶快下来！” 维杰在晃荡中稳了稳身子，手脚利索地爬下了车厢。 “这个骗子收了咱们整整十卢比，居然只干了五卢比的事情！” 拉比不忘骂骂咧咧，“下次我一定要这混蛋把钱还回来！” 维杰等人弓下身子，將地面的碎煤块捡了起来，勉勉强强收集了两篮半。 “只有这么多...”维杰直起腰杆，抹了抹脸上的汗珠。 虽然有第一天的艰苦適应，但现在感受起来还是颇为劳累。 中午只吃了薄薄的半张烙饼，如今力脱之后只剩下一阵一阵的头昏脑胀。 傍晚来临，忙活一天后精疲力竭的眾人，將收集的煤块分到各自的篮子里。 维杰入乡隨俗，头顶著十余斤的篮子，维持身子平衡，一步一步往村庄方向走去。 回到村落，將篮子里的矿石交给正在烧炭的香蒂后，维杰没有歇息，接著转身再次往煤矿方向走去。 他担心要是慢了手脚，那辆废弃的手推车，会被別人捡走。 矿区以东有一片脏臭的垃圾堆，里边积满了矿区工人每日產生的生活垃圾和废弃用品，除了维杰，时不时也有人前来“寻宝”。 维杰皱了皱鼻子，快步上前，逐个垃圾堆开始翻找。 按理说刚扔弃的东西，应该堆积在外围很好找才对。 果然不出一分钟，维杰就找到了那辆废弃的手推车。 將车身上粘黏的垃圾弄除乾净，推车表层上满是斑驳的铁锈，显然已经使用多年。 “可惜少了个轮子...”维杰略微懊恼，维持不了平衡，手推车几乎就失去了功效。 也难怪会被工人们扔掉。 维杰不死心，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又抬头继续翻找著垃圾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辆废弃的婴儿车。 同样少了一个轮子。 “两个轮子大小似乎还蛮相近...” 维杰上手把婴儿车的轮子拆卸下来，强行安装到了手推车上。 他尝试推动车子，虽然不够平滑，车身也会出现不小抖动。 但总算能勉强使用了。 “只要推慢点，应该没有问题。”维杰拍去手上的脏物，对此还算满意。 一辆手推车，可以装满將近百斤的货物！ 这样就不用在脑袋上顶著个篮子走路了。 维杰將手推车推回家中，放置角落后，妹妹香蒂已然做好了晚餐。 一人一碗木豆做的糊状汤，还有一张不及脸盆大的米饼。 乾巴巴的米饼上撒下一点辣椒粉，还可以搭配存放已久的醃菜下肚。 维杰將米饼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了香蒂。 香蒂摇摇头，低下脸庞，又將米饼掰下近一半递给维杰，声音细弱，“哥哥白天干活比我辛苦，多吃一点。” 维杰没有出口拒绝，因为肚子实在太饿了。 他將並不好吃的米饼贪婪地送入口中，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又拿起那碗糊状豆汤，大口大口地扒入嘴里。 现在每天的最大心愿，就是能美美地填饱肚子。 “你怎么不吃？”维杰一边吞咽，一边疑惑地望向面前的香蒂。 屋內没有餐桌，两人围坐在一张陈旧的圆毯上就餐。 香蒂抬起纤瘦的手腕，擦了擦乾燥的眼角，回应道，“今天是姐姐普利婭的忌日，我在考虑要不要將米饼祭给她...” 对於虔诚的印度教徒，饭前的食物一旦祭献给神灵或死去的亲人，就不能再食用了。 但香蒂又实在饿肚子，所以此刻呆呆坐在那里，內心纠结万分。 维杰如同心肌梗塞般顿了一下，喉咙的食物仿佛被一股气堵住，再也咽不下去。 普利婭是香蒂的姐姐，维杰的妹妹，两年前因为一场疫病而死去。 那场疫病前后持续了半年，维杰的父母，就是先於普利婭因疫病身亡。 维杰上前轻拍妹妹的肩膀，“快吃吧，普利婭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你饿肚子。” 似乎因为维杰的安慰，香蒂的飢饿终於战胜了负罪感，双手举起小半块米饼，也狼吞虎咽啃了起来。 晚饭过后，维杰將家里所剩无几的煤油灯熄灭了。 这个年代的贫苦人家，没有电视提供娱乐，甚至连一本书籍小说也翻不出来。 维杰颇有几分苦恼，吃饱饭后似乎只能睡觉了。 早点休息养好精力，明天还得继续扒煤干活。 家里没有床，维杰和妹妹各自睡在一张破旧的毛毯上，裹紧了那洗了又洗破了再破的被。 望著头顶的泥墙，维杰內心泛起了嘀咕。 自己的每日情报系统，应该只能发掘自己环境周围的信息；待在这么个破烂的地方，估计也只剩每天捡捡破烂了。 况且每日吸入大量烧炭的菸灰尘雾，身体迟早要闹出毛病。 还是得趁早离开这个一眼望不到出路的地方，搬到城里去。 那样也能使自己的每日情报发挥更大的价值。 可搬进城里需要租房子，还需要提前存一笔不菲的卢比。 不是易事。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维杰的思绪，他鲤鱼打滚从地上翻起身子。 “谁？”维杰疑惑开口。 “是我，拉比。” 维杰打开门，看见身材精瘦，头髮微卷的拉比，正一幅鬼鬼祟祟的模样望著自己。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拉比越过维杰，朝暗淡的屋瞧了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压低声调道： “你出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有什么事商量？ 维杰心头虽然疑惑，但拉比也算自己最能信任的伙伴，於是关上家门跟了出去。 第三章 妹妹还没成年 拉比將维杰带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小角落。 “维杰，我们从小玩到大，都是要好的朋友，有话我就直说了。”拉比吞了口唾沫。 “你把你妹妹香蒂嫁给我，怎么样？” “可香蒂是个小孩！”维杰暂时忍住將对方痛打一顿的衝动，摊著手道。 没想到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覬覦我妹妹！ 拉比被维杰的態度嚇了一跳，自然而然解释道：“可是村里人告诉我，香蒂已经每个月有几天下面流血了，有时候疼得还要躺在家里...” “你懂我意思吧，老兄...你妹妹已经成年了！”拉比一本正经。 “不嫁！”维杰摇摇头拒绝了，他现在懒得痛骂拉比一顿，因为突然意识到，这里的居民都是这种观念。 女子早的像香蒂这个年纪，最迟十五岁就会出嫁。 然后给丈夫一个接著一个生孩子，直到一窝的孩子面临饿死的困境才停止。 按照眼前近乎原始的医疗水平，维杰有理由怀疑，瘦弱的香蒂如果挺著个大肚子，会很容易难產而死。 或许是受到原主记忆的影响，维杰是真心將香蒂当作妹妹看待。 况且眼睁睁看著她沦落到那般处境，也未免显得自己太过窝囊。 拉比还想挣扎一下，“我家里省吃俭用好几年，刚凑齐了四十卢比当礼金...” 拉比觉得自己已经颇有诚意了，毕竟他听说在印度很多地方，结婚可需要女方给男方高额嫁妆才行。 维杰仍是坚决地摇摇头，“我警告你，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至少也得成年才行。” “成年？在你的理解里是多少岁？” “十八岁。” “你还真是遵守宪法，维杰。”拉比无奈地挖苦道。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维杰转身就要离开。 “欸，维杰，你要想清楚了，四十卢比可不是一笔小钱！你把妹妹出嫁后，家里就再也没有负担了。 “你可以拿上这笔钱到城里，交付第一个月的房租和昂贵的学徒费，成为一名拉货工人，往后生活在城市里。 “维杰，你想想，等你成了城里人，就可以娶到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不像我，还有父母亲和弟弟妹妹要照顾。” 拉比越说越激动，直到口吐唾沫，面红耳赤。 他站直身子，说完耷拉著头颅，沉默不语。 “走了。”维杰没有回应拉比的激动，转身往家里走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回到屋里，意外发现香蒂又將煤油灯点燃，手中正捧著一本褶皱的书册。 “那是什么？” “我以前的课本...”香蒂將课本捧了起来给他看，接著又轻轻地翻阅著，像是在恋恋不捨跟过去告別。 维杰恍然想起，几年前家里光景好的时候，妹妹曾经去过几个月的学校。 看她这副难以掩饰的模样，维杰清楚，她大概猜到了自己刚才出去的事情。 “先睡吧，以后再看。” 维杰走过去，吹灭了煤油灯。 第二天。 “香蒂，家里还有钱吗？”出门前，维杰站在门槛上，回头询问道。 小香蒂刚洗了把脸，乾净的脸庞点点下尖，从旧毛毯底下拿出了一张正面是狮柱国徽、顏色橙红的十卢比。 这是她省吃俭用，家里全部的积蓄。 “你放心，我会还你的。”维杰把钱塞进裤子口袋最深处，又压了压口袋，跟拉比一行人出门了。 “喔噻，你哪来的手推车？”拉比忘掉了昨夜的事情，用不可思议的神情望著维杰。 “傍晚从垃圾堆里捡的，原本少了个轮子。” “我傍晚也要去垃圾堆碰碰运气！”拉比跃跃欲试。 维杰略微犹豫了一下，“拉比，你身上有钱不，能不能借我十卢比？” 拉比瞧了眼维杰认真的眼神，將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两张五卢比交给维杰。 “我会还你的。”维杰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身上的每日情报还没刷新，维杰推测刷新时间並不是每日固定。 维杰对此没有太放在心上，难不成绑定的系统还能逃跑不是？ 来到尘土茫茫的矿区外围。 “阿马尔，你到高高的土坡上放风，一有监工路过就通知我们。” 维杰跟偷煤小分队里，年龄最小，只有八岁的男孩说道。 接著他一改前两字的被动跟隨，主动到路中间身手阻拦路过的载煤卡车。 滴——滴—— 每次卡车司机都是长按刺耳的喇叭声，径直朝前加速想要撞向维杰。 维杰只能赶紧躲开，一次两次三次，他並没有感到气馁。 “换我来吧。”拉比挠了挠头。 “不用，今天我来。” 终於，有一名卡车司机不知出於什么目的，在维杰面前缓缓停下。 维杰二话不说，轻盈地攀上副驾座的车门，把手伸进打开的车窗里，牢牢抓住摇车窗的把手： “嘿，现在没有监工经过，我先给你五卢比，你停留两分钟，之后我再给你十五卢比怎么样？” 维杰清楚： 如果给十卢比让司机只停留一分钟，他可能不屑一顾； 但如果给二十卢比让司机停留两分钟，他就会稍稍心动了。 这就是奇怪的心理学。 况且没有监工留意，只负责运煤的司机车上少了几块煤炭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但前提是他们要得到好处。 “成交！”司机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接过了维杰手中递出的五卢比。 维杰拉动车內的门把手，打开副驾座的车门，身子一下子窜进车內。 望著司机瞪大的双眼，他振振有词道，“我得像个监工一样，监督你有没有停留两分钟！” 维杰个子很高，足足有一米八，在身处热带附近又营养不良的当地，已属於鹤立鸡群的水平。 还有十五卢比没到手，司机只好咽下这口气。 印度人习惯欺软怕硬，维杰强硬了，司机一下子就软了。 他將此定义为“软硬守恆”定理。 维杰內心仿佛滴答滴答般默数著，两分钟很快过去，“给你，十五卢比。” 他跳下卡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提醒还在车厢顶的同伴，“赶紧下来！” 眾人一通忙活后，再捡起地上的矿石，发现足足將五个篮筐全装满了，总共扒了两百多斤。 “维杰，真有你的！”拉比激动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眾人忙活了一整天，维杰装满自己那辆满是铁锈斑驳的手推车，足足有一百斤的原煤。 那是他应得的战利品。 咔呲，咔呲，回去的路面颇为顛簸，维杰小心翼翼地推动著，生怕那个刚安装上去的轮子会失控脱离。 【今日情报：拉比家中五岁妹妹睡的泥地下面，半米深处藏著一枚五克重的金戒指】 第四章 前往城镇 “五克重的金戒指？”维杰的脚步剎时顿在了原地。 由於从来没接触后金子，维杰对於当地的金价並没有概念。 但总之，一克黄金换几百卢比还是有的。 维杰暂时按捺住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他回到村落，將整车原煤卸到香蒂身旁。 香蒂此刻正蹲著身子，在一处土坑中添柴烧煤，专心致志。 滚滚白色浓烟抚过她的脸颊，但似乎早已习惯，全然无视了那呛鼻的烟雾。 “哇，这么多！” 香蒂听见“哗啦”的卸煤声，转身一瞧，嚇了一跳。 维杰淡然一笑，没有解释。 他跑到拉比家门口，发现拉比正打算往煤矿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干嘛？” “学你去捡宝贝。” 维杰：“......” 他走上前，凑到拉比耳旁，“別去翻垃圾堆了，你家里就藏有宝贝！” 拉比用奇怪的眼神盯了维杰一眼，我家里连锅碗瓢盆都不齐，能有什么宝贝？ “昨夜哈里託梦给我，说你家地底下埋藏有一枚金戒指！” 哈里在当地语言里，指代的是“毗湿奴”，印度教中守护幸福和財富等美好秩序的主神。 拉比瞪大了那双褐色的眼睛，整张脸因吃惊拉得老长老长，“我就说你怎么运气那么好，会捡到一辆手推车，原来是有哈里的庇佑！” 拉比和香蒂一样，都是虔诚的印度教信徒，况且他从没上过学，相信玄学要远远大於科学。 维杰继续开口：“那枚金戒指就藏在苏妮塔睡觉的毛毯下面，足足半米深处！” 拉比显然相信了维杰的话，毕竟对方也没必要编个乐子耍笑自己，整个人愣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 夜晚，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拉比家中紧闭著门窗。 “哦～拉比，湿婆神保佑！你一定是被鬼魂迷了心窍，居然做这种荒唐的举动！”拉比的母亲裹著头巾，在一旁喋喋不休。 几名孩子更是不知所谓，围观在一旁哭哭啼啼。 拉比的父亲在镇上做黑工，一周才回一趟家门。 维杰和拉比视若无睹，一人举著一把铲子，將五岁苏妮塔睡觉的毛毯拿开，围在那块夯实的泥地旁，一铲一铲不停地挖著。 挖出的泥土在旁边已然堆成了小山高，但还是没寻见宝物，拉比也不禁慌了神，连忙询问维杰，“你確定真有金戒指？哈里真的託梦给你了？” 把家里折腾成这样，要是没有寻到戒指，怕不是今后要一直被弟弟妹妹笑话。 维杰擦了擦额头，手上功夫没有丝毫停歇，“拉比，相信我，再挖一会！” 十多分钟过去了，黄褐色的泥土里突然出现了一抹金亮，在煤油灯的微弱亮光下若隱若现。 拉比陡生激动，拋下铲子，直接上手刨土。 一枚金灿灿的戒指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滴神啊！” 围观在一旁，早已昏昏欲睡的拉比母亲，眼见这一幕，嚇得差点昏了过去。 拉比一下子冷静下来，把金戒指交到维杰手中，“说好卖掉后，咱们五五分。” 维杰坦然地点点头，谁让戒指出现在別人家底下，而不是自己家底下。 按照朴素的观念，这是別人的財宝才对。 “你先把戒指带回去，要是放在我家，我怕家人整晚整晚都要睡不著觉了。” “我家里的焦煤刚好堆满，明天和香蒂一起拉到镇上卖掉，你明天也和我们一起吧。” 维杰將金戒指塞进衣服兜里，手一直握著不松，转身离开了拉比的家。 今天可谓是喜出望外，本以为此地荒凉得只有废品，但没想到却发掘了一样宝贝。 维杰对未来的信心陡然增添了几分，不由期待手中握著巨款时的情形。 整夜激动得难以入眠，迷迷糊糊间便天亮了，但维杰却精神饱满。 “香蒂，家里的焦炭堆满了，咱们今天拉到镇上卖掉。” 香蒂乖巧地应答了一声，將家里唯二的两个摺叠得好好的蛇皮袋，拿了出来。 维杰直接上手，將一块块烧好的焦炭塞进蛇皮袋中，直到將蛇皮袋餵成大胖子，又拿起两根绳子死死地扎牢缺口。 不让任何一块细小的焦炭跑落。 村庄里由於没有技术和工具，只能將原煤硬生生烧成品质较差的焦炭，而且转化率相比工厂里要低上十几个百分点。 估计一百斤的原煤，只能烧成將近五十斤的焦炭，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向村里借了一辆公用的自行车后，维杰用粗细不一的绳子，將加起来足足两百斤的两袋焦煤牢固在自行车上。 维杰在前面握著车把，控制著方向；拉比站在自行车身后，推著车尾；香蒂站在车身一旁，用手扶著两袋焦炭保持稳定。 他们要前往八公里之外的城镇，將焦炭卖给镇上的饭店或旅馆。 售卖的价钱不固定，往往是一斤焦炭八十派士，幸运的话可以卖到九十派士。 一卢比等於一百派士，一共两百斤的焦炭，大约能卖得一百六十卢比。 这还没减去贿赂卡车司机的成本，况且还是维杰前一天运气特別好的情况下。 镇上一公斤小麦大约四卢比，一公斤稻穀大约五卢比。 土豆就比较便宜实惠了，一公斤只要两卢比。 想要美美吃上一顿鸡鸭鱼肉，或者来点餐后水果，那又是另外的价钱了。 对於那种一家子七八口人，拋开老弱病孕只剩一半劳动力的情形，这点微薄的收入，只够在安稳的年岁里不至於饿死。 而这种状况，在维杰所在的村庄內，比比皆是，超过大半数。 而维杰家里幸运地只有两口人，待会將焦炭卖掉，买齐未来大半个月的粮食后，还能有不少的剩余。 可以补充点盐油，再买一米的布回去做衣服，甚至还可以来一份街头小吃。 但维杰不喜欢这个，前世看过许多印度街头小吃製作过程的视频。 现在一回想起来，颇有几分反胃。 但兴许是好几天没怎么沾过油脂了，一想到能吃上油酥酥的东西，肠胃居然自动地发出了狂欢式的尖叫。 不饿肚子，才有资格在乎卫不卫生。 “现在换了一幅身体，身体免疫力肯定要比前世强上不少...”维杰侥倖地暗想。 进入城镇，眼前的景象顿时“多姿多彩”起来。 哞哞叫唤的老牛慢吞吞站在道路中央，身后堵著三五个拉货的成年男子，平板车上堆著几吨重的货物。 瘫痪的道路上，时不时路过一辆进口的汽车，刺耳的喇叭声按坏了也不见得开道。 土黄的街边墙角，偶尔安放一盏点著油灯的小神龕，经过的路人隨手合十行礼。 苦行僧、舞蛇人、街摊小贩、人力车夫、修鞋匠...形形色色的人群聚集在城镇街头，卖命又麻木地展示著自身的价值。 维杰三人护住车上的麻袋，穿过拥挤的人群，打算前往熟悉的那家“蓝色眼泪”饭店，將焦炭卖给饭店后厨。 【今日情报：由於通货膨胀衝击，將焦炭卖给镇上的日出旅馆，一斤焦炭可以获得九十五派士的报酬】 九十五派士...比原先多了整整十五派士！一共能多赚整整三十卢比！ 维杰没想到情报系统提供的信息还挺及时，甚至有部分感知未来的能力。 他眼神一亮，身子突兀地停在了道路旁，惹得香蒂的脑袋径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哎哟。”她摸了摸脑门，疑惑地望向哥哥。 “维杰，你怎么了？”拉比在吵闹的街道上扯著嗓门，才让对方勉强听清。 “我们换一个地方，那里的煤炭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第五章 黑市 “维杰，你小心被人骗了，无良的商家才不会平白无故给咱们好处！” 香蒂双手叉腰，语重心长地直呼哥哥的名字，担心他一时鬼迷心窍。 维杰一阵好笑，耐心解释道，“我们前往一个名叫日落旅馆的地方，那里一斤煤炭可以卖九十五卢比！” “这个情报是阿马尔的父亲告诉我的，肯定不会出错。” 维杰隨便找了个邻居的名字，塘塞过去。 “再说了你可是假钞鑑定小能手，有你在咱们可不会上当。” 香蒂被维杰这么一夸，也就不再出声阻拦了。 三人询问了一个好心路人后，在脏乱的街道七拐八拐，终於来到了一座橘红色的五层楼房前。 楼房用砖瓦拼砌，墙面没有一丝裂缝，顶层甚至还能看见几台裸露的空调外机，证明那是上好的客房。 门面足足有七八米宽敞，两旁摆著两株小枣树，门顶上悬掛著一张横幅，其上写著一句英文。 奥里萨邦的官方用语是奥里亚语，好在维杰拥有前世的记忆，懂得英语和汉语。 香蒂仰著脑袋默默打量一番后，虽然清楚哥哥也不懂那些一个个字母拼接成的高级语言，但还是下意识地好奇发问： “横幅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维杰一本正经回答：“那是英语，说的是『本店提供美元兑换卢比的服务』。” 身旁的香蒂和拉比都愣了一下，拉比直头直脑地发问，“维杰，你没上过学，怎么会懂得英文！” “你不懂了吧，哈里曾经在梦里，偷偷教过我其他国家的语言。”维杰继续一本正经。 “英语，汉语，就连日语我也会几句。” 那几句简短实用的日语，都是前世观摩学习资料时掌握的，已然烙印在了脑子里。 香蒂受不了哥哥在这里净扯淡，还侮辱至高无上的神灵，但还是忍住了朝哥哥翻白眼的衝动。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 维杰径直走进旅馆，询问前台一位裹著头巾的姑娘，还不忘双手合十表示尊重，“请问，你们旅馆需要焦炭吗？” 前台姑娘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高大的维杰，听闻后兴奋的回应道，“你们有多少？咱们旅店全部都要，能给你们镇上最好的价钱！” “两百斤。” 台前姑娘听闻这个数字后，略显失望，但没有丝毫影响先前的热情，吩咐了一个服务员，將维杰三人带到了旅馆的后门。 两名脸庞黝黑，带著洁白帽子的壮汉，將两袋焦炭提走，称量了好几遍后，一个挺著大肚子的负责人走了出来。 他面庞笑呵呵道：“最近旅店生意很好，还接待了不少外国人；你们今后要是有焦煤，都可以运来我这里，价钱保准让你们满意！” 说完他掏出一张一百卢比，一张五十卢比，四张十卢比递给了维杰。 维杰又將纸幣交到香蒂手中，看著她在光线下逐一细致地检查了一遍。 香蒂眼睛里那层雾霾消失了，瞬间变得水灵灵般闪耀。 她颇为满意地点点脑袋，这在印度文化里仍然是表达“同意”的意思。 维杰向旅店负责人道谢后，將纸幣塞进了外套內侧缝製的一个小口袋里。 “搞定！” 三人这下子终於心安了，但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在此之前，维杰领著两人走进了镇上一家还算乾净的苍蝇馆子。 “老板，一份咖喱鸡肉饭，一杯加热的马萨拉奶茶！” 香蒂微不可见地小小失望了一下，没有出声。 维杰將她领到角落一处桌椅，“你乖乖在这里吃饱肚子，我跟拉比去办那件事。” 香蒂已然清楚那枚金戒指的存在，明白哥哥要去黑市一趟。 但她震惊的不是这事，“可是，可我...” 她想要拒绝哥哥，因为一份咖喱鸡肉饭至少要整整三卢比，况且吃独食让她暗生羞愧心理。 可她这个年纪对美食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飢饿的肚子更让她捨不得开口拒绝。 维杰看出妹妹的心思，用不容否定的口吻道，“你太瘦弱了，多吃一点。吃完后在这里等我。” 说完后，他便带著拉比，推著自行车离开了。 拉比走出饭馆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等把宝贝卖掉，我要吃十分咖喱鸡肉饭！” “再打包十份回去，让我家人也尝尝！” 维杰笑了笑，自己更喜欢吃牛肉；但是印度教奉牛为神圣，一般人可不敢碰牛肉。 “我才不是印度教徒，以后有钱了买头牛在家里啃！”维杰暗自发誓。 两人並非第一次进城，很快便找上了黑市。 黑市掩藏在一处菜市场后边几座低矮的土房里。 印度基层治理主要依靠当地帮派和乡贤势力，警察只要能分几杯羹，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几乎每一座城市都催生了当地的地下市场，甚至会有悬赏器官和人命的买卖。 况且最近两年印度实行了自己的“开放”，外资纷纷涌入印度国內。 外幣兑换，洋货购买，岛国光碟...又是一块极多油水的肥肉。 “最好能跟黑市打好关係，或许就能最快理清一处地方的蛛丝网络了...”维杰心有所指。 两人来到一处珠宝摊位，一名穿著眼繚乱的沙滩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正上下打量著维杰。 “我们有一枚金戒指要出手。” “哦，多重？”男子来了兴致。 “五克左右。” 中年男子接过那枚金戒指，细细打量一番，又递给屋內的老师傅鑑定后，当著维杰的面进行称重。 “五点四克。” 他打开上锁的柜子，一边数钱一边念叨，“一克黄金价值四百卢比，我一共给你两千一百六十卢比...” 维杰却突然开口打断道，“按五克整算钱就行。” 拉比用无法理解地目光瞧上维杰，无声地挥动著手臂，內心仿佛在滴血，但维杰不为所动。 中年男人停下手上动作，盯著维杰伸出了手，“讚颂湿婆神！你可以称呼我达库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维杰。”维杰同样伸出手，两人友好地握了喔。 维杰清楚，印度人不讲究礼数，就讲求实利。自己如果率先出让部分利益，往往就可以获得一份友谊。 当然，前提是对方並不带有歧视，否则只当热脸贴上冷屁股。 黑市的商人往往思维活络，不太受到种姓制度之类有色眼镜的束缚，况且他们的种姓也不会多么高上。 否则也不会干这行不体面的工作了。 “维杰，我的朋友，今后要是有什么黄金珠宝，儘管要找我，我会给出比別人高一成的价钱！” 达库大叔颇为热诚地比划著名，给了维杰两千卢比。 维杰微笑著和他告別，此行的两个目的都算达成了。 “拉比，说好五五分成。给你一千零八十卢比...” 第六章 语言的苦恼 维杰將一千零六十卢比交到了拉比手中，按原来给价的一半。 坑別人划算，但维杰还不习惯坑朋友。 自己有自己的主意，但不能让拉比跟著吃闷头亏，白白亏了几十卢比。 “谢谢...” 拉比手掌略微颤抖地接过卢比，望向维杰的眼神生出了一丝敬佩的神采。 “我要给妈妈看病拿药，再给弟弟妹妹每人买一套漂亮的衣服，再买一双好看的皮鞋...” 拉比一路上嘴巴自言自语，享受著第一次身上拥有这么多钱財的时刻。 那可是整整一千多卢比！ 恐怕官员老爷也赚不了那么多吧！ 维杰却好心提醒道，“拉比，你先冷静，最好不要让村里人知道你突然获得了一笔巨款...” 他没说出下一句，但已然给拉比泼了盆冷水，让他清醒了许多。 头脑降温的拉比回味著刚才的举动，意识到，“维杰，你是不是要和香蒂搬进城里？” 他並不笨拙，知道维杰刚才明显在和黑市商人套近关係； 不难猜出目的是希望以后多有交易，无疑是在为將来的关係网铺路。 维杰没有否认，如今身上有了笔安身的钱財，就没有理由继续待在原先的地方活受罪了。 况且，他还想送香蒂去上学，她这个年纪，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接受教育。 虽然印度的法律里规定，十四岁以下的儿童能接受免费的公立教育。 但是每年的书本费、校服费、学杂费、甚至午餐费用...罗列总和，至少也要將近两百卢比。 这还只是小学的费用，中学的费用要算上学费，每年得五百卢比往上！ 放在底层家庭身上，就是一笔天大的开销。 但对於现在的维杰而言，却完全不一样了。 况且维杰有轻微的“厌蠢症”，不太希望每天生活在一起的妹妹，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而且显然香蒂十分渴求学习，帮助家人完成心愿，获得的快感和乐趣又何尝会低？ 两人接上了正老老实实坐在餐馆角落的香蒂，只採购了十多斤的土豆和小麦。 维杰还生拉硬拽把香蒂拉进了一家童装商店，给她买了一件合身的针织外套。 印度冬天均温在十五度往上，並不需要准备厚厚的过冬外套。 他也不希望把妹妹打扮得枝招展，因为那样在印度过於危险。 第二天，清早。 维杰將那辆手推车以五个卢比的低廉价格，一番推销后卖给了邻居阿马尔家。 这是一个十分公道的价钱。 身上已然有了一笔巨款，维杰不再打算加入偷煤小分队每日拦车扒煤了。 那样的日子太过枯燥和危险。 他昨天特地在城里买了几份报纸，此刻正好有空閒时间细细阅读一番。 《奥里萨之光报》、《人民之声》、《每日快讯》... 维杰的目的不噹噹是了解最近的时事热点，他还有一个小小的尝试： 看看自己的每日情报是否能提供跟自己的远程见闻相关的信息，例如报纸报导和电视新闻上的內容。 那样的话就能超脱空间上的束缚，进行更大大胆的规划了。 维杰举起手中的报纸： 【奥里萨大学新设立计算机科学系，响应科技浪潮，首批招生一百二十人】 【某位奥里亚语电影明星，在克塔克举办奢华婚礼，数千粉丝围观导致交通瘫痪】 【东海岸铁路工人因薪资纠纷罢工，本月二十五日至三十日多条线路停运，数万旅客滯留车站】 其余的新闻报导，无非和竞选、自然灾害、农业、宗教有关。 ... 接下来两天，维杰大部分时间待在家中，默默验证著自己的猜测。 可惜不遂人愿，自己的每日情报系统，並不能提供丝毫跟报纸新闻上相关的信息。 第一天。 【今日情报：邻居阿马尔的父亲昨日光顾镇上的歌妓院，费掉整整三卢比，事后因此懊恼了老半天】 第二天。 【今日情报：邻居吉塔阿姨早晨出门，捡到了一枚五十派士的硬幣，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小心摔了一跤】 维杰“......” 颇有种竭泽而渔榨乾之后，无法锁定目標只能胡说八道的美感。 “看来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维杰计划落脚安家的地方，就是前两日抵达的城镇。 普里，奥里萨邦最大的城镇之一，大约有三十万的城內人口。 维杰不是没想过一步到位，直接前往印度首都新德里，或最大的城市孟买。 毕竟大城市机会更多，每日情报提供的价值也会更高。 但让维杰尬住和劝退的地方在於，他根本不懂得当地的语言！ 新德里的主要语言是印地语，孟买的主要语言是马拉地语。 而维杰只掌握了奥里萨邦的官方语言，奥里亚语！ 虽说英语也是官方通用语言，但是维杰心知，就算是新德里和孟买这样的大城市，英语普及率也很低迷。 別说大部分民眾最多只懂得一两句基础口语了，当地的官员和警察也没法用英语正常交流。 况且针对印度人那蹩脚的口语发音，维杰严重有理由怀疑，那和自己前世学到的英语。 根本不是同一种东西！ “看来以后赚到了钱，还是得找人补上几节外语课才行...”淡淡的想法浮出內心。 而且，自己身上只有一千多卢比，看起来是笔巨款，但在大城市根本不够运转。 说白了，估计拿去贿赂印度官员办事情，一两趟下来兜里就一乾二净。 还是先从小城市开始打拼，比较划算和实在。 饭要一口一口吃，蛋要一步一步扯。 离开之前，维杰找上了拉比。 拉比最近两日依旧准时出工，没有因为侥倖赚了大钱而懈怠。 “你要不要跟我搬到普里城？”维杰诚心实意询问。 “我打算开一家店铺，我们联手一起做大做强！” 拉比既靠谱还忠诚，起步阶段能帮自己大忙，维杰没有理由不爭取一下。 拉比又心动又犹豫，望了望四下荒凉的土地，挠了挠后脑勺： “维杰，我得等我爸爸周末回来才行，他是一家之主，得由他决定... “而且我们没有一技之长，搬到城市去，只有我和爸爸能干苦力活赚钱，要养活妈妈和四个弟弟妹妹... “如果不挤在特別脏乱的贫民窟，每个月就要付几十卢比的租金，一年下来就是几百卢比，还没算上如果弟弟妹妹上小学的费用... “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我妈妈说城里的警察会天天追著我们这些贱民打，甚至会动不动抢走我们的东西，让我们交罚款才能赎回...” 拉比越说越心虚，他当然想搬到城里去，但那样似乎家庭压力会更大。 对於未知茫然的事物，人总是习惯性退回舒適区，儘管舒適区不一定舒適。 拉比的家人很大概率也是这样想。 维杰没有强行劝说，知道那样也无果，“保重，那我走了。” “等等...”拉比似乎不甘心般，多问了维杰两句。 “你到城里打算干什么？你应该不会甘於做苦力吧？” 维杰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我要开一家印度街头特色小吃店，做大做强！” 第七章 安家 维杰將自己搬家的想法跟香蒂诉说后，她欣欣然同意了。 虽然香蒂很好地掩饰了自己激动的神情，但一整日频繁用手指尖挑起额前的长髮丝，搭在耳后根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 本就是天真浪漫的少女，怎么可能对城里的生活没有一丝嚮往和期待。 维杰將泥房里几张破碎但还算完整的毛毯捲起来，还有几个杯子和碗。 香蒂装起剩下还能吃上一周的土豆和麦子，將几件单薄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 两人扛著大包小包的物品，离开了这座不知名的小村落。 步行抵达了普里城，上次只是匆匆忙忙，这次维杰首先东张西望地打量了城內一番。 身为在印度不受法律保护的最底层“达利特”，原本不太允许能在公共场合四处打量。 毕竟要是跟哪位高种姓的婆罗门和剎帝利对视上，被认为污染了別人的视线，对方可以上前狠狠地揍自己一顿。 维杰虽然极度不认可印度这种愚蠢制度，但理智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暂时適应。 不过普里城作为印度教四大圣地之一，少数的婆罗门都是清一色的宗教人员，衣服穿著上和一般民眾有明显差別，走在街上一眼就能认出。 维杰就是想冒犯，此时拔剑四顾，也找不到可以冒犯的对象。 【今日情报：傍晚时分警察局后边的第二只垃圾桶里，有一本废弃的《拿破崙传》，书里夹藏有一百美元】 “又是傍晚，又是垃圾桶...”维杰无声吐槽。 不过美元確实让维杰颇为心动，没想到居然还一步到位，直接赚起外匯来了。 果然搬到城里，提供的每日情报价值就是不一样。 现在距离傍晚还要半天时间，维杰只好按耐住內心的跃跃欲试。 城里大部分但是两三层的低矮楼房，满是坑洼的地面上经常传来尿骚味和腐臭味。 所幸越靠近城內，地面稍稍乾净平坦了一点。 印度街头永远少不了警察巡逻，不是在忙著开罚单，就是看谁不顺眼拿著棍棒抡一棍子。 维杰和香蒂很快在城西区域找到了一处乾净的公寓。 这片区域居住的大部分都是体面人士，例如教师、小公务员以及商店雇员。 “你们是达利特还是首陀罗？” 房东是一名年迈却壮硕的男人，引著两人去看房路上，突然回头询问维杰。 香蒂下意识脚步顿住，稍稍侧身躲在维杰身后，紧张地拽住哥哥的衣角。 种姓制度的歧视恐惧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印度底层人的心目中，包括小香蒂。 “达利特，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维杰老实回答，也没隱瞒，不让租住的话，大不了再换处地方。 老房东摇摇头，“別见怪，我只是在给你们匹配邻居，免得租客之间因为种姓问题引发爭执。” 他转回身子，自顾自往前走，一边解释，一边不忘追忆自己的光荣过往： “我年轻时可是一名接受过西式教育，参加过二战的远征军老兵，在中东还打死过几个德国纳粹吶...” 维杰怀疑他见到每一位客人都会这样吹嘘一番，但內心暗自鬆了口气。 老房东领著二人走进一处公共小院落，其中似乎有四五座独栋的二层房屋。 邻居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也难怪会担心引发爭端。 他打开一道铁门，里面是一间略微积灰，但还算乾净整洁的两厅房间，大约不到三十平米。 房间內空荡荡一片，连一件家具也没有。 一道狭窄的楼梯蜿蜒直上，二楼似乎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正好可以充当臥室。 “屋內通电吗？” 维杰狐疑，没有看到墙上有任何插座。 “哦，当然是可以通电的，但需要你自己负责接通。” “我自己接通？” 维杰一下子不理解话里的意思，直到老房东打开屋內的窗户，指了指外面杂乱的电线桿。 肉眼可见电线桿上，无端生出了好几根绿的红的黑的电缆，连向了旁边几户人家。 维杰內心一下子蚌埠住了。 这是要自己动手拉电缆？ 还是让自己直接偷电白嫖？ 老房东乐呵呵地望著维杰懵逼的神情，认为他已经领悟了用电的真諦，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维杰虽然內心生草，但明白印度小城镇的用电情况普遍都是这样，况且这里也比原先的房屋要好上不少。 “先支付一百卢比的押金，然后每个月的房租是六十卢比，一次先付清三个月。” “你绝对不会相信，整座普里城，你找不到比我更公道更实惠的租金！” 他点点头，掏出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递给房东。 房东也不拖沓，给了两把钥匙，然后拿出隨身的一支笔和一张纸，当中维杰的面手写了一份租赁证明，还签上了两人的名字。 这里的大部分交易活动都不会签署正式的合同，连一份隨意的纸质证明都属实难得，维杰也心知肚明这一点。 老房东离开后，维杰將摺叠好的租赁证明，塞进了香蒂的衣服口袋里。 “你比我细心，就交给你保管吧。” 香蒂奇怪地望了维杰一眼，颇有几分受宠若惊，频频地点点下尖。 之前卖掉焦炭和金戒指，一共赚了大约一千一百卢比；眼下单单是解决住房这一块，就掉了將近三百卢比。 只剩下九百卢比了，后续还得计划购买一批家具。 两张床，被子，饭桌，椅子...如果私拉电线不被电死的话，通电后还要购买一台电冰箱。 以及一个热水壶！ 虽然当地的自来水没有恆河水那么可怕离谱，但是维杰还是內心感到膈应。 真担心一不小心大肠桿菌疯狂超標，整日待在茅坑里坐牢都是好的下场。 至於坏的下场，也许就是一命呜呼，排队进入天堂了。 “对了，香蒂，你想上学吗？”维杰转过身隨口一问。 正在收拾屋內的香蒂，全身仿佛触电般抖了一下，声音弱弱回应，“想...” 维杰苦恼地挠了挠下巴，倒是有一件事难住了自己。 香蒂如今已经十三岁了，按照印度惯例，一般十四岁正好是上中学的年纪。 可香蒂从前只接受过几个月的教育，能认识几个字都另说，直接上中学肯定不行。 但是这个年纪再从头读一遍小学，又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要不哥哥给你请个靠谱的家教老师？”维杰开口。 香蒂赶忙摇破了脑袋，急切开口道： “哥哥，你可不可以给我买一套小学一到五年级的课本，我可以在家里自学...” 香蒂说著低下头抠起了手指，突然意识到，自己幻想的整日不干活待在家里学习的行为很过分。 维杰却没有在意香蒂的胡思乱想。 “印度的小学科目好像有点多，足足近十门...” 不知道香蒂应付不应付得过来？ 维杰选择相信了妹妹。 “没问题，答应你了！”维杰仿佛下了个隨心的决定，接著穿上外套就要出门。 “哥哥，你去哪？”香蒂没想到维杰这么爽快答应了，目睹著维杰背影急忙询问。 “你待在家里，我出去办点事。” 维杰扔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他要去考察考察自己的开店计划选址！ 第八章 这很重要 维杰捫心自问，自己要开一家印度街头特色小吃店，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恶趣味在里边，也绝对没有夹杂一丝一毫出於前世阴影的报復心理。 纯粹是出於商业化的思维。 首先街头小吃门槛不高，在小城镇这种容易处处碰壁的地方，起步难度较低。 而且无论是黑白两道，还是政治宗教，自己此时是一点背景没沾上，干不符合自己种姓身份的职业，阻力和风险太大。 如果印度是一个大型真人模擬游戏的话，那种姓制度就是专门阻拦部分角色的空气墙。 维杰並不气馁，费小半天的功夫，逛完一遍普里城后，找到了一处不错的选址位置。 那是一处集市出口拐角处，再往后十几米的一家门店。 因为靠近集市，每日的人流量不断，而且用户定位极为精准。 因为印度居民们往往喜欢一通採购之后，到街头的小吃摊前点一份量大管饱的街边“美食”。 那家店铺原本是一个香料仓库，现在店主不干了，正好將门店出租。 维杰通过不断询问，找到了店铺主人，对方欣然接受了维杰的出价。 水泥墙壁的房屋，可用面积大几十平米。 每个月租金三百卢比，转让费只要一百卢比，並且同意维杰先试租一个月。 维杰特意去列印了一份正式的合同，但没有急著签约。 “关键不在於找到一处合適的位置...”维杰心知肚明，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他费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蹲守在那家店铺门前，四处打量著附近的信息。 对街有一辆售卖印式水晶虾仁的小吃餐车，可能会成为潜在的竞爭对手。 这不重要。 店铺旁靠近集市的方向有一处凹坑，里面散发出脏臭的气味让路人远远避开。 可以清理也不重要。 这条街道有一名大摇大摆来回閒逛的警员，蓄著鬍子，穿著卡其色制服，戴上贝雷帽，手中握著棍棒。 这很重要。 因为印度的警察权力很大，而且几乎每一名基层警员都会负责一条或半条街道。 他们虽说不能让一家店铺生意变得兴旺，但绝对可以搞砸一家店铺的买卖。 於是几乎每一家店铺，无论售卖什么，每个月都会缴纳一定的保护费。 维杰没有立刻上前套近乎，收回目光后，转身径直前往之前交易过的黑市。 “嘿，维杰，这么快又有货了？” 珠宝铺的主人达库，精確地喊出了维杰的名字，惊喜道。 维杰摇摇头，他可不能每天都挖到黄金，不然自己就成黄金矿工了。 “达库大叔，我是想来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外国香菸，高档的那种。” “那当然有，你要哪一种牌子？ “万宝路？金边臣？还是...” “万宝路吧。”维杰语气仿佛信手拈来，颇为老道。 但他其实只听过这一个品牌，反正重点不在於好不好抽，而在於品牌的面子。 “多少钱？” “一包五十卢比。” “五十卢比...”维杰颇为肉疼地付了钱，心想这一包香菸足够香蒂吃十几份咖喱鸡肉饭了。 至於为什么不是自己吃？ 因为维杰不爱吃鸡肉。 “对了，找您打听点事情，我想要开一家餐饮店铺，需要办理哪些手续？” 维杰初来乍到，还是多多了解为妙。 “管他什么店铺，只要能让工商局的官员盖几个章，拿到经营许可证就行。” 达库来劲地挥了挥手，回答得颇为爽快。 “不用食品生產许可证？” “不用！” “不用消防安全许可证？” “不用！” 维杰还想再问，又自己把话咽了回去，已然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 拉希姆警员將警棍伸进衣服里，摩擦后背，充当挠背器一上一下。 “该死，今天真倒霉！”他呸的朝地上吐了口痰，独自骂了起来。 往常每天都有三四趟拉著几吨货物的车夫路过这里，自己可以以违法交通法规为理由，扣下他们的货物，要求他们交上几十卢比的罚款。 但不知是今天运气不佳，还是那群该死的车夫故意躲著自己，一个也没逮到。 临近傍晚，他正准备下班离开，一名高出自己半个脑袋的年轻男人靠了过来。 维杰仿佛自来熟般，“长官，一包万宝路，小小心意。” 维杰之所以递烟，是因为下午观察到拉希姆巡街之时，一口气连抽了好几根，显然是个十足的菸鬼。 他说著，將一盒高级的进口烟塞到拉希姆手中，烟盒上还裹著一张五十卢比的纸钞。 拉希姆在大街上没有丝毫遮掩，明目张胆地把香菸和钱塞进了口袋。 他原本刚想询问维杰的种姓身份，得了好处后也立刻心领神会。 “说吧...”拉希姆立马点燃了一根进口香菸，喷吐著烟雾询问道。 “这位先生，有什么请求？” 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也不会平白无故收人好处。 “我打算在街对面开一家特色小吃店。” “明白明白...”拉希姆声音爽朗，耸了耸肩，“以后多多照顾嘛，只要有卢比都好说。” “但我不清楚办理经营许可证该找另外哪位长官？” 维杰说的是实话，而且想走捷径的言外之意已经表露得很明確。 否则按照正常的流程办理，参考印度效率，怕是等到明年都不一定有结果。 拉希姆恍然大悟，“理解，这你得找市政厅工商局的哈里哈尔长官。” “那您认不认识哈里哈尔长官？” “他可是整日忙活的大人物，每天想见他的人挤破脑袋也排不上號。” 拉希姆无能为力地摇摇头，眼神茫然无助。 “咦？长官...”维杰突然弯下了身子。 “您的一百卢比怎么掉在了地上？” 说完將地上一张蓝绿色的纸钞捡了起来，还装模做样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哎呀呀，怪不得一整天心理硌得慌，让我上哪说理去！” 拉希姆喜笑顏开地接过一百卢比，望向维杰的眼神变得迥然不同。 “我之前记错了，这样吧...后天早上哈里哈尔长官应该有空，到时候你在市政厅门口等我。” 他粗壮的大手拍拍自己的胸膛，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 拉希姆虽然只是一名警察局里的普通警员，维杰却毫不犹豫地拉拢贿赂，將其作为突破口。 因为警员能捞的油水，跟他们巡逻的街道有很大关係。 而集市內部由於摊贩眾多，捞取的保护费和罚款是要老老实实上交给警察局的，不能私吞。 所以实际上，油水最肥的是集市外围一圈的街道。 而拉希姆显然掌管的就是最肥的几块肉之一，这样的好处不可能没有一层深厚的关係支撑。 就算不能直接认识工商局的官员，也只不过要维杰多绕一层多些钱罢了。 拉希姆同样十分乐意这笔买卖，愿意帮助维杰牵桥搭线，並不单单是因为那一百五十卢比和一包进口香菸。 他身为警员长期接触各色人等，识人的目光可很少出错。 而是从维杰身上，他看到了可以长期合作的价值。 维杰贿赂完巡街的警员后，终於得到了极为有用的信息。 “后天早上...” 忙活了一整天，得以鬆了口气，也是时候去垃圾桶里回收属於自己的“宝贝”了。 第九章 这也很重要 傍晚时分，维杰来到警察署后边的空地上。 要是印度人有什么优点，那就是能不加班绝不加班。 警察署也不例外，这个时间基本人去楼空，除了少数需要轮值的人员。 因此维杰大摇大摆地靠近，並不担心会被人赶走。 按照提示，直接翻找第二个垃圾桶，维杰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寻到了那本《拿破崙传》。 緋红色的书皮，看起来没有损坏。 维杰没有急著翻找藏在里面的美元，而是將书牢牢夹在腋下，带回家里。 晚上，经过逐页的细致翻找，维杰终於在第一百多页里找到了张薄薄的一百美元。 那张美钞看起来十分崭新，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新气味，显然刚从银行取出来不久。 “我知道这钱是怎么回事了...”维杰一阵好笑。 估计是某个外国商人前来找警察署官员办事，但由於给的贿赂太过隱蔽和含蓄。 导致警官无法会意，当成单单送了本书，然后傍晚下班的时候把书扔掉了。 “这外国商人还是没能入乡隨俗啊，在印度要贿赂就得当著面给。” 毕竟在印度贿赂官员那都不叫一个事，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 维杰把钱收起来，打算明天找上黑市的达库，把美元兑换成印度卢比。 按照目前官方的匯率，一美元能换三十卢比，而民间黑市的匯率只高不低。 保守估计，至少能高上整整三四成！ 第二天清晨，简单和香蒂一人吃了一张面囊后，维杰早早出门了。 对於开一家街边小吃店而言，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是寻找一位靠谱的手艺师傅。 最好是有三十年功力那种。 维杰决定使用最朴实但实用的筛选办法，將普里城內比较热闹的小吃店铺或摊位，逛一遍吃一遍。 如果觉得卫生又好吃的话，就重金把师傅挖来。 但不知为何，明明即將是品尝各色美食的愉快一天，却颇有种“神农尝百草”的绝决感。 一辆围满群眾的小食餐车前，维杰隨大流买了一份印式炒麵。 因为这是一番挑挑选选之后，卖相最好看的东西了。 维杰用右手抓起满满一坨炒麵送入口中，醇厚绵密，沙沙的口感，包裹著甜的酸的咸的味道。 一份炒麵里，洋葱、西红柿、青椒、奶酪、黄瓜、柠檬...配菜和香料加起来足足十多种，维杰吃了大半分就嘴腻了，但不得不承认香味十足。 印度將近一半人都是素食主义者，而且要避讳印度教的牛肉和伊斯兰教的猪肉，导致大部分街头小吃无论怎么里胡哨，里面都不沾一点肉类。 所以为了填补肉类口味上的空缺，印度人会在素食或麵食上撒上特別多的香料和配菜。 就连马沙拉这一种复合香料，就又能划分出黄的红的黑的褐的好多种。 维杰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对这份只要几十派士的印式炒麵还算满意，剎时再看炒麵师傅，都觉得面容和蔼可亲不少。 他没有急於下一步行动，而是静静站在餐车一旁，观察观察炒麵师傅是如何製作这一美味。 如果考察满意，维杰打算將人挖走。 只见炒麵师傅將直径一米的大铁锅加热后，一连往里边加入了十几个鸡蛋。 接著师傅弯下身子，端起地面一大盆泡水的麵条。 趁著这个不起眼的间隙，他把手抠了抠脏黑的脚后跟，然后又伸进盆中洗了洗手，才从容不破地给麵条倒水。 维杰在一旁眼睁睁看著他继续用双手，將盆里的麵条一把一把地抓入大铁锅中。 “焯...”维杰內心暗骂，怀疑自己已然吃下了不乾净的东西。 师傅往锅中再加入混合切碎后的配菜，一边熟练地翻炒，一边无聊地东张西望。 又是趁著这个间隙，自然而然地把手指伸进了鼻孔里搅拌。 没多久的功夫，他又用那只手去搅拌没下锅的配菜... “你真是个小可爱...”维杰忍住了上前打人的衝动，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及格，下一个！ 可不知是心理作用的放大，还是真吃了不乾净的东西，没走几步维杰便觉得肚子疼痛。 城里的街道根本没有茅厕，他只能一路小跑至一处四下无人的荒草堆里，解决了生理性难题。 蹲到双脚发麻后，维杰缓缓掏出口袋里的纸巾... 就算在印度再活一百年，他也接受不了直接用手的行为。 当维杰站起身子，仿佛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 “本以为换了一副印度土生土长的身体，已然百毒不侵了...” 之前的阴影还仅停留在线上层面，这次却实打实变成了一种生命体验。 【今日情报：贾格纳特神庙后边的贫民窟外围，住著一位刚失业的三十年小吃师傅贾尔迪，正在为生计发愁】 “三十年功力吗，不会是三十年抠脚的功力吧...” 贾格纳特神庙是印度教的圣地之一，几乎聚集了城內有限的高种姓婆罗门。 一墙之隔，神庙后面就是生存著数万人口、鱼龙混杂的贫民窟。 维杰前往贫民窟之前，先去黑市將手上的美元大钞兑换出去。 达库一看到那张印著班杰明·富兰克林的美钞，两眼直冒金光，不可思议。 “哦～维杰，我的朋友，你可太有路子了，居然搞到了美元！” 在九二年的印度，美元可是比黄金和珠宝更硬核的通货。 “我相信你会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兑率。”维杰露出从容的微笑。 “当然！其他黑市商人能给一比五十的兑率，我再加十个百分点，怎么样？” “成交。” 维杰来找达库之前，特意询问过其他黑市商人，明白他並没有说谎。 很快，一百美元就兑换成了整整六千卢比！ 这笔钱，足够在城里不错的地段买下一间小公寓了。 维杰揣著这么一笔巨款前往贫民窟，著实不放心；又顺路回了一趟家，把钱藏在了床底下。 神庙身后的贫民窟，还未走进便散发出刺鼻的脏臭味。 维杰目光望去，几乎所以房屋都是用铁皮、木板和塑料布搭建。房屋与房屋之间，依靠简陋的材料互相支撑。 维杰询问好一阵，终於找到了贾尔迪的住所，是一间挨著臭水沟的狭长房屋。 房屋没有门，只有一块可移动的木板虚掩著，屋內视线一片昏暗。 维杰推开木板，径直走了进去。 “啊！”一个就站在屋子中央洗澡，赤著身子的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嚇了一跳。 第十章 加钱局长 屋內空间太过狭小，小男孩只好在一点零星空地上摆上一盆清水，赤果果地站在盆中洗澡。 刺耳欲聋的哭泣声，让维杰正犹豫要不要赶紧离开，一名瘦矮的中年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湿婆神保佑，你来我家做什么？”他望著不知名的维杰道。 “你就是贾尔迪？” 男人犹豫了一会，瞧了眼正在洗澡的孩子，僵硬地点点头。 “我叫维杰，想要僱佣你当店里的师傅。” 贾尔迪原本污浊的瞳孔闪过一抹亮色，声音难掩激动地询问维杰。 向对方说明情况后，贾尔迪欣然愉快地同意了下来。 他因为工作时多瞧了一眼某位高种姓老爷，於是不出所料丟掉了饭碗。 此刻正为生计发愁，自然而然答应了找上门的维杰所有的要求。 於是维杰用一个月两百卢比的工资，僱佣到了一位承诺保证听话的工人。 这已然是一份不低的工资，但前提是他的表现得让维杰感到满意。 如果门店生意不错，每个月还能获得一定比例的奖金。 眼下门店选址解决了，工人师傅解决了，巡街警察也解决了。 现在就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將经营许可证办理下来。 只要有了证，隨时都可以开张！ ... 第二天大清晨，维杰早早等在了市政厅的正门旁。 由於印度政府长期被英国殖民的缘故，市政府警察局等官方建筑大多是维多利亚式的建筑风格，採用三角形山墙屋顶，建筑角落还有高耸的塔楼。 维杰身上穿著一件修身的白色衬衫，搭配一条笔直的西裤，活脱脱一名新式青年的打扮。 人是视觉动物，这样的穿扮有利於淡化种姓身份的印象，又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冒犯或越界。 “维杰，你这身打扮，简直就像即將出国留学的贵族子弟。” 拉希姆警员把手搭在双下巴尖，打量一眼后，由衷地评价道，接著带领维杰走进了市政大厅內。 咚，咚，咚。 他小心翼翼地敲响二楼一间办公室门，里面缓缓地回应了一声。 “祝你好运。” 拉希姆居然也有一分紧张，儘管他已经托关係和官员哈里哈尔提前打了招呼。 维杰走进官员办公室，这是一个大约十几平米的敞亮房间，办公桌面上乾净整洁，只有零零散散几份文件。 哈里哈尔上身套著一件传统的白色甘地衫，出乎意料的年轻，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多岁，身材保持得很好。 他稍稍抬起脸，蓄著短而浓密的络腮鬍，眼角微微下垂，望向门口。 “长官，上午好，我叫维杰。” “布鲁警长已经跟我提了一嘴...”他端起桌面的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你是要开一家什么餐饮店？” “特色街头小吃店。” “小吃店...”哈里哈尔双手交叉放置胸前，整个身子往后靠在座椅上。 “利润太薄，不怎么赚钱啊。” 维杰瞬间心领神会，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面前的长官。 两千卢比。 纸包特意敞开，没有封口，哈里哈尔朝里熟练地打量了一眼。 “好说，好说。” 维杰接著递过去一份按照格式列印出来的申请表格，哈里哈尔默不作声地上下打量了一眼。 “印度风味小吃坊？” 维杰特地取了一个略带几分投机取巧的名字，说不定等將来做大做强之后，还能利用利用印度人的谜之自信，炒作炒作“国潮”这张概念牌。 毕竟自己的商標里可是有著“印度”两个大字，至於具体的口味样式啥的都不重要，只要能唬住人就行。 “长官，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噢，法律上可没说不能取这个名字。” 哈里哈尔露出让人放轻鬆的笑容，拿出了三个专用的政府盖章。 盖章上刻印著印度的国徽，阿育王狮柱。 只要盖上了这几枚公章，维杰的店铺便立即具有了法律效力。 但哈里哈尔拿著公章的手却悬停在了半空，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主意。 “维杰是吧，我突然有一个好想法...“他身子突兀朝前靠了靠。 “你的店铺如果取名『婆罗门风味小吃铺』，会不会更吸引眼球一点？” 他从头到脚认真打量了一眼维杰，露出狡黠的笑容，眼神直勾勾道： “或者叫『剎帝利风味小吃坊』？” “『吠舍风味小吃坊』也不错。” “你觉得哪个名字更合適？还是说...” 种姓不单单是一项隱形制度，更是一种利於赚钱的方式，维杰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哈里哈尔表面上是在拿种姓问题为难自己，实际上无非是围绕那两个朴实无华的大字： 加钱！ “噢，长官，我觉得『达利特小吃坊』不是一个合適的名字。” 哈里哈尔用肯首表示极度认可：“確实，印度法律里可没说过，要保护达利特的权利。” “但长官，我可是一个文盲...”维杰露出同意狡黠的笑容，接著掏出一个更为厚实的纸包，摆到桌面上。 “我看不懂印度法律上写的什么，只听得懂长官您说的话。” “加钱局长”哈里哈尔一下子笑得油光满面，举起满意的食指，隔空点了点维杰，“你看你，油嘴滑舌...” 没有再丝毫犹豫，他拿起三枚大章，痛痛快快地给维杰盖下了章印。 “拿著这份材料到隔壁的办公室，他们会给你颁发合规的营业执照。” 维杰完事后退出了房间，一切所幸都在意料之內，顺顺利利地將营业资格拿到了手中。 虽然两次贿赂掉了整整四千卢比，但维杰颇有信心，在短时间內把钱给赚回来。 毕竟高种姓的商人，可瞧不起开一家街边小吃坊的生意。 像自己这般低种姓的商人，在这个年代也不过刚刚冒头起步。 而这种完全没经歷过廝杀整合的產业，不可不谓是一片诱人的“蓝海”。 【今日情报：工商局副局长哈里哈尔身患胃癌中期，但自己並不知情】 “胃癌中期？” 维杰刚关上办公室的门把手，面前便提示出这一虚幻信息，不由得內心顿了一下。 看不出来这位长官年纪轻轻，居然患上了胃癌。 印度虽然很多东西能把人吃得肠胃崩溃，但並不是一个胃癌高发的国家。 相比之下，口腔癌和肺癌反而是高发癌症中稳居前二的存在。 维杰默默將这一情报牢牢记下。 说不定后续能成为可以利用的一个突破口，就看到时候的目的是什么了。 但他眼下並不打算將这个信息告知，免得太过突兀引起怀疑。 “还是开店的事务要紧...” 第十一章 顺利开张 “印度风味小吃坊？” “这好像是新开张的店铺？” “要不要过去尝尝？” 街头的行人一大早买完菜，突然发现街边开了一家小吃坊。 虽然招牌和装修异常简陋，但大多数印度人从来不在乎这个。 维杰此刻却顾不上路人的反应，他天还没亮就起来干活，店铺里就他和贾尔迪两人，可谓忙前忙后。 两人都穿上围裙，手上戴著一次性塑料手套，头顶著白色厨师帽，路人一望即有种好吃又卫生的既视感。 这正是维杰的目的。 他此刻正在一口大铁锅前，按照贾尔迪给出的配料比例，往锅中加入各种刚买来的香料，小火烘烤，不断翻炒，製作的正是印度特色调料马沙拉。 “香菜籽四斤、小豆蔻一斤、丁香一斤、胡辣椒一斤...” 贾尔迪不愧是有三十年经验的老练师傅，站在店铺门口的大台桌前，左手边製作素食汉堡，中间忙著给薄脆煎饼搭配酱料，右手边正在油炸空心脆球。 可谓三管齐下，却没有丝毫慌乱。 “一个汉堡！” 贾尔迪立马將金黄酥脆的马铃薯饼包裹在鬆软的麵包中，再点缀上辣椒酱和大蒜酸辣酱，让人一口咬下，口感丰富。 “一份薄脆煎饼！” 贾尔迪將用米浆製成，內里填满香料和土豆馅的薄脆煎饼，盛放在白色餐纸上，搭配椰子酸辣酱和扁豆汤，一同递给顾客。 “两个脆球！” 拥挤的顾客將脆球一口咬下，里边四溢出稀薄的土豆泥和香料汤汁，感受到热烫的同时，丰富的口感衝击著口腔里的每一处味蕾。 儘管这么多年第一次戴著手套干活，多少有几分影响手速发挥。 但这是贾尔迪第一天上班，可得使劲在老板维杰面前好好表现。 刚大清早，维杰的小吃坊就被好奇的目光和讚美的声音淹没。 印度人没有排队的传统艺能，只是將门店围得水泄不通。 维杰將打碎的马沙拉粉放到阴凉处等待风乾之后，又急忙走到台前负责收钱找钱。 別看印度小吃里胡哨的酱料一大堆，但主要还是便宜的麵粉和土豆，因此成本十分可控。 一份小吃贵的一卢比，便宜的只要几十派士，摊去人工成本和店面成本，可谓薄利多销。 但架不住人实在太多，第一天的生意便出奇的好。 “老板，我忙不过来了！” 五十多岁的贾尔迪用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囧著脸抱怨道。 他可没想到店铺的生意会如此火爆，开张之前还质疑维杰囤积那么多新鲜原料会用不完。 “好好干，月底给你加工资！” 维杰马上给他画了一张又大又圆的饼，接著投入到收钱数钱的事业中。 维杰心里有数，平均每卖一份小吃大约能赚二十派士，第一个上午便卖出了一百五十份左右。 大约赚了三十卢比。 拋开新店开张的围观热情，一个月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赚个一千五百卢比还算绰绰有余。 但维杰並不满足於此，这还没远远达到他要开一家店铺，而不是街头餐车的目的。 除了现做热食之外，后续还可以在店里销售饮料和糕点甜点。 后两者的利润不够透明，那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 而且慢慢积累口碑和知名度后，甚至可以专门给政府和学校进行一对一供应，把学生午餐和公务员下午茶，这两个油水颇多的项目包揽下来。 但重要的前提是，得提前布局和打点好关係。 等到將来形成一套自己的稳固赚钱逻辑，还可以把店面复製出去变成连锁店，开遍整个奥里萨邦甚至整个印度。 “还有...这活实在是太忙了，我可不想每天守在店里累死累活。” 后续还得抓紧再僱佣两位帮手，最好是能完全放心那种。 这样自己就能当撒手掌柜，把心思投入到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了。 正稍稍偷懒思索间，维杰听到贾尔迪传出急切焦躁的声音。 “你们吃东西怎么不给钱！” 维杰扭头望去，看见几个衣服破旧、头髮乱蓬的街头混混，用脏黄髮黑的手拿起檯面上的薄饼和脆球直接大摇大摆吃了起来，既不付钱还嗤嗤的笑。 “怎么，这家店铺的老板是我亲戚，还不让吃几块？” 贾尔迪感到无助，他可是有过被街头混混打翻餐车的悲痛教训，赶紧转身向老板维杰寻求帮助，却直直撞上了维杰冷笑的表情，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仿佛看戏一般。 贾尔迪感到难以理解，难道他们真是老板的亲戚不成？ “你们这群狗刁民，也敢在我地盘闹事！” 一道粗獷的声音伴隨挥舞的棍棒径直开路，本就站在街头不远的拉希姆警员突突走来，嚇得那几个街头混混赶忙扔下手中还没吃完的东西，撒腿就跑。 拉希姆可不是见好就收的脾气，不依不挠地追了几名混混大半条街，抡起棍棒毫不客气地狠狠抽打一番。 把人打得滚地不起，才堪堪收手。 对於印度警察而言，这便是他们维持治安最高效的手段。 维杰满意地收回目光，也是第一次同意了这种看法。 有的人，该打！ 拉希姆遥遥地和维杰点头致意，收了钱办事是他贯彻一生的职业素养。 而且不適时彰显自己的威严价值，街边的小商小贩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按时上缴保护费呢？ 维杰对这两点心知肚明，所以才会面对混混闹事报以冷笑。 诚然或许有好捏的柿子，但自己绝对不是。 下午三点左右，行人稀少，店面也冷清下来。 拉希姆摘下贝雷帽，在脸旁不停扇风，脚步缓缓地走近了维杰的店里。 “该死的天气，真热啊。” 他自顾自抱怨道，隨意找了张板凳坐下，瞧了眼正在干活的贾尔迪。 “长官，您要吃点什么？”贾尔迪点头哈腰。 “一份薄饼，再来两块刚炸的金黄土豆。”拉希姆指了又指。 印度的警察能隨便吃街头霸王餐，这是世人皆知的公理，维杰也心知这一点。 他刚把切完的洋葱和青椒搅拌在一起，正打算上前和拉希姆客套几句。 【今日情报：傍晚六点左右，会有一辆搭载了二十七人的黄色机动三轮车路过你的店铺门前，並酿成了一场严重的车祸事故，这起意外会登上报纸震惊整个奥里萨邦。警察因此將事故发生区域封锁了三天，极大影响了你的生意】 搭载二十七人的黄色机动三轮车？ 维杰仿佛中暑了一般头有点晕晕。 他很快从这离谱的槽点中回过神来，稍稍梳理了这起事件，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影响自己的经营。 维杰將目光落在了拉希姆身上，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 “或许除了避免事故之外，还能加以利用一番...” 第十二章 惊天三轮车 维杰有了想法，便马上开始实施。 毕竟距离傍晚六点，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他跑到街边上，很快拉拢了六七个无所事事街头耍闹的孩子。 这些孩子一般都未满十岁，却已经颇为懂事，而且还没升级到街头混混的层次。 只要能给到一丝甜头，便可以指示他们干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 维杰將孩子们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故作神秘地四处打量一番后才开口： “我要你们帮我一个忙，我可以给你们每人五卢比的报酬。”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好几张五卢比的纸幣，晃动著仿佛將孩子们的魂都勾走。 “嘘！”维杰示意孩子们別激动后，又继续开口。 “你们到这条街道外围四周放哨，一旦发现一辆黄色的机动三轮车，往街道中央靠去，就立刻上前把车子拦下，然后派一个人跑过来告诉我。” “你们会看到我在街道中央旁，一家小吃店铺门口等著你们。发现並拦下车子的人，事后奖励二十卢比；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我的人，奖励十卢比。听清楚了吗？” 维杰清楚这群没上学的孩子大字不识一个，跟他们说自己的店铺名称，纯属瞎掰扯。 “听清楚了！” 孩子们纷纷点破脑袋，跃跃欲试。 別说十和二十，单单一卢比，对於他们而言，都是一笔泼天的巨款。 维杰並不担心他们会出意外，毕竟印度街头拥挤是常態，特別是傍晚前后。 难不成装载二十七人的三轮车还能一路狂飆不成？ “去吧。”维杰话语刚落，孩子们潮水般散去。 维杰接著又马不停蹄，找上了普里城內唯一一家报社，费五百卢比的重金。 找了一名专业记者，到自己的店铺参观试吃，然后拍几张写真照片，第二天刊登上本地报纸，帮忙宣传一番。 这是一条成熟的產业链，明码报价，报纸上不同的位置收价甚至还不一样。 “时间差不多了...” 维杰忙活完一切后，站在店铺门前，静静地低头望了眼手上的手錶。 那名新闻记者胸前掛著相机，左手拿著油炸虾球，右手举著一杯奶茶，满嘴油脂。 “不错，不错，我今晚回去连夜给你们店铺写一篇讚美的稿子...” 维杰听闻记者的话，又装了满满一袋刚出锅的油炸虾球，让记者拿回去慢慢品尝。 一名七八岁的瘦小男孩，突然出现在维杰视线中，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来。 “呼～呼～找到了，你说的那辆车...上面好像装满了人...反正被我们拦下了，你快去！” 男孩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比划，一边仰著头激动朝维杰解释道。 维杰拍拍他的脑袋，將一张十卢比塞进男孩的手中：“知道了。” 他接著走近正大口大口吃得起劲的记者，一脸神秘道，“你听说了吗？” “什，么？”嘴巴填满的记者一字一句道。 “街道东边的十字路口似乎有一件爆炸新闻，你要不要去瞧瞧？”维杰没有说谎。 记者抹了抹嘴巴的油脂，本著来都来了的道理，手脚也不马虎。 “谢谢...”他不忘把满满一袋油炸虾球塞进自己包里，屁顛屁顛朝街道东边挤去。 不远处正准备下班的拉希姆无所事事，余光却瞟见维杰急乎乎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长官，我听说街道东边的十字路口，有一辆三轮车载了十多个人...”维杰装作急急忙忙的语气。 “去看看！” 拉希姆惊喜一声，他每天发愁的事情就是怎么名正言顺的罚更多的款，眼下就有一个严重超载的大单甩到脸上，他怎么可能不去“维护秩序”。 街道东边，十字路口。 “一群臭小鬼，你们是要钱吗？我没有钱，快点滚快！” 一辆黄色三轮车的司机跳下车身，连打带踹，嘴上怒骂著，要把眼前几名阻拦的小屁孩赶走。 但三四名男孩躲躲闪闪却怎么也不肯挪开，死缠烂打是他们练就的看家本领，况且眼中满是对五十卢比的渴望。 本就拥挤的街道上，渐渐还有行人驻足围观，惹得司机又羞又怒一阵抓狂。 “让开，让开...” 记者护住身前的相机，艰难地挤进人堆里，同样疑惑地望著这一幕，不知所谓。 这就是维杰所说的爆炸性新闻？爆炸在哪里？ “该死的东西！” 眾多围观的目光將司机刺得愤怒至极，他不管不顾跳回车身，扭动钥匙。 就不信这几个小屁孩，真不怕死也要阻拦！ 拉希姆此时此刻甩著棍棒闯进人堆里，维杰就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还好赶上了...”维杰暗自鬆了口气。 他走上前把几名小男孩拉到一旁，趁著旁边无人注意，一人塞了一张二十卢比到他们手中。 这是他们应得的报酬。 “哎！傢伙，搞什么马戏团呢？” 拉希姆扯著高调上前质问，將正准备启动的三轮车司机拦了下来。 司机面如黄土，眼神躲躲闪闪，只好走到拉希姆跟前，双手合十道： “长官，我们刚准备离开，犯了什么错吗？” 拉希姆老练地让他出示驾驶证件，趁著这个空隙，直接上前掀开虚掩著的后厢铁门。 一掀嚇一跳，一个扶著铁门的小孩直接摔了出来，愣是嚇得拉希姆往后退步。 “严重超载，给我全部下来！”他板著脸颇为严肃，用手中的棍棒指了指车厢內。 於是身材干瘦的男人和小孩，如同鸭子下水般，排著队一个接一个，扶著后厢门沿，跳下车身。 “一，二，三...七，八，九...十五，十六，十七...” 拉希姆一只一只清点数目，刚开始语气颇为昂扬起劲，但车內仿佛无底洞一样，让他越看越迷糊，声音跳崖式地压低。 三轮车的后厢三面封闭，只有一道半米宽的铁门，昏暗不透光的铁皮车厢內，他根本看不清还藏著几人没出来。 围观的群眾同样越看越懵，胆子大的居然还敢往拉希姆身旁靠了靠，伸长脖子瞪大眼珠往车厢里探寻。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还有吗，没有了吧！”拉希姆终於喘了口气，恶狠狠地盯著这群人。 维杰在一旁看著乐子，虽然提前知道了结果，但亲眼目睹后，还是不得不佩服三哥的创造力。 一辆平平无奇的三轮车，装了整整一个排的人，谁看了不迷糊。 这就是未来第一人口大国的核心科技，生物摺叠技术吗？ “只是怎么好像少了两人？” “车子扣留！你们跟我回警察...”拉希姆也是头一回碰见这种事情，用洪亮的声音掩盖內心的底气不足。 这群傢伙要想半路逃跑，恐怕自己一半都抓不住。 “报告长官...”一个小女孩举起手臂，弱弱打断道。 “车座下面还藏著我的弟弟和妹妹...” 她听到“车子扣留”后急忙开口，生怕弟弟妹妹被收走了。 拉希姆把话咽回喉咙，亲自钻进不大的车厢里，双手摸索一会，將两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和女孩提了出来。 他摸了把脸，晃晃脑袋，瞟了一眼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司机。 “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跟我回警察局！” 第十三章 拉希姆的请求 一辆机动三轮车搭载二十七名乘客的消息，第二天就登上了普里本地的报纸头条。 在头条下边，还有一栏小边框的新闻，介绍和讚美了维杰所开的“印度风味小吃坊”。 虽然占比篇幅不算大，但胜在位於同一版面。 由於那条新闻过於炸裂，博人眼球，当天的报纸销量据说比平时多卖了整整好几倍。 这意味著，会有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在报纸上刊登的小吃店铺gg。 而且凭藉维杰的前世经验，早期的局域网际网路新闻，往往会將报纸的整版內容，作为图片发布於网络。 当这条离谱新闻在网际网路上飞速传播时，自己的gg也能跟著蹭个热度混个眼熟。 “这五百卢比的gg费，大赚特赚...” 忙活一通后，维杰悠哉悠哉地躺在一张木摇椅上，细细打量著今天的报纸。 或许是报纸gg刊登出了效果，今早的生意比昨日新开张过之而无不及，整整买了两百多份。 按照维杰的推测，信息传播需要时间蔓延，往后几天自己店铺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而且僱佣的店铺师傅贾尔迪也让维杰十分满意，各式各样的街头小吃可谓信手拈来。 从购买顾客的即时反馈来看，贾师傅的手艺水准也十分得到认可。 维杰觉得后续还可以推出一个“今日半价”的特色美食，一周內每日更换不重复的那种。 製作成gg单的形式，让街头小孩们帮忙发送，可以起到吸引人流的作用。 再把每份小吃的分量缩减，价钱也同样减少，这样一份吃不饱的话，顾客往往会多点一份其他小吃。 换换口味嘛。 可其他小吃的价钱並非半价，甚至还可以偷偷提价，毕竟顾客们有了“每日半价”的心理铺垫后，对於价钱的痛感就会减低许多。 满满都是套路。 “每个月至少赚两千卢比，不在话下...”维杰內心默默评估。 过去在矿区扒煤偷煤的日子穷怕了，自己现在只想多赚点钱！ 临近正午时分，拉希姆缓缓走进店里，摘下了贝雷帽。 “长官，要吃点什么？”干活的贾尔迪笑脸询问。 “哦，我肚子不饿。”拉希姆摆摆手，將目光投向维杰。 