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五，自助粥火爆了》


 第1章 青春陨落

    1997年7月1日零时，香港回归的重要时刻，除了守在电视机前的人们，还有不少人聚集到广场上听著广播，万人空巷，大家都等著共同见证这歷史性的瞬间。
    然而，在一个高档小区里正上演著一出惨剧，苏渺被继父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扇倒在冰冷的地上，她拼命挣扎著，却无法摆脱那双正在撕扯她衣服的大手。
    “放开我！救命啊！！妈！！救救我！！”
    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痛苦的呼救响彻了整个房间，她想求得母亲的救助，但是回应她的只有客厅里明显加大了音量的回归仪式。
    苏渺內心充满了绝望，今天母亲打电话让她来家里吃饭，不料却被心怀不轨的继父推入了房间。
    挣扎中，她的手触碰到了床头的一个硬物，那是她买来送给母亲的舐犊情深泥塑，抓起来狠狠往继父头上砸去。
    “啊！你个小犊子！”
    趁著继父头晕目眩，苏渺迅速从地上跳起，不顾一切的冲向房门。
    苏渺心跳如雷，她即將可以逃离魔掌了，可是……
    “咔！”
    房门没有打开，原来早已被人从外面锁上，断了她唯一的逃脱希望。
    继父捂著正在冒血的额头骂骂咧咧的走过来，赤裸肥胖的身躯狰狞又猥琐。
    “小婊子！你以为今天能逃得掉？向谁求救呢！就是你妈把你送我的！劝你老实点免得吃苦头！”
    苏渺又被狠狠甩了一巴掌，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被继父揪著头髮往床上拖。
    针扎般的疼痛比不上心中的冰凉，她不可置信的大喊：“不可能！妈！你快来！快救救我！妈！！！”
    许是这次的呼喊过於惨烈，她终於得到了母亲的回应。
    门外传来母亲向来清雅淡漠的嗓音：“苏渺，別喊了，我这么多年都没给你叔叔生下一儿半女，实在愧疚，既然你是我的女儿，就代替我生一个。”
    母亲的话犹如惊雷將苏渺劈得全身颤抖，她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臟说：“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继父看她不再挣扎，以为她想开了，於是也缓下动作得意的说：“跟了我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么多钱也没个继承人，你给我生个儿子，以后这些家產不都是你的。要不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我用费这么大功夫找你？外头愿意给我生孩子的大学生多的是！”
    苏渺猛地一用力，把没有防备的继父推开，衝到阳台上。
    这时忽然吹起了大风，將她破碎的裙摆扬起，在这炎热的夏天，苏渺感觉自己从头至脚都是冰凉。
    她双目赤红的怒喝：“那你去找別的人，我不愿意！你要是强迫我，我一定会报警的！並且一定会找机会杀了你！”
    继父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自己能跑的掉？在你给我生下孩子之前，都必须得呆在这里。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了你去报警？你捨得自己的孩子成为罪犯之子吗？再说了我有钱打点，你妈妈还能给我出谅解书，我最多判个缓刑！得了，別废话，要不我叫你妈进来帮我按著你！”
    说罢，继父像一头恶狼一般向她扑来，她的腰间已经抵上了阳台扶手，退无可退。
    那一电光火石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个笑话，无论她多么努力到头来还是沦为母亲绑住荣华的工具。
    下一秒，继父狰狞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因为苏渺像一只破碎的蝴蝶般从13楼跌落，青春停留在了23岁。
    ……
    不知过了多久，苏渺似乎又有了意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轻得可以飘起来。
    於是她在这间类似於停尸房的地方飘来飘去，期间又来了不少灵体，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能离开自己尸体五米外。
    其他灵体在这里没停留多长的时间，因为他们的家人很快就来將他们领走了，只有她一直待在这里。
