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玄武门,我就是顺位继承》 第1章 殿下不去害人就很好了 贞观九年,仲冬。 今日立政殿不似以往,总迴荡著顽童们的嬉笑打闹声。 偶有宫人来往穿行。 也都低著头,脚尖点著小碎步。 恨不得连呼吸声都挤成丝的咽下去。 太子李承乾背著手,在长孙皇后寢殿外焦急踱步。 象徵著储君身份的金丝绣四爪龙纹紫袍,隨著他步履翻腾。 李承乾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很有储君威仪。 只是过於阴鷙的眼神。 使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 殿外除李承乾,还有长乐公主李丽质与晋王李治。 二人都眼圈红红的。 似有哭过。 这时一名负责各宫传话的给使,穿过长廊匆匆走来。 见那给使只身前来。 李承乾皱眉,压低声道:“越王泰人呢?” 听出太子语气中的不满。 给使忙跪道:“稟太子殿下,刚在甄官署寻到越王殿下,奴婢先行回稟,越王殿下稍后便到。” 今日长孙皇后用过午膳。 咳疾突然加重,直至咳血。 尚药局供奉进去快半个时辰了,还未出来。 李承乾本就对李泰迟迟未到,心生不满。 听给使这般说,他心中怒气更盛。 “甄官署?將作监里都是群泥腿子,越王去那做什么?” “回太子殿下,这几日越王殿下,带人將宫內寢殿,重新修整了一番,奴婢寻到越王殿下时...越王殿下正在甄官署...亲自烧砖。” 话音刚落。 只见一身穿圆领正紫色蟒纹袍,十围便腹的肉人。 在两名內侍搀扶下,夯步而来。 站稳脚,李泰满头虚汗,气喘似拉风箱。 他累的肺都快炸了。 七日前。 宠冠诸王的越王李泰。 被一名来自未来的,歷史系大学生李太给顶號了。 李太觉得他无论是穿成李承乾还是李治,都能躺贏。 可就偏偏穿到李泰身上。 此时前身早已得罪李承乾。 若现在停手不爭。 以李承乾心性,那他得死的比前身惨百倍。 李泰倒是爭了,也胜了。 可最后落个蓄意谋嫡的罪名,与李承乾双双出局。 让李治那个腹黑小子捡了个大便宜。 那小子上位后,別说兄弟,姐妹都没放过。 更別提李治还有个差点给皇室杀穿的疯婆娘。 伸头是一刀,不伸头更是两刀。 爭是必须要爭的。 可李泰除了比李承乾、李治点著后烧的更久,也实在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扶著李泰过来的两名內侍都很有眼力见。 左边內侍轻抚李泰胸口为其顺气,右边內侍则殷勤擦汗。 李承乾越看李泰这副蠢笨样子火越大。 只因李泰肥胖蠢笨的模样,在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眼中。 那叫一个高大威武,觉得他们白白胖胖的小青雀儿长得十分喜人。 一日不见李泰,帝后二人都想得睡不著觉。 对比宫外的府邸,李泰更多时居住在皇宫。 恩宠更胜过李承乾这个储君。 “越王泰!” 李承乾声调突得拔高几分。 颇有些疾言厉色。 马屁拍歪的两位內侍,忙双膝跪地,额头抵在手背上,颤颤巍巍做鵪鶉状。 私下太子多以小名或排行,称手足兄弟以示亲昵。 若直呼封號加名字,就代表太子此刻是以储君的身份,责问李泰。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敬储君是大罪。 不管李泰心中多不服气,也只能依礼拱手矮身,等待被训话。 见李泰恭顺,李承乾心中多了几分得意。 礼法在上,你李泰於帝后面前在会卖乖邀宠,在孤太子威仪下,也只得做小伏低。 贞观八年之前,李泰与李承乾也算得上兄友弟恭。 与以往受封的虚职不同。 李泰於贞观八年被加封雍州牧,掌管京兆府即长安大小事宜。 正式踏入朝堂,有了听政资格。 权力的滋味蚀骨侵髓,人一经沾染终身难戒。 加上李世民给予的宠爱日益渐深,这也让李泰逐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贞观九年五月,太上皇李渊驾崩於垂拱前殿。 李世民遵循礼制守孝,並让太子李承乾监国。 李承乾执政期间,军国要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君臣都对其大加讚赏。 李承乾太子位置坐的越稳固,李泰就越心焦。 他使阴招收买了太子左庶子张玄素。 张玄素將李承乾在守孝期,与鲁王李元昌多次举行私宴,详细匯报给了李世民。 说的通俗些,就是叔侄二人在李渊孝期,一起看歌舞、喝酒、狩猎、玩女人。 李世民震怒,但为太子名声考虑,只私下臭骂了李承乾一顿。 这时同为太子左庶子的于志寧,將越王曾试图收买自己之事,告知了李承乾。 李承乾本就聪慧,一下就明白其中关窍。 记恨上了李泰。 李太对此表示无奈,他刚穿越过来,连个屁都还没来得及放,就被迫背起这么大一口黑锅。 要说原身聪明吧,干完坏事从来不知道擦屁股,还为人高傲,將能左右未来储君的权臣得罪个遍。 更说出杀子传弟的蠢话,外加恐嚇李治,最后落个蓄意谋嫡被流放的下场。 可要说他傻吧,人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还未等李承乾在弟妹面前拿李泰立威。 寢门就被人从內推开。 为首那人身著赭黄龙袍,身形健硕,鬍鬚微黄捲曲,额头饱满,眸光锐利。 李世民面容严峻,在宫人拥簇下大踏步而出。 “太子你也是越髮长进了,明知你阿娘在內诊病,竟还大呼小叫惹她忧心!” 李承乾还是第一次被皇帝呵斥,感到內心开心雀跃。 拱了拱手,李承乾迫不及待道:“回阿耶,自阿娘咳血已有半个时辰,丽质都从宫外赶回,只青雀一人迟迟未到。 儿派人去寻,哪知青雀竟与將作监的匠人廝混一起,不仅如此他还嫌寢殿破旧,亲自带人翻新重建,因此耽搁。 儿无论是作为长兄还是储君,都不能放任青雀如此胡闹!” 听著李承乾告黑状,李泰双眼逐渐眯成了条细线。 李世民闻言,这才仔细的打量李泰一番。 头上幞头歪斜,正紫色蟒纹袍满是乾涸泥污。 手脸没一处乾净,显然李承乾说的都是事实。 心下有了判定,李世民怒火直衝大脑。 根本不给李泰机会解释。 “越王泰!你阿娘缠绵病榻许久,你近日都居住宫內,却极少探望,一心贪图享乐,你个不忠不孝的逆子,既嫌皇宫破旧,就滚回你的越王府,今后无召不得入宫!” 气头上李世民將话说的极重。 竟直接把李泰定性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此事一旦传出,李泰的名声就算彻底毁了。 李承乾面上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里却在狂笑。 “明日此事必定会传遍朝堂內外,那时李泰別说窥覬孤储君之位,怕是以后出门见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发泄完怒火,李世民自觉话说的过重。 打算等李泰表示悔过后,再为其找补。 可李泰不仅没有丝毫的悔过,脸上更是波澜无惊。 仿佛被训斥的人不是他一般。 只拱拱手淡淡道了声“喏”,转身便退。 李世民指著李泰背影。 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手止不住的哆嗦。 “逆子...这逆子!” 长乐公主李丽质见状,上前拉了拉李世民衣角。 见到最心爱的女儿想为兄长求情。 又不敢的可怜小模样。 李世民强压下怒火,拍了拍李丽质白嫩小手。 “不用管这逆子,丽质快隨阿耶进殿,別受了寒,你產子的这段日子,你阿娘念叨你,念叨的阿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李承乾与李治紧隨其后。 在踏入寢殿前,李承乾回头看了李泰背影一眼。 “不对!绝对有古怪,孤的这些弟妹当中,就属这廝心眼子多,且一向最会卖乖討巧,以往別说顶撞阿耶,就算做错些小事,也会立即跪地痛哭表示悔过,今日惹出这般大的事,就这么走了?难不成过完今日,他明日就不活了?” 李承乾实在是想不通。 李泰背著手一步三摇,可比来时瀟洒许多。 这次不再有殷勤的內侍隨伺。 只有一名李泰从越王府带来的贴身內侍,在后面臊眉耷眼的跟著。 直到走出立政殿。 那小內侍几度抬头低下,再抬头再低下。 反覆纠结十几次,终於鼓足了勇气。 “太子刚才那般污衊殿下,殿下为何不直接与圣人说明?圣人最疼殿下了,圣人若知道殿下近日在將作监忙碌,是为了给皇后殿下建火炕,定不会怪罪殿下的。” 这小內侍叫橘井。 名字是长孙皇后亲自起的。 取自晋有仙人叫苏耽,他飞升前给病人吃橘叶喝井水,病人立即病除。 长孙皇后希望有橘井在身侧服侍,李泰也能百病不侵。 橘井是家中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 五岁就被父母送入宫中净身当內侍。 自小与李泰一同长大。 与其说是主僕,不如说是玩伴。 李泰笑了笑道:“橘井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跟本王,本王是吃亏的人吗?” 橘井挠挠下巴,表情很认真,很憨厚,並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且不说吃亏,殿下不去害...呃...不去找別人麻烦,都算极好了。” 第2章 进击的老丈人 李泰带著橘井,並未按旨意回越王府。 而是径直回了他在宫內的寢殿。 阎立德,李泰正妃阎婉的父亲。 也就是李泰的老丈人。 他正坐在李泰刚建好的火炕上。 感受著身下的暖意,阎立德缕著鬍鬚摇头晃脑,十分愜意。 见到李泰,阎立德忙起身行礼。 “见过越王,改良好的墙砖已烧製成功,还请越王殿下检阅。” 李泰暗爽。 他看多了女婿见老丈人畏畏缩缩。 还没看过老丈人见女婿,点头哈腰行礼的。 李泰的小圆脸笑起来,十分的温和。 “阎公做事本王放心。” “殿下此番进宫將火炕进献给皇后殿下,圣人必定龙心大悦重赏殿下,说不定圣人一开心,將兰亭序真跡赏赐给殿下,也未尝不可啊…哈哈。” 阎立德显然还不知李泰被斥。 被打趣李泰也不恼,反倒配合起阎立德。 表情略显浮夸道:“確实,那赏赐简直不要太丰厚,先是重赏了本王一个不忠不孝的逆子头衔,外加即刻滚出皇宫,无召不得入宫的旨意。” 阎立德笑容僵在脸上,嘴巴半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被这句不忠不孝惊得头皮发麻。 阎立德丝毫没有怀疑李泰是在说笑。 根本不会有人,敢拿自己的名节、声誉开玩笑。 依唐律疏议,皇子若坐实不孝,按律当徒三年,不忠则处绞斩,亲属连坐。 轻则也要落个废黜圈禁的下场。 想到这阎立德冷汗都冒出来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圣人一向最宠爱殿下,其中定有误会,殿下为改造过冬利器,都快两日未曾合眼。 有功不赏,还平添罪过,这是何道理? 我这就入宫进諫,殿下放心,若圣人还一意孤行,阎立德今日必死諫当场!” 李泰听到阎立德放狠话,忙摆了摆手。 “阎公莫衝动,本王现在身心巨疲,这就回府了,其余的唉~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李泰这茶言茶语一出。 阎立德哪还遭得住。 眨眼的功夫,人都已窜出一丈有余。 这反应,可比李泰估计的要大得多。 但凡疼爱女儿的老丈人,哪有不疼女婿的。 李泰与阎婉感情不合,人尽皆知。 阎立德当然也知,可再怎么说,李泰也是他的女婿。 若用民间的说法,也算半子。 他不忍看李泰落个废黜圈禁的下场,甚至可能还会牵连到阎婉。 阎婉是他唯一的嫡女。 乖巧懂事,容貌甚佳,还有长安第一才女的雅號。 未出阁前,他也是极尽疼爱。 阎立德想,若能替李泰解决此事,阎婉与之夫妻关係或许能变和睦。 想来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 立政殿,內寢。 火盆里瑞炭烧得噼啪作响。 长孙皇后长相本高贵美艷,如今被病痛折磨的面色憔悴。 她半靠在榻上,手执纯白纱罗帕子。 时不时重咳几下。 似西子捧心,惹人心生怜爱。 李世民带著几名嫡出子女鱼贯而入。 看见李丽质,长孙皇后发黄暗沉的眸中,终於添了些光彩。 快三个月未见的母女二人,拉著手聊了许久。 大唐的皇帝陛下李世民。 此刻也如普通百姓家的慈父。 只是听著,时不时点头,很少插话。 兴奋劲过去,长孙皇后终於捨得抬头。 长孙皇后生的三子四女,每个她都很疼爱。 每天看都觉得看不够。 殊不知她绚丽而短暂的人生,即將走到尽头。 “青雀儿呢?” 听到长孙皇后问李泰。 李世民重重冷哼一声,將头扭向另一边。 “以后谁也不许,在朕面前提这个逆子!”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又耍上了脾气。 想起李承乾殿外那声呵斥,大概猜到些什么。 长孙皇后对待子女的管教一向严格。 她放下帕子,直起身,一脸严肃的看向李承乾。 “承乾你说。” 李承乾把两边袖口往上擼了擼。 抑扬顿挫的將李泰最近做的事,添油加醋又敘述一番。 长孙皇后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隨后看向李世民道:“青雀儿自小就是他们哥三中最让妾身省心的,事出原由二郎可详细问过青雀儿?” 想起李泰下午那不知好歹样子,李世民就越发生气,唰的站了起来。 “朕若真冤枉了那个逆子,他为何不辩解,定是心虚!” 这时李世民身边隨伺宦官王及,躬身入殿。 “稟圣人,將作少监阎立德有要事求见。” “他不好好都监献陵,见朕做甚,不见!” 说完李世民一甩袖子背过身去,余光却偷偷瞄著身侧的长孙皇后。 若是献陵相关事宜,阎立德也不至於追到后宫,按规矩呈递奏疏就是。 “二郎想必阎少监此番前来,定是与青雀儿有关,王及叫他进来吧。” “喏。” 见李世民没有表態,王及告退离开。 李世民每次生气。 心口不一的时候,都要等长孙皇后给他搭梯子。 这种戏码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 下面伺候的人早都习惯了。 立政殿前厅。 长孙皇后与李丽质端坐屏风后。 “臣將作少监阎立德见过圣人,太子殿下。” “阎卿急著见朕所为何事?” “臣请问圣人,依圣人之意何谓忠,何又谓孝?” 李世民听阎立德话中的意思直指李泰。 袖子里攥著的手掌缓缓鬆开。 阎立德为人正直,並非无端护短之人。 或许李泰真有苦衷? 思及此李世民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阎卿有话方可直说。” 皇帝话说的明白,阎立德也懒得再兜圈子,掏出一沓叠得整齐的图纸。 此时的阎立德还不到四十岁,虽贵族出身,在朝中却无根基。 官职更在弟弟阎立本之下。 如今也不过是个正四品下的將作少监,爵位只最末位的九品县男。 这也是阎婉,被原身厌弃的根本原因。 阎立德深呼了口气,目光越发坚定。 “五日前,越王殿下亲手將此图纸交与臣,越王殿下言,皇后殿下身有气疾,每逢冬日便会剧烈咳喘,与冬日烧炭有极大干系。 皇后殿下身弱,受不得一点寒,越王殿下便根据宫中火道原理,建造出火炕,越王殿下大才,竟想出一种內部鏤空的砖头,可更好散热。 为了能让皇后殿下少受些罪,越王殿下与臣几日不眠不休,终於在昨日,將火炕建成,温暖胜炭火、火道百倍,且屋內无一丝烟尘,成本也低於瑞炭百倍。 可火炕范围有限,为能让皇后殿下能在各宫行走,越王殿下今日又改良出了火墙。 火炕火墙成本低廉,莫说王宫贵族,就连我大唐百姓之家都能用的起。 臣敢断言,若百姓家能人人普及,冬季再不会有人在家中、在睡梦之中,被活活冻死!” 说到这阎立德撩开衣摆,双膝跪地,大声质问道:“臣斗胆请问圣人,对待越王殿下为何如此不公?难道圣人非要越王殿下把自己的心肝剖出来给圣人验看,才能证明越王殿下的忠孝吗?” 阎立德的质问字字句句刀子般割在李世民心上。 屏风后的长孙皇后因情绪激动,没忍住发出了剧烈咳嗽声。 眼底有泪水,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因李泰。 李世民只觉心头钝痛非常,身子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王及!你去请越王回来,快!” 说完李世民虎目一转。 看向呆立身旁的李承乾。 李世民带有怒气的呵斥声,在殿中迴荡。 “太子!” 第3章 你都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 李承乾思绪还没跟上事態转变。 按他的想法,李世民消气后,虽不至於依法惩治李泰。 但定会將李泰撵出长安,赶回封地。 按律唐朝的皇子成年,即需前往封地就藩。 不得长期滯留京城。 此时李泰已年满十五。 年前李泰就该准备就藩事宜,此时已年末。 李世民却毫无让李泰就藩之意。 甚至还让李泰久居宫闈。 早在几年前,李承乾就对李泰生出了戒备心。 李承乾觉得李泰是唯一能触及他储君位置的人。 他还以为今天心底要事能得以了结。 不成想在阎立德几句慷慨言辞下。 竟一整个峰迴路转。 就连李承乾都觉得,李泰那个坏心眼的胖子,身影都伟岸了几分。 隨著李世民一声怒斥。 李承乾被打断思绪,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去。 “你管教弟妹无错,错就错在你不问缘由,偏听偏信,竟还误导朕,你身为长兄如此行事,青雀儿受委屈事小,可作为储君,来日你可知会因你的任性,导致什么后果!” “儿知错。” 李世民不讲武德,为了减轻內心谴责,將锅全甩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心里委屈,但他不敢说。 李泰今日如此行径,明明有缘由却不第一时间与他述说。 皇帝质问下也三缄其口。 看来就是打算挖坑给他跳。 想明白李泰反常的缘由,李承乾恨得牙痒痒。 “朕知道,你自小就嫉妒青雀儿更受朕疼爱,青雀儿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你都已经是太子了,还有什么可不满?” 李世民何尝不明白李承乾心思。 当年李建成若有容人之心,如今还不知坐在皇位的是谁。 李世民长长嘆了口气。 “承乾,回东宫將诗经、尚书各誊抄一遍,再好好想想阿耶刚才与你说的话,去吧!” 李世民、长孙皇后对李承乾是给予厚望的。 对其管教相对李泰等人更为严格。 李世民对李承乾极为苛刻,更是立下许多的规矩。 李世民因当年玄武门弒兄杀弟,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 所以他对於自己的要求也是极为苛刻和严格。 希望后人在提起他时,光辉能够照亮污点。 李世民完全是按照,他心中刻画的最完美的帝王形象,去规范教育的李承乾。 此时李世民对李泰的宠爱除了亲近。 只体现在赏赐之物上。 多为金银锦帛与名贵字画。 並无过分举动。 所有越过李承乾的封赏,皆在贞观十年之后。 一切都是在长孙皇后病死。 李承乾最大的约束没了。 同时最坚固的保障也没了。 加上李承乾瘸腿,对李泰受宠的嫉妒,导致李承乾行事作风越发偏激,最后甚至是变態残忍。 李泰受宠隨著李世民为敲打李承乾。 到真正动废黜之心,才变得越加夸张。 若说眼下李承乾最在意的事,就是李泰不去就藩。 李泰虽未按规矩就藩,但年龄更长的李恪至今也因李世民不舍未就藩。 只是李承乾除李泰,其余人都未曾放在眼里。 就在娶妻上,李世民也是精心为李承乾、李泰兄弟二人挑选。 李泰的正妃阎婉,祖上是皇族出身。 才貌出眾,与李泰有共同语言。 阎家在朝廷毫无根基,无法作为李泰与李承乾博弈的资本。 李承乾娶了侯君集女儿。 侯君集此时是李世民最信任的將军,是国公,是兵部尚书,是积石道行军总管且手握兵权。 东宫的人员分配上,除了权臣就是大儒。 甩了李泰不知道几条街。 李承乾理解不到李世民的良苦用心。 李承乾本来就只是觉得委屈,但也不曾有其他过分想法。 不曾想李世民一番言论,令李承乾感到心寒。 原来他的父亲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 是知道他心里的委屈和担忧。 如今更是將对李泰的偏爱宣之於口。 更將他李承乾这个储君的妒心,於皇后、公主、大臣、宫人面前撕开,宣之於眾。 將他的尊严踩入泥中。 皇帝到底欲將他这个储君置於何地? 李承乾告退,只是他心乱如麻。 李承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立政殿的。 …… 太极宫横街。 “王府路远,殿下还是坐马车吧!” 李泰和橘井在前步行。 护卫与马车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慢慢悠悠跟著。 “不急,人快到了。” “殿下谁快到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李泰等人身后传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 待快到眾人身边时,马上乘骑之人一勒马绳。 奔马立即前蹄高高抬起,后蹄蹬在地上,隨著一声高亢的嘶鸣,稳稳停在当场。 李泰不禁赞道:“好马!” 马上之人身穿光明鎧,身侧配有千牛刀。 千牛卫是皇帝李世民的贴身护卫。 马上千牛卫飞身下马,对著李泰拱手恭敬道:“圣人请越王殿下,速速回宫。” 李泰在橘井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他搞火墙、火炕与太子无关。 开始也没打算坑太子。 捣鼓火炕、火墙,確是为了延缓长孙皇后的死亡时间。 李泰虽是穿越而来,但原身的人生轨跡,已牢牢和他融为一体。 要不是李承乾发难他,李泰本不打算和李承乾这么早槓上。 刚来时李泰也抱怨过没有系统。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大脑记忆优於常人。 甚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前世发生过的事,看过的每一本书,刷过的每一个短视频。 所有內容都牢牢的记在他的脑海中。 原身虽聪慧记忆力很强,但並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或许是老天爷给他的补偿? 李泰並没有过於纠结这些。 只是后悔,平时没有多看些科普视频,多学一些知识。 他把大多数时间都浪费在雪白和美腿之上。 王及带著几名小內侍,在宫门口冻的直哆嗦。 见李泰下马车。 王及躬身亲自迎了上去。 “见过越王殿下,圣人急召,请殿下隨奴婢回宫。” “王翁辛苦。” 唐朝的宦官根本就不被当人看。 李世民以史为鑑,自秦汉以来宦官名声就臭了。 赵高於秦乃灭顶之灾。 后又有东汉十常侍乱政,再到南北朝时期。 李世民对於宦官厌恶態度明確,曾亲口说过谗佞之徒,国之蟊贼。 可想而知,贞观时期唐朝的宦官地位能有多低。 就算是王及这种李世民的贴身內侍监,从三品的职位。 在朝臣那也没少受白眼。 这一句王翁,王及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越王李泰为人高傲,朝堂內外人尽皆知。 別说他一个宦官,就是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李泰也不曾放在眼中。 若双方在宫中偶遇,李泰也从不主动打招呼。 如今竟能如此礼待自己。 王及思及此四周观望一圈。 隨即凑近李泰身侧,声音细不可闻。 “殿下请当心,太子当眾被斥,走时面色不善……” 第4章 僕射级別的马屁 李泰寢殿外。 “观音婢,看你咳的,朕都说不让你来,今个喉咙都咳破了,又被这寒风一吹,咳的更重了。” “无妨,阎少监说青雀儿为了弄这火炕,整整几日不眠不休,我这当娘的要是不亲自来看看,怎么对得起这孩子的至诚孝心。” 帝后与长乐公主李丽质刚踏入殿內。 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等李泰赶到,帝后与李丽质端坐火炕上。 阎立德独自站在一旁。 “见过阿耶阿娘。” “青雀儿快坐下歇歇,暖暖身子。” 长孙皇后见李泰在这么冷的天,都走一脑门汗很是心疼。 李泰把靴子脱掉,慢吞吞的爬上火炕。 掰了掰腿。 他想盘腿,太胖没盘上。 “阿耶阿娘、丽质你们也上来坐。” 阎立德见状,连忙告退。 毕竟唐朝再开放,女子也不能在外男面前脱靴。 “麻烦阎少监告诉外面撤点火,这屋热的,合著拿本王寢殿当砖窑烧啊。” 阎立德被李泰给话逗笑了。 “还请越王殿下见谅,將作监都是帮粗人,没点见识,听说圣人和皇后殿下都亲自来了,一身牛劲不知怎么使好了。” 阎立德走后,寢殿內一下就安静下来。 李世民轻咳一声。 “咳咳,那个青雀儿啊,阎少监说这火炕造价极低,就连大唐普通百姓都用得起,相关事宜你且说说。” 主动打破沉默就是李世民向李泰道歉的方式。 见李世民低头,李泰也不再拿乔。 “除了火炕,还有火墙,包括地下的地龙,儿也重新改良过。 就先说这火炕,最简易的火炕只需要黄泥就可砌成,但易腐烂,最好加入砖石,优点是成本低廉,普通百姓也能负担的起,还能在上面烧水做饭,缺点就是烟大呛人。 原理与宫內取暖用的火道,地龙差不多,利用烟气加热。 我们身下的这个火炕,在砖石与土胚之间,嵌入了陶管,通过水流加热,无烟。 比较麻烦的是,需十二个时辰不停有人往陶炉添热水。 不过儿也有个省事的法子,就是要多费些时日。 可將储水陶炉放置高处,热水自上而下,流向管道。 冷水管道从低处回流,通过重力可以进行动力循环,这样就只需有一人看著炉子,每日早晚各烧柴两个时辰,余温就能维持整日。 阿耶你再踩踩这地砖。” 重力?动力循环? 除李泰,其余三人都听的有些云里雾里。 李世民跳下火炕,只著锦袜走了几步。 “咦~这地龙热度竟如此之高,难不成与火炕一般,將烟气加热改为水流加热?” 李泰坐在炕上,拱了拱手。 “哎呀呀,阿耶大才,儿自愧不如啊!” 拍皇帝马屁显得骨头软。 可谁让李世民还是他老子呢,儿子哄老子开心不丟人。 李世民闻言左手背在身后,胸膛高高挺起。 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神態。 《三秦记》载:始皇砌石起宇,名驪山汤。 这个所谓的驪山汤,就是史上最著名温泉。 华清池。 用的就是陶管接通的温泉,利用温泉循环散热。 这温泉从秦到唐一千来年,就属唐玄宗这老小子最会享受。 要享受就得创造条件,创造条件才能发展。 现代地暖,就是通过这地龙改良而来。 李泰將李世民得意神態尽收眼底。 他又继续道:“再说这火墙,和火道一样,都是烟气供暖,各宫大面积铺设火墙即可,只寢殿需重新铺设地龙。 宫人也是人,儿希望阿耶也给他们屋里砌上大火炕,一个火炕能睡不少人,省的他们成日睡地上,秋冬寒冷,春夏湿热,蚊虫叮咬。” 长孙皇后慈爱的摸了摸李泰大脑袋。 “我儿心善。” “阿耶为儿取小字惠褒。 惠,仁也,儿不敢负阿耶期许。 且耶娘是孩子的第一任师,阿娘最是心善,儿自当如此!” 长孙皇后食指轻点李泰额头,“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的这般油腔滑调!” 嘴上这般说,长孙皇后心里还是十分受用。 李世民嘴角笑意压也压不住。 “你若早生二十年,在前隋定能混个尚书僕射噹噹,在朕这,呵你就庆幸是朕的儿子吧!” 李丽质在一旁用小手捂著嘴偷笑。 全大唐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能比她二兄,更会溜须拍马之人。 见李泰望过来,李丽质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小脸红扑扑,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李泰看的。 李泰面上微笑不变,暗地里大骂长孙冲是畜生。 李丽质今年才十四岁啊,孩子都生了。 李丽质生孩子太早伤了身子。 再加上和长孙皇后一样患有气疾,刚二十出头人就没了。 “丽质放心,二兄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已经叫匠人去你公主府了。” 按照规矩唐朝公主应该居住自己的府邸。 李世民为了凸显对长孙家的恩宠,特许李丽质住在长孙府。 李泰就是故意的。 长孙冲那个厚脸皮,都二十好几了不成亲。 就为了等他漂亮又可爱的妹妹到十二岁。 一想到长孙冲,李泰就来气! “青雀儿是好心,可今秋剑南、关东共二十四州旱灾,国库现也不富裕,为宫人建造火炕不属於必要支出,不管是从国库还是从朕的內帑,民部怕是都不能批。” (高宗即位后,为避其父唐太宗,民字讳,將隋代沿用的民部改称户部) 李世民都这么说,民部定是不会批这笔费用。 李泰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 “二兄,你想到办法就说吧,你別这样笑,丽质害怕。” 李泰尷尬的收回了他略显贼兮兮的表情。 “额...是想到了个办法,这钱既不用国库出,也不用从內帑出,大臣们也不会有意见,宫人和百姓还都得对阿耶感恩戴德。” 三人听李泰这么说顿时都来了兴致,齐刷刷的看向李泰。 “有办法还不快说,卖什么关子!”李世民不满。 “这钱吶,就让大臣们出!” 听李泰这么说,李世民脸一下就垮了起来。 泄气般坐回了火炕上。 “朕还真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歷年賑灾让大臣们出点,都跟要他们命似的,他们能拿钱財出来惠及宫人?亏你说的出来!” “阿耶莫急,暖阁除了立政殿、东宫、皇子公主、各宫的嬪妃住处,太极殿、两仪殿也得铺吧,到时上朝,百官进殿肯定会问。 五品以上的朝官两百余人,每人收他们千贯不过分吧。” “就土坯、砖石、陶管收一千贯还不过分? 青雀儿,你可知按市价,一斗米五文钱,一千贯可买二十万斗,够军中五千將士一年的口粮,也足够在长安城买个大宅子,这二百人每人一千贯,加一起快赶上国库半年的税收了,你说不过分?” 李世民只当李泰常年身居皇宫,远离市井,不知大唐开元通宝的购买能力。 李泰从炕上放置的板足案上,拿起了个梨子啃了两口。 从前的李泰再受宠。 也不敢在和帝后说话的时候,半靠在榻上吃水果。 不过李泰从进屋,连口水都没喝过。 就连规矩最严的长孙皇后也只是心疼。 还叫宫人送来李泰最爱喝的蜂蜜水。 李泰猛灌了一大口,才继续说道:“民间形容王公贵族常用句话,叫一食万钱,犹曰无下箸处! 说的就是他们一日光从吃食上就要用一万铜钱,还天天抱怨没有值得下筷子的菜。 比阿耶你这个当皇帝的过的都奢侈,阿耶你看看你那锦袜还打的补丁呢,阿娘那衣裙再做短点都要漏鞋面了!”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日子过得俭朴,也是为了百姓,为了给官员带头,被指出来不仅不觉得尷尬,还觉得光荣。 李泰这句话也瞬间就拉起了,李世民的仇富心里。 “说的没错,一千贯对他们来说確实不算什么,他们只是对朕哭穷罢了,可青雀儿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官员给宫人出钱?朕实在是想不到。” 第5章 武德殿离东宫太近了 说起政事。 李泰收起刚才那副慵懒姿態。 “此事可由阎少监在朝堂牵头,只要说明火坑暖殿因技术含量较高,暂时不能惠至万民,留於宫中御用。 但阿耶体恤百官辛劳,御赐五品以上官员,且按人头,一名官员只许改建一所宅院。 这火炕暖殿什么效果,儿就不自吹了,御寒利器,皇室专用,只收千贯的材料费,阿耶猜百官会不会抢著交钱?” 御寒利器,按人头限购、身份象徵、皇帝同款。 李泰让官员交高额定金,官员们都得偷著乐。 见李世民捋著鬍鬚,缓缓点头。 李泰又道:“献陵刚竣工,能腾出大量人手,百官那边不出五日就能修建完毕,且让他们先乐呵一年,明年去掉火炕御用资格后,再將火坑向民间推广。 到时將火炕的特製砖,低於成本价卖给百姓,若百姓以后有能力仿製也不怪罪,功劳算给百官,这样官员们只得捏著鼻子认下,还得夸一句阿耶圣明,砖头就是黄泥,成本能有几个钱,剩下的还不都明正言顺进......” 李泰见好就收,话锋一转。 “不管是宫人还是百姓,有了火炕,夏日能减少潮气与虫蚁叮咬,冬日可御寒,不用担心被冻死,天下万民谁能不对阿耶感恩戴德。” 李世民捋著下頜虬须,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计策虽算不上高明,但可行性极高!” 忽的李世民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朕一想到百官吃瘪的样子,朕心甚畅啊。” 李世民朝著寢殿外,大声道:“王及擬旨!” “门下: 昔王祥臥冰求鲤,孟宗泣竹生笋,皆以纯孝感通神明。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今越王泰,体察亲恩,深惟冬节之寒,创暖殿火炕之法,以彰孝悌之诚。 其心恪勤,其事精微,诚为宗室仪范,克尽人子之道,朕心甚慰。 昔汉东平王苍以孝闻,周卫武公以德显。 泰既踵武前修,宜崇爵秩以旌其行。 可进封为魏王,食实封万户,仍领雍州牧、左武候大將军,赐东都积善坊宅一座,岁增炭帛以资温凊之奉。 尔其永怀冰玉,克慎终始,钦哉! 主者施行。 贞观九年十一月甲子。” 李泰一骨碌爬了起来,动作比平时麻利许多。 下炕跪道:“谢陛下隆恩,臣泰定时时省察,不负圣心。” 李世民满眼欣慰,伸手將李泰扶起。 “好了青雀儿,也没有外人,行这么大礼做甚!” 就算没有这一出,也会在贞观十年,进李泰为魏王。 只不过是和眾大臣皇子一起晋封,不显恩宠。 李世民大手一挥,“青雀儿你身子重,终日来回奔波也实在辛苦,今后朕特许你在宫內坐轿。” “青雀谢阿耶体恤。” 之前李泰被斥不语,除了坑李承乾,为的就是激起李世民的愧疚心。 李泰坐回炕上。 他又看向了长孙皇后,“阿娘现在的身子也不適合折腾,住在儿的寢殿虽不符合规矩,但事急从权,只暂住三五日,立政殿那边就可建好入住,想来也不会有人非议。”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互望一眼,达成共识。 “自从进入青雀儿寢殿,观音婢你的咳嗽好似减轻不少,气喘声也没从前重了。” 长孙皇后抚了抚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二郎你不说,妾身自己都没注意,就连胸口的沉闷感都减轻许多。” 李泰顺势道:“阿娘平日为掩药味,总是薰香,这薰香与烧炭的烟气都能加重气疾,现在有了这火炕暖殿,也不再惧寒,阿娘寢殿可多开窗通风,这样就不会胸口发闷,气疾也会减少发作,丽质你也是一样。” “多谢二兄惦念。” 李丽质此时看李泰的眼神都要冒星星了。 这些兄长里,她自小最崇拜李泰。 李泰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向都是宫中最好的。 连教授皇子公主学问的大儒,孔颖达、萧瑀等人。 於学识方面,对李泰都无一不是称讚。 李泰醉心诗书作画,对工匠技艺、医理一窍不通。 如今能侃侃而谈,在场三人都看得出,李泰为了长孙皇后是下了极大苦心的,並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李泰少时就不太与弟妹玩耍,只一心读书。 倒是李承乾与李丽质这帮弟妹更为亲近。 如今李泰的转变让李丽质感到欣喜,对李泰更加崇拜了。 李世民看向长孙皇后询问似的道,“这几日观音婢暂住青雀儿这,青雀儿不如暂住武德殿如何?离咱们还近些,天气越发的冷,就算有轿子,来回也是辛苦。” 长孙皇后听到李世民这么说,略微蹙眉。 张了张嘴,犹豫片刻,终是点点头。 “可。” 长孙皇后语气中,明显多了些无奈。 李泰为了长孙皇后做了这么多,长孙皇后都是看在眼里的。 李泰今日更是受了天大委屈。 此时长孙皇后,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阻挠。 李承乾那边,长孙皇后想,只能儘量安抚。 毕竟今日之事,皆因李承乾而起。 想明白后,长孙皇后眼里满是慈爱的看著李泰。 “青雀儿,阿娘知道你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看你眼睛红的,快回去休息吧。” 告退后,李泰高高坐在轿撵上。 他平时总觉得,轿撵嘎吱嘎吱的扰人心烦。 现在却感觉十分悦耳动听。 李泰就知道,他的苦肉计不会白用。 如果没有这齣苦肉计,单单只火炕,暖殿只会得些金银恩赐。 李泰也不会傻到,在根基不稳的时候和李承乾拼刺刀。 他只需利用李世民的宠爱,给自己带来最大化的收益。 当捎刺激刺激李承乾。 奉行九字真言。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李泰知道,李世民对李承乾的心,对比他只多不少。 不到万不得已,李承乾储君之位都不可能轻易撼动。 还好李承乾会自己作死。 只是原身人缘太次。 李承乾倒台后,他离储君之位就差那么临门一脚。 朝廷重臣,乃至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里竟无一人站在李泰这边。 临门一脚不是被踢进去,而是硬被踢了出来。 可笑可悲。 ...... 武德殿紧挨东宫。 李泰一行需先经东宫地界。 在轿撵的摇晃下李泰昏昏欲睡。 “站住!”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李泰一行人。 李泰並未睁眼看向说话的人,开口道:“原来是大兄啊,还请大兄恕青雀无礼,今日青雀乘的是御撵,不宜下轿行礼。” 抬轿宫人只转了个方向,並未放下御撵。 李泰的轿子在宫外。 他这几日確实没有好好睡觉,眼底都是红血丝。 李世民也是心疼,不忍他再久等。 先叫御撵送李泰回武德殿休息。 “魏王!呵!魏王可真是好手段啊,竟將阿耶哄到如此境界,就连阿娘她都......” 自知失言,李承乾恨恨闭上了嘴。 听李承乾这么说,御撵上的李泰睁开眼。 从皇帝下旨到现在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此时圣旨怕是还没到门下省。 李承乾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看来李世民身边也不乾净。 “这几日实在劳累,此时眼睛都睁不开了,若大兄没事,青雀这就回武德殿休息了。” 李承乾看著李泰高坐御撵之上。 妒火烧的李承乾快丧失理智了。 “李泰你不觉得,这武德殿离东宫太近了吗?” 第6章 敢作敢当真小人 “大兄此话何意?若是吵到了大兄,以后青雀叫宫人们绕远一点走就是了。” 见李泰装傻,李承乾气的太阳穴直跳。 “李泰你別忘了孤是储君,是大唐未来的皇帝!” 威胁! 不过李泰听得想笑。 李承乾怕是不知,这大唐的太子,从始至终可没几个善终的。 见李泰没接话。 李承乾还以为李泰怕了。 他趾高气扬的对李泰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魏王心里应该有数,诗词歌赋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切勿恃宠生娇,妄想不该得到的东西,伤了你与孤的同胞情义!” 话必,李承乾略带杀意的阴鷙眸光,从抬轿的几名內侍脸上扫过。 仿佛在认真记下他们的长相。 “还有你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也应该有数!” 几名內侍都听出了,李承乾话里威胁的意味。 齐声道:“喏。” 他们要不是还扛著李泰,早都跪倒一片。 话说完了,李承乾再没有看向李泰。 踏著胜利的步伐,得意洋洋的转身欲回东宫,刚踏出第一步。 “煮豆燃豆萁……” 只听李泰贱兮兮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李承乾还未听出李泰何意,脚下步伐並未停顿。 “豆在釜中泣……” 李承乾停住了脚步,心里咯噔一声。 李泰显然並不想放过他,声音悲伤中又带著许幽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承乾身子僵硬,缓慢的转身,看向李泰。 与曹丕泪流满面不同,李承乾神色就似要把李泰活剥生吞。 从那目光中,李泰丝毫不怀疑,李承乾现在有想亲手了结他的心思。 南朝宋到唐,流传的七步诗,原是六句。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泰!你个阴险狡诈的偽君子,又欲害孤!別以为孤听不出,你將七步诗胡改一通誹谤孤。 誹谤储君是死罪,你於大庭广眾之下败坏孤的名声,这次阿耶再宠你,也保不住你了!” 李泰右手轻托额头,食指在额角轻轻敲击。 不慌不忙道:“啊…大兄在说什么啊?青雀前些日子看三国志,正好看到魏书陈思王传这篇。 说曹植曾受曹操宠爱,差点就被立为储君,引发曹丕猜忌。 曹丕称帝后,为巩固权力,欲除曹植。 且刘义庆所著的世说新语,其中有一篇就是以此编纂出了七步诗的故事。 曹丕命曹植七步之內作诗,做得出来便饶其一命,做不出来就立即处死。 青雀以此有了灵感,想以三国志为基础,撰写部长篇传记。 青雀冥思苦想了好些时日,一直无从下笔。 今日不知为何灵光乍现,还是要多谢大兄为青雀提供灵感,不然这篇传记怕是要中道崩殂了。” 李承乾咬著牙,不住的点头,心中暗道:“好好好,李泰你够狠,竟以此借喻自身处境似曹植,孤確实早就想弄死你了,但不是现在,且等孤登基那日,定將你全家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李承乾性子虽暴,但並非无脑之人。 知道李泰比他聪慧,自知在嘴上討不到便宜。 李承乾强迫自己平復心情。 虚假道:“青雀,你与孤二人乃至亲兄弟,孤不是魏文帝,你也不会是曹植,今日你受委屈,確是孤的过错,你有气孤不怪你,可涉及孤储君名声,这杂传年內你拿的出来倒也罢,可要是拿不出来,就別怪孤不讲兄弟情面,到时孤定会在朝堂之上,諫你誹谤储君之罪!” 李泰撇撇嘴。 你李承乾的名声是名声,我李泰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 刚才在李世民面前,如何构陷我是个不忠不孝之人,这么快就忘了? 双標狗,只你李承乾许州官放火,不许我李泰百姓点灯? 且明明是李承乾让李泰应做诗词歌赋。 真写了李承乾又不高兴了。 李泰咂嘴,李承乾这人真难伺候。 要不是李承乾先告黑状,今日也不至於走到这般境地。 李泰討到便宜,不再纠缠。 “不过大兄,青雀觉得七步诗並无暗讽曹丕心胸狭窄之意,反而是替他叫屈。 就凭一篇洛神赋,曹植曹子建之才,至今尚且无人望其项背,恐怕再有几千年,也无人能与之相提並论。 青雀认为若按七步诗之意,曹丕根本没有杀曹植的意思,他若真有心除之,就不会让其七步成诗,而是七步擒许褚。 呵呵,大兄以为呢?” 李承乾闻言,面上硬是挤出一丝牵强笑意。 “然,青雀言之有理。说到底曹丕也没杀曹植,二人毕竟一母同胞,定不会真的生出杀心,曹丕只是对其敲打一二,让曹植安心做他的富贵閒人罢了。” 今日李承乾在李泰面前接连吃瘪。 就连他惯用的招式,拿储君身份压制李泰。 也被李泰巧妙躲过。 此时大唐还没有长篇传记这个概念。 李承乾也不信李泰真在写什么传记。 李泰对偶尔做文抄公一事,並未有太大心理负担。 就只诗词文章是剽窃? 做为现代人,所思所想,认知的一切,拿出的所有现代物品,提出的新政策,哪样不是前人所授? 李泰觉得与其费尽心思编撰出个不存在的人。 不如直接就厚脸皮承下。 与其做个既要就又要的偽君子。 他不如就做个敢作敢当的真小人。 翌日,李泰早早就起身。 去陪长孙皇后一起用早膳。 “青雀儿,今日怎就食半碗稻米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平日李泰一睁眼,光蒸饭就能食两大碗。 或是两大碗羊肉汤饼。 见李泰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 长孙皇后还以为昨日李泰受了寒,忙唤宫女去传司医来给李泰看病。 太医署並不是皇宫御医待的地方。 太医署用现在的工种来说,就是卫生部和专科学院。 负责发布医疗相关政策,培养专业医生的地方。 皇宫御医待的地方叫尚药局。 尚药局供奉是专门给帝后看病的,官至五品。 给李泰这些皇子公主看病的,就只能是职位低一些的司医、医佐。 李泰叫退了宫女。 对著长孙皇后摇摇头。 低著头,訥訥道:“青雀陪阿娘用完早膳,就要回府了,青雀已年满十五,不是小孩子了,不应住在宫中,更不应该住进武德殿......” 阴阳怪气,当白莲他是有一手的。 李泰不是一味受气,被动防守的性格。 他不主动出击,不代表有气干受著。 看李泰可怜兮兮的样子。 长孙皇后心底一酸,將李泰的大脑袋揽进怀里。 “不管阿娘的青雀儿到多大年纪,在阿娘这,永远都是孩子。” “昨日青雀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或是听到了什么话?” 李泰没有应声,只用头又往长孙皇后怀里拱了拱,表示委屈。 长孙皇后也不再追问,嘆了口气。 “回去看看也好,你已近月未归家,阎婉是个好孩子,贤良淑德。 论容貌才学,全长安也没谁能比过她,不知你怎就是不喜。 她今年也满十三了吧,该给她属於正妻的体面了,过后你还欲將李欣过继给阎婉立嗣,阿娘会同你阿耶协商的。” 第7章 金刀银斧,专劈雅骨 不等李世民下朝,李泰就带著橘井与护卫们回了王府。 只房玄龄、温彦博、萧瑀等这些官至尚书僕射,或御史大夫才需每日参加朝会。 身为雍州牧,李泰只需每月初一、十五,参加朝会。 受李世民偏爱。 李泰的王府甲第之盛,冠於诸王。 李泰掀开马车窗帷。 只见府邸匾额上,书写三个行书大字魏王府。 匾额是李世民昨日亲笔所题。 龙行虎步,气势恢宏,字体颇有帝王之气。 此次回府並没有提前告知。 閽门里的门子见到李泰车马,立刻跑向府內匯报。 李泰刚一只脚踏入原身寢殿,就呆立当场。 “我...次...奥...” 只见! 殿內正中放著个半米多高的四脚纯金狻猊香炉。 狻猊口中还嵌著枚拳头大的红玉髓。 屋內樑柱贴满金箔,柱子四周悬掛数盏鎏金无骨宫灯与各式琉璃灯。 墙壁四周摆满各种金银器。 大大小小夜明珠镶嵌墙內。 大小不一的瓷瓶。 金银交叠间,墙上名家字画,掛的密不透风。 穿过鏨金屏风。 摆著张宽大的金丝楠木榻,四侧镶嵌各种宝石。 榻两侧各摆了两座一米多高的金树银, 地上铺的满张波斯进贡地毯。 这哪里还是寢殿,简直就是市肆上的杂货铺。 內外逛了一圈。 李泰眼睛都快被金银器给晃出重影了。 知道李泰喜金银字画。 李世民每次赏赐就以这些为主。 李泰为了显摆皇帝的恩宠,將赏赐儘量都摆在了明面上。 循环往復。 就连他自己王府上的官员僚佐,都在背后嘲笑李泰。 “金刀银斧,专劈雅骨。” 啥好人能给寢殿当宝库使啊,李泰觉得要让他天天睡在这都能憋死。 李泰一转身,差点被半人高的大珊瑚绊倒。 还好橘井离得近,给他扶住了。 李泰指著满屋摆设:“橘井啊,快叫人把这些撤了,都撤了!” “殿下这多好看吶,都撤了多可惜。” 原身不是不知道,这么摆俗气又杂乱。 谁让皇帝的宠爱才是他唯一的底气。 別人是嘲笑,可给李承乾都快嫉妒疯了。 李泰的日常,李承乾的梦。 对李泰来说,目的已然达成。 只有橘井这傻小子,审美被带偏了。 “你喜欢就都搬你屋里,反正你这辈子只能打光棍了,也没个人给暖被窝,晚上你就搂著它们睡,聊以慰籍吧。” 李泰坐榻上喝蜂蜜水,看著橘井美滋滋的领著內侍们搬东西。 不一会浩浩荡荡过来群女子。 阎婉走在最前,穿了件青色绣翟鸟高腰襦裙。 梳著惊鸿髻,只簪了一支金凤釵,插於髮髻正中,低调又能彰显出其王妃尊贵身份。 眉如新月,眉尾微垂。 瞳色浅褐似琥珀,眼尾略挑如初绽桃瓣。 妆容素雅,腰肢纤细。 美艷不可方物。 身后只跟了两个婢女。 “妾身拜见殿下。” 阎婉屈膝低头,行肃拜礼。 李泰頷首,手在空中虚扶一下。 “夫人请起。” 阎婉对李泰回府没有表示出悲喜。 冷著脸,没有一点表情。 她起身后退三步。 阎婉主动站到了一边,低著头,盯著她的鞋尖。 並未再看向李泰,也不言语。 李泰也看向她的鞋子,也没什么特殊的。 就这么喜欢? “郎君~” 就在李泰还沉浸在阎婉的美貌中时。 一道极尽妖媚滑腻的女声,把他喊回了魂。 只郎君两个字,就喊的媚声九转。 迂迴了十八道弯。 给李泰麻的汗毛竖起,打了个冷颤。 他挪回视线,转到说话女子身上。 那女子之前站在阎婉身后。 待阎婉走开。 见李泰眼神也跟著走了,始终没放在自己身上,这才不满出声。 这女子身材十分丰满。 穿了身浅黄绣金丝暗纹对襟低胸石榴裙。 露出她引以为傲的大峡谷。 她穿的这石榴裙也是有点说道。 石榴裙提至肋下,堆叠衣襟上卷及乳,终於齐胸,再往上点就是正常衣裙。 髮髻上簪满了各种髮饰。 给自己打扮的就像是,插满葫芦的草靶子一般。 她扭捏的跑向李泰。 李泰都能听到她发间噹啷作响。 脸上还涂了极重的白粉,鲜红的口脂,即便如此也难掩她自身美貌。 除了髮饰过於夸张,其余倒也属大唐正常装扮。 李泰对其不喜。 俗! 俗不可耐! 俗得与这寢殿十分相配。 相配程度让李泰想起,前世在路边追著他鞋咬的暴躁小泰迪。 看其主人时,一人一狗竟出奇般,同一髮型与德行。 这女子就是原身最宠爱的张孺人。 张孺人给李泰生了庶长子李欣。 两年前,阎婉嫁给李泰,年纪尚小,且身体瘦弱一直未来葵水。 李泰本就不喜体態纤瘦的女子。 再加上阎婉娘家不能给予他助力,对阎婉十分不喜。 借著没来葵水,就一直未与阎婉圆房。 直到今年秋,阎婉终於来了葵水。 长孙皇后派来的女官,將此记录在案。 长孙皇后翻阅后,一直催促李泰与阎婉圆房。 前些日子,李承乾刚娶了侯君集女儿,侯朝朝。 侯君集与阎立德的实力差距,过於明显。 原身將他对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偏心的不满。 全部加在了阎婉身上。 殊不知,李承乾同样也对侯朝朝,心存不满。 侯君集出身关陇,却是寒门出身。 武夫一个,只堪堪识字。 对子女也缺乏教育。 李承乾嫌侯朝朝,样貌平平,不通文墨,过於粗鄙。 李泰嫌阎婉,空有出身才貌,对其毫无助力。 李泰重权,羡慕李承乾多个大靠山。 李承乾重色,嫉妒李泰娶了个漂亮温婉又有才华的美娇娘。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为这二人,千挑万选。 可都遭到厌弃。 这兄弟俩只一心惦记著对方的女人。 见李泰没有回应。 张孺人扑倒李泰腿边。 胳膊抱住他的腿,不停的撒娇。 “郎君没良心,这么久都不回府看奴家~” “哎、哎、哎、你说话就说话,你別动手手脚的!” 李泰抽了下腿没抽出来。 张孺人轻笑一声,对李泰拋了个媚眼。 “郎君可是又在宫中受了气,等到晚上有气尽可撒在奴家身上~” 阎婉早已习惯这一切。 依然盯著鞋尖,连头也不抬。 原身常领著张孺人在阎婉身边秀恩爱,以此羞辱她。 见李泰今日总是时不时的瞄阎婉。 眼神也不像是平时,儘是嫌弃。 张孺人心里敲起了警钟,难保李泰是吃腻了她这一口,想换换口味。 阎婉今年十三,李泰十五。 张孺人已经二十出头,大了阎婉近十岁。 阎婉占著正妃身份,平日也总沉著脸。 张孺人也是打心里对阎婉有点发怵,好在李泰对她及其骄纵。 甚至是故意在阎婉面前,与她恩爱。 阎婉心气高,並不以此向长孙皇后告状。 这两年,张孺人在阎婉面前,也是越加放肆。 要不是有长孙皇后派遣的女官在。 原身和张孺人,还不一定怎么欺负阎婉。 “郎君在不回来,大郎都要不认识阿耶了~” 与原身相反,李泰对张孺人,从內到外都不喜,甚至是嫌弃。 他语气强硬道:“快四岁了还能不认识父亲,难道是傻子不成?” 第8章 做贼心虚的阎婉 这时乳母抱著李欣进了殿。 李欣长的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李泰。 怪不得原身那么喜欢他。 同样的白白胖胖。 就是那一对被肥肉挤小的双眼,贼溜溜乱转。 这么点的小人,不知道心里有什么可盘算的。 看见李泰,李欣就不停的在乳母怀中板来板去。 “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乳母只能將怀中李欣放在地上。 脚刚落地,李欣像个是小炮仗一般,猛地冲向了李泰。 “哎,大郎慢些,別摔咯。” 乳母心都要揪到嗓子眼了,李欣这要是在李泰面前摔倒哭了,她这条小命就算交代在了。 李泰对这突然出现的儿子,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 前世他二十三了,都没交过女朋友。 现在不过十五岁。 就已经有了个近四岁的儿子。 虽没参与建號,可总归身上流著李泰骨血。 李泰还是抱住了蛮横衝来的李欣。 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隨后李欣从李泰怀里挣扎出来。 朝李泰伸出了他胖乎乎的小手。 原身每次回府,都会给李欣带玩具或吃食。 李泰可没有这习惯,也没想到这些。 他对著李欣摊了摊手,表示什么都没有。 李欣並不相信。 爬到李泰身上,对著他衣袍翻来翻去。 什么都没翻到。 转到身后又什么都没翻到。 李欣退后一步,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泰,眼中泪水快速匯集。 隨即两个肉乎乎的小胳膊同时往后一甩,撅起屁股,张开了大嘴。 “啊~” 死命喊了十息,见李泰还不哄他。 李欣索性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哭嚎。 “坏耶耶,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再也不喜欢你了,哇啊~哇啊......” 李泰哪见过这般阵仗。 被李欣哭闹声烦的不行。 对著站在一旁的乳母挥挥手。 “带下去,赶紧將他带下去!” 张孺人见状,眼中也开始匯集泪水,张开了大嘴。 与李欣哭闹前奏一模一样! 不差分毫! 李泰终於知道李欣这套是跟谁学的了。 李泰抬起手,指向张孺人,怒目圆睁。 “把嘴闭上,你也下去!” 张孺人被李泰这么一指。 嚇得浑身哆嗦一下。 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她很会看脸色,见李泰真的动怒了。 赶紧拉起还在地上扭曲哭嚎的李欣。 与乳母半拉半拽的將其拖走。 跟著张孺人的十几个婢女,也灰溜溜的走了。 李泰不解。 张孺人就这么个德行,原身到底是什么品味。 耳旁终於清静。 李泰长长的舒了口气。 一抬眼。 正好与阎婉双目对视。 阎婉闪电般的撤回目光,又低下头盯著鞋尖。 平时李泰只要在府里,每日都要领著李欣张孺人,在阎婉面前展示一家三口,恩爱和谐。 昨日宫里连夜送来了匾额,宦官宣读了晋封李泰为魏王的圣旨。 阎婉觉得李泰今日心情应该极好,得了晋封和赏赐这才回府。 还以为又要看李泰领著那对母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不知李泰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李泰幼时就才名在外。 虽体態臃肿。 光从五官也能看出长相极为不错。 是个又高又帅的小胖子。 就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底子,生出的孩子,哪有一个差的。 且唐朝时男子以壮硕为美。 就连李世民也都挺个將军肚。 成亲前,阎婉对李泰是非常满意的,对婚后生活是带著幻想的。 不成想一嫁进来,李泰就已经有了个刚出生的庶长子。 更没有她想像中,夫妻二人吟诗作对,书画传情。 刚开始也努力过,被李泰呵斥过几次。 阎婉心也就渐渐冷却。 脸上逐渐没了笑容,成日里板著张脸。 阎婉觉得这辈子,大概就这么过下去了。 前些日子,李泰提起要將李欣过继给她时。 阎婉也没拒绝。 不是她不想拒绝,而是李泰的態度,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告知。 甚至还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与阎婉生孩子。 看著到处收拾御赐之物的內侍与婢女。 李泰也没有继续待在这的心情。 不仅是李泰自己的寢殿,他还让橘井带人,將整个王府一干多余御赐之物都撤了。 偌大个王府,除了內侍,婢女住的屋子。 也就阎婉的寢殿没有摆这些金银器。 “走吧,本王去你那躲会清净。” 阎婉疑惑的看了李泰一眼。 不知李泰今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先是叫人撤去最引以为傲的御赐之物。 又训斥了那对他平日里最为溺爱的母子。 成婚两年了,李泰都未踏足过阎婉的寢殿。 平时也都只是一起用完膳,在乾巴巴的说几句话。 有女官在,李泰多少也装装样子。 免得进宫后,长孙皇后嘮叨。 阎婉没有说什么,只起身在前带路。 她本不应该走在李泰身前。 可谁让李泰连阎婉寢殿方向都不知道。 不出李泰所料,阎婉的寢殿布置的很素雅。 俩人一同在坐榻上,尬坐著。 谁也没说话。 对比阎婉的跪坐姿势,李泰一只腿蜷著,一只腿垂下。 他这种姿势比较放鬆,隨意。 这时的人,只能在亲近的人,或者家人面前这个坐姿。 李泰发现,坐榻边的曲几上摆了几本书册,还有碗喝了一半的乳酪。 他猜测,可能是阎婉得知他回府,就匆忙赶去。 当时正在看书,东西都没来得及撤下去。 看李泰盯著曲几上的书看。 阎婉一把將那几本书都拢在一起。 抱进怀里。 而且脸微微发红。 这还是阎婉嫁给李泰后,第一次在他面前,有失礼的行为。 看著阎婉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李泰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噙起丝坏笑。 他严重怀疑,阎婉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刘备书。 “拿来。” 李泰朝阎婉伸手。 阎婉犹豫了下,终是咬著唇,不情不愿的將怀里书册递了过去。 又闭上了眼,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李泰接过来翻了翻。 “呃...不是...你说你就看个帐本,为何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本王还以为你在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听见李泰这么说,阎婉睁开了眼。 眼神比刚才,见李泰呵斥李欣母子还惊愕。 说完李泰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唐朝。 但凡有点身份的人。 都不会与商,粘上丁点的关係。 无论是朝臣,还是权贵大儒,谁家都是有生意在做。 不然就凭他们那点微薄的俸禄,哪里够平日放肆挥霍。 只是店铺一般都由族中子弟,或是管家进行经营。 帐册由女眷或管家审核验看。 女眷看的时候还得背著点人。 不能被自家郎君看见。 否则会遭到痛斥。 你这愚妇,还不赶紧將这等下贱污秽之物扔远些,莫脏了吾的眼。 属於既想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的行为。 阎婉就是怕李泰看见她在看帐本,对她更加厌恶。 紧张害怕,心跳加速导致脸红。 阎婉低著头,手指不自觉的碾著衣裙,訥訥道:“这些铺子都是妾身娘家的陪嫁,须妾身亲自打理...所以...嗯...妾身没想到殿下今日会过来,妾身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第9章 弃璞玉为敝履 李泰只隨手翻了两本,便合上了。 “这些帐目,夫人可都验算过?” 阎婉本以为李泰是要呵斥自己,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曾想李泰不仅没有对她进行呵斥,反倒是问起了关於帐目的问题。 “妾身都验算过了,帐目没有问题,各家铺子的掌柜与帐房,至少都在阎家做了十几年工,值得信赖。” 李泰被阎婉的天真发言逗笑了。 “呵呵...夫人既然都验算过了,为何还来回翻阅这些帐目? 是不是在发愁这胭脂铺,为何日常流水售卖情况都很好,到年末岁计却只堪堪回本? 酒楼常年满座,採购量大,却利不足三层? 你们阎家的这些年,是不是每次有店铺因亏本打算关门的时候,又开始盈利?” 阎婉瞳孔地震。 李泰只看了胭脂铺和酒楼的帐册,每本也只是看了几页。 就得出了阎婉计算了整整三日的结论。 甚至连阎家的商铺经营状况都知道。 阎婉点点头,“与殿下说的无二。” “他们既然敢把帐本交给夫人,若只按上面流水验算,夫人你就是算一辈子也不会算出问题。” 阎婉年纪虽小,却也足够聪明。 听得出李泰话中的意思。 “帐目上进货与售卖的价格,大都与市价相差不大,流水应该是没有作假。” 不只是阎家。 大唐这千千万万的权贵家帐房。 都拿捏住了主人家厌商不会下到基层的心理。 大捞特捞。 李泰隨手翻开一页。 “那就只单说这最上等的硃砂,市价二百文一两,按夫人胭脂铺的常年用量,进货价岂会和散称一样? 且硃砂按品质分上中下三等,价格也是从最低的一百文,到两百文不等,夫人能確定掌柜费上等硃砂的价格,进的不是下等硃砂? 按照售卖情况,这一年到头,实际消耗硃砂量是多少? 实际所需与购买量是否对等? 每家店铺帐目记录僱佣的工人,与实际僱佣工人是否一致? 可知管家是否与掌柜同流合污,矇骗主家?” 阎婉被问的手尖发凉 她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阎婉母亲在女眷中,已经属於在经商一道上,很有研究的。 却也只一味在帐本上下功夫。 阎婉自小学的,也就只是查帐本。 阎家的帐本对於其他主家,漏洞百出的帐本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至於出现涂改,官秤私秤混乱,重复记帐这种低级手段。 李泰的几连问,阎婉一个也答不上来。 低著头,心里不是滋味。 之前阎婉一直觉得,就论学识她並不比李泰差。 现在知道是她目光短浅了。 过了许久,阎婉才缓缓道:“殿下比妾身想像中还要聪慧英明,我阿娘在算术一上,极有建树。 是长安这些官员夫人中,最擅经商的。 私下有不少夫人向她请教,若是让阿娘知道她最以为傲的验算,漏洞这么多,怕是晚上要睡不著觉了。” 今日是除了成亲那晚,俩人独处最久的一次。 李泰笑的温文尔雅。 “如今世人都重义轻商,夫人才名在外,是公认的长安第一才女,却没有沾染士人的酸气,肯放下身段,学习商贾之道,已实属难得。” 两年多了,这还是李泰第一次夸她。 阎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 “夫人笑起来极美,你才多大的年纪,別整天沉著脸,多笑笑,本王爱看。” 阎婉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这人之前那么欺负她。 如今就说了两句好话,她都开心的不行。 阎婉抬起头。 之前她都不太敢直视李泰。 见李泰依旧脸上掛著温和的笑,阎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这人好像比之前瘦了些,也没那么凶,也不再瞪她了。 说起话来也变得温温柔柔。 也没再联合那对母子一起欺负她。 “为何一直盯著本王看?” “从前这般哄人开心的话,殿下从来未对妾身说过。” 只对张孺人说,阎婉默默在心里加上一句。 李泰伸出大手,將阎婉的小手握在掌心。 阎婉李泰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嚇了一跳。 不过並未抽回手。 咬著唇。 先是开心,隨后又觉心酸。 阎婉眼圈逐渐泛红,隨后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到了李泰手背上。 李泰没到自己拉个小手,还能给阎婉弄哭。 果然惹人怜爱的小美人掉眼泪都这般好看,惹人心疼。 不像有些人,就知道张个大嘴嚎哭。 李泰放开阎婉的手站起了身。 对著阎婉弯腰作揖道:“从前泰拿鱼目当珍珠,弃璞玉为敝履,有眼无珠,都是泰的错。” “殿下......” 阎婉再也忍不住,哭著扑进李泰怀里。 头埋进李泰怀里,抽噎著。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从前的事是泰的错,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泰以后也不会再欺负夫人。” “嗯。” 阎婉將头埋在李涛宽厚的怀中,觉得很有安全感。 李泰顺势揽住了阎婉的腰。 正欲好好安抚。 这时一道尖锐恼人的女声。 不合时宜的从殿外传来。 “殿下,大郎闹脾气不吃东西,孺人请殿下去看看。” 正温存著,被人强行打断。 曖昧氛围荡然无存。 李泰气的想骂人。 那小东西胖的跟个球似的,少吃一顿饿不死。 再说了还没到晚膳点。 明显是张孺人知道李泰进阎婉房里,还待了这么久著急了。 阎婉推开李泰,擦了擦眼泪。 脸红红的,语气略带娇羞。 “殿下快去看看吧,只要殿下心里有妾身,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只希望明日醒来,不要一切都回到原状就好。” “不会,婉儿放心。” 他在以前学唐史的时候就好奇。 李泰为什么和阎婉没有孩子。 史书上虽没有明確记载李欣不是阎婉所生。 可按照二人年纪推算。 阎婉与李欣也就相差十一岁。 並且李欣的出生年,与李泰与阎婉成亲同年。 且不说阎婉那个年纪有没有生育能力,李欣总不能六个月不到就蹦出来。 要不是他来了,这阎婉搞不好是真的要守一辈子活寡。 他对张孺人再不喜,孩子还总归是原身的。 既然接受了对方的一切。 当然也得包括那个孩子。 好在李欣年纪小,还来得及。 若是被张孺人这样德行的母亲养大。 不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婉儿,晚膳过后,本王再传授你一套独特的记帐法。” 李泰发誓,他真的是要来交记帐的。 唐朝的记帐方式不仅繁琐,还过於杂乱。 “殿下大郎不肯吃东西,殿下......” 张孺人派遣来的婢女,见李泰还没出来又在寢殿外喊起来。 要不是阎婉的两个婢女拦著,看样子还有要衝进来的意思。 第10章 朝堂发难 见李泰终於露面。 那婢女喊的更卖力了。 李泰面无表情道:“你是张孺人身边的翠云?放开她吧。” 阎婉的两名贴身婢女,立马放开了手,退到一边。 翠云諂媚道:“回殿下,是奴婢。” 说完还翻了那俩婢女记大白眼。 像是斗胜的老母鸡一般。 小人得志的嘴脸尽显。 阎婉按规矩迎送李泰。 见李泰还是像以往一样,维护张孺人与其身边的人。 眸光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此婢僭越无状,私闯王妃寢殿,甚至在本王与王妃面前大呼小叫,不成体统!亏得还是宫里调教出来的,拉出去,按宫规处置。” 李泰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他的嘴里说出,不成体统这种老古板的话。 王府里伺候的,都是从宫中派来调教好的宫人。 只因李泰对张孺人的过分宠爱和放纵,一个个也跟张孺人般猖狂,失了规矩。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见內侍过来,翠云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 不住的磕头。 磕的极重,才几下就开始渗血。 “殿下,妾身明日打算去礼佛,且饶她一命,行十记鞭刑,再打入掖庭,日后若再有人僭越,皆按宫规处置。” 李泰本以为阎婉是要给翠云求情。 没想到她这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治下手段也是狠辣。 颇有长孙皇后之风。 怪不得长孙皇后喜欢阎婉。 “可,王府內院之事,以后不必先问过本王,婉儿可自行处理,不过明个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好好端端怎么想起去礼佛?” 阎婉凑到李泰耳边,踮起脚道:“两个月前,妾身听闺中密友说,会昌寺在夫妻关係与求子这方面特別灵验,妾身便去求过菩萨,希望殿下能早日回心转意,妾身从前是不信这些的,如今许愿竟真的实现,妾身明日就得去还愿,否则菩萨一生气该反悔了。” 李泰无语。 合著他又哄又道歉的,忙活一通累够呛。 功劳全归菩萨了? 他还得出钱去感谢菩萨,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会昌寺不就是高阳和辩机苟且的地方吗?” 李泰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这茬。 “原来是那辩机待的寺庙,怪不得妇女求子灵验!” 太极殿。 李世民今日上朝看谁都笑呵呵的。 他看谁都像行走的一千贯。 直到孔颖达站了出来。 “臣听闻,昨日陛下让魏王搬进了武德殿,可有此事?” 孔颖达此话一出。 李世民眉心瞬间拧到了一起。 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眸光不经意的扫过了太子李承乾。 昨日他只是口头让李泰暂住武德殿。 並未颁发旨意。 李世民也並不觉得,孔颖达的手能伸到后宫。 孔颖达此时主要官职便是,太子右庶子。 答案已呼之欲出。 “只是暂住。” 李世民语气淡淡。 殿內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李世民態度的骤然转变。 “暂住也不可!” 孔颖达寸步不让,不给李世民面子。 语气坚决道:“按礼制,皇子成年后,就应就藩以屏皇室,武德殿是陛下听政之地,不宜让魏王居住,难道陛下不怕,世人猜忌陛下有易储之心,导致朝堂內外动盪不安吗?” 李世民直接站了起来。 “太子无错,朕绝无废黜之心!” 太子左庶子于志寧上前一步道:“高祖在时,曾恩赐齐剌王入住武德殿,齐刺王因此滋生祸心,臣认为应即刻命魏王迁出武德殿!” “臣附议!” “臣附议!” 由孔颖达、于志寧、杜正伦、李百药,一眾太子府府官牵头,眾臣也隨之附和。 太子府官只张玄素始终不发一言。 昨日太子召集府官,商討此事,只独独略去了张玄素。 张玄素知道自己,此时应该主动为李承乾衝锋陷阵。 可他思虑再三,终是没有站出来。 这种事魏徵一向都是冲在最前面。 今日却老老实实待著,没有给李世民添堵。 今日之事,殿內百官都看得出来。 是太子与魏王在暗中较量。 魏徵只打算下朝后单独上奏。 他是拥护李承乾。 但绝不能涉嫌与太子私下来往。 百官也是同样想法。 下了朝李世民气呼呼的去找长孙皇后。 见长孙皇后身边只有李治与三位年幼的公主在。 “青雀儿呢?” 长孙皇后回:“陪妾身用过早膳就回府了。” “回府了...都没跟朕打声招呼,就这么匆忙回府了...走之前青雀儿可有什么异常?” 知道瞒不住。 长孙皇后索性就將早上发生之事,细说了一遍。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啊!昨日朕一番肺腑之言,太子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早朝联合朝臣,向朕施压,私下又对青雀儿不知做了什么!” 李世民气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才一岁的新城公主,被李世民突然提高的声音嚇到。 哇的哭了起来。 就是哭声像小猫一般,细细弱弱。 长孙皇后忙抱起新城哄了哄,便叫乳母將孩子们都带了下去。 同时李世民叫来了王及。 “王及,你去查一下,从昨日魏王离开,到出宫前,都见了过哪些人,又与之说过什么。” ······ 李泰这边还在处理前身的烂摊子。 对今日朝堂上发生过的事一概不知。 平时李泰长居宫中。 府內他的寢殿,自然就由李欣母子常年霸占。 离老远,李泰就听到张孺人那聒噪的声音,传入耳中。 “怎么连睡榻也要搬走,不许搬,没有这金丝楠木榻,我睡不著,睡別的我睡不惯!” 这话给李泰气笑了。 你一个妾室还没有金丝楠木睡不惯? 有金丝楠木棺你睡不睡? “你这毛手毛脚的狗奴,这可是汉武帝用过的熏炉,要是摔坏了,你有几条狗命可以抵!” “怎么夜明珠也要扣啊,最大那个能不能留下,我起夜还得用吶!” 李泰用手捂著头,表情十分痛苦。 他想立刻马上转身就走。 “孺人,殿下说了这些都让橘井拿回去,晚上暖被窝用。” “呵呵你个没根的小狗奴,还想著暖被窝的美事!这些都是御赐,殿下给你,你就敢要? 我告诉你,以后府里的一切都是大郎的,我是大郎的亲娘,他的就是我的,也不怕告诉你们,再过些时日,大郎就要被王爷立嗣了!” 前身就是喜欢张孺人的这个劲。 觉得她自然,活泼不做作。 甚是可爱迷人。 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泰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都先出去!” 李泰一脸严肃的走进了殿內。 张孺人见到李泰先是一喜,隨后撅起嘴抱著胳膊,故意不看李泰。 她还来气了...... 第11章 不认识不相干 李欣並未在殿內。 被张孺人支出去和乳母玩蹴鞠了。 “你好歹也是本王的妾室,平日里能不能自重一些,说话做事不要这么上不得台面!” 张孺人这次,是真的被李泰的话给伤到心了。 也不张大嘴了预热了。 只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撒泼道:“殿下如今得了奴家娘家的势,刚晋封魏王就嫌奴家上不得台面了?当日殿下答应立大郎为嗣,堂兄他才......” 李泰一把捂住了,张孺人那张口无遮拦的破嘴。 这魏王府里眼线眾多。 不管是帝后还是太子,可都盯著呢。 张孺人口中的堂哥,便是东宫左庶子张玄素。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你们这帮狗奴不许偷走,赶紧放下!” 李欣奶凶奶凶的声音。 极有穿透力的从殿外传来。 此刻,李泰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帮狗奴竟然偷我的东西,耶耶你赶紧叫人把他们都打死。” 李欣在门口见到李泰的身影。 扔下蹴鞠,冲了进来。 拉著李泰的衣摆,就往外扯。 听到这话。张孺人也不哭了。 脸上还掛著泪,就面带笑意的抱起李欣,在他肉肉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 “真是阿娘的好儿子,这么大点就知道护著自己的东西了。” 李泰觉得张孺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伸手抱过沉甸甸的李欣。 “大郎愿意进宫和皇叔们一起玩么?他们都与你差不多大。” 李欣还咬著手指在思考。 张孺人已经高兴的在拍手。 她扯著李泰的袖子,腰肢像水蛇一般,扭来扭去。 “是不是皇后殿下,同意立大郎为嗣了?这天大的喜事,殿下怎么不早说?奴家明白了,殿下之前才那般对奴家,其实是想给奴家一个意外之喜!” 李泰实在懒得与张孺人,这种胸大无脑的蠢笨女人,多说一句话。 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对著李欣继续嘱咐道:“大郎日后进了宫,若有人问起你母亲,说的是你的嫡母,也就是王妃,记住了吗?” 李欣乖巧欣点头。 张孺人一脸討好的凑到李欣面前。 “大郎啊,待你承袭你阿耶的爵位,可千万別忘了我,我可是你的亲娘啊。” 这还没立嗣呢,就盼著他死了? 李泰被张孺人这句话,气的肝疼。 他侧身躲过张孺人,又欲抱回李欣的手。 “宫中除了小童多,更是有许多你见都没见过的好吃好玩的,大郎阿耶问你,你母亲是谁?” 李欣一听说不仅有许多小童可以在一起玩。 还有没见过的好吃好玩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我母亲是王妃那个贱人。” 这话一听就是张孺人常掛在嘴边,被李欣学了去。 李泰眼睛瞪的溜圆,凶神恶煞道,“不许詆毁你嫡母,再有一次阿耶会將你的屁股打烂!” 李欣这次真的怕了。 不敢在闹。 他觉得再不听话,真的会挨揍。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阿耶对他好凶。 李欣闻言小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捂著屁股,嘴里直念叨他再也不敢了。 “听话的小童,才可以在宫中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好那阿耶再问你,她是谁又与你什么关係?” 同时李泰指向张孺人。 李欣一听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忘了,满脑袋都是要进皇宫。 他看都不看张孺人,头转向门口的方向,身子直往前探。 “不认识不相干,耶耶我最听话,我们现在就进宫吧!” 多聪明的孩子,就是没摊上好娘,给养歪了。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 张孺人黑著脸,举起手作势要打。 李泰直接抱著李欣走了。 將李欣交给了门口的乳娘。 隨即又对著橘井道:“將张孺人迁回她自己的寢殿,以后本王不召见,不得放她进来。” “喏!”橘井兴奋的直搓手手。 他看不惯张孺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作为与李泰自小长大的贴身內侍。 魏王帐下第一金牌小狗腿。 李泰早就许他不必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 就连王妃都客气的唤他一声橘內侍。 就只有张孺人这个討厌的女人,总是唤他没根的小狗奴。 自从李泰穿来,每日就吃的极少。 不仅是想减重,更重要的是大唐的东西太难吃。 平时除了水煮就是蒸,或炙烤。 他对糊状的东西不感兴趣。 调味也只有盐、胡椒、茱萸,豆酱之类。 实在让他难以下咽。 就算把李世民吃的御膳。 拿到李泰前世的任意一家饭店。 端给客人,不出五分钟,店就得让人给砸了。 还在宫中的时候,李泰就让將作监打了几口熟铁锅。 现在终於能改善伙食了。 李泰带著橘井去到王府厨房。 此时快到晚膳时间,厨子、厨娘们正忙的热火朝天。 大厨早按照李泰给的炸鸡配方,炸了几锅练手。 鸡肉提前用盐、黑胡椒醃製过,再用蛋清裹著麦面与绿豆粉,復炸两次。 本来李泰还犹豫先搞点什么吃食,他掐指一算,决定搞炸鸡只因今日正好星期四。 李泰尝了块,味道还不错,与自己以前炸的,味道差的不算太多。 “殿下,这陶罍里的高汤,从小人高祖父传到小人手里,至今都一百多年了,就没断过火,殿下再让小人看它最后一眼吧,呜呜......” 这大厨原本是宫里的御厨,做的饭食李泰非常喜欢。 李世民就將他赐给了李泰。 所谓的高汤,就是鸡汤。 其高祖父不管做什么菜都舀几大勺进去。 就凭这一手,入宫做了御厨。 看大厨哭的像死了亲爹似的。 李泰无奈道:“本王要你点鸡汤,又不是强要你妻子,你哭唧个什么劲。” 大厨抹了把眼泪。 “贱內要是真能被殿下看上,那定是她上辈子积了大德,今生才能有这般造化,小人与有荣焉,定大开三日流水宴为她庆祝,可这鸡汤…呜呜小人就只求殿下能给小人留点汤底。” 李泰无语,只叫橘井倒走半锅鸡汤,加入香蕈、盐、,小火开始熬煮。 香蕈就是香菇。 香菇最早记载於吕氏春秋。 味之美者,截止骆之菌。 说的便是香菇。 没有调味料,再好的食材,製作手法也是白费。 ······ 天都擦黑了,王及才审完宫人。 將从昨日为李泰抬御撵的內侍口中。 將李承乾於东宫门口拦截李泰,如何步步紧逼,又到李泰的七步诗,详细匯报给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 隨后王及扑通一声跪在了帝后面前。 “老奴请罪,老奴身为宦官之首却不能威慑宫人,老奴將圣人都抬出来了,都没能撬开他们的嘴,直到活活打死其中一名內侍,这才有人吐口,老奴无能,请圣人责罚。” “呵!如今连朕都压不住他们了,更何况你了。” 李世民脸色阴沉,摆了摆手。 “不关你事,下去吧。” 待王及走后。 李世民才道:“如今在宫人面前,太子的话比朕都管用,观音婢你说朕是不是该感到欣慰?” 长孙皇后並未搭话。 李泰所说的七步诗。 长孙皇后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復诵。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皆由她所出。 若再继续下去,难保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 这是长孙皇后最不想看见的。 “二郎,兄弟相爭必有一伤,若实在没办法就放青雀儿去……” 第12章 卷王李泰 话刚一出口,长孙皇后就后悔了。 可无论是昨日在东宫前,还是今日於朝堂之上。 太子的所作所为。 都已能证明,他对李泰並不是心存不满那么简单。 李泰自小就比李承乾聪慧。 別说宫里长大的这些孩子。 就是大臣们家的孩子,也都是听著长辈念叨李泰名字长大的。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李泰都已经是同龄人中最强的了。 偏偏他还卷。 別的小孩都在尿尿和泥。 他拿本破书,独自一人站那些小孩身边,摇头晃脑的念。 谁看见不夸他两句。 李泰小时候简直是万人嫌。 同龄小孩就没有一个不討厌他的。 李承乾能成为太子,就只因他比李泰占个长字。 李世民知道,长孙皇后知道,文武百官也知道。 同样李承乾也知道。 且李承乾只比李泰大一岁。 小时候李承乾差点没让李泰给卷死。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明目张胆的偏爱李泰还有个根本原因。 就因李泰自小就过於聪慧。 武德四年,李泰被李渊亲自选中。 过继给早逝无子的卫怀王李玄霸为嗣子。 当时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还是愿意的,就算他们不愿意那也没办法。 那时候李世民还不是皇帝。 死后爵位当由嫡长子李承乾继承。 李泰过继后,被李渊封为卫王,直接越过了嗣王成为亲王。 直到李世民登基称帝后。 以嫡子不宜过继旁支为由。 將李泰重新划分回身下,恢復了他嫡子身份,並改封號为越王。 因此帝后二人总觉得亏欠李泰。 如今又因皇帝与自己的偏爱,让李泰遭到李承乾的记恨。 长孙皇后心里实在难受,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按照她的想法,太子不可能无故被废。 到最后吃亏的一定会是李泰。 不如早早避开,尚且能保住性命。 “不可能,朕还没死呢,朕的大唐还轮不到他个稚子做主!” 明显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各说各话。 二人此时脑子里想的东西都不一样。 “这还没当上皇帝,就开始猜忌胞弟,朕又不是无故封赏青雀儿,他阿娘生病,不见他有多著急,青雀儿有孝心,弄出这利国利民的火炕,他不仅不喜,反倒联合府官打压,他若有青雀儿半分用心,朕也不至於厚此薄彼,观音婢你说,就他昨晚那行径,朕能放心把他这些弟弟妹妹交给他吗?” 话毕,帝后谁都没再出声。 殿內久久陷入了沉默。 直到快用膳时。 “圣人,魏王殿下差人送来了新的吃食,是否呈递?” 李世民捏了捏眉心,沉声道:“送进来。” 王及领著两名小內侍,三人共拎了六个大食盒。 王及將食盒打开,拿出最上面一碟。 “稟圣人,魏王殿下差人说了,见皇后殿下这几日用膳用的不好,就研究了这道新菜式,叫疯狂炸鸡,可以直接吃,也可沾著旁边的料粉吃,得趁热不能放太久,凉了就不好吃了。” 待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品尝后,都觉得很满意。 又香又脆,从来没吃过口感这么丰富的鸡肉。 李世民放下筷子。 “青雀儿这孩子最有孝心,而且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就连肉质发柴的鸡肉都能做的这般好吃,就是这道菜的名字,朕觉得差点意思,炸鸡就炸鸡,还疯狂炸鸡,疯狂...这鸡听起来就像是得了鸡瘟一般。” 这时並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大男人不得进入厨房的说法。 就连李世民都亲自为臣功们烹炙过羔羊。 君子远庖厨,本意是劝解君王都应该怀有惻隱之心,施以仁政治国。 硬是被宋之后的儒家,强行改意。 宋之前普通百姓,与妻子烧火助炊者,大有人在。 李泰若是宋朝的皇子,有事没事做个吃食给帝后送去。 不仅不会被称讚有孝心,怕是还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呵呵,二郎莫胡说,王及派人告诉魏王,就说这炸鸡本宫很喜欢。” 李世民看向另外几个食盒道:“其余食盒里装的都是?” “魏王殿下说其余都是给东宫,还有诸位皇子公主准备的,殿下还特意做了两种料粉,圣人与皇后殿下沾的是有茱萸的,怕皇子公主们吃不了辛辣,还单做了没有茱萸的,给诸位皇子公主沾著吃。”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待人都退出去后。 “观音婢看看朕说什么了,青雀儿这才是做长兄的样子,上孝敬父母,下惦记弟妹!再看看他是个什么德行!” 见李世民句句都要抨击李承乾,长孙皇后无奈道:“承乾他还小......” “青雀儿还比他小一岁呢!再说了他今年都十六了还小?朕十六岁的时候,就对战突厥於雁门关救驾,在战场屡立功劳! 朕现在已经不求他能做出什么像样的功绩,朕只求他將来能做个仁德的君主,能善待百姓与他的这些弟妹,朕就心满意足了。” 自从张玄素將李承乾,在李渊丧期多次举办私宴的事,告知李世民后。 李世民这股火就一直没消下去。 这些个孙辈,李渊最疼的就是李承乾。 就连承乾这个名字,都是李渊亲自给取的。 “青雀儿要是我们的长子就好了,朕就不必这么发愁了。” “二郎!” “好好好,朕错了还不行吗......” 张孺人听说要迁回原来的住处。 说什么也不愿意,吵著闹著要见李泰。 內侍与婢女们没有办法,只能找橘井。 “殿下说了,不想听到关於张孺人的一点消息,以后只要不出什么大事,都不要再来找殿下。” 翠云被施鞭刑的时候。 应王妃要求,全魏王府的內侍婢女全都到场,在一旁观刑。 这是初犯,再有下次,按宫规可是要杖毙。 宫人们也纳闷,魏王殿下怎么突然就转了心思。 张孺人与阎婉的地位,在魏王府一整个顛倒过来。 张孺人扒著门,说什么也不走,非要等李泰回来。 內侍们今天都被震慑住了。 不敢有违命令,让她待到魏王回来。 最后实在劝不动拉不开。 他们只得將张孺人像捆年猪一样,捆好抬走了。 张孺人本想著李欣晚上睡觉时,从未离开过她。 定会吵著找自己。 没想到,李欣那个小吃货,吃上炸鸡,別说亲娘了。 亲爹是谁都快忘了。 一心只想赶紧天亮好入宫。 他还以为宫里面,全都是炸鸡,这种新鲜没吃过又好吃的吃食。 李欣殊不知等待他的,是来自他皇祖母长孙皇后,狂风暴雨般,爱的教育。 与阎婉吃过晚膳。 李泰也没有走的打算。 “婉儿你来,本王教你的这套新的记帐方式,叫天地合帐法又叫四脚法,可厉害著呢!” 第13章 鸡贼的李治 太极宫横街。 李欣坐在李泰腿上,兴奋的到处看。 这是李欣第二次进皇宫。 去年初刚会走的时候来过一次。 只是小孩子忘性大,已经没有印象了。 “大郎,把阿耶交代的话,再重复一遍。” 李欣点点头。 “见到皇祖父和皇祖母要磕头,只要我听话,就会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今日李治休沐。 这些日子长孙皇后病的重。 他也没像其他皇子般,一放假就满宫疯玩。 懂事的陪在长孙皇后身边。 李泰进殿前,李治还在大声的背书。 长孙皇后听宫人稟报,说李泰携子李欣求见。 她只当李泰是为了过继一事。 “真是儿子大了,各有各的不省心。” 今个一早,长孙皇后派到魏王府的女官就进宫来报。 昨夜李泰留宿王妃殿中。 长孙皇后本以为李泰终於想通了,將她的话听了进去。 如今看来,只是为了过继李欣,做出的妥协。 不过在见到李泰牵著李欣进殿时。 长孙皇后並未露出任何的不满。 “这一转眼,大郎都长这么大了。” 李泰拽了一下李欣的手。 李欣抬头看李泰。 李泰暗暗向李欣使了个眼色。 李欣眨了眨眼,突然醒悟过来。 胡乱的跪了下去。 “孙儿见过皇祖母。” “好好好快起来,快过来祖母抱抱。” 见李欣犹豫,李泰从背后推了一下。 长孙皇后对著李欣抱了又抱,看了又看。 越看越喜欢。 “这孩子,和你小时候长的简直一模一样,眼睛最像,与你小时候一样灵动,也不怪你疼他。” 长孙皇后想给李欣抱上炕,使了两下劲没抱起来。 “还有点生,等阿娘熟悉了,就知道他有多顽劣了,与他那亲娘无二。” 李泰过去坐上炕,一把將李欣也拎了上去。 “儿希望暂时將大郎留在宫中教养,这孩子很聪明,就是被张孺人给养坏了,儿过去也是被猪油蒙了心,醒悟后再看那女人实在不堪。 儿也想通了,阿娘说的对,王妃年纪还小,立嗣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李泰与长孙皇后说话的时候。 李治在旁一直跪坐的板板正正。 这还是李欣,第一次看见其他的小童。 李欣蹲到李治旁边,侧著头好奇的看著李治。 “餵你这么坐著不累吗,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李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对著李欣轻声道:“长辈在说话的时候,你要像我一样坐好,长辈只有在向我们问话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出声。” 李欣纯属是被李泰惯坏的窝里横。 转头看李泰,见李泰毫无护著他的意思。 李欣只得委委屈屈的跪坐在李治身旁。 不敢再胡闹。 看著李治与李欣的互动,长孙皇后满眼欣慰。 李泰就知道,给李欣送进宫准没错。 他笑著点点头。 “稚奴如今已经很有当叔叔的样子了,李欣他年纪尚小,又没学过规矩,颇为顽劣,以后稚奴要帮著阿娘和二兄多多管教他,他要是耍赖不听话,你可以隨时揍他。” 李治听自己也成了长辈了,还被给予了管人的权利。 腰杆挺的更直了,像个小大人般。 一脸肃穆的向李泰郑重承诺,定会好好管教李欣。 “进殿前,二兄听稚奴正在诵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稚奴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个昨天孔祭酒刚讲过,稚奴已经全部背诵下来了。 孔祭酒言天行健者,谓天体之行,昼夜不息,周而復始,无时亏退。 正所谓天如盖,地如棋盘。 天属圆,地属方。 天圆所以天道循环,天子受命於天,帝王当应效法天道,勤政不息。 地方才能承载万物,民若不守方,必地倾而天覆,所以臣民应效法地道,安分守己。 遵守天圆地方,天人合一之道,才可天下安定,万世太平。” 李治口条清晰,洋洋洒洒儘是儒家经言。 说完李治才长长出了口气。 一脸希翼的看著李泰。 等待被夸奖。 他从开蒙起,不管是帝后,还是孔颖达萧瑀,在传授皇子公主们学识时,都常常提起李泰。 对李泰聪慧,还勤勉的学习態度十分推崇。 希望皇子公主们以李泰为榜样。 所以李治格外希望,得到李泰的认可。 不过李泰神情却隨著李治的解答,越发的凝重。 这儒家不管是什么学问。 都能强行和儒家经学扯在一起。 他们並非不知本意是何。 儒家旨在教化万民,控制思想。 是以政治伦理,去强行解析经学典故。 哲学概念降维为具象化的政治工具。 一代代大儒,又根据其所属朝代的特性,再进行加工註解。 千年下来,先圣本意早已无人再去深究。 李泰觉得科学当与教化分开。 不应混为一谈。 “稚奴不仅能背诵经学,还能將註解悉数理解,你能达到现在的学识,足可以看出你聪慧与平日读书刻苦,二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就这般。” 李泰先是对李治本人给予肯定。 长孙皇后欣慰的看著李泰与李治探討学识。 昨夜长孙皇后因李承乾在东宫门口恐嚇李泰之事,一夜未眠。 她想若是李承乾也能和李泰这般兄友弟恭,她就不用再忧心了。 “稚奴可有去过司天台,见过观星台前的浑天仪?” 李治点头,他好奇二兄为何突然提起浑天仪。 浑天仪与今天的考教似乎没有什么关联。 “张衡在浑天仪注中提出了,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於天內。 无论是战国时期的周髀算经、山海经,西汉时期的淮南子天文训与大戴礼记曾子天圆,再到东汉张衡与浑天说,都有关於地圆的记载。 自古以来只要精通算术与天文的人,都知道地是圆的,稚奴尽可去司天台问问。 孔祭酒是大儒,肯定读过大戴礼记曾子天圆这篇。 曾子是孔子的徒弟,对於儒家天圆地方一说,就曾提出过质疑,如诚天圆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掩也,意思就是若天確为圆形、地確为方形,则天的圆形无法覆盖地的四角。 因此曾子对儒家天圆地方的解释是,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曰幽而圆曰明,所以儒家的天圆地方,不是指外在形体,是指阴阳属性。 天文算术都是经过精確计算,实践得出地圆的理论,而儒家的地方,只是论点,没有能证实的依据。 故按形態来说,地应是圆的,稚奴这回明白了吗?” 听完李泰的解释,李治人都麻了。 待完全理解后,他心里突生出个主意。 “二兄,可以再说一遍吗?稚奴想记下来,翻阅古籍加以论证。” 李治打算全部记下来,再去司天台证实。 若是真的,等明日孔祭酒考验这篇时,他就要与孔祭酒进行辩论。 李治觉得他要是能辩过孔祭酒。 他就可以继承李泰衣钵。 成为新一代的“李泰”。 若人人都像提起李泰一般,提起他李治,那该多威风。 若辩输了,反正是李泰的观点。 与他无关。 第14章 叔侄三人结拜 长孙皇后屏退左右。 李治与李欣站在地上用木剑对砍。 李欣还是第一次玩这么刺激的游戏,开心的吱哇乱叫。 长孙皇后扶著额,神情憔悴的对李泰道:“你大兄今早,又被你阿耶训斥了。” “可是因青雀让大兄被斥?” 李泰这两日也没听说,李承乾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长孙皇后轻嘆了一口气。 “青雀儿千万別因那日之事,记恨你大兄。 承乾这人啊,心直口快性子鲁莽,自小就不如你沉稳,阿娘也说过他了,阿娘可以和你保证,他绝对不会有害你之心。” 听到长孙皇后信誓旦旦给出保证。 李泰心中冷笑。 李承乾连他亲爹李世民都想弄死,我李泰多个勾巴? “青雀原想著,有大兄在前朝为阿耶分忧,青雀便孝敬阿娘照顾弟妹,也算替阿耶分忧。 大兄是储君,心怀天下,平日做的都是忧国忧民的大事,不似青雀,弄火炕时满心只想著阿娘,没想过会惠及百姓,都是青雀思虑不周,这才惹了大兄猜忌。” “不关你的事,是承乾心窄了,你们兄弟三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日后是要相互扶持的,等再大些,你们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李泰点点头,並未再说什么。 亲兄弟爭皇位,自相残杀亘古未变。 长孙皇后也是玄武门的亲歷者。 可当相爭之人,变成她的亲儿子时。 她这种想和稀泥的想法,又与李渊有什么区別? 更不说李世民开了个好头。 大唐歷代皇帝防太子,太子又防兄弟。 等太子上位后,又会想办法,把有能力又受过宠的兄弟搞死。 有能力又受宠的亲王们,不管是出於主动还是被动,又不得不爭。 锁死闭环了。 “青雀儿你写的那个三国志传记是怎么回事,给阿娘讲讲吧。” 李泰听出了长孙皇后有试探他之意。 若他说不出个一二。 长孙皇后就会认定,李泰真的动了夺嫡之心。 那日在东宫前,他以自身比曹植,为的就是故意詆毁李承乾,损坏储君名声。 “这传记叫三国演义,是以三国时期人物编撰的。 儿刚写好第一章回,叫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髮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李泰从小被爷爷奶奶养大。 那时候农村没几家有电视的。 每日李泰最期待的事。 就是在收音机前,和爷爷一起听评书。 只听完这闕临江仙,长孙皇后就已经放下了心。 她还是第一次听以词论史的词。 短短几十字,道尽了歷史长河中英雄成败,与豪气豁达的人生气度。 能做出这首词,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不知何时,李治与李欣已经放下手中木剑。 李治痴痴的听著李泰讲书。 別说大唐了,就是在李泰小时候。 一到讲评书的点,整个村子都没有人在外面乱晃。 这一年来,先是太上皇李渊去世。 而后长孙皇后咳疾加重。 宫中人人自危,出了殿门连笑模样都不敢露出来。 更別说有什么娱乐活动。 相比听个热闹的李治和李欣。 这种以故事为主体的传记,长孙皇后也是第一次听。 听得如痴如醉。 “人情势力古如今,谁识英雄是白身,说的好啊,刘备兄弟三人救董卓於危难,可董卓因他们是白身,就轻视救命之恩,此乃势利轻义,忘恩负义的小人,难成大事。 不似你阿耶,知人善用不计出身,如今朝中新贵也有不少寒门子弟。” 长孙皇后说的寒门,並非普通出身的贫苦百姓。 不管是房玄龄、杜如晦,或是侯君集、尉迟敬德,秦叔宝之流。 祖上都阔过,出过大官。 或是出自小士族,与小吏之家。 衣食无忧的小士族,或家里有当值的小官,才能称得上寒门。 不然哪里有钱,供他们学文习武。 普通百姓能填饱肚子,都算赶上好年景了。 家里有房有地的叫百姓。 啥也没有的那就是流氓。 “青雀儿啊,这阵要没什么事,就安心在家写传记吧,可有手稿,阿娘閒暇时,还想再看看。” 长孙皇后听的意犹未尽。 打算將李泰写的书放入【书架】,【收藏】起来,閒暇时能翻开【追读】品味。 快到晚膳时间,李世民掐著点过来蹭饭。 在长孙皇后寢殿外。 他看见三个背影,按照大小个,依次跪在地上。 三人身前摆著个香炉。 “昌欲同你二人,结拜为生死兄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治虽一介武夫,亦颇知忠义二字,从今治之命即是兄之命,治之躯即是兄之躯,任凭兄驱使。” 一个声音稚嫩的小童接著道:“俺也一样。” “治誓与兄患难与共,终身相伴,生死相隨。” 那小童赶忙接道:“俺也一样。” 年纪最大之人又道:“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三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隨后三人抱作一团。 口中大兄、二兄、二弟、三弟,胡乱喊著一通。 李世民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这三人分別是。 李渊之子李元昌。 李世民之子李治。 李泰之子李欣。 “你们两个混蛋小子,叔叔不似叔叔,侄子不似侄子,哪有叔侄结拜的,你俩发了癔症不成?蜀王你今年都多大了,还跟著稚奴一起胡闹!” 三人演的正在状態,突然听到李世民的怒喝从身后传来 李元昌和李治嚇得直缩脖子。 赶紧转身跪好。 只有李欣无所畏惧的看著李世民。 李治平时与李元昌玩的极好。 今天休沐,李元昌没有等到李治。 知道长孙皇后近日住在李泰寢殿,便寻了过来。 李治將从李泰那听到的故事,讲给了李元昌。 李元昌见李治带著李欣,正好三人。 这便有了刚才那出闹剧。 后面剧情是三人救董卓,董卓轻视三人。 李欣去擒董卓。 怕李欣记不住,就只给他安排了一句台词。 李欣一直在心里念著。 怕完不成任务,李治二人以后不再带他玩。 看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並且对他们三人出言不逊。 李欣还以为是李元昌安排来演董卓的內侍。 他忙站起来,指著李世民。 “待欣拿下此贼...呜呜呜...” 李欣贼字还没说完,嘴就被李治给捂上了。 “李欣快跪下,这是你皇祖父,不是董卓!” 第15章 和鸡较上劲了 李世民都不用问,他一看李欣那小东西的脸。 就知道是李泰的儿子。 “还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们三人,一个是朕的弟弟,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孙子,谁敢將你们一同......” 说到这,李世民突的闭上了嘴。 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瞬间拉了下去。 再没说话,只一手一个。 拎起李治和李欣后襟。 李元昌见李世民没有惩罚他。 只將他“二弟”与“三弟”擒走。 哪还管什么结拜义气,李元昌嘿嘿一笑,脚底抹油跑了。 李世民进殿后,见李泰不知与长孙皇后正说些什么。 把长孙皇后逗的十分开心。 李世民出声打断了二人的母慈子孝。 “青雀儿你还有心思在这坐著呢,你弟弟和你儿子都在外面结拜上了!” 李世民將刚才的所见所闻。 与长孙皇后和李泰说了一遍。 长孙皇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李治始终低著头,不敢去看长孙皇后。 他本以为会遭到阿娘的训斥,甚至是竹板打手心。 却只听长孙皇后笑道:“这三个傻小子!” 李治从小就跟小大人一般,没有孩子的天真。 长孙皇后见到他难得也有孩子的一面。 心中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有些开心。 李泰听完,心中暗道:“切,还好意思说我呢,就像你弟弟没和你儿子结拜似的。” 李泰当然不敢把心里话讲出来。 “阿耶是这样的......” 李泰將桃园三结义,又给李世民讲了一遍。 李世民点点头,並未点评什么。 他只道:“青雀儿你日后写出新的章回,就叫人递进宫。” 长孙皇后一眼就看出,李世民此时心情不佳。 待到乳娘將城阳公主抱进来。 晚膳也隨著被端进了殿。 见到城阳公主。 李欣噔噔噔的跑过去。 俩个小人站在一起。 反倒是小一岁的李欣更高一些。 “这是妹妹吗?” “她是你的姑姑,我的妹妹,比你还要大上一岁!” 李治摇头无奈解释。 “喔喔。” 李欣也不知道姑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与他又是个什么关係。 他只知道“二兄”让叫姑姑,他便叫姑姑就是了。 “这个金灿灿的是什么?” 李世民见每人身前都放著个小碗。 里面装的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吃食。 李泰回道:“这道菜是青雀新研製出来的,叫鸡蛋羹,上面那两点油是麻油。” 这时的麻油,指的是芝麻油,即香油。 正式开饭,所有人都不再讲话。 直到李欣將鸡蛋羹的碗往前一推。 “我吃完了,还要!” 坐在他旁边的李治,侧头低声道:“食不言寢不语,如若你还想吃,只能等明日早膳再食。” 李欣不满撅起嘴。 拿出在家里的劲头,有要哭嚎的趋势。 “你若不听话,我就不再带你玩了。” 李欣今天玩得特別开心,又吃到了好吃的,这皇宫与他预想的一般好。 听李治这般说,李欣不敢哭闹,只低著头看起来蔫蔫的。 这时一碗吃了一半的鸡蛋羹送到了他面前。 李欣惊喜抬头,对上了李泰那略显无奈的眼神。 吃完晚膳。 李治带著李欣和城阳出去玩了。 这时长孙皇后才道:“这鸡蛋羹属实美味,就连城阳都將一整碗鸡蛋羹吃完,还主动多吃了不少饭菜,平时就算餵她也吃不了多少。” “不止鸡蛋羹,就连其余膳食都鲜美异常,朕都比平时多食了一碗饭,青雀儿可是你又搞了什么样?” 李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阿耶,这是鸡精,做膳食时,只要放入它就可以增鲜提味。” 李世民接过瓷瓶,倒入掌心。 只见黄色的粉末中,还混著少量细盐。 他直接舔了一口。 隨即李世民十分享受道:“嗯!直接入口味道都这般鲜美,以后宫里做膳食,就都放这鸡...鸡精!” 这鸡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李泰。 这几天李泰就和鸡较上劲了。 不是炸鸡,就是鸡精,鸡蛋羹的。 李世民当即拍板,收入御用。 李泰拱拱手。 “稟阿耶,这鸡精青雀可以足量供给皇宫,但是不能將配方交到宫內。” “这是为何?” “青雀欲將这鸡精在民间售卖。” 李世民皱眉,语气带有不满道:“好端端的沾商贾作甚,若传出去,那帮御史大夫定要在朝堂上参你,若缺钱財,阿耶给你些就是了。” 李泰轻嘆了口气。 “青雀只盼著被参呢。” 李泰此话一出。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瞬间就领略到了他话中之意。 “哼!有阿耶在,他不敢把你怎样,他这个大兄当的,反倒逼著你这个当弟弟的步步退让,甚至到让你不惜毁掉名声,去沾商贾!” 李泰摇摇头,“不是害怕,青雀这么做只为兄弟和睦,阿娘现在身体还没休养好,青雀不想阿娘再因青雀忧思忧虑。” 听李泰这么说,长孙皇后眼圈瞬间就红了。 李世民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不想看到这两兄弟再继续槓下去。 只嘆了口气。 “就是这样太委屈了你。” “不委屈,青雀和王妃昨晚已经商议过此事,阎家也经商多年,且王妃的二弟对经商十分感兴趣,就是阎少监不准,一直閒赋在家。 打算劝过阎少监后,將鸡精的生意交给王妃二弟去做。 青雀是这样想的,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百官那边的改建费,不出三日就该上交了,到时內帑、魏王府、阎家,三家合本共做这鸡精生意,利润阿耶占五层,青雀占四层,阎家占一层。” 李世民的赏赐是御赐不能变卖,且金银器不能当货幣通用,也无人敢收。 所以这些东西就只能摆著看,並无实用。 李泰手中也不算太富裕,平日用度全靠食邑俸禄。 且但凡封地有点天灾人祸,还常全免或减少赋税。 李世民挥挥手。 “阿耶就不参与了。” “阿耶可莫小瞧这商贾之道,如今我大唐只靠租庸调(丁、户定额徵收粮食与布帛),辅以户税加一起才几十万贯。 那高昌宇文泰,仗著高昌地理优势,是西域与我大唐必经之处,便藉此垄断商路,收取重税。 就靠著重收商税,高昌这几年发展迅猛壮大。 那宇文泰因此自得,竟胆敢违背盟约,攻打早已归顺我大唐的伊吾,此举根本就是不把阿耶,不把大唐放在眼里。 青雀敢断定,这只是宇文泰的一次试探,不出三年,高昌必反! 远的不说,眼前李靖將军打吐谷浑,大胜而归,即將班师回朝,难道阿耶不对眾將士进行封赏吗? 阿耶不是还想出兵打高丽,与西突厥么? 我大唐如今兵强马壮,朝中武官个个摩拳擦掌,不就因没钱才迟迟没有出兵吗? 如今高昌靠著商税,发展到什么地步,想必阿耶比青雀更清楚,一年有多少胡商在我大唐进行互市。 大唐的商贾一个个挣得盆满钵满肥的流油,却只要交一丁点的商税,农户累死累活种一年地,可能连饭都吃不饱,却要赋重税,这真的合理吗? 更不说遇上天灾人祸,百姓若不是逼到绝路,谁又会愿意冒著被丈责的风险逃离家乡,去当居无定所的逃户流民?” 第16章 魏王过去是在藏拙? 李世民直愣愣的看著李泰。 他还是第一次见李泰,在除文学外,还有如此敏锐犀利的见解。 尤其是在朝政上的敏锐。 今日午时,李靖为眾將请功的奏疏,刚被递呈李世民手中。 他正苦於没有钱財封赏,没作答覆。 此事李世民还未来得及与朝臣商议。 且李泰从入宫后。 一直在长孙皇后身边未曾离开。 之前没见李泰在朝政上有什么见解。 难道过去一直在藏拙? 李世民越想心越乱,直到呼吸节奏都紊乱了。 意识到自己失態,李世民轻咳一声。 “高昌这几年確实发展迅猛,这重商税的好处,朕自然也是了解。 只是士农工商的等级是有依据的,这官员与读书人能成为四民之首,是因其做的是为国为民之大事,是道德的集大成者,是大唐屹立的根基。 农民从事生產,种植粮食,养殖蚕桑,人数最多,也承担起大唐税收的责任,是支撑起大唐的樑柱,所以次之。 这工匠就差上些,从事製造,虽不必要,但能提供日常所需,提高生活水平,也算是大唐的砖瓦。 这三民各司其位,都在为大唐为百姓做出贡献。 就只有这商贾,不事生產却谋取暴利,若朕再提高商税,商贾地位抬高,百姓都弃农从商,到时候田地谁来种,没有了粮食,朕不是自断大唐的樑柱,成了千古罪人了!” 李泰摇摇头。 “就因为对商贾收取税率太低,商贾才对大唐贡献小,若让商贾负责大唐大部分的税又当如何? 老百姓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种地,交完粮食,还能从他们手里扣出几个铜板? 国库没钱就只能加税,重税下百姓饭都吃不饱,大唐就是给百姓放在四民首位又有何意义? 明知商人富的流油,也就只是不许科举入仕,打压为四等民身份,可商贾不照样吃喝嫖赌,活的瀟洒? 阿耶可知青楼楚馆之地,头牌初夜拍价最高可达千贯。 商贾一晚可掷千金,朝庭却只盯著老百姓手里那几个铜板,岂不是可笑? 青雀昨晚已经计算好了,財米油盐,这些老百姓生活所需,还按大唐三十税一。 珠宝、香料、绸缎这等高价商品,將税收提至十税一,按照各地財政,如长安的酒肆、客栈、各种商铺收入,分级纳税。 年纳税超千贯者,可许家族子弟,一人参加科举,是否能入仕也就看他们个人能力了。 阿耶最担心的无人种地更不用担心,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经商,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读书、习武。 阿耶可敢让房僕射上马衝锋打突厥,可敢让宿国公程咬金在朝堂出谋划策定国安邦? 世人总说无奸不商,奸是说商贾精於算计,可若不是头脑聪慧,如何能算计明白? 不是人人都聪慧,大多数百姓还是务实的,且只要能將粮產再提高一些,就算种地的百姓减少,也不会影响到粮食的储备。” 听完李泰的话,李世民拧眉思索。 “朕再考虑考虑...不过合本的事,朕同意了。” “好,不过青雀还有一言,如今的商贾都与各大世家贵族连纵,根深盘绕,真正赚钱的生意,早就被垄断了,百姓若是想经商,就只能做点温饱的小买卖。 大唐从来不缺钱,只是不在国库就是了,真正的国之蛀虫,吸血的从来都不只是商贾。” 等李泰告退后,天都黑了。 王及亲自掌灯,往外送了李泰一小段路。 “今早太子与圣人发生了激烈的爭吵,太子说殿下以火炕惠及百姓,意在收买天下万民之心,后又誹谤储君名声,定是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 李泰站住了脚,转身看身后的王及。 王及看出李泰的目光中,带有探究和审视。 他忙道:“魏王殿下请放心,老奴没有什么预谋。 圣人厌恶宦官,老奴虽是三品的官身,可连五品的朝官都敢往老奴脸上吐口水。 老奴自知卑贱,从不奢求什么,可老奴也是人吶,入宫这些年,殿下是唯一一个拿老奴当人的贵人。 老奴说一句托大的话,不管是太子还是殿下,都是老奴看著长大的。 近几年老奴多次代圣人宣口諭呵斥太子,太子早对老奴心生不满,前些年不止一次说要弄死老奴,现在倒是不说,就是太子看老奴那眼神...老奴今生只怕是不能善终了。” 听完王及的肺腑之言。 李泰继续往前走著,待到出殿门前。 “多谢王翁,无需多虑。” 王及品了品这句话。 他总觉得魏王这八个字,好似什么都说了,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此时早已过了宵禁时分,武侯们已经开始在街上巡视。 一队武侯在前,伸手拦住了李泰的车马。 “夜行何人,见到武侯为何不停?” 负责护送李泰的侍卫,用马鞭指著,那些武侯。 “瞎了你们的狗眼,车上坐的是魏王殿下!” 李泰递出了他的金螭钮私印。 “橘井,拿出去给他们验。” 片刻后,只听武侯的声音传来。 “魏王殿下得罪了,今日上面有令,不论何人都必须验明正身。” 待得到李泰许可。 为首的武侯才手持火把,靠近窗帷。 “还请殿下恕罪,小人也只是听令行事。” 李泰皱眉,他虽然没有带著亲王仪仗。 可他所乘坐的马车,车輦是亲王才能用的朱红色车轮,车身上悬掛七旒龙旗绣朱雀衔芝纹,是李唐宗室才能使用的徽记。 武侯们平时看到都离得远远的,別说拦车了。 这次明显就是冲他来的。 “可是奉太子教令?” 那武侯並不正面回答,只低著头。 “回殿下,小人不知。” 李泰並不打算为难一个小小的武侯。 他只笑著摇了摇头。 这李承乾,怎么尽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阎婉见李泰这么晚都还没回来,以为他又要留宿宫中。 早已和衣躺下了。 李泰进寢殿后。 “婉儿,阿耶已经同意和我们合本了,明日叫阎公领著你二弟,来王府。” 阎婉点头,“今日殿下刚进宫,房家二郎便来了,说明日再来,叫妾身告诉殿下一声。” 晚上李泰又宿在阎婉寢殿。 “殿下,是不喜欢婉儿么?” “为何这么说?” “殿下如今虽然宿在妾身这,却不…今日皇后殿下还差人来问了,妾身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17章 你俩吃啥呢给我一口 “婉儿你年纪尚小,过早生育是会折寿的,本王还想和你过一辈子。 哎城阳今年才五岁啊,阿娘现在就开始给她相看夫家了,这事本王既然决定要管,本王就得以身作则,总不能嘴上一套,私下又是一套。” 唐日常说的是虚岁。 见阎婉不语。 “本王说你肯定不信,等再过几日,你就会明白的。” “信!殿下说什么,妾身都信。” 这两日有李泰躺在她身边,阎婉再也没失眠过。 听著怀中阎婉平稳的呼吸。 李泰逐渐陷入了沉思。 今日与李世民说的有些多了,李泰知道他是有点衝动。 大唐最重要的难题就是生產力匱乏,生產力上不去,说其他的都是白费。 几千年来,真正能做到全国不挨饿的,也就只是近几十年的事, 封建社会一个县只要不饿死个几百几千人,当地官员甚至不会上报。 等上报朝廷的时候,就已经发展成灾情了。 李泰最是见不得这个。 他现在就是想为大唐做点什么。 如今他只是弄出个火炕,身为太子的李承乾就开始猜忌他拉拢民心。 处处掣肘,明里暗里的打压。 李泰除了想让百姓吃饱饭,还想让稚童读书。 並不需要他们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先只需认字识理就好。 能做到这点,才能真正的打击士族旧门阀。 这些都不是能急於求进的事。 就如李世民最想做的事,不是打高丽,也不是灭突厥。 而是打破门阀垄断。 他重用寒门,扶持关陇集团,重视科举,就是为了对抗旧贵族门阀。 可李世民太重名声。 不像他的小老婆兼儿媳的武则天。 她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都敢抢儿子皇位,她还在乎什么狗屁名声。 拉拢不来的。 就只奉行一字真言。 杀! 直接废除生徒保送制,不再由士族门阀与地方官推举,所有考生必需通过乡贡考试。 寒门士子可直接面圣,这才打破了士族旧门阀对朝堂的控制。 李泰想做的事,从来都不是只一个亲王身份就可以做到的。 翌日。 李泰早起又在书房,將前些日子没画完的画卷拿出来,继续做画。 阎婉就安静的站其身后观摩。 直到橘井敲门进来。 “殿下,派去的人从洪洞回来了,药王他老人家不在,守家的小药童说已经离家三个多月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李泰只低头作画。 直到画完最后一笔,李泰才抬起头。 “等干了快马送去。” 待橘井走后,李泰將身后的阎婉揽进怀里。 阎婉坐在了李泰大腿上。 “太瘦了还得再养两年,这两年得吃本王不少粮食,本王先收点利息。” 大白天的,阎婉羞得不行。 推了李泰欲作怪的手。 “本王摸一下怎么了,现在你这地方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了,属於你与本王的夫妻共同財產!” 没多久门外有人通传。 “殿下,房二郎来了。” 俩人忙慌乱起身。 阎婉小脸红扑扑的,先是整理好自己衣裙,再是为李泰整理。 阎婉这一抬头,李泰才发现,她口脂已经蹭了。 隨后二人又各自擦嘴。 房遗爱与柴令武是李泰唯二的好友。 尤其是房遗爱,只要李泰在府里,他就来找李泰玩。 房遗爱一路小跑,人还没等进殿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殿下你这半月都在忙什么,我来了好多次,殿下都不在府里。” 语气又快又急,粗声大气的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房遗爱进来的时候,见俩人还在抹嘴。 对阎婉在这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嗯?殿下你们偷吃什么呢?给我也来一口!我怕殿下又出去,今日一睡醒早膳都没来得及吃,我就跑来了!” 阎婉脸涨的脸通红,说叫下人备膳后,就退下了。 这房遗爱,比李泰小上两岁。 他穿了身圆领退红襴袍。 红染退红后与青碧镶边,在淡淡粉色的衬托下,房遗爱古铜色的脸庞显得更加黝黑。 还没成年,就已经有近一米八的身高。 虎背熊腰。 李泰记忆中,房遗爱这个人头脑简单,不通文墨。 说的好听是头脑简单,说的难听点就是缺点子什么。 和房玄龄站一起,任谁也看不出。 房遗爱是房玄龄,那个干吧老头的儿子。 原身与房遗爱做朋友,除了看重他父亲的身份。 也是真的喜欢房遗爱,像他那种心眼子太多防备心又重的人,反倒不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 “最近在宫里,正好这几日本王搞了几样新吃食,二郎尝尝。” “这两日我都没意思透了,殿下又不在府上,柴令武那个小子迷上了个女人,一头扎进教坊司,四五天都没出来了,还得我进去找他。” 这时柴令武都已年满二十,和巴陵公主定了亲。 其母平阳公主早逝。 其父对他格外溺爱,只叮嘱不要搞出孩子来,其余就不再干涉。 还不等李泰回復,房遗爱又继续道。 “阿耶不让我和殿下在一起玩,他知道我来殿下府上,还训斥我,我与他大吵了一架。 阿耶偏心我大兄,大兄可以在太子府里任职,我连和殿下一起玩都不让,气的我这两天都没理他,不过他昨日给我从圣人那討来了,一个右卫中郎將的官职,我才愿意和他讲话,嘿嘿。” 房遗爱这傻小子,连把自己亲爹给卖了都不知道。 毕竟太子现在地位稳固,又在朝堂打压李泰。 房玄龄不让房遗爱与他来往,李泰是可以理解的。 “那二郎定没有听你阿耶的话,否则就不会出现在本王这里。” 房遗爱又是嘿嘿一笑。 “我阿耶从昨日不知犯了什么病,白天给我锁寢殿里,晚上在放我出去当值,昨日我一脚就给门踢倒,跑来王府殿下又不在,今日阿耶又叫下人给门加固,我又一拳把窗子砸烂,就又跑出来啦!” 李泰起身,背著手在殿內转了几圈。 “这几日本王正在撰写传记,你吃完早膳,本王就讲给你听,待见到你阿耶,你便將我说的故事讲给他听,最多不过三日他应该就不会再阻止你来找本王了。” 房遗爱一人,就整整炫了三整只炸鸡与两海碗的鸡蛋羹。 撑的他一坐下食物就往上涌,只得在地上站著消食。 “那吕布因戏貂蝉,与太师董卓生了嫌隙,王司徒与之饮酒谈心,王司徒道太师淫我之女,夺將军之妻,此事诚为天下人耻笑啊,不是耻笑太师啊,是耻笑你我啊。一句话点燃了吕布怒火,吕布拍案而起怒道,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鬱郁久居人下!” 知道房遗爱脑子笨,李泰又复述了一遍。 “这回记住了吗?” “哦哦记住了记住了,殿下能否將吕布戏貂蝉那段再细致些讲讲?” 第18章 三家姓...什么? 李泰为了哄住房遗爱。 又往里面添加了许多貂蝉与吕布的不必要情节。 听得大为过癮的房遗爱,將吕布视为人生偶像。 又缠著,要李泰多讲讲关於吕布的情节。 直到宫里来了人。 “陛下口諭召魏王李泰即刻进宫覲见。” 这次是口諭,不用召集魏王府府官接旨。 见没有他人在场。 那小內侍才道:“出宫前王內监嘱咐奴婢一定要告知殿下,孔祭酒怒气冲衝进了两仪殿见圣人,到现在人还没出来。” 李泰隱隱约约猜到,李世民此番召他进宫所谓何事了。 他唤来橘井。 “你叫人去准备个大球,不管是石头的还是铜铁木都可以,让他们立刻送入宫,本王急用。” 李泰这边换了身衣服,就坐马车进宫了。 房遗爱溜溜达达回到房府。 正好和他老爹房玄龄走个顶头碰。 房玄龄沉著脸。 “二郎你又去魏王府了?” 房遗爱头一抬,用鼻孔对著房玄龄。 他把自己已经代入了吕布,还未出来。 瓮声瓮气道:“去了,怎地?阿耶要打我就儘管放马过来,我房遗爱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你...你...你......” 房玄龄被房遗爱这个傻样,气的你了半天,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进书房。” 一听进书房,房遗爱乐了,只要进书房就说明不会挨揍了。 房玄龄打房遗直用藤条,打房遗爱用手腕粗的棒子,不然打不动他。 进入书房,房玄龄很正式的在蓆子上跪坐好。 反观房遗爱往地上一萎,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房玄龄只摇了摇头,他这个二子,是最让他操心的。 “我的傻二郎,你可知阿耶为何不让你去魏王府?” “因为你想討好太子唄。” 看房遗爱一副不屑的样子。 房玄龄气的鬍子都要翘起来了。 “不是阿耶想討好太子,太子是储君,是大唐未来的皇帝,且太子已经对魏王產生敌意,你若还执意与魏王来往,你可知將来太子继位,魏王必定遭到清算。 凭太子的心性,到时候別说是你,就是我房府上下百十口人都得折进去,你大兄可是亲口对阿耶说的,让你儘快与魏王断绝来往,否则他也保不住你!” 这时幸好不是明清时期,哪个大臣晚上宠幸了哪个小妾。 床笫上说了什么话,都会被一一记录在案。 大臣们晚上睡觉都恨不得拿东西给嘴勒上。 “哼柴令武说了,圣人许魏王在宫中坐轿,还让魏王入住武德殿,就是有易储的心思,我觉得他说的对。” 房玄龄也是这么猜测的。 只是房玄龄的心一直都在摇摆,两边都不想得罪。 要不是太子这次在朝堂上对魏王发难。 加上太子借房遗直的口,逼房玄龄与魏王割席,做出表態。 房玄龄还打算两边飘著。 也不会给房遗爱锁在府里。 “阿耶,我知道自己脑子笨,想东西慢,但是我不傻,少时阿耶第一次带我和长兄入宫,圣人叫太子带我们出去玩,太子在圣人面前答应的可好了。 可转头出去,太子就问大兄,我是不是捡来的野种,怎么长的和大兄和耶娘一点都不像,其他人也跟著太子一起笑话我,大兄嫌我丟人也不管我。 后来是魏王过来把我唤走的,大兄在太子府整日提心弔胆,生怕说错话惹太子不高兴,我只要不去魏王府后院,可以隨便在魏王府走动。 在殿下面前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殿下搞的新吃食,见我喜欢吃,还叫人给我包了好些,今日殿下还让我躺他榻上听故事呢,就是借大兄俩胆,他也不敢躺太子榻上。 反正我是不管什么储君太子的,阿耶也莫要再劝我,这辈子是生是死,我房遗爱都会跟著魏王殿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什么子之什么与子什么老来著......” 房遗爱死不死另说,房玄龄主要是怕搭上整个房府。 “哦对了魏王还给我讲了几个可好听的故事,说可以讲给阿耶听,再不说我一会好忘没了。” 房遗爱也没等房玄龄答应,他就站了起来。 “董卓有一义子,名唤吕布,有一爱妾,名唤貂蝉......” “那日吕布与貂蝉耳鬢廝磨,好不快活,那貂蝉的赤色鸳鸯肚兜,正系在吕布腰间......” 房玄龄听的直皱眉,好奇魏王为何叫房遗爱,给他讲关於义子与小妾偷情的故事,这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过了半盏茶时间,房遗爱还在那边眉飞色舞,唾液横飞的讲著吕布与貂蝉偷情的细节。 “等会二郎,你確定这真是魏王殿下交代的?” 房玄龄要不是既没有小妾,又没有义子,都差点怀疑自己是被戴绿帽子,让魏王知道了。 “哦那倒不是,这段是我最喜欢的。” 房玄龄气的左右环视一圈,只有身前的板足案上有个砚台。 他拿起来,想了想又放下了。 算了,亲生的。 房玄龄咬著牙。 “直接讲魏王交代你的!” “哦。” 与房玄龄要吃人的目光对在一起,房遗爱撇开了目光。 房遗爱先是眨眨眼,挠了挠下巴。 隨后又侧过身去,伸手抓抓头髮。 “快说啊!你磨蹭个什么!” “阿耶我忘了......” 房遗爱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李泰正经教他的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你......” 见房玄龄又拿起了砚台,真有要砸他的意思,房遗爱赶忙道:“有一句我记得。” “说!” 房遗爱抬起右脚,踏在了房玄龄身前的板足案上。 一甩衣袍。 房遗爱一手指天,翁声道:“大丈夫居於天地之间,岂能鬱郁久居人下!” 见房玄龄不说话。 房遗爱收回脚蹲下道:“怎么样,阿耶也被吕布这句话给震撼到了吧,这才是大丈夫真豪杰,当为我辈楷模啊!” 房玄龄知道这句话,正是魏王想表达的。 什么貂蝉听都没听说过。 吕布说的这句更是没有记载。 “只可惜中间我记不住了,殿下教了我整整五遍呢。” “那吕布戏貂蝉那段呢?” 房玄龄自然知道他这个二子朽木一根。 十天半个月,都背不下来一首七言绝句。 吕布戏貂蝉明显不是房遗爱能编出来的。 半盏茶的时间,一个磕巴都没打。 房玄龄真的很好奇,房遗爱是听了多少遍。 “吕布戏貂蝉殿下就讲了一遍啊。” 房玄龄认命般的嘆了口气。 “殿下还说了什么?” 李泰的意思房玄龄已经明白。 他就是不知道李泰现在是个什么態度。 是让他中立,还是站队。 “后面么...有的。” 房遗爱又站了起来。 “这段叫三英战吕布!” 房玄龄闻言心里咯噔一声。 三英战吕布? 难道是魏王打算对太子动手了? 已经有了一个帮手,邀他站队? 莫非是柴家? 此时房玄龄脑子转的飞快,各种可能性都在脑子里快速过。 “只听那张飞一指吕布,呔你个三家姓奴哪里跑,阉人张飞在此。” “那叫燕人!” 纠正完房遗爱的发音,房玄龄才反应过来房遗爱前面说了什么。 虎躯一震。 房玄龄眼睛瞪的像铜铃般。 “等等会,三...三家什么?二郎你可莫匡阿耶,这真是魏王教你的?不是你自己编的?” 第19章 给大唐来节科学实验课 两仪殿。 李泰看到王及守在殿外。 对著王及微笑頷首示意。 见李泰很轻鬆,並无紧张之態。 王及也放下了心,高声奏报。 “魏王泰,奉敕覲见!” 李泰趋步入殿,至御前三丈处止步。 双手交叠举至额前,行两拜礼。 躬身两次后。 李泰道:“魏王泰恭贺陛下履端维新,伏惟圣体康豫。” 大唐百官私下场合多以圣人称皇帝,书面或官方场合多称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李泰抬头,与站在一旁的孔颖达,四目相对。 孔颖达峨冠博带,傲然而立。 眼眉白双目如炬。 李治在其身旁,低著头不敢看李泰。 看了眼李泰,隨后孔颖达冷哼一声。 撇开衣摆,跪了下去。 “臣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跪諫魏王篡改儒家经言,妖言惑眾蛊惑晋王,串掇晋王在课堂上与臣辩论歪理邪说,臣请陛下依法惩治魏王,如若陛下不允,臣今日寧可跪死在这两仪殿!” 这帮子酸儒,最擅长的就是在皇帝面前死諫。 只要成功了一次,那可就是名垂千史,万古留名了。 孔颖达都六十好几了,又是大儒。 李世民忙亲自走过来扶他。 孔颖达死倔,根本不理会李世民。 李世民只能看向李泰。 李泰那日跟李治说地是圆的这事。 长孙皇后也和李世民转述过。 只是他们都没太当个事,也没有如李泰所说的去翻阅典籍,和寻找擅长数算与懂天文学的人来问过。 只有李治,先是差遣內侍,寻来了李泰那日说过的所有书籍。 又亲自去了司天台,问过好些人。 李治这才相信,原来地真的是圆的。 心里对李泰的崇拜,快到了顶点。 期待与孔颖达辩论贏之后,取代李泰在眾人心中地位的欲望,也快到达了顶点。 不出李治所料。 李治作为皇宫中新一代学问最好的,孔颖达每次都是先考教他。 就是有一点他没想到,就是孔颖达根本不与他辩论。 打了他十记手板后,强硬要拉著他去找李世民。 李治心里害怕,认怂了。 就將李泰给供了出来。 “魏王泰,你来解释清楚,若是你不能证实地是圆的,就別怪朕不顾念与你的父子亲情!” 李世民朝著李泰使了个眼色。 示意李泰有什么赶紧说。 不然看孔颖达今天这架势。 李世民不重罚李泰,是真没办法收场了。 李泰无奈。 不管孔颖达这老棺材瓤子,是真的为了儒家,还是为了太子李承乾,今日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就请陛下和孔祭酒,与泰一同去往司天台,到时泰自有办法证明。” 李治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面。 跟到一半,他缓缓站住了脚。 站那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的转身往反方向飞奔。 到了司天台。 橘井早已经等待在那。 对著李泰点了点头。 见都已准备就绪,李泰轻咳一声。 “陛下、孔祭酒请看这个浑天仪,东汉张衡言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於天內。 这浑天仪便是以此而建造。” 听完李泰解释,孔颖达皱著眉,捋著鬍鬚,围著观星台前的浑天仪转了两圈。 转了两圈后,孔颖达的眉毛瞬间就舒展开了,似乎找到了攻破点。 孔颖达一指下面固定浑天仪的底座。 “浑天仪是圆的不假,可承载浑天仪的这个方形底座,不正能说明,天圆而地方,地方才能承载万物,魏王你还有何话要说?” 李泰无语,没想到这孔颖达这老头真能扯。 底座为方,在政治方面四周刻画四灵兽与山川纹路,是为了强化皇权正统。 可最重要的原因,是方形的底盘结构,能保障浑天仪整体的稳定性和让数据更加精准。 这点如果李泰直接说。 孔颖达又该强调。 这不正能说明地方才能承载万物! 李泰无奈嘆了口气,“既然如此,请陛下与孔祭酒同泰,登顶观天台,辩论经言毫无意义,泰用最直观的方式,可以加以证明!” 这时李治带著十几个小童,垫著脚尖,苟著身子,想从门口偷偷潜入。 眼尖的李世民一眼就发现了。 “王及,叫晋王他们过来,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一个个鬼鬼祟祟,贼头贼脑的像什么样子!” 司天台的太史令与承务郎,始终未发一言。 他们都已经听出来,此次皇帝与魏王,孔祭酒是因何而来。 俩人只闷头在前面带路。 这观天台高十几米,已经是皇宫附近最高的建筑了。 李泰一指远处。 “俗话说,站的高看的远,可无论我们站多高,都看不到尽头,我们现在从高处往远看。 如若地不是圆的为何视野的边缘是弯弯的圆弧形? 如若地如棋盘是平坦的四方形,我们放眼望去,为何不能直接望出千里之外,四周又为何不是直边的?” 与李世民和孔颖达沉思不语不同。 司天台的太史令与承务郎,不住的点头。 他们虽知道地是圆的,但是魏王李泰的这种简单通俗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孔颖达这次,不仅是为了太子,更是为了儒家。 像李泰这种歪曲先圣之意,篡改儒家经言的人。 若是日后继承了大统,怕是儒家的地位再也不保。 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李泰。 孔颖达是大儒,最擅长的就是辩论。 如果回答不出对方拋出来的问题,那就要找新的角度再进行辩论。 一旦跟著对方的思路走,那就等同掉入对方的陷阱。 孔颖达略加思索。 眼前一亮道:“请问魏王,如果地是圆的,我们为何能脚踏实地?不早都摔成一片了?车马为何能平稳行驶,房屋为何不倒塌,如果地不是四方根本说不过去!” 李泰早就想到孔颖达会有此问。 叫一旁的橘井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道具。 就是张孺人想留下,起夜用的最大的那颗夜明珠。 “孔祭酒这个问题提的很好,但是泰要告诉大家,人与车马能平稳走动,与地是什么形状无关,这个叫地心引力,泰现在就能为大家证明地心引力的存在,现在需要一个人来配合,晋王!” 李泰抬头示意,躲在一群皇子公主身后猫著的李治到身前。 李治不敢对视李泰的眼睛,还以为李泰是故意报復他,喊他出来出丑。 李治低著头,心里面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出这个风头了。 李泰把手中的大夜明珠放在了晋王手中。 “我们平时拿东西都有脱手的时候,为何这些东西是直接掉落地上,而不是飘向空中?” 隨即李泰拿过橘井早就准备好的水碗,从夜明珠的最高处缓慢尽数倒下。 第20章 孔颖达战术晕倒 “举至头顶点!” 大冷的天,李治的袖子都被水浸湿了也不敢讲。 听李泰的话,老实的將夜明珠举到头顶。 李泰就是故意折腾李治的。 谁让这小东西閒得没事给他找事。 李泰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任何朝中重臣。 更何况是孔颖达这种有影响力的大儒。 “大家看好了,这碗水至上而下倒的时候,水流並没有直接从半空中流向四周,而是顺著这颗夜明珠的边缘,缓缓匯聚到一处。 这就如河流,我们大唐地势西高而东低,这个位置就相当大唐,就像这边的流水,都是向东流,这个地方就相当於吐谷浑,他们有部分的水流是向南流,但是最终都会匯集到一处,这也是所谓的海纳百川,如果按孔祭酒所言地是方的,如何能做到这点?” 大冷的天,孔颖达憋的一脑门的汗。 他学了数十年的儒家经言,不足以支撑他来解释李泰提出的疑问。 甚至通过李泰的实验,孔颖达的心都开始动摇了。 年轻的承务郎,拿著笔不停的点头將李泰之言尽数记下。 心中不住感嘆,魏王聪慧博学,所说的地心引力,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魏王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孔祭酒还不信,可以叫人捉来蚂蚁,看看会不会在夜明珠上如履平地。” 孔颖达小时候也是捉过蚂蚁放在笔桿子上玩的。 “朕想到以前,打仗的时候烽火台也是逐渐向下渐没,且烽燧传讯也是近处快,远处慢,若地是四方平面就应该同时见到,按魏王之言,地是圆的就能说通了,孔祭酒觉得呢?” 通过李泰的证明,李世民结合自己的实际观察,基本已经相信,如李泰所说,地球是圆的。 孔颖达实在想不出还能从哪个方向找出论点。 只得咬著牙道:“那...那也不能就证明地不是方的!” 孔颖达又转变方向了。 李泰通过实验,进行了自证,只能证明地是圆的。 但是不能因此就非说地不是方的。 这老登比李泰想的脸皮更厚,更难缠。 不光李世民,就连李治和几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皇子,都听出了孔颖达语气的心虚。 和耍无懒的態度。 较为年轻的承务郎想站出来替李泰证明。 刚走出一步,就被身旁的太史令拉住了。 见太史令对著自己摇了摇头,承务郎嘆了口气。 又退了回去。 太史令是好心。 不管是孔颖达还是他身后的太子。 都不是承务郎一个小小的从八品下的芝麻小官能得罪的起的。 能证明地圆的实验,李泰现在还能举出很多的例子。 例如海上行驶的船,或者按时间看地上的影子等。 可若要去证明地球不是方的。 李泰还真没想过这个。 见李泰不语陷入沉思。 孔颖达紧绷的背脊终於是舒缓了下来。 当了一辈子鹰,今日差点让魏王这个小家雀给啄了眼。 虽说他今天的行径有点过於无耻。 可他孔颖达不光是为了自己的顏面,更是为了儒家,为了太子。 更不提还是在皇帝与他眾多的学生面前。 见眾人盯著李泰,孔颖偷偷擦了下额角的汗水。 还好就差一点,若他真输了,儒家学士还能否继续將他视为领军? 国子监的学生们,还能否对他信服? 突然,李泰一拍手掌。 “走我们去大殿內!” 李泰兴冲冲的提起衣角率先跑了下去。 去到司天台的主殿。 李泰叫人拿来了棋盘,铜镜,还有那颗大夜明珠。 叫人遮住门窗射进来的所有光。 李泰手里拿著烛台。 先叫李治拿起夜明珠站在墙边。 李泰举起烛台道:“现在先假设…呃就是打个比方,我们生活的天地都是圆的,就如这颗夜明珠,泰手里的这支蜡烛就相当於日光。” 李泰手执烛台往后退了三步。 “晋王转动夜明珠。” “烛光照到正中面,就相当於白天,而夜明珠的背后面,光照不到的地方就相当於夜晚,夜明珠转一整圈,就是从白天到黑夜一整日,橘井將铜镜举至夜明珠后。” 眾人只见,镜子在球后,铜镜整个镜面都亮了起来。 这时一道有点癲狂的笑声,自李泰身后传来。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铜镜就代表月。 现在整个月光都亮了起来就是望月。 若月在日与大地之间,月朝向我们的那面就会无光,天上就没有月了,这就是月隱。 当大地的影子遮住了月,就是月食,隨著转动,影子照射的范围也不同,所以就有了月全食、月半食、月影半食。 这一切就都说通了,我的天,所以说月亮本身是不会发光的! 这是这个能足够改变歷史的大发现。 应该立刻修改天象有关书籍。 魏王此举甚至能將日与大地还有月的所处的位置,还有相互作用,都明確的表述出来。 魏王大才,当载入史册啊!” 那个承务郎没忍住,大声喊了出来。 直到被太史令捅了下腰眼。 他才反应过来,立马跪了下去。 “臣承务郎李淳风,於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 李泰便惊呼道:“李淳风?你就是李淳风?” 李淳风抬头疑惑道:“是,魏王殿下认识臣?” 此时李淳风刚因改制浑天仪,升为八品下的承务郎,还没开始编注九章算书等,算经十书,未扬名大唐。 “本王对天象也略有研究,承务郎改制的浑天仪比汉制更为精准,所以本王听说过你。” 李淳风兴奋的直咽口水,要不是李世民还在一旁。 他定要和魏王殿下,好好討教下天象相关。 “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李世民又转向李泰。 “魏王你今天又给了朕一个惊喜,还有你们几个,多和你们魏王兄学习学习,一天就知道到处疯玩!” 李治举夜明珠举的手都酸了。 属他答覆的声音最大,希望李泰听到,记起自己的存在。 “孔祭酒如何?还需要再拿著棋盘再实验一遍,来证明地不是方的吗?如若孔祭酒还嘴硬不认,信不过司天台,不妨出了宫多找几个懂得算术与天象的人问问。 若孔祭酒非要以儒家经言为依据,孔祭酒肯定读过大戴礼记曾子天圆这篇,曾子言,如诚天圆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掩也,所以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曰幽而圆曰明。 那泰就想问问孔祭酒,到底是泰曲解先圣之意,误导他人妖言惑眾,还是孔祭酒你......” 李泰话还没说完。 孔颖达身子僵直,朝后仰倒,碰的一声砸到了地面上。 眾人瞬间慌乱起来了。 “孔祭酒?孔祭酒?” 李世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探了下鼻息,还有气。 李世民鬆了口气,还好还好。 不然李泰今天真的是惹大祸了。 “去叫太医,不不去尚药局叫供奉过来快点!” 擦,战术晕倒?这老登玩不过就砸锅扬沙子是吧? 李泰凑近一看,孔颖达身子僵直,眼睛翻白,嘴角抽搐不似作假。 “坏了,这下是真麻烦了。” 第21章 孔颖达气中风 待供奉诊脉后。 先是在孔颖达十指指尖与耳尖放血。 隨后又针刺人中。 孔颖达这才有了反应,眼皮动了动。 缓缓睁开了眼。 “稟圣人,孔祭酒这是卒中前兆,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孔祭酒极大可能会下肢失去知觉,甚至口不能言。 不过现已无碍,等臣再为孔祭酒施几针就可痊癒,就是得好好静养一段时日。” 孔颖达这是差点被李泰给气中风。 李泰凑上前,关心道:“孔祭酒你这气性也太大了,都是泰的错,你说地是方的就是方的,別说是方的你就说是三角的都行,求求你了可千万別死啊。” 孔颖达嘴颤抖几下,好像有话要说。 手指微微抬起,又好似被抽取了力气,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隨后身子抽了两下,双眼又慢慢开始往上翻。 供奉连忙为其施针。 “魏王殿下,孔祭酒年纪大了,实在不能再受刺激了,殿下还是...还是...” 供奉还以为,李泰是在故意刺激孔颖达。 “不是真不是,我冤枉啊!” 別说供奉不信。 李世民都狠狠瞪了李泰一眼。 “魏王等孔祭酒身子好些,朕命你亲自上门给孔祭酒赔罪!” 李泰鬱闷的很。 想到阎家父子,怕是已经到了王府。 李泰打算先回府。 李治悄悄的离开大部队,跟上了李泰。 “二兄!二兄方才也太厉害了,竟然能给孔祭酒辩倒,哼我就说地是圆的,和他们说他们都不信,还是二兄厉害。” “厉害个锤子,都是你惹的祸还好意思说!” 李泰边说,顺便还抬腿给了李治一脚。 要真给孔颖达气死了。 李泰基本就算是与皇位无缘了。 差点让李治这小王八蛋,又白捡上皇位。 要不是李治只有七岁,李泰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二兄,以后我不想再跟著孔祭酒读书了,我想跟著你读书。” 李泰抬脚,又想再补一脚。 李治这回聪明了,刚一看李泰抬腿,人捂著屁股就跑了。 静下心,李泰想了想,將李治带在身边或许真可行。 在长孙皇后死后,李世民亲自將李治养在了身边。 对比李承乾与李泰二人斗得你死我活,李治就显得格外亲近贴心。 对李治的宠爱程度,也逐渐超越了李泰与李承乾。 而且李治这小王八蛋实在太危险了。 李承乾绞尽脑汁想的损招。 都不如李治灵机一动,给李泰带来的伤害大。 李泰回王府时。 阎家父子已等待多时。 “本王被急召入宫,让阎公与二郎久等了。” “不知殿下唤我等来所谓何事?” 阎立德还挺好奇,他家二郎一天天游手好閒没个正事,又不好读书。 为何魏王会叫带著一同来议事。 阎立德还以为是阎二郎做了什么混蛋事,被魏王知道了。 他来之前抽了阎二郎好一顿。 抽得阎二郎把最近招猫逗狗,甚至调戏了哪家小娘子的事,都一股脑招了出来。 混蛋事是不少,可也没找到什么和魏王有关的事。 “听王妃说,阎二郎很有经商头脑,但是阎公一直不准,本王最近有经商的想法,打算就交给阎二郎去做!” “什么?经商?” “经商!”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阎立德腰不错,跪坐的姿势竟能直接惊的站起来。 “殿下可是王爷啊,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经商?” 李泰並不想解释太多。 他与李承乾的事,就在帝后面前,上上眼药就行了。 到处述说,就显得过於小家子气。 “阎公莫急,听本王说,此次是做个新兴的生意,並且是三家合本,除了本王与阎家,最后一个么就是宫中。” “殿下的意思是,圣人不仅同意了殿下经商,甚至还参与了进来?” 见李泰点头,阎立德皱眉沉思。 这时阎婉带著婢女们,將一道道菜餚端了进来。 “谢殿下设宴,只是我与二郎在府里已经吃过了。” 李泰笑著压了压手,示意阎立德先坐下。 “先尝尝,这生意就与这膳食有关。” 此时的大唐还用的是分餐制。 不过李泰自己先夹了一筷子,又伸手示意二人品尝。 菜刚进口,阎二郎的眼睛就是一亮。 全长安最好的酒楼他都吃过。 无一家能和魏王府,菜品的口味相提並论。 翠绿的菘菜油汪汪的,看起来又新鲜又脆。 不像其他酒楼,都將菘菜燉的软烂。 阎立德和阎二郎也不做评价,低头就是吃。 他们都快两个月没有吃到青菜了。 魏王府的青菜都是宫內赏赐的,在温泉附近种植。 菜的种类数量较少,只留宫中御用。 见俩人筷子越下越快,李泰忙制止。 “二位莫急,后面还有本王研製出来的新菜。” 阎立德老脸一红放下了筷子。 每到冬季吃不上青菜,他如厕就费劲。 可冬季的青菜不是有钱就能弄到。 除了硬挺著,阎立德也实在没有別的办法。 “本王就不卖关子了,这菜叫炒菜,是新的做菜方式,並不难学,很容易被仿製,但是炒菜用的调味料,才是这些菜好吃的关键,本王打算做的生意就是这味精。” 他又掏出了那个小瓷瓶。 李泰不打算叫鸡精,否则別人一听这个名字,很快就能仿製出来。 阎二郎一拍大腿,兴奋道:“殿下是要开酒楼是么,若我们的酒楼用上这味精,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月,我们的酒楼就能成为整个大唐最赚钱的酒楼!” 李泰饮了口蜂蜜水,摇摇头。 “非也,就靠酒楼能赚多少,本王打算直接將味精面向整个大唐出售,你以为就靠开酒楼,陛下就能同意与我们合本了?” 说完李泰朝著橘井微微頷首。 橘井立马理会。 跑到门口大声道:“换膳!” 李泰为二人一一介绍。 “这是胡椒味的炸鸡,这是清酱味的炸鸡,这是茱萸味的炸鸡,这是蜂蜜烤鸡,这是吊炉鸡,这是酱的鸡爪、鸡脖、鸡头也叫滷味,用来下酒最適合,这道菜叫无骨鸡柳,这是鸡蛋羹,这是葱炒鸡蛋,这是老母鸡燉冬笋,这是爆炒鸡杂,这是炸鸡皮,这是烤鸡尾,这是炭烤鸡架,这是炒鸡架……” 阎立德也是吃过御膳的,没想到魏王王光一个鸡,都能研究出来这么多种吃法。 舔了舔嘴唇。 这时阎立德就听身旁的阎二郎怪叫一声。 第22章 无故冤杀当徒一年 “额滴个亲娘哎,这鸡祖宗十八代尸骨无存啊,除了鸡毛都端上来了吧,额滴个亲娘哎。” 阎立德听阎二郎这么说,照他脑后就是一记脑拍。 隨后阎立德对著李泰拱了拱手。 “魏王殿下合本的事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我这混蛋小子你也是看见了,实在不成器,让他负责个酒楼还行,这味精我看就算了吧,他不配!” “其实本王经商並不是只为了赚钱,阎公可知什么是皇商?” 李泰想若要打破世家权贵对商业的垄断。 唯有先打破世家权贵在技术上的垄断。 在提升生產力后,李泰才能將商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李世民是不会同意,把整个大唐的商业盈利与技术,全部掌握在李泰一个亲王手中。 且不说李世民现在没有废太子的打算。 李泰也没傻到,燃烧自己为李承乾做嫁衣。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將利润分散,由宫中、李泰,还有民间的商贾三方把持。 李泰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李世民同意。 並且顶住朝中压力,在前为李泰探路。 况且李世民只想打压旧贵族世家,並不想真的消灭他们。 一旦旧贵族世家被消灭。 那李世民扶持起来的新贵与关陇集团。 又会替代旧贵族世家,坐到那个位置上。 这不是李世民想要的结果。 他才只打压旧贵族世家,让其与关陇集团还有山东士族,三足鼎立互相牵制。 无论是政治垄断,还是经济垄断,或是土地兼併,这些是涉足所有世家权贵的利益体系。 掌握这些,谁来做皇帝都不重要。 李世民不想做,不敢做的事。 日后李泰自然会做。 歷朝歷代的皇帝既没有办法,也不敢。 世家贵族,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这才有了千年世家,百年皇族的说法。 合本的事,商量好后。 李泰问起了关於火炕目前的建造进展。 “阎公,目前火炕建造情况如何?” 之前说的商业相关,阎立德是一点也不懂。 都是阎二郎在与李泰商谈。 说到火炕阎立德立刻就来了精神。 终於到他擅长的了。 “和殿下预计的差不多,今日早朝,圣人將火炕与暖阁特赐百官,百官都高兴坏了,都记了名,定金下午就会运到宫中。” 李泰闻言眉头轻挑。 宫內的钱到帐了,想必不出三日,就会交到他手中。 味精就可以加大规模开始生產了。 “不过殿下,朝中有三名官员没有交定金。” 李泰伸手打断了阎立德。 “哦?让本王来猜猜,其中一定有魏徵魏侍中,其余二人分別是温彦博温中书,李大亮李將军,本王猜的可对?” 阎立德的点点头,只是愁眉苦面的。 “不错,正是这三人,殿下如何而知?” 李泰是学史的,自然知道朝中百官,真正做到清贫的唯有这几人。 魏徵不接受李世民財帛赏赐,府邸狭小简陋,连个会客的正厅都没有。 临终前家中仅有素帐布被,陪葬也只有些陶器。 温彦博家中没有任何私营,就靠著微薄的俸禄养著一家六口,房子简陋到没有正室,用来停放他死后的棺槨,是真正的清廉之士。 李大亮將李世民赏赐的奴僕悉数放归於民,还收养了十几名同族孤儿,死后薄葬素棺,布衣入殮,与一般百姓无二。 “这三位日子过得清贫,眾所周知,別说是一千贯了,就是十贯,给这三位捏在一起,滤剩骨头渣子,都滤不出来。” 李泰是打心里佩服这三人。 阎立德砸了砸嘴。 “圣人仁德,也如殿下这般所言,圣人念其三人劳苦功高,可免费为三人改建,可这三人不知好歹,拒不接受。” 不受嗟来之食么,也是清流们的通病。 说到这阎立德嘆了口气。 “唉这事虽说是看个人意愿,但他们三个因为清贫不能改建,就显得这事圣人做的...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吧。 所以圣人让我去劝这三位,让我一定要在其他官员完工前,劝他们同意改建,殿下你说说这三位是个什么性子,我阎立德算什么,我想劝就能劝得动?” 李泰明白阎立德话中的意思。 略一思索。 “这事简单,交给本王来办,只要其中一位鬆了口,那两自然也不会再坚持。” “本王帮阎公解决了这个事,阎公能否帮本王一个忙?” 阎立德立马站了起来,弯腰拱手。 “殿下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难题,只要能用到我的地方儘管说。” “倒不是什么难事,本王打算多招一些工匠,要手艺好些的。” 送走阎立德父子后。 李泰带著橘井,转到了府里工匠待的地方。 召集了府里全部的工匠。 这些工匠原本也是將作监派来的。 负责魏王府里的房屋与园景的日常修復。 大冷的天。 工匠们个个衣衫襤褸,甚至只能说是勉强遮体。 根本谈不上什么保暖可言。 李泰甚至能从他们的破衣里,看见里面嶙峋的肋骨。 他在宫中看见的工匠,多少都带有官身。 看见他自己府里一个个跟逃荒难民似的工匠,李泰也是嚇了一跳。 这个年代官家的最底层匠人最惨。 必须子承父业,不仅入匠籍,还需要强制在將作监服役。 没有钱財,平时只给些粮食不至於被饿死,偶尔会得到赏赐的铜钱。 他们还要將拿到的钱省下来养家,好在朝廷免其家中赋税与赋役。 李泰接过橘井手中递来的名册。 “张长寿、刘二、赵九。” 李泰拿著名册点名,被点名的三人俱是浑身一颤。 抬起头看李泰拿著点名,犹如看阎王点卯般可怖。 李泰將名册递迴橘井手中。 “你们三个是自己坦白啊,还是先吃了鞭子之后再坦白?” 张长寿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头髮鬍子白。 率先跪了下去,隨后另外两个被点名的人也跪了下去。 “小人不明白殿下让小人坦白什么,小人刚来没两日什么都还没做,还请殿下明示。” 李泰嘴角冷笑,看这三人也是可怜,他给过机会了,可惜他们不珍惜。 “看来你们的嘴比鞭子还硬啊,橘井那就一人先赏三十板子,本王倒要看看他们的嘴硬,还是板子更硬。” “殿下小老儿虽是匠籍是贱命,可殿下也不能无故冤杀我等,按唐律法杀害贱民也当徒一年!” 第23章 翻个面再打 李泰也不恼,面上依旧带著温和的笑意。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 令张长寿三人感到毛骨悚然。 “怎地不演了?就凭你们几个工匠也敢这么对本王讲话? 能让你们这么有底气,敢与本王当面对峙,无非是背后之人,比本王更具权势罢了!” 普天之下能比李泰这个魏王还具有权势的,除了帝后也就剩东宫了。 张长寿三人见李泰,连太子的顏面都不给直接戳穿,都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三人心跳如擂鼓,手脚冰凉。 不知魏王会如何处置他们。 还能不能,活著走出这魏王府。 建好火炕暖阁后,工匠奉李泰命,去改建东宫,与长乐公主府。 那日李承乾先是被李世民怒斥。 而后又在东宫前与李泰的那番较量中,反被拿捏,败下了阵。 做了个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的蠢事。 他不仅没有压制住李泰,反而惹了一身骚,憋了一肚子火。 李承乾回东宫后,听將作监的官员说明缘由。 他面子工程,做的还是极好的。 甚至还忍著噁心,称讚了李泰两句。 转身回殿內,便砸了好一通的东西。 李承乾认为李泰此举,就是在挑衅他。 冷静下来后,便叫人收买了太子府里的三名工匠。 让他们在魏王府做眼线。 如若魏王又搞出新的物件,就马上递消息回东宫。 李承乾要抢在李泰前,將物件交给李世民。 隨后他又下令,让將作监替换了原本三名属於魏王府的工匠,將东宫的三名工匠送了进去。 可三人进王府还不过两日。 既没有见到魏王,也没有得到任何差事。 不知魏王如何只看眼名册。 就能將他们三人,全部揪了出来。 李泰嘆道:“怎么就这么巧?三日前,本王的王府里三名工匠同时染病...当日你们三就被调了过来...唉~这拙劣又低级的手段啊!” 李承乾论心眼子多,既不如李泰又不如李治。 偏偏心气小,脾气暴躁又过於自负,不得人心。 后期为了除掉李泰,下毒刺杀无所不用其极。 张长寿、刘二、赵九三人。 被內侍们当著所有工匠的面。 按在地上就是一顿大板子。 张长寿年纪大了,只挨了几下就痛哭求饶。 “魏王殿下饶命啊,小老儿真听不懂殿下的意思,是將作监安排我等入府的,殿下这五十板下去,小老儿就算能留条命,腿也得断,小老儿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五岁儿孙,都指著小老儿一人吶.....” 李泰听张长寿这么说,似面露不忍。 “说的怪可怜的,橘井啊,打完二十棍就给这个张...张长寿,翻个面再打,这样好的还能快些,別耽误了人养家。” 另外两人,死咬著牙不敢出声。 就怕魏王让人给他们也翻面。 橘井不忿道:“殿下就是太善良了,要按橘井说,这种心眼坏透了的人,就应该打死扔出去。” 五十板子下去,三人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时內侍们抬著俩口大锅,放在了眾人面前。 李泰走上前,接过內侍手中捞菜的大勺。 舀起一大勺羊汤看了看。 “嘖嘖不错,已经熬的奶白奶白的了。” 橘井上前一步,接过李泰手中的大勺。 李泰背著手,慢慢踱步到工匠们身前。 “本王欲將你们从將作监要出来,愿意的以后一天三顿饱饭,不做工的时候,每日五文铜钱,做工时每日二十文铜钱......” 工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还未等李泰说完,就哗啦啦跪了一地。 口中各种感激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李泰摆摆手。 “莫高兴的太早,本王好处讲完了,接下来的才是关键,日后你们就不在王府里做工了,需要搬到城外的庄子里。 你们的家人,也必须迁进庄子附近的村里,被监管且不能隨意外出,如果你们谁將本王安排你们打造的物件泄露出去,会有什么下场,想必不用本王强调了。 就这样愿意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回將作监继续做工。” “愿意!愿意!” “一天三顿饱饭,还有这么多工钱能拿,就是將作监里的监管也没有在王爷这享福啊。” “这些钱足够我养活全家了,他们只要能吃饱饭,不出屋又有什么打紧。” “就这待遇,不愿意的是憨子。” “殿下我们都愿意!” 见无人有异议,李泰大手一挥。 “开饭!” 工匠们端著碗排好队。 內侍给他们碗中羊肉堆的都冒尖,在浇上奶白色的羊汤。 旁边的锅里都是刚蒸出锅,冒著热气的蒸饼。 大冷的天,工匠们直接坐在地上。 一口嫩羊肉汤,一口热蒸饼的就吃了起来。 吃著吃著工匠们就开始掉眼泪。 身为贱籍,祖宗三代加一起连羊肉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更別说这样大口的吃,大口的喝。 不知是谁,先哭出来声。 其余人也不再忍著,都大声的嚎哭起来。 李泰看的心里酸酸的,转身欲走。 三个奸细中较为年轻力壮的赵九,不知刚才是装晕,还是醒了过来。 “殿下...小人愿意归顺殿下...是太子殿下叫人,给了小人每人十贯钱,潜入魏王府,魏王殿下要我们打造了什么东西,就画成图纸送去东宫。 小人不仅会做工,还识字,是太子府工匠的监管,只要魏王殿下愿意將小人的家人一同接到庄子,小人愿意为魏王殿下鞍前马后。” 李泰往手心里哈了口气。 搓了搓有点冻的发疼的耳朵。 “看著最老实,原来你才是这三个人里面的头啊,本王先前给过你们机会了,这会儿晚了。 你能为了眼前这点好处就背叛太子,日后又何尝不会因为其他背叛本王? 本王不如太子胆子大,什么人都敢用。 橘井將这人翻个面再打五十板子,把他三一同扔回將作监!” 橘井揣著手,上前一口唾沫吐在了赵九脸上。 “你要咬著牙不供出身后之人,还算是个忠奴,我橘井反倒佩服你三分,现在我呸!” 骂完橘井赶紧跟在李泰后面。 “橘井对殿下最是忠心耿耿了,旁人不管给橘井多少钱,橘井都不能做出那背主求荣的事来。” 对於橘井见缝表忠心,李泰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本王让你去收购鸡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成鸡倒是还行,就是这小鸡崽一共也就不到百只,现在天冷母鸡也不下蛋,孵出来能活下来的小鸡就更少了。” 第24章 大唐独一份的礼物 李泰也没想到自己在大唐。 最先做的就是鸡。 对比还未阉割的猪肉。 因缺少调味料,烹製后腥膻味过重的羊肉。 或“病死”的,极少能吃到的牛肉。 还是鸡肉更得李泰的心。 所以不管是味精,还是为阎家酒楼新提供的新菜品。 都是些和鸡有关的。 只是李泰没想到,全长安的鸡居然都供应不上他的需求。 大唐生產力实在太差了。 加上北方的冬天,鸡为了取暖都是挤在一起。 母鸡也很少下蛋,甚至是不下蛋。 不过对李泰来说,不是个大问题。 李泰前世也是北方人。 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 很多时候家禽都是他餵养的。 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等工匠们吃完饭,就把他们送到本王在城外的庄子里,洗的乾净些,再换上新衣服,远了本王管不了,可本王眼前的人,不能似个逃难的难民!” 这两日阎婉有了个新活计。 也不再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李泰身后。 李泰进入寢殿,阎婉正跪趴在榻上的曲几上。 双手撑著下巴,直勾勾的看著曲几上的小盆。 连李泰走到她身后都没发现。 李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回头见是李泰,阎婉嗔怪道:“殿下干嘛不出声,嚇妾身一跳。” “你今天就跪在这看了整整一天?” 阎婉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神清澈又明亮。 “对呀,妾身想看看这豆芽是怎么长的这么快的,前天才將豆子泡进水里,今天就长出来了芽,妾身又叫人泡了一盆,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说完阎婉又转回头去,盯著豆芽。 生怕它们趁自己不注意,就长了出来。 见李泰不语,阎婉又转头疑惑的看向李泰。 她从李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出了李泰想说的话。 你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当然这句话是阎婉自己脑补的,李泰並没有说出口。 “哼!”阎婉皱著小鼻子,扭头继续盯著她的豆芽。 李泰抬手照著她的小屁股轻拍一下。 “光凭眼睛你是看不出来豆芽长大的,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明日隨本王去庄子上住。” 通过这几日相处,阎婉也不再拘谨著。 她知道李泰不喜欢她一副,当家主母老神在在的样子。 索性也不再端著,彻底释放了少女的天性。 阎婉跳下榻,搂著李泰的胳膊。 “殿下我们是去住几天,还是住到年前?” 李泰很享受阎婉的撒娇,身子也隨著阎婉的晃动,摇晃著。 “先一直住在那边。” 李泰將李承乾安插工匠的事,告诉了阎婉。 “殿下都是妾身不好,没有管理好王府。”说著阎婉手垂了下去,脸上娇媚与笑意也全都不见了。 李泰顺势把阎婉揽入怀中,安抚道:“不关婉儿的事,本王这王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奸细,索性就直接搬到那边,反正就只咱俩,內院不需要带太多的人,只留忠心的贴身伺候,其余就都安排在外院伺候。” 原本李泰也只有橘井一人贴身隨伺。 贴身伺候阎婉的两名婢女,也都是阎婉从阎府带来的。 这李承乾现在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谁知道哪天就炸了。 现在不管是出於警告还是什么,李承乾暂时用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 谁知道哪天就下毒,暗杀。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在他派人去请的那个人,没到之前。 李泰不想冒这个险。 这王府除了李承乾派来盯著的人,李世民长孙皇后派来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泰索性借著揪出太子奸细的由头,直接搬到山庄。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不好说些什么。 “可是殿下不是每日都要和府官討论朝政么,若是去了庄子,府官们也要跟著去吗?” 如果不是李泰过来,这阵原身已经准备开始修括地誌了。 前些日子原身就是每日都和府官商议此事,和整理资料。 “本王现在连上朝都不打算去,反正处理杂事的都是长史和司马,庄子就在长安城外,三五日匯报一次即可,就算有大事,到城外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李泰也厌倦了,每日和李承乾搞这些,你来我往的小动作。 李承乾在后期做了,那么离谱又丧心病狂的事,李世民都没有直接废掉他的太子位。 只要长孙皇后没死,李承乾不造反。 李承乾的太子位置都不可能轻易撼动。 李泰打算以庄子为根据地,先发展势力。 安心研究如何提高大唐的生產力。 阎婉转身准备叫人去收拾东西。 不曾想一把又被李泰抱了回去。 李泰站在阎婉的身后,將下巴抵在了阎婉的肩膀上。 “不急,只需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就行,那边本王全都准备好了。” 李泰將右手伸到阎婉眼前。 握拳掌心方向朝上。 “猜猜本王给你准备了什么?” “殿下每天怎么这么多新样?” “哦?婉儿要是不喜欢,本王就......” 说著李泰的胳膊就要往回收。 阎婉赶紧用胳膊肘夹住了李泰的手腕。 “喜欢,妾身喜欢的不得了...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呢。” 李泰也不再逗她,展开了手掌。 阎婉惊喜道:“这是算盘!” 那日李泰真的是给阎婉讲了一夜的天地合帐法。 与如何管理店铺的员工。 李泰还教了阎婉什么叫数字。 当时就描述过这算盘。 他除了叫阎立德打造了正常尺寸的算盘。 还打造了这个小巧玲瓏,便於携带的金镶玉的小算盘给阎婉。 阎立德还问李泰,这么小的算盘给谁用。 一听说是给阎婉的。 阎立德笑得见牙不见眼,终於是等到魏王回头这一天了。 他就说么,他的女儿才貌双绝,满京城的去打听,没谁能比得过阎婉。 魏王只要不瞎眼,就不可能不喜欢阎婉。 “这个婉儿你平时可以掛在腰间当装饰,不方便带大算盘的时候,也是可以拿来用的,整个大唐,本王就送给你一个人,就连阿耶阿娘都没有哦。” 一听是独一份的礼物。 阎婉感动的不行,娇滴滴的道:“殿下对妾身实在太好了,妾身不知该如何回报殿下,不如今晚......” 李泰嘖了一声。 这阎婉哪都好,就是每次一感动,就要自荐枕席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 “不是本王不想,今年还未过你也才十三岁,还得再养两年,不光是你,以后我大唐的女子至少也要在十六岁才能成婚。” 这个年代,在老百姓心里。 一个男孩就是个劳动力。 男孩子十岁就可以下地干活了。 女孩子养大只能嫁人。 能种地种粮食才是硬道理,不管女孩在家干了多少杂活,在父母眼里那都是吃白饭的赔钱货。 权贵富户家可以將女儿养到十八,甚至可能还不捨得她们嫁人。 在吃不饱饭的老百姓家,如果李泰强制他们將女孩养到十八再嫁人。 怕是往后不知道有多少女孩,一出生就会被意外溺死。 那大唐男人想成亲只怕更难。 现在大唐最缺的就是人口。 李泰做不出这种本末倒置的事。 “明日本王带你一同进宫。” 第25章 李承乾步步紧逼 临近年底,天气越发的乾冷。 橘井晨起时,见地面已经结了层薄薄的寒霜。 命內侍们找来了李泰冬日穿的貂裘。 早膳后。 李泰携手阎婉,步入立政殿。 不仅李世民、长孙皇后、李欣还有李治与城阳公主等弟妹在场。 李泰还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太子李承乾。 眾人只见李泰身穿玄狐腋裘袍,领口点缀七颗象徵亲王身份,大小一致的冬珠。 外罩紫纱罗袍。 脚踏熊皮靴。 头戴硬布鏤头,耳间扣著玄狐毛暖耳,腰间悬掛暖手的镀银铜製暖手炉。 王妃阎婉穿著玄狐出锋翟纹锦裘。 同样悬掛镀银铜製暖手炉。 仙姿佚貌,鬢影衣香。 眉眼皎若云月,低头垂眉间,还有淡淡的娇羞。 与李泰如金童玉女一般登对。 看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心生欢喜。 李承乾不屑看向李泰。 只目光带有侵略性的看著阎婉。 心中嘆道李泰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这么极品的女人还不喜欢。 凭什么李泰能有这么好的福气。 而他却只能娶一个连睡觉,都会打呼嚕的山野村妇。 越想李承乾心中越气。 越想越觉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偏心眼。 他竟侧过脸,眼神不满的看了李世民一眼。 而李世民现在心里想的是。 都是因为李承乾。 李泰不能住在宫中。 与他父子俩不能每日相见。 竟也侧过脸,不满的瞥了李承乾一眼。 不愧是亲父子,两人目光同时瞥向对方。 在李世民的淫威下,李承乾立马低下了头。 面上装的恭顺,李承乾在心中还是不停的埋怨李世民。 孤什么都还没做,这个偏心眼的閒的无事瞪孤做甚。 哼,等来日孤给你也再加封一级,看你还敢不敢瞪孤。 “臣泰携王妃阎氏,恭请圣人万寿,皇后殿下万安,太子殿下千秋。” “好好!快起来吧。” 李世民叫起二人后。 王及带著两名宫人为李泰及王妃阎婉,褪去身上狐裘。 “青雀儿,今日怎么想著带著王妃一同入宫了?” 长孙皇后话虽是对著李泰说。 却是满脸笑意的看著阎婉,拍了拍身旁空余的位置。 示意阎婉坐在她的身旁。 “回阿娘,儿这两日欲带著王妃暂时搬到城外的庄子里,日后青雀怕是不能日日待在阿耶阿娘身边侍奉表以孝心了。” 李世民不悦的皱起了眉。 但並不是对李泰此番入宫辞行心生的不满。 昨日魏王府向將作监送回,三个打的血肉模糊的工匠之事,李世民早已接到了消息。 魏王李泰性子一向温和。 很少像东宫一样,因下面的人侍候不周,便施以酷刑。 李世民对这些已经开府的儿子。 不管是出於保护还是监视的目的。 在他们身边都安插了不少人。 方便第一时间,获取他们的动向。 长孙皇后此时心中虽有不舍。 但已经明白李泰为何先是重罚工匠,还送回將作监。 而后又选择搬至城外。 一没有给太子留情面。 將对太子的不满放到了明面上。 二不愿与太子继续爭锋,选择暂退。 怕李世民不许,长孙皇后率先张口允诺。 “阿娘准了。” 李世民有些慍怒的抬头,看向长孙皇后。 他当然明白长孙皇后是出於什么考虑。 只是一想到因李承乾的逼迫。 李泰先是主动搬出武德殿,再到搬出皇宫,再去经商。 即便如此李承乾还是不满。 还继续向李泰施压。 为此李泰已经退让到携家带口搬出城外了。 到底欲让李泰这个做弟弟的还如何退让。 下一步是不是把李泰逼死,李承乾才能心满意足。 思及此李世民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熊熊烧起。 可长孙皇后已经把话说出去了。 李世民再不满,也不会出言打长孙皇后的脸。 见李世民默许。 李承乾嘴角微微弯起,看向李泰的目光带有轻蔑与鄙夷。 他没想自己只是稍一出手,李泰就败下阵来。 就这样,还妄想和他爭皇位? 不曾想下一秒,李世民的暴怒声如炸雷般,在李承乾耳边炸响。 “太子!別以为朕不知道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青雀儿是为了让你们阿娘安心养病,才处处对你退让,! 怎么你是觉得青雀儿,是被你的那些腌臢手段逼走的是么? 所以你现在心里很得意是吧,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李世民正憋著火,不知道往哪撒。 见到李承乾因李泰搬到城外,洋洋自得。 掩饰都不掩饰一下內心喜悦。 竟直接露出了笑意。 李世民的怒火,瞬间就对准了李承乾开火。 所有人都因李世民的话,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 被李世民当眾呵斥,戳破心思,闹了个大红脸。 只得直直的跪了下去,额头抵在了手背上,不敢抬起。 “儿惶恐!” 李世民气的直接跳下了火炕。 指著李承乾破口大骂。 “惶恐?想必此刻我们的太子殿下心中得意极了吧? 你先是在东宫前恐嚇青雀儿,又召集府官联合百官向朕施压,逼迫青雀儿搬出武德殿。 而后又令武侯半夜拦截青雀儿车马,若不是青雀儿为人温和,配合武侯检查,若青雀儿那日不配合,甚至叫人打伤武侯。 第二日你是不是就要联合百官在朝堂上弹劾他,逼他就藩? 青雀儿弄出利国利民的火炕,你却以为他要拉拢民心,唯恐对你不利。 你若是怕他来日民心所向,声誉越过了你。 你该做的应该是回东宫,与你的府官商议出於国於民,更有利的政策。 而不是派细作到你弟弟府邸,强取豪夺。 朕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爭气的东西!” 李承乾低著头不敢说话,紧咬著唇,嘴里已满是血腥味。 长孙皇后也只低著头,不去看这君臣父子二人。 一个劲的揉著肿胀发痛的额角嘆气。 这次就连长孙皇后也是对李承乾满心失望。 没有再替李承乾出言解围。 啊…这...... 李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所以李泰猜的没错,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李承乾身边,都布满了李世民的眼线。 二人做什么,都瞒不住。 李泰也实在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阿耶不关大兄的事,是青雀自……” 李泰怕李世民藉此,不许他搬出城外,打算出言劝和一下。 可对上李世民那凌厉的眸光,李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只要朕还在位一天,魏王就不可能出京就藩,太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世民当年也是因为比李建成出色,被各种逼迫。 也是处处忍让,直到退无可退。 此刻李世民將自己带入了李泰,莫名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王及擬詔!” 第26章 重开文学馆 “魏王泰自幼聪敏夙成,而今通究玄象,尝观浑仪,穷天地之形,察海陆之变。 悟寰宇浑圆之理,合乾坤之德,契圣贤之教。 朕昔日为秦王时,曾开建文学馆,魏王泰可承继父志,修书育人,重开文学馆。广延通儒,刊定图籍,正九域之舆图,明四夷之向化。 其以泰为馆主,领弘文馆学士十人,秘书省协理。 魏王泰,朕之爱子,实钟心焉。凡所服玩,皆以上供,其府库所须,並令有司速给。(出自赐魏王泰詔) 使用若超出亲王规制,皆由朕之內帑所出!” 李世民此詔虽说是为了彰显文治,以李泰在文学方面颇具造诣为由。 允许李泰重开文学馆。 可文学馆那是什么地方,那就相当於一个小朝廷。 甚至允许李泰像民部索取超越亲王的用度,多出来的李世民给补。 到底是多多少,是只高於亲王,还是可以超越太子。 李世民並没有明说,没明说就等於...... 当年李世民就是通过开创文学馆。 组建起来了自己的嫡系势力。 有了和李建成夺嫡的资本。 什么修书育人这些废话。 只是李世民给臣民的託词。 一方面李世民希望以此提升李泰威望。 向外界发出一个信號。 皇帝似动了易储之心。 让李泰以文制衡以才试储。 李世民做这些並不只是为了李泰。 最主要的原因。 李承乾近些日子,手伸的有些太长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前朝。 李承乾已经隱隱有了与李世民掰掰手腕的能力。 虽说眼下对皇权造不成什么威胁。 可李承乾才十几岁,正年轻。 李世民已年近四十。 此消彼长,总有失去制衡的一天。 要知道,自秦到唐千年间,皇帝的平均寿命也就在三十六、七岁。 李世民如今正是这个年岁。 难保李承乾歪了心思。 李世民欲扶持李泰,与李承乾抗衡。 即为敲打李承乾。 也是为了让这兄弟二人互为磨刀石。 听到李世民允许李泰重开文学馆。 李承乾竟直接站了起来。 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世民。 双拳紧握,浑身都在发抖。 李承乾野兽般的怒吼声衝破了这立政殿。 “阿!耶!” 喊完后,李承乾好似使尽了浑身的力气,跪坐回了地上。 他面色涨红,不停的大喘著粗气。 李承乾只觉得自己,胸口闷的没有办法呼吸了。 长孙皇后见李承乾这样,心中不忍。 刚抬起手还未说话。 手就被李世民紧紧的握在了掌中。 感受到李世民手掌微微加重的力道。 长孙皇后终是没有出声。 闭上双眼,不忍再看李承乾。 “太子御前无状,即日起停朝参半月,於东宫闭门省愆思过!” 李世民隨即大手一挥,示意王及等內侍监將李承乾带下去。 王及跟了李世民几十年。 李世民一个眼神,他就能领悟其中含义。 此时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圣人是嫌我这条老命活得太长了么......” 王及也不敢违抗圣旨,只得硬著头皮上前搀扶李承乾。 “太子殿下......” 李承乾好似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愤怒的甩开了王及的手。 “別碰孤!你这个让人作呕的腌臢东西,孤自己会走!” 李承乾脚下虚浮,踉蹌了两步站了起来。 双眼被怒气顶的猩红。 “太子李承乾,谨遵陛下御旨!” 咬著牙恶狠狠的对著李世民说完。 李承乾不再留念,转身就走。 不仅是恨极了李泰与李世民。 李承乾此刻的怨恨对象。 甚至包括看著他处於窘境,选择袖手旁观的长孙皇后。 李承乾走后。 大殿静悄悄的。 看了看紧绷著脸,满身怒气的李世民。 抿著唇不停揉著太阳穴的长孙皇后。 不知所措的阎婉,局促不安凑在一起的几个小童。 为打破这沉闷又尷尬的气氛。 李泰站起身衝著李治等人道:“稚奴、城阳猜猜二兄这次进宫,给你们带了什么?” 李欣一听没点到自己,不开心了。 起身爬下了炕,火燎屁股般跑到李泰身前。 小胖手不停指著自己,“阿耶,我的呢?” 李泰顺势把李欣抱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才两天没见著,李泰总觉得李欣又胖了。 显然长孙皇后没有按照李泰的叮嘱,让李欣按量进食。 这点长孙皇后有前科,李泰小时候贪吃,她也放任还餵的更开心。 导致李泰现在天天喝稀饭减肥。 有了李欣开头,李治和城阳面上也露出了期待。 一起跑到了李泰身边。 缠著李泰问,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橘井!” 外面守著的橘井,听到殿內的呼唤。 扛著一个带著斜坡的三角木架,拎著几个木头玩具走了进来。 “二兄,这是小猫?” 李治指著一个做成小猫样子的木头玩具。 玩具很简单。 就是几个做成小猪、小猫、小狗、小青蛙的卡通形象的木头玩具。 只有下面两个脚会动。 放在倾斜的长三角架上,木头玩具就会嘎噠嘎噠的自己往下走。 三个小孩玩的不亦乐乎。 李世民也好奇的拿起小猪看看。 “这小玩意看似结构简单,却暗藏巧思,画的也很有趣。” 李世民將小猪放到最高处,小猪嘎噠嘎噠的往下走。 看著几个小孩玩的开心,李世民也不再紧绷著脸。 “孔祭酒已经醒了,今日早朝士大夫和言官们已经开始弹劾你了,朕只能做到暂时压制,青雀儿你儘早亲自登门给他赔罪,再拖下去恐污你清誉。” 李泰恭敬的对著李世民拱手道:“多谢阿耶费心,青雀儿即刻出宫,去往孔祭酒府邸请罪!” 李治玩的正高兴。 听李泰说要走,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小狗。 李治走到李世民身前。 行了稽首大礼。 小声跪道:“稚奴想跟著二兄一同读书,望阿耶允许。” “嗯?你说什么?”李世民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怒气。 李治身子抖了一下,觉得喉管干痒,咽了下口水。 放稳呼吸。 这次李治虽声音还有些发抖,但放大了声音。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不过这次语气越发的坚定。 “稚奴想跟著二兄一同读书,望阿耶允许!” “好!稚奴终於也长大了,不再整日柔柔弱弱没有丁点男子气概,如今这才有几分像我李世民的儿子!” 不过李世民话锋一转。 “你二兄的学问,足可以教导你,只不过既然你想跟著你二兄,这事还得经过你二兄的同意才行,朕不好做这个主。” 第27章 这孩子这么损像谁 李泰之前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 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稚奴聪慧乖巧,青雀倒是愿意带著他。 最好是再等些时日,等文学馆建好后,再让稚奴跟著儿读书。” “多谢二兄!” 李治听李泰终於鬆口。 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连连给李泰作揖行礼。 一直愁眉苦脸的长孙皇后,这时也露出了点笑模样。 李世民嫌李治在这不方便谈话,將他轰到了李欣与城阳那边去玩。 “青雀儿,百官交的改建费基本都已经送到了宫中,李靖等人过些日子就要从吐谷浑班师回朝了,朕打算拿出一半的钱赏赐將士们,剩下的朕明日叫人送到你城外的庄子。” 吐谷浑? 李泰突然想到了吐谷浑有个茶卡盐湖。 在高宗时期,吐蕃把吐谷浑故地给攻占了。 茶卡盐湖隨之易主,成为了吐蕃的重要经济来源。 这个茶卡盐湖从西汉时期,就已经开採。 到现代居然还有近五亿的氯化钠储量。 “青雀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世民出声唤回了李泰的思绪。 “阿耶是这样的,青雀前些日子想修括地誌,查阅资料时,从魏书吐谷浑传中得知,大非川附近有个盐池,从汉时就已经开採。 那块地被吐谷浑那帮瞎屡獠占去后,盐池一直荒废至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阿耶因体恤百姓,推行轻徭赋税,与民休息的政策,没有对盐铁业加以管控。 可如今食盐的开採、生產、售卖尽数掌握在世家贵族手中,普通百姓连最便宜的粗盐都吃不起,这政策显然已经违背了阿耶的初心。” 李世民的线人匯报过,李泰之前一直在与府官商议修括地誌之事。 只是近半个月,李泰就好像忘了这件事似的。 李世民猜测是李泰怕李承乾又多心,转而放弃修书。 他对李泰的这些说法十分认可,连连点头。 怕李泰说渴了,还亲自给李泰倒了杯蜜水。 示意李泰喝完继续说。 “所以青雀刚才就在想,既然拿回了盐湖,不如藉此为由,禁止民间开採。 食盐改为官府专营,这样可以將盐价压至最低,百姓能吃得起盐,国库还能增加一笔不菲的税收。” 李世民蹙额顰眉,低垂著眼眸。 右手食指与拇指来回揉搓。 盐铁专营从秦汉时期就断断续续有在执行。 若想改制,態度强硬一些,倒也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李世民心中始终有所顾虑。 “若是朕强行从他们手中夺回开採与售卖权,是不是......” 一听李世民这话,李泰就明白,李世民的老毛病又犯了。 李世民就是太在意他的名声,和文人士族对他的评价。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多次想偷看起居注,还要求房玄龄和许敬宗对起居注中有关玄武门政变进行刪改。 李世民猫盖屎一般的行事,反倒落人口舌。 “青雀明白阿耶的顾虑,如果青雀有办法能將细盐提炼的杂质更低,纯度更高。 能將成本压至最低,甚至售卖价都低於世家所售细盐的成本价,这样他们也就不能舔著脸说,阿耶与民爭利了吧。” 李世民闻言抬眸,紧盯著李泰的眼睛。 试探道:“青雀儿已经有提炼细盐的办法了?” “那倒没有,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只要阿耶同意,青雀回庄子后就立即召集懂製盐的匠人进行商討。 青雀想,从吐谷浑到整个大唐境內来回运输,消耗成本过大。 待研製出新的细盐后,不如就將盐厂设立在吐谷浑,抓的吐谷浑俘虏也不必带回来,还浪费粮食,让他们就地就参与开採。 到时朝廷再为民间商人开具盐引,不同地区按量开具,这样省去的成本就能折低价卖给盐商。 盐商只需凭藉朝廷给开的盐引就能在吐谷浑领取相应量的食盐,按照销售地区的远近,运输成本定製一个百姓能买的起,朝廷和盐商都有的赚的售价。 这样就可以让盐商们摊运输成本和人工。 朝廷也不必派出大量的人手车马,也省去朝廷开铺子的钱。 这样盐商就算利润照以往大大降低,总还是个赚钱的营生。 世家贵族若看不上这些利益,自然有民间商贾愿意售卖,到时每年再搞个名额拍卖,不又是一笔进帐? 国库也充实了,百姓也能吃上盐,还不知道得怎么感谢阿耶,世家贵族也不能再把控断食盐价格,阿耶也不用担心被人詬病,与民爭利,一举数得!” 说完李泰自己先满意的点点头。 毫不自恋的说,他真是个聪慧又心怀天下的美男子吶! 李世民也不说对李泰的法子,支持还是不支持。 反而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长孙皇后。 “青雀儿的脑子確实是好使,就这么眼睛一闭一睁,损招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朕也不这样,你也不这样。 哎!观音婢你说青雀儿这孩子,他到底像谁呢?” “要妾身说,青雀儿这冒坏水的样,倒有几分像他舅父,他舅父小时候......”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就这么当著李泰的面。 旁若无人的蛐蛐起了李泰。 不是这俩都什么人吶,用完了他就过河拆桥是吧。 他李泰在损,还能有这俩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损? 李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表示不满。 唤来阎婉,李泰撇著嘴话也不好好说,从嗓子眼里往外哼。 “青雀带王妃先告退了,趁著天没黑,还要去孔祭酒府邸一趟。” 李泰刚走出殿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就笑出声了。 李泰气的在心中谴责帝后二人。 “本来想做点好事,有便宜都没占,有便宜不占那不就是吃亏了,这么大公无私,还说我损。 行,笑吧笑吧,这会倒有心情笑话上我了,刚才怎么就没让李承乾那小王八蛋嘎巴一下,给你俩一起气死!” 等马车走出了皇宫。 李泰吩咐车夫,將马车赶到孔颖达府邸。 李泰下了马车,叫护卫先护送阎婉去城外的庄子。 之后再回孔府门口等他。 孔府大门紧闭,橘井上前叫门。 一个门人探出半个头,面露不耐。 “我们家阿郎(家主)病了,这几日不会客,你们是什么人,连拜帖也没有,这么不懂规矩?” “魏王李泰。” “殿下稍等,小人即刻回府稟报。” 那门子知道孔颖达就是被魏王给气病的。 还以为是魏王带人打上了门。 急的连滚打爬的回府稟告。 第28章 读书真能改变命运 自从昨日孔颖达病倒。 孔颖达的长子,身为国子监司业的孔志玄就代管了其父的职务。 此时家中只有次子孔志约与三子孔志亮。 一听门人来报,魏王带人打上了府。 孔志约气的猛一拍曲几。 “这李泰欺人太甚,平日就处处与太子殿下作对,刚害的太子殿下被禁足,气病了阿耶,我还没与他算帐,竟然还敢带人打上门来,来人叫上全府的部曲,隨我一同出门迎客!” 这孔志约如今身为太子洗马。 下午东宫来了一队千牛卫。 將在东宫的府官都清了出去。 隨后监门卫就锁上了东宫的大门。 最外围由金吾卫在四周看守。 皇帝搞了这么大的阵势,一开始府官们还怀疑是不是太子谋逆了。 直到孔颖达的三子,担任中书舍人(负责起草詔书)的孔志亮回府。 孔志约这才知道太子只是被禁足,一切都是魏王害的。 得知太子被禁足,魏王又被允许重开文学馆。 孔志约打算联合其他东宫府官。 一起上书李世民放出太子。 正准备出门时,听门子来报魏王竟带著人打上了门。 孔志约一股邪火直穿天灵盖。 就要带著府里的部曲,连著其父孔颖达与其主李承乾的那份一起討回来。 孔志亮拉也拉不住。 只能隨著孔志约一同前去。 见久久没人出来。 李泰还心思是孔颖达这老登还在气头上,故意不见他。 准备先回庄子,等孔颖达消消气再来。 转身之际只听一男子的暴喝声,隨著两扇大门被打开,传了出来。 “魏王你莫欺人太甚,气倒我父竟还敢带人...带人...带...” 孔志约借著股怒火壮胆,打算与李泰的护卫硬刚。 再去御前狠狠告李泰一状。 没想到开一门。 门口就俩人。 魏王李泰只带了个身高不足五尺七寸的小內侍。 那小內侍还垮了个篮子,一副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影。 见到孔志约带著一帮子部曲,凶神恶煞的出现在门口。 李泰背著手,语气慢慢悠悠。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令孔志约心惊胆寒。 “孔洗马,本王今日亲自上门看望孔祭酒,你带著这些人何意,难不成是想刺杀本王?” “不不...不敢,不是不是,臣是听说魏王殿下亲自到了...呃...臣就想著带著府里的下人...呃...迎接...对就是迎接殿下,三郎你说是不是?” 孔志亮是刚才怎么劝孔志约也劝不听,拦也拦不住。 这会倒是想起让他解围了。 孔志亮无奈的嘆了口气。 魏王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真实意图。 孔志亮对著李泰深深做了一揖。 李泰继续问道:“若是迎接,那他们手中怎么都拿著扫帚、手铲、竹耙?” 孔志约只愣了一个呼吸,便道:“史记孟子荀卿列传曾记载,有贵客登门,家主应亲自执扫帚,清扫门前道路,以示敬意,这就叫拥彗迎门。 家父病倒,长兄未在家,臣当亲为殿下执帚清路。” 说完孔志约就抢过身边部曲手中的扫帚,在前一边扫一边为李泰开路。 “殿下快请进。” 李泰敬佩的朝著孔志约竖了个大拇指。 这波操作牛逼,属实牛逼。 不服不行。 读书果然能改变命运。 就连一旁的孔志亮,都被他二兄的这番言行给秀到了。 在李泰看不见的地方,孔志亮朝著部曲们使劲挤眼色。 有聪明的领悟到了,赶紧跟著孔志约一同扫地。 李泰带人登门行凶,孔志约带人迎击。 往轻了说那叫自卫,往重了说就是互殴。 顶多给孔志约定个以下犯上的罪。 可李泰就带了个小內侍。 孔志约那番行为,就涉嫌刺杀亲王,若魏王真以此事做文章。 十大重罪孔志约就占了两项。 当今陛下仁德,或许不会牵连整个孔家。 但孔志约的狗头肯定是保不住了。 见李泰没有再出言为难,而是隨著自己进了府。 孔志约冷汗掉眼睛里了都没敢擦。 “殿下宽宏,多谢殿下。” 孔志约死里逃生,满心盘算怎么收拾那个谎报军情的门子。 待將李泰引至正堂,孔志约便告退,去匯报孔颖达。 孔颖达听说魏王来了。 侧过脸去,说什么都不见。 孔志约没办法,把刚才自己做的蠢事,给孔颖达讲了一遍。 “你啊...这鲁莽...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 孔颖达还没彻底恢復好,说话还有些费劲。 既然李泰不追究孔志约,就是承了李泰的情。 无奈之下孔颖达只能答应。 叫孔志约將李泰请到寢殿內。 孔志约猜的没错,李泰今日到孔府还真不是为了道歉来的。 李泰带著阎婉走后。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经过刚才的说笑。 心情也好了许多。 待李治、李欣、城阳三个小童。 拿著玩具到后宫和其他皇子公主显摆,离开殿內。 长孙皇后才一脸郑重的问李世民道:“妾身想问二郎,今日是不是真的动了易储之心?” 李世民並未直接回答。 “承乾如今是越发的不成器了,朕若再不给他点教训,现在是青雀儿,再过几年稚奴也长大了,又该如何? 就因为青雀儿比他出色,他就心窄因此怨恨青雀儿,朕的儿子,比他聪慧的又不只有青雀儿,凭他的心性,朕就怕真到了那日,稚奴和恪儿他们都......” 即便如此,长孙皇后也不想让李承乾失去储君之位。 没有一个废太子,能活到新君登基之后。 可若按李承乾现在德行,就怕他登基之后李泰也难逃一死。 这对帝后二人来说。 李泰与李承乾就像左臂和右臂。 舍掉他俩谁,都如自断一臂。 长孙皇后不想让李世民,在气头上再做出什么衝动之举。 將话头引到了李泰和阎婉身上。 幽怨道:“今日妾身见魏王妃腰间悬掛的小金饰十分精美,一问才知是青雀儿亲自设计的,並且只独做了一个送给魏王妃。 没想到青雀儿这臭小子还挺会討女人欢心的,可比他阿耶强多了,妾身嫁给二郎十几年了,还没收到过这种贴心的赠礼。” 李世民对李泰送的小东西嗤之以鼻。 站起身,一副舍他其谁,睥睨天下的態度。 “这大唐的江山朕都打下来了与你同享,一个小物件算什么,观音婢你若真喜欢,朕让青雀儿再打一个送给你就是了!” 长孙皇后连忙摆手。 “哎真是不解风情,且不说妾身是皇后,哪个当婆婆的能和儿媳爭这个,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第29章 不破不立! 孔志约將李泰。 请入孔颖达所在的寢殿。 孔老头躺在榻上,头上顶了一块白色的布帕。 这时人重病按习俗。 头上顶著赤色布帕。 就说明得的病,疑是邪祟入体。 赤色的布帕就象徵著硃砂辟邪。 若顶著白帕就是模仿丧葬。 希望能欺骗病魔,躲过这劫。 这两种躲病的办法,都是上古时期巫传下来的。 “我是魏王李泰,孔祭酒身子可好多了?” 听到李泰主动询问,孔颖达这才假装刚醒过来。 口齿不清道:“托...殿下...鸿福,还死...不了。” “孔祭酒这话,明显还是在生泰的气嘛。” 李泰说完,抖了抖衣袖,整理了下衣领。 隨后又正了正幞头。 眉宇沉肃对著孔颖达深深鞠了一礼。 “孔祭酒年过六旬还奋战在朝堂上,为了大唐与天下万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为百官楷模。 泰那日就不应该得理不饶人,对孔祭酒咄咄相逼。 就算孔祭酒所言的天圆地方,有些偏颇,但经言的含义与出发点都是好的。 让帝王勤政爱民,让臣民安分守己,说到底儒学的既得利者,还是我李唐宗室。 谁都能因此批判孔祭酒,唯我李唐宗室之人不可,还请孔祭酒宽恕泰那日的鲁莽。” 李泰虽然只是对他的行为认错。 並非是对不敬先圣。 不尊儒家经学请罪。 这点让孔颖达不太满意。 但总的来说,作为亲王李泰能亲自上门,並且態度端正。 说的话孔颖达觉得也算中听。 还算是给他孔颖达,给儒家留了脸面。 孔颖达心中火气已然消了大半。 摆摆手手示意李泰起身。 “魏王你自小...也是由...老夫教导...到大,能有如今的...建树与学识,若我...孔颖达只作为...你的老师...而言,当为你...高兴。 可作为儒士...作为孔子...第三十一代...孙,我孔颖达...怕是...已经成为...儒家的千古...罪人了,死后...无顏面对...孔家列祖...列宗啊......” 说到这孔颖达是老泪眾横,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孔颖达这次差点中风,並不全是被李泰气的。 教化万民用了上千年的儒家经学,竟然有这么大的紕漏,还不自知。 孔颖达学习並坚守了几十年的信仰。 被李泰两个小实验就给干崩塌了。 这才是差点要了他老命的原因。 且一旦儒家的经学有了能被攻破的点,就无法再使人信服。 很快就会被儒家压制了千年的各种杂学,群起而攻之。 除非李世民力挺,就算儒学这次挺了过去,想必以后再也没有往日的荣光和地位。 这两日孔颖达病得起不来榻,主要就是因这心病导致的。 李泰起身坐到孔颖达身边。 “泰其实今日除了来看望孔师,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殿下...请讲吧。” “泰与孔师虽无意间,將儒家经学撞出了裂纹。 又可知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破不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万物更替是歷史的必然走向,就像一个王朝再强大,也总有衰退的那天。 一旦落后和衰退,就会被新出现的强盛王朝所替代。 不破除旧的思想与文化,新的思想与文化又如何才能將其取代。 黄河里阻碍河道的淤泥不清除出去,水流又如何能顺畅通过? 人若走错了路,就应该停下来休整观望,直到找到正確的方向,再继续向前。 而不是固执己见,墨守陈规。 正所谓破釜行舟,不进则退!” 李泰说这话时,眼中的自信,眸光的璀璨,使得孔颖达浑身一颤。 隨即孔颖达枯瘦的手指,狠狠的扣在了李泰的手背上。 力度之大,指甲深深的陷入李泰的肉里。 “魏王的意思...莫不是...莫不是要...” 李泰並未表达出不满,伸出左手重重的將孔颖达,抠著他右手背的手按住。 “不是本王要,是本王要与孔师你一同。” “荒...谬...我孔颖达...绝对...不可能...不可能...做这等…数典忘祖...之事,自汉武帝起...便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全天下...学士...都是儒生...魏王凭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说完这些,孔颖达气喘吁吁,看李泰如同看恶鬼一般。 李泰鬆开了孔颖达的手起身。 气势一改常態。 身上再无平时的温和与儒雅。 恍惚间,孔颖达在李泰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李世民的身影。 李泰眼中闪耀著异样的眸光。 “呵!本王有何不敢? 本王只知道,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 破釜沉舟,臥薪尝胆,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 別人能做到的事,我李泰自然也做得到!” “疯了...疯了...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太可怕了,快来人...来人啊!” 孔颖达颤抖著手,想叫守在外面的孔志约孔志亮进来,將李泰驱走。 李泰也不恼,走回榻前,凑在孔颖达耳边。 “以你我二人现在处境,我退一步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你挑开儒家的遮羞布是儒家的千古罪人,晚节不保。 可若前进一步,还犹未可知! 孔师你猜的没错,我李泰就是要成立一个新的学说。 是一个吸取百家之所长,剔除百家之糟糠,辅以科学育人的新学说。 如今儒学大多数经言教化,本王还是认可的,所以本王欲扶持孔师,成为新一派学说的开创人! 就如孔子当年那般开宗立派! 本王即便成立新的学说,也不会抹杀儒家的存在与经学,孔师不必担忧被世人詬病数典忘祖。 孔子他老人家自白手起家,究极一生三千学徒,名扬天下,照耀古今,永垂不朽! 那孔师你呢,你儒家经学已是当世之最,身为国子监祭酒,且不说本王,这满朝官员若真论起来,又有几人没经过孔师教导? 即便如此,对於儒士来说,孔师你此生在儒家的地位,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本王是亲王,若真有那日,本王欲让天下万民都读书,认字识理,那时天下万民可就都是孔师你的弟子! 到时候你我共同將新的学说,发展成我大唐唯一的治国方针! 那时学子们进学堂的第一天,拜的便是孔师你的画像! 自此帝王拜圣庙,拜的就是孔师你的圣庙。 自孔师你起,万世大儒就以入你的圣庙为荣。 说到底这新的学说不还是姓孔吗? 难道孔师你就不想有朝一日,能与你的祖宗孔子他老人家並驾齐驱,重现先祖荣光吗! 回答我,孔师孔圣人!” 李泰语气鏗鏘有力,说的孔颖达內心热血沸腾。 孔颖达脸色涨红,嘴唇颤个不停。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你叫我什么?” 李泰用一种没错就是这样,你没有听错的表情,看著孔颖达。 一字一句道:“孔圣人!” 第30章 疯了都疯了 李泰这一句孔圣人。 让孔颖达缓了好大一会。 孔颖达喘著粗气道“就你与老夫..真能做...到?” “有我李泰在,孔师请安心!” 看著李泰自信的神態,听著李泰坚定的语气。 孔颖达觉得从心里有股热火,从內至外。 从五臟肺腑烧到他四肢百骸。 將他烧的浑身滚烫。 无论孔颖达怎么压制,这火势都越烧越旺。 直到烧没了他的理智,烧没了他的躯体,烧没了他的一切。 “疯了...疯了...不止是你疯了...老夫也快要疯了...你你...魏王你...再叫我...一次...最后一次!” “孔、圣、人!” “啊~” 孔颖达声音颤抖,闭上了双眼。 一股痒意从尾椎骨直达天灵盖。 从五十岁之后就再也没这般爽快之感。 孔颖达只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身上百穴都通畅了。 这种欲仙欲死的感受。 是孔颖达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极限舒爽。 不只孔颖达。 千年来儒士到最后追求的都是一个名声。 甚至不惜死諫。 为的就是能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 不出李泰所料。 孔颖达自然也没能经住,这个能与孔子並驾齐驱的诱惑。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爽过了头。 孔颖达喉咙发出喝喝的气声。 李泰觉得不对劲,拍了拍孔颖达的脸。 “孔师你冷静点!” 这时孔颖达双眼又慢慢往上翻。 身体抽搐的比在司天台更加严重。 就连嘴角都开始往外冒白沫。 李泰见状猛地一拍大腿。 “坏了!” 加刚加的太过,孔颖达遭不住了。 李泰一边掐著孔颖达人中。 一边朝著外面大喊。 “孔志约快叫供奉来,孔祭酒又犯病了!” 这时候的儒士们还是有节操的。 孔志约与孔志亮,並没有听墙角。 而是站在了离门口十余步的距离。 听见李泰大声呼唤。 这兄弟二人才后知后觉的衝进了寢殿。 一推门只见李泰正掐著孔颖达人中。 “你俩別傻愣著了,快去叫供奉啊!” 李世民怕孔颖达再有个什么意外。 便让供奉暂时待在孔府,以备不时之需。 孔志约连忙去叫人。 李泰的手始终死死的按住孔颖达的人中。 直至孔颖达人中都被按出了血印。 孔颖达这才慢悠悠醒来。 张嘴第一句话就是。 “我...刚才...看见先祖了,先祖...说准许了,我...孔颖达立志,此生...必不负...先祖所望,好好辅佐...殿下共成大事。” 李泰差点没忍住翻孔颖达个白眼。 都这样了差点没死过去,孔颖达还顾念著他的名声。 甚至还给孔子都请出来了。 真乃孝子贤孙。 比他李泰都不要脸。 “好好好,既然孔子他老人家都同意了,孔师就不必有后顾之忧了。 这门学说,泰想叫他科学。 如今圣人已经允许本王重开文学馆,可广纳天下治国人才。 万事俱备,就等孔师养好身子。 泰有四句话,想定为我们新学说的格言训诫。 是否合適,还请孔师定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这四句话就如四根柱子,能撑起文人的精神穹顶。 李泰年少初听时觉得精神十分振奋。 甚至有胸腔发热的感觉。 曾经也把这横渠四句,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可隨著年龄的增长,李泰只觉得这四句话。 对於他来说太大、太空。 士人们也只把这四句话当成口號,到处喊。 除了感动自己再无他用。 愿意真正去做的人,一只手足可以数的过来。 曾经的李泰无能为力。 他觉得现在,在大唐他或许可以尽力一试。 大唐的儒士学子,还没被程朱理学搞坏脑子。 还有骨气底线,道德还未扭曲。 不会仗理杀人。 孔颖达热泪盈眶,反握住李泰的手。 这四句话所表达的含义。 在孔颖达年少意气风发时,也有过类似想法。 只是被时间与官场渐渐磨平。 如今又让孔颖达找回了年少时的衝劲与理想。 “孔师可愿意与泰......” 有孔志亮在,李泰话还不能说的太明白。 “別说了老夫愿意,孔颖达决定辞官,专注我们的新学说。” 孔颖达不再视李泰为稚子。 而是升华成了他今生唯一的知己。 听孔颖达竟然愿意辞官,看来並不是应付他而口嗨,李泰大受感动。 俩人手掌紧紧相握。 “孔师!” “殿...下!” “孔师!” “殿...下!” 这惺惺相惜的二人,给孔志亮看的目瞪口呆。 孔志亮在一旁张个大嘴,只觉气血倒流头晕目眩。 脚下虚浮,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费力扶住榻边,才能勉强让自己站住。 孔志亮眼睛虽然还看著李泰与孔颖达二人。 只是已经失去了焦距,双目就像瞎子般无神。 他喃喃自语道:“阿耶...见先祖...扶持魏王…辞官...新学说......” 似想明白了什么,孔志亮咬牙站直身子。 没跑两步,便脚下一软,摔了下去。 孔志亮起身连跑带爬,不顾体面头也不回的冲向殿外。 “二兄!二兄啊,先別急著叫供奉了,快差人去把全长安的巫医、道士、和尚、方士都快请过来吧,阿耶和魏王都疯了...疯了...不不...或许他俩是鬼上身也不无可能!” 孔颖达这边比李泰想的还要顺利。 在皇权时代,把现代的东西完全照搬过去,根本就不现实。 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 汉武帝独尊儒家,为的是教化万民,巩固皇权。 到宋可到好,儒家成了禁錮皇帝的枷锁,骑皇帝头上拉屎,祸国殃民。 李泰不討厌儒学,他只是討厌程朱魔改后的儒学。 孔颖达现在就等於是一个活招牌,只要有他在。 李泰拿改革儒学做幌子,去推展科学,就会减少很多阻力。 李泰倒也不算忽悠孔颖达。 他打算以儒学为百姓教化基础,再发展科学为学习脉络。 人需要先懂得道理,有道德知礼义廉耻。 再学习科学,才能使大唐稳定发展。 否则不管是看上了个女人,还是看上什么东西,只要喜欢就直接去抢。 今天你把別人给杀了,明天別人又把你给捅了。 和未经教化,吃生肉喝生血的胡虏就没了区別。 这是李泰目前能想到的,最適合大唐这种皇权社会的施教方式。 李泰將橘井带的那筐豆芽,送给了孔颖达。 孔颖达本来还想留李泰吃晚膳。 被李泰婉拒了。 庄子那边还没有安顿好。 李泰答应过阎婉回去吃晚膳。 只要李泰还没回去,阎婉就一定不会自己先吃,就傻傻在那乾等著。 李泰的车马刚进庄子的范围。 就看见两人並排骑著马。 一人他认识是房遗爱。 另一个长的黑黢黢,满脸络腮鬍,看不出来年纪,是个精壮如牛的男子。 第31章 一片一片又一片(求追读) 房玄龄本来还在犹豫。 他今天要不要放房遗爱出去时。 接到了宫中旨意。 太子李承乾被禁足东宫。 魏王李泰被允许重开文学馆。 这使摇摆的房玄龄,终於下定决心。 亲自放出了房遗爱。 他看著自己的傻儿子。 房玄龄想嘱咐两句。 可千言万语在心中,最后只化成一声嘆息。 房玄龄慈爱的摸了摸房遗爱的肩膀。 “二郎和魏王好好玩,你行事要有些分寸。” 庄子临近曲江池。 位於芙蓉园附近。 距长安外郭城南,十五唐里。 李泰也是第一次过来。 他本来想在庄子四周逛逛。 巡查下自己的领地。 不曾想房遗爱带客上门。 房遗爱听到身后有车马声。 回头见是李泰,房遗爱勒住了韁绳。 直接就蹬著马鐙,从马背上站了起来。 扯著大粗嗓子,对著李泰激动的不停挥手。 “哎!魏王殿下好巧啊,我们竟然在这遇见了嘿嘿。” 房遗爱来李泰家找他,两人在李泰家相遇,这真的是一件特別意外,令人感到惊喜的巧事吗? 李泰觉得房遗爱这人,简直傻得可爱。 待李泰车马行至两人身侧。 “二郎来的比本王想的还要快,不知你身边的这位是......” 还不等房遗爱做介绍。 只见那人把满脸的络腮鬍,往两边扒了扒。 “魏王殿下是我啊,我程处亮。” 程处亮是程咬金的嫡次子。 於贞观七年,就在两年前娶了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的年纪,比长乐公主李丽质,还小上两岁。 也就是说清河公主,十岁的时候就嫁给了程处亮。 李泰摇了摇头。 十岁的小孩乳牙都还没掉完呢。 就嫁人了。 “原来是程駙马,好端端的怎么留了这么长的鬍子。” 程处亮笑了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不是圣人给了我一个,左卫中郎將的官职嘛,我就心思留鬍子显得人更成熟,更有威严。” “呵呵是这样啊,天冷都別在这待著了,隨本王进府后再敘旧。” 李泰的车马在前面行驶。 房遗爱和程处亮在后面骑著马跟著。 阎婉听下面人来报,魏王殿下的车马已经进了庄子。 阎婉一得到消息,便早早的在仪门外等著。 看李泰下马车,她本想迎过去。 刚走两步,就看见李泰身后面还跟著房遗爱与一陌生男子。 阎婉便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程处亮看李泰还没等进家门,王妃就乖乖等候在那。 要不是有他和房遗爱在场,王妃看样子都想迎过来了。 给程处亮看的眼热得不行。 飞身下马,將马绳交给马前卒,他走到李泰身后。 “真羡慕殿下啊,我这天天下值回府,我家清河公主,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又给本公主带了什么好吃的了。 我要是有一天忘带,家门都不让我进,就现在晚上还要乳娘抱著哄她才肯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唉……” 听著程处亮的抱怨,李泰没忍住笑出了声。 清河公主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十二虚岁。 放现代也就上小学四年级。 没天天哭著找她阿娘就不错了。 待三人走到阎婉身边。 虽然李泰已经免了阎婉平日里的请安。 但是今日有不认识的外男在场。 阎婉还是按规矩给李泰行了礼。 房遗爱对著阎婉咧嘴道:“王妃下午好呀。” 阎婉含笑点头。 与大喇喇的房遗爱不同。 程处亮还是十分规矩的行了叉手礼。 “敬问王妃安。” 阎婉頷首回礼,“駙马多礼。” 房遗爱见状挤到了程处亮身边。 “哎呀王妃,咱们都认识多久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呀,以后我再来你可別亲自出门来迎了奥。” 房遗爱说话时表情很严肃,一本正经。 不是说笑。 阎婉也知道他性子。 並没有解释什么,只抿著嘴笑著点了点头。 房遗爱年纪不大,又缺点心眼,说出来的话总是没心没肺。 李泰要是个多心的。 房遗爱就得被视为调戏王妃,就是房玄龄也保不住他。 程处亮看了看李泰表情。 见李泰只是嫌弃的撇了撇嘴。 只有嫌弃,没有不满,显然是没有怪罪房遗爱的意思。 程处亮这才相信。 房遗爱平时说他和魏王是好朋友,在魏王府比在自己家都自在的事可能是真的。 程处亮一直觉得房遗爱是吹牛。 不管是太子还是哪个王爷,哪有真心和他们这些人结交的。 就算结交也是和嫡长子。 看重的是他们父辈的权势,能带给的助力。 皇子们平时根本不会拿正眼,看他们这些不是嫡长子的边缘人物。 阎婉亲自替李泰脱去裘袍,换去厚靴。 便借著去让后厨多加几道新菜,为理由告退。 让李泰与房遗爱程处亮三人,不用再顾及她在场,可以好好谈话。 三人坐在各自的食案前。 李泰坐正中间主位。 程处亮与房遗爱分別,坐在李泰左手边的食案。 右手边的食案是留给魏王妃阎婉的。 “今日駙马怎么和房二郎一起来的?” 见李泰向自己问话,程处亮站起来抱拳道:“稟魏王殿下,这两日当值时閒著没事,房俊就给我们讲三国演义,我听著觉得非常有意思,还回家讲给我阿耶听,我阿耶让我...询问殿下有没有手稿,有的话就让我带回去一本。” 程处亮话说的客气。 程咬金哪里说的是询问。 原话是让程处亮直接和魏王討要一本来瞧瞧。 李泰对著程处亮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这也没有什么外人,本王与駙马是姻亲,若按民间来论,本王还应叫駙马一声妹夫,在本王这駙马无须多礼,就像房二郎一般就好。” 程处亮坐下后。 李泰唤橘井去取三国演义的抄本过来。 给房遗爱程处亮一人送了一本。 “书本王还没写完,暂时只有这几个章回。” 看橘井拿著书过来。 程处亮激动的搓了搓手道:“殿下的书写的实在精彩,程处亮与殿下都是同道中人,早已神交多日,我们手下的禁军对殿下都非常之仰慕啊。” 房遗爱擦了擦嘴角,身子直往上挺,急得想自己去拿。 程处亮和房遗爱猴急的翻阅了起来。 快速翻了十几页,程处亮皱起了眉头。 “嗯?” 房遗爱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房遗爱又把书倒了过去,从后往前翻。 见都是空白页。 房遗爱这才不满道:“这书不对啊,吕布戏貂蝉哪去了啊?” 李泰手拄在食案上,撑著额头,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这俩憨货是把三国演义当成刘备文了。 这个该死的房遗爱,这几日不知道传播了多少人出去。 李泰长长呼出一口气,平稳了下思绪。 耐心解释。 “吕布戏貂蝉只是其中一个情节,並不是这本书的主体。” 房遗爱撅著嘴,心想好好的一本书,硬让魏王给写毁了。 他翻开第第一页念了起来。 “滚滚长江东…四水......这是啥啊,乾巴巴的又臭又长。” 程处亮虽没接话,但也认同的点点头。 李泰满心疑惑,这么好一首词就得程处亮,房遗爱这么个评价? 隨后他试探似的,问房遗爱与程处亮。 “那你们再听听这首飞雪,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都不见,这首词你二位意下如何?” 第32章 两个能进博物馆的蠢货 “嘶~” 程处亮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词我都不用看註解,甚至不用听国子监里的夫子讲解。 夫子们解文章诗词又臭又长,本来我都觉得自己看懂了其中含义。 可每次让他们一解完,我就又不懂了。 这是首好词,我一听就能听懂,这才是正经的好诗词!” 李泰喉结上下滚动几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房遗爱站了起来。 紧闭双眼。 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摸著。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啊。” 房遗爱伸出双手手掌,似从天上接到了什么。 双掌小心翼翼的捧著。 慢慢双臂回收,手掌收至胸口。 “美!太美了” 说著房遗爱睁开了双眼,看著空空的双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房遗爱眸中满是失望,而后又点了点头好似早就料到。 “飞入芦都不见!这都对上了...我悟了。” 房遗爱这是第一次真正的读懂了,一首诗词表达的含义,所以脑子里出现了下雪的画面。 他还以为参悟到了什么天机。 李泰嘴巴半张,眼睛眨的飞快。 满脑子都是疑问,不是他到底悟到什么了? 这对劲吗? 房遗爱身旁的程处亮,一脸疑惑的看著房遗爱。 他看不懂房遗爱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程处亮好奇的抓了抓头髮。 疑惑问道:“房俊你咋的了?你刚才是看著啥了?” 房遗爱郑重的点了点头,左手背到了身后。 身子站的笔直,眼神看起来似乎都变得深邃了几分。 “我阿耶从前和我说过,一首好的诗词中是带有意境的,可以把你从尘世瞬间拉入它的意境当中,需闭上眼细细品味,慢慢参悟,以前我都觉得是我阿耶在胡扯。 可当殿下刚才吟出这首词时,我脑海中一下就出现了漫天大雪的画面。 当我闭上眼,吟出一片一片又一片的时候,雪就神奇的飘到了我的面前。 原来阿耶没有骗我,我今日真的感受到了这诗词中的意境。 我现在感觉我整个人从內到外,有哪好像不一样了,但是我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 李泰大概猜到了房遗爱想说什么。 用便秘一样的表情道:“你是不是想说,自己吟完这首词,感觉从內到外,从精神到肉体,整个人都升华了?” 房遗爱双眼迸发出惊喜的精光,连连点头。 右手握拳,重重的击在左掌上。 “殿下说的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这是不是就是国子监的夫子们,总说的读书读开窍了?” 程处亮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房遗爱一眼。 身子微不可察的往左边挪了挪。 “那我倒是没你这种感觉,就是觉得这词很简单易懂,读起来朗朗上口,我也听一遍就能背下来。 若是著书的那些文人,都这么写文章做诗词,我也就能读明白书了,就不用这大冬天苦哈哈的守城门了。” 听程处亮这么说,房遗爱直接站起身来。 走过去拉起程处亮。 房遗爱一脸希翼道:“没感觉到,是因为你用的方式不对,你要像我一样,闭上眼,然后再吟一遍这首词,你试试。” 程处亮抽回袖子,他觉得房遗爱刚才那个样子就像个傻子。 程处亮摇头拒绝。 房遗爱嘖了一声。 急道:“你不相信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阿耶吗?我阿耶可是房玄龄啊,你听我的你试一下!” 房玄龄的名號在大唐確实够响亮。 程处亮还真信了几分。。 程处亮看房遗爱已经闭上了眼,也跟著闭上了眼。 李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看程处亮和房遗爱二人表演。 他现在已经不打算融入这二人的精神世界了。 房遗爱和程处亮闭上眼,同时开始吟诗。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 这时阎婉推开殿门,她本来想稟告李泰晚膳备好了。 她刚推开门就看见,房遗爱和程处亮站在那神神叨叨的。 房遗爱的手还在空中抓来抓去。 他俩嘴里还同时在念著什么。 这时程处亮突然惊喜的大声喊了起来。 “天啊这真是太神奇了,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 我现在仿佛就身处外界,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寒风。” 房遗爱马上接道:“我我我也感受到了,我刚才只是看见了雪,现在居然有被寒风吹过的体感了,难道是因为我们二人一起参悟的原因吗?” 阎婉没听懂这二人在说什么。 她疑惑看向李泰。 阎婉见李泰咬著拳头,笑得浑身乱颤,就差笑躺地上了。 还感嘆这三人玩的真好。 虽然她看不懂这三人都在干什么。 不过人这一生能有两三个知己,已经实属难得。 怕打扰到三人,阎婉关上了门,打算等会再传膳。 “飞入芦皆不见。” 吟完最后一句,俩人同时睁开了眼。 程处亮和房遗爱双眼都亮晶晶的看著对方。 “呼~太神奇了,我说完皆不见,吹著我的寒风瞬间就消失了。” “我也是。”房遗爱赞同的直点头。 李泰已经被这两个能进博物馆的蠢货,逗得喘不上来气了。 阎婉把门关上了,寒风可不消失不见了。 李泰都怀疑房夫人和程夫人,生房遗爱和程处亮的时候。 是不是把孩子给扔了,把胎盘当孩子给养大了。 程处亮和房遗爱看李泰笑成那样,还不知道为什么。 程处亮也不管李泰为何发笑,只一心问道:“这首词是哪位大才子写的,还请魏王殿下为我二人引见。” 房遗爱拍了下程处亮的胳膊。 “我说你是不是傻,这么好的词还能是谁写的,当然是魏王殿下写的!” “哎!可別胡说不是我!” 这二人根本不听李泰的解释。 “殿下你这首词可比刚才那首好多了。” “晚上当值的时候,给兄弟们念念,让他们听听什么才是好词!” 李泰就知道文抄公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总有遭到报应的一天。 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程处亮是左中郎將,房遗爱是右中郎將。 这两人平日的工作就是夜晚,巡逻把守著皇宫各个重要的城门。 东宫,李承乾被锁在了寢殿。 他本来以为李世民只会把他禁足东宫。 没想到直接將他困在这小小的寢殿里。 门口的內侍婢女都被换掉了。 现在门口看守他的,都是李世民派来的千牛卫。 李承乾拿著佩剑將寢殿內所有的摆件。 都劈砍了一遍。 他本来想把这柄,李世民亲赐的储君才能佩戴的太子剑,狠狠的折断砍断。 可当他看见剑身正面的承乾二字。 翻到背面上铸东宫六率符印。 他冷静了下来。 李承乾將太子剑抱在怀里,缓缓跪倒在了地上。 嚎啕大哭了起来。 直到发泄完心中,所有的怒火和委屈。 李承乾才抬起头,眼神阴鷙的擦去脸上的眼泪。 他决定要振作起来,必须摆脱当前困境。 若真被困上半个月。 朝堂那些本来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才扶持他的百官。 难免动摇,有些墙头草势必会倒戈李泰。 李承乾赤红著双眼,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李世民李泰你们给孤等著,终有一日......” 第33章 太子血书 以往橘井每日都在寅时六刻。 將李泰唤醒。 李泰梳洗更衣两刻钟后。 卯时正前往王府前殿与府官们议事。 现在李泰身体已经形成了了生物钟。 就算不用橘井唤醒。 凌晨五点左右,他也会准时醒来。 起来后李泰打算去庄子上转一转。 想要提高大唐的產力。 就得先让人吃饱饭不是。 李泰要亲自去看看庄子土地的种植种类,和粮產情况。 阎婉接过橘井手中的玄狐裘,想亲自给李泰披上。 “换一件普通的来。” 玄狐裘在大唐只有皇帝与亲王才有资格使用。 卯时,外面的天还是黑暗暗的。 “这才十二月份,这天怎么就冷的砭骨......” 李泰嘴里吐出的温热气息遇上冷空气。 在他的睫毛上瞬间凝结成了霜。