维杰心领神会，站起身子，“长官，来得真巧...” 说完他將这个月两百卢比的保护费，连带一包万宝路香菸，递到拉希姆手中。 没想到向来见钱眼开的拉希姆，居然摆了摆手，拒绝了维杰的好意。 “噢维杰，你不知道吗？昨天那件事情居然正好被新闻记者拍下並报导了！我作为正面形象登上了新闻头版头条！” 拉希姆的话没错，新闻报纸上写著，这位负责任的警官挽救了二十七条鲜活的生命。 在印度，警察大部分时候是把底层人当牲口看待，只有在一件事情上例外。 那就是表彰自己功绩的时候。 拉希姆继续激动地诉说著：“说不定过两天我还会登上《奥里萨邦报》，局里要表彰我，预备把我从高级警员升职为警长。” “维杰...“拉希姆一脸坦诚，热情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我的朋友，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星！没有你昨天的提醒，我还真错过了这件天大的好事。” “升任警长？您后续就不再亲自巡逻街道了吗？”维杰提问。 毕竟每日巡逻街道的这种苦力活，怎么也轮不到一名警长亲自下场。 “不不，我可捨不得把这块肥肉白白让给別人。”拉希姆实话实说。 “我的朋友，往后就不要在给我塞钱了，湿婆神可不会允许我向一个朋友收取费用。” 维杰礼貌性地点点头，这起危机化解可谓一举多得。 既赚了店铺名声，还拉进了信任。 有了拉希姆这层熟悉的关係，今后自己就能慢慢將利益织网伸进警察局里了。 赚警察的钱，才更有成就感。 【今日情报：拉希姆內心认可你的前途，希望你和他在读警校的女儿克拉西米尝试认识】 “这是想主动加辈，成为我的老丈人？”维杰內心嫌弃地摇摇头。 当朋友可以，当长辈不行！ “对了维杰，你也知道年底警察局比较忙...”拉希姆话锋一转突然开口。 “奥里萨警察总部要下来进行年底检查，刚巧卡在我准备晋升的档口，所以接下来几天会比较忙碌...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件事，我女儿克拉西米在读的布巴內斯瓦尔警察学院两天后放寒假，我实在抽不出时间接她...” 拉希姆居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色不由自主地堆起笑容。 维杰有了情报的铺垫，对於拉希姆的心思一下子就全部猜透了。 原本自己不介意帮个小忙，但明白撮合的心思之后便有了警惕。 “长官，我明白您的意思...”维杰委婉地拒绝了。 “但您也看到了，我新店铺开张，人手不足，实在忙不过来。 “而且您女儿既然已经成年了，您还不放心让她搭车回来吗？” 儘管印度是个含精量极高的国度，但普通人还敢虎视眈眈地招惹警察不成？ 拉希姆语气却异常坚决，甚至带有几分抓狂和愤怒： “绝对不行！克拉西米生得漂亮，我作为父亲，忍受不了火车上那群牲口盯著她发情的眼神！” 可维杰依旧无动於衷，“长官，要不您再找找別人？” “噢维杰，你越拒绝我就越相信你，你是个正人君子。”拉希姆搭著维杰肩膀，径直往屋里靠。 “这样吧，等你顺利把我女儿接回来，我就帮你和你的家人，把身份证问题解决了。”他满脸恳切。 “身份证...” 维杰最近几天太过忙碌，自己居然把这个重要的事情忘了。 在印度大约是有三亿人没有身份证的，自己和香蒂就属於这类人群。 无法上公立学校，不能搭乘火车飞机，更没法购买大量土地和房屋... 种种社会身份上的受限，肯定会对未来发展有所影响。 这可不行，不能购买土地，以后还怎么当地主大老爷？ 按理来说，之前维杰办理经营许可证，也需要公民身份才行； 但由於贿赂了政府官员哈里哈尔，一步到位，直接跳过了条条框框的步骤程序。 而自己和香蒂这种没有出生证明、没有户口、没有种姓保护的“三无人员”，想要按照流程获得身份证，难上加难。 虽然印度身份证並不由警察局颁发，但如果能依靠拉希姆的关係取得帮助，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就迎刃而解了。 看来这个忙，不得不帮了。 “行，长官，我答应您。” 第十四章 一流的偷电工 拉希姆颇为欣喜，“后天你再出发，前往布巴內斯瓦尔，我把我的塔塔借给你开！” 布巴內斯瓦尔是奥里萨邦的首府，距离所在的普里，其实不到一百公里的路程。 但无论哪种公共运输工具，在印度都异常拥挤。例如限载五十人的大巴车，能堆挤到一百人往上。 火车就更不用说，除了挤满的车厢，车顶和两侧车面也都“长”满了印度人，难说不是一种奇蹟。 拥挤就会带来秩序混乱，秩序混乱就会引发各种犯罪活动。 拉希姆身为基层警察十分熟知这一切，或许这也是他如此不放心宝贝女儿安全的原因。 维杰同时內心感慨，没想到拉希姆对自己真够信任，居然放心把汽车借给自己。 要知道，在九二年的印度，汽车还是奢侈品，一辆少说八九万卢比。 而教师和普通公职人员的月薪不过在一千到一千五百卢比，中產家庭一般也难买得起。 更高档的菲亚特汽车和大使牌汽车，价格还要再翻一倍，往往都是官员或有钱人的座驾。 至於奔驰宝马之类的进口豪华品牌，没有数百万卢比，绝对搞不来一辆。 他就不怕我把他的车子连同他的宝贝女儿，一起拐走？ 隨后拉希姆不放心地又嘱咐了维杰几句，才迈著满意的步伐离开。 继续忙活了一个下午，天黑前把门店里的杂物收拾清理之后，维杰才伸了个足足一分钟的懒腰，拉下铁闸门，收拾回家。 走进家门，发现香蒂早已做好了一桌饭菜，正靠在煤油灯前，求知若渴，阅读自己捡回来那本《拿破崙传》，旁边摆著一本对照字典，也不清楚她能看得懂几个英文。 “吃饭了。”维杰笑著提醒了一句。 “来啦来啦，我看完这一段...” 搬到城里后，维杰和香蒂的生活水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从前餐餐只能干粮粗食，还要经常饿肚子；现在每顿吃饱有肉不说，还能来块饭后甜点和一杯牛奶。 印度教徒不吃牛肉，但对牛奶却十分钟爱，况且香蒂还处於身体发育的阶段，也需要多补充营养。 维杰將面前半盘在酸奶和香料中醃製过的黄油鸡，全部扒入饭碗里，大口大口地抓起米饭送入口中。 或许是逐渐適应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如今维杰用手抓饭没有丝毫不適和犹豫。 米饭搭酱汁，饱满的米粒將鲜美的味汁席捲到口腔味蕾深处，口齿留香，简直绝配！ “哥哥，你又用左手抓饭！”香蒂在一旁小声急切地吐槽一下。 印度人往往將左手视为不洁的象徵，抓饭都是使用右手。 但维杰前世身为地地道道的左撇子，已然成为习惯。 况且如厕时从没使用过左手解决，因此倒也没有心理负担。 “好吧，好吧，听你的。” 维杰接受不了香蒂那水灵灵的琥珀色大眼睛，瞪著自己，只好暂时改用回右手。 第二天清晨，维杰没有急著去店铺工作。 他已经提前吩咐过贾尔迪自己一个人加把劲顶一顶，因为自己还要去办另一件事。 前往贫民窟打探一番后，维杰找到了一位鼎鼎有名的偷电工。 毕竟不私拉电线的话，家里就没法用电。 那种晚上只能点著盏煤油灯的夜生活，著实让维杰难以接受。 而要被动等到印度政府给城镇普通居民家稳定供电，无异於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维杰印象中，印度要直到下个世纪第十八个年头，才实现了全国全部农村通电。 但这仅仅只是理论上，具体村里哪些人家通电了，哪些人家没通电，一天通电时长又是多少。 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偷电在印度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据说印度每年因为偷电带来的损耗將近发电量的三成。 但维杰並未因此有负担，自己偷的这点电，相比富豪和婆罗门的浪费而言就是洒洒水。 “况且我偷的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电...”维杰內心超大声为自己辩解道。 “你好，我叫维杰。” 九二年的印度有九亿人口，这个数量级的人口野蛮生长，往往会涌现许多各个领域的奇才鬼才。 例如眼前这位。 单穿一件红色背心，露出满是细密毛髮的粗壮手臂，戴著蓝色破洞棒球帽，一双忧鬱的小眼睛却炯炯有神。 “我叫苏雷什，他们都称呼我为『黑暗骑士』，寓意黑暗中创造光明的人。”苏雷什热情地和维杰握了握手。 “走吧。”他扛著一架木梯，手上仅仅拿著老虎钳和一串铜线，挥挥手，招呼愣在原地的维杰赶紧走在前面带路。 “你的工具包呢？” “什么工具包？『黑暗骑士』有一口好牙，这就够了。” 说完，他朝维杰扒拉著嘴唇，露出十二颗洁白的牙齿。 “你不需要防护工具吗？例如绝缘手套、验电笔、万用表...” “不不，我是一流的偷电工，不需要那些玩意。”苏雷什甩了甩脸，颇为自信。 “那...有没有二流或者三流的偷电工？” “噢，从前是有的，但他们都被电死了。”苏雷什不觉得自己在讲什么地狱笑话。 “喔你不明白，我是获得湿婆神保佑的人。干活时只要我屏住呼吸，电流就会觉得我死了，感应不到我的存在。 “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这是一种罪孽，神灵不会允许。於是我一次次躲过了危机，这是我的保命秘籍。” 苏雷什振振有词，难掩自豪。 维杰：“......” 算了，自己是钱找人办事，姑且看他表现。 “千万別死在我面前...”维杰也祈求湿婆神保佑自己。 两人来到维杰和香蒂居所的房屋旁，一根四五米长的水泥电线槓上，固定著一个铁皮壳保护著的配电箱和变压器。 苏雷什固定好木梯后，慢悠悠爬了上去，把腿直接跨在一堆杂乱的电线上，拿著老虎钳东触西碰一番，甚至还把脑袋往铁皮壳里伸，维杰看不懂在捣鼓什么。 接著他把十多米长的两根铜线一端甩到地面，拿起另一头，径直塞进嘴里，像只老鼠一样，啃咬掉表面的绝缘保护层，然后伸进配电箱里... 维杰看得心惊胆跳，还顺便充当望风的角色，防止被巡逻的警察逮著。 大约只过了二十分钟，苏雷什就从木梯上爬了下来，还不忘扭了扭酸痛的胳膊。 两根长长的铜线已经被他搭在了原有的电线上，再將铜线另一端从二楼窗户伸进维杰家中，接入了刚购买的变压器。 苏雷什熟练老道地绕著变速箱又联通了几根铜线，布局在了维杰家中，从二楼拉至一楼，还將其中一根塞入一个半米多深的地洞里。 完毕后，维杰轻轻按下手上的一个开关，一盏六十瓦的白炽灯泡瞬间明亮。 “喔噻，咱们家里居然通电了，这是神的恩典！” 围观的香蒂开心得哗哗鼓掌，作为一名虔诚的印度教徒讚颂起了神灵。 维杰用勾指挠了挠香蒂的鼻尖，纠正道：“这是偷电工和哥哥的恩典。” “你的报酬。” 维杰按照市场价钱，接著递给了苏雷什一百卢比。 这是拿命换的工钱，让人心服口服。 “放心老兄，我的服务提供终身担保；如果电力部门派人来清理，他们走后我会再帮你接上。” 苏雷什用大拇哥指著自己，脑袋微微扬起负责任道。 维杰得承认，这是一个职业道德拉满的偷电工。 於是又给了他二十卢比小费，充作感谢。 第十五章 寻呼机 偷电工苏雷什离开后，维杰把三张一百卢比送到香蒂手上。 “给，你去超市里帮哥哥买一个电热水壶回来，剩下的钱给你买零食和牛奶。 “记住哦，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使命，你可要好好完成任务。” 香蒂定不辱命般接过哥哥手中的纸幣，大眼睛里闪烁著分外郑重的神采。 维杰內心无奈嘆气，几百卢比买一个电热水壶，实在有点太贵了。 但也没有办法。 前世享受过世界第一工业大国便利的自己，潜意识里觉得一个小家用电器就应该只几顿饭的钱才对。 但印度长期对企业实行“许可证制度”，九一年才逐渐放开，本国的轻工业现在还处在起步爬坡的阶段。 哪怕是本国產的杂牌，一个电风扇七八百卢比，一台二手电视三四千卢比，都是正常价钱。 “这钱起来跟流水一样...” 【每日情报：城西菜市场里，有一个穿著红色格子衫的捲髮男人，正在低价出售一批寻呼机】 寻呼机？ 维杰思绪转回，眉头由微皱变得舒展。 正所谓缺啥来啥。 “或许会是个赚钱的机会...” 城西菜市场规模不大，只有零零散散二三十个摊位。 维杰很快就锁定了目標，一个靠著堵墙四处张望的中年男人。 身后背著一个黑色旅行包。 “嘿，老兄，在瞧什么？” 维杰状似隨意地经过男人，语气轻鬆地询问道。 “喔伙计，嚇我一大跳！” 那男子一下子缩紧格子衬衫，回头仔细打量了维杰一眼。 维杰脚步拉近，但又保持礼貌的距离，悄悄问道：“卖麻草吗？” 先放个烟雾弹试探一下，降低对方防范心理。 “你怎么知道我在卖东西？”男人质问。 “这很好猜嘛...”维杰摊摊手，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你背著一个大包，在菜市场不买菜，却东张西望赖著不走，很明显是故意展现，吸引特定人群的注意。 “估计是进了一批货物急著出手，但又人生地不熟，只好找个人流量高的地方碰碰运气，咱们懂的都懂。” 维杰分析的头头是道，男人也不反驳，但语气轻蔑道：“麻草那东西我才不稀罕，找家医院隨便贿赂一个医生就能拿到。” “我出手的是高科技產品，高科技你懂不懂？” 不就是台寻呼机吗，维杰內心一阵好笑。 但表面上还是睁大眼珠询问道，“什么好东西？” “寻呼机，不过是二手翻新的...”男人將维杰带到一面残破无人的土墙后面。 “一台卖你两千卢比，要不要？” 两千？这么便宜？ 儘管维杰知道是二手货，但是他也大致了解过市场价钱，一台二手的寻呼机，大概也要三四千卢比左右。 至於十成新的寻呼机，无论是主打高端市场的摩托罗拉，还是主打性价比的日本松下和东芝，普遍都要上万卢比。 而维杰的新店铺才刚开张几天，兜里也就只剩下了两千多卢比。 不多不少，刚好够买一台，正好自己也有买个通讯设备的需求。 “什么牌子，给我看看。” “餵伙计，別破坏规矩！先拿钱出来再看货。“男人寸步不让道。 维杰没有办法，也不担心对方会逃跑，把身上两千卢比拿了出来。 “噢很好很好，给你瞧，飞利浦的牌子...”男人从背包里拿出半个巴掌大的机器。 矩形的机身灰色小巧，塑料外壳，上边还有一块特別窄的单行液晶显示屏。 维杰拿在手里，认真地打量一番，长按电源键点亮显示屏后，又观察了几秒。 毫无疑问，这是一台数字寻呼机。 数字寻呼机，要比模擬寻呼机高上一个档次。 “你这是模擬寻呼机啊。”维杰开口判断。 “噢，是啊是啊。”男人咧开嘴笑了笑。 男人分不清数字和模擬的区別。 “看来他是个门外汉，可能第一次接触这东西...”维杰內心暗想。 专业的窃贼不一定行行精通，特別是面对新事物的时候。 可以利用对方的信息缺口，从中多赚上一笔。 “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进的货，安不安全？”维杰抬起头一脸认真。 “放心吧伙计，我是从其他邦搞来的，警察不可能查到这边。”异地销售的基本道理男人当然懂得。 维杰估计男人没有说谎，可以肯定至少不是普里本地人，不然不会找不著专业的赃物倾销点。 换做自己，直接就卖给黑市的达库了。 而且对方就算不懂技术也会了解大概的市价，如今把价格压得那么低，显然急於第一时间把货脱手。 维杰估计，这傢伙身上背负著不少的案件需要躲藏。 妥妥的法外狂徒。 “这样的机子，你还有几个？” “还有九个，你打算全部都要？” 维杰摆摆头，他也想这样做，但身上可没那么多钱一次性买下，只好当个中间商，赚一笔介绍费了。 “我只要一个，但是我可以给你推荐渠道，让你每台机子多赚一千，但要分我五百。” 男人的眼睛凝视成细珠，略微沉思了一下，显然带有几分不信任，“你要怎么做？” “你待在这里，我去把人带过来，让你们面对面谈，我不插嘴。” 这样的话，维杰可以提前跟达库沟通一番，让他隱瞒著这批货是数字寻呼机而不是模擬寻呼机的事实。 数字寻呼机可以接收並显示数字代码，再通过代码本解码信息，已经算比较先进的存在，一台二手的机子可以卖到四千甚至五千。 而模擬寻呼机只能接收到“嗶嗶”声，然后按照特地的声音频率，翻译成基础的信息，二手的市价只能卖个三千左右。 其中赚取的差別，可想而知。 “不行！万一你跟那些手持棍棒的傢伙串通好，回头把我抓住，然后分赃我的货物怎么办？”男人边说边挥舞著手臂，仿佛有过惨痛的教训。 “手持棍棒的傢伙”，显然就是指警察了。 “那这样，我领著你去找能出手这批货物的人，你跟在我身后十几米远，一有不对劲的地方，你可以隨时逃离。怎么样？”维杰无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愿达库能配合自己，上演一齣好戏。 男人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没问题。” 维杰付了两千卢比后，把购买的寻呼机塞进了口袋里。 他转身径直离开，路过菜市场门口时，却碰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拉比吗？” 第十六章 中间商两头吃 维杰脚步加快，经过拉比身旁。 “嘿，拉比！你在这里等会我，我过不了多久就回来！” 扔下这句话，维杰不耽误事情又马上离开了。 拉比神情从吃了一惊，由惊喜过渡到疑惑，又望著维杰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 一路相安无事，维杰將男人领进了一处低矮土房，来到黑市达库的珠宝摊位前。 “维杰你真够意思，居然还带了新朋友来！” 达库脸上的肥肉將笑眯眯的眼睛堆成一条缝，他很高兴看到维杰这么关顾自己的生意。 “他要出售一批二手翻新的寻呼机，飞利浦牌子。” 男人一边听著维杰和达库的对话，同时不忘四处打量周边的环境。 跟著维杰一路走过来，他就捕捉到了不少细节： 例如外边几名围在地上打牌实则放哨的小混混，还有摆在土房侧面整齐的垃圾桶； 其他摊位的老板瞧了维杰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显然早已认识他是谁的固定客户。 种种细节都表明，这不是一个临时支起来的档口。 可以信任。 “这位伙计说得没错...”男人打开背在胸前的旅行包，拿出一台小巧的寻呼机给达库过目。 “噢，质量没有问题，不是假货残次品...”达库经验老道，操弄一番机器后得出结论。 男人基於窃贼的职业素养，习惯性地眼神飘忽不定，四处打量。 这就给了达库取巧的机会。 他趁著男人没注意的间隙，眼睛挑起向维杰拋去一道询问的目光。 维杰等的就是这个契机，右嘴角轻微朝上努了努，作出了回应。 两人虽然没有事先沟通，但这也算基本的默契了。 维杰当然不可能率先开口，跟达库交代一句“噢朋友，看看这批模擬寻呼机能卖多少钱”之类的傻话。 那样事先强调机型的意味太明显，男人不是蠢货，一听就能识破，明白这两人是在合伙欺骗自己。 “嘿朋友，一直打量別人的领地可不是个礼貌的习惯。”达库朝著男人开口。 “三千五百卢比，一分不能少。”没想到男人率先做出强硬的试探。 维杰之前说过能多卖一千，即三千卢比的价钱一台；但他就是要试探一番，最好能摸摸底。 他虽然一点也不了解具体的寻呼机技术，但不可能维杰说什么就相信什么。 “哈哈哈哈，朋友，你可別逗人了...”达库摸著圆鼓鼓的肚皮哈哈大笑。 “飞利浦是个二线牌子，还是个二手翻新机，我不可能不要赚钱，你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这可是国外进口的高端货，起码还能用十年！”男人据理力爭。 “你真是一点都不懂，让我来告诉你，这种机子最先进的叫文字寻呼机，次一点的叫数字寻呼机，你这个是最低档的模擬寻呼机，最多给三千两百卢比！” “你可別想骗我，我这可是数字寻呼机，你当我看不懂后面的英文小標吗？“男人现学现用，立刻搬来“数字寻呼机”这个词。 “噢好傢伙，数字寻呼机可不长这个样，再说了，你要是懂一丁点英文，还会沦落到跟咱们一样干这种买卖吗？” “三千三百卢比！拜託，我还要每台分给这位伙计五百卢比。”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要分走差价的一半，也就是六百五十卢比一台！”维杰在一旁突然打断，他可不会中了这狡猾男人的语言陷阱。 “噢，看来你是想让我薄利多销了，行吧，就当交了你这个朋友。”达库忍痛割爱般接受了男人的价钱，立马派人去拿钱来，不再给男人继续討价还价的余地。 男人望了眼达库，又瞧了眼维杰，明白这两人都不是容易让步的主，况且这个价钱也超乎了预期。 “我接受。” “钱太多了，我得算一下...一共九台，给你两万九千七百。“达库把一小沓钞票递过去。 “伙计，这是你的报酬。” 男人拿到钱后，老老实实给了维杰五千八百卢比。 “你少给了我五十。” “可我这里最小也是一百卢比的面额！” “老兄那可是十几顿的饭钱！” “好吧好吧，这笔烂帐就当算清了...”男人不情愿地，只好再给了维杰一张一百卢比。 维杰接著陪男人演了最后一齣戏，一起离开黑市，分別后又饶了回来。 “维杰，你可真是神通广大！”达库也不拖沓，拿出一把已经算好的钞票。 “一台飞利浦的数字寻呼机，二手价钱能卖四千五，咱们同样五五分成，每台再给你六百卢比，一共五千四百卢比。” “达库大叔，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商人。”维杰伸手接过钱，给出了自己的讚美。 九台寻呼机，盗窃的男人赚到了钱，黑市的达库赚到了钱。 扮演中间商的自己，也从中赚了足足一万一千多卢比。 这简直是一笔三贏的买卖！ 毕竟这个年代最重要的就是信息源，自己合理地两头吃，也是三人里赚得最多的一个。 维杰没有耽误，接著又回到了菜市场门口。 手上提著菜的拉比还在那里等著自己。 “维杰，再见到你很高兴...”拉比显得有点紧张和拘束，几天没见恍如隔月。 “你成了城里人，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拉比，別紧张，不要把我当成另一个阶级的人，我们还是朋友。” 看著对方的表现，维杰大概也猜到，拉比的父亲没允许家里人搬到城里住。 “我开了一家小吃店铺，没开玩笑，你要不要到我那里干活，我可以每个月给你两百卢比的工资。 “如果表现得好，月底还有额外的奖金。门店后面有间杂房，你可以晚上睡在那里，节省房租。” 维杰清楚，拉比完全可以到城里打工，那样可以赚得更多，村落里不少男人都是如此。 这样的话，拉比的父亲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可阻拦了。 而且在店铺里干活，相比充当一名背货拉车的黑工，也算是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 拉比脑袋一顿轻微的眩晕，知道维杰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但是...维杰居然才短短几天，就在城里开了一家店铺，还自己当上了老板！ 湿婆神，这怎么可能！ “真的吗，每个月两百卢比？” “走，我带你到店里瞧瞧。” 第十七章 两个帐本 维杰將拉比带到自己的小吃坊店铺。 第三天的人流量比前两天还要多上几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纷纷围著店铺门口。 “快点啊，等到都谢了。”靠前的一个男人催促道。 店铺里没有安装风扇通风，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臂的贾尔迪，此刻忙得满头大汗。 维杰领著拉比，挤过拥堵的人群，赶紧上前帮助贾师傅打下手。 由於报纸的宣传效应，光顾的人浪一重高过一重是事实。 但门店前积满这么多人，也有贾师傅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效率低的原因。 顾客愿意忍著迟慢和罚站也要吃上一份店里的小吃，就衝著这份诚意，维杰就不愿怠慢。 “老板，您终於回来了。”贾师傅鬆口气地瞧了维杰一眼，仿佛目睹毗湿奴降临人间。 救星终於回来了。 拉比也顾不得眼下的吃惊和震撼，在一旁学著帮忙，捣鼓香料、搬东西、清洗食材。 一通忙活后，终於送走了这批等待的顾客，让维杰得以抽空消停一会。 “你也看到了，店里的生意非常好，怎么样，还要再考虑考虑？” 维杰放下手中的活，说再多的话也没有亲眼目睹来得实在，他相信拉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维杰，谢谢你给我这机会，可是我怕自己什么都不会...”拉比担心自己能力不足。 “不不，贾师傅会教你需要干什么活，怎么干活，你只需要勤勤恳恳就行。虽然也算辛苦，但总比每日扒煤安全和放心许多。” “还有，你要负责帮我记帐，只要把一天內收了多少钱一笔一笔记下来就行。”维杰走进里屋。 “哦维杰，你是知道的...”拉比听到要记帐，瞬间脑壳空空。 “我一天学都没上过，加减法只会一个一个数字去数，求求別让我做这样的工作，我不想拖累你！” 维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记事本，还有一台简陋的计算器。 “別担心，你只需要如实地把每一把收入写下来，然后按下计算器把每天的数字加在一起就行了。” 他只是让拉比记录最基础的收入帐单，至於原料採购成本、水电房租之类，自己会亲自负责。 维杰又接著吩咐了不少细节，拉比凝重地频频点头，颇有临危受命之感，记下这些对於他来说需要学习的事情。 维杰还提前支付了拉比本月工资两百卢比，他眼下並不缺谋生的钱，但他需要拿著这笔钱回去，向他父母亲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而是真的找到了正经工作。 维杰理解这个小小的苦衷，就当帮个小忙。 眼下店铺有了贾师傅和拉比这两位干將，自己后续只需要每天负责原料採购之类的活即可。 也算晋升为了半个撒手掌柜，能腾出不少的剩余时间。 但要当撒手掌柜，就会面临相对应的风险。 所以维杰让拉比负责记帐的同时，也让贾师傅也记录一份收入帐。 这样就有了两个帐本。 每隔一段时间，將两本收入帐一对比，略去轻微的误差，就能確定个大概了。 毕竟自己也不愿意一天到晚站在那里，一笔一笔地收了顾客钱后记帐。 哪怕是做最坏的预想，自己不在店里的时候，拉比和贾师傅两人偷偷对帐，一起抹去部分收入，据为己有。 维杰对此也不担心，因为自己负责食材和原料的每笔採购，几天的经营已经形成了解，对於投入－收成比也有了大致认知。 每天消耗多少食材大概能赚多少钱，心里会有个范畴。 维杰並非不信任拉比而要刻意提防他一手。 但做生意不能受情感判断的摆布，这是小商人的生存哲学。 假如管理一个几人的店铺，都能被手下架空。 那自己才是真的蠢到家了。 ... “香蒂，乖乖呆在家里哦。” “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维杰大清晨出门，顺利接手了拉希姆的塔塔一天的掌控权。 车子线条方正硬朗，烧的还是柴油，百公里油耗只要十升，颇为省油。 但架不住开起来噪声惊人，整个车身还有种顛簸感。 “感觉在开小號的挖掘机...” 奥里萨邦位於印度东部沿海，普里城更是靠近孟加拉湾。 车子驶出城內，维杰左手边就是绵延的金色沙滩，右手边则是摇曳的椰林。 摆脱了市镇里那种粘稠沉闷的空气品质，海边咸湿的空气“呼呼”拍打维杰的侧脸。 “唔～”维杰脚踩油门加速，感受著那种原始又狂野的推背感和颤慄感。 印度的街道往往十分拥堵，但公路上车子却很少。 公路两边，偶见可见额头涂著白色圣灰的朝圣者在徒步；还经常出现扛著大篮子，横穿公路的居民散户。 两个钟头左右，维杰顺利抵达了奥里萨邦的首府，布巴內斯瓦尔。 这里比普里要繁华少许，但仍然摆脱不了脏乱差的街道印象。 维杰没有急著到约定地点接克拉西米，而是先行前往城里的地方电信局，开通手上那台寻呼机。 首先要缴纳两千卢比的入网费，以及每个月五百的月租金，而且每发一条信息，还要额外支付五到二十卢比。 可以说，养一台半个巴掌大的寻呼机，比赡养一个印度孩子还要昂贵。 “真不是平民用得起的东西...” 在忍受了印度窗口人员龟速的办事效率之后，维杰所幸只了一个多小时就办理完成。 “差不多到饭点了，肚子有点饿...” 维杰依照拉希姆的嘱咐，开往甘地路东边的十字路口旁，等待刚放寒假的克拉西米。 “希望不要是个胡搅蛮缠的主。” 维杰默默祈愿，眼下肚子饿了，人还没见著。 他將车子停在路边，走进附近一家杂货店，买点饼乾填饱肚子。 没想到人刚走出店门口，就看见不远处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正围著那辆塔塔转圈圈。 可能正疑惑车上为什么没有人。 “她应该就是克拉西米...” 维杰靠近车子，克拉西米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不知是警校制服实在勒身，还是她的身姿过於丰满，卡其色的制服將凹凸的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扎起的黑髮温顺地盘在一侧肩膀。 制服胸前刻著警察学院的徽章，旁边围绕著“布巴內斯瓦尔警察学院”的小字。 健康的偏小麦色皮肤，鹅蛋脸庞，眼窝深邃，鼻樑细挺，疑惑地凝望向维杰的同时，蝶翼般的睫毛轻颤。 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或许因为制服缘故又添加嘞几分狂野感觉。 要不是知晓她的父亲拉希姆是吠捨出生，维杰乍一看她的长相，还以为是位婆罗门。 “你是...维杰？” 维杰“嗯”了一声，打开汽车后备箱，“你把行李放里面里面。” 说完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预先启动了轰隆的引擎。 克拉西米提著两大箱行李，急忙塞进后备箱里，生怕对方不等人径直开走。 虽说这是自己爸爸的车子，人也是爸爸的朋友，但她打量了眼维杰的神情。 似乎真有那种可能。 第十八章 小小的意外 “你真是我爸爸的朋友？” 克拉西米系好安全带后，扭头询问维杰。 “工作上的朋友。” 克拉西米不再询问，把目光转向车窗外的风景。 维杰踩下油门，离开了布巴內斯瓦尔。 九二年的塔塔，车子里原本是没有音响设备的，但或许是拉希姆酷爱听歌，又或是想让自己的座驾变得高档一点。 於是在车內改造了一个卡带播放器，位於中控台下方，还有几根拉线裸露在外，音质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来点音乐吗？”维杰礼貌性发问，正好可以填充两人不谈话的空白。 克拉西米点点下尖，维杰按下播放按钮，略微沙哑的出声口里，响起了麦可·杰克逊的《billie jean》。 紧凑有力的鼓点伴隨富有神秘色彩的旋律，在破铜烂铁般的音质加持下，高音异常尖锐，低音含糊不清。 但却仿佛恰好经歷了一番別有用心的调教，將音乐的张力很好地爆发了出来。 “拉希姆还蛮有品味的嘛...” 维杰吹著窗外的清凉风，享受著音乐，全然忘记了副驾座上克拉西米的存在。 直到他略微抽回徜徉的思绪，目光瞟了眼中间的杂物箱，才发现自己刚买的小饼乾和红豆饼已然被吃了大半。 克拉西米修长的手指再次浮现过来，显然还要继续顺走一块。 “克拉西米，你吃掉的是我的午餐。”维杰出声抱怨道。 刚才车內的音乐掩盖了一切，他居然全然没有注意到，副驾座吃东西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 “噢实在抱歉，我以为是我爸爸买给我的。”克拉西米略显尷尬。 她原本以为维杰会带他去吃顿午饭，但显然没有。 身为一名警校生，每天训练量很大，这个时间点一到就会自动饿肚子。 她只好將准备送入口中的红豆饼，原封不动地塞回塑胶袋里。 “给我。”维杰目光朝前，却往克拉西米的方向伸了伸手。 “啊？”克拉西米顿了一下，赶忙又把红豆饼交到他手上。 维杰將红豆饼大口塞进嘴里，豆渣往下直掉也不管不顾。 “要水吗？”克拉西米看著维杰嘴巴鼓鼓似乎还会咽著，扭开一瓶没开封的饮用水。 “哦，谢谢...”由於驾驶座在右边，维杰伸出左手，接过水咕嚕咕嚕喝了起来。 哞～哞～ 公路前方有成队的牛群横穿公路，浅棕色的皮肤，磨磨蹭蹭，足足有二三十头。 在印度这种现象再常见不过，维杰靠近减缓车速，只好停靠在公路上静静等待。 哞～哞～哞～ 牛群里哞叫频繁，好似兴奋不已。 “发情了？叫这么欢...”维杰只不过是隨口吐槽一句。 话音刚落，隔著车前玻璃几米远，一头公牛突兀地把前腿上翻，搭在一头母牛的后背上... 公牛和母牛就那么赤果果地站在马路中央，无视两旁慢悠悠赶路的同胞。 “唉！”克拉西米发出尖细的惊呼，把脸庞撇向窗外，假装视若无睹。 她原本不会反应强烈，但恰巧被维杰一语成讖，让车內气氛有些许哭笑不得。 “不愧是印度土生土长的公牛...”维杰內心无力吐槽，恨不得狂按著喇叭，一路撞上去。 把它俩送上天堂。 【今日情报：拉希姆的上司布鲁警长，正在两公里外的班达村协助收税，因为咄咄逼人，被一群拿著棍棒的村民围堵，正独自蜷缩在警车里。】 这有意思。 警察追著底层人边打边骂的情形，维杰见多了；村民围著堵著警察打的剧情，在印度还是第一次见。 “话说拉希姆不是升任警长了吗，怎么他的上司还是个警长？”维杰暂时將疑惑埋在內心。 帮还是不帮？ 与其在这里看牛牛交配，不让前去参合一手。 毕竟也是拉希姆的上司，自己指望加深与警察局的关係，单靠拉希姆一人还不够。 见机行事，如果场面实在无从下手，大不了就算了。 “我还指望將来承包警察局的下午茶项目呢...” “我去撒泡尿。”维杰开口，拋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车子。 克拉西米用奇怪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目光直勾勾地跟隨著维杰的背影。 直到確信他走远了，又把修长的手指伸到了所剩的几块红豆饼上... 维杰回到车內，面前的牛牛还没完事。 “克拉西米，我刚才接到一位警员朋友的消息，普里警察局的布鲁警长正在班达村协助收税。 “但是被群情激愤的村民给围堵在了车子里，正巧我就在附近，拜託我去求助一番。” 自己既然认识拉希姆，自然也可能认识其他的警员，这在逻辑上没什么漏洞。 只要不是拉希姆，克拉西米无从对证。 刚才维杰確实下车撒尿去了，但正好接了个电话是假的，总要给克拉西米编一个像样的理由。 说完，他还举了举手中的寻呼机，展示给克拉西米瞧。 “布鲁叔叔被围堵了？”克拉西米显然认识这位布鲁警长，但紧接著皱起了好看的眉目。 “他为什么不直接让警局派辆车去援助他，而是要找个寻常人？” “噢，他肯定不希望这种落水狗般的丑闻在警局传开，你也知道警察只有留住面子才能立威。” 克拉西米缓缓赞同了维杰的说法，她身为警校学员，自然也清楚这种顾虑心理。 毕竟堂堂一名警长被群村民堵在车內，被拍下来的话，说不定还能登上新闻头版。 “只是...咱们就两个人，况且还不是警察，能行吗？” “我不是警察，可你是。”维杰指了指她胸前的徽章。 “维杰，我现在只是一名警校学生。”克拉西米有点哭笑不得。 “这就够了...”维杰享受当一回谜语人的乐趣，掉转车头。 还好公路两旁的岔道有简陋的標识，让他得知班达村的方向。 不然在这个没有导航系统的年代，等找到去路，估计布鲁警长已经被村民打死了。 自己可不想干收尸的活。 沿著一条还算平缓的泥路往前直开，看到了一片瓦房土房混杂的村落房屋。 “应该就是这里...” 果然没多远，村里一处空地前，二三十名背影凶悍的青壮年，有的举著棍棒，有的赤手空拳。 正围著一路白色的警察吉普车，骂骂咧咧的声音混成一片。 遥遥望去，维杰甚至可见车前盖被打砸得凹陷下去，人群激愤地手脚並用“砰砰”砸车。 维杰虽然看不见布鲁警长的车內人影，但完全能联想到他那绝望害怕的神情。 “罗摩神啊...”克拉西米隨口喊出一个印度教神祇，表达惊嘆，接著扭头向维杰询问。 “咱们要怎么办？” 第十九章 布鲁警长 “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维杰也不神神秘秘，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克拉西米听... “该死的狗腿子！” “赶紧从车里滚出来！” “別废话把玻璃给砸了！” 村民们大多穿著浅色的长袖汗衫，不乏裹著深色头巾，或者乾脆光著赤条条的上半身。 不知是民风过於彪悍，还是实在被逼得忍无可忍，但七嘴八舌间一时难以达成共识。 有的主张一不做二不休，破开车窗把警长杀了。 有的主张把他打晕就行，这样神灵会让他失忆忘掉一切。 还有的则认为要不这样算了，担心会引来报復。 “都让开，都让开！” 一道响亮的嗓音夺走了眾人目光，阿巴阿巴的爭吵声一时停歇。 只见一个穿著便服的男人双手开道，面色严肃一本正经。 “他后面还有个...女警察？” 维杰推开面前的人群后，退到一旁，露出身后的克拉西米。 她將头髮高高盘在后脑勺位置，双手老练地交叉在后背，一副威严的气场。 村民们大字不识一个，分辨不出警校徽章和警察徽章的细微差別的同时，自然也看不懂她胸前“警察学院”几个小字。 他们只认得，穿著卡其色制服的就是警察。 而且长官身旁带著个便衣僕人，负责开道和耀武扬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时间也没有怀疑维杰。 维杰仔细且迅速地打量了一番现场，发现地上有一台散落的寻呼机，估计之前被踢来踢去没有察觉。 可以猜到，这是布鲁警长逃回车里之前掉落的东西，也印证了维杰对於他为什么自己没有远程求救的疑惑。 维杰无视村民的目光，径直走到出现裂痕的车窗前，视线第一次投进车內。 布鲁警长有著一个又大又圆的標誌性鼻子，是个中年人，却看起来比拉希姆还要年轻个几岁。 他整张脸皱成一团，嘴巴不停抖动却没在说话，乾巴巴的嘴唇有几分苍白，显然被嚇得不轻。 维杰“咚咚”敲著车窗，朝里面义正言辞道： “布鲁，你涉嫌挪用巨额公款贪污腐败，警局命令克拉西米警长將你抓回警局，严刑拷打！ “快点把门打开，別以为不知道你想敲诈村民一笔，然后卷钱逃跑，赶紧开门！” 维杰越说越起劲，扯著嗓门，配合著砰砰的拍窗声。 布鲁警长显然听得见维杰的话，望著他的面孔又惊又疑，满头雾水搞不懂怎么回事。 维杰把身子微微侧开，好让布鲁警长能看清身后的克拉西米。 布鲁一眼望见熟人后，瞬间反应过来，甭管三七二十一，这是来救自己命的主！ 他也知道这是仅有的逃命机会，只犹豫了一下，终於把上锁的车门打开。 “餵？你...” 没料到维杰身子直接扑了进来，抓起他身边唯一的一幅手銬，直接就把他双手拷牢。 “別废话，快走！” 维杰语气凶狠，动作更是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拽著布鲁这名“犯人”带到克拉西米麵前。 女警长满意地点点头，用那种电视剧里標准的不屑一顾的眼神环视了现场一圈。 “带回警局。”她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毫不拖沓地转过身，往车子方向走去。 她担心再不背身走远掩饰一下，自己严峻肃穆的表情会崩成坏笑。 握拳或手持棍棒的村民们全程没有阻拦，就这样看著维杰来势汹汹地把人押走。 他们的怒火本就比较盲目，听见要把这个收税的狗腿子押回去严刑拷打就消了大半。 或许有几人心中会升起一丝这样那样的疑惑，但看著这半懂半懵的一幕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为啥那个女警官不坐警车？” “上次打你的警察不也没开警车？” 谈话的一个村民把剩下的疑问吞咽回喉咙，下意思抹了把脸。 维杰拉开车子后座门，一把將布鲁警长猛地推了进去。 “在车上给我老实点！” 他吼了一声才心满意足，回到主驾驶座启动引擎。 “不能让那个狗腿子离开！”其中一名村民兴许怒气未消，或是心怀不甘，突然在观望的人群里突施冷箭般吼了一句。 “最好把那个女警官也留下...”另一个村民出言不逊，趁机说出了潜伏在內心的心声，整个人燥热难耐。 但目光遁去，维杰已经开著车子驶远了... 车內。 “湿婆神保佑！感谢你们救我了，那群下地狱的贱民，居然说要把我杀了！”布鲁气狠狠道。 “警长，怎么就你一个人？”维杰看了眼后视镜，问出自己的疑惑。 布鲁虽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他救了自己，老老实实回答：“哎，我被鬼魂迷了心窍...” “收税原本是税务部门的事情，但那个村子的刁民居然抗税不交，於是收税的官员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派人前往用棍棒教育教育他们，赶紧把钱交上来。 “我想独占这笔钱，正好近几天局里也忙，我就一个人独自前往，没想到这群贱民还敢反抗，谈著谈著就把我逼到了车子里。” 维杰：“......” 这不就是单纯菜嘛... “我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布鲁警长感激地望向维杰。 “我叫维杰，拉希姆警长的朋友。” “噢，怪不得你和克拉西米认识。”双手被銬的布鲁自言自语，讲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我其实是助理副督察才对，但局里职位有限，职级升上去了还是干警长的活。 “那群该死的贱民，我要把他们的舌头砍下来给我擦屁股，一次性那种！ “我还要把他们的头盖骨製成痰盂，在家里摆成一排轮著使用！尿壶也行！” “......” 布鲁警长小嘴像抹了蜜般，口若悬河。 突然明白这傢伙嘟咄咄逼人，为什么会被朴素的村民围堵在车里了。 维杰真想转过身，拿团什么东西塞住布鲁警长的嘴巴让他闭嘴，但看在他双手还被銬住的份上原谅了他。 副驾座的克拉西米眼神飘忽望向窗外，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幕的有趣之处，显然无视了布鲁叔叔在后座的喋喋不休。 “嘿，维杰，你得给我解开手銬。”布鲁提醒道。 “警长，抱歉，手銬的钥匙我没拿。”维杰不好意思道。 一副手銬配一把钥匙，对应的钥匙还落在那辆遗弃的警车上。 “噢这是梵天给我的教训！明天还得派人把那辆警车开回来...” 三人顺利回到普里，维杰按照布鲁警长的吩咐开往他家。 “千万別把我送回警局！我戴著手銬可丟不起这个脸。” 但好巧不巧，在街上碰见了拉希姆，他认出了自己的塔塔，挥手拦下。 “噢我的宝贝女儿！麻烦你了维杰！” 他兴奋地把头直接探进车子里，“我正巧在街边买杯椰汁，没想到碰见了...” “咦？布鲁警长，你怎么也在这？” 第二十章 种姓 拉希姆表情一下僵住了，不知该作出何种反应。 “噢拉希姆，警车半路坏掉了，正好碰见了维杰和你女儿，坐了趟顺风车。” 后座的布鲁警长脸色无奈地解释道，还不忘把双手遮挡至车底下。 拉希姆疑惑地看了眼维杰的神情，又瞥了一眼正在憋笑的女儿。 “布鲁警长，局里现在正忙著呢，您要不跟我回警局一趟？” “不了不了，我现在浑身脏臭，我需要回家先洗个澡...” 拉希姆用古怪的眼神又瞧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把脑袋探出车窗。 临走前还给维杰留了句话：“待会你把车子开到警局门口，我在那里等你。” 维杰接著將布鲁警长扔到他家门口，又把克拉西米送回了家。 克拉西米下车后，原本想先將行李从后备箱取下，但走到车尾，又担心刚把行李落地，维杰就脚踩油门开走了。 於是她转身折返回副驾，犹豫了一秒要不要拉开车门上座，还是选择了弓下上半身，轻微探进车窗里。 “你的寻呼机號码是多少？” 她和大部分警校学生一样，不是扭捏害羞的人，落落大方开口询问，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克拉西米原本对维杰並不感兴趣，甚至因为他的护食而觉得毫无风度。但营救布鲁警长时的表现却吸引了自己，兴许他是一个特別有趣的人。 克拉西米勒身的制服直直包裹到脖子，维杰很遗憾错过了欣赏雪白的机会。 他从后视镜目睹克拉西米的折返，还以为她是想回头顺走剩下没吃完的小饼乾，意识到不是后鬆了口气，“你等等...” 解决完琐事，维杰抵达了普里警局门口。 警局是有多栋米白色的建筑围绕著一个中央庭院，庭院中间还有个喷泉。 维杰把车子停在铁闸门外面。 拉希姆拉开车门坐进车內，手上拿著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 “维杰，我答应过帮你解决身份证的问题，你现在得告诉我你的姓氏和你家人的名字。” 拉希姆也算实在，开门见山询问道。 “姓氏？”这一下子可难倒了维杰，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姓氏。 艰难地搜索一遍记忆，维杰的父母亲根本没提及过这一点，甚至怀疑他们也不知晓。 至於香蒂，维杰篤定她也不得而知，因为香蒂曾经询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福勒吧。”维杰隨口说了一个顺耳的姓氏。 毕竟在印度姓氏是什么並不重要，姓氏对应背后的种姓才重要。 而且现实中一般也只称呼名字，而不称呼姓氏。 “福勒，这个姓氏不错...”拉希姆记录在本子上。 大多印度人一听对方姓氏就能判断出大致的种姓等级，特別是和社会各层打交道的警察。 拉希姆虽然没曾当面询问过维杰的身份，但拋开各层级人的穿著谈吐之类的细化差异，还有一个很方便的区分办法。 就是查一查对方有无身份登记证明就行，没有的话大概率就是一名底层达利特。 拉希姆自然会偏向歧视一个低种姓甚至没有种姓的人，毕竟自我以下等级分明是人的天性。 但他也是一个极其务实的人，不然也不会当了警长，还惦记著巡街这份额外的油水。 他从维杰身上看到了两个標籤，一个是“达利特”，另一个就是“潜在的摇钱树”。 才几天功夫就將一家门店开得绘声绘色，这年轻人没点商业天赋，他是打死也不相信。 在印度，有钱很难成为婆罗门，但是有钱摆脱贱民达利特的身份还算容易。 拉希姆看好维杰的前途，否则打死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和这小子接触。 投资是门眼光玄学，就学吧。 间接地，拉希姆或是哈里哈尔当然有怀疑过，维杰作为一名底层人哪来那么多卢比？ 但在印度这片土壤上，最多见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难以琢磨的经歷。 这不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况且自己也不是在查办案件。 “长官，你知道有什么能提升自己种姓地位的办法吗？” 维杰突然发问道，並非无缘无故无厘头，他確实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种姓对於自己而言就是一种身份名片，而不是天生烙印。 说白了是“面子”，而不是“里子。” 谁会不希望自己的“面子”更高一档呢？ “维杰，谁都想当婆罗门，但那是下辈子的事情...”拉希姆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印度教认为，天生的种姓是上辈子的因果导致的；底层民眾这辈子只要多多受罪，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 这也是导致为什么不少印度底层人逆来顺受、没有反抗动力的原因之一。 “如果你愿意成为一名苦行僧，虔诚地用严格的宗教苦行约束自己，说不准这辈子就能积满功德，成为一名被承认的婆罗门。” 拉希姆提出方案，当然他知道维杰不可能这样做。苦行僧总是死在通往婆罗门的路上，永远差那么一丝一毫。 “当然，对於漂亮且拥有学识的女人，有个更稳妥的办法，就是自己嫁给世俗地位比较高的吠舍或剎帝利，再让女儿嫁给婆罗门。当然，一步到位可不太现实。” 维杰清楚这个办法听起来稳妥，但是底层人整日风吹日晒地干活，又怎么可能轻易满足漂亮还拥有学识这两个前提条件。 而且印度的底层女人，有时候过的还不如牲口。 “还有吗？” 拉希姆收起那幅开玩笑的心態，挠挠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据我所知，还有两种现实的办法。” “哦，什么办法？”维杰脸色带著好奇，自己在这方面的了解，確实远不及拉希姆。 “第一种，你可以先退出咱们印度国籍，加入美国或西北欧的发达国家，最好在那边干一番事业，然后再返回印度国籍，这样你说不定就会自动成为一名尊贵的婆罗门了。” “说不定？” 拉希姆摊摊手，“维杰，你知道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十拿九稳。” “下一个呢？” “第二种，当然你可以选择拋弃印度教的伟大信仰，扳依基督或安拉，那样你自己就不会受到种姓的约束，不过这个办法嘛，有点...” “有点自欺欺人。”维杰替他说了后半句。 种姓说到底是种社会的认可，其他人不认你的“假学歷”那就没办法了。 第一种方法又离谱又合理，但其实就是换个地方赚钱罢了。 自己已经在印度这个魔幻的次大陆扎根，自然就不会考虑。 维杰也没有灰心，毕竟说到底，有钱在哪都能当爷。 “噢，你和你妹妹的身份证明，需要一周的时间。” 拉希姆说完正准备下车离开，也没追问维杰和克拉西米相处得怎样。 “长官，能不能把车再借我一天？” 维杰可没有捨不得这辆动力只有七十匹不到的塔塔汽车，不过他明天还有事情得办。 再前往布巴內斯瓦尔一趟。 拉希姆带著疑惑回头，第一时间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看上自己的宝贝车子了。 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值得顾虑的地方，也就同意了。 第二十一章 「蝙蝠侠」 第二天，维杰独自驱车前往布巴內斯瓦尔。 来到一家电影院门口，他左右张望一番，趁著一时没人注意，手滑地撕下一张电影海报。 接著他驱车前往市中心附近，那里有一家昨天路过留意到的高档服装店。 门口架著“可私人定製”的牌子。 “先生，您好。”一名穿著西施裙服的女服务员笑脸相迎。 “你好，我要定製一套衣服。” “哦，什么样的衣服呢先生？” 维杰举起手中的电影海报，指了指上面的蝙蝠侠形象。 “我要定製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需要多久时间？” 维杰没有在开玩笑，他打算按照贾尔迪的身高定製一套。 蒂姆·波顿导演的《蝙蝠侠》一九九零年在印度正式上映，现在不少地方影院还在反覆排片。 虽然並没有达到全民爆火的程度，但重点是蝙蝠侠的形象本就十分特色鲜明，看一眼就能记住那种。 因此不少印度人都认得，特別是印度追求时尚和新潮的中產阶级。 如今自己的门店月利润能保底在两千卢比往上，可维杰並不满足於此，要想更进一步。 而之前的顾客其实大部分都是小市民，维杰下一步要吸引的就是普里城內小中產们的目光。 女服务员被维杰的直接举动搞得一愣，看了眼高大的维杰不像坏人，表情也十分正经，於是开口道： “先生，咱们店铺之前和影院合作过，正好特製了好几套蝙蝠侠的衣服皮套，现在不用了扔在仓库里，要不我给您找出来？” 维杰喜出望外，这样的话就可以节省许多时间了，“麻烦了。” 女服务员十多分钟后，才將几套积了薄薄一层灰的蝙蝠侠皮套翻找出来。 维杰上手抚摸，黄色腰带和一对蝙蝠角可谓塑料感十足，而且衣服四处还有不少粗糙的线头。 但好在確实是几乎一比一等身复製，而且稍微隔远点瞧，也看不出什么具体瑕疵。 维杰挑了其中一套大概合適贾师傅身高的，“多少钱？” “二十...二十卢比。” 女服务员只好掂量著报了一个合理的价钱，因为“蝙蝠侠”皮套当初定製出来就是非卖品。 维杰带上皮套，驱车返回了自己的“印度风味小吃坊”。 他把正忙得应接不暇的贾师傅硬生生拉到里屋，將手上的蝙蝠侠皮套递过去。 “贾师傅，干活时候穿上这个试试。” 贾师傅接在手上，瞧了眼维杰的神情，又瞧了眼手上的皮套，难不成老板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印度最不缺的就是变態，內心闪过一丝这样的顾虑也属正常。 他低下头，眼皮悄悄上挑，眼珠子却不转，担心多打量维杰几眼，会被看出自己顶撞的心声。 “这是为了吸引顾客。”维杰没有瞎想。 既然老板发话了，他也没法拒绝，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后，换上了这套蝙蝠侠工作服。 “衣服有点闷，不知道老板啥时候能给店里装个风扇...” 贾师傅压低嗓音自顾自嘀咕道，心心念念能获得一颱风扇的使用权。 不出维杰所料，站在店门的大台桌前，一只“蝙蝠侠”正在兢兢业业地埋头製作各种小吃美食。 这身装扮和莫名的反差感，吸足了路人的眼球，远远甚至能听见零散的议论声。 下午四五点钟，又是一波小高峰，店铺门前再次挤满了人。 维杰打量一番，果然发现拥挤的人群里，多了不少穿著白色衬衫或尼赫鲁夹克的中產人群。 这些大多都是教师、医生或小公务员。 他们不会因为一家刚开张的传统小吃店据说好吃，而特意光顾一次；但却会因为一个新潮有趣的亮点，情愿费时间挤一挤。 这群人购买力更强，也更有可能一次性购买一大袋，回去分给家人尝尝。 维杰可惜这个时代没有隨处可拍照的智慧型手机，不然自己的小吃坊绝对能成为领先一个版本的网红打卡点。 “不错不错，这个势头下去，之前的估计要保守了，月利润三千卢比可能不在话下...” 维杰脸色露出满意的神情，有种类似眼睁睁看著自己养的宠物，一天天长大的喜悦感。 他转身到里屋帮忙拉比把菜切成碎末，忙活一阵后走出来，却捕捉住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嗯？” 克拉西米居然仍穿著昨天那套警校制服，招摇过市一般，越过拥挤的等候人群。 警察吃东西从来无须排队等待，这是爸爸拉希姆教会她的市井道理。 眼睛里的浅棕色琉璃一闪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弧度。 “喂，蝙蝠侠，我要一份虾仁三角饺、一个黑豆甜甜圈、三个空心脆球...哎，反正都要一份！” 忙活的“蝙蝠侠”贾师傅抬起眼睛，瞧见了面前的卡其色制服，连忙点头，头顶的蝙蝠角一晃一晃。 “警官，我这就给您做，您稍等。” 身后目睹著克拉西米背影的顾客也不敢有什么微词，甚至还在她身旁小心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 於是环绕成了一个小型“包围圈”。 维杰也是瞬间傻眼了，克拉西米这傢伙居然穿著警校制服冒充警察，跑到自己店铺里骗吃骗喝？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那可不行！ 他突突走上前，一脸嫌弃，“去去去，你怎么跑来这里捣乱了，不要影响我的生意。” 眾人的目光都被引到了维杰身上，里屋忙活的拉比也是好奇地从门槛探出脑袋。 “欸，你怎么敢顶撞我的？我可是顾客！”克拉西米维护面子，面庞露出一丝小小的慍色。 维杰算是看出了她的吃货本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生拉硬拽。 只能好说歹说，才將这个提著一袋小吃的“女警官”赶走。 克拉西米是邦首府的警察学院大学生，在九十年代妥妥是高材生一位。 等到通过严格的毕业考核后，就可以直接上岗，从一名助理副督察起步。 也就是二十出头，就跟现在的布鲁警长一个级別。 要知道普里警察局的局长，也不过是督察这一职级。 如果在普里这样的地方任职，不出意外的话，克拉西米三十多岁就能升任局长。 拉希姆居然冒出撮合自己和她的想法，这得是多么多么看得起自己这个小商贩啊。 而且让维杰头疼无奈的，就是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克拉西米，怎么比自己还吊儿郎当。 靠不住，靠不住。 等待的顾客居民们也是呆愣愣地望向维杰，有的人干瞪著眼珠子头一回见。 他居然堂而皇之地，把一个女警官赶走了？ “老板，不会有事吧？” “蝙蝠侠”颤颤巍巍，担心招惹了警察沾染麻烦。 “放心吧，她不会回来找麻烦的。”维杰让贾师傅安心干活。 他无视眾人纷至沓来的目光，搓搓手转身继续干活去。 奇怪，今天的情报怎么还不来？ 【今日情报：斑斕服装厂有一小批黑色运动服，由於收购商无端违约，暂时搁置在了厂里，服装厂老板正希望找人处理掉】 第二十二章 贴牌 维杰刚疑惑间，就收到了今日的情报。 服装厂？ 换到另一个人口大国，同样九十年代，这不是妥妥典型小老板的发家之路吗？ “正好准备下班了，去瞧瞧...” 斑斕服装厂坐落在普里城北郊区。 说是个服装厂，其实就是一大片荒地上，建了一个上千平米的水泥大平层。 將里边通水通电，再搬来几台大机器和各个型號不同的小型缝纫机，差不多就可以开工了。 “干什么？”一名穿著短衫，骨瘦嶙峋的中年人走上前。 他瞧著维杰穿著人模人样，但却鬼鬼祟祟地打量。 保安吗？ “我来找你们厂长，想谈点生意。”维杰开口。 中年人瞧著维杰一米八的身材，肩膀宽阔，面庞乾净，而且还套著一件蓝色的牛仔外套，据说可不便宜。 看起来绝不像底层人或穷人。 要知道九十年代印度男性的平均身高也不过一六五，雅利安人的后裔男性平均身高也才一米七多一点。 维杰妥妥就是高个子，在底层人里属於基因良性突变的那种。 “您跟我来，稍等一下。” 他不敢怠慢，领著维杰进到厂子里，连忙去通知厂主。 咯噔咯噔和呲啦呲啦的机器响声在简陋的水泥板之间弹跳，地面散落著大小不一的废弃布块和线头。 工厂里大部分都是裹著头巾的女工，眼神浑浊，但手法嫻熟，临近下班时间，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你是哪位？”一名年轻男人慢吞吞靠近，操著一口熟练的奥里亚语。 他脸庞轮廓分明，颧骨微微突出，和將来的电影《三傻大闹宝莱坞》里的男二號颇有几分相像。 “你好，我叫维杰，想和你谈一笔小生意。” “什么生意？” “我听说你这里有一批多余的黑色运动服，看看能不能低价卖给我？” “哦，这消息你也知道...”年轻的厂主挠了挠腮帮，並没因此而惊讶。 毕竟这种有利可图的小道消息，总会以各种方式传播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我工厂里確实有一小批运动服，原本是一家服装店下的订单，但是那该死的店老板却临时要了別人的货！” 厂主越说越气恼，清澈的眼神里，仿佛第一次上当受骗。 “那批运动服有多少套？” “一百五十套，包括裤子和上衣，男女同款，有五种尺寸。” “正常的出厂价是多少？” 厂主眼见有得谈，於是领著维杰一边去看那批衣服，一边开口： “这么一套纯质的完整运动服，掛牌价往往能卖两百卢比，装修好点的店铺，同样的货，敢买三百卢比一套！” 维杰清楚他的小套路，想要拉高自己的接受预期。 “咱们的出厂价原定是八十卢比一套，毕竟我这小厂一天也生產不了几套，扣除水电人工和机器成本，赚的都是辛苦钱。” 维杰也不急著开口回应，打算先看看衣服质量再说。 那一百五十套运动服，就整齐地堆积在一处角落里，外面还一层透明塑胶袋包裹。 维杰隨手打开一套，闻起来只有一股很轻的异味，接著又拽了拽黑色的面料。 “可以，很结实，也柔软舒服，就是不太透气...”但这是质布料本身的缺点。 对於一家小型的印度服装厂而言，让他们生產聚酯纤维和氨纶面料的运动服倒是有点小苛刻了。 “六十卢比一套，我现在给钱。” “我的神，那样我可亏大了！”厂主露出浮夸的吃惊表情。 “六十五卢比，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维杰没说假话，也不打算再继续拉扯，毕竟他也不清楚这种小作坊的成本结构是怎样。 但绝对有得赚。 厂主就这样愉快地同意了，毕竟能把这批多余的货儘快出手，也是件好事。 “我还想请您帮我个忙，一个小忙。”维杰徵求道。 “一点点免费的售后服务嘛，可以理解。”厂主似乎习以为常。 维杰得到同意后，提起一件黑色的运动裤，左边的大腿根外侧，有一个小小的图標。 一条横线和一个小圆球，白色的印，兴许是原本订购的那个服装店的商標。 “帮我把这个商標覆盖掉，改成三条横线，下面再加一小串英文，长这样...” 维杰要来一支笔和一张纸，在上面画了画。那是阿迪达斯三条纹的標誌，正好可以覆盖掉原来的图案。 厂主拿起图纸盯了几眼，疑惑的语气像是打却打不出的喷嚏，“咦，我好像认得，好像...” “这叫阿迪达斯，国际运动服饰大品牌。” 厂主眼熟但说不出名字也正常，毕竟阿迪达斯正式打入印度市场还得等到九六年。 顾客叫不出名字没关係，起码有朦朧的认知，看一眼觉得好像是某个国际大牌就行。 “哦哦，我知道这个牌子！”厂主摆出一副“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的自豪神情。 “改个印，大概要多久？” “这个倒挺快，明天就能给你...不过，你是打算卖假货？” 维杰不置可否地坦然道：“这品牌还没正式进军印度，只要没有起诉风险，自然就无所谓真货假货了。” 厂主频频点头表示赞同，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达成长期合作，你们负责生產我提供的版型和款式，我负责销售，一起赚钱！”维杰眼看有戏。 “你开有服装店吗？” “没有...”维杰想说我开有一家小吃店，你要不要来尝尝？ 於是厂主摇摇头，“我的服装厂產量已经饱合了，有几家长期合作的拿货店铺，这批多出来的运动服只是意外。” “而且，我父亲临死前把这个厂子交给我，嘱咐我只能接服装店铺的单子，其他奇奇怪怪的蛊惑一律不信。” “噢，朋友，你知道的，我不是在说你。”厂主察觉到自己说话太直接，赶忙解释道。 维杰表示理解，“这不就是老父亲担心傻儿子被骗光底裤嘛？” 眼前的年轻厂主完全没有意识到，贴牌的假货利润有多丰厚，选择继续按部就班也正常。 “而且，要是我不能按时给那些服装店供货，他们会派人来厂里捣乱。”厂主不忘诉苦。 “那如果是他们违约了呢？例如订购这批运动服的那个服装店。” “朋友，你可提醒了我...”厂主拧紧拳头大的拳头，“我正要派人去搞砸那家服装店！” 维杰：“......” 真是朴实无华的商业战场。 算了解了这里边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也难怪在这个草莽的年代。 小厂商和小厂商之间的一纸合同契约，有时候还没有拳头的教训来得实在。 维杰接著按照规定，预付了一半的货款，向下取整，也就是四千八百卢比。 得到了一张购货凭证。 “我明天中午来取货。” 第二十三章 穷穷联合 十二月的正午，气温不算太高。 维杰请了一辆人力拉车到服装厂门口，將凭证递给工厂的管理人员，顺利將一百五十套完工的黑色运动服装走。 同时支付了剩下的四千多卢比尾款后，维杰现在身上几乎一分钱没剩了。 之前出手一批寻呼机当回中间商，赚了將近一万二卢比。 但开通那台该死的寻呼机就掉了两千多卢比，这几天偏偏一次都没用使用过。 “哎，这种从钱包鼓鼓到一毛不拔，一下子把掏空家底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本以为自己万元户算是个小有钱人了，但没想到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下一个目標，赚十万卢比，成为十万元户！ 他先將衣服货物存放在店铺里，没有著急摆摊开卖。 单单换个贴牌就卖还不够，路人不一定愿意买帐。 最好的办法是懟著脸告诉別人，这是个高档的外国牌子的同时，还不让人容易反感。 这就需要找到某个一触即发的亮点。 让有购买能力的市民们只用一眼，就能对应上他们印象中的高档西方货。 维杰想到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他下午跑遍了城內几家比较高档的酒店或旅馆。费二十卢比的小钱，占用前台几十秒的时间。 让帮忙查询一下今天入住的外国旅客名单里边，有没有住的不是最高档的豪华套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印度大部分地方没有严格保护个人隱私的意识，这是由这片土壤诸多因素决定的。 否则维杰也不会利用这一点。 普里城虽然规模不大，但也算一个文化圣地，还是能吸引部分外国游客的到来。 而且卢比经歷去年的暴跌后，今年虽然稍稍涨回，但赚美元卢比的旅游老外依旧十分吃香。 因此老外住的往往都是当地最豪华的酒店房间，毕竟换算之后也不了几美元。 但也有部分穷游爱好者，特別喜欢到例如印度这种，文化色彩浓厚但贫穷落后的地方旅行。 维杰要找的就是这类人。 但可惜不如人愿，前几家一直没找到合適的目標。 “似乎只剩下这一家了...”维杰站在日落旅馆门口。 这家旅馆维杰颇有印象。 毕竟自己第一次抵达普里城，就是和香蒂、拉比二人前往这家旅馆卖煤赚钱。 当时赚了第一桶金，还给香蒂买了一份咖喱鸡肉饭。 今日不同往日，自己如今成为了一名城里人，还开了一家盈利不错的小吃店。 一模一样的是，当时和现在，都是口袋空空如也。 维杰越过门前两盆小枣树，前台还是上次那位年轻的姑娘。 但自身完完全全换了一身打扮后，对方已经不认得了自己。 “您好，我想諮询一下，今天有没有入住廉价房或普通房的外国客人？” 维杰递给一张二十卢比，示以礼貌的微笑。 “您是开旅游公司的？”前台姑娘扫了眼维杰的穿著，带著丁点疑惑。 旅游从业者跑到旅馆来揽客，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差不多...”维杰也不多解释，自信道： “你放心，我只想諮询一下有没有，或许他们还会需要我的帮助。” 前台姑娘也没继续过问，拿出一份登记表单，一行一行仔细过目。 “唉，还真有！好像还是一对夫妇...”她的声音同样有点惊讶。 因为旅馆前台早晚两班倒，並不是所以入住客户都经由她登记。 “天哪，住的居然还是五十卢比一晚上的廉价房！” 这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因为前来印度旅游的不外乎都是有钱人。 至少匯率换算过后，都是购买力很强的群体。 居然会选择没有空调和风扇、热水限时供应、床单只有薄薄一层白布的廉价房间。 维杰追问，“叫什么名字？” “凯文夫妇。这里显示今晚六点前会退房。” “谢谢。”维杰忙活了大半个下午，终於收穫到了有用的信息。 他扭头看了眼旅馆大厅的掛钟，距离六点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他不好意思站在別人店里，选择守在日落旅馆对面的街道等待。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一对年轻的白人男女提著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从旅馆內走了出来。 丈夫眼眸灰蓝，亚麻色的细捲髮，鼻樑又细窄又高突，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长相。 说不定还是英国上三旗的，难道穷游只是纯粹爱好？ “下午好，女士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们，咱们可以聊聊吗？” 维杰迎上去，使出自己前世六级五百多分的英语水平，虽然颇为流利，但摆脱不了书面语的僵硬倾向。 但够用就行，例如现在。 丈夫先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维杰，还本能地把手中的行李箱往身后抓紧靠拢，眼缝绷出一道细长皱纹。 “我们不认识你，你想干什么？” 维杰摊了摊手，示意没有恶意，接著解释道： “我想招募两名为时一天的国外模特，给我售卖的衣服做立体宣传。” “你们放心，我所说的是正经模特，而且会给每人一天五百卢比的丰厚报酬。” 其实维杰並不想给他们开这么高的报酬，毕竟五百卢比顶得上拉比和贾尔迪加一起一个月的工资了。 但无奈的是，工资的高低有时候並不取决於能產生多少价值，而取决於把人替换掉需要多少价值。 维杰估计，城內也找不到像凯文夫妇这样的目標了。 “你们不需要一整天站著，少人的时候可以休息，还有免费的水和小吃供应。” 正常的游客抱著游玩的心思，十有八九会选择拒绝维杰的请求。 况且也看不上那点钱。 但穷游本就是奔著异国他乡体验的目的，很有可能会认真考虑一番。 如果真的缺钱的话。 而且前提是退房不为了赶路。 “你是开服装店的吗？”那名白人妻子率先开口，语气里带著较真。 维杰內心窃喜，“看来有机会...” “哦我確实开有一家店，不过是小吃点，而且我进了一批衣服，打算在店铺对面摆摊卖掉。”维杰觉得此刻的坦诚有用。 “不然我也不会招募临时的模特。” “印度朋友，你摆摊买个衣服，为什么要找咱们做模特呢？”丈夫搞不懂维杰的脑迴路。 “因为我卖的是国外的品牌，你们的气质很符合，可以帮助我一天內迅速卖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凯文夫妇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跑到异国当一回街头模特也是一件挺酷的事情，我们希望能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就好了。” 妻子微微把脑袋撇向维杰，似乎在提出自己的条件。 “没问题，可以从你们报酬里抽出几百卢比，请当地的记者把你们行为报导下来，后天你们就能费一卢比，买到一份报纸充作永久纪念。” “哦真的吗？我可以把这份报纸带回英国，给家人朋友街坊邻居们分享！” 白人妻子瞳孔一亮，似乎相比少拿几百卢比的报酬，更在意记录自己的机会。 维杰却好心泼了盆冷水，提醒道，“不过你们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妙。” “为什么？” “因为我们卖的是阿迪达斯的冒牌货。”维杰努了努嘴。 我远在印度不怕；你们在英国可要小心了。 帮助销售假货的行为，是有可能吃官司的。 万一把那份报纸列印后四处传播，不被找上门才怪。 丈夫一拍脑门，“朋友，你確定不是在说印度笑话吗？” 妻子却感嘆道，“凯文，这很有趣对吗？我们在违法却不担心被抓...” “只要不带上那份该死的报纸...”她嘀咕著补充了一句。 “朋友，还有一个前提，你得帮我们支付一晚的房租，因为我们本打算离开这里。” “没问题，明天上午十点，我在这件旅馆门口等你们。” 第二十四章 两位警长的苦恼 维杰很快就解决了凯文夫妇的事情，算是达成了穷穷联合的目標。 【今日情报：日落旅馆后门小街，从左往右第二个垃圾桶里，有一块泰坦牌手錶】 “泰坦牌手錶？没听说过...” 维杰自身见识有限，对於手錶品牌不太了解。 很快他从垃圾桶里將手錶翻找了出来，稍微擦洗一下后，维杰放到鼻子前闻闻，所幸没有异味。 “看起来还挺贵的...” 香檳色的錶盘上，装饰有曼陀罗纹，揉了揉錶带，似乎还是真皮。 表背还刻有“印度製造”的小字样，应该是个国產品牌。 “得先了解一下这手錶的大致估价，心里有了大概，再卖给黑市的达库。” 但是普里城內似乎没有专门的钟表门店，一时间不知道该上哪询问。 维杰先將手錶戴在右手腕上，又將衣服袖子拉下来遮盖住。 回到自己的店铺后，差不多临近了下班时间。 维杰正拿著扫帚把店铺门前的垃圾清扫乾净，拉希姆和布鲁两位警长却意外出现。 “两位警长这么晚还光临本店，要吃点什么吗？” “嗯，正好我肚子饿了，拉希姆这傢伙说你这里的小吃味道不错。” 布鲁警长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走进了维杰的店铺了。 刚把蝙蝠侠皮套脱掉的贾师傅，只能陪著笑出来烧油干活。 维杰悄悄將手臂的衣袖拉起一小截，露出那块刚捡的手錶，想试探一下。 没几秒的功夫，正闷头等吃的拉希姆，果然注意到了维杰的手腕： “咦？维杰，你这手錶看起来不错嘛，看来你小子最近可没少赚钱！” 他就猜到维杰还有其他赚钱的渠道，那手錶看起来就不便宜。 “长官，我这手錶是从一个二手商人那里淘来的，我还担心被骗了。” 维杰得强调这是二手旧货，不然冷不丁真被这两位警长看上了，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哦？那我可得帮你小子把把关，居然还是泰坦牌的手錶...” 原本心情有点苦闷的拉希姆来了兴致，把维杰的手錶拿在手中细细琢磨。 “哈哈维杰你不知道，拉希姆这傢伙可喜欢各种手錶了。” 布鲁警长在一旁补充，虽然是个十足的门外汉，但也要凑过去观摩几眼。 “维杰，你了多少钱？” “两千卢比。”维杰蒙了个数字。 “嗯...玻璃表盖没有特殊顏色的反光，不是高端货...” “这个錶盘纹，还有这个条形刻度的弧度...应该是八十年代的款式。” 维杰没料到拉希姆居然还真有研究，试探道，“那长官，这手錶多少钱合適？” “新表嘛估计要五千卢比，二手的话...你这块表看起来也蛮新的嘛...” 维杰內心一咯噔，这傢伙不会真看上了吧？ 如果对方非要的话，自己总不能硬著头皮不给。 拉希姆把手錶放在耳边，两颗眼珠打滚到眼眶，全身贯注地晃了晃那块表。 “可惜了，里面的零件有点鬆动了，你有空可得拿去修一修，那样才能用得长久...” 他又恋恋不捨地把手錶还到维杰手中，“估计也能值个三千，你小子可赚了！” 维杰暗自鬆了口气，“谢谢长官。” 那就按三千卢比的价钱卖给达库，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了，两位长官，怎么见你们有些苦恼？”维杰將手錶塞进口袋，试探性问道。 