    13楼的高度足以將她摔得支离破碎，在进来的第一天就被放进了冰柜里，死亡应该会让她失去知觉，但她仍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直到五天后，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踉踉蹌蹌的衝进来，他看起来风尘僕僕，头髮已经白，但是腰板依然笔挺。
    工作人员將她的尸体从冰柜抽出来，掀开盖在脸上的白布。
    男人瞬间瘫软，扑到她身旁失声痛哭，那是她多年未见的父亲。
    父亲將她的尸身领了出来火化，抱著她的骨灰罈回到了老家寧镇苏家村。
    按照他们这里的风俗，男子出生后就会在墓园规划好自己的墓地，而女子过世后会葬在丈夫的身侧。
    像她这样未嫁早逝的女子，只能隨意葬在深山老林之中。
    可父亲並不管这些，將她的骨灰罈葬在了原本留给自己的地方。
    下葬之后，她发现自己能飘在父亲身边了，父亲並不相信她是失足摔落，东奔西走的为她寻求公道。
    然而，继父在地方上確实小有势力，加上母亲又偏帮做假证，父亲一路遇到不少的阻碍，到后来甚至被以寻衅滋事为由关了一周。
    父亲不甘心就此作罢，想去更高一级的部门申诉，却被一辆大货车撞死在路上。
    苏渺飘在半空中，看著父亲被救援人员从车轮下抬出来，前来急救的医生摇了摇头，表示已经失去抢救的机会了。
    她觉得自己原本已经麻木的心臟又开始疼痛了，原来父亲是爱她的。
    跪在父亲身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他的灵体从肉体中出来。
    苏渺很焦急，之前见过的逝者，只要没下葬，灵体都是飘荡在肉体附近的，父亲的灵体没有出来是不是意味著他还有救？
    苏渺朝医生哭喊著，求求他们救救自己的父亲，但是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衝上去想拦住即將开走的救护车，却被车子穿身而过徒劳无功。
    她绝望的扑倒在父亲身上，痛彻心扉时竟有一颗泪水凝为实体，正好滴在父亲脖上带著的护身符上，发出淡淡的光芒。
    苏渺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第2章 我选爸爸

    “你这个人！就是这么冷血又无情！”
    “我冷血无情？这么多年来，你把家里大部分积蓄都给了你弟弟一家，我从来就没有怨言。但是这个正式工的名额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將来要传给渺渺，说什么都不能给他！”
    “渺渺一个女孩子！以后嫁出去就行了，难道还要工作一辈子？我弟弟要养家，才更需要这个名额！如果你不给我们就马上离婚！”
    ……
    苏渺还没睁眼耳边就传来激烈的爭吵声，她努力挣开眼，盯著灰扑扑的蚊帐顶侧耳听了一会儿，吵架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顶著发昏的脑袋下了床，映入眼帘的是样式简单的实木家具、復古的掛历，墙上还贴著她在学校得的奖状，这是回到寧镇了？
    悄悄將房门打开一条缝，在客厅吵架的是父母亲，不对！是年轻时的父母！
    苏渺看向自己缩小的脚丫，突然惊喜的意识到自己重生了，並且是回到了1985年，她11岁时父母离婚的这天。
    她內心充满了狂喜！老天竟然给了自己重来的机会！
    客厅里的爭吵愈演愈烈，父亲气急了，將右手高高的扬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甩在妻子脸上。
    上一世，年幼的苏渺看到这一幕，认定父亲是在欺负母亲，发了疯似的衝出去將父亲推开，並且很决绝的选择了跟著母亲生活。
    这一次她冷眼看著，母亲高扬著下巴，满脸的孤傲和鄙夷，父亲的手终究是没有甩出去。
    他无力的垂下肩膀，心灰意冷的下了决定：“柳絮，我们离婚吧！”
    苏渺很清楚的看到母亲眼中闪过惊喜，她毫不犹豫的点头：“这回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现在就去办！”
    父亲苦笑一声：“你就这么著急吗？家產和渺渺的抚养权都不商量一下吗？”
    “家產？你有什么家產？不就是这间破院子吗？你想要就拿去，免得以后在外头说我坑了你家的东西。至於苏渺，你觉得她会跟你吗？”
    苏渺听了母亲的话，心中为父亲愤愤不平，要不是她每个月都把家里一半的粮票和工资去补贴舅舅家，他们家再怎么也能攒下不少家底。
    这时父亲注意到了在门边探听的苏渺，脸色缓和下来，朝她招了招手：“渺渺你醒了，肚子饿了吗？”
    看到苏渺走过来，柳絮迫不及待的说：“苏渺，我和你爸要离婚了，你跟谁？”
    “柳絮！”
    没想到妻子这么急切，竟一点也不照顾女儿的情绪，苏元正声音中透出恼怒。
    苏渺看著年轻貌美的母亲，真想给自己一拳，上一世怎么就看不出她的冷漠淡薄。
    所有人都夸母亲漂亮斯文，她从小就以母亲为骄傲，努力做个能让母亲喜欢的孩子。