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为李泰种地的佃农庄户,都住在庄子周围的村里。 九月底种植的冬小麦,到了压苗和灌溉的时候。 这个点男人都已经去到了地里。 李泰带著橘井穿过村子,只见到女人们都各自在自家院子里餵著家禽。 见到李泰二人。 她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也不上前询问,只是盯著他二人看。 李泰向她们温和的微笑点头,礼貌的打著招呼。 可在女人们眼中。 就是一个外来的陌生男子,无缘无故对著她们坏笑。 嚇得她们丟下手中的活计,赶紧跑进了屋中。 当李泰带著橘井走远后。 她们快速围在一起。 “看见了吗,刚才那个人可是穿著羊皮袍子,还有僕从,不知道是哪家的富贵郎君,他来咱们村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他看看他那轻浮的样子,而且是从村东头过来的,那有谁你不知道啊?” “你是说这人是被村东头那个,刚死了男人的小骚蹄子,给招来的?” “不然呢,咱们可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就她一个外来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也是,这两天白日也看见他们,这两人肯定是昨晚上偷偷溜进来的!” 李泰还不知道,他只是出於礼貌的打招呼。 就已经被村子里的女人们视作轻浮。 他就这么一走一过的功夫。 就成了与小寡妇偷情的姦夫。 橘井在吃著肉蒸饼,烫的嘶哈嘶哈。 李泰不喜欢吃肉蒸饼(接近现在的肉包子)。 饼皮有股很重的,经过发酵的酸味。 待走到田边。 佃农们都在安心的伺弄著自己家的地。 没人关心这突然出现的二人。 道边上最大的一块田里有三个男人正在忙活。 这家还有耕牛。 其中有个六十上下的老头,赶著耕牛拉著石磙碾压麦田。 李泰顺著垄道下到田地里。 “老丈你这是在压苗吗?” 压苗可为冬小麦御寒。 那老头抬头看了眼李泰和橘井,只觉得看著眼生。 他看李泰这二人,还说著標准官话。 不管是看穿著还是气度。 尤其是站在前面的李泰白白嫩嫩。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个庄户人。 老头也不搭话。 只不慌不忙的,唤来了不远处的两个正在除草的精壮汉子。 待那两汉子走过来后。 老头才一脸警惕的大声质问李泰。 “你们是何人,你们到底是怎么进的村子,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魏王殿下的庄子,敢擅闯不要命了吗? 老汉我可是这村的里正,你若说不明来意,就立刻就拿你们见官!” “我是魏王殿下新派的知庄。” 李泰话音刚落。 这里正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碎石,直接就跪了下去。 “哎呀小老儿不知道是新来的长官,还请长官饶恕!” 那俩精壮汉子是老头的儿子一听是知庄,也跟著跪下去磕头。 知庄,也就是庄头。 专门负责监督佃农们耕种的,也是负责收缴和佃户们分配田地的。 “无妨无妨,老丈你们都快起来吧,我就是来问问今年地里耕种的情况。” 通过里正的口中得知。 用来种主粮的永业田大概两千四百亩。 供养魏王府府官的职分田大概一千两百亩。 公廨田四百亩。 水浇地、旱地各一千六百亩,林木地五百亩。 这些倒是和呈递给李泰看的在帐目相同。 地里种的最多的就是粟。 然后按產量递减分別是小麦、大豆、苧麻、蔓菁。 以吨为单位,栗的总產量是一百四十吨。 小麦七十吨。 大豆十二吨。 再加上其余小品类种植,年粮產大概在二百一十二吨左右。 经济作物创收李泰大概算了下应该有六百四十贯钱。 可府官呈递上的帐册,粮食倒是没有短缺。 就是这营收可少了整整两百贯。 这也是李泰想亲自来逛逛的原因。 此时魏王府府官长史空缺。 由司马苏勖暂代。 不过已经擬订了杜楚客,就是杜如晦的弟弟上任。 敢贪能贪这个钱的,便只有典签崔义玄。 此人出身博陵崔氏旁支。 隋末归唐后,一直未受到重用。 后被武则天启用,因支持武则天上位。 受到了武则天的重用。 就是他构陷罗织了长孙无忌的罪证。 也是奉旨给长孙无忌递上吊绳的那个人。 是有真本事,但是品德不佳。 劝李密降唐时就被李世民看出来了。 崔以玄是一个有能力立足朝堂。 却会让道德给权利让位的,这么一个人。 李泰觉得这种人也是有用的,这种人最適合干脏活。 李泰二人往回走时。 正好遇上一队骑著马出来寻李泰的魏王近卫。 这才得知,是李世民派人將铜钱送来了。 正常来说,李泰若是不在府邸。 只要留人在这对接清点就可以。 不是一定要李泰本人到场。 为首的近卫单膝跪在李泰脚边。 “稟殿下,负责押运的內侍监说有急事,今日一定要见到殿下!” 难道是宫里出事了? 思及此,李泰直接骑上了近卫的马。 待回到正堂。 “王翁?有何事这么急著见本王?” 李泰见来人是一脸焦急的王及。 意识到了事態的严重性。 “老奴长话短说,圣人叫老奴押运铜钱过来,在看看殿下这有没有什么短缺,不过老奴为的不是这个事。 今日寅时看守东宫的千牛卫,便捧了一卷血书。 是太子殿下以指尖血写在寢衣上的,具体內容老奴不知道。 但是圣人看过之后大为感动,当时便叫人解除了东宫禁制。 太子不仅参与了今日的早朝,散朝后还和圣人在殿內秘密说了许久的话。” 说完王及便急著回宫了。 內侍监是不能长期在宫外滯留的。 超出规定时间会受重刑。 更何况王及是到李泰这。 王及怕耽误太久会遭到李世民猜忌。 李世民只对他的臣民宽容。 身为李世民最厌恶的內监,若被猜忌王及自知难逃一死。 第34章 又臭又硬的魏徵 李承乾昨晚一夜未眠。 蜡烛都快燃尽。 这才想到了破除眼前困境的对策。 李承乾知道叫人传话。 李世民也不会见他。 殿內没有纸笔。 李承乾便脱下寢衣为纸,割破指尖为笔。 假意检討了他最近的过错。 尤其是在他针对李泰的这件事上。 在假意检討的同时,李承乾也静下了心。 好好回想了一下,他和李泰的最近几次交锋。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 察觉出李泰身上的邪性。 李承乾发现,李泰看似对他的发难步步退让。 可他每次向李泰挥出去的拳头。 兜了一大圈。 最后总是会落到他自己的脸上。 李承乾实在想不通。 李泰到底是如何让李世民为其衝锋陷阵。 做检討悔过,不是李承乾写血书的目的。 李承乾在血书最后提出的一个政策。 李承乾不相信有了这封血书。 李泰日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政策才是李世民意原谅李承乾。 並放他出来的真正原因。 不出李承乾所料,李世民在看后大为感动。 也对李承乾后面提出的政策非常讚赏。 並且在朝堂上宣布执行这个政策,並且当著百官的面夸讚了李承乾一番。 下朝后李世民还找来了李承乾。 让李承乾安心做他的太子。 李承乾还特意和李世民请旨。 要去探望身为太子右庶子的孔颖达。 李泰打算找个由头进宫一趟。 看看李承乾到底是在耍什么把戏。 能让李世民心態,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李泰估摸著这两日。 百官们的府邸就快完工了。 他要再不解决李大亮、温彦博、魏徵改建火炕一事。 阎立德就要上门了。 正好可以借著这个机会进宫。 差不多快到魏徵归家的时刻。 李泰带上两名婢女。 直接叫马夫驾车,去往魏徵位於永兴坊的府邸。 永兴坊紧挨著皇城东边。 是长安城最繁华的几个坊之一。 这里住的都是显贵与朝廷高官。 还有金吾卫把守巡视。 直到李泰看到一个灰扑扑,半掩著已经歪斜,只能说起到装饰作用的破板门时。 李泰就知道魏徵的府邸到了。 魏徵的府邸在这繁华的永兴坊,就像是块强行给一匹精美的丝绸,打上补丁的破麻布。 连匾额都没掛。 魏徵家的土坯房子在宽大的院子正中。 两个耳室与灶台间就是整个房子的主体。 院子左边墙角堆著乾柴,农具。 还有台使用到有些光滑的石臼。 房子前有一棵用来乘凉的大树。 树下有几个能坐人的石墩。 魏徵也不嫌冷。 此时他就坐在那看书。 一条老黄狗被栓在院內。 死气沉沉的,见门口来人想站起来,也没站起来。 狗嘴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只用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李泰。 狗身上瘦的都能看见肋骨,显得脑袋极大,皮毛枯燥打结。 这狗可怜到李泰都不敢看第二眼。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禽牲畜。 除了院子比李泰庄子上的佃户大,其余的还如佃户。 李泰就站门口,就能將魏徵家从里到外看个遍。 “不是这魏徵好歹也是三品朝官,郡公的爵位,就算想立俭朴的人设,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李泰突然理解李世民,对魏徵那种又爱又恨的心情。 怪不得能逼的李世民。 说出魏徵很嫵媚这种骚话。 橘井去叫门。 魏徵抬头见来人是李泰。 愣了片刻。 魏徵不知道李泰为何过来,两人素日並无交集。 甚至魏徵有点反感李泰的突然到访。 他在朝堂一向只做孤臣。 私下决不会与任何官员来往。 最忌讳结党营私一事。 魏徵起身走过来,打开了门。 只不过他用身子挡在门前。 並没有想让李泰进去之意。 他语速缓慢低沉,带有不满的语气道:“魏王何故到臣府邸?” 魏徵略显杂乱的眉毛紧蹙。 就差把不欢迎,赶紧滚几个字刻在脸上。 李泰也不恼,脸上依然掛著温和的笑。 “魏侍中这么冷的天,你就真忍心本王在外面冻著。” 听李泰这么说。 原本魏徵紧绷著的老脸瞬间破功。 难以置信的凝视著李泰。 李泰以往论孤傲比他魏徵,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魏徵孤傲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保全自身。 可李泰就是自大自负,纯粹谁也瞧不起的那种。 百官討厌其程度甚至超过魏徵。 既然魏王都亲自张口了。 魏徵在堵著门口,就失了礼数。 他看了下周围除了李泰的两辆马车。 再也没有其他人。 这才不情不愿的侧过了身。 魏徵將右边耳室里,五个年幼的孩子,赶到了左边的耳室。 李泰进屋一句话还没等说。 魏徵就开始赶人了。 “殿下有何事就儘快说吧,臣的母亲生病了需要静养,不能让他们在那边待太久。” “本王此番造访,就是为了让魏侍中改建火炕。” 李泰没说暖阁。 就魏徵家这条件,连个能看炉子烧水的下人都没有。 魏徵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隨后不屑道:“要是为此事而来,那魏王就请回吧!” “魏侍中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不为你的家人考虑吗?” “一千贯的民脂民膏,得吸乾多少老百姓的血,臣与臣的家人可没有那个福气享受!” 说完魏徵闭上眼直接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魏徵油盐不进。 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李泰斜眼用不屑的眼神看魏徵。 “哼!本王对魏侍中原本是及其敬重的,如今看来不过是掛著副清流皮囊,满嘴高风亮节,实际是个欺世盗名假仁假义的不忠不孝之徒! 李泰此言一出,魏徵只觉天旋地转,耳中有嗡鸣声响起。 感到胸口发疼,魏徵捂住胸口。 李建成当年倒台,他被李世民手底下那些官员欺辱,也没如今这般感到屈辱。 见李泰转身欲走。 魏徵竟不顾尊卑。 上前拉扯住李泰的袖子。 “给我站住!你你你个黄口小儿,別以为你是皇子就能如此辱我魏徵清誉。 走跟我走!我要带你去陛下面前討个公道!” 魏徵气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 再也维持不住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 李泰似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抽回来袖子。 “怎么?觉得本王冤枉你了?好!既然如此,本王就和你说道说道! 其一!你魏徵官居三品承郡公,你拒绝陛下赏赐,你將俸禄都散给了族人,而你的家人,你的母亲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別说肉食了,本王看模样可能,连肚子都填不饱。 你看看你那几个孩子瘦小的,任谁看了不赞你魏徵一句高风亮节。 但本王却知道你背著你的家人日日瀟洒,难道这不是用家人的苦难,换你魏徵的清名,你还敢说自己不是道貌岸然假仁假义之辈!”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出去瀟洒了,且故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都是为了他们好!” 魏徵激动的口水都喷到了李泰的脸上。 “苦难教育是吧,行!可你怎么光苦家人,不苦苦你自己? 委屈你了是吧,既然如此本王就帮你回忆回忆,你魏徵这些年在人前人后都干了些什么!” 第35章 別说了我认! 李泰被魏徵喷了一脸臭口水。 噁心的直反胃。 气的李泰直接用袖子抹了把脸。 而后伸手,指著魏徵鼻子喝道:“好,那本王就帮你回忆回忆,本王的父亲,大唐的皇帝陛下! 他体恤你们这些朝官,每日起早上朝辛劳。 待朝会结束后,专门为百官设立了廊下食。 每日光宰杀活羊就三头,更別提冬季的肉汤饼、餺飥、燻肉饭、肉羹,夏日的各种蔬菜、水果、甜粥、酒水、糕饼。 平日好吃好喝的,换著样的给你们上! 就问你,你魏徵哪天少吃一口了? 你每日在宫里可倒是荤素搭配,有酒有肉的。 隔三差五的,我阿耶还设宴群臣。 你一边喝著美酒,还能欣赏美貌歌姬,跳舞弹琴唱小曲,日子过的难道不瀟洒吗? 你魏徵在外面享受够了,回家倒是拿上清贫俭朴的劲了。 瞅瞅给你家那几个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 別人家当父母的,寧可自己少吃一点,也不会饿著自己的孩子,你再看看你。 本王就不说孩子了,就说说你家那只可怜的老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就你家这生活,隔壁府的耗子过来串门,里外溜达一圈,它都得是含著眼泪走的。 你家,人都吃不饱饭,你还养上狗了? 要不是拴的紧这狗早特么跑了。 给它饿的看见人都喊不出动静! 放它出去捡马粪吃都不能瘦成这样! 你养它干什么呢?你说你缺不缺德啊? 本王说你假仁假义满嘴高风亮节,你自己过的瀟洒,用家人的苦难,换你魏徵的清名,委屈你了吗? 魏徵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光站那来回晃什么?” 李泰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 跟淬过毒的毒针一般,射向魏徵。 给魏徵扎的,和刺蝟似的。 魏徵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他的大脑失去了意识。 站在那摇摇晃晃,就跟失了魂一般。 好大会儿功夫,魏徵才缓过来劲。 魏徵想为自己辩解两句。 他只是没考虑到这些,但並非真是想拿著家人的苦难,换他自己的清誉。 可无论怎么解释,说到底李泰说的这些,的確都是事实。 魏徵觉得自己无从开口,辩无可辩。 只是低著头,心里充满了酸楚、自责、羞愧。 给他心里堵得一点缝都没有。 魏徵一向以嘴利闻名,能將李世民气的在长孙皇后面前,上躥下跳喊打喊杀。 如今在李泰面前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甚至不敢抬头看李泰。 李泰知道,对於魏徵这样的老顽固,这点攻击力根本不够。 他可是带著任务来的,並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魏徵。 “本王说了这只是其一! 这其二本王刚进贵府的时候,看见门口有许多柴火,种地的农具,甚至还有磨米麵的石臼。 不明所以的人一看,不得以为咱们的魏侍中。 还真是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所安,亲事稼穡,深知农民百姓之不易。 可本王却知道,你魏侍中每日卯时就要入宫早朝,若无要务大概酉时归家,不过陛下仪仗魏侍中,常常与你商討国事,大多数你子亥时才能归家。 虽十日一休沐,但魏侍中也从未歇息过。 魏侍中的家中既无奴僕也无婢女。 那如此说来,魏侍中你平日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待家。 那你家中的耕地,平日谁来耕种? 这么多人的饭食谁来做? 老人孩子这一大家子衣物,谁来浣洗? 柴火米麵谁来劈磨? 你家中眾多幼子谁来看管? 你病重在床无法起身的老母,又是谁在照顾? 即便本王没有见到过贵夫人,但本王依然敢断言! 魏夫人虽刚年过五旬,便已满头银丝,形如老嫗,手指粗糙满手的裂口冻疮,平日佝僂著腰身,每夜又因身上疼痛难以入眠!魏侍中本王问你是也不是!” 魏徵目光愣愣的。 只因他的夫人的情况,同李泰所言一字一句不差分毫。 见状李泰继续加大力度將嘲讽拉满。 “就算是宫中犯了错,打入掖庭每日做粗活的罪奴,也没有这般辛苦劳累。 贵夫人也是出身世家,若本王没记错应出自河东裴氏,她嫁给了你魏徵可真是倒了血霉。 好好的娇小姐嫁给了你,日子过的比罪奴都苦,即便如此名声却都让魏徵你一个人给赚了去!” 魏徵张了张嘴,只是喉头好像被什么给哽住了。 魏徵的母亲已经瘫痪在床上好几年了。 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刚才魏徵在院子看书,就是因为其母又屙在了榻上,魏徵又嫌隔壁孩子们吵闹。 他才寧可坐在树下石墩吹著寒风。 魏夫人此时就在左边的耳室,將李泰的话字字句句都听进了耳中。 嫁鸡隨鸡嫁狗隨狗,她崇拜魏徵,为这个家付出无怨无悔。 魏徵又是满心家国大事的大男子性子。 对魏夫人对於小家的付出,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连两句贴心的话都没说过。 魏夫人也很委屈。 朝中其他官员夫人,平日还能在一起串串门,说说话。 可魏徵要做孤臣,严禁魏夫人和朝中大臣们的夫人来往。 魏夫人平日就是不停的干活。 委屈苦闷时连个能诉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如今见就连魏王一个外人。 看了眼她家中环境,便能猜测出她的日常辛劳。 听到终於有人能,体谅到她的劳苦,魏夫人只觉满心酸楚,眼泪不自觉顺著脸颊一滴滴掉了下来。 不止魏夫人,此时魏徵也被李泰的话说的眼眶泛红。 魏徵倒不是不知道魏夫人的辛劳。 他只是以为,他自己过的也是同样辛劳的日子。 魏徵平日最引以为傲的勤俭质朴辛劳的品质。 如今都如幻象般被李泰一一戳破。 泥土房子很冷,就这么会功夫李泰觉得手指都有点冻僵了。 鼻尖也冻的发疼。 见李泰搓手。 橘井连忙將李泰腰间的暖手炉,解下来给李泰暖手。 手指传来暖意,李泰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魏徵始终低著头,一言不发。 只是肩膀肉眼可见的在发抖。 “说了这么多,本王说你魏徵披著副清流皮囊,满嘴高风亮节,实际欺世盗名假仁假义,有没有一点水分,有没有委屈了你?” 魏徵闭上了双眼,昂起了头,仰天长嘆后。 他声音颤抖道:“我认......” 而后魏徵突的睁开了双眼。 满眼含泪,赤红著双眼,往前抻著脖子,颈部青筋暴起。 对著李泰大声吼道:“我认!我认!我认!这些我魏徵都认!可魏王若说我魏徵是不忠不孝之徒,打死我,我也不认!” 见好端端的,魏徵还急了。 李泰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他不是被魏徵的气势逼退的。 而是被魏徵口水喷退的。 李泰这才明白。 魏徵外號魏喷子不是说他喷人厉害。 而是说魏徵喷口水厉害。 这时魏徵面色郑重的將双臂举至头顶,似对著苍天拱了拱手。 以表明接下来他所言,天地可鑑,不掺一丝虚假。 第36章 我这一生虽侍六主 “我魏徵对母亲,恭孝有礼几十年未曾有一日忘记早晚请安。 我虽不接受陛下额外赏赐,也將食邑散给族人。 可我魏徵本该拿的俸禄,一分没少尽数拿来养家。 只是俸禄微薄,除去家母每日汤药钱,就只勉强够这一大家餬口,何来不孝? 我魏徵一生虽...虽侍...六主…...” 说到这魏徵有些心虚,说话底气明显不足。 他这一生从隋末,跟著元宝藏反隋担任文书。 再到隨著元宝藏投靠李密,成为李密元帅府的文学参军。 在李密降唐后跟著李渊,被授秘书丞。 没曾想魏徵在黎阳,意外被竇建德俘获,又在竇建德手下当了起居舍人。 直到竇建德兵败,魏徵又返唐,入了李建成麾下,任太子洗马,给李建成献策,甚至多出狠招要杀李世民,还给李世民下毒。 最后李世民玄武门兵变成功,不计前嫌重用魏徵。 这便是魏徵一生侍六主的由来。 说到忠孝,魏徵身上不再有萎靡不振的颓废之態。 目光灼灼,鏗鏘有力道:“好在我魏徵穷极一生,终遇贤主,此生无以为报,唯有尽魏徵之所能,全力辅助陛下,平日魏徵与陛下虽常爭执,多有僭越。 但陛下知道我魏徵一心都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 所以陛下忍常人所不能忍,得常人所不能得,成常人所不能成,能为陛下效忠,我魏徵死而无憾!何来不忠?” 李泰算是看出来了。 魏徵这人自我调节能力极强,不进行丝毫內耗。 毕竟在这个时代,忠君爱国孝顺,才是大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些才是用来衡量,一个人品格的道德標准。 天已经越来越暗了。 可这个耳室平时是孩子们睡的,连个烛台都没有。 李泰骂的都渴了,咽了咽口水。 “本王原本还想给魏侍中留两分薄面,既然魏侍中要求强烈,那就別怪本王了!” 这魏徵確实比孔颖达难缠许多。 也不怪李世民头疼。 “那本王就给魏侍中解解,你是如何不忠不孝的!” 李泰揉了下冰凉的鼻尖道:“说到不忠,你魏徵魏侍中於国於民上,本王確实无话可说。 可本王说的不忠,不是指你有谋逆之心。 陛下为了体恤百官,特许御用的暖阁火墙,给朝官使用,陛下就是知道魏侍中你清正廉洁,便免去了你府邸的改建费。 你为了你的清名,严词拒绝了陛下的好意,当著百官你那说的是什么话? 你说我魏徵享受不了这价值千贯的民脂民膏,你睡在这火炕上不安心,里面筑的是大唐百姓的血肉,怕晚上睡在上面做噩梦,你此举无异於將陛下和百官架在火上烤。 本来温彦博和李大亮因为陛下减免都出列跪谢了。 你这一张嘴合著,全大唐就剩你魏徵一个清官唄? 陛下本是好心,你却让那些真正吸著老百姓血的人,看陛下的笑话。 这么冷的天,就连本王这么个大男人都觉得冷,你的母亲还只能睡在凉榻上,你的孩子连张榻都没有,还得睡地上。 就算没钱,你咋不给你夏日乘凉的那颗树,砍了给他们做个睡榻? 你咋净苦別人不苦苦自己呢? 再说百善孝为先,我大唐以孝治国。 陛下將孝道纳入官员考核,將不孝写入刑法,不孝者不得为官。 难道你觉得就每日早晚,给魏老夫人问安就是孝顺了? 魏侍中你身为三品朝官、郡公爵位,与你同级的官员,家中老母都过著老祖宗般的日子。 即便魏侍中你廉政、不私下经营。 可就凭著陛下的赏赐和你的郡公食邑,你的母亲的日子也好过现在百倍、千倍! 如果魏侍中你只个普通百姓,只有这般大的能力,你每日都为了生活努力,可你的母亲、妻子、孩子还是只能过著这般贫苦的日子,那谁都没有资格站出来指责你! 而你呢,为了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勤俭质朴。 明明能让魏老夫人在你的能力范围內,合理合规的,过的更好,你却矫枉过正,全部推了个乾净。 陛下赏给你奴僕婢女你不要。 可平日光凭魏夫人一人。 连个能帮她一起给魏老夫人翻身的人都没有。 你可知你的母亲魏老夫人,有多久没有到院子里晒过太阳了? 魏夫人白日在外忙碌的时候。 魏老夫人拉尿在榻上,却也只能硬挺著。 身下怕是早都生了烂泡脓疮。 你可知皮肉溃烂会危及生命? 你魏徵就为了个虚假的名声,硬是剥夺了魏老夫人能安详晚年的权利。 要本王说魏老夫人生你都不如生块叉烧! 这就是你魏徵所言的忠孝? 魏侍中你还要拉著本王去陛下面前,討要说法吗?” 至此魏徵心中所有的堡垒。 全部被李泰一一攻破。 这次魏徵再也没有能辩驳之言。 扑通一下跪倒在了李泰脚边。 痛苦的抱著头。 “別说了...別说了...求你了魏王,別再说了......” “你该去跪你的母亲,而不是本王!” 魏徵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起身冲向了左边耳室。 切!我李泰还拿不下你了? 李泰心情大好。 只见他大手一挥。 “橘井,去把东西都搬进来,那俩婢女也带进来!” 李泰都能听见,那边魏家全家都哭的哇哇的。 东西卸的都差不多了。 魏徵才红肿著双眼回来。 烛火的照耀下,堆了满满一屋子的东西。 魏徵皱眉迟疑道:“魏王殿下这些......” “这些算是从你明年食邑里扣的。” 这时两个年轻婢女也拿著包袱过来了。 齐齐对著魏徵行礼,甜甜道:“见过阿郎!” 魏徵被这两个小婢女,嚇得后退一步。 仿佛见到的不是清秀小婢女,而是粉红骷髏。 魏徵不停摆手拒绝。 “使不得这个可使不得,魏王殿下东西留下,人赶紧带走!” 李泰不屑的撇了魏徵一眼,这老东西想什么美事呢。 “这又不是给你当小妾的,是陛下派来照顾魏老夫人和魏夫人的。” 也算这俩小婢女倒霉。 估计她俩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还能给人种地。 魏徵终於不再墨跡。 对著李泰躬身行了个大礼。 李泰立即回礼。 李泰这次一改之前的尖酸刻薄。 谦和恭敬道:“今日之话,並非出自泰的真心,泰对魏侍中为人是打心里的佩服,今日多有得罪,还请魏侍中见谅。” “殿下无需解释,臣心里都明白,是我魏徵徒活了五十多载,竟不如殿下一个少年之人心思通透豁达。 殿下骂的好!骂的对!若不是殿下將臣骂醒...哎魏徵实在是为自己的糊涂半生,感到羞愧!” 魏徵见屋里只剩他与李泰二人。 魏徵抬起头盯著李泰的脸,眼中却露出怀念与悲痛。 李泰觉得此时魏徵心里想的人,一定不是自己。 魏徵压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呵呵...真是天道好轮迴,不信向天看,苍天饶过谁... 如今的承乾太子,就如同当年的建成太子,天命就不在他们身上,斗不过的,可惜了可惜了啊…” 第37章 立嫡立长立贤(求追读) 魏徵將李泰有夺嫡的心思。 直接挑明了讲出来。 李泰眉间微动。 他可从来没有在魏徵面前。 露出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李泰知道魏徵,可是坚定的儒家嫡长子继承制的拥立者。 即便后期李承乾失德,做了许多丧心病狂的事。 李世民数次想废太子。 却也都被魏徵等人给堵了回去。 要不是李承乾谋逆。 他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 可以继承皇位。 且先不说李承乾。 那个引起八王之乱,导致西晋灭亡的司马衷。 就是司马家族为了標榜自家的正统。 恢復周礼。 以儒家礼法自居,严格遵守了立嫡立长不以立贤的宗法传统。 即使司马衷是个傻子。 就因为他是事实上的嫡长子。 硬是將皇位传给了司马衷。 直接导致了西晋的灭亡。 而且今日早朝。 魏徵可是因为李世民,允许李泰重开文学馆之事。 又在朝堂上毫不留情面的,怒喷了李世民一顿。 还重提了李世民让李泰搬入武德殿之事。 喷到李世民明確说明自己不会废太子。 魏徵这才罢休。 今天魏徵回家这么早。 就是李世民今日实在不想再见到他。 想到这李泰又露出了他。 招牌式的温和笑脸。 “本王不明白魏侍中的意思。” 魏徵冷哼一声。 我魏徵吃过的盐比你这小子吃过的米还多,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 魏徵索性也不再打哑谜。 “臣当年初见陛下时,陛下看人的眼神,锐利的就像是一只即將成年的猛虎。” 殿下么...过去臣是被殿下给蒙蔽了。 今日臣见殿下,就如当年初见陛下。 直觉告诉臣,我眼前的这个人很危险。 不过殿下倒不像猛虎,看起来更像是只人畜无害的白熊(熊猫)。 只是表面看著没什么危险,可若真和他人在一条小道遇上了,那也是会张开嘴吃人的! 不管殿下承认还是不承认。 有些人啊,只需看上那么一眼,便可知其日后会有何所为。 果真是亲父子,陛下是这样的人,殿下亦是。” 李泰听出来了魏徵之意。 魏徵认为將来李泰与李承乾之间必有一战。 通过今日总总,魏徵觉得最终坐在那的会是李泰。 被魏徵看好,李泰心里可一点没觉得高兴。 面上虽不显。 李泰心里却暗搓搓道:哎呦我说魏徵,你就別毒奶我了,这也就是李世民命硬,站在玄学的角度,你这一生就方了五主,以方人程度来说,你魏徵的能力,可丝毫不亚於那太子杀手李纲吶。 见李泰没有再出言否认。 魏徵轻笑一声。 久久俩人都未再言语。 直到魏徵神色悵然的道:“不管怎么说,臣还是认为嫡长子继承制才是最安稳的。 给朝堂国家造成的动盪危害是最小的。 只可惜我魏徵歷经两个朝代,四位帝王,竟无一是嫡长子继位,今生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李泰当然明白魏徵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执念。 李泰看似无奈摊了摊手。 嘴上却阴阳怪气道:“自然可以立嫡立长不立贤。 可歷史证明了,贤的不用你给,人家自己就拿了。 有能力的人,他不仅能封自己当太子。 他还能封自己当皇帝。 他甚至还敢封皇帝为太上皇。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吧? 你们再不满又如何? 谁又能拦得住他? 哎偏偏人家还做大做强了,你说气不气人?” 听完李泰的话,魏徵先是一愣,隨后再也绷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魏徵被李泰逗的,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魏王殿下有时就一句话,就能瞬间解开臣困惑许久的心结。 今日魏徵真是受益匪浅啊,殿下也当真是个极为有趣的妙人。” 被魏徵带动,李泰也微微勾起嘴角 魏徵擦掉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表情恢復以往的严肃。 “今日殿下之大恩臣记下了,日后结草衔环必將报答! 但魏徵不会因此就在那件事上,为殿下做出任何的助力。 我魏徵啊,这一生连侍六主,被世人所詬病,有幸终遇贤主。 若再有二心,魏徵真就成了殿下口中,那欺世盗名假仁假义的不忠不孝之徒了。 只希望將来到那一日,殿下可以少造点杀孽,这世道百姓能平安的活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聪明人之间,甚至不用讲话。 俩人只需对视一眼。 双方就能达成共识。 趁著天没黑,李泰打算立即进宫。 魏徵在前为李泰引路,亲自送李泰出门。 李泰刚踏出屋子。 就听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是其声音因激动颤抖,言语间数度哽咽。 “魏王殿下...恩情,臣妇裴氏今生无以为..报,只能为殿下在...佛前求一盏无尽灯,臣妇后半生,日夜都会为殿下...诵经祈福。 一愿殿下万事顺遂,二愿下殿下万寿无疆,三愿殿下子孙绵长......” 李泰停住脚步並未直接回头。 只侧著头頷首道:“举手之劳何足掛齿,魏夫人这般好的人,不该过的这么苦。 从此以后魏夫人及家人苦尽甘来。 本王亦感到欣喜,今日也算不虚此行了。 天寒地冻魏夫人就请止步,莫要再送了。” 魏徵一路护送李泰上了马车。 直到完全看不到李泰一行的身影。 魏徵这才转身归家。 立政殿內。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发自內心的开心了。 因为李承乾。 一整天这两个人。 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面带著笑意。 李泰带了筐豆芽。 王及按规矩检查了一番。 隨后王及直接提过橘井手中的筐。 跟在李泰身后进了殿。 殿內只有帝后二人,其余小童不知跑到哪去玩了。 李世民见李泰在门口被人搜查,皱著眉面露不悦。 “王及吩咐下去,以后魏王亲自带入宫的东西,都不必再搜查了!” “喏” 王及放下豆芽筐躬身告退。 按规矩行完礼后。 李世民把李泰招呼到身边。 “青雀儿今日可是有什么急事,怎么这个时间入宫了?” 李泰面带笑意道:“回阿耶,儿没有急事,只有两件喜事要和阿耶、阿娘说。” 一听李泰有两件喜事,李世民心情更是大好。 哈哈一笑道:“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喜事都赶到了一起。 青雀儿阿耶也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你听了也一定欢喜!” 李泰猜测,李世民口中的喜事,多半与李承乾的血书有关。 第38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承乾回了东宫心情大好。 “来人设宴,去把鲁王、杜駙马这些人通通都请来!” 李承乾也不喊人伺候。 自己胡乱把靴子一踢就爬上了火炕。 从寒冷的室外,回到温暖的殿內。 李承乾舒服的长呼了一口气。 “凭什么都一个爹生妈养的,怎的他李泰脑子就这么好使。” 李承乾本来对李泰,搞出来的这些东西是非常的牴触。 就只试了一次,李承乾就离不开了。 “不过孤也不差,李泰也就只能搞搞这些旁门左道。 孤擅长的是国事朝政,他也就是能写写画画,搞点旁门左道,他李泰拿什么和孤比? 阿娘说的没错,李泰不管搞出多少好东西,將来也都是孤的。 到时候孤就给他关起来,搞出个新物件就让他多活一年,等搞不出来了,孤再给他宰了.呵呵…舒坦真是舒坦啊...” 立政殿。 李世民捻起一根豆芽,揉搓了两下。 “嘖弯弯曲曲、白白胖胖、水灵灵的,朕刚开始还以为是一筐蛆虫。” 长孙皇后刚想伸手,拿个豆芽仔细看看。 被李世民一句话就给噁心到了。 长孙皇后瞬间缩回了手。 嗔怪的看了李世民一眼。 “这好端端的东西,怎么每次被二郎你一说就变了味了!” 被长孙皇后说,李世民一点也不生气。 转而问李泰道:“那这次这豆芽青雀儿你打算如何售卖?” 李世民还以为李泰这次,亲自带著东西过来。 是想和鸡精一样,搞个独一无二的赚钱买卖。 自从那日李世民和李泰聊完商税。 晚上李世民翻来覆去睡不著觉。 他叫人把近几年,大唐的商税奏报。 胡商来往大唐交的商税,財政奏报都找了出来。 李世民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 大唐在西域设有驛站。 商旅通过时,需要沿途向官府申报他们所带的商品种类、数量然后缴纳商税。 若按李泰之前提出的商税率。 李世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 一年大唐光商税的收入。 就得是现在大唐一年去掉商税。 所有税收总合的三倍还多。 高昌一年光商税就几十万贯。 李世民看著高昌,与大唐现在年税收,差不了太多的数字。 心痛的难以呼吸。 就好像这几十万贯,是从大唐,是从李世民他自己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这高昌如今国力雄厚,这才敢屡屡冒犯,青雀儿说的对啊,不出三年高昌势必要反,这高昌是留不得了。” 李泰听李世民问他,打算如何售卖豆芽时。 李泰起身拱手道:“回阿耶,冬季就连世家权贵都不能日日吃上青菜,若將这豆芽售卖,势必会卖出个好价格。 这豆芽成本极低,就是我大唐的大豆加上水生出来的。 四季都可以培育,而且只要三到五天就成熟了......” 没等李泰说完。 李世民一脸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你是说这豆芽三到五天就能长出来,而且一年四季都可以培育?” “对,这豆造价极低,且只需水培,不需要在土里种植。 青雀这次並不打算进行售卖,而是直接向百姓公布,生豆芽的製作过程还有注意事项。” 李世民捋著鬍鬚,满意的点了点头。 “青雀儿你想的很周到,这豆芽一旦问世,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进行尝试,你若是以此高额售卖,那么买你豆芽的人一旦知道造价如此之低,对你的声誉影响就太大了。” 李世民人设不倒,最重视的依然是声誉。 李泰微微点头。 “阿耶说的与青雀想的无二。” 长孙皇后满脸慈爱的看著李泰道:“这大豆生芽的方式看似简单,但千年来从未有人发现,青雀儿你又是如何发现这大豆能生出豆芽的?” 长孙皇后话问得没有毛病。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泰心里就是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 就像上次长孙皇后,询问三国演义一般。 “发现豆芽也是和改良火道一个原因,青雀想看看有什么方式能减轻阿娘的气疾,就翻阅了许多医书。 在神农本草经中,无意间看到这名为大豆黄卷的,上面原文是壬葵日,以井华水浸黑大豆,候芽长出五寸,干之即为黄卷,可入药用於养生。 青雀就尝试了一下,果然就长出了豆芽。 所以这豆芽若严格来说,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不是青雀发现的,所以青雀也没用自己的名义公布。” 长孙皇后似沉思,缓慢的点了点头,並未再说什么。 李泰猜的没错,长孙皇后就是在试探李泰。 长孙皇后就是怕李泰真的有夺嫡之心。 若真的发觉到李泰有夺嫡之心。 长孙皇后打算立即劝李世民。 將李泰迁往封地。 这样才能同时保住,李泰和李承乾这兄弟二人。 长孙皇后听李泰说,是为了她翻遍了医书才看见的。 顿时让她满心愧疚。 甚至长孙皇后,都不敢再看,李泰那真挚的双眼。 “其实这豆芽,青雀儿你本可以通过你魏王的名义,直接公布。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和上次火炕一般,引起承乾的猜忌。 承乾这回是真心改好了,等朕把朕要说的喜事,和你说完,青雀你定不会再担心这些! 朕会以你魏王的名义,向民间张榜,这样还快一些。” 说这话时,李世民下巴微抬,面上一副朕猜的没错吧,你那点小心思朕一眼就看出来了的得意之態。 李泰这下是真的好奇了。 这李承乾到底是写了什么啊。 能让李世民对其能信任到这种程度。 不过李泰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 以免显得他此番入宫过於刻意。 李泰也换上一副得意笑脸。 “阿耶,青雀接下来说的这件事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过阿耶听过之后一定比知道豆芽还开心!” 闻言,李世民扬了扬眉。 撇著嘴道:“哦?没有好处,却比能发展民生,还更能让朕开心的事?朕不信!” 李泰轻笑一声起身。 昂首挺胸的背起右手,又抬起左手食指晃了晃。 眉飞色舞道:“前几日青雀见阎少监为了劝以魏徵为首的三个刺头为难,便主动应下替阎少监解决此事。 这可不是我吹,今日去那魏徵府邸,青雀就用了一招激將法,三言两句就给那魏徵拿下了。 青雀还將他臭骂了一顿,那魏徵不仅没生气,甚至跪下感激我,不仅如此,他还同意了改建火炕,不再將食邑分散给他人,留於自用。 魏徵甚至还收了青雀送他的一车生活所需,和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婢女!” 李泰这话,別说李世民不信,长孙皇后都不信。 只见李世民好似受到了什么精神重创一般,胸口起伏不定。 面目涨红狰狞,他猛地起身重重一拍下曲几。 嘶吼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39章 过去是阿耶小瞧你了 李世民听李泰说,他人刚进魏徵家。 话还没等说一句。 就被魏徵闭眼往外轰。 李世民终於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才对么! 那魏徵是个什么人,是个什么臭脾气。 没有人比他李世民更清楚了。 魏徵那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又臭又硬的主。 他李世民可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改天换地之人 连他李世民都没有办法搞定的人。 就李泰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能搞定? 李泰今天就是说破了天,李世民也不会信。 李泰拿出讲评书的气势。 “青雀当时心想,好你个魏徵,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別怪我李泰不客气了! 儿一怒之下,指著魏徵的鼻子就骂道,你魏徵不过是掛著副清流皮囊,满嘴高风亮节,实际是个欺世盗名,假仁假义的不忠不孝之徒!” “嘶~” 李世民本来捋著鬍鬚,听得正得意。 被李泰这一句话,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因过于震惊,李世民手无意识的揪著鬍子顺著力道,竟扯下了一小撮。 “你当真这般说的?” “当真!” “好,青雀你今天最好说的都是实话,要是敢誆阿耶...哼!” 对於李世民的威胁。 李泰斩钉截铁道:“一字不差!” 看李泰说的篤定,李世民这才信了几分。 “你这般侮辱魏徵,他能忍你?” “自是不能,他直接拉住青雀说要来找阿耶你评理。” 合理! 李世民点点头,不再插话。 示意李泰继续说。 “哼!你魏徵自己日日瀟洒,拿著家人苦难换你魏徵的清名......” 此话一出长孙皇后瞬间眉头皱起。 李世民更是怒目而视,打断了李泰。 “胡说,魏徵这人確实够討厌,但就德行方面朕敢替他担保!” 李泰慢悠悠道:“阿耶莫不是忘了宫中宴、廊下食?” 李世民愣了四五个呼吸。 而后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缓缓露出笑意。 见李世民领悟到了。 李泰才又继续讲他,如何从魏徵的母亲到妻儿,最后甚至用条狗给魏徵一顿臭损。 “那魏徵辩无可辩,气的咬牙切齿的都认下了,但就不忠不孝这点,他打死也不认!” 李世民先是听得直乐,甚至脑子里出现的画面里。 是李世民他自己这般怒骂魏徵。 给李世民爽的都要坐不住了。 待听李泰讲魏夫人时,李世民也跟著生气。 他觉得在魏夫人之事上,魏徵是真该骂。 同为女人的长孙皇后,也心疼的不停拿著帕子擦眼泪。 “待儿说完最后一句,那魏徵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隨之崩溃,竟直接跪倒儿前面,哭的那叫一个涕泪横流啊,嘴里还不停的说求你了魏王,別再说了別再说了。 儿一甩袖子,不屑道,你该去跪你的母亲,而不是本王!” 听到这李世民再也坐不住了,一拍大腿激动的站了起来。 呲著大牙,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兴奋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满脑子都是魏徵被骂的回不上嘴,甚至跪地痛哭懺悔的场景。 李世民是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 最后竟直接走到李泰面前,捧著李泰的脸。 对著李泰额头就猛亲了三口。 “太解恨了!太解恨了!青雀儿你可真是阿耶的好儿子啊,你刚说的时候,朕本来一个字都不信,真有你的真有你的啊,这场景朕光是想想都…哈哈哈哈哈哈...” 长孙皇后也掩唇笑道:“哎呀青雀儿你这些歪理都是如何想到的? 虽说都是些歪理,但也算是事实,让人根本无从辩解,这魏侍中遇到了青雀儿你啊,也是倒霉了。 好好的一清流,硬是被你损的,这下真是黄泥糊裤襠了...呵呵今早你阿耶还被魏侍中,气的蹦起来说要砍了他。” 过了好大一会,李世民才冷静下来。 一改之前的嬉闹愉快。 李世民目光沉沉的盯著李泰。 “朕还以为,这天下间没人能治得了他魏徵。 青雀儿啊,朕真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能治住魏徵的人是你!竟然会是你!” 每个你字,李世民都咬的极重。 “今日之前若是有人对朕说,能不靠强权,就光靠一张嘴,能给魏徵辩的心服口服,能辩得他痛哭流涕磕头认罪,朕是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服! 朕都敢跟他打割脑袋的赌...魏徵可是连朕都搞不定的人啊,青雀儿过去是阿耶小瞧你了。” 说到这,李世民停住了脚步。 上上下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审视了李泰一番。 李世民的眸光锐利如刃。 盯的李泰后背发紧,头皮发麻,浑身刺痛犹如针扎。 李世民看李泰的这种眼神。 是李泰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荒野。 被嗜血飢饿的猛兽盯上的猎物一般。 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直到李世民盯到,李泰冷汗从后脊背缓缓流下。 这才收了气势。 李世民见在自己帝王威压之下。 李泰眼神只慌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 就又恢復了镇定。 眼神依然清澈,笑容依然温和。 这时李世民才意识到。 他的青雀儿好像真的长大了。 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 李泰最近消瘦了很多。 眉眼间见越来越像长孙皇后。 但李世民心里清楚。 李泰的变化,绝对不是外表改变带来的! 过去的李泰虽然聪慧机智,但满嘴之乎者也,不知变通。 做事急躁冒进,且缺乏政治眼光。 在百官面前高傲自负,耀武扬威。 只有对李世民长孙皇后,才卖乖討好迎合。 官员里除了江南士族之人,都对其极为不喜。 刚才威压,別说是皇子们。 就算是百官,在李世民的龙威下。 都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唯有魏徵这等,既无亏心事,又不怕死的人。 才敢无惧的直视李世民。 如今又多了一个李泰。 李世民心中感嘆。 “青雀儿才十五啊,在学问上就能辩过大儒孔颖达,且深知驭人之术,连魏徵都能拿捏的住...若说朝政,能提出有效增加財政的政策,且能通过高昌这两年的作为,推断出鞠文泰欲反...仁爱有大义思路縝密,行事周全......” 不如以往流於表面的夸讚。 这次李世民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面色肃穆的点了点头。 缓缓拍了两下李泰的肩膀。 便转身回到了炕上。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李世民一撅屁股,长孙皇后就知道他要拉几个粪蛋。 李世民刚刚的眼神。 就已经不是,站在父亲的角度,去看儿子。 而是站在帝王的角度,去审夺他的继承人。 见李世民如此作態。 长孙皇后心中警铃大作。 第40章 李承乾的「好政策」 长孙皇后忙出言,强行打断李世民內心所思。 她强顏欢笑道:“二郎你別光顾著自己高兴,快把承乾的决策告诉青雀儿,让他也高兴高兴!” 李世民无奈的看了长孙皇后一眼。 他真的是无奈。 即使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所思所想,也瞒不过长孙皇后这个枕边人。 同样李世民也知道。 长孙皇后为何出言打断他。 李世民手指按压住眉骨,轻嘆了口气。 硬是在李泰面前挤出一丝苦笑。 “青雀儿啊,承乾这回啊真的是悔悟了,你可知你大兄提出了什么政策吗? 承乾说看了三国,想到那刘备堂堂王室之后。 竟成了织席贩履之辈,被人所不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一想这事若发生在朕的后代,他的子侄身上,承乾就心痛到流泪。 所以承乾提出一条政策。 首先为亲王、嗣王提高食邑俸禄。 而那些宗室后代虽不代代承爵。 但为了不让李唐宗室沦落成刘备这般境地。 承乾他用血书一字一画写下承诺书。 凡李唐宗室,无论嫡庶亲疏,皆以天潢贵胄,岁赐永业田,亲王加俸,禄米有差,惟恪守臣节,永沐皇恩。” 李世民说完,眼中竟然有泪在闪烁。 不是? 他李承乾敢说,你李世民就敢信? 在看向长孙皇后,也是泪眼婆娑。 李泰都差点被这俩人气笑了。 长孙皇后暂且不提。 就李世民这人,脑子是绝对好使。 就是事落到他自己身上,就犯糊涂。 原身李泰说继位后,等李治长大就杀子传弟。 那当时给李世民都感动的,差点就哭了。 气的褚遂良等人,点著脑门骂了李世民一顿。 李世民这才慢慢回过来味儿。 感觉出不对劲。 人家长孙顺德因女儿过世。 心痛的吃不下睡不著。 李世民笑话人家哀毁过度,非大丈夫所为。 等他自己女儿死了,哭的他站都站不住。 三四十天吃不下东西,病的都起不来榻。 李世民这种人,说別人的时候都可能耐了。 事到他自己家身上。 那就如武则天死老伴,失去了李治。 如今李世民,能相信李承乾的鬼话。 李泰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足为奇。 长孙皇后也相信了李承乾真心悔过。 之前她曾这般劝说过李承乾。 “承乾啊,阿耶和阿娘已经把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你了。 青雀儿他们是你的亲弟弟,也只是得些偏爱。 承乾你得的可是大唐的江山吶。 火炕惠民惠的也都是你的子民啊。 你是储君,你要大度。 承乾你若还这般行事,阿耶阿娘,怎么放心把你的这些弟弟交给你。” 长孙皇后这话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就差直接让李承乾照答案抄了。 长孙皇后还以为,李承乾是將她的这番话听见了心里。 所以才想出来这个法子。 来证明他李承乾,会好好善待弟弟子侄。 长孙皇后笑意盈盈的看著李泰。 李世民也一脸期待。 等待李泰做出反应。 看著帝后二人渴望的眼神。 即便李泰再能言善辩。 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雀儿你怎么不说话了,高兴傻了?” 我看你傻了才是。 李泰眼角肌肉不受控制抖了两下。 隨即李泰起身。 跪在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面前。 “陛下,臣觉得太子殿下此策不妥!” 听李泰这么说,李世民倒是没有动怒。 通过最近发生的事。 足可以证明李泰行事縝密周到,不会任性而为。 李世民也已经不再拿李泰当小孩子。 在与李泰谈论朝政时。 皆按公事奏对处之。 李世民皱著眉,招呼李泰起身。 “你且起来好好说,你认为这事到底是如何不妥的?” 李泰並未起身,依然跪道:“陛下可已经下旨执行?” “朕已起草,不过詔书目前已到政事堂,门下三省及同平章事还在堂议,未有定论。” 大唐皇帝詔书不能下达便立即执行。 这也是李世民亲自定下的规矩。 詔敕如有不稳便,皆须执论。 也就是说李世民如果想执行一个什么政策。 起草后,交政事堂宰相(政事堂的宰相包括中书令、侍中、尚书僕射、以及与政策有关的各部尚书),由门下三省及同平章堂议。 无异议后。 再由中书省起草审核,內容是否合规。 是否符合唐律疏议与贞观礼。 最后再交到门下省进行三审。 一审是否与律法有衝突。 二审评估执行可行性。(这二审就是魏徵负责的,李世民想征伐高丽,被魏徵整整驳回了十七次!) 终审校对文字无错后盖门下省印。 最后詔令颁布,还要由尚书省签发后交由六部,分工执行。 经过层级传递到地方。 地方州刺史,季报政策施行状至尚书省。 还设立监察御史,巡查各地方真实执行情况。 这就是完整的三省六部制的决策流程。 李世民要想起草个新政策,可是没有那么容易。 李泰听还在堂议阶段。 这才起身,但依旧依礼法叉手陈词。 “虽太子殿下此提议是出於善意,可陛下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朕明白魏王的意思了,你是怕会因此增加国库的负担,这个你无需担心。 有鸡精的生意,想必足可以为太子日后,负担宗室所需。” 果然,李泰之前想的没错。 只要李承乾还是太子。 那不管他李泰搞出多少好东西。 在皇帝与皇后眼中。 这些东西將来也都是他李承乾的! 李泰冷冷道:“能负担起宗室所需? 如今从高祖到陛下不过才两代人,李唐宗亲加上异姓王就接近三百人左右。 若不算为亲王加俸禄。 光只按宗亲来算。 按高祖定製的九代归民的世袭制度,与宗亲的俸禄標准。 武德年间宗室一年均消耗粮,就占了全国粮赋的一分(百分之十)。 钱帛就占了一分五厘至二分。 到陛下的贞观年。 只九年的时间,宗亲的消耗粮就涨至了一分二厘,钱帛涨至一分七厘,这还是在我大唐税收增长了的情况下才涨这些,若再过几代......” 李世民此时脸色黑的都快能滴出水了。 李泰说的这些是目前真实的增长情况。 还要再过几年,李世民才遭不住。 不仅大大削减了宗亲的供奉。 还將九代归民改为四代归民。 只见李泰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哎!陛下可算过一笔帐,光高祖一人就生了二十二子,去掉夭折也有十余子。 其中光陛下一人,现在也已有十四子。 那就按最少来算,高祖的十个儿子每人再生十个儿子。 这十人每人再生十个儿子。 以此计算,只需五代便有十余万人,若再去掉生老病死五万人,那至少还有五万人吶,若都发俸......” 李泰当然是嚇唬李世民的。 因为根本没等繁育到五代。 武则天就把他们都杀光啦! 第41章 朕的大唐啊! 当李泰说到不出五代。 大唐就要有五万余宗亲要养时。 李世民只觉脑子里轰的一下。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逐渐土崩瓦解,摇摇欲坠,就快要崩塌了。 “朕的大唐啊......” 说完这几个字。 李世民隨即眼前一黑。 即便他努力的睁大双眼,目光所及之处,依然是黑黢黢一片。 耳中除了翁鸣声什么也听不见。 直至李世民看到。 有一人形虚影在他眼前晃。 就这样过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 李世民眼前的人形虚影,才慢慢变实。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李泰正一脸焦急的,在李世民面前晃著手。 这时李世民耳中。 李泰与长孙皇后的急促呼唤声。 才逐渐变得清晰。 “...耶,阿耶你怎么了阿耶?” “....二郎...二郎…...” 刚刚在李泰说完。 大唐以后要,举全国之力养活五万宗亲时。 李泰就发现李世民神色开始不对了。 后面连长孙皇后和李世民说话。 他都没有反应。 李泰见李世民双眼发直。 眼底不知何时爆满了血丝。 双眉紧拧,嘴唇煞白。 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浑身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见状李泰忙上前。 拍了拍李世民的胳膊。 李世民也只是无意识的,轻晃了几下身子。 这反应给长孙皇后嚇坏了。 赶紧喊人叫供奉。 这时缓过神的李世民大喘著气。 抬起手制止了慌乱的长孙皇后。 “朕无事,王及把宫人都带出去,今日的事谁敢吐出去一个字,杀无赦!” 李世民无视身旁的李泰。 只侧过头死死的盯著长孙皇后。 咬牙切齿道:“太子误国啊!朕的大唐差一点就要被他给毁了!” “承乾他只是...他只是...他只是想对弟弟子侄们好一点,是办法想错了。 但足可以证明承乾心诚,是真心悔过。 二郎切莫要因此重责,不然妾身只怕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长孙皇后是有政治眼光的。 知道李承乾提出的策论对大唐来说,无异於自掘根基。 她是皇后同时也是当娘的。 涉及亲子,长孙皇后便和普通女人没了区別。 所以长孙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护犊子。 李泰撇了撇嘴。 呵!好心? 要我说,这足以证明他李承乾的狼子野心。 李世民虽震怒,但心中是认同长孙皇后的这般说辞。 李世民也认为,李承乾是好心办坏事。 见李世民眼中怒气散去好些。 李泰原地未动,依旧站在李世民身侧。 只是吐出的话如寒刃,狠狠的刺向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心臟。 “阿耶阿娘愿意为亲儿孙增加高额的俸禄,想惠及所有子孙后代的舐犊之心,青雀理解並感恩。 可作为臣子,臣斗胆请问,这事若换做是陛下与皇后殿下,你们愿意拿这么多的国税来供养高祖的儿孙,陛下的弟弟子侄们吗?” 李世民一句当然不愿,差点脱口而出。 现在国库本来就捉襟见肘。 拆了东墙补西墙。 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 为了减少宫中用度。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带著后宫眾人从牙缝里往外省。 怎么可能给大唐这些,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两眼一睁就是造娃的宗亲,再增加俸禄食邑。 李世民甚至觉得。 不仅不能增,还得对宗亲的俸禄再进行缩减。 不然再过几年,还不知道要占国库几成税收。 李泰见李世民长孙皇后,皆神情沉重,並且紧抿唇不语。 他们的答案不言而喻。 李泰拱了拱手:“恕臣愚昧,在明显不符合常理的情况下。 到底是出於什么心理才能说出这种话? 若是陛下与皇后殿下,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出於什么样的心理,能做出这种承诺? 日后该执行的时候,既拿不出这么多钱,又要维护天家顏面时,陛下与皇后殿下又会如何解决?” 长孙皇后听出,李泰话中矛头直指李承乾心怀不轨。 “好了青雀!” 李承乾什么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反正先给眼前困境过去。 等他日后继位。 隨便找个机会,给李泰这帮弟弟,按个什么罪名。 哪个新帝上位不收拾几个兄弟? 这样问题解决,钱也省下了。 晚上睡得还更踏实。 李承乾此举,简直一举数得。 李泰见长孙皇后,在想明白这个事情后。 依然还在袒护李承乾。 李泰心中不满。 要保他李承乾,那不就是想要我李泰的命么。 还喊什么青雀啊,乾脆喊我死鸟得了。 李泰並不搭理,只是躬身低头。 他只想要看看李世民是个什么態度。 同时长孙皇后也紧盯著李世民。 也想知道李世民到底是个什么態度。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眸中晦暗不明。 各种情绪交织。 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李世民只怕已经不会再信任李承乾了。 她心中无奈只能重重的嘆口气。 李世民並未做出答覆,只是沉声道:“青雀儿啊还好有你,不然阿耶只怕是,真的要成为大唐的千古罪人了。 天黑了你且先回府歇著吧,青雀儿你安心,万事都有阿耶在。” 李泰告退后。 殿內只剩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二人。 “承乾他......” 长孙皇后刚一张口,就被李世民厉声打断。 “承乾!承乾!承乾!观音婢你的心中难道就只有他李承乾? 青雀儿和稚奴,就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了吗? 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李承乾,就捨弃青雀儿和稚奴吗?” 李世民很少这么急躁的对长孙皇后讲话。 长孙皇后心里又急又委屈。 眼圈红红的道:“二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是妾身眼中只有承乾。 这件事確定是承乾的不对,青雀儿心中有疑很正常。 但不能为了这模稜两可的事情。 就来决定承乾的生死。 就是因为承乾是太子,他没有退路。 一旦失去了储君之位,那就等同要了承乾的命。 二郎若怀疑朝中有重臣怀有谋逆的心思,难道就能直接叫人將其拿下吗? 承乾年纪还小,二郎与妾身也还年轻。 不管如何,在没有能拿出一个同时保住承乾、青雀儿、稚奴三人的法子,妾身都不会同意废掉承乾!” 李世民见状语气也软和了下来。 “朕又没说要废掉承乾,朕只是在想,朕的这三个儿子中,除了承乾急躁易怒些。 青雀儿温和稳重,稚奴懦弱仁厚,说到底这二人都是能託付的人。 算了观音婢你还病著,別忧思了,朕不会无故废太子,日子还长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安抚好长孙皇后。 李世民便说有政事要处理。 御驾刚出立政殿。 “去东宫!” 第42章 李泰那廝该按谋逆处置 李泰回到庄子。 为了让母鸡冬天也能下蛋。 李泰让工匠们在鸡舍里砌了几道火墙。 火墙附近摆了许多个大罈子。 李泰叫橘井打开一个看看。 里面是豆腐渣加酒麴,慪的发烂,已经开始爬满蛆虫了。 “噦~” 橘井没想到打开罈子是这么一副场景。 李泰看了眼,长势很喜人,马上就可以餵鸡了。 “本王让你盯著,长安木炭木柴价格,这两日怎么样了?”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最近长安的木炭和木柴都快涨疯了!” 百官的暖阁火炕刚建好不过三天。 家家就开始囤积大量的木材。 导致长安与最近的洛阳,木炭乾柴价格飆升。 李泰去到位於庄子外宅的匠作坊。 匠人们看到李泰也只是点下头。 就继续忙碌各自手中的活计。 一个匠人正在使用最简易的铁製煤球机,压制煤饼。 那匠人手握著,缠绕麻绳的铁质手扶杆。 往煤炭堆里一推,再提起手扶杆。 一个九孔的蜂窝煤就做好了。 石炭也就是煤炭。 作为燃料早在汉代就已被发掘使用。 到南北朝开始大规模用於冶铁。 大唐如今除了冶铁。 也用於烧制瓷器,或日常生活。 朝廷在山西晋州(临汾)、陕西同官(铜川)等地设立了官炭场。 晋州离长安骑马,大概需一到两天的时间。 依唐律。 山川林泽之利归国家所有。 所以石炭作为重要燃料资源。 开採权由朝廷掌控,直属工部管辖。 严禁民间私自开採。 到贞观十几年,才给五品以上官员按岁供百斤。 李泰一共配置了三种蜂窝煤。 匠人现在正在做的这个,就是专门用来冶铁的。 百分之八十五的煤,加入百分之八的黄铁矿粉,还有百分之四的硝石,百分之三的高岭土。 燃烧温度更高,更耐烧。 东宫。 宴席上。 身姿妖嬈的胡舞伎,脚下正不停的转著圈起舞。 昂起头,手中高高举起酒壶。 酒水从半空中倒入她的嘴中,一滴都没有洒出去。 “好!” 李承乾兴奋的直拍手叫好。 他推了推身边已经烂醉的杜荷。 “杜荷起来啊,和孤一起去跳舞!” 杜荷不仅未作答,还顺著李承乾推耸的力道。 从食案边滑倒了地上,嘴里还不满的嘟囔了两句。 “你可真是个废物,喝这么点就不行了,没劲!” 李承乾转头,见李元昌还双眼迷离坐在那,看胡舞伎傻笑。 “皇叔,孤今日是真的高兴,太高兴了...起来我们一起跳舞!” 李承乾起身踉蹌著脚步。 想拉起傻笑的李元昌一同跳舞。 李承乾今日这般高兴。 倒不是因为李世民在朝堂上。 亲口允诺百官不会废太子。 只因下午李元昌將一突厥人扮作,他的內侍。 带进东宫,换给了李承乾。 见拉不动李元昌。 李承乾索性走到胡舞伎身边。 只见李承乾不停的跺著脚,模擬马蹄奔跑的声音。 那胡舞伎立马围著李承乾甩起了水袖,似在驱赶羊群,隨著李承乾一起跳起了突厥人的舞蹈。 胡舞伎嘴中还唱著李承乾听不懂的突厥语。 乐师们马上將正在弹奏的曲子换成了突厥的牧歌。 这一切都让李承乾兴奋的想大叫。 他索性也放开了嗓子。嘴里也跟著嘰里呱啦的乱唱一通。 就在李承乾最兴起时。 殿门忽的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李承乾正跺著脚,鬼哭狼嚎。 他一抬眼,就与殿外的李世民两眼对视上了。 李承乾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 酒醒了大半。 李承乾直接噗通一声原地跪了下去。 这时殿內除了烂醉的杜荷与李元昌。 其余人都被王及赶了出去。 见李世民走到身前,李承乾魂都要被嚇飞了。 李承乾低著头语无伦次道:“阿...耶我...我...” 出乎他的意料。 李世民不仅没有暴怒。 还亲自拉起了他。 “无妨,承乾你这两日心里委屈,饮饮酒释放一下,阿耶能够理解,饮酒了好啊,饮酒了好!” 李承乾见李世民这般和蔼的对他讲话。 惊惧感一下就消失了。 笑著道:“谢阿耶体恤。” 醉酒的李承乾丝毫没有听出,李世民刚才话中有话。 “阿耶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突然到,儿这来了?” “朕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问问承乾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世民笑的很假,且阴森森的。 他要不是这个点来,怎么能知道李承乾到底在做什么。 白日有府官在,李承乾都装的规规矩矩的。 除了李世民指派的于志寧、张玄素等人。 其余的东宫閒散人员,谁敢告太子的黑状。 “哦?阿耶请讲,儿定会帮阿耶想到办法。” 李世民看似惆悵的嘆了口气。 “承乾啊,阿耶最近好好想了下那日你说的话。 朕这一冷静下来也觉得,青雀儿他最近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是衝著你来的。 可是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平衡你们兄弟之间的关係啊。” 李承乾晃晃悠悠伸出手,扯住了李世民的胳膊。 眼睛亮亮的,语气惊喜中又夹杂著丝委屈。 “阿耶你终於肯相信儿了,相信李泰那廝想害儿,取而代之了!” “是啊承乾,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李世民说完闭上了眼。 他很怕从李承乾的嘴中,听到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还不简单!就直接按谋逆罪將李泰给嘶......” 李承乾脑海中,仅存的理智使他,没有將那个杀字完全吐露出去。 李承乾舔了舔唇。 而后面露不忍,惺惺作態道:“哎!阿耶啊,李泰他毕竟是儿的亲弟弟,他不仁,我这个做大兄的不能不义啊,要儿说直接將他迁往封地就好了。” 那半个杀字,怎么能逃过李世民的耳朵。 李承乾面上始终掛著得意的笑,还偏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虚假表情。 酒后的李承乾,所表现出来的一切。 都让李世民感到陌生。 曾几何时。 李承乾还是魏徵口中的仁孝恭俭,房玄龄口中的处事经当,有乃父之风。 到如今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世民自认他和长孙皇后对李承乾的教育非常上心。 对其行为严格规范,极为苛刻。 到底是为什么,李承乾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李世民脸上始终皮笑肉不笑的。 今日李承乾若没有醉酒,一定会发现李世民的反常。 “承乾啊,阿耶觉得你说的对,为了你们兄弟二人关係能和睦,確实应当给青雀儿迁到封地,可这无缘无故的,朕该如何对你阿娘解释呢?” 李承乾听李世民终於肯鬆口。 扯著大嘴笑的见眉不见眼,將胸口拍的砰砰作响。 “阿耶你放心,这件事儿一定给阿耶办的妥当!” 第43章 將大唐突厥化 深夜子时。 已经熟睡的京兆府街使。 突然被紧急召集。 太子李承乾,明日早朝后就要出宫去看望孔祭酒孔颖达。 按常规太子出行。 街使们应需提前三日,就开始洒水降尘,在街道中心铺设黄沙。 但太子此番出行,命令来的紧急。 除了隶属京兆府的街使,还临时徵召了长安坊市內的千名役夫。 千余人踏著星光,顶著寒风,手执火把。 终於在五更三点,全城钟鼓楼报晓前,完成了全部清扫。 寅时刚过。 两千名禁军就齐刷刷踏入了朱雀大街。 路中间铺了黄沙,百姓们只能沿街边,贴著坊墙边行走。 昨晚在李世民走后。 李承乾恨不得立马就天亮,他好召集东宫府官,商討对策。 李承乾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著。 便差人叫来了,李元昌带来的那个突厥人。 那突厥人用著蹩脚的官话。 为李承乾讲述了他们突厥人,在故地时的风俗习惯,与辉煌过去。 辰时下了早朝。 李承乾带著全副太子仪仗。 一行六百余人浩浩荡荡的走在了,朱雀大街的金沙路上。 除了夜晚偷著出去打猎。 李承乾很少有能光明正大出皇宫的机会。 更別说是白日。 李承乾微微掀开一角窗帷。 起初看著万人跪拜的场景。 李承乾心中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身为天家贵胄权利碾压带来的快感。 可看著看著,李承乾面露不悦的放下了窗帷。 “百姓究竟是诚心拜服孤,还是皆因孤的储君身份?” 李承乾想起了那突厥人说。 在他们草原,首领都是和部眾同饮。 也从来不会你拜我,我跪你的。 开心了就吃肉饮酒,不开心了也吃肉饮酒。 谁的拳头最大最硬,谁说的就算,谁就是道理! 部眾们也都是心服口服。 李承乾感嘆。 多么有趣质朴的突厥人啊。 不像他们大唐人。 除了规矩死板的臣民,就是阴险狡诈的父亲和弟弟。 过去李承乾觉得自己很可怜。 就像是笼中的小鸟。 被储君这个身份牢牢禁錮在了东宫。 如今李承乾觉得,大唐的百姓同样也很可怜。 因为不管是他李承乾,还是大唐的百姓。 都被规矩和身份压製得死死的,被儒家思想驯化到麻木。 没有了活人气。 李承乾下定决心,等他登基后就废除这些繁琐的规矩。 不管是他还是大唐的百姓。 就都如突厥人那般,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管他狗屁的规矩礼仪。 就在同一片天空下,自由自在的活著。 孔颖达在得知太子李承乾。 屈尊降贵亲自出宫来看他时,心中满是羞愧。 孔颖达觉得他无顏面对李承乾。 索性闭眼装的病重,免去与李承乾的正面接触。 直到听外面有人唱道:“太子殿下到~” 孔颖达终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羞愧的將头顶布帕往下拉了好些。 当李承乾看孔颖达脸上覆了块白布帕。 心里咯噔一下。 大踏步到了孔颖达榻前。 李承乾执起孔颖达的手,还是温热的。 李承乾这时候,也不再觉得孔颖达囉嗦迂腐。 想到了过去,孔颖达对他的谆谆教诲。 而且孔颖达都是为了,巩固他李承乾储君的地位。 才会在朝堂上,对李泰发难。 因而被李泰记恨报復。 李承乾执著孔颖达的手,哽咽道:“孔师都是孤...是承乾来晚了,要不了多久李泰就会下去给你赔罪,孔师你就安心的去吧。” 这时李承乾看孔颖达,抬起手颤颤巍巍拿下了头上布帕。 两眼瞪的又圆又大。 李承乾先是嚇了一跳。 隨后才明白是他自己想差了。 李承乾这才鬆了口气。 孔颖达一听李泰有危险,再也装不下去了。 颤颤巍巍道:“太子殿下你说魏王...他怎么了?” 孔颖达这几晚,梦中都是李泰为他描绘的盛大场景。 光是每日想一想他都要遭不住了。 这李泰要是出了事。 他孔颖达这次是真活不成了。 李承乾兴致冲冲的,將李世民说的话复述给了孔颖达。 最末李承乾还叮嘱道:“如今东宫里到处都是李泰的眼线,这事孤还没来得及和于志寧他们商谈,只和孔师你说了。 孔师你可莫要泄露了出去,那李泰最是诡计多端,別让他有了防备。” 这事孔颖达,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之前朝臣们那么劝李世民放李泰归藩,李世民都没同意。 难道就因为太子愿意俸养李唐宗亲? 且凭李承乾如今的行事作风,真的能容下他们么? 孔颖达活了六十余载,这点事不至於看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孔颖达隱约觉得,这次陛下不是冲魏王去的,而是冲太子去的。 说完李承乾也再待不住了,急吼吼的就和孔颖达告辞。 回东宫召集府官商量对策了。 孔颖达怜悯的看著李承乾兴奋疾走的背影。 “可惜了……” 李泰閒来无事做了个表格。 列举出了大唐生產力低下的主要原因。 前隋战乱导致人口不足,劳动力低下。 土地分配不均。 均田制导致许多百姓只能依附豪强,自耕农比例低下。 种植品种单一,种植技术落后。 生孩子太早,卫生条件差,產妇生孩子一胎两命是常事。 户籍混乱,有许多逃税的白籍,还影响了税收。 铁器冶炼技术差,耕牛不够。 交通运输主要还是依靠人力物力,南北资源调配困难,人力物力成本较高,损耗高,不如水运,但大运河尚未全面疏通。 钱幣还是隋代的五銖钱,铸幣量少,且携带困难,导致民间主要还是以锦帛交易为主。 朝廷压制商业。 天灾人祸战乱频繁。 李泰托著下巴一条条看,一条条分析。 目前他能做的貌似还真不多吶。 李泰现在庄子里共有两百户佃农。 但成年的男性劳动力也还不到三百人。 女性和小孩占了八百人。 老人三百左右。 看著人口数据。 莫名让李泰想起了他玩过的养成类游戏。 当李泰再次踏足庄子时。 依旧对著沿途,看著他的那些妇女们微笑示意。 这次妇女们胆子大了很多。 没有再往屋里跑。 待李泰与橘井走后,她们又凑到了一起。 “看看如今这世道啊,偷人都不背著人了你说说,这青天白日的,上回这姦夫走的时候,还是趁著半天亮时候……” 远远的李泰就听到耕地那边,传来敲锣打鼓的祭祀声音。 第44章 霜灾祭祀(求追读) 走近之后。 只见全庄的男佃农都跪成了一个大圈。 圈正中间。 为首那人。 头戴通天冠,身穿黑玄衣。 也不嫌冷,赤脚穿著赤舄(红木底鞋)。 左手抱青玉壁,右手手执桃木剑。 隨著他的来回跳动,腰间铃鐺噹啷作响。 这人是覡(巫覡,男为覡女为巫),也就是神汉。 这覡身边站了八名,身著赤衣。 打扮一致的小童。 八名小童各自手持羽扇跳舞。 齐声高唱道:“瞻卬昊天,曷惠其寧。寒冰载途,稚子无温。伏惟神慈,回阳煦育......” 待小童们唱完。 覡接著唱道:“皇皇上天,照临下土。司寒执矩,玄冥主冬。伏惟神威,肃杀有度。 今岁寒淫,霜雪害稼。稚子无温,耆老冻馁。敢荐牲醴,伏祈垂悯。 调燮阴阳,復正四时。庶物群生,各得其所......” 待八名小童燃完祝词。 便开始收拾祭祀的东西。 除了祭祀的这九人。 李泰看见还有个胖子站在一大坛铜钱前。 他背对著李泰 整个祭祀的过程。 那胖子一直低著头看铜钱,就未抬过眼。 如今李泰通过少吃多动。 虽还颇为健硕。 但他已经好意思喊別人胖子了。 见祭祀结束。 村民们还傻傻的跪著不敢抬头。 那胖子才不舍的挪开盯著铜钱的眼睛。 踢了一脚身旁的里正。 “还傻愣著干什么,端公说了得为尊神献上大牲畜还要黍米和清酒,赶紧叫人准备去啊!” 老里正一听除了钱。 竟然还要牲畜、粮食酒水。 焦急道:“崔典签这五十贯都是我们整个村典衣卖履才好不容易凑齐的。 麻烦崔典签在跟端公通融通融。” 被唤崔典签的胖子,居高临下的俯视了一圈这帮佃农。 手从他们脸上一一指过。 颐指气使道:“通融个屁,这钱是请端公通神的,牲畜粮食清酒那都是要用来祭祀尊神,更省不得! 如今端公可是已经把尊神请下来了,你们再磨磨蹭蹭怠慢尊神,当心降下灾祸。 来年大唐但凡有个旱涝蝗震,你们村就是罪魁祸首,这可是灭九族的罪过!” 这话一出。 別说里正了。 其余佃农都哭爹喊娘了起来。 老里正跪著走了两步,拽著崔典签的袴角哭求道:“崔典签求求你了,能不能先借我们些钱,来年我们村一定加倍还上,求崔典签给条活路吧!” 佃农们也一起跟著里正,求那崔典签给条活路。 那崔典签冷哼一声。 来年? 来年我还有来年的挣法,逃得了你们? “没钱就去质妻鬻子,求本官有什么用?本官沦落到在这穷山恶水的,还不知道求谁。 都哭嚎什么,再惹恼了尊神,本官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李泰本来还想再看看。 这崔义玄想搞什么把戏。 直到听崔义玄让佃农们去卖妻卖子。 李泰再也忍不住。 一脸阴沉的穿过佃农。 站到了崔义玄身后。 “本王看你才是不想活了!” 崔义玄没听清李泰自称什么。 听声音还以为是谁家的毛头小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 崔义玄猛一回头。 没想到骂他那小子。 竟是他“朝思暮想”的魏王李泰。 “微臣该死,不知殿下驾临疏忽怠慢,確实该死!” 崔义玄跪了下去,口中却避重就轻。 心道好端端的,魏王来这干什么。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这钱还没攒够呢。 这崔义玄可打了一手好算盘。 他知道魏王喜金银。 崔义玄又没有那么多的钱。 反正这山高皇帝远的。 魏王也从来不过问庄子里的事。 崔义玄打算贪魏王的钱。 置换成金银器后再送给魏王。 到时候魏王一高兴,就能给他调到魏王府里当值。 就算没调职他也不亏。 反正这钱,本来就是魏王的。 崔义玄还不知,他贪钱的事已经被李泰知道。 “你们赶紧磕头啊,这可是咱们的魏王殿下!” 崔义玄赶紧拍马屁,想给李泰留下个好印象。 佃农们这回真不敢再哭了。 都按崔义玄说的,不停的给李泰磕头。 “好了,大家都先起来,里正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来说说!” 崔义玄也笑著想跟佃农们一起站起来。 见李泰一个眼刀子过来。 崔义玄膝下一软,又跪了回去。 心中忐忑不安。 这魏王的性子。 怎么跟他打听到的好像不太一样? 里正起身后才发现。 原来那日十分好说话的知庄。 竟然是魏王殿下本人。 “殿下啊,救救我们村吧,要是拿不出牲畜,明年大唐可是要,因为我们得罪尊神降下灾祸啊!” 说著里正又跪下了。 其余村民也跟下饺子似的。 一个接一个往下跪。 搞得李泰头大。 “你们先起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本王庄里的佃农,真有事本王不会不管你们的!” 佃农们这会,哭的不是要卖妻卖子。 而是喜极而泣。 对著李泰千恩万谢后。 里正终於將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大唐今年的冬天要格外冷些。 佃户们也按照以往的办法。 覆草、熏烟、压苗为冬小麦御寒。 可昨夜突然大幅度降温。 即便已经做好了御寒措施。 今早佃农们发现小麦的叶片已经被冻伤。 里正说他去值房想找找知庄。 也就是李泰。 谁知值房那边人说。 根本没有什么新来的年轻知庄。 崔义玄听下面匯报有霜灾。 当即决定亲自去帮忙处理。 里正这一路是千恩万谢。 没想到那崔义玄动的是敛財的歪心思。 李泰点点头。 大唐现在从上到下,认知就是这样愚昧。 人为没有办法解决的灾祸。 別说是百姓了。 连朝廷都会祈求神灵消灾。 希望恢復庄稼生机。 李泰斜了崔义玄一眼。 崔义玄立马缩脖子低头。 “滚过来,现在解决霜灾,晚点本王再收拾你!” 现在霜灾时间还短,早点补救还来得及。 李泰亲自走到耕地里。 隨便挑了几株,轻折了下叶片。 並未直接折断。 但入手感觉发乾发硬。 这属於轻度的受灾。 若是重度受灾叶片很脆,一折就断。 “还好麦苗受灾並不算太严重,马上处理,还能留下八成的粮食。 崔义玄你马上回去叫人搜集大量的草木灰,灶灰,还有沤好的粪肥越多越好,然后让本王的护卫都拿著挖坑的农具过来。” 转头李泰又召集村民。 “大家现在马上回家取农具,然后在田埂边挖一尺深的沟......” 李承乾兴冲冲回到东宫。 召集了于志寧、李百药等人。 唯独又剩下张玄素。 “不管你们想出什么办法,明日早朝前必须给孤拿出主意,这李泰孤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第45章 魏王大罪两则! 唐朝的铁锹大多时用於修水利。 所以铁锹头部,要比现在用的更窄一些。 李泰的这副娇贵身子。 只跟著佃农们挖了一个来时辰,腰就痛的直不起来。 李泰只觉两个手掌更是火辣辣的疼。 摊开双手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掌心已经磨起了大水泡。 水泡里还带著血丝。 李泰对霜灾的处理方法,也是通过爷爷讲述和新闻里面了解的。 实际行动起来还是有很大难度。 比如夜间用来保温的塑料膜就没有。 李泰只能叫人找来干稻草、草蓆、蒲草垫来代替。 用草木灰兑水,来代替修復冻伤麦苗的营养液 就是具体的勾兑比例,李泰也不知道,只能试验著来。 按唐律,亲王常备的护卫不得超过五百。 与李泰一同到庄子的护卫,共有三百多人。 其余都留在魏王府继续看守。 这三百多位护卫,加上两百多佃农。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都是精壮的汉子,干起活来十分透爽利落。 李泰也实在是干不动重活了。 就带著橘井在地里找那些经过霜灾,没有明显冻伤的麦苗。 做上標记,这种麦苗更耐寒,適用於留种。 过了晌午。 佃农的家人们,陆陆续续开始来送饭。 有个见过李泰的村妇,眼尖发现了在耕地里来回穿行的李泰。 忙凑到自家男人身旁。 用胳膊肘拐了那佃农一下。 “郎君就这个人,你看啊就那边地里閒逛那个,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村东头小寡妇的姦夫......” 话音刚落。 那佃农伸手將那嚼舌根的妇人,重重推倒在地。 在那妇人想发飆前。 佃农恶狠狠道:“你个丧门星,那可是魏王殿下,魏王殿下是何等的身份,屈尊降贵和我们这些泥腿子在一起抗寒救粮。 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敢编排魏王殿下,老子今晚这就把你这没心肝的泼妇休回娘家,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免得祸害了我们这一大家!” 那妇人性子本就泼辣,嫁过来后。 又给这佃农生了三个儿子。 在家中底气越发的足,行事也越来越蛮横。 这佃农老实被欺压的久了,心里也窝著火。 他正好借著这个机会,打算好好收拾收拾他家中的刁妇。 听说要被休那妇人倒还没觉得怎么样。 那佃农一个穷汉子带三个半大的小子,谁疯了愿意再嫁进门。 可听说,被她这两天满村臭败的人,居然是魏王,瞬间就嚇瘫了身子,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崔义玄带人推了几辆板车回来。 他打听到了李泰所在位置。 崔义玄提著小碎步,还未跑到李泰身边。 因耕地里刚大量灌溉了水,湿滑泥泞。 他脚下不稳,一个滑铲跪至李泰身前。 索性崔义玄直接一头磕了下去。 “魏王殿下,臣有罪,这两年臣贪墨了殿下不少钱帛,但臣是一文都没敢动,已经叫人都送回庄子了,臣该死请殿下宽恕......” 崔义玄这两年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心里都有数。 李泰说等晚点再收拾他的时候。 崔义玄大概就明白自己要完。 不过他有一件事没想明白。 就是魏王为何没有直接要他的命。 按那里正话中之意,魏王已经来过一次村子。 魏王应该早就知道了,他崔义玄乾的这些齷齪事。 崔义玄觉得他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他除了把钱送回去,尽心把李泰安排的事情都做好外。 崔义玄还拿出家中所有的积蓄。 买了大量的醃肉腊肉。 供给护卫和佃农们食用。 李泰慢慢悠悠喝著水,也不搭理崔义玄。 乾嚎了一会,崔义玄见魏王没有应答。 崔义玄两个小眼睛,鸡贼的转了几下。 “殿下英明,肯定早就知道了臣做的齷齪事,殿下既然愿意留著臣的狗命,殿下无论有何事,臣愿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为殿下效劳!” 李泰觉得崔义玄这人,真是聪明的让人生厌。 “崔义玄啊,既然你觉得,在本王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当官委屈你了,那这从八品下的典签,你也甭做了。 將来这地方会搞个养殖场,等忙完这阵,你就滚去给养殖场铲厩养猪,什么时候你能把猪养的比你自己还胖,再来庄子找本王。” 崔义玄一听还有再被启用的机会。 乐的不停的在泥地磕头。 李泰嫌弃的让崔义玄滚去做事,別在这碍眼。 要不是有些事不得不用这样的人,李泰真想立刻就叫要人给这崔义玄打杀了去。 崔义玄把醃肉腊肉,分给了护卫和耕农们。 像崔义玄这种小吏或小贵族。 鲜肉是吃不起的。 平日食肉也净是醃肉腊肉。 更別说这些庄子里的这些佃农,一天到头也吃不上两回。 对於佃户们的感谢,崔义玄倒也不提他自己出钱的事。 只说是魏王殿下赏的。 晚上李泰拖著疲惫的身子回府。 晚膳时阎婉见李泰拿筷子的手一直抖。 便摊开了李泰的手掌。 见好几个水灵灵的大血泡,阎婉心疼的直掉眼泪。 什么也不说,只接过李泰的碗筷餵他。 待用过晚膳,阎婉唤来了王府的隨侍医官,为李泰挑泡上药。 “再给殿下多包扎几圈,包成圆的不能动的那种。” 阎婉心疼李泰但也不敢劝阻。 就一个劲的让医官给李泰多缠几圈,免得李泰再去干活。 次日清晨,这是霜灾后的第三天。 李泰继续带著护卫和佃农,去修剪那些已经冻坏损伤的枯叶。 叫橘井拔了棵麦苗,扒开受损的外皮,里面还是好的。 便叫护卫和佃农们开始鬆土追肥。 李泰继续和橘井寻找耐寒適合留种的麦苗。 大家都乾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几名骑马的金吾卫,带著个负责宣旨的內常侍,匆忙寻到李泰。 “陛下口諭,宣魏王泰立刻入朝覲见,不得稽缓!” “魏王泰接旨!” 念完李世民口諭,那內常侍一脸热络的將李泰引至人少的地方。 “奴婢有个事要告知魏王殿下,是太子殿下在朝会上亲自参的殿下,还请魏王殿下有个心里准备。” 怎么又是李承乾,还没完没了了! 再好的脾气李泰也压不住火,这李承乾但凡腾出手,就要来噁心他。 见李泰要回府换朝服。 那內常侍赶忙喊住了李泰。 “魏王殿下就还穿这身最好不过了,殿下请稍等,奴婢得罪了......” 第46章 魏徵你吃错药了? “魏王殿下得罪了!” 那內常侍说完,弯腰挖了坨地上的湿泥。 往李泰脸上抹了几把。 “奴婢虽不知太子究竟因何参奏了殿下,但只要陛下知道魏王殿下你能亲耕田地,再大的火气也能消上一半。” 最后他用李泰手上缠著的乾净的白细布,蹭乾净了手。 看著李泰悽惨的模样,內常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李泰並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內常侍,与他应是第一次见面。 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善意,总是容易让人警惕的。 那內常侍与李泰边走边道:“奴婢这些在贵人眼中,连猪狗都不如的阉人,也就魏王殿下心善惦记著我们,如今宫中奴婢有谁不感念魏王殿下恩德,但凡能用到我们的地方,殿下皆可吩咐。” 李泰心下瞭然。 这么看阉人可怜不假。 可一旦让这种身体残缺,心理不健全的人掌握了权力。 他们会比任何人都狠决! ...... 太极殿早朝。 李世民刚坐好。 就注意到了太子李承乾,那张按耐不住的得意嘴脸。 李世民微微嘆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总的来说,李世民现在心情並不算太坏。 昨日他派去李泰庄子附近的禁卫,並未发现附近出现可疑人员。 只要李承乾不对李泰等人下杀手。 李世民就觉得,他的这个太子还有救。 按常规,李世民先开口问政。 待走完全部流程。 李承乾与李世民相视了一眼。 李承乾暗暗发誓,將李泰赶出长安后就振作起来,重新做回李世民心中的完美储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阿耶你就瞧好吧,承乾这次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思及此李承乾又对著李世民,重重点了下头。 示意李世民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收到李承乾传递来的信息。 李世民被气乐了,但又给予了李承乾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就是要看看,李承乾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而李泰又到底会如何应对。 李承乾自信踏出一步,弯腰作揖后双手举笏过眉。 “臣太子承乾有奏!” 李世民垂眸声音低沉道:“准奏。” “京兆府尹奏报,近几日长安薪柴炭火价格翻了整整七成,即便如此还是供不应求。 这也就导致长安百姓无柴可用,若再这么下去长安百姓为了自救,只怕要拆门为薪了。 所以臣承乾要奏魏王泰罪责两条。 魏王泰让將作监建造火炕,导致皇宫、宗亲、百官用柴量剧增,原有岁贡无法满足,官仓不得不与民爭利,违背陛下官不与民竞的詔令,此乃其罪一。 去岁冬长安耗柴九十万束,而如今才刚入十二月就已耗柴三十万束,就连洛阳等地薪柴也翻了五成不止,长此以往长安与洛阳百姓无柴过冬,必会被活活冻死,此乃其罪二。 魏王泰大罪两则,儿臣恭请陛下圣裁!” 许久李世民才长长嗯了一声。 沉声道:“眾卿对此事可有奏议?” 除了李承乾的东宫府官,其余官员都缄默不语。 毕竟这暖阁火炕是真的舒服。 即便薪柴价格再翻上十倍,他们也烧的起。 总不好做那吃饱了就骂厨子的事。 李世民见说来说去总是于志寧、李百药、杜正伦这几人。 “房卿此事你有何见解?” 房玄龄硬著头髮踏出一步。 房玄龄心中无奈,怎么每次这种情况都先问他。 还他有何见解,他能有何见解?他敢有何见解? “稟陛下,臣认为太子殿下提前发现了暖阁的弊端,可在百姓受灾前防患於未然,应当嘉奖太子殿下。 但百善孝为先,魏王殿下是出於孝心为皇后殿下改建的暖阁,薪炭涨价之事就连臣等也没有提前预测而知,魏王殿下又从未学过治国之道,所以臣觉得也不应怪罪於魏王。” 房玄龄这一手太极打的极好。 不管是太子还是魏王,谁也不得罪。 这也是李世民最想要的回答。 见房玄龄又玩上了老一套。 李承乾恶狠狠的回头瞪了房玄龄一眼,这老东西,看来是忘了孤怎么告诫他的了,孤的眼中可揉不得一粒沙子,没有中路可选,不站孤就是死罪。 “房卿所言也不无道理,魏卿你来说说。” 正常皇帝问到了他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会再继续询问下去。 魏徵猜测李世民是想问责魏王。 “臣认为既然薪柴价格已经涨到了,让百姓无法负担的程度,就应先处理百姓的过冬难题,即便追责魏王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如此陛下不如召魏王前来,看看他有何见解,能否戴罪立功!” 魏徵此言一出,李承乾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魏徵。 房玄龄一向是墙头草,两边谁也不得罪,今日之言李承乾並不觉得奇怪。 可这魏徵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魏徵可是首当其衝的嫡长子继承制拥护人。 以往关於李泰李恪,这种到了年龄还未就藩的亲王,魏徵那都是没茬硬找。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又是涉及百姓过冬的大事,按常理魏徵应该言辞犀利的批判魏王才是。 魏徵这次虽不像房玄龄一样替魏王辩白。 但也的的確確,是给了魏王一个缓和的机会。 李承乾没想到自己人里,怎么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到太极殿后,李泰先在殿门外脱去了靴子。 只著锦袜趋步入殿。 至李世民几步外,双膝跪地。 李泰本应將额头抵在手上叩首。 可这两只手被包的像小叮噹一样,李泰只能以额触地。 再起身垂首向御前鞠躬三次。 走完这一大套流程,李泰才恭敬道:“臣泰叩请陛下圣躬安好!” 李世民直接站起了身,走下御案。 双眼发红的看著李泰的悽惨模样。 他失態的捧起了李泰的双手颤声道:“这是什么时候遇刺的?” 李世民现在內心十分的自责,明明已经叫了禁卫去看顾李泰了,怎么还是受伤了。 “回陛下,臣泰没有遇刺,这是务农时候弄伤的。” 这李世民才放下心,轻咳一声尷尬的坐会了御前。 还未等李世民发问。 李承乾急著抓李泰错误,便率先一步站了出来。 “魏王泰你蒙受陛下殊宠,位列藩王之首,当为宗室表率。 为何今朝会衣冠不整,佩綬未悬,非惟失人臣之仪,实损天家威严,诸王若效之,朝纲墮矣,你该当何罪!” 第47章 你起来龙榻给我坐会 此话一出。 李世民微微蹙眉,心中不悦。 他这个当皇帝的还未曾张嘴问话,李承乾作为储君竟敢僭越发言。 李承乾的僭越犯上,与李泰的衣冠不整相比。 到底是谁有违朝纲? 李世民並未直接表態,静观事態的发展。 李承乾话音刚落,于志寧又踏出一步。 抢在李泰开口前,就为其定下重罪。 “陛下,按唐律朝参不具衣冠者,笞四十,御前失容者,加罪二等。 今魏王泰奉召入朝,而幞头斜坠、缨綬不整、满身泥污、行止轻慢,有悖人臣之礼。” 说到这于志寧跪了下去。 “臣伏请陛下依律,责以魏王泰笞刑,加之扰乱薪柴价格,使大唐百姓无柴可用,人为造成灾祸。 陛下应数罪併罚,削去魏王泰雍州牧与左武侯大將军之职,立即贬其至封地,肃清朝纲以儆效尤!” 东宫一系的官员,都隨之跪下口中復念。 此番场景,太极殿中从皇帝到百官。 任谁都能看出,今日是李承乾率领东宫府官有备而来。 连口號都喊的刷刷齐。 不知这私下演已练了多少次,才能做到这般整齐划一。 “太子你怎么看?” 李承乾没想到,李世民会突然问他的想法,于志寧所说的不正是他的想法么? 难道陛下是觉得惩罚过重了? 李承乾略一思索,缓缓道:“臣承乾认为,魏王泰行事虽过於荒唐,但念其年幼,便只削去魏王泰雍州牧与左武侯大將军之职。 待年节一过,再令其前往封地,按唐律八议,魏王泰作为亲王,这笞刑就免了吧。” 唐律八议,指的是在大唐,有八种权贵有司法特权。 这八种人犯罪后,由群臣议罪,皇帝可以为其减免刑罚。 除非这八种人,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比如谋反谋逆等,可以依法处置。 但皇帝仍可给其特赦。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八议分別是:议亲,皇亲国戚,皇帝袒免以上亲,包括五服以內,太后、皇后娘家等近亲。 议故,皇帝的故交好友。 议贤,有崇高德行的士大夫。 议能,治国治军有特殊才能者。 议功,立有显赫功勋者。 议贵,三品以上职事官、二品以上散官及一品爵位者。 议勤,对国家有重大劳绩者。 议宾,前朝皇室后裔,如隋朝杨氏、南梁萧氏等。 这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刑不上大夫。 非刑不上士大夫。 前者注重的皇亲贵族的权益。 后者是统治阶层,向官僚集团,低头妥协的演变。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转而问向李泰。 “魏王泰,对此你可有话要说?” 李泰听出来了,就是为了薪柴涨价一事。 一般入冬前,百姓都会提前准备好过冬的木柴炭火。 这暖阁火炕,百官正式使用也才三天左右。 李泰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无柴可用,人为造成灾祸。 这些都只是李承乾,想搞死他的藉口罢了。 李泰双手被包扎的滚圆,做不了叉手礼。 他只象徵性的抬起双臂拱了拱, 也就幸好这大唐人,不知道什么是拳击。 否则李泰会被以御前行刺之罪,让护卫当场给他拿下。 “回陛下,臣泰並非故意衣冠不整,只是內常侍宣旨时,臣泰正在庄子里处理冻伤的冬小麦......” “什么!”李世民一拍御案,打断了李泰后面要说的话。 贞观七年曾经发生过重大霜灾。 旧唐书五行志记载,贞观七年八月河东、河南霜杀稼。 唐会要卷四十四记载,七年秋关內、河东早霜,禾稼尽损。 铁勒诸部,薛延陀、回紇等部通过互市向唐输送羊二十万只。 西突厥乙毗射匱可汗,以助邻救灾名义献马三万匹,用於助灾。 可想而知当时灾情有多严重。 这才过去两年。 李世民骤然听到李泰说霜灾又至,虽然只是產量较低的冬小麦。 这也让李世民瞬间就心急如焚。 李世民指著卢承庆,大声斥道:“卢承庆!你到底是如何代掌民部的? 如今连京都附近都发生了霜灾,你竟还毫无所知,至今未报,你瀆职至此,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原本的民部尚书刘政会,於贞观九年五月逝世。 民部一切相关事务,皆由民部侍郎卢承庆代为处理。 被李世民点名的瞬间,卢承庆身上就起了层白毛汗。 卢承庆双膝跪地,额头死死抵在手背上。 “臣有罪!” 李承乾见矛头被转移。 能抓到李泰小辫子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怕此番筹谋空亏一簣,李承乾內心焦急。 他又再次出列,拱手道:“陛下,霜灾连民部都还未接到消息,魏王泰是如何得知的? 这难保不是魏王泰他为己脱罪的託词。” 李承乾这步棋走的极臭。 于志寧听后闭上了双眼,紧抿住双唇。 李百药摇头嘆息。 房玄龄、魏徵等朝中重臣,听后都紧蹙著眉头。 “你给朕闭嘴!”李世民又是重重一拍御案,怒气快达到了顶点。 李世民没想到天灾当前,李承乾作为国之储君。 竟然还满脑子的,想著如何剷除异己。 对国家对百姓,简直是毫无责任可言。 这样自私的储君,这让他李世民如何能放心將大唐百姓託付给李承乾。 被李世民当眾呵斥,李承乾面子掛不住。 脸色涨红的跪倒伏地。 李泰拱了拱手道:“陛下请息怒,此事也怪不得卢侍郎,按照大唐的奏报流程。 想必卢侍郎最早,也要在今日晚间才能得到奏报。 臣泰这几日恰好在庄子,听说了此事,这才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並且与佃农护卫们一同治理霜灾。 臣泰研究了几个新的法子,可以用於灾前防护,与灾后修復。 以目前的修復状態来看已初具成效。 麦苗虽有损伤,但还能保住八成左右粮產,晚时臣泰会让府官写奏抄呈报陛下!” 李世民又是重重一拍案子。 只不过这次是兴奋的。 李泰光是看李世民拍都觉得手疼。 “好!好!好!”李世民连说三个好字。 转而又道,“如果真如你所言,魏王你说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答应你!” 李泰低著头偷偷撇嘴。 话说的倒是好听,还什么都行。 我要说我在这站累了,你起来,我上你那龙榻上坐会,你能让么? 第48章 马屁宗师 李泰拱了拱手。 抬起头一脸真挚的对著李世民道:“回陛下,臣泰作为臣子,自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敢居功。 臣泰作为藩王,凡有所享,尽数出自百姓供奉,理应回报之。 大唐不仅是臣泰的国,更是泰的家,为家里做事,泰又有何功劳可言? 然而臣泰尽臣节於君、尽责於民、效命於国,对比所得,付出寥寥,得陛下如此盛讚,实在让臣泰感到羞愧,臣泰不敢也不能再向陛下邀功请赏,望陛下能收回成命!” 李世民被李泰这一番剖心刨腹之言,感动到热泪盈眶。 隨之李世民高昂著头,嘴角高高翘起,眼中儘是得意,手指不停的点著李泰。 他对李泰身后的朝臣们,臭显摆了起来。 “听听!听听!你们都听听!听听朕的儿子,刚才都说了什么? 魏王泰今年可才十五啊,就有了这般觉悟,这以后还得了了啊? 哈哈哈哈......” 李泰实事办了,话说的也確实够漂亮。 满朝官员也隨著李世民齐声道:“臣等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李泰表示,这是在干什么呀,低调都低调点。 “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的开怀笑声,与朝臣们的祝贺声,久久迴荡在太极殿內。 李承乾听著李世民笑的肆意,笑的没一点深沉和帝王威严。 他只觉得满殿的笑声,祝贺声异常刺耳。 呸!李泰他就是个马屁精!天字一號的马屁精! 阿耶你糊涂啊!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一同將李泰赶到封地,你怎么就被李泰,这三两句马屁拍下去,拍的你就又变卦了? 他越想越气,可再气李承乾也只能紧紧咬著牙关,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李承乾都已经跪在地上很久了。 双膝痛到失去了知觉, 李世民都还未让他起身。 李承乾暗骂,李世民只顾著他自己快活,简直一点同盟道义都不讲。 在祝贺的官员中,有一个人喊的声音最大,也最积极。 本来就应该祝贺三遍的事。 硬是在被他刻意的带领下,百官不得不连续祝贺了十几遍。 听完李泰的那番话后,那人心中忍不住的感慨。 “今日可真是让我许敬宗大开眼界啊,原来马屁还能这么拍?还可以这么拍?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魏王小小年纪可真是个人才,在拍马屁一道上,那真是可自成一派,实力堪称宗师啊!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我许敬宗於仕途上,始终未有寸进。 像魏王这么拍谁能顶著住! 原来不是陛下討厌我拍马屁,是因为我没拍对,等下了朝,我就得赶紧把这些话记下来,这些可都是获得陛下圣心的要点啊。” 除了魏徵不觉得意外。 其余官员,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 这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满朝文武最討厌的两个人,一个是魏王李泰,另一个就是魏徵。 可这两人,最近都跟让人给换了芯子似的。 李泰倒也罢,小孩子心性不定,隨著年龄增长,有转变倒也正常。 可那魏徵,最近不仅同意在家中修建了火炕,听说还在家里,养了两个美貌的小奴婢。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李世民笑完,指著李泰虽目光锐利,但满脸笑意。 “魏王朕今日就是要赏你,你要也得要,你不要也得要!” “既然陛下一定要赏,那臣泰恳请陛下,將赏赐,赐给臣泰庄子里的佃农与护卫。” 说到这李泰举起了自己的两只圆手。 “陛下也看见了,臣泰其实也只锄了一个时辰的地,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也就只想了几个办法,真正將麦苗养活过来的,还是臣泰庄子里的两百户佃农和三百护卫。” 见李泰不揽功,还记得自己的下属与佃农,李世民更高兴了。 只见他大手一挥,“赏!都赏!你、护卫、佃农,朕通通有赏!” 这时于志寧看太子被魏王逼得节节败退。 並且已经跪在了地上许久。 反观魏王,站在一旁春风得意。 这么多朝臣都看著,心里会作何感想? 虽然李世民一向偏疼李泰。 但这还是第一次当著百官的面,踩著太子的脸面,来托举魏王。 于志寧想的没错。 现在百官心里想的就是同一件事,陛下是不是真的要易储了?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于志寧再也忍不住,出列道:“陛下,眼下麦苗一事暂且可以过去了。 可因魏王搞出暖阁火炕,导致长安洛阳薪柴价格翻成,百姓冬日无柴可用,这件事不应该才是今日叫魏王过来的关键吗?” 李世民的好心情,被于志寧一句话给打破了。 轻咳一声,好似才发现李承乾还跪著。 “刚才光顾著说话去了,太子你怎么还跪著,快起来吧!” “喏!” 李承乾跪的膝盖从胀痛,到现在渐渐没了知觉。 刚起了一半,李承乾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 李泰就在李承乾身侧。 他总不好就在皇帝与百官面前,漠然以对。 李泰伸出胳膊,欲让李承乾去扶。 谁知道被李承乾啪的一巴掌给打开了。 李世民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见李承乾这般作態,百官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有想看热闹的,也有替太子著急的。 魏徵心中嘆了口气,这太子如今真的是越大越迴旋,甚至不如十岁时的他自己。 李泰是万万没想到,李承乾在李世民与百官面前装都不装一下。 所以李承乾铁板钉钉的储君之位,都能飞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李承乾自己作了十几年。 到头来,埋怨这个埋怨那个。 怨来怨去,最该怨的人就该是他自己。 李泰也懒得再理李承乾。 他现在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他越优秀,越得李世民看重,李承乾就会越疯。 李世民沉著脸,之前的笑意荡然无存。 “魏王薪柴涨价虽非你之过,但於卿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可有办法能解决此事?” 李泰拱拱手道:“回陛下,臣泰確实已有了解决办法。” 闻言,李世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放下了心,而是舒心。 最近这李泰无论做什么,都让李世民感到舒心。 李承乾听后与李世民的舒心不同,他胸口堵的要喘不上来气了。 李世民往后一靠,对著李泰道:“魏王將你的解决办法告诉他们!” 他现在李泰十分信任,都没考虑李泰的办法是否合理,就任其在百官面前讲述。 第49章 惊心动魄的早朝 “喏!” 李泰转身面向文武百僚。 他先是微微頷首,隨后挺起胸膛。 不卑不亢道:“在弄暖阁与火炕之际,本王就已经想到了,木柴炭火的价格,定会因此而暴涨。 且木材並非是首选的供暖燃料,所以本王想用一种新的燃料,来代替木材供暖。 对於木材为何不能作为首选的供暖材料,本王要先向列位臣公,讲述一下关於过度伐木的危害。 诸位应该都知道,大树的根部是深深扎入地下的,树根有固定沙土的能力。 如果没有了这些树木,到了雨季,尤其是下特大暴雨时,山上的泥土就会被冲入村庄、河流。 自贞观元年至今就已发生过三次特大洪灾。 贞观三年贝、譙、鄆、泗、沂、徐、濠、苏、陇共九州,灾区村庄良田尽数被毁,受灾百姓不下十万。 再到贞观七年山东、河南四十州。 去年的山东、江淮等地,山上突降山洪,百姓还在睡梦中就被洪水卷跑,尸骨无存! 这並非谁的个人过错,导致神罚,皆因过度砍伐树木,导致水土流失,河道上游树木被砍光,使河床淤泥堆了半人多高。 所以大唐现在,不仅要严格限制砍伐,还应在山林、河道旁种植树木。 多种植成熟期较短的,杨树、柳树、桉树......” 负责记录早朝上君臣奏对的諫议大夫褚遂良,笔下的字都记的要飞起来了。 即便如此也跟不上李泰的语速。 急的他满头大汗,不得不开口打断,“魏王殿下...请慢说...” 褚遂良右手记录不敢停,左手抽空用袖子擦了下眉间的汗水。 李泰看向了一边正在奋笔疾书的褚遂良。 阻止李世民立李泰为储君的百官当中,这褚遂良当属於出力最多的那几人之一。 李泰內心有一种阴险的暗爽,哼累不死你。 他本来都打算直接说出蜂窝煤了。 见此李泰又坏心眼的道:“当山林里的树木砍伐过重,动物也会隨之减少,那豺狼虎豹这种猛兽吃不饱肚子,为了生存难免会下山进村觅食百姓。 更不提征战需要製作大量的弓箭军械,还有漕船,这种无法减免的木材消耗。 所以泰想,能生火又不是只有树木,何不用石炭来代替木柴,用於我大唐的日常取暖?” 李泰此话一出。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又坐直了身子。 本来听得连连点头的朝臣们,皆皱起了眉头。 奋笔疾书的褚遂良也顿住了笔,任由一滴笔尖墨浸染在了书面上。 东宫眾人一改之前的颓败之色,顿时士气大振。 李承乾求助似的看向了于志寧等人。 在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与鼓励后。 李承乾不再犹豫。 他昂起头,往前大踏了一步。 李泰不知道他说完这句话,不过几息的功夫竟然能发生这么多事。 “魏王!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可你毕竟没有学过治国之道,不懂得民生! 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之空谈,却不知那石炭燃烧之后会產生巨毒,幸好你只是个藩王,否则......” 