拉希姆和布鲁对视了一眼，前者吐了口浊气，“你应该记得哈里哈尔，那个让人头疼的可恶副局长。 拉希姆觉得不是什么秘密，也没必要瞒著。 “真应该把那傢伙大卸八块，分给警局里的同事煮著吃！”布鲁警长发挥传统艺能，骂骂咧咧附和道。 维杰当然记得，自己小吃坊的许可证，还是通过贿赂这位工商局的官员到手。 原以为拉希姆和这位官员关係不错，否则也不会找上他办事。 “那个哈里哈尔居然被刺了我们！之前给了他这么多好处，居然在年终报告上面上面动手脚，指责我们警方恶化了普里城的营商环境！” “这关係到咱们的考核，会影响明年的经费。要命！他这傢伙独吞了多少卢比，现在把锅都甩到咱们头上！” 维杰心说，骂你们恶化营商环境属实没问题，但这哈里哈尔確实也不是啥好鸟。 布鲁警长也被打开了话匣子。 “噢拉希姆，还记得九月份时候吗？我查封了一家胆敢开在警局对面，还不归咱们管制的地下场所，没想到哈里哈尔居然说是合法经营，又给解封了！ “真想把他换掉，让听话的人上去！” “算了吧，布鲁警长，哈里哈尔那该死的傢伙屁股就像被焊在了他那办公室椅子上，咱们可搬不动他。” 维杰听著两位警长在自己面前抱怨和发泄，內心却翻涌起了一道信息： 这个哈里哈尔是胃癌中期，而且暂时不自知。 现在终於有利用这个情报的机会了。 “两位长官，或许有一个突破口。”维杰適时开口。 “嗯，什么突破口？”拉希姆半是隨口一问，半是勾起疑惑。 “我上次办证时候接触过哈里哈尔官员，他办公室里有一股淡淡的奇怪草药味，我怀疑他身体有病。” “维杰，那很可能只是阿育吠陀草药，给那该死的傢伙壮阳，很多人都在用！” 布鲁警长反驳道，语气里充斥著“还以为发现了什么重要消息”的不屑感。 “不，长官。那草药里混杂有牛尿味和其他刺鼻的气体，我鼻子可灵敏，那应该是治疗某种疾病的民间偏方。” 维杰语气表露得异常篤定，反正自己的话也没法证偽。 而且印度民间各种奇怪的配方五八门，下至底层上至官员富豪，大多人都至少相信其中部分。 牛尿通常被认为有”净化身体“的作用，很多民间偏方都喜欢用。 拉希姆摸著自己的下把，缓缓开口： “维杰的推测有几分道理，或许咱们可以利用这个突破口，就算掰不倒，至少也可以整一整那傢伙。” “咱们总不能拽著他去医院，配合咱们检查吧？” “噢布鲁警长您应该换个脑子，咱们在政府部门里有熟人，只要找个合適的时机，收集一点他的粪便，很多疾病都可以查出来。” 维杰发现拉希姆和自己想法一样，会心一笑。 布鲁警长撇了拉希姆一眼，露出“你怎么可以在別人面前说我坏话”的神情，“不错的办法，我明天就找人去办。” “维杰，还是年轻人脑子灵活，要是真印证了你的想法，算欠你一个人情！”拉希姆满意地望著维杰。 “两位长官，要是真成了的话，不如咱们谈一笔能够双贏的生意如何？”维杰趁此契机拋出橄欖枝。 布鲁警长为了挽回刚才丟失的一点面子，抢先开口：“到时候再说吧。” 维杰送走两位警长，也没心急。 毕竟一笔生意不著急一次谈成。 静观其变就好。 第二十五章 赌约 上午十点，维杰准时抵达日落旅馆门前。 没料想凯文夫妇已经提前等在门口。 “准时的人一整天都会收穫好运。”维杰不失礼貌地打招呼道。 他领著两人抵达自己的小吃店铺。 “嗷，蝙蝠侠！真有趣！”凯文夫人瞧了眼贾师傅惊嘆道。 “蝙蝠侠”贾师傅正专心致志地干活，被这一声惊叫嚇了一跳，手还差点打滑，把锅铲甩了出去。 “这是我们店里的特色。”维杰一脸淡定地让凯文夫妇换上一套合身的运动服。 维杰並非崇洋媚外，只是恰好利用了一点这样的心理。 而且外国人穿外国品牌，確实比较有未来购物网站上宣传图那味。 凯文夫妇的身材比例和骨架恰到好处，穿起来真有几分衣服模特的感觉。 维杰接著在小吃店正对面的一小处空地上，支起了一个租的遮阳棚，还有几杆掛物架。 同时还在遮阳棚前立了一块硬纸板，上面写著“海关偷运的国际运动品牌大甩卖”。 “海关偷运”是个敏感词，能调动路人胃口。 “国际运动品牌”是个面子，扼要点明。 看到维杰是真的开有一家店铺，而且也真的存了一批衣服货物，凯文夫妇打消了担心被骗的最后疑虑。 “朋友，我们该干点什么？” 凯文发问道，他觉得像个机器人般一动不动站在路边供人观赏，確实有点不適应。 “你们可以原地跑步或拉伸，营造一种运动感。” 维杰担心对方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一脸仿佛经过郑重思考后才开口的凝重表情。 印度人相比运动，更喜欢全民瑜伽；但是让两个穿著运动服的人，趴在地上搞瑜伽。 画面太抽象，维杰不敢想。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想法不错，正好活动活动。” 凯文夫妇也不扭捏，毕竟拿人工资，说干就干，原地热起了身子。 维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客人，没想到率先碰见的，居然是骑著自行车路过的克拉西米。 “这傢伙没穿警校制服，应该不是来骗吃骗喝的。”维杰內心浮想。 克拉西米穿著短款及臀的旁遮普服，渐变色的橘红纹点缀在奶白的布料上，腰部的位置还有装饰性的蛋糕裙边。 下半身穿著宽鬆直筒裤，但骑行时大腿根直至腰部，还是勾勒出一道若隱若现的优美弧度，这一身算是九十年代初比较新潮又不失传统的穿搭。 维杰得承认，印度的美女无论穿著还是容貌，都可谓风情十足。 他还没伸手招呼，克拉西米就默契地在摊位面前停下，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了眼正原地运动的白人一男一女。 “维杰，你转行啦？怎么还招了两名打手？怕有人来抢？” 维杰还好没有喝水，否则这一连串突脸的问题能让他喷得克拉西米满脸。 “这只是我的副业，还有他们是模特不是打手。” “啊？哦...”克拉西米惊嘆过后归於平静，却又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送我一套。” 维杰愣了愣，“你这隨手討要本领跟你父亲学的吗？你先把上次吃霸王餐的钱还给我再说！” 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下头女”和“白嫖怪”的称谓，维杰真想给安在她脑门上。 “哎呀，上次的事，我也没吃多少...”克拉西米企图转移话题。 “你看你，都两分钟了还没人来，你打算多久內卖完？” 维杰等的就是这个提问，“七个小时之內。” 现在十一点，七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下午六点之前。 “你这是长了大象的牙齿，说大话不打草稿？”克拉西米满脸不相信。 “那我们打个赌？”维杰隨意道。 “好呀，我赌你七个小时內卖不完，我贏了就送我一套。”克拉西米兴致勃勃。 长长的睫毛向上翘起，满脸述说著“维杰你输定了”的自信。 警校的人最喜欢打赌，这可正中了她的下怀。 “那我贏了的话，你就欠我四百五十卢比。” “为什么是四百五十卢比？” “因为这是一套运动服的价钱。”维杰颇为公道。 克拉西米原本灵动的浅褐色瞳孔，此刻像一块热胀的巧克力，“天哪，你怎么敢卖这么贵？” 维杰没再和她搭话，因为终於来了第一位顾客。 “嘿，我见过这个牌子，在一份报纸上面，据说可贵了！”来人是一名穿著尼赫鲁夹克的中年男人。 他是被两名白人给吸引，觉得这个牌子穿起来很时尚。 “尊贵的客人，我给你找一套合適的尺码。”维杰麻利地將衣服递到男人手中。 他把上衣在面前展开，扯了扯布料，盯著左胸前的三条纹瞧了瞧，感慨道： “噢，白人的品牌就是高级，这一套多少钱？” “四百五十卢比。” 他难以察觉地愣了一瞬间，显然觉得昂贵，但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般，很快就自我接受了这个价钱。 国际大品牌，贵一点很正常。至於正版不正版，他也没有这个概念，只要牌子穿出去长这样就行。 “就这样，再要一套，我要给我在学校教书的妻子也买一套...” 维杰將两套衣服塞进一个白色纸质购物袋里，男人很愉快地支付了维杰九百卢比，看得一旁的克拉西米目瞪口呆。 维杰摆摊的位置就在集市附近，主要还有自己的小吃店铺精准引流。 自从自己的店铺开始吸引中產人群后，维杰就不担心顾客群体的问题。 短短几个小时之內，仿佛破窗效应般，路人中潜在的顾客，看到真有穿著得体的人上前购买，也產生了从眾心理。 甚至还有一辆经过的汽车停在路中间，开车的司机兼僕人下车一次性买了五套，估计是坐在后座的贵族富豪看得顺眼，隨手一挥。 凯文夫妇在一旁也確实吸足了眼球，无形中拔高了品牌在路人心中的形象。 因为无论是曾经被英国殖民的经歷，以及西方的媒体与电影潜移默化，还是以雅利安人为主的高种姓群体。 都在印度社会塑造了一种导向。 那就是极度崇拜白人。 换句话说极度崇拜“白”这个肤色。 毕竟追溯歷史，帮助印度次大陆第一次实现真正大一统的，还是英国的东印度公司。 在印度女性五官端正好看的比例不低，但那都谈不上“漂亮”；印度的审美主要围绕著肤色，越白才越“漂亮”。 宝莱坞的女明星里姿色稍差的不少，但是皮肤不白的几乎没有。 当然，这种白更偏向於黄种人的黄里透白，而不是白种人的白里透红。 如果一个印度男人能娶一名皮肤比自己白的妻子，那是社会意义上妥妥的人生贏家。 出门倍有面子。 因为肤色很大程度上和种姓掛鉤，和社会地位掛鉤。 导致男性想娶比自己社会地位高或者高种姓的女子，属於宗教禁忌的“逆婚”。 不是不可能，因为在印度这片光怪陆离的土壤上，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確实很难。 但维杰没有那么多的思想桎梏，既不崇拜白人，也不崇拜肤色。 在自己的审美里，身材和五官才是“硬通货”。 “噢朋友，我实在累了，得休息休息。”凯文喘著气道，发现这五百卢比赚得一点也不轻鬆。 “没关係，给工人提供午餐是一种美德。“维杰招呼街道对面的拉比，让他把刚做好一篮小吃拿来。 凯文夫人原本抱有抗拒的目光，因为她对於印度小吃的卫生状况格外担忧。 但眼见著丈夫凯文大口大口快吃了半篮子，她实在受不了也加入真香的行列。 就这样，半天时间过去，维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上的时间： 下午五点四十七分，全部卖完！ 果然赚中產和富人的钱就是快，还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 维杰支付了凯文夫妇一千卢比的报酬，还將他们身上那两套送了出去。 刨除成本，一共赚了约五万六千卢比！ 对了，还有克拉西米欠的四百五十卢比。 维杰內心瞬间踏实了不少。 第二十六章 商业点子 果然在草莽年代倒卖东西要比踏踏实实来钱快得多。 这笔钱，估计就抵得上了自己开店一年的收入。 可维杰没有一下子被冲昏头脑，自己开一家门店的成果当然没白费。 这是自己的基石。 每个月获得稳定的现金流，以及积累经验之后可以推广的连锁模式。 况且还能赋予自己一个合理向上社交的身份——自己是一名正在合法赚钱的商人。 以及一个可以利用且有待开发的点。 那就是宝贵的店铺人流量。 今天这么顺利，可以说也是吃了自己小吃店铺的人流红利。 而且这是拉希姆管辖的街道，维杰也不担心有其他人来闹事捣乱。 一旦手上资金充足，维杰的脑袋里又跳脱出了许多之前隱埋的想法。 例如现在，或许可以考虑好好利用一下自己门前的人流。 之前不是不用，而是要等到现在，合理地、有序地、可持续性地利用。 “可以在门前安装一个私人电话亭。” 小吃店铺门口有十几平米的空地，等待的顾客通常都会集中在那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只需要占用一平方米的空间，设立一个私人电话亭，还可以免去租金。 当下的印度电话普及率不到百分之一，寻呼机的占用率稍微高点。 所以远程通讯的需求即使被压抑，也有不小市场。 维杰曾派过几个街头孩子前去蹲点匯报，普里城里另一个人流量差不多的公用电话亭。 每天大约有三十人使用。 平均打一回电话需要两分钟，一天就是六十分钟的使用时间。 和公共亭一样的价钱，一分钟收费五卢比，一个月能赚將近一万卢比。 当然，前期的购买电话机、入网费、线路安装费、购买封闭亭棚等等开支，还有最重要的贿赂官员取得权限，林林总总要两万多卢比的投入。 但也是两三个月回本的事情。 其中维杰已经默认省去了部分成本。 例如一个正规的机械计费器又要小几千卢比，但完全可以找到“人工智慧”的替代办法。 只需要每个月一百卢比雇一个街边孩子，拿著一块最便宜的手錶在亭子外计时。 一个人从进去拿起电话到放下电话的间隔，按著这个时间收钱，不满一分钟按一分钟计算。 毕竟从成本风险来看，这样是更划算的，因为不確定一台计费器能不能真的撑住两年。 “嗷，还要再钱雇一个壮汉守在旁边，防止哪个大聪明直接把电话机给拆卸抱走，或者不服从计时孩子的记录结果...” 维杰越想越深入，发现无论怎样赚钱，都会有一堆或大或小的麻烦需要头疼。 但好在还有钱的乐趣值得期待。 维杰正在收摊，克拉西米慢悠悠踩著自行车再次到访。 “吶，把钱给你。三百卢比，只有这么多了...” 克拉西米愿赌服输，丝丝心疼地把一大把零钱递到维杰手中。 依靠著父亲拉希姆，也算是个小半富裕的家庭，但克拉西米剩下的零钱真不多。 “你还欠我一百五十卢比。”维杰一边清点一边开口。 “知道啦，知道啦，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还你。” 克拉西米嘟囔著粉红的嘴唇，维杰一抬起脑袋，她又立刻恢復了原样。 “超过一个月，可是要多收五十卢比的利息。”维杰善意提醒道。 “维杰，你简直是个恶人，搞得我像欠了高利贷似的。” 克拉西米真想扑上去，给维杰来一套组合格斗拳让他见识见识。 自己在他面前仿佛是个受气包，屡屡不遂自己的心愿。 “我这不叫高利贷...”维杰不忘解释，“叫美利贷。” “你说什么？” 两人继续掰扯了几句后，克拉西米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临走前，她內心仍旧气愤，不忘暗自嘀咕一句，“哼，白跑两趟，也不留一套运动服给我...” 没骑出两米远，维杰將一个纯白纸质购物袋，从背后平稳地扔到了她的后座上。 里面有一套合身的黑色运动服，以及一张用奥里亚语写的小纸条： 上边写著“按出厂价八十卢比卖给你，有空还钱”。 维杰发现克拉西米心思属实比较单纯。 虽然努力掩盖自己的细微表情，但情绪基本都涂在脸上了。 他嘆了声轻气，觉得还是不要真的惹恼这个未来的警察头头比较好。 今天的每日情报还没有来，维杰也不心急。 努力赚钱的乐趣在於怎么钱，否则那將毫无意义。 卡著大多数店铺即將关门的时间，维杰光临了一家自行车商店。 店铺的外墙刷著鲜艷的靛蓝色石灰涂料，只是墙角蔓延有之前雨季留下的霉斑。 自行车商店的木招牌上用奥里亚语和印地语写了两遍，旁边还刻著猴神哈努曼骑著自行车的图案。 就像一家玩具店和烘焙店是小孩子心目中的圣地一样，自行车商店也是普里城內许多孩子和大人心中的“圣地”。 脚下能踏著一辆自行车上街溜达，別提有多么威风。 当然別不知死活撞到高种姓人就好。 “客人您好，是想买一辆自行车吗？”店主迎上来，是个穿著薄款长大衣的五六十岁男人。 店里左边摆著各式各样的新车，右侧则是二手区，正面堆叠著轮胎、链条、车灯和锈跡斑斑的工具箱。 “买辆新车，给我介绍一下牌子...” 自行车普遍价格在一千多卢比，二手的七八百卢比就能淘来一辆还结实耐用。 算是少数偏实惠的大件商品了。 还能提高维杰每天上下班，以及东东奔西走翻腾垃圾桶的效率。 维杰很快挑中了一辆，英国品牌印度本土產的兰令自行车，两千五百卢比。 全钢製菱形车架，十分耐摔；涂著一层酒红色的哑光漆，减缓了生锈速度；深灰色凸纹橡胶胎，能够应付印度各种土路和碎石路。 “老板，有保修吗？”维杰临走前问了句。 “哦～差点忘了，给您保修一年...”老板突然想起来般，给维杰开了一张保修凭证。 眼下终於有了第一辆坐骑，维杰慢悠悠地骑回家。 路上经过商店，还给香蒂买了两袋果，一袋是草莓味，一袋是青苹果味。 相比於那点长蛀牙的风险，维杰觉得还是小孩子对甜的喜悦更为重要。 回到家里，香蒂依旧做好了香喷的晚餐。 维杰洗手后正准备大快朵颐，发现香蒂神神秘秘地摆出了两个纸杯子。 “嘻嘻，哥哥你看！” 第二十七章 合作 香蒂“嗒嘀嗒”的小嘴自带配音，从身后亮出了一瓶三百毫升的碳酸饮料。 她从没喝过，特地买来跟哥哥尝尝。 “我当是什么...”维杰把到嘴的半句话甩到一旁，意识到香蒂是第一次喝这东西。 自从可口可乐七七年败走印度后，这是印度的本土品牌“坎帕可乐”。 前世隨处可见的”肥仔快乐水“，自己默认就跟凉白开一样习以为常。 但相比与椰汁柠檬水之类的饮品，碳酸饮料现在就是印度饮料中的“奢侈品”。 在香蒂眼里，哥哥通过努力开了一家店铺，赚了好多钱，想力所能及地犒劳一下哥哥。 小香蒂从没喝过可乐，所以郑重其事，想给维杰一个小小的惊喜。 她扭开瓶盖咕嚕咕嚕，先给哥哥的杯子倒满。 “够了，够了！”维杰连忙喊停，但香蒂以为哥哥是谦让，想让自己多喝点。 气泡呼啦一下溢满出桌面，嚇了香蒂一跳。 晚饭开动了，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妹妹给哥哥炫耀“今日所学知识”的环节。 “哥哥你知道吗？我从课本上面看到，全世界居然有七大洋四大洲，分別是，分別是...” 香蒂的脑瓜子一下子卡壳了。 维杰吃著吃著，一粒米饭忍不住从鼻孔喷了出来，“是四大洲七大洋。” 他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被香蒂给带偏了，“不对！是七大洲四大洋...” 晚饭过后。 【今日情报：香蒂今晚购买的那瓶可乐中了“一等奖”】 维杰满脸问號。 “香蒂这欧皇运气，要是家徒四壁，怎么也得给她磕一个...” 维杰赶忙动身，搜寻家里的垃圾桶，將可乐的瓶盖找了出来。 瓶盖上写了几个鬼画符般的小字，维杰清楚那就是印地语。 但是自己看不懂印地语，香蒂估计也不懂。 不过既然每日情报说是“一等奖”，那就当它真是吧。 “一等奖的奖品会是啥？” 一辆自行车？一台电视机？或是一个可以抱回家的印度美人？ 维杰没打算隱瞒，將这份喜悦分享给了正在看书的香蒂。 “哥哥你確定懂印地语？” “不信你翻翻你那本字典。” 香蒂立马动身，把奥里亚语翻译印地语的字典打开，认真对照一番后。 “呃...”她眼睛里闪过一抹仿佛正在做梦的朦朧色彩，惊喜得不知所措，瘦弱软嫩的脸庞上堆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自己隨手买了瓶饮料，还中奖了呢？ 维杰笑了笑没再说话，把中奖瓶盖放在枕头底下。 第二天，维杰拿著中间瓶盖来到城內一家购物商店。 店老板告知，除了“再来一瓶”，其他的奖励需要前往奥里萨邦的首府兑换。 也就是说，得再前往布巴內斯瓦尔一趟。 “老板，你知道『一等奖』的奖品是什么吗？” “噢，每期的奖品都不一样，我也不太清楚。” 如今有了自行车，灰溜灰溜就能骑过去了，还算方便。 七八十公里的距离，就当锻链身体和欣赏风景了。 “明天再出发也不迟...” 维杰接著又將那块泰坦牌的手錶，顺利以三千卢比的价钱卖给了黑市达库大叔。 回到自己的小吃坊时，发现拉希姆警长和布鲁警长已经在店里等著自己了。 “是哈里哈尔那件事有推进了？”维杰內心作出猜测，迎了上去。 拉希姆和布鲁两尊“门神”坐在店铺內，搞得今天上午的顾客都少了几成。 背对著两位警长干活的贾师傅，刚开始忍不住瑟瑟发抖，就像被监工盯著的奴隶般。 “哎呀维杰，你终於回来了！” 拉希姆正抽著香菸，瞄见了维杰的身影，居然主动从座椅站了起来，满脸轻鬆和愉悦。 换做其他底层人被这么受宠若惊的对待，估计能嚇得半死。 但维杰內心有了大概：之前提议针对哈里哈尔的突破口有成效了。 “咱们进去说。” 布鲁警长率先走进里屋，把正在干活的拉比赶了出去。 “维杰，没想到让你猜中了，那个该死的哈里哈尔身子真的有问题！” “而且还是大问题。你绝对想不到，那傢伙居然得了胃癌中期。” “他再不治病估计没几年就要轮迴投胎了，上级会给他施压，让他最近从那个位置上离开。” “这就是得罪咱们警局的下场！嘿维杰，咱俩还得到了局长和副局长的表彰。” 毕竟哈里哈尔是跟整个警局作对，之前拿他没办法而已。 两位警长你一言我一语，炮语连珠般在维杰面前述说了大致的后续发展。 不出维杰所料，一个胃癌中期的实锤就能把官员给搞下台。 毕竟政治生命的前提是活得够久，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拉希姆掏出金属打火机，再次点燃了一根香菸，朝著无人的方向缓缓吐个烟圈。 “维杰，我记得...你上次提到有笔可以一起赚钱的生意？” 他一直记得这件事，明白这小子早就猜到哈里哈尔的身体有问题。 不说就是为了等个可以利用信息的契机，好谋取利益上的突破口。 维杰点点头，开门见山：“两位警长，我想承包警局的下午茶供应。” 这也是维杰拉近和拉希姆以及布鲁两人关係的一大缘由。 警局每年会有拨一笔专门承包下午茶的经费，哪怕这笔钱会经过几层盘剥落到自己口袋里。 也绝对值得爭取。 虽然单靠两位警长的关係不一定能拿下，但自己也得尝试尝试。 反正如今也接触不到局长副局长那个层次的人物，这已经算是自己的爭取的结果了。 拉希姆听闻后默然地吞吐了几口烟雾，一向性格暴躁的布鲁警长也沉思不语。 “两位警长，如果这事情能办成...”维杰打破沉默。 “利润我拿三成，两位拿七成，如何？” 维杰明白如果不出让大头利益的话，这两人根本没有坚决的动力帮自己推进这件事。 毕竟自己想要承包的生意，是在抢別人手上的蛋糕，而不是主动製作一个蛋糕。 跟开店的逻辑不太一样。 断人財路如同嗜人父母，维杰怎么也得拿这两位警长在自己前面顶著。 否则这钱赚得也不够安稳。 “你很聪明，还不贪心...”拉希姆用指尖掐灭了菸头。 “不过下午茶的饮品供应不能给你，那是局长老婆的生意。” “那点心供应呢？” “这个估计能爭取，咱俩回去给副局长询问询问。” 维杰瞬间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这副局长也要分一杯羹啊。 自己总不能只拿一成？ “布鲁警长，就不用为难维杰了，三七分一直是咱们本地的规矩。”拉希姆適时开口。 布鲁警长訕笑了一下，“贪钱的老毛病犯了，就这样吧，我和拉希姆回去爭取一下。” “有答覆的话，过两天再来找你。” “不过你这几天可得赶紧张罗，而且要请最好的糕点师傅，局里的口味的可是很挑剔的。” “还有，局长最喜欢抹茶味，明白吗？” 维杰默记於心，“谢谢两位警长。” 待到布鲁警长先行离开后，拉希姆却没有跟上。 他把脖子扭回头，意味深长地瞧著维杰。 他觉得有必要好心提醒一下。 “你最近的门店生意发展太迅猛了，迟早会有目光打量到你身上。” 维杰眼睛一亮，等的就是这句话，“还请长官指点。” “哎，这城里也不单单只有警局一家，还得让其他人看到你愿意配合才行。” 这里的“其他人”，当然指的就是市政厅了。 “谢长官，我理解了...” 第二十八章 提婆婚姻 送走两位警长后，维杰伸了个懒腰放鬆放鬆。 果然底层人在印度这地方，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难度很高。 “看来自己还得做点什么示好一番，给市政厅卖个面子才行...” 直接塞钱？ 塞给谁呢？ 一级往上还有一级，难道直接塞钱给普里市长？ 先不说能不能见上一面，这种级別的人物估计也没注意到自己。 况且想要搞垮自己，市政厅里隨便一个小有权势官员就足够了。 在维杰心目中，印度就是个超级大號的土匪窝。 在別人的山头上揽活，就得向接触到的各个堂主上缴保护费。 【今日情报：贾格纳特神庙后边的贫民窟里，一颗百年榕树下正要举行一场提婆婚姻仪式，一块三克拉的红宝石埋藏在打破的陶罐碎片底下】 今天的情报有点绕，维杰梳理了两次才搞清楚。 “红宝石这东西，似乎在印度很珍贵...” 品相如果鲜艷纯净，能卖出数万甚至更高的价钱；品相差劲的话，也能有数千卢比一克拉。 “提婆婚姻吗？现场应该会有不少人，等散场后再见机行事...” 维杰清楚自己获取的只是个情报，並非百分百的把握能捡漏。 如果一不小心冲昏了头脑，被现场抓包就不好了。 眼下正好不忙，维杰直接步行前往神庙后边的贫民窟，这也是普里城內规模最大的一片贫民窟。 足足生存了数万人。 贫民窟的街道十分狭窄，大多不到两米宽，而且地上散落著各种有用没用的堆积物。 维杰小心地低头走路，提防著隨处可见的排泄物，但偶尔映入眼帘的噁心画面又想让他闭上眼睛。 没有骑自行车的缘由，一是怕把车轮搞得满是粪便味，二是一不留神车子可能就会被抢走。 两旁是各种棚户拼装或泥墙堆砌的房屋，时不时一处荒草堆上还铺了一张破烂的被，估计是某个流浪汉的家。 突然一只手臂搭上了维杰的胳膊肘，嚇得维杰浑身一颤，往后一缩，警惕地转身作出提防。 才发现那是一条女人的手臂。 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一块破烂的木门板后，刚刚拉开半扇门宽的缝隙，暴露出自己的身体。 她上面包裹著一条陈旧褪色的纱丽，下半身的黑色丝袜直直勒到大腿根部。 两条骨瘦的腿像竹竿般缩在一起。 面黄肌瘦的脸上，破碎的眼珠子直溜溜盯著高大的维杰，既带著期待又带著恐惧。 “只要五卢比，或许您愿意多给点的话...” 维杰一下子搞懂了缘由，抽开女人的手，摇了摇头。 他並不是怕耽误这点时间，只是真的对这种没有丝毫欲望。 而且也怕沾染上病。 “哇啊啊啊～” 维杰正要迈步离开，突然听见屋內传来婴儿的哭泣声，又撇了一眼女人的神情。 “哎～”他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鬆软的小麵包，塞到女人瘦黄的手掌中。 没走多久，维杰就找到了那颗百年榕树。 这里仿佛是贫民窟的广场般，视野瞬间开阔了不少。 空地的中央有一颗格外茂盛的榕树，榕树下是一个供奉神像的露天祭祀台。 旁边围著零零散散像维杰一样旁观的民眾，目光聚焦在了中间的提婆婚姻仪式。 提婆婚姻，印度传统婚姻的一种，即把家中的少女嫁给神明，让她们到寺庙里工作。 部分传统的婆罗门就居住在寺庙里，少女们既要干活和跳舞供奉他们，还要充当发泄的工具。 选中的少女基本都是达利特或者其他落后阶层，寺庙会给他们父母一点卢比或粮食作为补偿。 据说之前有一位本地的婆罗门老爷早上起床心情不好，就將一名少女僕从活活打死。 理由是“闯入了自己的视野並污染了自己的眼睛”，而事后並没有人追究这习以为常的事情。 大部分底层父母也愿意接受提婆婚姻，毕竟可以省去日后的嫁妆和少养活一张嘴巴。 这种半自愿半强迫的交易，维杰也是第一次目睹。 四名年龄比香蒂还小的女孩，跪坐在祭台的神庙前。 身上穿著明艷崭新的纱丽，一名神职人员將少女们纱丽长长的一端拖在地面上，接著逐个系绑在神像上。 这代表著嫁给神明。 另一名祭司在旁边诵读维杰听不懂的梵文经文，少女们站起身，在原地挑起了传统的舞蹈，以取悦神明。 “太瘦小了，比香蒂还瘦，就像火柴人在跳舞...”维杰暗自吐槽。 之后一个男人捧著一盆红色的硃砂水，神职人员將硃砂水舀到每位少女面前的一口陶罐里面。 “红宝石会出现在被打破的陶罐下，会不会就藏在硃砂水里？” 维杰联想起今日情报提供的信息，作出推测，但搞不懂为什么水里会出现珍贵的红宝石。 巧合？属实不太可能... 又经过一系列仪式后，少女们纷纷將陶罐举起然后“哗啦”“哗啦”地砸碎。 远远望去，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等到婚姻仪式完成，神职人员將少女们领走后，围观的民眾也纷纷散去。 维杰四下打量，周围没什么人后，靠近了那颗巨大的榕树底下。 俯下身子，细细挪开混杂著红色液体的陶罐碎片，翻找了一阵。 终於在一小滩硃砂中发现了一颗红色的宝石，捏在手中，直径只有一厘米不到。 抬头环视一圈，確定周围无人察觉，维杰鬆了口气。 他只是大致地打量了宝石一眼，发现色彩比较纯净，接著赶忙塞进了裤兜里。 “明明只是捡东西，怎么比偷东西还有压迫感...” 维杰扭头发现，原来是神像在盯著自己，礼貌性地朝著拜了拜。 这块红宝石维杰並不著急出手，也不打算卖给黑色的达库。 一来太过昂贵，二来自己老从他那里出货，会招来不必要的怀疑和目光。 “那颗宝石是打磨过的六棱形...” 维杰根据形状推测，这很可能是从某个神像雕塑上扣下来的宝贝。 印度人特別钟爱红宝石，除了因为十分稀有之外，还和一定的宗教色彩掛鉤。 所以时常会在寺庙里的部分尊贵神像上镶嵌黄金和珠宝。 自己可以把宝石先留著，说不定以后还可以作为礼物，拿来贿赂某个印度官员。 “再不济，给香蒂当书籤也行。” 维杰內心浮想联翩，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走后一段时间，刚才抱著硃砂水盆伺立在一旁的男人，返回榕树下寻找什么。 却发现自己精心偷出来的红宝石不见了踪影... 第二十九章 」一等奖「奖品 叮铃铃～维杰试了试自行车的铃鐺，满意地跨上了自己的座驾。 今天要前往布巴內斯瓦尔，拿著中奖可乐瓶盖兑换“一等奖”奖品，顺便再找一位靠谱的点心师傅。 一路相安无事，路上也没碰上挡路的牛群，顺利抵达了奥里萨邦的首府。 他径直前往市里最大的饮料供应连锁店铺，里边有一个可乐专柜，將中奖的瓶盖交给了前台老头。 前台老头居然抓起一柄放大镜验证瓶盖，確定不假后，接著掏出一张厚纸板的记录单。 “没错，一等奖確实还有一个没兑...”老头抬起脸，扶了扶脸上的老镜。 “年轻人，还好你及时，这期的奖品再不兑换，后天就要过期了。” “奖品是什么？”维杰发问。 “先別急嘛...” 他接著给维杰填写了一张中奖信息表格，然后又让维杰把中奖瓶盖的背面举到胸前，抬头挺胸靠墙，给他拍照记录。 “怎么感觉搞得像入狱囚犯一样...” “好了，我已经打了电话，一会你的奖品就送到了。”老头忙活了一通，笑呵呵道。 “奖品到底是什么？” “年轻人，是一场板球比赛的贵宾席门票，还有赛后和所有板球明星的合影券。” 维杰挠挠头皮，这“一等奖”的奖品也太次了吧，好歹送个冰箱电视之类的大物件。 確定不是门票卖不出去了，才改成奖品的形式送人？也不知道一张门票能值多少钱... “噢，这场比赛好像就在二十七號...三天之后嘛，布巴內斯瓦尔举行，是旁遮普队和咱们奥里萨队的比赛。” 老头解释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是响应印度板球委员会举办的各邦友谊赛，在全国二十八个邦轮番举办，最近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年轻人，你不知道吗？” 维杰確实不关注这个，每天不是忙著赚钱就是忙著翻垃圾桶。 板球是印度的国民级別运动，而且九二年刚好参加了四年一度的世界板球杯。 官方借著这股民眾热情的浪潮，多举办点比赛拉动经济和创收，也是可以理解。 “这一张门票能卖多少钱？” “...这可是贵宾席，坐的几乎都是婆罗门老爷和官员富豪，而且这样的比赛几年都不一定办一次，一张怎么也得大几千卢比，而且还有市无价吶。” 正交谈间，一名骑著摩托车，类似邮差的男人，把一个薄薄的信封送到店铺里，老头用粗糙的下巴尖指了指维杰。 维杰接过信封，里面確实就是贵宾席门票和合影券。 “行吧，就当犒劳一下自己，放鬆放鬆。” 如果有两张的话一定带香蒂去，虽然她也看不懂板球。 驱使维杰没打算当黄牛把票高价卖掉的原因，主要是老头提到的“婆罗门老爷和官员富豪”。 说不定自己可以近距离获取什么有关的每日情报或商机，未知的获益將趋於无限大。 不过自己一名达利特，混在一群婆罗门和官员之间，原则上肯定不会被允许。 但参加板球比赛这样的娱乐场合，只要不露出“马脚”，不太可能会被刻意质问。 所谓饿死胆小者，撑死胆大者。 自己身材和骨架高大，而且五官还算立体，单从外型看起来压根不像一名底层人。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硬生生摆在维杰面前，那就是皮肤肤色。 常年扒煤偷煤的生活，导致维杰皮肤比小麦色还要深，这点上可能会露怯。 “有个组合办法，在防晒霜里面混上一点珍珠粉涂脸上，再戴一顶时下新潮的棒球帽遮盖脸部光线...” 这样就能起到一定美白的效果，还能顺带给自己打上“潮流青年”的標籤。 有没有身份证搜查的环节，谁会想到身旁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是“不可接触这者”呢？ 理顺自己的思绪后，维杰著手下一件事情。 他骑著自行车叮铃叮铃逛遍了市区，点心店铺一共不到十间。 维杰一家一家地买来试吃，还不忘观察店面的人流量和装修。 毕竟后者很大程度上也能反映每家店铺的受欢迎程度。 “这家看起来不错...”维杰瞄上了一间开在学校旁边的点心店。 买了几块招牌点心后，维杰找了张乾净的椅子坐上。 他咕嚕喝了口凉水，清除嘴內的食物残渣，刷新自己的味蕾，免得之前吃的东西影响接下来口味的判断。 拿起一张印度特色饼乾萨莫萨，入口是酥脆的外皮，底下的香辣土豆和肉丝將辛香和热辣交织，在感到油腻之前正好吃完一块，口齿留香。 “不错。” 接著举起一块法式点心马卡龙，杏仁外壳很薄很轻脆，里面的夹心绵密如云，仿佛泡热水澡般將整个口腔的味蕾覆盖，里面还有很甜的草莓碎。 “这个也不错。” 最后將局长最爱吃的抹茶小蛋糕送入嘴里，刚开始有一丝微苦的茶香，接著淡淡的青草甘甜越品越深，回味无穷。 “这个好吃！” 维杰已然心有所属，视线穿过透明玻璃，瞧了眼里间正在干活的点心师傅，记住了他的外貌。 傍晚时分，维卡斯从店铺的后面走出，把一袋垃圾扔掉后，一转身，就瞧见了一个年轻人站在小巷尽头。 “朋友，我特意站得远远的，没有嚇到你吧。”维杰噙著笑意打招呼。 “噢，当然不会，湿婆神保佑，找我有什么事吗？”胖胖的维卡斯问道。 “我很喜欢你製作的点心，有没有想法来我的店铺工作吗？我可以开更高的工资。” 维卡斯明白了来意，“朋友，我每个月的薪酬可是一千卢比。” “没问题，我可以给你每个月一千二百卢比，只要你肯到我普里的店铺工作。” “普里？可我的家人也住在这座城市，你应该理解，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一千四百卢比，怎么样？”维杰咬咬牙。 这点心师傅的工资確实很高，基本能和教师以及小公务员的持平了。 不过后者往往还有不透明的油水可捞。 要挖人总要有点诱惑力，虽然这个收入確实对同一屋檐下的拉比和贾尔迪“不公平”。 工资水平往往和產品的利润率相关，利润基本又和市场的公约数定价关联。 这也是为什么点心师傅和小吃师傅一样的劳动，工资却能差上数倍之多。 维杰不会认为给了员工工作就要对自己感恩戴德，但也不会被薄弱的同情心驱使自己不顾市场规律。 想赚钱像捡钱一样，想给员工开高薪，还得是投入新兴產业或者垄断產业。 维卡斯却半信半疑，“您真能给我开那么高的薪资？” 他有点不敢相信，捉摸不透为什么，就单单因为自己水平不错？ “朋友，你知道你未来的服务对象是谁吗？” “谁？” “警局。” 拿棍棒的阶层虽然喜欢量大管饱，但也还是有几分挑剔的。 维杰上前拍了拍愣住的维卡斯肩膀，“这是我的名片，你这个月结束后就到我店里上班吧。” 维杰的名片上，详细写了“印度风味小吃坊”的具体地址，以及自己的寻呼机號码。 “我二十八號发工资，二十九號就可以到您店里上班。”维卡斯双手捧过那张名片。 维杰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在自己提及了“警局”之后，相信对方可不会出尔反尔。 第三十章 迪帕克 【今日情报：巴普路五十號开有一家倒闭关门的水產店，希望低价將店铺转手】 “或许可以去瞧瞧。”维杰正准备返回普里，转念一想。 他暂时还没有进军布巴內斯瓦尔的打算。 一是自己现在的精力有限，前期开店的麻烦一点也不少，自己不可能踩著自行车一天到晚两地奔波。 再者为了在新城市站稳脚跟，又要贿赂和打点一波关係，现在就开一家分店的性价比实在有点低了。 但不妨碍维杰可以利用这个商机。 “那家店铺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倒闭了？” 如果有合作的空间，自己可以助力一番，相当於低谷抄底，未来多分几杯羹； 如果没有谈论的空间，或无能为力，那也不会吃亏，最多浪费一点时间。 来到情报提供的街道位置，果然有一家门口空挡的店铺拉下了铁闸门。 门上贴著一张大字告示：低价转让，有意向者可以联繫以下號码。 维杰掏出自己的寻呼机，拨通了当地的人工寻呼中心。 寻呼中心又会將自己要说的话，简缩后以数字的方式发给特定的號码。 等对方接到维杰的信息后，就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復。 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天色渐晚，维杰忙活完事情后，晃悠悠骑著自行车驶出布巴內斯瓦尔的市区。 傍晚的气温不再如白天般燥热，慵懒的风飘了很久，从海的方向吹来，维杰全身放鬆。 突然，“啪”的一道背部袭击打断了维杰的诗意，好在身体平衡性好，维杰勉强稳住车身没有翻倒。 他惊疑地扭转脖子，发现一个男人助跑般突然扑到了自己的车后座上，“求求你，骑快点！骑快点...” 男人嘴唇哆嗦著，一秒三回头地观察身后追逐他的凶悍身影。 那是五六个手持棍棒铁铲，满面凶光正在追逐他的男人。 “嗯？”维杰撇了眼男人的侧脸，一下子认出了对方，这不是之前那个服装厂主吗？ 自己还靠著卖掉他多余的运动服装，赚了好几万卢比。 维杰尝试想一个肘击將男人推下自己的车子，但对方却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不放。 而且真给身后抄傢伙的人群追上，自己估计会错被当成同伙，免不了一顿挨打。 於是只好驶出浑身吃奶的力气，吱嘎吱嘎將脚下的踩踏板转得直冒烟般，一路在公路上狂奔。 “他们干嘛追你？”维杰大声发问。 “呼呼～上次你不是提醒我了吗，我决定报復那个违约的傢伙！於是僱人白天前去堵住他的卖衣服门店，不让一个顾客走进去。” 男人同样刚认出了维杰，扯著嗓门嘶吼著回应，假装自己一点也不慌张。 “我钱找人办事，当然要验证一下这笔钱值不值。呼呼～我刚才去往那个傢伙的门店视察效果，没想到他早雇了几个打手蹲守在旁边，一见到我就像杀鸡一样追著我不放！” 男人气喘著解释，生怕维杰把他踹下车。 维杰：“......” 自己当初就不该提醒那一下，这傢伙跟个愣头青一样，跑慢点就被人宰了。 骑出几公里远后，维杰確定不会被追上了，缓缓剎停在路边。 “安全了，下车。” “啊朋友，你就这么把我丟在路边，可我只有一双腿！”男人囧著脸表示难过。 “我没有义务送你回去，这里已经安全了。” “可我怀疑他们会找车追上来！朋友，我叫迪帕克，求你救救我！”男人求生欲爆棚。 “可帮了你我会有什么好处？”本著不惹事生非的原则，维杰质问。 “湿婆神见证！您將会收穫一位忠诚可靠的朋友！”迪帕克双手合十，发誓道。 接著，他又不放心地补充一句，“那群打手不会直接追到普里，咱们只要回去就安全了。” 维杰没有回答他，胯下车身，同时把脚撑放下，就那么定定站在路边。 对方的肢体语言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迪帕克懊恼地抱著脑袋，“噢朋友，你失去了一份纯洁的友谊。” 说著老实地从后座椅上起身，正准备往道路两旁的小路上逃跑。 “不是，我意思是，我累了，你来骑。” 维杰一路狂蹬，此刻肾上腺激素褪去后，是真的浑身劳累，正好有个免费的自行车司机。 “噢，朋友！” 迪帕克真想给维杰一个感激的拥抱，但还是决定立马跨上座椅，加紧时间一路狂飆... “上次那批运动服，你都卖掉了？” “嗯，顺带赚了一笔。” 两人终於回到了普里，正挤过一条拥堵嘈杂的街道，没法再继续骑行。 维杰自顾自地扶著自行车，迪帕克却推心置腹地打开了话匣子般，在一旁朝著这位朋友喋喋不休。 “真羡慕你维杰。而我乾的完全不是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都要和那么多人打交道，还担心上当受骗，哎我根本就没有商业头脑，也一点都不喜欢服装厂的生意！” “那你喜欢什么？”维杰疑惑。 “...我喜欢捣鼓东西。小时候把家里唯一的宝贵电视机给拆了，还被我父亲狠狠揍了一顿。他两年前就去世了，我是家里的独子，只好接手他那个破厂子。” “你喜欢捣鼓机器？”维杰发现了亮点。 “没错，而且我中学时候数学和物理成绩极好，可惜语言方面一窍不通，只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隔了半年就退学回家了。” 原来是个標准的偏科战神，还是鬱郁不得志那种，维杰恍然大悟。 这可是妥妥打脸型人才的剧本。 “你或许可以继续完成你的学业。” “你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或许吧...”他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显然不止一次冒出过这样的想法，隨后又如风中的火苗般扑灭了。 维杰了解，既然有中学的毕业证，只要贿赂印度的大学副校长几千卢比，就能隨时入学，跳过分数限制的门槛。 例如今年刚建校的卡林加工业技术学院，就是未来奥里萨邦乃至整个印度东部最好的大学之一，现在只需要交三千卢比的“入学费”，就可以成为该校的一名学员。 迪帕克身为服装厂主，显然不像缺这点钱的样子。 对方有层层顾虑，维杰也不打算继续劝说，默默地记下了迪帕克的特长，说不定以后还会找上他帮忙。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还得稍稍准备一下...”维杰暗自嘀咕。 奥里萨邦的基督徒不多，並不会全民庆祝这个节日。而且本地宗教也会抗拒大规模的异教活动。 但总有部分追求时髦的市民人群，维杰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种心理，多割一茬新鲜的韭菜。 第三十一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太好了！居然有风扇了...” 贾尔迪清晨七点多走进店里，眼珠子一亮，第一时间发现了一台崭新的落地电风扇摆著旁边。 正对著的吹风角度，显然就是自己每日站著干活的位置，这意味著，自己居然拥有了一整台电风扇的使用权！ 他喜上眉梢，皱巴巴的脸庞上挤出的惊喜久久不散，然后发觉老板戴著塑料手套，从里屋走了出来。 “快点干活吧，今天的任务量有点重...”维杰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是，老板！” 维杰一次性购买了两台电风扇，反正也耗不了多少电，还可以加速屋內的空气流通，保持食材一定程度上的新鲜。 毕竟就算是十二月份的冬季，当地还靠近著孟加拉湾，午间气温也能直逼三十摄氏度，室內只会更加闷热。 等到冬季一过，三月份乾旱的夏热季一来，整座印度次大陆就宛如被放在火焰上烘烤。 维杰曾经在街道上听人谈论，说全球气候变暖开启后，印度人只需要几十年的功夫，就能统治整个地球。 因为只有印度人不会被热死。 “孩子们，这个地狱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因为我就在印度...” 今天是圣诞节，维杰製作了一张gg立牌，摆放在店铺门口显眼位置： 节日限定美食，麦当劳同款炸鸡汉堡，限量两百份，先到先得！ 圣诞节的基督传统是吃火鸡，但如果维杰真去製作和售卖火鸡，那样的思路反而偏差了。 对於市民而言，这只是个激发他们追求西方文化元素的时机，而西式汉堡显然更有噱头。 不出所料，几卢比一个的炸鸡汉堡销量拉满，一个上午就全部卖光了。 “到底还有没有炸鸡汉堡啊？” “老板我要吃麦当劳同款汉堡！” 好在维杰早有准备，又刷刷刷地製作了另一张gg立牌，更换掉上午那张： 为了回馈老顾客，本店加急製作，再推出最后两百份炸鸡汉堡，卖完即止！ 一整个下午，店铺门前又是人头攒动。 一道身影突兀地挤开了络绎不绝的人群，身著卡其色制服的拉希姆，不忘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维杰，你这里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他真诚地感嘆道。 维杰瞧见了拉希姆，没有怠慢的情绪，赶紧放下眼前的活，洗了洗手。 “长官，特地给您留了一份汉堡，还要一杯可乐。” “不了不了，我来找你不是肚子饿，是上次的事情有答案了。” “哦？这么快...”维杰以为需要好几天的时间，但现在隔了一天就办妥了。 两人走到屋內一处角落，拉希姆正打算拿出一根香菸点燃。 但掏出打火机后又收了回去，显然心急火燎地想要开口：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维杰內心情不自禁地咯噔了一下。 难道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泡汤了，於是打算给我点补偿？ “先听坏消息吧，好有心理准备...”维杰略微沉凝后开口。 “嘿嘿维杰，我得先告诉你好消息。”拉希姆却蛮不讲理。 “警局的下午茶供应，包括点心和饮品，今后全都交给你承包了。” 维杰拾起目光，细细打量一眼拉希姆警长的神情，看起来不像在拿自己开玩笑。 “那坏消息呢？” “局长今后不喜欢吃抹茶蛋糕了。” “啊？” 维杰联想到之前布鲁警长提及，饮品的供应是由局长的妻子负责，现在还不喜欢吃抹茶... 答案呼之欲出。 局长被绿了？ 居然还有人敢骑堂堂警察局长的女人，维杰也是大开眼界。 拉希姆瞧见维杰眼神已然心知肚明，空气里一下变得尷尬黏稠，警长“咳咳”两声掰回了正题。 “基本的情况需要告诉你。警局的文职和警察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三十號人，但是每天你最好要准备一百五十份下午茶，明白吗？” 维杰点头，出勤或者巡街的警员可能不吃，但是那份下午茶不能不留。 甚至还要多出部分。 食物並不会浪费，只会进入某人的嘴巴，並以卢比的形式补偿別人的口袋。 “还有，一份標配是一杯饮品和三份小点心，你可以每隔几天更换一次，例如这次是马萨拉奶茶，下次就是加冰可乐。” 拉希姆接著拿出一个记事本，从上边撕下一页，“这是几位长官各自的喜好，不要搞错。” “对了，试用期一周，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不搞砸就行...” 拉希姆相信维杰的能力，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一个汉堡一杯可乐就离开了。 “说好不吃的呢...” 维杰记下了每一句话，而且饮品的事情简单，一点技术壁垒都没有，自己就能解决。 这几天还得购买烤箱和小型冰柜，相比製作小吃基本只需要几口大铁锅的成本，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费。 所幸自己一间店铺能当两间用，赚钱的效率也还不低。 【今日情报：普里附近的帕拉迪普港口，一位出海商人阿密特，因为自己的出口许可证被有关部分吊销，货柜里採购的一千支高端钢笔无法出海，搭载的货运轮船明天就要出发，正万分焦虑】 帕拉迪普港口是全印度都有名的出海港口，距离普里只有九十公里，但是显然不归普里管辖。 “又来活了。” 维杰原本只当是一笔低价收高价卖，平平无奇的倒腾生意，但接著转念一想，联繫到之前拉希姆的好心提醒... 这里边似乎还藏著一个契机。 他骑著自行车，噔噔噔正准备出发，但没骑出几米远，发酸的身子又直愣愣停了下来。 眼下忙活了大半天，还要再勇闯天涯般骑上近百公里，自身身体也不是铜墙铁壁，属实太折磨人了。 “身上又不是没钱...” 於是维杰在市区內找了一辆摩托计程车，费五十卢比，让司机师傅负责来回接送一程。 顺利抵达港口后，维杰揉了揉自己快坐烂的屁股。 没想到印度的摩托车开起来吧唧吧唧地响，抖动的同时还缓慢，九十公里足足骑了三个小时。 “这师傅车技也不行啊，完全不是上阅兵仪式表演的料...” 帕拉迪普港口面积很大，要找一个人，无疑於芝麻堆里找瓜子，但维杰早有判断。 一名商人许可证被吊销，货物出不了港口只能焦头烂额，此刻十有八九身在一处地方。 ...... 港口管理局是一栋四层混凝土建筑，矗立在港口一侧不算显眼的空地上。 大门入口处立著锈跡斑斑的铁架，贴满了新旧不一的各种港口张贴告示。 楼房內商人、码头工头、船员...各色人等络绎不绝，拥拥挤挤。 穿著格子衫，戴著黑框眼睛的阿密特，颓丧地坐在一处办公室斜对面的拐角座椅上。 他刚被办公室里的官员轰了出来，说自己无理取闹找错地方，可门口的牌子写著就是那里。 “真该死！白纸黑字写著一年的有效期，这才九个月就给我扣了...” 他脸庞因焦虑而抽搐，嘴里自言自语发出细碎的咒骂声，却又担心声音太大被人听见。 没察觉到什么时候，旁边已经多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发出声音嚇了他一跳。 “怎么？出口许可证被管理局扣了？” “你怎么知道？”阿密特疑惑地扭过脑袋。 “正常，印度的官员只是提醒你该给钱了。” 一旁的维杰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 第三十二章 两步走计划 商人阿密特也没对维杰的主动搭话感到意外，毕竟这里每天都有和自己这般同病相怜的商人。 他满脸苦笑，“常年跟这群人打交道，我怎么会不清楚？” “可我的货物卖不出去，就一分钱也收不回来。 “我让这里的官员给我宽限点时间，他却把我当成垃圾一样扔了出来！” 维杰理解这个商人的苦衷，沉默间话锋一转。 “你的订单不能按时出港的话，需要支付多少违约金？” 他可不是平白无故喜欢揭人伤疤，只是方便后续掂量一下能接受的出价。 “呵，五千卢比的违约金，但也可以选择不偿还，因为异地官司成本的原因，或许只会单方面和我终止合作...” 阿密特精疲力竭地晃晃脑袋。 “我选择后者，干这行太心累了。” 他可没有心思再陪这群狡猾的官员斗智斗勇了。 囊中羞涩驱使他放弃，还是回去继承家里的田產吧。 维杰內心有了大概的判断，这才问出了自己的来意。 “什么货物的订单？” “一千支钢笔。” “说详细点...”维杰追问道。 阿密特正惆悵地抱著脑袋，突然缓缓抬起了疑惑的头颅，选择先回答维杰的问题。 “牌子是卢克索，铱粒加固的钢尖，用的是可替换墨囊，高档货。” “一支多少钱？” “出海价是五十卢比一支，如果...你愿意要的话，我可以便宜转让给你。” 原本就处在心態崩溃的边沿，阿密特选择事无巨细地向维杰交了底。 “四十卢比一支，全部卖给我怎么样？” 阿密特眨眨眼睛，爽快地同意了，这个价钱只比內销的市场价低一点。 自己当然可以把这批货放在印度国內卖，但是自己没有销售渠道，只会费时费力。 阿密特感谢维杰帮了自己大忙，感激的双手一时不知所措，“向罗摩神致敬，祂会讚扬你的美德！” “朋友，你是一名文具商人？” “不是。” “噢你是打算转卖给文具店吗？” “也不是。” “...您总不可能一千支钢笔留著自己用吧？” 维杰露出了笑容。 “我打算，把它们全部捐掉。” 他计划將这批钢笔全部捐给市政厅，就算是自己的一份示好的“礼物”。 顺了拉希姆的提醒，拿出点真情实意，钱消除潜在的不必要的麻烦。 一千支钢笔，就是四万卢比，基本等於把之前赚的钱全部填了进去，维杰不可能不心疼。 吃了这么个闷头亏，自己怎么也要从市政厅的钱袋子上咬下一口，才能舒舒坦坦心理平衡。 於是维杰还准备了第二步计划... 后续维杰验货满意后，很快和阿密特达成了这笔交易。 对方把整批货物送到自己的店铺，自己再支付四万卢比的金额。 维杰接著又屁股受难，骑了三个小时吧唧吧唧的黑烟摩托车。 顺利回到了普里后，此刻已然是深夜。 “这么晚没回家，香蒂估计要著急死了...” 维杰无奈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前往斑斕服装厂寻找迪帕克。 印度没有深夜加班的传统，维杰也不是个喜欢忙碌的性格。 但这件事情最好赶走今晚达成沟通，毕竟明天就要把那批钢笔捐出去了。 迪帕克就住服装厂附近，此刻正蹲守电视，津津有味地观看著电视剧《大篷车》。 贴身女僕也站在沙发后面一同陪看，入迷地忘记了要给主人切洗水果。 得知维杰居然深夜来访后，迪帕克愣头愣脑地把维杰带进了家里。 “我的朋友，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发生了什么急事吗？” “也不是很紧急的事情...只是想让你帮个忙，一起达成笔生意。” “噢，你儘管开口，是要找我借钱吗？” 无论是前一天刚答应的友谊，还是相信维杰的商业头脑，迪帕克此刻都表现出了十足的热情。 “也可以这么说。我想让你明天一早，把城里所以標准型號的墨囊购买下来。” 维杰说著拿出一只黑色的钢笔，他从那批货物里提前取走了一支。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维杰还是担心迪帕克有搞错型號的风险，把钢笔塞到了他手中。 “维杰，你是想倒卖墨囊？这东西可没什么利润可赚...”迪帕克並不理解。 “而且普里似乎一共有三家文具店铺，要把所以这种墨囊扫空，估计要好几万卢比...” 这可不是一个隨隨便便的数额，虽然信任朋友，但也要对自己的钱財负责。 维杰当然明白对方的担忧，开口解释。 “市政厅明天会收到一千支钢笔的捐赠，自然而然，就会派出採购员採购相应的墨囊，满足使用需求，我打算从中赚一笔。” 这类钢笔更接近於中性笔，每隔一段时间，依靠更换中间的墨囊继续使用。按照一般的写字效率，一个墨囊只能使用两到三周。 “可以的话，我需要你把这三家店铺的墨囊全部买下，然后表示三天之后，將这批墨囊一同运往布巴內斯瓦尔，交付另一笔订单。 “等你付款拿到购买凭证，跟店铺表明暂时不取货物，三天后再统一收走。” 迪帕克挠了挠头髮浓密的后脑勺，思索了一会。 “你意思是，这三天內会有市政厅的採购员前来採购，正好撞上我已经把所以墨囊买下但没取走的尷尬阶段。於是我好心转卖给他们，顺便提一提价钱？” “聪明！”维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不是『好心转卖给他们』，是『冒著另一边违约的风险含泪转卖』；不是”顺便提一提价钱』，是『为了补偿原本订单的违约金，每一支墨囊提价五成』。” 维杰之所以不亲自操办这件事，而要找个代理人的原因，很好理解。 自己前脚刚给市政厅捐了一千支钢笔，后脚就来一波倒腾垄断加价，等於挖坑埋坑，自己这波捐款“示好”的操作在別人眼里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而找一名代理人来干这活，以这年头的信息水准，怎么也关联不到自己头上。 一者要表面上毫不相干，二者对方还得能掏出几万卢比，维杰认识的所有人里边，也只有迪帕克满足这两个条件。 另一方面，如果直接將墨囊全部买下，然后租个几天的摊位在一旁倒卖，明显执行起来要方便许多。 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不出这番举动是在等大鱼上吊。 市政厅採购员这条“大鱼”会察觉，怎么前脚有人捐赠钢笔，后脚就有人明晃晃地倒腾配套的墨囊呢？ 最终还是会联想到自己头上。 所以刚才维杰所说的那番操作，就是要通过一场“巧合”，来掩盖掉这种本质，哪怕只是多套了一层皮，就已经足够了。 “等等...”脑袋有点晕晕的迪帕克梳理著思绪，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描述。 “我提供赚钱的点子，你提供全部启动资金，事后的收益五五分成，如何？”维杰敲定。 “没问题！要是这个听起来完美的计划不成功，我大不了把买的墨囊再原价卖回去。”迪帕克笑道。 维杰投去感激的目光，虽然迪帕克说得云淡风轻，但自己怎么会不清楚，他可是要承担著不小的风险。 “维杰，我还有一个疑惑...”迪帕克还是问出了內心的忐忑。 “你打算加价五成卖给市政厅，但是採购员也不是傻子，他们要是不接收价钱，去其他城市进货怎么办？” 在他看来，每支墨囊加价五成，少说要多费一两万卢比，市政厅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吃亏。 “你不了解市政厅，他们掏的是政府经费而不是自己的钱包，只会图个省事；我们加价既然有正当的理由，他们能够交差就行。” 维杰分享自己的见解，“而且一千支钢笔市政厅用不完，肯定会连同配套的墨囊卖给学校，这里边又是一笔赚钱的交易。 “从採购员的视角来看，他们不会反感甚至会喜欢加价，因为可以从中浑水摸鱼，我加价五卢比，他们就敢上报成六卢比甚至八卢比。” 维杰的话让迪帕克听得一呆一呆，全程嘴巴木楞地合不起来。 第三十三章 慈善企业家 “出示证件，否则不能入內。” 身著白色衬衫的维杰想要步入市政厅大门，被看门的安保人员拦截了下来。 维杰有所预料，平静地开口，“我是来捐赠的企业家。” 面对市政保安事无巨细的打量无光，自己面色坦然，没有丝毫在意。 “您稍等，我马上去通知市政秘书。” 维杰被引入了大厅內一处软色沙发进行等待，还有人专门呈了小盘点心和一杯茶饮到面前。 “这么贴心？”维杰自然不会客气，拿起点心送入口中，就当白嫖了一顿早餐。 果然无论在哪里，有钱就是会被区別对待。 两分钟不到，一名肤色偏白、穿著紫色纱丽的年轻秘书脚步趋趋地迎了上来... 印度政府的效率如果薛丁格的猫一般，有时效率奇高，有时慢得折磨。 但其中的变量並非是否处在被人观察的状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是取决於提供卢比的多与少。 维杰上午捐赠了一千支高端钢笔，总共市场价值五万卢比。 下午市政厅就派人端来了牌匾，还是两名市政公务员亲自送来。 牌匾不大，红色的木头边框，上面用奥里亚语、英语、印地语三种语言，写著“慈善企业家”的称號。 市政公务员將拥挤的顾客推搡到两旁，让维杰手握牌匾站在店门口中间，亮堂地拍下一张照片，第二天发布在本地报纸上。 等两名公务员走后，维杰把颁发的牌匾，掛在了早已锤好的墙面钉子上。 “维杰，你现在简直是我的偶像！你当初说哈里经常託梦给你指导，我这下子，不得不完全相信了！” 拉比的身影靠了上前，嘴上念叨著不可思议，灼灼的眼神里满是对维杰聪明才干的敬佩。 维杰淡然一笑，像个老干部似的，拍著年轻人的肩膀，“拉比，好好干。” “等我不直接经营这家店铺了，就让你来当店长。” 拉比受宠若惊般浑身一颤，一下子不知道该说怎么表达內心强烈如火的感谢。 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弯曲，维杰真怕拉比突然匍匐在地面给自己来个“触足礼”。 “別，別...我给你发工资，你给我干活，咱们两不相欠。” 维杰也不愿意听到什么溜须拍马的话，赶紧督促著这位得力干將继续干活去。 自己刚一转身，又瞥见了拉希姆警长的卡其色身影。 拉希姆最近频率如此高地关顾维杰的店铺，实在不是他閒的蛋疼。 而是维杰最近的举动太过耀眼了，连他都不禁暗自吃惊。 维杰再次迎接了这位警长，这次可没有炸鸡汉堡和可乐招待他了。 “维杰，你可真够大方，把之前摆摊卖衣服赚的钱全部捐了？” 拉希姆上来就忍不住质问，说是质问，其实是替维杰心疼。 那可是几万卢比，再凑一半，就可以买下一辆全新的塔塔了！ 维杰露出了標准的笑容作为回应，“圣雄甘地曾经说过，『和气生財，不要让贪婪蒙蔽了双眼』。我这是在践行他老人家的精神。” “有，有说过吗...”这一下子把拉希姆搞不会了，他连忙又表现出“哦哦我差点忘记了这句名人名言”了的表情。 维杰之前在大街上摆摊售卖黑色运动服，赚的钱可是公开透明经得起查验的。 这也是他敢把这笔钱大摇大摆捐出去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不是黑钱，这是努力与汗水的成果。 接受捐款的市政局，以及眼下的拉希姆，自然不会对这巨额钱款的来源有多余的猜测。 “维杰，你最近的表现真是越来越好了，你说，这会不会是湿婆神显灵的结果？” 拉希姆话中有话，维杰怎么会听不出来，明摆著是想问问自己，哪来那么多的赚钱渠道。 “长官...”维杰又把拉希姆拉到小角落里，假装把气氛搞得隱蔽神秘。 “坦白跟您说。 “因为我和一名黑色商人结识，大家称呼他『达库大叔』，我和他曾经是同村子的人，互相知根知底。 “有了天然的信任，我经常作为中间商，帮他拉潜在的客户，他也时不时给我提供一些赚钱的情报。” 维杰说著半真半假的话，因为他知道拉希姆没法验证。 而且警局对於黑市的行为，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个黑市？” “东城区那个。” “噢，那可完全是副局长的地盘。”拉希姆可没有过问的权力。 他点燃一根香菸，灵活的眼珠子撇了一眼维杰的目光，突然想起了女儿克拉西米。 “那个达库主要做什么生意？麻草和药丸？还是危险武器...” “长官说笑了，他经营的是珠宝生意，偶尔过手一些电子电器设备。” 这里边都是实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假话。 拉希姆吐了口烟雾，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晃动的脚尖。 “那就好...对了，还有两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拉希姆突然也觉得自己堂堂一名数人之下，百人之上的警长，怎么净是充当传话筒的角色。 “这第一件事呢，替换掉哈里哈尔的新任工商副局长，说以后有机会，要亲自见你一面。” 两人心知肚明，话里的意思再露骨不过，將来有赚钱的机会一起合作。 而且维杰也逐渐了解，这工商局和警局的关係捆绑程度，恐怕很深很深。 毕竟同穿一条裤子，才能把捞油水这件事情顺利做大做强。 “第二件事，为了表彰你的捐款行为，工商局那边已经填报了，给你的店铺免税三个月。” 餐饮店铺的税率不高，不到十个百分点，维杰倒不太在意这一方面。 相比於那点依法缴纳的税款，各种打点关係的隱性费，明显要高出许多。 【今日情报：“梵音西餐厅”对面的一条小巷內，有人正將整车的牛粪用来活埋妻子，企图为她治病。剩下的牛粪中藏著一张中奖的政府彩票，中奖金额达两万卢比】 情报里的槽点实在太过密集。 维杰凭藉良好的演员素养，才在拉希姆面前，勉强绷住一张脸色从容的表情。 牛粪给妻子治病，彩票藏在牛粪里... 要不是在印度这片土壤上，维杰完全有理由怀疑，情报系统在逗自己玩耍。 这家“梵音西餐厅”，维杰清楚在哪，虽然没有光顾过，但听说口味和服务不错。 印度的西餐厅往往没有牛排，而是更换成其他主食，否则很有可能被狂热的宗教信徒冲烂门店。 但不妨碍贵族或有钱人对西式美食的尊崇。 毕竟不想成为英格兰人的印度人不是一名好公民。 “不过西餐更偏向於法餐，因为英国可是出了名的美食荒漠...”维杰独自吐槽。 印度是属於啥吃的都有，但卖相看起来属实难以入口； 英国则属於看起来乾净又卫生，但要啥啥没有。 不愧是一对父子。 抽回跳脱的思绪，维杰突然露出一道纯真的笑容，惹得正在抽菸的拉希姆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长官，为了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想请您吃顿晚餐。” 第三十四章 神圣的牛粪 维杰接著拿出寻呼机，按了一下开关按钮，小小的屏幕上显示了临近下午六点的时间。 差不多也到饭点了。 “长官，我知道有家叫做“梵音西餐厅”的地方不错，咱们可以去那吃。” “也好，正好点瓶红酒，庆祝一下你今天获得了『慈善企业家』的称號。” 拉希姆也没有理由拒绝维杰的好意，说著，掐灭了手中的菸头。 梵音西餐厅距离维杰的铺面只有几百米远，相隔不过两条街道，两人步行前往。 拉希姆一身卡其色的制服十分亮眼，明眼人甚至能认出警长的身份，纷纷躲远几步。 要是不长眼睛或脚步踉蹌撞了上去，轻则痛打一顿，重则抓回去关一阵子。 临近餐厅的门口，斜面的一条小巷入口处，拥挤著男女老少二三十人，正围观这什么。 没搞错的话，应该就是那里了。 “长官，那边好多人。”维杰目光瞥过去，隨意提示了一句。 “噢，巡街的警员估计到点就溜之大吉了...”拉希姆並不喜欢多管閒事，但奈何今天心情不错。 而且人总会有想在重视的后辈面前，耀武扬威展现自己一番的心理。 例如现在在维杰面前。 “这群无所事事的刁民，聚眾起来肯定又是要惹是生非。”拉希姆啐了一句，穿过熙攘的街道。 维杰紧紧跟了上去。 人群团团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让外围的人难以琢磨圈內正在发生什么，於是更加吸引了路人的好奇目光。 圈子越围越大，慢慢在小巷入口处突出一块，格外引人注目。 嘁嘁喳喳的议论声贯入耳朵，好在有拉希姆开路，维杰艰难地挤进了人群。 一股厚重悠长的腐臭气味直衝维杰的天灵盖，他下意识瞥了眼一旁还剩小半车的乾燥牛粪。 按照情报，那张中奖彩票就藏在里面。 “你们在搞什么鬼！” 一名全身白袍的男人站在中间的空地上，旁边用块状的牛粪堆积成了一个平坦的土包。 围观的一双双麻木又好奇的目光，就这么眼巴巴看著，男人一铲一铲地將妻子给活埋。 堆成土包的形状和棺材类似，男子正虔诚认真地宕实鬆散的粪土，被身后突然的呵斥嚇了一跳。 他整个身子调转过来，连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拉希姆警长身上。 “...长官，我在给我妻子治病。” 牛既然在印度人眼里是神圣的物种，那么就连牛粪也沾染了神圣的光辉。 维杰不难理解，这个穿白袍的丈夫，在用某个“土方子”，將妻子埋在牛粪棺材下面。 这样就能净化身体，从而包治百病了。 拉希姆自然也搞懂了这傢伙的逻辑，但既然撞见了自然要插一手，管管这群愚蠢的刁民。 “你就不不怕把你妻子憋死吗？” “噢不会的长官绝对不会。” 拉希姆也懒得继续跟他掰扯，指了指地上那个粪堆，“赶紧把这堆牛粪铲走，要治病就带你妻子去医院！” “长官，这一车牛粪是我钱买来的宝贝，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男人还像抵抗一下。 “你，你，还有你，赶紧过来，將这堆牛粪挖开，把它妻子拽出去，快点！”拉希姆使用警察的威严，指了指身旁几名围观的路人。 路人愣了一下，不敢违抗警官的命令，只好纷纷上前照办。 “赶紧把地上的牛粪清理掉，不然我就按『妨碍公共运输』的罪名把你抓回警局！” 拉希姆当然不能以『污染道路』的罪名抓人，怎么能说神圣的牛粪污染道路呢？ 虽然他不一定信这一套。 男人自然只能在拉希姆的强威之下，放弃了给妻子的“治病”行为。 他颓丧著跪蹲在地面，用沾满了牛粪的手掌，抹著泛红的眼睛， “我钱给妻子治病，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维杰今天又大开了一番眼界，正担心著待会晚餐吃不下去怎么办。 但为了那张两万卢比的中奖彩票，还是选择再忍一忍。 好在牛粪只將女人掩埋了薄薄一层，几名路人三下五除二就將她拖离了粪堆。 “鼻子还有气，没死。”一个男人把手指伸向昏迷女人的鼻孔，判断道。 维杰此刻走上前去，原本想拍拍男人的肩膀，刚伸到一半又把手收缩了回去。 “你这车牛粪哪里买的？”他指了指一旁装牛粪的木板推车。 “城外一家农场。”男人抬起头理所应当道。 “你想要？我可以卖给你。” 维杰点点头，“我看剩下半车的牛粪品质不错，正好拉回去当燃料。” 男人也不意外，他原本就打算把这一车牛粪给妻子治完病后，再拿回家当作燃料。 二次利用，不能浪费。 眼下自己的“治疗仪式”被强行阻挠了，还不如把剩下的“乾净”牛粪给卖掉。 “五卢比。”男人伸手朝维杰要钱，还不忘偷瞄一眼拉希姆。 拉希姆旁观这一幕，没有多说什么。 维杰身上没有比十卢比更小的面额了，掏出一百卢比递给男人。 “连同那辆木板车，我都要了。” 免去了把车上的粪便卸下的程序，万一暴露出那张被隱藏的彩票就不好了。 “好，好...”男人连忙接过卢比，立马激动地搂著昏迷的妻子不放。 维杰接著又雇了两个路人，让他们把那车牛粪拉到指定的店铺门口。 让两人交给一个叫做拉比的人，告诉他原封不动地把粪车放进屋里，拿块破布盖著。 解决完这件奇葩的小事后，拉希姆並没有丝毫影响心情。 走进西餐厅，他还把脑袋靠向维杰，细密短粗的胡茬堆在一起，“维杰，你就是太善良了。” “故意买下剩余的牛粪和那辆破车子，就是想给点钱那对愚蠢的夫妻治病。 “我可都看出来了，有的人口袋和良心往往会同时膨胀，比如你小子。” 面对拉希姆的打趣，维杰付之一笑，没有反驳什么。 一顿不错的晚餐结束后，维杰回到了自己的店铺。 那辆粪车果然原封不动地安放在角落。 维杰点亮灯，戴上了整整四五个一次性手套。 用纸巾把鼻孔塞住，將手伸进牛粪里搅拌。 “呕～”维杰在呕吐之前，终於找到了那一小张中奖的绿色彩票。 这是政府彩票，每个邦政府独自发行，算是印度眾多彩票种类中难得合法的一种。 至於为什么牛粪堆里会有彩票？ 维杰很自然就猜出了答案。 估计是农场里的某个工人，把买来还未开奖的彩票插进了神圣的牛粪里。 希冀牛粪能给自己带来好运，让自己中个大奖。 不幸的是，要么是自己疏忽忘记，要么其他工人不了解这件事，把藏著彩票的牛粪卖了出去。 “印度人的脑迴路，还是很好理解的嘛...”维杰撇了撇嘴。 他掏出打湿的纸巾，把沾染粪土的彩票擦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放到鼻子前闻一闻。 彩票店晚上九点关门，现在还来得及。 维杰於是將中奖的彩票拿去店里兑换，和上次可乐中奖的流程差不多。 一通操作下来，顺顺利利地到手了两万卢比！ 目前卢比的面额最大是五百，而且要一直到九六年，才被新推出的“圣雄甘地系列”系列取代。 相比於纸钞上印著甘地的脑袋，还是现在的“狮头”系列好看不少。 “这钱赚得真臭...不对，真香。”维杰把钱老老实实塞好。 这个年代的印度，信用卡的普及率很低，更不用说手机钱包了。 但看得见摸得著的厚厚纸钞，替代了电子数字。 无形中也增添了不少存钱的乐趣。 第三十五章 板球比赛 清晨。 出租屋內二楼是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从中间拉了一块窗帘，分割成维杰和香蒂的臥室。 维杰有一个新买的床头柜子，而香蒂有一盏可以躺在床上看书的小檯灯。 房子里很乾净，维杰起床后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预告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印度人其实向来是爱乾净的，家里往往打扫得一尘不染。 至於街道上隨处可见的排泄物，那跟我有什么关係？ 拉屎不能拉在家里，那不正是自己有洁癖的象徵吗？ 维杰蛋疼地接受了这种奇葩的逻辑，“还好香蒂的脑迴路比较正常。” 等以后致富了，一定要买下一整条街道。 並且规定，所有人不许在此隨地大小便！ 这才该是有钱人朴实的快乐。 维杰拉开窗帘，看了眼还在酣睡的香蒂，把她睡著后手上还抱著的书抽开，没有吵醒她。 “奇怪，这都几天了，还没有回覆吗？” 打开灰色的寻呼机，还是没有收到那个倒闭水產店老板的回覆。 按理来说，看到信息当天就能回復了，还是说对方不愿意搭理自己？ 正思索间，手中的寻呼机突然“嗡嗡”地震动了一下。 回復了？这么巧... 小小的屏幕上发来的是一串滚动的数字，维杰记录在纸上，接著拿出一本薄薄的《翻译手册》。 “大意是『暂时没空，过几天联繫你』？” 维杰迷迷糊糊翻译道，毕竟这种数字並没有全国统一的翻译標准。 更稳妥不会误解的方式则是，回復一串固定格式的数字。 自己拨通留言中心，把这串数字念给人工客服，就能收到对方转告给自己的留言。 “不管了，也算有了下文，后续等消息就好...”维杰安心地將寻呼机收回口袋。 昨天帕迪克还找上了自己，说已经把普里的三家文具店，共计约一万支墨囊收购了，还按照维杰的吩咐操作。 一万支听起来很多，大概就相当於一万根中性笔笔芯。 不过墨囊却不不便宜，差劲的也要两三卢比一个。 据蒂帕克所给的帐单，其中大约有八千支国產墨囊，两千支进口高端墨囊。 “这两天就等著鱼儿上鉤了...” 维杰给脸庞和脖子抹了一层混杂著珍珠粉的防晒霜，照了照镜子，確认了没有问题。 接著戴上一顶棒球帽，出门去了... 布巴內斯瓦尔老球馆，基本充当这省体育馆的角色。 今天这里要举办一场隆重的板球比赛。 椭圆形的露天绿地四周，水泥浇筑的巨大弧形看台，足足可容纳上万人。 板球身为国民级別的运动，上至婆罗门贵族，下至达特利底层民眾，都十分喜爱。 对於至今没搞懂板球和棒球有什么区別的维杰来说，看十几名球员在绿地上傻乎乎地跑来跑去不重要。 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获取有用的情报信息。 贵宾席的观球位置极佳，大约只有百来个席位。 而且顶上还有弧形的遮阳棚，一旁的侍从隨时供应饮料和小食。 维杰拿著门票，很顺利就混了进来，没有一句过问和搜查。 “清一色的美女和富豪...”维杰的目光在棒球帽的遮掩下环视了贵宾席一周。 前来看球的大部分要么几名年轻人结伴，或者一位中年老爷搭配一两名陪同的女郎。 包臀裙、抹胸吊带、薄薄一层的纱丽...一眼望去，都是在大街上绝无可能碰见的穿扮。 纱丽作为印度女性的传统服饰，里边的门道可多著呢，既能裹得严严实实，也可以穿得性感暴露。 “谁说印度人保守了...”维杰默默要了杯橙汁，找了个高处的位置，方便接下来看球。 周围的目光大多聚焦在比赛场上，也没人会特別留心他人，最多无意间瞧上一眼。 