    即使內心觉得父亲对自己很好，但还是相信了她对父亲的詆毁，从记事开始对父亲並不算亲近，在他们离婚后，坚定不移的选择跟她走。
    现在她已经看透了她的虚偽和冷漠，心中只有满满的恨意！
    苏元正蹲下来对女儿说：“渺渺，你永远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孩子，我们离婚之后你的生活学习不会受到影响，选谁都可以。”
    是了，上一世在她选择了母亲之后，父亲把所有的財產都给了母亲，相当於净身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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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连正式工的名额也给了，之后便南下打工，得的每一分钱都不敢乱，只留够自己的温饱所需，其余的全都寄给了母亲做给她的生活费。
    但是这些钱她是向来不得知的，每次母亲给她学费和生活费的时候，都会说这是继父看她可怜施捨给她的，並让她给叔叔磕头谢恩。
    这样的屈辱持续到了她高中毕业，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全国第一的a大，获得了奖学金。
    这些年她受母亲的蒙蔽，一直以为父亲嫌弃她是女孩，所以不想要她，从来就没有过问她的情况。
    这些都是在她做幽灵的那段时间，看著父亲上门和母亲爭论时才知道的，而这一次……
    苏渺扑进父亲宽大的怀里，坚定的说：“爸爸，我选你！”
    苏元正意外又惊喜的抱住女儿说：“渺渺！爸爸以后会更努力的干活儿！给你创造好的条件，送你去市里读书！”
    在这个年代里，重男轻女的现象还十分普遍，九年义务教育也没开始实施，很多人家的女孩子能读完小学就不错了，像苏元正这样愿意好好栽培的並不多。
    柳絮看著相亲相爱的父女俩，用嫌弃的口吻说：“果然是一个姓，流著一样的血，德行也都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渺眨著清明的眼睛看向母亲，重来一世，她对母亲已经没有了孺慕滤镜，完全清楚的感知到她对自己的嫌弃与厌恶，向来都是连她的小名都不愿意喊的。
    “妈妈是希望我跟您吗？如果您是这么希望的，我也可以。”
    苏渺试探的说了一句，柳絮眸中闪过一丝慌张。
    她把头转向一边，语气淡然的说：“你想跟你爸就跟吧，强扭的瓜不甜。”
    说罢，便直接转身进房间里收拾东西。
    “渺渺，你在客厅里玩儿一会儿，等下爸爸给你做饭。”
    苏元正从上工背的布包里，拿出一小盒点心给女儿，这是跑了好几个供销社才买到的。
    可刚才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妻子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苏元正进去帮柳絮收拾东西，轻声询问著这个和那个要怎么包起来。
    柳絮一声不吭，无视著丈夫，就像前十几年里的每个日夜一般。
    她的东西收拾得很快，因为她的个人物品向来都是单独放在一个箱里的，只要收拾一些桌上的杂物就行了。
    柳絮拎著一个包裹走出来，对苏元正说：“你去开证明，赶紧办手续，明天我让柳明过来搬箱子。”
    苏元正犹豫的说：“要不我先做午饭吧，你和渺渺先吃饭，然后再去办手续。”
    柳絮抬脚就往外走，头也不回的说：“你別想拖延时间，现在就去，苏渺都这么大了，让她自己煮粥喝。”
    看著母亲急不可耐的態度，苏渺伸手扯了扯父亲的衣角说：“爸爸！你不用管我！我不饿，这不是还有点心呢嘛，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儿妈妈该生气了。”
    女儿的一句话让苏元正红了眼眶，平时妻子的一声怒喝可以让家里抖三抖。
    他也知道自己软弱的態度让女儿从小就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是他觉得妻子能嫁给他本就十分不易，所以处处忍让，而现在……
    眼中的又多了几分坚定，他让女儿乖乖待在家里，拿了证件就起身出门了。

 第3章 財產分割

    父母出门后，苏渺把老宅前后都逛了个遍，一砖一瓦都和记忆相重叠，让她激动得流下泪来。
    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上天竟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这次我一定把握住机遇，好好和父亲一起生活，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现在离婚还没有那么容易，要去给单位开证明，不论是单位还是民政局，都会先对夫妻双方进行调和，实在不行了才能办手续。