李承乾故意话说一半,留给李世民与眾朝臣遐想。 朝臣们微微点头,都认可了李承乾的话。 毕竟石炭有毒也不是个什么秘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李承乾一脸桀驁的看著李泰,心道也就不过如此,跳了这么久,不还是被孤一句话就给拍了下来。 龙榻上的李世民,微不可察的轻嘆了口气。 李承乾自小就学习治国之道,对帝王之术,对民生百態甚为了解。 李泰即便再聪慧,这方面也赶不上自小学习的李承乾。 李世民想,若是李泰能和李承乾一样自小学习储君课业。 怕是两个李承乾也不如李泰。 只是现在的李泰终究还是不够看。 就在李世民想出口,替李泰解围时。 李泰轻笑了一声。 他的这声轻笑,在落针可闻的太极殿中格外清晰。 眾人瞬间又將目光聚焦在了李泰身上。 李泰对著李世民拱了拱手。 “陛下,能否让臣泰的护卫,立刻骑马回去取来几样东西,只是要麻烦陛下与眾位多等上一会。” 李世民目光炯炯,语气略微带有点惊喜。 “魏王,你可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李泰点点头,“是!” 在爭得李世民都同意后,李泰的护卫低头进殿。 今日护卫们在挖水渠,准备引水。 护卫身上泥垢比李泰更甚。 甚至在他行走间,身上已经乾涸的泥渣不停的往下掉。 眾臣现在才相信,魏王李泰之前说带著护卫一起干农活,所言非虚。 待侍卫走后,李世民又靠回了榻上。 “来人,为魏王泰赐座!” 李泰身上有伤,还找出了预防和治理霜灾的办法。 就仅凭这一项功绩。 李世民要为李泰赐座,也无人能站出来说什么。 在眾人的注视下,王及搬来个绳床。 绳床高约三十厘米,藤编的座面,人可以在上面垂足而坐。 绳床就是椅子的初步形態,有靠背。 专供皇室和重臣使用。 在贞观初年由天竺传入大唐。 李承乾本站在百官之首。 李泰因在御前回话,站在李承乾左侧偏后一点的中路上。 等王及將绳床搬到李泰身前,並且因此和李承乾站位齐平时。 王及貌似这才后知后觉到了什么,惊慌的抬头看向了皇帝。 当看到李世民只是眨了下眼,並无其他表示时。 他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躬身告退。 王及当然是故意的,他在李世民身边伺候这些年。 说句平日做事,如在刀尖上行走也不为过,怎么会犯这种愚蠢错误。 李泰先是恭敬的对李世民躬身行礼。 “多谢陛下体桖。” 说完李泰就一屁股坐了上去,並且坐的扎实。 別人被皇帝在御前赐座,都是半坐,只占一点边。 这么矮的坐具,在上面累的跟蹲马步似的。 李世民看著李泰率性而为,不矫揉造作,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发自內心的笑了下。 今天的早朝给李承乾与东宫府官,还有满朝文武上的,那叫个惊心动魄,一波三折。 就连一向最爱在早朝上,打瞌睡的程咬金、尉迟恭之流。 都瞪大了眼睛,生怕漏掉丁点八卦。 李承乾的余光一直能看见李泰,这就使他內心异常烦躁。 赐座倒也合情理。 可这坐位放的这般僭越,即便是经过李世民默许的。 也应会遭到朝臣们的劝諫。 可李承乾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有人发声,心里越发的焦灼。 这么明显的僭越,怎么还没人出来参李泰,那魏徵和褚遂良的眼睛是一起瞎了吗? 第50章 不就生了个好儿子么显摆啥啊 褚遂良那边听说魏王李泰,有了能给石炭去毒的办法。 只得又將被笔墨湿糊的那页,重新工整再抄一遍。 哪有时间和心力,去观察魏王的坐位,有没有僭越太子。 魏徵见李承乾一直侧头,给他眼神示意,心中也是深深感到无奈。 他魏徵也终於算知道了,什么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毕竟已经和魏王达成了共识。 不帮助、不添堵、不承诺、不付出,一切皆顺应局势。 李世民在上面,自然能看见李承乾频频侧头,给魏徵递眼神。 待他见魏徵心虚到,头都快要塞进裤襠里时,李世民差点就没忍笑了出来。 他们君臣一起共事了这么些年,李世民难得亲眼看魏徵这般窘態。 李世民面上还是一贯的威仪,可他心中的那个邪恶小人,早已笑的捶胸顿足。 李世民知道魏徵,是因为李泰对其有恩情,才选择沉默。 不过他丝毫没怀疑过,李泰和魏徵私下会有什么不正当的交易。 李世民相信魏徵的为人。 且李泰对私下见重臣一事,並未遮遮掩掩,有心虚作態。 这使得李世民对李泰与魏徵,都特別放心。 李世民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 自信到不会猜忌朝臣,打压朝臣来稳固皇权。 臣下对君主严苛要求,君主对臣下信任包容。 君臣之间互相信任。 贞观之治可以说是,在歷史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中,难得真正做到君臣双向奔赴的朝代。 即便是侯君集,最后选择站队太子李承乾造反。 李世民看在过去的恩情,也不捨得杀侯君集。 还是在朝臣们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杀。 如果李世民真的想杀侯君集,就不会答应给侯君集留有骨血。 法情两尽。 不像李治那腹黑小子,哭著喊著求朝臣,放过他的兄弟姐妹,亲舅舅。 名声赚的那叫一个足足的。 等真正下旨清算的时候,全族株连,连看门的狗都恨不得一起勒死,出手比谁都黑。 坏事都让別人做了,好人都让他李治当了。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这三个嫡子,根本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待李泰的护卫们,將制好的三种不同规格的蜂窝煤,煤粉与铁製煤球机抬进了进殿中。 李泰指著煤球机道:“陛下,这个就是用来压制煤饼的,叫煤球机。” “王侍监你过来一下。” 王及被李泰点名后,第一反应还是还是先看向李世民。 当得到李世民的许可后,王及才敢走向李泰。 李泰指挥著王及做了一个蜂窝煤。 “陛下这个就是製作蜂窝煤的过程,待將其风乾后,就可以放进火炕或炉子里燃烧。 这蜂窝煤比普通未加工的煤饼,更容易点燃,更省料耐烧,燃烧温度更高,只要按规定使用就不会中毒。 晚间只需两块就能维持炕面,整晚的热度,四块最佳,再多就烫人了。” 李世民点点头,这个用度倒是比木柴节省很多。 “这蜂窝煤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朕最关心的是石炭里面的毒性,到底是如何去除的,魏王你把去除的过程仔细说说。” “稟陛下,其实臣泰就是在石炭中,加入了一些其他的配料,加上蜂窝煤的结构就能去除绝大部分的毒性。 如果家中的灶房在耳室之外,就完全无需担心,要是家中灶房就在屋內,就需要搭配管道將烟排出去,且门窗至少开一寸半的小缝,这样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臣泰已经做过测试了,陛下尽可叫人试过后,再加以推广使用。 不过有一点,这石炭依然要严禁民间私自挖掘,蜂窝煤的製作比例,恕臣泰现在不能在朝堂说,且蜂窝煤就是石炭这点,朝廷也不能泄露一点风声到民间!” 这石炭与砖石不同。 未经处理的石炭是能直接要人命的。 百姓如果知道石炭就是蜂窝煤,就一定会有人敢直接尝试烧石炭。 李泰前世家在北方,小时候经常因为大雪封路。 政府就引用了工业盐化雪,那时候可是吃死了不少人。 不管政府怎么三令五申,工业盐有毒不能食用。 依然有人半夜,去存放工业盐的场地去偷盐。 才拉过来不到三天,就毒倒了一百多家。 很长一段时间。 吃工业盐中毒,送往医院抢救的病人就没断过。 二三十年前的百姓都还是这样。 更何况是大唐时期的百姓。 李泰可是不敢冒这个险。 李世民认可的点了点头,隨即问向于志寧。 “於卿你对魏王的答覆可还满意?” 于志寧躬身沉吟了一会。 “回陛下,魏王殿下既然已经测试过无毒,臣自然是相信的,这对我大唐来说確实是一件好事。” 说到这于志寧话锋一转。 “柴火只需砍树就能获得,成本较低,可这蜂窝煤若如魏王所说,要加入其他配料才能製成,想必这蜂窝煤的造价极高,公卿倒是用的起,那百姓又如何购买的起?” 李世民皱眉,于志寧问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明显就是强词夺理,追著李泰不放。 李世民认为若蜂窝煤確实无毒,百官就改用蜂窝煤。 百姓依然用木材,不就能解决眼下的难题了。 李泰面向于志寧道:“若不算今年冬,平日一束柴(十斤)大概价格在五文左右,若是冬季就要十文钱左右。 可本王研製出来的蜂窝煤,最便宜的十斤只要三文钱。 贵的十斤五十文钱,比三文钱十斤柴的更耐烧,味道更小,温度也更高。 且本王还有一个想法,百姓冬日大多数时间,都没有什么事可做,可让其以工代偿。 百姓可以自愿去朝廷管辖的石炭矿挖矿,可换取蜂窝煤或工钱。 这样朝廷也不用因缺人挖坑,就强行徵用民夫,於庶子可还有何问题需要本王解答?” 于志寧被问的突然,一下也想不出什么了,只磕磕巴巴道:“臣暂时...没有了。” 李世民看似发愁实际炫耀道:“哎~ 诸位臣工啊,魏王今日可是立了两件大功劳,先是研究出来了治理霜灾之法。 瞅瞅这又弄出了,这利国利民的蜂窝煤,这真是让朕发愁,不知道该如何赏赐魏王才好啊?哈哈哈……” 见这李世民又开始了,百官无语。 不就是生了个好儿子,一点深沉没有,臭显摆啥啊。 他们只能无奈的再次道:“臣等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李泰转过身,对著李世民道:“陛下这蜂窝煤臣泰只说了两种,这第三种还没说,因为涉及到了一禁物,得需陛下允许才能带上大殿。” 第51章 斩鬼刀 “朕准了!” 李泰的护卫一直等在殿外。 在得到李世民的允许后,护卫躬身垂首,双手將一把大刀举至头顶,步入殿內。 由王及接手后,同样双手將大刀举至头顶,踏著小碎步躬身至御前。 王及將大刀跪放在了,李世民身前的御案上。 李世民还从未见过,刀形这么奇特的大刀。 刀身大概两尺五寸左右。 刀柄占了刀身的三分之一,刀刃长达刀身的三分之二。 刀头是阔叶型,较宽。 刀刃只开了一侧,刀背极其厚重,且刀刃背部开了凹槽。 刀柄末端接有环首,环首上繫著红布条。 木製刀柄上缠著粗布。 光从这把大刀的外形来看,並没有唐刀精美。 李世民好奇的拿了起来,还顛了两下刀身,感受其重量和手感。 “这刀可不轻啊......” 贞观初期,用的还是从汉传承下来的块炼渗碳技术。 强度韧性较低,未达到贞观后期,鑌铁刀剑的硬度与韧性。 李泰这把刀,是在搞出蜂窝煤后,按照高炉炼钢法的原理,做出的超低配復原。 並非是真的高炉炼钢法,这么短的时间,还有大唐现在的冶炼技术。 只凭著李泰脑子里的理论知识,暂时还没有办法復原。 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搞出来。 李泰也並不急著弄这些,他只是想打造出一把,比唐初的唐刀更坚韧的刀具。 “陛下,这刀做的急,是第一柄样子刀,打造的粗糙了些,不过强度可比横刀还要强出不少。” 李泰並没有吹牛。 主要现在唐刀的冶炼技术还未达到巔峰。 他虽不能直接復刻高炉炼钢。 李泰还是让工匠们搞出了,较为简单的土法炼焦。 炼焦用的煤一定要纯净,不能混合其余杂质。 所以要先洗煤。 先將煤块砸碎到三至五厘米左右。 再用细密的竹筛子,筛除粉末与碎渣。 在洗煤池里反覆浸洗。 待筛子从水里拿出来后,杂质被水给洗掉,沉到池底。 这个时候煤飘在上面,形成一圈一圈的圆形,且被洗的发亮,这就算洗煤完成了。 李泰让工匠们將洗好的煤,装入炉窑內进行炼焦。 早在汉代,就已经有了高炉的雏形。 汉代的高炉炼铁,就是竖炉通过鼓风技术,比如水力鼓风、水排,来提高来炉温和生產效率,从而產出液態生铁。 李泰让工匠们用耐火粘土,也就是更深层的粘土。 混著百分之三十的石英砂,百分之十的稻草和动物毛髮,再加入百分之十五熟料,就是碎陶片旧炉渣,用来提高抗裂性。 再加入百分之五石灰石粉。 將这些东西加水混合到一起后,反覆捶打糅合成团。 用於砌筑炉壁,从炉底逐层垒砌成圆柱形,內径一米左右,外径一点五米左右,高三米。 待自然风乾后,再用小火烘烤炉体,其余的基本和汉代的高炉区別就不算太大了。 再用上李泰专门为冶铁配置的蜂窝,这样炼出来的铁,打造出来的刀具,就已经比大唐现在的块炼渗碳钢,打造出来的刀具,强度更高,韧性更好。 这把刀是第一把打出来,用来测试强度的,所以外形做的並没有太精致。 李泰是亲王,只打造几把刀出来玩並没有什么,只要不大批量炼製就好。 这刀也才刚打出来,今日李泰也算给李世民报备了。 如今有了这高炉炼铁的基础。 工匠们在尝试炼钢,到底能不能练出来,要多久能练出来,李泰就不好说了。 虽然刀身外表起来是粗糙些,不过李世民一眼还是能看出来这是把好刀。 耐心的把玩了起来。 程咬金在后面急得抓耳挠腮,这大刀他觉得他自己用起来能挺顺手。 “陛下你別光顾著自己看,给俺们也看看啊!” “是啊是啊!” 有了程咬金出头,其余百官也跟著附和起来。 这个时候文武並未分家,大多数官员都是文武兼备。 当然也有特例,比如程咬金、尉迟恭与房玄龄这种偏科生。 “朕还没看完,你们急什么!”李世民话是这么说,还是示意王及往下传。 先是按顺序传到了太子李承乾手中。 待李承乾看后,再一个个往后传递。 “魏王你说的倒是厉害,可孤看这刀,刀身笨重,做工又这般粗糙,想必也锋利不到哪去。” 李承乾看李泰坐在他身侧就来气,说起话来也夹枪带棒。 李泰语气淡淡,“锋不锋利,太子殿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李承乾听李泰如今仗著立了两件功劳,和李世民对其恩宠,竟然都敢出言反驳他这个储君说的话了。 李承乾邪火腾的一下被彻底点燃。 “好!魏王你竟然对这把破刀这么自信,敢不敢与孤的太子剑比试一番,魏王如果不敢那就算了...呵呵!” 李承乾的太子剑是贞观元年,李世民叫人打造的。 通过反覆摺叠锻打熟铁,体现百链成钢的儒家修身理念,象徵太子需经磨礪方可承继大统。 锻造水平已经是贞观初期的最高水平。 所以李承乾对自己的太子剑,十分自信。 李泰冷笑一声,这李承乾还整上激將法了,这都是他玩剩下的。 原身体態偏大,也不喜欢舞刀弄剑。 但因李世民是神射手,为了肖父,李泰就一心练弓箭。 李泰的弓箭是兄弟几个里面最好的,其余的便不行了。 李承乾属於全面发展型的,哪样也不突出,哪样也不差。 若是比武,李泰自然不是李承乾的对手。 “胡闹!太子这是在朝堂上,况且魏王的手上还有伤。” 李承乾认为李泰不敢应战。 只敢躲在李世民身后,他不屑的衝著李泰撇了撇嘴。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不理他,他越觉得你怕他,反而蹬鼻子上脸。 李泰分析,这可能也是李承乾接二连三挑衅他的原因。 李泰可是试验过这砍鬼刀的威力。 就算武力不如李承乾,他这不是有氪金武器么。 李泰一边解手上缠的的布,一边对李世民道:“陛下,臣泰只是与太子殿下试试刀是否够利,锄地受的这点小伤,应该无妨。 想必太子殿下武艺高超,总不会失手一剑捅死臣泰吧?” 见李泰讽刺自己,李承乾咬著牙。 “魏王说笑了,这是在朝堂上,我们双方点到为止即可,孤不会伤你的!” 李承乾就是真有那个心思,他也不敢在朝堂上当著李世民和百官的面杀李泰。 他可没有像大汉棋圣那般,有个能一心维护他的好父亲。 第52章 像抚摸爱人的背脊一般 李泰並没有把手上的细布全部去除。 还保留了几层,能让手指能灵活的动作。 李承乾平日最看重的,就是他那把太子剑。 除了见李世民时会解下。 其余时间李承乾,基本都悬掛在腰间。 就连每晚睡觉前,他都要摸著剑身上铸的东宫六率符印,才能安心入睡。 见李泰终於被李承乾激怒,有了和李承乾对上的意思。 李世民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丝笑意。 李世民答应了长孙皇后,现在不会废太子。 但是他並不想,让李承乾日子过的太过舒適。 若是太子没有了人牵制,日子过的太好。 心思就会放在皇帝的身上,手也就越伸越长,会想以前上位。 李世民在通过,李承乾与李泰在东宫前那番谈话。 这才知道他自己身边,居然也有了太子李承乾的人。 他的圣旨拿出立政殿,还未到门下省。 李承乾人还在东宫,就知道了李泰被封为魏王的消息。 这件事才是最让李世民感到愤怒的。 从来都是他李世民,在別人身边安插人手。 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身边,也会被別人安插进来人。 更何况做这件事的,还是太子。 太子在皇帝身边安插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而后李世民又亲自到了东宫,这才知道李承乾在东宫有多么的胡作非为。 除了东宫府官,于志寧和张玄素,其余竟无一人敢劝阻。 李世民派来的其他东宫人员,在平日李世民询问时,甚至还向李世民隱瞒了,太子平日的所作所为。 这就代表著,在这些人的心里,李承乾的地位已经稳固到,让他们可以无视皇帝的詔令。 寧可犯欺君之罪,也不愿得罪太子。 因此李世民就算不扶持李泰,来消磨李承乾心神,也会想其他办法来牵制李承乾。 忌惮太子,是所有皇帝过了中年的通病。 尤其是像李世民这种,自己通过政变得来的皇位。 李泰自然也是知道这点,所以他不会在一味的忍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除了温和宽容,李泰也需要让李世民看到他有能和太子对抗的一面。 时也命也。 如果李承乾能和公子扶苏互换身份。 想必两个人都不会丟了皇位。 只要身份对调,还保持他们原有的性格。 李承乾和公子扶苏,就会是他们的新父亲,心中最好的太子了。 太子剑被人拿进了殿。 百官也將李泰的刀传了回去。 谁也不再说话,都安静的看太子与魏王试刀。 李承乾退下剑鞘,先看了眼剑正面承乾二字,点了点头,隨后李承乾又翻到剑背面。 李泰看李承乾满脸“深情”的,抚摸起了剑身上的东宫六率符印。 仿佛在抚摸著心爱的人背脊一般。 李泰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李承乾和男人產生感情就算了,好歹还是个人。 这怎么和剑还產生上感情了? 除了李承乾自己,谁也不知道这把太子剑,对李承乾来说意味著什么。 李承乾每次心慌的时候,只要看到这把太子剑,上面铸的东宫六率符印,就能平静下来。 这是他的身份,东宫太子,大唐的储君,未来的大唐皇帝,这就是李承乾所有勇气的来源。 “魏王不必担心,孤会点到即止的!” 说完李承乾提起剑突然暴起,双手持剑跳到空中,对著李泰从上至劈下。 李泰也抡圆了刀身劈砍了过去。 李承乾跳起的瞬间,李世民就跟著站了起来。 官员们也伸长著脖子。 只听鐺的一声。 李承乾的太子剑,从中断成两截,飞了出去。 李泰的虎口都被震的发疼,可想而知李承乾那一剑使了多大的力气。 李承乾的太子剑断了,李泰的刀口也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卷口。 “太子殿下如何,本王的这把刀够锋利吗?” 李承乾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气度,直接跪到了地上。 “孤的太子剑!孤的太子剑断了......” 李承乾捡起那半截剑身,將两截断剑抱在怀里,不顾场合的掉起了眼泪。 这剑身偏偏是从,李承乾最看重的东宫六率符印处断裂开的。 让李承乾心痛到,对李泰的嘲讽也充耳不闻。 李泰不知道李承乾这回能老实几天,不再去找自己的麻烦。 本来李泰都想在庄子里好好发展了。 这李承乾偏偏咬著不放,给他叫回来。 如今搞成这样,可怪不得他李泰,只能怪李承乾自己作。 “好了!退朝!” 李世民看李承乾为了把剑,竟然当著满朝文武的面哭了出来。 直接气的他一甩袖子,起身就走。 李泰见李世民竟然走了, 啊这就走了?不说好了非要赏我么,不要都不行的那种,还给不给了啊? 李泰无奈,只得跟在李世民身后,一同去了立政殿。 百官也隨之退下,背后如何议论不提,毕竟当面他们还是不敢看太子的笑话。 李承乾在朝中除了府官,根本没有自己的班底。 只有东宫的府官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精心策划了魏王两大罪证,结果变成了两大功劳。 除了张玄素一脸的漠然,其余人或是迷茫或是挫败的待在原地。 张玄素通过上次孔颖达领著东宫府官,在朝堂上对李泰发起衝锋,独有他毫不知情。 张玄素就知道,他已经被李承乾给排挤在外了。 这次依然如此。 张玄素並不觉得亏心,他的本职就是监督太子的日常言行。 他只是照实匯报了,太子在国丧期私宴,狩猎。 只是没有像过去一样,儘量替太子在皇帝面前隱瞒而已。 李泰跟在李世民身后。 说好了要给他和佃农护卫奖励。 今日拿不著,他李泰可就不走了! 到了立政殿,长孙皇后与几个小童都在。 今日还多了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还未满十岁,长的粉雕玉琢的。 是李世民除了长孙皇后生的这几个嫡女外,最喜欢的小公主。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怒气冲冲的进殿。 本以为还是在朝上,被魏徵这些朝臣气的。 紧接著就看见了,李世民身后还跟著几日未见,衣衫不整不修边幅李泰。 第53章 李世民画饼 长孙皇后几日未见李泰,心里还是很想念李泰的,她主动迎了过去。 还未等李泰给她见礼,长孙皇后便拉起了李泰的手。 “青雀儿你怎么这个时辰进宫了,还有你这身上...啊你这手是怎么伤的?” 几个小童看见李泰也很高兴。 不过在看见,李世民拉著个大长脸,横眉怒目的凶样后,他们谁也不敢过去。 李泰给长孙皇后讲了,他最近在庄子里帮著佃农们一起解决了霜灾的事。 长孙皇后先是夸了李泰两句,隨后就察觉出了不对。 按常理李世民这个时候,应该特別高兴才是,怎么会气成这个样子。 长孙皇后用眼神询问李泰,李世民这是怎么了。 李泰抿紧唇摇摇头,表示他可不敢说。 平时早朝后,都是李承乾跟在李世民身后到立政殿。 今日不见李承乾,反而身后跟著的是李泰。 长孙皇后猜测,可能是李承乾又惹了什么祸。 长孙皇后坐到李世民身边,开口道:“承乾他......” 李泰听到这,赶紧踮著脚尖,跑到李欣与李治那边。 不出李泰所料,还未等他站稳,身后就传出了李世民愤怒的咆哮声。 “別在朕面前提他!” 李欣见李泰过来,又跟个小炮弹似的,衝进了李泰怀里。 “阿耶这回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治和城阳,也是一脸期待的凑到了李泰身边。 李治城阳与李泰,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妹。 而高阳的生母,在生她的时候就难產去世了。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因此,对高阳颇为怜爱照顾。 高阳与李泰並不算太熟,就自己乖乖的站在一旁。 李泰把高阳也给招呼到了身边。 “这回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要不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在火炕那,讲今日早朝发生的事。 李泰乾脆就领著几个小童坐到了地上。 “从前有个果山......” 待李泰讲到唐三藏將孙悟空给撵走时,给高阳都气哭了。 “臭和尚,实在是太討厌了!” 听到高阳这么说,李泰欣慰的摸了摸高阳的头。 “珍爱生命,远离和尚!高阳啊以后可別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啊。” 除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李世民还把那晚东宫李承乾醉酒胡闹的事,一併告诉了长孙皇后。 听完李承乾最近乾的混事,长孙皇后用力的捏著眉心。 这下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缓和李世民与李承乾的父子关係。 对於李承乾的教育,帝后二人已经想不出更好的方式了。 李承乾什么道理都清楚,並且十分通透,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就因为帝后二人的过分管制,使他產生了逆反心理。 人前规矩有礼,人后胡作非为。 既是释放压力,也是对帝后二人无声的抗议。 长孙皇后死前,李承乾还收敛些。 待长孙皇后死之后,各种原因加在一起,李承乾总担心自己被废,惶惶不可终日。 最后心態爆炸,破罐子破摔,彻底放飞自我。 李承乾前后差距太大,还被后世的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的疾病。 不同於长孙皇后的心烦意乱,如何也找寻不出对李承乾教育失败的原因。 李世民生气是单纯觉得李承乾不爭气。 气李承乾当著百官的面,抱著断剑,哭得比他皇祖父死的时候还伤心。 在想到李泰终於肯和李承乾槓上后,李世民这心里倒是舒爽了许多。 他还有閒心听李泰给小童们讲故事。 “这故事听著倒是有趣,不过不能往深了想,猴子给自己取名號齐天大圣,还想推翻天庭统治,有改朝换代的意思。” 李世民站在李泰等人身后,捋著鬍子,给了这么一个评价。 李泰本想站起来,给李世民回话。 李世民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李泰不用起身。 “阿耶,孙悟空再厉害,不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么。 就好比那竇建德,连败高祖数名猛將,连李世勣、李神通、魏徵都给抓去了。 (李世民活著的时候不避讳) 高祖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阿耶,阿耶你隨便一出手,不就轻鬆给那竇建德拿下了。 竇建德再强不也难逃阿耶的手掌心吗?” 这竇建德本来是拿著,爽文大男主的剧本。 竇建德没想到还能遇见,更为逆天的版本之子李世民。 当李世民听李泰拿猴子比做竇建德。 拿他比做如来佛祖时,李世民发自內心的大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你说说...哈哈哈哈...” 虎牢关之战,李世民率三千五百精兵,破竇建德十五万大军。 李世民在二十三岁能一战擒双王,同时拿下郑帝王世充与夏王竇建德。 是李世民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战绩。 李世民平生,最討厌諂媚逢迎的人,比如许敬宗之流。 可李泰偏偏每次,都能切中李世民的那个高潮点。 见李泰提起虎牢关一站,李世民圣心大悦,终於想起了说要赏赐李泰一事。 “青雀儿啊,按理说你找出来解决霜灾的法子,弄出了利国利民的蜂窝煤,还將大唐的冶铁技术又提升了一大截,朕该重重赏你。 可朕刚给你封了魏王,(正一品亲王爵,为宗室最高爵位)也加了俸禄,还许你重开文学馆,这次朕也不知道,该如何赏你才好。” 李泰无语,他都说了不要,李世民非要硬给。 给就给唄,这给之前还非要再试探他一下。 李泰起身拱了拱手,郑重道:“陛下,臣泰早朝说的尽臣节於君、尽责於民、效命於国,对比所得,付出寥寥,不敢居功,说的都是真心话。 臣泰自己不求赏赐,只求陛下能重赏臣泰庄子里的佃农、工匠与护卫们,臣泰就心满意足了。” “那既然如此,佃农免五年赋税,你的地租朕从內帑给你补,工匠赐开元通宝十贯,护卫每人赐绢十匹、栗三十石、开元通宝十五贯。” 李世民一口气说完赏赐,明显早就想好了,就是故意试探李泰。 李泰跪下道:“臣泰替他们谢陛下赏赐。” 李世民见李泰对他自己未得到赏赐,並无不满,並真心为他人感到高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连他们都有赏,朕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 第54章 帝王平衡术 “朕不是许了你重开文学馆么,那就將那芙蓉园赐给你,附近的空地朕也一遭赏赐给你了,你择好位置,朕叫阎立德给你建馆!” 芙蓉园就在李泰庄子的附近,曲江池边(居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大概两千六百亩左右)。 李泰刚要跪下谢恩,就被李世民一把扶住。 “朕还没说完,青雀儿你急什么,朕还要另加封你为相州都督、越州都督,封地再加十四州,月俸加至一千五百石!” 说完李世民这才放开了李泰的胳膊。 “臣泰多谢陛下隆恩。”这回李泰实实在在的给李世民磕了一个。 要知道李承乾的月俸,也才一千两百石。 李世民直接为李泰,加到了一千五百石。 算上之前李世民赏赐的,再加上这次赏赐,其实都是在贞观十年,李世民为原身加封的。 无非就是提前了几个多月的时间。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相州都督、越州都督封地加了十四州。 不是保持原有的二十二州封地,只加都督虚职。 所以除了这多加的十四州,其余都是原身在贞观十年就会获得的。 李泰在贞观二年,就已经获得了二十二州的封地。 李恪这种已经算受宠的皇子,也才只有八个州的封地。 可想而李泰的这个宠冠诸王,含金量有多高了。 李泰做了这么多,对比原身什么都还没做,就获得了同样的赏赐。 他便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到,李世民心中的底线。 “好,青雀儿快起来,你今日做的很好,朕很满意,朕希望你以后还能做的更好,你只要知道,朕对你的期待可不止这些!” 说完李世民还用手拍了李泰头顶三下,之后便背著手回到了长孙皇后身边。 李泰只觉脑子里有乌鸦飞过的画面。 这是刚才李泰给李治他们讲的,孙悟空拜师菩提祖师,菩提祖师给暗示的剧情。 李泰明白了,李世民想表达的意思。 李世民这就是,明晃晃的给他画大饼。 暗示他希望李泰,將来能把李承乾取而代之。 想必原身,就是在接到了李世民的暗示,这才和李承乾爭个你死我活。 李泰还是没想明白,李世民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能肯定的是,李世民想同时保住李承乾和李泰的命。 可又偏偏打压李承乾,明里暗里给李泰暗示。 当李泰真上了头,与李承乾爭的你死我活,李世民便又不愿意了。 这不和李渊,当年对李建成和李世民一个套路么。 李世民当年不解李渊的做法,可他坐到了和李渊同样的位置,反倒比李渊做的更过分。 李泰才不愿意吃李世民画的大饼。 李世民就是那种,你越不要我越要给你,你越想要我偏不给你的那种人。 但凡他李泰像李承乾对他一样,对李承乾毫无顾忌的打压,走到兄弟相残的局面。 那李泰才是真的与皇位无缘。 他爭还不能爭的过於明显,不然又会走前身老路。 李泰还得显示出,他对兄弟有包容之心。 包容还不能包容的太过,不然李世民又会觉得李泰无能,压制不住李承乾。 李世民的做法,让李泰气的想骂娘,別说李承乾会被逼疯,就是李泰对此也觉得十分头疼。 李泰没表示出,他到底听没听懂李世民话中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吃完早膳李世民说有政事要处理,就走了。 李欣忙著要跟李治出去玩。 他和李泰打了声招呼就要往外跑,被李泰给喊了回来。 “大郎,最近在宫里怎么样?” 李欣警惕的看了李泰一眼,后退半步。 “阿耶我就要在宫里和舅舅他们一起玩。” “皇祖母没安排你开蒙么?” 说到学习,李欣眼中警戒消失,双目泛著兴奋的精光。 “学馆的先生说我聪慧,每日都要当著其他人面夸我,我可喜欢读书了。” 妥了,李泰明白了,皇宫新一代的卷王即將诞生。 李欣將代替李泰成为,同龄人中最受討厌的万人嫌。 李泰叮嘱李欣道:“阿耶告诉你,別人玩的时候,你要不玩就离远点,你若是在別人身边装模作样读书,小心挨揍!” 李泰小时候再遭人嫌也是嫡子。 除了李承乾,其他皇子公主都不敢大声和他说话。 李欣要敢像李泰那么干,挨揍的机率会大大增加。 除了太子课业比较繁重。 其余的皇子公主,课余时间还是很多的。 说完李欣就跑出去了,这个时间还能和李治城阳他们玩会,再过会就要去学馆上课了。 此时殿內,只剩长孙皇后和李泰。 “青雀儿,今日你大兄他......” 见长孙皇后似有说和的意思,李泰无奈苦笑了一下。 “阿娘不是青雀要和大兄如何,是大兄不愿意放过青雀。” 长孙皇后无奈的嘆了口气。 “阿娘明白,只是...哎算了...阿娘会劝你大兄的。” 李治见李泰从殿內出来了。 便又缠上来问李泰,什么时候带他一同读书。 李泰答应等文学馆建好,就会和李世民说把他们几个一同带去。 ······ 武德殿。 李世民在武德殿,召见了太子李承乾。 他见李承乾为了把破剑,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便气不打一处来。 李世民起身走到李承乾身前。 李承乾刚抬头就挨了李世民一记脑拍。 李承乾被打懵了,但是条件反射还是直接跪了下去。 “知道朕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 “为什么?” “儿把阿耶交代的事办砸了。” 李世民又照李承乾的头拍了一下。 这下李世民彻底给李承乾拍懵了。 李承乾想除了这个,还能因为什么。 他都没想著在继位前,再和李泰发生什么衝突。 要不是李世民那晚亲自到东宫,也不会有今日的事。 李世民见李承乾不知所措的模样,更是来气,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拍了上去。 “不就是断了一把剑么!怎么著,这点挫折就把你的锐气给砍没了?承乾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出息!” 李世民每次在气头上,都喊著要废太子。 实际心里並没有彻底对李承乾失望。 李世民想要的一直是择优而储。 他想看看李泰,到底有没有作为准储君的能力,而李承乾能不能顶住李泰压力,在磨练中不断成熟。 其次李世民想拿李泰制衡李承乾势力的发展,东宫这阵势力过度膨胀。 李世民不希望李承乾独大,有了与皇权叫板的能力,导致他们父子二人,最终也走上兵戎相见的路。 被李世民这么反向一激励,李承乾瞬间又升起了斗志。 第55章 生了五个孩子我有罪 李承乾想到今日在百官面前,他自暴自弃丟人的样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承乾让阿耶失望了!” 闻言李世民脸上,终於有了笑意,亲自拉起了李承乾。 李世民先是给李泰画大饼,鼓励李泰去爭。 再给李承乾一顿棒子加甜枣,磨去其稜角,他再重新为李承乾构建信心。 李世民自詡这是天家制衡之道。 他这么做,可以让李承乾与李泰之间,维繫住平衡。 ······ 李泰回庄子换了身衣服,带著橘井和三百护卫,去到了村里。 召集了全部工匠、佃农,和他们家中的妇人。 听说魏王殿下,要在村口里社见他们,(里社击鼓聚眾,村民们平时祭祀议大事的地方)。 这两日天天见魏王,佃农们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他们家中的妇人,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嚎了起来。 这帮妇人还以为,魏王是知道了她们在背后,传他和小寡妇的閒话,要找她们算帐。 农妇们被自家男人,半拉半拽的给带了过去。 李泰先是亲自告诉佃农们,皇帝免了他们五年的赋税。 庄子里的这两百户佃农,並非只需向李泰缴纳税租,他们还需向朝廷,进行义务赋税。 佃农在魏王的私人田地耕种,每年需要按收成,缴纳一半左右的粮食。 除此之外,每年还需要再提供家禽一只,乾柴百斤。 丁男还要在庄子里服劳役一月,比如修路,修整园房屋,搬运储粮等。 这还只是佃农,每年给魏王缴纳的赋税。 佃农给朝廷还需按照租、庸、调,每年缴纳栗米一石(六十斤左右),纳绢一丈(三米多),服劳役二十日。 也可將服役,折算成绢三丈,用来代役。 这是佃农的赋税,自耕农所交纳赋税是其两倍。 所以李世民赏赐的,免五年全部赋税,对佃农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不管是佃农,还是他们家中的妇人,纷纷跪在地上,哭著给皇帝谢恩。 给皇帝谢完又转向李泰,继续谢恩。 贞观年间土地兼併加剧,大量自耕农失去了土地。 通典食货典就曾记载,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无地可种的农民,占了总户口的百分之三十以上。 佃户们依附李泰,实际能减免,一半左右的赋税。 若再遇上点天灾人祸,也会有减免或补助。 所以百姓寧愿,去做佃农依附权贵,也好过做自耕农朝不保夕。 皇帝给佃农的待遇,可把工匠们羡慕坏了。 接著李泰又宣布了,工匠每人赐开元通宝十贯,护卫每人绢十匹、栗三十石、开元通宝十五贯。 对比欣喜若狂,谢完皇帝谢魏王,然后不知道该感谢谁好了的佃农和工匠,护卫们就淡定许多。 这些护卫说到底,並非是李泰的人。 他们都经由朝廷管辖,每过一段时日就会轮换。 李泰只有前往封地后,才能合法设立亲事府。 但也不被允许,亲王私自招募亲兵。 兵员只能从折衝府徵调,还必须向兵部报备名册。 负责管理护卫的,亲事府校尉(正六品),与帐內府典军(从五品)的任免权,也仍掌握在李世民手中。 李泰仅有日常调度权。 李世民把自己的来时路,给堵得死死的,防止皇子们效法夺权。 “本王这次叫大家过来,並非只是为了,宣布陛下的恩赏,本王打算设置百亩实验田。” 李泰知道有两种稻子,能大幅度提高粮食產量。 一个是岭南的蝉鸣稻,还有就是林邑(越南)稻,也就是宋引进的占城稻。 林邑虽然是唐朝藩属,但一直不安分。 频繁在边境处,与大唐发生衝突。 林邑朝廷,甚至会出兵劫掠过路商人。 林邑路途遥远,在大唐与临邑往返,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从长安到岭南,往返也需半年。 按唐律疏议职制律规定。 诸亲王、公主、五品以上官人,非因公事,不得擅自差遣使役出界。 违者,杖六十,私出百里外者,加一等。 李泰要想派人到岭南,就需向朝廷申请公验,也就是通关文书,否则属违制。 按唐律疏议职制律。 诸王不得私通外国,诸亲王及三品以上官人,非奉敕旨,不得与外国使臣私相交往,违者以谋叛论。 无论是岭南还是林邑,都不是李泰能私自派人去的。 他只能叫府官写奏报,等李世民批准。 这一折腾,再加路上往返,不知道又要到什么年月。 李泰总不能就这么干等著。 关中地区十二月份,气温在零上五度,到零下五度左右。 因此土壤冻结深达二十厘米,无法翻耕。 但李泰可以先规划好,百亩田界。 让佃农们先清理杂草碎石,修建蓄水池、修建灌渠、沤肥,等来年二月土地解冻后,再深耕肥地。 工匠们就先打造轮式播种耬车、水力翻车、可调式双鏵犁,就是在曲辕犁基础上,增加把可活动的副犁鏵。 李泰为佃农和工匠们,各自分配好了新的工作。 刚得了赏赐的眾人,兴冲冲的去做自己该乾的活计。 妇人们看自家男人都走了,魏王並未让她们也跟著离开。 不知道魏王为什么找她们,一个个心里都慌的不行。 李泰指著一个四十左右的壮妇,“这位娘子,本王问你,家中有几个孩儿?” 士族女性多称夫人、女郎。 市井商贩、农户等女性皆可称娘子。 那壮妇被李泰一指,嚇的直接跪了下去,嘴里胡言乱道:“民妇有罪!民妇生了五个孩儿,民妇有罪魏王殿下饶命......” 不出李泰所料,这妇人光看体格,就知道是个好生养的。 李泰摆了摆手笑道,“快起来,谁说你有罪的?本王说你有功,有大功!橘井去给这位娘子拿一贯钱!” 那壮妇还稀里糊涂,弄不清楚状况,手中就被塞了一贯钱。 “谢殿下!谢殿下!”农妇拿著钱咧个大嘴,一个劲的道谢。 “魏王殿下,她生的是四个女儿,一个儿,民妇可是生了三个儿,是不是也有赏赐?” 第56章 人体器官结构图 李泰闻言一甩袖子大方道:“但凡生了三个以上孩儿的,无论儿女,本王通通赏钱一贯!” 生了三个以上的村妇,纷纷欢呼了起来。 李泰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们安静。 “从现在起,但凡有妇人產子,无论男女赏粟米一石,绢一匹,生三子以上者,粟米增加到三石。 从明年起,每个新生孩子无论男女,每月补贴十文钱,补到十岁,每生一子多加二十亩口分田,女子成年后嫁在本村,赏钱一贯!” “感谢魏王殿下,以后俺家世世代代都给魏王殿下种地,当牛做马报答魏王殿下!” 不知道哪个妇人先喊了一句。 妇人们一个个都跟著喊,混说什么自己要给李泰当牛做马。 这个时代的百姓,世世代代能有地可以种,都算是一种奢求。 睡觉前李泰例行洗漱。 李泰面色痛苦的接过,橘井递来的齿木。 他將巴掌长的齿木,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只嚼了几口,李泰满嘴都被苦涩味填满。 嚼了这么多天,李泰今日终於忍受不住了。 呸的一声,他將口中的齿木与碎末一同吐了出去。 大唐刷牙基本就两种方式。 用手指沾盐揩齿,李泰觉得这样刷不乾净。 便只能用齿木沾盐刷,可这齿木要先在口中,嚼的发软成纤维状,才能沾盐刷牙。 树枝再苦涩,李泰也得自己嚼,若让別人嚼过,李泰想想都觉得噁心,那还不如不刷了。 李泰將做牙刷需要用的,马尾毛、竹木处理过程写了下来,並且画好了图纸,让橘井一同交给工匠。 夜间,李泰抱著阎婉睡得正香。 两人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 “进来!”李泰坐起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按规矩,李泰作为亲王,需要有司寢(正八品官职)隨时检查门窗有没有被风吹开,火烛有没有隱患。 什么时间熄灯,什么时间开窗通风,都有严格的要求。 还得有个掌管油灯的小婢女,每过一更天,就得给油灯添一次香油,在天亮前必须保持屋內亮度,以免李泰起夜绊著。 再就是还有个负责李泰起夜,专门给他拎尿壶的內侍。 床边还有护卫拎著刀,就在李泰的床帐边站岗,每隔十五分钟敲一次云板。 李泰就是翻身咳嗽一声,护卫都得立刻挑开床帐看看。 李泰来之后,寢殿的这帮人,早让他给遣了出去。 李泰一心思他睡觉的时候,床边站好几个大活人,瞪著俩大眼珠子盯著他,他都觉慎得慌,哪还睡得著。 敲门的是橘井,听到李泰答应,他推开门,匆匆跑了进来。 “殿下宫里传消息,说皇后殿下突发气喘,心悸又发作了······” 李泰赶忙起身,橘井为他更衣。 “婉儿你不用起来,本王自己去就好。” 这个时候,他不宜带家眷一同入宫。 长孙皇后只是病重,李泰过早携眷入宫,会被视为预丧。 李世民要是看见了,得跳起来拿大耳刮子抽李泰。 今年五月长孙皇后的生母,赵国太夫人薨世,紧接著六月太上皇李渊驾崩。 长孙皇后悲痛欲绝,病情迅速恶化。 之后的几个月,长孙皇后每隔一段时日气喘和心悸就会犯一次。 李泰弄出来暖阁后,不用再烧炭薰香,长孙皇后气疾已经减轻不少。 可近几日因为李承乾与李泰的事,长孙皇后忧思过重,病情又恶化了。 待李泰匆匆入宫,天已经微亮了。 立政殿。 李泰进殿后,李世民、李承乾、李治、城阳公主正围在长孙皇后身边。 长孙皇后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因病痛面容拧蹙。 “阿娘······”李泰轻声呼唤了一声。 听到李泰的声音,长孙皇后缓缓睁开了眼。 见是李泰,长孙皇后牵强的笑了下。 “阿娘没事···老毛病了···”说到这长孙皇后呼吸加重。 “没事就好,阿娘你別说话了,好好休息。” 这时,李世民唤李承乾与李泰,出了寢殿。 “供奉说你们阿娘情况不是太好······”说到这李世民哽咽了下。 李泰也觉鼻头一酸,“阿耶······”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承乾出言打断。 “阿耶,儿前些日子,派人去请了药王孙思邈,没想到药王他老人家当场就答应了,儿接到復命,今日就能抵达长安!” 李世民听李承乾说,竟然请到了药王孙思邈。 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眼圈含著泪,重重的拍了拍李承乾肩膀。 孙思邈曾经也入宫,为长孙皇后看过一次病。 不管李世民如何挽留,孙思邈都不愿意留在宫中。 只留下了自己的徒弟。 也就是如今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病的尚药局供奉。 自从今年长孙皇后病情加重,李世民好几次派人去请,得到的回覆都是,孙神医进山採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泰穿来后,也派人去洪洞请过。 得到的消息也是孙思邈不在家,家中只有一个守家的小药童。 无论怎么问,小药童就只说孙神医已经离家三个多月,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李泰当时想的是,请孙思邈回来给长孙皇后看病。 加上李泰清楚,李承乾以后会给他下毒,进行暗杀,按歷史记载不会这么早。 但是他穿过来之后,歷史肯定会有变动。 所以李泰也想留孙思邈在身边,確保自己的安全。 李泰便画了副人体器官结构图,並且还写上了每个部位的名称。 李泰写的心、肝、脾、肺、肾,孙思邈肯定能看懂。 可什么是静脉、甲状腺、十二指肠,孙思邈就看不懂了。 李泰就是想用,这个人体器官结构图,给孙思邈钓出来。 没想到被李承乾给捷足先登了。 李世民平静了心情,欣慰的看向李承乾道:“朕都没把孙神医给请过来,承乾你是用什么办法,把孙神医给请来的?” 李承乾拱了拱手。 “回阿耶,儿知道孙神医是世外高人,境界脱俗不喜金银,且不畏权势。 儿便叫人寻了一棵千年人参,並以小辈身份,亲自修书一封,言辞恳切的请孙神医来为阿娘诊病。 那日也巧,儿派去的人正好在孙神医家门口,遇到了要出门的孙神医,孙神医听说是儿亲自派人来接他的,当即就应了下来。” 第57章 中二的太子 “好啊,太好了!承乾你果然没有再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你如今这样才是作为储君应该有的样子!” 听到李世民的夸奖,李承乾谦逊的低著头,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 见李承乾终於恢復到了,以往宠辱不惊的心態。 李世民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而李承乾面带微笑低头小声附和。 两人旁若无人的上演了一场,父慈子孝的和谐画面。 李泰觉得这场戏给他看可惜了。 应该给长孙皇后看,长孙皇后看完后,说不定心情一好,病还能好的快些。 给他看纯是浪费了,这两位顶级表演艺术家的好演技。 待李世民进殿后。 李承乾这才敛去之前的谦恭有礼。 眼神淡漠的瞥了李泰一眼。 “魏王没想到吧,你砍断的只是孤的太子剑,孤坚定的意志你永远都砍不断,只要孤不死,你终究只能是王!” 说完李承乾得意的冷哼了一声,大踏步入了殿。 李泰还不知道的是李世民在背后,偷著给李承乾打了鸡血。 李泰不解这李承乾好端端的,怎么变得这么中二? 李泰跟在李承乾的身后进了殿。 谁让二者身份摆在这,李承乾不进殿,李泰也绝对不能在李承乾身前进。 进殿后,李泰只见李世民正拉著长孙皇后的手,又开始夸起了李承乾。 火炕旁的李治,除了绷著脸,看起来有点紧张,倒也没有其他反常之处。 城阳虽没在哭了,但是双眼红肿,小脸煞白,看起来是被嚇坏了。 今晚李世民,本是留宿在其他妃嬪那。 城阳便留在了立政殿,与长孙皇后做伴。 不曾想后半夜长孙皇后突发气喘,引起了心悸。 一堆人忙忙碌碌到李世民来,也没人顾得上她。 李泰上前左手抱起了城阳,右手牵住了李治。 对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等人道。 “阿耶、阿娘、大兄,稚奴和城阳今晚有点嚇到了,青雀先带他俩下去休息。” “去吧!”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欣慰的看著李泰,领著弟弟妹妹离开的身影。 李世民以为李承乾的痛改前非,还有李泰与弟弟妹妹们能和谐相处。 都是赖於他李世民的帝王平衡术。 將每个人都正確的引导到了,他们本该走的路上。 不同於李世民的沾沾自喜。 长孙皇后觉得,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能一直保持住眼前这种和谐关係。 就是让她立刻就去死,她都能安心的闭上双眼了。 城阳很乖,李泰不管是让她闭眼睛,还是讲故事哄她睡觉,城阳都乖乖配合。 只是小手一直拉著李泰的手不放。 李泰怎么哄李治都不睡,李治只是低著头坐在城阳身边。 待城阳睡熟后,李治才抬起头。 他盯著李泰的眼睛道:“二兄,阿娘是不是就快死了,就像皇祖父那样,要永远的离开我们了? 可皇祖父年迈,老的腰都弯了,老的都长出了白头髮和白鬍子,而阿娘还很年轻,比宫里许多人都年轻,她为什么就要死了?” 李泰看著,李治眼中逐渐蓄起的雾气,心中也不好受。 他只能出言安慰道:“阿娘不会死的,大兄已经派人寻到了神医孙思邈,他定会医治好阿娘的病。” 李泰只是安慰李治,孙思邈不是没有替长孙皇后看过。 这是长孙皇后胎里就带的孱弱之病,就连孙思邈也只能做到缓解,没有办法做到彻底医治。 长孙皇后生的这几个孩子,最大的太子李承乾今年十六。 魏王李泰十五,长乐公主李丽质十四,晋王李治七岁,城阳公主五岁,晋阳公主两岁,新城公主一岁。 除了李治,几个小的还不知道,也还不懂,她们马上就要没有亲娘了。 “每个人一生,都会经歷两次死亡,一次是呼吸停止离开人世。 另一次是就他的名字,被世间所有人都彻底遗忘时,当活在世上的人,没人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那才是一个人真正到了死亡的时候。” 李治听懂了李泰想表达的意思。 脸上紧绷的神情舒缓了许多。 “稚奴明白了,不管以后阿娘在不在,只要稚奴还记得阿娘,阿娘就还活著,二兄稚奴理解的对吗?” 李泰点了点头。 “二兄,以后稚奴也会一直被人惦记著,永远的活著吗?” 闻言李泰神情古怪的点了点头,嘴上只说了一句会的。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你小子偷小妈当老婆,成了女皇帝这事,让人戳了几千年脊梁骨。 等百年之后李世民、李治、武则天在地底遇上。 这辈分都不知道该怎么捋好。 站李世民角度,武则天是他的小老婆,可他死了之后武则天成了他的小儿媳,甚至还成了他皇位的继承人。 站在李治的角度,李世民活著的时候,武则天是他的小妈,李世民死了之后,武则天就是他的老婆,这要凑一起了,该怎么论还真不好说。 而站在武则天的角度,李治是她的正牌老公,李世民是她的小老公,按身份李世民还得给李治行妾礼。 这要不是李泰来了,这三人在底下全乱了套了,相互之间称呼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李泰恶趣味的想了一下那个场面。 很唯美,很温馨! 待天已经大亮,李泰见李治终於也沉沉睡去。 他这才轻轻掰开,城阳的小手,起身回了立政殿。 李世民今日没上早朝,一直待著立政殿,不放心离开。 李泰进殿时,李承乾正在招呼人传膳。 “青雀回来了,孤正准备派人去传你用膳,在宫里你不必拘谨,虽然你已经搬出去了,也还当自己家一样!” 李泰不在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又对李承乾说了什么。 此时的李承乾,完全一副皇宫主人的做派,说起话来就像是刚分完家,拿了大部分家產和祖產的老大。 李泰只拱了拱手,“多谢大兄惦记。” 见李承乾与李泰兄友弟恭,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了一下,俩人会意露出微笑。 昨日李世民还给李泰画大饼,打压李承乾,今日这就换了另一副嘴脸。 李泰心中冷笑。 原身和李承乾原来就是这么被李世民,玩弄於股掌之间的。 到最后李世民给李承乾玩疯了,给李泰玩废了,他这才悔不当初。 李泰也终於知道,李承乾那个死作的劲,隨谁了。 第58章 初唐三大画家(求追读拜託拜託) 待到午间。 李承乾的人匆匆来报,孙思邈一行人已经进城了。 李世民按耐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 命太子李承乾,亲自去宫门口迎。 顶著傲娇的表情,李承乾与李泰擦身而过。 昨晚,长孙皇后一整夜难受的都没怎么睡,用完膳服了供奉开的安睡散,此时睡的正沉。 李世民怜爱的摸了摸长孙皇后的脸庞。 而后他起身,走到李泰身边轻声道:“青雀儿,阿耶会在有生之年尽力为大唐开疆扩土。 所以在阿耶心中,对储君的期望,不在於他能为大唐打下多大的疆土,阿耶只希望他能善待他的弟弟妹妹,还有百姓。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天下乱了这么多年,朕希望大唐的百姓能好好休养生息,多繁育子民。 这几日你做的很好,待真如你说的,能將盐税掌握在朝廷手中,朕就將你给庄子奖励生子的政策,推行至大唐万民。 青雀儿你上奏的那两个粮种,朕已经亲自派人去寻了,要真达到了你奏报中的粮產,朕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你意想不到的赏赐!” 李泰拱手躬身道:“阿耶的苦心,青雀明白。” 说完李世民踱步到了殿门口,往外望著。 没有看见他身后李泰冷漠的眼神。 李泰认为初唐三大画家分別是,阎立本、尉迟乙僧与李世民。 这三人各有所长,阎立本擅长画人,尉迟乙僧擅长画佛,而李世民就更厉害了他擅长画饼。 李泰刚用完膳,实在是吃不下李世民画给他的大饼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最让李泰不满的是,他根本没叫人在奏报上写,他给村子里的庄户们给出的生子政策。 李泰倒也不意外,那些护卫本身就是李世民的人。 不过有一点,李泰倒是冤枉李世民了。 通过李泰最近搞出的这些大动作,李世民是真的动了想立李泰的心思。 只是李承乾目前也並无大错,李世民想归想却不能因为李泰办了几件漂亮的事,就轻易改变国本。 更何况李泰的年纪与李承乾不相上下,李世民觉得李泰难免也会像李承乾一般,过早对皇位渴望。 李承乾还有个李泰能牵制住,那李泰谁来牵制,难道就凭李治那个小豆丁? 这也是这几天李世民想的最多的事。 这时站在门口的李世民,转身回来端坐榻上。 不多时,李承乾带著一身穿道袍之人,进入殿內。 原身並未见过孙思邈,李泰对其没有什么印象。 李泰疑惑,莫非眼前这人就是孙思邈? 他只记得孙思邈,生於西魏大统七年,五百四十一年,当时的皇帝还是西魏文帝元宝炬。 如今是贞观九年,六百三十五年。 也就是说孙思邈现在应该是有九十四岁了。 可那孙思邈身体健硕,步履矫健,光从身影上来看,毫无老迈之相。 再看其面色红润,脸上连皱纹都没有。 无论从容貌气色、身形步態来看,孙思邈都如少年人一般。 这李泰才相信,这世上真有鹤髮童顏,形若仙人之人。 “见过陛下。” 见到李世民,孙思邈也没行礼,只是浅浅的问候了一下。 “孙神医你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朕按理说应该先让你休息两日,可皇后这次病的重,实在是拖延不得,孙神医你看看现在是不是就······” 李世民对孙思邈说的十分客气,就差开口求他了。 孙思邈曾言,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在他眼中无论是百姓,还是权贵都没有什么区別。 並且他对朝堂之事特別抗拒。 李世民这人又在乎名声的紧。 药王孙思邈在民间的声誉已经达到了顶点。 李世民无论多么迫切的想让孙思邈给长孙皇后看病,也只能用请,不敢强迫孙思邈入宫, 孙思邈嗯了声,眼睛在屋里巡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定在了李泰身上。 “你就是魏王?” 李泰听孙思邈开口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自己。 再加上自李承乾回来后,一直就黑沉著脸。 李泰便知道了,孙思邈已经收到了他画的那副人体器官结构图。 李泰躬身拱手道:“泰见过孙神医。” 李世民都对孙思邈这般客气。 李泰好不容易將人给钓来,他自然也没有摆谱的道理。 孙思邈仔细的打量了李泰一番。 “那副人体器官结构图,便是你叫人送来的?” “是泰亲自画的,泰这还有一副女子人体器官结构图,不过还请孙神医先为阿娘诊病,过后泰再与孙神医探討此道。” 李承乾本以为孙思邈,是被他用孝心感化请来的。 李承乾在接到孙思邈时,孙思邈就不停的询问有关魏王的事。 魏王是否懂医术?魏王在宫里吗? 李承乾脸色越听越黑,他都在李世民面前把话喊出去了。 他心中大骂李泰无耻,李泰想来早就知道了孙思邈不是奔著他来的,就是故意要看他在李世民面前丟丑。 孙思邈在看过,李泰画的那副彩色的人体器官结构图后,简直惊为天人。 有些地方孙思邈能看懂,有些地方他看不懂。 即便知道李泰是用这画钓他出山,孙思邈还是当即决定,立即起身去长安。 巧的是刚出家门口,他就遇到了李承乾派来的人。 李世民目光在孙思邈和李泰身上来迴转,虽然听不懂二人说的什么,但是他听出来了,孙思邈是被李泰用了什么法子给弄来的。 李泰是听过孙思邈曾经为长孙皇后悬丝诊脉的事。 不过孙思邈这次並未展示这一项绝活。 而是直接伸手,搭在了长孙皇后的手腕上。 孙思邈闭著眼睛也不言语,隨著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给李泰、李世民与李承乾父子三人,看的大气都不敢出。 李世民看著孙思邈那明显不对的表情,紧张的都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上一次让他这么紧张的还是渭水之盟。 当时李世民仅率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至渭水南岸。 隔河斥责頡利背弃盟约,同时命唐军摇旗擂鼓,製造大军集结的假象。 將突厥頡利可汗率的十余万大军嚇退。 虽然当时李世民不得不被迫纳贡,但他仅用了三年时间,就灭了东突厥一雪前耻。 李靖、李世勣更是將那頡利可汗,抓到长安为二帝脱衣献舞。 所以当大唐实力够强的时候,凶猛的草原狼自然而然就会收敛起其爪牙,变成能歌善舞热情好客的草原人。 就在李世民按耐不住想开口询问时。 孙思邈这才开口道:“这才几年的时间,皇后的身体怎么亏空成了这样···老夫要是不来···皇后怕是都活不过明天秋天了!” 第59章 开颅 孙思邈一句话,就给李世民的心里防线搞崩溃了。 李世民没忍住,在眾人面前掉下了眼泪。 “这···这···孙神医你救救朕的皇后吧,她还这么年轻,我们的孩儿也还没长大,他们不能没有亲娘啊!” 宫里为长孙皇后看病的供奉,也是孙思邈的徒弟。 怎么会看不出长孙皇后大限將至,供奉只是不敢在李世民面前说就是了。 当孙思邈说出长孙皇后要不行了的时候,李世民心里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 孙思邈嘆了口气,“皇后的气疾是胎里带的,没有办法根治,如今身体又亏空殆尽。 再加上心脉紊乱忧思成疾,老夫即使全力以赴也救不了皇后的命,最多只能再为其续上两三年的寿命。” 连药王孙思邈都说没有救了。 即便李世民寻访天下名医,也救不了长孙皇后的命。 李泰虽然早就知道长孙皇后的死期,可当亲耳听见时,心中也是无比的难受,也跟著落下了泪。 长孙皇后除了保李承乾太子位时,处事比较偏颇。 在李泰未搬出皇宫前,长孙皇后最宠爱的也还是李泰。 对比李世民的痛苦无助、李泰的心酸难过,李承乾在伤心中更多了份慌乱。 李承乾知道只要长孙皇后还活著,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误,他的阿娘都会尽全力保住他。 “孙神医,我李承乾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俯下身子求过谁,可我阿娘真的不能死啊,孙神医我求求你了,救救我阿娘吧!” 要不是李承乾还顾念著他储君的身份。 孙思邈只要能救活长孙皇后,他连给孙思邈下跪的心思都有了。 孙思邈迟疑並未直接答覆,並不是他不想救长孙皇后。 而是他一旦对长孙皇后展开救治,这几年就不能离开长孙皇后身边太久。 这几年要是在民间,孙思邈可以救治更多的百姓。 对比这只救治长孙皇后一人,孙思邈心中难免更偏向於救治更多的百姓。 李泰看出来了孙思邈心中所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泰在长安城外有个庄子,待皇后殿下无大碍后,孙神医可以暂住在庄子里,可每隔几日入宫为皇后殿下复诊。 到时泰再为孙神医单独安排个院子,可隨时为百姓诊病,泰再准备些日常所用的药材,可方便孙神医接济无钱抓药的百姓,孙神医你看这样可好?” 既然决定进长安,孙思邈就已经做好了会长时间留在宫中的心里准备。 如今李泰这般安排,孙思邈觉得已是最好不过了。 “可!” 见孙思邈答应,李世民激动之心溢於言表。 诊完病长孙皇后还在熟睡,眾人离开寢殿,去到了立政殿前厅。 进殿前,李泰吩咐王及立马准备一个空心的竹筒。 孙思邈在与尚药局供奉,探討过长孙皇后以往的病情后,开出了新的方子。 待供奉拿著药方退出去后。 孙思邈將李泰唤至身前。 他从衣襟里怀內的夹层,拿出了李泰画好叫人送去的那副人体器官结构图。 “魏王所绘的这个人体器官结构图,令老夫大开眼界!” 说到这孙思邈指著图上,他没有听说过的阑尾和盲肠。 “五臟六腑,也就是心肝脾肺肾,胆囊、大肠、小肠、膀胱这些老夫倒是懂,可这阑尾和盲肠又是什么?” 李泰用手捂著心窝处和肚脐,往右下腹处缓缓移动,同时弯腰表情痛苦道:“这阑尾和盲肠如果有问题,最先会是肚子疼,也就是肠痈。 先从心窝与肚脐附近开始疼,慢慢又会转移到右下腹处,疼起来腹腔如刀绞,疼到没有办法直腰,得蜷著肚子才能有所缓解。” 李泰声情並茂的讲述,使孙思邈一下就想到对应症状的病人。 “而后患者就会嘴中发苦,吃不下东西,即使吃了东西也会吐出去,同时身子会发热,病人浑身冷的直打摆子,看起来又像是风寒的症状。 有些人或许一天会跑几趟茅房,有些人或许几天也上不出来一次。” 孙思邈捋著鬍鬚连连点头。 这个时期的人得了阑尾炎盲肠炎,基本就等同於得了绝症。 拖到最后,就是阑尾穿孔,感染休克而亡。 孙思邈思虑片刻又道:“这种病情的病人,大多数的医师,不是按风寒医治,就是按痢疾医治,药不对症只做无用功。 即便是老夫知道这是肠痈,但也只能用大黄牡丹汤为其缓解疼痛无法根治,患了这种病症的十人有九人都撑不过去。” “孙神医说的对,不过阑尾与盲肠的炎症略有不同。 阑尾是前几个时辰一直在肚脐周围疼,而后疼痛的地方就像长了脚,一点点向右下腹转移。 在右下腹也就是肚脐到胯骨尖中间偏外的这个地方,用手一按,病人疼得能跳起来,能疼的人满地打滚。 而盲肠若有炎症,只是右下腹闷疼,並且会大便带脓血,肚子胀气。” 李泰说的非常细致,孙思邈拿著笔纸不停的记录。 待孙思邈將病状记录完,想问下李泰可否有治疗的办法。 孙思邈一抬头,只见李世民坐在他身边的榻上,瞪著俩迷茫的大眼睛,看著他记录。 孙思邈不满的撇了李世民一眼,心思你能看明白个六,这都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一点眼力见没有。 被孙思邈瞪了一眼,李世民倒也领悟了孙思邈的意思。 李世民表情尷尬的訕訕起身,挥手让李泰坐了过去。 李泰拱了拱手,待李泰坐下后。 孙思邈才继续问道:“通过魏王的描述,老夫已经能准確的找出了对应病症的病人,魏王可知道如何医治阑尾与盲肠有炎症的病人?” “开刀切除!” “开刀切除?”孙思邈没想到李泰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答覆。 “对,就是开刀切除,像阑尾、盲肠、十二指肠这些器官,切除对人的身体並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即便是药王孙思邈,也对开刀做手术毫无了解。 “那魏王你是认可,华佗要为曹操开颅医治头痛这种医治疗法吗?” 华佗要为曹操开颅治疗头痛,最早出自东晋华佗传,並非三国演义。 第60章 新的兵法 李泰当然不认可,华佗为曹操开颅的治疗方法。 华佗思想太超前了,理论上可行,可当时条件並不允许。 开颅又不是像切阑尾这种小手术。 李泰想,若是有人拎著把带锈的大斧子,说要在全菌的环境下,给他做开颅手术,那他也免不得把那人给拉出去砍了。 这话曹操要是真信了,让华佗开颅做了手术。 华佗可就不止是医圣这一个身份了。 那华佗就得代替荆軻,成为天下第一刺客! 曹操这人是生性多疑不假,可要从这件事上掰扯,硬说是因其多疑才砍了华佗,那可真是有些冤枉他了。 “理论上开颅是可以实现的,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医治水平,根本就行不通,我们只要能成功的切割阑尾,帮孕妇接生把难產的孩子剖出来,这就算一步很大的跨进了!” 孙思邈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建。 听到李泰说还能给孕妇剖出孩子,他惊呼出声。 “孩子也能剖出来?那孕妇可还能保住性命?” “当然,不然还叫什么接生,那就成了杀母留子了!” 孙思邈冷静了下心神,疑惑道:“魏王可不是在誆老夫吧?” “孙神医放心,我们可以先用小动物做实验,待可行之后,在用於人身上,泰还画了一副女子身体器官结构图,到时回了庄子一起交给孙神医。” 见王及已经拿到了竹筒。 李泰唤他进来。 李泰接过竹筒递给了孙思邈。 孙思邈將竹筒翻来覆去的看。 怎么看他都觉得这就是一节普通的空心竹子,並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李泰笑了下解开衣襟,拿过竹筒贴在自己的心臟上,叫孙思邈听。 孙思邈耳朵刚一贴上,听到李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他瞬间就明白了这竹筒的妙用。 见孙思邈面上难掩欣喜,李世民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没想到这一个最普通的小竹筒,就能发挥这么大的用处。 魏王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这么多,你要不是贵为亲王,老夫都想收你为徒了。 哎,即便你不是亲王,老夫收你为徒也不妥,毕竟魏王在这医学方面的学识,连老夫都自嘆不如,看来此次长安之行老夫是来对了。 老夫今生若真能做到魏王说的,能將婴孩从產妇肚子里剖出来,还能不伤及双方性命,那老夫这辈子也就死而无憾了!” 等孙思邈起身,李世民也拿起竹筒,听了听李泰的心跳声。 除了心跳清晰,他也没感觉出孙思邈说的那般神奇。 不过听孙思邈这么夸李泰,李世民也与有荣焉。 这也代表孙思邈,不会总想著跑出长安,能安心留下来给长孙皇后看病。 李承乾这个时候,心里就不太是滋味了。 这孙思邈连李世民的面子都不给,没想到竟然对李泰这么推崇。 在別人面前,作为太子的李承乾到哪都是焦点。 可在孙思邈这,从孙思邈知道他不是魏王开始,便再也没有把目光停留在李承乾身上。 这还是李承乾,坐在储君位置上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被人慢待。 李承乾不怨孙思邈,而是把怨气都加在了李泰身上。 李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对孙思邈道:“孙神医这竹筒泰还能做的精致更好些,並且这竹筒並非只有听心跳这一个功能,待孙神医到庄子后,泰再与孙神医细说。” 说到这李泰又看向李世民。 “阿耶能否將兕儿抱来给孙神医瞧瞧,兕儿(晋阳)比新城大一岁,可哭声跟小猫似的,还没有新城哭声大···哭起来喘气声也特別重,青雀怕兕儿將来也和阿娘一样···” 李世民听李泰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 他忙叫人去將晋阳与新城一起抱了来。 孙思邈给新城公主看时並没有什么表示,可在给晋阳看的时候,面色就很不好看了。 “哎····多好看的小公主啊,就是这身子底子太差了···还不如皇后,她还这么小只能通过药浴和食补好好养著了。” 孙思邈实在没办法当著小晋阳的面,说出她活不到成年的话,即使她还听不懂。 就长孙皇后和晋阳的身子,要不是在皇家,有名贵药材名医吊著,也活不了这么久。 孙思邈被带去休息。 李世民这才询问起李泰,他与孙思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耶是这样的,青雀在弄火炕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寻了孙神医,孙神医避而不见,青雀就想到孙神医醉心医术,青雀便拋砖引玉,钓其出山·····” “所以孙神医是被你的画引得要来长安,出门正好遇上了你大兄派去的人,这也是巧了呵呵,你们兄弟两个都是有孝心的,极好!” 李世民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泰怀疑他是故意的。 果然李承乾听这话,脸色涨红,狠狠的瞪了李泰一眼。 李泰什么也没干,躺著也中箭。 “青雀儿拋砖引玉这词有些意思,朕还是第一次听说,出自哪里?” 李泰被李世民问的一愣,他这才反应过来,拋砖引玉这个成语现在还没出现。 这本来是唐朝两位诗人之间的典故。 李泰略微思索后道:“这是青雀在读左传,桓公十二年这篇。 说楚国发兵攻打绞国,可绞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坚守城池不出,楚军多次进攻失败,双方僵持了月余。 这时候,楚国的大夫屈瑕认为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他提议让楚军士兵假扮成樵夫,到山上打柴,並且不派士兵保护。 绞国因被围困,缺乏柴草,看到有樵夫背著柴自然想抢夺。 绞国也的確这么做了,他们先是捕获了一些樵夫,尝到了甜头,逐渐放鬆警惕,於是越来越多的士兵出城劫掠。 等到绞国士兵大批出城时,楚军早已设下埋伏,切断他们的退路,然后一举歼灭。 以樵夫为诱饵就是拋砖,诱使绞军主力出城,实现围歼破城的目標,这便是引玉。 即是以小利引诱对方,换取更大胜利。 青雀的小聪明只能用在这微末小道上,不如阿耶当年在柏壁之战大战宋金刚时,舍小利钓大鱼,主动放弃晋州、介休等城,製造大唐溃退假象。 引得宋金刚分兵冒进占领,分耗了宋军战力,最后阿耶率军將其一举歼灭,將这拋砖引玉用的更为巧妙。” 李世民喜欢李恪,就是因为他的三个嫡子都不通用兵之道。 且李世民的诸多儿子里,只有李恪具有军事才能,在军事谋略和决断力上与李世民相似。 李泰说的这拋砖引玉可是兵法,並且是没有先人总结的新兵法,还將其分析的头头是道。 李世民听后沉默许久,而后才缓缓问道:“青雀儿你说的这拋砖引玉,是你只凭看书就悟到了?” 第61章 圆谎 李承乾站在一旁低著头,认真的听著李世民与李泰谈话。 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暗道:这该死的李泰是想要逼死谁啊,他到底还让不让孤活了?他不是在研究诗词歌赋长篇传记么,这怎么还研究上兵法了? 李承乾感觉小时候被李泰支配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那种快被李泰卷死,熟悉又无力的感受,多年以后再次浮现李承乾心头。 李泰坐在榻上对著李世民道:“回阿耶,青雀既然要写三国演义,里面就要涉及很多打仗的情节,所以青雀研究了左传、资治通鑑等从春秋到汉唐的经典战例,分析並加以总结。” 李世民左手食指在嘴角边,不停摩挲著修剪规整的鬍鬚。 他眼內眸光深沉似水,让人无法揣摩他內心所思。 李世民闻言缓缓点头,声音低沉道:“那除了这拋砖引玉,青雀儿你还悟出了其他什么吗?” 李泰被李世民盯的心里有些发毛。 不知其是心中有所疑虑,还是出於考教之心。 李泰只得在脑子里,快速过了遍三国演义的战役,想想怎么能给这件事圆上。 之前的火炕、豆芽、医术,他都能从为寻找长孙皇后治疗病症的法子为由,从现有书籍中找到了依据。 也幸好李泰是学史的,读的书多些,总能找到据点圆上。 不然李泰一个只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人,突然精通起了医术、工匠之法,这又能精通兵法確实有些匪夷所思。 这就好比刘禪一觉起来,出口便成章,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刘备和诸葛亮第一反应,应该不是欣喜,而是觉得刘禪被鬼上身了。 思考几个呼吸后,李泰才回道:“阿耶,青雀在读战国资治通鑑第四卷中,提到过田单火牛阵破燕。 说燕国为了报齐宣王伐燕之仇,便联合了韩、赵、魏、秦四国大举攻齐。 燕大將乐毅,率联军在济西大破齐军,在短短半年间,连攻下齐国七十余座城。 甚至连都城临淄都给攻下,齐緡王被杀,齐国仅剩莒城与即墨两座孤城。 就在齐国生死存亡之际,有一小吏叫田单他站了出来。 田单深知与乐毅硬拼毫无胜算,他便派人散布乐毅围城不攻,就是想占齐地称王的谣言,谣言传到刚继位的燕惠王耳中,燕惠王中计对乐毅起了疑心,改派其余將领,这便是反间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而后田单诱使燕军割掉齐俘鼻子、挖掘齐人祖坟焚尸。 齐军民见此暴行,悲愤至极,田单又让百姓在城头撒米引飞鸟盘旋,製造天降祥瑞假象,引得全城士气高涨,田单这么做是为了激怒军民斗志,好收聚人心。 有了前面的铺路,最后田单集千头壮牛,將牛角绑上利刃,牛尾捆油浸芦苇,身披五彩龙纹布。 待放出火牛后,再点燃牛尾,使疯牛冲入燕营,五千齐军紧隨牛后砍杀燕军,百姓在旁敲铜器吶喊助威。 等燕军从梦中惊醒,出帐只见火牛如神兽般冲入大营,燕君毫无反抗之力瞬间崩溃,新换的主將骑劫被杀,田单先用反间计,再用火牛夜袭趁其不备,这便是以少胜多出奇制胜!” 李泰的分析使李世民连连点头。 李世民认为凭李泰的聪慧,能看明白书,从中悟出道理並非什么难事,但这並不代表李泰能看懂书,就能懂得將其中战术用在实战上。 李世民因此又继续询问李泰。 “嗯青雀儿你分析的很好,那你从这田单火牛阵破燕中悟出来的道理,如何运用在了你的那本三国传记中?” 李泰这次没再做思考,直接张口回道:“青雀以此战役,结合了三国志中记录的赤壁大战,重新改写了赤壁之战的故事,打算用於三国演义当中。 起因还是曹军水师,与孙刘联军,在赤壁初次交锋。 曹操派蒋干劝降周瑜,周瑜將计就计,偽造蔡瑁、张允的降书。 而后周瑜又假装醉酒,让蒋干將降书盗走,曹操看后果然中计怒杀蔡瑁、张允二將。 这便是周瑜利用了反间计,除掉了曹军水师將领,使曹军再无得力的水军將领可用。 当然实际蔡瑁与张允並未被曹操诛杀,这些都是青雀为了传记的精彩程度做的加工。 曹军又都是北方人是旱鸭子,东吴的將领黄盖,观察到曹军为了士兵能减轻晕船,在战船首尾相连,便提出了以火攻之的策略。 黄盖先是假意投降,写信称东吴內部產生了矛盾,周瑜当眾责打黄盖,用苦肉计取信了曹操,黄盖再诈降麻痹曹操。 黄盖入曹营前准备了数十艘船舰,並满载浸油柴草,外覆帷幕,插旌旗为之偽装。 等到东南风急,黄盖借著风势率火船驶向曹营,待接近曹军时,黄盖叫人点燃柴草,火船顺风冲入曹军船阵,火势迅速蔓延,將连在一起的战船及岸上曹军营寨全部引燃。 周瑜见到曹营起火,立马率水军主力,刘备率陆军主力趁势进攻,曹军大乱死伤惨重。 曹操只得率残部从华容道撤退,因道路泥泞,他又命老弱士兵铺草垫路,人马践踏又致大量伤亡。 孙刘联军追击曹军至南郡,曹操无奈退回北方,只留曹仁守在荆州。 这便是青雀根据田单火牛阵破燕,皆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利用反间计藉助火攻,进而改写而来的火烧赤壁。” 听李泰说完这火烧赤壁之策,李世民不再绷著神情。 “妙!智!善!彩!”李世民一拍大腿,连丟四个肯定词,用来夸讚李泰。 李泰一语双关道:“青雀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担不得阿耶如此重誉。” 李世民摇了摇头,面带笑意眼中满是讚赏之態。 “青雀儿你莫要自谦,能將先贤本事学透,再加以自用那便是你自己的本事! 你幼时虽聪慧喜读书,但偏偏对武经讲习与兵策论不得要领,对兵法之要无法领悟。 哼!那李靖非说你们兄弟三人,一个隨朕的都没有。 这回等他班师回朝,青雀儿你必须在李靖面前给朕长长脸! 朕就说凭朕的军事才能,你们兄弟三人怎么可能一个隨朕的都没有!” 第62章 你把衣服全脱下来 李世民夸李泰的同时,也不忘臭屁的抬高下他自己。 “啊哈哈哈哈······” 直到见李世民开怀大笑,李泰这才鬆了口气,可算让他给圆了过去。 李泰与李世民坐在榻上,站在二人身旁的李承乾觉得,他此时就不应该待在这立政殿。 他看著李泰,就坐在李世民身边侃侃而谈,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自信,不见一丝怯弱。 李承乾想到自己,在李世民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生怕说错句话,做错件事,又遭到李世民的呵斥。 他也从来没有这般,和李世民坐在一起父子谈心,像朋友一样说话。 早先李世民误以为,孙思邈是李承乾请来时的那番夸奖,已经比李承乾当太子后的总合都要多了。 李承乾看著李泰与李世民,不像是君臣更像是父子朋友间的谈话,使李承乾心中满是嫉妒、怨恨,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挫败感。 李承乾现在深刻意识到,民间说的寧要討饭娘,不要做官爹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他爹是皇帝,所以他就有了许多的兄弟要和他爭家產。 “阿耶,承乾东宫还有些事要处理······” 李世民头也不抬的继续和李泰说话。 他只挥了挥手,示意李承乾可以离开了。 李世民认为李泰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从来没上过战场。 战场並不是靠读熟背烂兵书,就能打胜仗的。 赵括就硬是搬兵书理论,贸然进攻秦军,导致赵军四十余万被围歼,出现了纸上谈兵的这种空谈理论,脱离实际的行为。 李世民继续考教李泰道:“青雀儿那朕再问你,若新募的士卒怯战,你该如何提振士气?若大將打完胜仗骄纵,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若是你又该如何处置?” 李泰思索了会。 “青雀当身先士卒,亲临与士兵同食宿共甘苦,让老兵传授新兵实战经验。 在小规模出兵袭扰敌军,或先带领新兵绞杀山贼,用小胜鼓舞新兵信心。 战前允其奖赏,再令士卒写家书存营,战后倖存者携赏赐归乡,战死者由朝廷抚恤立碑。 最后开战前散布敌军粮草耗尽,天时地利人和均在我军,弱化敌威鼓舞我方士气。” 李世民越听心中越是惊喜,但是並未出言打断李泰,他倒是想看看,李泰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水,有多少货。 关於李世民提出的大將打完胜仗骄纵,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又该如何处置这点,李泰並没有直接给出答覆。 李泰听出了李世民说的就是李靖。 李靖在灭了东突厥之后就有点飘了,独断专行不听从李世民的指令。 当年頡利可汗战败后投降,李世民派使者谈判,要求李靖严密监视。 但李靖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並未听从李世民的旨意,而是擅自派兵深入追击突厥残部,差点没给那谈判的唐俭给害死。 唐俭侥倖回大唐后,跪李世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一番,他回府后就差没在府邸大门上贴出告示,李靖与狗不得入內。 待李靖回到大唐,李世民又封李靖当了国公,御史在朝堂上弹劾他治军无礼,不听圣旨。 李靖只道这是军事机密,不予做出解释,对突厥的安排也未上报朝廷,均专擅处理。 李靖这一行为,在李世民的眼中,就是其自恃功高,滋长了傲气,甚至敢挑衅皇权。 这次李靖又大胜而归,李泰明白这是李世民又怕当年的事再度发生。 见李泰陷入深思,李世民也不催促。 李世民就想知道,李泰今天到底能给出他多大的惊喜。 “大將对国有功,若只因其一时的骄横专擅,就斩尽杀绝,未免会被定义为功劳盖主,主君卸磨杀驴。” 李泰说的这点,李世民非常认同,他要不是皇帝不能再轻易上战场,谁功能盖的过他去。 “所以应先对其敲打,在朝堂上与御史里应外合,借朝臣之口对其发难,国君在加以斥责,待大將认罪,在下旨特赦不追究责任,以免寒了功臣之心,不然以后谁又敢上战场为国效力。 在褒奖时对其明升暗降,加封文官官职,增加其俸禄,大將若无异心定会明白国君的苦心,主动上交兵权,若大將反其道而行······” 李泰说到这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个时候有宫人来稟,长孙皇后醒了。 李世民並未对李泰提出的法子做出什么评价,著忙起身去往了內殿。 今日李承乾回了东宫,他不同於以往在李世民与李泰那受了委屈,有想打砸东西的心情。 李承乾只觉得偌大的东宫,连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即便是一心向著他的于志寧、李百药、杜正伦等人,实际上都是李世民的人。 这些人忠於的是他太子的身份,不是忠於他李承乾这个人。 李承乾没有叫人点燃烛火,在黑暗中他独自坐在榻上。 他习惯性的伸手在身边摸了摸,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时李承乾才反应过来,他的太子剑已经断了。 “来人掌灯!叫匐俱过来。” 匐俱就是李元昌带给李承乾的那个突厥人。 待匐俱到后,李世民盯著匐俱那身,自从入东宫就没换洗过,具有突厥特色的服饰。 “你把身上衣服全都脱下来!” 李承乾穿上匐俱臭烘烘的衣服后,他不仅没觉得噁心,反倒是多了一种莫名的轻鬆之感。 看著匐俱身上披著他的绣龙纹袍子,李承乾就想笑,这让他想起一个典故沐猴而冠。 “匐俱你再给孤讲讲,阿史那思摩在突厥时候的事。” 阿史那思摩是突厥頡利可汗的部眾,早在贞观四年,李靖破了东突厥后,隨著頡利可汗被俘,一同到了长安。 而后李世任命其为右武侯大將军、化州都督,赐姓李,改封怀化郡王,统领頡利旧部眾三万户、四万兵、九万匹马迁居定襄城,为大唐镇守漠南,抵御薛延陀威胁。 虽和李泰同为右武侯大將军,但李泰的是虚职无兵权,阿史那思摩的右武候大將军是实职。 说起阿史那思摩,匐俱眼中全都是崇拜。 匐俱用蹩脚的官话道:“俟利泌可汗同太子殿下这般大时,只他一人就能徒手猎四头草原狼!” 第63章 养儿如养蛊 “徒手能猎四狼?你是说那阿史那思摩不拿任何兵器,一个人徒手能能打死四只狼?” 李承乾惊呼出声,若匐俱说的都是真的,那这阿史那思摩不是比他的阿耶,大唐的皇帝陛下李世民更加厉害吗? “当然,我们突厥人从来都不说谎,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我们突厥人向来以武力为尊,没有人敢不尊敬俟利泌可汗。”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李承乾极端压迫式的管教,在加上有孔颖达、房玄龄、魏徵这些名儒,耳提面命的教导。 使得李承乾的认知產生了分裂,心中崇尚暴力,暴力的行为成为了他宣泄压力的方式, 在东宫,李承乾只有在宫人们做错事的时候,才能名正言顺肆意发泄他的暴力行为。 打杀犯错的內监、婢女成了常事。 这也导致了宫人们心中都对太子极其恐惧,无人觉得在东宫伺候是个好差事。 突厥这种游牧民族,崇尚暴力的方式与李承乾的內心感知十分契合。 见匐俱说的信誓旦旦,李承乾心中不再有疑。 他感嘆道:“这阿史那思摩可真是个英雄啊,孤能徒手猎一只狼就心满意足了!” 夜间到了就寢的时候。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躺在火炕上。 平时若是无事,李世民沾枕头就能睡著,呼嚕打的震天响。 长孙皇后下午经过孙思邈的针灸治疗,她感觉身体从內到外都变得轻鬆不少。 没听到熟悉的呼嚕声,长孙皇后撑起身子。 她见李世民正瞪著俩眼睛,盯著屋顶愣愣出神。 温柔小意的询问道:“二郎在想什么呢?” 李世民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李泰下午时的那番言论。 见长孙皇后起身,李世民也坐了起来。 “观音婢,我们的儿子,终於有一个能在军事能力上像朕的了!” 虽李世民没有说是谁,但是长孙皇后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李泰。 “二郎说的这个儿子,莫不是青雀儿?” “正是!” 李世民將李泰自己读书,就能悟出新的兵法。 再到李泰如何將先人的兵法,转换到自己书中。 “观音婢,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朕的大唐最不缺的就是懂得打仗的將军。 让朕感觉欣慰的是,青雀儿知道如何御下,朕用李靖的事考验他,没想到青雀儿竟和朕的想法完全一致。 就连朕都搞不定的魏徵,都能被青雀儿治的服服帖帖,那可是连朕都头痛的魏徵啊!” 听李世民讲述后,在长孙皇后的心中,忧是远远是大於喜的。 李泰越优秀,李承乾的处境就越艰难。 见长孙皇后沉默不语,李世民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 长孙皇后轻嘆了一口气,感嘆这人心思怎么变得比翻书都快。 “二郎这是又起了废承乾的心思了么······” 李世民知道长孙皇后寿命不长,他不打算在这短暂的几年,再让长孙皇后忧思这些事情。 “观音婢你无需多虑,朕答应过你的,在没能拿出一个同时妥善保住我们三个儿子的法子,都不会轻易废立太子。 且承乾也没犯什么大错,算是个合格的储君,就算承乾不如青雀儿,朕也不会因为青雀更聪慧,就废去承乾的储君之位。 朕只是心中对青雀儿这孩子有愧,他与承乾同样是我们的嫡子,就因为晚生了一年,便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朕再赏青雀儿,观音婢你可不要再忧思劝阻了。” 李世民嘴上是这么安慰的长孙皇后。 实际上他就是想养蛊,让李泰与李承乾两人互相牵制,优胜劣汰两相比较,才知道谁是真正合適的储君。 因为孙思邈,李世民让李泰这几日都暂住宫中。 翌日。 李泰將一篇连夜写好的,关於女子过早生育、连续生育、近亲生育的危害医论,拿给了孙思邈看。 孙思邈没想到李泰办事效率这么高,李泰的字写的很好,孙思邈看的很仔细。 无论是字跡,还是书写的內容,都让孙思邈看的心情很愉悦。 “魏王身为皇子,竟愿意去研究这过早生育的危害,与未经过调养身子,就连续生育对女子身体的消耗,想必都是为了皇后吧!” 李泰写的医论与孙思邈的生育观念完全相同,他现在怎么看李泰都觉得顺眼。 孙思邈觉得李泰足够聪慧,知道投其所好,一幅画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出山,入宫为皇后治病。 也足够孝顺善良,昨晚他睡过暖阁火炕,问过宫人之后才知道,是魏王为了减轻长孙皇后气疾建的,並且还为宫人也建了火炕。 如今从这一医论上,可以能看出魏王是真的,为了长孙皇后身子用足了心思。 “魏王可能有所不知,老夫从前隋开皇元年,隱居山野后,便耗尽老夫毕生所学,著了本医书,只是还未写完。开皇元年(即581年皇帝杨坚) 恰巧老夫对魏王提出的这三个医论都有涉足,老夫认为未笄之女,天癸始至,已通阴阳,胎孕不成。或生而夭,或母体羸弱,血气未充故也。 合阴阳必避丙丁日及弦望晦朔……女子十五以上、二十以下,乃可交合。” 大概意思就是十五岁的女子,虽月经初潮,但身体未发育成熟,此时行房生育会导致胎儿夭折或母体虚弱,孙思邈认为女子最佳的婚育年龄在十五到二十岁,男子应在二十到三十成亲。 与李泰提出女子最好满十六成亲,过早生育母子俱损不谋而后。 “老夫认为应当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孙思邈说的到底符合现代社会的观念。 李泰认为按唐初这种人口稀缺程度,士族权贵平均寿命不过五十余,平民百姓不过三十四来说,就不適用了。 这还是到了贞观九年,再往前推个十年,平民百姓的平均寿命也才二十出头。 李泰点点头,“孙神医说的与泰想的完全一致,女子婚育年龄自当上调至十五以上。 可根据我大唐的实际情况,要求男子在二三十岁婚育,那只怕我大唐人口要断绝了!” 第64章 长孙皇后的秘詔 李泰说的有道理,孙思邈倒也不与其爭论。“哎!这反正是你们皇家的事,老夫说是出於医者身份来定的男子、女子最佳婚育年龄。” 在关於女子的最佳婚育年龄这点,孙思邈和李泰是没有分歧的。 孙思邈又继续说道:“关於魏王所述的其余两点,老夫书中也均有详细记载。 產后未满百日,不得交合。若未盈月而犯之,必。胞宫虚冷,终身带下。 妇人產后血气大虚,当服当归羊肉汤,兼灸关元、气海,待经水復常,方可再孕。 妇人三產之后,胞脉已损,再孕必致血枯经闭,老嫗之態早现,年逾四十而妊者,多诞痴愚儿,或母子俱损。 同姓相婚,其生不蕃,虽无刑克,子多夭疾,凡欲求子,当先察夫妇有无劳伤痼疾,若五劳七伤、虚羸百病者,不可苟合,尤忌同宗。” 唐律疏议其中只禁止同姓成婚,同姓为婚者,各徒二年。 是基於儒家伦理同姓不婚,认为近亲联姻乱人伦,坏宗法。 但是唐代禁止的同姓成婚,主要指父系同宗,对母系表亲,如姑表、姨表兄妹这种並未明確禁止。 比如李丽质和长孙冲,这种亲上加亲的现象就没断过。 所以李泰写的这三点医论,孙思邈早就整理在其千金方內,只是还未成书。 李泰本以为还需要在民间做好调研,再匯集成册交给李世民看。 如今有了孙思邈的背书,自然就不再需要这么麻烦。 只需在孙思邈原有医书的基础,加上三代以內,旁系血亲禁止成亲。 再降低男子的婚育年龄,其余的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李泰来的有点晚了,李丽质已经嫁给了长孙冲,他只希望以后的人,不要再出现这种问题。 毕竟现在樱的那位,近亲繁育的皇储,作为樱四十多年以来,唯一的男性继承人。 他一千分的考试只能拿二十分,八岁了还认不出父亲和伯父。 不过他们近亲繁育了那么多代,就別管皇储傻不傻了,还能有这么个能保持人形的,已经算是他们白捡著了。 孙思邈在李泰写好的医论后面,加上他自己在千金方中的註解,交还给了李泰。 李泰带著医论去到了立政殿。 今日立政殿只有长孙皇后,李治、李欣去读书了。 因长孙皇后要调养身子,几个年幼的小公主,也就不能长时间放在长孙皇后的身边。 长孙皇后的这几个嫡出孩子,进殿都是不需要通报的。 李泰进殿时,见一缕阳光正透过窗,洒在了长孙皇后因病痛显得苍白的脸庞上。 长孙皇后神情很专注,连李泰走进殿內都没有发觉。 她正提著笔,在本子上不停的写著什么。 “阿娘!” 李泰站在殿门口轻轻呼唤,他怕突然惊到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笔下一顿,抬头见是李泰,脸上露出丝慈爱的笑意。 而后长孙皇后看似不经意的合上了本子,手也该在了书的外皮封面上。 李泰看出来了长孙皇后的不自然。 如果是正常人写字,应该先放下笔,再合上本子。 而不是像长孙皇后这样,毛笔都没来来得及放下,就赶紧合上本子,好像生怕別人看见她在写什么。 长孙皇后反常的举动,引起了李泰的好奇心。 李泰心中猜测,难不成是长孙皇后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状况。 怕有个什么突发意外,怕她一死,李世民就把李承乾给废了。 所以打算留下个什么密詔,將来等李承乾有难的时候,留给李承乾自保的? 因此李泰出言试探道:“阿娘,孙神医不是让你最近都好好躺著么,你好端端的起来写什么呢?” 见李泰直接询问,长孙皇后先是轻嘆了一口气。 隨后她拿开了挡在书封的手。 李泰只见书封上,只写了两个大字女则。 看见女则李泰就明白,刚才他想的什么给李承乾留下密詔,纯是电视剧看多了,脑子被毒害了。 长孙皇后苦笑了一下,“虽然孙神医说阿娘的身子好好调养,可以养好,可你阿耶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样子,阿娘便明白了。” 李泰怕长孙皇后胡思乱想,更容易加重病情。 他焦急道:“阿娘莫乱想,儿已经把孙神医给请来了,阿娘没见那孙神医九十四岁的高龄,看著比阿耶还年轻吗?他说了能治好阿娘的病,就一定能治好。” 长孙皇后闻言,苦笑著摇了摇头头。 “阿娘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要不是你把孙神医给请来了,阿娘可能连年都挺不过来···哎!青雀儿你別哭···” 长孙皇后还像小时候哄李泰一样,张开了双臂。 李泰也如小时候一般,扑进了长孙皇后的怀中。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长大了,长的比长孙皇后要高出很多。 李泰只能跪在地上,才能让长孙皇后將他抱在怀中。 长孙皇后抱著李泰哽咽道:“青雀儿你怪阿娘偏心你大兄么?如果不是阿娘一直在保著你大兄,可能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 李泰摇了摇头。 “阿娘,青雀如果密谋储君之位,因此责怪阿娘,就不会想尽办法將孙神医给请来了。 青雀知道阿娘最疼我了,儿重来没有为了爭太子之位,盼著阿娘去死。” “青雀儿,你知道的不是阿娘偏心,只是你大兄他一旦失去了太子之位,命就保不住了,所以阿娘才一直阻拦你阿耶。 你大兄自小也是很聪慧温仁的那么一个人,只是这些年,你大兄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变得如今这般暴躁易怒。 青雀你能不能答应阿娘,等阿娘死之后,不管你大兄日后对你做了什么,青雀儿你一定要留你大兄,一条性命好吗?” 通过最近李泰各个方面越发的出色,李承乾在其衬托下越发的逊色。 昨晚长孙皇后与李世民谈完,见李世民对李泰的那番满意的神態。 最近李世民在长孙皇后面前,只要一张口就是青雀儿如何如何。 长孙皇后便明白,李承乾已经失去了帝心。 自从赵国太夫人去世后,长孙皇后自知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想结合唐之前的贤德女性事跡,加上她自身的理解批註。 虽明面是警示她自身该如何履行皇后职责,如何平衡后宫与朝政关係。 更重要的是,长孙皇后想劝告长孙家的人莫要干政,以防走前人外戚干政被灭族的老路。 第65章 有人想攀附东宫 “待阿娘將女则完本后,青雀一定会將它推广至民间,让全天下的女子都能诵习。”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这女则,阿娘没打算推广到民间,女则更適合后宫妃嬪、宗室贵妇。” 长孙皇后写的女则,提倡的是戒奢者,必先於节俭也,夫澹素养性,奢靡伐徳。 她认为节俭不仅是为省钱,更是通过节制物慾来修身养性。 奢侈会使人沉迷享乐,导致道德墮落,甚至国家衰亡。 女子应以朴素生活修养心性,反对奢侈浪费,节俭是道德之本。 书中还提到女子应避免直接干政,但可通过德行与智慧间接辅佐君主,如劝諫纳贤、维护朝堂和谐,切莫牝鸡之晨,惟家之索。 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不希望女子干预政事或掌权,不仅会违背传统礼制,更会导致家国破败,长孙皇后的劝诫李治就一点也没听进去。 此外长孙皇后认为,作为皇后与正室应自防閒耳,自我约束,自我贤德,才能使妃嬪侍妾之间和睦,用自身德行为后宫嬪妃立道德標杆,成为皇帝的贤內助。 李泰认为长孙皇后的这本女则,不同於只要求女人三从四德的女诫。 其中含义与三观德行,应该全天下的女子,都拜读学习。 另外长孙皇后还在书中,提及了防止外戚干政,应直接就从源头遏制住权力以免失衡。 李世民则认为长孙无忌,聪明鑑悟雅有武略,可堪大用。 他十分认可长孙无忌的政治才能,並多次试图重用,就因长孙皇后的反对一直妥协。 长孙无忌因此被压制了近十年,直到长孙皇后去世,长孙无忌才开始掌权。 待李世民死后,长孙无忌彻底放飞自我,开始报復性清洗政敌排斥异己,打压宗室与功臣独揽朝政。 长孙皇后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两件事。 一个是关於太子李承乾的废立问题,另一个就是希望长孙家外戚不得干政。 並留下諫言妾家慎勿处之权要,告诫李世民不要给予长孙无忌重权。 长孙皇后的这两件临终諫言,李世民一件也没听进去。 最后太子李承乾被废,长孙无忌自杀,长孙家全族覆灭。 其忧心种种皆一一应验,可想而知长孙皇后的政治眼光有多长远。 李泰將他与孙思邈合写的医论,递交长孙皇后查看。 “阿娘你这女则提倡的思想,並非只適用於皇室与宗亲贵妇,民间女子也自当学习。 到时青雀將阿娘的女则与这医论一併全面向民间推广。 这是积德行善之事,老天爷一定会让阿娘长命百岁。” 东宫那边,李承乾在听说了阿史那思摩,在与他一样大时就能徒手猎四狼。 这让他一整晚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想去猎狼。 李承乾想即便他不如阿史那思摩,他只要能徒手猎一只狼他都心满意足了。 待忙完政务,天黑之后,于志寧与张玄素这些东宫府官,都告退离开东宫后。 李承乾卸掉了白日的偽装,召集了李元昌与杜荷二人,进行夜宴释放压力。 美女入怀,酒过三巡。 李承乾举著酒杯在地上来回踱步,他心里还在想著徒手猎狼。 “皇叔咱们可是好一阵没有出去狩猎了,这两日孤听那匐俱说,阿史那思摩在与孤一样大时,就能徒手猎四只狼,孤这心里便一直痒痒的。” 李元昌醉眼朦朧的看向李承乾。 他不解道:“太子不就是想狩猎么,何必这么纠结,以前我们不是也经常夜间偷出东宫狩,太子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说话做事怎么总是这般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李元昌此问,正好问到了李承乾內心痛处。 李承乾悲愤回道:“孤还不是让那该死的李泰给逼的,孤最近无论做什么说什么,皇帝都看不上孤,三天两头的就遭呵斥,如今阿娘身子也不太好,孤也不想再让阿娘跟著忧心。” 李元昌是个权利慾望极重的人,可他偏偏是皇帝的弟弟,根本得不到李世民的重用,甚至他內心也是渴望皇权的。 李世民上位后为巩固皇权,严格限制宗室参政。 李元昌作为亲王,仅得虚衔而无实权,心生怨懟认为李世民干涉宗室自由。 他便与太子越走越近,期望到李承乾上位后,能得到重用,拥有权利。 “李泰那小子写写画画確实有两下子,嘴巴又甜擅长討皇帝皇后欢心,但要本王说,他对你的储君之位构不成什么威胁。” 杜荷见李元昌说完,李承乾面色变冷,忙圆场道:“近日这魏王李泰在陛下面前很是得脸,太子殿下应该给其些教训,令其安分守己,可杜荷认为,太子殿下不应该再亲自动手。” 李承乾执杯的手一顿,沉吟片刻道:“孤的真心话,也就只能和你二人说说,其余人皆是皇帝的眼线。 孤要明著来,于志寧他们定会支持孤,可孤要和他们说,打算背地里搞些杂七杂八的手段,他们肯定会向皇帝告孤黑状。” 人后李承乾甚至不想喊李世民一句阿耶。 “太子殿下,如今侯君集將军即將班师回朝,再一个想攀附太子殿下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等那李泰文学馆一建成,到时候太子殿下在组结自己的势力可就晚了!” 李承乾双眸发亮的看著杜荷,“你指的人是?” “赵节!” “你是说孤的皇姑,长广公主的那个儿子?” 杜荷放下酒杯,起身回道:“回太子殿下正是他,那赵家背靠长广公主,家中资產及其雄厚。 那赵节不止一次与臣说愿意出资,资助太子殿下,且那赵节又是太子殿下的表弟,是外戚凭藉其身份,即便与太子殿下私下多有来往,也不会招人詬病。” 李承乾听杜荷说,赵节愿意资助东宫,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李承乾喜奢,但因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对其管制严格,平时只有羡慕李泰的份。 “改日,你叫杜节来东宫见孤!” 李元昌见状举起酒杯站了起来,“趁著大家今日兴致高,那择日不如撞日,太子殿下我们即刻点齐人手,出宫猎狼!” 说完三人同时將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承乾还叫人喊来了匐俱一起,就在几人兴致冲冲准备出发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眾人身后。 第66章 太子偷出东宫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你带著这么多人,是想去哪?” 李承乾刚一只脚跨上马背,被身后传来的那熟悉声音嚇了一跳。 隨即李承乾无奈下马,看向那人。 说话那人生得一张方阔的鲜卑面孔,鼻樑高挺,眉毛生的极浓,差点就连成一线了。 李承乾訥訥道:“於左庶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未回府。” 李世民自从知道李承乾,总在夜晚胡作非为,放浪形骸。 就告诫了于志寧与张玄素,要对李承乾严加管教。 “来人,为太子殿下卸甲!” 于志寧並未回答李承乾的话,而是直接叫人给李承乾卸下甲冑。 回了正殿,李承乾被卸走甲冑。 李承乾主动弯腰躬身道:“孤在读尚书虞书皋陶謨这篇时,上所提及慎厥身,修思永。 孤知道应谨慎约束自身的言行举止,修养德行,为人应不傲,既不轻率发言。 不隱,既不隱瞒该说的话。 不瞽,既不盲目发言。 避免失態失足於人,控制好自身情绪,不失色於人,保持诚信不失信於人。 孤今夜因醉酒放纵自身,实愧对於阿耶与於左庶平日的教诲和期盼。 孤愿自罚抄尚书用於自省。” 说完李承乾解下腰间金鱼袋,放在于志寧手中。 “为显孤之自省决心,这金鱼袋还请於左庶代管。” 鱼符分左右两半,合符可验明身份,类似古代身份证加通行证。 李承乾的青玉镶金鱼符,正面篆书五个大字皇太子承乾,右侧鐫同中书门下,表明可参与中枢议政。 鱼符背面云雷纹环绕,上刻国之储贰如朕亲临八字。 李承乾凭鱼符可自由出入宫禁,如遇宵禁或紧急政务,守军需验符放行。 于志寧见李承乾,说起道理头头是道,认错態度诚恳,还愿意主动將出宫要用的金鱼袋交付於他。 于志寧欣慰的点了点头,谁少年时喝点酒不做点出格的事。 只要太子能及时反省,于志寧就很欣慰了。 “好!太子殿下知理、懂理、守礼,臣也就不再多言,如今太子殿下心中苦闷,臣也明白,应饮酒適度,莫要伤身,此事臣不会与陛下说的,臣也希望太子殿下能做到慎厥身,修思永,不早了太子殿下早点回去休息,臣告退了!” 说完于志寧先剜了一眼,李承乾身旁的李元昌和杜荷。 在于志寧心中,李承乾本是个优秀的储君,做事也有条理守规矩。 他觉得李承乾如今变成现在的样子,就与李元昌和杜荷二人脱不了关係。 李元昌和杜荷被于志寧瞪,也不敢露出任何不满,立马低下了头,不与之对视。 “夜深了,以免路上不安全,孤派人送於左庶归府。” 见李承乾一副后悔知错的模样,于志寧也没拒绝。 待于志寧走后不久,便有一人回来稟告,于志寧此番確实已经出宫。 “哼!” 李承乾一挥袖子,对著李元昌和杜荷道:“这该死的于志寧,连晚上都不给孤自由,莫不是也学那李泰看上兵法了,他还学会了声东击西之计! 于志寧这蠢货还真以为,孤没了金鱼袋就出不了宫了?” 李承乾也不叫人再重新找来甲冑,以免明日被于志寧知道。 他只穿了一身裘袍,便再次及其人马,出宫狩猎。 匐俱还在李承乾身后夸讚,“太子殿下颇有俟利泌可汗风采,俟利泌可汗打猎也从来不穿什么甲冑。” 李承乾听后哈哈大笑。 匐俱就是看出来了,李承乾对突厥文化感兴趣,对阿史那思摩发自內心崇拜。 不然別说是太子了,匐俱要是敢当著其他大唐的人面说,你可真像个突厥人。 在大唐人心中,这跟直接被骂是狗是猪没有区別。 匐俱就是让人活活打死,他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也就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李承乾爱听这话。 李承乾半夜偷溜出东宫狩猎是常事,守卫见是太子本人,根本没人敢阻拦。 杜荷这还是第一次和李承乾出来狩猎。 天很黑,很冷,使得杜荷心中忐忑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被于志寧给嚇得,他总觉得今夜要出点事。 要真出了什么事,或是被皇帝抓到他们偷出宫。 李承乾是太子,李元昌是王爷,就他杜荷什么都不是,他就得成为顶罪的人。 此时杜荷心中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劝道:“太子殿下,过两日陛下就该出宫冬猎了,到时候太子殿下可以出宫玩个痛快,这阵天都黑了,也不玩不了多久就得回东宫,太子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承乾不屑的撇了杜荷一眼,深知杜荷这般作態是因其胆小怕事。 “你要不敢你就回去,以后也莫要再来东宫,孤的东宫不需要贪生怕死之人。” 杜荷见状不敢再多言。 自从他阿耶杜如晦死之后,杜家国公爵位、家產都由嫡长子杜构继承。 家產被长兄继承走,杜荷只能靠著自己往上爬。 抱太子大腿,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最近已经在商议將嫡出公主,城阳公主下嫁给杜荷。 从东宫到钟南山大概十五公里路程,骑马往外也只需要半个多时辰左右。 足够李承乾在天亮前返回东宫。 狼不会冬眠,且在夜间活动,即便是大雪封山的情况下,狼仍旧会三五成群外出觅食。 当冬季山中猎物稀少时,狼甚至会扩大狩猎范围至村庄。 待听到几声狼嚎。 李承乾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所有人都灭掉火把。” 李承乾翻身下马,拔出腰间佩剑。 眾人也隨之翻身下马,拔出腰间利刃。 月夜、黑暗、寒风、醉酒、狼嚎,这一切的一切都刺激著李承乾大脑中的兴奋神经,使他兴奋的身上不自觉的发抖。 “所有人待在原地,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这些人,只有杜荷的手上从来没有沾过鲜血。 除了恐惧,杜荷心中再无其他感受。 杜荷往李元昌身边走近几步,这才颤颤巍巍的问道:“太子殿下莫不是要独自一人进山吧?” 李元昌本来喝的晕乎乎脑子,被寒风一吹也清醒了几分。 今日可是他攛掇太子偷出东宫狩猎的。 万一太子今夜出了事,他李元昌难辞其咎! 第67章 李承乾孤身猎狼 “太子你一人进山,恐怕不妥······” 李元昌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承乾呵言打断。 “今日谁敢不听孤的教令跟过来,孤一律按谋逆將其斩首治罪!” 说完李承乾头也不回,借著月光照亮,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內走去。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等著谁胆大先行一步,他们好跟上去。 以太子殿下的脾性,他们跟进去是个死。 可是若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跟进去也是难逃一死。 “鲁王殿下,太子殿下一人进山了,还不让卑职们跟进去,可这万一有个什么······鲁王殿下卑职们到底跟是不跟,还请鲁王殿下给大傢伙拿个主意!” 说话的人是太子右卫率陈平,是李承乾的自己人,每次李承乾偷著出宫,都是由其保护。 太子不在李元昌便是身份最贵重的。 李元昌一时也没了主意,他本身也不是个头脑伶俐之人。 他推了推身边呆愣著的杜荷。 “杜荷!杜荷!太子一个人进山了,我们该怎么办?你別傻愣著了,快想想办法啊!” 杜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不是有今日一遭事,他都不知道太子李承乾行事这么衝动任性。 而鲁王李元昌,亦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枕头。 杜荷想,他们这一行人如果跟进去,李承乾看见就算大怒,也只会砍护卫撒气,他和鲁王不会遭到什么惩罚。 可要是李承乾一个人进山出事了,他和鲁王定是要遭到皇帝的迁怒。 杜荷转身面向所有的护卫压低声道:“进山!所有人全部进山!不要点燃火把,我们不要离太子殿下走的太近,我们偷偷跟著不要被太子殿下发现!” 有了能做主的人,所有人都顺著李承乾进山的方向,找了过去。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是太子李承乾是摸黑进山的,他们也没有火把引路,之前又因为进不进山,耽搁了许久。 所有人走起路都小心翼翼的,怕被李承乾发现。 可走了十几分钟,他们也没寻到太子李承乾的身影。 隨著时间流逝,所有人心底都渐渐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反观走在另一条路上,与眾人越走越远的李承乾。 