维杰倒是悠閒自在地瞧著二郎腿，晃荡著脚丫子。 “嗯？” 由於场上的况状由於实在看不懂，而显得过於无聊，就像中学昏睡沉沉的英语课。 所以维杰閒来无事地四处观望，没料想，捕捉了一道熟悉的侧影。 克拉西米也坐在贵宾席內，正遥遥地盯著场上的一举一动，手上不停地把东西送入嘴巴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 “吃货上线了...” 维杰多瞥了一眼，她穿著一条宽鬆直筒的天蓝色瑜伽裤，上身是件薄薄的浅褐色毛衫，两截长袖口慵懒地耷拉著。 印度的瑜伽裤大多不是提臀紧身那类，所以穿出户外也並不会显得突兀。 虽然按照维杰的审美来看，克拉西米的穿搭有种割裂的土气，但侧身的曲线却勾勒得完美无瑕。 她居然也在这里，难道是一名资深的板球爱好者？ 身前两名年轻人突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才將维杰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现场的氛围確实要比电视机里的来得刺激，不是吗？” “噢朋友，单论观看比赛確实是这样子。” “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有趣的节目吗？” “不不，我不是指节目，只是听说...” 一名年轻人一边猎奇地开口，一边双手像手风琴般摆动。 “我的一位邻居买了一台黑盒子，安装到家里的电视上，电视里居然能把英国、美国和香港的频道给偷过来。” “这么神奇？什么黑盒子？” “我可不太清楚...据说跟什么卫星信號有关。你懂的，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別说搞来一台了，就算拿在手上，我也不懂要找谁安装，因为那些工人笨得要死。” “你的话吸引了我，朋友...” “一点也没错，咱们都是年轻人！我可喜欢美国的脱口秀节目，还有香港的动作电影，每天不带重复那种！而不是抱著几张光碟录像。” “......” 维杰距离两人很近，而且他们为了让彼此听得清楚，也是扯著嗓门交流。 维杰把两人的谈论一丝不落地听完，內心浮起了想法。 一般的电视机只能接受印度国內有限的频道，眼下又没有供个人娱乐的网际网路。 自然拦不住有钱有閒的年轻人，想通过电视节目了解印度之外的世界。 这是人温饱和生理满足之后，自然而然的向外需求。 而刚才提到的“黑盒子”，维杰清楚，就是卫星信號接收机。 除了卫星信號接收机，还需要解码器，破解特定的加密卫星信號才行。 层层耗费精力的麻烦，让富豪或贵族子弟们，拥有这样的需求却又懒得解决。 毕竟一时看国外节目的渴望遭受憋屈，还可以找几名女僕发泄发泄。 所以这种需求真实存在，但是出於麻烦，又会搁置在一旁。 针对他们，只需要提供一条龙的上门服务即可。 简单，省心，还有售后。 “或者这是一片赚钱的蓝海...”维杰寻思。 回去可以找找黑市的达库，以及迪帕克，询问和了解更多细节。 如果有可行性的话，自己先搞来一台“黑盒子”，慢慢研究研究。 获取了这样一个商机，这趟也算没有白来。 “吧呼～吧呼～吧呼～” 现场突然爆发出了集体性的高亢欢呼，呼啸声徜徉在场馆上空。 克拉西米和其他人一样，站起身靠到前面的护栏旁，热情地挥舞著手上奥里萨队的小面旗帜。 印度的体育比赛往往都是一个邦一个球队，並非俱乐部形式。 维杰原地茫然几秒钟，才搞懂原来是上半场刚结束了，奥里萨队暂时领先。 他也离开座位，靠近阶梯下方的护栏，走到克拉西米身影背后。 她正轻趴在栏杆边。 礼貌性地轻拍了她的肩膀后，克拉西米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体的触碰。 “怎么不搭理我？” 维杰下意识犯贱，目光落到克拉西米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部上，“啪”的一声拍了下去。 “流氓！” 克拉西米陡然扭过身子，一个乾净利落的肘击，伺候到了维杰的脸上。 第三十六章 下注 糟糕，忘记她是警校生了！ 维杰露出死亡前的目瞪，来不及躲闪，脸庞吃了一记满满的真实伤害。 “疼！啊...”维杰捂著半张脸作出痛苦的僵硬表情。 瞥了一眼克拉西米迅速有些緋红的脸庞，意识到似乎把她惹恼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维杰只有半张脸能动弹，质问道。 虽然理亏了一点点，但被打的是自己，態度必须得硬朗起来。 还好脸庞和鼻子没被打歪，不然非得把她控制住教训一顿。 克拉西米又惊又恼，原以为碰到了该死的骚扰，没想到是维杰这傢伙。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也喜欢看板球比赛？ “你干嘛要拍我...拍我那里！”克拉西米脸庞的緋红荡漾开来。 回懟的语气声越来越细，生怕在公共场合引来奇怪的目光。 “这不是拍你肩膀没反应嘛...”维杰悻悻道。 克拉西米著急地转移话题，“你也喜欢看板球？” 对方却诚实地摇摇头，“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我买可乐中的“一等奖”的奖品。” 克拉西米顿时一阵语塞，原本想好的各种回復，一下子憋不出半个字。 “...维杰，你简直是朵奇葩！” 维杰也不理会她的讚美，“你呢？我可听说一张这样的票可要好几千...” “这是別人送我爸爸的票，他没空就让我来了。” 这下子攻守互换，轮到维杰一下子语塞了。 感情自己千载难逢的一次中大奖结果，就相当於別人隨便收受的一丁点礼物？ 克拉西米双手环抱在山峦前，幽幽的语气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疼吗？” “你说呢？” 她琥珀色的明眸，连同长睫毛一起无规律地轻颤了一下，维杰居然辨不出是生气还是什么情绪。 不过不得不说，克拉西米的眼睛在纯天然状態下，確实长得像两颗宝石一样，十分养眼。 “不理你了。”克拉西米態度琢磨不透，从维杰身旁钻过去，回到自己舒服的座椅上。 “哪有真不理人了，还要提前说一声的...” 维杰好笑，又要了一杯新鲜的橙汁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情报：旁遮普队三名球员中场偷偷服用兴奋剂，没有被检测和发现】 旁遮普队就是上半场被奥里萨队狠狠压了一头的对手。 “就这么给对手混水摸鱼了？这监管水平也太不合格了...” 维杰也不可能独自站出来揭发。 一是不在乎，二是会成为眾矢之的。 自己虽然不懂板球细致规则，但也知道这是一项考察耐力、速度和力量的运动。 服食兴奋剂，不可能没有多大作用。 现在下半场刚刚开始，场上的比分形势还是维持著奥里萨队一边倒的状况。 “开盘了！开盘了！” 贵宾席內，一名富豪猛然站起身子，向四周环视，招呼眾人道。 富人好赌，这是为数不多能刺激他们的一种生活乐趣，於是纷纷朝他靠拢过去。 “按照上半场的比赛状况，咱们开六个盘子。 “隨便下注，大家玩个痛快！否则下次比赛又要等到三月份了...” 说完，那名主持的富豪还真命人拿来了六个金光闪闪的大盘子。 一群富豪们纷纷掏钱，跃跃欲试，旁边的女郎適时尖叫起鬨，营造气氛。 维杰也好奇地凑过去瞧瞧。 “第一个盘子，奥里萨队领先二十分结束！” 话音落下，只有零零散散两三名富豪，往里面投入小钱。 “你们难道瞎吗？现在场上都领先四十多分了！下一盘，下一盘...” 之后的盘子將领先的分数逐个往上加二十，往其中投钱的富豪也越来越多。 眾人自然看好场上的奥里萨队，每往后一个盘子，狂欢放肆的气氛就更为浓烈。 “第五个盘子，奥里萨队领先一百分！”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富豪堆里二三十双手纷纷往盘子里大撒幣，毫不在乎那点小小的零钱。 “等的就是这时候！” “哎哎哎你別挤我！” 维杰看得眼繚乱，盘子里可都是一张张五百卢比，甚至还有人“咣当”地投了枚金硬幣下去。 “这里少说有数万卢比...” “咳咳...”主持的富豪清了清嗓子，亢奋的语气也瞬间恢復了寻常。 “第六个盘子，就不用多说了吧...押的是旁遮普队获胜。” 富豪们的热情冷却消散，气氛顿时鸦雀无声，但围观的人群依旧寻著好奇的目光。 看看有谁会投这个毫无胜算的盘子。 毕竟上半场奥里萨队就以碾压之势，领先了四十多分； 自己的主场只会越战越勇，越贏越自信。 这是很合理的常识判断。 “没有人投吗？確定没有人吗？”主持的富豪亲自拿著空荡荡的金盘子环绕一圈，开口询问。 “我来。” 人群中钻出一道清亮的嗓音，戴著棒球帽的维杰慢悠悠地挤到最中央，往第六个盘子里，投入了一千卢比。 “朋友们，虽然我也不看好旁遮普队...”维杰声音沉稳而自信地向眾人解释。 ”但为了不让大家无趣，我决定凑一凑这个热闹，投点小钱到这个无人参与的盘子里，给大家助助兴。” 围观的富豪们，有的发出支持和起鬨的助威声。 毕竟有人投注对立的盘子，才能让下注的激情燃烧得更旺。 “嘿，你真像一名西方的绅士！”一名同样年轻的男人朝维杰打招呼道，“介绍一下，我叫萨特亚。” 显然他被维杰的举动给吸引。 “你好，我叫维杰。”暴露名字无所谓，只要不是姓氏。维杰礼貌性地点点头，正准备退出人群。 “欸！我也投第六个盘子，我投一百卢比。” 克拉西米的声音同样吸引了维杰的目光，她转过姣好的脸庞，朝维杰拋去一个打趣的眼神，接著往盘子里放了张一百卢比。 一百卢比对於眾人而言连牛毛都算不上，但人群里还是发出了鼓舞的欢笑，气氛再次变得愉悦且高涨。 维杰突然上前，搂著克拉西米柔软的身子挤出了人群。 “你干什么？！”克拉西米气鼓鼓道，在脸颊两侧膨起了小笼包的形状。 “保护你啊。”维杰脸上满是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这才把手给鬆开。 “维杰你真是流氓！” 接下来，眾人纷纷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急切地等待和观望著比赛的走向。 维杰由於和克拉西米形成了“第六个盘统一战线”。 於是两人找了处连结空位坐在一起，有一愣没一愣地观察著场上的变化。 “旁遮普队，可別让我失望啊...” 维杰內心祷告。 第三十七章 大使牌汽车 板球的比赛十分漫长，一个半场足足有八十分钟。 维杰受难的是屁股，但眼见著球场上的局势逐渐扭转。 比分被终於追平，还隱隱有了反超之势。 旁遮普队越挫越勇，连续轰出六分球，甚至要击溃了奥里萨队的士气。 克拉西米的表情变化莫测，一会神采飞扬两眼放光，一会又唉声嘆气。 估计內心正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时间惆悵於不知道该支持哪支队伍。 自己只是跟风投了一百卢比，可没想过真能贏钱啊！ 不会吧... 维杰这大臭流氓，狗屎运真有这么这么好？ 原本安静且全神观赛的贵宾席上也发生了骚动，更不用说笼罩在整座体育场上奇怪的气氛了。 “这怎可能啊，下半场追回了四十多分！” “噢我上半场就怀疑了，那个旁遮普队在隱藏实力！” “......” 比赛的时间在焦躁的观望中接近了倒计时。 旁遮普队球员一个“死亡旋转球”，三柱门崩塌的瞬间，旁遮普队贏下了这场比赛。 偌大的现场死一片沉寂。 维杰也心知这是一场不光彩的比赛。 “但那是举办方不合格所导致，我只负责捡钱...”他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只要收起隨意发散的责任感，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耶～贏了！” 克拉西米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而尖叫出来，但依旧满心激动得直拍维杰的大腿。 维杰反手按住她小只的手腕，“淡定，淡定...” 比赛的结果已然成了定局，那名主持开盘的富豪，命人把六个盘子端到维杰面前。 维杰估计，这赔率隱约逼近了一比一百。 贏者通吃，相当於用一千一百卢比，贏下了所有盘子里的现金！ “噢，这笔钱財是对我的惩罚，不爭气的奥里萨队，怎么就输掉了比赛呢？”维杰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哎～”他一边含泪，一边把盘子里的卢比和金硬幣给收下。 “噢朋友，不必难过和亏心，这是梵天对於你勇气的奖励。”那名富豪坦然一笑，言行举止大大方方。 其他参与下注的富豪们也没说什么。 毕竟每人投入的不过是点洒洒水的零钱，就当是今天出门购物多买了件衣服罢了。 但对於维杰和克拉西米而言，却完全是两码事情！ “具体一比多少的赔率，钱太多了一时数不清楚...” 两人把贏来的钱暂时收好，离开场馆后，在附近的酒店里开了一间钟点房。 这样隱蔽性拉满的同时，还无人打扰，正好可以享受慢慢数钱的乐趣。 “...数了两遍，一共是十一万一千五百卢比！” “还有一枚金硬幣，上边写著一盎司。” 一盎司约三十一克重，一克金子又是四百卢比。 维杰忍不住感慨，这群奥里萨邦的富豪贵族们也忒有钱了吧。 “按照咱们下注的比例，之前还欠你一百五十卢比，我算一算...” 克拉西米就坐在柔软的白色床单上，维杰看著她低著脑袋，一丝不苟地帮著自己数钱。 阳光被窗帘过滤后，变得稀薄破碎，正好洒在克拉西米身上，她却全然不知。 不吊儿郎当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嘛... “不用数了，钱全部给我，这枚金硬幣给你，就差不多了。”维杰打断道。 这样自己算亏了点，但省去了一趟把金幣换成卢比的麻烦。 克拉西米愣了一下，圆鹅蛋的脸庞蜻蜓点水般。 两人愉快地分完了这笔巨款，维杰一下子就赚了足足十一万卢比。 向来不骄不躁的他，此刻也有点飘飘然了。 “要不要我车你回去？”离开前克拉西米询问，她开的是拉希姆的塔塔。 “你也会开车？” “嗯。”毕竟在印度，很多时候没有驾照也无所谓，会开就能上路。 维杰谢绝了好意，“不了，我自己回去。” 但他並没有急著回去，眼下成为了十万元户，维杰打算先买一辆汽车。 毕竟车子可是男人的浪漫。 维杰並不算一时衝动，只是没想到，这个买车的计划会推前到来。 不论是两座城市之间往返，还是给警局的下午茶送货，有一辆汽车都能极大方便。 哪怕除去身上这笔下注贏得的巨款，剩余的卢比也够应付暂时的开支了。 摆摊卖衣服还剩下一万多卢比。 彩票中奖两万卢比。 还有一笔和迪帕克五五分帐的钱。 除去这两天给点心师傅购买製作点心装备的一万卢比。 以及在门前开一家私人电话亭的两万预算。 还要找达库购买一台“黑盒子”研究研究。 “估计...还能剩下点钱。” 在印度国產的汽车里，还要符合十万出头的价位，估计只有两三个牌子。 维杰倒不算挑剔，毕竟对自己来说都是古董车，反而有种新奇感和新鲜感。 他骑著自己的宝贝自行车，光顾了一家大使牌汽车的专营店。 上千平米的专营店宽敞透亮，十几米高的落地玻璃窗，在这个时代属於新潮的设计。 米黄色的砖石外墙，以及棕红色的门窗边框，又带著几分印度传统特建筑色。 维杰走进店內，並没有遇上什么因为骑了辆自行车过来，被销售店员各种瞧不起以及数落羞辱，冷眼嘲笑就你也配买车。 然后维杰一顿抗压到极限后，疯狂懟脸输出，把存款砸在地面上，让全部店员为之震惊和崇拜，纷纷低头道歉的龙王剧情。 “可惜，可惜...” 销售店员態度温和，十分正常。 维杰也態度温和，十分正常。 “我要看现车，当场付款当场开走那种。”维杰表明了需求。 导购员领著维杰来到一辆汽车稜角比较圆润的轿车前。 “这款的內饰升级为了仿皮座椅，搭配全车的木纹装饰板，仪錶盘增加转速表显示...” 这些“豪华”的配饰对於维杰而言可有可无。 “多少钱？” “十四万卢比起售...” “太贵了，下一辆。” 导购员接著將维杰带到一辆长得像方盒子的黑色轿车面前，车脸还有两个圆形鼻孔大灯。 “这辆搭载的是一点五升汽油发动机，內部空间宽敞，而且悬掛系统偏软...” 维杰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辆车虽然內饰平平无奇，但胜在结实耐操，维护成本很低。 “这辆多少钱？” “十一万卢比。” “那如果选配空调呢？”维杰接著询问。 “一万卢比。” “行吧加装一台空调。” 虽然比预算多了一万卢比，但算是买到了一台满意的座驾。 况且印度的夏季太过炎热，没有一台空调估计得在车內活活热死。 而且这车不用烧柴油，油耗虽然高了一点，驾驶体验却能提升一大截。 大使牌汽车的车標跟福特类似，是一小串歪斜的英文，维杰此刻真是却越瞧越顺眼。 毕竟自己买的，一律按顶级豪车处理。 “先生，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当然是现金。” 说完，维杰哗啦啦地甩出了一沓卢比。 第三十八章 「黑盒子」 “维杰，可久不见，你好多天没有光顾我这里了！” 肥胖的达库正在吃早餐，没想到这么早维杰就光顾了自己的摊位。 “达库大叔，你这里有没有『黑盒子』？也就是卫星信號接收机。” 达库虽然售卖的主要是珠宝，但黑市商人之间的信息往往会互通有无。 “这东西嘛...我见过，但这里没有货。“达库摇摇头。 “怎么，你嫌弃国內的电视节目不够刺激？” “我想搞一台到手里，捣鼓捣鼓看看是什么玩意。” 维杰的话成功把达库给逗笑了，差点把嘴里搅碎的食物给喷了出来。 “嘿朋友，一台这种机子至少要一万多卢比！你是想转行当科学家吗？” “这么贵...”维杰虽然內心有了预料，但还是低估了“黑盒子”的价钱。 不过某种程度上，越稀缺越昂贵，也就越有利可图。 达库快速扒拉完早餐了，用手臂擦了擦油腻的嘴巴，“朋友，我可以从其他商人那里，转手给你搞到一台。” “具体多少钱？” “这个嘛，维杰你也清楚，每转手一次大家都要摸摸钱袋子才情愿，我估计，到你手上得两万卢比一台。”达库实话实说。 “可以，帮我搞一台，先预付你五千卢比。”维杰爽快地掏钱。 毕竟眼下只有达库这一条路子。 “对了，最好帮我问问，有没有能直接拿货的渠道。我可以给你情报费。” “情报费这东西就免了。”达库也认维杰这个朋友，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明白维杰大钱买这个东西，肯定不是出於好玩，十有八九还是奔著赚钱去。 “好，那我过两天再来。” 等过自己两天拿到了“黑盒子”，再把这件事情告诉迪帕克。 到时候找他参考参考，想要顺利安装使用，还有哪些麻烦需要解决。 维杰知道迪帕克爱看电视，要是因为技术困难，拿到机子后，实在捣鼓不出什么。 或许还可以把“黑盒子”原价卖给这位钱包鼓鼓，还爱看电视节目的服装厂主，怎么也不算亏。 刚回到店铺门口，维杰正准备忙活一阵后去找迪帕克，对方却抢先一步主动找上了门来。 “看他的表情，事情应该办妥了...”维杰推测。 迪帕克確实將按耐不住的喜悦写满了脸上，一见到维杰，连忙脚步趋趋地小跑到面前。 “维杰，我正疑惑你去哪里了...” 他在维杰的小吃店铺门前，等待了大半个钟头，站得肚子都饿了。 “走，我请你吃午餐！正好肚子咕咕叫了。”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比较人少且卫生的餐馆，点了两份咖喱饭套餐。 迪帕克可没有弯弯绕绕，一下子引入正题。 “维杰，你简直就像是一名未卜先知的智者，后续的走向跟你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两名市政厅的採购员，很轻易地就同意了我给出的涨价，还一次性付清了帐款！” 维杰笑得淡定，採购员和市政厅都能从中获利，当然会爽快地完成这笔採购的买卖了。 迪帕克越描述越激动，他向来就是直性子。 “维杰，让我们为你的智慧乾杯，为我们的友谊乾杯！” 乾杯的庆祝方式並非印度传统，但在年轻人中也算逐渐流行开来。 迪帕克一口气將杯子里的橙汁一饮而尽后，把一小沓密实的纸钞递给维杰。 “按照你的吩咐涨价五成，八千支国產墨囊，每支涨价两卢比；两千支进口高端墨囊，每支涨价涨价五卢比。 “咱们事先约定的五五分成，维杰，这是你应得的一万三千卢比。噢，我觉得你应该拿大头才对。” 维杰也不贪婪，拒绝了，“那是你投入的本金和汗水的合理回报。” 对於自己而言，这一万三千卢比並不是这次合作最重要的东西。 维杰最关注也是最期待的收穫，还在后头... 迪帕克確实饿了，一边用手扒饭，一边和维杰推心置腹。 “维杰，这下子我是彻底佩服了你的商业头脑，跟你合作是一件让人放鬆和喜悦的事情。” 维杰这几天等待的，就是迪帕克这句话。 “朋友，咱们想到一块去了。”维杰目光坦诚中，多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神采。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提到过的合作吗？” “噢对不起朋友，我没有印象了。”迪帕克头脑发愣，確实不记得维杰提到过什么。 “你的服装厂负责生產我提供的版型和款式，我负责將衣服成品销售，一起赚钱！” 迪帕克终於想起了当初这道自己没怎么留意的合作邀请，顿时又是懊恼又是两眼放光。 他內心確实和嘴上说的没有偏差，打定了跟著维杰混的念头。 他虽然更喜欢跟机器而不是人打交道，但也不是什么傻子。 跟著维杰，除了能赚到切切实实的利益外，还能学习他的野路子和思维。 说不定以后大有脾益。 “你的销售渠道有多大规模？” 迪帕克也不含糊，直接单刀直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自己厂里生產的都是用来交付早已合作的订单，一件衣服一条裤子都已经名有主。 和维杰达成新的合作，要么毁约腾出生產缺口，要么购买机器招募工人扩大生產规模。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隨隨便便的选项。 维杰內心的石头落地，这表明迪帕克已经答应了合作。 “大约一百平米的店铺，每天的人流量属於同行业顶流。”维杰自信地给出了大致的范畴。 迪帕克毕竟还是服装厂的厂主，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大差不差的评估。 “维杰，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你总是这么自信。”他忍不住感概。 “我已经对你需要的供货缺口有了初步判断，我回去以后就两头並进，著手解决。 “一方面扩大部分规模，多招募一点工人；另一方面，我得向之前合作的一名商人支付违约金...” 维杰需要的供货量属实不少，他得双管齐下才能满足对方的需求。 “朋友，於情於理，这笔违约金都该我支付。”维杰笑著打断道。 双方互惠互利，友谊的合作才能长久。 “还有，这两天你先別急著操办，我还没有十成確定的把握。” 毕竟那名水產店老板，两天了还没有回覆。 如果和那家倒闭水產店的合作达不成，维杰也得再找一家愿意合作的店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维杰不会放过销售贴牌服饰的赚钱机会。 因为这行实在太暴利了！ 除了在球场薅了富豪们一次羊毛外，自己迄今为止赚得最多的一笔生意就是摆脱卖衣服。 正谈论间，维杰口袋里的寻呼机发出了轻微震动声。 维杰掏出寻呼机。 说阿瞒，阿瞒到，条形状的屏幕上显示了一串固定格式的號码。 维杰心领神会，立马拨通了留言中心，把號码念给了人工客服。 “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对方给您的留言是： “明晚八点，巴普路的星空咖啡厅，第七號桌。” 第三十九章 铁路恢復运行 明晚约在咖啡厅？ 维杰第一次碰见这么有调性的印度商人。 大多数人估计会选择，大白天直接约见在倒闭店铺的门口。 聊得来再找处地方坐下接著聊；聊不来直接原地散伙。 突出一个简单、隨意。 维杰接著把三千卢比还回迪帕克，充当他与原本的合作商毁约的违约金。 江湖规矩，付了违约金，就不能再雇打手上门找麻烦了。 接著又跟迪帕克聊了部分的细节，但具体情况，还得看明晚的见面是否能拿下了。 维杰对此有不小的把握。 【今日情报：普里的铁路系统於明天提前恢復运行，接下来几天，每天都会有上千名朝圣者涌入普里，前往贾格纳特神庙参观和祈福，小贩市场的椰子供应，將產生巨大缺口】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普里这座小城市，能成为印度教四大圣地之一。 很大程度上，就得益於贾格纳特神庙的存在。 这座现存的神庙建於公元十二世纪，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前。 因此眾多印度教徒，包括国外旅游，常常不远千万里，也要跑来参观和朝拜。 这也是为什么普里这样一座小城市，会有外国旅客的原因。 维杰突然回忆起来，之前在奥里萨邦的一份报纸上，就看到过这样一则新闻： 铁路工人因薪资纠纷罢工，本月二十五日起多条线路停运，恢復时间未知。 无论是国內外的朝圣者，前往普里基本都是乘坐火车，这几天火车又基本停摆了。 可想而知，行程暂且搁置的人们不少会憋著一股劲，等的就是铁路恢復运行的时候。 况且十二月份底，本就是一年里神庙朝圣的高峰期。 因为这个时间点学校普遍放寒假了，家人可以带著孩子进行一场家庭朝拜。 而且印度人虽然在一月一日没有特殊的宗教节日，但往往也会在年终进行新年祈福。 种种原因加持下，也难怪明天铁路一旦恢復运行，会接连有大量朝圣者涌入了。 椰子供应將有巨大缺口？ 这不就是提醒自己倒卖椰子吗？ 维杰了解常识，在神庙门前摆摊贩卖椰子，並不是给路人旅客喝椰汁解渴； 椰子通常会剥除外层纤维，保留白色硬壳，充当参拜神庙的供奉品。 因为在印度教的神话中，椰子就是“神赐予人类的三大礼物”之一。 “还有一大礼物，就是乾净又卫生的恆河水...”维杰腹誹了一句。 因此前来神庙朝圣和参观的人群，往往都会有购买几个椰子的需求。 就像上坟要买香纸一样。 按照情报提供的信息，其他的底层小摊贩，估计了解不到明天铁路就会紧急恢復的信息。 自己只要找普里附近的几大椰子种植园，以量换价，把它们还剩下的新鲜椰子都收购就行了。 到时候摆摊小小垄断一手，每个椰子在原先基础上，涨价个一卢比不是问题。 甚至由於近乎独此一家，自己还可以搞一手捆绑销售，比如无论要几个椰子都要买一杯奶茶。 奶茶的价钱就按一卢比售卖，这样顾客痛感不高，而且往往也正巧口渴，不会有什么抱怨。 “但是，还是赚得太少了...” 这是维杰不满意的地方。 毕竟一连好几天摆摊，哪怕僱人帮忙，也是一件费时费精力的活。 但就算往乐观方向估计，一天能卖两千多个椰子，连续卖四五天。 还有奶茶那点微薄利润，也就勉强赚个一万卢比左右。 一万卢比对於小贩而言很多。 但对自己来说还大大不够。 “有什么办法，能逮住这个机会，多赚一笔呢？” “人流量，没有把人流量利用起来...” 维杰一连串的想法，都是在短暂时间內完成，迪帕克正好停下嘴巴，趁热把咖喱饭解决掉。 “迪帕克...”维杰等到对方吃完后，才开口道。 “今天有空吗？” “我当然有空，服装厂那边也不需要我每天看管。” 迪帕克刚填饱肚子，“怎么了维杰？” “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点子，需要咱们合作。” 迪帕克欣喜地把打了一半的嗝憋了回去，“真的？” “还是你出本金我出计划，一起干活五五分成。” 铁路明天就恢復运行了，眼下还剩大半天时间。 维杰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必须得找一个帮手。 迪帕克至少在听话层面，还是极其靠谱的伙伴。 而且加上两天后还要支付“黑盒子”剩下的一万五千卢比，那样自己口袋里差不多就剩一万了。 维杰可不想再体验一次囊中羞涩的迫切感。 还是直接借用现金流应该比自己充沛的迪帕克的本金，对自己而言要更稳妥一些。 望著对方频频点头同意后，维杰把计划托出。 “我今天依靠铁路部门的关係得到了一条靠谱情报，明天普里相关的铁路会紧急恢復运行。” “真的？那可是一件好事。” “我估计未来几天会有大量的朝圣者涌入普里，咱们可以在神庙门前摆摊售卖椰子。” 迪帕克听完后蠢蠢欲动，“维杰你这主意真不错！” “我可以现在去跟附近的椰子种植园谈，让他们把新鲜的椰子都卖给我。” 售卖椰子的小摊贩基本也是从种植园进货，但眼下他们还没获取这个情报。 而由於这几天铁路停运，神庙门前生意惨澹，他们也不会有现在大量採购椰子的想法。 这就给维杰和迪帕克能够垄断椰子供应的机会。 维杰却摇摇头，“不，这件事情我来做，你去干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迪帕克的好奇被完全调动。 “你是服装厂主，肯定跟普里以及布巴內斯瓦尔的服装品牌商有打交道，这是你的优势。” 迪帕克短暂愣了一下，点点头。 “所以我需要你跟他们谈，咱们未来几天可以在椰子的硬壳上贴標籤帮他们打gg，他们支付gg费。” “维杰，你...你有点疯狂！”迪帕克把“你是不是疯了”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椰子可是朝圣的贡品，你在表壳上面打gg，不但是对神灵的褻瀆，而且原本打算购买的人也会打退堂鼓。” 他说的都是合理的分析，毕竟纯洁的贡品怎么容许gg的褻瀆呢？ 维杰却异常冷静。 他不但要打gg，他还要大大方方把贴了標籤那一面摆在上面。 让路人一眼就能看见。 “所以我要你找品牌商，而不是隨便一家路边的门店；而且利用你的人脉，其他行业的品牌商，也可以尝试合作。” “维杰，我听不懂了...什么意思？” 维杰耐心解释。 “咱们不需要在粘贴的標籤上写下赤裸裸的gg语，而是要写祝贺语，例如『某某品牌祝贺您啥啥啥』这种，懂了吗？ “找品牌商的原因就在於，品牌不需要gg语，只需要曝光和露脸，就能让人记住，这是跟给一家不知明店铺打gg的不同之处。 “品牌知名度越高，跟咱们合作的机率就越大。” 迪帕克在维杰的慢慢开导下，逐渐有所明悟，“我好像理解了...” 例如小鸭子服饰是一个知名度不错的服装品牌，开有好多家门店。 如果它同意和维杰合作，在售卖的椰子上打gg 不需要在標籤上写“小鸭子服饰，质量过硬，便宜实惠。” 只需要在上面写下“小鸭子品牌，祝您未来一年获得湿婆神的保佑！” 或者换种写法“撕开这个標籤，小鸭子服饰將把您一年的霉运统统带走。” 诸如此类，还可以加一点修饰和润色，总之大致是这个思路。 这样既能打gg，还没有赤果果的gg商业语，惹恼购买的朝圣者。 谁都喜欢被讚美，只需要用印度教的宗教术语表达出来就行。 说不定购买者不但不会反感，甚至还会新奇和喜欢。 就像过年去超市买零食大礼包： 一袋上写著红色大字，“祝您明年腰好肾好”；另一袋上啥也没写，只有一个四肢发达笑哈哈的小男孩。 选择哪一袋，显而易见。 而且维杰拥有经验，椰子的白色外壳上面的標籤，是很容易就完整撕下来的。 不会有像贴到玻璃那样，撕了一角就撕烂粘死的情况。 大部分朝圣者都会看完文字標籤后，不反感地將它撕下，不会照成实质性的阻碍。 这样gg曝光的目的也达到了。 “听懂了吗？咱们接下来说说细节...” 第四十章 准备工作 维杰接著吩咐道： “今天之內找够三家愿意合作的品牌商，要求报价不低於七百卢比一天，从明天，也就是二十九號开始。 “你把我的想法跟他们详细解释，我相信商人里聪明人的比例不低，肯定会有人理解这其中的商业价值所在，接受咱们的报价。” “那每天最低的曝光量是多少？” 迪帕克站在品牌商的视角，问过了一个关键问题。 毕竟每天卖的椰子也不固定，还要几家瓜分，总要给个保底量吧。 “每天的曝光量最低七百个椰子。”维杰回答。 “那就是大概一卢比一个曝光量，会不会有点贵了？”迪帕克担忧道。 “確实有点贵，但咱们就收这个价钱，总会有慧眼识珠愿意合作的人。” gg也有精准投放和大水漫灌的区分，自己的文字商標显然属於前者。 而且前来朝圣的，大部分在印度都是中產或中產偏上的群体。 有了好感的铺垫，转化率不会低。 维杰继续补充，“可以允许他们明天先派人考察一天，看看现场效果，再决定后面几天的合作。 “如果达成合作，你就让他们提供几版的祝福语以及商標，我会选定一版，今晚找人连夜列印出来。 “还有，商谈的报价你可以按照具体情况上下浮动，顺利的话合作的品牌商也可以更多，这是你的权限。” 维杰明白將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自己不能一句话按得太死。 维杰的话给了迪帕克更多自信，他將第二杯满满的橙汁一饮而尽。 “没问题，我这就去忙活！” 剩下的时间只有大半天了，他可得爭分夺秒才行。 自从跟维杰合作，原本枯燥的商业也燃起了几分有趣的激情。 ... 奥里萨邦位於印度东海岸，靠近孟加拉湾。 普里距离最近的海岸更是不到十公里，附近盛產椰子树。 维杰此刻正站在一大片奥里萨邦椰林前，这是普里附近一家规模排名前列的椰子种植园。 十二月份，这里的西南季风湿气早已消散。 虽然眼下不是產椰子的旺季，但也有不少赤裸上身的工人，爬到笔直的椰树上进行採摘。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们用麻绳將脚踝绑成环扣，交替蹬踩著粗糙的椰树干向上攀爬，腰间竹篓里还插著一把弯刀。 “你们这里真先进，居然还引入了柴油动力的剥壳机。”维杰礼貌性地讚美一句。 得知维杰前来採购並陪同的种植园主，听闻后，黝黑的脸庞上顿时哈哈大笑。 维杰的夸讚没错，大部分的椰子种植园里，还是由成排成列的妇女们，负责用铁鉤一个一个剥去椰子的外层纤维。 一点机械化的痕跡都没有，当然也是由於人工实在便宜的缘故。 “朋友，送你一个，尝尝味道。” 维杰接过一个插入吸管的剥壳椰子，咕嚕咕嚕地大口享受著椰汁的清爽，味道確实新鲜。 “眼下有多少现成的椰子，今天之內就可以剥完壳的那种？” “嗯...大约六千个，要的话现在就可以给你准备。” 最近一周前来拿货的小摊小贩明显少了许多，导致今天能採摘好几天的存量。 “多少钱一个？” “这里都是统一拿货价，两卢比一个。” “一卢比八十派士，六千个我全都要了。” 维杰的天赋点也没加在砍价上，基本只会这一个套路。 但以量换价，基本也算一招鲜吃遍天的伎俩了。 將来吹得天乱坠的供应链优势，差不多也是这个浅显的道理。 种植园主略微思索了一下，他也不清楚停运的铁路交通什么时候恢復，那可挺大程度上影响了自己的生意。 少赚一点，对衝风险，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没问题，就按你给的价钱吧。” 维杰接著要求把这批处理好的椰子，直接送到迪帕克的斑斕服装厂里堆放，自己八十平米的小店铺可放不下那名多椰子。 他又跑了周边几座椰子种植园，一番不算费力的谈论后，按照一卢比八十派士的统一价格。 一共收购了一共一万五千个椰子。 当然，除了前面六千个，维杰没让他们现在就把椰子去掉外壳，毕竟那样的话，只能维持两到三天的新鲜。 这同时意味著，就算朝圣者疯狂涌入，从二十九號一直到下个月二號，满打满算五天，每天也得卖掉三千个椰子才行！ 维杰却完全没有卖不出去的担忧。 “明天开始就会有商贩眼红...” “如果前两天势头卖不出那么多量的话，还能以不亏的价钱转手给其他商贩。” 往常神庙门前的摊贩卖三卢比一个，自己既然半垄断了怎么著也得卖四卢比一个。 但要是明天顾客实在对高价钱反感，影响了销量，自己可以善意地降价到三点五卢比一个。 生意嘛，都是可以谈论的事情。 解决完椰子供应问题后，维杰又亲自跑到贾格纳特神庙附近，实地考察一番。 神庙占地大约四公顷，不算特別大。 不过其中的珠宝的僕人无数，几乎还有法律豁免权，相当於本地婆罗门自主管辖的一座小王国。 因此，普里市政厅特地成立了一个神庙管理局，一定程度上约束这群传统婆罗门。 但双方沆瀣一气，管理局大多时候就是多分一杯羹的工具，形同虚设。 神庙有四个门口，其中东门是朝圣者出入的大门。 维杰来到东门外的老旧广场上，这里是小商贩的聚集地。 但由於最近几天人流量不多，摊贩们出摊的人数，以及吆喝的积极性都不高。 几家在地上铺开塑料布袋，摆卖椰子的商贩，正翘著二郎腿，苦苦张望与等待。 祈求有人把这些快要不新鲜的椰子给卖掉，免得亏得血本无归。 “找到了...”维杰目光敏锐地搜寻一番后，瞄准了这条街道的巡街警察。 此刻正躲在一处遮阳棚下乘凉。 维杰已然熟能生巧，走上去客套一番后，塞给了那名警察两百卢比。 换来往后几天的口头承诺，能让自己占据一个好摊位，並且免受混混的骚扰。 维杰临走前，留意了一眼他卡其色制服上的徽章。 “高级警员，比拉希姆低一级...” 这就足够了。 一直忙活到夜晚，迪帕克也从布巴內斯瓦尔赶回来，顺利完成了维杰交代的任务。 “他们同意了，明天先派人来考察第一天的效果，再决定后面几天的合作。” 维杰將三个品牌的文字標籤的商標写在纸上，又小小贿赂了一趟本地报社。 借用一晚他们最先进也是最高效的印表机器。 一切准备就绪。 只需要等待明天的一声平地惊雷了。 第四十一章 新奇的椰子 普里火车站，距离贾格纳特神庙，大约只有三公里。 伴隨“吱嘎吱嘎”的老旧铁路摩擦声，上午第一辆开往普里的火车，难得地准点抵达。 八点三十五分。 深红色与奶油色相间的车厢还没打开铁门，攀爬在两侧和车顶的人群就像蚂蚁一样，哗啦啦跳下车身。 混乱、嘈杂、拥挤、犯罪...这些印度的底层色调，时隔几天，又原原本本地恢復了火车站往日的喧囂。 “阿琼，跑慢点！” 母亲提著帆布行李包，大声地提醒在人流中奔跑的男孩。 九岁的阿琼听话地停下来，靠在一堵显眼的墙边。 不出意外，父亲追上来打了他屁股一巴掌。 “不要调皮捣蛋，小心被人拐走！” 阿琼“哦”了一声，乖乖跟在父母屁股后面挤出了火车站。 父亲鲁陀罗，昨晚才突然得知火车站恢復售票的消息，大晚上排长队，终於买到了三张坐票。 他们一家子，都是传统且虔诚的印度教徒，还是素食主义者，早就慕名贾格纳特神庙已久。 这次趁著儿子阿琼放寒假，一家人怎么也要来朝拜一趟这座心目中的圣地。 虽然他们不是本地人，但也不是任宰的外国旅客，以十分合理的价钱僱到了一辆人力拉车。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远远望见了覆盖著赭红色砂岩的高高塔尖，看见了表面绘画著几何图案和神话场景的古旧石墙。 “那是神庙！”阿琼激动地抢先开口。 父亲鲁陀罗这次没有斥责儿子的吵闹，因为他的目光和心思，也被那座简直散发神圣光辉的神庙所吸引。 “噢～湿婆神保佑，一路平安抵达！” 作为朝圣者，前往神庙参拜是一件郑重的事情。 他们在进入之前安放好行李，购买了几个金黄色的万寿菊环。 “椰子，椰子別忘了！”披著头巾的妻子帕瓦蒂，在一旁温柔地提醒道。 椰子和圈，是敬拜神像必不可少的两样东西。 “妈妈，那边，那边...”摇头晃脑的阿琼拽住妈妈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有好多的椰子卖！” 一家三口的目光遁去，发现在广场靠近神庙门口的方向，有一处格外显眼的摊位。 堆积成小山的椰子，安放在厚厚的塑料隔层上，和周围零零散散售卖椰子的小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反差。 在摊位显眼处还放置了一座小神龕，上面点燃了一盏酥油灯並焚香，朝著神庙的方向供奉著。 “那一定是一名虔诚的教徒！” 这一处小小的细节，瞬间拉满了父亲鲁陀罗心中的好感，这位售卖椰子的摊主，怎么能不是一名虔诚的信教徒呢？ “咱们就去那买！”他当即做出决定。 椰子摊位前，身材高大的维杰，身旁还有四名僱佣的听话小孩，身上齐齐穿著一种名叫“多蒂”的长布。 这是租来的印度教徒传统衣服。 就差把“虔诚”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果然维杰的这些小举动取得了良好的吸引效果，一早上顾客源源不绝。 “咦？椰子上面还有標籤...”阿琼小跑过来，率先拿起了一只脑袋大的椰子。 上面的標籤偷走了他好奇的目光。 父亲鲁陀罗也来到摊位前，拿起面前一个外壳圆润的椰子，第一眼也发现了上面的標籤。 “噢！上面怎么会有gg语？” 他一下子跌入谷底般心生厌恶，瞥了一眼就將椰子塞回去。 怎么能够在纯洁的椰子上面，粘贴低俗的gg標籤？ 这简直就是对神明不敬，是自身信仰的玷污！ 他內心浮现这样想法的同时，下意识却多看了一眼標籤上的文字。 “嗯？”他拿著椰子的手掌，定格在了半空。 “匠本纪服饰，祈愿您蒙受贾格纳特的神视加持，业净福至？” 他眼珠子圆溜溜的不可思议，试探性拿起另一个椰子。 “雅芳自行车，以苦行之心献椰，助您真知照见梵？” 他的手臂禁不住颤抖，这行优美的文字简直照进了他虔诚內心。 “爸爸，你看看这个！” 父亲鲁陀罗接过阿琼递给的又一个椰子。 “印度风味小吃坊提醒您，此椰已被象头神迦尼萨提前嗅过，甜点诚可贵，椰子价更高！” 象头神迦尼萨酷爱甜点，他一下子就理解了其中的趣味性。 “有趣，真有趣...” 之前內心的偏见一下子烟消云散，他现在觉得，贴有这种文字標籤的椰子，才真正具备了神圣的属性。 他简直爱上了这几个椰子！ “老板，这三个椰子我要了！一共多少钱？”他抬头询问维杰。 “每个四卢比，一共十二卢比。” 维杰不忘递过一杯奶茶，“您还需要额外支付一卢比的“祈愿费”，附赠一杯马萨拉奶茶。” “爸爸，我口渴了，要喝那杯奶茶！” 父亲鲁陀罗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买下了那三个椰子和一杯奶茶。 他抱著椰子爱不释手，还不停给妻子帕瓦蒂讚美那几句文案写得有多好，要把这椰子上的標籤收藏起来。 维杰把一张张卢比塞进腰包，又达成了一笔愉快的交易。 “看来效果很不错嘛，不出意料的话，今天內就能买完三千个椰子...” 这还只是铁路恢復运行的第一天，传导效应会让接下来几天流量更加爆满。 紧邻正午，维杰和迪帕克进行交接班。 两人轮流看守摊位半天，维杰负责上午，迪帕克负责下午。 同一时间。 点心师傅维卡斯抵达了他忠诚的门店。 虽然更换了地方，还是第一天上班，但成熟老练的工作经验让他应付自如。 也不知出於何种心理，维卡斯的到来，让贾尔迪贾师傅萌生了一丝危机感，於是干活更加卖力了。 眼下维杰一间店铺，兼具了製作小吃、点心和饮品三种功能。 维卡斯每天除了製作供应警局下午茶的点心量之外，还可以多预留部分，摆在门店里售卖给顾客。 点心的利润，可比小吃高出不少的百分点。 维杰估算著，按照现在店铺天天顾客爆满的情况，一个月能赚將近一万卢比。 虽然跟自己利用情报赚取的钱相比，这只占了不大的一部分。 况且还要每天操劳，但维杰却乐在其中。 毕竟在印度可没有拿著钱投入资本市场，钱生钱利滚利，躺著盈利当富家翁的选项。 至少对於维杰而言没有这个选项。 因为印度可不姓资。 虽然它自认姓社。 但维杰觉得印度的社会性质就如同它的街边小吃一般，什么奇奇怪怪的调料都往里面加一点。 一点奴隶制，一点封建制，一点资本制，一点社会制。 杂糅成了一盆不亲自尝一尝，就没法了解味道的“大锅烩”，这就是尼赫鲁社会主义。 总之，在印度这个奇怪的地方，要混得自在，得有一层“保护伞”。 排除掉天生高种姓这个选项。 想要发达，要么一步步建立自己的商业大帝国，要么买下大量土地当个收租的地主老爷。 或者二者兼之。 总之得有一个社会意义上的“支点”，而不是单纯的有钱。 否则自己只会成为丛林里揣著钱袋子的小白兔。 赚来的钱就像水泥和砖瓦，得把他们搭建成房屋，才能给自己遮风挡雨。 这也是维杰那么重视店铺的原因。 下午三点。 维杰顺利地完成了第一天的下午茶送货。 等回到自己的店铺时，却发现一道瘦弱的身影正紧巴巴地左右徘徊在门口。 “这不是自己雇的一个在椰子摊位干活的小孩吗？” 维杰上前拍拍小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张，把话说清楚。 “那条街的警察来找麻烦，说你的摊位违法什么的，要把东西收走！” 维杰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缘由。 估计是其他人眼红塞钱给那名巡街警察，让他来闹事了。 “自己昨天明明给了他两百卢比，但第二天这傢伙就出尔反尔。” “维杰，你怎么一点也不慌啊？”那个小孩扯著维杰的衣角，满脸疑惑。 那可是拿著棍棒的警察！ 你的椰子就要被收走了！ “放心，你先回去...”维杰拍了拍小孩的脑袋。 出来混，看的是势力。 刚刚好，维杰的靠山就比那傢伙高了一个级別。 这不，是时候拉出来遛一遛了。 第四十二章 把钱全部吐出来 库马尔吉身为神庙东门前街的巡街警察，在自己的地盘向来横行霸道说一不二。 “你们的椰子是不是偷別人的？” 他站在维杰的摊位前，歪著脖子质问，鞋尖还踢了踢面前堆积的新鲜椰子。 几名临时干活的孩子，害怕警察的潜意识已经刻入了骨髓里，缩在原地不敢回应。 “长官，这些椰子都是买来的，我这还有种植园开的发票...” 迪帕克也知道库马尔吉不怀好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长著两撇小鬍子的库马尔吉，接过递来的纸质发票，看也不看一眼。 “我可不確定你的发票是真是假。”库马尔吉一阵不耐烦。 下午的太阳依旧火辣，他身上的卡其色制服因为热汗黏糊，已经蜕变成了一坨咖喱色。 “两分钟內赶紧把摊位收了，否则你这些椰子就全部上缴！” 两分钟內怎么可能收得完呢？他只不过是想要面前几人显得更狼狈罢了。 毕竟几天不显摆一下这套制服的威风，库马尔吉就会心痒难耐。 自己已经给你们机会了，到时候把椰子收走可就不怪自己。 迪帕克无奈地轻嘆一声，他身为商人怎么可能不上道，从口袋里掏了一张一百卢比。 库马尔吉面无表情地接过钱，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 “行吧，五分钟內收拾乾净。” “这...”迪帕克一下子呆住了，望著脸皮比椰子壳厚的库马尔吉。 现在开始流行拿钱不办事了吗？ 他平时跟警察打交道不多，很少碰见这么难搞又无耻的傢伙。 刚才已经让人跑去找维杰了，眼下的办法唯有一手拖字诀。 要是就连维杰也没办法，那这笔赚钱的生意就算彻底泡汤了。 四周围观著原本准备购买或正在买椰子的旅客们，眼瞅这一幕也不敢靠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赶紧快点！” 库马尔吉晃了晃手中的棍棒，看见迪帕克正在慢吞吞地收拾摊子。企图敷衍了事。 他当然不会让迪帕克把椰子全部收走，但又愤怒於这傢伙居然懈怠自己的催促命令。 矛盾又合理的权力心理。 折磨別人的同时还能收穫享受。 迪帕克在威压下只好手脚利索起来，身子一弯一起。 但或许是由於內心慌乱叠加太阳暴晒，他视线突然一片漆黑。 “长官，我有心臟病...” 话音未落，他脚步踉蹌，右手抓挠著胸口，整个人丝滑地扑倒在地面。 呼吸急促且微弱，胸膛剧烈起伏，双手不自觉地抽搐著。 就差口吐白沫这一环节了。 周围聚焦的人群里发出骚动，库马尔吉一下子慌了起来。 这么多的围观者，要是这个倒地的傢伙真被自己给嚇死了，多多少少会掀起些舆论。 到时候局里为了方便了事，给他来个降级也不是不可能。 他暗骂一句不妙，赶紧吆喝著旁边的围观者，“把这个傢伙送去医院！赶紧的快点！” 连续吼了好几声，才终於有人又恐惧又不情愿地站出来，要把不省人事的迪帕克背起来。 迪帕克的身子想铅球一般，沉重无比，又在原地磨蹭了好几分钟。 库马尔吉头疼不已，本想著捏个软柿子，没想到捏了个破柿子。 上哪说理去？ 那个椰子摊位就一时半伙晾在了那里。 库马尔吉正犹豫著，要不要现在就让人直接把这些新鲜的椰子瓜分了？ 虽然场面难看了点，但怎么也算是个无主的摊位了。 “你们几个，赶紧把麻袋拿出来...”他朝著几个早在一旁观望已久的小贩吆喝道。 小贩们点头哈腰，像鬣狗分食一样，扑上前去。 他们异常眼红维杰人满为患的摊位，筹款贿赂了库马尔吉，恨不得把他的椰子瓜分乾净。 与此同时，维杰穿过人群，发现迪帕克正被五马分尸般抬著走。 他大大疑惑地靠过去，“你怎么了？” 迪帕克猛然睁开眼睛，“维杰，你终於回来了！” “我刚刚装心臟病，给你拖时间...” 维杰：“......” 瞧他这副要死的模样，还真以为要被抬去野外火化掉了。 维杰瞧了眼目前的局面，不早不晚刚好赶上。 自己在了解了这件事后，就第一时间找了拉希姆陪同前来。 “库马尔吉，你在干什么？” 不远处，拉希姆直接从背后把手按在库马尔吉身上，嚇得他半身颤慄。 “谁？”他受刺激般扭过脑袋。 “...拉希姆警长，您怎么在这里？”他缩回脖子，满脸赔笑。 局里就几位警长，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拉希姆。 拉希姆却不理会他的赔笑，直接面对面靠得更近，呼出的鼻息甚至能扑到对方脸上。 胁迫感十足。 “库马尔吉，入行这么多年，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面对警长凌厉的质问，他不明所以却一下子慌了神，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警局里同样適用。 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位警长了，居然还特地找了过来？ “哈，警长，您意思是...” 拉希姆也懒得兜兜转转，“你个狗养的蠢货！大白天惹我的人，你是想踩我脸是不是？” 他食指一边戳著对方胸口，一边愤怒地开喷骂道。 满嘴的唾沫星子溅到库马尔吉脸上，他却一时嚇的丟了魂似的不敢动弹。 拉希姆虽然不是他的直属上司，但却是局里最有话语权的警长。 想搞死自己，简直轻轻鬆鬆。 “警长，您...我...您听我解释...” “闭嘴！”拉希姆就差大嘴巴子扇到他脸上了，“这个摊位我罩著！听清楚没有？” 库马尔吉连忙哈巴狗般狂点脑袋，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了椰子摊主维杰的形象。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眼无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这个维杰是什么来头？ 警长的亲属？还是... 警局里其他大人物的亲戚？ 怎么会亲自跑来摆摊卖椰子呢？他想不明白，也没空多想。 他被拉希姆严厉地呵斥责骂了一顿，正准备灰头土脸地把火气发泄在那几个正拿著麻袋瓜分椰子的小贩身上，制止他们的愚蠢行为。 拉希姆却又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面对面说出了一句同样窒息的话，“想滚？还没完呢...” “你是不是收了钱不办事？赶紧把钱给我吐出来。” 这笔钱是维杰提醒给自己的报酬。他可得一分一毫都要拿回来。 “噢，长官，我刚想这件事...” 库马尔吉装作记忆恢復的样子，把之前维杰塞的两百卢比掏出来。 “肯定还有！”拉希姆生气。 库马尔吉嚇得一哆嗦，赶紧又把迪帕克给的一百卢比递过去。 “到底还有没有！” 库马尔吉眼见著拉希姆还不打算放过他，顿时心知肚明。 这是要宰自己一刀... “有的！有的警长...”他又连忙拿出自己的两百卢比献上。 拉希姆这才满意，放过这个给自己惹事的傢伙。 维杰就在不远处，手上捧著一个椰子，正平静地一边喝椰汁，一边观赏这有趣的一幕。 有了拉希姆的威慑，他相信库马尔吉以及那群眼红的小贩往后几天不敢搞事了。 毕竟越混的人越怕硬，有一次就够了。 “维杰，可惜你刚才没看到，我的演技有多好，完全唬住了那个搞事的警察！” 迪帕克不忘在一旁邀功道，这是他小时候为了逃避父亲的毒打，练就的过硬本领。 一言不合就倒在地上装犯病。 不过结果是挨打得更重了。 【今日情报：东城区菜市场附近，有一家名叫“梵韵礼舍”的宗教纪念品商店，由於之前生意惨澹，老板心生了关门的念头】 生意惨澹吗？ “来活了...” 维杰专治的就是生意惨澹。 第四十三章 纪念品商店 “梵韵礼舍”纪念品商店，售卖各种和神像有关的雕塑、掛件，以及檀木念珠和铜製灯盏等。 店铺门口就在菜市场附近，每天往来的人流量不低，但就是生意一直没有起色。 维杰站在店门前，一眼就分析出了弊病。 “开的位置不对...” 虽然印度绝大部分人都信教，但普通居民哪会整天为此掏钱。 店门口每天人来人往，但大多都是无效流量。 要开应该开在贾格纳特神庙附近，游客和朝圣者才最容易掏真金白银购买。 维杰猜测，老板估计也清楚原因，但估计没有经济实力再更换一家铺面了。 他走进店铺。 店內光线柔和，墙面掛满了手工绘製的细密画，上面描绘著《摩訶婆罗多》史诗场景和神庙建筑。 木製货架上分层摆放诸如湿婆神、吉祥天女等形象的镀银神像，表明的细节雕琢如生，一看就不便宜。 角落位置，还摆放著各种手工製作的手链和丝绸披肩。 “香蒂喜欢吉祥天女，可以买一个送给她...” 维杰拿起一个坐在一朵大莲上、身姿丰满、面带慈祥微笑的神像手办。 店主眼睁睁看著一名手捧一枚椰子的年轻人，走进了空荡荡的店铺中，像散步似的閒逛一番后，选中了一座神像。 “老板多少钱？” “三百卢比。” 镀银的神像本就比较昂贵，况且还是手工师傅雕刻，不然也不会只有游客和朝圣者愿意买了。 维杰付了钱后，把二十多厘米高的神像放在手中把玩，隨意地开口询问一句。 “老板，你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哎～別提了，每天能有五个顾客关顾我就谢天谢地了...” 穿著白色传统服饰的店铺老板，顿时跟维杰倾诉起了內心的苦水，三句话伴隨一声长嘆气，面容皱成了张苦瓜脸。 维杰默默听完，没有插话，而是给老板递过去了一个椰子，“你瞧瞧。” “嗯？”老板语气困惑，从进门就看见维杰手上抱著的椰子，说没有几分好奇是假，將椰子接过打量了一遍。 他乾涩的眼珠子枯木逢春，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 “『梵韵礼舍』纪念品商店，祈您破除无明，於林伽中照见永恆。” 店铺老板的眼眸久久定格在文案上面，一直移不开目光。 “写的...写得真好！这是？” “我是一名神庙门口摆摊的椰子商贩，这些是我在椰子上面打的祈福gg语。” 维杰刚才特地去列印出了新一份这样的標籤，还在文案下面加上了这家店铺的具体位置。 旁边还贴心地標註了小小的“百年老店”字样，虽然维杰也不清楚这家店铺开了多少年。 这样游客和朝圣者，特別是打算在普里旅居几天的群体，就有不小概率前来光顾这家店铺。 其实维杰並不懂什么印度教內涵，这些看起来高大上又真知灼见的文案，都是他堆砌辞藻的结果。 不过唬住大部分人已经足够了。 “你的想法简直太美妙了！”老板理解了维杰的举动后惊嘆道。 “你是想帮我打gg吗？”他接著询问维杰。 “没错，我可以短时间內救一救你惨澹的生意，只要你愿意给出合理的价钱。” “但我还是有担心...” 维杰明白，正常人有这样的顾虑属实合理，於是领著老板光顾了一圈自己的椰子摊位。 临近黄昏，大部分小摊小贩已经准备收摊回家，但有一处摊位面前却堆满了人头。 “给我来三个”，“给我来五个”... 诸如此类的喊话声灌入耳朵里，店铺老板近距离观望了一阵，一下子就確信了。 不少购买者甚至还狂热地吻了吻椰子上的標籤，其余撕掉標籤的购买者也没將其扔掉，而是完好无损地塞进口袋里。 事实证明，维杰的办法不必担心惹来朝圣者的怒火，只会吸引路人將钱包坦诚相待。 “怎么样，有兴趣合作了吗？”维杰的態度不急不躁。 他接著把自己摆摊的持续时间，以及收取的费用告诉了店铺老板。 “...可是，我暂时还付不起这笔gg费，可不可以结束后再支付给您？” 老板突然用了“您”这个称呼，態度变得谦卑而忐忑不安。 他確实是囊中羞涩，否则也不会產生捨弃开了多年店铺的念头。 “或许我们可以採用一种更適合你的方法...”维杰给出了第二套方案。 “什么方法？” “未来给你宣传的几天里，每天购买的顾客数目减去五人，把剩下的利润咱们五五分，怎么样？” 维杰已经算公道了，对方原先每天大约就只有五个左右的顾客，还可能是只看不买的那种，自己只在扣减的基础上分羹。 “没问题！为了向您证明我的诚意，您可以派一个人看守在店里，记录每一笔帐款，到时候再逐一核对...” 老板的情绪略微激动，立马答应了下来，並献上了忠诚的殷勤。 这个可行性的方法，让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因为他也没法预料提前支付这笔不菲的gg费用后，到底会带来多大的人流和收益。 但现在对於即將关闭的店铺而言，这种分成的办法就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很好，祝咱们合作愉快。” 维杰把手上的椰子，慷慨地送给了老板。 他今天已经喝了太多椰汁，完全喝不下去了。 自己的摊位每天售卖三千个椰子，除去找的那三家品牌商，还有很大一部分空缺，原本可以给自己的小吃坊宣传。 现在直接把属於自己店铺的宣传给了这家商店，对於维杰而言不算什么，毕竟自己的店铺每天的人流量几乎爆满。 继续宣传的提升空间不大。 而且他刚才也算是考察了一遍这家纪念品商店：店內氛围感不错，手工艺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差就差这精准顾客这一点上。 现在正好补齐了短板。 这种纪念品商店的利润率其实很高，维杰有信心从中狠狠地赚上一笔。 晚上八点。 巴普路的星空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和那间倒闭水產店处在同一条街道上，估计是那名水產店老板图个方便。 “难道他就住在附近？”维杰推测道。 维杰將自己新买的大使牌汽车停在了咖啡厅门口，发现前边还靠著一辆银白色的轿车。 维杰下车后，顺带打量了一眼，“丰田皇冠？” 对於“马路三大妈”独占其二的丰田，维杰向来是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 但九十年代就是日本汽车出口猛增、吊打全球的时期，在印度也妥妥属於豪车级別。 这一辆少说要几十万卢比，可以买好多辆拉希姆的塔塔了。 “这是哪位富豪的座驾？” 不过维杰倒没有太在意这个小插曲，推门走进了这家装修不错的咖啡厅。 约定的七號桌就在角落的位置，维杰第一时间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就坐在那张纹石桌后，正半垂著脑袋发呆。 “水產店的老板居然是个女人？” 维杰內心浮现一丝惊讶，毕竟在印度开店或创业的女性少之又少。 她穿著一件纯白乾净的衬衫，搭配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很简约的穿搭，但在这个年代的印度十分罕见。 除非在孟买那样的国际大都市，穿搭风格会更现代。 她虽然只露出半张脸庞，但仍可见皮肤白皙，五官立体柔和。 通过外貌判断对方的种姓在印度是很常见的行为。 维杰一下子作出估计，对方要么是婆罗门，要么是剎帝利，估计还是个富家女... 倒闭水產店的老板此刻也抬起了脑袋，目光正巧撞上了走进来的维杰。 第四十四章 咖啡厅的交谈 “你好。”她身子下意思正了正，语气冷冷但主动打招呼道。 维杰礼貌性地回应，坐下后点了杯自己的咖啡。 几句不冷不热的对话后，维杰知晓了对方的名字，阿雅娜。 “维杰，咱们来谈谈正事吧。你是想帮助我的店铺起死回生？” 阿雅娜抿了抿嘴唇道，这是维杰第一次在寻呼机里转告自己的话语。 她一开始是想將店铺转手，但本就带著几分开店失败的不甘心，於是被维杰的帮助声称给吸引了。 “没错，不过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的水產店为什么会倒闭呢？” 这是维杰一直不理解的地方，毕竟布巴內斯瓦尔就是一座沿海城市。 靠近孟加拉湾，附近还有吉尔卡湖，这是亚洲最大的潟湖。 渔业资源极为丰富，还有消费市场，而且店铺的选址也不差。 按理来说哪怕生意一般，也不至於倒闭吧？ 阿雅娜正想把脑袋舒服地倾斜著，靠在右手掌上，回答维杰的疑问。 但似乎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够正式优雅，连忙又把支撑在桌面上的手臂缩了回去。 “我的想法原本也很天真，觉得这里適合开一家水產店，怎么也能把生意做起来。 “但这条街道几乎每天都会停电，一停就是好几个钟头，我好多次找电力公司述求都无果。” 阿雅娜柔和浓郁的眉毛，皱成一个在十分苦恼和极度无语边缘徘徊的弧度，但还算心平气和地跟维杰解释道。 维杰一下子就理解了对方的痛点和无奈。 水產店里的鱼贝虾蟹，本就需要在適宜的水温、水质及充足的溶氧环境下存活。 何况印度一年大部分时间天气炎热，想要保持水產新鲜，条件只会更加严苛。 但经常停电导致的后果就是，供氧设备和製冷设备经常无法运作，鱼虾死一大片和无故发臭都是常有的后果。 也难怪生意会糟糕到需要倒闭的地步了。 维杰心说要不你和我一样，愉快地加入偷电行列吧，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位一流的偷电师傅。 但维杰想想还是算了，偷商业用电和偷居民用电，完全不是同一个难度级別。 当然判的罚也不一样。 在印度停电断电行为基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可行的办法就是换一处地方。 因为种姓问题和贫富差距问题，导致供电在不同人群之间极不平衡。 於是很多普通民眾或贫民选择了偷电，这样还能规避高昂的电费。 地方政客为了拉拢选票上台，又会承诺给选民们降低电费並扩大供电。 但是政客们上台之后想要兑现，却不给予电力公司任何的补贴和扶持。 电力公司被政客们按著头白嫖，亏钱后只能选择摆烂。 於是各种电力设备陈旧破烂，常年失修，也难怪有些地方经常停电断电。 而这反过来进一步加剧了偷电的被迫行为。 这是一种操蛋的死循环。 “我理解了，或许...你可以重开一家服装商店。” 维杰用勺子搅拌著面前的浓色咖啡，往里面倒入了一小包焦。 “服装商店吗？这可真是一个中庸的办法。” 阿雅娜宝蓝色的眼睛里闪过失望的神情，还以为维杰能提供什么好的点子。 开一家服装店確实是一个十分中庸平淡的办法，属於那种不知道吃什么於是隨便吃一点的选择。 “你先別急，听我说完。”维杰並不是在卖关子，他正色说道。 “首先服装店不需要全天供电，时常断电停电都是可以接受的事实。” 阿雅娜点点下尖，算是认可了维杰的这句话。 “更重要的是，你可以开一家国外运动名牌的服装店，大有市场。” “什么品牌？”阿雅娜疑惑。 “阿迪达斯、耐克和锐步。”维杰一口气道。 “你意思是让我卖贴牌的假货？” 维杰望著阿雅娜坦诚询问的目光，同样坦诚且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可以叫贴牌货，但不能叫假货...” 毕竟正品牌子还没进军印度，自己卖的东西怎么能叫假货呢？ 而且我大印度自有特殊的国情在，仿製药、冒牌手机，冒牌家电、假文凭学歷... 只要把价钱打低到能接受的层次，还有七分相似，自然会大把大把的人愿意买单。 维杰玩的是野路子，能不能接受，就要看对方赚钱的心態了。 “我可以给你提供十分详细的开店计划，包括商品架怎么摆放更吸引人、店铺招牌设计成什么样子、库存怎么管理、店员怎么培训、如何精准地投放gg，定价方案... “而且我已经找好了靠谱的服装厂家，可以按照具体的款式和样版需求下达订单，只要你愿意合作，这些都可以一步到位。” 这些都是维杰前世积累的经验，只需要做一点印度本土化的改造即可。 “对了...”维杰想起来。 “我原本还担心，你需不需要启动资金的扶持，但我想你应该没有这个顾虑。” 他多瞄了一眼阿雅娜胸前的水晶项链，自己虽然不是十足的行家，但那东西少说要几千卢比。 维杰可以说是提供一条龙服务了，这个时代还没有企业孵化这样的机构，但自己现在乾的就是这样的活。 阿雅娜显然萌生了几分心动，將目光从维杰身上抽回，显然正在思索。 她当然多少能洞察维杰话里的商机。 她曾记得父亲跟自己提过一嘴，“追求欧美的消费符號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还说什么“人口越多的国家越是这样”云云，她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的奥里亚语不太標准，应该不是奥里萨邦本地人...”维杰等待的同时也在思索。 难道真是富家女从孟买这样的大都市离开，跑到布巴內斯瓦尔这样的地方创业来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富二代往往喜欢脱离束缚和证明自己。 “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雅娜打破了沉默，语气里没有咄咄逼人，只是表露著担忧。 “很简单...”维杰露出一丝微笑，“战绩可查。” “什么意思？”阿雅娜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她还以为碰上了奥里亚语里没学过听不懂的词汇，正闪过一丝没好好学习语言的苦恼。 维杰於是把话说得直白一点，“我前不久卖过一批贴牌的运动服饰，每套净利润三百多卢比，一个下午就买完一百五十套。 “你明天还可以到我这个月新开张的店铺考察一番，看看店里生意情况如何，你会相信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我可以扶持任何人干这件事，只不过巧合使然，正好是你罢了。” 维杰说完把自己店铺的名片递给了阿雅娜。 他並不是想装蒜，既然谈论合作，自己必须得把底气拿出来。 而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经得起对方的检验。 阿雅娜接受了维杰的回答，她轻咬一下嘴唇才缓缓开口，仿佛这个小技巧能让自己的底气更足。 “那我们先谈论下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吧，合作的利润要怎么分？” 维杰没有掏出他那句万能的”五五分成“，他明白自己现在类似於入股了一家小型企业，负责提供技术细节和货源设计。 主要还是前期工作。 “七三分吧，如何？”他放下手中咖啡杯的勺子。 “你三？” “你三。” 表情一直从容淡定优雅的阿雅娜呆愣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把维杰面前的咖啡泼到他脸上。 好让他清醒清醒。 第四十五章 寻求帮助 “不行，我不接受！” 阿雅娜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一副寸步不让的神情。 她紧致的鼻翼因为激动皱出一小道波浪线，有些气恼地盯著维杰。 自己的店铺自己出钱自己干活。 忙活完还只能分三成？ 这是想白嫖自己的劳动成果？ “你看你，又急...”维杰把面前的咖啡一口喝掉，“我话还没说完。” “第一个月我七你三，往后你七成我三成，很合理吧？” 这是维杰深思熟虑的结果。 自己提供的帮助大多都是前期准备工作，刚开始自己自然而然占据主导地位，多分几杯羹也很合理。 等到后边店铺经营稳定，自己的作用会直线下降，换句话说自己已经完成了“传授”，到时候哪怕五五分成，一般人也会有所怨言。 不同时间段功劳不一样，早早把贡献提供完的人，然后躺在功劳簿上，后期別人却可能指著鼻子骂一句“躺贏狗”。 这都是正常的心理变迁，毕竟在涉及利益分配的时候，人心总是赤果果的，维杰想儘量避免这一点。 所以得让利益分配比例，符合过山车般的心態起伏变化。 前期能保证自己的利益更大化，后期能儘量避免爭端。 阿雅娜也大致理解了维杰的用心，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宝蓝色的眼珠左右躲闪几下，努力掩饰刚才的失礼和自己的尷尬。 “...很合理。那我这两天会列印一份制式合同，有什么变数咱们留言沟通。” 她又恢復了礼貌大方的姿態，思考了一下接下来该是什么流程，然后主动站起身子，朝维杰伸出了白皙的手腕。 维杰打量著阿雅娜的一举一动，觉得她跟小白兔似的，落落大方不內向，但仿佛又很少跟外人打交道。 有种清澈大学生叠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美感。 “所以才开了家水產店，是因为喜欢跟非人类打交道？” 维杰收起了脑子里稀奇古怪的念头，和阿雅娜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咖啡厅，还没走到门口，屋內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哎呀～”黑暗中，阿雅娜额头撞上了突然停在原地维杰。 维杰转身瞧了一眼，但画面太黑什么也看不清，但怀疑她正在使劲揉自己的额头。 “噢，突然停电了，可以下班回家了！”一旁的服务员突然大声宣布道。 维杰：“......” 感情下班时间就是等到电路出故障是吧。 自己要是搬用这一套能把贾师傅活活累死。 离开咖啡厅后，不出所料，阿雅娜开著那辆银白色的丰田皇冠扬长而去。 “签合同吗...”维杰却泛起了嘀咕。 达成长期的合作自然要签署商业合同，这是毫无爭议的事情。 但在印度，合同签署双方如果种姓差別过大，一旦產生纠纷闹到法庭上，法院几乎都会完全偏袒向种姓高的一方。 这种印度司法潜规则，正是让维杰头疼的地方。 也就是说哪怕和阿雅娜双方签了一纸合同，这份黑纸白字的东西，很大程度上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权益。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赌对方的人品是个很不理智的行为...” 如果合同盖的是普里市工商局的印章，维杰倒不用为此发愁，毕竟自己可以利用拉希姆这层关係，跟替代掉哈里哈尔新上任的副局长打声招呼。 那样闹纠纷的话还可以偏袒向自己。 不过这里是布巴內斯瓦尔，自己显然还没有这种能量。 “看来得找个帮我签合同的人...” 维杰思考著稳妥的办法，內心默默有了人选。 ... 克拉西米的家里是两层半的独栋建筑，还附带有一座乾净的庭院。 一间房屋內，克拉西米像小孩子玩玩具般，把捲起来的瑜伽垫铺展在打过蜡的赤陶地砖上。 她穿著瑜伽裤和贴身背心，揉了揉空腹平滑的肚子，先来一个眼镜蛇式和蝴蝶式拉伸下身体。 空荡的房间角落放置著一台收音机，里面播放著旋律轻快起伏的《致爱丽丝》。 克拉西米相比於缓慢柔和的瑜伽，其实更喜欢一些比较剧烈的运动。 例如骑著自行车在大街上晃悠，还有和人打打羽毛球... 但拉希姆觉得成年的女儿缺失优雅的一面，於是让她每天在家里进行两个小时的瑜伽。 “烦人...” 叮铃铃～叮铃铃～维杰站在一扇涂成藏红色的木门前，有节奏地按了好几遍门铃。 不一会，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佣人。 “你好，我找克拉西米，她在家吗？” 女佣人打量了一眼没见过的维杰，顺从地点点头，先行把门关上。 很快，这次是克拉西米打开了门，身上还是穿著做瑜伽的那套衣服。 她表情轻快，但还是故意提高嗓音，“大早上的找我有什么事，催债吗？” 她还记得自己欠了维杰一千三百卢比，对方可是个嚇唬自己要放高利贷的高手。 维杰也不回答她，瞥了一眼她穿的贴身瑜伽裤，联想到上次球场馆的穿著打扮。 “你是只有瑜伽裤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捐几条裤子？” 望著维杰一副笑嘻嘻特別欠揍的模样，她不由自主想起上次这傢伙占自己便宜，现在还拿自己打趣。 “维杰，我今晚就帮你预约阿波罗医院脑科！” 阿波罗医院是印度顶级私立医院名称，克拉西米让他去看脑科，表达的是印度版的“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她没察觉到自己脸上泛起的红晕，脑子里想的都是要不要把这傢伙往前骗两步。然后用木门夹住他的脑袋，狠狠教训一下他。 “你害羞了？”维杰看著脸上羞红的克拉西米。 “我生气了！”克拉西米双眼瞬间瞪大。 “不逗你了...”维杰好笑道，“我找你是想谈论一件正经事情，彼此互利那种。” “哦？说来听听。” 克拉西米把维杰请进家里的客厅，刚才那位女佣端来一杯热茶，然后又退开了。 “我打算跟人合作开一家运动服装店。” “在哪里？” “布巴內斯瓦尔。” 克拉西米暗自惊嘆，这傢伙精力怎么这么旺盛？一会摆摊一会开店一点也不消停。 维杰吹了吹烫热的茶水，“我想让你帮我跟合伙人签一份合同，我作为第三者接受利润转让。” “为什么？”克拉西米不理解。 “因为跟我签署合同的人估计是名婆罗门或剎帝利，我得確保这份合同不是废纸。”维杰解释。 克拉西米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明白了维杰的需求。 这种行为在印度不算少见，等於拉入了一个种姓比自己高的“担保人”角色。 维杰让克拉西米和阿雅娜签署合同，合同上再明確写下，把克拉西米那份收益转让给维杰。 他一开始想找迪帕克充当这个中间者的身份，但是迪帕克本身又是第三方的服装供货商。 维杰担心把法律关係绕得太复杂，搞出不必要的漏洞。 於是找上了克拉西米。 自己是达利特，而她是吠舍，这样问题就算解决了。 “不行，我为什么要帮你？”克拉西米刚想乖巧听话地答应，突然反应过来，恶狠狠盯著维杰。 她刚才的气愤还没消呢。 “这样，你欠我的钱全免了。”维杰一副坦诚相待的表情，语气十分痛快，给出自己的好处。 “真的？” 克拉西米觉得这样还差不多。 “真的。” “那好吧...”