    苏渺把家里上下前后都打扫了一遍后，见爸爸还没回来，就进了厨房，看看能不能先帮忙做饭。
    柳絮在家里一向是不干活的，大小家务全是苏元正包揽。
    平时苏渺上学还好，学校和妈妈的单位都有食堂。
    可每到寒暑假，苏元正中午一下工就要半个小时回到城乡结合部的这个小院子来，煮了午饭，急急忙忙吃上一口又要赶著去上工。
    只因为妈妈说了一句，她不喜欢剧场食堂的打饭小妹，不爱吃食堂。
    傍晚再赶回来做晚饭，吃饭之后还要打扫洗衣，餵鸡浇菜劈柴……
    苏渺在厨房掏了掏，有一小袋米，五个鸡蛋和半条腊肉。
    后院养了8只鸡，能保证平日里都有鸡蛋吃，那半条腊肉是端午时厂里发的福利，每次吃时切一小段，能吃很久。
    她將米饭煮上，到后院摘了一大把青菜和一个西红柿，一会儿切几片腊肉一起炒，再弄个西红柿炒鸡蛋。
    她爸爸在手錶厂工作，妈妈在剧院工作。
    虽然目前都只是临时工身份，但也算是双职工家庭，按著她们家这么简单的人口，应该过得很不错。
    但事实並非如此，她看了看身上洗的发白还毛边的衣服，还有脚上有些挤脚的布鞋，和学校其他双职工家庭的孩子差距很大。
    因为妈妈一向很注重自己的打扮，裙子要穿新款，口红脂粉样样不能少，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去烫头看电影，还要去淘一些伤春悲秋的诗集。
    她每个月的工资自己就个精光，还要拿爸爸一半的工资票据去补贴舅舅家，所以每个月用在家庭的费只有家庭收入的四分之一而已。
    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顿顿吃饱已经比很多乡下家庭好了，每次爸爸带她回乡下老家，那些小朋友都围著她城里人城里人的喊。
    把菜收拾好，饭也差不多了，就等著爸爸回来就能下锅炒，可她左等右等都过了六点还不见爸爸的影子。
    她坐到院门口的小板凳上朝巷口张望，这个时候普遍吃饭时间比较早，有些已经吃了晚饭的邻居出来遛弯。
    看到她在家门口等著都过来问一句，知道大人没在家，都让她到自家去吃点。
    苏渺自从前世跟著母亲改嫁到邕城，已经十年没有感受到这么温暖的善意了，她笑著道谢，婉拒道爸爸就快回来了。
    直到太阳都快下山了，苏元正才拖著沉重的脚步出现在街口，他宽厚的肩膀微垂著，整个人都很沮丧。
    他一直知道妻子並不喜欢没有文化的他，当初嫁给他也是觉得自己家人口简单，条件还不错，可以帮衬娘家。
    这些年来他一直拼尽全力给妻子最好的生活，可始终还是不能令她满意，最终走到了离婚的境地。
    他抬头往前看，正看见女儿坐在院门口等他，落日散发出火红光亮照在她身上，像一个小仙子，脸上还洋溢著甜笑向他招手。
    苏元正抹了一把脸，將满脸的寂寥抹去，对啊！他还有女儿，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坚定不移的选择自己！
    “渺渺！对不起，爸爸回来晚了，你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苏元正弯下身子，用最和煦的语气对女儿说。
    “爸爸，我已经把饭煮好了，你进来休息一下，我炒两个菜很快就能吃饭了！”
    苏渺拉著爸爸的的手回家，然后“噔噔噔”的跑进厨房开始炒菜。
    苏元正听到厨房里忙活的声音愣了几秒，转身將院门关上后连忙跟了进去，以前女儿很少做饭，他得进去帮忙，免得厨房给点著了！
    可是女儿麻利的炒菜动作，就像练习过无数次一般，小小的人儿挥舞著大大的铁铲，锅里飘散出诱人的菜香。
    “爸爸！帮我把西红柿炒鸡蛋端出去，我还要炒个青菜。”
    “哦哦！好，你等等我来洗锅，灶台太高小心烫到。”
    苏元正回过神来，急急的过来打下手。
    大锅旺火，炒菜又快又香，不到一刻钟父女俩就坐到了饭桌上。
    平日里的一家三口，今天只剩下两副碗筷，苏元正给女儿装好饭，看著空荡的左手边有些神伤。
    苏渺可没有这样的情绪，今天可是她的重生，夹了一大筷子鸡蛋到父亲碗里后问答：“爸爸，你和妈妈的手续办好了？”
    “嗯，办好了。”
    苏元正从衬衫胸口的袋子里掏出一张离婚证，苏渺好奇的接过来看。
    和十几年后的硬壳本子不同，现在的离婚证就是一张简单的证明。
    上面用黑色钢笔字写著男女双方的身份信息，下边的离婚理由是双方长期感情不合。
    子女处理：育有一女苏渺，1974年生，今后由男方抚养。
    財產处理：现有住所为男方家分配所得，不予分割，女方可分得录音机及衣柜梳妆桌椅。
    另有家庭財產30元，粮票10市斤，布票6市尺，肉票1市斤，双方各半。
    苏渺抬头问：“我和爸爸一起生活的话，钱和票不是应该分多一些给我们吗？”