他正兴奋的拿著长剑不停的对著枯枝乱砍,自从进山后他越深入,狼嚎声便离他越近,声音越清晰。 李承乾满脑子都是,匐俱给他描绘的阿史那思摩徒手猎狼的场景。 他越想越兴奋,越想身子越热。 突然李承乾只觉脚下一空,隨即天旋地转,他似踩在了悬崖边一样,重心不稳一头栽了下去。 “啊!” 在落地的瞬间,李承乾只觉浑身没有一处不痛的。 尤其是他的右脚踝瞬间剧痛难忍,好像被什么东西快给刺穿了,而后变得麻木。 后背处遭到撞击,先是钝痛隨后就没了知觉。 他手脸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被东西深深划破。 李承乾知道他是掉入了,捕获野兽的陷阱。 李承乾想大声呼救,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惊惧和疼痛,使他一时无法发出声音。 三三十息之后,李承乾感觉浑身的疼痛感,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喉咙也恢復了正常。 他哑著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孤掉进陷阱了,来人救命啊!” 李承乾想撑起身子,可手刚一著地,就按到了碎石和碎陶片。 “啊!”疼的李承乾又跌回了原处。 这陷阱是山中猎户,冬日猎狼用的,陷阱中间埋了几根削尖的大竹刺,陷阱底部铺满了碎石块与碎陶片。 李承乾身上没有一处不痛的,但是其他地方都还好,就是右脚踝直接被竹刺扎进去大半,差一点就要被贯穿了。 因其刚才的动作,竹刺又深入了几分。 李承乾不敢再动只能扯著嗓子,大声的喊起了救命。 “来人!救命啊······” 可隨著时间流逝,李承乾身上伤口血液的流出,他只觉身上越来越冷,呼声也越来越弱。 另一边,由於迟迟没有找到太子的身影,眾人也不再偷偷摸摸。 由李元昌杜荷和陈平各领一队。 眾人一边喊一边找了起来。 就在李元昌悔的肠子都青了,在那抽自己大嘴巴子的时候。 陈平带著人找到了,掉在两米多深陷阱里的太子李承乾。 “不要···千万不要告诉宫里,阿娘···” 李承乾强挺著,在见到眾人后只留下这么句嘱咐,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陈平待看到李承乾脚踝处的重伤时,心一下就沉落了谷底。 陈平是上过战场的,他知道不能贸然拔出竹刺。 叫人挖出地底埋的竹刺后,他一刻都不敢耽搁,立马带著李承乾回了东宫。 陈平亲自去找了东宫的侍医,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把人从被窝里硬拽了出来。 衣服都没让侍医穿,就將其扛在肩上,飞奔回太子寢殿。 寢殿內,李元昌和杜荷正守在李承乾的身边,不停的抹著眼泪。 他们不是在为李承乾哭,而是在为他们自己哭。 侍医看到太子的惨状,脚下一个踉蹌,差点栽下去。 “快!赶紧为太子殿下医治,再磨蹭一下,我一刀宰了你!” 陈平看李元昌和杜荷两个人只是在那哭,就一肚子火。 稳了稳心神,陈平走到李元昌身前,拱手道:“天马上就亮了,即將到了早朝的时间,还请鲁王殿下给拿个主意。” 李元昌瞪著猩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太子不是说了么,先不要告诉宫里,我们先让侍医医治,必须想办法拖延一阵子,若是让皇帝看到太子现在的样子···今天陪著太子出宫狩猎的所有人,包括本王在內,我们都、得、死!” “那鲁王殿下,我们该如何拖延?” 陈平问李元昌,杜荷见李元昌这时又看向了他,他知道李元昌心中也没什么主意。 杜荷仰天长嘆,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就老实的在家当个贵閒人多好。 况且皇帝已经答应,下嫁一个公主给他,即便给唐朝公主当駙马不算是个好差事,也好过现在要掉脑袋强百倍、千倍。 杜荷无奈道:“就说太子得了风寒,我们只要拖到太子殿下醒了,其余的再由太子殿下定夺!” 一时间眾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照杜荷说的来做。 第68章 太子重伤垂危 “即便让侍医写了假医案,可那于志寧能不看一眼太子的状態,就直接代交脉案和奏疏吗?” 正常若太子李承乾生病不能早朝,需东宫侍医写下太子的病症和开的药方。 太子再亲写奏疏。 如下: 臣承乾惶恐顿首,自昨夜子时,偶感风寒,身热微咳,鼻塞声重。 侍医诊为风邪袭表,当避风静养,然臣虽居东宫,犹思朝议,奈何恐病气侵染天顏,是以暂请朝参。 伏望陛下恕臣不恭之罪,政务所涉,臣已命左右庶子,于志寧、张玄素录要呈报。 旦夕痊可,即当趋謁,臣诚惶诚恐,谨具疏以闻。 最后由太子左右庶子或太子詹事,携奏疏、脉案,经门下省转呈皇帝。 不得当朝直接送至两仪殿,或当早朝请假。 杜荷皱眉沉思,“叫人去请张玄素,就说太子病了,让张右庶代写奏疏,先给早朝搪塞过去,万事都等太子醒了再加以定夺!” 如果是于志寧,一定会直接冲入太子寢殿內,查看李承乾的病状。 况且昨日,他刚抓到李承乾要出宫狩猎,一定会心中生疑。 杜荷这才想让张玄素代为转递。 当张玄素赶到时,想进太子寢殿亲自慰问,被李元昌给拦了下来。 “张右庶,太子刚服下药睡著,侍医说了不能开门受风,这是侍医的脉案,还请张右庶代太子写奏疏后一同转交门下省。” 张玄素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疑惑,太子若是生病,左右庶子代写奏疏倒也正常,只是他早已经在李承乾面前失去了信任。 这阵东宫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被左庶子于志寧全权接手。 张玄素也没见到于志寧的身影,不知道太子和鲁王到底要干什么。 早朝前,李世民看到了门下省递交上来的,太子请假奏疏,吩咐了供奉前去复诊,也没当回事。 李世民听李泰说,今日午后李泰和孙思邈,要给尚药局和太医署的医官们上课。 说是有关大唐男女最佳婚育年龄,与提高產妇与新生儿生存率的学问,李世民打算下朝了就去听听。 太医署。 自从知道药王孙思邈要在太医署进行授业,眾医官比捡了钱还高兴。 生怕去晚没了位置,早饭都没吃,这帮人就去讲堂內占上了位置。 孙思邈先为他们讲述关於过早生育的危害,而后將他和李泰联合写的医论分发了下去。 眾医官一看竟然还有魏王的署名,他们只知道李泰懂书画,也没听说过魏王还精通医术。 不过就连孙思邈话里话外,都对魏王李泰满是推崇,也无人心中有疑。 等孙思邈讲完,又换成了李泰。 待李世民下朝,就见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李泰站在讲堂最中间,眾医官还有孙思邈都跟学子一样坐在案子后面,连连点头,笔下不停的记录著。 李世民刚一露头,就听李泰气愤的说道:“有个別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娶了个温柔贤惠、漂亮可人的好夫人,一天天都不知道怎么糟践好了。 恨不得让他夫人,每年都给他生一个孩子出来才好,给他夫人嚯嚯的身体气血双亏,夭寿折命,实在是可恶!” 李泰话音刚落,眾医官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个身著赭黄龙袍,身形健硕,一脸严峻,鬍鬚微黄捲曲,额头饱满,眸光锐利的男人。 “青雀儿说的这个人,朕怎么觉得······” 听完李泰这番话,李世民心中感觉怪怪的,就话中之人,他怎么越听觉得像…… 这时眾医官见李泰突然停止了讲课。 他们顺著李泰的目光回头望去,正好见到一条腿已迈入大殿,正面色尷尬进退两难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 所有人忍住想笑的衝动,齐齐起身躬身道:“见过陛下!” 李泰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李世民觉得这个时候要走就太明显了,纯属不打自招。 他只得掩面轻咳一声,“咳啊,你们继续,朕隨便听听不必理会朕···你们继续···继续。” 李泰对著李世民拱了拱手之后,又继续问医官们上课。 “大和尚们喝水前,都给水念一段往生咒,看起来很可笑是吧。 实际水里面是真的有其他的小生命,这个小生命我们用眼睛是看不见的,但是他们又的的確確存在! 这些个我们眼睛见不到的小生命,就暂且称之为细菌。 细菌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很难理解,但是对各位医官来说,本王一说你们就会明白。 为何医书中经常有提到沸水可祛邪毒,这所谓的邪毒是什么? 战场上有人受了刀剑伤,为何要用火焰灼烧刀具或针具,再用酒水清洗伤口之后再处理创伤? 得了疫病的死者衣物,病死的人尸体、生畜尸体,为何要全部焚烧,以免疫病传播,那疫病又是什么? 这些都可以规划为细菌! 今日我们说的是有关產妇產子,那本王为何要提起这细菌? 各位可曾想过,为何富贵人家的孩子与產妇的存活率要远远高於平民百姓? 最主要的原因是,富贵人家的產房经常焚香洒扫,產妇很少会出现產后发热的现象。 而平民家生產,根本不看重什么这些,有些接生婆甚至手都不洗,这就导致產妇十有三四,產后突然发热而亡。 这都是因细菌感染导致的。” 李泰的举例总是浅显易懂,就连不通医术的李世民与王及都能听明白李泰所讲的意思。 “產妇產子时,若胎逆胞中,气血壅塞,可剖腹取子,以金针续命妇人。” 李泰话此话一出,除了孙思邈没大反应,直接引起全场譁然。 此时的医学知识主要基於传统中医理论,如黄帝內经和伤寒杂病论。 更何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选择去母留子。 一般都是难產三日者,气绝脉微这时才开腹救婴,但十母九死。 “本王只有一套理论,待完善后会分发到各位手中,实施起来便只能靠在座各位了。” 相对於太医署的医官心中,对李泰所提出的剖腹產子,还能保住母体带给他们的震撼。 东宫的侍医正不停的对著鲁王李元昌磕头。 “太子殿下已经烧的都说胡话了,臣实在无能为力,鲁王殿下请立刻进宫,请尚药局供奉与孙神医为太子殿下治疗,再拖下去,太子殿下的命就保不住了!” 上架感言 延迟更新是今天十一点多才定的上架时间。 作者新人,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很焦虑,怕写的书没人看。 两三万字之后就有书友每天评论投票,每次看到眼熟的书友都很开心,看见很多人一直都在,渐渐就没那么焦虑了。(当然看到新人也开心的不得了hh) 三江没p上,所以临时定的今天上架,以后会固定时间下午六点更新。 大家的评论意见也都有看,有些词也是这两天才明白,比如捉虫,当时以为大家搞hs(对不起),当时心思这么破的路,怎么还能开车(尷尬),前天才知道是错別字,然后狂翻评论,改提醒错字的地方。 作者每天都很认真的查资料,儘量写书的时候严谨些,也难免有错误的地方,好在有大家的指正(脸红) 直发六千被编辑捞,因为是新人,我问了许多愚蠢的问题,硃砂大大也耐心回答了hh。 好在有你们的帮助一路晋级,这本书一定会好好写到完本。 真的很感谢各位书友!非常感谢! 最后麻烦书友们点点订阅、推荐、月票都行(第一次开口要这些,还有点不好意思hh) 鞠躬!鞠躬!鞠躬! 第69章 李承乾这个畜生 第69章 李承乾这个畜生 太子李承乾躺在火炕上,身上烧的通红。 他嘴里不停的呢喃著什么储君···太子:··阿娘的胡话。 李元昌也被李承乾的样子给嚇到了,急的他双手插进头髮里不停的抓挠。 太子这情况眼看著是拖不到清醒了。 最后他只能又看向杜荷。 “杜荷,你父亲是杜如晦,你的谋略指定遗传了你的父亲,你赶紧想个办法,太子这事到底怎么办?” 杜荷冷笑,我父亲是杜如晦不假,可你父亲是李渊,你二哥还是李世民呢除了色你遗传到了別的么? 杜荷自知是上了贼船了,是生是死也就一刀子的事,再这么坤下去,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只能躬身对著李元昌道:“鲁王殿下还请立刻进宫匯报陛下,找来孙神医为太子殿下医治,太子殿下要是死了,无论咱俩的父亲是谁,都得给太子陪葬。” 李元昌重重一拍大腿,匆忙换回了常服进宫面圣。 李世民此时正准备和长孙皇后、李泰一起用膳。 忽听门外有人急报,鲁王李元昌有要事求见。 李世民皱眉,每次听到鲁王李元昌的名號,准没好事。 “鲁王?他这个混小子能有什么要事见朕,莫非又在外惹了什么祸事不成?” 李世民还以为李元昌,又在宫外不顾身份,和哪个国公的小子,因为个女人爭风吃醋打架斗殴,给人重伤了的事。 长孙皇后闻言,温和道:“二郎,让他进来吧,鲁王小小年纪,父母双亲都不在了,惹了祸事自然只能求助兄嫂。” 李泰在太医署讲了一上午的课,一口东西都没吃,饿的肚子早都咕咕的叫了。 待李元昌进来后,二话没说直接就跪了下去。 可是他见到了长孙皇后和李泰,犹豫要不要直接说出太子的事。 “鲁王,你不是有要事要见朕么,见了朕又一句话不说,扭扭捏捏做什么小女儿姿態!” “这个···这个:·· ? 长孙皇后见李元昌急的脸色涨红,开口安抚道:“鲁王有什么事就说吧,本宫与陛下会帮你想办法的。” 听了长孙皇后这话,李元昌將头死死的叩在地上。 不敢抬头去看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声音颤抖道:“太子殿下重伤垂危,还请陛下赶紧派孙神医前去救治!” 李元昌话音刚落,长孙皇后直接双眼一翻,身子直直的向后仰了过去。 还是李泰在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长孙皇后的身子。 “阿娘!”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观音婢!观音婢!王及快传孙神医!” 李泰直接背起长孙皇后放在了榻上。 直到安顿好长孙皇后,李世民才双眼通红的问向李元昌。 “承乾好端端的在东宫,怎么会受伤,李元昌你给朕从实招来,你若胆敢有一句虚言,朕立刻就將你推出午门外斩首示眾!” 李元昌被李世民这话,嚇得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丝毫没有怀疑李世民是在嘘他,毕竟这事李世民没少干。 “昨晚太子殿下,非要一个人进山去猎狼,我们谁也劝不住。 太子殿下说了,说要是敢不听太子教令,一律按谋逆斩首,东宫护卫也不敢进,只能询问了元昌的意见。 元昌当时就想,让太子一个人进山怎么行啊,立刻和护卫一起跟在太子后面,没想到太子殿下竟先一步,失足掉进了山中猎人挖的陷阱里。” 李元昌回话避重就轻,丝毫不提是他找来的那个突厥人,挑起的李承乾要孤身猎狼的心思。 还有是他最先李承乾,出东宫狩猎之事。 “混帐!太子这个混帐东西,好端端的出宫猎什么狼,给他阿娘:, 孙思邈的住处离立政殿极近,片刻功夫就匆匆赶来。 “皇后晕倒了,孙神医请赶紧为皇后医治!” 李泰听李世民话里话外,丝毫没有提起李承乾,还好心提醒道:“大兄那边,,, 李世民一听李承乾火更大。 “他阿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朕也饶不了他,就让他去···去尚药局叫供奉为他医治,在皇后没醒来之前,孙神医都不能离开!” 李元昌也不知道李世民到底有没有听见,他说的太子垂危。 但是没有第一时间拿他问罪,总是件好事。 在立政殿这一折腾,等供奉再赶到东宫又要耽搁段时间。 孙思邈给长孙皇后一搭脉,不到片刻的功夫。 孙思邈直接对著李世民怒斥道:“你们皇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都说了就皇后现在的身子,精细的养著也就还能有两三年的寿元。 怎的一夜之间心脉受损这么严重,有什么事非得告诉个重病之人才能解决? 皇后如今是神仙难救,老夫是无能为力了告辞!” 孙思邈一生气,上来了倔劲,竟直接要请辞出宫。 “孙神医!孙神医!朕求你了,救救皇后吧,朕不能没有皇后啊? 李世民不管是亲上战场衝锋廝杀,还是玄武门前弒兄杀弟,都没有在他听孙思邈说,长孙皇后神仙难救时內心慌乱。 李泰赶紧三步並作两步,来到孙思邈身边。 “孙神医咱们不是还要一起著千金方,到时候一起惠治万民么,如今为孕妇剖腹產刚有点眉目,孙神医你这个时候可不能走啊!” 孙思邈也不是真的要走,就是一时气的。 长孙皇后是个贤后,天下皆知,孙思邈当然也不想长孙皇后这么早就死。 待孙思邈为长孙皇后施完针后才道:“皇后的身子少则月余,多则半年,老夫能力如此,陛下如果信不过还请另寻高贤。” 供奉已经去了东宫许久,一直也没有消息传回。 李世民抱著长孙皇后的手臂,不停的掉著眼泪,他还接受不了,长孙皇后还有不到半年寿命的这件事。 李世民到自前为止,甚至没有问过李承乾的伤情半句。 “孙神医辛苦了,泰的太子阿兄如今在东宫,受了重伤,烦请孙神医去东宫为其医治。” 还未等孙思邈做出答覆,李世民便怒道:“朕说了只要皇后没醒,孙神医就不能离开。 李承乾那个畜生,险些害死了他的阿娘,朕恨不得將他···恨不得97 第70章 东宫一干人等下狱 第70章 东宫一干人等下狱 李世民无论话说的多狠,李承乾毕竟都是他的嫡长子。 李承乾是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满心期盼下,两人共同生的第一个孩子。 从承乾这个名字,就知道李承乾的诞生,对於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来说,意味著什么。 李承乾的身份使他从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 李世民放完狠话,低下头垂泪,他本来就是个眼眶子浅的人,如今更是止都止不住。 李泰从李世民的神態中就看出来,他並不是真的想看到李承乾出事。 如果李泰在这个时候,选择落井下石,煽风点火说李承乾的坏话。 李世民生气只是一时的,不管他现在对李承乾发多大的火。 待这些繁杂的事都过去,李世民冷静下来,见到李承乾的惨样,一定会对李承乾心生愧疚。 同时也会对李泰的落井下石,升起疑心和心存不满。 所以李泰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向李世民证明,他李泰有大局观,他能在李世民慌乱的时候,稳住大局。 “阿耶,阿娘已经病成这样了,大兄他不能再有事,否则等阿娘一醒,问起大兄,阿耶和青雀该如何应对? 阿耶今日即便要治青雀的罪,青雀也要违抗圣旨,带孙神医为大兄治病!” 说完李泰就拉起沈思邈的袖子,不再理会身后的李世民,赶往东宫。 李承乾这阵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不再满口胡话。 待孙思邈到后,先是查看了李承乾最严重的脚伤。 虽然已经拔除了竹刺,也清理了伤口,但是脚底被穿透的部位,已经肿的和桃子一般。 孙思邈用酒水洗过手后,用食指轻轻按压李承乾的脚底伤口处,有浅浅的黄绿色脓液渗出。 孙思邈再换只手,摸了摸李承乾的额头手脚。 “太子这阵虽不再发热,但手足厥冷,额头冷汗渗淡,这並不是个好现象, 表邪入里了现在才是最凶险的时候!” 李泰知道的杀菌手段,已经在剖腹產的医论里面全部写明了。 他猜测,李承乾目前这状况要是整不好,就是破伤风。 不过有孙思邈在,李承乾这条小命肯定是能保住,最好的结果就是不截肢。 李承乾最喜欢的书,就是尚书。 因为尚书教的都是治国策略,是太子的必修课程。 李承乾每次引经据典的时候,都喜欢引用尚书里面的经言。 可尚书太甲里面有一句话,李承乾肯定始终未有领悟。 这句话就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果然不出李泰所料。 孙思邈检查完,表情严肃的对李泰道:“太子如今的情况比皇后还凶险,这也是清理的还算及时,若是由细菌在伤口繁衍两日,太子这条腿定是没有可能保住。” 李泰紧著嗓子问道:“那太子的脚伤······ 孙思邈摇了摇头,“太子能活命,老夫能將太子的腿保住已经是方幸,后续还会反覆流脓,即便最后养好不需截肢,也会落下终身残疾,太子跛足是必然的后果!” “大兄是储君,他不能有残缺啊,还请孙神医这几日多费心为大兄治疗。 阿娘那边也要急,还得麻烦孙神医两边跑,泰这就回去,將答应孙神医的柳叶外科刀还有听诊器给做出来。” 来的时候两人匆匆,回去的时候李泰独自一人。 李泰此时的心情,並没有因为李承乾的残疾变得多好,作为未来人,他早就知道李承乾会玻足。 只是长孙皇后那边,自从他穿越过来后,与原身彻底融合一起后。 长孙皇后在李泰心中就是亲娘。 李泰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围绕著救助长孙皇后生命,来进行的。 可事实却是,长孙皇后的寿命,不仅没有因为李泰的付出增加。 反而长孙皇后最多只剩下半年的寿命。 也就是说长孙皇后甚至可能,会比本来寿命还少活上那么一两个月。 事与愿违,付出不一定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些道理李泰都懂。 即便如此,李泰心中对罪魁祸首李承乾的不满,也达到了顶点。 待李泰回立政殿打算回稟李世民的时候,长孙皇后已经醒了过来。 正不停的问李世民李承乾的病况。 见李世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长孙皇后非要亲自去东宫,看看李承乾,她才安心。 李泰急走几步,来到长孙皇后榻前。 “阿娘!你快躺好,孙神医叮嘱了阿娘不能再操劳忧思了,青雀刚从大兄那回来。 孙神医已经亲口说了,大兄生命无碍,待大兄退烧后,孙神医就回来了。” 李世民正被长孙皇后缠的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幸亏李泰及时赶到。 李世民心想,还好青雀儿想的周到,知道观音婢一醒就要问太子的情况,要不然今日他还真安抚不住观音婢。 长孙皇后见李泰说李承乾无碍,这才放下了心,安心的躺了回去。 “青雀儿啊,阿娘没事,就让孙神医在承乾那边待著吧,好端端的你大兄去狩什么猎啊·····:” 李世民倒也没全信李元昌的话,待李泰与孙思邈走后,他另外叫人去东宫严查了一遍。 长孙皇后也从李世民口中问到了,李承乾受伤的真相。 李世民已经知道了李承乾即便治好,也会跋足的这件事,但他並没有告诉长孙皇后。 李世民派去的人,既然知道孙思邈说太子跛足,自然將李泰与孙思邈在东宫所说的话,传了回来。 李世民心中都是李泰说的那句,储君不能身体有残缺, 儒家强调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君权神授,君主作为天子,身体应完整象徵天命无缺。 残疾会被视为天罚或失德。 孝经记载,身体不备,何以事天地宗庙? 就连祭祀用的家禽牲畜,都要挑体貌端正的。 更何况储君需要主持祭祀、阅兵等仪式,身体有缺陷会被视为不敬神明。 帝王需展现威严,帝王的样貌与体態被赋予统治象徵意义,残疾会削弱臣民敬畏。 贞观政要上也提及,天子巡狩,以安四方,行动受限的储君难符此要求。 储君需隨皇帝出征或巡视边疆,残疾如无法骑马、行走直接影响统军能力。 汉武帝太子刘据因体弱多病,就被质疑能否镇守边疆。 司马普惠帝太子,史载其貌寢口吃,被贾后党羽诬为不类先帝,最终遭陷害被杀。 身体缺陷会成为政敌攻击的突破口。 在李世民的心中,李承乾仅仅只是保住了性命而已。 李世民暴喝道:“来人!立刻將东宫所有人员抓起来,下到內监奴婢,上到左右庶子于志寧、张玄素,东宫詹事等全部东宫府官。 还有鲁王李元昌、襄阳郡公杜荷一併打入天牢,將那个蛊惑太子的突厥人立即腰斩处死!” 第71章 还有什么是魏王不敢干的! 第71章 还有什么是魏王不敢干的! 长孙皇后只知道李承乾猎狼受伤, 並不知道李承乾这辈子,都会因此留下足疾。 当她听到李世民决定发落东宫所有人员,甚至包括李元昌和杜荷时,心中觉得不妥。 长孙皇后开口劝道:“二郎···鲁王是先帝之子,杜荷又是杜如晦的儿子,即便他们二人陪看太子胡闹,也不能將他们下狱啊,小惩大诫就好。 承乾又是在夜间出行,府官们都下值回府了,肯定是有失察之责,但也不应该入狱,东宫其余人·:···.” 长孙皇后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出言打断。 “朕之前已经警示过东宫一千人员,可他们依旧以太子的话马首是瞻。 如今酿成大错,朕岂能轻易放过他们,朕心中自有分寸,观音婢你目前就是养好身子,其余的都莫要再操心了。” 李世民现在是半句劝阻也听不进去太子出宫狩猎,其中知道並参与的人员,不下百人,竟无一人敢上报。 于志寧明明已经知道了太子有出宫狩猎的心思,还轻易的相信了太子的话, 並且选择了包庇太子。 张玄素未查明太子的真实情况,就为其代写奏疏,呈递虚假脉案。 再到皇宫守卫,李承乾的贴身护卫,以及他身边服侍的內监婢女,都將李世民这个皇帝说的话当耳旁风,还如以往一般包庇太子。 要不是怕长孙皇后知道李承乾的真实伤情,李世民都不会折中,只是將这些人打入牢狱,而是和那突蕨人一起腰斩处死。 见李世民態度强硬,长孙皇后幽幽的嘆了口气,“二郎莫要再造大杀孽,权当是为了给妾身行善积德吧。” 此事涉及东宫,李泰也不好插嘴,他答应了孙思邈,还要做出柳叶外科刀和听诊器,他以此为由先行告退。 李泰拿著画好的图纸,去到將作监, 阎立德最近刚被李世民升了官。 他由正四品下的將作少监,升至从三品將作大监,爵位也从九品县男升至八品县子。 皇帝明面上下旨,是以阎立德为高祖都监献陵有功。 实际上是因其辅助李泰,搞出了暖阁火炕让皇帝从官员口袋里大捞特捞了一把。 最近魏王弄的味精,虽然產量跟不上,不能售卖。 但阎家的酒楼生意,有了味精从濒临倒闭到起死回生。 並一跃成为了,长安城內最红火的酒楼。 阎二郎自从跟著魏王做生意,每日也不再胡闹生事,唯一的嫡女阎婉,又获得了魏王的独宠。 阎立德觉得他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巔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好女婿魏王李泰带来的。 见到李泰亲自到將作监找他,阎立德一张老脸笑得像朵灿烂的菊。 “魏王殿下,有何事吩咐一声,臣就去了,怎的又亲自到將作监来了?” 李泰微微頜首回道:“本王此番前来,是有几件事要麻烦阎公。” “魏王殿下客气,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阎立德笑得不仅灿烂,还多了諂媚,不是討好,他是从心里感激李泰。 李泰拿出来三份图纸,前两份分別是柳叶手术刀,与听诊器。 再三思考下,李泰决定用块炼渗碳钢打造柳叶刀身,但此时的锻钢手法远远达不到后世的標准,只能略微加厚刀体,可完美代替大唐常用的青铜手术刀(外科)。 刀身易锈镀锡,术后刀身可涂蜂蜡防锈。 纯锡只要採用低温加工,温度控制在250c以下,避免氧化產生有毒气体,纯锡是可作为手术刀镀层材料,用於防锈与抗菌。 所以纯锡在常温下无毒,对人体无害,可与人体直接接触。 听诊器就更简单了,用薄胎白瓷,直径五厘米,外形做成碗状。 贴合面边缘打磨至光滑,覆羊肠衣膜。 用中空竹管做传导管,內径一厘米左右,长四十厘米,竹节打通后涂蜂蜡密封防漏气。 耳塞用软木雕刻,外包丝绸。 用羊肠衣膜以鱼胶粘合瓷碗边缘,竹管两端分別连接瓷碗与软木耳塞,组装起来就是一个简易的听诊器。 可用於诊断肺疾,能初步分辨肺痛的湿囉音与哮症的干鸣音。 也可將听筒贴於孕妇腹壁,能放大胎儿心跳。 有了这两样东西,李泰觉得他还不得给那孙思邈拿捏的死死的,让孙思邈走他都不捨得走。 李泰拿出最后一份图纸,“阎公前两样只按图纸製作即可,本王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就是这雕版印刷,一定要找我们的自己人,千方、千万、千方不能传出去。” 李泰说的极其郑重,阎立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收敛起了笑意,表情认真严肃的接过图纸。 自从李泰打算將长孙皇后的女则,在全大唐推广后,他在是使用雕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上,犹豫了许久。 最后他还是决定用雕版印刷,因为活字印刷使用门槛太高,必须有识字的工人排版,並且容易出现版面倾斜,还有字距离不均匀的情况。 活字印刷出来的书,会被认为粗糙不庄重。 除了民间百姓使用,土大夫、贵族们並不会购买辱没了儒家经学,印刷粗糙歪斜的活字印刷书籍。 李泰不希望雕版印刷传出去的最主要原因,並非是他只单单想指著雕版印刷,印书赚钱。 而是雕版印刷背后的意义,和影响都太大了。 表面看起来,有了这雕版印刷,可以使天下更多的人能读上书,可以为大唐输送更多的精英,打破土族门阀的垄断, 可这也就意味著,知识不再属於士族门阀以及权贵们的专属资源。 包括不限於他们垄断的教育资源,抄书卖书的生意,朝廷官员的把控。 现在朝堂上的官员,即便是李世民身边的近臣,核心的官员,都与关陇贵族、山东士族、江南士族、旧门阀之间盘枝错节。 就连魏微与程咬金这种,看似与士族们没有什么关係的官员,他们的夫人可也都是五姓七望出身。 即便是褚遂良,也选择与长孙无忌结盟, 所以整个朝堂,真正做到“孤”臣,没有任何勾连,只听令李世民的唯有马周一人。 李泰在还只是个亲王的时候,便得罪了全朝堂的官员,即便是李世民想立他为太子,都不可能了。 甚至都可能遭到疯狂的报復与暗杀! 李承乾要不是作死,李泰还真不打算现在就筹备这雕版印刷。 这雕版印刷做起来很是麻烦,雕刻时间也长,只要刻错一个字,整个版面就废了。 李泰打算先拿他的三国演义,试试手。 阎立德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这雕版印刷的重要性,阎立德感觉自己的小心臟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都怀疑到底还有什么是魏王殿下他不敢干的? “魏王殿下放心,將作监人多嘴杂,臣將这个拿回家,与家中私匠先行研究。” 第72章 他们会把太子残疾说成是朕的失德! 第72章 他们会把太子残疾说成是朕的失德! 东宫。 李承乾在反覆低烧中,昏迷了四个多时辰。 孙思邈与尚药局供奉,便一直守在李承乾身边。 待二人见到李承乾的眼皮动了动孙思邈紧绷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太子终於是被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他也总算是没有辜负魏王的嘱託。 “水:: 李承乾抬起眼皮,他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疼,费尽全力也只吐出了这么一个字供奉亲自用筷子沾水,送至李承乾嘴边, 李承乾刚一张开嘴,嘴角裂开的弧度,扯动了他脸上被划破的肌肤,隨之疼痛感瞬间席捲全身,使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尤其是他的右脚,好像有根看不见摸不著的铁链,正来回不停的在他的脚掌与脚踝处拉扯穿梭。 顾不上疼痛,李承乾慌乱掀开了身上盖著的薄毯。 他试图起身,可右脚除了疼痛,脚趾和脚踝已经不再听李承乾的使唤。 李承乾哑著嗓子,用气声道:“啊!啊!孤的脚是怎么了?为何不听孤的使唤,怎么动不了了?” 李承乾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乾裂无色,双眼中满是无助与恐慌。 孙思邈见状轻轻的嘆了口气,即便他已经看过了人世间太多的生、老、病、 死、伤、別、离。 可除去李承乾高高在上的太子身份,李承乾如今不过,也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就要跛著足,甚至可能会一辈子拖著腿走路,让人看著都觉得心同情。 “太子殿下,这位是臣的师父药王孙思邈,家师已经亲自为太子殿下医治过了腿,如今太子殿下的腿已无大碍了。” 李承乾敏锐的捕捉到了,供奉话中的漏洞。 “腿无碍?那孤的脚呢?孤的脚不听使唤了!” 供奉低下头不语,孙思邈轻轻摇头,侧过去脸,不忍再看李承乾。 “说话啊!你们为什么不回答孤!” 李承乾环视一周,东宫原本服侍他的內侍、婢女竟然一个都不在了,全都换上了让李承乾感到陌生的新面孔。 就连李元昌和杜荷也不在,东宫的侍医也不在。 这满殿的陌生人,让李承乾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李承乾从供奉与孙思邈的脸上表情,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抬起手,指著孙思邈,声音颤抖嘶哑道:“你不是神医吗?为什么连孤的脚都治疗不了? 你是个狗屁的神医,孤要杀了你,把你们这帮废物都杀了,都杀了啊啊啊啊孙思邈並未计较,李承乾声嘶力竭的怒骂侮辱。 “太子,老夫无能为力先行告退了!” 孙思邈说完轻轻嘆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孙思怜悯的態度,彻底激怒了李承乾此时脆弱的內心。 “滚!滚!都滚!全部都给孤滚出去!” 李承乾不顾干疼的嗓子,发疯似的低吼,他將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全部朝著供奉和身边服侍的宫人身上砸了过去。 他不顾身上疼痛,咬著牙將身子挪到到炕角,蜷缩起来,只露出双眼睛,整个人都呈现出一副防备的姿態。 晚间,孙思邈又到立政殿给长孙皇后复诊。 长孙皇后不停的询问李承乾的身子如何,孙思邈也只能说,太子已经醒过来了,那边已经不需要他再亲自治疗。 这就是汉语的博大精深之处。 长孙皇后理解的是,李承乾已经没有大碍了,不需要孙思邈在身边看顾。 而孙思表达的意思是,人只要醒过来,李承乾的脚即便是他也医治不了, 他在不在都没有区別。 待长孙皇后喝完药,躺下睡去后。 李世民示意李泰隨他一同去前殿“青雀儿,你大兄的脚已经彻底废了,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李泰直接撩开袍子,跪了下去。 “下切不可,以太子殿下断腿之事,就动了废储之心,阿娘与大兄的身子,再也经不起一点的打击。” 李泰的头死死的叩在地上。 李承乾死不死,李泰根本不放在心上,长孙皇后是真的不能再经受一点打击了。 况且这又是李世民的一次试探,李泰也不知道李世民为何总是,对他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试探。 难道他能说,恨不得李承乾现在就去死,他李泰来做太子当皇帝么。 古往今来蠢成这样的人,李泰记得独有栗姬这一人。 当年汉景帝重病要死的时候,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將太子刘荣的母亲栗姬叫到身前。 汉景帝跟栗姬说,希望他死后,栗姬能善待他的诸位皇子。 没想到那栗姬直接回道:“关我屁事,等你个老狗一死,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栗姬一句话下去,太子刘荣被废,她自己被圈禁致死。 所以李泰一直不能理解,这么蠢的人从古至今也就那么一个。 那李世民几次三番的试探,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这样过了许久,跪的李泰双腿发麻,大脑都有点缺氧的时候,李世民才亲自扶了李泰起来。 “青雀儿啊,君权神授,君主作为天子,身体应完整象徵天命无缺,从古至今你可听闻有哪个君王是残缺的? 更何况残缺会被视为天罚或失德,最重要的是你大兄,是在朕在位时意外导致伤残!” 说到这李世民眼睛,如鹰隼般犀利发红,他紧紧咬著牙关。 待舒缓了些情绪,李世民才继续对李泰说道:“青雀儿你可知太子这事一旦传出,被朕打压的旧土族门阀,在背后会如何笑话编排朕? 你可知道后世的人,在看过他们著的书后,又会如何议论看待朕? 李承乾这个混帐,明明是他自己贪玩胡作非为,导致自身伤残。 可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他们只会把太子伤残的后果,强加在朕的身上。 朕现在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他们说朕失德,导致太子伤残的声音。 最可恶的当属那范阳卢氏,竟敢在家训中记载,六月庚甲,血染玄武,非人臣之道! 五姓七望之人虽对当年的这件事,一直保持默,可他们私下,总会用弒兄逼父用来形容朕,贬损朕与李唐皇室!” 听完李世民的话,李泰心里凉凉的。 至始至终不管是他从东宫回来,还是孙思从东宫回来。 李世民都没有问过太子的状况,即便是怕长孙皇后听到。 可在李泰与李世民今晚的交谈中,李世民满脑子都是,因为李承乾残疾的事,他会如何被人议论编排。 就没问过李承乾伤情一句。 李泰明白,人毕竟不是神,做不到十全十美,李世民对比其他皇帝,对李承乾已经算是很在意宠爱的了。 即便李承乾最后造反想弒父,李世民还是选择宽恕了他。 古往今来真正造反要弒父,皇帝又不捨得杀的太子,李承乾也算是独一份了。 而有些皇帝,只是动了疑心,就能杀死曾经最宠爱的儿子,有的更是能做出一日连杀三子的残忍行径。 李泰心凉就是知道,日后即便是他成为了太子,若是一招不慎落到李承乾的境地,恐怕也会遭到李世民的厌弃。 李泰顺著李世民的话道:“这五姓七望竟这般可恶,丝毫不把阿耶与皇室放在眼里,那青雀倒是有一个办法能为阿耶分忧。” 第73章 比氏族志更好瓦解士族门阀的方式 第73章 比氏族志更好瓦解士族门阀的方式 “哦?青雀儿你也有办法?难道能比朕想修氏族志,用来瓦解分化世家贵族的办法更好?” 听完李世民的话,李泰面上笑得很温和。 心中却暗暗道:还好意思提你那个氏族志,唐末那老盐贩子黄巢,左手拿著氏族志,右手拎著大片刀。 他就往城门前那么一站,跟阎王点卯勾生死簿似的。 现在李唐,五姓七望各大氏族的人,都觉得抢氏族志排名,越往前越是个好事,越往前身份越高贵,一个个抢得急头白脸的,直往自家身上揽。 可等到唐末算帐的时候,那黄巢翻开氏族志,从第一页就开始杀,你李唐皇室第一是吧,杀! 然后按照他们抢的顺序排名,什么崔、卢、郑王的,管你什么五姓七望,门阀士族的,反正书上面,有名有姓有地址的,这帮人一个也跑不了。 武则天杀起五姓七望,旧士族门阀这帮人来,多少还有点顾虑,那黄巢都起义了,还管你们什么七七八八,大刀之下人人平等。 李泰心中是这么吐槽,嘴上却道:“阿耶修氏族志这个法子確实不错,能让这些人因修氏族志分裂关係,能打破山东、江南、等士族三足鼎立的格局。” 贞观九年,高士廉第一版氏族志,还没修订完,他要在贞观十二年才能修订好。 因高士廉將崔氏排在第一,皇族李氏排在第四,遭到了李世民的呵斥,並且勒令其重新修改。 李世民將评判標准,从传统郡望、门第改为当朝官爵高低。 將皇室李姓排在第一,外戚次之,崔氏等山东士族被降为第三等,这才打击了士族们血统优越的自我存在感。 进而巩固了皇权,加强了中央集权,平衡了各方势力,寒门官员这才有机会,钻空子崛起。 连锁的好处也包括,抑制了门阀经济,遏制土地兼併。 这些李泰都知道,但是他不能说,因为这个时候还没定下来崔氏是首位,所以后面的事李泰也不能提。 “青雀儿的这个法子,要认真说起来,还真有点无巧不成书了,不知阿娘有没有和阿耶说过她正在著书?” 李世民点点头,说起长孙皇后,李世民面上的戾气,瞬间就消散了一半。 “你阿娘才对朕说,要不是她写的时候被你撞见,你阿娘还打算一直瞒著朕,等到她···等到她···最后的那个时候再交给朕。 那女则朕看过了,虽然是本极好的书,但是和士族们並没有什么直接关係那就是本给女人看的书。” 李泰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青雀也觉得那女则是本极好的书,这么好的书若只是让宫妃和贵妇们学习,岂不是可惜? 所以青雀在看过阿娘写的女则后,打算让全天下的女子都能拜读诵习。” 李世民只当这是李泰,一厢情愿的想法,李世民听后摇了摇头。 摇头並非代表李世民,不赞同李泰的想法。 而是他觉得,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 连他李世民都做不到的事! “全天下的男子都没做到人人有书读,女子就更不可能有书读了,青雀儿你可知我大唐百姓,二十个人里面,能有一个人能识字,就算很不错了。” 李世民觉得李泰有这个想法很好,而且与他这个做阿耶的想法一致,就是太过於天真。 最起码李泰並不像太子李承乾,一心只想拉拢这些门阀士族,而不是进行打击。 李世民觉得,要提高一个人的能力上限,並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改变一个人的內心思想。 “阿耶,青雀儿是这么想的,大唐识字的人不多,主要原因也在於书本费太贵。 就按论语来说,正常世家开办的书局,一名抄书匠要抄整本论语,就要抄二十日,售价在五十文左右,这都够长安附近普通农户家买半个月的口粮了。” 李世民注意到李泰,隨口就能说出书本的价格,还有长安百姓家,食用口粮的用量与价格李泰全部都了如指掌。 他想起之前李泰,说起食盐和木材的价格时,也是张嘴就来。 李世民在心中不自觉,拿李泰和李承乾对比了起来。 :青雀儿除了更聪慧,对民生的了解也要比承乾更甚。 承乾只知道近几年总合在一起的价格,可想而知是从財政奏报上看来的。 而青雀儿每次都能说出当下的物价,与精准用量,即便是朕有时也不能第一时间想起这些来。 李世民並未出言打断,只是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泰。 李泰继续又道:“所以青雀就想,如何能將阿娘的这本好书,变成百姓都能买的起的价格,或者更直白的说,是朝廷能贴补起的价格! 首先就是要降低最贵的人工的费用,世家的人工贵就想办法替代他们,於是青雀想到了一物,叫雕版印刷,今日已经和听诊器还有手术刀一同在將作监,交给了阎立德。” 李泰又將雕版印刷的原理,给李世民讲了一遍。 隨著李泰的描绘,李世民呼吸越来越重,面色也越红。 “就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就没人能想的出来,青雀儿莫非你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不成?” 天才在易经天、地、人三才中也有记载,指的是与天道相通的稟赋,不是现在泛指的天才之意。 李世民说完,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他激动的站了起来,走向了李泰。 李世民此时身上散发出了,让李泰觉得不適的气息。 “青雀儿这雕版印刷的事,你是何时告诉阎立德的?除了阎立德可还告知了谁?” 李泰躬身道:“就下午告诉的阎大匠,阿耶放心,青雀虽然弄这雕版印刷只是想为阿娘的女则出力。 但也知道这雕版印刷会带来什么影响,特意叮嘱了阎大匠不能將雕版印刷的信息透露出去。” 李泰知道李世民刚才著急,是怕这雕版印刷这东西一旦有消息传出,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李泰不知道的是,要不是因为他下午对阎立德的特意叮嘱,都用不到明日, 將作监的所有工匠都会被屠杀殆尽。 毕竟在李世民的心中,工匠们的命,远没有李泰的命更重要。 李世民脸上终於露出了笑意,“好!好!好!青雀儿你如今做事越来越稳妥了。” 这还是李世民在知道,长孙皇后的生命已经步入倒计时,和得知李承乾终身残疾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青雀儿,这雕版印刷的事,你就莫要掺和了。” 李泰怕李世民直接將雕版印刷作为国有,不允许他使用。 忙出声道:“可是阿耶,青雀还想用这雕版印刷印三国演义赚钱。” 李世民皱眉,冷呵一声。 “呵!青雀儿,莫不是你打算等阎立德搞出来之后。 就还让阎家出面,像鸡精一样,由我们三方共同做这个生意? 拿雕版印刷做生意,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再想了,否则钱还没赚到,你丈人一家都要被你给害死!” 李泰拱手弯腰道:“阿耶,请听青雀说完,青雀此次雕版印刷的生意,並非是要和阎家合伙,而是要和譙国公柴家,还有孔祭酒孔家,与赵国公长孙家共同来做这件事!” 第74章 这事要成了魏王就上朝听政吧 第74章 这事要成了魏王就上朝听政吧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后,才对李泰道:“以柴家的权势,確实比阎家更適合出面做印书的生意,可光凭一个柴家也確实不够看。 要是能加上孔家与长孙家,还真可行。 但是朕可不认为,你能劝动孔颖达那个老顽固,你给他气的现在都起不来榻,还有青雀儿,为何你会想到长孙家? 尉迟敬德难道不比你舅舅长孙无忌,更合適做这件事吗?” 李世民还不知道,自从李泰给孔颖达烙了张巨饼。 孔颖达满心满脑,都是重现先祖荣光,一天天像被梦魔著了似的。 他都恨不得马上病好,好能加入李泰的大业当中。 李泰別说就拿出个雕版印刷,让孔颖达为其背书。 李泰现在要是能篡位成功,孔颖达都敢亲著太宗实录,借用春秋笔法,將李泰的弒父罪责,转嫁给太子李承乾。 將魏王李泰弒父篡位,改写为太子李承乾谋逆,魏王李泰平叛后,眾望所归登基为帝。 当然在李世民全盛时期,他又控制著皇子们兵权的情况下,李泰光杆司令一个,现在就要造李世民的反,根本不可能成功,除非某天他激活了个什么系统。 “阿耶,青雀倒是想到了个能拉拢孔祭酒为阿耶所用的法子。 只不过青雀想事成之后,再细细讲给阿耶听否则也是空欢喜,对於用舅舅毕竟是自己人,比外人更能代表皇家。” 李泰的真实用意是,只要长孙无忌出面做这件事,世人会直接认为,长孙无忌就是直接代表皇家,代表著李世民要做这件事。 而李泰就能安心的分他的小钱钱,美美的隱身了。 李世民虽然知道让长孙无忌出面,会暴露他的意图,可前面要是有孔颖达顶著,这点压力和风险李世民倒不至於不敢担。 李世民说的没错,不管是尉迟敬德,还是程咬金之流,这种混不吝的武將, 他们都比长孙无忌更適合,更能压住那些人。 李泰选长孙无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投李世民所好,李世民要重用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也爱权势,隨时等著被启用。 並非李泰什么都不做,只安心等著李承乾倒台,就能接手储君之位。 长孙无忌可不想看到,一个有能力不受他控制的皇子上位,因此他一心要扶持李治,对李世民要立李泰,各种围追堵截。 “青雀儿,待见到你舅舅,可將太子重伤跛足的事告知他,但是不要外传, 另外你要是能劝动让孔颖达出面做这件事,以后早朝你就来听政吧!” 李泰刚叉手还未说话,就被李世民拾手打断。 “青雀儿莫要再推辞了,阿耶知道你为了兄弟和睦,不想过多掺和政事。 可是以太子自前的状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地行走,即便能下地行走:·算了不提他了。 青雀儿你现在就出宫去办这件事,只不过你要想个妥善的法子,莫要被御史们抓到把柄,奏报你私通朝臣,到时候朕也不好保你。” 李世民见李泰只眨了眨眼睛,儿个呼吸的时间,李泰的眼睛就又亮了起来, 好似心中已有了主意。 “阿耶啊,青雀最近听说,青雀的亲姑父柴駙马重病,还有孔祭酒之前也被青雀给气病了,丽质也和阿娘一样患有气疾,还刚生完孩子。 青雀既然请到了药王孙思邈,那青雀带著孙神医去这三家,给亲姑父、亲妹妹、和被青雀气病的老师看看身子这很合理吧?” 李世民听后两眼瞬间瞪的圆溜溜的,隨后脸上也绷不住了,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合情合理!御史们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青雀儿啊,说实话朕有时候都佩服你,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竟能合计出这些歪门邪道的好点子来啊哈哈哈·::” “嗯···呵呵···阿耶青雀先告退了。” 李泰心中愤愤不满,要是不会夸人就別硬夸,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夸人跟骂人似的,让人听后觉得难堪想找地缝钻! 不过这李世民心也是真够大的,老婆孩子都要噶了,还有心思能笑出来,他是没觉得哪里好笑。 李泰回寢殿换衣服,因李泰这两日都在立政殿侍疾,橘井这没什么事做,脸都吃圆了一圈。 接上孙思邈一同出了宫,李泰叫马夫先到譙国公府也就是柴绍的家中。 “孙神医,又要麻烦你了,今日要跑这么多家给病人看诊。” 孙思邈並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只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老夫在宫外一天也要看几十个病人,魏王无需因此心中有过意不去之处, 能多看几个病人,还能出宫透气,老夫乐不得的。” 等到了譙国公府,门子听说是魏王亲自到上门看望。 门子直接就將李泰与孙思邈,迎进了柴绍的寢殿。 “魏王?唉!真是失礼了,老夫这也起不来身,二郎这个混小子还不在府上, 连个能迎客的人都没有,这位···这位莫不是孙思邈孙神医?” 柴绍正躺在榻上,见到李泰先是一愣,隨后又看向了李泰身边的孙思邈。 武德元年,柴绍隨李世民攻打天水时,李世民风寒入体导致重病。 孙思邈正好云游到此,揭了皇榜治好了李世民。 柴绍没想到十七年过去了,九十多岁高龄的孙思邈比当年丝毫没变。 而柴绍从正当壮年的小伙,变成了现在白鬍子的风烛残年之人。 柴绍在身旁的婢女扶下坐起了身子。 李泰也亲自上前搭了把手,“柴公,前些日子听柴二郎说你病了,本王便一直想找机会来看看。 可赶上皇后殿下病情加重,本王请来了孙神医为皇后诊病。 见柴公病了这么久还没好,本王便求了陛下,带著孙神医出宫给柴公看看。” 柴绍是知道柴令武,常年混跡在魏王李泰身边,与其私交甚好。 不过柴绍从来不管柴令武的这些事,他认为看在柴家和平阳长公主的面子上,即便柴令武惹了些祸事,也不会被李世民追责。 柴绍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李泰,心想魏王这人过去桀驁的很,很討人厌。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魏王说话做事都有里有面的,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他家那个臭小子成天跟著魏王,怎么丝毫不见长进? “劳烦魏王惦记,也劳烦孙神医了!” “譙国公的身子因为年轻时候,长期征战积累伤病气血亏空,邪风入体这才久久未痊。 老夫先为譙国公施过针,再重新开药,多调养一段时日即可。』 待孙思邈忙完,见李泰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便猜到李泰与柴绍有话要说,主动要求去侧殿休息会。 孙思邈看出来李泰有话要说,柴绍自然也看出来了,便驱散了屋里的服侍的下人。 “魏王是有何话要对老夫说,尽可尽言。” “那本王就不废话了:· 李泰將雕版印刷的来龙去脉,和希望柴家出面做这个生意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跟柴绍说了一遍。 柴绍听后皱著眉,思虑再三之后才缓缓问道:“这雕版印刷对皇家来说,確实是不错的大杀器,可说句臂越的话,凭我柴家如今的財力,说句富可敌国也不过分,魏王为何觉得老夫会愿意去趟这浑水?” 第75章 孔亚圣公德配天地道冠古今 第75章 孔亚圣公德配天地道冠古今 “柴公想必也知道,凭藉本王和柴二郎的关係,本王要是和柴大郎说,要他出面来做这个事,即便是遭到柴公的劝阻,以柴大郎耿直、豪爽、讲义气的性子。 他也一定会不顾柴公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去为本王办这件事。” 柴绍在听到李泰说,柴令武豪爽讲义气时,他不再紧绷著脸,面色舒缓而后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柴令武的性子在其他人看来是蛮横、暴躁,而在李泰的心中,柴令武是个耿直、豪爽、讲义气的人。 柴绍此时才真正能理解,柴令武为何明明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还心甘情愿的跟在魏王这个不过才十五岁的少年身后。 李泰目光清澈且诚恳的道:“柴二郎的母亲是本王的亲姑姑,姑表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著筋!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本王都会尽全力护著他的!” 李泰知道柴绍是死於贞观十二年,现在是贞观九年末,也就是说柴绍,满打满算只有两年好活。 柴绍自从入秋倒下后,就开始好了病,病了好的,为此他也是寻访了许多名医,都说其没有几年的寿命了。 听李泰说起平阳公主,柴绍的眼睛逐渐湿润。 柴绍与平阳公主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恩爱有加。 自平阳公主早逝之后,柴绍就守著他和平阳公主,留下的两个儿子一起生活。 就只这父子三人一起生活,柴绍没有续弦也再没纳妾。 此时的柴绍早就看透了生死,他想若是能早点下去陪平阳公主,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可柴绍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柴令武。 谈及柴令武,柴绍面色郑重道:“老夫说句不该说的,还请魏王见谅。 凭魏王和太子如今的关係,等陛下百年以后,想必魏王自保都是个难题,魏王凭什么觉得能护住我家二郎?” 李泰微微頜首,只淡淡说了句:“陛下要本王这两日入朝听政!” 歷朝歷代,有太子还允许其他亲王听政,只有汉景帝时期的梁王刘武,与西普武帝时期的齐王司马攸。 他们听政导致的后果就是皇权分裂,刘武与司马攸全都因病早亡。 而司马攸之死,甚至引起了八王之乱,进而导致了西普灭亡。 西普之后的皇帝,吸取了前朝的教训,严禁亲王干预朝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思及此,柴绍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他明白李世民此举,等同於明確表明,皇帝现在就是要易储。 要废太子李承乾,想改立魏王李泰。 『太子承乾身为嫡长子,在朝政上颇有建树,少年立储从未出现大差错,別说满朝臣子不会同意,皇后殿下也不会同意,无论出自哪点,陛下都没有理由能废掉太子!” 柴绍態度十分篤定,他甚至觉得皇帝让魏王听政,风光只是一时的,魏王的后果不会比刘武和司马攸的病死好到哪去。 李承乾私下做的不著调的事,无论是东宫府官还是李世民,为了太子的声誉,都没有向外透露过半字。 性情大变的人,都是有一个转变的过程,只有其身边亲近人才能发现,没有人好端端的,突然一下就疯了。 “那本王要是说,太子失足坠马,摔断了腿以后都不能正常走路了呢。” 李泰还是为李承乾留了顏面,並未按照实情告之。 李泰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引起了柴绍心中的惊涛骇浪。 柴绍万万没想到,李承乾的这一摔,可以说是把铁打的储君之位,直接给摔碎了。 柴绍摇了摇头,感嘆道:“真是世事难料,可怜了太子,小小年纪真是让人晞嘘啊。 魏王殿下说的这雕版印书之事,柴家全族上下自当全力而为,二郎以后就交付给魏王殿下了! 柴绍抱拳,李泰回之。 自此双方一拍即合,沟通完如何运作之后,李泰领著孙思邈赶去了孔颖达府上。 马车上,李泰主动开口道:“泰並不是想利用孙神医·· 孙思邈轻轻笑了下,笑的很淡然通透。 “老夫活了九十多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看不透的,老夫行医治病,是为了救人。 太子眼下已成定局,魏王是嫡次子,若是不爭必死,魏王此举也是为了自救,老夫能帮上忙,也算是救人一命。 譙国公因早年征战,患的也是气血双亏之症,即便精养著也就能多吊两年, 天下如今能有现在的安稳,都是蕉国公等人用命换来的。 老夫尽心为其医治实属应当,魏王也莫要再说什么利用这种话。” 李泰对著孙思拱了拱手以表敬意,並未再多加言语。 上次李泰到孔府,距今也没有太长时日。 这次孔志约见李泰,也不拿著扫把拥彗迎门了。 孔志约看著李泰激动的又哭又笑,其激动程度,不亚於群眾见到了光辉的太阳。 “魏王殿下你可算来了,自从魏王殿下上次走后,臣家父就跟著了魔似的。 家父晚上梦里,白日嘴里嘀咕的,全都是一些不著边际的胡话。 臣光在一旁听著,心里都觉得慎得慌,臣与家兄因此也找了不少方士、巫,法事也做了,符水也偷著给喝了,可一点成效都没有。 魏王殿下你看看臣这嘴里,急的长了满嘴的大火泡啊! 孔志约说看就要扒开嘴,给李泰看。 李泰赴紧打断了孔志约,“孔洗马快点带路吧!本王身边的这位是药王孙思邈,本王特意请来为孔祭酒诊病的。” 孔志约听李泰说,竟请了孙思邈给孔颖达看病,他当即都有了想给李泰跪下磕一个的心思了。 “孔亚圣公,德配天地,道冠古今:· 刚进殿,李泰就听躺在火炕上的孔颖达,慢慢悠悠的来上了这么一句。 孔颖达人倒是不贪心,孔子叫孔圣公,他给自己起了个孔亚圣公的名號。 李泰心想,这孔颖达不会还没等用,就被他给糟践废了吧。 怪不得孔志约看见他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李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今日这孔颖达到底还能不能,经得住他接下来的挫磨。 孙思邈也听到了孔颖达的胡言乱语,手挡在嘴边,低声对著李泰耳语道:“魏王这脑疾(中风)老夫倒是擅长治,但这癲病老夫可就不能保证能治癒了。” “孙神医放心,这应该不是癲病·· 李泰猜孔颖达是因为病著,左个也干不了別的,只能躺床上胡思乱想的过乾癮。 应该不是真的疯了。 “孔师,泰来看你了!” 孔颖达在孔志约的扶下已经能起身了。 看见李泰时孔颖达还有点没分清是在现实,还是他自己脑子里面的幻想。 第76章 而你就是扶大厦之將倾的救世主 第76章 而你就是扶大厦之將倾的救世主 “魏王殿下:··魏王殿下真的是你么?” 孔颖达泪眼婆娑的看著李泰,手在虚空中抚摸著李泰的身影轮廓。 李泰见状赶紧上前,伸手握住了孔颖达的手,“孔师莫要激动,泰身后的这位是药王孙思邈,待孙神医为孔师诊完病,泰有喜事要告诉孔师!” “好!好···啊!”孔颖达听说有喜事,便知一定与他日思夜想的新学说有关。 李泰也没想到顽固守旧的孔颖达,在他几日前的一番忽悠下,竟然能癲到这般程度。 还好,还好他李泰是真的要搞新学说,不然他这事乾的,真的是缺了大德了! 孙思邈在为孔颖达把过脉象后,嘆道:“老夫真是没想到,在老夫这几日诊过的病人中,孔祭酒的身子居然是最硬朗的一个了。 在多施几回针,静养一些日子,孔祭酒的脑疾就能痊癒了!” 此前孙思邈诊治的,不管是三十多岁的长孙皇后,还是年近五十的柴绍,都是气血双亏多年之症,没有几年好活。 孙思邈没想到六十多岁孔颖达,除了轻微的脑疾,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光从脉象看,他至少还能活十几年。 孙思邈已经知道接下来的流程了,他直接引著孔志约,说要去商量下孔颖达的病情。 待殿內只剩李泰与孔颖达二人。 孔颖达急迫道:“魏王殿下,到底是什么喜事,是不是与新学说有关?快点讲给老夫听。” “孔师莫急,此事我们慢慢说,但有一涉及儒家经学生死存亡的要紧事,泰必需要先告知孔师! 就是泰发现了有些人,以尊儒为名,却行反儒之事,败坏孔圣人他老人家的名声,孔师你说对於这种人我们该当如何?” 孔颖达听后,因愤怒脸色涨红,嘴唇颤抖手掌气的直拍炕沿。 “谁!魏王你告诉老夫,那人到底谁?不管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我孔颖达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他!” 以尊儒为名,却行反儒之事的,李泰他確实也是打算这么干的不假,但李泰口中这人並不是他自己。 李泰起身走了几步。 转过了身去,李泰背对著孔颖达,使孔颖达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李泰先是装模作样的嘆了口气,语气似无奈道:“算了吧孔师,那些人权势太大了,他们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孔师你又如何能与之对抗?” “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之人·····.”孔颖达先是喃喃一句,似有所悟后问道:“难不成魏王话中之人,莫非指的是那五姓七望之人?” 士族广义上是包含所有门阀贵族,而五姓七望单指在隋唐时期,最为顶级的那七家士族。 五姓七望由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 还有范阳卢氏、滎阳郑氏、太原王氏组成。 其中的陇西李氏,就是李泰所在的大唐皇室。 大唐皇室之人自称出自这支,但被其他几家与本家质疑,是皇室往自家脸上贴金,冒名顶替血统不正。 这七家自认血统高於其他士族门阀,连皇室联姻都嫌弃。 不仅內部通婚,还拒绝皇室联姻,甚至不愿意让女儿嫁给太子为妃。 踩著皇室的脸面,抬高自身,这也是惹怒李世民的原因之一。 由於五姓七望女子因其家族声望大,成为了政治的筹码。 即便是娶到这七家的分支,都等同於获得了士族圈层的认可,打通了仕途的人脉。 最后五姓七望族人,將嫁女儿逐渐演变成了“卖女儿”。 李泰突的转身,眸光犀利的看向孔颖达,“没错正是这五姓七望之人,泰请问孔师,孔圣公在教书育人这方面,主张的是什么理念?” 孔颖达被李泰突然的转身嚇了一跳,但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有教无类, 天下为公,举贤才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 孔颖达正说出了李泰想要的答案。 李泰重重的一拍手,“没错!何为有教无类?就是强调教育应该打破阶级壁垒! 孔圣公他老人家开办私学时,不论社会地位高低、贫富贵贱,人人都可以到他的私学去读书。 其三千学徒,既有贵族,也有贫民顏回、子路,甚至还有罪犯之子! 孔圣公主张的是,全天下人都有权利读书,无论贫富,普通人也可以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並非单单是为了做官才读书。 孔圣公不就是为了打破,学在官府的垄断,才开闢私学,让贫民子弟也能通过教育改变命运吗?” 孔颖达郑重点头,对李泰所说表示赞同。 “孔师啊,可现在这五姓七望之人,竟然以尊儒为名,却行反儒之事。 他们断了全天下百姓的求学之路,將儒家经学,变成他们个人家族的特权工具,把学而优则任扭曲为血统优则仕! 孔师你可知,孔圣公当年是如何称呼,这些垄断学问的门阀之人?” 孔颖达双目赤红恶狠狠的道:“德之贼!” “没错!就是德之贼!而且他们打著儒学的名號,行径却背道而驰,將有教无类,天下为公,举贤才,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这些孔圣公好的理念,全都给顛覆了个天翻地覆! 这不是明摆著,败坏孔圣公他老人家的名声,打孔圣公他老人家的脸面,挖你们老孔家的根基,填他们自家的地基吗! 儒学依赖皇室实现政治理想,而皇室需要儒家提供治理天下的育民思想。 你们孔家儒学与我李家皇室关係,本质上就是合作共治。 我李唐与你孔家,应该是意义上的一家什么···孔师?” 在李泰的引导下,孔颖达有些不自信的接道:“应该是意义上的一家人?” “没错!我李家应与你孔家,就应该是意义上的一家人,一条心! 那些士族不过是作为皇室,与孔家儒学中间的载体,可他们现在却倒反天罡,既彻底顛覆了孔圣公思想,又要把持朝政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现在士子们学的,都是被五姓七望曲解后的儒家经学,就凭孔师你一人能教导多少士子? 这儒家经学从春秋到我大唐,传了一千多年,他们现在不仅要阻挡孔师你成为圣人,他们还要把孔圣公也给拉下神坛,真正的儒学已死···儒家完了··我们的新学说完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五姓七望之人给毁了!” 听著李泰悲痛的声音,孔颖达被气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愤怒的吼道,“不可能!老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决计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见孔颖达已经顺著自己的思路走了,李泰这才接著道:“皇室与孔家相互扶持了上千年,如今天下是李唐皇室治理,泰身为皇室之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看孔家儒学陷入灭亡。 泰有一计可拨乱反正,不仅能將儒学重新抢夺回来,还能让我们的新学说更快的被天下百姓所学习。 只要此计能成,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识字研读经学,这才是孔圣公一直坚守的理念啊! 到时候那全天下的百姓,不就都是孔师你的弟子了吗? 孔师你愿意与泰,一同冒险完成此计吗?” 孔颖达此时已经被李泰调动了全部的情绪,整个人热血沸腾,火气十足。 他眼含热泪大声回道:“老夫愿意,为了儒学为了新学说,老夫虽死无憾!” 李泰缓缓点头后,猛地抬手指向了孔颖达。 此时李泰眸色坚定,面带神圣之意,他用著毋庸置疑的口吻道:“有些人从生下来,註定就是带著使命降生到的人间,而孔师你就是这扶大厦之將倾,救儒学於危难的救世主!” 听完李泰的话,孔颖达双目失神,久久没有反应,过了好久他才半张著嘴喃喃自语道:“带著使命···扶大厦之將倾的救世主···是我?” 第77章 再给朕十年都想不出这么损的招 第77章 再给朕十年都想不出这么损的招 “看见儒学被人迫害到如今的地步,想必孔圣公在天上急的直转啊··· 李泰一句话,就將在颅內高潮,正从心中过乾癮的孔颖达,给拉回了现实。 听到先祖在天上急的团团转,孔颖达心头一酸,急的直掉眼泪,“魏王殿下你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办法?” 李泰面露不忍的摇了摇头,“这个法子太凶险了,泰不忍··· “多凶险老夫也得干到底,求你了魏王你快点说吧!” “此计若成,当年连孔圣公他老人家,都没办法打破的门阀垄断,就会被你我二人一举毁灭!” “啊!魏王你快说吧,你快快说吧!”孔颖达急的不行,都急的他都要自己下炕了。 李泰见將孔颖达情绪拉扯的差不多了,这才走回到火炕前。 安抚孔颖达道:“泰有一物,叫雕版印刷,有了此物將来,你···我“此物虽好,但是一旦推出五姓七望手中的书籍,与他们的仰仗全都消殆无遗,这也就会引发五姓七望疯狂的报復,孔师现在你明白,泰为何迟迟不愿意, 將此计告诉你了吗? 不是到了方不得已,不是因这些人,使我李唐到了危难之际,更使你孔家与儒学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泰哪会走这步险棋,更何况我李泰与孔师你,亦师···亦?” 孔颖达语气並不坚定。 “友?” 李泰点头,眼神鼓励继续引导道:“也是——一—?” 这次孔颖达不再犹豫。 “一家人!” 当即李泰为孔颖达的聪慧上道鼓掌! 听李泰愿意担这么大的风险,救儒家於生死存亡之际,孔颖达被李泰感动到眼泪汪汪的。 “孔颖达晚年得以与魏王结为忘年交,此乃人生第一大幸事!” 说到这孔颖达一擦眼泪,斩钉截铁的道:“那儒家经学是老夫祖宗的学识、 思想、言论,整理编撰而成。 老夫印自己祖宗的书,关別人何事,老夫將自家家学,传播天下,又与他人何干? 魏王这事你莫要再管,全部由老夫一人出面,他们若敢杀老夫,杀孔圣公的第三十一代亲孙。 那时全天下的儒生士子,必將群起而攻之,而魏王你正好可借老夫身死为由,將他们尽数剷除,还天下一个天平,还儒家一个盛世清名!” 孔颖达说的悲壮,不含一丝虚情假意。 像孔颖达这种孔子的直系孙,生下来就一件事要做,就是学习儒学经言,延续传承孔子思想言论学识。 换句话说就是死读书,身边都是捧著他们的人,一辈子没经过社会的毒打。 孔颖达这人,虽张口闭口都是儒家思想,看起来老古板不討人喜,但为人心思又比较单纯耿直。 “孔师你这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泰怎会让孔师一人陷入此等危险境地,只要孔师你愿意,泰立刻就去规劝陛下,由我李唐皇室与你孔家,一起来做这件大事!” 临走前李泰再三叮嘱孔颖达,切莫再胡思乱想,赶紧养好身子,好同商大事! 待接孙思邈上了马车。 “孙神医可觉得劳累,若是劳累我们先回宫,天色也不早了,明日我们再出宫给长乐诊病吧,长乐应该是胎里病,不打紧。” 孙思邈点点头,今日他连续给长孙皇后、太子李承乾、譙国公柴绍、孔祭酒孔颖达,这四人施针。 对孙思邈的体力,心神確实消耗不小。 李泰心中也有不忍,自从他到了大唐,净嘘嘴老头了。 先是孔颖达,再是魏微,后是孙思邈。 可李泰没有办法,他这样行事看起来是有些不磊落,为了自保为了活命,李泰只能这般行事。 李世民是靠兵变上位,他掌控著所有亲王的兵权,其中也包括太子。 李泰手中暂时无兵可用,无人可用。 他只能在李世民眼皮子底下,拉拢这些皇帝近臣。 人性都是有弱点的,即便是魏微与孔颖达这种,不畏强权,不贪財好色,不畏惧生死之人,也总有他们的最薄弱点。 李泰只有將这些人的薄弱点一一击破,才能端掉李承乾稳坐太子之位。 当然就连李世民的薄弱点,李泰也很清楚。 李泰打算以后换个人,要再孔颖达,这人就要被他给废了。 剩下的那些人精,哪有他亦师亦友,亦是家人的孔圣人,孔亚圣公这般省事心思单纯。 待回了宫。 李泰特意交代人,给孙思多送一些瓜果蔬菜,还有孙思每餐必食的豆芽和鸡蛋羹。 宫婢们也愿意伺候孙思邈,在她们看来孙神医为人和善,閒时无事,还总能给她们把个脉什么的。 送孙思邈回殿休息后,李泰又匆匆赶到立政殿。 这几日李世民只要一处理完政事,立刻就赶去立政殿陪长孙皇后。 很珍惜他与长孙皇后,最后的这些美好时光。 李泰进殿时,李世民正在陪长孙皇后用膳。 临时叫人给李泰也加了副碗筷。 用膳的整个过程,无论是李泰还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 三个人心中各有所思。 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用膳结束。 李泰看著长孙皇后一直闷闷不乐样子,便提议道:“虽说按大唐开元礼,皇帝驾崩,全国上下都应守丧二十七个月,也就是守丧三年,但实际执行起来,是以日易月。 也就是百姓只守二十七天孝期,再禁止宴乐三月。 如今三个月已过,眼瞅著就到年关了,阿耶停了元会朝贺(元旦庆典),宫廷乐舞也暂停,只保留了太常寺雅乐祭祀。 可阿娘如今总是闷闷不乐,对將养身子不益,青雀能不能搞个节目给阿娘解闷,不会搞歌舞酒宴,不在唐礼禁止之內,阿耶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李世民明白李泰的意思,长孙皇后的身子连高祖的孝期都撑不过。 若是李泰真能想出合礼的法子,能哄得长孙皇后开心些,李世民当然不会拒绝。 晚间长孙皇后睡下后,李世民在武德殿单独召见了李泰。 柴绍那边,李泰只说譙国公听说是皇帝嘱託的,当时就立即应承了下来,也將柴绍寿命將近之事告知了李世民。 李泰隱去了新学说,只说他是如何调拨的五姓七望与孔家,如何激的孔颖达独自揽下雕版印刷之责。 甚至哄的孔颖达都愿意赴死,与五姓七望之人同归於尽,是如何发自內心感激李泰感激皇室。 听后李世民一言难尽的看著李泰,久久未言。 “喷喷!”直到李世民连声感嘆后,才佩服的拍了拍李泰的肩膀。 “扶大厦之將倾的儒家救世主啊···青雀儿啊你是真损啊,朕这一生谁都不服,朕现在就服你了···就是再给朕十年时间,朕都想不出来这么损的招!” “谢阿耶夸奖!”李泰已经有些习惯了。 “呵呵!青雀儿虽你不走寻常路,但是只要能御下,无论是什么法子都是好的。 朕等不到年后了,文采不等於文治,青雀儿你起步比较晚,越早入朝听政越好,待明日与你舅舅商议完,你就接回家眷,便正式迁入这武德殿吧。 2 李世民觉得李承乾断腿,他这个做阿耶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在第一次知道东宫人员包庇太子时,他应该將所有人全部撤换。 李泰是如今李世民最满意的太子备选,太子断腿已废。 无论如何李世民都不能,让李泰再出现一点意外。 李世民的用意,李泰能理解,但这也就意味著,他以后所做的一切,都会在李世民的监管下进行。 “阿耶,虽然有了雕版印刷,也有孔颖达的帮助,但是没有低廉的纸,一样无法將书籍价格压制最低。 盐,青雀还没有和工匠们一起弄出来,阿耶还让青雀设立文学馆,青雀如果住武德殿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李世民觉得李泰说的也有道理,授著鬍鬚低眸沉思了起来。 “青雀儿,从今往后,朕特许你在宫中乘步琴入朝(皇帝才可坐轿入朝),你可隨时出宫,外出仪仗队,戟架增加至四十桿、鼓吹人员加至六十人, 加派六率府兵二百人,朕另派一百千牛卫为你沿途护卫!” 李承乾的太子仪仗队,才含戟架二十桿、鼓吹三十人,仪卫含六率府兵也就两百余人。 “阿耶,可六率府兵是东宫专属·: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李泰不要再说了。 “东宫···东宫以后还有机会用上这些人么。” 李泰见李世民圣意已决,只得躬身谢恩。 第78章 小青雀与老家贼长孙无忌互飆演技 第78章 小青雀与老家贼长孙无忌互飆演技 翌日,待到下早朝后。 李泰携孙思邈,去到了赵国也就是长孙无忌的府邸。 赵国公府位於朱雀大街以东的崇仁坊。 紧挨著皇城和东市,此坊多为高官显贵居住,是昼夜喧譁、灯火通明的东贵繁华之地。 门子进去传报后,只有长孙冲一人出来迎接,李泰並未见到长孙无忌。 按大唐开元礼,公主生產七日內,只得在內室静养,除了服侍的人,不能见任何外男,也包括兄弟。 產后一个月,可出內室,但也只能见见女性亲属。 待三个月后,行外成童百日礼后,公主才能见外男与兄弟,且只能在屏风后与李泰对话。 长孙皇后咳血,李泰见过一次李丽质,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外甥。 除了按常礼准备的赤金长命锁与百訥衣,李泰还叫將作监给打了一个婴儿用的摇篮。 在与季丽质寒暄过后,孙思为李丽质诊脉,李泰起身出殿。 长孙无忌没想到,魏王李泰竟然会主动来拜见他。 他和原身一向不和,两个人即便是在立政殿遇到,最多也是长孙无忌先点头示意。 李泰心情好就頜首回礼,心情不好看都不看长孙无忌一眼。 次数多了,长孙无忌对李泰也装作视而不见,两人就直接擦肩而过。 所以无论是长孙无忌,想立一个年幼好把控的储君,还是单从他和李泰的个人关係上来看。 长孙无忌都不可能让李泰上位。 “舅舅。” 长孙无忌见李泰竟然给他按规矩行了揖礼,连忙起身回以答揖。 按唐六典礼部规定,官爵为主,亲缘为辅,亲王见宰相,行揖礼,宰相答礼见诸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长孙无忌也不好再端著。 “看来魏王今日大驾光临我长孙府,並不只是为了给长乐公主看诊而来,魏王若有事,就请直说,你我舅甥之间没有什么事不能开了说。” 长孙无忌此人长了双三白眼,脸长鼻长,耳后见腮脸颊无肉。 与李泰讲话时,脸上虽带著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李泰觉得有时候,看面相识人还真不是迷信。 “是这样的,这两日陛下交给本王一个差事,陛下本来想让吴国公尉迟敬德,来辅助本王办差。 可本王想著凭舅舅的才能,常年赋予閒差过於可惜了,便向陛下提议,此事应交由舅舅与本王协同办理!” 长孙无忌虽身为尚书右僕射,是宰相之职。 但因长孙皇后不想外戚掌权的缘故,李世民便只委派了他修订贞观律。 並且主管吏部考核,给官员评价標准。 於政事上,今年长孙无忌也只领了一个为李靖征討吐谷浑,统筹后勤粮草调配的差事。 李泰的话,正中长孙无忌內心。 虽面上不显,长孙无忌的眸光,还是不受控制闪动了一下。 长孙无忌用他那双三白眼,死死的盯著李泰。 他不仅怀疑李泰的用意,他还在分辨李泰这句话是否出自真心,有几分真, 又有几分假。 连李世民的威压,李泰都能抗住,更何况是长孙无忌了。 长孙无忌盯了李泰好久,见李泰始终面带微笑,面色如常。 他这才不咸不淡的开口道:“皇后殿下同意了吗?” “此事虽不是朝政之事,但涉及事態之大,若办砸了甚至会动摇国本,危害我李唐根基!” 听李泰说的这般严重,长孙无忌这才微微面露惊。 “魏王请坐,你仔细与老夫说说!” 待李泰坐好,他看向长孙无忌面色郑重,缓缓道:“陛下打算对五姓七望等旧士族动手了!” 闻言长孙无忌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眸圆睁,將他本来略微下查的眼皮,都给瞪上去了。 “舅舅你说这么重要的事,除了自家人,本王能放心交给吴国公尉迟敬德, 他一个外人去办吗? 当时本王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舅舅你啊! 天大地大,娘亲舅大,哪有不用自己家人,而去用外人的道理,舅舅你说本王这么想对吗?” 长孙无忌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但他心里也犯著嘀咕。 长孙无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 “唉!舅舅你不知道,陛下要本王今日就携家眷,迁入武德殿,还叫本王入朝听政::::::” “这怎么可能!”长孙无忌竟失態到直接站起了身。 李世民对其是非常信任的,如果真的要废太子李承乾,改立魏王李泰,一定会私下先与长孙无忌商谈后,才会做决定。 长孙无忌现在还未向任何人,表露过他对权势的渴望。 只有与他从小相依为命的长孙皇后,知道她这个哥哥,到底有多大的野心。 此时的长孙无忌,一直刻意与皇子和太子保持著距离,避免有结党营私之嫌。 对李承乾仅以平常臣子的身份辅佐,並未有何特殊的支持。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係並没有多亲近。 在李承乾谋反被废后,李世民让长孙无忌作为太子谋反主审官,就是想让长孙无忌看在舅甥的面子上,能网开一面, 没想到长孙无忌主张严惩,竟直接请求李世民处死李承乾以绝后患。 实际他打算藉机利用此事,將李承乾和李泰一同剷除,立看起来更好控制的晋王李治为储君。 长孙无忌確实也做到了。 “前日太子大兄偷出宫狩猎,摔断了腿,连孙神医都治不好,以后大兄他只能跛著足走路了。 天底下就没有身体残缺的君王! 喉!本王这也是赶鸭子上架,临危受命,本王做了十几年的亲王,要说让本王写写画画,搞些暖阁、火炕、蜂窝煤的这些微末小道还行。 要说这入朝听政,本王哪里懂得什么国之朝政。 除了舅舅你,这满朝文武本王谁也信不过,等本王立储后,这朝中之事只能请求舅舅多费心了。” 此时的李泰堪称影帝附体,双眼露出水汪汪的无辜眼神,並面带祈求之色, 无助的看著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认为,以前的李泰是那么的自大自负,並且桀驁不驯,如今能做这般祈求的姿態,想必是真的没有了办法。 长孙无忌心中早已波涛汹涌。 看来只要太子李承乾一被废,魏王李泰立马就会被立为储君。 且魏王李泰的態度已经很明確了。 长孙无忌认为,从李泰对他的器重程度,將来的他,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到这,长孙无忌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定神閒,整个人都僵住不动,两只眼晴左右来回的颤动。 隨时间流逝,长孙无忌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李泰也不扰他,让他一个人慢慢想。 等长孙皇后一死,长孙无忌掌权已是定局。 李泰觉得即便他被立储,长孙无忌这老阴比也得在后面不停的使绊子。 他打算先给长孙无忌拉上船,拿长孙无忌当枪使。 让长孙无忌先把劲,都使在五姓七望那帮旧士族身上。 待过后如何,就看长孙无忌的觉悟和表现了。 “魏王殿下,你刚才那番话当真是出自肺腑真心?” 李泰听长孙无忌,连尊称都用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舅舅的意思,难道是不想帮本王吗?” 说这话时,李泰急得脸都有些微微发红。 见状长孙无忌心中再不有疑,他忙出言安抚李泰。 “魏王殿下莫急,说到底你也老夫的亲外甥,长孙无忌哪能眼睁睁的见你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第79章 两仪殿外李泰与重臣正式会晤 第79章 两仪殿外李泰与重臣正式会晤 长孙无忌今日与李泰这么近一接触, 在他看来,李泰不过是个尚存稚气的少年,是个架子纸老虎,真遇上大事这就彻底乱了心神。 长孙无忌却不知,长孙皇后在与李世民聊天时,对李泰的评价是妾身的三个儿子里,就青雀儿最像他的舅舅。 歷史证明皇帝无论是重宗亲、重外戚、重武將、重宦官、重文臣,给皇子们过多的权利,都会给皇朝带来灭顶之灾。 甚至皇帝一言堂,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宗亲,外戚、武將、宦官、文臣、皇子甚至宫女,这些人的手上,可都沾过皇帝的血,谁都不是绝对的可信。 李泰认为用谁不用谁,並没有本质上的区別。 皇帝的对手,先是权臣,再是储君,最后是外戚与宦官。 关键是如何平衡他们之间的关係。 也有在各方势力上平衡上,做的还算不错的,例如雍正。 可要一不小心平衡失败玩崩了,那后果就是宰相专权、节度使坐大、储君废立失序、皇室內部凋零,外戚干政乱权,宦官崛起,军民离心。 导致国家经期崩塌、边疆失控、人口锐减、国家从兴盛急转直下,走向灭亡。 平衡各方势力,玩崩了的这个人,就是李治的好圣孙唐玄宗了。 长孙无忌在李泰总是有意无意的,暗示立储后只信任他一人,一定会重用他的情况下。 对李泰的態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待两人將各种细节商討完毕后,长孙无忌携长孙冲,亲自將李泰与孙思送上了马车。 当长孙无忌看到李泰的仪仗队远远的超过太子的规模,已经提前用上了东宫六率府兵,甚至其中还有李世民的专属护卫千牛卫,且人数不下百人。 长孙无忌与长孙冲就这么直愣愣的,看著李泰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远去。 “稳了···稳了··· 长孙冲看长孙无忌满脸都是笑意,甚至激动的鬍子都在颤抖,嘴里还一直念著稳了稳了。 长孙衝心中好奇,他的父亲一向不是最討厌魏王李泰的么,这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亲自出门相送不说,还这般失態。 “今日李泰他·····.” “什么李泰!你要叫魏王殿下,以后···呵呵其余的我们回府再说。” 长孙无忌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快十年了,他心中到底有多激动,多欣喜,根本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泰按照李世民昨日的吩附,办完事后,就直接到两仪殿回话。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王及守在门口,看见李泰过来,连忙叫人去搬坐具。 “魏王殿下,陛下还在里面与眾臣议政,陛下吩附了,若殿下来先在殿外坐等。” 不一会,殿门就被人打开。 房玄龄、温彦博、魏微、李世、尉迟敬德、程咬金等朝中重臣依次走出大殿。 眾人见魏王李泰坐在门口,都很惊讶,两仪殿是议政的地方。 如果皇帝要找亲王问话,不应该在这地方,且魏王还是坐在门口,显然也是皇帝的意思。 这几个人也就温彦博心眼子实一些,其余几个如房玄龄、魏微、程咬金、李世,身上贴上毛就是猴,猴精猴精的。 他们结合太子这两日称病,未入朝听政之事,每个人都在心中,脑补了一场夺嫡大戏。 见眾人出来,李泰起身向他们一一躬身问好。 “房僕射、温中书、魏侍中、李都督、尉迟大將军、程大將军 按常理,今日在场的官员,根据官职有应该先向李泰先行礼的,也有李泰应该先行礼的。 见魏王竟然破天荒的给他们先行见礼,这些朝中重臣先是一愣,隨后纷纷向李泰躬身回礼。 “臣等见过魏王殿下!” “房僕射,本王这阵一直在宫中,麻烦房僕射帮本王带句话给房二郎,就说二郎隨时可以入武德殿,还可以像过去一样找本王玩。” 李泰的一句话,使得所有人心头俱是一震。 眾人震惊,倒不是因为皇帝再次让魏王入住武德殿。 而是魏王李泰竟然就敢在两仪殿外,当著皇帝的面,他就敢与朝中重臣寒暄。 只要不是脑子突然坏了,活腻歪了,那么魏王这么做,一定自有他的道理。 殿內的李世民一直叫人关注的这边的情况,李泰与朝臣们说的每一句话,还有每个人的当时表情,都被详细记录下来,实时递交给了李世民。 见李泰这么聪慧,居然一点就通,李世民满意的露出了笑容,身子放鬆后靠到了龙榻上。 李泰在听王及说,李世民在两仪殿內与朝臣们议事让他暂等,並且还把坐具放在两仪殿正门口,所有人的必经之路时,李泰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並且当殿门打开,除了房玄龄魏微等人,竟然还有尉迟敬德与程咬金,这种不太参与內政的大將军,李泰更是坚定了內心想法。 李世民此举就是要李泰在正式入朝听政前,先给这些重臣们打个照面,给重臣们一个心理准备。 除此之外,李世民也是想看看,现在的李泰是否还会像过去一样桀驁不逊, 自傲自大,能否低姿態沉住气,与朝臣们相处。 房玄龄听出魏王李泰刚才话中的意思,就是想让房遗爱还可以像过去一样, 隨时到武德殿找李泰玩,同时也是在向他示好。 对比太子李承乾的拉拢,除了威逼恐嚇,就是喊打喊杀的態度。 李泰的做法更让房玄龄內心好接受,也更安心一些。 房玄龄忙回道:“多谢魏王殿下惦念著我家二郎,这几日二郎也一直念叨著殿下,我家二郎不拘小节惯了,日后若是在殿下面前犯浑,还请魏王殿下多多担待。” “房僕射哪里的话,房二郎为人憨厚纯良,又与本王自小相识,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就太生分了。” 其余的朝臣在听了,魏王李泰与房玄龄的对话后,除了魏微,其余人心里同时生出了一个想法。 魏王什么时候这么通人性了? 隨后李泰又问魏微魏老夫人的身体如何了,孙神医正好在宫內可以请去为其治病等等。 照例每个人都问候了几句。 待李泰询问过程咬金的身体后,程咬金不满道:“魏王,听我家那二小子说,你俩关係也不错啊,可你怎么只惦记著房家那个二小子,不问问我家二小子。” 闻言李泰眉毛微微一挑,程咬金这人他可是知道,表面一副混不吝,却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无论是在李承乾与李泰的夺嫡中,甚至是在武则天篡位时。 程咬金一直都秉承著,不公开支持也不公开反对的態度,始终保持中立明哲保身。 李泰看程咬金如今这意思,是有要和他亲近的意思? 可总要有个原因,李泰一时也不能確定,程咬金今个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泰笑了笑道:“怎会,在本王的心中程二郎与房二郎是一样的重量,可是,,” 程咬金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是的,我家那个二小子脑子,比房家二小子那个脑子也强不到哪去。 他非要跟著魏王你玩,这倒也没什么要紧,就是殿下別让他惹出祸事就好。 ” 第80章 李泰站起来了反给李世民画饼 第80章 李泰站起来了反给李世民画饼 “魏王殿下,陛下召见!” 待李泰与重臣们寒暄完,李世民叫人传李泰进去。 按规划行完礼,李世民面带笑意的,对著李泰摆摆手,示意李泰走近一些说话。 李泰明白今日这种,与朝臣们寒暄拉拢的情景,即便是当著李世民的面,最多也只会被允许这一次。 当李泰替代李承乾,成为太子那日起。 李泰也会从李世民最宠爱的儿子,变成皇帝晚年最为忌惮的储君。 李世民问都没问李泰此番出行是否顺利。 他认为李泰,既然连最难拿下的孔颖达,都能一举拿下,没道理搞不定长孙无忌。 “青雀儿你一直都在给朕惊喜,不管是你的办事能力,还是聪慧程度,都远远超出朕对你的期待。” 说到这李世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李泰坐过去。 “以后阿耶有你的辅助,也能放下心,好好休息休息了。” 李泰並不是一个,会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人,他只是坐在了李世民的脚边,並未坐在龙榻上。 李世民不著痕跡的点了点头,如今的李泰就没做过让他感到失望的事。 李泰侧身看向李世民,语气诚恳道:“只怕青雀要让阿耶失望了,青雀需要跟阿耶学习的地方太多了,青雀对朝政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只限於皮毛。 但是青雀懂得如何赚钱,阿耶你不是一直想征高句丽,灭西突蕨吗,这些都需要钱。 且阿耶辛劳了一辈子,打了一辈子的仗,想修翠微宫、飞山宫,扩建下皇家园林池台,阿耶想等晚年享受享受怎么了? 凭阿耶如今的功绩,去泰山封禪也绰绰有余,不管是修宫殿还是泰山封禪, 这些群臣们都不同意,还不都是被没钱给闹的么! 青雀或许在朝政上,要学习进步的地方太多,可青雀在赚钱这方面,確实有不小的建树,可以真正做到为阿耶分忧,阿耶的这些心愿,青雀一定会尽心为阿耶实现!” 李泰想,平时都是李世民给他画大饼,今日他李泰也算是站起来了,他也给李世民烙几张巨饼吃吃。 果然,李泰在画大饼方面的能力,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李世民听著李泰给他画的饼,授著鬍子,嘴上並没有对李泰的这番说法做出什么评判。 可李世民的心中,却无比的激动,这全天下的人谁都不理解他,体谅他,从满朝文武,到他的枕边人长孙皇后。 所有人都在劝诫李世民要勤俭节约,李世民確实也这么做的,但並不代表李世民是一个不喜奢的人。 这点李泰与李承乾都有遗传到他。 只是李世民这个人自制力极强,他知道勤俭节约是对的,他懂得也能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像李世民这种理智能战胜欲望的人,即便不是出生在帝王权贵家,而是出生在贫民百姓家,他也不会被理没一辈子。 李世民心中嘆道,果然儿子还是自己生的最好,青雀儿会站在人子的角度, 去理解体谅他这个父亲,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只会把他架在帝王的位置,不能有一点私心。 “青雀明年,一定会重启修建永安宫,以全阿耶对皇祖父的孝心。” 李泰在心中默默又加了一句,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阿耶如何孝敬高祖的,青雀也会如何孝敬阿耶。 在羽翼未丰时蛰伏发育,李泰成为储君已是定局。 李承乾就是最好的例子,李承乾倒台后,李泰要是毫不作为,没有自己的班底,就得步李承乾的后尘。 所以李泰打著为李世民做事为由,慢慢收拢那些肱骨之臣,即便不能立刻就为己所用。 就如魏徽、长孙无忌之流,只要不给李泰添乱子,就算成功了一半。 事態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万事都会发生改变,没有定数。 不管是李泰还是李世民,他们在对上李承乾或李建成时,他们可以始终处在劣势,可以退让一直输,但最后一次一定要贏。 李世民心中大为感动,伸手想摸摸李泰的头,可李泰已经长大了,带著头,不是总角少年了。 李世民坐在龙榻上,欣慰的看著李泰,父子二人微笑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过了许久,李世民忽然轻声道:“青雀儿,你觉得东宫的一干人等,朕该如何处理才好? 你阿娘不让杀他们,可你大兄如今这个样子,都是这帮人害的,朕若不严惩他们,难消心头之恨! 可朕若將他们给杀了,你阿娘就一定会猜到你大兄出了大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让朕很是为难。” 闻言李泰心道:李承乾自己作死,关这帮人何事,他是太子他想要做的事, 谁又能拦得住他,你那时当了太子又要当皇帝的,你爹都没拦住你,他们凭什么能拦住李承乾! “东宫之人没有规劝住大兄出东宫不说,他们还替大兄隱瞒,没有第一时间上报阿耶,这才导致大兄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但阿娘说了不让杀他们,如果是青雀来办这件事,內侍与宫女按宫规行杖刑后,打入掖庭。 东宫的府官降职,这鲁王与襄阳郡公降爵一等。 东宫与太极宫当日门卫,各行八十杖刑后革职,带队的中郎將,降职杖刑加倍,阿耶你看青雀这么处置可行?”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要朕说这样的惩罚还是太轻,要不是你阿娘不同意, 朕联恨不得將他们都砍了。 算了就这样吧,不过朕有一事要提点你一下,那日放太子出皇宫的中郎將, 就是程咬金的嫡次子程处亮,该如何处置他,青雀儿你再多斟酌斟酌。” 见李泰先是瞪大了双眼,而后眉沉思,见状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泰的表情足可以说明,李泰对东宫之事毫无所知,並没有参与其中,李泰是在他的推动下,才一步步的往前走。 李泰是真的不知道,那日放李承乾出宫的就是程处亮。 从他来大唐之后,就叫人把原来安插在李承乾身边的人都撤了。 李承乾自己就会作死,李泰没必要留下这么多把柄,让李世民怀疑。 此时东宫。 李承乾已经独自一人,在殿內待了一天一夜了,除了让人给他换药。 他不吃不喝也不充许任何人进来, 李承乾与太子妃苏氏,还属於新婚期,且苏氏貌美端庄,虽外貌与才情稍次於阎婉,可也甩了侯君集的女儿,好几条朱雀大街。 出事之前,李承乾与太子妃,也算是恩爱和谐。 太子妃见太子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很是心疼著急。 听说晚膳李承乾又没吃,太子妃终於忍不住,违背太子教令叫人打开了殿门,亲自为李承乾送进去吃食。 “不想死的就滚出去!” 李承乾依然窝在炕角,他没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愤怒的抬起头,见是太子妃苏氏,他並没有再继续恶语相向。 “太子殿下··:··· , “放下吧,孤饿了自己会吃,孤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著。” 说完李承乾又低下了头,他心里是渴望太子妃能多关心他几句。 毕竟苏氏是从李承乾受伤以来,第一个来看他的亲人。 太子妃听说李承乾愿意吃东西了,她怕待久了惹太子厌烦,连忙把食盒放下,听话的走了。 待李承乾听到关门声,他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眸中有泪闪动。 “现在就连太子妃都嫌弃孤了么·· 第81章 皇姑母你冷静点我是青雀啊! 第81章 皇姑母你冷静点我是青雀啊! 李泰这会算是明白过来了了,程咬金为何在殿外特意向他示好。 並且说他只惦记著房遗爱,不问问程处亮如何。 想来是程处亮因私放李承乾出宫,被李世民连著东宫人员一同打入了天牢。 李世民要求李泰,明早就同他一起入朝听政。 李泰只能赶在今日將阎婉,还有庄子里的事都安排明白。 大唐亲王的府兵,只有三百人的限额,而李泰之前就已经被李世民特批,允许增加到五百府兵。 其中两百府兵守在魏王府,三百在李泰城外的庄子里。 现在李世民又加派了,东宫六率府兵二百人,千牛卫一百为李泰护卫。 李泰毕竟还是亲王,不需要洒水降尘与黄沙铺路。 可加上他远超太子规制的四十戟架、六十鼓吹,与三百护卫,震镊力与排场丝毫不亚於太子李承乾之前出行的阵仗。 仪仗队最前,一左一右双人执魏字王旗,旗面为絳红色,金线绣蟠龙纹,旗杆顶部饰以铜製朱雀亲王旗幡。 载架设手仪仗队前列,旗幡之后,每杆载由两名载士扶持。 戟为木製,也称戟,长丈二尺约三米半,戟头镀金,戟杆缠彩帛。 行进时戟刃向外,形成威镊性屏障, 六十鼓吹含鼓、证、角、笛、筋等。 这六十鼓吹的声浪可覆盖半条街坊,民眾听到声早就提前开始避让。 魏王仪仗队路过之处,路边的过路人、酒肆、茶肆、商铺之內的人,才敢侧头出来看。 按唐律,非议皇室会被以誹谤宗室罪,处以流放或杖刑。 百姓不敢直接提魏王这等字眼,街边百姓顶多说一句,这阵仗真是气派。 而酒肆、茶肆这种私人场所里的人,就纷纷与身边好友小声耳语了起来。 总之所有人的谈论点,都是魏王恩宠已超太子。 大部分人都认为,或许不久的將来大唐又会有新的储君了。 毕竟从隋到唐,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换太子这事。 首位被立的太子能顺利接位,在他们眼中才算是个稀罕事。 阎婉很喜欢李世民新赐的芙蓉园。 芙蓉园紧临曲江池,步行只需几分钟。 李泰不在的这几日,她便在彩霞亭上,俯瞰整个曲江池,临摹作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曲江池虽是皇家园林,但允许皇室、官员、土人进入。 李泰没见到阎婉,听下人说阎婉这两日一直在彩霞亭作画。 他便换了一身常服,只带了橘並与两名护卫低调出行。 曲江池风景优美,即便是冬日,也有不少人在此游湖泛舟。 李泰並没有急著去找阎婉,他打算先在周围逛逛,为他的文学馆选个好位置。 就在李泰在湖边閒逛的时候,过来几个穿甲胃的卫兵。 卫兵伸出手拦住李泰了的去路。 李泰眉还未出言,他身后的两名护卫,直接拔出来腰间的佩刀,將李泰护在身后。 那几个中,为首其的卫兵鼻孔朝天的对李泰道:“这位郎君,我家主人房陵公主有请!” 房陵公主,是李渊的女儿,也就是李泰的皇姑母。 见是自家人,李泰挥了挥手让两名护卫收起了刀。 说话的那卫兵冷哼了一声,满脸优越感的撇了眼李泰身边的护卫。 待引得李泰上了画舫之后,橘井与护卫被卫兵们拦在了船舱外。 李泰印象中,他与这个皇姑母並不熟悉。 房陵公主在武德四年,就下嫁给了竇奉节。 竇奉节是李世民的生母,竇皇后的亲侄儿。 护卫躬身对李泰道:“阿郎若是有事,便大声呼唤我们!” 李世民给李泰的护卫们下了死命令,必须保护好魏王。 魏王一旦出现意外受伤,就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 所以即便是房陵公主要单独见魏王,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李泰点了点头后独自进了舫屋內。 他刚一进屋,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薰香味道,薰的李泰头晕脑胀的。 烟雾繚绕间,李泰见榻床上,似侧臥了一女子,不过那榻床四周都悬掛了淡粉色纱幅。 使他看不清,那侧臥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房陵公主。 李泰瞬间警备心大起,他想难不成是李承乾借用房陵公主的名义,派刺客来刺杀他,想到这李泰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刚欲喊人,听纱慢內传出一个甜腻娇媚的女声。 “青荷盖录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 “啊?” 李泰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皇姑母为何突然给他吟了一首情诗。 这时一双白嫩细腻的柔黄从纱慢中伸出,猛地拉开了纱。 李泰第一眼就看向了这女子的脸,確是房陵公主不假,他的戒备心这才放下几分。 隨著李泰目光下移,他发现房陵公主竟赤身只裹了身纱衣。 很白、很大、很润。 李泰赶紧伸手捂上了双眼。 房陵公主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郎君~別害羞啊,走近点嘛~” 李泰透过指缝又確认了下,这浪荡女子真的是房陵公主。 他知道唐朝公主奔放,没想到这青天白日能奔放到这种程度,到底谁才是古人啊。 李泰无奈道:“皇姑母你冷静点,我是青雀啊!” “青雀?” 房陵公主微微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这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少年郎君开口先叫的她皇姑母。 房陵公主慌乱的挡上了纱,而后疑惑道:“你是魏王?” 是:: 房陵公主最后见李泰的时候,是高祖李渊驾崩的时候,那个时候李泰还特別胖。 这才几个月没见,变化大到房陵公主都没认出来,即便离的这么近,房陵公主也没有认出是李泰。 房陵公主最喜欢年轻壮硕的少年郎君,她閒来无事就在曲江池游船。 见到喜欢的,便让卫兵去把人叫上来。 房陵公主没想到,今日竟然叫到了她的亲侄子。 房陵公主穿好衣服,掀开纱慢,走到酒桌前。 对比害羞的李泰,她脸不红心不跳的。 房陵公主拋了个媚眼,嗔怪的对李泰道:“魏王过来坐,离那么远干什么, 姑母又不能吃了你!” 李泰刚一坐过去,房陵公主就搭上了李泰的手。 李泰突然想起来,这房陵公主有前科。 这房陵公主可是偷过她的亲外甥杨豫之。 这事被房陵公主的駙马竇奉节察觉后。 竇奉节率兵突袭私会现场,当场捉拿了杨豫之。 为泄愤,竇奉节对杨豫之施以酷刑,先是割鼻再是断肢、梟首、最后將其剁为肉泥。 竇奉节即便杀了杨豫之,还是觉得不解气,便跟李世民告状。 没想到李世民得知这事,也没惩罚他这个浪荡妹妹,只是让房陵公主与竇奉节和离。 这使竇奉节绿帽之名传遍朝野,房陵公主不仅没有得到惩罚,他自己还沦为了笑柄,悲愤交织下竇奉节抑鬱而终。 在永徽五年,房陵公主再嫁贺兰僧伽,还是不断的偷人,李治也没对其进行任何惩罚。 毕竟在李世民与李治眼中,房陵公主不过是风流点,算不得什么大事。 李泰赶紧抽回了手,他还是黄小伙子,可不能遭了房陵公主的毒手。 他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要真干了这破事,估计也要和李世民、李治、李隆基一样,让人戳上千年的脊梁骨。 想到这李泰起身就跑,见状房陵公主先是一愣,隨后发出咯咯的娇笑声。 房陵公主的笑声,让李泰想起了盘丝洞的蜘蛛精。 经过这一出闹剧,李泰突然想到,这曲江池旁尽除了官员宗亲就是士子,又钱又閒。 他为何不把芙蓉园改造一下,搞成个旅游度假村对外开放。 反正他日后也只能待在宫中,这芙蓉园也得閒置下来,且每年维护又是一大笔巨额费用。 李泰只要不收明面的门票费用,开发一些大唐人没见过的吃喝玩乐项目,以此收取隱性的收益。 即便是御史台想闻风奏报,也找不到,不合礼法的地方。 打定了主意,李泰接回了阎婉。 明早李泰还要入朝听政,他知道一定会引起满朝轰动,他需养足精神打胜这场恶战。 第82章 魏王你来代宣东宫属官惩处敕令 第82章 魏王你来代宣东宫属官惩处敕令 寅时五更三点。 当第一声报晓鼓从太极宫的正门,也就是承天门的城楼上敲响。 南北向的各条大街上的鼓楼,依次隨之跟进。 鼓声一波波传递,从皇宫的大门,到皇城各个方向的城门,各个坊市的坊门都被人依次开启。 同时长安城內的上百间庙宇,也会一起撞响晨钟报晓的鼓声与古老厚重的钟声,交织在一起,沉睡了一整夜的长安城,隨著鼓声钟声缓缓甦醒了过来。 街道上已陆续出现行人的身影。 皇宫內。 今日本不是朝参日,是皇帝李世民昨晚临时通知的朝会。 文武百官踏著鼓声钟声,依次站好队列。 此时通事舍人正站在太极殿阶下,高声唱道:“整冠···肃立···趋进!” 百官分文武两班,文东武西,依品级进殿,並跪坐於殿前丹。 此时李世民著赭黄龙袍,头戴翼善冠,乘步自两仪殿而出。 百官没想到,紧跟著李世民步攀后,居然还有一顶小步琴。 百官刚开始还以为,里面坐的可能是太子李承乾。 毕竟太子告病已有几日了,皇帝特赐太子暂坐步攀也属正常。 等到李泰下步,百官这才看清,乘坐之人竟然是魏王李泰。 即便是昨日已经知道此事的几名朝中重臣,也没想到魏王李泰,能得到皇帝的这般优待。 与太子李承乾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別。 还没等百官想明白怎么回事,李世民已经端坐太极殿龙榻上。 接著王及高声唱道:“圣人至!” 这时百官立刻俯首,行再拜礼。 李世民端坐龙榻声音低沉,威严道:“魏王你站那个位置!” 李泰与百官顺著李世民手指的方向看去。 李世民所指之处,正是太子李承乾过去听政,站的东宫储位。 百官被皇帝释放出来的信息,定在了当场。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太子李承乾不是生病,而是犯了什么错事。 毕竟从太子告假后的第二日,左右庶子于志寧、张玄素也没有在朝堂出现。 並且连个理由都没有的就消失了,皇帝也没过问。 这就说明,或许这二人,就是在皇帝的授意下,被控制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时百官们心中打著嘀咕,太子手中无兵权,闯不了多大的祸,难不成是那李承乾,做了什么祸乱宫闹的丑事。 毕竞上到高祖,下到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都做过祸乱宫闹之事。 老李家祖传玩法,太子李承乾能做出祸乱宫闈之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喏!” 李泰见百官竟然没做出任何反应,还以为是他自己多虑了,就当他向李世民叉手躬身礼后,刚扭动脚踝欲转身之际。 一道怒气夹杂著焦急,老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李泰身后不远处传来。 “魏王且慢!” 李世民、李泰与满朝文武同时看向说话那人。 阻止李泰那官员,白髮苍髯,都已长出了长寿眉,双颊因年岁与风霜略显凹陷,但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年过七十的李百药,手持象牙板,虽因年迈身躯有些微驼,但步履沉稳,他顶著眾人的目光大踏步而出。 “臣斗胆请问陛下,太子殿下是否犯错?” “无。”李世民此时的眸光如一潭死水,没有丁点情绪波动。 李百药继续问道:“那太子殿下这两日,究竟是因何原因,不能入朝听政?” 李百药问的,也是百官们心中最好奇的。 此时殿中官员,只有长孙无忌知道李承乾生病的真实內情。 所以从始至终长孙无忌一直面无表情。 他半闭著眼只嘴角有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儼然一副洞悉全局稳坐钓鱼台的从容姿態。 李世民回道“太子染风寒迟迟未愈,朕特命魏王泰入太极殿旁听政事,以分君忧!” “荒谬!太子即便偶感微恙,还有东宫属官可暂为处理,何需亲王越组代庵? 请问陛下除了臣以外,其他的东宫属官,左右庶子于志寧与张玄素又身在何处!” 李百药说是请问,实则是逼问语气越发的暴躁。 孔颖达、房玄龄、魏微、李百药虽也属东宫府官,但只是兼职,在朝中另有要职。 李百药除了是东宫詹事,主要职责还是礼部尚书。 这也是李百药没有被打入天牢,还能站在朝堂上质问皇帝的根本原因。 李世民这次並未回答李百药的问题,而是眼神带有鼓励的看向李泰。 他声音低沉道:“魏王泰朕命你来代宣,东宫属官惩处敕令,以昭示群臣。” 李世民此话如雷霆一般在百官脑中炸响, 皇帝偏宠魏王,大唐內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是皇帝想让魏王,借太子生病之际,趁虚入朝,也断不可能让魏王如此践踏太子的尊严和脸面。 这不是逼著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兄弟二人反目成仇么。 除非皇帝已下定决心,废太子,改立魏王。 太子既然无错,皇帝因宠爱幼子,想废长立幼,这是动摇国本的昏君作態。 除了李百药,其余一些拥立嫡长子制度的官员也已授清思绪,准备对著皇帝开炮! 