克拉西米嘟囔著清晨粉嫩的嘴唇，思索了一小会，感觉自己也不吃亏，点头同意了维杰的请求。 【今日情报：“梵韵礼舍”纪念品商店今天下午，会遭到警察的消防安全突击检查，因为店铺里没有任何的消防安全设备，店铺將被查封一周时间】 第四十六章 恩人这第一碗献给您 维杰了解，普里警方开展这种消防安全突击检查，並不是为了预防火灾发生，关心居民財產。 单纯只是因为想要多讹一笔。 大部分店铺一查一个准，如果不缴纳一笔不菲的“赎金”，就会面临被迫关闭店铺“整改”。 那名纪念品商店的老板，今天生意刚有起色，如果下午就因为交不起罚款而关门，估计想死的心都会有。 到时候自己的利益也会一块受影响，还是得赶紧帮一帮。 维杰的小吃店铺一直都有消防灭火器，倒是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 他一开始觉得，这种突击检查的方法也会有好的一面，至少可以倒逼部分商家重视消防问题。 但发现並非如此，警方从来都只会逮著没有没有灭火器的店铺薅，商家们也深知这一点。 而他们的脑迴路则是，如果我安装了又不被检查，那自己岂不是白白钱了？ 於是选择省下这点开支，单纯祈求神灵保佑，自己下次突击检查的时候不被选中。 俗称又摆烂又侥倖。 属於是全员贾队长了。 维杰离开了克拉西米的家里，接著亲自忙活这件事情。 “梵韵礼舍”店铺门口，今天有了维杰的“椰子gg”引流，迈入店里的顾客明显增加了许多。 而且看穿著打扮，绝大部分都是游客或朝圣者。 本著“来都来了”的四字真言，这个群体的消费力通常十分旺盛。 店铺老板一整个上午都洋溢著热情的笑容，实在是发自內心的喜悦。 “老板，这串檀木念珠多少钱？” “四十五卢比。” 他接过顾客手里的钱並找零，对未来的希望又增添了几分。 “咦，维杰您怎么来了？” 老板刚转回身子，就看到身材高大的维杰走进店铺。 维杰先將两瓶灭火器轻放在地面，瞧了一眼店铺里不错的生意，才示意老板凑近一点，开口解释道。 “根据可靠的小道消息，下午警局会进行消防安全突击检查，正好查到你这家店铺，我给你送了两瓶灭火器来。” 维杰把救命的消息说得云淡风轻。 店铺老板听到前两句，嚇得脚跟子一软，听完维杰的话后，才终於站稳了身子。 他眼眶一红，后背一下子凉颼颼的，自然再清楚不过被查到，会是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自己这家原本入土的店铺就盼著这几天能回口大血，要是店铺被迫关门，一切希望都彻底烟消云散了。 至於老老实实支付一笔高额的处罚法，他现在还真不一定拿得出钱来。 “维杰，您简直是我的恩人！”店铺老板绕过面前的柜檯，颤颤巍巍地来到维杰面前。 “行了，行了...”维杰赶紧摆摆手，不喜欢別人贴脸上前朝自己说些肉麻的话。 何况还是个男人。 “恩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老板眼眶红润，觉得维杰简直救了自己一命，情绪激动道。 “小事情，分钱的时候给我多一成就行了。”维杰的要求也不过分，毕竟自己確实算救了他和他的店铺一命。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对了...”老板恍然间想起了什么，脚步急切地走向店铺的里屋。 “恩人，您稍等我一会，我给您拿一样东西！” 维杰疑惑中带著一丝期待，这是决定献上什么好东西感谢自己吗？ 传家宝还是真古董？ 等待店铺老板出来的同时，维杰帮忙將灭火器放置在一处显眼的角落里。 他接著掏出一根五顏六色的棒棒，递给旁边老实坐在小板凳上的阿马尔。 阿马尔只有八岁，是原本村子里跟维杰、拉比同一伙的偷煤小分队成员，也是维杰没搬家前的邻居。 维杰把他雇过来，帮自己看守在这家店铺里，负责记录每天有多少个顾客购买又了多少钱。 等后续小吃店铺门前的私人电话亭建好了，还可以让他担任通话时间记录员。 “谢谢你，维杰！” 阿马尔从小跟著维杰和拉比混，產生了天然的信赖，说啥就听啥，给什么就吃什么。 当然前提是不难吃。 他也没上过学，觉得这样不用扒煤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何况还有工资领。 “恩人！来了来了...” 店铺老板从里屋匆匆切切地走出来，手里捧著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瓷碗。 什么东西？ 维杰靠近一看，碗里就是一潭略显黄色浑浊的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你要给我的就是这个东西？”维杰不理解。 “恩人，您有所不知。这是我最近托人跑到千里之外，盛回来的恆河圣水！ “带回来了一罐子，但这两天还没捨得给我和我家人喝，这第一碗献给您！” 恆河水这样的圣水当然得让恩人尝一尝！ 维杰：“......” 他细细打量了店铺老板一眼，確定他满脸都是真诚和感激，不是想祸祸自己。 也是，印度大部分人都把恆河水当成圣水，但自己是完全清楚这玩意儿的威力。 胆小的国外游客如果在恆河边散步，將看到河岸隨处漂浮的腐烂尸体，估计会嚇得半死。 这样的恆河圣水，一口喝下去，肚子里元素周期表就集齐了。 维杰觉得还是不要拿自己的免疫力当赌注，果断摇头拒绝了。 “怎么了恩人？您是嫌弃一碗不够吗？我还可以给您再盛一碗。” 维杰强行压抑住自己难绷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我不喝，你和你家人...最好也少喝。” “为什么？”这下子轮到店铺老板不理解了。 “因为...恆河圣水里的神力太过浓郁，以咱们的身份和不洁之躯，恐怕无福消受，喝多了会爆体而亡。” “我理解了...”老板脸色略显失望。 他觉得恩人不是在胡说八道，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行了，我走了。” 维杰又撇了一眼那碗恆河水，脑子里闪过一丝天然的恐惧。 ... 贾格纳特神庙东门前。 老旧斑驳的广场上。 说好每日轮值半天，但维杰今天翘班，迪帕克只能顶上一整天。 他倒没什么怨言，毕竟摆摊卖东西这活，对於他而言还有几分新奇感。 “迪帕克，先別忙活了，过来一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迪帕克看见维杰就站在自己身后。 手里拿著一个黑色盒子，以及一个白色的小长块。 “怎么了，维杰？” 维杰將对方带到一处比较阴凉的地方，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过去。 之前托黑市达库购买的“黑盒子”终於到手了。 说是“黑盒子”，其实由三部分组成。 黑色盒子是机顶盒，白色小长块是低噪声降频器。 还有一个特別大的拋物面天线，俗称卫星锅，维杰没有扛过来。 迪帕克狐疑的眼珠子一下子变得雪亮起来。 “维杰，这可是好东西！你哪里搞来的？” 第四十七章 「黑盒子」 迪帕克作为电视爱好者，大致了解手中的东西。 “这是卫星信號接收机？” 维杰点点头，“我从黑市搞来的，两万卢比一台。” “喔噻，这能看什么频道？”迪帕克问出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朋友，严格来说，这还只是个半成品。” “什么意思？” 维杰拿回黑色塑料外壳的机顶盒，按开它的卡槽，里边弹出一张薄薄的机械卡片。 “这是英国广播公司电视台的解密卡，一张卡牌对应接收一个电视频道。” “那为什么说是半成品呢？” “因为这张解密卡有时效性，那些国外的电视台，每隔几个月就会更新一次自己的密钥。” “噢，原来是这样，这可有点麻烦。”迪帕克苦恼道。 每个电视频道的加密標准不同，就要使用不同的解密卡。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电视台还会更新一次密钥，又得需要更换一张新的解密卡。 技术先进的话，则是连接电脑，修改原先解密卡里的密钥。 总之，这里面的技术壁垒確实麻烦。 “別灰心，我听別人说，这里面的技术不算太难...”维杰安慰道。 毕竟这个年代的技术加密手段不算先进，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诸如黑客的存在了。 “如果可以通过逆向工程的技术手段，破解原始的密钥，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因为无论是从成本还是技术方面考量，那些电视频道每次更新密钥，只会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小小修改，那样会极大降低咱们后续的破译成本。” “其他电视频道也是同理？” “没错。虽然每个频道採用不同的加密標准，但我可以搞来不同电视频道的解密卡，包括美国和香港。”维杰有自信。 “还有，这东西给你拿回去，捣鼓捣鼓要怎么安装。”维杰又把黑色的方盒子递给对方。 这个年代的信號接收还比较原始，需要手动调谐，卫星锅也需要调整信號接收的角度。 不同的电视机牌子，可能还会出现不適配的问题，可不是插根电缆就算安装完成了。 这些都是技术活。 “可以吗？那我可得感谢你了！”迪帕克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这是他感兴趣的领域，家里的女僕和摆摊卖椰子瞬间就没有吸引力了。 “维杰你放心吧，我认识一个半吊子的技术专家，他还在上大学，是我的朋友，最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人以群分，迪帕克喜欢捣鼓东西，还上过大学，认识的朋友中，也有喜欢捣鼓东西的人实属正常。 维杰稍稍安心，只要不把机器捣鼓坏了就行，“那就麻烦你了。” “等咱们完成了这些烦人的前期准备工作，就可以给需要的富人一户一户地上门安装。” 迪帕克学著维杰的优良品质，也露出属於商人的狡猾。 “噢，那样的话，一套流程下来怎么也得收五万卢比！” 富人的钱財不使劲薅，一定是软蛋和蠢货，迪帕克如是说道。 “放心吧，咱们还要收取定期更新密钥的会员费。”维杰补充。 “我们还可以给订阅频道进行组合，推出入门套餐和豪华套餐...”迪帕克越说越激动。 “我敢打赌，那些有钱没地方的婆罗门老爷，百分百会选择豪华套餐！” 两人谈论完后，维杰下午三点，还得准时送下午茶到警察局。 等回到了自己店铺，拉比立马凑到身旁，神神秘秘道。 “维杰，下午有个皮肤很白的女人来店里，东张西望一番又离开了，好像是来找你，我也敢不確定。” 拉比实打实告诉维杰，那是他从小到大见过最白的女人。 维杰听闻后，没有说什么，十有八九，就是阿雅娜正巧在自己送货的时间段，跑到自己的店铺考察来了。 毕竟她得確认自己未来的合作伙伴，是不是真的像自我介绍那样，开了一家生意火爆的小吃店铺。 虽然维杰不在场，但墙上掛著的那张，自己举著“慈善企业家”牌匾在店铺门前的照片，总不能是假的吧？ “维杰，她是你的女朋友？”拉比凑得更近，语气好奇。 虽然维杰现在是他的老板，但毕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还是会忍不住八卦一下。 他也知道维杰最近赚了大钱，还整天往布巴內斯瓦尔跑，找到漂亮女友也属正常。 “我还以为，那个女警官才是你女朋友。”拉比没等维杰回答又道。 拉比说的女警官当然指的是克拉西米，他同样分清不了警校制服和警察制服的区別。 比较这条街道又不是那名女警官的辖区，上次见到她和维杰在店门口拉拉扯扯，两人关係肯定不一般。 维杰哭笑不得，刚想诚恳地摇摇头，但决定吊一吊拉比这傢伙的胃口。 “你猜。” ... 第二天晚上八点。 同样是星空咖啡厅。 维杰没想到阿雅娜行动这么迅速，才两天的时间，就按照彼此的要求，把第一版的纸质合同擬定了。 还直接拿到了当地工商局的盖章。 而且要把水產店更换成服装店，还得办理新的经营许可证才行。总之手续复杂繁琐，比直接开一家新店要麻烦不少。 看来她的背景的確不简单，要么依靠过硬的家庭背景，要么和自己一样一路拿钱开道。 “希望今晚不要谈著谈著突然停电了...” 维杰和克拉西米提前到达咖啡厅，找了一处空桌坐下。 维杰閒来无事，第一次閒暇地打量起这间咖啡厅。 这里地板是由乾净的厚泥土压垫而成，並没有铺上水泥或瓷砖。 柜檯后的黑板还用粉笔歪斜写著价目表，这个年代可看不到大块电子屏幕的身影。 两人都没吃晚饭，於是点了六七块分量不大的小点心。 “那人什么时候到？”克拉西米无聊中开口。 为了凸显她的重视，还正式地稍稍打扮一下，穿了一条方领口的波西米亚长裙。 色彩协调的碎图案点缀在裙子柔软面料上，腰间收束的丝带將上身的面料勒得紧实。 “应该快了。” 维杰倒没有注意那么多，拿起一块玛萨拉茶蛋糕送入口中，他的眼里只有美食。 “晚上好...”道清脆悦耳的声音，阿雅娜噙著柔和的笑意，在维杰两人对面的沙发坐下。 维杰闻声抬起头，只看到面前一双明晃晃的大长腿，紧接著是阿雅娜青春白皙的脸庞。 “你们先吃吧，吃完咱们再谈。” 她还是和上次差不多的穿著，依旧板直地將身子坐正，就像刚上学时，被老师拿著戒尺督促腰杆挺直的孩子一样。 阿雅娜看见在场的克拉西米，没有感到意外，毕竟为了具体事项的擬定，维杰已经提前告知了她，会由另外一人和她签署合同。 但克拉西米却意外了。 她转过脸庞，正想用手指暗戳戳维杰的肩膀。 但看到正埋头苦吃的维杰，以及阿雅娜从对面投来的目光。 她又放弃了这个举动。 第四十八章 合同签订 “维杰。”克拉西米突然开口。 正在解决下一块点心的维杰抬起疑惑的头颅，“干嘛？” “你坐去那边。”她指了指长方形石桌的侧面。 正常而言，侧面是不坐人的，也没设有沙发和椅子。 “为什么？”维杰哭笑不得，满脸困惑。 克拉西米双手交叉在胸脯前，义愤填膺地嘟囔道。 “你是第三者，我是签署合同的人，当然要分开坐啦。” 维杰脑袋旁边，仿佛多了一颗大大的无语汗珠，“这人真古怪...” 脾气说变就变，也太不讲道理了。 维杰懒得和她计较，要来了一张摺叠椅，在长桌的侧方坐下，正好处在克拉西米和阿雅娜两人的中间。 阿雅娜也没多言，把一份合同原件和一份复印件递给两人翻阅。 维杰特地提前做了功课，这两天买了一本印度的合同法小册子睡前翻看，还能提升睡眠质量，简直一举两得。 克拉西米就显得隨意了许多，像看天书一样翻来覆去。 合同不厚，用奥里亚语和英语两种语言先后写书了一遍，加起来也不过薄薄几页纸。 合同的內容已经十分完善，维杰觉得没有需要自己更改的地方。 上边还明確写了，如无意外，要优先使用迪帕克的斑斕服装厂的货源。 而且合同有效期两年，期满之后，维杰有权主动选择是否续约。 从维杰自己的视角来看，其实合同里无意地给阿雅娜挖了不少隱形的埋坑。 但她要么没察觉，要么有十足的底气，维杰更偏向於后者。 不过维杰也没有主动坑合伙人的必要，那对自己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问题吗？我把商定后你的需求，都原原本本写进合同里了。”阿雅娜適时开口。 维杰果断摇摇头，“很满意，可以的话，就按照这一版直接签约吧。” 克拉西米见两人都没有意见，自己也插不上话，老老实实照著做就行。 於是维杰坐在中间，愉快地看著两旁的克拉西米和阿雅娜，签署上各自的名字。 合作达成！ “对了，你的店铺前置准备工作大概需要多久？” 末了，维杰扭头询问阿雅娜。 “快的话，只需要大约七天的功夫。” 七天？这么快？维杰和克拉西米都面露了几分不可思议。 无论是店面翻修，还是购买货架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都需要一段时间。 不像维杰的小吃店铺，只用买来设备招名师傅，不需要考虑装修的事宜。 阿雅娜认真解释道，“我那家倒闭水產店里的设备，之前已经清空了。而且墙面不需要粉刷，明天我就可以请工程队过来装修。” 只要把钱给到位，再每天督促工程队干活不许偷懒，七天时间全面施工確实可以完成。 维杰脸色变得郑重起来，看来得催促迪帕克的服装厂，这段时间加紧批量生產才行了。 自己一方面，得指导和协商阿雅娜店铺装修的事宜；另一方面还得画个草图，为迪帕克提供运动服装的改良样式和版型。 虽然只是將脑子里原有的东西搬运出来，但两头忙活的任务量实在不算轻鬆。 不过合伙的店铺能早日步入正轨，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每日情报：阿雅娜几天前回孟买参加哥哥的婚礼，被父母催婚而心生叛逆，坚定了在印度东海岸闯出一片自己的商业天地，让父母刮目相看的决心】 临走前，维杰偷感十足地瞧了阿雅娜一眼，她依旧和之前一样表情从容优雅。 嘖嘖嘖，看不出来，原来是一名拿了经典逆袭剧本开局的中二少女兼偽女强人。 维杰也算是明白了她之前几天没空的原因，原来回家吃红席去了。 这样的角色虽然不会一腔热血喊出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却偏偏最后也容易成为中间的那条河。 毕竟从小养尊处优还有兜底，不担心失败，反而没有豁出去的决心。 而且这类人往往还有一个特性，就是更在意不断扩张经营规模，而时常忽略了实打实的利润情况，容易步伐一下子迈得太大。 也难怪阿雅娜心急火燎地想让新店铺快速步上正轨。 维杰提醒自己，后续两人协作的时候，可得多多留意这一点。 他对於这位合作伙伴的决心，没有否定，但持保留態度。 克拉西米跟著维杰回到了车子里，她觉得自己今晚被小小欺骗了一下。 原本以为跟维杰合伙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没想到是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 而且皮肤比自己白，岂有此理！ 虽然她知道自己心理预期的问题不能怪维杰，但就是憋著一股无名的不快，於是她要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小小惩罚一下维杰。 哼，今晚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无论问什么，也绝不再搭理他。 维杰倒不清楚克拉西米內心的复杂戏码，已经劳累了一整天，他决定找点合法的娱乐活动，放鬆放鬆身心。 宝莱坞的电影一向不错，拋开主角团一言不合就唱歌跳尬舞，调动情绪方面总不至於让人眼睁睁看著屏幕犯困。 “看电影吗？”他隨意问了句。 “看。”克拉西米脑子刚想拒绝，嘴巴却下意识地答应了。 她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 九三年的一月一日，天晴日朗。 今天宜出行，不宜工作。 维杰偷得浮生半日閒，开车带著香蒂，到附近的海滩上玩耍放鬆。 虽然奥里萨邦靠近孟加拉湾，但是香蒂却没来没见过海洋，这下可开心坏了。 “哥哥，你怎么一下子那么有钱买汽车了呀？” 香蒂从后座探出脑袋，眼睛里闪烁著好奇又疑惑的光采，冷不丁地询问道。 她虽然对大钱没有概念，但从小精打细算，还是明白购买一辆汽车可是要费天价的卢比。 可是哥哥怎么突然就赚了那么多钱呢？ 维杰笑了笑，“哥哥一天干好几份活呢，而且最近碰上了点运气。” “哦...”香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自己的哥哥虽然不怎么尊敬神明，还经常吃饭用左手。 但是她相信哥哥是个超级无敌大好人，完完全全不会为了赚钱去干坏事。 汽车停靠在沙滩边。 奥里萨邦的海边沙滩商业化程度很低，还能看见不远处的赤脚渔民正在把木船推向浅滩。 由於风和日丽，这里的海岸线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金。开阔又绚烂的风景让人十分轻鬆愜意。 香蒂正在海岸边用小脚丫感受海水的清凉舒畅，时不时捡起好看的贝壳和堆一座沙石城堡，水汪汪的灵动眼眸中闪烁著肆意的愉悦。 维杰则倚靠在一张摺叠椅上静静观望，临近正午，两人饿了，於是步行到海滩旁的一家露天餐厅，打算填饱肚子。 两人找了处空位坐下。 正好斜对角的方向，坐著一个穿著连体泳衣、身材火爆的性感女人，倚靠在另一名穿著沙滩泳裤的男人怀里。 小鸟依人的模样，十有八九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习以为常的一幕，维杰只是扫了一眼。但年幼的香蒂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不良”画面，剎时脸红心跳，目光左右躲闪。 【每日情报：布鲁警长的妻子出轨，出轨对象是普里的一家麵粉供应商的儿子】 第四十九章 合影留念 维杰刚准备开动午餐，一下子两道眉毛皱成了一团。 布鲁警长也被绿了？我为什么要用“又”...维杰暗暗嘀咕。 怎么自己好好地在海滩玩耍，却突然提供了一个这样的情报？ 维杰於是下意识地多瞄了一眼，一桌之隔的那对你儂我儂的情侣。 盯著那个男人说笑的侧脸，维杰眼珠子一顿一顿地睁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傢伙有点眼熟，我肯定见过...” 维杰表面上风平浪静享用著午餐，內心则努力回忆著那个男人的侧脸。 好像...他就是一家麵粉供应商的儿子？ 所以说，旁边那个女人就是布鲁警长的妻子？ 维杰由於负责给自己的店铺採购原料食材，普里市镇上几处食品市场都十分熟悉。 大大小小的各色商铺的老板也基本都认识了一遍，至少是脸熟或者打过招呼的程度。 他不动声色地多瞧了几眼，確定自己没有认错那个男人，確实符合情报里描述的身份。 “这是让我给抓姦了？要不要插手...” 维杰迅速切断了犹豫念头，送上门的情报，哪有不利用一番的道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和“不要引火自焚”，维杰都懂。 “哥哥，怎么了？”一旁的香蒂抬起乾净的脸庞，疑惑地看著正东张西望的哥哥。 这个年代，一般海边的餐厅里，都会有一名胸前掛著相机的摄影师，有偿地给游玩的人拍照。 维杰扫视一圈后，很快找到了这样一位身影，络腮鬍，大裤衩，戴著一副黑色墨镜。 维杰挥了挥手，等待摄影师靠了过来，“我想给我和妹妹拍几张照片留念。” 那名摄影师当然十分乐意，“两位需要到海边吗？或者换一身衣服？” “不了，我想拍得隨意一点，那样比较有生活气息。” “当然可以。”摄影师没有疑问，示意两人找好舒服的角度。 香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见摄影师已然举起了相机，“啊”的一声后，小手慌乱地梳理著黑色的长柔发。 小女生面对镜头合理的紧张。 维杰把香蒂拉到自己的身旁，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脸上掛著灿烂微笑，刻意將斜对面的那对男女暴露在镜头之內。 咔擦，咔擦... 维杰示意摄影师从不同的角度，一连拍了七八张。 找摄影师拍照留影的行为实属常见，倒也没吸引別人的注意目光。 “好了吧，哥哥。”香蒂小声嘀咕道，没想到哥哥比自己还臭美。 居然要拍那么多张，每张照片的收费可还不便宜呢！ “多少钱一张？”维杰发问。 “噢朋友，我可是专业的摄影师，十卢比一张。” “我全都要了。”维杰二话不说。 没多久，摄影师把刚才的照片从机器中洗出来，交到了维杰的手上。 维杰一张一张地仔细过目，將其中四张递给香蒂，剩下三张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那三张照片，都留存下了布鲁警长妻子和那名男子紧靠在一起的清晰侧脸。 维杰相信，布鲁警长只需要一眼，就能毫无悬念地认出同床共枕的妻子。 不过，要不要直接告诉布鲁警长呢...维杰却泛起了嘀咕。 自己直接私下揭发，不一定捞得到任何好处，还容易出力不討好，引起布鲁警长不必要的猜疑。 而且揭別人家里的丑闻，心胸不宽的人甚至还可能记恨上自己，维杰觉得布鲁警长不排除这个倾向。 维杰默默盘算著，暂且装作无事发生。 下一步如何稳妥行动，不能操之过急。 他还得先確认一件事情... 傍晚时分。 普里通往布巴內斯瓦尔的公路上。 维杰开车，迪帕克坐在副驾座上，两人正前往乌特卡尔大学附属学院。 这是迪帕克退学的大学，两人出发去找他那位“半吊子的技术专家”朋友。 如果这位朋友能直接解决解密卡的难题，就能为维杰省下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乌特卡尔大学附属学院是一所教学质量相对平庸，但人数规模却不少的普通大学。 傍晚的夕阳映照在哥德式风格的红砖外墙上，把大学里的一整片教学楼宇染得金灿。 一名身材高瘦，褐色头髮微卷的男生，正在学校门口，等待著维杰和迪帕克，然后將两人领进了大学校园里。 印度的大学管理风格不一，有的属於放养式管理，有的管控十分严格，正好这所附属学院就属於前者。 “他叫罗斯，就是我说的技术专家朋友。”迪帕克向维杰解释道。 瘦高的罗斯露出谦逊的微笑，“噢別夸我了，我只是一名刚刚入门的初学者。” 整个印度居然能找出一个谦虚的人，维杰顿时对罗斯產生了几分好感。 接著听了一路迪帕克对於大学美好生活的怀念后，三人径直来到了罗斯的宿舍。 这是一个杂乱但不拥挤的三人寢室，其他两名舍友正巧出去吃晚饭了。 印度大学的寒假持续时间很短，他们几人都选择了留在学校。 “迪帕克昨天就把解密卡交给了我，我已经把准备工作完成了...” 罗斯一边向维杰解释，一边走到阳台上的一个透明塑料杯子面前。 他稍微捂住口鼻，用夹子把那张解密卡，从含有杂质的无色透明液体中拿出来。 接著他倒掉了杯子里的液体，解释道，“那是丙酮溶液，可以把卡芯的环氧树脂封装溶解掉。” 这种挥发性液体有一定毒性，所以他才把杯子放置到通风的阳台上。 维杰在一旁似懂非懂地观看罗斯的一通操作。 他拿著一个小型的电焊铁，把暴露出晶片核心的解密卡，用零点一毫米的漆包线，稳稳地焊接到了一块自製的转接板上。 接著又使用串口，把自製转接板连接到了一台兼容机上。 兼容机就是早期的个人电脑，已经有了显示屏和滑鼠，在这个年代的印度，属於妥妥的工业奢侈品。 毫无疑问这个罗斯还是名富家子弟，否则不可能买得起一台昂贵的兼容机。 一通操作之后，那台兼容机的绿色屏幕上，显示了一道道初始简陋的方框代码。 “嘿嘿，我的机子里有一个程序，还是苏联...嗷，现在应该叫俄罗斯了，是那个国家的人研发的东西。 “这样我就可以绕过这张解密卡背后的加密保护，接下来再用稳妥的办法慢慢尝试和收集，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完整的初始密钥了。” “大概需要多久？”迪帕克好奇发问。 “嗯..两三天吧，毕竟我还得上课。对了，其他国外电视频道的解密卡也可以给我找来，我都能用这个办法破解。” 维杰坦诚地鬆了口气，“太感谢你了。” “等完成后，我可以支付一笔让你满意的报酬；后续每次密钥的更新你每帮我一次，我都可以支付一笔卢比给你。” 出乎维杰的意料，穿著格子衬衫的罗斯却拒绝了。 “我这么做一半是出於兴趣爱好，也可以说是出於打破技术垄断的崇高国际精神！” 他带著大学生应有的理想主义精神，露出满脸的义正言辞。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家里不缺钱的缘故。 罗斯並不需要维杰给的报酬，也十分乐意做这件对他而言不算麻烦的事情。 维杰看向罗斯的目光霎时一变，这简直是一尊为人民服务的活菩萨！ “不过...”罗斯话锋一转，看向维杰。 “作为回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当然没问题，你说。” 第五十章 苦恼和差事 罗斯“咳咳”了两声，才终於开口：“我想让你帮我狠狠教训一个傢伙。” “为什么？”维杰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是我学姐的男朋友，就是这个可恶的傢伙，抢走了我心心念念的学姐！ “所以我需要你挑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揍他一顿，最好把他的一条手臂或一根胳膊打废掉！” 维杰：“......” 气抖冷，维杰简直气抖冷。 我大印度这片是人是牲畜，一言不合就开乾的神奇土壤，怎么会培育出舔狗这种物种！ 实在太可悲，实在太可嘆。 “不行，这个忙我不能帮，要不你换一个吧。”维杰无奈地拒绝了。 自己跟別人无冤无仇，就断人胳膊断人腿的实在不合適，而且也不想招惹上本地的警察。 罗斯不好意思地嘆了口气，“行吧，我也知道这不对...” 苦苦追求的学姐居然背著自己偷偷有了男朋友，他这几天实在是茶饭不思。 他又捨不得找人把学姐揍一顿，只好心里生出这样一个带有自我安慰情绪的餿主意。 “刚才是我一时衝动说的胡话。维杰，我还有另外一个合理的请求。” “你说。”维杰可不敢担保一定帮忙。 “我想让你帮我搞来一台完整的卫星信號接收机，这东西我不知道上哪里能买。” 这个时期，私人安装卫星接收设备，仍然处於法律灰色地带。 虽然不会禁止，但是市面上也购买不到“黑盒子”这种设备。 他知道维杰手上已经有了一台，自然有办法能搞来第二台。 “你放心，我可以原价支付给你。”罗斯家里可不差这点钱。 维杰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试探性道，“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啊？” “你不会是想拿著这种市面上买不到的机子，找你的学姐献殷勤吧。” 这下子连一旁的迪帕克也绷不住了。 “罗斯，你怎么能沦落成这个样子！是家里的乖巧女僕没有吸引力了吗？” “哎哎哎，我没有！”罗斯居然一下子耳根红得熟透，心虚地反驳道。 “我才不是要献给学姐，我要打算给我爸一个惊喜！” 他连忙解释，“我爸他最近整天愁眉苦脸，我可以用这个东西討他高兴高兴。” 这个年代有钱人大部分都喜欢看电视，这东西確实能討人开心。 面对这个不算牵强的理由，维杰也就没有拒绝的必要，答应了下来。 “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可以半价卖给你，並免费帮你家完成安装。” 迪帕克又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罗斯，我记得你父亲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事务主任吗，他有什么烦心事？” 罗斯不置可否地摊摊手。 “谁知道呢？最近学校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他估计是上了年纪通便不顺畅吧。” 维杰在旁边倒是听得仔细。 他了解学生事务主任在大学里，算是一个职位比较高的领导，主管学生的纪律和日常生活。 在整个印度，职权越大，意味著能捞取的油水越多，也难怪罗斯的家庭会这么富裕。 ... 第二天上午。 “印度风味小吃坊”里，贾尔迪和维卡斯两位师傅正忙得热火朝天，维杰在一旁杂活干得飞起。 他有理由相信，如果这个时代有电子步数的话，自己一早上在店里东奔西走，少说刷了几万步。 维杰起床就获悉了今天的每日情报。 下午四点到五点，会有一位宝莱坞巨星，特地前往贾格纳特神庙敬拜，到时候会有眾多影迷或路人围观在神庙东门前的广场上。 不出意外的话，现场將会拥挤得变成“粉丝见面会”的热闹情形，正好自己的椰子摊位下午就能全部卖完，而且摊位的位置还十分优越。 所以维杰上午协助维卡斯製作更多的点心糕点，打算下午拿到原先的摊位上直接售卖，估计又能小赚一笔。 不过整个“粉丝见面会”差不多只会持续两个小时，就算生意极为火爆，自己店铺的產量也有限，能赚一千卢比就顶天了。 所以这活维杰不打算亲自出马，让自己的店员拉比上阵就好。 从上个月二十九號，一直到本月二號，也就是今天。 整整五天，维杰能够顺利將之前採购的一万五千个椰子统统卖掉。 期间还卖了好几千杯捆绑销售的饮料。 再通过给椰子贴上標籤祝福语这个办法，帮品牌商打gg，五天下了又赚了约一万卢比。 维杰和迪帕克五五分成之后，总共还能入帐差不多將近三万卢比。 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而且自己和“梵韵礼舍”纪念品商店那边的六四分成还没计入，这里大概又是一笔近万的获利。 乾瘪的钱包一下子又支愣了起来。 维杰正一边忙活一边思索间，就看到面容略显憔悴的拉希姆，走进了店铺。 自从升任警长后，他要管理的事务多了不少，也不是整天都待在附近巡视街道。 维杰给拉希姆递上了一张红色的塑料凳，让他坐在店铺里，舒舒坦坦地先抽根烟。 “噢维杰，不得不感慨，你確实挺会关心人，起码比我女儿强。” 拉希姆不知是在夸讚维杰，还是小小吐槽一下克拉西米不关心自己，点燃了嘴上叼著的香菸。 维杰按耐住了偷偷翻白眼的举动，这话里明摆著想占自己辈分的便宜。 他看见拉希姆“噗噗”的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仿佛正若有所思，於是忍不住探了句口风。 “长官，最近钱赚得更多，怎么还发愁了呢？” 拉希姆舒坦地呵笑了一下，立马就被呛到而“咳咳咳”起来，稍稍缓了一下才终於开口。 “倒不算太让人发愁的事情...”拉希姆不介意说给维杰听听。 “是一个好差事。 “最近奥里萨邦的部长会议通过决议，为了防止异端思想蔓延进大学里，决定让邦內每一所大学都入驻一名督导警察，一定程度上负责生活和纪律方面的监督。” 维杰也算了解，印度每个邦的具体情况天差地別，各自有各自的问题。 所谓的“异端思想”，在旁遮普邦是锡克教分离主义，在奥里萨邦则是部落自治思想。 毕竟奥里萨邦有將近五分之一的原住民部落，因而產生的武装抵抗组织现在还有余波。 “由於人手不足的问题，现在总部那边，要求普里警局物色一名至少警长级別的人选，入驻到布巴內斯瓦尔的一所大学，担任这个督导警察的角色。” 拉希姆轻轻掐灭了手上的香菸，“这个人选就在包括我和布鲁的几位警长之间。” “...我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爭取一下。” 第五十一章 职权衝突 拉希姆接著解释。 “借调去大学当一段时间的督导警察，一方面职权更大，另一方面同处在布巴內斯瓦尔这一座城市。 “这样每周末，还方便去看望一下警校里的克拉西米，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还得防止她被人带坏才行。” 拉希姆深知警校的风气可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糟糕，他可不想克拉西米染上一身的臭毛病。 你女儿的毛病確定不是跟你学的吗...维杰暗自嘀咕。 同时维杰的內心也直直往下沉坠，要是拉希姆真被调走了怎么办？ 自己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就一下子给我整没有了？ 维杰內心丝丝滴血，心生不妙。 拉希姆看见维杰表面上淡定从容，但也猜到了他的顾虑，“放心吧，维杰。” “我就隨便想想，这个名额十有八九会落到布鲁的头上，毕竟他实际职级在几位警长中最高。” 布鲁警长的实际职级是助理副督察，確实高於其他几位警长，有好处理所应当先轮到他。 维杰算是鬆了口气，但转念间又想到了什么。 “咦，警长，”维杰状似隨意道，“我怎么记得一般大学里，已经有一位管理职权差不多的学生事务主任了？” “这难道不会產生职权上的衝突吗？” 拉希姆抬头瞧了维杰一眼，“確实不错，基本都是管学生的纪律和日常生活，不过咱们警察做的事情要更专业、更权威。” “衝突肯定是免不了的，毕竟入驻的警长相当於抢走別人的一块蛋糕...”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拉希姆並不避讳谈论这些，同时站起身子。 “但应该是那个什么主任顾虑咱们，而不是咱们会怕他。” “对了...”拉希姆临走前想起来漏说了什么。 “忘记和你说了，入驻的那个大学应该叫...乌特卡尔大学附属学院。” 维杰面色看不出一丝起伏的异样。 待到拉希姆离开后，维杰把这些信息串联起来： 罗斯的父亲就是学校的学生事务主任。 布鲁警长即將借调成为一名入驻大学的督导警察。 两人处在乌特卡尔大学附属学院同一屋檐下。 更重要的是职权和利益衝突。 “这下子，大概猜到，罗斯的父亲最近在发愁什么了...” 维杰不急不躁，有了忙活方向，还得有稳步的计划才行。 正午时分。 太阳將目光投向印度次大陆，热辣的阳光追著人的屁股炽烤。 普里警察局门口。 “长官，给。”维杰和往常一样，每次来访都会递给门卫警员一根香菸。 每天都递一根，不了什么钱，但维杰渐渐就和警员熟络了起来。 身宽体胖的门卫警员笑眯眯地接过香菸，和气地询问了一句，“哟，维杰，还没到下午三点，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我店里的点心师傅新研製了一种百香果口味的蛋糕，我特地来问问局里的长官，喜欢的话下午送几块来试试。”维杰解释来意。 “太阳那么大，先进屋里吹两分钟风扇吧。” 门卫警员也是好意，把维杰喊进了门口的保安室里。 “谢谢长官，外面確实太热了。” 维杰客套了两句，在保安室內坐下凉快凉快，望著外面来来去去的人流。 无论什么单位，正午和傍晚，大门进出都是最忙碌的时候。 维杰目光很快就捕捉到了一道身影，这也是他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布鲁警长的妻子穿著一件包裹严实的红色纱丽，微微点头示意后走进了警局。 她手上提著一个不锈钢饭盒，每天中午都给布鲁警长送午饭。 这是印度人的一个特色，不过有的是妻子送餐，有的是家里的僕人送餐。 维杰装作是一名合格的老色批，目光紧紧跟隨著，走过去的身材凹凸有致的警长妻子。 一直到走远了，才恋恋不捨地收回目光。 “这女人身材可真棒啊！” 他抹了抹嘴感慨一句。 “哎哟，”门卫警员身为同道中人，在一旁哈哈大笑，“我劝你小子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还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吧？” “是谁？”维杰仰起脸，满是疑问。 “她可是布鲁警长的妻子！” “她名字好像叫做...”门卫警员挠了挠下巴，“瑞诗玛。” 维杰將这个名字默记於心，一脸震惊，“她居然是布鲁警长的妻子！怎么会这么年轻？” 布鲁虽然比拉希姆年轻一点，但怎么也有四十岁了，而他妻子瑞诗玛看起来只有三十不到。 “这个嘛，因为这个女人是布鲁警长的第二位妻子。”门卫警员显然也打听过消息。 “布鲁警长的第一任妻子我虽然没见过，但听说很多年前就病逝了，所以他又找了一个。” “原来如此...”维杰露出一副“长官你懂得真多”的羡慕表情。 “你不知道吧，那个瑞诗玛好像还上过舞蹈学院，身材又那么妖嬈，布鲁警长可有福了。” 门卫警员聊著聊著有点小上头，居然又朝著瑞诗玛早已走远消失不见的方向瞥了一眼。 用刻舟求剑的方式，小小回味一下。 “哦，这位警长夫人居然还上过舞蹈学院，她家里应该有不少財力吧？”维杰追问。 搞艺术的学生，在哪个国家一般都起码是中產之家，毕竟求学路漫漫，有许多法子变著样烧钱。 门卫警员却满脸可惜的表情，“不是，我听说她家里还挺拮据，估计属於有点天赋那一批。” 他接著道，“你从她的外貌上看不太出来吧？这位警长夫人种姓比布鲁警长要低。” “否则舞蹈学院毕业的漂亮女人，还真不一定看得上当时的布鲁警长。” 目前印度全国的舞蹈学院只有不到十所，从里面毕业的学生就业面可谓一片坦途。 选择勇闯宝莱坞的不在少数，大部分人找个高种姓或有钱富豪结婚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吗？ 维杰收穫了这个重要信息，这也是此番试探打听的目的。 確认了这点后，下一步的计划也才能更加安全和稳妥。 门卫警员愣了一下，两个老色批怎么围绕一个女人，把话题聊得越来越悲情和严肃了。 不对劲，他得掰回来。 维杰却突然站起身，脸上写著感谢的微笑。 “谢谢长官，我就不坐了，还得去忙活。” 他確实是来询问几位局里领导喜不喜欢吃百香果口味的点心，达到目的后不想再耽误时间。 “行吧行吧，咱们下次聊...” 门卫警员表示遗憾和理解，只好收起了话匣子。 第五十二章 电影院 电影院的银幕上正在播放宝莱坞的现象级电影《情比金坚》。 维杰认出了是年轻的阿米尔?汗主演的男主角，讲述参加小镇的自行车比赛和泡妞的故事。 虽然是晚上的场次，但由於这部电影已经上映了挺长一段时间，所以影院里座椅大半空缺著。 还有一名卖脆球的小贩，烦人地在影院里穿梭来穿梭去。 不过维杰的注意力倒不在电影內容上，而是聚焦於隔著两排座椅前的瑞诗玛，以及那名麵粉商人的儿子。 维杰並没有跟踪和偷窥的癖好，但確实找不到更合適的机会和这位警长妻子接触，於是选择了这么一个还算私密的地方。 电影还没播完，麵粉商人的儿子就率先离开了。 维杰倒没有急於行动，而是一直等到了电影放映结束。 人群零零散散地动身离开，这已经是影厅今晚的最后一场。 换了一条长裙子的瑞诗玛，也正准备起身离开座位。 “瑞诗玛夫人，布鲁警长的妻子，请等一等。” 瑞诗玛显然被背后维杰的声音嚇唬一跳，差点惊嚇得发出尖叫。 维杰可以理解，毕竟大晚上，现在电影院又空荡荡一片，还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喊住。 “別紧张，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和您谈一笔交易。” 维杰安抚瑞诗玛的情绪，也没有靠得更近，就坐在她后边一个红色毛绒的座椅上。 “你找我什么事情？” 瑞诗玛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没有一上来就连环三问。 她打量了一眼身材高大、五官比较立体的维杰，確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也不认识这个男人。 可他上来就用强调的语气喊自己“夫人”和“警长妻子”，是因为刚才看见自己在和別的男人亲密接触了？ 从瑞诗玛愈发凝重和粘稠的瞳孔中，维杰猜到对方差不多清楚了自己的来意。 “別担心，警长夫人，我既然单独找您，就证明咱们还有得谈。” 维杰还为表诚意，特地站起身，把衣服和裤子的口袋都翻出来，证明自己没有佩戴监听器。 “警长夫人，够有诚意了吧？” 瑞诗玛浅褐色的眼睛却一直盯著维杰，一言不发，似乎在酝酿和犹豫。 维杰顺著她最终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某处，表情呆愣了一下，语气严肃。 “您不放心，想检查里面？” “不了，要防也防不住...”瑞诗玛打破僵局，嘆了口气，撇过目光。 维杰露出友善温和的笑容，身体就舒舒服服地倚靠在座椅后背上，用肢体语言，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你是布鲁的下属？” 瑞诗玛却主动开口，显然面前的男人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认识丈夫布鲁，她也想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细。 “不，我是一名商人，请您接下来记住这一点。” 维杰摇摇头，他希望接下来谈得顺利，因为这位瑞诗玛看起来倒不太像愚蠢的女人，不会掂量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看到对方还抱有几分侥倖心理，维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警长夫人，您的情夫我认识，是一名麵粉商人的儿子，我经常见到他。” 维杰的话语直接击碎了瑞诗玛內心不切实际的幻想，还赤果果地点明了出来。 “...我比你了解我丈夫，他不可能相信你的话。” 看到瑞诗玛立刻展现出了立体防御的一面，维杰摇著头无奈地笑笑，“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拿出三张照片直接扔到瑞诗玛手中，这是他复印的备份。 “警长夫人，您就不用狡辩了，布鲁警长就算不相信我的话，还会不相信照片吗？” 维杰的態度再明显不过了，想用手上的证据，交换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瑞诗玛低著头沉默了，没几秒钟就抬起了鹅蛋脸庞，咬牙切齿又楚楚可怜道。 “你想要钱吗？我给不了你多少钱，还是说你也想...” “警长夫人，您误会了，我要的不是这些。” “那你要什么？”瑞诗玛一下子不理解。 如果不是想讹自己，自己还能提供什么呢？ “直说了吧，我想要布鲁警长的丑闻，能把他搞下台的那种。” 维杰开门见山，目光中闪过一丝灼热，又很快消失得一乾二净。 维杰自己也在赌，他在赌布鲁警长正好就有这种程度的丑闻。 凭藉自己有限的接触，他明白布鲁警长的性格，贪婪又自大。 上次一个人把钱独吞，然后去村子里强行收税，结果被村民反杀，只能蜷缩在车子里。 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相信身为布鲁警长的枕边人，如果有的话，瑞诗玛肯定会了解点什么。 而且维杰也相信，与其让这位警长妻子自己出轨的事情败露，交出丈夫的把柄，要来得更轻鬆容易。 “我明白了...”瑞诗玛把红色的下唇咬进嘴里。 “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万一得了好处又咬著我不放怎么办？” 她实在担心这点，手上的照片不一定只有这一份，难保对方不会用威胁，白嫖自己嘴里的消息。 维杰却没有因为瑞诗玛的回懟而生气，依旧从容不迫，甚至心中有点窃喜。 看来...这位警长夫人確实知道什么关於布鲁警长的劲爆黑料。 “警长夫人，为了严谨，请容许我再重申一遍。”维杰扯过话题。 “你说。” “我要的是能把一位警长拉下台的黑料，而不是什么贪污受贿、滥用执法的小打小闹。” 因为后两者放到一位印度警长身上，压根不算多大点事。 “我比你清楚。”瑞诗玛语气肯定。 “很好，那我就能回答你的问题了。”维杰露出满意的微笑。 “首先，我既然敢坦然跟你面对面交谈，这也就意味著我跟你已经算半条腿踏上了同一艘船，出尔反尔，把你惹急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其次，我说过自己只是一名商人，我的野心就在牌桌上，就算你不相信契约精神这种东西，但趋利避害这种浅显道理我也懂得。” 维杰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真的搞得鱼死网破的话，瑞诗玛既然现在认得自己。 只要自己或自己的利益还在普里，那她自然有办法噁心甚至威胁自己。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她得藉助她丈夫布鲁警长的力量。 那就证明她出轨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连带著布鲁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和维杰交易了自己的丑闻。 这种情形下，他才会出手。 否则他凭什么好端端招惹这位拉希姆的朋友，还是共同瓜分警局下午茶利润的朋友。 那有没有可能，瑞诗玛在不暴露自己出轨事实情形下，凭藉自己直接给维杰带来损害呢？ 答案是不行。 维杰虽然不是什么地方巨鱷，但她低种姓兼普通家庭出生的女人，也搬不动维杰愈发扎实的脚跟。 所以在不鱼死网破的情况下，自己主动遵守这场交易，她也就不会用自爆的方式威胁了自己。 这也是维杰在下出面对面谈判这步棋子之前，需要確认一下这位警长妻子，有没有家庭势力的原因了。 毕竟瑞诗玛要是高种姓家庭或有钱势家庭出身的话，维杰还真地掂量掂量，自己主动找上门会不会引火自焚了。 但可惜，现实就是没有。 电影院炽白的灯光从破旧的穹顶打照在瑞诗玛身上，她眼珠子定格聚焦，又失焦放大。 反覆循环，就像一枚坏掉而失去价值的相机镜头。 她明白如果自己出轨的事情暴露，布鲁那傢伙的暴脾气，多半会把自己打得半死。 而且在印度，女性通姦就是刑事犯罪。 自己又没有原家庭的撑腰，现在摆在面前就是命悬一线，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警长夫人，时间差不多咯，影院也该熄灯关门了...” 时间在沉默中过了几分钟，维杰礼貌地提醒了一句。 瑞诗玛却似乎还在挣扎的边缘，又跟维杰乾耗了一分钟。 维杰打了个哈欠，“我说，警长夫人，您是真想等到电影院熄灯关门吗？” “到时候黑灯瞎火的，我可不会跟您客气。” 自己现在火气很大。 瑞诗玛的目光终於落在了维杰身上，鼓起勇气开口。 维杰下意识顿了顿身子。 “...布鲁跟警局局长的妻子有不乾净的关係，我可以提供证据。” 第五十三章 酒吧 布鲁警长跟局长妻子也有一腿？ 原来是各玩各的，难怪自己妻子出轨了都没察觉。 你们这是什么模范夫妇啊...维杰忍不住吐槽。 “你意思是说，布鲁警长和你一样也出轨了？” 瑞诗玛已经没有力气再反驳，居然温顺地点点下尖。 维杰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布鲁警长胆子肥，但没想到胆子肥著肥著，爬到局长老婆身上了。 他还记得当初商谈警局下午茶事宜，拉希姆就暗示过警局局长的事情。 “布鲁这傢伙利用职权便利，没暴露自己，所以那位局长並不清楚到底是谁那啥...” 瑞诗玛说话的语气也有几分尷尬。 “证据呢？”维杰伸手。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谈。 瑞诗玛从自己的皮包的小夹层里，翻出了一张登记表复印件。 “这是他入住布巴內斯瓦尔一家国际大酒店的登记表，我贿赂了前台服务员拿到...” 她接著拿出一张照片，右小角有一小行数字。 “这是几名国外旅客在那家酒店门口的一张合影，正巧把走进酒店的局长夫人拍入了镜头中...” “这张照片冲洗出来后，右小角保留了日期和时间，跟布鲁登记入住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到五分钟。” 瑞诗玛又著急地补充了一句，“这已经是我唯二能找到有关联的证据了。” “这件事情我没有欺骗你。我曾亲眼偷偷观察到他俩处在一起，只不过那次我根本没有任何记录的机会。” 这个时代没有人人一部的智慧型手机，不可能隨时隨地地拍照。 维杰把照片和复印件前后细看了一遍，確確实实能对上，“你很聪明，这就足够了。” 这两份零散的证据，前后的逻辑链条虽然不够严谨，但又有什么关係呢？ 这又不是法律上的辩护证据，只需要真拿出来的时候，能让局长清楚和相信就行。 因为这位局长確確实实知道妻子出轨了，不过可能一直都没撬开他妻子的嘴巴。 维杰可以理解这种极端的心理。 如果真的供出来出轨对象是谁，不但真真切切坐实了，下场估计也会更加糟糕。 当然也有可能，这位局长夫人的母家很有背景，这件丟脸的事情被强行按压了下去。 但这不意味著布鲁败露后不会遭殃。 总之，这样的证据已经具有十足的威慑力了。 如果抖出来，足够布鲁警长死翘翘一回。 维杰离开了电影院，他还得耐心等待一两天的时间。 等到布鲁真的確认借调到那所大学当督导警察了，自己再联繫罗斯的父亲也不迟。 反正自己绝不可能拿著这份“战果”，亲自跑去威胁布鲁警长。 说得好听是以卵击石，说得难听就是找死。 而最大化也最稳妥的利用办法，则是去找有利益衝突的另一方。 自己只需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並把好东西献上。 对方就会积极热情地款待自己。 保全自身的同时，还能稳妥地获得利益。 维杰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前往了普里城內为数不多的几家酒吧之一，咖喱酒吧。 名字也俗气，也很印度。 维杰之前找黑市的达库购买卫星信號接收机，还询要了直接拿货的渠道。 后来达库给自己介绍了一个中间线人，约好了今晚十点在咖喱酒吧碰面。 穿过一条路灯忽闪忽闪的小巷，酒吧藏在一栋褪色的殖民时期建筑二楼。 维杰也是经达库介绍，才知道这处隱蔽的地方。 酒吧这种舶来品在九十年代初的印度，仍属於起步阶段。 除非孟买这样的大城市，否则中產阶级的男男女女们还没有形成在酒吧社交娱乐的习惯。 所以这里如今更像是一个披了娱乐外皮的交易场所。 急於出手的黑货、危险武器、麻草药丸，还有性感女郎...都可能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同时交易。 维杰推开厚重的玻璃们，菸草和咖喱搅拌在一起的作呕气味铺面而来。 酒吧的音乐倒不算嘈杂，播放的还是欢快柔和的印度民族歌曲。 维杰鼻子抽动了几下，缓了几秒钟后走进酒吧。 “兄弟，这里！这里...” 一名头髮染红、颧骨消瘦的男人不停朝刚走进门的维杰招手。 达库提前跟他描述过维杰的长相和身高，所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噢兄弟，你这副长相就应该去当男演员，把宝莱坞杀个片甲不留！” 望著维杰的身影靠近，他伴隨著手上浮夸的动作，嘴上惊嘆道。 “朋友，谢谢你的夸奖，但我更喜欢站在银幕后面。” 气氛十分融洽，维杰倒是腾出心思，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周围的破旧木板墙上，张贴著宝莱坞电影海报，中间夹杂著一两张威士忌图片，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小gg。 维杰有理由担心，如果音乐换成了刺耳嘈杂的重金属摇滚，这种老旧房屋改造的地方有可能被震塌。 不远处一个男人正抓著两坨咖喱，站在一张桌子上尖叫狂欢。 另一桌坐著一名白人面孔，戴著墨镜在和只看见背影的人窃窃私语。 而面前的红毛正热切地搂著一名兔子打扮的印度女郎，醉醺醺地摇晃著脑袋望向维杰。 “朋友，还记得咱们要谈什么吗？” 维杰开玩笑道，他真担心对方喝醉了或嗑嗨了胡言乱语，那今晚就只剩下对牛弹琴了。 “当然记得！你想採购一批“黑盒子”嘛...” 红毛身上流露出一股热情裹挟著神经质的状態，但脑子还算清醒。 “你可以帮我联繫到卖家？”维杰直接將两张五百卢比放到玻璃桌面上，推到他面前。 “钱嘛，我肯定是要的...”红毛示意兔女郎把钱收起。 但当兔女郎伸手去拿时，他又“啪”的一声拍手阻止。 “哈哈哈哈...”他小小沉浸在自己的恶趣味中，才接著开口道。 “我確实认识一个卖家，而且他也最近就在奥里萨邦。” 他露出欲梦欲醒的微笑，“换句话说，你买来之前我就已经帮你联繫好了。” 维杰没有回答，而是又推过去了一千卢比。 红毛又接著哈哈大笑，甚至口水都流了出来，“兄弟，跟你讲话真是畅快，我这就把信息写给你。” “对方是谁？”维杰追问，他总得先知道点什么。 “那傢伙以前在孟加拉湾当海盗，后面海上的生意不好做了，上岸干买卖...” 红毛一边拿支笔，潦草地在一张纸上写著什么，一边痛快地开口回答。 海盗转行当买卖人，要是脑子里还是抢东西那一套可就不妙了...维杰內心浮想。 红毛把纸交给维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就放心吧，那个傢伙我认识，跟我一样和蔼可亲！” 他接著又是一阵狂狼的大笑，然后按著身旁女郎的后脑勺，把红唇懟到自己牙缝面前。 维杰低头看著纸上的內容。 “三天之后下午四点，普里北边五公里的小渔港，对接暗號『我不吃牛肉』...” 这不还是海盗吗？ 开小渔船的海盗... 维杰抬头看了眼红毛，猜测他十有八九嗑药了。 他招呼服务员过来，“帮我给这位朋友点一份热乎的咖喱饭。” 接著付了款后，维杰离开了这家嘈杂脏乱的酒吧。 第五十四章 熟面孔 “维杰，美好的早晨！” 一名街边刚开门的店铺老板，热情地向路过的维杰打招呼道。 “谢谢，我已经准备好征服这一天了。” 自行车轮子碾过乾瘪脏兮兮的石板路，维杰按住手剎停下来，用詼谐的口吻回应道。 “哈哈，维杰你幽默的一面真不错！”老板捧腹大笑。 维杰接著停在了一家售卖香料的门店前，店铺里只有一名十七八岁扎著围裙的少女。 由於老板夫妇从不缺斤少两，维杰经常关顾这家店铺，已经算是一名老顾客。 “你爸妈呢？”维杰要採购一批香料，回去製作马沙拉粉末。 看守店铺的少女脚步细碎地走向维杰，大清早的脸庞还残留著一抹睡眼惺忪。 “他们早上去寺庙祭拜，你要什么？我也可以称斤...” 她一边说著一边掀开门前摊位上的麻布，露出一口口赭红色的陶罐。 “一斤芥末籽、五斤小茴香、五斤红辣椒、咖喱叶也要一斤...” 少女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从一个个陶罐里舀出香料，然后放在电子秤上给维杰称重。 不知道是不是维杰盯著的缘故，她纤细的手忙活起来有点笨拙。 把每一个打包的塑胶袋口都扎得严严实实后，齐齐递给了维杰。 “谢谢”，“不客气”。 维杰將买到的香料堆放在自行车前篮里，离开了清晨的集市。 此时的太阳还没展现出毒辣的一面，空气中仍有几分清凉。 维杰享受著这样的时刻。 【每日情报：普里火车站出口左边那台银行自助取款机，昨晚被人动了手脚，今天一整天取出来的卢比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假钞，午夜十二点，会有人前来把偷换的真钞取走】 火车站距离目前的位置只有三两公里，维杰一下子调转自行车前轮，驶入了另一条街道。 普里的火车站十分老旧，维杰甚至有几分怀疑是殖民时期的產物。 但不妨碍这里每天人流滚滚，小偷和巡警斗智斗勇、一双双咸猪手流连忘返，每个时间段都有爭吵和追逐发生... 还有人力车夫那道如同鹰眼般的锐利目光，总能穿过拥挤的人群，从每位旅客的眼睛里判断，所能承受的“一口价”上限是多少。 维杰推著自行车，就站在火车站出口的那台自助取款机对面，观察了一小段时间。 “取款的人还不少...” 火车站口的行人往往赶著时间，真钞里面混入假钞，第一时间也不会有所留意察觉。 就算后续少部分人发现了，也稀里糊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往往也只能自认倒霉。 维杰离开了火车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午夜时分。 普里火车站没有到站的凌晨班列，整个车站出口死一般寂静，和白天判若两地。 夜晚的凉风把一团压扁的易拉罐，吹到一名穿著黑靴子的男人脚下。 他东张西望已经观察了小一阵子，確认不会有人打搅后，迈著有规律的步伐走近那台自助取款机。 为了防止被路人无故破坏，取款机放置在一个独立的玻璃隔间內，两侧还是不透明的碎玻璃纹。 九十年代初的取款机仍是黑白显示屏幕，密码也只有简单的四位数。 而眼前的这台笨重的“大箱子”，仅仅只有取款和查帐的功能，並不能存款和转帐。 每天傍晚，都会有几名银行职员过来打开取款机下面的双层金属防盗锁，取走里面的卢比。 但眼下这台机子被动了手脚，白天悄悄被替换掉的真钞，卡在了某个內部隔层里。 银行的工作人员没能取走，也不知情。 嘀，嘀，嘀...男人一通熟练的操作后，接著往卡槽內塞入一张磁条卡。 只不过这张磁条卡上面並没有某个银行的具体標识，而是完完全全的空白一片。 他下意识又往背后瞧了一眼，扒开斜挎在背上的黑色单肩包。 自助取款机像磨牙一般，发出“嗞嘰嗞嘰”的刺耳声音，然后取款口打开，面额一百的卢比几张几张地喷吐而出。 “果然能成...”他自言自语一句，毫不客气地把真钞几张几张地塞进了包里。 等到取款机安静下来，不再吐钱后，他还带著几分回味的贪婪。 於是把磁条卡取出，又完完全全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操作，这次一张卢比都吐不出来了。 “行吧，看来已经收刮乾净了...” 他爱抚般地拍了拍取款机笨重的脑袋，恨不得把嘴唇懟上去吻一吻这台吐钱的大机器。 拉开身后的玻璃门，车站出口的街道四下无人，只有光线不稳定的路灯忽闪忽闪。 他嘴上已经按捺不住笑容，正准备离开这里。 剎时几道看不清顏色的身影从街道拐角窜了出来，他视线一恍惚，才看清了那身卡其色制服。 “完了，完了！” 他刚想撒腿跑路，先下意识往左跑，又连忙转身往右，但两边都有警察。 他本能想挣扎一下，却脚跟子一软，整个人扑通跪倒在地上，身体往后蜷缩。 维杰跟在几名警察后面，今晚的守株待兔有成效了。 为首的拉希姆警长走上前，粗壮的手臂一把抢过黑色单肩包，打开一看，“好傢伙...” 白天维杰向他袒露自己的发现，说是火车站出口的一台自助取款机被人动了手脚。 有人发现自己取出来的部分是假钞后，於是向车站巡逻的警察求助。 警察过来捣鼓了一下取款机，搞不懂缘由后就不管了，还把求助的人赶走。 拉希姆於是听从维杰的建议，今晚在这里蹲点，说不定会有一笔巨款送上门来。 果不其然。 维杰也走上前，瞥了眼被抓的男人，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 怎么是他？ 没有认错的话，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当初贩卖寻呼机的那个傢伙。 这傢伙不应该离开普里了吗，怎么还打起了取款机的注意？ 这才短短一段时间，之前连数字寻呼机和模擬寻呼机都分不清，现在居然懂得给自助取款机动手脚了？ 这是上哪里进修去了，技术进步这么飞快？ “你，你...”被抓的男人也认出了维杰，举起手的同时嘴上颤颤巍巍。 “你认识这个傢伙？”拉希姆好奇地扭过头。 “以前给他当过一批货物的中间商。”维杰没什么好隱瞒的地方，大大方方承认。 他之前就向拉希姆坦白过，自己帮助一位黑市商人拉拢客户，从中获利。 “原来是这样。”拉希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把布包里的钱拿给维杰看了看。 维杰快速地用手估摸了一下，里面应该有两三万卢比。 拉希姆再次用凶恶的目光望向男人，从旁边的一名警员手中接过一根结实的棍棒。 “你这傢伙可真有点能耐，说说看你偷了多少钱？” “两万五千多...”他话还没说完，拉希姆一棍棒就抡在了他脸上。 “让我来告诉你，你偷了多少钱...” 拉希姆夜色中把脸靠近，昏黄的灯光將他的脸分割成明暗各一半。 “你从自助取款机里盗了两千卢比，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男人瞬间恍然大悟，梦中惊醒一般连连点头。 警官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少偷一点他也能少判一点，说不定甚至还能不用坐牢。 “明白就好，我的人会全程盯著你。”拉希姆也不再废话。 他给旁边那两名他的下属警员，每人一千卢比，让他俩把男人带回警局去。 等只剩下自己和维杰之后，他又把黑色布包里的钱全部拿在手中。 “维杰，你可真是长了一双鹰的眼睛，这一万卢比给你...” 拉希姆还指望著下次再有这样的捞偏门的机会，维杰能继续带上自己。 维杰也不客气，把钱塞进口袋里。 这笔钱既然有几分不乾净，那就更不可能还给银行了。 “对了，长官...”维杰隨意问了句，“您应该確定不调到大学去了吧？” 拉希姆听闻后“咯咯咯”地笑了几声。 “放心吧，已经確定是布鲁那傢伙了，我还是依旧守在老地盘。” 维杰內心悬著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地了。 第五十五章 大订单 上午时分。 布巴內斯瓦尔的一座数百平米的豪宅，主体採用奥里萨邦特有的红砂岩建成。 倾斜的屋顶覆盖著赤陶瓦片，雨季的时候能够防止雨水淤积。 维杰按响了门铃后，一位黑袍的僕人穿过院子，將其引进室內。 罗斯的父亲，沙恩，乌特卡尔大学附属学院的学生事务主任。 得知儿子的一位朋友，说有重要的事情想和自己商谈后，把维杰约在了自己家里隨意见一面。 “果然是富豪，这么大的豪宅和院落，估计得雇至少十名佣人...”维杰內心感慨。 他被领到一处开放式的阳台，沙恩正穿著一件丝绸制的尼赫鲁夹克，静静坐在一张单人软沙发上。 “您好，我听罗斯介绍过您，他说您是一位和蔼敬爱的父亲。” 沙恩听闻后呵呵细笑，招收示意维杰赶紧坐下，命令僕人给维杰沏一杯茶。 印度上层爱喝茶，这是沿袭英国的传统。 “你叫维杰是吧，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我商议？” 沙恩的语气温和，但话语里依旧有几分隨意和不相信。 也没听罗斯说过这个维杰有很大的来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自己商谈？ 难道还能解决自己眼下的苦恼不成？ 维杰儘量让自己的坐姿既不慵懒也不紧绷，巧妙地维持了一种相对平等的姿態。 “您是学校的大领导，这个我知道，但我听说您最近因为一件事而愁眉不展...” 沙恩拿起面前的热茶小小抿了一口，用轻鬆吐槽的语气回应，“罗斯那小子告诉你的吧。” “我也不打算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以及我的时间...” 维杰目光炯炯有神，“您已经知道这两天调任到贵校的督导警察，叫做布鲁了吧？” 沙恩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静，“当然知道，那位布鲁是普里警局的一位警长。” 维杰点点头，“我可以让您在往后共处的时间里，牵著他的鼻子走。” 沙恩飘忽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维杰身上，没有回答。 维杰继续道，“我可以给您布鲁警长的黑料，一旦泄露就能让他被免职那种。” “確定？” 沙恩知道自己这句问话显得多么幼稚和没有必要，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既然这位年轻人选择亲自和自己商谈，那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必要的筹码。 “確定。”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沙恩稍微让自己火热的头脑降降温，先看看维杰索要的代价是什么。 “对您来说很简单，我记得贵校每个新学年开学，都会给本校学生订购一批统一运动服。” 印度的寒假普遍很短，更多的是象徵性的十天八天，最近就是临近开学的日子。 沙恩点点头，他已经大致明白了维杰的诉求，但还是希望他把话说完。 “贵校大概有一千两百人，我想您身为学生事务主任，能轻鬆地决定这笔订单落谁家。”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沙恩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忍不住往前靠拢。 “那可不可以现在告诉我，这位布鲁警长的黑料是什么？” “当然可以...”维杰依旧保持不骄不躁的坐姿。 “布鲁警长跟普里警局的局长妻子，有不正当关係。” 维杰没想到，沙恩比自己之前听到时反应还要剧烈。 沙恩用已经长了皱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深吸了口气。 他最近被这件事情折磨得经常失眠，没想到维杰一下子就解了燃眉之急。 “有证据吗，你確定不是空穴来风？” 这样的黑料何止是让一位警长被免职，已经完全是可以死翘翘的程度！ “当然有证据。您只要拿著这份证据，旁敲侧击一下这位新上任的督导警察，他后面的日子不就得乖乖听您的了吗？” 维杰留下这句再直白不过的话后，一言不发地看著沙恩。 “感谢湿婆神保佑，”沙恩缓过劲来，他相信维杰没必要撒这种谎. “维杰，感谢你的到来，这也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消息。” “主任，感谢的话就不必了，等签署合同后，我会把证据给您。” “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签合同，对了，採购的运动服你最好给我一套样品確认一下。” 沙恩甚至没过问每套衣服价钱是多少，显然暴露了內心的急不可耐。 “主任您放心吧，签合同时候当然会把证据交给您，不过不是今天跟我签。” “噢，那是跟谁？”沙恩又有点坐立不安了。 “跟我一位开服装店铺的合伙人签，她是一名婆罗门。” 沙恩的屁股又踏踏实实地靠在了沙发座椅上，“维杰，我得承认，你很谨慎也很合理。” 维杰是在儘可能表面上拉远和这件事情的距离，减少不必要的风险。 而且推一名婆罗门来签署这份合同，无论社会道义还是法律上，违反的成本只会更高。 “就明天下午签吧，怎么样？我相信你不会给我一个太难堪的价格。”沙恩开口。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確了，维杰可以適当涨价，他都能接受。 “没问题。我回去跟这位婆罗门朋友交代清楚，再帮您明天下午约一个具体的时间。” 沙恩毫不掩饰地猛吐一口浊气，这虽然会让自己身为长辈的身份威严减少几分。 但也是一种真诚的展现方式。 “维杰，听罗斯说，你最近在研究电视卫星信號接收器这东西？” 谈论完这件事，沙恩试图聊聊点其他话题，拉近一下彼此的关係。 “没错，我答应了罗斯，等完成前置工作后，就上门给您家里安装一台。” “那可太好了，到时候留下请你吃顿饭。”沙恩露出一个和蔼长辈的微笑。 虽然只是第一次接触，但他可太能感受到眼前这位青年的算计了。 自己还在愁眉不展之际，他就已经把自己当作获利的棋子，擬定好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虽然在印度，人不能单单只有机关算尽和聪明才智。 但很显然，维杰不单单只有这两样东西，否则他也不会能弄来布鲁警长的黑料了。 所以面前的年轻人，值得他经营彼此关係。 “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不打扰了。”维杰站起身，准备离开。 “稍等一下...”沙恩转过头颅提高音调。 “阿福！” 刚才那位黑袍僕人急急忙忙走到面前。 “把家里的固定电话號码写给这位客人，方便客人隨时打过来。” 维杰拿到一张小纸条后，被僕人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门口。 这位大学主任还是很好讲话的嘛...维杰摆脱掉心里的刻板印象。 一千两百套学生运动服，他打算每套就按將来的市场价五百卢比。 自己当过学生，羊毛终究还是出在羊身上的道理维杰懂得。 扣除迪帕克的服装厂每套九十卢比的出厂价，七三分成后自己还能赚个三十多万！ 这几天的辛苦忙活和布局，总算是没有白白浪费。 “还得催促催促服装厂那边加紧生產，最好这几天就能赶紧交货...” 落袋为安，维杰就盼著这笔巨款能到手了。 第五十六章 红宝石 维杰来到阿雅娜正在装修的店铺，打算先把笔大订单的消息告知这位合伙人。 店铺开在巴普路五十號，靠近十字路口的位置。 拋开经常停电这个毛病不谈，店铺的选址算是十分不错。 透过店铺敞开的门口，维杰一眼就望见了阿雅娜那双明晃晃又紧致笔直的大长腿。 可能是最近注意力完全不在穿搭上，下身依旧是条蓝白色的紧身牛仔裤，以及一双白色平板鞋。 但惊心动魄的臀腰比，一下子让维杰感到一股无名怒火。 要是裤子后边的两个口袋，再装饰上两个粉色的蝴蝶结就完美了...维杰一边浮现一边走进店铺。 阿雅娜正一丝不苟地监督这支施工团队干活，偶尔让开身位免得挡道，倒没有什么需要她开口指导的地方。 维杰已经画了详细的店铺布局图纸，还和施工团队对接过两次，她只需要乖乖站在这里督促工人別偷懒就行。 她清楚工人的尿性，一转身就容易敷衍了事。 店铺內，“吱呀吱呀”连绵起伏的电锯声，和“咚咚咚”的电钻声十分折磨耳朵。 维杰疑惑，这位婆罗门女青年怎么会忍受得了一直站在这里。 “阿雅娜，咱们到门口说话！” 维杰走到她后背，声音洪亮地吼了一句。 嚇得阿雅娜差点一屁股后仰，摔倒在地上。 她脸上带著几分埋怨，和维杰走出店外，“你刚刚可嚇到我了...找我什么事？” 维杰嬉皮笑脸地说了句“对不起”，“我给你谈了一笔大订单。” 他接著把跟沙恩合作的事情说出，不过省略掉了关於布鲁警长的那部分內容。 “啊！”“不相信？” 阿雅娜的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圆圈，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双纤细的手臂无处安放。 “维杰，你这傢伙没骗人吧？” 店铺装修还没完工，这才几天时间，维杰就给自己的店铺挖来了一笔几十万卢比的买卖？ 而且谈成的，居然还是学校这种具有半垄断性质的生意，也没听说维杰有哪门子的关係呀？ “我骗你干嘛，这也是我的店铺。” 维杰没好气道，“明天下午约了个时间，你跟那位大学主任见一面，亲自签署一份合同。” 他接著郑重递过去一个铁盒子，“还有，签合同的同时，把这个盒子原封不动地交给那位主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铁盒子里面，除了那两份瑞诗玛提供的证据外，还有一张维杰手写的字条，防止沙恩看不懂证据，毕竟他没见过局长的妻子。 “切记！这是你的那份任务。” 阿雅娜接过那个神神秘秘的小盒子，立马双手把它紧紧环抱在胸前，宝蓝色的眼眸里流露出异常的坚定。 “放心吧维杰，保证完成任务！” 她激动地想原地踏起小碎步，这可是自己店铺的第一笔订单！ 但维杰就站在面前直愣愣地盯著看，她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 “你看，我费了那么大劲为了咱们的店铺...”维杰突然露出坏坏的笑容。 “你要不要给我点什么奖励？” “啊？”阿雅娜仰起精致的脸庞瞧了眼维杰的神情，又赶紧低下头，“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这样吧..”维杰也不拉拉扯扯，开口道，“你免费教我印地语怎么样？” 维杰很早就有了学习语言的打算，毕竟自己將来不可能只待在奥里萨邦。 印度虽然有二十二种官方语言，但印地语算是其中使用最广泛的一种。 维杰这两天了解到阿雅娜大学学的是语言研究，本人精通四种印度语言和英语。 於是维杰產生了“拜师学艺”的想法。 只要自己学会了印地语，大有脾益。 “...行，行呀。” 阿雅娜又仰起了脑袋，对上了维杰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神，温顺地点点头。 “那我今晚找个地方教你第一堂课...” 她之前两次咖啡厅和维杰交谈还显得一本正经，现在在维杰眼里更多成了偶尔的奶凶奶凶。 果然深入认识相比於刚刚接触，人与人之间的观感会不一样。 维杰吩咐完了阿雅娜明天签订合同的事宜后，开车前往了一家三层店铺的珠宝商店。 这应该是布巴內斯瓦尔规模最大、装修最豪华的一家。 就开在一处繁华的十字路口拐角处，店铺十分显眼。 “得把那块捡来的红宝石卖了，否则明天不够钱採买『黑盒子』了。” 维杰感慨一句，打算把之前那场提婆婚姻仪式中，捡来的那枚红宝石卖掉。 自己身上虽然还有几万卢比的存款，但换算成以“黑盒子”计价，也凑不出几个。 而学校那笔大订单，交货和结算，估计还得再等上好几天。 “您好，请问可以给您提供什么服务？” “我要找位珠宝鑑赏师，估价后把一块宝石卖掉。” 维杰说明来意，稍坐了一会后，被一名服务员领进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出奇的朴素淡然，只有靛蓝色的真丝地毯上绘画著玫瑰、茉莉、莲等图案。 屋內坐著一名右眼因常年使用单筒放大镜而微凸、梳著背头的中年男人。 “请坐。”他礼貌地伸手示意。 维杰在面前的木椅上坐下，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里面躺著一块色彩纯净的红宝石。 维杰没记错的话，三克拉重。 鉴宝师傅用丝巾把红宝石从盒子里取出来，先是用目光初略打量了一番。 接著掏出单筒放大镜，还有手电筒交替观察了小一分钟。 “没有肉眼可见的杂质和瑕疵，顏色也是比较浓郁的玫瑰红...属於特级红宝石。” 他熟练老道地给出评价，隔著白色丝巾把宝石握在手中爱不释手。 “那值多少钱？” 他没有急於回答维杰的提问，而是先把宝石放到了电子秤上称量。 “三点一克拉。” “每克拉能给您两万卢比。”他双手交叉在桌面上，胸有成竹的样子。 “太便宜了，不卖了。”维杰果断摇摇头，这个价钱感觉还不如卖给达库实在。 鉴宝师愣了一下，“这样吧，两万一千每克拉。” “两万二。” “......” “两万二就两万二。” “还是两万三吧。” “......” “就两万三不能再高了！” 鉴宝师也急了，“您这不是鸽血红，否则我给您三万卢比一克拉都不过分...” “成交。”维杰愉快地答应了。 办理了一点简易的手续后，维杰拿到了七万一千三百卢比的现金。 这颗宝石可真值钱！ 厚厚实实的一小沓清一色五百卢比的钞票，被他塞进了薄外套的衣服內袋里。 噠，噠，噠，维杰下著楼梯正准备离开。 【今日情报：珠宝店铺三楼的二號贵宾房间，棕色沙发的角落，有一个富豪遗落的钱包】 第五十七章 一个好人 “钱包？先让我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维杰露出小馋猫的表情包，折返到珠宝店铺的三楼。 虽然这里是贵宾区域，除了重要客户，一般人不被允许入內。 但由於维杰刚交易了一笔不算低的买卖，於是用帮朋友拿遗落东西的理由，搪塞了进去。 走进空无一人的二號房间，果然在棕色软绵的沙发角落阴影处，找到了一个钱包。 钱包鼓鼓的，还是鱷鱼皮製成。 维杰把它揣在口袋里，回到自己的车內才打开拉链。 “让我看看里边有多少钱...” 钱包里几乎没有卢比，有的是各种顏色的银行卡、会员卡以及好几张私人名片。 维杰还发现了两张一百面额的美元，一枚湿婆神铜片，还有一张全家福照片。 维杰闪过一丝失望，“看来得把钱包还回去了...” 里面都是自己没法变现的东西，还是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比较好。 一来可以避免万一富豪报警被找上的麻烦。 二来说不定还能跟富豪搭上一点关係。 维杰这样想著，仔细地在小夹层里翻找，触碰到了一张小小的摺叠纸条。 “家庭电话...大妻电话...二妻电话...” 维杰把家庭电话记录下来同时，推测这应该是一位信仰伊斯兰教的富豪。 因为伊斯兰教徒依据《穆斯林属人法》，允许最多有四名合法妻子。 但是印度教哪怕是高种姓富豪，名义上也只能有一位合法妻子。 “但私底下的玩法也就多了...” 维杰找到一处公共电话亭，拨通富豪家里的电话后，很快说明了来意。 於是约定下午三点在一家咖啡厅门口见面，维杰把钱包原封不动地归还。 维杰接著点了杯冰美式，搬了张椅子直愣愣坐在咖啡厅门口，没有挡住出入通道。 “哧溜”一声，一辆大鼻孔的黑色轿车，轻缓地停在了维杰面前。 一名上了年纪、头髮发白的男人从车后座下来，脚步缓缓地走到维杰面前。 “你的钱包。”维杰看过钱包里的全家福照片，认出了这位略显年迈的富豪。 富豪接过钱包后拉开拉链，发现里面什么也没少，抬起脸庞露出愉快的笑容。 “噢，感谢你朋友！你的名字是叫维杰吧？” 接电话的管家把捡到钱包的好心人名字告诉了他，他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 维杰从容地点点头，顺带吸了一口手中的冰美式。 “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好人...”至少在富豪嘴里，“好人”並不是一个泛滥的词汇。 “谢谢夸奖，是缘分眷顾了我们。”两人就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朋友，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吗？”富豪轻微打量了一眼维杰的穿著。 笔直的黑色西裤，上身是一件薄款透气的运动外套，这样的穿衣搭配在这个年代的印度，倒有几分別具一格。 而且他知道了自己的钱包掉落在了珠宝商铺的贵宾单间里，那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地方。 证明面前的维杰起码也有一定的经济实力。 “赚钱是我的生活，也是我的爱好...”维杰放鬆般地摊开手，泛泛而谈。 “我经营这一间小吃店，合伙开了一家运动服装店，当然，现在我的兴趣在给人安装『黑盒子』上。” “『黑盒子』是什么？” “您应该听说过，就是电视卫星信號接收机，只要安装在家里的电视上，就能看到印度之外其他国家的电视频道。” “这听起来可太棒了！” 富豪一下子起了交谈的兴趣，原本朝向自己轿车的脚尖，此刻也下意识转向了维杰的方向，本能地想要多谈论会。 “你知道的，我听说很多富商和贵族们，希望能在家里的电视上看到美国英国之类的电视节目，换换口味。 “但又苦於事情麻烦。而我就是为了解决他们的痛点，上门提供一条龙的安装服务，再从他们的钱包里，拿走一点点合理的报酬。” 富豪一边侧耳倾听一边频频点头，简直再赞同不过了。 听到维杰提及“钱包”的时候，还露出“咯咯”的笑声。 “年轻的朋友，你拥有很敏锐的商业嗅觉，简直就是咱们奥利萨邦一颗冉冉上升的商业新星！” 富商不留余力地夸奖道，甚至想拍拍这位后背的肩膀表示激励。 “我对你的想法很感兴趣，也愿意成为你的顾客，甚至可以把你推荐到我圈子里。” 他真挚地努了努长出皱纹的下巴，表明自己不是在说客套话。 “噢，这果然是一道难得的缘分！”维杰脸上同样洋溢著微笑，伸出合作的右手。 “这是我联繫方式，过几天后只有有空，隨时可以联繫我和我的团队上门安装，只需要半个钟头的时间，不会占用太久。” 维杰递过去一张个人的简易名片。 “具体的事宜我可以和你的管家沟通，我相信当您看到麦可·杰克逊在电视屏幕里跳舞时，会觉得物超所值。” 维杰之前在富豪的钱包里，发现了一张麦可·杰克逊的演唱会门票存根。 地点还是日本东京，显然这位富豪是一位切切实实的国际歌迷。 “朋友，你的话打动了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富商再次和维杰握了握手，才回到车后座离开了这里。 维杰轻轻吐了口浊气，看来这次自己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不出意外的话，等明天拿到第一批“黑盒子”，马上就可以开启这笔准备已久的生意了。 但关键还是在於，明天和那位“海盗商人”谈论得怎么样。 维杰倒没有过多担心，毕竟见机行事是自己一贯的本领。 晚饭过后。 布巴內斯瓦尔图书馆顶层。 这里开设了一整层楼的单间自习室，二十四小时营业，米色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气，还有热水供应。 印度的大部分底层人只能被迫躺平摆烂，但是印度的中上层精英家庭的年轻人，可是出了名的卷。 特別是在考公和求学这两条路上。 一间灯光柔和的自习室內。 “我们先来学习字母和发言...” 阿雅娜扛著两本几百上千页的厚书册，“咣当”一声闷响，放置在了桌面上。 维杰下意识地挠了挠腮帮，又看了眼阿雅娜真挚的眼神，內心浮起一丝心虚。 今晚是学习印度语的第一课，他担心自己暴露出丑陋的语言天赋。 “咦？你胸前这枚宝石...” 维杰飘忽的目光，突然被阿雅娜胸前那条红宝石项链夺去，感觉九分有十分的熟悉。 难道说... 被维杰一问，阿雅娜目光同样聚焦於自己胸前的宝石，六棱形的玫瑰红宝石镶嵌在黄金镶托上。 璀璨的宝石透露著一股昂贵的气息，一看就价格不菲。 “啊，你说这个吗？这是我今天下午刚买的红宝石项链，不好看吗？” 阿雅娜口吻如同少女一般，希冀能得到维杰一句好看的夸奖。 她今天上午得知维杰给店铺拿下了一笔大订单后。 於是跑到珠宝店铺里，挑选了一条宝石项链小小奖励一下自己。 “那颗红宝石多重？”维杰语气难辨。 “好像是三克拉多一点。”阿雅娜老老实实回答。 “怎么啦，这宝石不好看吗？”她小小纠结於这个问题。 “了多少钱？”维杰又问。 “额...好像了九万卢比吧。”阿雅娜略微回忆了一下。 维杰差点一口老血喷到这位婆罗门女青年脸上。 拜託，你这齣手也太阔绰豪横了吧？ 隨隨便便买条项链取悦自己，就能顶自己小吃店铺接近一年的利润了。 早知道直接了当卖给你了，还能多赚不少... 维杰算是刚刚认清楚这位创业大小姐的经济实力了，原来赚钱真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 “你怎么啦？” “没事，没事...” 维杰缓了口气，还是不要把这个事实告诉她为妙。 免得了九万卢比买来的宝石项链，戴不安心又浪费了。 “维杰，別发呆了，休想转移话题，你今晚的任务是学习！” 阿雅娜意识到话题跑偏了，赶紧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势喝威严。 “好吧...”维杰投降。 於是一整晚，维杰在昏昏欲睡和“维杰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以及“她又讲到哪里了”的来回摇摆中度过。 第五十八章 游艇上的买卖 下午四点整，维杰准时抵达普里北边的小渔港。 由於吃水浅，这里並没有现代化的港口，更多的是居住在海岸附近的打鱼渔民。 正巧岸边停靠著两艘蓝白相间的木製渔船，上门各站著一个戴著墨镜的男人。 哪一艘呢？ 维杰走向左边的渔船，说出了对接暗號，“我不吃牛肉。” 渔船船头的墨镜男瞥了维杰一眼，留下一句，“废话。” 印度人，特別是印度教徒，基本都不吃牛肉，回答得没毛病。 维杰愣了一下，又灰溜溜地走向右边那位，“我不吃牛肉。” “上来吧。” 维杰暗自鬆了口气，跳上了静静浮在浅水滩边的渔船。 说是渔船，船上空荡荡一片，渔网和箩筐等工具都没有。 “这是要去哪里？”维杰问了句。 第一次出海交易，难免有点怪瘮人的感觉。 “一艘游艇上。”墨镜男回復道。 渔船上的柴油发动机轰隆轰隆的震动，把船只渐渐推离了海岸。 过了几十分钟，渔船才终於靠近了停靠在离岸几里远的一艘游艇旁。 游艇不算豪华，船身只有十几米长度，窗户玻璃甚至能看到些许磨损和刮痕。 这里也跟港片或美国电影里的游艇情景完全不搭边。 无论是成排站在护栏內的西装保安，还是身材妖嬈躺在摺叠椅上的比基尼美女。 这辆游艇上统统没有。 倒是游艇船尾的位置堆放著几个大油桶，维杰有理由怀疑，这是做好了在海面上停留一段时间的准备。 被通缉只能躲海上了？ 【今日情报：游艇的主人库马尔的儿子库里尔，昨天凌晨在普里警局管辖的地下妓院白嫖被抓，导致库马尔忧心忡忡】 “好傢伙...”维杰刚登上这艘老旧的游艇，就获取了今日的情报。 大老板的儿子居然还会白嫖，那怎么不到街上找头小母牛解决一下...维杰暗自吐槽。 这位经由黑市的达库引荐，酒吧的红毛对接，曾经当过海盗的黑商头目。 逼格瞬间在维杰內心降低了一个档次，维杰於是坦然地耸了耸肩膀。 不出意料，这位黑商头目库马尔是位中年男人，身材在肥胖和壮硕之间。 但让维杰感到意外的，库马尔和自己见面的方式，居然是背对著自己正在沉迷地摆弄一台长得像冰箱似的游戏机。 屏幕里显示的是九一年发行的街头霸王第二部。 维杰原本以为会是库马尔穿著纹衬衫，点著一根雪茄，旁边搂著一位混血女郎，翘著二郎腿跟自己谈判斡旋。 然后自己再利用聪明才智掰回气势，最终以极低的价钱拿著第一批货。 但没想到这位印度画风的黑商老板这么接地气，脚上穿的还是粉红色的拖鞋。 “这游戏很带感，一起玩吗？”库马尔沙哑的嗓音邀请道。 维杰没有拒绝，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游戏机的另一边。 三局两胜制的格斗游戏，不到十分钟时间，库马尔就被维杰打得落流水。 “哎哎哎不玩了。”库马尔用奇怪的眼神偷瞄了维杰一眼。 他抱怨了一句，话锋一转，接著转入正式话题。 “朋友，既然选择让你上了我的船，那肯定是已经同意了跟你的买卖，也不必再说什么客套话。 “咱们各自出一个价钱，合適的话就直接成交，浪费口舌的功夫就免了。” 他从海盗起家，以前乾的是刀尖舔血的体力活，本来也不习惯正正经经地坐下来和人谈论生意。 在他想法里，买不买一句话的事情，扯皮越多越显得没有诚意。 维杰点点头，內心生出几分欣赏，既然你说了不客气，“一万五一台。” “一万五？”库马尔一张老脸瞬间懟了过来，一大一小的左右眼带著几分天然的喜感。 “我说小兄弟，一万七，不能再少了！” 虽然“黑盒子”这东西因为有技术壁垒，导致愿意通过自己渠道拿货的商人本来就很少。 但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上来就狮子大开口，明明找自己要货。 谁给他的自信出价一万五？ 维杰拍拍这位大老粗的肩膀，示意对方把脸抬远一点，別懟得太近了自己不想看鼻毛。 “我帮你一个忙，第一批货你每台一万五卖给我，不吃亏。”维杰篤定道。 “什么忙？”库马尔用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我知道你儿子被普里警局抓了，我可以尝试帮你把他保释出来。” “你怎么知道？”库马尔的神情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放鬆。 显然维杰的话，正好刺穿了他心底的担忧和痛点。 “我和警局的一位警长有关係，来之前特地打听了一下。” 维杰露出深邃的笑容，镇住了面前的库马尔。 库马尔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因为什么原因被抓，但確实清楚他被普里的警局给行政拘留了。 自己身上积累的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案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库马尔有理由担忧，儿子在警局滯留得越久，就越有可能被警局挖掘出更多信息。 到时候说不定就直接长期扣留不放人了。 他虽然是个涉猎广泛的黑商，但跟普里警局，却没搭建有一丝一毫的联繫。 谁知道那枚臭小子怎么就浪荡到普里，然后还被警察给抓包了？ 这也是他为了安全起见，在海面的游艇上多逗留几天的原因。 否则没人愿意一直在无聊的海上待著，还只能靠游戏机稍稍消遣和发泄一下。 “第一批货你要多少台？”库马尔直接开口询问。 维杰安心暗鬆口气，现在主动权到了自身手中。 “十台吧。”毕竟维杰身上也就真的只有十五万多卢比。 “把我儿子放出来，你有几分把握？” 库马尔眉头越锁越深，他清楚这件事情可不好办。 “坦白说只有五成，但我可以试一试。” 维杰实话实说，自己没必要夸下十足的海口。 而且要不是知道这位黑商头目的儿子只是因为白嫖被抓，而且是行政拘留，自己也不可能有这个打算和意愿。 库马尔认可般地点点头。 “十台机子每台一万五，连同解密卡，你现在把这笔钱付清，我就让人用渔船帮你把货运到岸上。” 解密卡这东西单拎出来並不算贵，困难在於需要定期更新密钥，这样原来的解密卡就算报废了。 相当於每隔几个月要更换一张新卡，而罗斯已然解决了这个问题，为后续剩下了许多成本。 “要是能成功把我儿子放出来，今后你拿货都按这个价钱！要是不成功...等你下次来拿货时候再说吧。” 维杰也满意地答应了下来，这位库马尔看起来大老粗，但实则拎得十分清楚。 明白这场交易整体而言，是他求自己而不是自己求他，於是心甘情愿地作出了让步。 合作十分愉快，维杰离开了游艇，还是乘坐刚才那艘渔船回到岸边。 由於自己的汽车后备箱装不下这批东西，又雇了一辆麵包车帮自己运回去。 “呼～暂时还算顺利，就是不知道拉希姆能不能帮上自己这个忙了...” 维杰內心仍有担忧，决定现在就去找拉希姆问问。 第五十九章 自恋的库里尔 维杰找了一通发现，拉希姆没有在街上巡逻，临近下班时间待在了自己的警局办公室里。 作为一位警长级別的人物，他的私人办公室足足有十平方米。 宽大的办公桌上摆著一张全家福，还有一张克拉西米婴儿时期胖嘟嘟的照片，立在木架上。 从维杰的视角看，拉希姆属於妥妥的女儿奴一枚。 “你说他是你生意上一位朋友的儿子，问钱能不能把他保释出来？” 维杰就坐在办公桌面前的客椅上，说明了自己的请求后，等待拉希姆的答覆。 “按理来说拘留事务不归我管，不过白嫖这种不算严重的违法行为，还是可以爭取一下。” 拉希姆流露出古怪的神情，这是黑市最近生意萧条了吗，怎么嫖了还想省那点钱？ 维杰明白其中的人情，给了拉希姆一千卢比，充作打点关係的费用。 “跟我来吧。” 拉希姆一口气喝完马克杯里的饮料，赶在警局下班之前，领著维杰前往拘留所。 跟所里另一位警长说明来意后，拉希姆原封不动地把那一千卢比，赛进了对方的口袋里。 “好说好说，一件小事而已，那个人的名字叫...库里尔是吧。” 管理拘留所的警长立即让一名警员，穿过拘留所大院，去把这名拘留犯给放了。 库里尔就是那位黑商头目库马尔的儿子，两人的名字念起来差不多。 维杰上下打量了一眼刚走到拘留所门口签字的库里尔。 穿著格子衬衫，黑色的瞳孔，高高的颧骨显得有几分消瘦。 他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旁边的拉希姆和维杰，只是礼貌性地点头示意一番。 似乎还不清楚是谁把他释放了出来。 拉希姆现在几乎把维杰当成平等的朋友对待，也明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於是识趣地先行离开，腾出两人单独聊天的空间。 而且到点自然下班，今天女儿克拉西米说好要给自己展示一番厨艺，作为父亲，拉希姆倒是有几分迫不及待... “走吧，外面聊。” 维杰率先往拘留所外面走去，库里尔点点头跟上步伐。 “是我爸委託你放我出来的？” 库里尔用近乎肯定的口吻询问道，但还是期待得到答案。 “当然，我和他是生意上的伙伴。” 对於这位白嫖怪，维杰虽然没有喜感但也达不到反感。 “你身上有钱吗？” 维杰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差点忘记他是因为什么进去了。 “没有，就算有的话，警察也会搜身都拿走。” 维杰於是找了一辆机动三轮车，帮他支付了车费。 “师傅，把这个傢伙送到普里正北边五公里的小渔港。” 维杰和他也没什么好谈论的地方，自己还赶著回家吃香蒂做的热乎手扒饭呢。 “好嘞。”皮肤黝黑的机动车师傅接过卢比，正准备用脚踩下启动杆。 “师傅等会！”库里尔明显没想到维杰赶人，连忙喊出了声。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谈的吗？”他看向维杰，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戏謔和期待。 维杰疑惑地摸不著头脑，不是哥们，咱们之前认识吗？ “我之前见过你还有你身边那位警长。”库里尔不打算把话咽在肚子里，这不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哦？继续说。”维杰看著这个傢伙，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前天夜里，还记得你在火车站出口，抓住的那名偷取款机钱的小偷吗？他是我发展的小弟，当时我就躲在附近。” 库里尔口无遮拦地说道，在他的视角里，是神通广大的父亲將他保释出来，因此不用担心再被抓回去。 “当时我看到你和那几名警察后就偷偷溜走了。不过可惜了，那笔钱要是完美地落到我手中，我也不至於后面被抓...” 他也算有分寸，明白那笔赃款自己不可能再要回来。 维杰面庞的肌肉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难怪之前疑惑，为什么那名熟面孔的小贼，之前还傻乎乎地分不清寻呼机的类型，没过多久都懂得怎么给自助取款机动手脚了。 原来他只是个钞票搬运工的小角色。 维杰挠了挠脸颊，在想要不要把这个自告奋勇的傢伙再抓回去。 但考虑到他父亲答应以后低价卖自己“黑盒子”，还是放弃了这个义举。 库里尔以为面前的维杰被自己的行为震慑住了，內心得瑟一番，接著口若悬河。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拿走我那名小弟手里的白色磁条卡，试著插进取款机里，看看还能不能吐钱？哈哈，没用的朋友...” 自恋型人格的库里尔，已经完全脑补出维杰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准备拜师学艺的画面了。 “朋友你知不知道编程？哈哈让我告诉你，那张白色磁条卡就是被编程加工过，有特殊磁信號的『银行卡』，正好对应上了被动手脚的取款机，就像钥匙插进了合適的保险箱里...” “停，停，给我闭嘴！” 维杰听得头都大了，真想从路边捡块牛粪塞进他的嘴巴里。 “你再给我嗶嗶赖赖，我就把你在抓回去！” 维杰实在受不了这傢伙的满嘴的跑火车了。 库里尔突然被维杰的语气嚇了一跳，居然真的担心他会把自己又送进拘留所里。 於是赶紧开口道，“千万別，朋友...” “我必须向你解释，虽然你是警察的帮手，我是警察的敌人，但我从来只瞄准富人的钱袋，比如存在银行里的数字。” 维杰替他简短总结了，“你是想表达劫富济贫？” “对对对，没错朋友！我向来乾的就是这样的活，我身上兼具各种各种的本领，但从来不会用在穷人身上。” “那你白嫖是怎么回事？”维杰冷不丁来了一句。 库里尔：“......” “行了你赶紧滚吧。”维杰已经开始后悔把这个傢伙放出来了。 伴隨低沉的轰鸣声响动，三轮车的师傅开足了马力。 “嘿朋友，不要偷偷思念我，咱们说不定还会再见面！” 库里尔热情地朝维杰挥了挥手，觉得自己又收穫了一个小迷弟。 维杰却头疼地拍了拍脑袋。 他觉得这个库里尔，简直就是印度阿三迷之自信的集大成者。 “这大嘴巴子就像喝了恆河水后喷泻的屁眼...” 不过，这傢伙好像还真有几分学歪的技术在身上... 维杰一边回家一边嘀咕，思绪又转移到了明天的正事上。 第六十章 上门服务 第二天，维杰和迪帕克正式实践筹划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宏伟计划。 亲自上门，给富豪们提供一条龙的“黑盒子”安装服务。 两人驱车停在一座豪宅的铁大门前，副驾座的迪帕克下车按响门铃。 “两位，请进。” 一位穿著白色长袖衬衫的管家，態度恭敬地退到一旁给车让道。 颇有几分欢迎主人回家的感觉。 豪宅的主人已经特意提醒过，所以才会展现出如此善待和客气的一面。 维杰和迪帕克拿起大大小小的设备和工具，无需换鞋就走进了豪宅的客厅。 地面铺满了整齐划一的鹅软石，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晶玻璃。 有了上午给罗斯家里第一次安装的经验，两人可谓算有几分轻车熟路了。 “二位，先喝口茶，不急忙活。” 没想到管家有端来了一个碟子，上面放置了两杯温热適宜的马萨拉茶。 “好。”维杰隨手接过来，正好口渴，一饮而尽。 这是上次捡到钱包归还的那位富豪的住处，他没想到会受到这么热情和贴心的款待。 两人开始忙活，迪帕克主要负责卫星接收机的安装和手动调频，维杰负责爬上屋顶安装卫星锅。 印度由於在热带地区，大部分房屋都是倾斜的房顶，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安装卫星锅的难度。 而且卫星锅还要避免跟避雷针放在一起，否则会有安全风险。 但好在这座豪宅的屋顶上，用三脚架搭起了一个平坦的露天阳台，上面放置了一座小神龕和两个鸟巢。 管家听从安排，把鸟巢挪走，腾出了一片空地。 “你要不要问问你家老爷，购买哪一个套餐？” 维杰递给管家一张菜单似的硬纸板，也不知道这位管家看不看得懂。 上面將“黑盒子”的安装服务分为三个档次：入门套餐、升级套餐、豪华套餐。 上面一共包括了三个国外的电视频道。 入门套餐是提供香港星空传媒（star tv）频道，安装费用一万两千卢比。 升级套餐额外提供英国广播电视台（bbc）频道、安装费用三万卢比。 豪华套餐再提供美国家庭票房电视网（hbo）频道，安装费用四万五千卢比。 除开套餐费用，基础的“黑盒子”购买和安装费用，还需要支付三万卢比。 也就是按照完全一套流程，至多需要支付七八万卢比的巨款才能落地。 维杰之前还会稍有担心，自己的定价会不会略微过高了？ 但自从知道像阿雅娜这样的富豪贵族，隨便买串宝石项链就了近十万卢比后，维杰瞬间拋开了这个心理负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毕竟自己的目標群体就是富人，担心富人付不起钱属实是杞人忧天了。 “噢，我家老爷提前吩咐过我，说要最好的服务！” 管家指了指价目表上的豪华套餐，忠诚地替自家老爷回答道。 “好的，没问题。” 维杰开始干活，通过天窗爬上了这个屋顶阳台，这里还有一片將近十平米的水泥空地。 他掏出量角工具以及一本薄薄的卫星手册，確定要安装卫星锅的方位角和仰角。 无线电视想看卫星频道，卫星锅这东西必不可少。 而且出於固定角度的需要，基本一口卫星锅只能接收一个卫星电视频道。 例如香港的电视频道使用的是亚洲五號卫星，而英国的电视频道通常使用阿斯特拉某组的二號卫星。 这就导致卫星锅的具体朝向角度，因为频道不同而產生天差地別。 所以每多订阅一个国外的电视频道，增加的成本不单单是那一小张插进机子里的解密卡。 还包括需要多安装一台固定角度的卫星锅，这又是一笔不菲的成本。 卫星锅这东西可以在公开市面上销售，维杰没必要特地找库马尔这位黑市头目拿货。 不过市面上这种级別的正版卫星锅动则上万卢比，好在能买到印度自產的盗帮平替產品。 差不多效果水平的一口卫星锅，只要几千卢比，几乎缩减了一半的成本。 不得不感慨一句，印度盗版的厉害。 维杰接著给馈源、高频头等重要部件盖上了塑料防水罩，然后把连接的同轴电缆从屋顶的天窗伸进去。 下边的迪帕克也熟练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不一会，他小跑到豪宅的园里，朝著屋顶的维杰兴奋地大喊道。 “可以了维杰，收到信號了！” 维杰这才將一共三口的卫星锅角度彻底固定，把延伸出来的同轴电缆凝成一团。 两人接著把相关的导线和走线固定在室內墙壁的边沿，还用塑料条遮盖住保持美观。 “先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 迪帕克接著手把手教会一旁的管家，如何打开卫星频道以及如何更换频道，確保自家主人有需要的时候能利索地操控。 年过五旬的管家全神贯注，频频点著皱巴巴的脑袋，虽然只是一通简单的操作，但他生怕错过了哪个步骤。 “给你演示一下。” 维杰贴心地打开电视，调整到香港的星空传媒频道，正值下午，屏幕里正在播放《亚洲音乐排行榜》。 熟悉的粤语歌词迴荡在耳边，维杰露出了轻鬆愜意的笑容。 “感谢两位，我这就去拿钱。” 管家点头哈腰，一路小跑离开又回来，把七万五千卢比交付到维杰手中。 维杰把钱交给迪帕克清点，递给管家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联繫方式，后续要是出了什么毛病，隨时联繫我的团队上门维修。 “我们每隔几个月还会上门更换解密卡，到时候只需要再支付一笔不多的维护费就行。” 维杰热情十足且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番。 管家一边倾听一边双手捧过那张维杰的名片。 “两位放心吧，我家老爷说了，如果没有问题，过两天会把你们的服务生意，介绍给老爷的朋友和邻居们。” 到时候维杰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客户了。 毕竟做富豪的生意，大水漫灌式打gg根本没有效果，关键在於富豪们私底下的口口相传和彼此推荐。 维杰和迪帕克两人收起工具离开了豪宅。 “维杰，上午和下午，咱们一下子入帐了整整十五万卢比！” 迪帕克身为服装厂主也为这个赚钱速度而惊嘆不已。 扣去“黑盒子”的成本以及卫星锅的成本，两趟生意就净赚了將近八万卢比！ 虽然这样的生意不是每天都有，但胜在每次都量大管饱。 哪怕三四只有一两笔生意，那也绝对是一块大蛋糕。 而且这还將是一个长期的生意，可以说是维杰如今赚钱路上的最大仰仗。 钱包充实之后，维杰计划在普里开一家自己的小吃分店。 这样才能把之前给市政厅捐钢笔而变相交的那笔“保护费”，最大化发挥出价值。 毕竟自己在普里可是有著“良好”的政商关係，只开一家门店可就太可惜了。 不能白白浪费前期的心血。 还有，维杰后续打算多招募几名靠谱的学徒，两人带著学徒多上门安装服务几次。 后面慢慢过渡到由迪帕克带著学徒上门安装，再慢慢过渡到由学徒工人替自己干活。 自己只需要付给学徒工人们固定的工资，同时逐渐积累团队在富豪之间的知名度即可。 “给，你的钱。” 维杰递给迪帕克五千卢比，这是他每忙活一次的报酬，里面也算上了他之前介绍罗斯和提供技术的入股分成。 当然，维杰也想过成立一家公司管理这项业务，这样还能为利益分配提供保障。 但是自己这种上门安装“黑盒子”和卫星锅的服务，一定程度上並不合法。 所以维杰暂时打消了成立一家这样公司的念头。 “维杰，我知道市內有一家十分豪华的西餐厅，咱们可以到那里庆祝一下今天的胜利！。” 迪帕克提出建议，小小的奢侈消费一把是对自己的褒扬和奖励。 【每日情报：布巴內斯瓦尔过几天，要举办庆祝春天来临的民眾游街活动和上层社交活动，但由於一名提供部分经费的赞助商跑路了，主办方正急切地寻求新赞助商填补窟窿】 新赞助商吗，似乎还能打打gg... “不了迪帕克，我突然有点急事...” 第六十一章 送上门的赞助商 奥里萨邦的这场盛大节日叫做马卡尔·梅拉节。 奇怪的名字，但节日的目的却不稀奇，几乎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有。 那就是庆祝一年春天的来临，更具体说是庆祝太阳准备进入摩羯座。 似乎是由於经济改革后地方更重视商业的缘故，今年的节日庆典比往年更加隆重和盛大。 既包括了整整持续两天的全民游街活动，还包括大大小小高种姓贵族和富豪们，举行的歌舞晚会和联欢酒会。 可以说是近一年来，布巴內斯瓦尔，乃至整个奥里萨邦最为热闹的时刻。 但奥里萨邦文化与旅游部的副部长苏米塔，此刻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一位赞助商人出於某种原因，突然跑路了，导致庆典经费出现了五万卢比的大缺口。 副部长苏米塔只能把这笔经费上报，但市政厅显然不愿意自己掏钱垫付这笔开销。 五万卢比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但眼下情况紧急，就是没人愿意自掏腰包。 她坐在办公桌的旋转椅上，脸上愁容不展。 要是因为经费问题，这场庆典办不出该有的成效。 很可能会影响她的仕途升迁，以及在领导心目中的信任。 “实在不行，只能贿赂一下警局那边，让他们这两天上街多派发点罚单了。” 这个损人的办法虽然有点效果，但是五万卢比的窟窿却不可能一下子凑齐。 至於隨便找位富商接盘？ 拜託，这些老傢伙钱如流水的同时又一毛不拔，才不稀罕那几个gg位的回报。 毕竟可以理解，富豪们干的大多都是带有垄断性质或者沾点灰色的產业生意。 確实不太需要gg的宣传。 咚，咚，咚。 秘书敲门示意后走进了办公室，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神秘，靠到苏米塔耳朵旁。 “部长，突然有个年轻的商人，说是想赞助这次节日的庆典。” 苏米塔“啪”的一声手掌拍桌，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 “天哪！那哪里是商人那是我的救星，赶紧给我请进来！” 苏米塔居然还主动把薄外套的纽扣扣上，显得郑重几分。 不到一分钟，维杰走进了这位副部长的办公室门口。 坦白说，这是维杰目前接触到的官职最大的官员。 不过这次不是自己去求人，反倒有几分別人巴结自己的意味了。 几句礼貌的问候后，维杰表明了自己希望成为庆典赞助商之一的来意。 “维杰先生，请问您是做什么生意？” 苏米塔对赞助商有必要知根知底，特別是已经有了经验教训的前提下。 “开店，小吃店铺和服装店。” 这位女部长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 “维杰先生，不是我看不起你，但你確定自己能一下子拿得出五万卢比的经费资助？” 毕竟开一家店铺往往一个月就赚个几千卢比，利润在她看来確实显得薄弱。 “您真是一位事事考虑周到的好部长。” 维杰的语气听不出夸讚还是挖苦，但早有预料地拿出了一个纸质封包。 “五万卢比，里面一分不少...不过，我想亲自去看看游街的现场。” 苏米塔看到维杰的诚意后鬆了口气，猛地一下子从旋转座椅中站起身子。 “没问题，正好我也要到现场视察一阵。” 於是这位女部长，带上维杰和自己的秘书，来到了奥里萨邦议会大厦门前。 大厦面前有一个类似人民广场的大片空地，此刻巧克力肤色的工人们正在忙活。 悬掛彩灯、张贴宣传条幅、搭建红毯舞台、还有拼接数米高的巨幅纸板... 站在这位女部长身旁，维杰可以看到来往的工人正在起劲卖力地挥洒著汗水。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不过维杰深知三哥们的尿性，等部长一离开，又立即恢復那副半死不活慢吞吞的状態。 没毛病，打工人那么卖力干嘛...维杰內心肯定道。 “你看到广场那边，那幅还在施工的整整五米高的巨幅纸板了吗？”部长的秘书亲自给维杰指方向。 “节日庆祝的两天时间，那副海报都可以给你打gg。” 秘书瞧了眼维杰的神情，“还有跟在游街车队伍后面的一辆货运车，车厢的两边都可以给你打gg。” 秘书拿出一张手工地图给维杰看，上面是安排的游街规划路线。 “从奥里萨邦议会大厦出发，一路经过这三处神庙，最后抵达板球场馆...” 维杰满意的目光瀏览了一遍这张地图。 节日第一天的游街活动会持续大半天，到时候估计街道两旁，会有至少数万群眾围观和取乐。 虽然这五万卢比换一次大曝光的机会，短期內有点亏，不过能一下子把合伙的服装店品牌宣传出去。 谁说盗版就不是品牌了？ 整个布巴內斯瓦尔只此一家！ 而且，这还不是维杰的唯一目的... “部长，我记得节日的第一天晚上，有一场盛大的歌舞宴会在国际大酒店举行吧？” 维杰扭头询问一旁的官员苏米塔。 这样的上层宴会，一般只会邀请高种姓的贵族还有当地的富豪乡绅。 还有一些市政厅的官员，当然活动的赞助商也有权限参加。 “维杰先生，你放心吧...”苏米塔怎么可能不理解这位年轻商人的用意呢。 她推测，这或许才是维杰愿意出钱赞助的真正原因，希望有机会跟上层人物结识一番。 她才懒得在乎维杰具体是什么种姓，既然帮自己解了燃眉之急，她只要顺水推舟就行。 “我待会回去，让秘书写一份市政厅盖章的邀请函到你手中。” “那就太感谢了。” 维杰离开庆典的准备现场后，又跟隨这位女部长回到了市政厅。 他签署了一份文件合同，把装有五万卢比的封包交给了工作人员。 自己得到邀请函，就意味著能找机会，用不反感的方式在宴席社交上，推销一下自己安装“黑盒子”的服务。 虽然有的贵族或富豪比较刻板，接触之前会询问对方的种姓和出身，维杰只需要避开这群没有合作价值的傢伙就好。 种姓制度是一座巨大的鸿沟，但也算反向帮维杰做了一波筛选。 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暂时离得远远。 总有人会对自己能提供的服务感兴趣，这就足够了。 “维杰先生，您稍等。” 没想到那位部长秘书，还贴心地给维杰发了一枚刻著宗教图案的胸针。 “游街那两天您可以戴在胸口前，象徵著一份荣耀。” “谢谢。”维杰把胸针放在手上把玩，没想到还能收到这样的“小礼品”。 第六十二章 第一天开张 “学校宿舍里没有女生欺负你吧？” “没有，你就放心吧。” “还有下棋和打牌记住不要跟人玩钱。” “知道了，我没有！” 刚洗过一遍的塔塔驾驶在公路上，车內拉希姆有一搭没一搭地嘱咐著女儿克拉西米。 今天是寒假结束，新学期开学的日子，这位警局警长亲自送女儿去警校报导。 克拉西米脑袋瞥向窗外，蝶翼般的长睫毛一动不动，正轻咬这瓣般的下嘴唇，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汽车驶进了布巴內斯瓦尔市区，正巧顺路途径了一家似乎新开张的运动服装店铺。 店铺门口立著一块立架宣传牌，上面用奥里亚语和印地语写著“新店开张，首日全场八折”的gg语。 足足七米宽的门店上方，招牌以墨黑色为背景，用镭射鵰刻出几个运动品牌的简洁標识。 耐克、阿迪达斯和锐步。 店铺招牌上还標上了“运动”的英文，剩下是大片大片的墨黑色留白。 简洁大气的门面装修述说著赤果果的高级感，直击这个时代中產市民和富豪贵族们心照不宣的心理映射。 越是高级越有西式格调的东西，在能承受的价钱范围內，人们就会趋之若鶩。 “咱们进去瞧瞧，开学了，正好给你买几套运动服。” 拉希姆一眼相中这家路过的门店，一边开口一边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行吧。”克拉西米也好奇地瞥了一眼，听话地回应道。 似乎是大清早刚开业的缘故，店铺里的顾客只有零零散散几位。 近百平米的店铺內，红色的木货架角度微微倾斜向门口方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左右划分出男女专区，女性专区还腾出一半的空间为瑜伽主题区域，主要售卖面料柔软透气、色彩柔和饱满的各款瑜伽服。 虽然门口的落地钢化玻璃，让光线可以完全填充进室內，但还是装修了仿煤油吊灯造型的暖光射灯，主打一个氛围感拉满。 室內还有一台落地大空调，如果不停电，中午和下午就会全功率打开。 空调出风口特地添加了茉莉精油，这是维杰的设计，印度人很爱这个香味。 视觉、嗅觉以及体感触觉，一套组合拳下来，能给第一次踏进店铺的顾客独特的逛店体验。 当然，维杰得考虑后续在门口雇一位保安，防止閒杂人等挤进来蹭空调。 “不得不说，这家服装店的装修真不错...”拉希姆自顾自地感慨一句。 克拉西米倒没有过多联想，由於最近每天瑜伽，於是脚步轻而易举地被瑜伽专区给吸引了过去。 “先生您好，要不要看看这边的外套？”阿雅娜礼貌地走上前，询问拉希姆。 她把一头长髮温顺地盘在脑后，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点缀纹的立领衬衫。 今天是店铺开业的第一天，阿雅娜对此激动且忧心，昨晚整夜都没睡上好觉。 但不妨碍今天依旧容光焕发。 店铺里除了两位僱佣的女性导购员和一位收银员外，她也亲自加入了“战场”。 “...好。”拉希姆原本想拒绝，他只是打算陪克拉西米逛逛。 但一下子被门店的装修吸引住后，自己也萌生了挑一两件中意衣服的想法。 “这套不错...”克拉西米手中拿著一套灰紫色的瑜伽服。 她身为警校学生，长时间在户外晒太阳，原本偏白的皮肤趋向小麦色。 而灰紫的色调上身比较协调，不会显得肤色突兀。 选好中意的衣服后，克拉西米下意识转身寻找拉希姆的位置。 “嗯？” 她的目光穿过中间的货架，第一时间没看见父亲，却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侧身。 “...阿雅娜？” 她呢喃出这个名字，思绪一下子抽回到那晚咖啡厅签合同的场景，恍惚间又环视了一眼这家服装店铺。 不是吧！ 维杰这傢伙和她合伙开的就是这家服装店？ 无缘无故就给自己撞上了怎么会这么巧？ 她完全没有提前认出来，因为她当时注意力压根不在这些合同细节上面。 別说店铺开在哪里了，连是一家运动服装店这一点她都没记住。 就记住了阿雅娜皮肤比自己白，还有那家咖啡厅的樱桃小蛋糕味道不错。 嗯，就这样... 阿雅娜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侧过身，望见克拉西米盯著自己，蓝宝石般的明亮眼眸也是一愣一愣。 克拉西米赶紧缩回目光，一股疯狂的尷尬涌上眉头，她突然打消了购买的欲望，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我为什么要尷尬？还有维杰这傢伙应该不在吧...她暗自嘟囔道。 维杰遥遥地打了个喷嚏，把车窗稍稍摇高了一点。 “大早上的风有点凉。”他吸了一下鼻子。 今天是运动服装店的第一天开张，维杰此刻正驱车前往视察一下情况。 合伙的店铺也算自己的半块心头肉，不可能不重视一番。 “上午十点不到，店里应该没什么人吧。” 维杰经过巴普路口，丝滑地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嗯？这车长得怎么有点熟悉...” 他下车后望著拉希姆的那辆塔塔，硬是发愣了几秒钟。 走进店铺，望著拋光黑色玄武岩定製的收银台前，还排起了三两人的队伍。 “不错嘛，店里顾客还真不少。”维杰满意地环视一圈。 但下一秒钟，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看见拉希姆警长正满脸茫然地站两个女人中间。 左边是克拉西米，右边是阿雅娜。 不得不说，把中间的拉希姆警长剔除掉后，这幅画面还是特別养眼的...吧。 “你刚才不是蛮乐意的嘛，怎么又不喜欢了呢？” 拉希姆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般望著女儿。 “我学校赶时间报导，咱们快走吧！” 克拉西米用奇怪的语调催促拉希姆。 “可是...好吧，我先给我手上这两件付个款。” 拉希姆態度退让，但好歹自己挑中了两件合適的外套，再放回去又显得自己婆婆妈妈。 女儿长大成人，性格有时候古怪，他也可以理解，没有继续深究。 “小姐，请问您要不要看一眼这种款式？” 阿雅娜朝著克拉西米適时开口，保持著一名导购员该有的热情態度，没有过多联想。 “不用了谢谢，我不喜欢粉色...” 克拉西米细挺的鼻樑划过不乐意的弧度，脸庞正好瞥向门口的方向。 她倒不是对眼前的阿雅娜有敌意，只是一下子购买的顾虑变得多了起来。 或许是担心自己表现出对某套衣服的喜爱，会在阿雅娜和维杰偶尔閒谈的时候告诉对方，万一维杰会闪过自己的品味有问题的念头怎么办？ 维杰这个傢伙老喜欢在面前数落自己，哼才不能让他有得逞的机会。 就是类似点不清道不明的小小顾虑，让这个年龄的克拉西米打消了购买的热情。 “咦，维杰！你正好也路过这里买衣服？” 拉希姆同一时间也发现了维杰的存在，语气中竟然带著几分兴奋和解脱。 阿雅娜期待的眼神也同样看向维杰。 “哼，维杰你怎么也来了？”“太好了，维杰你终於来啦！” 克拉西米和阿雅娜几乎同时出声。 三人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维杰顿感压力山大。 克拉西米正准备叉著腰肢挺著胸脯，嘟囔著质问维杰，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店铺的地址。 拉希姆警长打算把维杰拉到角落，进行男人间的谈话，要他问问女儿在生哪门子的闷气。 阿雅娜计划拉著维杰逐一视察店铺里的每一处细节，看看还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 太乱了。 “额，我走错店了...”维杰语气带著几分哆嗦，挠了挠后脑勺。 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还是下次再来比较合適。 溜了溜了。 第六十三章 第二任店长 今天不需要上门给人安装“黑盒子”，维杰回到了自己的小吃店铺。 店铺门前的每天客流没有丝毫衰减，如今甚至隱约成为了普里市內人气最旺的小吃店。 门店的左边是拉希姆的小吃餐檯，右边则新添了一个玻璃格柜售卖各种西式点心。 维杰还新招募了两名靠谱的店员，自己彻底当上了撒手掌柜。 毕竟自己每天要忙活的事情不少，还得两座城市往返跑，確实得腾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店铺门前的空地上也起了变化。 正如维杰所规划那样，这里已经安装了一台私人电话亭，两米高的铁皮外壳上，涂抹著鲜艷的红漆。 八岁的阿马尔作为电话计时员站在一旁，一手木訥地握著一支水性笔，一手拿著笔记本，胸前掛著一块塑料壳手錶。 “维杰，早上好！”阿马尔看到维杰的面孔，带著孩子的兴奋吼了一句。 他很满意维杰给自己提供的这份固定工作，相比於原先每天扒煤的日子，简直强上一百倍！ 维杰噙著笑意以示回应，脚步轻快地走进了自己的店铺里。 在印度，並不存在使用童工的问题，或者说这压根就不算是一个成立的问题。 毕竟绝大部分底层人口，哪怕是成年男性，也没有正式固定的工作。 又怎么会立法考虑，如果工厂劳工不足拉小孩子去顶替的情况呢？ 维杰一直走到里屋，这里算是小吃店铺的后厨，墙上只简单地刷了一层白石灰。 一墙之隔，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是拉比晚上睡觉的地方。 角落里，摆放著一张二手的木桌和椅子，维杰拉开吱嘎响的木椅，坐下后摊开一张白纸。 “准备开第一家分店了，得准备点什么...” 拿起一根铅笔，维杰打算先写一份草擬，作为未来所有小吃连锁店都要遵守的基本规章。 虽然可能店员都不一定看得懂文字，但是可以通过口头的方式將给他们听。 而这就需要规章的內容简洁和实在。 例如第一条，干活之前要戴上一次性手套。 第二条，每天炸小吃的油第二天不要继续使用。 这都是非常简单而且谁听一遍就记住的规章，但是很大程度上关乎著自己店铺的形象。 维杰稍微注重食品卫生这一方面，不是自己多有良心，而是未来的店铺更多是面向城市的中產人群。 印度是一个特別矛盾的国度，这里的环境往往骯脏，但个人又很注重乾净卫生。 毕竟这片大陆一年多半高温的气候，如果不注重卫生，就很容易染上各种细菌疾病。 印度人虽然免疫力是强了几分，但不至於百毒不侵的地步。 这片土地所展现的不乾净，很多时候其实是跟宗教认知掛鉤，而不是单纯的个人癖好。 所以说印度阿三们在街上隨地大小便和注重食品卫生並不矛盾。 就像一个人既可以喜欢黑丝同时又可以喜欢白袜一样。 虽然是个糟糕的比喻，但道理就是这般。 至少凭藉维杰这段时间的经验，以食品的卫生安全为宣传亮点和保障，实实在在是一个可行有效的方面。 甚至未来还可以把分店开在大城市的机场和火车站，以及一些著名旅游景点附近，在外国游客面前树立自己的品牌形象。 印度同样也算一个旅游大国，得让外国游客知道，印度除了麦当劳吃不坏肚子外，“印度风味小吃”这个招牌也吃不坏肚子。 当然，吃坏肚子也可能与印度的水源有关，但奥里萨邦这方面相对没有多大问题。 维杰暂时把太过长远的打算吞咽在肚子里。 下午一点钟，是一天里客人最少的时候，维杰让几位店员放下手上的活，靠拢在一起。 除了拉比以及两位师傅之外，维杰招募的两位新店员，都是自己以前扒煤小分队的伙伴。 只要不是考验能力的技术活，维杰並不反感，甚至偏爱於这种任人唯亲。 毕竟印度奇奇怪怪的三哥遍地行走，如果对员工能知根知底，用起来会比较安心。 “跟大家宣布一个消息，今后由拉比担扰咱们店铺的新店长！” 维杰向几位店员郑重说明道，还带头鼓起了掌声。 啪啪啪～眾人也学著维杰的举动，纷纷热烈鼓掌。 站在阴影处乘凉的阿马尔，听闻哗啦的掌声后也好奇地把脑袋探进来。 接著，维杰亲自把一块方形的胸牌佩戴在拉比胸前，上门写著“店长”的身份。 “天哪！谢谢你维杰...” 拉比欲言又止，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临得这么快，白日做梦一样。 他想说点什么感激的话，但又明白维杰並不喜欢別人在他面前过於肉麻。 贾尔迪在一旁看得有点眼馋，毕竟他可算是这家店铺的第一位员工。 “贾尔迪，你也有份。” 维杰猜想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也给他佩戴上了一块“首席师傅”的牌子。 这点小心思不了什么钱，还能增加员工的集体荣誉感，何乐而不为。 当然，除了精神激励，还需要一点物质激励。 维杰当著眾人的面，分別给了拉比和贾尔迪一千卢比，这是之前承诺过，除了工资之外的奖金。 两名新店员眼巴巴盯著这一幕，几乎直流口水，绵长的干劲在內心眾蔓延。 这位老板赚钱后是真的愿意分一杯羹给他们啊！ 底层人还能上哪里去找到这样的大腿？ 他们脑袋里没有“王侯將相寧有种乎”的概念，但可都切切实实渴望过上好日子。 宗教的信仰告诉他们老老实实受苦受罪。 但追求温饱以及追求没有的东西，可是刻进了人类基因里的底层代码。 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写呢？ “好了，你们继续忙活吧，我去看看另一家店铺。” 望著眾人毫不遮掩的目光，维杰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第一间分店开设在一家电器超市的对面，门前的客流量估计要比总店稍逊一筹。 但两间店铺坐落在一东一西，基本上能把只有几十万人口的普里市区辐射一遍。 而且分店所属街道的巡街警察，又是拉希姆警长的下属，可以为维杰省去了一番沟通的功夫。 总店当初没有条件装修，维杰打算给今后的分店多几千卢比，用统一的风格简单装修一番。 这样还能提升一下品牌辨识度。 普里的街道石板路和柏油路参半，维杰儘量行走在街道上而不是小巷子里，免得躲不及奇奇怪怪的东西。 踩脏自己的鞋底。 穿过几条街道后，维杰看见了自己正在装修的门店，面积和总店差不多，吱吱呀呀的声音穿过街道隱约传来。 “还行，我不在的时候没偷多少懒...”维杰来的目的就是监督一眼工期。 店铺里粉尘和塑料屑缓缓飞扬，装修的工活实在不算轻鬆，维杰给每位工人递了一根香菸，收到了一道道不可思议的目光。 “拉希姆当初说的一句话大致没错...” 人一旦钱包鼓囊了起来，內心的慷慨也会与之俱增。 维杰吐了口浊气，离开了这里。 铃铃铃，口袋里的寻呼机震动，维杰拿出来一瞧。 “沙恩的留言？” 第六十四章 布鲁的苦恼 那笔学校的大订单已经交货了？ 由於让迪帕克拿著订单直接和学校那边对接，维杰並不清楚具体的交付时间。 怀揣著几分激动，拨通了留言中心的號码后，得到了一道女声的人工回復。 果然，通知自己去领钱了。 本著落袋为安的心態，维杰第一时间抵达了乌特卡尔大学附属学院。 已经开学的缘故，大学校园里相比上次多了许多生机与活力。 【今日情报：两位通过了考公笔试，还没参加考公面试的准毕业女大学生，被负责毕业论文的教授班纳吉以不能毕业为威胁，两位女大学生为了前途只好屈从，今晚八点一起前往威康酒店四零二號房】 “好经典的玩法...” 维杰吐槽一句，只是把这个情报默默记在心里，並不打算进行干预。 虽然这种事情根子上不对，但毕竟算一场利益交换，各取所需。 自己如果非要阻拦一番，除了自己的正义感伸张以外，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 毕竟自己又不能把这个教授怎么样。 说不定几人还会躲著自己，再开一间房，结果就是纯纯白费力气。 再说了，自己正义感虽然有一点，但不多。 维杰径直来到一间行政办公室，把阿雅娜与沙恩签署的订单凭证交给负责人员。 很快一名戴著头巾的女出纳，从上锁的抽屉了掏出一沓纸钞，当著维杰面一张一张清点了两次，无误后把钱递给维杰。 “谢谢。” 揣著这笔六十万卢比的巨款，维杰第一时间浮现了兑换成美元的念头，毕竟剔除属於迪帕克和阿雅娜那份钱，自己还能剩下三十四万。 因为今年卢比兑美元匯率还有很大概率持续下跌，之前手上钱少没有痛感，一旦钱多了就不由自主会考虑这个问题。 而现在的官方匯率大概在一比三十波动，黑市的匯率估计在一比三十五到一比四十的范围。 可普通人很难从银行用卢比兑换到美元，毕竟官方也缺美元；而拿去跟黑市商人兑换，自己又太亏了一点。 归根结底，拿美元去换卢比，別人高兴；拿卢比想换美元，別人不高兴。 “今后要是能直接赚美元就好了...” 维杰不错的心情倒没有受影响，打算在大学校园里閒逛一番。 咔嗒声和叮铃声並响，时常有会出现一辆自行车从维杰的身旁窜过去。 三三五五的学生背著重重的书包前往图书馆，维杰猜测书包里十有八九都是考公的书籍。 印度的普通大学生就业压力很大，国內正儿八经需要大学生的企业不多。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印度的考公，丝毫不是夸张甚至还算低估了。 今日情报里提到的那两个通过考公笔试的女大学生，如果形象不错，再懂得给考官点贿赂，十有八九就能成为一名光荣的印度公务员。 对於普通家庭，这是实实在在能跨越阶级的方式。 也难怪情报里那名教授，用毕业作为威胁，对女大学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毕竟光明的前程就在眼前了，仅仅一步之遥。 “布鲁警长？” 维杰逛著逛著，迎面撞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布鲁警长正坐在一把长石板椅上，独自一人抽著烟，估计有沉重的心事。 维杰本想绕道避开，但对方抬起目光发现了自己，这下不得不上前打个招呼了。 “布鲁警长，这么巧？居然碰到您了！” 布鲁已然脱去卡其色的警察制服，换上了一件尼赫鲁夹克，这类衣服大概相当於黑色行政夹克的地位。 他似乎一个人待得闷了，居然拿著菸头指了指长石板凳，“维杰，坐吧。” 维杰和布鲁隔著半个身位坐下，虽然属於明知故问，但还是表面礼貌性地问了句，“警长怎么满脸愁容，是有什么心事吗？” 布鲁吧啦一下嘴巴，吐出一口浓烟，“哎，一言难尽...” 维杰倒没有同情，自己闯祸自己负责，於是陪著这位警长乾巴巴坐著。 几分钟后，布鲁不抱多大希望地缓缓开口，“维杰，你想在大学里开一家分店吗？” 开一家分店？ 维杰確实有开分店的计划，而且已经在筹备了，但他完全不介意再开一家。 何况还是在大学校园里。 这是有事情求自己吗？听听再做决定也不迟...维杰內心闪过想法。 “布鲁警长，您这是有事情想吩咐给我吗？” “哎，隨便问问...也不算吧，想问你件事。” “警长，您难道还能不相信我吗？” 布鲁对上了维杰真挚的眼神，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维杰，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想扳倒两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但又第一时间找不到他们的黑料怎么办？” 这是处处在学校事务上和沙恩唱反调的两人，也是沙恩吩咐给布鲁的“效忠”任务。 布鲁现在有把柄握在沙恩手中，他坐在石椅上发愁也是因为这件事。 “噢，警长，这种大人物的事情，我可不敢隨便掺合。”维杰委婉拒绝道。 主要原因是自己如今算是站在了沙恩一边，维杰並不清楚，布鲁这个举动到底触碰的是谁的利益。 要是一下子把跟那位学生事务主任的良好关係搞僵硬了，那就会得不偿失。 毕竟自己想在大学开家分店的话，你布鲁警长可以帮忙，那沙恩自然也有这个权力，为什么得在你手下干活呢？ “哎维杰，两位教授能拿你怎样？你又不是这个大学的学生怕什么！” 布鲁警长试图说服一下维杰，用脑本就不是他的专长，现在手上有没有干脏活的人手可以供自己使唤。 “再说了...其实我乾的这件事有学生事务主任的授意，学生事务主任是什么你懂不懂？” 维杰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件事情是沙恩拿著把柄，使唤布鲁警长乾的活。 可怜的布鲁，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间。 维杰於是打消了顾虑，“哪两位教授？” 布鲁抱著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態，把一张小纸条递给了维杰。 那张小纸条上面写著两位教授的姓名。 “班纳吉？”维杰认出了其中一位教授的名字，这不就是今晚打算双线作战的那位教授吗？ “你认识他？” “警长，我想先问问，您居然找不到这两位教授的黑料？” “维杰你不明白，这两个老傢伙不喜欢炫耀，而收点礼物这种小事又不算什么...” 布鲁刚被调任到这所大学，也没建立起自己的关係网，现在还偏偏多了一个可以使唤自己的沙恩。 “警长，您要是能抓到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在和自己的女学生约会，是不是就有把柄了？” “这好像...也不算什么严重的把柄吧。”布鲁警长提出见怪不怪的质疑。 “警长，收受礼物和跟女学生约会看起来差不多，但其中能利用的空间可就大不相同了。” 维杰在一旁点醒布鲁，脑袋里已经有了可以利用的思路。 “什么意思？不妨把话说清楚点。” 布鲁警长下意识地翘起二郎腿，身子往维杰的方向靠了靠。 第六十五章 学姐 “有些事情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称了一千斤都打不住。您如果能拿到那位教授跟女学生交易的证据，可以找奥里萨邦妇女委员会，或者以此来威胁嘛。” “继续说。” “这两年经济改革之后，可以利用利用这股呼吁维护女性权益的社会风气，不单单找妇女委员会，还可以找位女邦议员，她肯定会乐意在这个话题上炒作一番。” 这种事情虽然放在当前的印度不算严重，但是借著这股社会风气，借著希望从中谋取社会话语权和妇女机构和女议员，就有闹大闹出社会情绪的可能。 “维杰，我大致理解了你意思。你是想让我把这件事情扩大，或者拿扩大来要挟，这样性质原本不严重也会变得严重，就能以此来威胁那位教授了？” 维杰点点头。 “当然这位被迫和老教授进行交易的女大学生，权益也要顺带维护一下，这样才能站稳脚跟，表面您不是为了排除异己，而是为了维护社会公正嘛。” 既然选择了要利用媒体和舆论，自然要把事情办得体面一点。 维杰可以说是手把手教学了。 “不对，不对...维杰，你说的这一大堆都是建立在假设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布鲁突然皱起了脸庞，有点欲哭无泪。 “这个班纳吉教授，到底跟自己的女学生有没有不正当关係？” 万一没有或者暂时查不到呢，岂不是浪费力气瞎討论。 “有！”维杰十分肯定。 “你怎么会知道？” 维杰身子稍微往布鲁方向挪了挪。 “警长，这件事情很巧。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刚好就是来找我的一位大学里的朋友，顺带安慰安慰他。” “哦？” “我这位朋友最近在追求一位学姐，他经常鬼鬼祟祟地跟踪那女生，收集她的信息，了解到了一点催人伤心的真相。” “什么真相？”布鲁內心隱约有了猜测。 “他朝思暮想的那位学姐，其实就是跟班纳吉教授即將发生不正当关係的女大学生，千真万確，这可是我那位朋友哀痛中收集来的事实。” 维杰刻意用了“即將”这个词，毕竟不能污人清白。 “我理解了。毕竟你朋友这种傢伙，內心就是不愿相信事实，必须得大量证据一把一把砸在他脸上，他才会明白自己多么像一个小丑。” 维杰暗自惊嘆一声，没想到布鲁警长您也这么有生活经验？ “警长，根据我那位朋友收集到的情报，今晚八点，威康酒店四零二號房。” 维杰的话再明了不过了。 “...好。那我今晚亲自去观望观望，这种高档酒店一般都会安装有监控。” 只要真的拿到了证据，刚才维杰分析的那么多就不是废话了。 维杰也没有將其实是两位而不是一位女学生的事实提前告知，否则那样自己就不好圆理由了。 “维杰，如果你真的帮了我这个大忙，刚才的承诺我不会忘记。” 布鲁这才掐灭了手上几乎烧尽的菸头，再看向维杰的目光仿佛焕然一新。 难怪很少夸人的拉希姆偶尔在自己面前称讚，说维杰这小子未来可期。 “警长，我等您的好消息。” 布鲁的承诺虽然不一定百分百奏效，但维杰起码算做了一件不错的事情。 大不了还可以找沙恩投诉，说您这位“走狗”布鲁占了便宜不给好处。 虽然这种事情就算闹出了一定的社会影响，不过也只是一阵大风吹过，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但其中自己、布鲁和沙恩都能收穫利益，那两位被逼无奈的女大学生权益，也可能因为明面宣传而得到了保障。 一潭搅拌过的死水，总比一潭毫无动静的死水要强。 “如果能把分店开到大学校园里，那確实是一件可以庆祝的事情。” 维杰浮过这样美妙的想法，送走布鲁后打算离开校园。 “嘿，维杰！” 走到校门口附近，一道音色高昂的声音忽然喊住维杰。 “罗斯？好久不见！” 罗斯手上正提著一袋水果穿过校门，维杰也乐意见到这位帮助过自己的朋友。 “你怎么来了？” “閒来无事，找个地方逛逛。” “哈哈维杰，別以为我猜不到...”罗斯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试图拆穿。 “你是不是最近赚了钱，想在校园里物色一位漂亮女大学生？” 维杰一下子尬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角度，“对了，你和那位学姐怎么样？” 这一招叫祸水东引，俗称转移话题。 “噢，维杰，正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听劝了，放弃掉原来那位学姐，现在我又喜欢上了另一位！” 看著罗斯满脸的兴奋，维杰也不想打击他，“说来听听。” “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能观望太久以免被別人摘了桃子。而这位学姐最近忙於考公，今晚会出校参加一个考公培训班，我打算跟踪她，找个机会直接表白！” 维杰：“......” 哪个好人家，大晚上去上什么考公培训班啊！ 哈基斯，你这傢伙十有八九被学姐欺骗了！ 维杰油然生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出於朋友的同情，还是打算稍微点醒一下。 “罗斯，你这样太突兀了，得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哎...”罗斯被揭穿了內心的底气不足，倒没有生气，反而自我鼓舞道。 “没事，失败了，大不了继续回头追求原来那位学姐。我爸从小就教育我，有了目標不要轻言放弃。” 维杰神情变得木訥，这下子完完全全憋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了。 他拍了拍罗斯的肩膀，示意你好自为之。 第二日。 天朗气清。 奥里萨邦盛大的马卡尔·梅拉节就在今天举行。 维杰带著妹妹香蒂一同前往凑凑一下这个节日的热闹。 “哇，好漂亮！” 香蒂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眼前的场景对於她来说是头一回见。 奥里萨邦议会大厦前边的广场上，四周装点成堆的万寿菊束和茉莉环。 这里少了往日的斑驳古旧的气息，变成一片金黄翠绿的海。 “了我的钱...”维杰一想到这点，內心就丝丝抽痛。 广场跟街道的拐角连接处，居然用棕櫚叶和枝条编织了一连几道拱门。 十里八乡的人群聚集在街道两边或广场上，维杰猜测人浪也正朝著城內几座神庙拥挤而去。 印度的婆罗门其实大部分都不是富人，更多住在乡下，是当地的乡绅地主。 这种节日最能调动这批人的积极性，天没亮，就赶早抵达布巴內斯瓦尔凑上热闹。 放眼望去，临街的小摊小贩、整齐虔诚的祷告队伍、敲鼓和颂诗的气氛组，在街头像猴子一样狂欢尖叫的印度男人... 维杰甚至还发现了头上戴著小圆帽的老穆们，正在成群结队地逛街。 沿街老旧龟裂的泥墙上，还悬掛上不少帕塔奇特拉画布，装饰和遮掩用。 果然越是贫穷落后的年代，越喜欢把节日庆典装扮得盛大非凡。 维杰难得在印度见到各个阶级阶层齐聚一堂的画面，虽然他们之间不会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哥哥，咱们去那边！” 第六十六章 小吃货遇大吃货 香蒂软软的手掌紧紧牵著维杰，一路往前小跑狂奔。 “跑慢点，別摔跤了。” 维杰原本想找个阴凉舒服的位置坐下来喝茶看报，但耐不住香蒂孩子般的激情。 两人来到一条类似於美食街的巷口。 焦与椰香混杂的气味率先从巷子扑鼻而来，確实能勾起人的食慾和兴趣。 一只只铜罐里堆放著用奶酪和粗炸制的甜球，一口铁锅上正在製作美味的鯖鱼咖喱，不远处的芭蕉叶上售卖著五顏六色的糯米饭... “哥哥，这个，那个...远远那个看起来也不错！” 维杰哭笑著发掘小香蒂正在逐渐克拉西米化，儼然变成了一枚小吃货，一看到美食就两眼放光，仿佛下意识想弥补她饿肚子中度过的童年。 “香蒂长身体多吃点，想吃啥哥哥给你买。” “哥哥先吃，嘻嘻剩下的餵我嘴里！” 陪著香蒂小逛了一会，在拐角处的摊位上，维杰发现了一只显眼包。 黑商头目库马尔的儿子，白嫖还嘴硬的自信三哥，库里尔。 他正坐在两张並排的木桌后，桌上还覆盖了一张红色幕布。 红布上印刷了一串显眼的黄色字体，写著“迦摩的庇护所”，颇有一幅教培机构招新点的既视感， 维杰了解，迦摩是印度教里的爱欲之神，跟希腊神话里的丘比特差不多。 简陋的台桌两边还象徵性装点了一番，旁边似乎还有几人正在帮库里尔分发传单。 这傢伙在干嘛，转行开婚介所搞诈骗了？ 维杰看著他那副人畜有害的面孔，下意识就萌生了找印度警察把他抓起来的衝动。 “哟，朋友！我看见你了！” 库里尔目光犀利地穿过人群发现了维杰，一边挥手一边兴奋地吼了一嗓子。 维杰头疼地走过去。“你这傢伙是不是又没嫖资了，最近在赚哪门子生意？” “嘿朋友，你肯定又深深误会我了！”库里尔看著维杰那幅瞧不起的嘴脸，辩驳道。 “说来听听。”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爸是走遍奥里萨邦的大商人，所以我有许多住在乡下，或者已经落魄的婆罗门家庭的联繫方式。” “然后呢？” “这些婆罗门中有不少未婚的男人，这就是我的底气。正好趁这两天游街的档口，给住在城里的剎帝利或吠舍富豪家庭的未婚女性介绍相亲对象。” “你意思是牵桥搭线，让富豪女认识婆罗门男？” 这傢伙是担心真进监狱，改行干合法生意了？ “没错，朋友你肯定沾染了我的聪明才智！” 维杰暂时忍住了给他邦邦两拳的衝动，不过库里尔这傢伙確实有几分商业头脑。 印度大部分情况下，特別是低种姓女性嫁到高种姓家庭，女方往往要支付高额的聘礼。 富豪女出嫁给婆罗门男，支付几十万卢比的巨款，都算是正常的聘礼范畴。 落魄婆罗门家庭需要经济上的援助，而富豪家庭需要高种姓拔高身份地位，双方一拍即合，確实是一种社会需求。 这傢伙的摊位虽然简陋了一点，但如果能从中哪怕促成一桩这样的婚姻，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怎么样？我的主意是不是很棒！你认不认识什么富豪家庭里未出嫁的年轻女人？最好是少女，可以介绍到我这里。” 库里尔露出贼兮兮的笑容，“每谈成一单，我都可以给你固定比例的提成！” 维杰果断地摇摇头，“我不认识，也不感兴趣。” 自己认识的人中，阿雅娜就完全符合上述要求。 但她就是婆罗门出身，现在估计还在服装店里津津有味地体验一名小导购员。 同为店铺合伙人，自己一名达利特在享乐逛街，对方一位婆罗门却在努力干活。 倒反天罡，泪目了。 “行吧，朋友你简直错过了一次发財的机会。” 库里尔没有丝毫气馁，目光越过了维杰投向热闹的街道。 “嘿嘿，你们要不要看看这张传单？” 一道猥琐的声音嘿嘿发笑，正把一张传单递向路过的两位漂亮女人。 库里尔眼见这一幕，立马十足恼火地衝上去，一个大嘴巴子奖励给那名发传单的手下小弟。 “你个蠢驴！我之前怎么教导你的？”库里尔越说越气。 “我让你称呼別人为『小姐』或『女士』！你开口就嘿嘿这嘿嘿那的，你几个意思？ “你这副猥琐的神情，一点礼貌都学不会！是想把我的潜在客人都嚇走是不是？” 手下小弟被教训得不敢还嘴，一脸委屈地缩了缩身子。 维杰也將目光投了过去，却发现被发传单的是克拉西米。 她右手举著一串椰丝水果软，左手用白色塑胶袋拿著一块炸鱼饼，十分符合维杰的刻板印象。 昨天刚在开张的服装店里碰见她，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 不过她似乎不是开学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维杰！” 她遥遥地喊了一句，轻咬了一下自己沾上口水的红唇，目光三分凶巴巴地盯向维杰。 维杰昨天刚走进店铺门口，看见自己后就转身开溜了，克拉西米此刻还带著几分埋怨。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可是周末！” 克拉西米咬了一口水果软，理所应当地解释道。 学校里很多学生都离开了校园，特意来凑这场节日游街的热闹。 “克拉西米，这你是什么人呀？”一旁陪伴著的女同学发问，娇好的面庞上带著丝丝打趣的意味。 印度至少表面上男女思想偏向保守，她好奇又八卦地打量了身材高大的维杰一眼。 “他是我的...”克拉西米喉咙像噎住了一般。 “他是我爸爸的朋友。” “没错，我其实跟她的父亲拉希姆同一辈，克拉西米，叫一声叔叔听听。”维杰在一旁附和道。 女同学瞬间被逗笑了，发出一连串“咯咯”的轻鬆笑声。 “你！”克拉西米朝维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她算是彻底看清了，维杰这傢伙最喜欢占人便宜！ 哼，坏男人！ 【每日情报：一辆装满了外国游客的观光大巴被拦在帕特奈克路的封锁线前，车上的乘客和警察发生了爭执，大巴迟迟不被允许通过】 一整车的外国游客？维杰瞬间提起了好奇，他打算现在就去瞧瞧。 “克拉西米，我有点事情临时离开，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一下我妹妹香蒂？” 维杰把乖巧的小香蒂拉到面前，脸上带著求助的神情。 “哦，没问题呀，我可以带她吃遍一整条街的美食！” 克拉西米满口答应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维杰有个妹妹。 “好吧，你俩千万不要吃坏肚子了。”维杰有点哭笑不得。 小吃货碰上了大吃货，属实是针尖对麦芒了。 “香蒂，要乖乖听姐姐话哦，哥哥待会就回来。” 维杰摸摸香蒂的脑袋。 “放心吧，姐姐带我吃啥我就吃啥！” 第六十七章 胸针 帕特奈克路，街道封锁条前。 一辆橘红色的大巴被两名警察拦下，大巴內的印度导游下来跟警察沟通。 “求求您，我们要通过这里的街道，参加一年一度的马卡尔·梅拉节游街活动。” “不行，这里已经封路了，市政厅命令外来车辆不允许通过，你们可以下车步行！” 导游无奈上车沟通，但是车內的游客们反对声强烈。 他们下了飞机后就乘坐了大巴，行李物件都在车內，必须先行通过这里，抵达议会大厦旁边的预订酒店。 眾人並不放心，就这样把行李滯留在大巴车內。 几名外国人下车试图用英语跟卡其色制服的警察沟通，但牛头不对马嘴，肢体语言挥舞来挥舞去也没有成效。 “要不咱们在这里下车，提著行李到酒店那边吧？”车內一位女生提议道。 “不行，你对狡猾的印度人没有深入骨髓的概念，一路上他们会偷走咱们的东西！”一名男生立即反驳道。 “没错，前面的几条街道人流拥挤，咱们带著相机、背包...还有口袋里的手机和钱包，一点也不安全！”另一人附和。 导游试图塞一百卢比给拦路的警察，但对方拿过钱却仍不肯让步。 站在两位警察的视角，遵守死板的命令没有坏处，至少不会被上级责罚。 於是大巴和警察就这么僵持在原地，无奈与苦闷的情绪愈发笼罩在眾人心头。 “该死！到底要耗到什么时候？”车內一人用英语咒骂。 车內的游客细碎的埋怨说此起彼伏，有的人乾脆摆烂般拿本书该在脸上闭目养神。 “长官，这是怎么回事？”维杰靠近街道封锁线，给两位警察递了根烟。 “外国人，想开车通过这里。” 一名警察脑袋叼著烟，探到维杰手上的打火机面前。 “我怎么看到封锁线里面的街上也有汽车？” “那是政府或议员的车子路过。” 警察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维杰转身走上了大巴，看见了车內二十几名年轻人，差不多男女各半，清一色的盎格鲁撒克逊人面孔。 眾人的穿衣也谓个性十足，有人二十几度的气温套著一件毛领夹克，还有一名女生居然穿著勒至大腿根部的牛仔短裤和抹胸吊带。 维杰有理由怀疑，她一点也不了解印度这个国度。 “你们是哪个国家的人，来印度旅游吗？”维杰用一口比较流利，却又没有印度口音的英语询问道。 “我们是英国人，算是大学生的一场研学活动吧。”其中一名女生吊著一丝求助心理，摊著手解释道。 “噢，你们真是勇敢，居然会选中印度这个鬼地方。” 维杰半是自嘲，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 “嘿，可咱们出发前一致认为，印度总比非洲要强点。” 另一名金髮碧眼的男生调侃道。 车內响起零碎的笑声，算是缓解了部分僵死的气氛。 “朋友，你能帮我们说服那两位烦人的警察吗？我们可以给你一笔满意的报酬！” 其中几名苦闷中闭目养神的年轻人，也纷纷睁眼將目光齐齐落在维杰身上。 有打量，有疑惑，更多的是期盼。 “或许吧，我可以试一下。” 其中一名警察瞧著维杰走下了大巴，从这名年轻人的穿著看，怎么也不像愚蠢的穷人。 “別妄想了，这辆大巴没有命令不准通过。” “好吧...”维杰应答了一声没有反驳，低下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胸针，慢吞吞地掛佩戴在胸口前。 银色的胸针上，刻著太阳神战车轮的宗教符號。 维杰不清楚自己一个达利特戴这样的东西会不会有僭越的倾向，但这是那位部长秘书送给自己的“小礼物”。 维杰有恃无恐地悬掛在胸前。 两位警察稍微有几分眼力，也看出了胸针的不简单。 其中一人凑到另一人耳边，“你看得懂那是什么吗？” “我也不清楚...但我今天早上，看到好几位官员都佩戴著一模一样的胸针。” “嘶，我懂了。”那名警察態度变得谦和地靠向维杰。 “请问您是？” “我是副部长苏米塔的客人，这场庆典的赞助商之一。”维杰前半句瞎编，后半句没有撒谎。 “您是想要这辆大巴通行对吗？” 看见维杰点头后，两名警察不再有丝毫犹豫，把街道中央的封锁条拉脱，让大巴能够顺利通过。 “居然还真让他几句话放行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个印度男人什么背景，居然能使唤这两名警察？” “他简直符合我对印度帅哥的幻想，我要给他一个飞吻！” 牛仔短裤和抹胸吊带的女人兴奋地尖叫道，引起了周围女生的附和与嬉笑。 “好了，朋友们，麻烦解决了...”维杰又回到了大巴车內。 “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把车开得很慢很慢，不要惊扰路边的人群。” 维杰儼然像一名尽职尽责的政府官员，提醒大巴车司机注意车速。 “放心吧咱们的英雄，噢你是当地的政府官员吗？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年轻的官员。” “不，我只是一名商人。” “哈哈朋友，我还以为你是一名导游呢，可惜咱们已经雇了一位导游了。” “嘿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要你的电话號码吗？” “我叫维杰，而且只有寻呼机號码，如果你不介意打电话时需要人工留言的话。” 维杰主动帮助这群外国游客，並不是打算从他们身上赚钱，更不是在意那点帮助报酬。 自己没有可以从这群人身上薅羊毛的角度，总不至於把人全部运到自己的小吃店铺门口吧。 他帮忙的目的，跟今晚的高档宴会有关。 维杰的视线细致环顾了一圈，选中了一位金色小捲髮、颧骨吐出的年轻男人。 对方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一幅雍容华贵的老英伦风气质。 就是你吧小伙子！维杰於是把那位金髮男子喊到自己身旁，细细交谈了一番。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某种交易。 “噢，我现在开始稍稍怀疑，那位印度帅哥的性取向了。”穿著清凉的女人打趣道。 维杰完成了目的，拿了一千卢比的小小报酬后，正准备离开大巴。 “维杰，你说你是一名商人，我们想从你这里兑换一部分卢比可以吗？”其中几人及时开口。 这几人身上的卢比暂时不多了，能跟值得信赖的人及时兑换，也是一种方便。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只能按照官方的匯率兑换给你们，我记得目前是一比三十一。”维杰诚恳道。 如果按照黑市的一比三十五往上，那自己明显就亏了。 “维杰，你的话让我们更相信你了！” 於是维杰纷纷跟几人完成了手头的现金兑换。 用三十一万卢比，兑换了一万美金。 维杰不打算把这一万美金存著，他可以当天就拿到黑市去兑换回卢比。 他有十足的信心，直接换成四十万卢比回来。 因为卢比兑换美元，和美元兑换卢比的匯率，可是有很大的剪刀差。 一番简单的捣腾，就能空手套白狼了九万卢比！ “这简直像捡钱一样...”维杰直呼可怕。 但这种利用外国游客赚匯率差的机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和一大巴车的英国游客告別后，维杰又在街道上碰见了迪帕克和罗斯。 此刻的罗斯仿佛丟了魂般，仿佛一具埋了多日的尸体，又被挖出来抬到大街上晒太阳溜达。 就是这种感觉。 “他怎么了？” 第六十八章 沙龙宴席 维杰靠上前，两人也发现了他。 “嘿维杰，我就猜到你也会在这！”迪帕克搀扶著罗斯，打招呼道。 “罗斯他人怎么回事？感觉走路脚跟子都是软绵绵的。” “哎，他昨晚受到了打击，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迪帕克嘴上说著苦恼的话。 但微表情忍不住偷乐了一下，现在有点绷不住的意味。 “什么打击？” “他昨晚跟踪一位心仪的学姐出校，打算找机会表白，没想到那位学姐一路走进了一间豪华酒店套房...然后一番事故后，他就知道，那位学姐跟自己的教授有那啥关係了。” “是不是威康酒店四零二號房？” “天哪，维杰你怎么会知道！”迪帕克觉得简直神奇。 “这是一位警长告诉我的八卦。” “没错，確实有位警长带著一名记者搅了这摊浑水，那位年过五旬的教授似乎没有得逞，维杰，你绝对猜不到还有后半段！” 迪帕克儘量把声调压低，免得二次打击一旁的罗斯。 “还有爆点？” “房间里还出现了另一位学姐，就是罗斯之前喜欢的那个！” 维杰：“......” 也就是说那两名被迫和教授进行性交易的女大学生，就是罗斯这傢伙前后暗恋的两位学姐？ 离了个大谱！ 必须得承认，维杰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操控著脸庞上的每一寸肌肉，才没让自己爆笑出声。 不过，看来布鲁警长那边一切进展顺利。 维杰就等著，布鲁或沙恩联繫自己了。 迪帕克接著补刀道： “那两位漂亮学姐还没开始，就被布鲁警长赶走了，走出酒店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了表情呆滯的罗斯。”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维杰疑惑，难道你也有跟踪癖好？ “我今天早上，亲自从他嘴巴里撬出来的內容。这不，我看他浑浑噩噩饭也不吃，特地拽他出来晒晒太阳。” 没想到罗斯还能大大方方坦白，维杰一下子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罗斯终於开口了，眼神里的氤氳缓缓消散，愈发流露出坚定： “你们別说了，我决定，今后再也不追什么学姐了，我要追求学妹！” 维杰和迪帕克四目相对，两人心里萌生了同样的想法，把这傢伙活埋算了。 太特么丟人了。 而且这傢伙家里有钱父亲有权，搞不懂怎么还要苦巴巴追求女生？ 维杰实在有点费解。 “迪帕克。” “嗯？” “这傢伙就是欠洗脚了，你有空带他去开开眼。”维杰表情无奈道。 “洗脚是什么？”迪帕克疑惑，印度不流行这种东西。 “哎，反正你开导开导他，不要让他走上了歧途。”毕竟罗斯这傢伙也算维杰的朋友。 跟两人告別后，维杰还得去找小香蒂，不能让她吃坏肚子了。 夜晚。 不到八点。 “乔治，你准备好了吗？” “维杰，放一百个心吧！” 维杰驱车前往广场维凡塔酒店，副驾座的乔治自信地回应道。 他就是白天维杰在英国游客的大巴上，找的那名金色头髮微卷的年轻男人。 现在换上了一身笔直修身的黑色西装，手腕上戴著一块镀金的卡地亚手錶，妥妥的英伦气质铺面而来。 这就是维杰想要的效果。 而维杰自己则显得低调內敛了许多。 没有穿西装打领带，而是选择了一件深蓝丝绸製成的库尔塔，面料纹的光泽特地进行了降低反射度的处理。 规避了暴发户式的张扬感觉，很符合维杰今晚要扮演的身份，即旁边这位英伦青年乔治的印度代理商人。 “大体按照我的要求，其余看你的自由发挥。” 维杰下车前又吩咐了一句，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新换的摩托罗拉手机。 两人没把汽车停在酒店停车场里，而是一百米开外，免得这个小细节毁了今晚的逼格。 广场维凡塔酒店，在整个奥里萨邦中数一数二的豪华，风格则是把奥里萨人喜爱的赭红色，和西方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结合在了一起。 两人沿著红毯指示，一路来到酒店二层，一扇足足六米高的雕大门前，除了几名身材结实的保安外，还有两位维护的警察。 维杰身子一直落后乔治半个身位，走上前把邀请函交到一名警察手里。 邀请函上虽然只写明了维杰的姓名，但多带一个人也不是问题，毕竟这是宴席而不是会议。 “进去吧。” 那名警察瞥了眼英国人乔治，才把目光落回维杰身上，语气里含糊著几分恭谦。 “维杰，我刚刚鬆了口气！” 乔治一边进入宴厅，一边暗喜地用英文和维杰角落，他之前还有点担心会被阻拦。 “放宽心朋友，你顶著一张標准的英国贵族脸！” 印度人喜欢透过脸判断地域差异和血统差异，维杰要长成他那样，估计能大摇大摆了。 毕竟往前追溯大几十年，婆罗门贵族之上可是英国殖民老爷。 属於是一物降一物了。 而维杰找上乔治的目的，就是以他的特殊身份震住或吸引，在场的婆罗门贵族或富豪老爷们。 用乔治的嘴巴讲述自己售卖和安装“黑盒子”的业务，很大程度上就能为维杰吸引更多的潜在客户。 从而更好利用这次向上社交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找个门面给自己贴金。 “维杰，没想到这里也有不输孟买的一面。”乔治感慨一句。 今晚宴席更偏向於沙龙形式，服务员定期呈上美食和酒水。 各位客人可以自由散漫地走动交流，並不用固定坐下来围桌吃饭。 中间的环形舞台上，正有成群穿著纱丽的舞女跳著印度传统舞蹈。 性感的一面和欢乐喜感的旋律相结合，灵动曼妙的舞姿確实夺人目光。 “乔治，你似乎是唯一的一个外国人。”维杰环视一周后惊喜发现。 “好像真是这样！” 两人来的时候，这场宴席刚开始不久，客人们还在散乱地走动交流著。 “你脖子上这块宝石真漂亮，在哪里买的能不能讲讲？” “我记得你二儿子在美国上大学是吧，他今年寒假怎么没回来？” 维杰穿过细碎无聊的交谈人群，从餐桌上拿起一小碗椰奶咖喱蟹肉汤，递给乔治。 “噢，我感觉里面放了几十种东西！”乔治吐槽了一句。 维杰笑笑不语，自己抓起几只剥壳的雪白龙虾，沾上咖喱酱，一口一个炫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由於乔治的金髮和西装太过显眼，別人下意思的目光投来后，又会发现那是一张英国人的脸庞。 於是两人还没安心地享受几分钟的美食，就有陆陆续续的客人前来客套招呼。 维杰一开始还担心，自己要不要在一旁补充话题，好让略微紧张的乔治不要冷场。 但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 第六十九章 代理商人 维杰站在一旁，龙虾配香檳，默默看乔治表演。 “朋友，您是英国人？” 一名身宽体胖的富豪，用咖喱味不算太重的英语询问道。 “没错，我叫乔治，英国伦敦人。” 乔治操著一口老英伦腔调，自信而优雅地回答道。 “哦～”那名富豪听愣了，一时间乔治也搞不定他在想什么。 “他估计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把女儿的联繫方式优雅地推给你。” 待到富豪稍稍走远后，维杰上前解释，顺便还结结实实地打了个饱嗝。 “噢，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乔治一时间头疼。 不到一分钟，那名富豪又折返回来，还拉上了好几名四五十岁蓄著络腮鬍的其他人。 维杰打量了一眼穿著，这几人非富即贵。 “朋友，你怎么从英国伦敦大老远跑到咱们布巴內斯瓦尔？” “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英语...” “哈哈，他在问你要不要认识一下他的宝贝女儿。” “朋友，你误会了！” 乔治大概明白了意思，不慌不忙解释道： “我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一名大学生，因为喜欢印度，所以趁著假期，到这里旅游体验风土人情。 “朋友，我已经游遍了孟买和新德里，不得不说，印度是个美丽的地方！所以这两天还特地来参加马卡尔·梅拉节的游街活动。” 听了乔治的回覆，几名印度男人用奥里亚语窃窃私语般交流了一番。 当站在旁边，听到乔治这傢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喜欢印度”和“印度是个美丽的地方”的时候。 维杰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人群越聚越多，肤色偏白的年轻男女、穿金戴钻的富豪、甚至还有路过的侍者...乔治的身旁居然远远近近地站满了二三十人。 搞得一旁的维杰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酒杯，免得自己被陆陆续续挤出去。 一道道打量的目光落到乔治身上，既像在看动物园的猴子，也像在看电视屏幕里的演员。 总之就是稀奇。 他们当然不是没见过乔治这样的英国人，但很少在这种印度人的节日宴席上碰到过。 眾人甚至搞不清楚，这位乔治怎么会被收到邀请函。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乔治正保持优雅的微笑弧度，满嘴跑火车地演说著。 “...我叫乔治·戴维斯，我的的祖父三十年代期间，担任了好几年当时印度马德拉斯省的省督秘书，他从小就跟我讲述，印度这片土地上的有趣故事。” “哇噢，不可思议！” “...我在祖父的感染下，对印度萌生了兴趣，所以有机会前来印度参观游玩，说不定以后会在这里做点生意。” 这群奥里萨邦的富豪或贵族们，虽然英语口语染上了咖喱味，但听懂英语却完全没有问题。 印度从前被英国殖民时期，就设立了十一个省份管辖。 现在划分为邦的制度，直到印度独立之后才有。 至於当著印度人的面，谈论他们曾经被英国殖民的歷史，並不是一件值得忌讳的事情。 甚至不少人还很感兴趣。 维杰也同样听得一愣一愣。 难道自己从一辆大巴上隨便一擼，就真找来了一个正版的英伦贵族小伙子？ “噢乔治，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为未来经商做准备吗？” 一位富商突然的提问，瞬间拉满了眾人期待的目光，也把话题引向了重点。 维杰笑著摇摇头，表示自己真没找托，这人我可不认识。 “咳咳，我確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现在还只是一名大学生...”乔治接过话题。 “所以我特地找了一名诚实可靠的朋友，他是一名聪明有才华的印度商人。” “在哪里？” “他叫维杰，就在这！可以说他是我在印度的代理商人，在帮我做一笔有趣的生意。” 维杰自然而然走到眾人面前，人群下意识忽视掉他的种姓。 只记住了这位身材高大的印度年轻人，是一名跟英伦贵族合作的商人。 这就是维杰想要的效果。 接下来的场面仍在维杰和乔治的掌控之中。 乔治顺顺利利地向眾人大致解释了清楚，上门安装“黑盒子”这笔生意。 之后又是些难懂的话。 什么“黑盒子的科技艺术能让人开眼看世界”，什么“这门生意能让印度人民投入到西方自由民主的怀抱中”。 宴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九十年代初，確实就是西方那套自由民主理论大行其道的时期，全世界的普通人確实也很吃这一套。 维杰还不要脸地带头鼓掌，自己的生意必须得亲自捧场。 於是一位富豪主动要了维杰的联繫方式，破窗效应下，眾人也纷纷表示希望成为这笔生意的顾客之一。 维杰一张一张递出自己的名片，或是掏出了白天新买的摩托罗拉录入號码。 这台新款手机整整了將近十万卢比，这价钱不心疼不可能。 但手机总比寻呼机方便许多，而且自己也得在这样的场合不掉链子。 毕竟要是掏出一台三四千的寻呼机，当场就露馅了。 “战果不错...”维杰一口气顺利添加了二十几个联繫方式。 哪怕其中能有一半愿意成为顾客，那都会是一笔大几十万利润的生意！ “嘿维杰，你还记得我吗？” 一道爽朗中带著惊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维杰扭头看见一位瘦瘦高高的年轻人。 “萨特亚？” 维杰努力回忆起了这个名字，想起来对方曾在那场板球比赛的贵宾席上，和自己握过手。 “朋友你居然还记得？咱们可真有缘分！” 萨特亚流露出几分喜出望外，他被乔治身旁围观的人群所吸引，然后就认出了维杰这副有点熟悉的面容。 没想到他还是一名年轻有为的商人。 “我叫萨特亚·德奥。”萨特亚主动伸手道。 他主动袒露了自己的姓氏，维杰清楚这是奥里萨邦比较常见的一个剎帝利姓氏。 “你好，我叫维杰·福勒。”维杰礼貌地回应道。 维杰自取的“福勒”这个姓氏有几分取巧。 並不像是传统的姓氏，而像英国殖民的混血后代可能採用的英语姓氏。 这就含糊了种姓的归属，带有投机取巧但又不能说是错误的意味。 萨特亚算是有几分心知肚明，但没有在姓氏上继续话题。 “您是一位邦议员吗？” 维杰突然提问，用了“您”的称谓，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自己並非突发奇想，对方披著一道白色的披肩，很像国大党的成员特色。 “噢我还暂时不是。” 萨特亚带这一丝尷尬和惊讶地笑了笑，有点被人一眼洞穿內心的不自在。 维杰点点头，记住了话里的“暂时”。 今晚的宴会在繁琐的社交和填饱肚子的美食中度过，乔治顺利完成了维杰今晚的计划。 “维杰，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这种被印度人友善围观的感觉还真不赖！” 乔治白天在大巴车上轻而易举就被维杰说服了，还不需要报酬，就是奔著这种体验而来。 “你明白我对你的感谢，今晚是一个合作愉快的夜晚。” 两人回到了汽车里。 “乔治，你的爷爷真的是当时英属印度的官员？” 维杰有点困惑地问道。 “噢我看起来像撒谎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穿西装打领带的乔治语气里带著明显的真诚。 这下子轮到维杰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了。 没想到路边捡来的假宝贝变成了真宝贝。 这相当於用点兵点將，点到谁就是谁的方式，买了一张彩票，回头发现居然中了大奖。 这上哪说理去？ 维杰接著顺路把乔治送回了他住宿的酒店，另一个口袋里留著的寻呼机响起了震动。 有人给自己留言了。 第七十章 操蛋的商战 维杰忙活完了一个上午后，再次来到了那所大学校园里。 昨晚沙恩给自己发来留言，两人差不多这个时间见上一面。 “主任，那马斯泰。”碰面后维杰居然双手微微合十，置於胸前。 同时维杰深諳在別人的地盘称呼职位，算是一种表达尊重的方式。 “噢维杰，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传统范了！”沙恩噙著笑意感慨道。 两人在校园里步行了一小会，沙恩没有了上次在家里见面时的鬆散，带著一股不怒自威的领导风格。 食堂旁边有整齐一排的独间店铺，理髮店、杂货超市、二手书店...这也是这所大学校园里最为热闹和充满活力的场景。 其中一间门店拉下了刷白漆的铁闸门，显然原来的商家已经搬离了。 “维杰，看到了吗？那就是我和布鲁承诺给你的店铺。” 沙恩从布鲁口中已经知道了维杰的帮助，他也乐意顺水推舟把空余的店铺租让给维杰。 “感谢您主任，我也算是能为咱们学校作一小番贡献了。” 这么爽快地就兑现了把店铺租让给自己的承诺，维杰內心倒是有点喜出望外。 眾所周知，学生某种程度上是最具有购买力的群体。 这家门店只要经营得好，未来很大可能利润会超过总店。 而开在学校里的店铺，有一个简单且实在的经营策略。 那就是找个漂亮的女生当收银员，最好还是大学生兼职那种。 涩涩是第一消费生產力，放之印度也皆准。 只不过钓鱼不能用力过猛，否则阿三这条大莽鱼非得把鱼鉤咬得撕碎。 “维杰，没想到官场俏皮话方面，你还能信手拈来。” 沙恩打趣道，维杰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活像一根老油条。 “对了主任，我其实有个不情之请。” “哦，说来听听？” “想问问贵校的职工宿舍还有空缺吗，不知道我能不能租一间？” “你想搬到学校里住？”沙恩心生古怪，对方也不像缺钱而没有好住处的样子。 “我想和妹妹搬到这里，这样她能有一个比较安全和自在的成长环境。” 维杰斟酌道，说出了实情，这种小事情没必要隱瞒，不如大方地坦白实说。 自己如今钱包里揣著几十万卢比，如果愿意，可以隨意搬进一间高档公寓，甚至买下一栋小別墅，再僱佣几名女僕。 但维杰想了想，暂时没有必要。 现在每天忙忙碌碌，大部分时间也不窝在家里，而且相比豪宅和女僕，一大片的土地和听话的佃农，显然对维杰更有吸引力。 而对於香蒂，显然她更需要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住在大学校园里，一方面安全更有保障，可以放肆地出门玩耍，而且学校的氛围比较有活力，而香蒂又正巧处在性情养成的少女阶段。 况且自己今后的重心差不多也转移到了布巴內斯瓦尔，搬到这边也能节省出行的时间。 一举多得。 “我大致了解了...”沙恩点点头。 “放心吧，职工宿舍应该有空缺，最迟明天我给你答覆。” 这对於沙恩而言小事一桩，还能顺便卖个人情，以后要找维杰也方便。 “主任，您的善意终会获得湿婆神的补偿。” 维杰再次把双手置於胸前，又来了个合十礼，这是他最近才学会的讚美方式。 这虽然十分的印度传统，但维杰之前確实没有这般记忆习惯。 沙恩再次被维杰有点呆板又虔诚的方式逗笑了，出於礼貌没把发笑的牙齿露出来。 维杰离开学校后，打算前往合伙的服装店逛一趟。 说起来，开业好几天，自己还没正式关顾一次。 “也不知道这两天具体生意如何...” 自己在节日游街上给服装店打了gg，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每天的顾客应该不少吧。 维杰来到了店铺，店里客流量確实不错，但稍稍差点意思。 接著第一时间发现了皮肤白皙的阿雅娜，正整个人垂著脸庞，无精打采地待在店铺角落里。 像极了从前班上被人欺负的乖乖女，一个人躲在角落消化著不良的情绪。 “怎么了？”维杰带有几分担忧，这是最近太过劳累的缘故？ 阿雅娜仰起脸，看到维杰后，眼神里朦朧的雾气缓缓散开。 她轻嘆了口气，“维杰，你走进门口有闻到什么味吗？” “没太注意...” “哎～这两天每天早上店铺开门，门口都会出现好多坨人为的排泄物，就算忍著噁心清理掉后，也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赶走了部分想要进店逛一逛的顾客...” 维杰的眉头倏忽间皱锁成一团，意识到了不妙。 “我特地找了附近的警察投诉，但是他说是大半夜发生的事情，他可没权利管理那些刁民，不要半夜在街上...拉屎。” 阿雅娜显然受了委屈一般，也难怪影响了一整天的心情。 她从小到大没遭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求助谁。 “你没跟警察说你的婆罗门身份吗？”维杰心想这样的话，警察估计会重视一点。 “没有。”阿雅娜认真摇摇头，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必要的环节。 “好吧。”维杰倒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而且这事情，警察就算重视了估计还不好管。 毕竟大街上也没有摄像头，非要大半夜“作案”也很难奈何。 说好听点叫民眾的拉屎自由，说难听就是纯噁心人欠收拾了。 而且阿雅娜说这事情已经连续两天，也就是开业当晚就发生了... 由於最近两个晚上没找阿雅娜学习印地语，这件事情维杰才刚刚知晓。 十有八九是同行眼红店铺的生意，於是搞了这么让人噁心却又无奈的一出。 操蛋的商战触不及防。 而自己又不知道是谁在作祟。 至於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蹲守也不现实，別人可以打车轮战但自己耗不起。 而且估计对方还是一小群人的团体行为。 阿雅娜精致却难过的脸庞上居然有了一丝娇滴滴的意味，维杰静静打量著。 然后勾起手指挑了一下她微有稜角的鼻尖。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留下这句话，维杰没有多待就离开了。 “发展到现在，確实得培养自己的黑手套了...” 【每日情报：五名拉货的人力车夫在甘地路被巡街警察拦截，要求必须交出罚款否则扣留货物，车夫们口袋里一枚派士也没有了，只能苦苦哀求】 第七十一章 黑手套 甘地路，一条格外嘈杂拥堵的路段。 短短两百米的街道，就像便秘的肠道般，人畜和车子走走停停。 不停催促的喇叭声和呼喊声，也不能使拧巴的街道更加通畅。 “长官，求求您了，我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前面的一名人力车夫双手合十却不停抖动，苦苦哀求道。 “十卢比，我已经很仁慈了，五个人我只收你们十卢比！” 巡街的警察身子拦在面前，脸上两撇小鬍子神采飞扬。 眼前五名拉货的人力车夫被他硬生拦下，理由是违反了交通规章，需要缴纳一笔罚款。 否则就名正言顺地，扣留他们两轮板车上的沉重货物，等有钱了再回来取。 一名人力车夫想要匍匐跪下求情，但一时间发现，旁边拥堵得连跪下的一小片空地都没有了。 警察无视他们的举动，没有卢比他是不会放行的。 免得给其他窥见的傢伙树立不良的影响，让他们以为揣著钱包哀求自己就能不用给钱。 没门！ 搭载几吨重货物的两轮板车就停滯在了道路中央，差不多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街道宽度。 被阻碍了通行的行人哪敢指责警察，只能碎碎叨叨地咒骂那几名挡路碍事的人力车夫。 还有人经过的时候，朝他们的身上啐了一口。 他们內心焦急如焚，可上哪去变出十卢比交给警官？僱主的满车货物更是不可能拋下不管。 否则往后，就再也没有僱主愿意使唤他们了。 维杰来到了这条街道，就在不远处直直地观望了几分钟。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那种煎熬的情绪，隔空都能瀰漫。 “长官，我是这批货物的僱主，想问问他们犯了什么事吗？” 那名警察正在四处张望寻著下一个猎物，扭头看见了维杰。 “你雇的这群不听话的傢伙违反了交通法规，我把他们扣留在了这里！” 维杰並不清楚这个警察之前开口要多少钱，但也懒得跟他浪费时间拉扯。 “长官，这五个人一人十卢比，您放他们一回怎么样？” 警察表情一下子郑重起来，又用厌恶的情绪瞥了几名人力车夫。 “没问题。”他朝维杰的语气倒是还算温和。 维杰爽快地塞给了那名警察五十卢比，招了招手，示意几名车夫继续拉车。 他们明白维杰不是真正的僱主，但仍然听从吩咐，佝僂著背再次推动沉重的车轮。 “一趟一人多少钱？” “有时候五卢比，有时候七卢比。”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快了，还有两公里。” 维杰就跟在几人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道。 木板车上堆积的货物足足有两三米高，各种瓶瓶罐罐、金属物件和小型电器都有。 保守估计，这里有四吨货物，而且一路还有上坡下坡以及磕磕绊绊的路面。 维杰站在斜对角位置，担心堆积摇晃的货物摔落下来，砸到自己的脑袋。 三名车夫在前，两名车夫在后，又继续拉了小半个钟头。 这是印度大部分城市真实的街头写照，隨处可见像苦行僧一样的拉货工人。 维杰异常平静地一路跟隨，看到这几人终於將货物拉到了目的地，手中接过一两张皱巴巴的卢比。 “跟著我。” 几名车夫看到维杰丟下一句话后，就自顾自往前走了，话音中满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像是指挥自己的隨从。 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上，儘管从维杰的突然出现到现在的奇怪举动，车夫们一直感到诧异和奇怪。 这名高大的年轻人要干嘛？ 维杰走进了就近的一家苍蝇馆子，坐下后点了六分咖喱鸡肉饭，还有五杯加的奶茶。 这是要请咱们吃饭？ 在维杰的目光示意下，他们躡手躡脚地拉开椅子坐下，偷偷打量维杰的目光和神情。 没过多久六份热乎的咖喱饭端上了。 维杰甚至没理会几人，自顾自地先吃了起来，其他人也跟著不客气地狼吞虎咽。 用香喷喷的食物把肚子填饱，再大灌一口甜腻冰凉的奶茶，能有个阴凉的去处待著。 就是他们眼前最大的幸福。 “你们一天能拉多少趟？” 维杰擦了擦嘴巴，等几人吃完后发问。 “两趟，上午和下午隔一趟。” 累死累活，一个月大概有三四百卢比。 而且现在的气温还算收敛，到了四五月份的热旱季。 不干活没有工钱，干活就得背上每天都可能活活热死的风险。 妥妥逼死人的两难困境。 “我让你们白天睡大觉，晚上替我干活，每天给你们二十卢比，管你们一日三顿饱，还有乾净的住宿。” 维杰身子朝前倾泻，“干不干？” 面前这个年轻人开出的条件，一下子把刚吃饱的底层工人们砸得昏昏沉沉，就像在听天书梦游一般。 维杰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指，“你们现在就回答我，我数三个数，三，二...” 印度底层人，向来不崇拜恭谦让这种文质彬彬礼貌尊重的东西。 人们崇拜的，是有个人蛮不讲理地带著暴力和一股狠劲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像一辆推土机，把所有挡路的东西统统剷平。 所以维杰必须收起他那副温和的面孔，用凶狠的一面领导这些不认识的底层人。 “...是杀人吗？” 其中一位人力车夫，在数到一的时候开口。 他实在想不出，除了杀人哪有这么丰厚的条件。 “是打人。” “到底干不干？”维杰面色冷峻地看著他们。 “干！”“干！” 维杰笑了笑，“我现在只要你们卖力不用卖命。” 於是他把自己今晚的安排，告诉了这五名人力车夫，或者说这五个自己的黑手套。 “记住，看情况上，不用打死，断胳膊断腿就差不多了。” 这五名巧克力肤色的底层工人，穿的都是白色的吸汗背心，精瘦的身形一览无余。 但他们的手臂像根紧绷的弹簧，这是常年乾重累活磨练出来的痕跡。 人一旦陷入某种生活的漩涡，想要挣扎的同时就不介意撕碎周围的一切。 对於他们而言，干著累死累活一眼到头的苦力，完全不如抓住一根能抓住救命稻草。 大不了出意外了，把钱留给家人。 於是对於眼前年轻人出手的感谢、强硬態度的感染、利益的诱惑、生活的挣扎...全部都能拧成了一股绳。 维杰看见几人认真地应答下来，身子放鬆般靠在木椅子上，“很好...” 第七十二章 利润猛兽 深夜空无一人的巴普路街道。 这里的水泥路面没有了白天散发的蒸蒸热气，整条街道变得內敛和静悄。 几名脸庞脏兮的男人鬼鬼祟祟，其中一人还光著消瘦的膀子。 他们已然轻车熟路，张望一番后，来到了那家最近几天客流惹人眼红的运动服装店门口。 足足七米宽的门前空地一字排开，一个个扒开破旧的裤子，整齐划一地蹲下屁股。 “嘿嘿，我今天特地把大蒜和洋葱搅拌在一瓶啤酒里喝下肚...” 旁边的作案同伴已经隱约闻到难忍的臭味了，赶紧憋气发力，快点完事快点离开。 突如其来的噠噠噠脚步声嚇人。 几道身影不知不觉从斑驳的夜色中跳出来，怒呵的声音嚇得人哆嗦，黑暗中挥舞的长条棍棒更是可怕！ 该死，遭埋伏了！ 一名蹲著的男人提起裤子的同时，紧急夹断，噁心的排泄物在裤襠里弹跳，使出浑身解数，不管不顾地撒腿就跑。 反应慢的同伴就没这个好的下场了，直接在黑暗中，被一根根棍棒“咣当”“咣当”地朝著脑袋猛砸。 “別逮著一个部位打，不然流出血来脏了地面！” 他们白天是被警察欺压不敢反抗的底层车夫，但懦弱胆怯和凶狠疯狂的界限，有时候又仅仅只隔了一层薄膜。 现在他们將骨子里还剩下的野性彻底释放。 好几人被棍棒抡得神志不清，浑身淤青。 被击倒在地面后只能抱著脑袋蜷缩身子，脖子往上都在疯狂地不停抖动。 “刚才谁说的那句话！” 一名拿著棍棒的男人恶狠狠怒问道。 “不说就一起打死！” 几人深知第一天替维杰干活，做事情就得凶狠利索点，给老板留一个好印象。 咚咚挥舞的棍棒，伴隨著狰狞的磨牙切齿声，隔著黑暗的幕布都能让人浑身颤慄。 “是他！”其中被打的一傢伙，指著另一傢伙道。 於是所以棍棒全部转移到了同一人身上，团团围住，抡敲猛打，其他几人趁机发疯似的开溜。 “怎么搞？” “他不是喜欢拉屎吗？”其中一人出主意道。 “把棍子给他从后面捅进去，看他还拉不拉得出来！” “就这样办，等收拾完再把人拖走。” 於是一夜无话。 翌日。 维杰顶著一双黑眼圈，一路上疯狂地打哈欠。 这都归功於昨天在工人们面前吃的那份咖喱饭。 那家隨便选的苍蝇馆子把维杰害得叫苦不迭，刚吃完人还生龙活虎，晚上可就受老罪了。 一整个晚上膀胱像门把手坏掉一样，拉肚子还断断续续一波起一波落，著实把自己折磨透了。 维杰大清早再次光临自家的运动服装店，穿过门前的空地，这次可没发现到什么脏臭的痕跡或气味了。 “看来昨晚干得不错...” 身材修长的阿雅娜一瞧见维杰，就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宝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睛里像藏了两池肯斯瓦特湖。 “怎么这么开心？”维杰明知故问。 “就是开心呀。”阿雅娜明显心情不错。 麻烦噁心的事情一下子就解决了，她的內心又恢復到了没有烦恼的清澈状態。 如释负重的同时，对於维杰的信赖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说起滚雪球，我还没见过雪呢...阿雅娜赶紧拍拍自己脑袋，甩掉天马行空的奇怪想法。 “谢谢你呀，维杰。” “你是指昨天的事情吗？噢，我刚想好对策结果今天竟然就没事了。” 维杰居然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啊？我原来还以为是你...要是那群人昨晚只是休息了怎么办？” 阿雅娜脸上又浮现出一丝苦恼与担忧。 本来明亮的心情悄悄低落了几分。 维杰打算先暂时不告诉阿雅娜自己的行为，免得她单纯的心思有过多联想。 “这几天的帐单呢？我看一下...” 身为店铺的合伙人，维杰最关心的当然是赚钱方面，於是接过了阿雅娜递来的，已经初具规模的一小沓帐单。 每位顾客的发票、財务帐簿、库存进货单...维杰一张一张细致地看了一遍。 噁心的商战解决了，这几天的营业额也在节节攀高，隨著gg的持续发酵和商誉的树立，往后的人流量会不断增多。 营业额的曲线，大概在十天至半个月左右达到顶峰，然后下滑一部分后保持稳定。 刨除三名僱佣店员和电费租金等成本，维杰大致估算，第一个月的利润能达到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万卢比！ 数目惊人，但又意料之中。 毕竟当初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能搭建起这么一只利润猛兽。 不过如果换个计价单位，即每天赚了四到五万卢比，也就只有一千多美元。 而且还没考虑分成。 这样看待的话，赚钱之路似乎又路漫漫其修远兮了。 由於只用经营一家服装店铺，而且目前生意火爆，库存积压和款式滯销的问题压根不用考虑。 甚至还给了迪帕克的服装厂那边巨大的供货压力。 於是服装厂又进行了大举动的调整，现在半数以上的生產规模，都在为眼下这家服装店服务。 迪帕克自然也欣喜至极。 表示跟著维杰赚得盆满钵满后，要再僱佣六名漂亮女僕，这样一周轮换，每天一位服侍自己。 维杰劝他悠著点，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怎么样，咱们的服装店是不是在我的作用下蒸蒸日上？” 直到维杰看完了手上的帐单，阿雅娜也明知故问。 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里闪烁著期待，希望维杰能夸讚一番自己。 她从来都希冀自己的努力，能被身边人和家人认可 否则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座城市，自主创业了。 “你是这个。”维杰竖起了大拇哥，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他原本还想再逗一下心情写在脸上的阿雅娜，但紧接著接到了迪帕克的电话。 “先不聊了，我还有事情要忙活。” 今天上门安装“黑盒子”的生意来了，维杰还得去准备准备。 一栋联排小別墅前。 这次车內除了维杰和迪帕克外，还多了两名生面孔。 维杰新招收的学徒，都是毕业即失业的大学生。 “搬东西啊，愣著干嘛？” 维杰走到后备箱看见迪帕克站在原地发愣，问了一句。 “维杰，我身体不舒服...” 迪帕克在犹豫，要不要使出那招直接扑倒在地面，呼吸短促，浑身抽搐的装病大法。 维杰有所猜测，“你认识这户人家？” 迪帕克看了两位困惑的学徒一眼，凑到维杰的耳畔，话音里藏不住的心虚。 “你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一个违约的商人，他叫阿南德，还是维杰你把那批作废的衣服给收购了。” “当然记得，你后面还被他僱佣的打手，追著满大街跑。”维杰印象深刻。 “这不是重点朋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那傢伙的住处！之前谈生意的时候，我来过一次。” 迪帕克在电话里是和管家沟通的上门服务，现在站在门口才辨认出来房子的主人。 虽然他不介意赚这笔钱，但仇人见仇人，怕是要大打出手。 “放宽心，那个商人十有八九不在家里。” “行吧，看来只能祈祷好运了。” 第七十三章 窃贼 【今日情报：阿南德的家里进了一名窃贼，盗窃了珠宝首饰，此刻正躲在一楼的厕所里，等待时机开溜】 “今天是不是不太適合出门...” 接收到每天的情报后，维杰有点哭笑不得。 抓贼也不是自己的义务，只要不妨碍自己安装服务和赚钱就行。 维杰不打算检举揭发，那样给自己没事找事。 不过还是得稍加留意一下… “请进。” 豪宅的管家估计是有了主人的提前吩咐，態度和举止算是恭敬谦和。 显然，他没有认出迪帕克；或者说，他並不知晓自己主人和迪帕克之间的恩怨。 一行四人携带著工具和设备，脱鞋之后进入了客厅里。 “呼～”迪帕克缓缓吐了口浊气，还好奸商阿南德不在家里。 否则自己非得扑上去暴揍他一顿，以解自己当初被僱佣打手追打之仇。 有了之前好几回的成熟经验，维杰和迪帕克轻车熟路地分工合作。 向僱佣管家確定了选购的服务套餐，维杰领著一名学徒爬上了豪宅的屋顶。 接著手把手进行详细的安装教学。 “记住了，高频头的频率要和下面机顶盒的频率一致...” 年轻的学徒脑袋小幅度地左右倾斜摆动。 “还有如果別人家里有避雷针的话，安装得越远越好...” 年轻的学徒脑袋像拨浪鼓一样频频抖动。 “你脸庞一直在抖，看得清楚我在干嘛吗？而且你脑袋就不晕吗？” 维杰觉得画面有点好笑，虽然明白学徒在表达“明白”“记住了”的肯定意思。 当脑袋小幅度倾斜摆动，表达的是肯定。 当脑袋左右大幅度摇头摆动，表达的是否定。 “师傅，我习惯了...” 由於只需要安装一口卫星锅，维杰领著学徒，不到二十分钟就完成了工作。 “老爷，您回来了！” 管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动静，脚步趋趋地穿过院子，去迎接刚回家的主人。 正专心致志忙活的迪帕克，突然浑身轻微一颤，內心大骂一声操蛋。 该死的阿南德，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自己忙活到一半的时候回来！ 迪帕克虽然不怕跟这傢伙大打出手，但这毕竟是別人的家里，完事后怎么都是自己理亏。 还是暂时躲一躲为好，这傢伙估计也不会守在客厅看咱们干活，估计没两分钟就会上楼了。 “师傅，您怎么了？” 一旁的学徒感到困惑，师傅怎么突然停下了？ “我肚子不舒服，你先装装样子...” 迪帕克扔下这句话，撒腿就往客厅后面的厕所跑去，留下学徒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 刚准备从屋顶下去的维杰，显然也听见了管家的招呼声，而且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院子里。 阿南德那傢伙回来了？ 那迪帕克怎么办？ “老爷，喝茶。” 管家弯著腰，满脸堆笑，双手给自家的主人递上一杯温茶水，这是主人阿南德的习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安装完了吗？” 阿南德接过茶杯，他今天早早回家，为的就是早点看上卫星电视里的国外频道，尝一尝鲜，自然言语中流露出期待，还偏脑袋往客厅里瞧了一眼。 “他们应该快了，我去催一催...” 身材肥胖的阿南德“嗯”了一声，下意识把玩了一下右手小拇指上的金戒指。 看到客厅里的学徒正在装模做样地研究线路，他满意地点点厚厚的下巴，往厕所方向走去。 豪宅虽然整整三层，但只有一楼这一个厕所。 毕竟按照印度的传统认知，厕所是不洁的象徵。 农村家庭绝大部分，家里压根没有厕所；城市家庭同样將近半数，家里也没有厕所间。 就算有，也往往不会生出“上厕所自由”这个概念。 所以无论家里多少口人，厕所的数量往往越少越好，有一间就差不多行了。 与此同时。 迪帕克踉踉蹌蹌地闯进厕所里，这是一个接近十平米的“大房间”。 富豪们家里要么没厕所，要么厕所很大。 估计觉得大空间，能把空气里的不洁气息给稀释。 淋浴区、洗漱区、蹲厕区两两之间，用彩色的防水幕布分割开来。 门把手没法反锁，关门之后他想也没想，拽开了蹲厕区前的幕布。 怎么厕所里会有人？ 昏暗中，两双棕色的眼睛四目相对，两个男人你瞪我我瞅你。 “嘶～” 迪帕克倒吸一口凉气，他压根不知道躲在这里的是名盗贼，但对方看起来也鬼鬼祟祟。 盗贼肩膀窄小，人矮身瘦，一双浑浊外凸的眼睛却格外灵动。 “我要上厕所。”迪帕克故作镇定，率先开口。 “好...”那名盗贼也是爽快，飘忽不定的眼神眨了眨。 他钻过帷幕，躲到了另一边的淋浴区。 联想到刚才外面客厅细碎的干活声音，推测闯入的迪帕克就是个上门干活的工人。 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比较好。 嘎吱～门把手被拧开了，盗贼和迪帕克同一时间又惊又恼，屏住了呼吸。 阿南德走进厕所，一尿到底的欲望，让他脚步上前掀开了蹲厕区的幕布。 “啊？”“啊！” 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蹲坑，但却没有脱下裤子。 不对，这张嘴脸有点熟悉，是迪帕克那个该死的傢伙！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你他妈先別动手！” 两人都被愤怒和恼羞点燃，火星撞地球般，直接就扭打了起来。 “好机会...” 躲在另一边的盗贼內心窃喜，趁著打斗声音还没把人吸引过来的间隙，赶紧往外开溜。 厕所出来有三条通道，中间一条通往客厅，两旁各是一条岔道走廊。 “这边！” 维杰突兀的声音嚇了盗贼一跳，他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左手边的走廊朝自己挥手。 “这边没有人，走这边！” 厕所里的肢体打斗和怒骂声，已经把管家和僕人吸引了过来，盗贼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客厅传来。 时间紧迫！ 他瞥了一眼左手边的维杰，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想骗我？於是下一秒毫不犹豫往右边的岔道开逃。 刚穿过几米长的走廊，他內心暗自鬆了口气，这趟入室忙活，总算有惊无险。 “哎哟！”突然两道黑压压的身影从走廊尽头扑了出来，死死地按在他身上，一时间完全喘不过气。 两名学徒听从维杰的吩咐，蹲守在了这里。 他们立即把一团垃圾堵进盗贼的嘴巴，拖拽到別墅的院子里，然后用韧性十足的缆线把他手脚绑死。 “这里。” 维杰打开自己汽车的后备箱，满脸淡定从容，看著两位学徒把这个盗贼利索地塞进了后备箱。 “砰”的一声，后备箱门关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切搞定。”两名学徒朝维杰露出邀功的笑容。 这边解决了，另一边正打得热闹。 “咱们去厕所看看...”维杰满脸无奈地挠了挠腮帮。 第七十四章 重要的委託 “那个该死的操蛋傢伙，要不是他有帮手，我早就打烂他的脸了！”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迪帕克咬牙切齿，气愤地在维杰面前找补。 “还好最后和解了，不然这囧事传开，可没有哪位富豪敢找咱们上门服务了。” 阿南德和迪帕克都担心败坏了自己的名声，鼻青脸肿的两人最终互相“原谅”了对方。 一码归一码，上门安装“黑盒子”的费用，管家也原原本本地支付到了维杰手中。 “对了，那个小贼身上扒拉出了什么？” 迪帕克十分好奇，没想到自己在厕所歪打正著，撞见的是入室盗窃的小贼。 “他偷了两枚金戒指，一尊玉神像，还有几千卢比。” 金戒指和玉神像加起来，大概能卖个大几万卢比。 维杰露出一脸坏笑，他让两名学徒把这名盗贼身上的赃物扒光之后，顺手把人丟到了城外公路上。 没把他身上的衣服一起扒光，维杰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维杰，你就不怕阿南德怀疑到咱们身上吗？”迪帕克担忧道。 “我们不是已经坦白，看见一名鬼鬼祟祟的男人从厕所衝出去然后开逃，等反应过来已经追不上了吗？而且我们还自证清白地，给管家搜了一遍身。” 迪帕克拍拍脑袋，“噢那没问题了，当时我头昏脑胀没太注意。” 印度这个年代，除了一些特殊区域，基本都是处於无监控的状態。 入室盗窃案除非抓个正著，否则只能自认倒霉了。 所以维杰倒是放宽了心，赃物就当自己见义勇为的奖励吧。 两人一路閒聊著，离开一家私人诊所。 维杰把盗贼的事情处理后，顺便来接留在诊所拿擦伤药的迪帕克。 “咦？维杰，那边有个外国人一直盯著你看。” 维杰撇过脑袋，惊喜地发现乔治正坐在一排铁长椅上，望著自己。 他嘴唇略显发白，身子摊在座椅上软绵绵的，仿佛虚脱了一样。 “朋友，很抱歉在这里见到你，你吃坏肚子了？” 乔治苦难般笑了笑，没想到被维杰一眼看穿，索性懒洋洋地继续摊著不动。 “维杰，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这简直就是到印度旅行的必修课，谁都逃不掉。” 维杰独自陪他坐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打趣的话，铺垫一下氛围。 “乔治，现在还可以吗？要不要到我的店铺里逛一逛？” 维杰知道乔治一行人今晚就要搭航班离开印度了，自己原本正准备待会就去找他。 “没问题维杰，我其实现在身体棒的很！” 於是两人一同前往巴普路的那家运动服装店。 “喔噻维杰！你难道拿到了这些品牌的独家代理权？” 乔治盯著门上招牌的品牌商標，嘴巴微张，眼神错愕。 “不不不，我这是印度特色產业。” 乔治爽朗地笑出声，瞬间理解了话里的意思。 维杰领著乔治在店铺里从头到尾地溜达了一圈，时不时还耐心地解释几句。 一旁的阿雅娜睫毛翕动，眼神古怪地打量著，还是头一回见到维杰亲自待客。 “维杰，说吧，我猜你肯定有事情要拜託我！” 乔治不是傻子，维杰特意带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店铺，十有八九要提事情。 “你也看到了店铺里的客流量了吧？” “当然，几乎每时每刻收银台前都有顾客！” “我想扩大这条商业链条上的业务。” “你是说...你想卖鞋？” “乔治，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英国人！” “哈哈维杰，一时间搞不懂，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维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表达了真诚的讚美，“让我们说回正题。” “我想让你回到英国后，寄一些鞋子过来。” “这是我写好的小纸条...”维杰把自己的需求提前写在了一张纸上。 “噢维杰，你还真贴心。” 那张纸条上写下了十几双维杰需要的经典款式，不是阿迪达斯就是耐克。 “乔治，你还可以把当下的爆款一併寄过来。” 维杰確实有重要的事情委託乔治，就是麻烦他回到英国后把“火种”送到印度的自己手上。 鞋子这种东西，確实有一丁点科技和设计在里边。 想要一比一仿製，起码得拿到第一手的样品进行拆解和分析。 而这个年代，这些品牌既然没打入印度市场，维杰就没办法在印度找到鞋子的原品。 先別提国际购物网站亚马逊要九四年才成立，这玩意儿入驻印度，还得等到下个世纪第十二个年头。 而且就算找上库马尔这样颇有门路的黑商人，能给你搞来麻草、仿製药、外国手机，甚至是部分枪械。 但你要他搞来一双空军一號和鞋盒子，他估计也嫌麻烦，因为並没有打通的拿货渠道。 换句话说，仿製鞋子这一行业，几乎还处於一片蓝海，特別是在劳动力极其廉价的印度。 生產假鞋这样的劳动密集型產业。 对內，有品牌效益可以卖给中產及以上；对外，將来还可以出口到东南亚地区。 印度这两年卢比大幅度跳水，本就是拉奥政府有意推动的结果。 放开国內商品出口的同时，还能提高价格竞爭力。 维杰只要拿到鞋子的样品，找家製鞋厂一比一復刻，大批量生產。 先在国內卖，配合自己的服装店铺流量。 等將来拿到了出口许可证，还可以不愁库存地出口到其他国家。 在匯率和国內廉价工钱的双重作用下。 只大牌正品百分之五十甚至三十的价钱，就能买到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款式。 鞋盒子和防偽码甚至都能一比一復刻出来。 “噢，这得差不多二十多双，不是一笔小数目...”乔治明说道。 “没错，换算成卢比，平均一双也得两千五到三千卢比...”维杰显然做过了功课。 操蛋的匯率在购买国外商品的时候最吃亏。 而且还有高昂的航空快递费用没算。 “维杰，这可是一笔几十万卢比的买卖，你真的確定吗？” 乔治淡定的脸庞也稍微皱成一团，他明白几十万对於大部分印度人而言，都是一笔巨款。 “乔治你也应该明白，心甘情愿冒一点风险才能赚得大钱。” 而这其中最大的风险。 其实就是自己和乔治之间的信任。 因为无论是先付款还是先递货，两人都有一方要承担可能被耍的风险。 除非吃亏后不介意千里迢迢跑到別人的国度討要公道，但似乎也不能怎么样。 所以这份潜在的猜疑链，是维杰最担心的问题。 “乔治，我先垫付你五千美元，你后续可以分三批寄给我，每一批鞋子送达后，我会再支付你囊括的费用。” 维杰没把握乔治愿不愿意接受这份委託，哪怕是在有报酬的情况下。 “朋友，我明白你的顾虑，你確定该垫付我一部分金额。但我回英国后，可以一次性全部快递给你，那样还能省下不少航运费用。” 这意味著，万一维杰拿了货物不支付巨额尾款，乔治自己需要承担巨大的资金风险。 但他伸手拍了拍维杰的肩膀。 “维杰，可別发呆卡壳了！你要是敢骗我，我可得亲自再飞一趟印度揍你！” 维杰却笑得十分开心，“那样可不能让你的想法得逞了。” “哈哈那该多么遗憾！不过我可看好你，说不定你日后能成为全印度的假货大亨。” “这名头一点也不响亮，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两人继续在部分细节上愉快达成了一致。 “维杰，五到十天，我就能把鞋子寄给你，具体就要看快递航空公司偷不偷懒了。” 有时候信任就是建立在一点巧妙上。 “维杰，下一次再踏上印度，希望你用上顶级富豪的规格招待我。” “放心吧乔治，到时候我会请你吃全印度最顶级的咖喱饭。” “哈哈哈千万別，我可再也不想吃那东西了！” 两人一片欢笑。 第七十五章 小蛋糕和奥莱坞 乌特卡尔大学附属学院。 教职工公寓宿舍。 这是一个符合职工一家四口入住的公寓单间，三室两厅。 配备一个厕所，一个厨房，以及一个阳台。 香蒂第一眼走进这所房子时，可把她彻底乐坏了。 房子没有意外的话，全天都能通电，这下子还不用找偷电工忙活了。 整栋楼还有蓄水设备，能保障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供水。 一天的功夫，维杰钱让人送上门了一台冰箱，一台电视机，一台大风扇，还有一台烘焙机。 香蒂抱著当初维杰吩咐她购买的电热水壶，开心地入住了更乾净更宽敞的新房子。 “哥哥，我往冰箱里放了一块小蛋糕！” 小香蒂打开双层的银色电冰箱，把小巧的脑袋探进去张望了一下。 “等小蛋糕冷藏后，咱们就一人一半！” “知道了～”维杰的声音遥遥从阳台传来，他正躺在一张舒服的摇篮椅上看报纸。 还真別说，印度的报纸蛮好看的，每天都有有趣离谱的奇闻軼事。 例如某个训猴师训练了一只聪明的猴子，专门潜入富人的豪宅里偷窃珠宝。 还有一个邦的政府官员骑著牛车上班，由於牛一路拉屎，被市政厅的安保人员拦下。 维杰放下报纸，拿起身旁一杯牛奶咕嚕咕嚕喝下肚子，感到几分愜意。 昨天已经和乔治达成了重要委託，还需要静静等待五到十天。 眼下自己的重心放在布巴內斯瓦尔后，除了开在大学校园里店铺，维杰还一口气在这座城市，盘下了四家门店。 爭取让自己“印度风味小吃坊”的招牌，在这座新的城市发光发热，况且小吃店铺的开店成本不高，差不多小几千卢比，就能完成一家店铺的前期准备。 而且维杰託了沙恩这层关係，也顺利贿赂了这边的政府官员，拿到了营业执照。 不同於原先的普里。 扎根这座更大的城市，维杰还暂时不必担心，会有人拿自己达利特商人的身份开刀捞好处。 毕竟自己专门给富豪和权贵们上门安装“黑盒子”这活，暂时还没有替代。 其他人既然没法替代，也就意味著自己有某种程度上的“统战价值”。 上层又何必逮著自己这个小商人为难呢？ 而自己的几间小吃店铺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装修中，估计过几天就能陆陆续续开张了。 除了售卖特色小吃，以及门前必不可少的私人电话亭，以及一台饮料冰柜外。 维杰还可以在门口设置立架牌打gg，这样排队的顾客等待中还能多瞟几眼。 像本地的数码店铺和生活杂货品牌，都十分乐意投放这种小型且精准的gg。 总之，维杰希望找到更多可以利用店铺人流量的优势，从中赚钱的机会。 爭取把每家小吃店铺，发展成一个小型的盈利综合体，而不是单纯售卖小吃。 虽然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钱，但发掘商机和看著一家家自己的连锁店铺拔地而起，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而且越开越多深入基层的小吃店铺，也是自己商业上的眼睛，在印度这个黑白混杂的社会，不愁未来没有可以挖掘利用的空间。 维杰不可能因为这个项目暂时赚得没有“黑盒子”和运动服装店多，就彻底拋弃和放任不管。 那无异於自断双臂。 “但钱赚得越多越不够呀...”维杰自嘆自艾一句。 等五到十天拿到了乔治运来的鞋子后，估摸著还需要匯一笔四五十万卢比的巨款给他。 要是最近有什么大项目，或者后续想要收购一家製鞋厂的话，那钱包完全是捉襟见肘的状態。 【今日情报：奥莱坞女演员丝微塔租来的一串翡翠项链，被捉弄的人恶意藏在了香蒂带回来的小蛋糕里，她正在懊恼和焦虑地寻找】 一串翡翠项链？ 这东西可一点都不便宜。 普通一点的品质，估计都要十万卢比左右，属於是比红宝石还要稀有的程度。 “怎么有时候的情报让人迷糊...”维杰自顾自訕笑了一句。 他第一时间没太搞懂是怎么回事。 不过维杰能確定香蒂並不知情。 他打开客厅的冰箱，里面存放了一块涂抹著一层奶油的蓝莓蛋糕。 三角形一小块，其实维杰一个人吃，三四口就能完全送进嘴巴里。 “香蒂，你这块蛋糕哪里来的呀？” 维杰一开始还以为是香蒂出门买的甜品。 “哥哥，那是別人说送给我的奖励！” 香蒂放下手上的书册，噠噠噠光著脚丫从房间跑出来。 “什么奖励，跟哥哥详细说说。” 维杰第一时间没直接扣烂蛋糕取出里面的项链，免得香蒂觉得自己吃独食不等她。 香蒂愣了好一下，显然在组织语言。 “我早上在校园里面溜达，碰到二三十个人聚集在露天剧院那里，我就好奇地走过去。 “他们拿著好几个好大好大的照相机，在给几人人拍照，我在旁边观望了一下，他们就把我拉过去。 “说是让我也一起拍！然后我就跟其他几个人呆呆站在那里，完成之后，有个人给了我一块小蛋糕作为奖励！” 维杰听著香蒂一五一十的描述，再结合情报里的“奥莱坞女演员”，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香蒂，他们不是在拍照，是在拍电影。” 维杰摸了摸香蒂的脑袋。 “电影啊，我还没看过电影呢。” 奥莱坞，顾名思义，就是奥里萨邦自己的区域电影產业。 而印度最有名的是宝莱坞电影，总部设在第一大城市孟买。 宝莱坞（bollywood）的名字由来就是由孟买（bombay）和好莱坞（hollywood）拼接而成。 奥里萨邦的奥莱坞也是同理。 可以说宝莱坞代表印度，但印度不只是有宝莱坞电影，还有诸如托莱坞、考莱坞、莫莱坞等等。 这是因为印度有二十多种官方语言，所以电影產业也按照语言进行了区域划分。 例如宝莱坞主要讲印地语，而本地的奥莱坞就是讲奥里亚语了。 而眼神清澈的香蒂，十有八九是被电影剧组抓去当群演了，报酬还只是一块小蛋糕。 剧组在这里拍戏也可以理解，虽然这所大学教学质量一般，但校內风景还算有几分文化质感。 “香蒂，你去帮哥哥倒杯牛奶。” 维杰趁著香蒂离开的空袭，拿刀把小蛋糕小心翼翼地一分为二。 果然，蛋糕里面藏了一串色泽还算圆润的翡翠项链，维杰把它径直塞入了口袋里。 “不知道那个剧组还在不在？” 维杰略微思索后打算把项链还回去，毕竟这东西留了痕跡，自己留著或卖掉很有风险。 因为这是被人捉弄而故意藏在小蛋糕里的，说明应该有人知道项链的具体去向。 要是后面那名女演员和恶作剧的人闹起来，还有被租借项链的商家插手，估计警察会轻而易举地查到香蒂头上。 维杰和香蒂吃完小蛋糕后，自己前往了校园里的露天剧院。 第七十六章 女演员 露天剧院用砂岩搭建，扇形的看台呈阶梯状。 维杰一眼瞧见了正在休息的电影剧组，摄影机、打光灯、黑支架等设备隨意地堆放在一旁。 正午时分，几十人的剧组窝在一处临时搭建的简易阴影棚里，休息、谈论、扒午饭的人都有。 奥莱坞只是个小型的区域电影市场，每年產的电影最多十几部，剧组简陋点也正常。 而丝微塔正独自一个人，依靠著著暖黄色的石墙，双手用力地环抱在自己胸前。 她脸色难看，把原本立体协调的精致五官，拉扯成窘迫、焦虑的模样。 自己了两千卢比租来一周的翡翠项链，用来应付拍戏镜头，这才第二天项链就不见了踪影。 她上午化妆换衣服的时候，只是暂时把项链搁置在一旁，没想到半个钟的时间就被人拿走了！ “绝对是被人拿了！” 如果真找不到，就只有被迫赔偿店家这一选项，可她上哪里变出十几万卢比的巨款！ “简直要命！” 她暗自咬牙，怀疑是组里某个不对付的女演员的恶作剧报復，但她至今没有证据，也没人提示自己。 千万最好是恶作剧！那样她还能私底下拽住那个该死女人的头髮，怒斥她，到底把自己的项链藏哪里了！ “你叫丝微塔吗？” 只有这个女人情绪低落地站在墙角，维杰轻而易举就辨认出了这位女演员。 对方差不多一米七的身高，这在印度女人里属於妥妥的高个子。 她穿著一条学院风连衣裙，裙子带有印度特色，色彩偏艷丽，而且纹点缀繁多。 偏宽鬆的裙子没能挡住前后丰满的身材曲线。 同时脸上画著淡妆，亚麻色的头髮扎成一束麻辫，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丝微塔疑惑地望著这个脸庞颳得乾净、穿著运动外套的男人。 “这是你的项链吧？” 维杰说著从口袋里拿出一串翡翠项链，径直在丝微塔面前轻轻摆动地展示。 “我的项链怎么会在你这里！” 丝微塔儘量压低嗓音怕被別人听见，原本夜鶯似的轻脆声音变成了乌鸦般的低沉。 “哎哟，项链上还有蛋糕屑...” 维杰自顾自打趣了一句，没有应对她的情绪激动，但还是把这件乌龙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 是別人故意把项链塞进了蛋糕里，而香蒂正巧把那枚蛋糕带回了家。 总之，这对於自己而言是一场意外。 “抱歉，刚才我误会你了！” 丝微塔的態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惭愧。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行吧。” 请喝杯咖啡是最廉价的感谢方式，但维杰抱著无所谓的態度。 两人来到校门口的一家比较乾净的咖啡厅。 “你在拍戏吗？“维杰客套地问了句。 丝微塔丝滑地点点头，“一部校园题材的古板电影，我是女三號，演男主角的妹妹。” “古板吗，从何谈起？” “噢，这简直三天三天也吐槽不完。”直来直往的性格，让她下一秒就打开了话匣子。 “那愚蠢的导演和编剧，九十年代了还在拍什么贵族学生在大学里迷茫受挫，然后靠著家族长辈的开导而成功逆袭的老套故事！” “好吧，確实很老套。”维杰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电影，给钱自己也不想看。 “他们简直该学学宝莱坞！就算拍不出点反映大学僵化体制和学生困境的现实佳作，起码也应该拍点欢乐和恋爱的爆米电影！” 丝微塔的鲜艷红唇简直一秒钟八百个微动作，维杰觉得对方似乎一肚子话憋了好久。 “噢，对不起！”丝微塔突然很抱歉地看著维杰。 “你帮我找回了项链，现在还要坐在这里听我吐槽抱怨。” 你能意识到就好... 维杰喝了口面前的咖啡。 “朋友，你呢，你是大学里面的教师吗？” 她刚才听维杰描述，对方和妹妹住在一起，应该不是学生而是教职工，但她几乎没见过维杰这么年轻的大学教师。 “不，我是一名商人，在学校里面租了间公寓。” “哇～那你肯定跟校领导有关係！”丝微塔表情略显浮夸地惊嘆道。 她垂下脑袋，拿起勺子机械地搅拌了好一会杯子里的咖啡。 接著冷不丁问了句：“你是什么种姓?” 维杰也没隱瞒的必要：“达利特。” “我奶奶也是达利特，我爷爷是个英国军官，把我奶奶肚子搞大就跑了。” 丝微塔自嘲道：“我也不懂自己算不算达利特。” 维杰没有回应她的自嘲。 “要不我加一下你的手机號码吧？”丝微塔表情自然地问了句。 “你的套路水平就跟奥莱坞的电影一样，一点也不高明。” 维杰顺著她的话题吐槽了一句，把手机轻轻地扔到了桌面上。 这个年代，拥有私人手机的人数比例，在印度大概不到百分之一。 丝微塔的这句问话，在这个时代的语境下，无疑在试探自己的经济实力罢了。 “原谅我朋友，你知道剧组里都是些势利眼，耳濡目染下我也有点聪明过头了。” 丝微塔苦恼的表情里，透露著几分成熟的性感，深邃的眼窝里又保留著几分沮丧。 “你未来有什么打算？我猜你也不愿意在自己看不起的泥沼里当一片绿叶吧？” 维杰最后隨意询问一句，他打算喝完这杯咖啡就离开了。 对方的经济状况估计很一般，否则一名女演员也不至於去租一条项链了。 “那当然是勇闯宝莱坞了！不过现在钱包可不允许我这样做...” 跑去没有任何人脉的宝莱坞，至少得做好一年半载没钱赚而苦苦等待的准备。 不愿意献身，就只能塞钱送礼，她可没那份多余的钱財。 她觉得自己连一两千卢比都要精打细算的程度，眼前实在只能口头吶喊几句罢了。 “朋友，你愿不愿意资助一名有梦想的小演员勇闯宝莱坞？”丝微塔突然试探性问。 维杰倒没有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和脸皮深厚，毕竟每个人都有点自己梦想。 “资助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说不定你拿著钱跑到孟买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当然有好处！等我功成名就了，记者採访提问的时候，我可以说是你给了我第一桶金。” 维杰笑了笑，不再理会这个问题。 “我还有一个小请求...”丝微塔又突然开口。 “可不可以让我往后一个星期，中午暂住在你家里，我可以支付给你租金，而且不会打扰你和家人的午休！” “为什么？” “噢，电影剧组还要在这里磨蹭一整个星期。你知道的，中午的气温太折磨人了，而我租的公寓又离这里好几公里。” 中午时段剧组不开机，她渴望每天中午能有个舒服的环境稍微午休一下。 “不行，对我可没好处。”维杰果断的拒绝给了她当头一棒。 “好吧...但我可以中午给你和你家人做饭！我多年积累的做饭厨艺相当不错。” “还有呢？” “还有...我见过你妹妹，小小的一个女孩子，我可以教她写作业。” “她没在上学。” “...那我可以陪她玩哄她开心！” 丝微塔也算看出来，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很在乎这个小妹妹。 “那个藏你项链的傢伙跟你有仇？”维杰却转开话题。 “噢，我在那女人背后说了句『她跟剧组老男人上床』的坏话。” 丝微塔没什么好隱瞒的，自己只喜欢年轻的身体，討厌那些为了利益跟老男人上床的人。 “行吧，房子里还有一处空余的房间。” 维杰想不出有什么安全问题，也就欣然同意了。 “谢谢你，有钱的商人！” “我叫维杰，不叫什么有钱的商人。” 维杰才发现她脸上有浅浅的娇俏梨涡。 第七十七章 麻烦 维杰领著丝微塔，回到了自己宽敞的公寓。 “这房间暂时留给你。” 空荡荡的房间里还没来得及购买柜子，只有一张新床和新床垫。 床垫上还套著一层崭新的塑料膜，枕头和被子都没有。 三个房间，维杰和香蒂给住一个，留下这个房间备用。 维杰於是给她抱来了一张薄薄的羊毛毯，午休的时候垫垫肚子或脑袋。 “谢谢你，维杰。” 丝微塔接过被子的同时，柔软的指腹还挠了挠维杰的指关节侧面。 那里几乎是整个手背最敏感的地方。 维杰“嗯”了一声，没再说些什么。 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拥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有一点势利眼、但又有几分主见和抱负的愤青小演员。 维杰刚退出房间，嘀嘀嘀的手机铃声响起，接通后发现居然是拉比的声音。 “好，我现在就过去...” 拉比特地从店铺门前的电话亭打给了维杰，语气严肃地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匯报。 发生什么了？ 听起来可不像是好事...维杰內心嘀咕。 普里的小吃坊总店。 拉比就站在店铺门口张望著，看见维杰的汽车停靠在附近后，径直地一路小跑过去。 “怎么这么著急？”维杰有几分不理解。 他示意拉比进门后再慢慢说，两人越过店铺门前等待的顾客，来到里屋的小房间內。 “怎么回事？” “维杰，是这样的...”拉比乾燥的喉咙吞咽了一口唾沫。 “今天早上有两个男人来到店里，得知我是店长之后，提出想跟咱们店铺达成一笔暴利的合作。” “什么合作？” “他们想在我们即將新开张的其他分店，卖的小吃或者饮料里面，加入麻草、鸦片之类的东西，说每天下班后，都可以当天给咱们一笔不菲的报酬。” 拉比就算没读过书，也明白这是一件要紧的事情，所以才著急第一时间通知维杰。 “他们还说，只会在部分里面加一点点，看人下菜...” 维杰听完了拉比的匯报后，上下两瓣嘴唇一直紧闭著，一言不发。 ...看来自己的店铺被贩毒的团伙给盯上了。 维杰想过类似的棘手问题，但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 毫无疑问，对方想利用自己的连锁店让更多人上癮那种东西，从而为后续牟利。 而且对方刻意提到只关於“新开张的其他分店”，因为总店涉及警局的下午茶供应，害怕触动敏感神经。 显然找上门的人，提前打探过自己店铺的消息，但又有几分在脸上横跳的意思。 不得不说，太过疯狂的举动。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最让维杰头疼的是，自己完全不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层次和水平。 势力范围有多大？ 在普里扎根经营了多久？ 跟警局有没有往来？ 不过维杰合理推测，对方有这么急功近利的想法和不可控的举动，多半是一股急於扩张市场的新兴势力。 无论怎样，自己不可能答应这种合作。 要是真选择上了贼船，就相当於给自己安了一枚隨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还是一爆炸就闹出大动静的那种。 自己的顾客很多都是中產市民，警察可不会像对待贫民窟底层人那样，採取无所谓的態度，败露后肯定会严查。 这种行径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情我愿的私底下买卖。 印度警察虽然贪污腐化，但真闹出事情，战斗力和执行力可不是吃素的，不然也不可能镇压一起起的宗教暴乱。 自己既不想作死也不想搞臭自己的店铺招牌。 而且维杰从来对这种贩毒的行为深恶痛绝。 至於直接找警局举报抓毒贩？ 拜託！这里可是印度... 维杰对於警察的帮助不报多大希望。 “拉比，你上午怎么回答他们？”维杰终於开口。 “我说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拉比如实道。 “你要记住，这种事情没有合作的余地明白吗？” 拉比这是第一次看见维杰的表情如此严厉，內心也是扑通嚇了一跳。 “放行吧维杰，下次再来我就严厉拒绝他们！” 交谈的气氛凝稠，让拉比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静静等待著维杰再次开口。 “拉比，麻草和鸦片千万別沾一点，它会完全害了你，还有你家人。” 维杰临走前不放心，拍拍这位昔日最好朋友的肩膀，再次严肃告诫道。 虽然拉比没说对方开出的合作价钱有多丰厚，但维杰自己也能想明白。 对於他而言，那是天大的诱惑。 现在自己处在开店扩张的关键期，这种事情既然找上了门，就不能抱任何侥倖心理。 “还得做好防备...” 不过具体怎么应对也得看后续，先得找人盯紧自己的店铺。 维杰深呼了口气，把脸上的凝重隱藏了起来。 ... 毗邻一所小学的十字路口，突兀地长著一颗將近二十米高的菩提树。 几座灰泥外墙的四层公寓，就矗立在菩提树旁边，维杰径直走向了其中一栋。 阴暗的短廊东面，完整的墙壁上用奥里亚语书写了“给我们米吃”的红色標语。 维杰猜测这脱漆的標语，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 他沿著水泥台阶一直上到四楼，两边像是学生宿舍一样的铁门单间。 走廊上横七竖八悬掛著各种男人的衣服和內裤，维杰下意识皱了皱鼻子，怀疑衣服上的骚臭味没被洗掉。 地面上是零零散散的垃圾碎屑，蔓延一股隱约的咸臭，所幸没见到老鼠。 “他妈痛快点，待会我还要上床多睡一会！” “操！这四张牌比我家漏雨的屋顶还烂。” 屋子中央，一张塑料椅上放置著一块厚木板，五个男人正围著打牌。 其中一人挠了挠滂臭的咯吱窝，才去摸面前没翻面的扑克牌。 旁边有一口大落地扇呼呼地吹风，穿著白色背心的眾人格外满足。 伴隨咯吱咯吱声响，一把铜钥匙转动半圈，拧开了带著锈斑的锁，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被打开的铁门。 “老板！”“老板！” 维杰平静地点点头，回应了几人的问候，看见他们身子一哆嗦间，全部直愣愣地站了起来。 “別紧张都坐下...” 五人中有四个是之前答应跟隨维杰的人力车夫，还有一个，是考了五年公务员没考上的失业大学生。 后者也是这两天被维杰拉入伙，很快適应了这样的氛围。 其余还有几个，不过由於结了婚有了孩子，不跟他们住在这间维杰租下的集体公寓里，但不妨碍干活。 这一小撮人构成了维杰目前的黑手套。 这间公寓三十多平米，住五个人，对於他们而言，算是极为宽敞甚至有点小奢侈了。 几人在维杰的照拂下暂时不愁吃穿，白天还能在屋里打打牌睡懒觉，心里除了敬畏就是感恩。 “老板，是有新的任务吩咐吗？” 维杰目前的打算，是让自己的手下们，白天蹲守在普里的总店和明天新开张的那家店铺附近。 要是还有奇怪的人找上门，第一时间打路边电话给自己匯报，並留意拉比的举动。 “听我安排...” 第七十八章 愚蠢的商人 “好香～”维杰走进家门，抽了抽鼻子。 他忙活了一上午“黑盒子”的生意，中午回家碰上丝薇塔正在製作午餐。 她似乎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贴腰的短袖衬裙，勾勒出后背的玲瓏曲线。 香蒂也在厨房里，正拿著小把的菜刀，在一旁埋头切著洋葱和蔬菜。 家里突然多了个女人，维杰一时间还有点不適应。 印度人的一日三餐，往往环绕著各种咖喱和香料。 鲶鱼咖喱、蔬菜咖喱，茄子小酥肉、烤得酥脆的薄米煎饼，以及一人一杯芒果酸奶。 三人的圆形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馥郁的香气让人下意识分泌唾液。 “味道不错！”维杰一边把热乎的食物送入嘴里，一边大方地评价。 “哥哥，难道说我平时做得不好吃吗？”小香蒂眼巴巴望著维杰嘟囔道。 丝薇塔在两人中间努力憋笑，好看的梨涡若隱若现。 维杰哭笑不得，“不是不是...” 午饭过后，维杰趟在舒服的沙发上看电视，屏幕里播放著宝莱坞的电影。 他专注的目光却瞥见了丝薇塔只穿著抹胸吊带，在客厅里晃荡来晃荡去。 “拜託，请別妨碍我看电视。” “无趣...”丝薇塔正打算洗个冷水澡，冲淡一下正午的闷热。 “我还以为每个印度女人都很保守。”维杰打趣道。 “严格来说，我只是半个印度人...”丝薇塔再次提及自己混血的事实。 她接著还把脑袋从浴室门口探出，“那只是你还没接触到印度的另一面。” 【每日情报：布巴內斯瓦尔机场，印度商人拉胡尔通过贿赂机场的安检人员，把十台新款诺基亚手机带回了印度，却第一时间得知，目前诺基亚手机在印度无法使用，他懊恼地跌坐在机场的厕所门口】 “这傢伙也是真够蠢的...” 诺基亚手机和维杰的摩托罗拉一样，都属於这个年代的电子奢侈品，市场上每台得卖十几万卢比。 十台手机，不考虑匯率和进价的问题，差不多也得近百万甚至上百万的巨款进货。 这傢伙事先一点了解工作都没有，就这么愣头愣脑地把钱了。 要知道，摩托罗拉使用的是一代模擬信號网络（1g），而诺基亚使用的则是二代数位讯號网络（2g）。 而直到一九九五年，印度才正式开通了二代网络的电信服务，也就是两年之后，诺基亚才能在印度国內使用。 同时维杰推测，这个商人拉胡尔绝对不是本地的高种姓人。 否则十台机子说多不多，露个姓氏打个招呼就矇混过安检了。 “现在就去机场，免得这个蠢蛋离开了。” 这种好处往往只需要维杰当好一名合格的中间商，从走抽取属於自己的一杯羹就行。 “可以联繫黑商头目库马尔，他的资金应该会比较充裕...” 布巴內斯瓦尔机场。 穿著宽大西装的拉胡尔表情像吃了排泄物一般难受，正痛苦地撕拽著自己的领带。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刚刚了解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他妈的诺基亚在印度无法使用！ 他了那么多钱，浪费了那么多精力，就连刚才机场安检的时候，还塞了一千卢比让放行。 结果现在告诉自己白白打水漂了！ 他懊恼地把头髮抓成一片杂乱的鸡窝。 “伙计，后悔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批货吧。” 维杰一下子站在他面前，找到了这个穿著西装的傢伙。 “你在说些什么？” 拉胡尔本就心情崩溃，疑惑地瞪著维杰，身子往后缩了缩。 “哎～你的聪明事跡已经被机场的安检人员悄悄告诉我了，正巧我跟这里的某些朋友很熟。” 拉胡尔脸上五味杂陈，明白了眼前男人已经知晓了自己手上的货物。 “想不想把这批手机转手？我可以帮你找到合適的买家。” 这批诺基亚新机子既然无法在正常的市场上售卖，总要有个好的去处。 “又或者你可以再搭一趟飞机回去找你的卖家，问问能不能原价退货。” “老兄你简直在说笑！卖出去的东西那些商人怎么可能再退钱！” 拉胡尔缓过口气，暂时接受了这个抓耳挠腮的事实，“你帮我找好了买家？” “我帮你找了一位资金充裕的黑市商人，他会愿意接手你这批货物。” 维杰来的路上已经跟库马尔沟通了一番，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当然没问题，不过前提是，噢你得给个我能接受的价钱。” 如果面前这个年轻人能提供满意的合作，就免得他费力去寻著合適的买家了。 这东西眼下只有两条出路，要么卖给出口的黑商，要么卖给外国游客。 但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拉胡尔说著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还没拆封的包装硬纸盒，“这东西的市场价钱至少能买到十五万卢比！” “伙计，我得提醒你，你的一通糊涂操作下来，能少亏点就是赚了。” 拉胡尔被居高临下的维杰又揭了一次伤疤，仿佛底气一下子被疯狂抽乾，“我知道！我知道老兄！给你看看吧。” 他说著拿出一张单据，上门写著每台手机的进货成本是整整三千美元。 如果票据是真的话，匯率换算后，一台机子的成本就是九万多卢比。 拉胡尔相当於用贿赂安检人员的钱，抵消掉了一笔高额的进口关税。 维杰儘管不能確认票据的真假，但是凭藉自己的了解，价钱应该八九不离十。 这手机虽然没法在印度使用，但確实至少能卖十五万卢比的价钱。 毕竟相比自己的摩托罗拉，诺基亚的新款机子除了打电话外，还能发送即时的文字简讯。 “这样吧...”维杰率先开口。 “买家那边按每台十二万卢比的价钱收购，我每台从中抽取一万卢比怎么样？” “意思是我每台拿十一万卢比？” “没错，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人过来，或者带你过去。” “老兄，你拿八千可以不？”拉胡尔討价划价。 维杰却笑了。 “伙计，你要是能找到更合適的渠道，就不会跟我討价还价了，你得为你自己的错误负责！” 维杰觉得自己已经很公道了，对方扣去成本或许还有得赚。 黑商头目库马尔可不是在大街上能隨便找到的渠道，何况还要求一下子拿出上百万卢比！ 对面肯定也心知肚明这一点，但又想让別人为他的错误擦屁股。 “可是老兄！我一趟下来的机票钱、贿赂钱、情报费，这些都掏空了我的口袋。” 维杰有点不耐烦了，“我的要求不变，你考虑清楚。” “...行吧。” 拉胡尔似乎看清了现实。 “跟我去离开这里？” “不行！就在机场这里交易！” 拉胡尔有点应激，他担心自己一个人去到別人挑选的交易地点，手里的货物可能被抢走。 相比之下，还是人来人往的机场，更为安全和保障。 维杰顺从了对方这个合理的要求，打电话通知了库马尔，告诉他派人前往机场。 不到一个钟，三道身影靠了过来。 为首的是库马尔的儿子库里尔，那个迷之自信、白嫖被抓的印度男人。 “嘿维杰，咱们又见面了！” 第七十九章 不懂感恩的商人 除了库里尔之外，还有两名隨从的专业人士。 几人找了处机场角落的空地，拿出了行李箱里面的十台诺基亚手机。 两名专业人士逐一拆开包装盒子进行检验，开机关机操作一通后，又把手机翻盖打开。 整个验货的过程进行了二十多分钟，直到那两人完全肯首。 上百万卢比的生意，哪怕经验丰富的他们也不得不严谨一番。 “看来机子都没有问题，简直完美！” 库里尔按照自己父亲的吩咐，爽快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装钱的硬塑胶袋。 “这么大一笔钱可开不了玩笑...”他低头认真地清点了一边又一遍。 两名粗壮的隨从把库里尔身子结结实实地挡住，不让好奇的路人瞥见数钱的一幕。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操作確实有点喜感。 正在这时，拉胡尔突兀地把头颅探近，出声打断了正在清点巨款的库里尔。 “餵老兄，那边那位老兄是说，每台机子你十二万卢比买下对不对？” 他说完还偷偷瞧了一眼旁边所谓的“那边那位老兄”维杰，对方正一个人平静地坐在那。 库里尔抬起疑惑的目光，“没错，十二万卢比，怎么了？” “咱们可以跳过那个中间人！我每台机子少要你五千卢比怎么样？” 拉胡尔脸上堆著諂媚的坏笑，少了维杰分走的一万，这样他自己每台机子也能多赚五千卢比。 一片的维杰也听到了这个蠢货扯著嗓子的大声密谋，这明显是一出过河拆桥的举动。 库里尔一下子停下了手上数钱的举动，他光明正大地向维杰投去目光，判断维杰的反应。 接著把拉胡尔之间的距离凑得更近，但嗓门音量明显拔高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卖朋友吗！” “不是，这...”拉胡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完全没想到库里尔会是这样的反应。 “哈哈哈维杰，你怎么给我介绍了一个这样的蠢货，一点规矩都不懂！”库里尔一边捧腹大笑一边看向对面的维杰。 这穿西装的蠢傢伙到了数钱阶段，居然又玩起了自以为高明的把戏，简直没把別人放在眼里。 库里尔自然清楚维杰跟自己父亲互相认识，还达成了拿货“黑盒子”的长期合作。 他不可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破坏这份稳定的关係。 况且那样也会损坏自己商人的信誉，黑商也是商人，以后哪个中间商还敢找上自己？ 並且维杰还曾经把自己从拘留所里放了出来，衝著这份情谊，你这个丑陋嘴脸的傢伙算哪根葱？ “你现在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库里尔再次装模做样地凑到拉胡尔耳边嚇唬他。 后者只能面对维杰直勾勾的眼神。 “哎～我好心好意地帮了你忙，你却一点也不懂得感恩。” 维杰没有抽菸的喜好，否则非得缓缓点上一根雪茄翘起二郎腿，看对方怎么应对。 “...老兄，这样！每台机子你拿一万二怎么样？” 库里尔已经彻底慌了神，他內心已然脆弱，也不想眼看钱就要到手的生意，一下子又迅速泡汤了。 维杰揉了揉眉心，没有搭理这个蠢货。 拉胡尔再次扯著自己的领带，仿佛那东西让他窒息一般，向库马尔投去求助的眼神。 “我这位朋友性格很好，他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库马尔开始逗起了这个蠢货。 “这样，对对对！我每台机子给这位老兄两万卢比！” 库马尔替维杰拒绝了，“啊偶～你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劝告你一句，离开机场后走路小心点...” “三万，每台三万！噢我每台机子已经净亏一万了！” 拉胡尔脑子已然有点昏昏然不清醒了，只想赶紧完成这笔订单抽身离开。 维杰站起了身子，“算了库马尔，就这样吧，再逗这个蠢货他要尿裤子了。” 维杰还有事情要询问库马尔，不打算继续跟这个蠢货纠缠下去。 库马尔看了一眼拉胡尔裤襠的方向，哈哈大笑得肚子疼。 “给，给你哈哈哈...”他一边放肆大笑一边快速数钱。 很快，库马尔替自己父亲费了一百二十万卢比的巨款，採购了十台新款的诺基亚手机。 其中三十万交到搭桥牵线的中间人维杰手上，九十万交到“伟大”的供货商拉胡尔手中。 他一顿愚蠢的操作让自己少赚了二十万卢比。 库马尔作为收购方，不在乎中间人和卖方怎么分成，自己应得的利益不受损就行。 维杰接著和库马尔离开了机场。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批手机？” “噢我可以拿到孟买去卖，那里有不少的外国游客，哪怕我卖十六七万卢比一台，也会有人愿意拿下。” 维杰知道库里尔说的是真话。 “所以说你打算亲自前往一趟孟买？” “没错维杰！我听说大都市的姑娘更加开放嘿嘿～” “刚才的事情还得跟你说声谢谢。” 虽然刚才拉胡尔的愚蠢操作维杰也能应对，但库里尔毫无疑问帮自己体面了一次。 “朋友我就知道，你迟早有天会追隨我！” 库里尔的颧骨笑得突出，甚至还热情地把手臂搭到了维杰肩膀上。 维杰暂时也不理会对方的肉麻和自恋，“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知道普里有哪些贩卖麻草、鸦片之类的团伙吗？” “你想进货？” “恰恰相反，有人盯上了我的门店想作为渠道。” 库里尔乌黑的眼珠子闪了闪。 “按理来说普里贩卖这种东西的傢伙，应该不太成气候才对，怎么还敢光明正大地找上別人的门店？” “为什么？” “噢因为这种东西，一般会从富裕家庭中寻求刺激的年轻人，或者从贫民窟之类的混乱地方入手和扩散，而普里最大的贫民窟就在神庙旁边。” 维杰理解了其中的意味。 普里的贾格纳特神庙，一方面靠近大片贫民窟，另一方面每天的游客络绎不绝。 神庙內的婆罗门可不希望这种东西悄无声息地扩散进来，估计和警察有私底下的沟通。 贫民窟里自生自灭无所谓，但不能影响到自己。 虽然麻草和鸦片在印度教的文化里有很高的接受度，但不是所以高种姓都愿意碰这个东西。 於是贩毒团伙在普里的贫民窟內传播应该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朋友...”库里尔挠了挠头。 “你知道的，我主要和电子產品打交道，具体有什么团伙，你估计得问问当地的警察。” 维杰点点头，这番交谈也不算没有收穫。 “谢谢你，库里尔。”维杰送別了这位暂时不会再见面的朋友。 从库里尔的话里，维杰大致了解了贩毒团伙在普里没有出现太大的风头。 这算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好消息。 了解得越多信息才能越主动，事不宜迟，维杰打算紧接著去找警局的拉希姆。 第八十章 深入了解 普里警察局，警长办公室。 “你担心有人想利用你的店铺作为扩散渠道？”拉希姆屁股下意识挪了挪。 维杰点头，自己本就彻底没有跟毒贩合作的念头，所以无所谓隱瞒什么。 “对了，找上门的傢伙具体想往里面加入点什么？”拉希姆接著询问。 “麻草和鸦片。” “噢，可惜不是海洛因或其他粉末。” “为什么这样说？”维杰不太理解。 “哎维杰，你可能了解得少...”拉希姆投去几分爱莫能助的眼神。 “麻草这东西就不提了，正儿八经在咱们印度教里有神圣的地位，你猜猜，湿婆神的圣物是什么？传说中湿婆神又是靠什么保持冥想状態？” 维杰確实没翻看过印度教的经典文献，听得愣神。 接著內心暗骂了句湿婆神，你他妈手里就不能捧著杯奶茶或可乐吗？ 他还一下子想明白了，这东西教徒们磕完后飘飘欲仙，出现幻觉，不就正好能看到神圣的湿婆神出现在面前了吗？ 也难怪印度那么多人迷信这东西。 “很多人把麻草认为是古老文献《吠陀》里提到的“苏摩”，据说这是一种人服用后能与神沟通的失传物质。警察可不会拦著別人，说这东西是违法的。” 毕竟在印度，你法律什么地位，也敢违抗宗教教义？ “鸦片也差不多，几百年前的臥莫儿王朝听过吧？当时上层贵族就开始享用了，直到现在，还有一些地方把这东西，当作社交礼品互相赠送，甚至婚礼上一桌人拿鸦片泡酒喝。” 维杰：“......” 这他妈也太地狱了，难怪印度被戏称为”南亚毒王”。 维杰理解了拉希姆话里“可惜”的意思，“所以印度警察不会管这两样东西？” 而海洛因和摇头丸这类的“新贵”，没有深厚的宗教文化根基。 警察偶尔打击起来，才会便利和名正言顺许多。 拉希姆微弱的职业道德还是想让自己严谨一点，“多数情况是这样。” “不过事前不管，可不代表事后完全不管，要是你店里真的被查出，给不知情的顾客使用那玩意儿，你可能免不了要坐牢。” 维杰明白其中十分操蛋又无奈的区別，“我明白，长官。” 要是真往自己店铺的小吃和饮料里面加这玩意儿，那就是把事情彻底摆上檯面了。 商业投毒罪、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罪... 种种罪名都能扣到自己脑袋上，到时候警局简简单单拿自己顶锅是逃不掉的结果。 而从找上门合作的毒贩团伙视角来看。 如果合作达不成，他们没有损失也不担心被警察抓捕； 如果合作达成且败露了，还有维杰这个店铺的主人首当其衝。 在种种因素叠加下，一个贩毒的居然比一个提供场所的帮凶，理论上更安全。 “维杰，我也討厌这种东西，於情於理我都可以帮你一把。” 拉希姆双手放到檯面上，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维杰。 “所以，长官你了解普里具体有哪些贩卖这些玩意儿的团伙？” “据我所知，原本的老东西们不会太张扬，应该不会为了扩张生意找上你。” 拉希姆的想法暗合了维杰的推测。 “长官您的意思，是有什么新冒头的傢伙，开拓地盘式地在捣鼓吗？” 拉希姆不置可否。 “我可以帮你问问，顺便了解一下对方有没有人脉。” 他自然明白维杰的痛点和需求，自己也不能容忍以后去小店里吃出麻草这种东西。 “你可以稍微放心，对方找上你的店铺十有八九是偷偷摸摸的举动，他如果有保护伞，上头的人可不会喜欢他这么干。” 拉希姆清楚，身为一个长官，只会希望手底下的傢伙老老实实，把你情我愿的私下交易干好就行，再美滋滋地给自己分成。 而不是希望对方野性膨胀，去触碰有可能翻车的领域，反过来搞脏自己。 “好，谢谢长官。” 维杰真诚地道谢，有了拉希姆的帮助，自己也能快点锁定目標。 回到家后，一名下属从电话亭里打来了电话。 “老板，今天又有两个人到店里找拉比，被拉比在店门口赶走了。” 维杰瞳孔里的一丝亮光忽闪忽闪，继续吩咐道。 “晚上也留人继续蹲守著关门的店铺，看看有没有人再找拉比。”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维杰掛断了电话。 维杰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人没见识过这玩意儿的可怕危害，就很容易挡不住巨款砸在头顶的天大诱惑。 就算保险起见，选择把拉比调到其他新店当店长，也只是一种饮鳩止渴的逃避手段。 那群贩毒的傢伙再拿巨款作诱惑找上门，其他人大概率还不如拉比可靠和忠诚，万一挡不住诱惑背著自己偷偷合作呢？ 所以维杰得挖出到底是谁盯上了自己的店铺，这才是解决麻烦的关键。 维杰虽然不像拉希姆那样，深入了解这玩意和宗教文化上的关联，却清楚这类东西会如何蚕食掉一个人。 如果一个印度男人染上这东西，刚开始可能接触的是合成药丸、海洛因之类的“高档货”。 幻觉和快感，以及戒断的痛苦，还有容易拿货的渠道，让他们彻底染上这东西。 慢慢耗光了资金，变卖家產被迫搬进贫民窟的同时，就只能抽一点麻草之类的“平民货”了。 到最后山穷水尽，上述的玩意儿都买不起的时候，浑身难耐且渴望再一次飘飘欲仙的他们。 就会买点廉价的胶水和酒精，再去野外抓一条毒蛇、毒虫、毒蜥蜴回来。 从它们身上挤出毒液，混合著胶水和酒精，拿共用的针管给自己注入。 用毒素来產生幻觉，最后再过一次欲罢不能的癮。 全印度每年单单因为这种离谱事跡而死的人，就有一万左右。 在自己手底下安安心心干活的店员，维杰就不希望他们染上这种自毁的东西。 这玩意儿不单单祸害个人，还会毁了自己上传下达的良性组织架构。 否则缉毒警察们潜入贩毒组织，也不会整日提心弔胆处处谨慎小心了。 “呼～我现在火气有点大。” 维杰按耐住內心的想法，继续等待拉希姆和自己手下两边的消息情报。 第二天正午。 午饭过后。 维杰独自在厨房內洗刷碗碟，正穿了一条合身的黑色牛仔裤。 嘴上哼著轻快的小曲旋律，灵敏的鼻子嗅了嗅，隱约闻到了一股芬芳的香水味。 丝薇塔刚洗完冷水澡，从浴室走出来，身上换了一件吊带连衣短裙，紧致光滑的长腿一览无余。 或许是混血的缘故，她脸上带著一股柔和的性感，刚喝饱水的肌肤吹弹可破。 “好热，你家里应该安装一台空调。” 她把亚麻色的头髮绑了起来，扎成了一个高马尾，穿过客厅，短裙的蕾丝边在大腿根一晃一晃。 “確实得安装一台空调...”维杰附和道，天气逐渐越来越炎热了。 “你嘴巴里在吃什么？” 维杰疑惑地望向靠近的丝薇塔，听到她嘴巴里发出细微的“劈里啪啦”声响。 “我刚刷完牙齿，嘴里在吃跳跳，你明白我意思吧？” “噢，我还在洗碗，这几个该死的盘子！” 维杰吐槽了一句。 “我可不管，今天你总得在我身上投资点什么...” 说著她蹲下身子。 “丝薇塔，我喜欢你的俏皮话。” 维杰接著慢慢悠悠、舒舒服服地继续刷碗。 “噢，我才注意到你指甲涂成了红色。” 第八十一章 第一家大型百货超市 【今日情报：奥里萨邦第一家大型百货超市正式开张，推出了每购买五百卢比抽奖一次的活动，抽奖箱的右上角，有一张”特等奖“奖票用胶水轻轻粘连在內壁上】 “第一家大型百货超市...” 维杰清楚这家超市开在哪条街道，正想著过几天抽空带著香蒂去逛逛。 那就改成今天下午吧！ “你下午有什么打算？”一旁的丝薇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刚睡了一个舒服的午觉。 “跟香蒂去逛一逛新开张的百货超市。”维杰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隨意回答道。 “噢，真羡慕你！”丝薇塔脚丫子揣了两下空气，脸上带著慍色抱怨道。 “我下午还得在一旁看著男女主磨磨蹭蹭地对一场苦情戏，而我只有一句台词，却要一直待在那里！” “说不定能一遍过呢。”维杰送上祝福。 “噢没门！这两个演员私底下有矛盾，怎么可能指望他们脸贴著脸流露出含情脉脉的眼神，我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陪他们乾耗。” “那確实很折磨...”维杰理解这种心情。 维杰洗了把脸后，把一起逛超市的好消息带给了香蒂。 香蒂简直要开心得在床上一蹦三尺高。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才不到十分钟的出门间隙，她就好几次衝过来拽著维杰的衣角。 仰著头一连问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维杰又心酸又好笑，对於九十年代初印度一名底层出身的小女孩而言。 逛超市简直跟逛天堂差不多。 布巴內斯瓦尔的芒果大道，一家新开张的百货超市矗立在长街中央。 超市足足大几百平米，白色的落地玻璃，搭配门店正面的巨幅英文招牌。 维杰猜测应该这是外资引入的结果，想试探试探印度市场的消费潜力。 本地以及普里，几乎都是小型的家庭商店。 就是那种走到店铺前台，告诉老板想买什么东西，老板转身给你去拿的模式。 这种没有明码標价的商店，更契合熟人社会。 如果购买的顾客是当地高种姓，或者跟店铺老板很熟，可以获得很大程度的折扣甚至免费。 而这家新开张的百货超市，更接近於现代的购物理念。 顾客进入超市其中，拿著篮子挑选琳琅满目的商品，明码標价，挑选完后到收银台前一次性付款。 “没有空调，差评...” 维杰牵著香蒂走进这家大型超市，小小吐槽了一下。 超市地板铺设著棕色的木板，而不是洁白的瓷砖，维杰一看就知道老板有提前做过印度的功课。 小香蒂眼繚乱地看著这片崭新的小天地，痴痴的眼珠子仿佛要跳出了眼眶。 一进门就是標准的零食区，维杰相信任何一个第一次逛超市的孩子，都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但香蒂好像看见地上有钱，却昧著良心没看见並加快脚步走过去一般。 拉著维杰的大手，直直来到了最里边的家电区。 她以为哥哥逛超市的原因是给新房子购买家电，於是乖巧地对零食的呼唤视而不见。 维杰摸了摸妹妹圆润的脑瓜，“你自己去拿一个大篮子，想吃什么就往里面放。” 自己带香蒂来的目的本就是给她购买零食，单纯奔著抽奖的话，自己一个人其实更方便。 “维杰？” 一道柔和中带著几分甜美的声音吸引了维杰的目光，抬头正好瞧见阿雅娜站在不远处。 这么巧，她刚好也在。 阿雅娜显然听到了刚才维杰的话语，没想到这位合伙人对待家人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她穿著浅蓝色的衬衣，微卷的大波浪长发铺在肩膀上，还戴了一对不晃眼的珍珠耳环。 或许是生在孟买富裕家庭的缘故，阿雅娜的穿著打扮更偏向西式，维杰可没见过这位小富婆穿过传统纱丽。 “哈嘍，阿雅娜。”维杰学著对方的口头习惯，打了个招呼。 香蒂仰著乾净的小脸庞看了看阿雅娜，又瞧了瞧维杰，懵懂的內心不得不感慨，哥哥认识的漂亮姐姐可真多呀。 先是游街时的克拉西米姐姐，然后是中午做饭的丝薇塔姐姐，现在还有一位阿雅娜姐姐。 “香蒂，跟阿雅娜姐姐打招呼。” “姐姐好，你真漂亮！”香蒂发自內心道，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对外在美有著格外的敏感。 “是嘛，有多漂亮？”阿雅娜靠了过来，大大方方地逗一下这位维杰的妹妹。 “跟家里那位...” 香蒂话还没说完，被维杰一把捂住了嘴巴。 “她说你跟家里那位保洁阿姨一样漂亮！”维杰替香蒂说完没说的话。 “保洁阿姨？”阿雅娜在內心愤愤然地握起了小拳头，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白皙的脸庞。 “我脸上也没有皱纹呀...” “去去去，不把篮子里装满零食別回来！”维杰递给妹妹一个大篮子，把她赶走。 哥哥平时待你不薄，可不兴这么坑哥哥。 香蒂拿起篮子忘掉了这码事，屁顛屁顛地离开了现场。 维杰本就漫无目的，所以接著跟阿雅娜隨便逛起了超市。 估摸著超市老板担心印度隨时隨地大小停电的毛病，超市里只摆放了一两个冰柜。 否则三天一小停电，五天一大停电，冷藏的食物多了坏掉，估计能让老板亏得蛋疼。 维杰倒没有太多需要购买的东西。 慢吞吞地逛了一整圈下来，除了几样厨房的食材调料之外，只买了一盏熊猫檯灯和小型电风扇。 倒是阿雅娜，颇有一番大採购的气势，电热水壶、电饭煲、食材搅拌机、小型豆浆机... 面前的大號手推车，被一件件小型的家用电器所填满，大部分还和厨房相关。 “这是今后准备在家里自己做饭了吗...”维杰隨意猜测。 两人推著差距悬殊的手推车，往出口方向走去。 第一天新开张叠加第一家百货自选超市的缘故，店內人流汹汹，两个收银台前都排著长长的队伍。 超市为了防止印度特色的蜂群式聚集，以及高种姓插队的问题。 排队通道两边还设置了铁围栏，强行分割成了一人一人排队的长列。 香蒂站在维杰前面，气喘吁吁地把满满一篮的零食放在地上，脸上洋溢著快点付款的期待。 “哥哥，好像有抽奖！” 香蒂由於个子矮小，脑袋左右摇晃，才看清楚了前面不远处的情形，出门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奖箱！ 顾客付完款，按照购物金额，就能得到数目不等的抽奖券。 门口的位置有一名工作人员和两名保安，盯守在奖箱旁边。 玻璃墙上还贴著巨大显眼的海报。 上边写著“特等奖一名”，“一等奖两名”，“二等奖五名”... 不知道特等奖还在不在？ 可別在自己抽奖之前被抽走了... “哥哥，你猜特等奖会是什么奖品？” 香蒂稚嫩的声音里藏不住的激动。 “我也很好奇，待会就知道了...” 阿雅娜就站在维杰前一位，付完款后手上拿到了十几张抽奖券。 “希望能中一个二等奖。”她颇为务实地自我勉励道。 把抽奖券一股脑递给工作人员后，阿雅娜把修长的手臂伸进了大大的奖箱里面。 一张一张地把奖票拿了出来，工作人员逐一小声地念出奖票上的结果。 “没中奖。” “没中奖” “没中奖！” “特等奖！” 第八十二章 变故 工作人员一下子喊破了音，同时吸引了正在排队的所有人目光。 人群里爆发了嗶哩吧啦的议论声，就连收银员都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她今天出门简直得到了湿婆神的保佑！” “噢老兄，祝福好运是吉祥天女而不是湿婆神的职能！” “真中奖了？我还以为抽奖都是骗人的把戏！” “哥哥，阿雅娜姐姐实在太厉害了，居然中了特等奖！” 香蒂情绪异常激动，不停地拽动维杰的衣角。 “咦，哥哥你怎么一直在抹脸，是脸上有脏东西吗？” 维杰脸上没有脏东西，他实在是一下子没绷住。 不是，你把我特等奖抽没了，待会我抽什么？ 今日情报里可没告诉自己一等奖二等奖该怎么找，而唯一的特等奖就这样没有了！ 但维杰还是平復了悲哀的心情，权当今天的情报系统见色忘义投靠阿雅娜了。 阿雅娜脸上甚至因为太过惊喜，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下意识地朝维杰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中的“特等奖”奖票，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女士，请隨我来。” 另一名工作人员上前，把阿雅娜领走去拿奖品。 也不知道特等奖是什么... 维杰羡慕地嘀咕了一声，走到收银台前付了款。 拿著几张抽奖券，降低了预期后抱著无所谓的態度，他和香蒂轮流把手伸进了奖箱里面。 “没中奖。”工作人员开口。 香蒂略微失望地嘟了嘟嘴，把目光投向哥哥。 “...一等奖！”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 他显然有点缺氧了，前边一个特等奖，接著一个一等奖，这也太巧合了吧！ “耶哥哥～“香蒂兴奋得跳起来抱住了维杰。 维杰自己也愣了会神，真没想到隨手一抓也中奖了。 这该死的运气，上哪说理去？ 两人接著跟隨工作人员，前往另一处地方领取了奖品。 “这位先生，一等奖的奖品是马尔地夫免费七日跟团游！” 一份票据递到了维杰手中，只需要拿到当地最大的旅行社兑换即可。 印度对內的旅行社专门坑外国游客，服务或许会很糟糕； 但对外的旅行社基本服务的都是富豪和高种姓，则要靠谱许多。 而且马尔地夫距离印度最短距离只有六百公里，实实在在是印度富豪们首选的度假圣地。 “只包括一个人的吗？” 得到工作人员的答覆后，维杰略显失望，接著扫了一眼票据上的信息。 “还有半个月的有效期，不急...” 自己可以先留著，估计后续还有使用的价值。 而且就算是两人份，说实话维杰也一时间抽不开身。 眼下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每天忙活。 领取奖品的同时，还需要登记姓名，维杰左手拿起笔停顿了一瞬，没写自己的名字。 而是写下了“库里尔”的名字，这位朋友现在应该正在去往孟买的路上。 “维杰，你也中奖了吗，奖品是什么呀？”阿雅娜脸上满是好奇的神情。 “一等奖，马尔地夫七日游，你呢？” “嘻嘻，我的奖品是一台索尼的相机。”阿雅娜享受著在维杰面前进行小小的炫耀。 “那还真心不错...” 一台主流机型的索尼，在印度能卖到三四万卢比，作为特等奖確实无可厚非。 而且看阿雅娜脸上的喜悦表情，说明她还挺满意这个特等奖的奖品。 “走吧。” 超市贴心地提供了大件商品送上门的服务，所以阿雅娜心情愉快的同时还两手空空。 滴滴滴～ 刚走出百货超市，维杰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立马联想到了贩毒团伙的事情推进。 “餵？” 维杰原以为会是自己黑手套们打来的电话，或者是拉比，但没想到是店铺里的小吃师傅贾尔迪。 “维杰，拉比刚才去集市採购的路上被人打了！” “...他现在怎么样？” “人还好，但是鼻青脸肿，刚才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店里，应该只是皮外伤。” 维杰派了人守著店铺，也只派了一个人跟踪拉比。 那群傢伙拒绝了合作，就选择打人报復？ 是不是明天还得派一群人来店铺里打砸抢？维杰不可能接受。 “你在店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维杰告別了阿雅娜，又把香蒂送回学校后，第一时间驱车前往了自己普里的总店。 拉比正坐在店铺最里面的角落，正拿著纸巾堵住自己流出来的鼻血。 他身上衣服还算乾净，但仿佛落汤鸡一般，脑袋颓丧地低垂著。 “拉比。”维杰儘量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缓。 “噢维杰，我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拉比仰起了脸，居然带著几分不好意思的尷尬。 “是之前找上门的那群傢伙？” 拉比呆滯了一下，点点阴沉的脸庞。 维杰已经让贾尔迪提前把店铺门关了，此时几位店员都聚集在维杰旁边，焦虑地等待著维杰的反应。 拉比的小臥室一下子显得十分狭小逼仄，白炽灯的光线映照出几人的下嘴唇发白，显然被嚇得心惊胆战。 要是那群躲在暗处的傢伙明天找上门来继续打人怎么办？ “拉比，几次接触下来，他们有给你主动的联繫方式吗？” 维杰打破了沉默。 “有的，他们说每天下午六点或晚上八点，可以打这个號码。” 说完拉比递给了维杰一张长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固定电话的號码。 维杰猜测，十有八九对方不想留下自己的私人电话號码。 而普里这样的小城市，普通人还没有权限安装家用的固定电话。 这个年代的公共电话亭无法接听来电，又排除掉一个可能的选型。 並且对方为求方便，要求整点打过去，说明这个號码应该是公共號码。 这个年代普里公共场合有固定电话的地方很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宾馆旅店前台。 层层推导下来，维杰內心大致有了思路。 “贾尔迪，你把拉比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医药费我来出。” 贾尔迪不住地点头，拉比也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时候没必要再给维杰的安排添堵。 维杰环视了眾人一圈，不再出声地离开了店铺。 自己这几天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高估了对手的策略。 自己把对手当理性人，提防著对方更进一步地从內部蚕食瓦解。 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方式。 但对手却蹬鼻子上脸，选择拳打脚踢直接威胁恐嚇。 但仔细想想又更合理了。 “这里可是印度...”维杰此刻不断提醒著自己。 印度式的问题，很多时候就应该用印度式的办法解决。 浮想间电话再次打来，这次是拉希姆警长的电话。 “餵维杰，过来我办公室吧，当面跟你说。” 维杰掛断了电话，来到了拉希姆的警长办公室。 拉希姆打量了一眼维杰阴晴难辨的表情，选择了开门见山，“大概的目標已经找到了，那傢伙和副局长有联繫。” 维杰“嗯了”一声，表情平静得就像置身事外的局外人般。 “...我带你去见副局长吧。” 拉希姆屁股从椅子上脱离，带著维杰穿过半层楼的走廊。 临近黄昏，警局內大部分人已经下班了，走廊空荡荡一片。 拉希姆不知道维杰此刻在想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瞄了一眼。 怎么感觉维杰这小子的情绪有点奇怪？ “到了。” 第八十三章 买断生意 拉希姆敲了敲门，领著维杰走进了普里警局副局长的办公室。 这里的大小规模其实和拉希姆的办公室差不多，不过添了几分充实厚重之感。 副局长是位五十左右的中年人，眼袋沉重，颧骨的位置长出了几道乾巴巴的皱纹。 “坐吧。”他示意拉希姆和维杰都坐下来聊。 维杰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让拉希姆先行落座，自己接著坐在了一张红色的木头椅子上。 “我已经大致听拉希姆说了你的遭遇...”副局长把手托在桌面上。 “找上你店铺的那个小团伙，十有八九是一个刚在普里扎根的贩毒商人，卢卡斯。 “他原本是旁遮普邦人，放心吧，我后续打算让他放弃掉这个愚蠢的念头。” 诚如拉希姆之前所说。 身为一个长官，只会希望手底下干黑活的傢伙老老实实，把你情我愿的私下交易干好就行，再美滋滋地给自己分成。 显然副局长也觉得卢卡斯这样的行为有点不可控了，那傢伙十有八九在试探这里的底线，毕竟印度每个邦的具体情况都不一样。 而且，维杰的总店承包的可是警局的下午茶生意。 虽然强调了只打即將开张的分店主意，但还是有几分太岁头上动土的意味。 这就有了卢卡斯与这位副局长潜在的分歧，也就是维杰此刻可以利用的空间。 维杰甚至有理由猜测，这个卢卡斯团伙为什么偏偏找上自己，原因就是试探副局长的底线。 至於这个卢卡斯为什么疯狂到敢试探自己保护伞的底线，维杰早就想通畅了。 不要高估某些人贪婪下的理智。 而刚才副局长所说的开场白...让这位卢卡斯放弃念头吗？可我要是不允许了呢？ 维杰当然不会接下来询问“要是卢卡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不完全听您的怎么办”类似的蠢话傻话。 一是这位副局长不会乐意回答这个质疑自己权威的问题。 二是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个没有意义的答案了。 “局长，您確定就是这个卢卡斯吗？”维杰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冷静地確认道。 “这么说吧，如果是另外的人，那就证明我已经瞎掉一只眼睛了。”副局长用打趣的方式回应。 “局长，我有个请求。” “哦？你说吧。”副局长疑惑的同时瞥了拉希姆一眼。 “我想买断您跟这个卢卡斯的生意。” 副局长顿了顿，“你意思是把他的生意交给你来做吗？” 普里不大，他可没必要再“养”两派势力相互竞爭增添麻烦，这个加入，就意味著那个必须退出。 “维杰你確定？”拉希姆同样皱著眉头望向维杰。 说实话，他可一点也不希望维杰趟这浑水。 “局长，我的意思是，让这位卢卡斯先生乾乾净净地离开普里。” 维杰的意思很明確了，既然这个卢卡斯靠著贩毒能给副局长你分成，那我就钱买断这笔生意，相当於一次性把分成给付清了。 维杰並非在討要条件。 相比於一个出现不可控跡象的赚钱工具，放弃它，除了能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外，还能有一笔买断性的补偿回报。 如果价钱合適，维杰相信副局长会怎么选择。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副局长把目光收回，挠了挠自己脸庞的鬍渣。 “十万卢比您看够不够？” 维杰笑了笑，径直递过去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纸包。 副局长捏了捏纸包的厚度，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十万卢比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在印度贩毒，相较下也没有其他地方那么暴利。 因为一样商品的可得性高了，稀缺性也就低了，利润自然没有那么丰厚。 “维杰，话又说回来，你承包了咱们警局的下午茶生意，还是普里的“慈善企业家”，我怎么也不好拒绝你的请求嘛。” 副局长脸上展露出明晰的笑意，显然卢比的厚度让他见识到了维杰的诚意。 “局长，那...” “维杰，这个呀...我也不知道卢卡斯那傢伙的行踪和具体地址。但是如你所说，他不是已经从普里乾乾净净地消失不见了吗？” 副局长噙著微笑看著面前两人，还瞥了一眼拉希姆。 “对对，卢卡斯是谁？” 拉希姆开口附和，还飆著演技地挠了挠疑惑的头皮。 “局长，那马斯泰。” 维杰得到了答案，起身双手合十置於胸前，態度虔诚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印度就是印度，这里很多东西都可以放到檯面上拿著卢比进行交易，如同大街上毫不遮掩的贿赂一样。 这其中，就包括了人命。 维杰也不担心会留下什么把柄或污点，自己不可能亲自动手，而且自己的大意是“希望卢卡斯先生离开普里。” 其他的话，一句也没说；其他的事，一件也没做。 警局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名放弃的毒贩，为难自己呢？ 回到自己的车后，维杰躺在舒服的座椅上静静等待了几分钟，直到下午六点整。 他拨通了从拉比手中拿到的纸条上的电话號码。 “我是你们要合作的店主。” “维杰？”电话里的人显然了解过不少信息。 “没错就是我。”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没过多久传出了另一道沙哑的声音。 “你好维杰，很抱歉下午打了你的人，我可以赔偿你医药费。”对方的语气十足诚恳。 “客气的话就不必了，咱们来谈合作吧，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那明天下午约个时间吧，当面说...” 沙哑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回应道。 “你既然知道了我叫维杰，我也该知道你的名字吧？”维杰明知故问。 “放心老兄，明天下午我当面告诉你，那样比较正式和礼貌嘛。” 又沟通了一番细节后，確定了明天下午两人见面看货，维杰掛断了电话。 车窗外的天空渐渐黑暗，维杰按亮了车顶的暖黄色灯光，把手叉在后脑勺，又静静地等待了差不多半个钟。 终於，摆在一旁的电话又响起了铃声。 “老板，对方是在一家名字是『日落旅馆』的旅店前台拨打了电话。 “我刚才一路偷偷跟著，直到对方走进了一栋高档公寓里面。” 需要盯梢的地方就那么几处，维杰提前都吩咐了人偷偷观察，刚才自己的一番电话就是在让鱼上鉤。 六点整守在电话机前边，这个行为特徵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很快就锁定了这个卢卡斯的身影。 “办得很好，你记住拿电话的第二个人的外貌了吗？”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不过我基本记牢了...” 维杰掛断了电话，缓缓吐了口浊气。 最重要的两步棋自己已经走完了。 一是找上卢卡斯的靠山，钱让这位警局副局长心甘情愿地做出切割。 二是確定这个卢卡斯的外貌和行踪，否则怎么送这位老兄去见喜爱麻草的湿婆神？ 在印度贩毒不是个见不得人的买卖，维杰不用高估毒贩的反侦察能力。 只需要考虑时机来临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就行。 第八十四章 撞大运 上午十点，卢卡斯从杂乱的被窝里爬起来。 他用沾著厚厚一层污垢的脚掌，踹了踹旁边女人的腰部。 “你现在可以滚了，別赖在我床上。” 他沙哑的声音懒洋洋的，但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峻厉。 把昨晚一起醉酒的女人赶走后，他打通了一个电话。 约了时间和地点，中午去拿一批麻草和鸦片，下午让那个已经害怕的店铺老板见识见识。 他可不会把交易的货物留在家里，每次需要的时候，再提前几个钟头联繫。 在他看来，没有一个印度男人能抵抗住那种近在咫尺的诱惑，而忍不住抽了又容易耽误事。 “嘖嘖嘖，还有钱的诱惑...” 卢卡斯“啪”的一声打开冰箱，取出一杯冰凉的椰子水，咕嚕咕嚕下肚后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他在家乡旁遮普邦惹了不该惹的人，於是逃窜到奥里萨邦重新起家。 “孟买有句谚语，风险中自有財富女神...”他习惯性地自说自话。 在一处本地势力已经扎根牢固的新地方，还想赚上大钱，就要尝试別人不敢尝试的事情。 “別人敢往咖喱饭里加罌粟壳，我往小吃里多加点料怎么了...”他接著挠了挠自己瘙痒的腋下。 何况前几天，他还特意给了那位警局副局长额外塞了一万卢比。 对方当时可没说什么，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自己试一试了。 “钱，还是得有钱！”事情就算最后败露了，他也不会担惊受怕。 听说之前某个邦的某个毒贩，运了三百斤海洛因被抓，靠著贿赂法官，拖了十几年都没判刑。 最后也就落了一个十年监禁，说不定还能在监狱里继续贿赂。 至於死刑？ 他不觉得自己恶劣到这个程度，当然印度法院可能也不会认为。 出门前，虽然天气炎热，但卢卡斯还是穿上了一件棕绿色夹克，再戴上一副黑色墨镜。 这是他从盗版光碟里学习的美国穿搭，对著镜子一瞧简直酷眩极了！ “你在跟我说话？ “...这里只有我在！ “...你他妈在跟我说话？ “砰！砰！砰...” 卢卡斯凝视著一面全身镜自言自语，最后还重复著快速掏枪射击的动作。 他在神经质地模仿自己最喜欢的一部美国电影，《计程车司机》里主角独白的桥段。 这张盗版光碟被他前前后后看了二十多遍，简直爱不释手。 终於捣鼓完毕后，他离开了公寓，钻进了自己停在楼下的银白色塔塔內。 “噢，奥里萨的空气要比旁遮普的清新得多！” 汽车沿著公路驶出了普里郊外二十多公里，拐进了一座低矮的村子后，他在那里拿到了今天的货物。 拿货这种事情，最好不要交给底下的小弟，免得他们那群不靠谱的傢伙偷偷私藏，晚上回到阴暗的出租屋里免费地享受！ 一切是那么的顺利！他决定先去找一趟昨晚那个喝醉酒的女人。 距离下午三点还有两个多钟，越临近办正事的时间，寻欢作乐起来就越刺激。 卢卡斯没学过“偷感十足”这个词，只能嘴上模仿著电影里的美国佬，嗶哩吧啦怒骂一通表达喜悦。 由於柴油发动机行驶起来实在是噪声十足，他把汽车內的收音机打开，旋转到最大音量。 嗞嗞的噪声中播放著一首当下最流行的印度舞曲。 “我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哦我的心开始害怕起来...” “噢，还好我听得懂印地语哈哈～” “你是我的心上人，这感觉如何呀哇呀哇...” “收音机里有个骚女人在唱歌！” “別再这样躲避我的目光了，就算有人看到又怎样呢...” “呜呼！”卢卡斯感到体內一股燥热瀰漫，脚踩油门加速。 他现在暴躁中混杂著喜悦，下午一定要让那个叫维杰的商人首先担惊受怕一番。 达成合作之前，他享受这种乐趣！ 简陋的公路上，两边和中间都没有护栏，两旁还有各种小路岔道贯入主道。 前边不远处，一条岔道上，一辆红色大货车匀速驶入。 卢卡斯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没有在意，嘴上继续喊著乱七八糟的话，脚踩油门。 丝毫没有在意的时刻，那辆红色货车轰轰加速，从岔道拐入了公路。 三米多高的车头小幅度调转，加速下径直朝著银白色的塔塔侧身撞去！ “轰隆”一声爆响，整辆银白色的轿车从中凹陷坍塌，被撞飞到了公路之外的荒草地上。 玻璃窗破碎，车门完全扭曲成了一团金属垃圾，凹陷的轿车一百八十度倒转，隨时有爆炸著火的风险。 红色大货车在公路上慢吞吞地调头，两分钟內確定卢卡斯没能从车子里爬出来，才终於驾离了现场。 一百多米外一辆大使牌轿车停靠在公路边，维杰嘴里嚼著口香，静静观赏了这一幕。 “死亡只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自言自语一句，把嚼得没味的口香吐到了包装纸上，后续只需要等待警方的调查报告就行。 普里周边的一处矿区。 一辆红色大货车驶进了无人看守的空旷停车场。 大货车的前脸多了一道道凹陷和刮痕，但这里几乎每一辆车都差不多如此。 这里每天都有一部分大货车“休息养病”，无人在意多一辆还是少一辆。 这位“货车司机”巧克力的肤色，穿著一件白色的吸汗背心，原本的络腮鬍被颳得一乾二净。 他四下张望一番后，沿著某个方向步行了整整二十分钟。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路边，他拉开了副驾座的车门。 “老板，都办妥了。”他向维杰问候了一句，才缓缓坐到座椅上。 “不要有什么负罪心理，他只是实现了每个印度男人的梦想，去见伟大的湿婆神了。” 维杰说完这句话后，又瞧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巴尔。” “巴尔，我记住你名字了...”维杰接著从中控台的小储物箱翻找什么。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还留著一圈络腮鬍？” “噢跟您学的，我看您也不喜欢留鬍子。” 维杰有点哭笑不得，把一份票据和两张一百美元的钞票递给了巴尔。 “我帮你订了马尔地夫七日跟团游，今晚的飞机，你下午打包好行李，就到票据上写的这家旅行社集合... “好好放鬆放鬆，忘掉这几天的事情。对了，不用担心语言的问题，会有一个本地的导游一路跟隨，护照什么的也不用考虑...” 巴尔就是昨晚认出了打电话的卢卡斯，並一直跟踪到对方住所的那名下属。 他同时也是维杰几名黑手套成员中，五次考公五次失败的那位落魄大学生。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 巴尔投来受宠若惊的目光。 第八十五章 玉雕酒杯 “巴尔，记住了...”维杰顺手打开车载音响。 欢快活泼的爵士音乐，让车內的气氛变得柔和，免得巴尔一直僵坐著绷紧身子。 “我给你什么，就说明我觉得你这个人配拥有什么，听明白了吗？” 巴尔一下子没完全听明白，但他会把维杰的这句话牢记於心，一次又一次慢慢咀嚼。 维杰特地命人把之前超市中奖的那份七日游票据，拿去旅行社进行了兑换处理。 把跟团游的性质换了一下，之前是跟团国內富豪游，现在换成了跟团外国旅客游。 由於印度靠近马尔地夫，有的国外游客直接选择从印度出发，这对於印度的旅行社也是一种市场需求。 换了跟团类型之后，服务水平降低了半个档次，旅行社那边自然也乐意至极。 虽然外国旅客也搞歧视，但不搞种姓歧视那一套。 所以让巴尔跟团一群外国旅客，可以免去不少这方面的顾虑，玩得自在，这是维杰的一点点良苦用心。 巴尔现在还不理解这一点，但维杰相信他不笨的大脑迟早会反应过来。 “接下来七天好好放鬆，这是你的任务。回来以后，给同住的傢伙们宣传宣传，你的马尔地夫之旅见识了多少漂亮风景和性感女人，明白吗？” 巴尔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生怕维杰觉得他不够虔诚地聆听。 “噢所以你应该多拍几张照片，自信点巴尔，我很欣赏你办事沉稳的风格！好了，你现在可以下车离开了。” 维杰把旅行社的票据以及两百美元，彻底塞到巴尔手中。 巴尔在犹豫要不要多说几句讚美和表忠诚的话，討好这位大方老板的开心。 他从前接触到的大学领导们，都很吃这一套。 但他瞥见了维杰示意离开的眼神，立马不再犹豫地轻轻拉开副驾座的车门。 下车后，巴尔把票据和美元放进裤袋里，用手不住地按平和抚摸著。 他回头凝望了一眼维杰的黑色轿车，內心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印度人向来喜爱电影里的硬汉救世主形象。 电影里，他们的拳头凌驾於体制之上，带领底层民眾反抗各种各样的残酷压迫。 而维杰的形象却不是这样，他说话凌厉却又总是沉稳地坐著。 但对於巴尔而言，原本电影里的硬汉救世主形象渐渐模糊了，被眼前这位老板的样子所取代。 这件麻烦算是差不多落幕了，维杰也正准备离开。 【今日情报：普里东郊一家小型的建筑废料回收厂里，出现一件臥莫儿时期的玉雕酒杯，埋藏在停车场入门左手边第一辆货车的露天车厢內。】 维杰顿了一下，反覆阅读了好几遍脑海中的今日情报信息。 “臥莫儿时期的玉雕酒杯？这东西如果是真品岂不是几百年的老古董了？” 自己倒没有执著於这东西为什么会埋藏在那种地方，有时候存在即合理。 莫臥儿王朝大概是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中叶，统治印度次大陆的帝国。 东印度公司来了之后，拿著洋枪和大炮就把大帝国给灭了。 “几百年王朝歷史中的一个玉雕酒杯，不知道是什么档次？” 维杰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东西就算有所损坏估计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就是不知道能值多少？ “得早点把这个玉雕酒杯捡回来，免得一车厢的建筑废料被彻底回收了。” 普里郊区东边，一家小型的建筑废料回收厂。 这是片空旷的荒地，空气中瀰漫著一层薄薄又近乎实质的白色粉尘，入口处是一个没有围栏的停车场。 里面停著两排型號和顏色各自不一的货车，把因为拆迁而產生的建筑废料运到工厂旁边，后续回收成水泥原料之类的东西。 “嘿，嘿！” 停车场入口有一个小老头，喊住了想要开车直接进入的维杰。 维杰车子停靠在他面前，第一时间摇下车窗，但没开口，只是细致地打量了一番。 他已经看见情报描述的左手边第一辆货车了。 “废料卖不卖？”维杰没等看守停车场的小老头回復，已经递过去了一根香菸。 “什么废料？”小老头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需求，听不懂对方想要做什么。 维杰把手连同脑袋伸出车窗，遥遥指了百米之外的一处方向，”你把那个货车厢上的废料卖给我，我给你一笔钱！” 维杰不確定这个小老头有没有这个权力，但先问了再说。 “多少钱？” “两百卢比？” “成交！”小老头脸上堆出皱巴巴的笑容，拿出火柴点燃了维杰递来的香菸。 “运走还要一笔额外的费用。” “我不运走。” 小老头这下奇怪地眨了眨黑洞洞的小眼睛，由於不理解而呆愣在了原地。 维杰没有废话，也不打算解释太清楚，印度有很多做事情没有逻辑的怪人，一般人往往也不会深究。 他下车討要了一把铲子，从车头旁边的铁爬梯攀上了露天的车厢顶。 上次这么做的时候，是为了多扒几斤原煤矿石，好多赚几个卢比不饿肚子； 这次承包了一整车厢的废料，就是不知道那个玉雕酒杯到底有没有损坏，又值多少钱。 小老头手上拿著两百卢比，望著背对著自己一铲一铲开挖的维杰背影，嘴上嘟囔了句。 “怪人...” 附近除了小老头之外没人围观，维杰呼哧呼哧地卖力使劲。 如果直接將车厢后门打开，把整车的废料一下子倾倒在空地面上，那样寻找起来会快捷方便许多。 但维杰担心那样可能会破坏宝贝，这可是玉雕酒杯古董，要是没有外层保护，简直脆弱得要命。 而且为了一定程度上的保密，维杰也没喊上別人帮忙。 脚下踩著凹凸不平的建筑废料，有的成了残渣碎屑，有的整块还能看到部分原先建筑的痕跡。 维杰手上戴著塑胶手套，手脚並用，把搜寻过的废料直接铲落地面，否则自己就是翻个一天一夜翻不见底。 一旁的小老头没说什么，反正空旷的停车场內地面什么垃圾废料都有，不差那一星半点。 他观望了一阵，由於太阳火辣，打了个哈欠，接著躲进了荫凉的保安室。 或许是一小段时间没干体力活了，维杰脑袋逐渐有点发晕，还好提前做了小准备，往嘴巴里猛猛灌进半瓶冰凉的饮料。 接著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不得不感慨，前一秒在別人面前还扮演著教父，下一秒就变成了挖废料的工人。 属实心理落差巨大。 忙活起来忘记了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半个钟还是一个钟，正打算休息一会儿的时候。 维杰挖到了一块硬邦邦的残破红木，呈现稳固的墙角窝形状，角尖向上隆起。 心有所动下，维杰上前用手缓缓扒开，在红木下面，居然发现了那件玉雕酒杯。 “呼～要不是古董，我还真不愿意费这个劲。” 高足杯形的酒杯大概只有十多厘米高，青白色的玉质，维杰一时也看不出好坏。 所幸放在阳光下打量了一小会，確定杯子没有出现明显的残缺或刮痕般的损坏。 “这杯子还真是福大命大...” 维杰把小巧的高足玉杯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內袋里，把铲子直接哐啷扔到地上，小心翼翼地爬下了车厢。 观望的小老头早已躲进了保安室，四下张望也没有其他身影，维杰拍打一阵衣服上的尘土，回到了自己的车子內。 第八十六章 估价 三层楼高的珠宝店铺，开在十字路口拐角。 维杰上次来过这里鑑定宝石，但这次把玉雕酒杯滯留在了车內，两手空空地走进店里。 三两句说明来意后，维杰被引上了二楼的房间，还是上次那位梳著背头、右眼微凸的鉴宝师。 “请坐。”鉴宝师脸庞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似乎认出了身材高大的维杰。 “我最近想私下收购一件臥莫儿时期的玉雕酒杯，来提前做点功课。” 鉴宝师明白了维杰的来意，交易珍品的需求在富豪之间常有，但臥莫儿时期的宝贝却很少碰见。 由於歷史地理因素，这个时期的古董，往往集中出现於北方邦、德里等地区。 要说奥里萨邦，自己可是好几年没碰见一回了，顿时大感兴趣，合握在桌面的双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 “能不能提前描述一下您看上的那件宝贝？” 维杰状似回忆，“大概十三厘米高，底部的托座应该是莲瓣形，杯口边沿还镶有金边，青白色的玉质。” “杯壁的厚度大概是多少？杯底有没有刻有什么波斯语铭文。” “感觉厚度在三到四毫米之间，杯底的铭文我记在了脑子里...”显然维杰在车內研究了一会那件古董。 他拿出一张白纸，凭藉临时的记忆，用描摹的方式把一串扭扭捏捏的波斯语单词写了下来。 “但愿能看得懂...”维杰第一次觉得自己写的文字丑得龙飞凤舞一般。 “嘶～”鉴宝师抬起目光不好意思地瞧了维杰一眼，接著捧出一本厚厚的词典翻阅起来。 “...这应该是一个地区长老的专用酒杯。” 他眼神里倒没有失望的情绪，毕竟王公贵族的专用珍宝要么在博物馆里，要么很少进入市场流通。 更別提出现在奥里萨邦一名富豪手中了。 鉴宝师又接著询问了维杰部分纹之类的细节。 “那大概值多少钱？”维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估摸著在八十万卢比到一百二十万卢比之间。” “这么...贵？”维杰把差点说出口的“值钱”吞咽了回去。 只是一个地区长老的酒杯，他完全没想到能值这个价钱！ “那当然！”经验颇为丰富的鉴宝师笑意盎然。 “按照您的描述，那可是几百年前的贵族宝贝，而且这类古董珍宝，很大部分都被当初的英国人拐走了，留在咱们印度本土的本就不多。 “朋友您不知道，要是某个皇帝的专用酒杯，用和田羊脂玉製成，还是薄於两毫米的薄胎工艺的话，能卖上百万美元！” “上百万美元...”维杰挠了挠下巴，那岂不是好几千万卢比？ 嘖嘖嘖，这玩意儿也太值钱了。 支付了一笔諮询费后，维杰离开了珠宝店。 自己眼下不算很缺钱，还不急著把这件古董脱手。 在此之前，维杰得翻阅一下最近的新闻报纸，还有了解印度相关的法律条文。 得確认这个臥莫儿时期的玉雕酒杯，卖掉安不安全，卖给谁又会更安全... 免得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上午。 大学校园里的小吃店铺新开张。 “看哪，理髮店旁边新开了一家小吃店铺！” “『印度风味小吃坊』，有点猖狂的名字！” “嘿我见过这牌子，寒假去普里的时候见过！” “这门面装修得真不错，格子墙简约又大方...” “湿婆神呀！那个收银员可真漂亮！” 三五成群的学生最是议论纷纷，放慢的脚步让小吃店铺的门前一下子变得臃肿。 店铺的门面装修了一圈的黑白格子墙，地面铺上了结实耐脏的棕色硬木板。 维杰新招募的女大学生兼职收银员，是一个眼睛大得夺目的漂亮小姑娘，偏保守地裹著一层薄薄的纱丽头巾。 本就有点羞涩的她，没想到店铺门口会聚集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其中不乏还有熟人，於是脸庞一下子发烫地垂下了脑袋。 由於第一天营业，维杰也站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你要是见人紧张或者怕见到朋友尷尬，我可以给你戴上副面具。” 维杰说著掏出了白雪公主形象的面具，空缺的眼睛位置，正好对应上她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 水灵灵的收银员小姑娘见状，脑袋简直要一百八十度疯狂摇摆，“不了不了...” 热闹的上午没过半，罗斯和布鲁警长两人一前一后，也来给维杰的新店铺捧捧场。 “给。”面对这两位老熟人，维杰给他俩各自递了一杯免费的加冰可乐。 “噢维杰，你这店铺生意可真好，哎哎我现在要被挤到一边去了！”罗斯半是抱怨，半是讚赏的语气。 “维杰，恭喜你在咱们学校里开了一家新店！我可喜欢你店里的可乐，起码喝多少杯都不会肚子疼。”布鲁警长似乎心情不错，意外地夸奖了几句。 维杰此刻的心情同样爽朗，环视了自己的店铺一圈。 一名收银小姑娘、一名小吃师傅、还有两名其他店员，都在专心致志地忙活中。 “终於知道为什么资本家每天都喜欢去自己公司溜达一圈了...” 维杰送走了罗斯和布鲁警长，抽空走到了店铺的里屋，拿出了一张黑白复印纸。 这是他昨晚特意跑了一趟普里警局，拉希姆警长交到维杰手中的东西。 “半页案件调查文书...” 维杰最后再看了一遍文书上面手写的潦草但能辨別的文字，內容大致如下： “关於这起车祸案，死者卢卡斯所在尚未爆炸的受毁车辆內，发现了好几斤麻草和鸦片，结合其他信息，鑑定死者是一名毒贩... “死者是旁遮普邦人，初步了解到身上有多起异地案件挤压，本警局打算后续把该案件，移交给旁遮普邦的相关警局处理...” 文书上的重点在於这个“后续”和“相关”，后续到底是什么时候？相关警局又具体是哪一个地方警局？ 这都是模糊可操控的变量。 而且就算拖一段时间移交给其他邦的警局，就算对方真愿意浪费精力，跨邦处理，这起车祸的一点线索早就无从查起了。 印度的警察怎么可能在乎一个利益不相关的毒贩死活。 维杰收回目光，身上没有打火机，於是点燃了一根火柴，把手中这张复印文书烧成了几缕灰烬。 “呼～”把熄灭的小火柴扔进垃圾桶里，维杰正准备出去继续忙活一阵。 一道比夜鶯还要尖细一点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维杰，在吗？” 维杰从里屋探出脑袋，发现穿著一条深色碎长裙的丝薇塔正在呼唤自己。 她目光捕捉到维杰后，脚步趋趋地走进了里屋。 “找我有什么事吗？”维杰疑惑。 “嘖嘖嘖...”丝薇塔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扫荡了一眼维杰。 “你昨天中午去哪里了？ 难道躲著我怕我吃了你？” 第八十七章 危机也是契机 维杰脸庞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地回应道。 “拜託，这位女明星，我平时很忙的好吧？” 还真没想到这位女明星拍著戏，都能惦记上自己。 “嘿我说，你是不是需要这样东西...” 丝薇塔不知从哪里，冷不丁地掏出了一小瓶印度神油。 她杏仁状的眼睛里，夹杂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 “噢，这是骗人的东西！而且丝薇塔你这是瞧不起我，我不需要这玩意儿！” 印度神油是五十年代香港商人包装和炒作的產品，而且可能存在过度麻痹的健康风险。 维杰满脸义正言辞，把前来羞辱自己的丝薇塔赶走了。 接著忙活了一个上午，新分店的开张生意还算不错，维杰相信自家卫生又好吃的小吃口碑，会在学生中间逐渐传开。 由於大学生的口味相比於小市民们，会有部分差异，所以这家校园分店与其他店铺之间，也存在著口味上的不同。 维杰进行了针对性的改良，在部分小吃里面加入了芝士或番茄酱。 而且相比於市民们喜欢偏咸的口味，学生则更喜欢甜口或辣口。 “不知道学生们喜不喜欢蛋包咖喱饭或荷包咖喱饭...” 维杰正閒暇间坐下来，思索著更多有趣的小吃组合。 【今日情报：恆河影院二號影厅今晚八点，会有三名印度老穆偷偷携带锋利刀具入场，进行无差別的报復性活动】 维杰脖子下意识紧缩。 碰上最敏感的宗教衝突，找印度警察解决，十有八九倒没有问题。 但当维杰准备动身的时候，突然联想到了什么，选择打了一通电话... 与此同时。 一家楼顶露天餐厅。 今天正值周末，还是布巴內斯瓦尔难得的阴天，拉希姆特地前来看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克拉西米。 “这家的羊排味道不错...”拉希姆食慾正盛，拿起焦盐疯狂倾撒在嗞嗞冒油的羊排上。 克拉西米或许正是继承了拉希姆的良好胃口，手上套著透明手套，把满是香料的羊排骨举起来啃。 一幅父女相食的温馨画面。 “噢，维杰这小子找上我了。”拉希姆擦了擦手，拿起自己滴嘟滴嘟响的寻呼机。 “在那里呢！”桌子对面的克拉西米抬起下巴尖点了点远处，示意拉希姆回头去看。 维杰打完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径直走进了这家楼顶餐厅。 餐厅外围安有装饰兼保护的尖刺围栏，瞭望的视野极佳，还能看到遥遥的孟加拉湾海面。 “嘿维杰，要不要给你点一块这里的特色羊排？” “不了长官，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单独商量，或许可以等你们先吃完。” 维杰略微著急但不失礼貌地回应道。 “噢，那样不好。克拉西米你先慢点吃，来吧维杰。” 拉希姆领著维杰走到楼下的一间茶水室，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茶水，还顺便递给了维杰一杯。 “谢长官，我有一个既好且坏的消息要告诉您。” 两人独处时，互相已经不在意太多身份礼数，维杰举著茶杯，独自坐到了一张沙发椅上。 “呵呵呵，什么消息还能又好又坏？” “我的一名下属探听到，有三名老穆今晚打算在一家电影院里开展报復性活动，您知道的，这群人偶尔喜欢大声密谋。” 相比於“小弟”，维杰更喜欢称呼自己人为“下属”。 拉希姆此刻可没有觉得维杰在开玩笑，或者他口中的“老穆”在开玩笑。 两人都心知肚明，明白最近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又是一片什么形势。 去年，也就是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份，北方邦发生了阿约提亚巴布里清真寺拆除事件。 简而言之，只是一起印度教徒和印度老穆们之间的严重衝突。 接著这股衝突情绪蔓延了印度大部分地区，引起的孟买大骚乱导致了近千人直接丧生。 两个群体之间互相报復，在不同地区发生了大小不一的骚乱或犯罪事件。 这股暴力与仇恨的浪潮还没过去多久。 奥里萨邦虽然没受多少波及和影响，但当地的警局自然也会提心弔胆与稍加防备。 印度警察们可不是只会吸血的寄生虫，对內镇压才是他们天然的使命。 “维杰，如果你的小弟没有敢拿你开玩笑的话，那他有没有听见，具体是哪一家电影院？又是具体哪个场次，哪个时间段？” 拉希姆板起了脸，一连串的追问暴露了他內心的紧张和急切。 “长官，我的下属可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 维杰接著把具体的电影院名字，以及具体场次和影厅告诉了拉希姆。 拉希姆和维杰料想的一样，此刻压根没有心思在意维杰的人是怎么巧合之下，听到了这番大声密谋。 这在印度根本算不上一个逻辑漏洞，哪怕是非要讲求故事逻辑的宝莱坞电影编剧们，有时候也不甚在意。 拉希姆目光灼灼，难得一见地用手托举住满是鬍渣的下巴，显然正在考虑具体的匯报细节以及应对策略。 他不是布巴內斯瓦尔警局的成员，要想邀功和解决麻烦，不可能不向上匯报。 报復性的社会活动当然是一件坏事。 但对於一位想要向上攀升的警长而言，报告对了领导並阻止得当，那就是天大的一桩好事。 “长官，我还以为咱们奥里萨邦不会面临这样的危险呢。” 维杰適时用懵懂的市民语气感慨了一句，用客套话缓解一下氛围的僵硬，同时等待拉希姆的开口。 “维杰...”拉希姆拿出了一根香菸，刚想点燃又猛地塞回去，接著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必须先去忙活了，帮我跟克拉西米说一声...” 维杰眼看著这位警长没再说其他什么，从茶水间推门离开了。 克拉西米此刻不知道在思量著什么，涂满香料的羊排骨入嘴后却味同嚼蜡。 “你爸爸现在把你交给我了。” 维杰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餐桌前，语气里还真有几分叔叔辈的味道。 “呕～”克拉西米弹起脸庞，奖励了维杰一个持续数秒的巨大白眼。 她现在朝维杰翻白眼，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 相反，甚至还有几分报復性的愉悦。 “吃完了吗？吃完我把你送回学校。”维杰顺便找把椅子坐下，眺望远处的风景。 “拜託，今天是周末，我刚才学校里出来！”克拉西米说著温柔的话，但语气一点可不温柔。 “那你吃饱后想去干嘛？” 克拉西米打了一个很轻很轻的饱嗝，表示自己还没有计划。 “你想去给电影剧组当群演吗？说不定电影上映后，还能有一两个你的镜头。” 维杰想起来丝薇塔提过，这两天要拍摄一段欢乐的校园舞蹈，急缺漂亮的陪衬群演。 单纯看克拉西米的漂亮脸蛋和身材，维杰觉得塞进剧组里，演个女二號女三號也不过分。 自己下午还要和迪帕克上门给人安装“黑盒子”，可没有空閒时间陪她。 “好呀～维杰你没开玩笑吧？”克拉西米两眼如同琥珀般绽放著奇异的光彩。 哪个印度女人年轻时没有一番电影明星梦呢？哪怕只是新奇地体验一回背景板群演。 “噢，我向湿婆神发誓，我可没有逗你玩的心思！” 维杰还颇为虔诚地站起身，左手握拳竖立。 “噗嗤～”克拉西米被这傢伙的行为逗乐了。 维杰接著把克拉西米，送到了仍在大学內拍摄的奥莱坞电影剧组那里。 只会组合格斗拳不会跳舞的克拉西米，欣欣然地被剧组拉去当了一个下午的舞蹈群演。 上架感言 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天中午十二点应该就上架了，第一天发二十章，有几章还在补可能会迟一点。 后续每天六千到一万不等，如果当天脑子活络一点，多多给读者们更新。 这本书的每日情报算是轻系统，每天只有一条情报，而且不会升级。 我担心每天的情报信息过多，自己处理不好，主角会完全被情报牵著鼻子走，发挥不了什么主观能动性，那样看上几十章一百章可能就腻了。 说实话，第一本书，诚惶诚恐。 其实我半个月前就有意识攒稿子了，但內容上一直卡顿，不是想不出剧情，但主要有两个地方一直很费神地平衡。 一方面想要怎么把主角低种姓的应对和小心体现出来，但是又不让读者看得憋屈或者劝退。 还有怎么把每日情报的信息，更好融入主角的主观能动性里面又不太突兀。 好吧。 可能到头写出来还是有很多不足，不过自己也在慢慢摸索和学习中。 说到底，读者觉得不满意，那就是我自己没写好。 这本书上架后爭取先拿个“习惯性爆发”的徽章吧，努力衝击“日更万字”徽章。 最后是感谢的话。 感谢捞我上岸的责编蓬莱大大！ 感谢投月票、推荐票以及打赏的读者老爷们！ 感谢愿意追读支持的读者老爷们！ 感谢偶尔帮我纠正错別字的读者老爷们！ 哈哈以前觉得，其他作者动不动喊“读者老爷”简直是封建糟粕。 现在我只想说，求求读者老爷们首订支持，首订支持，首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