    苏元正搓了搓手，说道：“渺渺，你妈妈离婚之后得去和你舅舅一家住，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本来剩的就不多，让她有些钱財傍身，也不用太看你舅妈的脸色。”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女儿的脸色，怕女儿因此生气，紧跟著说：“这一半也够我们吃一段时间的了，下周爸爸又要发工资了，以后的工资爸爸都只给你，我们去买新衣服新鞋子，不会再那么紧巴巴的了。”
    苏渺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没了舅舅家的无底洞，爸爸的工资养她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这些都算小钱，八零年代正是厚积薄发的时候，几个月前的第十二届三中全会，系统地提出和阐明了经济体制改革中的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
    会议確认中国社会主义经济是公有制基础上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是全面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纲领性文献，大改革时代要来了！

 第4章 卖掉名额

    父女俩边吃饭边聊天，这样的情景以前很少有，柳絮讲究食不言寢不语，在家里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唱歌念诗了。
    “爸爸，你们从没和我详细说过爷爷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过世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个正式工的名额。”
    苏元正嘆了一口气说：“你爷爷以前在部队里开过车，我们寧镇的轮胎厂建成之后就招他到厂里做司机，十三年前突发洪灾，你爷爷为了保护仓库牺牲了。
    半年后，你奶奶伤心过度也跟著去了，上头为了抚恤我们家说要批一个正式工的名额下来，但是名额就这么多，所有人都抢破了脑袋。
    镇里先让爸爸在手錶厂做临时工，等有了名额再顶上，我们家没有关係，一等再等，我还以为今后都没著落了，没想到上个月突然有了消息，让下个月去轮胎厂报导。”
    苏渺对正式工的名额並不怎么在意，现在看起来是铁饭碗，但是不少国营企业因经济理念僵化等原因已经开始受到市场的衝击。
    国营企业的效益连年下降，福利也没有以前好了，到九零年代初將来会迎来一波下岗潮。
    到时候成千上万的失业大军涌入市场，而胆子最大，眼光最毒，从改革初期就紧跟政策走的那一小波早就实现了资本的原始累积。
    等到失业大军相互廝杀时，那部分人已经稳坐钓鱼台了。
    苏渺放下碗筷，她现在是一个11岁的小学生，如果说出这么超前的观点，不知道爸爸会不会以为她是鬼上身了。
    说不定会拿著扫帚对她大喊：“退退退！快离开我女儿身体！”
    她得想办法，委婉的，潜移默化的改变父亲保守的思维方式。
    “可是舅舅不是想要这个名额吗？所以才攛掇妈妈回来和您吵架。”
    苏元正一想起游手好閒又心比天高的柳明，头痛得直皱眉头。
    “我和你妈妈已经离婚，財產也分割完了，这个名额跟他们家可没有任何关係了，他抢不走的。”
    苏渺撇了撇嘴说：“舅舅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妈妈好面子，他可是没脸没皮的，也不知道当初在外婆肚子里时，是不是把妈妈的脸皮都抢过来给自己长上了。”
    听到女儿的形容，苏元正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他再闹也是没用的， 等他觉得徒劳无功之后，自然就会放弃的。”
    “那得闹到什么时候？舅舅和舅妈可是能让人家宅不寧的主。您和妈妈离婚了，我们家要开始新生活了，任由他们把好日子搅乱，可不是上算。”
    苏元正也觉得女儿说得很对，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別好的办法来解决，柳明的泼皮无赖是出了名的，讲理是讲不通。
    要说动手，他认识的二流子比他多多了，虽然他身板健壮，但若遇上的人多，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况且渺渺还小，他不能將她置於危险之中。
    一时间犯了难，抬头看到女儿胸有成竹的模样，下意识的开口：“渺渺是不是有好主意了？”
    苏渺微笑著点头並向父亲投下一颗炸弹：“我们把名额高价卖给他。”
    “什么！这怎么能行？这名额多少人想要都找不到门路呢！”苏元正被女儿的话嚇得筷子都掉了。
    “对呀！这么现成的好事，得卖高价才行啊！”