李泰手中並未拿有圣旨,而是直接转身面向文武百官。 李泰神色从容淡定,语气不骄不躁严肃清冷。 “门下:储君者,国之根本,礼法之枢。 朕承天命,夙夜忧勤,惟念宗庙社稷之重。 然太子承乾,不思克已復礼,擅违宫禁,私狩郊野,纵逸失德,上负君父之託,下悖黎庶之望。 朕虽侧隱,然法不可枉,礼不可废。 今依唐律疏议,裁定如下,太子承乾闭门思过於东宫,非詔不得出,著右监门卫严加巡守。 东宫一干內侍婢女,知情不报杖责三十,打入掖庭以做效尤。 从今日起减东宫用度三成,悉数充作陇右军费。 东宫在职府官,太子左庶子于志寧,教导无方,太子右庶子张玄素匡諫不力,均停职反思,罚俸三年闭省思您非詔不得出。 鲁王元昌,身为皇叔,不端表率,降爵鲁郡公,食邑削五百户。 襄阳郡公杜荷,念其亡父杜如晦,呕心沥血劳苦功高,朕免其降爵处置,削食邑三百户,禁足府邸三月。 当日於皇城东宫守卫杖八十革职,当值中郎將,疏於职守,杖刑一百反省三月。” 第83章 听政被群起而攻之李泰舌战百官 第83章 听政被群起而攻之李泰舌战百官 百官这才听明白,是他们想歪了,原来太子只是偷著出宫狩猎, 李百药眉头紧扭成一团,他心中好奇,魏微与长孙无忌此等,平日对魏王越行为,最深恶痛绝之人,今日怎么始终不发一言。 无奈下李百药嘆了口气,东宫属官现在除了他之外,左右庶子于志寧、张玄素被停职。 房玄龄一向又是个墙头草,轻易谁也不得罪。 老喷子魏徽,今日也出奇的装聋作哑,就连老战友孔颖达,也被魏王给气的差点得了脑疾,告病在家不能下榻。 其余的朝中重臣还在观望,无人出手相助, 李百药认为他作为礼部尚书,决计不能对皇帝放纵魏王李泰行越之事坐视不管。 他必须率先站出来,为其他欲上奏弹劾的低阶官员领头。 李百药手执手持笏板,出列高声道:“陛下,太子承乾此举,確实擅违宫禁,但並未酿成大错,太子殿下年少立储,偶有失德也当小惩大诫。 陛下周礼明训,立嫡以长,国本乃安,太子虽有失德,但岂能因这等小错就动摇国本? 若使魏王越位听政,此例一开,后世大唐帝王皇子若竞相效仿,我大唐千秋基业必毁於陛下之手!” 李百药囉一大堆,总结八个字就是,大唐要亡於李世民。 还未等李世民做出任何答覆,礼部侍郎令狐德大踏步而出。 “魏王虽贤,终非嫡长,陛下私下偏疼幼子是私事,可一旦让魏王入朝听政,就是国事是政事,臣等就不得不管! 陛下可曾想过,待太子归朝以后,该何以自处,魏王又该何去何从?陛下此举並非爱子,实则害子也!” 当李世民下决心,让李泰入朝听政那刻起,他就做好了会遭到朝臣反对的心理准备。 他此时还算气定神閒,左手手指在腿上依次轻点,不做出表態。 皇帝不做出表態,无非两点原因,一是心中未有决断,二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一意孤行。 任谁都能看出来,皇帝现在的心思,明显是第二种。 李百药就明晃晃当著李世民的面,转头用眼神与眾礼部官员、御史大夫们沟通,示意他们隨他一起,群起而上。 此时的礼部司郎中韦挺,还未与魏王李泰结盟。 韦挺是在贞观十年,文学馆开闢后,李世民为制衡太子李承乾,授意其任魏王府属官。 此时的韦挺与李泰还未有利益关係,他也一同参与了此次礼部带头髮起的围剿。 当李百药先踏出一步后,紧接著十数名官员纷纷跟出。 “昔汉武巫蛊之祸,起於太子据与汉昭帝相爭,晋惠八王之乱,皆因齐王司马攸越太子干政, 前车之覆,血泪未乾!” “今太子承乾未废而私易听政之人,此乃一国二储,臣请陛下速断此议,以安民心!” “陛下若执意令魏王听政,老臣就撞阶死諫!” “臣闻君无戏言,法无二出!陛下昔年立太子承乾为储,告庙天地、授金册宝印,今若让魏王泰取而代之,莫不是欺天乎?欺祖宗乎?欺万民乎?” “魏王虽贤,终非嫡长!陛下难道欲效隋文帝废太子勇,另立祸国殃民的隋煬帝杨广?有隋煬帝前车之鑑还不够吗?大唐危矣!大唐危矣啊!” “陛下亲口諭言,父子相疑,家国之祸!而今陛下又欲令二子共处危墙之下,臣恐玄武门旧事再起!” “砰!”李世民重重一拍御案。 刚开始还好,李世民没想到这帮人越说越过分,拿隋亡举例他也就忍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提起当年玄武门之事。 以李百药为首的礼部官员,还有御史大夫们先是被皇帝的怒而拍案嚇了一跳。 只暂缓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这帮人又开始口沫横飞,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起李世民,他们又继续说起了车軲话。 总之还是那一个意思,皇帝若执意让魏王听政,大唐要亡! 李世民被这帮人气的面色铁青,手掌缓缓紧成拳,李泰都能明显看到李世民胸口的起伏。 李泰见时候差不多了,该他站出来了。 只见李泰右臂高高举起似有话说,李百药等人瞬间就止住了嘴。 即便是李世民,每每也在朝臣们的群起而攻之下,放弃很多他的个人意见。 朝臣们也是抓住了这点,每次在李世民一意孤行的时候,就大家一起上。 这样能给李世民造成一种,他执意这么做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就是听不进朝臣意见,如隋煬帝一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搞一言堂,大唐由此就要亡了的错觉。 见李泰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顶住压力,李世民认为,不管李泰是否能辩过李百药等人。 只要李泰敢站出来,那就说明李泰不是儒弱之人,不会因为朝臣们的言行,就彻底被人牵著走无论是作为储君,还是作为一个帝王,能听进劝諫是对的,但是绝对不能被朝臣们牵著鼻子走,一定要有能做出正確决策的清晰头脑。 李泰冷声道:“陛下臣泰认为诸位大臣之言,甚为偏颇!” 李世民面色稍缓大手一挥,底气十足道:“讲!” “首先李尚书拿昔日汉武巫蛊之祸,太子据与汉昭帝相爭,就不妥! 太子据因卫青、霍去病等卫氏外戚逝世没有了政治支持,江充等新贵趁机崛起。 江充与鉤弋夫人勾结,企图改立幼子刘弗陵,是朝臣与后宫勾结导致,这与年幼的汉昭帝何千,臣泰认为此言甚为偏颇! 东汉时期东平宪王刘苍,其与汉明帝乃同母弟,他辅佐明帝、章帝两朝国事,还制定了礼乐制度,史称朝廷每有疑政,辑驛使咨问! 臣泰与太子殿下同为一母同胞,且皇后殿下贤良淑德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之典范,臣泰不是自夸,泰之阿娘堪称千古第一贤后,岂是那鉤弋夫人能与之相提並论的?” 李世民听的连连点头。 “臣泰与太子承乾都是皇后殿下所出,难道皇后殿下会因为宠爱臣泰,就勾结外臣,去坑害她另一个亲子太子承乾? 这岂不是可笑至极,始笑大方? 若非要比擬,难道不是平宪王刘苍与汉明帝,比太子据与汉昭帝,普太子司马衷与齐王司马攸,更符合臣泰与太子承乾,之间的处境与关係吗?” 第84章 魏王这小犊子心太黑 第84章 魏王这小犊子心太黑 听完李泰的辩驳,李百药眉头紧锁,嘴巴张了又张, 可他实在找不出,该从哪点去反驳李泰的观点。 李世民见状,心中就已明了,此时李百药已无话可说。 他坏心眼的问向李百药:“李尚书还有话说吗?若无话说,那就暂请退下吧!” 过了十几息,李百药急的都冒汗了,也想不出来对论,只得无奈的嘆了口气,退了回去。 李百药也不是第一次与李泰斗法了,他深知李泰牙尖嘴利。 他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快的就败下了阵。 见老上司败下阵来,令狐德拿著板刚弯身,还未张口。 李泰立刻出言堵上了他的嘴。 “本王不知令狐侍郎到底是有何居心?三句话有两句话,都离不开那隋煬帝杨广,且一口一个大唐危矣。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令狐侍郎在隋末可是由那隋煬帝亲授的官职,上任还未满一年,就被我李唐所灭。 令狐侍郎莫不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还在思念旧主,出於私心为那隋煬帝打抱不平,要不你怎么一心盼著我大唐亡国? 令狐德你到底是何居心,还不从实招来!” “你你···陛下···陛下老臣冤枉啊!” 令狐德听魏王李泰居然说,他在思念隋煬帝,替隋煬帝喊冤,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叫完冤之后,令狐德手成拳重重捶了几下胸口,才让这口气顺了下去。 李世民觉得李泰这话確实够侮辱人的,不过这令狐德諫言的时候,很喜欢拿隋煬帝杨广与他相提並论。 且李世民稍有不顺令狐德之意,令狐德就要高喊大唐危矣,陛下恐要步隋煬帝后尘之种话。 这会经过李泰的歪解,令狐德从此以后怕是都不敢再提什么隋煬帝和大唐危矣,想到这李世民嘴角就有点压不住笑意了。 李世民抬手轻咳一声,“魏王注意言辞,令狐卿不必激动,朕相信你的忠心。” 李泰这时躬身道:“臣泰听政仅为分忧政务,非关储位,太子仍是储君,臣泰愿效平宪王刘苍辅汉明帝,以臣弟之礼事太子。” “好!” 李世民当即就要拍板,没想到令狐德还不死心。 令狐德喘著粗气质问李泰,“魏王你可敢对太庙列祖起誓,绝无储位之心?” 李泰立马反唇相讥道:“令狐侍郎那你可敢对天发誓,这些年从未思念过旧主,心中从未替那隋煬帝惋惜过?” “有何不敢!”说著令狐德刚將双臂举至头顶的位置,刚拱了两下手。 还未等令狐德起誓,李泰便一指令狐德,好似抓到了他的什么把柄一般。 “吶!吶!吶!令狐侍郎你还敢说你从未思念过救主,那隋煬帝杨广当年就是死在的江都,你拜的那东南方向,不正是那江都所在方位吗,令狐侍郎事到如今你还有可辩?” 令狐德嘴巴半张,他刚才起誓的方向,確实是东南对著江都方向不假。 隋煬帝也正是死在江都,可起誓的姿势是统一的,他哪能想到魏王竟能將矛头引在这上面。 令狐德如今是有理也说不清,气的他羞愤欲死,这简直太侮辱人了,魏王李泰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令狐德今后也没法活了。 “魏王算你狠,今日我令狐德便一头撞死在这太极殿,以示令狐德对陛下的忠心!” 令狐德瞄准右手旁的柱子,就要一头撞上去。 此时他就听魏王李泰在那慢悠悠道,“撞柱都要撞东南方向的柱子,令狐侍郎到底是想给哪个陛下以示忠心吶?” 令狐德刚跑了两步,旁边的大臣们正准备出手拦,令狐德一听李泰这话,脚下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今日他若真撞死在这太极殿,明日便会传出他令狐德,为隋煬帝杨广殉葬尽忠的谣言。 令狐德被李泰气的头叩在地上老泪纵横,魏王这小犊子心太黑了,怎么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和隋煬帝杨广扯上关係。 平时这令狐德,最喜欢拿隋煬帝杨广警示皇帝,警示朝堂,每事参奏都要提及。 见他遭到了反噬,不少人在心中偷笑,就尉迟敬德没忍住,笑出了声。 程咬金也觉得好笑,但程处亮还在天牢,他笑不出来。 “敬德!” 李世民差点让尉迟敬德的笑声给带破功,忙出声呵斥尉迟敬德。 李世民又呵斥李泰,“魏王泰不得无礼!这里是太极殿,议政的朝堂! 不是你们胡闹打赌的地方!好了!其他的人对魏王泰入朝听政,可还有异议?” 韦挺是个识时务的,贞观十年后他就是看李世民宠爱李泰,就压宝了李泰,扶持李泰夺嫡。 如今礼部就剩他一个能说上话的官员,两个上司都没斗过,他自然不会自討苦吃韦挺自觉的归队,其余御史大夫们犹豫了下,也纷纷归队。 御史大夫们为了清名甚至可以死諫,可这魏王心思太黑又不按常规做事。 连孔颖达和令狐德都能被污名成这样,他们赞了一辈子的名声,可不够这魏王李泰两句话糟践的。 礼部与御史大夫们羽而归,没人再敢再多言,老实的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待下了早朝,所有被李承乾连累的人,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该降职的降职,闭门思过的闭门过思。 只李承乾本人,没有受任何的影响。 程处亮被人按在地上。 行刑之人拿著板子高举轻落,打的是生板,就是只打衣服地面,不伤皮肉。 板子打的啪啪作响,可程处亮却没太觉得疼。 见其他人都被打的叫,就程处亮疑惑的看来看去。 行刑之人无奈道:“是魏王殿下,下的命令让打生板不要伤及中郎將,可中郎將你好歹也得叫几声做做样子啊!” “哦哦!” 程处亮知道,是李泰保的他可感动坏了。 程处亮也没心思他这么倒霉,刚入职不到一个月,还以为这次要被太子给连累到打板子丟官职。 没想到就是挨顿板子,还好有魏王不然他还得多受顿皮肉之苦。 程处亮现在意识到,他阿耶程咬金教他的道理有多对了,程咬金和他说,一个人不管有多大的能力,只要跟能对人就行,即便是条狗跟对了主人,都能天天吃上肉。 他就是跟魏王好,官职没丟不说,还免了板子,那鲁王和太子玩的好,这下可好了胎里带的亲王爵位都能弄丟。 李世民决定去东宫看看李承乾,李承乾落到这副田地,要说他不心疼是假的,只不过李世民怒其不爭大於哀其不幸。 而李泰换了身大唐勛贵子弟常穿的孔雀翎裘,他打算亲自去趟教坊司。 第85章 本郡公就要入东宫当差了! 第85章 本郡公就要入东宫当差了! 李泰这次去教坊司,除了想感受一下大唐本土的人文风情。 他还想在里面挑些合適的人,为长孙皇后排几个能解忧解闷的节目。 李泰之前听房遗爱说,柴令武最近在教坊司迷上了个女人,一头扎进去四五天都没出来了。 到李泰上次去譙国公府,他也没看见柴令武,听柴绍那意思,柴令武最近就一直没回家。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柴令武此时还在那教坊司,並且已经待了半个多月了。 李泰是从来没见过,像譙国公柴绍,这么能惯儿子的人。 教坊司也称教坊,初设於唐高祖武德年间,隶属太常寺。 起初教坊原本是,负责皇室庆典,管理宫廷俗乐,也就是宴乐、歌舞,培养乐工、组织宴会表演的地方。 贞观年后改由太常寺,统一管理礼乐事务,教坊司就彻底沦为了表演俗乐的场所,也不再只为皇室服务。 教坊司內的女子,除了从宫內选拔的宫女,还有民间有才艺,自愿徵召进去的女子,再就是因家族获罪,被没入教坊司的官宦女眷。 不同於宫女,和自愿徵召进教坊司的女子,她们还有工钱拿,到期限后还可以离开。 被家族连累的官宦女眷就比较惨了,她们只能在这地方待一辈子,还必须要为权贵们陪酒,甚至有些还会被,权贵们要求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务。 这並不是说她们就是妓女。 为权贵们提供特殊服务,不是制度规定。 但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潜规则。 教坊司紧挨太常寺,位於唐长安皇城东南侧,承天门东街。 李泰並没有带著他的魏王仪仗出行,这一路吹吹打打,横衝直撞实在是扰民。 明面上李泰只带了橘井与四名护卫。 实际李泰等人周围,早已布满了皇家暗卫, 待李泰一行人踏入教坊司,里面还是有不少勛贵子弟,大白天的就在里面饮酒听小曲。 教坊司並无固定的开放时间,但是普通人,白天是不接待的。 但规则从来都不是给柴令武,这种大唐的顶尖勛贵子弟定製的,即便柴令武在教坊司,不管是百天还是黑夜的已经待了十几日。 甚至这半个月吃喝玩乐的费用,柴令武都还没有结算,教坊司內也无人敢询问。 教坊司內迎客的知宾,见来了新客人,尤其为首的李泰,带著五名隨从不说,他的身上还穿著孔雀翎裘。 正常来说孔雀翎裘只有皇室宗亲,或三品以上高官与皇帝特赐的功臣才可以穿。 但大唐的这些开国国公家的勛贵子弟,私下也都偷著穿,不算什么大事,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知宾只看了一眼李泰的气度穿著,心中就知晓,李泰应该也如柴令武一般,是哪家开国国公家的小郎君。 “请,郎君里面请!”那知宾点头哈腰的將李泰一行人,引到了处空著的漆案前。 李泰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还挺新奇的,从他来大唐,还从来未亲眼看过什么歌舞表演。 “乐正,卢娘子今日什么时候出来?” 李泰刚坐好,就听坐在他侧前方说话之人声音耳熟。 侧身望去,见那人长得剑眉星目,高大威武,说话之人正是在这教坊司待了十余日的柴令武。 “柴令武你再心急,那卢娘子也不会多看你半眼,待本郡公今晚拿下那卢娘子入了洞房,明天本郡公就要进东宫当差了,以后你就捡本郡公穿过的破鞋穿吧···哈哈哈哈哈!” 柴令武见女神被侮辱大怒,一拍漆案愤而起身。 他指著说话那人鼻子道:“赵节你別给脸不要脸,別吃了小爷的拳头,又哭著回去找你娘!” 赵节身世和柴令武差不多,赵节生母是高祖李渊的女儿长广公主,生父赵慈景被隋將尧君素所杀。 因赵节两岁丧父,又是长广公主的独子,很是溺爱。 柴令武幼年丧母,柴绍对他的溺爱程度比起赵节,只多不少。 柴令武与赵节两人,年纪差不多,出身差不多,还同样喜欢扎在脂粉堆里,不但没成为有共同话题的好友,还成了一见面就掐架的死敌。 这俩人虽说都是李世民的外甥,但平阳公主和李世民是一母所出,按理说应当是柴令武的身份更尊贵些。 可谁让柴令武上面还有个长兄。 “哼!”赵节自知不是柴令武的对手,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见赵节认怂,柴令武得意的又坐了回去。 柴令武和赵节爭的卢娘子,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长相才情都不俗,一手琵芭更是弹的出神入化。 教坊司这几年就是凭著她,吸引了长安城不少的勛贵子弟。 但为了保持身价,教坊司一直未让她出阁陪酒,否则一旦破了身,身价要大打折扣。 卢娘子如今眼看著就要过十八岁了,成了老姑娘,教坊司的乐官们一合计,让其出阁或者让卖给哪家公子哥,他们还能大捞一笔。 李世民还不知道,这原来为皇家表演歌舞的教坊司,已经成为了官员们,敛財的藏污纳垢之所。 柴令武和赵节都看好了这卢娘子,打算拿下其初夜,这两人已经在教坊司,互相较了十几天的劲,连家都不敢回,就怕被另一人趁机给钻了空子。 而乐官还故意,把他俩的位置安排在一起。 “柴二郎!” 柴令武听见身后有人轻声唤他, 顺著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李泰他第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倒是橘井被他一眼就给认了出来。 “魏···四郎?” 柴令武连忙起身,给李泰躬身行礼。 柴令武看李泰穿的常服,便知其不想暴露身份。 还好今日房遗爱那个大聪明不在,否则离老远就得扯子喊魏王殿下。 用不上明日,全长安的都得知道,魏王李泰出宫到教坊司找乐子。 赵节见柴令武突然起身,对个少年行礼,心中疑惑。 他与李泰並不熟,从李泰瘦了后更是没有见过,他並未认出李泰。 赵节在一旁,好奇的伸著脖子问道:“哪来的魏四郎?本郡公怎么没听说过,长安城里还有这么一號人物? 柴令武平时玩归玩弄归闹,本郡公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要是敢在外面丟我们皇室宗亲的脸面, 可別怪本郡公对你不客气了!” 第86章 高冷的卢娘子 第86章 高冷的卢娘子 “赵节你莫不是眼睛瞎了不成,你好好看看这位到底是谁!” 赵节仔细的盯著李泰的脸看了看,是有点眼熟, 而且满大唐能比他和柴令武身份还尊贵的同龄人,就只有皇子了。 而且还得是嫡出的,否则柴令武也不可能这般低三下四。 李泰是嫡次子,长孙皇后嫡出的孩子之间都按他们自己的排名称呼。 可出了立政殿,李泰就是李世民的四皇子,所以柴令武才会称其为魏四郎, 赵节稍微动下脑子,就明白了魏四郎就是魏王李泰。 他並不想和李泰有过多接触,东宫那边前几日已经给赵节,安排了一个太子左卫率的职位,明日就是原定的上职期。 赵节与这柴令武在教坊司待了十几日,並不知道今日早朝发生的事。 有了东宫官职,赵节自认是太子李承乾一党,即便不情愿,他还是起身按规矩给李泰行了一礼柴令武武力值拉的很高,文采方面就差了很多。 在教坊司这种附弄风雅的地方,赵节可要比柴令武吃香的多。 “魏四郎坐!” 柴令武起身,把主位让给了李泰,两人坐在了同一个漆案前。 刚才李泰与柴令武、赵节发生的那一幕,被二楼隔间里的人尽收眼底。 待天色渐渐暗去,乐人们也从白日的隨意弹奏练习,改为弹奏正规的乐府曲。 现在正在弹的这首叫春江月夜,源自南朝的清商乐旧曲,以琵琶为主奏,表现出春江月夜的静謐之美,属宫廷雅乐。 教坊司二楼当中,一隔间的窗子,微微虚开了条小缝。 一双美眸顺著缝隙往下看去, 见楼底下已经坐满了人,並且还有不少人因为没有座位,寧可站著也不愿意离去。 “卢娘子,今晚竟然有这么多勛贵子弟为你而来,这么多有权势的人,想必一定会有人愿意为你赎身,真真是叫人羡慕!” 也不怪这卢娘子招人,光从姿色来看,先前说话的那名女子姿色倒也是清秀可人。 但是在卢娘子的衬托下,那女人便黯然失色了,卢娘子的姿色说一句倾国倾城倒也不为过。 卢娘子闻言,脸上不仅一点喜色没有,反倒有著淡淡的哀伤。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伸手关上了窗,手指纤长有如青葱,雪肤凝脂,莹润如新剥的荔肉。 额间一点硃砂鈿灼若朝霞,远山眉黛含翠,斜飞入鬢,衬得一双秋水明眸愈显清冷动人。 平时勛贵子弟们,乖顺温婉的女人看多了。 可在见过卢娘子这种,不管他们是何身份,不管他们为她砸了多少钱,她连个笑脸都不赏给他们的高冷美艷的女子后。 勛贵子弟们,一个个被勾的像是失了魂,明明那卢娘子什么都没做,每日弹完琵琶唱完曲就回房,多一个眼神都不留。 卢娘子越是如此清冷孤傲,这帮人就越上头,其中也包括柴令武和赵节。 卢娘子还未下来,这两人就开始较量上了。 柴令武率先站起了身,对著全场的人抱拳道:“今晚卢娘子出阁,我柴令武势在必得,免得各位白来一场,今晚所有人费,我柴令武包了!” “柴郎君大气!” “柴郎君今日必能抱得美人归!” 柴令武和赵节都在这斗了十几天了,两人都放出了狠话。 其余的勛贵子弟,自知財力权利哪样都拼不过这二人,没人敢跟他俩爭,在场的大多数人,今晚都是来凑热闹的。 “多谢!多谢!” 柴令武像个绿林好汉一样,再次抱拳向眾人行礼。 李泰用手捂著额头,他有点后悔喊柴令武了。 不都是偷偷摸摸的么,哪有像柴令武这般的光彩,的眾志成城的。 尤其柴令武还是他的准妹夫,当然赵节也同样是李泰的准妹夫。 幸好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扫黄大队,要不然李泰这三人让人给一窝端了,说出去都没脸见人。 大舅哥带著两个妹夫一同出去瀟洒女人,多新鲜吶。 等柴令武享受够了吹捧坐下后,赵节又站了起来。 他也同样衝著眾人抱了抱拳,“今日我赵节也对卢娘子势在必得,赵节带了五桶西域进贡的紫红葡萄酒,今夜宴请所有人一同喝个痛快!” “天水郡公大气啊,我更看好你!” 刚才吹捧柴令武的那些人,转头又吹捧起了赵节。 赵节鼻孔朝天的撇了眼柴令武,见柴令武气的脸色涨红,他这才得意洋洋心满意足的坐下。 这时正在弹奏的弦乐声夏然而止,所有人也闭上了嘴,眼晴盯著二楼的楼梯。 李泰也顺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待他刚看见一只鞋尖冒出来。 柴令武就开始止不住浑身颤抖道:“出来了出来了!” 李泰看柴令武居然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这难免不让他怀疑,柴令武说的出来了,並不是指卢娘子人出来了。 待李泰见到这引得满长安勛贵子弟倾心的卢娘子时,也是眼前一亮。 光从五官来看就已是绝美,又是那种古典大气的长相,只不过这卢娘子眉宇间儘是冷意,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李泰倒也能理解,说的好听叫出阁,说的难听就是卖身,听柴令武说这卢娘子本是官宦家的小姐。 是被其父连累至此,按理说得在这教坊司待一辈子,不过在场的人谁家没有点关係,只要愿意出钱將其赎身,就可將罪奴身契,转为奴契將人带回家。 那卢娘子穿了身霜白色的纱衣,里面穿的內衬短袄,下楼后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坐下弹琵琶。 给李泰一种,这卢娘子今晚不是出来卖的,而是艺术家在开世界巡演的感觉。 弹完后卢娘子起身,褪下手腕上的玉鐲,放到了乐正手里铺著红色锦布的木製托盘上。 她便又转身,欲回二楼,卢娘子足尖轻点间,仿佛踩在了在场所有男人的心尖上。 “卢娘子別走啊!” “卢娘子今天怎么连曲都不唱了啊!” “卢娘子!” “卢娘子:·· 李泰的耳边满是恶狼们的咆哮声。 乐正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郎君各位贵客!请听我说,今日谁能取得卢娘子的欢心,就可携这枚玉鐲与卢娘子共度良宵!” 柴令武与杜节都未先做什么表態,他俩都打算让大家先热热场,像他们这种关键人物都得是最后出场压轴。 “我先来,刚刚在听曲的时候与卢娘子对视时有的灵感,大家听我吟来! 卢家美娘弹琵琶,手指头儿白又滑,我想凑近听个曲,被她瞪得心发麻!” “哈哈哈好诗好诗啊!” 此人这诗一出,整个场子瞬间就热了起来。 眾人纷纷展示起了自己的才华“我擅丹青,这就为卢娘子画· “去去去你上一边画去,等你画完,卢娘子孩子都揣上了!” 此时李泰就看现场吟诗的吟诗,作画的作画,有会弹琴的就乾脆上台抢过乐师们的琴,在台上弹了起来,会武的也上台打起了拳。 这群魔乱舞的人,给李泰看的是目瞪口呆。 乐官们都被下了台,他们一个个只能苦笑。 在场这些疯子,隨便拽出来一个,杀了他们都不需要偿命。 李泰见柴令武嘴角始终带著自信的笑意,好奇的问道:“柴二郎,你准备了什么才艺?” “魏四郎,你还是出来的次数太少了,这年景拼的不是才而是財!” 第87章 万贯钱扔水里还能听一夜的响 第87章 万贯钱扔水里还能听一夜的响 柴令武与赵节,见场子已经热的差不多了。 两人纷纷祭出了拿手,两家奴僕各自抬上了个,能躺进去一成年男子人的紫檀木箱。 两家奴僕在主人的示意下打开了箱子,只见两人箱子的最上面,都是铺了一层稀世珍宝,下面装的满满都是金银器与铜钱。 在大唐,金银器只有宗亲与官员才能使用,且只有皇室可以赏赐,或同品级的贵族之间联姻馈赠,私赠违法。 柴令武与赵节,互相看了眼对方的箱子,没想到两人竟然撞了创意,同时选择了送卢娘子金银器撑门面。 毕竟除了他俩也没人敢这么做,这也使得柴令武与赵节之间一时难分胜负。 教坊司的乐官们,一看柴令武和赵节的这两大箱子的財物,眼晴都直了,乐的口水都差点没流滴下来。 发了发了!乐官们心中大喜,这可是他们搞出阁这档子事以来,收益最好的一次。 幸亏当初没贪小便宜,提早让卢娘子陪酒,否则卢娘子哪有如今这般高昂的身价。 赵节见在他与柴令武,在为卢娘子准备的礼物上,自己並未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他便打算发挥其特长,吟诗一首。 赵节起身仰著头,对著二楼卢娘子闺阁方位大声道:“赵节夜宴闻琵琶有感,特做首即兴诗, 送与卢娘子! 冰弦初拨月华凝,半掩檀唇玉指轻,愿做美人螺甲片,长隨縴手度琴鸣。” 赵节这首诗,虽大意与开场那人做的差不多,可水平可比那人要高了许多档次。 赵节的文采,在长安城的紈中,已属翘楚。 “好!” “好诗!” 不仅眾人讚嘆,这次就连乐官也是发自內心的讚嘆起了赵节的诗。 柴令武习武打仗,研究个兵书排兵布阵,在年轻一代里实属上层。 如果能在作诗与挨板子中间选择,柴令武寧可选择挨板子。 赵节就是知道柴令武不擅诗词,这才用己之长,攻彼之短。 从赵节做完诗后,眾人见柴令武始终不语,谁胜谁负,眼下已见分晓。 赵节得意的对著二楼道:“卢娘子,春宵苦短,莫负了这良辰美景,赵节这就要执玉鐲上去了!” 说完赵节直接走向了台前的乐正,他刚伸手还未触摸到玉鐲。 便听二楼传来卢娘子,那如崑山玉碎般的声音传来,“请柴郎君··· 柴令武激动的站了起来,他就知道他的一片痴心迟早会打动卢娘子。 赵节听卢娘子,竟然瞎眼选了柴令武那个废物,他怒极瞬间面色涨红,一甩袍袖转身就走。 “请柴郎君···身旁坐著的那位郎君,执玉鐲上二楼相见。” 柴令武身边,除了李泰哪还有“其他人。 见所有人都看向他,李泰疑惑卢娘子为何会选他? 今晚他什么都没做,始终在看热闹,不管是才还是財一点都没外露。 李泰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不相信这卢娘子只看他一眼,就为其倾倒的这种不符实际情况。 这其中一定还有著其他的什么原因。 与此同时东宫。 “把门打开!” 下朝后李世民到了东宫,他指使宫人强制开启了李承乾的寢门。 李世民听派去的人奏报,这两日太子一直待在殿內。 太子除了允许供奉为他上药,其余人甚至连太子妃都不允许进殿。 李世民走进殿內,见李承乾正抱著那只好腿,蜷缩在了炕角处。 见李承乾如今这般悽惨可怜的模样,李世民心中的怒气已然消了大半。 “承乾。” 听见是李世民的声音,李承乾眸中充满惊喜的抬起来头。 李承乾心想,终於有人来看他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阿耶。 “阿耶::· , 李承乾眸中有泪闪动,可下一秒他似想到了什么。 李承乾眸中神色从感动,变为了警惕。 “阿耶你是来废掉,孤的储君之位的么?” “不是,阿耶只是来看你,阿耶没要废掉你的储君之位。” 只要长孙皇后不死,李世民断然不会动李承乾的储君之位,李世民玩了个文字游戏,倒也不完全算是欺骗李承乾。 李世民来的这一路想的挺明白,他本想跟李承乾挑明,要废他储君之位的心思。 可当他看见李承乾,將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时,李世民就想起了,李承乾刚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也是这般缩成一团。 他回忆起当初与观音婢,生下李承乾这个嫡长子时,是多么兴奋激动,想起他们曾经对李承乾有著多大期盼。 那些原本想好的话,已经掛在嘴边的话,李世民发现他在面对李承乾的时候,竟然没有办法坦诚说出。 李承乾听李世民说,不会因此废他的太子之位,眼中又有了希望的光彩。 “承乾你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 “儿知道错了,可是儿的腿已经彻底废了。” “阿耶知道。” 李承乾听李世民说知道他的腿残废,还不会废他的太子之位时,整个人犹如新生般活了过来。 除了安慰,李世民原本想好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 教坊司。 隨著卢娘子声音落下,不止是李泰,在场的眾人心中都升起了疑问。 所有人都以为卢娘子,今晚会在柴令武与赵节之中选一个人出来。 没想到那卢娘子竟然看中了,一直不显山露水的李泰。 要说长相在场之人中,就没有太差的,毕竟都是勛贵子弟。 经过一代代美女的调和,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卢娘子要是选柴令武和赵节,他们无话可说,可李泰除了气度看上去还不错,其余的与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区別,当然这都是他们自己以为。 柴令武最开始以为赵节胜了,没想到卢娘子又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心情从大悲瞬间扭转成大喜,而后更没想到的是,卢娘子竟然是看上了李泰。 柴令武这一晚上,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跌岩起伏。 不过柴令武这人就好在心大豪爽,如果心不大也不会在柴绍生病的时候,还在外面追女人,连家都不回来。 柴令武很快就劝慰好了他自己。 只要卢娘子选的不是赵节就行,反正李泰是他的好兄弟。 柴令武认为,此次他在与赵节在这场,长达十几天的较量中,怎么算都是他胜了。 他立马转忧为喜,甚至还有心情打趣李泰,“算了算了我这箱子財物,就当是为四郎结帐了, 在了兄弟身上我柴令武心甘情愿! 总好过有些人,这一箱子价值万贯的东西与钱財,他就是扔水坑里还能听一夜的响呢,如今毛都没得到一根,哈哈哈哈!” 赵节气的额角青筋凸起,要不是怕別人笑话他没风度,他早抬腿走人了。 第88章 你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可不行啊! 第88章 你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可不行啊! 眾人见选的竟然是一直不声不响的李泰,虽心中不服气,但看李泰是与柴令武同行的,最多只敢小声嘀咕几句。 柴令武怕李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好意思上去。 亲自拉起了李泰,去拿了卢娘子留下的那相当於床票的玉鐲。 橘井与四名护卫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柴令武一路拉著李泰到了二楼,待到门口时,他才退下。 李泰知道,现在他在李世民心中,就等同於太子。 还好他今日是有正事来办,是要到教坊司挑选人为长孙皇后表演节目。 否则到时候,万一哪天被人认出来,李泰还真不好跟李世民交代。 李泰也好奇,那卢娘子为何要选他,他將玉鐲交给了站在门口的小婢女。 小婢女笑吟吟的一直说著吉祥话,就是不开门。 直到李泰身后一名护卫,从腰间荷囊掏出一把铜钱,交给那小婢女。 “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收了钱,那小婢女赶紧將殿门给打开。 除去那掏钱的护卫,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那小婢女堵著门,除了要卢娘子留下的信物,还想要点彩头,也算是这种地方的一种潜规则了。 那小婢女倒也不贪心,几十枚铜钱就能將其打发了。 李泰讚赏的看了那护卫一眼,这小子这么懂其中的道道,平日下职指定没少,去逛青楼楚馆这种地方。 橘井和护卫们见李泰进去,便也要跟著进去。 这时那小婢女忙出声阻拦道:“哎你们些当僕从的,怎么这点事都不懂,主人家办事你们怎么也跟进来···莫不是·:·这可不行啊,你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可不行啊!” 见那小婢女嚇得脸都白了,李泰无语,这小丫头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只是护卫我安全的。” 听见李泰的答覆,卢娘子清冷的声音,从殿內深处传来。 “既然是保护郎君安全的,环儿放他们进来吧。” 听这话卢娘子也是防著李泰这一手,莫不是之前在这教坊司,还真有人干过这种事不成? 难不成正常人在这种环境下,想法都容易变得邪恶不成? 李泰晃了晃头,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出去。 当李泰走入殿內,並没有闻到大唐女子最爱用的薰香味道。 卢娘子正抱著琵琶,坐在一大块昂贵的波斯地毯中间。 她身上霜白沙裙,早已经换成了条月白色的裙。 而墙上掛的装饰画,儘是些墨竹丹青,翠影横斜的,显得满室清韵。 卢娘子左手边有个,玉竹样式的六扇摺叠屏风,用来作为寢阁与的寢殿的隔断。 卢娘子抬头与李泰双目对视见李泰倒是笑得温和坦然,卢娘子倒有些不好意思的错开了目光。 李泰竟比她想的要年轻许多。 就在一个时辰前。 乐正与卢娘子站在二楼。 “今晚最有实力的当属那襄阳郡公柴令武,与天水郡公赵节,卢娘子你想好了要选谁了吗?” 乐正的脸上带著討好的意味,即便他是个小吏,而卢娘子只是个乐使。 不管是选柴令武还是赵节,这二人其中的哪一位,卢娘子过了今夜就算乘上了东风。 若是运气好,还能被赎身纳为妾室,就算没有被赎身,只要在这某一位郡公身侧,吹吹枕边风,也够他们这些乐官们受的。 “想好了。”卢娘子语气淡淡,面上没有一点波澜的看著,下面熙熙攘攘的眾人。 “天水郡公?”乐正疑惑。 “是坐在裹阳郡公身边的那位。” 说完卢娘子便不再理睬乐正,闭著眼假寐,乐正见状便知道卢娘子要赶客了,识相的退了出去早先柴令武认出李泰时,给李泰作辑,还有赵节在与其说了几句话后,也起身给李泰作了辑。 这就说明李泰的身份在明面上,指定是要高於柴令武与赵节,这两位郡公的皇室宗亲。 她猜测李泰真实身份,就是李唐的直系宗亲。 柴令武与赵节在卢娘子看来,都不是好的出入,甚至还不如其余那些勛贵子弟。 这两人將来都是要尚公主的,即便敢给她赎身,也不敢將其纳妾,就算养在外室,迟早会被公主发现,终究是死路一条。 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二人中隨便选一个。 卢娘子觉得她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即將要被溺死的满心绝望之人,突然眼前出现了根救命稻草,给了她活路。 而李泰就是这根,能救她性命的稻草。 李泰率先打破了沉默。 “卢娘子你很喜欢白色?” 卢娘子见李泰不同於其他的郎君,见了她开口第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吹嘘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父亲是谁,他们的母亲是谁,他们出自什么什么土族。 而李泰开口只是细心询问著,她个人的喜好,与其他的勛贵子弟都不同。 这也使卢娘子第一次出自真心,对一个男子生起了些许好感。 “白衣原非奴家所钟爱,因家父获罪,奴家被迫入了教坊司,如今白衣裹身,不过是为了自警,此心如霜,终不染尘,不要迷失了本心。” 李泰点了点头,通过这几句话,他大概已经了解到卢娘子是个什么性子的女子。 “所以卢娘子便独爱竹,竹子象徵著坚韧不屈,清华其外,澹泊其中的外在与內心精神。” “清华其外,澹泊其中:····:”卢娘子喃喃復诵。 卢娘子也是读过书的官官家的女眷,自然明白李泰这句话的含义。 清华出自南朝的游西池,景晨鸣禽集,水木湛清华,指外表如清水般澄澈、木般秀美景形容人仪態清雅、举止高洁。 澹泊出自汉书清虚澹泊,指內心恬淡寡慾、不慕名利。 卢娘子真的觉得这次是捡到宝了,本来她只看重李泰的身份。 没想到李泰不仅文学素养高,且只从她墙上掛著的竹画,便能与她心意相通。 只有李泰这样的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伺候,哪怕是做个最下等的妾。 卢娘子想到这,嘴角微微含笑。 第89章 谁白嫖谁吃亏? 第89章 谁白嫖谁吃亏? 李泰刚才的那一番话,全部都说进了卢娘子的內心深处。 “听郎君谈吐,想必也是精於诗词之道的,为何在下面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作诗,难道是没有看上奴家吗?” 李泰笑著摇了摇头,“卢娘子不必妄自菲薄,作诗讲究的是个天时地利人和,且我今日到教坊司,本意只是想看看,究竟什么天仙模样的女子,能將柴二郎迷的家都不捨得回,本就无意与人相爭。” 卢娘子点点头。 “是奴家失礼了,请问郎君姓氏?” “魏。” “魏郎君,那此时此刻此景,称不称得上郎君心中的天时利地人和?” 李泰明白这卢娘子难得遇上一个有文学素养的人,想考考他的诗才。 “当卢娘子坐在我身前时,就已经称得上天时地利人和了。” 只要是女人就都爱听甜言蜜语,即便是隨口忽悠她们的,她们也甘之如怡。 卢娘子低眉最角含笑,也不出言打扰,只安静的等著李泰为她作诗。 之前那个为李泰掏彩头的护卫,心中此时已经对魏王殿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魏王李泰小小年纪,应该也是第一次出入这种风月场合,怎的与女子说话调情这般老道,一看就是箇中好手。 且就魏王从一进门到现在说的这些话,他就是憋十年也不出来,要不人家怎么是王爷,就是和他们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兵痞子不一样。 想来想去,护卫觉得他最佩服的点,不是魏王殿下能被大名鼎鼎,引得全长安勛贵之子倾心的卢娘子选中,而是魏王殿下一文没,纯白嫌啊! 案前有笔墨,在李泰思考的时候,卢娘子本来想亲自为李泰研磨。 她没想到李泰身边的那个小僕从抢先了一步,为李泰研上了磨。 这给掏钱的那个护卫急的,他在心中道:小橘內侍眼中也太有活了,这个时候他跟著瞎掺和什么。 这要是卢娘子给研磨,磨著磨著就应该坐在魏王殿下怀里了。 为了不打扰两人,那护卫带头往外撤了十几步,改站在门口处站岗,十几步的距离,多少能给魏王与卢娘子留点空间。 橘井见那侍卫只朝他使眼色,这才后知觉的起身离开。 李泰正在低头沉思,並未注意到这些卢娘子却是將护卫与橘井的这些互动,都看在了眼里。 她没忍住轻笑出了声,卢娘子觉得不止这魏郎君是个妙人,他手底下的僕从也都很有趣, 听见笑声李泰抬头,与卢娘子再次对视,她自觉失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认真为李泰研墨。 李泰开始提笔,为了迎合李世民的喜好,原身练了一手不俗的飞白体。 李泰刚一下笔,卢娘子就能看出李泰在书法一道,已然是书法大家的风范。 李世民擅长射箭,李泰就专练射箭,李世民喜书法,李泰就苦练李世民最爱的飞白体,且都习得非常出色,值得李世民拿出去炫耀的那种出色。 这样看原身是真的卷,也不能全怪李世民偏心李泰,对他的宠爱冠绝诸王了。 卢娘子並没有如那护卫想的那么不知廉耻,趁机坐魏王怀里之类的,而是坐在李泰身旁,侧著头轻声读了起来。 “卢娘子琵琶引·:·素衣冷艷候高台,玉指冰弦待月开::,” 卢娘子觉得这句已然是今晚最好的诗句,没想到李泰后面写的诗更令她感到惊艷,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鶯语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闻琵琶已嘆息,又闻此语重唧唧,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全部念完,卢娘子双眼失神,就这么呆呆看著案子上的这首诗。 卢娘子先是惊嘆李泰的文采,而后她想到的是,有了这首以她为名的琵琶引。 即便今夜之后,这魏四郎薄情不愿意为她赎身,她就凭著这首,堪称古往今来的第一琵琶引, 已足够她卢令仪青史留名。 不会因出阁,就从乐使沦为隨意被人玩弄的妓女。 那些本身不屑於教坊司的名流士子,也会闻名而来,一掷千金,就为听录娘子弹奏的,这如听仙乐耳暂明的琴音。 甚至许多年之后,她年华不再,只要她还能弹琴,都有人会因为这首琵琶引,慕名而来。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逼她接客了。 想到这,卢娘子小心翼翼的將宣纸捧在手中,小心的吹乾。 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她甚至不敢让眼泪掉下来,以免弄脏了李泰的墨宝。 待墨跡干后,卢娘子將李泰的这首琵琶引小心的附在了胸口。 李泰很满意卢娘子的反应,他写的这些诗,写一首少一首,若如井喷到处送,也就不值钱了。 要不是李泰看卢娘子在年幼时,遭逢家中变故。 从官宦小姐变成了乐使,还能有做人的底线,能坚守住本心,他才不捨得把这么好的一首诗, 隨便就送给风月场合的女子。 “魏郎君,你还没有属上名字。” 在卢娘子看来,她的名字能和李泰的名字,同时出现在这首,能流传千载的卢娘子琵琶引上, 是件很浪漫,值得她一生回味的事。 李泰接过卢娘子递来的宣纸,先是提笔写了个魏四郎,隨后又拿出来他腰间,平时用在书画落款的私印小章,盖了上去。 “青雀·::·::”卢娘子將李泰的小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唐代贵族私印会刻小字,一般採用和田青玉材质,刻小篆。 赵节说的没错,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辜负了良辰美景。 撒完文墨,就该行武了。 李泰已经很原则了,再面对年幼的阎婉,浪荡的皇姑,再到这倾国倾城的卢娘子。 一首能流传千古的好诗,外加柴令武的万贯財物,李泰觉得要真论起来,白吃亏的可不是卢娘子。 共赴云雨之后,李泰好奇问道,“这教坊司好列也算是官营,受官府管辖。 怎敢搞这些青楼楚馆的把戏,令仪你可知道是谁在背后为他们撑腰的?” 卢娘子本名卢令仪,她在床第间將自己的本名告知了李泰。 “这个妾身倒有听乐官们提起过,是之前的礼部尚书在背后为其撑腰,大多数的钱財他们也是要交上去的。” 上一任礼部尚书,那就不是指的李百药,也不算被李世民追赠的武士。 那这人就应该是被李靖坑惨了,险从突厥捡了个条小命回来的,莒国公唐俭。 如果是唐俭,那就说的通了,这唐俭在早期也算是清廉有为,自他从那突厥回来,性情就有了变化。 变得居官不事事,与宾客纵酒为乐,甚至挪用公款宴饮、贩卖私羊,被李世民知道后將其贬职。 卢令仪趴在李泰的胸口问道:“郎君会带亲身回家,给个身份吗?” 李泰可以为卢令仪赎身,將其养在芙蓉园,可要是带她回宫,即便是最低等的侍妾,以卢令仪的身份也是不被允许的。 见李泰沉思不语,没第一时间给予承诺,卢令仪便明白了。 她心里有数,她早就猜到了李泰是皇室宗亲,给她身份是绝无可能的,只是不得到个明確答案,她就没办法彻底死心。 卢令仪知道李泰对她並没有真的动感情,日久才能生情,她倒不急於这一时,只要能脱离罪奴的身份,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只要有这首卢娘子琵琶引在,即便这所谓的魏四郎再也不出现,也足够作为她一生的保障。 李泰倒是没如卢令仪想这些私事,他在脑子里不停的的过有关唐俭的信息。 第90章 为自保李承乾欲反 第90章 为自保李承乾欲反 待赵节回了府,见了长广公主,他这才知道太子李承乾今早被皇帝下旨申斥。 东宫一干人员都受到了责罚,且魏王李泰被皇帝特许入朝听政。 赵节焦急道:“怎么会这样,阿娘那我该怎么办,明日到底还去不去东宫上职啊?” 长广公主拉著赵节坐下,气定神閒道:“大郎莫急,太子现在手底下正是无人可用之际,且太子只是遭到了斥责,又不是被废。 李靖与侯君集不日就要回到长安了,那侯君集是太子的丈人,手里可是握著军权的。 魏王拿什么和太子斗,大郎做人目光要放长远点!” 次日赵节还是按照原定的时间,去到东宫上值。 有了昨日李世民的亲口承诺,李承乾相信了,李世民不会因他腿疾就废了他储君之位。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构建信心,李承乾整个人从颓废低迷中又重新抬起了头。 李承乾叫人打开了殿门,开始用膳还叫人给他擦身子,看似一切恢復如常,但是当太子妃想靠近李承乾时,被李承乾用恶狠狠的眼神给嚇退了。 “太子殿下,天水郡公赵节刚领了东宫左卫率之职,要来拜谢太子殿下!” “让他进来!” “喏!” 赵节低头进殿,他闻到殿內有很大的一股伤药的苦味。 “臣左卫率赵节,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赵节抬头,见李承乾半躺在火炕上,脸色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 “听说太子殿下病了,臣特带了些上好的药材给太子殿下使用。” 待经过李承乾的同意,赵节叫人將三个大箱子抬了进来。 每个箱子六个人抬都显得非常吃力。 “好了,不用打开了叫人原封不动收入库里,不必记录!” 李承乾已然知道,这四大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了。 赵节见太子收下了这四箱財物,便藉机在李承乾面前给李泰上眼药。 “太子殿下,你可知道那魏王李泰这两日风光的很,昨个白日他刚被陛下允许入朝听政,晚上就去教:·::::“ 说到这赵节渐渐没了声音,因为他见李承乾眼底竟然肉眼可见的爆出了血丝,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赵节被嚇得后退了一步。 李承乾浑身颤抖,他指著赵节怒声吼道:“你说什么,你给孤仔细再说一遍!” “是臣的母亲亲口说的,说魏王李泰昨日被陛下允许入朝听政,还被陛下安排站在太子殿下你原来的位置上。” 李承乾此时心中,刚燃起来的希望小火苗,被赵节的话彻底吹灭了。 李世民若真无废储之心,怎会让李泰入朝听政,还站在他的位置上。 “他骗孤!他竟然敢骗孤,孤要亲自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顾不得腿上的伤,李承乾就要爬下炕,去质问李世民。 李承乾这一爬,赵节才发现李承乾的脚踝受伤了, 太子殿下你的脚:: “他说了不会因为孤的脚残疾,就废了孤的储君之位,都这个时候他还在骗孤!” 李承乾失態的怒吼,不顾仪態用吼声发泄著心中的怨气。 赵节捂住了嘴,他好像听出来了,李承乾的话中的那个他是谁了。 赵节把殿內服侍的人都摔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太子殿下,圣人不是还没有废掉你的储君之位么,那就说明还有机会,你若这样跑去质问陛下,那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侯尚书月底就能抵达长安,到时候有侯尚书给太子殿下做靠山,还怕那个李泰么!” 经过昨夜之事,赵节知道柴令武和魏王李泰,关係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他已经在李泰面前扬言要进东宫入职。 一旦李泰真抢去了太子之位,他赵节哪有好果子吃。 反正皇帝也说不会因为太子断腿,就废掉太子的储君之位。 想到这赵节又道:“圣人只说让太子殿下闭门思过,无詔不得出,又没禁止外人出入东宫,我进东宫不也畅通无阻吗? 圣人將东宫的六率府兵划走二百人,又没说不允许太子殿下补上,太子殿下越是这个时候你越应该振作起来!” 李承乾听的连连点头,自从断腿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理智。 “赵节你说的对,你先扶孤起来!” 待李承乾又躺回火炕上,他强迫自己下来。 他在心中分析,李世民说的不会废他的太子之位未必是假的,但是这有个前提,就是他的阿娘必须还活著。 只要他的阿娘一死,李世民定会废掉他的太子之位,扶持李泰上位,李世民现在做的一切,就是在给李泰铺路。 在想明白所有的事情后,李承乾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现在的出路无非两条,在阿娘死之前,干掉李泰与李治,將一切有威胁的人都干掉,或是募私兵找机会干掉李世民。 李承乾觉得除了这两条路,他再没有其他路可走,且他现在既想干掉李泰,又想干掉李世民。 静下心想想,似乎他的处境也没有太糟,现在收了赵节,也就有了钱可以用来收买人心。 且他的太子左右卫率共五府,每府八百人,这四千人是东宫的核心禁卫,加上太子左右司御率各三府,每府六百人负责东宫外围巡逻,京城协防。 最后是太子左右清道率各两府,每府四百。这四百人就是负责李承乾外出清道的,其中二百人被李世民调给了李泰。 但实际上李承乾的实际控制权,原来只有陈平手里的几百人,加上如今有了赵节这个財神爷, 就能撒大把的钱,再加以爵位引诱,李承乾有信心能將东宫左右卫率,都收拢在手中。 “赵节你给孤办件事,去从阿史那思摩留下的那些部曲中徵调二百人过来,填进清道率,陈平被革职,叫干承基顶上!” 干承基在隋末唐初的涇阳之战中立有战功,因其武艺高强被少年时的太子李承乾招揽,此时还只是一名普通的东宫护卫。 李承乾为了自保,他可以豁出去性命拼这最后一次,可手底下这些人还不够,远远不够有和李世民叫板的资格! “太子殿下请放心,臣一定办妥,那些钱殿下先用著,只要能助太子殿下成大事,赵节倾家荡產也在所不惜!” 李承乾被赵节的忠心所感染,向赵节承诺道:“好!只要大事能成,孤就封你做世袭的亲王!” 李承乾想起,赵节刚才未说完的话。 “对了赵节,你刚才说李泰他晚上还去了哪?” “教坊司!”说起教坊司赵节就来了精神,他將昨夜在教坊司內发生的事,详细与李李承乾说了一遍。 李承乾听后眸光闪动,沉声道:“赵节你去把干承基叫来!” 第91章 李泰朱雀门前遇刺 第91章 李泰朱雀门前遇刺 待紇干承基进殿后,李承乾靠在火炕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丝干承基你入东宫几年了?” 干承基单膝跪地:“回太子殿下,臣入东宫整整五年了。” “好!孤现在要派你去做一件事,无论成功与否,只要你能活著回来,东宫右卫率今后就由你来统率!” “丝干承基上刀山下火海,任凭太子殿下调遣!” 丝干承基闻言,激动的抬起头,他长的高鼻深目,鬚髮浓密,脸型是鲜卑人特有的深邃轮廓, 浓眉下压著一双鹰集似的眼睛,瞳色极浅。 在卢令仪还在熟睡时,李泰早已因生物钟起身。 李泰原本是想在教坊司,找些合適的人为长孙皇后,排类似白蛇传、三笑姻缘(唐伯虎点秋香)之类的女子爱看的舞台剧,给长孙皇后解闷。 只是他没想到,教坊司在唐俭的放纵下,已经变成了如今这样。 再三思量下,李泰决定將表演节目改为说评书。 眼下没有比三国演义更合適的了。 出了教坊司。 橘井询问李泰道:“殿下我们现在就回宫么?” 昨天本来是旬休,就是每十日早朝休沐一日的意思。 因李世民临时召集了早朝,便將休沐日延至了今日,李泰也就不必著急提前赶回去上早朝了。 “本王好列也是雍州牧,还从没为长安的百姓做过实事,你们先隨著本王去坊间转转。” 除了右武侯大將军,李泰还有个雍州牧的职位。 雍州是唐代长安所在的行政区域,就是京兆府。 长安的行政、军事分別由京兆尹和南衙十六卫掌控,李泰只是他们名义上的长官,无实际的调配兵权。 李泰今日没坐马车,他带著护卫和橘井单独骑的马。 再过几天,就到了冬猎的日子,李世民延续了北朝以来的皇家狩猎传统,他尤其重视冬季狩猎,既为军事训练,亦为君臣同乐、彰显尚武精神。 往年都是由李世民,带著太子李承乾一同出行狩猎,李承乾伤了脚肯定无法出行,李世民便提前吩附了李泰,让其准备好替代李承乾,参加今年的冬猎。 原身是会骑马的,但骑马哪有坐马车舒服, 所以李泰这具身子已经很久没骑过马了,李世民也特意瞩咐,让李泰这几日好好练习一下骑射。 清晨,坊间大户人家的奴僕,居民们將攒了一晚上的尿壶,直接倒在了自家府邸门口的明沟里。 此时除了太极宫与皇宫区域,排水区装有陶製五角形的管道,皇城附近的御沟深六尺(1.8 米),深一丈五尺(4.5米)设有暗道。 其余不管是朱雀大街还是东西市集,都是在道路的两侧,设约宽三尺(一米)深二尺七寸(0.8米左右)的砖砌明沟,明沟与城壕相连。 雨水与日常所用的废水,就通过这明沟排入坊间水道,流向河中。 李泰一行人正好赶上了,各家早起倒尿壶的时间,给李泰等人噁心的眉毛直皱。 坊间集市没有下水暗道,使用明沟会导致污水横流,易爆发瘟疫,李泰打算就以这个先写篇奏报,递交给李世民,为长安百姓做点实事。 当干承基看见李泰的马车,缓缓驶向兴道坊的坊口时。 干承基带了十几名死土,在兴道坊附近的民居区多处放火,引走了潜伏在附近暗哨的注意力兴道坊是紧挨著皇城朱雀门的坊市。 干承基带著人隱藏在了居民区,当他发现,李泰的马车只有一个马夫驾车,甚至前后没有隨行的护卫,他们这十几人也没有被暗卫发现时,干承基意识到此次行动,可能已经失败了。 即便如此干承基,还是当机立断的一挥手。 连带著干承基在內,十几人迅速將各自箭壶里的箭射空。 確保马车里的人没有生还的可能,这十几人才迅速撤退。 马夫被当场射死,马匹受了惊,疯了似的向前奔去。 巡逻队最先发现了马车的异常,快速的向这边集结。 巡逻队的人自然是认得李泰的马车,见马车车身插满了箭矢,心中暗叫不好。 他们衝出去控制住受惊的马匹,见马车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鬆了口气。 巡逻队的卫兵对视一眼,知道魏王此刻一定发生了危险,便立刻回去稟告。 待看见大队禁军衝出朱雀门后,装成百姓的干承基这才收回目光,他从马车被巡逻队发现时,口中一直都在念叨著什么,在见到禁军衝出城门时,便立刻停止了下来。 干承基之前就已经猜到了马车里不是魏王,或者是空车,因为此次的行刺太过顺利了。 皇宫的暗卫,只会出现在魏王即將要路过的地方。 当李泰的马车出现,而暗卫没有出现的时候,干承基就猜到了马车里坐的不是魏王。 不过李承乾给干承基,下的命令並不是刺杀魏王李泰。 有李世民派的暗卫在,想真的刺杀李泰绝对不是十几个死士能做到的。 所以刺杀魏王为虚,李承乾真实目的是计算出这十几人被巡逻队或被暗哨发现,到皇宫的禁军接到消息,再到禁军衝出最远的朱雀门,加在一起共需要多长的时间。 干承基绕到永昌坊,从侧门回了东宫,负责看守巡逻东宫的右司御率马康是新调来的。 乾干承基当时出宫的时候,与那右司御率说的是,为了给太子殿下解闷,他要上民间去寻儿个漂亮娘子。 要求右司御率在换班的时候,给他留出时间偷偷出行,不要登记。 那右司御率本来是不同意的,直到干承基答应给他一千贯。 待干承基回到东宫,面见李承乾。 干承基单膝跪地道,“稟太子殿下,刺杀失败了,没想到那魏王今日竟然没有坐马车回宫!” 李承乾本来就没抱著刺杀成功的希望,但还是不无遗憾的嘆了口气。 见太子没有怪罪的意思,干承基继续又道:“从我们攻击魏王的车马,到被巡逻队发现,大批禁军从承天门出来,一共耗时两百六十息。” 李承乾喃喃道:“两百六十息·:· ·: 这个速度远远快过李承乾的预计,在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强攻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所以李世民当年才选择,买通了看守玄武门的常何,控制住城防后,才发动的政变。 “你们被发现了没有?” 丝干承基摇了摇头。 “稟太子殿下没有被发现,我们是在坊间行动的,那地方远离皇城暗哨不多,事先造成了点小骚乱引走了他们。 只不过太子殿下,干承基有一事想不明白,魏王若是遇刺,圣人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太子殿下么,殿下一旦暴露了让圣人有了警惕,我们做所有准备不就都白费了么?” 第92章 是太子还是魏王或是朝臣? 第92章 是太子还是魏王或是朝臣?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他当然会怀疑孤,但不会只怀疑孤。 估计此时他已经收到了,李泰被刺的消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亲自前来质问孤,你不必担心孤自有对策,孤的对策还是跟李泰那斯学的。 这趟差事你办的不错,等此事风头一过,东宫右卫率就是你的了,你现在就叫人,去把右司御率马康给孤唤来!” 与此同时李泰正带著人,骑著马在他城外庄子与芙蓉园附近来迴转悠,他刚选好了文学馆的建立位置,此时李泰等人对朱雀门前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东宫司御率马康,见过太子殿下!” 马康抱拳单膝下跪,他还不知道魏王李泰车马被刺的事情。 李承乾笑吟吟道:“马御率你可知就在一柱香前,魏王李泰的车马在坊间遇刺了?” 马康本来低著头,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手脚冰凉,当他抬起头看到太子的笑脸时,他便知道完了,他已经中了太子李承乾与干承基设下的圈套了。 太子的一千贯,怎么会是这么好拿的,马康悔的直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马御率莫慌,並不是孤派人刺杀的魏王,可就巧了偏偏干承基这个时候,奉命出东宫为孤办事。 此事若传到陛下耳中,即便不是孤指使人做的,孤也解释不清了,而马御率你未做记录,就收钱私放干承基出宫,数罪併罚更是难逃一死。 马康自知已经上了贼船,双膝跪地,头死死的抵在手背上。 “还请太子殿下给臣指一条活路,太子殿下到底欲让臣做什么,请太子殿下明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李承乾很满意马康这种识时务的性子,若是人人都能如马康这般,他倒是能省去许多的麻烦事。 “干承基今日往返东宫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除了臣无人得知。” 李承乾点了点头,“好,既然除你之外无人得知,那你还有何可担心的? 马康你记住从现在起,即便是孤问你,你也咬定除了赵节之外,今日再无人进出东宫,事后孤会叫人送两千贯给你,你放心除此之外,孤不会再让你做任何事,你且退下吧!” 马康后背的衣甲,已经被汗浸湿,牢牢的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马康重重的磕了个头,“臣明白,多谢太子殿下!” 什么叫不会让他做任何事,马康並没有相信太子的鬼话,太子只是现在没让他做事,並不代表以后不会。 马康自知他收下了这两千贯钱,就已经等同和太子李承乾这些人,彻底捆绑在了一起,他日后私放人进出东宫就是常事了。 魏王遇刺,即便没有大碍,皇帝一旦知道是他因贪图钱財,放东宫的人出去导致的,当即就会斩了他,马康觉得他要是跟著太子一条路走到黑,最起码还是条生路。 果然不出李承乾所料,李世民此时已经坐著御,正在前往东宫的路上。 李世民在在知道魏王李泰的车马,被人袭击后大脑轰的一下,直到听说魏王不在车上时才稍微好转一些,恨的他想一刀砍了这说话大喘气的卫队长。 而后李世民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此事是李承乾派人干的。 可想到昨日李承乾那个颓废的样子,李世民虽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要再去东宫。亲自试探一番。 若真是太子李承乾派人去刺杀的李泰,李世民就决定从此將东宫封闭,彻底將李承乾给软禁起来。 李世民到东宫时,见李承乾已经没有將自己再锁在寢殿里。 而是让人抬了个坐榻,靠在上面在院子里晒太阳。 见到李世民,李承乾兴奋的道:“阿耶,你又来看承乾了!” 『是,今日怎么愿意出屋了?”李世民背著手,慢慢的步到李承乾身边。 “阿耶,承乾已经想通了,阿耶既然都答应了承乾,不会因为腿疾就废了承乾的储君之位。 承乾若还这般消沉下去,怎么对得起阿耶的一片苦心,今日承乾叫人给清洗了身子,也好好的用了膳,今日日头很足,便出来晒晒。 长广公主的儿子今日也入东宫当值了,还来拜见了承乾,说了好久的话。” 在李承乾说话的时候,李世民始终盯著李承乾的眼睛,见他始终並无心虚躲闪之意。 即便如此,李世民还是不放心。 李世民语气冰冷坚定道:“太子你应该知道,朕今日为何会到东宫,青雀儿他今日在宫外遇刺了!” “什么?阿耶青雀儿他伤的可重?”李承乾震惊,面带焦急的问向李世民。 “刺杀时,青雀儿並不在马车中,可是朕听闻太子今日召见了全部东宫六率內的太子卫率,太子此意是为何?” “赵节今日领职拜见完承乾后,承乾想原本的东宫卫率都因为承乾的胡闹被革职。 按常理承乾应该在他们当值那日,就应该一一召见,只不过因脚伤,承乾一直没有见他们,今日就一同见了,见后也只是勉励了几句。 难不成::·::·阿耶你这意思,莫不是怀疑是承乾派人刺杀的青雀?” 隨即李承乾话锋一转,“阿耶若是觉得是承乾做的,就请立刻废点承乾的储君之位,將承乾贬出长安,反正承乾的腿已经废了,正好可以给青雀腾地方!” “朕说了,不会因你的腿疾就废掉你的储君之位。” 李承乾嘆道,“是啊,既然阿耶已经答应了承乾,不会因腿疾就废掉承乾的储君之位,那承乾为什么要冒险派人刺杀青雀,若青雀因此身亡,全天下的人都会认为是我李承乾做的,难道承乾连这个都想不到吗?” 见李世民不语,李承乾便知道他的对策奏效了,李世民果然就是喜欢吃软不吃硬,李泰就是惯用此招,过去他就是一味强硬的和李泰与李世民对著干,才栽了这么多的跟头。 “听阿耶说,青雀遇刺时並不在车马上,难道青雀早就知道了,今日会有人要在路上刺杀他, 所以才提前避开了?” 经李承乾的提示,李世民才想到,禁军来稟告说的是,当时魏王车马遇刺时,车上只有马夫一人,护卫什么也都不在现场。 李世民心中沉思,若是太子派人刺杀,见到这种情况定然不会贸然动手,难不成是青雀儿等不及了? 不对······若是在承乾出事前,青雀儿或许有可能这么做,凭青雀儿的脑子断然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可承乾说的也不无道理,青雀儿最近在朝堂上也得罪了不少人,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待李世民一出东宫,他就立刻吩附王及道:“王及,立刻去將太子今日召见的所有东宫卫率还有將今日东宫附近的暗哨都一併叫过来!” 即使李世民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答案,他还是不放心。 他要亲自审问一下,李承乾今日在东宫见过的所有人。 第93章 本王的箭未必封不得他李承乾的喉 第93章 本王的箭未必封不得他李承乾的喉 李世民亲自询问了,今日所有被李承乾召见的的东宫卫率。 从他们口中得到的回答,都与李承乾说的无二目从李承乾受伤后,东宫的原来的暗哨,基本都被李世民安排去了武德殿保护李泰。 询问过为数不多的几名东宫暗哨,他们也说今日除了赵节与李世民,再没瞧见其他人进出东宫原来那干承基,出侧门的瞬间就不顾脏污的跳入了御沟內,这才没被暗哨给发现。 只要不是太子乾的,不是兄弟相残就好,李世民是这么安慰他自己的,他只想要一个与太子无关的答案,而不是事情的真相。 李世民召见了金吾卫大將军与监门卫郎將,厉声道:“监门卫即刻彻查案发前后各宫门出入记录,筛查可疑人员,金吾卫率两千翊卫封锁兴道坊,严查往来人等,將魏王安全护送回宫!“ 李泰本来还在城外骑马閒逛,直到他被大批的金吾卫包围,这才知道他的马车,在朱雀门外受到了袭击,车夫中箭身亡。 李泰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事是李承乾乾的,只是他没想到李承乾能这么快,就对他下杀手。 “圣人要魏王殿下儘快回宫!” 有了皇帝御赐的符信,在金吾卫的开路下,李泰等人这才敢一路纵马回宫。 “阿耶。 4 李泰刚迈步进殿,李世民就亲自迎了上去,李世民在李泰身上到处摸了摸,见他身上確实一点伤没有,这才彻底放下心。 “青雀你没事就好,近日没什么事就不要隨便出宫了,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城外跑马?” “阿耶不是说,再过几日要去冬猎么,让青雀閒时多练练骑射,今日正好去芙蓉园定下了文学馆的位置,这才一时兴起让马夫先赶了马车回去,没想到” 李世民点点头,李泰说的倒也合理,最关键的是他並不认同李承乾的看法。 他不认这次刺杀是李泰著急上位用的苦肉计。 “青雀儿你以后练骑射去西內苑,轻易不要出宫了,有什么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喏!” 李世民封锁了李泰车马被人行刺的消息,以免长孙皇后知道跟著著急。 李泰带著橘井去了西內苑。 原身虽然不喜骑马,但是为了迎合李世民的喜好,每日都会练习弓箭。 李泰拿起了长弓背上了箭壶,先骑马跑了两圈热热身。 待马跑到第三圈时,李泰靠著肌肉记忆开始瞄准靶子,搭弓射箭。 李泰已经很久没有同时进行骑射了,手生的很,连射三箭都脱了靶。 他也不气,毕竟从他到大唐这些日子就没拿过弓,况且这又是最难的马上射箭。 当年玄武门李世民率伏兵追击李元吉与李建成,李元吉搭弓连续射了李世民三箭,竟一箭未中,反倒是李建成被李世民一箭射穿了咽喉。 李泰通过一下午的训练,他不断的感受著马匹的步態,马匹奔跑起来的速度与方向,以及风速对箭速,箭矢角度,多方位带来的干扰。 他不断射箭,再调整,再射箭。 终於十箭能有七箭射中靶子,且有三箭能射中靶心附近。 西內苑教授皇子们,骑马射箭的校尉与教习,今日亲眼见魏王的骑射,从把把空箭练到十射七中。 纷纷为李泰欢呼! “魏王殿下威武!” 教习凑到李泰马前道:“魏王殿下弓箭本就是宫中皇子们最好的,没想到骑射竟也如此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蜀王殿下” 蜀王即李恪,贞观十一年才改封的吴王李泰並未沉浸在马屁中,他接过橘井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 “这还远远不够,继续!” 教习见状连忙为李泰的箭壶装满了箭。 李泰的骼膊已经酸疼的快抬不起来了,可他还是咬著牙坚持。 这次李泰再次策马,搭弓连射三箭,两箭正中靶心,第三箭也在靶心的边缘处。 场边李泰的护卫,教骑射的校尉与教习,再次为李泰的进步大声欢呼。 大唐是在战乱中立的国,唐人从上至下,骨子里还是崇尚武力的。 李泰的面上终於也露出些笑意。 他心道:李承乾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本王不义了,关键时候若是手上没有准头,本王就得当那被割了脑袋,又赔了夫人断子绝孙的李元吉。 既然李世民当年能一箭射穿李建成的喉咙,本王的箭,未必封不得你李承乾的喉! 练完箭,李泰回武德殿泡完澡,叫了几名內侍为他推拿按摩。 他叫宫婢按摩精神上可能更为享受,內侍虽然不算是完整的男人,只算半个,即便如此內侍的手劲,还是要比宫婢们大上许多。 “橘井叫人厚葬那马夫,將其家人接到庄子里,好好照顾! “是殿下。” 李泰刚穿好衣服,就有內侍躬身进殿。 “魏王殿下,阎大匠到了!” “叫他进来!” “喏!”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阎立德已经摸清了李泰的性子,也不再搞那些繁琐的礼仪了。 阎立德刚一进殿,就对李泰笑呵呵的道:“殿下鸡精虽然没办法量產,只够用於酒楼自用,那老夫只能將最近酒楼的利润,按照鸡精的分成分配,即便我阎家只占了一成,利润也是相当的可观!” 李泰点了点头,“今日叫阎公来倒不是为了这事。” 说到这李泰拿出一沓图纸,“这个是本王选好的文学馆的位置与芙蓉园的改建方案,这些桌椅还有这个带轮子的坐榻,还要麻烦阎公加紧给做出来!” “带轮子的坐榻?老夫看看······精妙,简直精妙绝伦,魏王殿下大才啊!” 说完阎立德见李泰也不答话,只是半眯著眼,嘴角微微翘起,还时不时的点头,笑得十分阴险。 给阎立德看的身上发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魏王殿下现在指定在什么坏主意,就是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带轮子的坐榻,就是李泰专门给李承乾准备的轮椅。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李泰觉得与其让李承乾整日躲在东宫,冒坏水噁心他。 李泰还不好反击,所谓杀人诛心,李承乾若是一直待在东宫,怎么能看到所有人见他残疾后怜悯的目光呢。 这几日晚膳,李泰都是陪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还有几个小童与一起用的。 练完箭,李泰照常去立政殿用晚膳,还带上了他关於下水道改造的策论,与一个护卫刚刚送进武德殿的小包。 见李泰今日来还背了个包袱,李世民好奇的问道:“青雀儿你这包里装的是什么?” “待用完晚膳,青雀再与阿耶细说,不然阿耶会兴奋的连晚膳都吃不下!” 第94章 瘸腿太子与他的瘸马 第94章 瘸腿太子与他的瘸马 李世民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 “哼!青雀儿你也太瞧不起你阿耶了,朕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至於兴奋的用不下晚膳? 说!朕命你现在就说!” 长孙皇后与小童们,都一脸好奇的看著李泰的包裹。 李泰无奈,先是拿出去了那份关於下水道改建的策论。 李世民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明沟会导致污水横流,易爆发瘟疫,长安城地势较低,明沟经常淤堵,雨季积水,影响居民生活和房屋安全,会导致白卤之地增加,井水苦咸,而太极宫四周的御渠·:::::” 读到这李世民突然停了下来,拿著策论的手肉眼可见的在微微颤抖。 不止是长孙皇后,李泰也发现了李世民的异常。 长孙皇后疑惑道:“二郎怎么不继续读了?” “无事,朕突然想起有件政事没处理,观音婢你先看吧!” 李世民將李泰的策论,放到了长孙皇后面前,他独自起身,走到殿门口唤来了王及。 与其耳语了阵,李世民脸色沉重的走了回来,再也不復一开始的轻鬆愜意。 李泰倒也没在意,毕竟竟改建明沟就是个很普通的策论,不值得李世民这么郑重其事。 见李世民突然心情不佳,李泰也不再与他逗闷子,打开了包裹。 包裹中只有四枚模样一致,开口朝前的半圆弧形的铁板,铁板两端还略微上翘。 这东西李世民从来都没见过,他伸手拿起来掂了掂,得有七两左右。 “阿耶今个青雀去西內苑练习骑射,本来相中了一匹非常神骏的白马。 但听那校尉说,这马原是太子大兄的坐骑,因这马有一只马蹄蹄底穿透,有了蹄漏的情况,以后都不能用来骑行了,只能降格行拉运之用。” 听著李泰说马,李世民有些失神,再神骏的马因为蹄子损伤,也不得不弃用,更何况是国之储君了。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不再去想缺腿的太子与他那匹缺腿的马。 “青雀甚是觉得可惜,突然想到前些日子,阿耶在与青雀说吐谷浑的时候,提了一嘴马匹损耗,青雀当时就想了这个马蹄铁出来,图纸交给了工匠后就忙忘了。” 就在李泰搞出蜂窝煤时,庄子里的工匠当时在打的那个小铁件就是马蹄铁,不过最近事太多, 被李泰给忘了。 李世民没有像个土老帽一样,拿著马蹄铁惊呼就这个小东西就能减少马蹄的磨损这种蠢话。 贞观年已经有了编蹄护足,也就是给马穿蹄衣。 取苧麻绳或牛皮条编织成网状蹄套,內衬软草如蒲草,再用蜡浸渍增加蹄衣的防水性,晒乾后就是蹄衣。 此时大唐的军队,长途行军前都要为战马穿戴上蹄衣,日行百里后更换一次,一昼夜需更换三副蹄衣,也能减轻不少马蹄的损耗。 李世民授著鬍鬚,面上还是很淡定的道:“这马铁蹄与蹄衣应该是一个道理,朕大概能猜出这个马蹄铁的用处,青雀儿你可叫人记录过给马匹穿戴马蹄铁之后的损耗?” 李泰点了点头,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著李世民的表情。 “魏王府的侍卫已经试过了,使用马蹄铁后的马蹄损耗至少能减少一半以上,大概六成左右, 以此估算战马有效服役期的年限,能增加一倍,日均行军里程也能翻倍!” “什么!”李世民瞬间瞪大了双眼,再也装不住见过大场面的淡定神態。 这马蹄铁带来的好处,无论是对马蹄保护力,还是使用后的行军效果,都倍杀了李世民当下的心里估线。 “走!去西內苑,朕现在就要试试这马蹄铁!”李世民急的直接拉起李泰的袖子就走。 李泰无语,他早就说李世民听说了之后得兴奋的连晚膳都吃不下,李世民不信还嘴硬, 这下可倒好,此时天都黑了,李泰练了一下午的骑射,饭也不让吃。 见李世民非要现在就去骑马,李泰劝道:“阿耶,吃了晚膳再去吧,儿肚子早都饿了·· 闻言李世民满脸怒,他咬著牙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不停的点李泰的头。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可知道这马蹄铁要真能达到你说的效果,明日朕在早朝一宣布,以后你在朝堂上的地位就稳了!” 本来要劝这爷俩用完晚膳再去的长孙皇后,也没张嘴劝阻。 长孙皇后怕李泰心里会认为,她这个时候劝阻是都为了太子。 西內苑。 校尉与教习见这次不止是魏王,竟然还有皇帝,忙磕头行礼。 李泰指挥著掌蹄典事安装马蹄铁。 校尉与教习还以为,皇帝是来检阅魏王骑射成果的。 什么魏王殿下弦鸣如霹雳,矢出若流星,魏王殿下箭无虚发,例不空弦,百发百中、一箭贯双鵰,只要和射箭有关的词,都被他们说出来了。 李世民不喜欢听別人直接夸他,但是很喜欢別人直接夸他的儿子。 李世民听得含笑点头,也没打断他们。 就在李世民亲自试骑的时候,王及办完差事,寻了过来。 李世民见到王及,对马铁蹄的兴奋劲已经过了大半,下了马后,只交代李泰,明日会在早朝將马蹄铁告知群臣,另外对李泰苦练骑射的行为,鼓励了一番。 李世民刚一坐上御,王及便看到了李世民询问的眼神。 “圣人百骑司密探回报,说只有东宫的玄德门外御沟內发现鞋印,且是来回往返,玄德门內也有残余鞋印,说明此人就是今日出入的东宫。 但此人现在还在不在东宫就不好说了,百骑司密探想问圣人,需不需要他们入东宫內调查。” 李世民高坐御上,王及看不见皇帝脸上的神情。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声音冰冷道:“再加派两千金吾卫,在宫外巡查。” “喏。” 李泰没同李世民一起回立政殿,而是回了武德殿与阎婉用的晚膳。 次日早朝。 百官们在太极殿外,看见匹骏马拴在殿前三层汉白玉丹陛东翼,距殿门仅十五步距离。 即便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他们的马也只能拴在太极殿前,东西广场两侧的首汉白玉拴马桩上。 见状御史台的人眼睛纷纷亮了起来。 终於又来活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第95章 如今魏王在朝中威望远胜太子 第95章 如今魏王在朝中威望远胜太子 当报晓鼓声响起,百官如往常分文武两班,文东武西,站好队列。 可今日太极殿台阶下,原本应该站著的是负责朝会礼仪的通事舍人,此时却莫名其妙的换成了一匹马站在那。 百官心下疑惑,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將马拴在太极殿前? 难不成是皇帝的意思?光有匹马,没有通事舍人走流程喊整冠、肃立、趋进,这太极殿他们是进还是不进? 渐渐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尤其是礼部官员与御史们,已经开始罗织拴马人的数条大罪了。 当百官看见李世民的身影出现在太极殿门口时。 还未等李世民讲话,李百药、令狐德、韦挺、刘泊、韦惊等官员同时站出。 李百药最先开口道:“陛下竟有人胆敢將马挫在太极殿门口,依唐律疏议,车驾行处,冲队者绞,其仗卫之外,有越垣离仗者,当斩。” 就在其他官员欲开口时,李世民面容含笑的往下压了压双手。 “卿等莫急,今日太极殿栓马事出有因··· 令狐德直接张口打断了李世民,“法尊於理不管是何原因,陛下都应该依法將栓马之人斩首,在籍亲属尽数流放,以做效尤!” “这马是本王让栓的。” 这时李泰从李世民身后走了出来。 见到魏王李泰笑得满脸温和,令狐德心下一惊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令狐德心中暗暗叫苦,对上魏王准没好事,前日下朝回府做了一晚上关於隋煬帝的噩梦。 上次他已经让百官看了笑话,今儿他说还要將皇帝、皇后、太子等魏王的一乾亲属流放,这回怕是又要被人拿去当笑谈了。 李百药已经在李泰手上接连吃亏,自知不是对手,知道魏王一肚子坏水,他这回没有贸然在上奏,打算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韦挺上回就挺识时务的,这次听说又是魏王乾的立刻就退了回去。 韦惊与韦挺同属京兆韦氏家族,韦惊与韦挺同样押宝的李泰。 对李泰的逾制行为,扩建文学馆、私交外臣等都未予弹劾,李泰在修括地誌时,还为其大开方便之门。 且太子如今又失德被关禁闭,此时的韦惊韦挺,对比失势的太子,他们更看好风头更盛的魏王李泰。 先前站出来弹劾的人,眼见著就剩刘泊一人未表態。 刘泊此时还未站队李泰,但因其是寒门士族,刘泊在朝堂上一直被世家官员所压制。 他想皇帝准许魏王重开文学馆,魏王就会因此招揽大量的寒门士子,一旦李泰夺嫡成功,寒门士族在朝堂上的地位,与生存空间都会大大上升。 想明白他与魏王的利益关係,刘泊自觉退回队列之內。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百官队列的最前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呵!真是没想到啊,我大唐的官场风气,竟变得如此不堪! 就因魏王受陛下宠爱,他有违礼法你们礼部官员就忧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我萧璃真是看不明白了,不说其他,如今为何连你们这些正朝廷纲纪,举百司紊失,连陛下都敢直諫的御史台也都怕了他魏王? 尚书左僕射萧璃年过六十,人虽清瘦却脊背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满是威仪,他手执板,从礼部与御史台的人脸上一一指过,被他指到的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萧璃自翊两朝顾命之臣,以匡正朝纲为己任,他清廉正直、諫言无畏刚直不阿不假。 但其固执狭隘,仗著年龄与地位都稳压百官一头,在与同僚政见不合时,常厉声呵斥爭辩,对皇帝也是如此,导致朝堂关係紧张,一生被六次罢相都未改过脾性。 与魏微的刚直不阿,遭人烦的人设相比,萧璃才是真的头铁。 萧璃之前不屑与李泰这等黄口小儿爭论,且他认为太子承乾失德被禁足是暂时的,只要太子重回朝堂,魏王就该哪凉快到哪去了。 萧璃没想到魏王势力能发展的这么快,今日不过才是第二次听政,就已经在百官中有了比太子还要高的威望。 他要再不出手打压魏王,等太子承乾回朝,哪还有立足之地。 李世民无奈的嘆了口气,“你们能不能让朕把话说完,此事是因魏王·: “就是因为陛下的祖护纵容,魏王这刚有了入朝听政的资格,就敢当著陛下与百官面前这般放浪形骸,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来。 陛下!老臣萧璃要奏魏王泰恃宠骄恣,拦马太极殿前,践踏龙,污损御道!魏王泰大罪有三,大罪一蔑礼,御前系马,同天子,大罪二失序私越班列,乱君臣之分,大罪三乱政,借马立威,威压群臣。 按唐律,魏王泰擅用太极殿拴马,违背亲王礼制,属用天子仪仗,意图动摇国本,罪加一等,当削爵流放! 老臣萧璃伏请陛下,將其交付大理寺审以正典刑!” 百官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萧璃够猛,他们这些人里即便有些人对魏王的做法不满,出於皇帝对魏王的宠爱,还有不想掺和进太子与魏王夺嫡之事,等诸多原因,大多数人都是选择沉默。 长孙无忌自从听了上次,李泰对关於刘据失势的分析,已经彻底相信了李泰会重用外戚的话。 长孙无忌出声道:“陛下,臣听陛下之意,是知道魏王今日要在太极殿前栓马,若魏王经过陛下的同意,萧僕射所言之罪,就皆不予成立了!” “如果陛下做的决定都是对的,还要我们这些官员做什么,还要礼法做什么,不管有没有陛下的允许,都应该依法处置魏王!” 此时魏徵竟站了出来,在场任何一人都没想到,魏微能在此时开口反驳萧璃。 “萧僕射请你让陛下把话说完,待搞明白到底是因何缘由,再决定要不要给魏王定罪。” 今日谁给李泰说情,萧璃都能接受,唯独说情之人是魏微,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魏微?魏微你是不是疯了:· 此时李世民被吵的头晕脑胀,他再也受不住这帮人在他身边不停的爭吵。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李世民了,“你们都给朕住口!如今朕这个当皇帝的说句话,都要接你们二连三的打断,到底是谁偕越违礼! 朕倒是也想问问,如今的朝堂到底是个什么风气! 魏王泰朕命你,即刻就当著朕的面,当著文武百官的面,在这太极殿前纵马两圈!” “喏!” 隨后李泰就当著文武百官的面,学著电视剧里里胡哨的姿势,翻身上马。 “!”大唐的人哪里见过这么装的上马姿势,纷纷惊嘆出声。 第96章 太子要能走上太极殿,本王自愿退出 第96章 太子要能走上太极殿,本王自愿退出 李泰翻身上马后,他一抖韁绳,身下那匹御用的大宛马,立刻就如离弦的飞箭,扬蹄疾冲而驰马蹄铁不停的叩击在太极殿前的青石板路上,发出金石相击的噠噠脆响。 围绕著群臣跑了两圈后,萧璃见魏王李泰竟然纵马向他衝来,一时反应不急加上腿发软,他都没来及做出闪躲。 几个呼吸间,李泰就连人带马衝到了萧璃身前,仅儿步的距离,李泰修然一勒马绳,大宛马前蹄高高抬起,悬停在萧璃半步远的距离,而后蹄仍稳稳钉在原地,前蹄上亮晶晶的马蹄铁,清晰的显现在百官面前。 待马站稳,李泰这才单手扣鞍翻身下马, “好御术!”程咬金拍手鼓掌,被李泰这里胡哨的动作看的一愣一愣的,他家程处亮前些天因被李承乾连累,下了天牢还挨了一百杖。 行完刑的那天程处亮被抬回府,见程处亮还能笑嘻嘻的打招呼。 程咬金还以为他的这个傻儿子被打的更傻了。 待见程处亮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他就明白是魏王听懂了他那日的暗示,出手相助了。 李泰见大宛马鼻息喷出的白雾,都已经喷到了萧璃脸上,萧璃这老头都没有丝毫惊慌躲闪的意思,李泰也不免真心佩服起了萧璃几分。 萧璃面上还是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样,实际两只腿软的快要支撑不住他了,要不是岁数大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早跑了。 李泰在得到李世民的眼神示意后,转身面向百官,他伸手指向马蹄。 “诸公想必刚才都看见了这马铁蹄,这也就是为何今日本王会將马拴在此的原因。 这马蹄铁是本王在根据蹄衣的原理上改造而来的,它可以保护马蹄,减少马蹄损伤导致的战马损耗,可延长战马使用寿命。 行军在外无需每日更换,无需糊泥涂蜡,可大大提升行军速度,能节省一半以上的维护与更换战马的费用。” 民部侍郎卢承庆这时惊呼出声,“今年战马的损耗与维护费用高达十八万三千贯,若如魏王所言,能节省出九万贯,那可是足足省了今年岁入的近两成。 陛下臣认为,魏王殿下不但无过反而有功,陛下当进行嘉奖而非惩处!” 前些日子,卢承庆差点因霜灾之事获罪,要不是有魏王顺嘴替他解释了句,还一力解决了霜灾,卢承庆还不知道他自己,这会是应该待在府中,还是待在牢房中。 礼部与御史台的人都鬆了一口气,在遇上魏土的事时,果然要先搞明白事情原委,不然就会像萧璃一样,尬在当场。 李世民藉机道:“今年朕打算带著魏王出宫冬猎!” 李百药萧璃同时出声制止,“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萧璃皱著眉,语气不满道:“陛下大唐有太子承乾,即便有过失,储君之责也不应该由亲王代劳,还请陛下下旨放太子出东宫。” 李泰这时拱了拱手,对李世民躬身道:“陛下,储君者,国本也!太子纵然有错,也当给予悔悟的机会,亦当解东宫之禁,復太子之仪,陛下该如萧僕射所言,解除太子禁足。 若太子殿下明日能走进太极殿归朝听政,臣泰不愿让陛下为难,自愿退出朝堂,不再踏入太极殿半步!” 长孙无忌咬著嘴唇,克制他想笑的衝动,魏王这小子也忒损了,明知道太子腿受伤出不了宫, 皇帝下旨禁足也是为了给太子打掩护,如今却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要不是他长孙无忌早就知道其中缘由,怕是也要被魏王这给忽悠过去。 除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外,所有人都被李泰这一番慷慨陈词给唬住了。 李世民心中苦笑,別说明日,就是明年都不知道太子能不能走出东宫。 李世民觉得李泰要用太子去堵百官的嘴,也是个好办法,解除宫禁太子自己不出来,那再怪不到他与李泰身上。 “朕准了!” 萧璃没想到太子被解除禁足,竟然是魏王李泰为其求情,当下他也是信了李泰的话,心中感动不已。 萧璃对著李泰拱了拱手,讚嘆道:“老臣真是没想到魏王殿下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豁达心性,足可见魏王赤子之心,之前是老臣激进了。” 李泰也同样对著萧璃回礼道:“本王没想到萧僕射如此大的年纪,还能骏马兴於左而目不瞬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稳如霸下佩服佩服!” 这回连李世民都看懵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怎么转眼间就互相吹捧起来了。 待下了早朝,李泰照例跟在李世民身后,一同去往立政殿。 李治与城阳、李欣一同衝到了李泰身前。 还是如往常无二,李欣问有没有新研製出的好吃的,城阳要听新故事,李治一般都不说话,等他俩要完,捡现成。 长孙皇后正在逗弄两岁的晋阳公主走路,晋阳公主说话比一般小孩稍微早几个月,就是过了一岁半才会走路。 即使会走路,普阳大多数时间还是喜欢爬行,孙思邈也给看过,就是胎里弱导致的。 长孙皇后担心李承乾的伤势,问了李世民与孙思邈都说无碍,可她心里就是没有底。 待李世民与尚书僕射们去开小会后。 长孙皇后这才不安的问向李泰,“青雀儿你给阿娘说个实话,你大兄究竟是怎么回事,每次问你阿耶他都支支吾吾。” 李泰想了下措辞,“阿娘,大兄確实坠马受了伤,尤其还伤了脸,阿娘你也知道储君脸上是不能有伤的,阿耶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大兄可以安心养伤。” “可是:: “阿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青雀这两日叫人弄了几个好玩的给阿娘解闷,青雀这就叫人去取!” 李泰顺势起身,去叫橘井回武德殿,去唤王妃阎婉,並且將昨晚阎立德派人送来的物件,一同取来。 “还请阿娘唤几个要好的嬪妃过来。” 长孙皇后也只当李承乾是伤了脸,李世民怕她担心才不说,如今见李泰神秘兮兮的样子,心下也是好奇了几分。 长孙皇后从来都不是个扫兴的母亲,李泰每次为她做的事无论大小,长孙皇后都会给予足够多的情绪价值。 第9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9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泰叫人在太常寺,寻一些模样好並且口齿伶俐的人。 將评书版的三国演义,交给了他们, 太常寺送来的十几人里,有一人引起了李泰的注意。 此人叫妙音是个乐童,能歌善舞长的唇红齿白,体態轻盈柔若无骨,比正常的女人还娇媚上三分。 太常寺送来的这些人里面,属妙音学的最快,送妙音来的太常寺官员还说,要不是魏王殿下要用,他们也不捨得把这个宝贝送出来。 长孙皇后也没多问,吩咐人去叫了韦贵嬪与杨淑妃。 杨淑妃就是生下了,李恪与李李的隋煬帝之女。 待阎婉与杨淑妃与韦贵嬪都赶到后。 橘井指挥著內监们,將作监刚打好的大方桌与木椅,一同搬运到了立政殿前殿。 此时的大唐已经有了方形与长方形的矮几,这木椅看起来也有几分像坐榻,只不过更窄更高一些。 长孙皇后等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桌椅的用处。 李泰上前扶著长孙皇后坐下,椅子靠背是採用的藤编的加密网格,具有软弹性。 椅面和靠背表面,也加了由多层细麻布包裹,用家禽羽毛填充的软垫。 李泰並没有给这椅子做的太过华丽,长孙皇后若是看见他用续罗绸缎来包裹椅子,不会多开心,只会心疼生气。 杨淑妃与韦贵嬪也隨之坐了下去,这椅子比她们想像中的更为舒適。 杨淑妃与韦贵嬪,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羡慕的看著李泰在长孙皇后身前身后亲自伺候。 她俩也都有儿子,都调皮的很,平日不给她们惹事都谢天谢地了,求不得那几个臭小子像魏王这么贴心。 阎婉昨晚已经和李泰,学会了最简单的麻將玩法。 由她给长孙皇后等人讲起了规则。 李泰出了殿门,见妙音穿著单薄的站在殿门外,被冻得瑟瑟发抖,鼻头髮红。 李泰见妙音大冬天还只穿一身青色云纹的丝袍,能很好勾勒出他的体態,与纤细的腰肢,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泰不满的皱了皱眉,现在殿里的这几个女人,除了他老婆,就是他爹的老婆,这小子穿的这么骚里骚气的,是想勾引她们谁? “橘井,去找身厚袍子给他换上,这要是受了风,得了风寒,还怎么给皇后殿下讲评书。” 午膳前,李世民处理完政事去往立政殿, 他还未踏入立政殿前殿,紧闭的殿门內传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这时李世民就听几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从殿內大声传出。 “哈哈淑妃你诈胡!” “不算不算,妾身只是一时疏忽,这把不算妾身都摆回来了!” “別狡辩了,快掏钱哈哈哈!” 李世民听长孙皇后,竟然说什么让淑妃快掏钱的话,被震惊的膛目结舌愣在原地,他也很少听长孙皇后笑得这么肆意,他本来想再偷听一会。 此时正赶上李治与李欣下课,回立政殿吃午膳,李世民也不好意思继续在门外偷听,再被这俩小童学了去,他们被人抓到一问是跟他这个当皇帝学的,那就糟了。 见到皇帝与李治李欣进殿,长孙皇后趁机把手里的破牌一推,率先起身迎接李世民。 杨淑妃这把牌抓的相当好,没想到被李世民的突然出现给毁了。 李世民见几个女人意犹未尽的样,尤其是杨淑妃还埋怨似的了他好几眼,心下好奇。 待长孙皇后讲解完,李世民授著鬍子点点头。 “青雀儿这孩子最是像朕,聪惠孝顺!” 杨淑妃听了想翻白眼,李世民私下总和她说,李恪才是最像他的儿子,这会又是魏王了。 这就是哪个孩子有优点,都是像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好的地方就说都是隨了外祖家。 李泰掐著点,领人端上了两个大铜火锅本来打算告退的杨淑妃与韦贵妃,见又是从来没见过的新奇玩意,不用长孙皇后留,她们自己就没打算走。 李泰安排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杨淑妃、韦贵嬪坐了一桌。 李泰带著阎婉,与李治、城阳、李欣几个小童坐一桌。 锅底用的是药膳高汤,还有切的薄如蝉翼的野生鹿肉,透光见字的生鱼片。 羊肉、牛肉、豆腐、紫瓜、蓴菜与牛羊肚,与鸭肠鸭血等涮锅的基础配菜, 还准备了豆鼓、椒粉、葱末、胡麻酱。 大唐此时还用的是分餐制,除了李泰其余人都是第一次与別人在一个锅里吃饭,很是新奇。 就在大家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妙音穿著身臃肿的厚袍子,出现在了李泰事先准备好的案前。 妙音紧张的手心发汗,他还是第一次进宫,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给皇帝皇后表演。 见所有人都看向他后,妙音手颤颤巍巍的拿起醒木,轻轻敲了一下。 “喷!” 听出李泰不满,妙音浑身一颤,隨后他双眼一闭,又拿起醒木猛拍了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 妙音一开口,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就知道了这是李泰写的那个三国演义。 即使妙音的评书讲的很粗糙,有时还要低头看看稿子,但依旧能给大唐这些严重缺乏娱乐的人,听得如痴如醉的。 李世民吃的饱饱的,靠在椅背上,他觉得这把木椅子,可比龙榻坐著舒服多了。 妙音已经讲了一个多时辰了,渴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可皇帝不喊停,他也不敢停。 直到殿外有人来报,说房玄龄等人已经在两仪殿等了半个多时辰了,李世民这才挥手叫停。 “完了!” 这时李治突然带著哭腔喊了出来,他与李欣听得入迷忘记去上课了。 关键今日是萧璃大魔王的课,全皇宫还无人逃过他的课,平时找家长、罚站、抄书、打手板, 都是常態,这回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非人折磨。 “完啦!完啦!”李欣也反应过来,跟著李治一起哭唧了起来。 李世民看著两个急的哭唧唧的小童,想到他自己也耽误了政事,便摆了摆手,“哭什么哭,就这一回,再有下次可没人管你们,朕叫人去给你俩请假。” 李治李欣这才破涕为笑,在李世民身前身后说著什么阿耶最好了,皇祖父最好啦,哄的李世民眉开眼笑的。 见妙音下去休息,长孙皇后问李泰,“这样的说书人,青雀儿你那还有几个?” “回阿娘,还有十几个,但是这妙音讲的是最好的,如果阿娘喜欢,今日就让他留在宫里,给阿娘说书解闷。” 长孙皇后点点头,“青雀儿你大兄受伤,不能出东宫,能否將这妙音送予他,再叫其他人来就好。” “好的阿娘。”李泰並未表示出任何不满,李承乾的储君之位都是他的了,眼下左不过是一个乐童,给了长孙皇后,她愿意给谁就是她的事情了。 李世民刚出立政殿,李泰就在身后追了过来。 “阿耶等等!” 李世民回头见李泰推了把带轮子的坐榻,正向他小跑而来。 李世民好奇的围著轮椅转了一圈,“青雀儿你这又是搞的什么新奇的玩意?” “阿耶你坐。” 李世民坐下后,倒也觉得稳当,这坐榻坐著比椅子更舒服,他又想要这带轮子的坐榻了。 “阿耶你把脚放到上面。” 隨后李世民只觉得重心不稳,忽悠一下往后倒去。 “阿耶,这个叫轮椅,是青雀给大兄设计的,大兄若是有了这轮椅,可以在东宫隨意行走,阿耶你自己转动手边的两个轮子。” 隨后李世民就按李泰说的,他一转动轮子,这轮椅就在他的控制下自由的行动。 待李世民玩够了,转回李泰身边。 “好东西,青雀儿阿耶没有看错你,承乾他·····,”李世民声音略带哽咽,他觉得李泰可能已经知道是李承乾派人暗杀的他,李泰还能选择以德报怨,李世民非常的感动。 『这轮椅青雀还想以阿耶的名义,往魏侍中、孔祭酒家里各送一把。 大兄那把也说是阿耶叫將作监打的吧,若说是青雀叫人打的,恐大兄不会用。” 李世民笑著摇了摇头,“无妨,魏微与孔颖达家里,就以你的名义送,朕对你们都很放心,你大兄那边火炕不也睡的好好的,青雀无需多想!” 待李世民走后,李泰叫人將轮椅还有妙音一同送去了东宫。 此时李承乾正在东宫与赵节、干承基饮酒。 赶上换药时间,供奉嘆了口气劝道:“太子殿下你的脚伤不宜饮酒。” “你能治好么?”李承乾见供奉低头不语,他冷哼一声,“那你还废什么话!” 第98章 终南山猎户被屠紇干承基被捕 第98章 终南山猎户被屠紇干承基被捕 正在李承乾几人喝的最兴起的时候,王及带著李世民的口諭,还有妙音与轮椅到了东宫。 “圣人口諭,即日起解除太子承乾禁足,復监国之权,准其参议朝政。” 听完圣旨,李承乾双眼一亮,他没想到李世民这么快就解除了他的禁足。 隨著王及的介绍,妙音从其身后走到了李承乾眼前,“这是皇后殿下,送给太子殿下解闷的乐童叫妙音,他讲的书皇后殿下很喜欢。” 李承乾只警了一眼妙音。 像李承乾这种崇尚暴力与武力的男人,根本瞧不起妙音这种看起来,没有丁点男子气概,以自身取悦他人的男人。 说完,王及叫小內侍给轮椅推了过来。 “太子殿下请坐!” 李承乾等人疑惑的看著这个带著轮子的奇怪坐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承乾让人將他扶了上去。 李承乾很聪明,没用別人教,很自然的就把双手搭在了两边的轮子上。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轮椅的奥妙。 王及眼神不经意的,从干承基的脸上扫过,赵节是宗亲,他本身就认识。 此前王及来了东宫这么多次,还从未见过太子身边有鲜卑人。 並且这个鲜卑人,还有资格能跟太子李承乾与天水郡公赵节,坐在一起饮酒,这事多少就有点说法了。 有了这轮椅,李承乾终於不用像个废人一样,去哪都要等人抬,他终於可以再隨意操控身体, 去他想去的地方。 就在李承乾正兴奋的在东宫到处乱转时,与前来看他的萧璃还有李百药走了个对面。 萧璃和李百药第一时间,都没认出眼前这个坐在带轮子的坐榻上,脸颊有伤,头髮乱糟糟,看起来有点癲的人,就是他们要来看望的太子李承乾。 “萧僕射?李尚书?” 听到李承乾的声音,萧璃和李百药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太子。 “太子::·你的脸·:·啊你的脚怎么了?” 李百药震惊的指著李承乾包扎严实的脚踝。 萧璃和李百药活了六十多年了,又当了一辈子的官,不是蠢的,瞬间就想通了一切。 萧璃盯著李承乾的脚失神,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太子承乾只是偷著出宫狩猎,就会被禁足失去了听政的资格,怪不得东宫从內到外整个大换血,怪不得魏王李泰被皇帝强行推到朝堂上。 萧璃与李百药已经能確定,太子的脚会留下残疾,所以太子才会被皇帝当成弃子,给捨弃了。 李承乾见这二人的目光,从震惊到失望再到怜悯。 萧璃与李百药一句话都没说,光用目光就击碎了,李承乾那仅剩的一点自尊心。 李承乾此时拼命的转动轮子想回寢殿,想躲到一个没有人能看见他的地方。 可他越慌乱,轮子就越不听使唤。 就这样李承乾像只没头苍蝇一般,跌跌撞撞回了寢殿。 回来的这一路上,李承乾总觉得路过的宫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他,或是异,或是怜悯,就如萧璃和李百药那般。 萧璃与李百药老胳膊老腿的,一直在后面跟著李承乾小跑。 待回了寢殿,李承乾拿起屋內的佩剑,叫人给他抬回火炕上。 在萧璃和李百药进殿时,就看见李承乾像疯了一样,拿著剑劈砍轮椅。 “太子殿下,你冷静点,陛下已经答应了將太子殿下解禁,只要太子殿下你明日能到太极殿上朝,魏王许诺一定会退出朝堂,冬猎也由太子殿下·····.” 李百药说到这停了下来,以太子目前的状况,坐著那个带轮子的坐榻还是可以去上朝的,狩猎显然就不太可能了。 即便如此,李百药和萧璃还是想劝李承乾明日先去上朝,把魏王赶走,其余的再议。 最近孙思邈也在宫內,说不定能治好太子的脚伤,两人还是对李承乾抱有希望的。 萧璃犹豫了下,还是劝说道:“太子殿下,明日只要你能去上早朝,那魏王必然守诺退出太极殿,到时·····.” “滚!” 李承乾听到这再也压制不住,他突然抬起头,瞪著赤红的双眼,猛地將手中的长剑掷向了萧璃。 这一剑差点把萧璃和李百药扎个对穿,他俩嚇得赶紧退了出去。 “滚!都滚所有人都滚出去!” 见李承乾態度坚决,就连赵节与干承基也不敢再待,和宫人们一起撤了出去。 “李泰这个坏种,一定是故意的,是故意的!李泰为了羞辱孤,还弄了这个破东西,就是要孤出去丟人,李泰就是要看孤的笑话。 还有他竟然和李泰一起糟践孤,孤总有一天定会手刃了他们,否则难解孤的心头之恨啊啊啊啊啊!” 正在立政殿教李治等小童学算术的李泰,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又是谁在骂本王!”李泰小声嘟著。 李治笑的贼兮兮的,“二兄最近得罪的人,已经多到分不清是谁骂你了嘛!” 李泰咬著牙恶狠狠道:“城阳大郎你俩可以休息会,李治你再写十页口算!” 而另一边就在李承乾发狂大骂李泰的时候,他听到有一雌雄莫辨如水晶般剔透的歌声,从角落传了过来“月儿皎,星子稀,一觉安眠晨光启,夜风轻拂伴梦棲·· 李承乾闻声望去,见唱童谣之人,正是长孙皇后叫人送来的那个乐童, 李承乾没想到,这个比內侍都不像男人的男人,胆子竟然比谁都大,在他的盛怒之下,居然还敢待在殿內。 此时妙音瑟缩在角落里,口中唱的这首童谣,是李承乾小时候,长孙皇后哄李承乾睡觉时候唱的。 李承乾知道这一定是长孙皇后,教给这乐童的,听著这童谣,李承乾莫名觉得安心,心情很快就平復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走过来孤不杀你。” 见妙音像个小白兔一样,在角度瑟缩发抖,李承乾心中生起了丝莫名的情绪。 这莫名的情绪,让李承乾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觉得他整个人都觉得奇奇怪怪,说不上来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妙音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李承乾身边,身子直打摆子,声音颤抖,“奴儿叫妙音。” 李承乾见妙音一副被嚇破胆子的模样,怕再次嚇到妙音,李承乾竟轻声细语了起来。 “妙音这个名字,是你自小的名字,还是太常寺给你取的?” “回太子殿下是太常寺定的。” 看妙音眨著那双水汪汪的桃眼,看得李承乾心底发软。 李承乾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以后你就留在孤身边贴身伺候,孤不喜欢妙音这个名字,孤以后就叫你称心,孤希望以后做任何事,都能称心如意的称心!” 妙音,此时应该说是称心,跪在了地上,他没想到自己竟有这般好运,能被储君留在身边。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回太常寺吃苦,称心激动道:“奴儿多谢太子殿下赐名!” 李承乾挥了挥手,“称心你出去,让人叫干承基进来!” 待干承基进殿后,李承乾做了个嘘的手势,要他走到近身。 李承乾压低声音,“干承基你立刻就出宫直到天都黑了,干承基才疲惫的回了宫,还未走到东宫门口,他突然觉得身后有异动。 乾干承基心生戒备,猛然回头。 干承基在回头的瞬间,头部被一柄纯黑朴素的刀鞘,狠狠的抽了上去。 他喉间刚发出半声闷响,几名黑衣人就一拥而上,捂住了干承基的嘴,將他按在了地上, 干承基当场昏死了过去。 一桶冰水自头顶倾泻而下,干承基猛然抽气惊醒,刺骨的冰水从鼻腔直灌入肺中,呛得他弓起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干承基脑子稍一清醒,起身就想逃跑,可是他的手脚腰身,都被牢牢的束缚在了刑具上。 脚底一片冰凉,他的靴子被人给脱走了。 “名字。” 这时一道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从干承基的面前方向传来。 审讯的地方很黑,没有一丝光亮,干承基即便瞪大了双眼,也看不清前方到底有几个人,说话之人又是什么长相。 冰水顺著干承基的髮丝滴滴落下,身上的湿冷,冻的他瑟瑟发抖,“敢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这是大理寺监牢。” 对面只冰冷的一句话,干承基的心理防线就被击破了,大理寺甚至都没有对他用刑。 丝干承基心里志忑,他这两天被太子安排做了好几件够抄家灭族的大罪。 “名字。” “丝干承基·· “籍贯。” “相州鄴县,临漳水,距州治四十里。” “年龄。” “三十有一。” “官职。” “东宫···东宫·:·右卫率。” “今日午后,你出东宫后去了哪?” 听到这干承基稍鬆了一口气。 “终南山。” “是否是太子派你去的,去之后你都做了什么?” 丝干承基低下头,不再回答。 黑暗中那审问干承基的人冷一声,“今日午后,你去终南山將山脚下,將所有的猎户家都屠杀了个乾净,是也不是?” 干承基自知败露,不再抵抗低声回道:“是。” “那日你受何人指使,胆敢刺杀魏王?” 如果只是屠杀猎户,干承基顶多是个腰斩的下场,可他要是承认了刺杀魏王,那是全族覆灭的下场。 可他又觉得,大理寺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早就盯上了他,所以才能將他今日做的恶事脱口而出。 就在他打算咬死不认的时候,一盏烛火幽幽的亮了起来。 干承基抬起头,见几名大理寺官员身后站了一人,他定晴一看认出来那人,雾时惊出一身冷汗。 第99章 羽之勇想来也就不过如此! 第99章 羽之勇想来也就不过如此! 几个时辰前,王及宣完李世民口諭。 把长孙皇后交代的事也办妥后,他回宫向李世民復命。 王及向李世民述说,他在东宫见到的人和事,突然李世民出言打断了他。 “等会!你是说在东宫看见一个藩將,他与太子还有天水郡公坐在一起饮酒?” “老奴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人,不知道其身份,不过那人看起来是个鲜卑人,十分得太子殿下器重:·: ·:,” 王及眼看著李世民眸中有杀意闪过,心中暗暗得意,只要能帮到魏王,他都不求魏王的任何回报。 在王及心中,只要魏王李泰能干掉太子李承乾夺嫡成功,那他的这条命就能留住,这对王及来说就已经够了。 李世民眸中思绪万千,最后吩附王及道:“去把百骑使唤来。” 大理寺监牢。 干承基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大理寺官员身后的那人。 他惊呼出声,“陛下!” 李世民一挥手,將牢房內的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丝干承基见到皇帝竟然出现在了大理寺的监牢,並且一直旁听了刚才的审讯,自知太子吩咐他做的所有事情,皆已败露。 “丝干承基!” “是。” “你屠了终南山下,二十多家猎户共八十余人,竟还敢放火烧山,简直罪大恶极!虽是听从太子承乾教令,也当千刀万剐抄家灭族!” “臣死罪!” “你也是灭过隋,参加过涇阳之战抵抗过突厥,为大唐出过血卖过命的人,如今怎变得如此不堪?” “臣干承基羞愧欲死。” 干承基听李世民,竟然还知道他入东宫前的事情。 並且在知道他为太子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后,並没有第一时间杀他。 干承基明白,皇帝此时还愿意与他说这么多,这事就定有转机。 李承乾在砸了李泰送来的轮椅后,又失去了自如行动的能力。 李承乾又为他白日的衝动,懊悔不已。 “太子殿下,丝干承基求见!” “让他进来!” 丝干承基对著李承乾单膝跪地道:“稟太子殿下,臣已经將终南山下,二十多家猎户,共八十余人杀了个乾净!” 李承乾兴奋的一拍大腿,“乾的好,干承基孤赏你一百贯,下去休息吧。” 有了赵节的资助,李承乾如今是財大气粗。 闻言干承基眸色复杂,给李承乾行了谢礼就告退了,不过李承乾並没有注意到干承基的眼中的不自然。 李承乾见称心在听说他叫人杀了八十多人后,嚇得瑟缩了下脖子。 李承乾冷哼一声,“孤就是掉入那些猎户设下的陷阱里才残了脚,称心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啊-那他们真是罪该万死,万死难辞其咎!”称心说这话时,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动了气李承乾面色这才舒缓了几分,他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对称心解释,他叫干承基杀人的原因。 次日早朝,眾臣一直盯著两仪殿的方向。 见依旧是两顶轿,眾臣明白,这次一同与皇帝上早朝的依然还是魏王李泰。 皇帝已经解了太子承乾的禁足,並且魏王还亲口许诺,只要太子今日来上朝他就自愿退出听政。 太子承乾无论出於哪点,今日都没有不来上早朝的理由。 今日早朝百官都心有灵犀的,谁也没有再提太子李承乾。 尤其是萧璃和李百药,整个早朝都低著头,太子承乾不管腿能不能治好,心气已经没了,人已经废了。 要不是昨天离李承乾站的远,他俩差点就就让那发疯的李承乾,一剑给穿成葫芦。 李世民还特意遣了內侍,告诉这二人不要將此事宣扬出去,长孙皇后病著,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太子李承乾没有出现,满朝文武对李泰入朝听政再也没有任何异议。 此次冬猎,李世民早早就选定了岐州凤翔围场。 因太子李承乾在终南山断脚,李世民没有如往年一样,选择在最近的终南山猎苑进行冬猎。 这也是李承乾,敢直接叫干承基去终南山屠杀猎户的原因。 晚间,李泰回了武德殿,李世民叫人送来了套紫貂裘袍与金箭。 金铁箭是专为太子设计的特製箭矢。 箭以精铁锻造,表面鎏金处理,李承乾的金箭身刻有承乾御用,象徵储君权威。 李世民送来的这个只有魏王泰制字样。 箭杆涂的朱红漆,饰以云龙纹,尾部嵌鵰翎羽染明黄色,是储君专用的顏色。 箭尺寸较普通箭大了三分之一,穿透力也更强,並非是用於实战,主要用於礼仪性质的狩猎或演武。 李泰现在穿的裘袍,都是原身为今年新做的,过於肥大,李泰没有再叫人重做,只是按照他现在的身量收了腰。 阎婉为李泰穿上,皇帝叫人送来的紫貂裘,没想到竟意外的合身。 阎婉訥訥,“倒是合身的很,就是陛下叫人送来的紫貂裘,与金箭都是太子御用:,” 李泰拍了拍阎婉的手,“婉儿你明白就好,本王日后没有太多閒暇时间,陪你、陪阿娘,阿娘喜欢你,你平日多去立政殿,跟阿娘多学习学习。” 阎婉明白李泰的意思,郑重的点了点头。 “明日本王就要出宫冬猎,听说凤翔围场有只白额山君,若是好运遇到本王就打回来给你和阿娘一人做一身裘衣!” 阎婉听她在李泰心中的地位与长孙皇后持平时,心里美滋滋的,“只要是殿下打的猎物,婉儿都喜欢,殿下小心別受了伤比什么都重要!” 翌日。 辰时初,左右武侯卫击鼓三通后,李世民登承天门楼,宣读冬猎詔,並正式宣布了由魏王李泰隨驾。 御驾经朱雀大街出明德门,十二卫队开路,百官骑马隨行。 李泰也骑在马上,此前他的仪仗队已经远超太子,如今又穿上了太子御用的紫貂裘,背上了金铁箭。 皇帝的心思已昭然若揭,百官们心中各有所思,目光始终未从李泰身上挪开。 大军浩浩荡荡到了岐州凤翔围场。 在李泰代替太子射礼箭的时候,三发连中靶心。 金箭本就是仪式用的,射起来十分有难度,李泰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连中三发的“储君”。 “彩!”百官们纷纷鼓掌吶彩这时李世民嘆道:“羽之勇想来也就不过如此! 这就羽之勇不过如此了?李泰觉得李世民这亲子滤镜也太厚了,私下夸夸得了,李世民好意思当外人面说,李泰都不好意思当外人面听。 待王及宣完圣旨,获兽多者,赐帛五十匹,猎毕献牲太庙,刻石纪功,布告中外后,所有人都纷纷进山。 李泰拿上一把,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弩箭, 在护卫们的保护下,进了猎场, 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已有晚霞升起,官员们都差不多赶回的时候,李世民迟迟未见魏王李泰与护卫们的身影。 因李承乾的事,李世民多少有些心理阴影,生怕李泰再出了意外。 李世民令人击鼓召集三次后,还是未见李泰等人身影。 李世民眉头紧皱,沉声询问百官与林中沿途看守的护卫,“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魏王是在什么时候?” 但並没有从百官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时一名护卫单膝跪地道:“陛下,臣在林中曾听到魏王殿下说,要去林子东边猎什么白额山君。” “猎山君?朕夸他两句,他还真把自己当成项羽了不成?” 气归气,怕李泰有危险,李世民当即带上了所有人,进东边寻找。 就在眾人骑马入林,不知寻了多久,天都已经擦黑了。 “鸣~” 就在这时,眾人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令人胆寒悽厉的虎啸之声。 李世民没管其他人,一马鞭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朝著虎啸的方向赶了过去。 待李世民与百官护卫们赶到的时候。 李泰带著护卫,正將一只比牛还大的白额山君围在了中间。 “射腿,別搞坏了皮毛,这白额山君的皮本王还要给阿娘下做裘衣!” 虽一直是护卫们对白老虎射箭,李泰暂时並未参与。 但那白虎很敏锐的就察觉出来了,李泰才是这群人的首领。 白虎四条腿都插满箭矢受了伤,琥珀色的眸子却嗜血的盯著李泰,它突的屈身缩颈,这个畜生竟然懂得藉助身边的大树作为助力。 只见那白虎跳起四肢证过树干,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出乎眾人意料的越过侍卫们的头顶, 扑向了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李泰。 护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青雀儿小心!“ 第100章 大唐的人从上到下都是白眼狼! 第100章 大唐的人从上到下都是白眼狼!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李泰並未因李世民的呼声分神, 他举起手中的强弩就射了出去。 眾人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魏王今日要葬身虎口了。 即便魏王手里拿的是弩。 弩是比普通的弓箭力道要强劲许多,可对上这比牛还大的白额山君,根本无法將其一击毙命, 还会激起它的凶性。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魏王李泰今日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在白额山君爪子高高举起之际。 “!” 李泰手中的强弩,发出了弓箭离弦的声音,在扳动扳机的同时,李泰就翻身跳马,想躲避山君的突袭。 但平时李泰除了练箭,並不常习武艺,导致他摔马的样子很狼狈。 要不是李泰身下的马,反应速度更快,就在白虎刚跳跃起身的时候,它就已经出於本能的跑动逃生。 这才让李泰堪堪躲过虎爪,否则就凭李泰这两下子砸都要被这山君给砸死。 “砰!” 山君巨大的身躯,凌空轰然倒地。 刚死里逃生的李泰,这会脸都发白没了血色。 李泰见李世民与百官纷纷激动的向他跑来。 李泰双眼发热,他发自內心的感动,他发誓以后儘量少坑这帮淳朴的大唐人。 “阿耶::: , 李世民刚跑到李泰身侧,李泰伸出手以为李世民会扶他。 没想到李世民看都没看李泰一眼,先捡起李泰掉落的那把弩。 李泰就那么孤身一人半躺在地上,伸著手眼中感动的热泪还未退却,就眼睁睁的看著李世民与群臣纷纷从他身边经过。 他们跑起的灰尘,给李泰的眼晴都给迷了,整个过程硬是没人看李泰一眼。 百官瞬间就將李世民与弩围个水泄不通实在看不见弩的就去看山君,反正是没人看李泰。 这个时候橘井才小跑过来,扶起了李泰,给李泰拍身上的浮土。 橘井神色激动带著哭腔,“殿下,刚才都嚇死橘井了,还以为———“” 李泰咬牙切齿的看著没良心的李世民与百官。 他在心中咒骂道:害老子白感动了,这帮白眼狼,亏的我还想以后对他们好点,看来还是坑他们坑轻了! “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竟然能一箭射穿山君的脑袋。” “陛下你赶紧看,看完给俺老程瞅瞅!” 『我大唐的长弓也就只有二尺七寸,擎张单兵弩最长的也就三尺,这弩快有三尺半了吧·· , 在百官们传阅李泰的那把弩时,李泰走到白虎身前。 他这一箭能射死山君,运气就占了九成九, 箭矢是透过山君头顳骨,搅碎了它的脑干,穿颅而过。 李泰这一箭若偏上半寸,如今他与白额山君就是生死两重天。 按常理山君要不是被箭矢,搅碎了脑干一击毙命,即便是受了穿颅这种致命的脑损伤,白虎依旧能凭本能,有长达二十秒左右的攻击能力,足够它咬死李泰。 甚至咬死李泰后,山君还能再存活两三分钟的时间,才慢慢咽气。 “魏王殿下!魏王殿下!” 研究不明白这弩,李世民与百官这个时候,才想起李泰这个人,四下寻找了起来。 “陛下,魏王殿下在山君那!” 顺著那官员手指的方向,眾人让开了身。 李世民亲自拿著弩,走到正蹲在地上的李泰身边,“青雀儿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弩,怎地威力这么强,你快给朕讲讲!” 百官也都围到了李泰身边,就等著李泰为他们解说了。 李泰只抱著胳膊冷哼了一声,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起他。 眾人都看出来了,魏王李泰这是因为刚才虎口逃生,结果没一个人关心他,都去看弩而耍上小孩脾气了。 小孩耍脾气能怎么办? 除了大鞋底子抽一顿,就只能拿好东西哄了。 眼下他们还要求著魏王问弩,抽是不可能抽。 可给好东西哄要怎么哄是个难题,如今这魏王与太子之间就差个正式的册封了。 李世民自知,他这个做阿耶的刚才確实做的有些过分,深思熟虑后,他想到了该如何补偿李泰。 “魏王朕许你私募亲兵二百人可好?” 二百人?李泰觉得李世民忒小气了些。 不过李世民当年仅凭八百亲兵,就能发动政变。 李世民登基后,就下旨严格禁止亲王私募亲兵。 相比之下有总比没有强,李泰站起身,对著李世民躬身拜谢,“臣泰谢陛下恩典!” 李泰清了清嗓子,仰著下巴对著李世民已百官们介绍起了他这把神器。 “此弩名为神臂弩,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以铁为枪膛,铜为机,檀木为消,糜木为弓身,麻绳扎丝为弦。 本王这神臂弩经过测试,两百步外一箭就能击穿明光鎧。” 李泰口中的明光鎧,位列大唐十三种甲胃之首,一副明光鎧需数十名工匠,协同製作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打造完成。 且造价极其高昂,一副明光鎧的造价,相当於大唐百户中產家庭的年收入总合。 重达五十斤,是大唐现存防御力最高的重甲,军中也只有高级將领与精锐部队才配发。 虽然李世民与百官,亲眼见到李泰一箭就射穿了虎头。 可当他们听见神臂弩能在两百步外射穿明光鎧,与大唐现有的单兵弓弩威力对比,神臂弩的杀伤力更直观,更令李世民和百官感到激动和震撼。 李世民激动之情已经溢於言表了。 “来人速取套明光鎧!” 李泰叫人取来绞绳、绞盘,防止手被弓弦割伤,李泰佩戴上了手套,亲自为神臂弩上弦。 眾人只见李泰將弩尾抵地,弩臂朝上,用膝盖夹住弩身,將绞绳掛鉤扣住弓弦,另一端绕绞盘脚踏弩身前的踏环,双手拉绞绳上弦蓄力,最后將弓弦拉至弩机掛弦入槽。 等李泰上完弦,禁军们刚好將明光鎧绑在两百步之外的树上。 李泰瞄准明光鎧,轻鬆扣动扳机,神臂弩的箭矢錚的一声飞出,將明光鎧牢牢的钉在了树上。 待禁卫首领亲自將明光鎧呈递迴来,他激动的对李世民道:“陛下,这神臂弩不仅一箭贯穿了明光鎧,箭杆还足足没入了树干一掌之深!” 李世民闻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大唐得此神臂弩,朕当亲征高句丽! 任高句丽他自吹自擂,什么铁甲坚城固若金汤,重甲步兵刀枪不入,朕有了这神臂弩必將这帮夹尾之狗尽数剷除!” 群臣们齐声恭贺,“臣等为大唐贺!为陛下贺!” “哈哈哈哈哈::· 就在李世民爽飞的时候,魏微在人群中高声道:“陛下,高句丽现在与我大唐是藩属关係,未显逆节,不可轻启战端,有损我大唐仁义之师的表率。 且一旦无辜征伐,大唐周边藩属定会人人自危,与我大唐离心离德,恐导隋亡之祸,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哈哈哈······嘎!” 正在颅內高潮的李世民,被魏微当头棒喝,瞬间就没了好心情。 见李世民从兴奋头上,冷静了下来。 房玄龄再次劝諫道,“陛下我大唐刚征伐了吐谷浑,国库空虚粮草不足,大军需要休养,若倾国东征,必要强征赋役。 大唐近些年灾荒频发,百姓已是艰难度日,无法承担赋役,还请陛下待我大唐,粮足兵精之后再出战高句丽!” 见李世民不语,李世继续劝道:“陛下东突厥虽灭亡,但还有部分突厥贵族与降眾,在边境不停骚动。 东突厥灭亡,西突厥仍在,薛延陀、高昌迅速崛起,打高句丽不是最要紧的事,还请陛下三思!” 心情气氛到了,他就想痛快痛快嘴都不行,李世民神色不渝的了点头,他也知道此时確实不宜开战。 李泰记得,李世民第一次提出要东征高句丽的时候,是在贞观十六年。 当时是高句丽的权臣,渊盖苏文弒君专权,联合百济攻打大唐的藩属国新罗,还拒绝了大唐的调停。 李世民知道后大怒,当时就要征討高丽被劝了回去,到贞观十九年,准备充足后,才发兵高句丽。 李泰想从他到大唐,这才多长的时间,歷史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不断的在被加速推进。 白虎被送去太庙祭祀,大冷的天李世民、李泰与眾臣围著篝火旁,边饮酒吹牛打屁,边吃他们亲自狩来的野味。 李泰刚得了募私兵之权,这二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可得用刀刃上。 李泰衝著橘井勾了勾手指,橘井立马会意蹲到李泰身侧。 第101章 这一夜人心局势悄然改变 第101章 这一夜人心局势悄然改变 “橘井你现在就安排府兵,去长安城找个叫王玄策的人,找到后就立即安排他进武德殿。 另外派一队人,快马赶往山西并州太原,务必找到狄仁杰,哦对了山西絳州龙门,还有个叫薛仁贵的將他们一同给本王带回来!” “喏!” “等下再叫人去絳州闻喜,找个叫裴行俭的今年刚满十六。” 李泰叫府兵去寻的这四人,狄仁杰应该还未入仕。 薛仁贵在家中务农。 裴行俭也在老家读书备考,还未入仕。 王玄策现在人就在长安,李泰推测他应该还未入仕没有官身,即便已入仕,也是大唐最低级的小更。 李泰心想,这个时候能臣名將都被李世民挖掘的差不多了。 要不然他就以这个標准,拉个二百人的队伍,他李泰还用得著这么前瞻后顾的么。 从长孙皇后重病后,最近所有能让李世民感觉到开心事,都是李泰做的。 李世民虽与眾臣们推杯换盏,却好像在拿李泰当下酒的小菜一般。 李世民每饮一口酒,都美滋滋的看一眼李泰,然后再饮下一口。 “你们觉得朕的这个儿子怎么样?” 李世民指了指李泰,似醉非醉,眼神迷离的望向他身边的这些肱骨近臣。 皇帝什么酒量,眾臣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都知道皇帝是在装醉。 李世民这话听在这帮人精的耳中就是,“你们觉得魏王可堪大任否?” 萧璃坐在首位,他是三朝贵戚,又有特进加同中书门下三品职位,无人有异。 皇帝的目光第一个看向了萧璃。 萧璃这次並未激愤反驳,他教导了李承乾这么多年,李承乾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並未出大错,能委以大任。 如果只是身体残疾,为了大唐的安稳,他还是愿意继续扶持李承乾,可李承乾现在心气已经被磨没了,精神状態也不稳定,这就让萧璃內心有了动摇。 那日他与李泰互相吹捧完下职回府,抱著小嫡孙与儿子谈论起魏王李泰。 那小嫡孙是萧璃孙辈里最聪慧的,萧璃平日喜爱的不得了。 萧璃话说到一半,就听怀里的小嫡孙,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萧璃好奇询问,没想到那小孙儿捂著嘴笑道,“那人说祖父这么大年纪还能骏马兴於左而目不瞬,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稳如霸下,那意思不就是说祖父是个行动迟缓的老王八么,嘿嘿嘿嘿,,” 最后那聪慧又口无遮拦的小娃,被他亲爹连踢了好几脚,哭著跑去找他娘才算作罢。 萧璃想到这就恨得牙痒痒,魏王这小续子一点亏都不带吃的。 不过李承乾是嫡长子要是废了,往后延,二皇子李宽,武德三年就被李渊过继给李智云,李宽还未等李世民登基就病逝了。 皇三子李恪,生母是隋煬帝之女,满朝重臣,各世家门阀,甚至算上李恪的亲爹李世民,都可以说是害死他外祖父的仇人。 除非李世民的儿子全都死光了,否则无论出於哪个方面,朝臣与李世民,都没可能会让李恪上位。 而皇四子魏王李泰,又是嫡次子,只要太子一废,无论是论嫡、论长、论贤,怎么轮都该轮到魏王李泰。 萧璃还想再观望观望,现在李承乾刚断腿,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精神不稳定也能理解。 所以萧璃並未直接表態,只是低头饮酒吃肉,加心中咒骂李泰。 李世民很满意萧璃的这个反应,他按座序依次看去。 李孝恭是宗亲,从不参与夺嫡之爭,他也只低头饮酒,不与作答。 李世民又看向房玄龄,这次直接问道,“玄龄你觉得朕的这个儿子怎么样?” 房玄龄放下了酒杯,勘酌了下用词,而后缓缓道:“魏王殿下聪慧、孝顺、仁善。 魏土殿下为民无私贡献了豆芽菜的水发方式,这豆芽菜若是售卖,尤其是在这冬季,利润能有多高,在座的各位想必都很清楚。 民间不少人因此多了条生计,百姓都很感激魏王。 为国魏王殿下搞出了,神臂弩这等神兵利器,可有效的克制骑兵与重甲兵,还有马蹄铁,新的锻锻刀方式,虽成本偏高不能普及,但仍使我大唐的军事力量,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还有那低廉的蜂窝煤,百姓一年能省下一半以上的柴钱,国库还多了一笔赋税,过冬不再需要砍伐树木,按魏王所言洪灾也能大大减少,魏王行的是大善大德之事。 所以臣认为,以魏王殿下的能力而言,陛下好好调教几年定有所作为!” 房玄龄绕著夸了李泰一大圈,最后还是打了手太极。 不过房玄龄已经夸的李世民眉飞色舞的,李世民心想,他的青雀儿弄钱也是个好手,只是不能告诉你们就是了。 李世民觉得还是不够尽兴,他对著李泰挥了挥手,“魏王,你起来给你写的那个三国演义里面,朕最喜欢的那个包含反间计、苦肉计、连环击、火攻计、草船借箭、舌战群儒、群英会、曹操败走华容道的那个赤壁之战,给他们好好讲讲,让他们开开眼!” 看著李世民又显摆了起来,李泰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这场景他怎么这么熟悉,这就跟他小时候,家里只要来了亲戚,他爸妈非要他背诗唱歌表演才艺一样。 他这都到大唐了,横跨一千多年,怎么还能被逼做这种表演才艺的破事,这难道也是自古以来的老传承? 李泰嘆了口气,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隨后起身按照评书的方式,讲解了赤壁之战的这一整段在李泰讲述的过程中,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將,禁军甚至还有不通文墨与战事的內侍与宫婢,都完全沉浸在了李泰讲的故事当中。 李世民支起右腿,右路膊搭了上去,高昂著头,看著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得意的鬍子都翘起来了。 除了李世民只有房玄龄与程咬金,知道这个三国演义。 不过程咬金在听程处亮说,这书就写了几个章回,最精彩的那段吕布戏貂蝉还没写,程咬金就没翻看。 而房玄龄只是嘆了口气,房遗爱带回的三国演义他倒是翻看了,前几章回虽然没有这么精彩, 但是在他的那个傻儿子心中,三国演义这么好的书,就是本淫词艷书。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按理说像魏王这般人物,身边就是拴条狗都能被带起来,可他家房遗爱成日跟在魏王身后,怎的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烂泥扶不上墙。 待李泰讲完,李世民又继续唾液横飞的给百官们讲,李泰是如何从左传、史记中自悟兵法拋砖引玉,到如何构思出三国演义。 自此百官再看李泰,神色复杂者有,眼带欣赏者有,热切諂媚者更有。 原身被针对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他的支持者都是核心的功臣二代,並且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二代。 李世民就曾评价李泰手底下的那几个二代,德义不修,奢纵是好。 若李泰上位,朝堂就会由新的功臣二代,还有文士集团把持,形成新的士族。 这是关陇贵族还有其余士族都不想看到的, 如今这魏王李泰还未培养任何的势力,皇帝又明里暗地的要让魏王李泰,將太子李承乾取而代之。 这时谁要是加入了魏王的势力,將来就是从龙之功,家族权势与荣耀又能延续几十年。 冬猎的这一夜之间,人心、朝堂局势都悄然有了转变。 李世民今晚高兴也好说话,“魏王朕许你私募二百亲兵,你不懂得练兵,朕允许你在朝中选一个將军,帮你训练,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第102章 魏王府府官大洗牌太子三师预定 第102章 魏王府府官大洗牌太子三师预定 在百官听来,皇帝这话里藏著几分意味深长。 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魏王李泰无论选谁,那这个人都等同於,和魏王捆绑到了一起。 就如太子李承乾与侯君集。 李泰从尉迟敬德、程咬金、李世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李世民与百官,也隨著李泰的视线,目光游移而动。 “陛下,臣泰想让苏定方,苏中郎负责私卫的训练!”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魏王竟然会拋出这么一个答案,苏定方官职低到连將军都不算。 李世民皱眉,李泰选在座的任何一个武將,李世民都不会感到意外,可李泰偏偏就选了一个苏定方,这个李世民连想都没想到的人。 “苏定方?” 李世民本意是想让李泰,选一个对他有助力的人,比如尉迟敬德,程咬金之流。 苏定方是降將,早年隨竇建德、刘黑阔对抗大唐,刘黑阔战败后,苏定方降唐后又入了李建成魔下。 他与魏微的情况差不多,在朝堂上被关陇贵族打压,身后无门阀支持,又不如魏微会“钻营”得李世民器重。 直到贞观四年,苏定方隨李靖灭东突厥,任先锋官,李靖纵兵劫掠遭弹劾,苏定方作为先锋遭牵连,被李世民不喜遭到弃用。 苏定方现在的官职,是正四品下左卫中郎將,也就是禁军將领,负责皇城內外巡逻,与保护皇帝出行时的安全: 此时苏定方就在现场,並且就站在李世民与李泰身旁不远处。 苏定方满脸震惊的呆立当场,他平日与魏王並无交集,且他不擅逢迎,在朝堂上又是个被排斥的边缘人物。 真正掌控长安禁军的,是左武候大將军尉迟敬德,而他这个左卫中郎將,仅执行日常防卫任务,无战略决策权,也就是有职无权。 苏定方想不通魏王为何要选他,不仅苏定方想不通,李世民与百官更想不通。 “魏王你可要想好,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李世民暗示李泰赶紧换人。 只是李泰好似並没有领悟到李世民的好意。 李泰再次躬身回道:“陛下,臣泰已经想好了,就选苏中郎。”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看李泰铁了心就要选苏定方,李世民又不好说什么,他转头看向苏定方。 “苏定方以后由你来兼任魏王府典军,还不赶紧不上前谢过魏王!” 魏王府典军,正六品下,负责管理王府兵名册及训练。 直到被皇帝点名,苏定方才反应过来,他低著头快速走到李泰身前,抱拳单膝下跪道,“臣苏定方谢魏王殿下赏识!” “苏中郎请起。” 皇帝让魏王选將,本来是一个能改变朝堂局势的大事,结果硬生生的被魏王选成了个小插曲。 除了苏定方心潮澎湃,其他人又继续喝酒打屁。 苏定方退回原位,心绪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看陛下最近的行事,应该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废太子,改立魏王,这魏王府典军虽只是个正六品下的官职,可也是魏王的近臣,这日后·:··:·我苏烈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竟然会得魏王赏识。 李世民文叫人上了西域进贡的紫红葡萄酒, 待喝到兴起,李世民起身邀百官共舞, 百官中除了马周比李世民小两岁,其余的都是近五十,以及五十到六十以上的官员。 这帮人要不是挺著大肚子,就是乾巴老头,他们都隨著李世民站起了身,扭著肚子晃著胳膊跳起了舞。 李泰看了一眼这群魔乱舞的鬼畜场面,赶紧低下了头,辣眼睛,实在是辣眼睛! 再多看一眼,李泰都怕晚上做噩梦,他把玩著手中用来喝葡萄酒的夜光杯。 月光杯是用和由玉雕琢而成,壁薄如蛋壳, 李泰举起夜光杯对著月亮,见月光穿透杯壁,葡萄酒在杯中像是血色的琥珀一般。 『这就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么::· 李泰心中突然有了个赚钱的好主意,比鸡精、蜂窝煤、印书这些,挣钱周期更短,成本更低的好主意。 “青雀儿你嘟囊什么呢,赶紧起身和阿耶一起跳舞!” 李世民这个时候挺著將军肚,跳著魔性的舞步“蛹”到了李泰身前。 大冷的夜间不睡觉,一大群人在野外烤火、喝酒、跳舞,这大唐人什么毛病,李泰无奈,只得起身隨著李世民一起起来。 今日李泰太给李世民长脸了,李世民心中高兴,喝的也尽兴,一整晚拉著李泰的手不放。 到了后半夜,李世民和百官才消停,各自回帐中休息。 李泰和王及扶著李世民回了御帐,李世民躺在榻上了,嘴里还不停说著话,“青雀儿啊,阿耶今日心中高兴,太高兴了,等国库再充裕一些,朕就御驾亲征,去灭了高句丽那些反覆无常的小人!” “阿耶,青雀刚才突然想到了个赚大钱的法子,等以后钱够用了,青雀给你打一个大大的金龙椅放在太极殿!” 李泰又给李世民画上了大饼,金子软坐不了多久就得变形。 “纯金的龙椅?”李世民感觉脑子晕的不行,他觉得应该是喝酒喝的,绝对不是被李泰的金龙椅给拿的。 见李泰郑重点头,不似作假,李世民迟疑道:“这·::::·是不是太奢靡了,不合適吧?” 李世民骨子里对奢华的渴望,被李泰画的两次大饼,撩拨的蠢蠢欲动。 『这有什么奢靡的,拿金子做了龙椅又不是拿去费了,融了之后不还是那些金子么,又没多大的损失!” 李世民非常认可李泰的这个说法。 他笑得见眉不见眼的道:“呵呵是这个理儿不假,等天下太平了,等朕收拾完那些狄獠,等有了钱,朕就如青雀儿你说的建宫殿,打金龙椅!” “青雀赚钱给阿耶建宫殿楼阁,打金龙椅!” “好孩子:: ·:·他们都劝朕要节俭,就你一个人心疼阿耶,青雀儿你真是朕的好孩子!” 李世民认为,李泰会有这种想法是出於孝顺,没有意识到李泰是有意的在腐化他。 次日近午时,李世民与百官才休整完,御驾与大军开拔回了长安。 魏王昨日一箭射死白额山君的事,早已经在禁军与宫人中传遍了。 虽然大部分人並没有,看见魏王射死山君的场景,可他们都见到了白额山君的户体。 这也是在李世民的授意下传播的,还刻意隱去了神臂弩,以免泄露出去,让高句丽等国有了防备。 李泰隨李世民回了立政殿。 长孙皇后正在写女则,被李泰发现后,她已经不背著人了。 李世民亲自將昨日狩猎发生的事,讲给长孙皇后听。 长孙皇后听到李泰,为了要给她做个裘衣,竟然敢去捕杀比牛还大的白额山君。 即便李泰现在好端端的就坐在她身边,长孙皇后还是后怕的捂著胸口。 不同於李世民为了神臂弩,还有李泰在百官面前一箭射杀山君,给他带来自豪和激动。 长孙皇后除了感动就是后怕,拉著李泰的手不停的嘱咐。 “青雀儿,阿娘不要什么裘衣,你以后可千万別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可莫要学你大兄,你这次要是出了事,阿娘也活不成了。” 李泰摇头苦笑,“不会了阿娘,青雀没想到那山君一个畜生,竟这般聪明,不仅懂得藉助外力声东击西,还懂得擒贼先擒王。” 这时宫婢来报说小公主醒了,乳娘怎么都哄不好,小公主哭著要找阿娘。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李泰二人说了一声,就起身匆匆回了寢殿。 “青雀儿,朕记得你那王府长史空缺,现在是由司马苏暂代?” 见李世民突然提起政事,李泰也严肃了起来。 “是,已经擬订了杜楚客,也就是莱国公杜如晦的弟弟,过了年就正式上任了。” “朕打算重新任免你王府的府官,你可有想法?” 李世民授著鬍子,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李泰看不出李世民是何意, 李泰並未犹豫,直接道,“青雀都听阿耶安排。” 李世民点了点头,李泰的回答令他很满意,昨日李泰选了个没用的苏定方,李世民想看看李泰是否存在別的心思,或是有更大的野心。 “朕决定让萧璃兼任你的王傅,你的舅舅长孙无忌兼任咨议参军,孔颖达担任长史、魏微担任你的王府王友,王府司马还是苏不变,苏定方兼任王府典军。” 萧璃、孔颖达、魏微此时都是负责教导李承乾,或在东宫任职。 傅是从三品官职,负责辅佐亲王、匡正过失。 咨议参军,是王府谋议献策之职。 友是陪侍亲王,规劝言行的官员。 这些人是李世民,在为李泰未来的太子三师做的预备。 “青雀儿,萧璃、孔颖达、魏微这三人曾经都与你对立,与你发生过衝突有过过节,但朕思虑再三没有比这三个人更好的人选了。” “阿耶的苦心,青雀明白,阿耶的肱骨之臣,有一半曾经都想杀阿耶,现在不也被阿耶收为己用,有阿耶当榜样,青雀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东宫,李承乾安排的线人,將昨日岐州凤翔围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承乾。 第103章 收服名將,李靖与侯君集行至凤翔 第103章 收服名將,李靖与侯君集行至凤翔 当李承乾听到李泰,竟然一箭射死了比牛还大的山君,而且还是个白额山君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百额山君因长相奇特,它的突然出现,在民间是凶兆与依鬼的象徵,百姓认为它会带来兵灾或瘟疫。 贞观六年,李世民就曾用白额山君比作贪官,称其噬民更甚。 可当魏王李泰在山中遇到了这等不祥之物,不仅没有被咬死,还一人一虎互搏,魏王李泰竟然能一箭將白额山君射杀。 结合大唐人的三观来看,这就不单单是杀只山君那么简单的事。 魏王李泰就有点天命在身的意味了。 这也就是李世民,为什么要叫人大肆宣扬这件事的原因所在。 李承乾自然明白,李泰会因为一箭射杀山君的事,名声会在民间暴涨。 可他在意的却不是这点,而是李泰竟然能一箭射杀猛虎。 李渊的父亲叫李虎,为了避讳,大唐的百姓將老虎称作大虫,正式点也称山君。 李承乾看了眼自己的那条断腿,就是因他要独自进山猎狼导致的,没想到狼影还没看见,他就掉陷阱里了。 李承乾狠狠的捶了一下那条伤腿,“李承乾你特么真是个废物!” “殿下不要!” 称心冲了过去,用身子护住了李承乾的伤腿,不让李承乾再伤害他自己。 那线人看著李承乾这个状態,犹豫要不要继续说,如果太子连这个都接受不了,后面还有让太子更难以接受的。 李承乾仰天长嘆后,看著那线人,冷漠道。“还有別的事么?” “有::·· , 那线人继续把李世民將太子御用的紫貂裘、金箭赐给了魏王,魏王连中三箭,以及皇帝允许魏王私募二百精兵的事,一併说了出来。 待那线人走后,李承乾叫来赵节还有干承基。 李承乾在这二人面前,肆无忌禪的发泄著怒火,“好在那李泰目光短浅,只选了个没什么用的苏定方,那苏定方连给侯君集提鞋都不配。 李泰这廝没学过治国之道,对朝堂局势对军权,一点敏锐度都没有,孤真不知道皇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赵节与干承基,连忙称是。 “孤刚让你们收编阿史那思摩遗留的两百部曲入东宫,那皇帝紧接著,就允许李泰私募二百精兵,也是邪了门了,要不是人还没进东宫,孤都怀疑这事泄漏了出去。 可就凭著两百人能成什么事,你们快帮孤一起想办法,怎么再多安排些人进东宫,还能不让皇帝起疑心?” 赵节与干承基都觉得,太子有点强人所难了。 两人都低著头不语,李承乾也陷入沉思。 这时称心小心翼翼出声道,“太子殿下,奴儿倒是有个法子,不知行不行,不知当讲不当讲“哦?称心也有法子?说来听听,不合適孤也不会责怪你。”李承乾说话时,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意。 赵节和干承基不屑的看了眼称心,一个贱籍的乐童,他还当上军师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太子也是,好端端的弄个不男不女的乐人在身边做甚。 称心低著头,声音小小的、怯怯的,“像称心这种身份的乐童、舞使、舞胡、乐师只要得太子殿下召见,是可以出入东宫,或者被太子殿下留在东宫为太子殿下演·:··:,” 听到这李承乾激动的一拍手,“称心你真对得起孤给你取的这个名字!” “称心这个法子,是可以让人名正言顺进宫,可这样对太子殿下的名声影响不好。” 李承乾温柔的看著称心,语气中却儘是无奈,“名声?名声对孤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孤最要紧的是活著,是保住储君之位,是要坐到那个位置上!” 李承乾让赵节,借用招揽乐童、舞胡、乐师为由,招揽人入东宫。 武德殿。 魏王李泰的身前单膝跪著两人。 其中一人四十岁出头,高大威武,穿著身高级將领才能配备的明光鎧,国字脸面色黑,满脸络腮鬍也不打理,乱糟糟的不修边幅。 而这將领身边跪著的那人,三十左右清瘦儒雅,消瘦但也挺拔,留著文士標配的五络长须,发警束巾,风度翩翩。 这两人跪在一起,十分有反差感。 “苏定方你是灭过东突厥的功臣,在本王这只做个典事,委屈你了。” “魏王殿下这话就太抬举臣了,魏王殿下小小年纪,竟对兵法如此精通,苏定方佩服至极。 只是臣想问殿下,有那么多大將军可以选,为何偏偏选了臣这个:·· “无他,本王赏识你,不想使明珠蒙尘!” 李泰话音刚落,苏定方浑身一震。 苏定方昨晚一夜没睡,心中先是警惕,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怀疑,说难听点他苏定方,现在就是一个看大门的护卫,有什么值得魏王一个预备储君费心笼络的地方。 当苏定方听到魏王简单质朴的回答,他只觉眼眶一热。 苏定方並不是个擅长逢迎的人,只是给李泰行了个叩首礼,言辞恳切道:“苏定方必不忘魏王殿下赏识之恩!” 待苏定方出去后。 李泰笑著,伸手虚扶了下另外那人,“元涤请起。” 王玄策心中惊,他没想到魏王殿下连他的字都知道, 苏定方喜欢用字,所以对比苏烈这个本名,他更喜欢用字从事。 而王玄策相反,他喜欢用本名,元涤这个字號只有身边好友知晓。 王玄策抬头见魏王李泰笑容温和。 结合苏定方与魏王刚才的言论,王玄策已经猜到,魏王此次召他来,也应该是同样的意思。 可那苏定方混的再差好岁是个少年成名的武將,是个四品下的左卫中郎將,他王玄策今年已满二十六岁,寸功未立,考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进士及第。 大唐进士科举每年举行一次,王玄策打算就考到三十岁,要是还不过,他就放弃科举,另谋他路。 “元涤,本王打算让你担任王府的副典军,苏中郎不在时,由你掌管王府亲兵。” 王玄策半张著嘴,也不谢恩,就愣愣的看著李泰,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梦中一样。 亲王府的副典军,是从五品下的官职。 按照歷史的走向,王玄策到了二十八九岁才及第,贞观十七年的时候,才从从七品下的融州黄水县令,升任正七品上的右卫率府长史。 直到王玄策贞观二十二年,借兵灭中天竺后,他携阿罗那顺返唐献俘,灭了个国李世民才授了他一个散官虚衔,从五品下的朝散大夫。 这也是王玄策这一生,坐到的最高官职, 李泰的一个任命,就將王玄策的整个政治生涯,给走完了。 王玄策被这天上掉馅饼的事,给砸的晕乎乎的。 见王玄策久久不语,李泰轻笑道,“怎的你不愿意?” 王玄策他没想到他一个屡考进士都不中的人,竟被魏王赏识授予这么高的官职。 王玄策激动的不停的给李泰磕头,“愿意!愿意!王玄策叩谢魏王殿下赏识,王玄策此生结草衔环,也难报魏王殿下赏识之情,王玄策誓死效忠魏王殿下,愿以死相报魏王殿下大恩!” 此时李靖大军刚进凤翔,再有七日左右,大军就可抵达长安。 这一消息同时抵达李世民的手中,与李承乾的手中。 第104章 除了嫡长子被故意养坏的嫡子们 第104章 除了嫡长子被故意养坏的嫡子们 李世民一得到消息,立即叫人召了李泰到两仪殿。 “青雀儿,李靖大军此时已行至凤翔,再有个七八日就要回长安了。 大军凯旋,朕当携太子与满朝文武,亲自郊迎,嘉奖李靖与將士们,如今太子行动不便,朕要你替太子前去!” 唐代重大军事胜利,最高规格礼仪就是皇帝亲自主持的郊迎礼。 “喏!” 李泰告退后,回到武德殿唤人传了阎立德过来。 不过这次除了阎立德,刑部侍郎阎立本也一同跟了过来。 阎立本如今不过三十出头,方额广颐,蓄著短须,身穿深緋官服,看著就很儒雅正派。 阎立本对著李泰拱了拱手,谦逊道:“魏王殿下,臣贸然拜访,多有唐突还请见谅。” 李泰笑得很温和,“阎侍郎哪里话,阎公是本王的丈人,若按民间说法,本王就是阎侍郎的侄女婿。 本王还该称呼阎侍郎一声叔丈人,本王这武德殿,阎侍郎隨时都可以过来。” 阎立本见魏王如今私下言谈举止,竟真如他兄长阎立德所言,那般温和有礼,迥异於往昔。 昔日但凡离了皇帝的视线,魏王面对群臣便倔傲失礼,惹人生厌。 若非阎立德拍著胸脯保证,阎立本今日绝对不会亲自登门拜访。 阎立德看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个没完,无奈的警了阎立本一眼。 “你看你来都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魏王殿下,阎立本他就是看了殿下画的文学馆的图纸,又对殿下搞出来的火炕、桌椅、蜂窝煤、锻刀法、神臂弩等奇物,心下折服惊为天人,这才跟著老臣一起来见的魏王殿下。” 阎立本没想到,阎立德会直接將他的小心思,在魏王面前剖开,闹了个红脸。 李泰轻笑一声,翻开了桌子上的图纸,“今日本王又搞出来了新物件,既然阎侍郎来了,就一起看看,只是不要外传就好。” “自当如此!” 李泰给二人看的就是玻璃与镜子的製作图纸。 此时大唐已有琉璃,也就是早期的玻璃。 因大唐的琉璃是铅钡体系,琉璃透明度低內部浑浊,正常只有浅蓝色和绿色两种顏色,琉璃里还有许多的气泡和冷纹。 而此时西域的琉璃,要比大唐的製作工艺更先进,做出的成品更加透亮,气泡更少。 琉璃本就易碎,再加上西域到大唐路途遥远。 运输到大唐后,十不存一,所以西域的琉璃仅限御用。 除了皇室赏赐、外交贡品外,顶级权贵都只能走私获得。 西域的琉璃製品,隨便拿出来一件,就能在长安城换一座大豪宅。 阎立德与阎立本,见了魏王在图纸上面写的备註后,同时惊呼出声。 “天!琉璃透光九成五,无色无瑕,银镜照人,如见真人无需日常打磨:·· 阎立德毫不怀疑魏王李泰是在吹嘘,他兴奋大笑道,“哈哈哈!我大唐有了这等无色无瑕的新琉璃,谁还稀罕西域那些破烂货!” 说到这阎立德突然话锋一转,沉下了脸。 “去年为爭一件西域琉璃,老夫舍了长安三座宅院,还是输给了侯君集那廝,他仗著陛下宠信,竟还敢笑我阎氏败落到还不如他侯君集阔绰,实在是可恶!” 李泰眉头微挑,“哦?竟然还有这事,阎公不必生气,待新琉璃一出,本王定狼狠的敲那侯君集一笔,为阎公出气。” 这时橘井门外轻轻叩门,“魏王殿下,襄阳郡公等人求见。” 李泰的事已经交代完了,阎立德与阎立本见有人来访,便顺势告退了。 隨后柴令武、程处亮、房遗爱三人笑嘻嘻的同时进了殿。 打完招呼后,程处亮见李泰盯著他看。 程处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他刚受完仗刑没几日,按理说此时应该只能在家趴著,起不来身才是。 作为三人中的智力担当,柴令武看出了李泰的心思,他笑了笑道,“殿下无需担心,是我叫程二郎来的。 殿下叫人打生板的事,陛下哪能不知道,连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真较真起来,既得罪魏王又得罪宿国公,谁吃饱了撑得干这蠢事。” 柴令武说的在理,既然人到齐了,李泰传內侍们开始上酒菜。 一个大圆桌中间摆个大铜锅,旁边还放了个烤肉的铁板,铁板下面空隙处是烧的通红的炭火。 待吃饱喝足,李二、柴二、程二、房二这四人又围了一桌,李泰教他们开始打麻將。 从嫡出的身份来算,这四个人都是老二, 也就是皇帝生的庶子,才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有亲王爵,有些地位。 若在民间,即便是权贵家的庶子庶女,也会遭到僕人的轻视。 庶子即便才能出眾,也难获家族认可。 唐代有个叫唐思礼的监察御史,有个庶子但都没有被唐思礼记在族谱中,他寧愿记载无嗣,也不愿將家產传给庶子,而是让侄子继承了家业。 唐宣宗时期的抚州刺史皇甫煒,在明確有一个庶子的记载下,也同样是將香火与家產传给了侄子。 可想而知,大唐有多么的看重嫡庶尊卑。 李泰摸著牌閒聊道:“柴二郎你这两日在忙什么?” 柴令武打了张牌出去,“上次桃子让魏王殿下给摘了,那教坊司除了那卢娘子,其余的儘是些庸脂俗粉无趣的很,我这两日在家待著呢。” “程二郎与房二郎,现在都任了左右中郎將,晚上还有个差事,柴二郎你没想討个差事做做么?” “守皇城门有个甚意思,有当今陛下坐镇,谁敢再发动个什么承天门朱雀门之变?” 李泰觉得,柴令武这话有点绝对了。 柴令武嘆了口气,又道:“除了嫡长子,即便是我们这些嫡次子,也同样是被家族给放弃的满大唐的打听去,谁家都是嫡长子更为出色,即便不是最聪慧的也是品性最好,学识最高的。 难道他们嫡长子生出来就是比我们强?天生就高人一等?还不是我们这些非嫡长子的嫡子,从出生那一刻,就被刻意的骄纵放养。” 程处亮与房遗爱都认可的点点头,但李泰认为他俩可不属於是被放养坏的,纯属主板性能低。 房遗爱感同身受,同样愤愤不满的:“就是!凭什么我们嫡次子,天生就低嫡长子一头?就因为我们晚出生几年,这是个什么道理!” 柴令武面色惆帐,“我们和殿下你不一样,没人希望我们成才,好抢了嫡长子风头,所以不管我是认真读书习武,还是吃喝赌,在我父亲眼中都没什么区別。 反倒他更支持我吃喝赌,魏王殿下你说可笑不可笑?在我父亲心中,反正家里有我大兄顶著·:::·算了,不说了说这些没个什么意思,改变不了什么还徒增烦扰。” 李泰见柴令武三人此时都变得神色颓废,兴致缺缺,殿內气氛也低迷了起来。 李泰沉吟片刻,缓缓道:“本王倒是觉得,家里越是不看好你们,越不希望你们成才,你们越该做的比家中嫡长子更为出色。 难道本王的父亲不是嫡次子?难道本王的父亲一开始就是皇帝?难道你们父亲一开始就是僕射?是大將军?是开国国公?” 第105章 这人手一个的器官都是哪来的? 第105章 这人手一个的器官都是哪来的? 听到李泰这话,柴令武、程处亮、房遗爱三人纷纷抬起头,面露震撼的看向李泰。 这回就连直肠通大脑的房遗爱,都听出了李泰话中有话。 “殿下你也要造反啊?” 房遗爱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差点就给李泰干破防了。 李泰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房二郎啊,本王不是告诉过你么,要多听多动脑,少说话,,” “哦。” 此时柴令武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泰,“那依殿下的意思,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比较好?” 此前柴令武的话,倒是意外给了李泰一个提醒, “待文学馆建好后,本王会设立眾多的学科,总会有你们擅长的,只要你们能学成,本王保证你们的將来的成就,会远远超过你们靠祖辈蒙荫的兄长们。” 柴令武听魏王这意思,是要將文学馆重新改革,他疑惑道,“殿下说的眾多的学科,是指除了考科举要用的学科,之外的其他杂学?” 李泰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还要学许多与科举无关的杂学,恐怕殿下招人这方面就有些难度了。” 柴令武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李泰笑了笑,“寒门子弟只要有门路可走能入仕,相比能不能考上科举,就没那么重要了。 除了寒门子弟,长安城中像柴二郎你这般,空有能力却被家里刻意打压的嫡子又有多少?” 柴令武若有所思后,双眼一亮,嘴角露出笑意,“殿下,我好像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看到李泰递给他的肯定眼神,柴令武更坚定了內心的想法。 程处亮眼神狐疑的在李泰与柴令武二人中间,转来转去。 他听出来魏王与柴令武,刚才就明目张胆的,当著他与房遗爱的面谈成了一件事,或者说魏王要柴令武去做一件事。 柴令武听懂了,但他程处亮没听出来,魏王要柴令武去做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智力完全被人碾压的挫败感,让程处亮心中有些难受。 可当他抓牌时,眼神无意间扫过房遗爱,听到房遗爱还无意识的,小声嘟著六条::::·六条时。 程处亮心里舒服多了,这还有个不如他的,看这样房遗爱甚至都没听出来,魏王与柴令武,刚才就当著他俩的面,谈成了件事。 送走三人,李泰突然想起,孙思邈这两日也不缠著他探討医术了,甚至连人影都没看见。 这人好列是他找来的,就这么不管不顾,也不太好。 索性今日閒著无事,李泰差人去问了服侍孙思邈的宫婢,得知这几日孙思邈一直都在太医署, 甚至连武德殿都没回。 李泰带著橘井,包了一大包叫人刚炒成功的新茶,去太医署看望孙思邈。 大百天的,太医署的大门就紧紧闭著。 李泰与橘井,进去后这一路上,除了一些內侍,一个太医署的医官都没看见。 直到李泰走到,他上次为尚药局与太医署的医官们上课的那个大殿。 李泰隔著门都能听到出来里面有不少人,都在兴奋的大声谈论著什么。 叫橘井推开门,大殿里站满了人,除了太医署的医官,孙思邈与尚药局的医官也都在。 看到李泰突然进殿,眾人先是一愣。 隨后眾人又兴奋的向李泰展示他们手中,拿著的各种人体器官。 人手一个,心、肝、脾、肺、肾、肠子都有。 这可给李泰嚇了一跳,这场景不像是太医署,而像是某个专门割人体器官的地下场所。 殿內血腥气很重,李泰伸出手捂住了口鼻。 这时孙思邈挤开眾人,走到李泰身边,激动的匯报著他们这几日的进展。 “魏王殿下,前些日子,我们拿待生產的动物做实验,已经能保证它们的存活率了。 如今我们也已经有了,真人剖腹產的实例,只可惜不是活的,不过我们已经有信心,可以为活人进行剖腹產,再有几日,魏王殿下就能听到我们的好消息了!” 这还是李泰在认识孙思以来,第一次见孙思这么兴奋激动, 不过孙思邈的话,让李泰觉得心中不舒服,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对著孙思点了点头,李泰又回想了下,刚才孙思说的那段话。 这次李泰捕捉到了,那让他心里不舒服的地方。 李泰忙询问孙思邈,“等下孙神医,你刚才说已经有了真人剖腹產的实例,又不是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医官们,人手一个的人体器官,都是哪来的?” “魏王殿下无需担忧,不是乾的挖坟掘墓伤尽天良的勾当,他们手中拿的器官,都是我们叫人去民间打听,谁家有人去世,我们就五十贯钱,买刚死去之人的尸身,但儘是些老年人,小童与壮年没买到几个。” 李泰明白了,这大唐从上至下,可真是以孝治国啊。 这老百姓父母刚一死,还没等凉透,转手五十贯卖了,反正立个衣冠冢下葬,也没人知道。 孙思邈拉起李泰的衣袖走到一大一小两具户体前,他指著那大的女户晞嘘道:“魏王殿下你看,这个女户也是我们买来的。 孩子卡住了,稳婆拽不出来,活活憋成了一尸两命,送来的时候还是热乎的,要是剖腹產能在民间普及,或许她和婴儿都能活下了。” 孙思面上的晞嘘之色,说著说著又换成了一副欣慰的神態,“这女尸今年才十三岁,身体都没发育成熟,真是可惜了。 不过我们已经按照剖腹產的流程,在她身上做过实验了,並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大唐女子以后的生產存活率,定能提高一半以上。” 李泰捂著口鼻,声音沉闷,“本王就是几天没见孙神医,来探望一下,这是本王新搞的炒茶, 里面还有本王写的关於喝茶的好处,本王没什么事先走了,你们继续。” 出了殿门,李泰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回了武德殿,叫人传唤了,负责为太医署买尸身的禁军。 禁军描述购买尸身的所有过程,前面都正常,太医署的医官,叫他们在民间蹲著,谁家刚死了人,他们就去哪家买尸身,每次都差点被打出来,直到说出五十贯时,態度才发生逆转。 说著说著,李泰突然打断了那禁军的话,皱眉道:“你是说,那女尸是你们贴了告示,悬赏一百贯寻个因难產刚死不久的女尸,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送来了,而且送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皮肤摸起来跟活人一样?” 那禁军点点头,见魏王说话时神色凝重,似有怒气。 他颤声回道,“回魏王殿下,与魏王殿下所说无二,是陛下让我们配合孙神医与太医署? “可留有那女尸家的住址,告诉门口的那个副典军后,你就可以退下了。” 禁军退下后,李泰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这事不对劲,绝对有问题,哪有这么巧的事,如果按本王的猜想,或许是这女子夫家故意为之,虽听起来骇人听闻,可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是一百贯的钱,够普通人家一辈子了。” 王玄策虽然有了官职,不过还是光杆司令一个,便一直跟在李泰身边。 当那禁军跟他说了地址,王玄策知道魏王殿下,这是有事要吩咐他去做了。 王玄策叩门,待得到李泰允许后,进殿单膝跪下。 “魏王殿下!” 第106章 此案牵扯之人眾多 第106章 此案牵扯之人眾多 “元涤你来的正好,你现在就带人去查一下::· 李泰將女尸的来龙去脉,跟王玄策敘述了一番,同时也將他对女尸,真正死因的猜测说了出来。 王玄策听的连连点头,他没想到魏王殿下的心思这么细腻,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魏王殿下,竟能將寻常百姓的性命如此放在心上,看的这般重。 王玄策觉得魏王李泰,是一个值得让他尽忠追隨的主子。 李承乾在接到侯君集,还有七日左右就能回长安的这个消息。 立马与赵节还有干承基商谈了起来。 如今东宫的人,停职的停职,禁足的禁足,李承乾眼下除了这两人,也实在无其他人可用。 李承乾意有所指的问向赵节。 “皇帝待侯君集不薄,侯君集应该不会,只凭孤与他的翁婿关係,就愿意键而走险,帮孤做事,赵节你说该当如何?” 赵节听出太子的暗示。 他回话时並无不满,反而面容带轻鬆笑意,“眾所周知,那侯君集最是爱重钱財,又心思重心眼小,我们先出重金拉拢,再挑拨他与魏王的关係。 我阿娘说了,只要钱財能搞定的事,那就不叫个事,钱財的事我来解决,太子殿下无需担心。” 李承乾满意的点了点头,隨后又恶狠狠的道:“如今皇帝已经丝毫不避讳让魏土,代替狐行太子之责,连迎大军都由李泰负责了,看来孤已经彻底被皇帝拋弃,被废只是时间的问题。 孤不能再坐以待毙,干承基你叫人盯住武德殿,一旦有些风吹草动,立刻回稟孤!” 此时王玄策刚点了几名护卫隨行,他本人从未习过武,而他“一人灭一国”的战绩,也与他本人的武力值无关。 贞观二十一年,王玄策以正使身份,率三十人使团出使天竺,恰逢戒日王暴毙,权臣阿罗那顺算位。 阿罗那顺,派两千象兵劫杀使团,王玄策与副使蒋师仁被俘,其余成员全部遇难。 被俘后,在戒日王之妹,拉迦室利公主的秘密帮助下,王玄策与蒋师仁才得以趁夜越狱。 王玄策逃至吐蕃,以大唐的文成公主,与吐蕃的联姻关係,说服松赞干布借一千两百精兵,又和尼泊尔借七千骑兵,再联合其他藩属国,筹集兵力过万。 王玄策率大军,用火牛阵破阿罗那顺的象兵,水攻淹敌,攻破茶铸和罗城,斩首三千人,溺毙上万人,最后生擒阿罗那顺,平了天竺叛乱,只是灭了阿罗那顺政权,並非灭了天竺。 王玄策以文官之身行武將之事,在绝境下逆风翻盘,足可见其智慧,外交能力与军事才能, 但在皇帝与百官看来,这属於外交事件,所以王玄策並未被看重。 王玄策带著护卫,按照那禁军给的住址,出宫寻了过去。 待天色擦黑,王玄策才回武德殿,面色沉重的回稟李泰。 “臣已查明全部事情经过,確如魏王殿下猜测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那主谋或许並非女尸夫婿一人。” 李泰微微頜首,“元涤你先起来,慢慢细说!” “多谢魏王殿下,臣与护卫们寻到那家时,那家主人正与家中夫人商量著,怎么挥霍这笔钱, 而那女尸,原本也只是府上的一名妾室。 臣亲耳听那对,狠心的贼夫妻说,还要再多纳几名妾室,到时候好拿去换钱。 臣便叫人去將那日为女尸接生的接生婆抓了来,逼问下才得知,是那家夫人拿了一贯钱给她, 叫她在接生时,故意將正常胎位的胎儿转向,这才酿成一尸两命的惨事。 胎位不正一尸两命是常事,即便是孙神医他们凭藉户体也看不出是谋杀,要不是魏王殿下察觉出了异常,还真就让这对贼夫妻给骗过去了!” 在王玄策回话的时候,李泰嘴唇紧抿,双拳也越握越紧,呼吸越发粗重。 李泰觉得这女尸一死两命,他也要占部分的责任,如果不是他提出了剖腹產,这个十三岁的李少女,就不会死。 作为曾经的现代人,李泰不能漠视两条无辜的人命,因为他的间接原因导致亡故,这让李泰的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李泰鼻孔微张,声音低沉,问向王玄策,“元涤你可將那接生婆,与案子原委一同上报京兆府?” 王玄策闻言竟嘆了口气,“臣倒是去了,那京兆府尹杨篆还当著臣的面亲审了接生婆,可那主家叫张强是长平郡公的义子,杨纂便叫臣先回来,与魏王殿下商议一下····:.” 长平郡公也就是张亮,张亮在贞观十一年才被改封勛国公。 张亮是李世民秦王时期的旧臣心腹,杨纂除了畏惧其权势,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张亮此时的官职,是相州大都督长史。 而相州大都督,就是魏王李泰本人。 见李泰不语,王玄策轻声道:“臣已经叫人將那接生婆,送到殿下城外的庄子里,先將其看管起来。” 李泰没到就这么点事,弄来弄去,还能与他自己有些牵扯。 那母子的死,因李泰间接导致,他心里有负罪感,他不能坐视不管。 张亮虽是相州大都督长史,实际上却是李世民的人。 相州的事是由张亮全权处理,李泰仅有监督权,如果张亮行事不端,李泰也有权上报李世民换人。 张亮与李泰实际上属於相对的势力,如果李泰过重针对张亮,就容易让李世民起疑李泰看京兆府尹的杨篆的处事態度,一定会放水,最后只会將接生婆与那张强的夫人定罪,而身为主谋之一的张强,依然会逍遥法外。 李泰不管良心遭到谴责,可要管,这件事就一定会闹大。 在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李泰不想与李世民的人,发生衝突为自身树敌。 李泰叫王玄策拿著钱,到那女子的娘家去看看。 接室在大唐地位低下,唐律疏议就规定,妾等同財產,可被转赠,良家女子为妾需改贱籍。 即便是大唐的贫苦百姓,也不愿意將女儿转为贱籍卖给人做妾,家族声誉也会因其受影响。 有些权贵是为了利益或政治投机,主动將女儿送与他人。 而普通的百姓,除了实在有困难,为了活命不得不为之,才愿意卖女儿为贱籍。 平时沾枕头就睡著的李泰,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二日,上完早朝。 李泰照例隨李世民到立政殿现在长孙皇后每日行程安排的还挺满,平日除了与要好嬪妃们小搓几把麻將。 在写女则的閒暇之余,还带著小公主们一同听听书,也很少会缠著李世民与李泰,询问李承乾的相关事宜。 长孙皇后用过膳去搓麻將了。 李泰突然叉手双膝跪地,“陛下,臣泰有要事要奏!” 李世民抬手示意李泰起身。 李泰並未起身,继续说道:“因臣泰的疏忽害死了两条人命,还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沉声,“这话从何说起?你详细说给朕听听。” 听完李泰讲完女户的死因。 李世民气的猛一拍桌子,“这夫家简直丧尽天良,这事与你无关,与孙神医他们也无关,不管是那接生婆,还是张强夫妇为些许钱財草营人命,將一件好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事,这三人都该斩首示眾!” “臣泰也觉得当如此,可那张强是长平郡公的义子,若非下死令,臣泰恐怕京兆府那边: 李世民冷哼一声,“就按正常流程上报,朕倒要看看那杨篆会如何处理,朕已经给过杨篆不止一次的机会,他若敢徇私,朕看他的京兆府尹也不必做了! 还有那张亮,前两年自从他收了,李氏的那个情夫杨慎几做义子,沦为了满长安的笑柄。 朕特意將他派去相州避避风头,听说他去了相州这两年又收了十几个义子。 朕没想到在这长安城中,竟然还有他的义子,张亮他收这么多义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李世民声音中满是怒气。 李氏也就是张亮的夫人,在与杨慎几偷情后,被张亮撞破,那张亮不仅没有杀了杨慎几。 反倒在李氏的要求下,收了杨慎几当义子干预政事,还摆席庆祝,成了大唐权贵圈的笑柄。 李泰並未答话,张亮这个大牛头人是李世民的心腹,李世民可以自己猜忌,並不代表李泰可以隨意置喙,这就有越之嫌。 越是李世民最看重的事,李承乾之前就仗著地位稳固,总是臂越犯上,这才引起李世民的猜忌打压。 李泰心下有了章程,想好了该如何为那对可怜的母子討回公道。 第107章 大军归朝魏王奉金盏 第107章 大军归朝魏王奉金盏 回了武德殿,王玄策也將那女子家的情况一一讲给了李泰听。 不出李泰所料,这家长子早些年就死於疾病,三年前,女子父亲又病亡。 为了养活幼弟与母亲,那女子便短期卖身张家为奴,待偿还了主家钱財后就可重获自由。 没想到被家主张强相中,怀身孕后,就被纳了妾室。 那女子不管是被强行纳妾,还是一尸两命而亡,家中都毫不知情。 要不是王玄策找去,那女子母亲还以为再做几年工,她女儿就能回家了。 李泰听后,安排王玄策道:“元涤你带那女子母亲,去京兆府报案,你別出面只叫人盯紧些, 別叫那母子被人给害了去!” “喏!” 並非李泰多虑。 那杨纂虽精通政务,颇有政绩,但杨篆能因张强是张亮的义子,就让王玄策先回去与李泰商议杨纂这么做就是不想得罪张亮,又怕得罪魏王李泰,他也並未將那罪证確凿的接生婆收监,还任王玄策將其带走。 李泰以此敢断定,杨篆必不会秉公办理此事。 贞观元年,杨纂在处理袁氏妇人妖言惑眾案,因证据不足就释放嫌疑人,被李世民质疑不忠, 险遭处决。 而后他又听信妻儿诬告,冤判小女孩偷窃金铃入狱,私德有亏。 这也是李世民所说,他给过杨篆多次机会的原因所在。 五日后早朝。 商议完政事,李世民突然起身,直指杨纂大声呵斥。 “杨纂!即便你私德有亏,朕念你这些年颇有政绩,给过你不少次机会,你竟敢徇私,罔顾人命礼法,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杨纂“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臣有罪!” 这两日能闹到皇帝面前的,杨篆知道唯有张强一案。 李世民並未再看杨篆,而是当著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宣布,“朕膺天命,抚育万方,以仁德治天下,以刑律正纲常。 然朕闻京兆府有孩人听闻之案,太医署为研习医术,悬赏百贯求购难產而亡的女尸。 张强与其妻赵氏,利慾薰心,勾结接生婆刘氏,故意使胎儿胎位不正,致一尸两命,以谋不义之財,此等丧尽天良之举,实乃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京兆府尹杨篆,职司刑宪,本应秉公执法明察秋毫。 然其明知张强、赵氏、刘氏三人合谋害命,却因张强乃长平郡公张亮之义子,在魏王府副典军王玄策第一次报案下,並未立即立案调查。 当受害亲属登京兆府二次报案,杨纂竟徇私罔顾,仅拿赵、刘两从犯问罪,而纵首恶逍遥法外! 此非但瀆职枉法,更使冤魂难雪,令朕失望,令百姓寒心! 朕闻此事,震怒不已!杨篆身为京兆府尹,位列从三品,权比六卿,竟敢如此罔顾曲法阿附权贵,实负朕之厚望,亦负黎庶之託!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 杨篆即日革去京兆府尹之职,贬为万年县县令,以观后效,若再有不法,定当严惩不贷! 张强、赵氏、刘氏,应处以极刑,以做效尤! 长平郡公张亮得知此事后,竟还修书给杨纂求情,长平郡公张亮教子无方,纵容义子行凶,徇私枉法,著即削去食邑三百户,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李世民曾因误杀大理丞张蕴古而悔恨,李世民便创立了,严格的死刑覆核程序如五覆奏,要求多次覆审后方可执行。 今日李世民当眾宣布將这三人处以极刑,按常理本该由官员覆审。 杨篆当场认罪,且案件实在恶劣,百官並无人质疑要求重新走程序。 不过百官都从圣旨听到了,魏王府副典事王玄策的名字。 百官们都猜测,此事或许与魏土有什么干係。 东宫。 李承乾在听到皇帝下的圣旨后,竟然拍手大声叫好。 “好好好!孤本来还想拿这件事做点文章,没想到那李泰他自己倒是把刀柄递出来了,看来孤除了侯君集,又要再多一大助力了!孤这就给张亮亲自修书一封!” 女户案虽由李世民亲自出面解决,但李泰怕日后这母子二人被人报復。 便让王玄策將这母子二人,带入了他在城外的庄子里。 为了迎接李靖大军回朝,太史局提前测算出来了吉时,选定长安城东郊,春明门外作为迎师地点。 沿途设大唐最高规格仪仗,黄魔大仗,朱雀大街洒净水、铺红毯。 在李靖大军凯旋归来当日,皇帝李世民亲率魏王李泰,与文武百官穿著朝服出城, 在郊外十里处,提前设好的营帐內静候到了这天,李世民与李泰率百官在帐內,待听帐外,王及高声唱道: :“卫国公、特进、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李靖携潞国公、兵部尚书、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凯旋覲见一” 李靖与侯君入帐后行大礼,口中齐声高呼:“臣等奉詔討逆,赖陛下威灵,今得胜归朝!” 李世民连忙叫两人起身。 李靖將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的佩刀,及战报文书,亲自呈交礼部侍中手中,再由礼部侍中转递给李世民。 这个时候李靖与侯君集都注意到了,站在皇帝身后,捧著金盏的魏王李泰。 李靖眼中的异只是转瞬而过,依旧淡定与皇帝走流程。 而自从侯君集发现,奉金盏是魏王,他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头四处观望了一大圈,但並未发现太子李承乾的身影。 不仅如此、东宫府官除了萧璃、魏微、李百药之外,孔颖达、于志寧、张玄素也都没在现场。 侯君集看了好几圈,確实都不在,这让他心中极度的不安。 要不是见魏王紫貂裘下,穿的还是亲王制的朝服,侯君集都以为魏王已经被立为新储君了。 侯君集不善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打量李泰几眼。 到了赐酒环节,李世民为二人亲勘御酒后,李泰双手托举盏底,將盏口举至齐眉处,以示对功臣的极致礼敬。 李泰就保持著这个姿势,走到李靖与侯君集身前,高声道:“为將军洗尘!” “多谢:::::·魏王!”李靖与侯君集二人语气略微带有迟疑,待见李泰微微頜首后,二人才补上魏王两字。 侯君集也肉眼可见的,鬆了一口气。 喝完御酒,李靖朝著帐外大声道:“为陛下献俘!” 帐外几十名唐军,押著吐谷浑贵族十余人入帐,侯君集按照入帐的顺序一一奏报俘虏的身份。 只见李世民意气风发,中气十足一挥袖袍道:“慕容家族一干人等羈留长安,其余战俘分赏將士。 卫国公李靖加授特进,赐灵寿杖、绢千匹,路国公侯君集,晋吏部尚书,赐西域宝马讽露紫,, 待李世民宣布完其余將领的赏赐。 李靖乘御赐安车,侯君集骑讽露紫,经朱雀大街至太庙献俘,沿途接受大唐百姓的焚香迎拜, 不同於李靖笑容满面的接受百姓的迎拜,侯君集现在心急如焚,他只想赶快结束,好弄明白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长安城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太子李承乾此时又身在何处? 第108章 李世民「报仇」李靖致仕 第108章 李世民“报仇”李靖致仕 待李靖与侯君集等將士,献俘太庙,接受完大唐百姓的焚香迎拜。 李世民在两仪殿宴请群臣。 李靖等人未到,便一直未开宴,连皇帝都一同坐等,给足了功臣顏面。 今日的宴请群臣的菜餚,都是都是按照李泰给的菜单安排的。 李泰按照国宴的標准,改良出了蜜汁烤鸭、佛跳墙、绿茶虾仁、东坡肉、红烧猪肘、文思豆腐、清燉狮子头、开水白菜、杏仁豆腐·:::: 群臣望著眼前这一道道精致的菜餚,全然不似大唐以往多为糊状的吃食,香味不停的往他们鼻子里钻,眾人都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菜连李世民都是第一次见。 李世民面带笑容显摆道:“这都是魏王,为了迎各位功臣研究的新菜式,朕吃过都很不错,大家一起尝尝吧!” 李世民动筷后,群臣才开始动筷。 李靖还特意对著李泰拱了拱手,“劳烦魏王殿下费心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卫国公客气。”李泰微微頜首示意。 就在眾人吃的正兴起,突然听“啪”一声,殿內有重重敲击木案的声音。 正抱著一个整猪肘子,啃得忘情的程咬金,被嚇一哆嗦,手中猪肘子都没拿住,滚落桌案上。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髮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李泰只安排了雅乐,並没有安排说书,李泰抬头看向御案,见李世民正仰首翘著鬍子,一脸得意的看著李靖。 李泰一看李世民,那个得瑟样子就明白了,这是李世民特意安排给李靖看的。 李靖曾经摇著头对李世民说,“陛下的这三个嫡子,没有一个隨陛下有军事才能的!” 李靖这句扎心窝子的话,让小心眼的李二“记恨”了多年。 如今李泰强势崛起,就凭李世民那个爱显摆的性子,一天都多等不了,急吼吼的就安排人打脸李靖。 对比已经听过一次,但同样听的津津有味的大臣们,李靖与侯君集等人就听得入神多了。 尤其说书人在讲到李世民最喜欢的火烧赤壁这一段时。 李靖等人,连刚才吃完觉得鲜的舌头要掉下来的御膳,吃起来都食不知味了。 直到说书人都讲完下去了,李世民见李靖还沉迷在书中情结,无法自拔。 李世民授著鬍子,装模作样问道:“卫国公,你觉得这三国演义如何?” 李靖腿脚不便,李世民免了他起身回话。 “彩!实在是精彩!臣没想到兵书还能有这种写法。 陛下不知写出这三国演义的兵法大家是哪位前辈,陛下能否为臣进引荐一番,这等奇才李靖若不能引为知己,实乃人生第一大憾事!” “哈哈哈哈哈哈·:::::”闻言李世民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见皇帝笑了,其余知道內情的群臣也跟著笑了起来, 李靖疑惑的看著笑得东倒西歪的皇帝与大臣。 侯君集也没觉得李靖说的哪里不对,这三国演义將兵法与故事融合在一起,实在是精彩又引人入胜,其中暗藏的兵法,他一下就能理解。 侯君集也认为写书的人,水平要高过李靖,而且这人还不像李靖一般藏私,有所保留,是想让別人看懂。 李世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用袖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李世民一指坐在李靖对面,看起来颇为尷尬的李泰。 “卫国公,这位就是写出这三国演义的兵法大家,就是你要找的前辈,朕的嫡子魏王李泰!” 李靖早就忘了当年说过的话了,他也没想到李世民能耿耿於怀这么多年。 此时的李靖已经六十有四,依然仪表魁伟,虽年老但威仪不减,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英武之气。 李靖看向李泰,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 李泰笑容温和的对著李靖拱了拱手。 李靖万万没想到,能写出三国演义的神人,竟然会是魏王李泰,他面露窘態的喝了口酒,没有在过多言语。 倒不是李靖因为李泰年幼,就再次轻视他,而是因为李泰的皇子身份,与李靖他现在的特殊地位,李靖不敢也不能与李泰有过多的牵扯。 李世民很满意李靖此番回朝的態度,恭顺谦卑,与上一次灭东突厥,有著天壤之別。 侯君集见魏王李泰,如今在皇帝面前这般得脸、得势,心下更是不安。 且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有异议,甚至都融入了其中,这就说明群臣,早已接受並习惯了魏王代替太子这件事。 李承乾现在的处境,远比侯君集此时预想的还要糟糕。 待御宴快结束时,李靖突然撑著案子起身,艰难单膝下跪道,“陛下臣本武夫,蒙陛下不弃, 委以兵事,今四夷既平,臣年迈体衰,每至阴雨,足疾发作,恐难再效犬马之劳,伏乞骸骨,归老田园!” 李世民忙起身,走上前亲自扶李靖,“卫国公,你乃我大唐国之柱石,岂可轻言退隱?朕还需要卫国公你参谋军事。” 李靖並未起身,用来表明他並非是作秀,“陛下,臣非惜身,实在是怕误了军国大事。 昔廉颇老矣尚能饭,然终不敌岁月,臣若恋栈,恐损陛下知人之明!” 李世民嘆了口气,面露无奈,“卫国公执意如此,朕岂能强人所难? 然满朝文武,能如卫国公这般知进退者,百无一人!” 李世民当即面向文武百官面,大声道:“朕特准卫国公李靖致仕,俸禄如旧,赐良马百匹,帛千段。 卫国公功成身退,且不恋权位,真乃一代楷模,诸卿当效其风骨啊。 卫国公朕许你致仕,但你每三两日,必须至门下省、中书省平章政事,这你万万不能再推辞, 除此之外你还有何诉求,尽可与朕说来!” 李靖见状也不再推脱,在李世民的帮扶下起身,“臣个人再无所求,就是臣退下后,跟隨臣多年的那些军士,年老伤残者眾多,还请陛下好好安置,让他们可以安享余生。” 一般重伤的士兵都就地落户,安置在战地州县,如这次吐谷浑战役,伤残到无法行动的士兵, 多落户凉州,享免税田亩。 其余老兵、残疾退役的兵土,退役后继续发放三到六个月军餉,允许子侄顶替入伍。 即便大唐给予这些扶持,可失去劳动能力的老兵,尤其是到他们老年时,连日常的温饱都无法保证。 李世民面露难色,久久不语,他也是马上打天下的皇帝,倒不是李世民不愿意善待残兵老兵。 而是大唐现在的国力,根本无法做到,让数千人的退伍残兵能安享晚年。 就在李世民不知该如何作答时,李泰站起了身。 第109章 为所有伤残老兵辟一方安身之所 第109章 为所有伤残老兵辟一方安身之所 “陛下不是允许臣泰,募私兵二百人么,如今只收了几人,可先让卫国公退役的亲兵补上。” 李泰可是知道,李靖的亲兵皆是精锐,虽老迈仍可以一当十。 李世民只轻轻的点点头,脸上忧虑並未减少。 李靖的直属亲兵就有五百人,就算李靖留下一部分充当家丁与护卫,按照规矩也不能超过五十人。 还剩下那么多的伤残老兵,李泰接手的这二百人,根本就不够看。 “多谢魏王殿下不嫌他们老迈!” 李靖拱手向李泰道谢,他的退役亲兵能跟著魏王李泰,李靖觉得已经是顶好的去处了。 李泰再次试探著道:“陛下,臣泰的庄子和芙蓉园那边还需要许多人手,可以接纳伤残老兵做工。” 李世民是知道李泰的庄子里,正在搞各种研发,李泰跟他说过的更为精纯,便宜的精盐,就因为缺人手一直没有研製出来。 而且李泰最近又研发了不少好东西,都是阎立德派人在將作监,或是在阎立德府上秘密赶工, 確实不是很方便。 还有阎立德与阎立本兄弟俩,正在研究的高纯度琉璃,这些李世民都知道, 李世民想了想,李靖的亲兵年龄至少都有五十以上了,而其余那些老兵或者残疾的伤兵,並无太大的战斗力。 这些人劳动能力,甚至还不如普通人,朝廷肯定是没有办法收留。 能在庄子里乾重活的不多,突然多了这么多张嘴要养,李世民认为还是李泰更吃亏一些。 李世民好心出言提醒,“魏王,这些伤残的老兵,劳动能力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如果你收了就必须好好对待他们,否则朕不会轻饶你!” 李世民话音刚落,李泰起身走出食案,跪在李世民身前,声音鏗鏘有力,诚恳真挚。 “回陛下,儿臣有待开垦的良田千亩、空屋数几十楹,愿为所有伤残老兵辟一方安身之所! 这些將士们都是隨卫国公驰骋沙场多年,或折臂於阴山飞雪,或断足於吐谷浑戈壁,他们用血染的征袍替大唐挣下这煌煌盛世。 如今他们弓马难张,晚年生活堪忧,令陛下忧心。 臣泰说过作为臣子,自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作为藩王,凡有所享,尽数出自百姓供奉,没有有大唐军士的奋战,哪有臣泰如今的安稳富足的生活。 军士们年老伤残,臣泰岂能任其用完发放的军餉,就蜷缩陋巷与乞儿爭食? 若不善待忠勇,来日烽烟再起,谁肯为大唐社稷效死? 所以即便他们没有劳动能力,臣泰也愿意收留他们,给他们吃饱饭,让他们安度晚年。 此非臣泰一人善举,实乃昭彰朝廷恩义!恳请陛下允准!” 李泰的话如重锤般,击打在群臣心头。 李靖这铁塔般的汉子,都直接被李泰的话感动到流泪。 此时李泰跪在地上,可在李靖、侯君集、李道宗这等刚班师回朝的將军心中,身影无比的伟岸。 就在侯君集感觉李泰的背景都要发光的时候,他突然醒悟过来,抹了一把眼泪。 不对我跟著瞎感动个什么劲,他娘的这魏王李泰过去这么遭人烦的一死小孩,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我这也没走多长时间啊,他娘的怪不得这魏王眼下风光,要是这么看,太子爭不过魏王,就不意外了,这不行太子要是倒了,凭我和太子的翁婿关係,魏王以后不可能重用我。 就在侯君集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 李靖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用胳膊撑著案子艰难站了起来,哽咽道:“臣替將士们多谢魏王殿下了,陛下臣能否只留下陛下亲赐的灵寿仗,其余的臣都转赠给魏王,用於填补那些不能劳动的將土们的亏空?” 李泰的那番话,也確实给李世民內心带来不小的震撼,而且这话要是被大唐的百姓、將士们知道,百姓与將士们对国家的忠诚度,能因此大大提高一截。 “朕准了!” 李泰今日一番慷慨陈词,就连一向看不惯他的萧璃与李百药等人,都真心感动佩服。 如果是魏王这般忧国忧民的人,来代替太子承乾担任储君,他们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待庆功宴结束,李世民拉著李泰的手回到了立政殿。 “青雀儿自从朕想立你为储后,你从来都没有让朕失望过,你给了朕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你今天那番话说的太好了,说的朕当时头皮都发麻,朕一定要让全天下的百姓,將士们都知道你是个值得託付的人,让全大唐都知道朕的眼光是对的,朕一定会立你为储君!” 以前都是画饼,这还是李世民第一次亲口对李泰承诺。 “青雀必不负阿耶厚望。”李泰並未虚假推脱,都到这份上了,再推脱就显得太假了。 李世民的大掌重重的拍了拍李泰的肩膀,“好!青雀儿,你阿娘和朕商议过,如今你身边就阎婉一个正妃,阎婉年纪又没达到生育年龄,你阿娘提议让朕再为你纳个合適的侧妃,你心中可有人选?” “啊?”李泰没想到李世民话风能转的这么快,从立储君一下就变成给他纳侧妃了。 不过李泰从到大唐,除了阎婉与那卢令仪,也没接触过其他的女性。 “青雀听阿耶的。” 侯君集的女儿,就是李世民强指给李承乾的,不管李承乾愿意不愿意,都得接受。 李泰倒是想知道,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给他选的是谁。 李世民很满意李泰的態度,不像太子一听说要纳侯朝朝,说什么都不同意,嫌她丑陋粗鄙。 “青雀儿你这么想就对了,女人么喜欢就宠著,不喜欢就养著,不能只凭我们个人的喜好,还要看她们后面的家势,那巢王妃朕养在宫中,世人都误会朕好色强占弟媳,朕还不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弘农杨氏,这事不急等朕和你阿娘这两日在商议商议!” 李泰认为李世民这话,倒不完全是为他自己洗白,但顶多就一半一半,李世民就是好色看中弟媳妇,加上看中其背后势力。 而此时东宫,李承乾正躺在侯朝朝身边,听著侯朝朝打著鼾,李承乾无比厌烦的將被子拉到了头上。 自从知道侯君集快要归朝,李承乾为了以后能和侯君集好说话,这几日一直宿在侯朝朝这里, 可给李承乾委屈坏了。 第110章 这是你的儿子? 第110章 这是你的儿子? 侯君集回府后,叫人打听了太子李承乾的近况, 除了知道李承乾偷著出宫狩猎,被皇帝下令禁足,太子李承乾再就没再露过面,其余再没打听到一点,和太子有关的消息。 侯君集不像是萧璃和李百药,这二人一个是东宫府官,一个是教导李承乾的老师,可以隨意的进出东宫。 就在侯君集正背著手內心焦急的在殿內转来转去的时候。 奴僕来报,东宫左卫率赵节亲自上门拜访。 正想打睡,就有人给递枕头,侯君集忙叫人给將赵节给请进殿內。 赵节抬头与之对视了一眼,只见侯君集面若重枣泛著沙场风霜的暗红,两道浓密扫帚眉略显杂乱,眉骨下眼神犀利,且左眼角还有道寸许刀疤。 且侯君集战场上廝杀回来,一身的煞气,赵节与其对视了一眼,就慌忙错开了目光。 寒暄后,赵节从怀里拿出两封信,递给了侯君集。 第一封是太子李承乾写的求救信。 李承乾在信中將自己的真实境况述说了一遍,寻求侯君集的帮助,但李承乾未提他有要谋反的意思。 李承乾这几日,也算没有白白出卖色相,將侯朝朝哄的晕头转向,还承诺以后立她为皇后,侯朝朝將这些都写在了信中。 “太子殿下还给国公准备了些礼物,此时就在国公府后门,赵节不宜久留先告退了。” 待赵节走后,侯君集叫人清点了太子送来的財物,远比他为国浴血奋战,皇帝封赏的,要丰厚的多。 侯君集被李世民升至了吏部尚书,有了对四品以下官员的直接任免权。 魏王李泰现在风头正盛,通过昨日魏王展现出来的丰姿才华,再加上现在太子失德断腿。 此时,侯君集心中其实更看好的是魏王李泰,只是无奈他与太子之间,早就有了层翁婿关係, 已被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侯君集叫人將他的另一个女婿,贺兰楚石安排进了东宫任千牛卫。 东宫千牛卫,是作为太子李承乾的侍卫武官,负责东宫安全,官职虽然只有从七品下,但属於太子近臣。 有了贺兰楚石在中间递话,侯君集与李承乾来往也更为方便,还不容易引起他人疑心。 李泰下早朝,回了武德殿后。 见前殿,站了三个身影。 三人中最高的那大高个,身上穿了件灰褐色的麻絮夹袄,用麻绳束腰,下身穿著打补丁的麻布裤和稻草绑腿,脚上是双缠著裹脚布的木底草鞋。 这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肩宽臂长、肌肉结,长了张憨厚的方圆脸,双目炯炯有神。 最矮的就是个小童,眉目清秀但眼中略带迷茫与不安。 见李泰进来,那大汉躬身抱拳道,“草民薛礼字仁贵,河东道絳州龙门县修村人氏,见过魏王殿下!” 而后薛仁贵身边,那穿著浅青色绣暗纹长袍,腰间系皮质碟带,悬掛玉佩、书囊,一副贵族文士打扮的清俊少年叉手道:“弘文馆生员裴行俭见过魏王殿下!” 裴行俭父亲裴仁基为隋朝名將,死后追赠唐原州都督按大唐门荫制度规定,功臣子弟年满十岁即可入弘文馆,贞观三年裴行俭满十岁后,就已经通过门荫,进入文学馆学习。 最后李泰看向那小童,见那小童眼带惊恐,李泰主动上前说话。 “这是你儿子?”李泰看向薛仁贵。 “不:··:··不是!”刚二十出头的薛仁贵,此时见过最有权势的人,就是那个看不起他的出身河东柳氏的老丈人。 面对李泰,薛仁贵心內特別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 此时那小童挺起胸脯,但因內心不安,声音略带颤抖,“我乃太原狄氏狄仁杰,家父夔州长史狄知逊。” “狄··:···狄仁杰?”李泰震惊的看著那个还没有桌子高的小屁孩,竟然就是他要找的狄仁杰。 李泰捂著额头,他之前太心急了,经过李世民的深度挖掘,能为他所用的名臣將领实在是少得可怜,忽略了狄仁杰今年才五岁。 李泰忙喊来寻找,並护送这三人到长安的的护卫。 “你是怎么说服狄仁杰父母,把他送到长安的?” 那护卫訥訥道:“小人寻去,起先说是魏王殿下要找狄仁杰做官,但见那狄知逊表情很怪异。 待小人见了狄仁杰之后,才知道狄仁杰还是个才五岁的小童。 狄知逊核实了小人的身份,还有殿下的令牌之后,没说什么就同意我们將人给带走了! 李泰挥了挥手,让那护卫先下去。 “薛仁贵,从今日起,你就是魏王府的记室参军,从六品上的官职,裴行俭你担任王府主簿, 也是从六品上的官职。” 虽然这两个职位,一个是负责文书起草,一个是负责审核王府公文,监督財务。 並不是很適合这二人,只不过魏王府的府官,官职就剩那么几个了,其余的都是七品往下的官职。 李泰与狄仁杰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看了几眼,“你···:··你就先跟著晋王他们一起读书吧!” “多谢魏王殿下!”三人谢过恩后就一同退下了。 李泰没想到他竟招了个孩子回来,还好狄仁杰带著乳娘一同来的长安,不然李泰还得专门找人带狄仁杰。 薛仁贵是流著泪走的,他的妻子柳氏,为了嫁给他,和家里断绝了关係,从一个千金小姐,降尊成为了个农妇,陪他住在山中寒窑,如今已过了三年之久。 三年了,薛仁贵还是一事无成,依旧是个以种地为生的农民。 薛仁贵也不知道魏王是如何知道他的。 但这突如其来的六品官职,並没有让薛仁贵感到惊慌。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薛仁贵打算先给家中妻子写信,將他做官的好消息告诉柳氏,让柳氏的父亲知道,柳氏选择他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待他在长安城站住了脚,就叫人將柳氏接到长安。 一晃就到了年节。 除夕守岁这天,皇帝与后妃、群臣通宵宴饮,赋诗庆贺。 但因年中高祖驾崩,一切从简,没有了以往的歌舞昇平,只太常寺率千余人戴鬼怪面具,击鼓奏乐跳舞,焚烧沉香驱疫,宫中一整夜庭燎如昼。 在这么重要的节日,依然未见太子李承乾的身影。 第111章 大年初二,有人敲响登闻鼓 第111章 大年初二,有人敲响登闻鼓 东宫。 自从太子李承乾砸坏了,李泰叫人给他制的轮椅后,他就后悔了。 李承乾文叫將作监给重新打制了一个。 此时李承乾正坐著轮椅,不管他在东宫哪个別院,都能听见太极宫內传来的鼓乐声。 很热闹有人味,不像他这死气沉沉的东宫。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李承乾了。 称心看出了李承乾內心的失落。 他推著李承乾回了寢殿,没有伴乐,独自一人为李承乾跳起了舞。 李承乾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著这独给他一人跳的舞。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一直宿在侯朝朝那,李承乾越看称心越觉得眉清目秀,称心扭动腰肢的时候,比女人还要嫵媚动人。 看的李承乾心中升起一团热火。 就借著酒劲,李承乾转动轮椅到称心身边, “啊!” 正在跳舞称心,小腿被轮椅撞了下,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李承乾的怀中。 李世民、李泰与眾嬪妃大臣,在两仪殿守岁了一夜。 李承乾与称心二人,就在东宫对狙了一夜。 李承乾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沉迷於此无法自拔。 最近长孙皇后心情很好,病情也得到少许缓解。 李世民与朝臣们与李泰的关係越平稳,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就越发发可危。 可李世民已经答应了长孙皇后不会废太子,长孙皇后也没有办法,改变李承乾的处境。 长孙皇后知道只要她一死,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所以这些日子,长孙皇后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本来已经认命的长孙皇后,因为担心李承乾的处境,又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 正月初二,也称迎婿日,是民间出嫁的女子,带著夫婿回娘家的日子。 一大清早,何娘子携夫君、子女回娘家拜年。 何娘子的娘家,祖父、祖母,以及父母双亲都健在, 长兄已经成亲多年,嫂子人很好,还给家中添了两个小侄子。 她还有一个已经定好人家,还未到出嫁年纪的妹妹, 何娘子与妹妹关係很好,去年回门的时候,何娘子答应妹妹给她买个新头绳。 何娘子人长的漂亮,嫁给了个样貌平平但踏实肯干,对她极好的老实男人。 何娘子家在终南山脚下,家中父兄以打猎为生,何娘子的夫君知道初二何娘子要回娘家。 除了何娘子准备的日常用品,何娘子的夫君还主动买了,较为珍贵的盐和始。 毕竟何娘子每年回门,还能往夫家带回不少的肉食。 这一路上何娘子满是期待,手里还著买给妹妹的新头绳。 叫两个孩子,不要总是偷吃带给小侄子们的糕点。 天渐渐擦黑,何娘子的夫君赶著租来的驴车,晃晃悠悠的进了村口。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何娘子已经能看见,长兄和妹妹站在村口的身影了。 今年村口空落落的,不仅如此,在这要吃晚饭的时间,住在山脚下的村户没有一家有炊烟升起村户,也没有一盏油灯亮起,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何娘子一行赶著驴车经过,竟然连个狗叫声都没有。 何娘子和她的夫君都感觉出了不对劲, 穿过村子,还要再往山中行一段路,才是何娘子娘家的位置。 山中的猎户不会住的太远,远远的何娘子就发现,她家附近的前面几家的邻居房子,都被烧的焦黑倒塌。 “快一点,郎君你再赶得快一点!”何娘子只觉手间发凉,心里慌的不行,只能不停的催促夫君不停的加快速度。 即便何娘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娘家,同样烧焦倒塌的房子,何娘子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娘子你带著孩子在车上等著,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我不喊你你就不要下来。” 何娘子的夫君,跳下了驴车,抽出车上用於防身的柴刀。 他在残破的房子附近並没有发现任何户体,直到他想回驴车的时候,在何家房子前面不远处, 发现了一大片明显与其他地面顏色不同的土地,上面还有一些被翻出来的枯草根。 何娘子的夫君壮著胆子,拿著柴刀小心的挖了起来。 何娘子就看他夫君一直在地上挖土,就在何娘子等的耐不住性子,想下车去看看情况的时候。 何娘子的夫君沉著脸回来了。 何娘子的夫君也不说话,扬起鞭子就往回赶。 “郎君那坑里·····.” 何娘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眼泪早早就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何娘子的夫君只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低声道:“娘子別再问了,我们这就去京兆府。” 此时的京兆府府尹,已经被李世民换成了李袭誉。 李袭誉祖籍陇西狄道,五世祖迁居金州安康,属陇西李氏分支,名门之后。 其兄李袭志为隋唐名將,官至桂州都督、上柱国。 李袭誉隋末任冠军府司兵,后归顺大唐。 为人清正廉洁,以俸禄资助宗亲,生活俭朴,余资用於著书,著有五经妙言、江东记、忠孝图。 他教育子孙耕田、养蚕、读书三事立身,强调自给自足,重视知识传承。 像李袭誉这样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脾气又臭又硬,且不畏强权,李世民就是看中了李袭誉这点。 就在李袭誉准备下职时,突然听下面人传报,有人在长安城外敲响了登闻鼓。 所谓登闻鼓,就是百姓在遇重大冤屈,或地方官员不受理案件时,可到长安城击鼓直接向中央申诉,甚至可以直达御前。 若百姓申诉不实,击鼓者的百姓还会受杖刑。 何家娘子一行人赶回长安城时,城门已经紧闭,何娘子的夫君见城门已关,二话没说跳下马车,拿起了鼓槌就敲起了登闻鼓。 登闻鼓就设立在长安宫城外最显要位置。 鼓身以硬木为框,蒙牛皮或犀皮,高约两米,用的特製鼓槌敲击。 身为京兆府尹的李袭誉接到通知,立刻就重视了起来,叫人將击鼓人带来,他要亲自审理此案。 有人敲登闻鼓,身为京兆府尹对李袭誉问审后,还需御史台或大理寺官员覆核,无异议后,会將案件的来龙去脉,与审理处理结果一同呈报御前,由皇帝李世民会亲自过问后,才能正式结案。 何娘子的夫君,让何娘子看著孩子与驴车,怕何娘子害怕,他作为第一见证人,独自一人跟著官兵进了京兆府衙门。 李袭誉高坐堂前,厉声问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你可知敲登闻鼓有何后果?” 何娘子的夫君忙跪在地上,“小人名叫赵二,家住万年县,今日本来是陪娘子回丈人家,没想到·····.” 第112章 终南山下八十七具尸体 第112章 终南山下八十七具尸体 赵二话还没说完,李袭誉猛地一拍案子,“你是说,不仅你丈人家被烧毁,附近的几名猎户家都被烧毁,你还发现了个埋尸坑?” 李袭誉的怒火不是衝著赵二去的,而是他没想到,在这朗朗乾坤的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究竟是何人胆敢犯下这么大的人命案。 赵二颤颤巍巍道:“回大老爷,那个埋尸坑挖的又大又深,小人怀疑底下埋的不只是小人丈人一家。” 这么大的人命案,李袭誉並没有第一时间把赵二列为嫌疑人, 他只是让赵二在前带路,李袭誉亲率京兆府的衙役,与赵二一同到了终南山脚下,赵二丈人家的所在区域。 “挖!”李袭誉满脸阴鬱的一指尸坑,这个户坑远比他想的面积还要大,如果下面都是尸体·:·想到这李袭誉打了个寒颤。 “府尹,附近的村户房屋正常,有人为搬迁的痕跡,按照户籍查验,被烧毁的房屋共有二十四座,皆是终南山脚下的猎户,在籍者共计八十七人。” “终南山、猎户:···:.”李袭誉心头突得一跳,他大脑中的某根神经,好像被串连上了。 此时李袭誉內心,有了个大胆又致命的猜测。 皇帝往年冬狩,都是在这离长安城最近的终南山猎苑,当天出发当天就能赶回皇宫。 而今年皇帝却突然带著百官,捨近求远,去了岐州凤翔围场。 皇帝的心思,谁也说不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可太子李承乾,刚因为私自来终南山狩猎,被皇帝禁足,参与的一干人等尽数被连累。 即便是皇帝解除了太子李承乾的禁足,东宫府官于志寧、张玄素还在戴罪中。 甚至就连先帝之子,鲁王李元昌也被將爵,削了食邑五百户,襄阳郡公杜荷还削了食邑三百户解禁后太子还是一直未出现,不仅如此太子的所有职责尽数被魏王替代。 “终南山·::···怎么又是终南山。”李袭誉隱隱约约的感觉,这件事或许与太子之间有著什么关係。 李袭誉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消了脑子里的这个可怕想法,毕竟太子承乾在百官心中,一直是个聪慧仁孝、勤政善断的储君。 “府尹,坑內共有八十七具被烧焦的户首,已经烧的看不出本来样貌,不过从户体的性別年龄来看,与在这二十四户在籍人,倒是对上了。” 回话的捕头,在京兆府干了多年的差事,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骇人听闻的大案。 因大唐实行均田制,农民被严格绑定在了,户籍所在地的土地上,农民未经官府批准不得擅自迁徙。 这山脚下的村户,突然全部迁徙,必定有原因。 回了京兆府后李袭誉,叫人查了所有村户的户籍,竟然发现这些人是经过朝廷的过所验证,以屯田为由,是朝廷出面为村户组织的大型迁徙。 即便是身为京兆府尹的李袭誉,自认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不惊动任何人,不声不响的就能將几百人全部迁走。 李袭誉皱著眉,唤来了捕头瞩附道:“你去查查,最近有没有人持东宫鱼符出入长安城,此事你要自己秘密的去办,切莫声张!” 普通百姓要想进出长安城,就要经过公验,接受城门武候对身份、物品的双重核查。 过所,也就是唯一的官方通行证,百姓要向户籍所在县衙提交申请,註明出行事由、路线、隨行人员及携带物品如钱帛、货物。 经县尉审核后,加盖县印生效, 若是官员,就不需那么麻烦,只需要验证鱼符,若是东宫卫率能带刀出行,这也符合条理。 李袭誉安顿好赵二夫妇,独自一人坐在京兆府大殿內,闭著眼內心志忘的等著捕头查询。 此时武德殿內。 李泰正拿著阎立德与阎立本亲自送来的琉璃瓶子,笑的见眉不见眼。 有了李泰给的详细步骤,工匠们只要掌握好火候与时间。 这十余日,工匠们日夜实验终於提炼出了,不带气泡杂质,纯白色最为清透纯粹的琉璃。 有了透亮的琉璃,水晶镜就更没有问题了。 水晶镜就是水银镜,而水银也就是汞,大唐炼丹术盛行,汞早就被人提取出来了。 水银镜子背后的反射层,李泰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將锡箔打至薄如纸,裁剪到镜子的大小,均匀铺於表面,边缘处用鱼胶固定,缓慢倾倒水银至锡箔表面,用木刮板均匀涂抹,锡汞逐渐融合, 就会形成锡汞齐。 静置三日后,待汞挥发形成银白色反射层,再涂刷大漆或蜂蜡覆盖反射层,防止氧化。 因水银蒸气有毒,李泰又特意询问了,阎立德有没有按照他要求的,让工匠们在通风处操作, 佩戴湿麻布口罩。 毕竟在此时的大唐人眼中,汞是能炼丹吃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汞是能要人命的剧毒。 这水银镜製作看似简单,但是其中的人工与成本费用,还是相当的高昂,不是普通百姓能购买的起的。 百姓吃饭都有点费劲,也没那个閒情逸致照镜子。 所以对比琉璃摆件,李泰打算將日常能用到的水晶镜子价格提至更高。 “阎公放心,本王答应过会坑侯君集一把,给你出气就一定会做到,静候!静候!” 送走阎立德与阎立本二人,李泰包好了一对小琉璃瓶,还有有一大一小的两面镜子,去到了立政殿。 此时李世民正与长孙皇后、杨淑妃、阎婉,一同打麻將。 上次李泰带著包裹来就给李世民了个大惊喜。 马蹄铁! 李世民今日刚跟李靖、侯君集与李道宗等从吐谷浑刚回来的人,炫耀完李泰搞出来的好东西。 比如新的锻铁法、马蹄铁、神臂弩,甚至连火炕蜂窝煤,也顺带著“不经意”,刻意的提了一嘴。 所以李世民在看见李泰,又带著他的神秘小包袱时,顿时充满了期待。 李世民也没心情打麻將了,也不管其他几个人,直接叫人把麻將一收。 “青雀儿你又给朕带了什么好宝贝过来?” 李世民让李泰將包裹放在桌子上,他要亲自打开。 李泰见杨淑妃在场,有点犹豫。 杨淑妃也看出来了,拿著丝帕掩嘴轻笑,“魏王本宫再怎么说,也是公主出身,又是四妃之首,什么宝贝没见过,你难不成还怕本宫看上,会和皇后殿下抢啊!” 李泰怕的倒不是这个,关键是杨淑妃在,他就不好说这东西实际价值並不高,想捞大钱的事了“杨淑妃说笑了,本王就是给阿娘准备了两件小礼物,若是知道你今日也在,就再多备一份了。” 听李泰被杨淑妃打趣,李世民还有些不高兴。 “青雀儿拿出来的东西,淑妃你还真不一定见过!” 第113章 秦镜高悬李袭誉进宫面圣 第113章 秦镜高悬李袭誉进宫面圣 杨淑妃挑了挑眉,没接话,显然她並不认可李世民的说法。 杨淑妃的父亲隋煬帝,可是比李世民会享受多了。 要不是隋朝末年,宫中的宝物都被各方势力瓜分了去,杨淑妃非得拉著这几个人去开开眼,长长见识。 李世民亲自打开了包裹。 “!” 眾人只见包狱正中间,是两个通透无暇的琉璃瓶。 李世民拿起一个琉璃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细的观察了一遍。 看著李世民拿起的琉璃瓶,杨淑妃震惊的张了张嘴,“这···:··这是琉璃瓶?怎的比西域进贡的还要更通透纯净?” 长孙皇后也拿起了,另一个琉璃瓶看了看。 “前两日各国的贡品,本宫都已经亲点入库了,西域进贡的琉璃瓶还是以往的样子,並没有这般通透,青雀儿这对琉璃瓶你是从哪弄来的?” “阿娘,这是青雀自己研製出来的琉璃。” 李世民將手中的琉璃瓶递给了垂涎已久的杨淑妃,拿起了包裹里,一个適合隨身携带,有把手的水晶镜。 “这又是什么?”李世民翻了过去,与自己来了个面对面。 李世民只见镜中之人,前额宽阔饱满眉骨高耸,双眉浓密,瞳孔深邃但面露惊。 李世民对著镜子授了授,他蜷曲浓密的鬍鬚,又侧过脸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唐此时的铜镜,经过锡、铅比例的提高,和反覆的打磨,已经能照出人的基本轮廓和五官, 可以满足贵妇日常的梳妆需求。 但是脸部的细节,髮丝就较为模糊,看起来有点磨砂的效果,而且因为提高了锡的含量,普通铜镜照人会偏黄铜色,提高了锡含量的镜子会反射银白色的光晕,时间长了会出现灰绿色的锈斑, 需频繁打磨才能维持亮度。 且只能在明亮光线下使用,阴天或烛光下就异常昏暗,需贴近镜面才能看清。 凭李世民的眼界,自然知道这琉璃瓶,与水晶镜能带来多大的收益。 李世民这回终於知道,李泰为什么会信誓旦旦的承诺,会给他打一个纯金的龙椅。 “哈哈哈哈·····,”想到纯金的龙椅,李世民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笑出了声。 长孙皇后与杨淑妃见状,放下了爱不释手的琉璃瓶, 李泰一共拿了两块水晶镜,一块是较大的给长孙皇后作为日常梳妆用,李世民拿的那个就是方便日常携带小镜子。 长孙皇后拿扶起大水晶镜,而杨淑妃也不顾身份,抢走了李世民手中的镜子。 李泰凑到阎婉身边,小声道:“婉儿,你的本王已经送到我们寢殿了。” 李泰温热的气息,喷到阎婉的耳边,阎婉害羞的红起了脸,羞涩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王及躬身进殿,“圣人,监门卫来报,刚刚有百姓在长安城外,敲了登闻鼓。” “什么!”李世民虎目一瞪,自从设立这登闻鼓起,还从未有百姓敲过登闻鼓。 李世民的好心情,全然消散。 “可知道那百姓有何冤屈,因何事敲的登闻鼓?” 王及摇摇头,“回圣人,还未得知,来报的监门卫只说,京兆府尹已亲自前去审理,后续李府尹会亲稟圣人。” 此时京兆府尹李袭誉正拿著,上面记载著东宫右卫率字样,出入长安城的登记名册。 李袭誉叫退了所有人,他就死死的盯著名册上东宫右卫率几个大字。 “果然···难道···真的会是太子叫人做的么?” “按户籍记载,终南山村民迁徙至今不过才数日,迁徙所用的验证过所,需从乡里至县衙、州府、户部层层递交,最后交由京兆府审批。 我作为京兆府尹,几百人迁徙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而且按照正常流程,此时审批最快也就是到州府,显然这是特批的。 甚至没有经过京兆府,即便是太子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势,也就是说,这只能是圣人的旨意:, ,,,” 李袭誉揉了揉眉心,“这样確实可以说通,可太子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屠杀终南山的猎户? 或许是太子私自狩猎的那日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太子震怒,应该是猎户的这个身份导致的太子震怒,並不是个人,否则不会屠杀所有的猎户:·::·· 那日的事导致太子被禁足,府官被停职,鲁王降爵削食邑,襄阳郡公削食邑,就连东宫的奴僕都被打入了掖庭,而守城门的禁军都受了杖刑,魏王迅速被圣人推到了朝堂,顶替了太子的所有职责,难道这一切都跟这终南山的猎户有关? 甚至圣人在知道太子叫人屠了这八十多人后,还帮太子善了后,所以一定是终南山的猎户导致太子出了什么大事,没有办法再出现在眾人眼前,所以魏王被圣人推举了出来,魏微这些人也一定知道內情,所以才对魏王越视而不见。” 李袭誉已经想通了整个事件,因为只有这样,所有的事才能完整的串联起来。 “圣人既然替太子善后,就一定会替太子遮掩这件事,这可是活生生的八十多条性命。” 李袭誉回身昂起头,看著他头上高掛的匾额,上面写著四个大字秦镜高悬。 秦镜,指秦始皇咸阳宫內有一面神异方镜,能照见人体內臟及心理活动,能见人心善恶,若心怀邪念,镜中可见胆张心动。 身后掛著匾额,高悬不仅有高高掛起的意思,还提醒官吏应洞察人心善恶、是非曲直,执法要明察秋毫公正严明,不得徇私情。 李袭誉突的起身,神情庄严的正了正衣冠,他拿好了所有的证据,与他刚梳理好的案件脉络, 直奔太极宫。 “陛下,京兆府尹李袭誉求见!” “让他进来!” “臣京兆府尹李袭誉拜见陛下!” 李袭誉行了叩首礼。 李世民满脑子都是百姓敲登门鼓的事,並没有在意李袭誉为何行这般大礼。 李世民声音中带著怒气,“李卿请起,百姓到底有何冤屈,竟敲响了登闻鼓,从武德年设立这登闻鼓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百姓敲起,若让朕知道,有官员不作为,为祸百姓,朕必严惩不贷!” 李袭誉並未起身,只是抬起头眸光冰冷的看著皇帝。 第114章 若皇帝不公,我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第114章 若皇帝不公,我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终南山下,二十四户,八十七人!” 李袭誉此话一出,再结合李袭誉的神情, 李世民便已经猜出,李袭誉大概已经知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不过李世民面上依旧很镇定,並没有露出任何不该表现的情绪。 可恰恰就是因为李世民太过於镇定,才让李袭誉肯定了,他之前的推测。 李世民问道:“这八十七人怎么了?” 李袭誉看李世民选择装傻,心下瞭然皇帝这是下决心要保太子李承乾了。 不过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皇帝的態度。 “陛下很清楚臣在说什么,那应该也清楚臣今日来是要做什么!” 李袭誉並未等李世民答覆,將手中所有的证据放在了地上。 李袭誉见李世民装傻,也不再绕弯子,话锋直指李世民,“根据臣的初步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太子,陛下怕是早就知晓了此事吧? 终南山下的村户,到底是谁动用了特权,不惊动京兆府,就能將他们尽数迁走? 试问普天之下,除了陛下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可以为太子承乾善后?” 李世民此时內心,已经后悔让李袭誉当京兆府尹了。 此时若杨篆还在,他就不会这么骑虎难下了: 李世民本来只是想找一个,不畏强权的京兆府尹,可以更好的管理长安。 他没想到李袭誉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他自己身上。 李世民授著鬍子,並未辩解什么,只是淡淡道:“既然李卿怀疑此事是太子所为,那就交由大理寺重新调查审核,若真是太子所为,当依法处置,朕不会包庇太子。” 李世民的安排没有问题,李袭誉挑不出毛病,他这个京兆府尹,虽然是长安及京畿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有权受理辖区內命案,和对太子涉案的初步调查。 即便现在所有证据指向太子,李袭誉也只能先行上报皇帝,没有擅自拘传太子的权利。 太子就算真的涉案,也应该交由大理寺再次审查,待刑部覆核后,再由皇帝定夺。 自从上一任大理寺卿戴胃死后,大理寺相关事宜,便由大理寺少卿孙伏伽代为处理。 而孙伏伽又因审错案被罢官,现已经擬订了刘德威出任新的大理等卿,只是还没到任, 就是说此时的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都是暂时空著的,而现任的刑部尚书又是李道宗, 李道宗是李世民的亲堂弟,也就是李承乾的亲堂叔,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为了皇家的顏面李道宗一定会包庇李承乾。 李袭誉心中苦笑,原来皇帝早都想好了所有退路,要不是杨纂因为魏王和张亮的事被连累,太子屠杀八十七人的事,都不会被人提到明面上来说。 “望陛下说到做到,臣先行告退了!” 与来时的雄起起气昂昂不同,走出两仪殿的时候李袭誉整个人低头丧气。 李世民见状也是鬆了口气,太子李承乾可以被废,但绝对不能是因为这件事。 太子叫人屠了二十四户,八十七人,这件事一旦传出,不只是李承乾的名声受损,整个皇室甚至他李世民的名声,也会因此受到连累。 出了大殿,李袭誉抬头望向了天空,明明今日太阳很充足,光线刺的他睁不开眼,可李袭誉此时却觉得浑身冰冷,冷冽的寒意一个劲的往他骨缝里钻。 李袭誉又回头看了眼两仪殿,这个距离他看不清皇帝脸上的表情,皇帝只是坐在那並未离去。 他暗自下定决心,若皇帝不公依旧要包庇太子,那他李袭誉一定会还这八十七个人,一个公道。 武德殿,李泰正把玩著,李世民刚叫人送来的巨闕天弓。 巨闕取自古代名剑,暗喻斩乱世、开太平的意思。 柘木製作,结合反曲设计,弓臂弯曲度大,形变储能远超普通弓,需五石力才能拉开(约三百公斤),李泰试了下,即便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他也不能將这把巨闕天弓全部拉开。 旁边的箭壶里还有几支特製的长箭,箭长五尺,箭簇为四棱破甲铁头,箭羽使用白翎,箭身上刻天策上將四个大字。 李世民曾用其一箭射穿突厥勇士胸背,当年玄武门之变时,李世民也是用这巨闕天弓,一箭射穿了李建成的喉咙。 