    苏渺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刚重生回来就能捞第一桶金了，心情美妙极了。
    可苏元正完全不能理解女儿的想法，急得满头大汗向女儿宣传这个正式工名额的含金量。
    “渺渺！你还小，不知道这个名额多么的重要，正式工就是铁饭碗，工资高福利好，一辈子都能吃穿不愁，以后退休了还能让子女来顶。就这么说吧，有了这个名额以后不管你书读得好不好，都不愁没有工作了！”
    苏渺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问父亲：“爸爸，我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名，怎么会读不好书呢？”
    “额……爸爸只是打个比方，你看阿，轮胎厂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是70块钱，还有补贴粮票，布票和工业票，这工业票可是只有正式工才有的发的，有了工业票爸爸可以攒钱给你买电视，你不是一直想看电视吗？”
    苏渺將自己的小手伸过去，握住父亲因为著急而有些出汗的掌心。
    苏元正看著女儿的黑眸，慢慢冷静了下来，他觉得女儿似乎已经长大了，自己应该听听她的想法。
    “渺渺，告诉爸爸，你是怎么想的。”
    苏渺回望父亲，眼中有超乎目前年纪的从容：“爸爸，在学校里我们经常看报听新闻，也听老师讲著外头的世界，时代在变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在民族復兴的关口，苏渺觉得前方充满了荆棘和甜美的果实。
    “从上一年开始深圳已经取消粮票和其他票据的使用，我们这里离深圳不远，相信很快也会取消农產品统购制度，改革开放要进一步推进了。”
    苏元正回想著从厂里听到的消息，愣愣的点了点头，確实有这个事情。
    “政策不停变化，机遇也越来越多，爸爸，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呆在厂房里吗？即使你愿意，在这汹涌向前的歷史洪流中，正式工的待遇真的会一直存在吗？我觉得一定要紧跟著政策走，才能有好的发展。”
    苏元正因为出生年代的特殊性，並没有上过学，只是跟著父亲学了一些字，勉强不当个睁眼瞎而已。
    他对知识是渴望的，所以对女儿的学业很看重，觉得学校是崇高神圣的，所以当女儿说这是在学校里学到的，便对此深信不疑。
    “这……可是你舅舅真的会钱买吗？他可是想白拿的。”
    “白拿？呵！那是不可能的，他如果不买，那我们就卖给別人，到时候是他自己错失机会，可怪不了我们！”
    除了和父亲说的这些，苏渺心里还藏著事，上一世舅舅接了正式工的位置，三年后厂里爆出行贿贪污案。
    舅舅也是牵连其中，最后倾家荡產才免於牢狱之灾，她想看看这一世还会不会一样。
    柳絮突然离异回娘家，今晚定会在柳家掀起巨大的波澜，明天百分之百会打上门来。
    父女俩就买名额的事情商討了许久，也做了一些应对柳明夫妇耍无赖的准备。
    苏元正看著小小的女儿，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满眼光芒，更坚定了要持续供女儿一直读书的决心。
    果然学习能够使人进步，他觉得自己已经比不上女儿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女儿坚实的后盾，不能拖她的后腿。

 第5章 闹上门来

    果然，次日上午十点，院门就响起了急促的敲击声。
    苏元正今天特地和厂里调休了一天，就等著柳家上门。
    “苏元正！快开门！別躲在里面不出声！我们知道你在家！”
    柳明一边敲门一边大喊著，丝毫不顾及两家在一天前还是姻亲关係，他这样的大吵大闹会不会嚇到外甥女。
    苏元正刚把门打开，眼前就出现一根尖细的食指。
    柳明的妻子吴指著他的脑门破口大骂：“好你个丧良心阿！我大姑姐嫁进你家十几年，为你父母养老送终，给你生儿育女，到头还被你赶回娘家去了！都快来看看这天打雷劈的负心汉阿！”
    吴可是吵架的一把好手，在他们街上可是能治小儿夜啼的存在，那尖利的大嗓门把半条巷子的街坊都吸引过来了。
    苏元正往她的身后看了看，柳絮跟在气急败坏的柳明夫妇身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样子，让他咬了咬牙，更下了决心今天要和柳家一刀两断。
    要是平时，他肯定会好言相劝，把人请到家里慢慢谈，以免让外人看了笑话。
    可今天，他按著女儿的吩咐，特意將院门开得大大的，也不让人进屋，就站在门口大声的说：
    “她小舅，柳絮这几年天天说要离婚去考大学，我之前看著渺渺实在太小不忍心她没了母亲，如今渺渺懂事了，我也不能再拖著柳絮不放，昨天我们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一別两宽，各自安好，没有什么负心不负心的。”
    围观的街坊听后，开始嘰嘰喳喳的討论起来。
    “哟！这家离婚了？这么时髦呢？”
    “哎哟！你新搬来的不知道！这家男人好著呢！把老婆都疼到眼珠子里了，做事也勤快，听说就快要当正式工啦！”
    吴听到街坊的討论，转头过来哭天抢地的：“什么好男人！什么疼老婆！那都是装的呀！现在眼见著要当正式工了，立马就把糟糠之妻给休了呀！这是要去找小啊！”
    这话说的，等於把苏元正架到不仁不义的火把上烤呀，还暗搓搓的指责他有出轨耍流氓的嫌疑，要知道现在的流氓罪可是要挨枪子的。
    一盆脏水已经泼了上来，这时候，不管苏元正为自己做什么解释，那都是狡辩。
    一直躲在爸爸身后观察战况的苏渺知道，轮到自己上场。
    她悄摸的用沾了清凉油的手指往眼旁抹了一把，瞬间辣得眼泪直流。
    苏渺往前走了一步，用略带哽咽却十分清晰的嗓音说道：“爸爸和妈妈吵架了，因为舅舅想当正式工，如果不给就让妈妈和爸爸离婚，但是这个名额是我们家的呀！”
    她这一句看似没有更偏向父母哪一方，却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场离婚闹剧的导火索。
    大家都做了十几年的街坊邻居，自然將苏家的情况都看在眼里，几个心疼苏渺的大婶立马仗义执言。
    “这到底是谁不要脸？谁丧良心？这抢钱抢粮还不够，我还没见著连正式工名额还敢抢的！还没王法了？”
    “就是！我说柳家妹子！你家男人能让你十几年如一日的把家里的钱粮往娘家搬，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你不为自己著想，也得为你女儿著想吧！没有吸著夫家血供养娘家的道理！”
    柳絮从小长得一副娇弱精致的模样，又是为数不多的文化人，所以平时別人对她说起话来都是轻柔的，除了昨晚被弟媳明里暗里的数落，像现在这样被当眾指责还是头一回。
    顿时间涨红了脸，心里埋怨弟弟弟媳何苦闹这么一出，让自己出尽洋相。
    但是她並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自然也要反驳回去。
    “正式工的名额既然是给苏元正的，那就有我的份，我们两个既然现在都有工作，那为什么不能把名额给我弟弟？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计较！”
    苏渺走上前去拉住柳絮的衣角，怯怯的说：“妈妈，你別生气了，平时你要拿钱和粮票去给舅舅，爸爸都是给的，但是这个名额是组织为了奖励爷爷保护国家財產才给的，真的不能让，要不然这样，等我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今后得的钱都拿来孝敬你。”
    柳絮低头看著满是孺慕之情的女儿，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母爱，冷冰冰的说：“你一个小丫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长大一点就可以去做工了，得了钱应该供你表弟去上大学，他有了出息自然会帮衬你。”
    这话听在別人耳中觉得十分离谱，自己女儿有条件上大学当正式工，你这做母亲的不让，倒反要吸女儿的血去给侄子喝，要不是街坊们看著柳絮十月怀胎，还真怀疑苏渺是不是捡来的。
    但是柳明夫妇俩就听得舒心极了，柳明还得寸进尺的嚷嚷道：“等你长到能去做工还得多少年，姐！先让苏元正把正式工的名额给我，等我赚了钱好让你侄子去市里读书，以后让他孝敬你到老。”
    苏元正上前一步用大手將女儿护在身侧。
    他长著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在南方本就少见，矮他一个头的柳明瞬间感受到了压迫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以前我和柳絮是夫妻，她对娘家的诸多帮衬我都默认了，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抚养权和財產都已经分割完了，我没有义务再帮你们。將来我们家的一切都是渺渺的，只属於渺渺，不允许你们打她半点主意。”
    苏元正鏗鏘有力的话语让周围人纷纷拍手叫好，就连柳明夫妇也被震慑了一下，似乎从没见他这么强硬过。
    “即使是离婚了，財產也分得不公平！我姐就得个几块钱就被赶走了！这和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別！你要是不给补偿！我们就天天来你家闹！把你们搅得不得安生！”
    柳明的无赖话语让所有人都十分气愤，都离婚了还来前姐夫家闹什么闹，岂不是要搞得整条街都乱了？