李泰心中暗想,李世民好端端的怎么把这巨闕天弓送给我了,难道就不怕我学他。一箭射穿李承乾的喉咙么? 不能拉满弓是因为李泰的臂力不够,他叫橘並准备了几个巨型石锁,打算閒暇时用来锻链臂力李靖的亲兵,已经编入了李泰的私卫当中, 而其余伤残老兵,也陆陆续续进了李泰城外的庄子里。 此时武德殿校场,除了那二百私兵,苏定方、薛仁贵、王玄策三人也都在场。 苏定方曾经做过李靖的先锋官,他与李靖的这二百亲兵一起灭过东突厥,很是相熟。 但是这些老兵听说除了薛定方,还有薛仁贵与王玄策要领导他们。 这些老兵痞子,对薛仁贵还有王玄策这两个毛头小子很不服气。 其中一个脸上刀疤,从右边嘴角到耳后的老兵,站了出来,他看样子像是这些老兵的头。 刀疤脸不屑的道:“我们这些人跟了卫国公几十年,大大小小战役打了不下百场,对於苏中郎的能力我们服气,可这两个看样子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训练我们?” 其余的老兵也都是同样的想法,苏定方並没有出言相助。 战场和官场不一样,不是靠官职立威。 如果今日薛仁贵和王玄策,他们不能靠个人能力得到老兵的认可,若靠苏定方出言维稳,那今后老兵们对这二人就不是轻视,而是鄙夷。 更不可能服从这二人的管教。 薛仁贵和王玄策在这刀疤脸老兵的质问下,都低下了头。 薛仁贵今年二十一,王玄策二十六,两人都寸功未立,甚至在魏王召他们来之前,薛仁贵还是种地的农民,而王玄策是个屡试不中的士子。 当面对老兵的轻视时,两个人不仅没有一点生气,同时也认可老兵的话,內心除了心虚就是惭愧。 李泰將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李泰走到了眾人身侧,苏定方最先看到李泰。 苏定方率先单膝跪下,“臣苏定方,见过魏王殿下!” 老兵们立刻跟著单膝下跪,齐声道:“见过魏王殿下! “起来吧。” 李泰出现,並不是要为薛仁贵与王玄策出头,他深知这二人,不能凭个人能力征服老兵,他的帮助也只会適得其反。 李泰看著低头查脑的薛仁贵就来气,王玄策一个文人搞不定兵痞子心虚就算了,你一身本领跟著怂个屁。 李泰厉声喝道:“薛仁贵出列!” 第115章 不服管教的老兵痞子 第115章 不服管教的老兵痞子 薛仁贵立马从苏定方身后,走了出来,抱拳单膝跪地, 李泰一指兵器架旁边掛著的麻绳。 李泰要为薛仁贵建立起信心,麻绳就是要让薛仁贵展示所长,与老兵拔河所用。 拔河最早也被称之为鉤强,在唐玄宗时期才改名为拔河。 拔河最早起源於春秋战国,当时的水军就已经使用鉤强作为军事训练。 此时的鉤强也从鉤拉敌船,演变为平地拉绳。 薛仁贵瞬间就领悟了李泰的意思,他对自己的臂力非常自信。 薛仁贵立刻跑去取回了麻绳。 他一扫之前的废之色,“不服的就与薛某比试一场!” 那刀疤脸老兵见魏王李泰都亲自来了,自知也是表现自己的机会,率先走了过去。 “那就让我来会会你。” 薛仁贵摇了摇头,“不够,再多来几人!” 刀疤脸老兵以为薛仁贵是故意羞辱他,瞬间就涨红了脸。 “小子,你別欺人太甚!” 刀疤脸拉起麻绳,一副要跟薛仁贵拼了的架势,要不是今日魏王在场,他非要说上几句垃圾话。 其余的老兵一个个也摩拳擦掌,都想给薛仁贵这个狂妄的小子,一个教训。 薛仁贵与刀疤脸,將绳子绷的笔直,脚下纷纷蓄力,苏定方走到二人中间,当作界限,也充当裁判。 隨著苏定方手刚一抬起,刀疤脸老兵还未来得及用力,身子瞬间就朝前飞了过去。 “我草!” 刀疤脸摔了个狗吃屎。 “再来两人!” 刀疤脸赶紧起身,涨红著脸朝著老兵队列摇人。 与薛仁贵只打了一个照面,他就知道摔倒绝对不是轻敌的原因。 即便是三个人同时一起,並且有了心里准备的情况下,薛仁贵还是一把將三人都拽了个狗吃屎。 这会老兵在看薛仁贵的眼神,就已经不是轻视,而是佩服。 薛仁贵衝著李泰点了点头,表示他不会再让李泰失望。 意料之中的事,李泰面上依旧笑的淡定温和。 直到对面人数加至了八人,薛仁贵终於有些不敌,即便他咬紧牙,使劲了浑身力气, 额头的青筋都凸起了,还是不敌对面,被拉的缓缓向前挪动,薛仁贵的脚在地上拖出了印子。 眼看著薛仁贵身子与苏定方只有一步之遥,所有人包括薛仁贵自己,都以为薛仁贵要输了的时候。 薛仁贵就听魏王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薛仁贵,你要是能拉过他们,本王就上疏陛下,给你娘子封个六品救命安人,本王亲自派人用五品浩命的仪仗,吹吹打打给你娘子从龙门县接到长安!” 李泰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就將薛仁贵的肾上腺素拉满。 “啊一——_” 薛仁贵闻言双眼瞪的溜圆,满面狞怒吼一声,將手中麻绳往肩膀一背,转过身去, 竟將对面八人拖著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这时拔河並没有什么规矩,对面八人见不敌,也將麻绳缠到肩膀,和薛仁贵一样背对著拉,即便如此还是不敌薛仁贵。 此时的薛仁贵就像是个人形的猛兽,脑子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贏! 他一定要贏,要让所有曾经瞧不起他的人,笑话他娘子傻的人,亲眼看著他的娘子风风光光的从寒窑被接到长安。 这时对面老兵有些力竭,一个老兵不慎被拉到侧倒,即便他快速起身调整好姿势,还是被薛仁贵给抓到时机。 薛仁贵再次怒吼一声,竟一鼓作气,直接將八人全部拉过了界限。 见状李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自从薛仁贵到了他这肉食就不限量的供应。 每天至少三顿饭,这薛仁贵一顿饭就能吃六七个士兵的饭量。 每个人都有无限的潜力,就是看能不能找到开发的点。 李泰今日一言,就精准激中了薛仁贵的痛点,就按薛仁贵刚才架势,对面就是再上两个老兵,薛仁贵也能奋力拉贏。 直到薛仁贵感到背后毫无拉力,他才从亢奋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喘著粗气转过了身,看著那些身子早已经越界,输了比赛扔下麻绳垂首站立的老兵们。 確认了比赛结果,薛仁贵也扔掉麻绳,跑到李泰脚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贏了!我贏了!魏王殿下我贏了!” “做的好,本王一会就去跟陛下请命,明日就叫人给你娘子,风风光光接到长安!” 五品以上才是造命夫人,可享受俸禄,可参加皇后主持的宴会有特权。 六品安人及以下虽受封救命,但无浩命称號,且待遇远低於五品。 即便如此,这也是薛仁贵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多谢魏王殿下!多谢魏王殿下!”薛仁贵不停的给李泰磕头,他觉得现在魏王就是让他立刻去死,他都心甘情愿。 李泰看著抱著自己腿哭的薛仁贵,怕鼻涕蹭到裤子上,李泰嫌弃往后退了一步。 哭什么哭这算什么,不光是薛仁贵,你们所有人都算上,只要有能力本王都不会亏待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 老兵们齐声高喝:“魏王殿下威武!魏王殿下威武!” 老兵们都真心羡慕薛仁贵,他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依旧是大头兵,家里人除了多得些钱財,並没有跟著他们过上太好的日子。 “行了赶紧起来,別给本王丟人,你一个人就要吃六七个人的饭,力气大也不稀奇, 橘井將陛下赐给本王的巨闕天弓,还有本王叫人新打的方天画戟拿来!” 力气大可以得到老兵们的认可,但是这不一定就代表,老兵们真心信服薛仁贵这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愣头青。 所以薛仁贵必须还要再露几手。 在场除了王玄策,所有人心情都无比的激动。 见薛仁贵已经展现出了不凡的能力,王玄策心中更是难受。 他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不知道魏王到底是看重了他哪点。 虽然王玄策的娘子也在长安,但同样与他过著苦日子,他却没有能力做出改变,这让王玄策產生了自卑的心理。 李泰当然也看出了主玄策的异样。 “元涤並不是每个人都適合上场征战,对於一艘盲目航行的船来说,所有的风都是逆风,你不用执著武力,你自有你的方向,你无需自卑,本王会给你机会证明自己,本王看人从来就没错过。” 王玄策没想到,魏王小小年纪,心思却比他更成熟老练。 王玄策整理好心绪,作揖惭愧道:“是玄策著相了,多谢魏王殿下提点,殿下之言玄策今生必铭记於心!” 苏定方將李泰与王玄策的话都听进了耳中,心中嘆服,魏王远比他想的更加出色不凡,今日就这么三言两语,加一个封赏,就拿捏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 且他听魏王的意思,这薛仁贵好像不止力气大,武力也是不凡,苏定方在心里估摸起了薛仁贵的战力。 第116章 眼馋的李世民 第116章 眼馋的李世民 不一会,橘井拿回了巨闕天弓,还有两名內侍抬著那特製的方天画戟。 正常的方天画戟,重量在四十斤左右。 李泰叫人给薛仁贵特製的这杆方天画戟,重达八十多斤。 按照李泰之前看过的演义,薛仁贵征东里面,关於方天画戟的记载,说其重量高达三百斤,而说唐里面的方天画戟,记载重量更为夸张,重达八百斤。 李泰认为,方天画戟作为实战性的武器,即便八百斤薛仁贵能拿起来,可挥不了几下也得力竭。 薛仁贵上了战场,岂不是等同百送。 在场所有人的眼晴,都死死的盯著李泰手中的巨闕天弓。 只要是大唐人,都知道皇帝有一把特製的巨型弓箭,十几个士兵合力都难以拉满。 而皇帝李世民不仅能將其拉满,甚至还百发百中。 在虎牢关之战中,李世民就是持此弓左右开弓,射杀数十敌军突围,靠著这把巨闕天弓,死里逃生好几次。 唐军將士视其为战神之弓,民间更是將此弓神化为项羽霸王弓转世。 “试试!” 李泰將巨闕弓递给薛仁贵。 薛仁贵知道,这把就是皇帝御用的巨闕天弓,神情庄重单膝跪地,双手接了过去。 然后薛仁贵才起身,凭空拉了几下,每下都能拉满。 薛仁贵神情激动道:“好弓,我从来没用过这般合力道的弓箭!” 李泰对著橘井使了个眼神,橘井將箭壶递了过去。 薛仁贵明白魏王是要他自身能力都展现出来,感激的看了李泰一眼,背上了箭壶后, 甚至还骑了一匹马。 待马跑起来,薛仁贵对著沿途箭靶连射三箭。 有了这巨闕天弓和特製箭矢的加成,薛仁贵不仅三箭各中三枚靶心,甚至还將箭靶红心处射穿。 “好!” 苏定方与老兵们齐声为薛仁贵叫好。 他们本来只以为薛仁贵只是力气大,没想到薛仁贵的骑射功夫,在军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此时再无一人敢轻视薛仁贵。 薛仁贵下马,恭敬的將巨闕天弓双手奉还李泰。 “这弓是陛下御赐给本王的,本王不能转赠给你,不过既然你用这个力道顺手,本王就叫人按照五石的弓弦强度,给你再特製一把!” “多谢魏王殿下!” 薛仁贵现在信心十足,他知道这方天画戟是李泰专门为他打造的。 拿起方天画戟,薛仁贵再次起身上马。 薛仁贵手执方天画戟,意气风发的对著老兵阵营大喝道:“谁人敢与薛仁贵一战?” 自从李泰出现,让薛仁贵重拾信心,场面就开始发生了逆转。 老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薛仁贵即便年轻武艺不如他们高强,可就那以一敌八的力气,不用多,薛仁贵手中那方天画戟,只要拍到他们身上一下,小命当时就得去了半条。 “我来会会你!”苏定方不知何时已经手执马,骑上了战马。 苏定方手中马长达四米,可压制两米半长的方天画戟,只要控制好距离,以尖点刺,只要不让薛仁贵与他贴身缠斗,苏定方还是很有信心拿下薛仁贵。 苏定方与薛仁贵与两军交战一般正式,薛仁贵知道马的劣势就在於近身,率先策马,想抢占先机。 苏定方马如银蛇吐信,四米长的锋破空直刺,直取薛仁贵咽喉。 薛仁贵后仰鞍桥,方天画戟斜劈杆,两兵相触火星进溅。 苏定方虎口剧震马险些脱手,忍不住讚嘆道:“这小子真是好大的力气!” 李泰已经不用再看,就知道谁胜谁负。 苏定方是帅才,优势在统帅能力与作战策略,而薛仁贵的个人武力,远高於苏定方, 优势体现在单骑冲阵、箭术威镊与力量爆发方面。 单人匹马,苏定方绝对不是薛仁贵的对手。 李泰並没有再关注后续的战况,转身去到了两仪殿,他答应要亲自为薛仁贵的娘子, 请封六品的救命安人。 自从李袭誉走后,李世民就独坐在两仪殿內,低头沉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世民每次听到太子有关係的消息,都让他心慌烦躁,太子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是因为朕··::· 这时王及躬身进来,“圣人,魏王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吧!” 刚想从自身检討的李世民,听到李泰的名字,杂乱的心思,莫名有了个丝舒缓, 李世民沉吟道:“李承乾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与朕何干?青雀儿也是朕的儿子,稚奴也好端端的,从古至今太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是李承乾他自己不爭气,怨不得朕。” 李世民免了李泰私下的所有跪拜,只要没有大臣在场,李泰就不用行礼。 “青雀儿今日来找朕,是又搞出了什么好东西?” 李泰无语,这李世民还真拿他当哆啦a梦了,隨便从兜里一掏就是件宝贝。 “阿耶,青雀今日来,是想求一个封赏。” 李泰將薛仁贵的事,与李世民说大致说了一遍。 封赏六品救命,正常需吏部核查官员功绩,皇帝御批,礼部颁行。 不过有了李泰的奏请,就免去了前面那些步骤。 “青雀儿,这么勇猛的武將,你就让他担任个负责起草文书的,从六品上的记室参军?” 李世民一听薛仁贵,竟然能隨意拉动他的那把巨闕天弓,並且能三发连中,甚至一人能拉倒八名老兵,能在马上打贏苏定方这种老將的猛人,李泰竟给了个文官官职。 不说別的,现在整个大唐能拉动巨闕天弓的一共就两个人。 一个是李世民本人,另一个就是吴国公尉迟恭、尉迟敬德。 李世民一脸便秘的看向李泰,吡牙咧嘴道:“给你个黄金碗你拿去要饭是吧,青雀儿你简直是暴天物!暴天物! 这薛仁贵才二十一岁啊,前途不可限量······不行朕要亲自见著薛仁贵一面, 这样的人才不能毁你手里!” 李世民这话,李泰就不愿意听了。 “阿耶,青雀儿府上的官职就那么几个,武官里最高的,也就是正六品下的王府典军,现在由苏定方兼任,这从六品上的记室参军,已经是青雀能任命的最高职位了!” 李世民哑然,李泰说的倒是没错,除了太子的东宫六率,亲王手中没有任何实权可以安排。 李世民这么说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现在大唐朝堂上的武將,都是老一辈人,都比李世民年纪大的多。 像李靖都六十多岁了,眼下都辞官,年轻一点的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也都五十左右。 听到李泰手中竟然有个刚二十出头,力大无穷武艺高超的薛仁贵,李世民能不眼热么。 他就是馋薛仁贵,想从李泰手里抢过去,自己留用。 李泰自然也看出来李世民的心思。 第117章 东市腰斩 第117章 东市腰斩 李世民叫王及去把薛仁贵召来, 王及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薛仁贵一戟將苏定方拍落马下。 苏定方腹部结结实实挨了薛仁贵的一击,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半天没起来。 “苏中郎,薛仁贵得罪了!” 王及与薛仁贵一同將,苏定方扶了起来,“苏中郎没事吧,用不用找个侍医来看看苏定方喉间滚动,发出“咕咚”吞咽的声音。 然后右手握拳抵在嘴上轻咳一声。 “切有输有贏,薛仁贵你无须自责,也多谢王侍监关心,我只不过是不小心坠马, 用不著叫侍医。” 说完苏定方刚才抵在嘴上的右手,装作漫不经心的在裤子上蹭了一下。 王及心中感嘆,这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真是要强,说话的时候齿间还带著血丝呢, 硬说什么事没有。 主及带看薛仁贵到两仪殿后。 薛仁贵也是第一次见皇帝,屈膝跪地,双手叠放,俯身额头触地,行了个稽首大礼。 “魏王府记室参军,薛仁贵见过陛下,见过魏王殿下!” “起来吧!”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待薛仁贵起身后,李世民仔细的打量了薛仁贵一番。 李世民见薛仁贵,穿了身素白战袍,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肩宽臂长,光看身板子就能看出此人扎实有劲。 李世民是越看越满意。 王及这个时候凑到李世民身边,把刚才见到的场景一一告诉了李世民。 李世民因为李承乾之事,阴鬱的心情尽散,薛仁贵在留手的情况下,都能將苏定方这种老將打到吐血坠马。 这就说明凭著薛仁贵的能力,已经能直接上战场当先锋官了。 “薛仁贵朕打算升你做左卫统军!” 李世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升薛仁贵的官职。 薛仁贵立马跪下,但並没有像李世民预料那般的惊喜。 “陛下,薛仁贵不才,本是龙门县一农户,得了魏王殿下赏识,这才有机会入京做官,凭臣的能力,如今在魏王府做个记事参军已实属勉强,这左卫统军过於重要,臣怕是无法胜任!” 李世民重重一拍案子,怒喝道:“薛仁贵!朕赐官你也敢辞?信不信朕让你滚回龙门县继续做你的农民!” 薛仁贵依旧跪在地上,额头抵著地不语,看样子也是铁了心了。 过了许久,御案后的李世民才呵呵一笑。 “好了薛仁贵,你起来吧!” 李世民无奈的看了李泰一眼,见李泰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閒的模样。 “朕刚才与魏王打了个赌,朕说要升你的官,让你做统军驻守长安,可魏王说你不会同意。 朕起初不信,谁会放著宫廷禁卫、天子隨从三品的將军不做,愿意做个六品的閒差。 朕就和魏王打了个赌,若你答应了朕做了左卫统军,魏王除了心甘情愿的把你交出来,还要再输给朕一百贯钱。 要是你不同意,朕就將卫国公剩下的两百多亲兵,都充当魏王府私军! 薛仁贵你没有辜负魏王对你的信任,很好起来吧!” 薛仁贵闻言,这才鬆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薛仁贵你可识字,懂得兵法?” “回陛下,臣乃北魏名將薛安都的六世孙,属河东薛氏,高祖父薛荣、祖父薛衍、父亲薛轨曾在北魏、北周、前隋为官,自父亲死后才家道中落,所以臣自小熟读经学典籍, 对兵法也略有研究!” 见薛仁贵不仅能力强,为人也忠诚老实,还识字通兵法,李世民更是心痛。 不过愿赌输服,他只得故作大度道:“薛仁贵,朕升你做从五品下的魏王府统军,以后魏王府內所有的军士都归你管辖。 不仅如此朕还要给你夫人封五品的誥命,以后跟著魏王好好干,保护好魏王安全!” 薛仁贵又跪下对著李世民磕头,硬咽道:“多谢陛下,多谢魏王殿下,薛仁贵此生必以性命相报陛下与魏王殿下大恩!” 李世民觉得凭薛仁贵展示出来的能力,可比现在的军二代强的太多太多。 等有机会上战场,多磨练磨练,以后说不准能当李靖的接班人。 待薛仁贵谢恩走后,李泰將他打算搞拍卖会的事,告知了李世民。 李世民自从,从李泰那得知,琉璃与水晶镜並非什么珍宝,瞬间就对这两样东西去了魅。 “你那芙蓉园怎么折腾都行,就是別让那帮御史抓到把柄,朕一想到他们就头痛!” “阿耶放心!” 有了皇帝的允许,李泰便打算在芙蓉园先开个琉璃拍卖会,將名气先打出去。 东宫。 自从李承乾和称心对狙后,那滋味简直是铭肌鏤骨。 两人每日都是枪林弹雨。 李承乾沉迷其中,无论是李世民、李泰,还是侯君集和干承基等人,通通拋之脑后有了皇帝的善后,李承乾指使干承基,在终南山脚下犯下的人命案,很快就推出了个与东宫没有任何关係的替死鬼,自愿认下了罪。 以免夜长梦多,李世民与李道宗直接定下三日后,凶手在东市腰斩。 李袭誉在大理寺与刑部审理案情期间,到皇帝定案时,一直都冷眼旁观。 李世民没想到李袭誉这么上道,为了维护皇室的顏面,选择了沉默。 这几日八十七条人命的终南山案,在民间闹的沸沸扬扬,腰斩当日刑场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此案乃京兆府、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腰斩当日也由三司各自派出官员监斩。 此案实在是耸人听闻,除了百姓,朝官也都知道,连李泰都听说了此事。 李泰还从来没有看过行刑,正好借著出宫去芙蓉园布置搞拍卖会的机会,也带著人去了刑场看热闹。 薛仁贵带著十余名穿著百姓服饰的护卫,將李泰死死护在中间,暗卫也观察著李泰身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犯人以发覆面,跪在刑场,低著头听著百姓的辱骂,任凭百姓往他身上砸东西。 他本来刚被抓入刑部大牢没有几日时间。 四日前,刑部尚书李道宗亲自提审了他,要他顶下屠杀终南山猎户的罪名。 只要他答应,就在他儿子十岁后,让其入弘文馆读书。 这犯人本来只是在小吏府邸行窃,才被抓入刑部,原本按盗窃罪只需行六十杖。 他若是认下此罪,那就是死刑,可他的死能换来他整个家族的阶级跨越。 这犯人不仅没有拒绝,还当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弘文馆可是比国子监,更难进入的大唐最高学府,能在里面读书的都是大唐的顶级权贵之后,將来是能参与国策,可以直接当官的。 行刑的时间快到了,犯人被强制压伏於砧板,腰部完全暴露,身体由会子手按压固定这犯人丝毫不见挣扎,也不喊冤,甚至趴在那脸上还带著笑意。 时间刚一到,刑部的监斩官立刻站起来,大声道,“午时已到,行刑!” 在场的百姓都停止了辱骂,胆小的已经侧过了头。 “慢著!” 这个时候李袭誉突然起身,出言阻止了子手即將要按下刀的手。 第118章 勇!太勇了! 第118章 勇!太勇了! 这个时候李袭誉突然起身,出言阻止了子手即將要按下刀的手。 全场的官员、百姓都纷纷惊的看向李袭誉。 尤其是刑部派来的那名监斩官,他神色慌乱道:“李府尹,这可是经过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三司共同会审,由陛下亲自裁决的案子,即便你是京兆府府尹,也没有权利叫停,耽搁了时辰,谁也负担不起,行刑立刻行刑!” 在场的官员中,当属李袭誉的官职最高。 李袭誉这个京兆府尹不鬆口。 行刑官与会子手,都犹犹豫豫不敢贸然动手。 刑部监斩官知道犯人是顶罪的,且这是皇帝的意思,他话里话外都在拿皇帝压李袭誉李袭誉不为所动,只见他拔下了固定噗头,四品以上官员才能使用的银质莲环纽。 而后李袭誉取下,头上戴看的双梁硬质乌沙噗头。 “完了!完了!”刑部监斩官见大事不好,李袭誉老实了好几天,谁也没想到,他能在这个时候反水。 “这是怎么了,李府尹好端端的给乌纱帽拿下来做什么?” “怎么不斩了?这人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京兆府府尹为什么叫停?” 百姓们小声议论著,大唐以及大唐以前,根本就没出过法场拦截的事。 从宋开始,才有这样的案例。 李泰將刑部监斩官,与李袭誉之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李泰在刚看见那犯人,裸露出来骨瘦鳞响毫无练武痕跡的皮肉,心中就生了疑。 那八十七人,除去老弱妇孺,壮汉也有三十人左右。 猎户常年在山中狩猎,不管是警觉程度,还是听力都要异於常人。 即便那犯人手中有凶器,想將八十七个普通人尽数屠杀,都非易事,更何况是猎户。 如今李袭誉与刑部监斩官的反常,更是让李泰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李袭誉將乌纱帽往案子上重重一放,面向百姓声音鏗鏘有力。 “本官乃京兆府尹李袭誉,终南山案最初就是由本官受理审查,前因后果早已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凶手根本就不是今日行刑之人!” 李袭誉此话如惊雷一般,炸响全场。 “啊?” “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案件是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共同会审,皇帝亲自裁决的。 可如今京兆府府尹李袭誉这话,就等著明摆著说,皇帝与大唐的最高司法部门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著偏颇。 不过百姓不敢议论其他,不敢议论皇帝与官员,这些都是违法的行为,打板子都是轻的,重的死刑流放,甚至是家族连坐。 刑部官员魂都被李袭誉嚇丟半,他尖著嗓子吩咐左右。 “京兆府尹疯了,来人去给他的嘴捂上,带下去快去將他带下去!” 衙役们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迫於李袭誉的官职,根本没有人敢动手。 李袭誉看都不看衙役们一眼,走到犯人身边,一把起犯人的头髮。 “此人名叫赵五,乃是长安城一泼皮无赖,日常就混跡西市,靠著偷盗行骗度日,是京兆府的常客,想必今日有不少百姓都认得此人!” 挤在前排的一个头髮白的老汉认出了赵五。 “李府尹说的没错,此人就是赵五,他每次上我的摊子吃博飪都不给钱,小老儿得罪不起,这赵五每隔三两日日就来吃白食,就是化成灰,小老儿也能认出来!” “是他,我也认得!” 李袭誉点了点头,“好既然大家都认得赵五,就知道此人除了偷盗,欺负老弱妇孺也无甚大能耐,根本没有犯下这八十七条人命案的能力····::” 刑部的监斩官见在场衙役,都迫於李袭誉的官职,无人敢制止,只得派人去通知刑部尚书李道宗。 “且这赵五从未离开过长安城,为何会与终南山脚下的猎户发生衝突,还將二十四户猎户通通屠杀殆尽?” 百姓不知道其中的內情,都在认真听著李袭誉的分析。 而李泰却知道李承乾残疾的內情,心中已经断定元凶就是李承乾。 李袭誉將他查到的所有证据,一一讲述了出来。 “试问当今天下,何人有能力做下这等丧尽天良骇人听闻的大案,敢在长安附近將二十四户人灭口? 试问当今天下,何人同时在京兆府、刑部与大理寺,眼皮底下收买犯人顶罪,而这三司不仅视而不见,还为其尽力遮掩,大开方便之门? 试问当今天下,何人能將终南山脚下,几百的村民迁移他处,甚至不惊动本官? 试问当今天下,还有何人能让皇帝陛下,为其善后因他徇私枉法? 试问当见天下,有何人能逼得本官知道內情,却不能言明,只能眼睁睁看著他们偷梁换柱,任其枉死蒙蔽天下之人? 因为这屠杀这八十七人的凶手,就是大唐的储君当今的太子李承乾!” 静!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那刑部的监斩官,都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他也只是得了刑部尚书李道宗的吩咐,当他听到真正的凶手时,也是呆立当场。 要不是场景不合適,李泰都想给李袭誉鼓掌了。 勇,李袭誉这人太勇了! 李袭誉苦笑一下,大声道:“京兆府尹若不敢得罪权贵,何以称职? 我李袭誉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无论作奸犯科之人是贫民百姓,还是天潢贵胃,都应一视同仁,即便是拼了个这个官不做,本官也要为这八十七人伸冤,否则本官后半生必生心魔,惶惶不可终日愧疚余生!” 京兆府尹可是仅次於六部尚书的,京畿最高行政长官,从三品的官职,统管长安及周边二十三县,职权涵盖行政、司法、民生,相当於首都特別行政区长官了。 李泰对其心生敬佩,怪不得这李袭誉开口前,连乌纱帽都给摘了,除了儒家的这帮老酸儒,能捨得高官厚禄,为了清名传世就不顾生死的跟皇帝对著干,除此之外,敢明牌干皇帝的实在是难寻。 除了李袭誉在那侃侃而谈,在场之人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无人敢言。 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及近。 第119章 以死明志 第119章 以死明志 马蹄声由远及近。 刑部尚书李道宗,竟亲自带著一批禁军,骑马疾驰而来, 马蹄捲起的尘土还未散去,李道宗就已经翻身下马,官袍翻飞间径直走上了监斩台。 李袭誉皱看眉,不过面上没有丝毫的惧意。 刑部派来的监斩官,见救星终於来了,也是鬆了一口气,忙凑到李道宗身旁。 却被李道宗一记眼刀子,给嚇退了。 隨后李道宗看向李袭誉,声音冰冷道:“本官乃刑部尚书,此案是本官亲审,李府尹若是有疑义,为何在三司会审时不言明? 太子平日高居东宫,无缘无故为何要去屠百姓? 李袭誉你既然脱了官帽,那就相当於你用白身当眾污衊储君,妄议圣裁,首先就该按唐律杖八十,流放三千里! 你身为官吏,污衊陛下污衊太子,知法犯法更是死罪,你若知错,就立即到陛下面前请罪,陛下仁德或许会免你死罪!” 即便是李道宗亲自来了,除了强行扣帽子,他也不敢捂嘴,叫人强行给李袭誉拿下。 否则就等同於当著百姓的面,承认了此案是太子所为。 李袭誉就是仗看这点,不屑的冷哼一声。 “说我污衊太子,那为何太子从那日偷出东宫,去终南山狩猎后,就再也不见其身影? 皆因太子那夜掉进了,猎户捕兽设下的陷阱,太子如今要不是破了相,就是身体受了损伤,没有办法见人,甚至是身体有了残缺。 所以太子在暴怒下,將终南山脚下所有的猎户屠杀泄愤,陛下才会迅速將魏王推举到前朝,任城王我说的是也不是?” 李道宗瞳孔巨震,太子残缺的这件事,也还是皇帝要他为太子善后时,才知道的。 他不知道李袭誉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李袭誉你还敢胡说八道,污衊陛下、污衊太子,来人將李袭誉拿下!” 李道宗心中后悔,早知道一上来就给李袭誉拿下好了。 要不是李世民怕惹百姓非议,怕坐实了太子屠杀百姓之事,在李道宗来之前,李世民还特意瞩咐李道宗不要强行捂嘴。 只是李世民和李道宗,没想到这李袭誉,一点面子都不给李世民留,该说的不该说的,竟然都说了。 “我此言若有半句虚言,我李袭誉愿以死谢罪,太子敢不敢出现在百姓面前,与我当面对质?” 自从李袭誉按照证据,推测出是太子叫人杀的人之后,就一直苦恼,想不出太子为何要这么做,太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屠杀平民。 李袭誉便带著人,在终南山附近寻找,顺著李承乾等人的靴印马蹄印,找到了李承乾那日跌落的陷阱,並且发现了大量的血跡,还有太子身上被刮下的御用布料。 李袭誉那日当著李世民的面,挑明是太子所为后,李世民便让李道宗,把所有与太子有关的证据尽数抹除。 连干承基的出入记录都给去除了,可就是没想到,李袭誉能找到李承乾掉的那个陷阱那去。 李道宗皱眉,“太子国之储君,且会与你当面对质,李袭誉你莫要再胡搅蛮缠!” 李袭誉左右瞄了一眼,见禁军已经跑到监斩台边。 李袭誉笑了几声,笑声极其讽刺。 “呵呵,国之储君,大唐有李承乾这样的储君,与那杨广又有何区別,大唐必將三世而亡,我李袭誉就先到那边去等你们了!” 李袭誉说完,突然转身猛地冲向案边。 “不好!” 见李袭誉竟要以死明志,李道宗亲自出手还是晚了一步。 只堪堪拉住李袭誉的衣摆。 “砰!”李袭誉的额头还是重重的撞在了案角上。 “啊!” 百姓们惊呼出声,这些都是他们能听、能看的么,甚至有人想到,会不会因为今日来看热闹,无意中知道了太子的丑事,会被皇帝杀人灭口。 李袭誉除了额角剧痛流血,眼晴看东西发黑冒金光外,发现自己无半点要死的徵兆。 李袭誉心中也有点后悔,死又死不了,又痛的不行,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如今这要死不死的活受罪,怪不得言官御史们成日以头撞柱,原来是根本就撞不死人,只是为博个好名声,实在可恶。 “李府尹你这是何苦!” 李道宗被气的牙痒痒,李袭誉还好没死,这要是死了就直接陷皇帝於不仁不义,带给李世民的影响会比玄武门更甚。 李袭誉也不觉得他这个样子丟人,只是捂著不停渗血的额头。 冷声道:“我为了自己的良心,为了天下的公道,我李袭誉得对得起,我这身官袍, 如果我的死,能將真相大白於天下,那便是死得其所!” 李道宗没想到事情能变成这个样子,正苦恼於不知道怎么收场。 “任城王,既然李府尹以性命担保举证,何不暂押人犯重审? 若確是冤案,真如李府尹所言,陛下圣明定不会徇私包庇,绝不会负了天下万民之心。 此案是犯人自首投案,依法判决,若李府尹无凭无据构陷太子,陛下想必也会依法秉公处理他。” 李道宗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竟然是魏王李泰。 他没想到魏王今日也会在刑场。 李泰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不过见此事迟迟无法收场。 李泰怕李世民要是知道了,他今日就在现场冷眼旁观,恐会怀疑李袭誉揭露太子一事与他有关。 “见过魏王!”李道宗对著李泰拱了拱手,有了李泰给搭的梯子,李道宗顺势而下。 “暂封法场!一干人犯证据移送刑部,交由陛下亲审!” 百姓们除了安静看著,没有一个人敢出言质疑, 李泰既然在刑场看了全貌,今日芙蓉园怕是去不成了。 李泰一行人,也隨著李道宗与李袭誉回了皇宫。 薛仁贵等人护送李泰,都隨身携带看伤药。 李泰叫薛仁贵先给李袭誉额头,简单包扎一下,免得他流血流死。 两仪殿內。 李世民看著进殿的李泰、李道宗,尤其是看到满脸是血的李袭誉。 一看李袭誉的满脸血,简单包扎的额头,李世民不用问,也知道李袭誉的伤大概是怎么来的。 这个事態发展,比李世民原本预计的更为糟糕。 李世民捂著额头,头痛道:“魏王你怎么也跟任城王他们一起来了?” 第120章 这都是你的词 第120章 这都是你的词 “回陛下,臣泰出宫本来是要去芙蓉园,一路上见行人商贩较平日少了许多,询问之下才知道今日有犯人在西市行刑,便去凑了个热闹。” 李世民点点头,李泰今日出行是提前跟他报备过的。 李世民將目光挪到李袭誉脸上。 李袭誉毫无惧色的直视皇帝的目光。 相比之下倒是李世民稍有虚心。 此时殿內无一人说话,直到李世民嘆了口气。 “李卿,此事朕已经叫人重新审查,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陛下,不应该是给臣一个满意的答覆,而是给天下万民一个满意的答覆!” 李袭誉语气淡淡,他不信皇帝会这么容易低头,愿意给太子交出来治罪。 他猜的没错。 李世民確实已经铁了心的要废太子。 但绝对不能因为太子屠杀贫民之事,李世民如果真把李承乾交了出来,按照李袭誉说的真相公布於眾。 那百姓心中皇帝的威望,李唐宗室的名声,大唐朝廷的法礼公正,將全部毁於一旦。 与其说李世民要保李承乾,不如说李世民要保的是他与大唐,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李世民叫李道宗和李袭誉先行退下,但並没有叫李泰一同退下。 “青雀儿,幸好今日你在场,给了此事一个挽回的机会,任城王为人忠厚老实不善言辞,对上这难缠可恶的李袭誉,竟毫无办法!” 李世民话里话外,都是对李袭誉的不满。 李泰並不想和李世民去聊这个案子,是非曲直李世民心中比谁都有数。 李泰拱了拱手道:“陛下觉得李袭誉可恶些,还是魏微更可恶一些?” 李世民被问的一愣,他不知道李泰为何突然提起魏微。 不过李世民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意思,他授著鬍子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这二人在朕心中,都是一样的可恶,可非要论谁更可恶,朕觉得是李袭誉。 如果今日举报太子的人是魏微,他一定不会当著百姓的面戳穿朕,他会在私下拿著太子的罪证,將朕与太子骂个狗血淋头。 但骂完之后,魏微一定会给朕出一个既能惩罚太子,又能让朕在百姓面前留住顏面的最佳解决方式,魏微不会像李袭誉这样,让朕与朝廷威望陷入如此难堪的地步!” 李世民说完,他自己还认可的点了点头,要是这么看,李袭誉確实可恶的多,连魏微都显得可爱了些。 这时李泰想到一个有趣的点,他忍著笑道:“阿耶青雀认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李世民侧头眨了眨眼,这句话就像人饿了可以吃饭,渴了应该喝水,一样寡淡没味。 李泰继续道:“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阿耶你看魏微和李袭誉可恶,其实就像是在照镜子,阿耶透过这两人,发现了自身的不足之处。 人照铜製的镜子可以整理衣冠,使外表端正,通过自我反省和审视,保持自己的言行举止得体,检视自身行为,能及时的纠正错误。 以歷史为镜,可以了解国家兴衰的规律,有了前朝灭亡的经验得以借鑑,能避免重蹈覆辙,国家免於动盪。 以他人为镜,可明晰自身优缺点,尤其是通过魏微、李袭誉这种正直敢諫者的反馈, 阿耶能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可以警醒不断的提高自身。 青雀恭喜阿耶,除了魏微之外,又多了一面敢直言善諫的人镜!” 李世民眸中先是迷茫,接著是震惊,最后是欣喜。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青雀儿你这几句话简直说到了朕的心坎里。 朕这些年严格要求自身,广听諫言,严格制定法律法规,为的就是不重蹈前朝覆辙你的这三面镜子,將朕此生做的事都给包含在內了!” 李泰刚才想,如果將李世民以后会说的话,说给现在的李世民听会是什么反应。 待见到李世民从震惊到欣喜,在看向李泰时,眼睛里都在冒光,完全是一副见到了知已的样子。 李泰忍不住低下头偷笑,可不是说你心坎里了吗,这话本来就是你自己说的,这都是你的词我不过是提前给说出来了而已。 平日李世民在李泰,及长孙皇后这样的家人面前,並不会像在大臣面前那样收敛心神,反而是他难得轻鬆做自己的时候。 李世民神情复杂的对著李泰招了招手,让李泰坐到他身边。 李世民的表情满是欣喜、赏识,开口却道:“青雀儿,凭你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到了,终南山案就是你大兄派人做的。 朕也不瞒你,朕確实叫三司给你大兄善后,谁曾想杨纂这个时候出事了,李袭誉又是朕亲自己选的,朕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青雀儿你帮阿耶想个办法,怎么处理这件事,能保住朕与朝廷的威望,朕这些年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在百姓心中有了威望逆转了当年的口碑,这一切不能都让你大兄给毁了!” 李泰皱起了眉头,这事让他怎么说,连李世民都没想到李袭誉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如今李承乾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係。 “青雀愚钝,大兄是青雀一母同胞的兄长,面对亲人犯错青雀难免会生有私心,难以抉择。 不出三日,大兄屠杀猎户的事,將传遍整个大唐,全天下的百姓都在看阿耶的態度, 阿耶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臣泰认为百姓是国家建立的先决条件,而国家是君主立足的根本,君主的地位应该像大山一样高峻,崇高而不能动摇,君主的仁德要像日月一样,普照泽惠天下百姓。 君主是天下万民瞻仰的对象,也是天下人心的归宿,君主既要有宽大包容的心怀,也要有公平正直的心態,这样在裁决天下的事时,才能使百姓真心信服!” 李泰绕来绕去,就是不说该如何解决李承乾的事。 不过这回李世民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而是授著鬍子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道,“你大兄他学了近十年的治国之道,还不如你隨口而言,他要是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了。” 第121章 最恶毒的惩罚 第121章 最恶毒的惩罚 “青雀儿,朕要將你说的三镜之言,定为朕治国的方针,將你所说的君主与百姓之论,纳入大唐储君的课业当中!” 李世民觉得李泰的一行一言,完全符合他心中刻画的最完美的储君形象。 甚至就连李泰的內心思想,都完全与他一致。 李世民觉得李泰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听李世民如此的推崇,李泰面上也没有露出一点骄傲自得,只是含蓄的点了点头。 他可是看过李世民给李治写过的帝范, 就刚才李泰有关君主与百姓之论,都是李世民的原话,能不给李世民听的一愣一愣的么。 “青雀儿你不是还要去芙蓉园么,早点去早点回,你都两三日没来陪阿耶阿娘用晚膳了。” “喏!” 李泰拱手告退,他听出李世民话中语气带有略微的理怨。 心想在外开府后,李世民隔两日就得给他喊进宫里,后面嫌麻烦就乾脆让他住在皇宫。 如今他与李世民天天一起上早朝,晚膳不一起吃还不行,这李世民可比阎婉粘人的多。 这让李泰不得不想起,李世民出征高丽时,写给李治的那个传世书法,两度帖。 两度得大內书,不见奴表,耶耶忌欲恆死,少时间忽得奴手书,报娘子患,忧惶一时顿解,欲似死而更生。今日已后,但头风发,信便即报,耶耶若少有疾患,即一一具报。 今得辽东消息,录状送,忆奴欲死,不知何计使还,具。耶耶,敕。 大概意思就是,两次收到朝廷公文,却没收到稚奴你的信,爸爸担心得要死!方才突然收到你的亲笔信,得知你妻子生病,我的焦虑才消散,如同死而復生。 今后若你头风病发作,要立刻写信告诉我。爸爸我若有不適,也会一一告知。现抄录辽东战报送你,想你想得要死,不知何时能归,要说的就这些,爸爸亲笔。 想到这李泰打了个哆嗦,这李二当真是个妙人,想你想得要死,这话没几个男人能好意思对儿子说出口。 李世民一直目送李泰的背影,直至见不到。 思虑良久,李世民提笔不知道在纸上写了什么。 “王及,此信你亲自送到任城王手上,另外到东宫宣朕口諭· 李世民现在既不想见李承乾,也不敢见李承乾。 而东宫,李承乾刚与称心过了几日的快活日子。 自从李承乾徵调了阿史那思摩,留下的二百部曲,填进了东宫清道率。 这几日便日日与这些突人斯混在一起。 李承乾带著称心还有那些突人,就在李承乾寢殿外的空地上,搭了一顶突人用的帐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李承乾就穿著突厥可汗的服饰,与那帮突厥人席地而坐,身后还立著一桿绘著狼头的突厥大旗。 他用小刀一片一片地割著,眼前只撒了细盐的烤全羊,大口地咀嚼,就连称心与东宫的內监宫婢,也都身看突蕨服装。 吃饱喝足后,李承乾听著歌舞觉得无趣,便呵退了乐师与舞姬。 李承乾摩著下巴上的短须,突然眼前一亮,兴奋的对著那些突蕨兵说道:“等会孤就假装是可汗死了,你们按照突的葬礼,给孤送葬!” 说完李承乾就身子僵硬的往后仰躺在地上。 突厥兵们都愣住了,这大唐的太子也太会玩了,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称心最先扑倒在李承乾脚边,豪陶假哭了起来,突厥兵见状也跟著假哭起来。 隨后突厥兵牵著马,一边哭一边绕行李承乾的“户体”。 突蕨兵用刚才他们割羊肉的小刀,纷纷在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混合眼泪,顺著他们的脸颊往下淌。 突蕨兵营造的血泪交融的悲愴场景,看的李承乾內心激动,他没想到突人的哀悼方式这么有趣。 李承乾发现割脸的都是突厥人,扮作突厥人的內监宫婢,除了跟著假哭,没有一个动手割脸的。 李承乾冷眼扫过他们,“孤让你们跟突人学,你们为什么不割脸,还是突人真性情,汉人礼法虚偽!孤命你们现在就拿起刀子割脸!” 看著东宫的內监与宫婢,都哭著把脸割的血淋淋的,李承乾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结束后李承乾在称心的换扶下起身,大声道:“待孤登基称帝那日,就率领我大唐最为精锐的数万骑兵,投到阿史那思摩帐下,做突厥人的骑兵將领!” 王及正好將这句话,完整的听进了耳中。 就连一向盼著李承乾倒霉的王及都听懵了,这太子莫不是疯了不成,阿史那思摩是降將,被大唐打的家都没了。 现在正率领突蕨部眾,给大唐镇守边关,而他们大唐的太子,竟然说要在当皇帝后, 带著大唐的兵去投降一个降將,还是在大唐低人一等的突人。 王及在心中睡弃鄙视李承乾。 见满院子满脸是血,臭烘烘的突厥人,王及皱著眉,捂著鼻子嫌弃的走到了李承乾身边。 见到王及,李承乾心下一惊,但是已经避无可避,他明明已经叫人看好东宫门,为何这王及还是能不经通报就隨意进出。 眼下李承乾头上扎著突厥人的辫子,穿著突人的衣服,连躲都来不及。 王及一句客套话都没说,面上也並无之前的尊敬討好,语气冰冷冷道:“陛下口諭, 太子承乾接旨,终南山猎户廿四户罹难,八十七人枉死,皆因尔私猎坠马,扈从擅行屠戮。 尔虽未预谋,然驭下无方、纲纪弛废,致使东宫近侍以主忧之名,行豺虎之暴。 昔周公戒伯禽君子不施其亲,尔读圣贤书,竟纵东宫府官百姓! 今命尔去冠披髮,衣跌足,每跪一刻,当省是否配为储君,无愧社稷。 俟期满,將罪己疏呈朕昭告天下,养好伤后当亲往终南山,为死去的猎户祭拜以赎尔您。” 待王及走后,李承乾怒气冲冲的攀走了所有人。 李承乾岂能不知他所做之事皆已败露,不过他根本不念李世民为他善后之情,只是恶狠狠的对看称心抱怨。 “那些贱民害孤跛了足,储君之位不保,孤杀了他们何错之有?” 称心劝道:“太子殿下,陛下並没有因此重责殿下,看来还是顾念父子之情的,只是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 “称心你不懂,他不是不责怪孤,而是他已经对孤彻底失望了,他帮孤善后不是为了孤的名声,是为了他自己的顏面。 他还不如重罚孤,可他偏偏选择最恶毒的方式,要孤去冠披髮,脱去上衣赤足去跪太庙,还要去给那些坑害孤的贱民祭拜!” 李承乾让称心给他脱衣,面上露出挣狞的笑意。 “他不是一心要將孤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么,孤今日就成全他!” 第122章 你不是最要脸面么,成全你 第122章 你不是最要脸面么,成全你 称心被李承乾的样子嚇了一跳。 可他知道李承乾的性子,不敢多问。 称心只得按照李承乾的吩咐,解开了李承乾头髮上编的辫子,脱去他的衣袍,甚至连寢衣都没留。 李承乾就这样赤著足,披著头髮,赤裸著胸膛,走出了寢殿的大门。 阎立德此时正带著人,在芙蓉园都监文学馆。 之前李泰给的图纸,里面关於芙蓉园的基础改造,已经差不多完工了。 李泰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很满意,虽然不是大的动工,將作监的动作確实够快。 毕竟是九族严选,给皇室装修,工匠不敢有偷工减料,糊弄人的行为。 “见过魏王殿下!” 阎立德喜滋滋的给李泰躬身行礼。 “魏王殿下这个拍卖场布置的可还满意?殿下让准备的东西,还有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拍卖场的定义。 不过有唱卖,就是在非正式公开的场合,互相叫价,价高者得。 之前阎立德与侯君集就是通过唱卖的形式,竞爭的西域琉璃瓶。 自从李泰答应阎立德,要坑侯君集给他出气。 阎立德就对拍卖场的事特別上心。 见阎立德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李泰轻笑一声。 “阎公,本王打算將这拍卖日期,定在下个休沐日。” 阎立德掐指一算,下个休沐日就是三天后,兴奋的满嘴称好。 而此时王及已经回了两仪殿,向李世民稟告刚才看到的情形,与东宫的宫人匯报太子的今日行为。 自从李世民知道李承乾叫干承基,屠了终南山猎户八十七人后,就已经彻底放弃了李承乾。 只叫人盯著出入东宫的人,其余李承乾在东宫做什么,愿意招猫逗狗,还是设宴饮酒作乐,李世民已经不想管了。 李承乾已经废了,只要不再惹出事来,李世民都不想再听到李承乾那些让人糟心的事。 当李世民听李承乾竟然穿著突厥人的衣服,在地上躺著装死尸不说,还让东宫的內监宫婢割脸自残。 气的李世民猛拍一下案几,他以为饮酒作乐奢靡度日,已是李承乾在东宫能做的最过分的事,没想到李承乾还能作出新高度。 儒家讲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即便內监已经挨了一刀,身体不再健全。 但內监的净身多为生活所迫,贫困或战乱导致,属於被动接受身体损伤,与主动自残是有本质上的区別。 而且內监会將割下的生殖器以石灰、香油处理后密封供奉,或悬掛於祠堂正梁,象徵身体髮肤仍归父母。 这种形式既是对孝道的妥协性遵守,也试图通过高升寓意弥补生理残缺, 李世民平时是不看重这些宫人,但李承乾这种为了取乐,就强迫无罪宫人自残的行为非常恶劣。 王及见李世民气急败坏的样子,看似害怕唯唯诺诺的缩头矮身,但是嘴上还在继续补刀。 “圣人,老奴亲耳听见太子殿下说,等日后登基做了皇帝,就率领我大唐最为精锐的数万骑兵,投到那阿史那思摩帐下,做突厥人的骑兵將领·:··:.” 李世民这次再也坐不住,脸色涨红的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 李世民嘴哆嗦了半天,气的一个字都没说出口,隨后又捂著头,痛苦的坐了回去。 当年突蕨的頜利可汗率十万兵,已经推到了长安郊外的渭水河畔。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大唐属於生死存亡的危难之际。 李世民后面是灭了东突厥,將頜利可汗还有阿史那思摩等人押到了长安,但这件事仍被李世民视为一生的耻辱。 而现在他的儿子,大唐的储君,就穿著差点害大唐灭国的突人的服饰,还要以大唐皇帝的身份,投给那些迫害大唐的突厥人当將领。 给李世民气的血压一下就飆升,头疾发作。 王及忙叫人传孙思邈。 就在王及给李世民按摩头部的时候,一名东宫的监门卫在外求见。 一听又是东宫,李世民只觉两眼眩晕,头疼欲裂。 不过他还是叫那监门进来了。 那监门卫单膝跪地,颤声道:“稟圣人,太子殿下刚才披著头髮,裸著上身,赤足出了东宫,走的重明门,看方向应该是去往太庙了····:.” 太庙位於皇城东南角,紧挨朱雀大街东侧。 如果李承乾要从东宫走到太庙,出了东宫的重明门,他还要经过通训门,进入太极宫在从太极宫往南走到承天门大街,也就是皇城的主干道,再向南穿过整个三省六部, 最后经朱雀门才能抵达太庙。 按正常人的步行速度,都要走半个小时以上。 李世民气的直拍桌案,“孽子:·····这个孽子,快去叫人把他带回来,不管用什么方式,立刻將他带回来!” 李承乾此时正拖著那条断腿,穿过了通训门已经步入了太极宫的范围。 与第一次出东宫,对上宫人与禁卫们的目光,心生自卑心与怯意不同,这次李承乾直视每个人的目光,他不想漏过他们惊的神情。 宫人与禁军都被李承乾的样子嚇了一跳。 可当他们认出这拖著伤腿,披头散髮裸身的赤足之人,是消失了多日的太子李承乾时,纷纷跪下叩首。 心中满是惊,不敢抬头再看。 李承乾看著路过的宫人们禁军认出他,跪了一地时,心中满是对李世民报復的畅快感“呵呵呵······李世民你不是要践踏孤的尊严么,你不是最要脸面了么,孤成全你,来啊互相伤害啊,孤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呵呵呵呵··:··:” 李承乾冻的浑身颤抖,不顾脚底裂开的伤口,鲜血已经透过白布,在青石板路上,印出来一个个血印。 李承乾就拖著腿,阴笑著往三省六院的方向走去,他已经能想到那些官员见到他时, 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想法。 可此时的李承乾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他老实待在东宫,李世民也不会放过他。 他不能躲在东宫,每日惶惶不可终日,总是担心被废,他要重新走出东宫,站到所有人面前。 李承乾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李世民是如何虐待他,践踏他。 就在李承乾走到承天门时,就已经被监门卫和禁军拦下。 “太子殿下!圣人请太子殿下到两仪殿!” 第123章 陛下的道德又比孤高到哪去 第123章 陛下的道德又比孤高到哪去 两仪殿。 “王及,你立刻封锁太极宫,今日要有谁敢议论太子的事,要让这件事传到皇后的耳中,全部按宫规处置!” “喏!” 王及出殿前,把所有的宫人也都叫了出去。 此时的两仪殿,只有李世民一人,低头揉著太阳穴,满脸的痛苦之色。 李世民不知道一会他在面对李承乾的时候说什么,是该大声的怒斥他,还是如何。 李承乾曾经也是最让他骄傲的儿子,如今却变成了副样子。 李世民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都是李承乾自己作的。 可他始终不敢面对李承乾,或许在李世民的內心深处,是知道李承乾变成今天的样子,与他是脱离不了干係的。 今日李承乾终於坐上了李世民的御摔。 这对李泰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对他李承乾来说,就是奢求。 可当李世民看著,披头散髮身上冻的通红,赤著足走进两仪殿的李承乾。 李世民一想到李承乾,刚才就是这副样子,在太极宫內走来走去。 被无数的宫人禁军,甚至可能是官员,看在眼中。 李世民刚因愧疚平静下来的心,又腾的一下生起了熊熊怒火。 李世民不顾头疼,愤而起身指向李承乾大声喝道:“李承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承乾看到李世民生气的样子,心中非常的痛快。 他不仅不见一点害怕心虚,而是高昂起头,恢復他储君以往的神態。 李承乾一字一顿,“那孤倒也想问问陛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承乾还是第一次,真正敢將自己的內心想法吐露出来。 同样这也是李承乾第一次,当面性逆李世民。 李世民没想到李承乾会反问他李承乾又怒声质问道,“你说不会因为断腿就废了孤的太子之位,可你让魏王住进了武德殿,你不会不知道。那武德殿是什么地方! 你还让魏王替代孤入早朝参政,你允许魏王乘坐御攀,你允许將孤的东宫清道率,填进魏王的仪仗队,你把孤的老师,萧璃、孔颖达还有魏微都给了魏王做府官! 你还要问孤想要干什么,孤难道不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冠披髮,祖衣跌足去跪太庙,孤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放纵李泰那廝,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孤的尊严?” 李承乾在说前面的时候,李世民始终未发一言。 这些地方李世民做的確实心中有愧,可当听到李承乾至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李世民心中愧疚消散,目光锐利的盯著李承乾,缓缓开口道,“在你断腿之前,朕除了赏赐钱財,可在其他地方允许魏王臂越与你? 你不顾于志寧、张玄素的劝诫,偷出东宫狩猎还不许人跟著,掉入了陷阱,你就因此屠杀了终南山脚下,二十四家猎户满门,你杀了这么多人,害的东宫服侍你的人入掖庭, 府官革职,禁卫监门卫挨板子革职。 李元昌、杜荷降爵削俸,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朕为了替你善后,如今在天下百姓面前,失去了威望与信任。 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朕,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隨后李世民起身,走到李承乾身前。 “朕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放著好端端的太子妃不要,你日日宠幸一个不男不女的乐童,你还要带著朕的大唐精锐,投奔阿史那思摩做突厥人的將领。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你李承乾亲自做的,朕有没有冤枉了你? 即便你没有残疾,就凭你的道德,你让朕如何放心把大唐的江山交付给你!” “陛下你终於肯说实话了!孤问你,孤做了这近十年的太子,孤在太子之位上,可做错过什么?” 李世民沉声回道,“没有。” “在太子之位上,可贪图过什么?” “没有。” 李承乾直视李世民的眼睛,“孤的道德这些年来一直如此,孤的道德在处理朝政上, 从来没有过过错,那陛下凭什么会认为,在你百年之后,孤会做一个昏君?” “就是因你的道德朕才担心,你將来若做了皇帝,朕辛辛苦苦打下的大唐基业,会被你拱手让给突蕨人!” “呵呵因为孤的道德担心?那陛下你弒兄杀弟,囚禁父亲篡位夺权,將弟媳杨妃纳入后宫,陛下的道德又比我李承乾高到哪去啊?” “闭嘴!你给朕闭嘴!”李世民气的面目涨红。 “你道德败坏都能做个好皇帝,为何孤就不能?” 李承乾依旧础础相逼,没有要闭嘴的意思。 李世民对著殿外怒声道:“来人!將朕的马鞭取来!” 李承乾依旧不慌不忙的直视著李世民。 “孤知道,陛下现在即便想废了孤也不敢废,如果现在废了孤,就坐实了孤杀了八十七人的罪名,也坐实了陛下你徇私舞弊,为了你自己的名声,你也不敢废了孤!” 李世民咬牙不语,直到有內监將马鞭送了进来。 “背过身去!” 李承乾背过身,嘴里依然道:“如今你是宠爱魏王,无论魏王做什么你都喜欢他,,, “啪!” 李世民重重的一鞭子甩在了李承乾的后背上。 李承乾咬著牙没有痛呼出声,只是顿了一下,继续又道:“曾经你也是这么喜欢孤的,可隨著孤的年龄大了做太子的时间久了,孤有了储君的威望,你怕孤有一日越过你去!” “啪!” “魏王不过只是比孤小了一岁而已,若孤真有一日被废,他的能力越强,越会遭到你的忌惮,到时孤的下场就是他李泰的下场!” 说到这李承乾突然转身,直视李世民。 李世民没来得及收住手,一鞭重重的抽在了李承乾的右眼角处,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顺著李承乾的眼角流下。 “承乾·····:”李李世民有些慌乱,再差上半寸,李承乾的右眼可能就要被他给抽瞎了。 “请陛下称太子!” 李世民看著面目狞,怒吼的李承乾,后退一步手中的马鞭滑落。 李承乾转过身去拖著那条断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两仪殿。 李世民这才看到殿內铺设的地毯上,李承乾留下的血脚印。 第124章 这样的人都在奸佞列传里 第124章 这样的人都在奸佞列传里 自从定下拍卖会的日期,阎立德就一直在与他交好的官员当中,宣扬魏王李泰有一个纯白无瑕的琉璃宝瓶。 这事很快就在百官当中传开了。 今日李世民在下朝前宣布,待明天休沐日,要在曲江池旁的芙蓉园宴请群臣。 皇帝在皇家园林设私宴,倒是常有的事。 不过百官都知道,如今的芙蓉园已经被皇帝赐给了魏王李泰。 都想著这次宴席,是不是有机会见识一下,魏王收藏的那个纯白无暇的琉璃宝瓶。 这几日长孙皇后总是见不到李世民的身影,便依旧叫来了韦贵妃、杨淑妃、阴德妃三人,一起搓起了麻將。 可今日打牌时,长孙皇后明显能感觉出来,这三人都很反常。 尤其是杨淑妃这个臭牌篓子,今日输牌也不耍赖,还偷著给她餵牌。 平时话最多的阴德妃,今日紧抿著嘴,一句废话没有。 而韦贵妃的目光很复杂。 长孙皇后被她们三弄的心里没底,疑惑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 “没什么!没什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啊······没有,没有!” 长孙皇后拧著眉,看著明显心里有鬼,神情慌乱的三个人。 长孙皇后没有心情再打牌,只说累了让这三人退下。 询问了身边的宫人,见宫人神色平常。 可长孙皇后一想到韦贵妃、与杨淑妃三人今天的反常,心中总是不安。 长孙皇后思来想去,总感觉嬪妃们的反常,或许与多日未见的李承乾有关。 等李治下了学,长孙皇后把他叫到身边。 “稚奴,你知道这几日宫里出什么事了么?” 李治迷茫的摇了摇头。 见李治不似撒谎,长孙皇后嘱咐道:“稚奴,明日你阿耶出宫后,你替阿娘去东宫看一下你大兄。 看看你大兄的伤养得怎么样,要是不打紧了,就叫你大兄来立政殿一趟,就说阿娘想他了。” 这段时间,每隔两日长孙皇后都派人去看看李承乾。 宫人们的回稟一直都是太子身子已无大碍,就是脸上的擦伤还未好,不能见人。 这一晚,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二人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著。 “二郎你有心事么,怎么还不睡?” 李世民並没有直接回答长孙皇后的问题,而是问道:“观音婢你怎么也还没睡?” 这回换长孙皇后不说话了。 两人各怀心事,这还是他俩头一次各自藏著心事,却都不愿向对方吐露。 第二日,李世民与李泰一大早就出了宫,去往了芙蓉园。 官员们也在开宴前,陆陆续续赶到, 就连很长时间没有露面的孔颖达,也坐著轮椅被孔家三兄弟推到了宴会厅。 百官们见到孔颖达,都纷纷前去慰问了几句。 最后眾人散去,只留下平时与孔颖达关係最好的,萧璃、顏师古等人。 上次萧璃去孔府看望孔颖达,孔颖达还不能下床。 萧璃关心道:“冲远,你这身子还没大好,圣人都免了你的早朝,且今日这情景依我看,就是圣人以设宴为名,给魏王做的筏子。” 孔颖达笑著摆了摆手,“时文兄莫急,今日就是魏王殿下亲自给我下的请帖,我才来的。” 顏师古好奇的围著孔颖达的轮椅转了两圈。 “冲远兄,你这个坐榻有些意思,竟然还带轮子,可以推动。” 孔颖达用手转动轮椅,绕著二人身边转了一圈,“这叫轮椅,是魏王殿下叫人送来的,是魏王殿下亲自设计的,不错吧?” 萧璃和顏师古一听,心下奇怪,这孔颖达不就是被魏王给气病的么。 孔颖达怎么还左一个魏王殿下,右一个魏王殿下,话里话外听起来都是对魏王李泰的推崇,莫不是脑子被气坏了? 孔颖达知道这二人在想什么,只是授著鬍子呵呵的笑著,也不解释什么。 而此时宫中,教李治读书的那些教习、老师,如萧璃等人都去了芙蓉园。 李治也白得了一天假期,他跟长孙皇后知会了一声,便去往了东宫。 李承乾正与干承基,穿著突厥人的衣服,各自领著东宫的侍从,还有突厥兵,分成两队,拿著削尖了的竹枪、竹刀在东宫校场,骑马衝杀。 突蕨兵都很卖力,即便是面向自己人,也毫不犹豫拿著刀枪对拼。 突兵知道只要哄得太子殿下开心,每日都有珍美酒,甚至是美人钱財赏赐。 此时赵节穿著明光鎧站在场边,时不时的为李承乾这队欢呼。 不过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突人,不知道突人臭烘烘的衣服有什么好的,太子恨不得日日都穿在身上。 “太子殿下,晋王殿下求见!” 李承乾骑在马背上,听说李治来看他眼前一亮,“稚奴?带他过来!” 自从李承乾发现,骑马的时候可以忽略他的脚伤,与常人一样时,便越发嚮往突蕨这种游牧民族,在马背上的生活。 李治踏入校场的时候,正看到李承乾骑在战马上,不停的挥著剑指挥手底下的军士衝锋。 “给孤冲!杀!杀啊!” 平日里只读书写字的李治,哪里见过这样刺激的场面。 即便李治只有七岁,可他男性刻在骨子里的战斗基因,与对力量的天然崇拜,一下就被这征战的场面给激发出来了。 李承乾见李治半张著嘴,著拳头,激动的小脸通红的看著两队衝杀,都忘了和他打招呼。 李承乾也不恼,反而哈哈一笑道:“稚奴,你今日是来看望孤的么?” 李治这才回神,“哦·:····哦,自从大兄病了,稚奴有好多日子,没有见到大兄了,今日特来探望,阿娘也说想大兄了,正好阿耶今日出宫去了,阿娘想让大兄去一趟!” 李承乾踩著內侍的背,在称心的扶下,下了马。 李治这才发现,李承乾右腿不能正常走路。 “稚奴你也看到了,立政殿孤就先不去了。” 是: 李承乾摸了摸李治的头,“稚奴今日你来孤很高兴,孤要按草原的最高规格设宴款待你!” 今日李治在东宫,见到的吃到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李治见李承乾喝多后,將身边的那个娇媚侍从抱在怀中,让侍从给他餵酒,手还在侍从身上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眼睛瞪得溜圆。 李承乾当李治年纪小不懂,却不知李治正咬著指甲。 心中道:我看史记上说过,汉惠帝身边有个侍郎中閎孺,以容貌柔媚得宠,与汉惠帝同起臥,且面部涂抹脂粉,极其阴柔,这不与大兄身边的侍从一模一样么。 汉书上还写过汉哀帝与董贤,还有汉文帝与邓通,可这样的人都是记载在奸列传里啊::: 第125章 李治告密 第125章 李治告密 长孙皇后听到有人跑进殿內,抬头见是脸色苍白的李治。 且面带惊惧之色,看起来一副被嚇到的样子。 见到长孙皇后,李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长孙皇后忙上前將其揽在怀中。 “怎么了?稚奴別怕有阿娘在!” 隨后长孙皇后意识到李治刚才是去了东宫,忙问道:“稚奴,可是你大兄发生了什么?” 李治也不回答长孙皇后的话,只是不停的哭。 长孙皇后正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时候,李治呕的一声,將刚才在东宫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长孙皇后见状,忙差人去请了孙思邈。 李治被內侍抱到了火炕上,这时候李治才缓过来点神。 拉著长孙皇后的手哭著道:“他的肠子都被拖出来了,好长好长,稚奴害怕,,, “他是谁?”长孙皇后也被李治的话给嚇了一跳。 “大兄宫里內侍,內侍的肠子·····.” 说到这李治又干了起来。 李治在与李承乾吃完烤全羊时,一切都还正常。 李承乾见李治对战场廝杀感兴趣,便又重新组织了一场。 李承乾还將李治抱在了马上,与他同乘一骑。 刚开始李治也学著李承乾的样子,挥舞著手里的木剑,兴奋的大吼大叫。 隨著战况的激烈,不断有人受伤倒地,李治虽有不適,但还能勉强接受, 直到一个突兵在李承乾与李治身前,將手中的竹枪,捅进了一个內侍的腹部,还故意的搅动往上挑。 竟活生生的將那內侍的肠子给挑了出来。 李治当场就看吐了。 当著李承乾的面,李治甚至都没敢哭。 待孙思邈赶来,给李治诊了脉,开了安神药喝下后。 李治才抽抽嘻嘻的,將这件事跟长孙皇后描述了一番。 长孙皇后一时不能接受失声道:“这不可能··:···承乾他不可能这么荒唐!” 李治见长孙皇后不信他的,也不顾他与李承乾约定好,不將断腿的事告诉长孙皇后。 李治爬起身,慌忙道:“阿娘,稚奴没说谎,大兄他真的变了,不仅如此,他还像史记写的汉惠帝与閒孺一样,把一个比女人还娇媚的男人抱在怀里。 大兄的右脚坏掉了,都不能正常走路,所以他不能来立政殿看阿娘,大兄还不让稚奴把他脚坏的事告诉阿娘!” 长孙皇后捂著胸口后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停的摇著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长孙皇后话还没说完,只觉喉痛腥甜,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芙蓉园。 百官按照官职,每八人坐在一个紫檀木製的大圆桌。 不管是这大圆桌,还是高背的靠椅,都让他们感到新奇。 而且坐著也確实比跪坐在食案前舒服的多。 这回菜式也比上次迎李靖等人的御宴还要多上一些,尤其当他们发现,內侍上菜时竟然能旋转上层的桌面,不少人都惊嘆出声。 甚至还有好信的官员,往桌下看,里里外外研究了起来。 李世民这人规矩没那么大,有一回李世民设宴群臣,亲笔写了副飞白书法,说要赐予群臣,刘泊等人纷纷上前抢夺,刘泊为了最先抢到,竟敢跑到李世民的御榻上,从李世民身后一把抢了过去。 李世民不仅没有责罚刘泊,同年还升了刘泊做散骑常侍。 知道皇帝大度,官员们说话行事都很放鬆,不用担心一不小心说错句话,做错个小事,就被拉出去治罪。 等用过了膳,与阎立德交好的工部官员,就摄阎立德让魏王把那新得到琉璃宝瓶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阎立德还装模作样的推辞,像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起身对著李世民拱手道:“圣人,大家听说魏王殿下得了一个琉璃宝瓶,都想观赏观赏!” 有官员跟著附和,“是啊,听说是个纯白无暇的琉璃瓶,魏王殿下拿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吧。” 李世民笑呵呵道:“魏王,既然大家都想看,你就把你那个什么琉璃瓶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喏!” 隨后李泰吩咐人,將那个一尺半高的琉璃瓶,小心的抬了出来。 琉璃瓶横放在漆盒中,由两名內侍抬著,从百官的桌前一一经过,確保每个人都能看见。 “!晶莹剔透的,甚至在瓶身上都能看见我自己的倒影。” “我本来还不信,原来真有这无色无瑕的琉璃!” 百官们议论纷纷,侯君集本来就偏爱这琉璃製品,尤其是这种极品的琉璃瓶,看的他十分眼热。 侯君集刚想上手摸一下,內侍们就给抬走了。 萧璃与顏师古等人,对琉璃並不感兴趣,也只是感嘆了几句,这琉璃瓶的工艺巧夺天工。 “魏王殿下,可否能告知这琉璃宝瓶是从何得来?” 作为长安城有名的大財主,尉迟敬德率先发言,问出了侯君集的心中所想。 “机缘巧合所得,这琉璃瓶实在珍贵,即便是本王也就得了这一支琉璃瓶!” 隨即李泰话锋一转,“不过这琉璃瓶空置著也是可惜,本王打算託付给个有缘人。” 李泰这话一出,所有人就明白了。 萧璃借著酒劲呵呵一笑道:“魏王这话说的倒是委婉,託付给有缘人,实际还不是想行商贾之事,售卖出去?” 李泰转身面向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臣泰打算將这琉璃瓶置换而来的钱財,一分不留全部资入兵部,以做军费。” 李世民喜滋滋的大手一挥,“善!” 萧璃这等老酸儒,没想到李泰竟然以资做军费当藉口,瞬间就將这等买卖行为,拉得崇高了起来。 尉迟敬德立马张口道,“魏王我愿意出五千贯,资做军需!” 侯君集看尉迟敬德明显就不识货,就连西域进贡的小琉璃盏,在黑市都能卖到一两千贯。 “五千贯?吴国公你这就不识货了,看来你不是这琉璃瓶的有缘人,我出一万贯,资做军费!”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將李元吉府上所有的財產都赏赐给了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知道侯君集有几斤几两,“嘿!我还不信了,我出两万贯!” “我出两万五千贯!”侯君集咬著牙硬往上抬价。 此时的侯君集还没打高昌,没私吞高昌王室的珍宝,財力比不过尉迟敬德。 “我出三万::::::” 就在尉迟敬德再次喊价的时候,李世民出言打断。 “好了敬德,君集刚打了胜仗回来,朕做主將这琉璃瓶给君集了!” “是!”尉迟敬德见李世民偏心,气哼哼的坐了回去。 李世民无奈的看了,气鼓鼓的尉迟敬德一眼,不知好赖,真当什么宝贝呢。 要不是李世民已经知道,侯君集安排贺兰楚石进东宫,为李承乾与其递话,他才不管李泰坑谁,反正这钱都是进国库。 李泰当即就叫人將琉璃瓶给了侯君集。 就在眾人围看侯君集细致观赏的时候。 上来两名內侍,將李泰桌子上的杂物尽数撤去。 第126章 传雅!这得传雅! 第126章 传雅!这得传雅! 內侍们在李泰桌前,摆了一堆眾人见都没见过的器皿, 百官都好奇的看向了李泰这边。 眾人只见李泰打开香炉,拿起手边的烛台点燃了炉內的檀香。 隨著青烟裊裊升起,殿內深处弹奏起了,阳春白雪的冷冷琴音,恍若冰雪初融的溪流潺援而下。 李泰拎起红泥炉上的提梁壶,將沸水浇到了紫砂壶上。 与此同时一名內侍,轻声唱道:“沐霖一—” 李泰的这套操作,给所有官员,包括李世民在內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李泰给他们一种,虽然不知道魏王是在做什么,但莫名就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而后李泰用木夹子將茶叶,夹入了紫砂壶中。 內侍再次轻声唱道:“仙子入甌一—” 李泰拿起提梁壶,在距紫砂壶一尺高的位置,向紫砂壶內注入满了沸水。 “银龙入渊一” 而后李泰右手食指夹起壶盖,在壶口轻旋刮去了浮沫,再次用沸水浇淋壶身:·· 那內侍也隨著李泰的每一步操作,一一对应唱道:“去浊留清一一祥云绕鼎一一暖玉生烟—关公巡城—韩信点兵—” 在李泰泡茶的同时,內侍们也都拿著细长嘴的长流壶,为李世民还有百官身前的茶碗,注入茶水。 当李泰拿起茶杯后。 內侍高唱:“品茗一就品茗他们听明白了,纷纷学著李泰的样子,拿起桌上的茶杯。 李泰对著眾人做了个敬茶的凤凰三点头的手势。 “君子之交一一等眾人都喝过杯中的清茶,李泰轻叩了茶盘三下。 那內侍最后拉长声音,“天地人和,礼成一—” 李泰这一套流程下来,直击萧璃与顏师古孔颖达等一眾大儒命门,眾人皆长长舒了一口气。 萧璃闭上双眼,他回味起来李泰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忍不住感慨道:“雅···:·太雅了,此般风雅当真是冠绝古今啊!” 唐朝之前的饮茶方式为两种,一种叫煮茶。 煮茶法,盛行於在秦汉至魏普南北朝时期,將茶叶与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佐料一起煮成粥状饮用, 另一种就是煎茶,到了三国时期,饮茶之人开始將茶叶製成饼状,炙烤后捣成细末, 再加入调味料用水煮饮。 不管是煎茶,还是煮茶,里面丰富的调料味萧璃都喝不惯,可为了附庸风雅,每次都是硬看头皮喝,喝完还要唯心夸讚。 萧璃甚至还將茶杯中的残余的茶叶,在口中细细品嚼了一番。 “魏王殿下,这茶与黔南进贡的鱼鉤茶味道略有相同,但少了些许苦涩,多了份清香与回甘,十分合老臣的胃口。 不知道这茶何名,魏王殿下可否將这茶具与茶叶的市易之所告诉老臣?” “喷!”李泰嗔怪一声,“萧僕射这种场合,你我是何等的身份,怎能提那商贾之事。” 萧璃听到李泰的嘲讽,脸色憋的涨红,这话原是他讽刺李泰的,没想到李泰这小子, 远比他想的还要记仇。 李泰顿了顿,面露遗憾道:“这茶叫雪顶含翠,是本王独创,萧僕射之前说的是,本王不该行商贾之事,所以这雪顶含翠暂时就不对外售卖了。” 萧璃忙出言辩解,“魏王殿下,老臣家也开书肆文,就如这饮茶这般风雅之事,岂能被售卖这等污言玷污,这叫传雅是雅事!” “萧僕射说的是!” 眾臣闻言也点了点头,都认可萧璃的说法。 李泰差点被他们这副无耻的嘴脸给气笑了。 就连唐律疏议这种官方的文书,对商人的称谓都是贱类。 可这帮官员文土都私下行商,只是將他们涉及与垄断的行业分別起个雅称。 比如卖书叫文、易卷,买卖酒叫沽,卖珍宝叫易珠,买卖古籍叫让。 买卖家中资產叫分香与出、资。 售卖文化有关,或卖茶这种普通人看不见摸不著的,烧钱能显示出身份高一人一等的,就叫传雅。 只要与他们利益相关,將售卖再换个好听点的词,所有人就都默认,这不属於商贾一道。 李泰觉得这些人简直是虚偽至极,不过像这种人的钱也最是好赚。 “哦传雅啊,这词听起来,本王要是有好东西,独自享受不往外传,反倒显得有些自私!” 见李泰有鬆口的意思,萧玛追问道,“那这雪顶含翠?” “这芙蓉园陛下虽然赏赐给了本王,但是为了方便······传雅,本王只能忍痛割爱,对外开放了。” 眾人没想到李泰这次这么好说话,孔颖达萧璃等人看李泰,都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样子。 顏师古这时语气略微带不好意思的道:“魏王殿下既然对外开放了这芙蓉园,不知那彩霞亭能否充许我们进入? 站在彩霞亭上,能俯瞰到整个曲江池,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的景色,若能在上面一边品茗,一边行文作画,实在是人生一大愜事!” 李世民正在品茶,听到顏师古的话,没忍住笑了声。 见眾人都疑惑的看向他,李世民赶紧咳嗽两声,装作是被茶水不小心呛到了的样子。 心中却在暗笑,这萧璃与顏师古等人,既不贪財又不好色,对权利的欲望也不重。 没想到这么难搞的人,竟然对李泰弄的那个里胡哨的品茗这般上心。 本来李世民还担心,李泰要开放芙蓉园行商贾之事,会被御史还有这帮老古板弹劾。 没想到现在变成这帮人以传雅的方式,主动求著李泰赚他们钱。 这时李泰出言,拉回了眾人的视线,“顏少监说到作画,本王突然想起,因本王的王妃平日最喜作画,本王为她研製了不少市集上没有的丹青画色·::·:.” 在大唐,顏料属於顶级的奢侈品,有些稀有的顏色,可遇不可求,钱都买不到。 在听李泰说竟然有不少新的画色,立马就有醉心作画的大臣焦急道:“传雅,这得传雅啊殿下!” 李泰面露为难,“啊这·:····好吧,不过本王这雪顶含翠,与丹青画色都是顶稀有的东西,即使是本王手中备量不多。 即便是传雅也不是谁都能传的,今日到场的官员,本王打算按人数发放张入园卡。 以后若想出入芙蓉园,就只能凭藉此卡还请各位见谅!” 百官一听,这又是身份的象徵,更是乐不得,满嘴称是。 还没等李泰带百官看顏料,就见专门服侍长孙皇后的立政殿內监急冲衝进殿。 不过他並未直接通报,只是弓著身顺著墙边,走到了王及身侧。 只见那內监在王及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及顿时瞪大了眼晴,面露震惊恐慌之色。 李世民与李泰见状,心中咯瞪一声。 待王及凑到李世民身边匯报后,李世民没和百官打招呼,也没喊李泰起身就走了。 第127章 不关我的事,是他气死的阿娘! 第127章 不关我的事,是他气死的阿娘! 李泰见状,立马起身道,“各位陛下头风未愈,今日又饮了不少酒,先回去休息了, 本王得去侍疾,这位是本王的典军,各位臣僚若有何需求,尽可与他诉说!” “下官王玄策,见过各位·:: 王玄策立刻上前,接替了李泰。 李泰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能让李世民这么失態,一定是长孙皇后出了大事。 不顾百官们做何感想,李泰再也管不得那么多,也急冲冲的离去。 知道长孙皇后吐血晕,李世民连御都没心情坐,直接骑马赶回皇宫。 长孙皇后在听到李治说李承乾断腿后,即便她嘴上直呼不可能,心中不想承认,可身体却足够诚实,顿时吐血晕厥了过去。 李世民与李泰衝进立政殿时,孙思邈正在为长孙皇后施针。 长孙皇后脸色苍白的躺在火炕上,眉头眼晴紧闭,面露痛苦之色。 “孙神医,皇后她如何了?” 李世民知道此时不应该打扰孙思邈,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孙思邈这次是嘆了口气,並没有如上一次那般疾言厉色。 他只是摇了摇头,惋惜道:“这回老夫真的是回天乏术了,只是为皇后殿下吊著一口气,待会老夫將针拔出,圣人莫耽搁时间,有什么话就儘快说吧!” 此时只有李治跪在长孙皇后身边,哭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世民闻言大脑一片空白,这几日长孙皇后身子见好,好端端的这么突然,李世民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眼泪不自觉的大滴大滴的滑落。 他默默坐到长孙皇后的身边,挽起来长孙皇后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长孙皇后依然毫无反应。 李泰抹了把眼泪,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吩咐同样在低头啜泣的王及。 “王及你快去將城阳公主、普阳公主、新城公主抱来,另外派人去长孙府將长乐公主接回来,还有太子::·:·:” 本来跪在长孙皇后腿边的李治,这时猛地抬起了头,双眼通红,撕心裂肺的对著王及吼道:“不许叫他来,都是他,都是因为他阿娘才变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 王及被嚇了一跳,不过並未犹豫,转身就向外跑去。 “圣人来不及了,长乐公主是赶不上了,待將其几个小公主抱来,老夫就得拔针了! 李世民依旧眼神木然,抱著长孙皇后的手流泪,对孙思邈的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不关稚奴的事,是他气死阿娘的,是他气死阿娘的,是他气死阿娘的,” 李治嘴唇发白,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嘴里不停的重复著同样的话。 李世民眼里除了长孙皇后,已经顾忌不到其他,李泰只得走过去將李治抱了出来。 “二兄不关稚奴的事,是他气死阿娘的,是他气死阿娘的··· 李泰拍著李治的后背,想安抚李治几句,可他只觉喉咙发乾发紧,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不多时,乳娘们一脸茫然的抱著小公主们匆匆赶到。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城阳已经四岁了,她见李世民、李泰、李治三人都在长孙皇后身边哭,不由自主的也跟看哭了起来。 “不能再等了,老夫现在就得为皇后殿下拔针,否则圣人连告別的机会都没有了。” 待孙思邈拔去针后,又在长孙皇后头上扎了几针,长孙皇后才幽幽转醒。 “阿娘!”见长孙皇后醒了,包括李泰在內,所有孩子都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不许吵!”李世民呵斥后赶紧又拉起了长孙皇后的手。 “观音婢!” 长孙皇后嘴唇艰难的动了动,“二郎···我···我不行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李世民泣不成声,只是不停的点头。 “二郎···你要答应我两件事···不然我死都不会目。” “观音婢你说,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时长孙皇后说话声已经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不要因为我···废承乾,不要他会死的···第二件···不要·····.” 长孙皇后说到这,即便李世民贴近她的嘴边已经听不太清了。 李泰见状跪在长孙皇后耳边,“阿娘你是不是要说,不要让长孙家的人在朝中任实权?” 长孙皇后看著李泰眼中满是欣慰,微微点了点头,想抬手摸下李泰也已经有心无力了“朕都答应你,观音婢你放心,这两件事都依你!” 长孙皇后这才放心,又看了眼李泰,眼晴才不捨得转向李治等人,没看到李承乾和李丽质,长孙皇后还是心有不甘,一口气始终咽不下。 “赫赫. “阿娘!” 听到长孙皇后只能发出气声,知道是长孙皇后大限已到,李泰再也忍不住痛哭出了声。 李治与城阳这才敢跟著哭出声,嘴里不停的叫著阿娘。 一岁多还迟迟不会说话的新城公主,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 跟著李泰等人一起哭了出来,她嘴里终於磕磕绊绊的喊出了,长孙皇后等待了期待了许久的那个字。 “娘···娘······ 此时长孙皇后,终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观音婢!观音婢!” “阿娘!” 孙思邈见状上前探了下长孙皇后的气息,又摸了摸脖颈处,已无跳动。 “圣人,皇后殿下崩了。” 刚踏入殿內的李承乾,就听到这么一句。 只觉双腿一软,跪倒了下去。 “阿娘!” 李治听到李承乾的声音,从长孙皇后的怀里抬起了头,恶狠狠的跳下了火炕。 李治衝到李承乾面前,不停的对著李承乾拳打脚踢,“都是你害死的阿娘,你还敢来,我打死你打死你!” 李承乾也不还手,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在耳中盘旋:阿娘死了孤的储君之位保不住了。 李世民只是抱著长孙皇后哭。 李承乾乾的那些破事,李世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知道长孙皇后定是听说了李承乾的事,被活活给气死的。 李世民根本不在意李治是否越,敢打兄长,打储君,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李治现在就给李承乾打死。 听见李治的打骂声,李泰也从长孙皇后怀中抬起了头。 “稚奴不要这样,阿娘她还能听到的,让阿娘安心的走。” 因长孙皇后生前曾与李世民说过,要求死后丧事一切从简,不要厚葬,以山为坟,不起坟墓,器用瓦木。 从为长孙皇后守灵,到长孙皇后的棺葬入昭陵的这段时日。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泰、李治,还有从李治那听到长孙皇后真实死因的李丽质,甚至就连年幼的城阳都视李承乾为无物。 百官也终於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太子李承乾。 第128章 服从性测试 第128章 服从性测试 长孙皇后下葬后,李世民下旨停朝五日。 可距今已经过了十几天,百官也没看见皇帝身影。 除了重要的政务,李世民偶尔在偏殿处理一下,其余的一概都不过问。 官员们没有办法,只能去武德殿找魏王李泰。 所有人都对李承乾即將被废之事心知肚明。 並不只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李承乾断腿。 而是在长孙皇后的葬礼上,皇帝与魏王一直当李承乾这个长子不存在。 不管是带著皇室成员守灵,参与朝夕哭奠,还是代皇帝接受百官吊。 这些本该是太子李承乾这个嫡长子的活计,都被魏王李泰这个嫡次子代替。 而太子只是跪在长孙皇后的灵枢前不停的哭,晋王与城阳公主两个小童,每次看向太子时,眼中的怨恨任谁都看的出来。 这不免就让百官,將长孙皇后的死因和太子李承乾联繫到了一起。 这日鸿臚寺卿唐俭,到武德殿求见李泰。 只见唐俭身著紫色圆领袍服,佩金玉带,头戴乌纱噗头,因出身北齐名臣后裔,骨相凌厉眉骨高耸,下頜留看短须,身材跟武將一样健硕。 唐俭叉手躬身道:“稟魏王殿下,在国子监进学的,高句丽、新罗、高昌、倭国、百济等国的贵族子弟,请求鸿臚寺想去祭拜文德皇后,不知魏王殿下是否亲自接见?” 李泰闻言微微挑眉,若是番邦国君或正式的遣唐使到大唐,当由皇帝亲自接见,或太子代为接待。 而这些只不过是一些留学生,由鸿臚寺下属官员接待就足够了,甚至都不用著唐俭这个鸿臚寺卿亲自接待。 见李泰似在考虑,唐俭又道:“这些蕃国学子都与魏王殿下年龄相当,都对魏王殿下十分崇拜。” 唐俭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现在全大唐都知道,魏王李泰即將是下一任的储君,这些人就是打著祭拜文德皇后的旗號,要拉拢李泰。 李泰猜想,唐俭定是被这些人用重金收买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给李泰送钱,尤其还是这几个国家。 高句丽民族是由扶余、貊组成,与朝鲜半岛南部的三韩后裔新罗、百济属於不同族群。 因高句丽在隋唐史书中常简称为高丽,因而与王氏高丽混淆,棒子国就將高句丽纳入本国史,实际与他们没有一点关係。 王氏高丽才是现代朝鲜民族的源头,王氏高丽由新罗人建立,统一半岛后形成现代朝鲜民族主体。 隋唐时期的高句丽,是指我国现在的辽寧、吉林等东北部分地区,以及朝鲜半岛北部而这几个国家,现在就新罗最穷实力最弱,被高句丽百济夹在中间,只得依附大唐才能苟活。 倭国属於中立国,与大唐较远,一直在学习大唐的文化,但是背后与百济结盟,介入半岛事务。 新罗靠主动向大唐进贡,接受册封寻求大唐的庇护,李世民还称其为东藩忠义之邦。 待大唐灭了高句丽、百济、高昌等国,新罗一方独大。 新罗统一半岛后,遂开始反唐。 总之就这几个国家的人,要主动上门给李泰送钱,李泰怎么忍心拒绝他们。 李泰装作认真思虑的样子,“既然是要祭拜文德皇后,还是由鸿臚寺安排。 再由鸿臚寺代劳,给高句丽、新罗、高昌、倭国、百济的学子,各送一张芙蓉园的入园卡,至於何时见他们,待日后本王有了空閒再做安排!” 唐俭就为了这点事,亲自来一趟,得了李泰的允诺便告退了。 李世民叫人在皇宫后苑,建造一了座层观,层观高耸入云,登台后可远眺昭陵。 自从长孙皇后葬入昭陵后,李世民便常独自登台望陵流泪,甚至是不食不眠。 李泰去立政殿找李世民,听说李世民清晨就去了层观,至今还没下来。 李泰便叫人煮了一碗鸡汤押面,装在食盒里带著登上了层观。 此时李世民正与魏微在层观议完政事。 李世民正背著手,盯著昭陵的方向,“魏卿你可看见文德皇后的陵寢了?” 魏徵冷淡回道:“臣昏,没看见。” 李世民赶紧伸出手,指向昭陵方向。 “哦,臣还以为陛下望的是的献陵,若是昭陵,臣早就看见了!” 李世民顿时如活吞了只苍蝇一般。 李世民尷尬的放下了手,神情訥訥。 魏徽並没有因此放过李世民,而是继续道:“文德皇后生前要求一切从简,不要厚葬,不起坟墓以山为坟,就是不想劳民伤財,圣人却以群山为文德皇后建陵。 高祖要求丧事从简,陛下就便按六丈高为高祖修陵。(帝王陵按常规规制是九丈高) 从古至今臣只听说,妻子给夫郎守丧,却还是第一次听说因皇后崩逝,皇帝便下旨此生不再立后给皇后守丧的!” 李世民自认登基为帝之后,克己守礼,如今只不过是因为思念长孙皇后才屡破规制。 可魏微说的都对,即便高祖李渊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抵不上长孙皇后的一半,李世民也不敢明確显露出来。 父丧大於妻丧,李世民知道他因过度思念长孙皇后,长期沉溺私情,忽略了对父亲李渊的孝道,確实违背了大唐以孝治天下的礼制。 魏微说完就盯著李世民的眼睛,像是在逼李世民下决心。 李世民长嘆了口气,最后深深的看了眼昭陵,只觉鼻子发酸,“明日朕就命人拆,,” 就在这时李泰提著鸡汤麵,登上了层观。 “见过陛下!” 李泰说完还对看魏微頜首点头。 魏微忙施以回礼。 “陛下若还在与魏侍中议事,臣泰就先回去了,这鸡汤麵陛下记得趁热吃。” 李世民忙出言留住了李泰,“无妨,朕只是刚和魏卿说到在这层观上,只能望见昭陵却不能望见献陵而感到苦恼。” 说完李世民就在魏微身后,不停的衝著李泰挤眼晴。 李泰明白了,他这是赶上了魏微又给李世民搞服从性测试,逼李世民拆层观,而李世民不想拆在向他求助。 李世民与魏微都目光灼灼的盯看李泰,李世民希望李泰能保住层观,而魏微在想孝道大於一切,不管魏王今日说什么,这个层观都不能留。 第129章 改变李世民的对外思想 第129章 改变李世民的对外思想 李泰作势向献陵的方向眺望了一下。 昭陵建在九山,主峰与长安城东北方向呈直线。 而献陵位於西北方向,层观朝向更利於观测昭陵。 九峻山与献陵之间,相隔渭河平原及低矮丘陵,李世民建的层观高度不足以穿透地形屏障。 “在这確实看不到献陵,臣泰在刚登上楼观时,听陛下似有要拆除这层观之意?” 李世民神情惆帐,不舍的望看昭陵。 “是啊,朕是帝王是天下人的表率,若朕因私情忽略了孝道,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朕若都效仿朕,大唐危矣··:··.” 魏微满意的点了点头,李世民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只要是对大唐有利的,为李世民好的諫言都会听。 当初李建成要听他的早点下手,哪至於死这么惨。 李泰也点了点头,“要这么说这层观是得拆!” “啊?”李世民觉得凭李泰的那个聪明劲,不至於看不懂他的暗示。 魏微对著李泰拱了拱手,“魏王殿下懂得孝道识大体,是大唐之幸!” 说完还看了李世民一眼,那意思仿佛是,你看看你儿子再看看你,你连你儿子都不如“不过,陛下为了孝道拆了这层观,那臣泰日后若是思念阿娘了又该当如何? 所以等陛下拆了这层观,还请陛下允许臣泰以个人名义出资,在这原地再起一座层观,用来思念阿娘以表臣泰作为人子的拳拳孝心。 1. 魏微一脸吃屎的表情,这魏王果然还是那个魏王,“不是,魏王殿下你这··, “魏侍中,陛下为了孝道拆除层观,那本王为了孝道重建层观,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大唐怕是因此又要多了一段佳话啊!” 魏微苦笑著摇了摇头,这种脱裤子放屁废两遍事的招,也亏魏王想的出来,拆了再重建,你们爷俩是都行了孝道传为佳话了,就好像我魏微多管閒事,非得折腾一番劳民伤財。 魏微无奈的嘆了口气,“算了算了,何必这般劳民伤財的费事,陛下已经多日未上早朝了,还请魏王殿下多劝诫几句,臣就先告退了。” 李泰记得自从李世民拆了这层观,就开始遍地疯狂给长孙皇后建寺庙祈福,一直建到李世民死才算完事。 而后李世民又开始兴建宫殿,或许也有这件事的原因,產生了逆反心理。 李泰看不懂魏微与李世民的观念,就好像拆了这层观就能体现出李世民对李渊的孝心那献陵建造至今,李世民就在李渊下葬时去祭拜过一次,从那之后到李世民死,都再没有李世民亲临献陵的记录。 別说拆层观了,就算给昭陵炸平了,李世民也不带多往献陵看一眼的。 李渊死的时候,李世民没背著人偷笑,都算李世民真有那么几分孝心。 见保住了层观,李世民满眼欣慰的看著李泰。 “青雀儿还得是你啊,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朕差点就答应魏微给这层观拆了!” 李泰打开食盖,给李世民取出了鸡汤麵,“阿耶若是想望献陵也不是难事,大不了在这层观之上,再多加盖几层就是。” “既然魏微都不找朕的麻烦了,何必再劳民伤財。” 魏微不在,只当看李泰的面,李世民演都不演了。 “自从阿娘离开后,阿耶你总是不吃不睡,这么日日伤神,时间长身子遭不住。 阿娘不在了,稚奴还有城阳、晋阳、新城年纪尚小,不能没有人照顾,青雀想將他们带到武德殿,平日由王妃看顾,稚奴与城阳的学业教育,青雀会亲自把关。” 李世民皱眉,他这些时日对这几个孩子確实疏於照顾。 他本来想著这几日,就將李治等人都带到太极宫。 李世民认为后宫的其他女人,如韦贵妃、阴德妃等人,没有资格也无法替代长孙皇后对子女的照顾。 也怕这些妃嬪背后的家族,借著抚养嫡子女为由,扩大势力,所以李世民打算亲自抚养。 如今李泰提出来要替长孙皇后看顾弟弟妹妹,李世民倒是能接受。 而且武德殿又离太极宫比较近,李世民想见这几个孩子,日日都能见到。 思考了一会,李世民点头同意了李泰的提议。 “也好,稚奴平日总是吵著要跟你读书,如今倒是遂了他的愿了。” 待李世民吃完面,李泰才將刚才唐俭与他说的事,完完整整的复述给了李世民。 毕竟此事在可大可小,全凭李世民的態度。 真较起真来,唐俭这属於收受贿赂,利用职务之便为其牵线,往重了说,甚至能引发通敌之嫌。 按唐律规定,受財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 按这个標准量刑,光是收受贿赂这条,唐俭收取的財物,他九族加一起都不够绞死的。 而李泰李泰作为亲王,擅自接触藩国人员,罪比唐俭更大。 李世民听完不见怒意,只是咂了咂嘴,“这个唐俭啊,如今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当年唐俭出使突厥时,因李靖突袭险些丧命。 李世民事先知道李靖突袭突的计划,是默许了可能会因此牺牲唐俭的事。 后来李世民为了维护形象,还故意当眾斥责了李靖。 包括唐俭心里都有几分猜测。 李世民一直对唐俭心中有愧,他並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追究唐俭。 李世民最喜欢李泰的一点就是,李泰无论要做什么事,不管是好事还是要坑人的坏事,都会坦荡的与他说明。 李泰想私下见藩国的学子,李世民没有意见,但是对於李泰想坑他们的钱,李世民觉得这样有点不好。 李世民对外使用的是怀柔政策,只要藩国愿意臣服,他就一律接纳,即便是东突投降的部眾也被安置在河套地区。 且李世民曾提出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他是通过接纳臣服藩国,塑造包容开放的天可汗形象,为的是吸引更多外邦归附。 所以才会允许高句丽、新罗等国贵族子弟入唐留学,以文化融合巩固臣属关係。 可李泰认为,在大唐初期李世民的做法是对的,但是在有能力剷除敌人的时候放过他们,甚至是接纳包容他们,这样带来的隱患过大。 歷史证明了,外邦人是养不熟的,在他们有能力与大唐叫板的时候,毫不迟疑的就会反咬弒主。 “青雀儿毕竟这些藩国都已经臣服大唐,我大唐作为天朝之国,应对其礼待。” 对於李世民的这种想法,李泰觉得非常有必要进行纠正。 李泰微微摇头,“阿耶青雀认为,如今这些藩国老实只不过是因我大唐实力雄厚,是因为阿耶你能镇住他们。 高祖在太原起兵时,也因形势所迫归顺过突,那如今又当如何? 周朝曾经那么强大,不也是被诸侯国一点点蚕食吞併的么,但好在我们都是同族。 阿耶可曾听过一句话,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从始皇起,我华夏之人便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千年来不管分裂成多少势力与国家,不管最后是谁来做皇帝,到最后共同的信念都是一统。 我们守著自己的国土,自持天朝不主动去侵略其他国家,可那些番邦之人,千年来从来没有停止犯边。 现在是高昌要反,后面就是高句丽、百济、新罗,甚至是倭国。 阿耶你可曾想过,因为你的怀柔包容,让他们日渐强大,若有一日我们的后人镇不住这些藩国时又该当如何?” 第130章 灭其文化 灭其宗庙,灭其种族 第130章 灭其文化 灭其宗庙,灭其种族 “这·::· 李世民无论是出於,对大唐鼎盛国力的绝对自信,还是源於自身经略四海的雄才大略。 他从来就没觉得这些藩国,能给大唐带来这么大的隱患。 见李世民內心动摇。 李泰继续道:“我大唐如今是將那吐谷浑的伏允可汗,慕容伏允与其治下的反叛势力尽数诛杀。 也扶持了慕容伏允的儿子慕容顺,当了新的可汗,那慕容顺虽然听话,但他这些年一直在前隋与我大唐为质子。 与吐谷浑的贵族关係疏离,即便那慕容顺当了可汗,又有大唐作为靠山,吐谷浑残存的贵族一定不会服气他。 谁愿意自己国家內政全部听从他国,他们会更加敌视大唐,青雀敢断定不出一年,吐谷浑残存贵族將会发动政变,妄图挣脱大唐的控制復辟吐谷浑。” 李世民听的眉头紧皱,如今大军刚凯旋而归,李泰这话说的未免太过於危言耸听。 他也不觉得,差点就被大唐打到亡国的吐谷浑,这么快就敢发动政变。 李泰看出了李世民的心思,“阿耶我们只要等上一年,若一年之內吐谷浑发动政变, 那时就能证明非是青雀多虑!” 次日。 百官终於见到许久未露面的皇帝。 李泰在李世民的示意下,將有关怀柔政策与羈摩政策的危害,尽数与百官讲述了一遍。 不出李泰与李世民所料。 群臣没有一个人同意李泰的做法。 “柔远人则四方归之,陛下以德怀四夷,方有天可汗之尊,若行灭国苛政,恐失天下人心!” “隋煬帝数次攻打高句丽致天下盗贼蜂起,陛下若纳魏王策,恐步前隋后尘!” “陛下若真这么做,史笔必书贞观暴政,恐损圣主仁德之名。” “汉灭匈奴设河西四郡,岁耗国库三成以养戌卒,今若吞吐谷浑,河湟驻军需十万, 年耗粟米百万石,灭国之战耗资千万,羈岁赐仅十万,臣认为不妥!” “大军已班师回朝,若无故灭吐谷浑,恐惹其余藩国有唇亡齿寒之感,若群起而攻之,我大唐又该如何应对?” 待眾臣说完,侯君集最后压轴出列,他仰起头看向李泰,语气高傲中带著不屑。 “魏王恐怕是多虑了,那慕容顺早就如丧家之犬一般,臣在吐谷浑时,臣多看那慕容顺一眼,他都嚇得身上发抖,他只会对我大唐摇尾乞怜,不敢反咬弒主!” 李世民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倒不是因为眾臣的反对,而是因为侯君集对李泰不恭敬的態度。 贞观十二年时,李世民就因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对李泰不够尊重,遇到李泰都不下马行礼。 於是召见重臣並痛骂他们,认为大臣们自恃高贵,轻视他的儿子。 更何况如今李泰在李世民的心中,就等同於太子。 李世民见李泰被侯君集如此轻视怠慢,再加上最近侯君集与太子李承乾来往密切,这让他心中怒火更盛。 早就知道百官会是这般態度,李泰语气不急不慢的道:“若按本王的预测,我们只要等上一年,若一年之內吐谷浑发动政变,那时就能证明本王刚才所言非虚,不是譁眾取宠危言耸听。 若吐谷浑当真叛变,请问各位又该当如何?” 若吐谷浑真叛变,大唐势必是要派兵镇压,而且也足以证明,大唐对外的以夷制夷, 通过间接统治的怀柔政策,存在很大的隱患。 现在我大唐最是兵强马壮之时,这些依附我大唐的藩国都敢如此反覆。 从始皇起至今还没有一个王朝的存在能超过三百年,通常开国即是巔峰,谁知道百年之后,大唐是何等情况,能否能镇压住这些藩国? 如今大唐有陛下,有眾位臣僚在,藩国尚且如此,不是本王要唱衰我大唐,请问各位有谁认为,你们几子的能力在你们之上?” 李泰这一句请问各位有谁认为,你们儿子的能力在你们之上,彻底给百官们干哑火了。 即便是被百官重点培养的嫡长子们,如今都是依靠父辈的功绩蒙荫入仕。 大唐朝的这些开国功臣普遍都是,一代创业、二代守成、三代败落。 李世民坐在御案上,见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敢言。 李世民心中突然有一种,他大唐以后真要完了的感觉。 李世民想到李泰很早之前就说过的政策,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读书,当官要按才选拔,彻底断了世家与官员对朝堂的把持。 今日的场景,彻底让李世民下了决心。 看了眼李泰,李世民心里舒服多了,他儿子就政治眼光来看,应该是比他这个当父亲的看得更长远。 李世民不敢说李泰將来治国这方面一定比他强,但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李泰看这些官员被他问的,一个个垂头查脑,看来这些人,对自己的继承人的水平都心中有数,能不把家业败光都算祖上积德,都没指望过他们能保家卫国。 李世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可若按魏王殿下所言,若藩国察觉,群起而攻之又当如何抵抗? 即便我们大唐將所有藩国都灭国以绝后患,可我大唐又该如何治理这些藩国? 总不能每个藩国都派重兵驻扎,即便是迁民,我大唐也没有足够多的人可用。” 李泰转过身去,正视所有的官员,“先弱后强、远交近攻、逐个击破、分化制衡!此前我大唐已重创吐谷浑,其残余势力仍盘踞青海湖周边。 若吐谷浑一年內再次叛乱,我大唐就有了出兵的理由,到时我大唐彻底拿下吐谷浑, 將河湟谷地纳入直接统治,作为抵御吐蕃的前沿据点。” 侯君集皱眉不解,“为何魏王殿下,执意认为吐谷浑一定会再次叛乱?” 他作为攻打吐谷浑的二把手,此时李靖又不在朝中。 小心眼的侯君集怀疑,魏王李泰就是在针对他,否则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他刚平定下来的吐谷浑会反。 李泰已经將各种缘由说的很清楚。 难道要他直说他是穿越而来,所以才知道贞观十年吐谷浑的天柱王,会联合反唐贵族发动政变,刺杀慕容顺於伏俟城,想拥立伏允的其他子嗣,並且试图联合吐蕃对抗大唐。 “如今的吐谷浑贵族,依旧靠劫掠河西走廊获利,慕容顺禁绝劫掠,定会引发利益衝突,我大唐又未在吐谷浑驻军,所以本王敢断定吐谷浑会內乱,而后再次叛乱。 不仅如此依本王看,那吐蕃也会趁著吐谷浑內乱期,占据吐谷浑可以年產五万匹战马的青海湖牧场。 如果吐蕃能控制青海牧场以扩充骑兵,就等同於打通了,东进我大唐的陇右通道,到时吐蕃一定会找理由,迫使我大唐割让此地。” 实际上松赞干布借吐谷浑內乱之机,以军事和和亲威胁逼迫唐朝让步。 李世民虽拒绝割让吐谷浑故地,但默许吐蕃实际控制其南部,也就是青海牧场,所以才埋下祸根,安史之乱后吐蕃占据了河西走廊。 李世认为李泰所说的这些,並不完全算杞人忧天,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 隨即李世勒问道:“臣认为魏王殿下的分析不无道理,可如此说来这吐谷浑更不能灭了,我大唐军士不能长期在高原作战,没了吐谷浑那吐蕃谁来牵制?” 李泰对此早就做好了功课。 “吐蕃此时虽势大,但还没有统一高原,我大唐可扶持一直被吐蕃欺压的象雄、苏毗等部落来牵制吐蕃。 待灭了吐谷浑后,在青海湖周边设河源都督府,驻军三万,就可控制青海牧场,切断吐番的战马来源,削弱其骑兵优势。 再仿汉朝河西四郡屯田制,迁关中汉民至河湟谷地,实现军粮自给,十年不仰关中。 对象雄、苏毗开放互市给予其铁器交易权,拿下高昌后设安西都护府,阻断吐蕃通过崑崙山北麓进入西域的通道。 对吐蕃实施盐铁禁运,严禁青海盐池產盐流入吐蕃,迫使其依赖我大唐供给。 最后在青海至西域一线修筑石堡城,作为我大唐军队的据点,形成百里一堡,烽燧相望的防御线。 西突厥的咄陆可汗与陛下结盟,现在西突厥名义上与我大唐是君臣关係,可令其从伊犁河谷南击吐蕃,可形成东西夹击之势,他若不听调令,不正能说明这些藩国私下都包藏祸心,並非真心臣服大唐,造反也是早晚的事。 另外再扶持南詔即洱海部落,可防止吐蕃东南扩张。 且吐蕃內部宗教矛盾,苯教与佛教势力衝突已久,贵族与宗教之间也一直在爭权,分裂內战是必然的。 在牵制吐蕃期间,选拔陇右、河西士卒,专训其在高原作战,吐蕃军的倚仗就是重甲骑兵,而本王研发的神臂弩专克吐蕃的重甲骑兵。” 此时包括李世民在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泰。 李泰的这个计划,从內到外密不透风。 大唐能眼睁睁看著吐蕃强大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其重甲骑兵与其高原地势。 大唐的军士到了吐蕃还不等开战,就得先病倒一半。 若按李泰的布置,就能牵制吐蕃的快速发展,甚至让其內订,待大唐的士兵在吐谷浑与吐蕃边境训练,適应了其地势在加上神臂弩加持,拿下吐蕃並非难事。 就连侯君集都愣愣的看著李泰,李泰这小子今年才十六吧,怎么感觉比皇帝十六岁的时候还嚇人,怪不得太子要反,不反必定要走李建成老路。 见百官没人反驳,都瞪著俩大眼珠子,盯著自己看,李泰继续又道:“在打下吐谷浑后,可以將吐谷浑设为试验点,將其臣民全部进行汉化。 首先將吐谷浑的皇族慕容氏家族成员,全部迁入长安,包括慕容氏在內的所有吐谷浑人改汉姓,强制吐谷浑贵族子弟入国子监习儒经,从根源上断了其復国念想。 焚毁吐谷浑文字典籍,仅允许汉字,与大唐官话作为其官方语言。 而后將其青壮年编入藩兵营,当地有三万驻军,可强制他们在盐池做工,但要给予饭食与少量的工钱,老实干活的还让他们做工头,日后可以將其调往吐蕃作战,军功卓著者,可摆脱藩籍。 老弱分散安置於陇右各州,与汉民杂居,禁三户以上聚居。 吐谷浑女子嫁汉人者赐田十亩,汉民囤田免其十年赋税,第一批自愿改汉姓的免五年赋税。 三代內不与汉通婚者贬为贱籍,且只允许汉蕃混血子弟科举入仕,將来派往吐谷浑做官。 改建当地信奉的宗教为孔庙,让孩童从思想上彻底汉化,让他们从小就建立身为汉人的民族自信,让他们认为汉人血统就是高於藩人。 若日后打下其他国家,就提高吐谷浑藩人的待遇,將所有藩人分为三六九等,按其汉化程度分工,若三代无反叛者,可获得我大唐的籍贯,待遇与大唐子民相同。 这就叫犁庭扫穴,改土归流,灭其文化、灭其宗庙,灭其种族,只需三代就可逐渐將其汉化,本王暂时只能想到这些,若有不妥之处,大家尽可言之。” 李泰都讲完了许久,李世民与朝中的百官都还没回过神,整个太极殿静的落针可闻。 李泰就看著所有人看向他的神情,就像是粘贴复製的一般,瞪大眼晴半张著嘴。 直到不知是谁手中的象牙板砰然坠地,眾人才从震惊中警醒。 李泰的这一操作直接突破了儒家的底线,但又符合法家的逻辑。 程咬金赶紧弯腰將板捡了起来,心中却道:魏王这小子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可这招出的简直是过於歹毒,眼下看来又有仗可以打了,嘿嘿! 李世民听的手心都出汗了,李泰此计听起来可行,只要粮草充足,或许在他有生之年真的能实现。 他要是能为子孙创下这番不世之功,万世基业,李世民已经能想到史书上是如何记载他的了,对比之下他之前乾的那点破事,还算得了什么。 武將们各个摩拳擦掌,御史文官们竟也无一人说李泰狠辣没有人性,有违儒家思想。 李泰认为不管是儒学还是佛教道教,在封建时期本质上都是牵制百姓思想的工具,且它们也有互相牵制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