    正当大家都开始纷纷谴责他的时候，一道略带苍老却依然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倒要看看是谁对离婚政策不满意！谁敢闹！”

 第6章 革委主任

    很多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其中抖得最厉害的就是柳絮和柳明。
    只见一位穿著短袖衬衫拄著拐棍的老人走出来，他虽然头髮白，但十分的精神，行走也很敏捷，那根擦得錚亮的拐杖似乎是身份的象徵。
    人们看到他都不由自主的噤声，让开一条道路。
    这是以前革委会的王主任，在w革时代，可是能在寧县一手遮天呼风唤雨的主儿。
    80年革委会的组织形式取消后，他也退休了，但是在“w革时期”所有人都对革委会的雷霆手段胆战心惊。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並没有因为革委会的撤销而消失，特別是像柳家这种所谓的臭老九。
    当初柳絮没有出嫁前，也是没少跟著父母被拉出去批斗的，后来嫁给了苏家，才过上了安稳日子。
    “是谁对离婚政策不满！离婚时双方协定好签了字，开出了离婚证就是法律！谁有意见？是你！还是你！你们是不是反动派？”
    王老举起拐杖直直向柳明和柳絮指来，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动静会被冠上反动派的名头去挨枪子。
    柳明害怕得牙齿都在打颤了，但仍是不甘心的说：“王老，我们拥护国家！拥护党！拥护法律！但是我姐姐嫁进来十几年，就分了十几块钱，以后她该怎么活啊？”
    “她不是在剧院工作吗？一个月五十块的工资比一个农家整家的收入都高！有什么活不了？你们对单位的工资不满意？那就把位置让出来，给更需要的人去做！”
    不愧是前革委会主任，扣帽子可是手到擒来啊！
    苏渺靠在父亲身侧，看著不敢吱声的柳絮和柳明，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昨晚让爸爸將为数不多的积蓄换成菸酒送去王家，果然不亏。
    她一个小孩，爸爸一个大男人，论吵架，自然是比不过名声在外的舅舅夫妇的。
    那就找一个能令他们害怕的人来，让他们不敢吭声。
    王老和苏渺的爷爷是老战友，当初柳絮嫁进苏家，他看在战友的份上减少了对柳家的批斗。
    如今看著这家白眼狼不但不感恩，竟然还敢闹事，王老心里也是窝火得很，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他们都打死在广场！
    柳家姐弟是不敢吭声了，但还有个拎不清吴啊。
    吴是下面贫困县的贫农出身，没怎么见识过当年的惨状，见丈夫噤声了，不服气的梗著脖子说：
    “王老！我们就是为大姑姐打抱不平，您看看！这钱这房子我们什么都不多占！只求一个正式工的名额来给大姑姐未来做个保障！这也很合理嘛！”
    她话音刚落，王老一口浓浓的唾沫就吐到了她的脸上：“我呸！你是从哪个鸡窝里爬出来的狗东西！这名额是老苏用命换来的，你们也敢想？你给我等著，马上就让公安来把你们抓走！”
    苏渺看剧情已经推到这个地步了，要抓紧卖名额了，否则他们真被抓了去，下回肯定闹得更厉害。
    他们能请王老一次，总不能次次都请来，今天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毕。
    她上去晃了晃王老的手，说道：“王爷爷！不要抓我妈妈好不好，叫他们以后別来这里就是了。”
    王老家里全是毛小子，突然一个长相精致乖巧的小丫头和他说话，也不住的软下声音来：“你是渺渺吧，你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进屋去啊。”
    “王爷爷，舅舅因为名额的事情都从初一闹到十五了，吵得我连书都看不下，不如就把名额给他吧。”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王老更篤定这小女娃不懂事了。
    他没料到，苏元正竟也开口附和女儿说的话：“王叔，我们確实是被扰得不行了，不如就把名额让出去，好换个清静，渺渺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她。”
    “阿正！你这是认真的？”王老一头雾水，他想要把名额让出去？那今天请他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叔，这件事我也想了好久了，最后还是想和柳家做个了断，不过这个名额不可能白给，他们柳家得拿钱给渺渺做补偿。”
    柳明刚才听到苏元正要把名额给他们瞬间就活了过来，可这一句又让他嚷嚷起来：“做什么补偿？我们欠她什么了我们！”
    “这个名额原来是给渺渺留著的，你们现在抢了去，就得给她做补偿。我不是贪心的人，一次性付清，將来我们两家互不相欠，柳絮不用再付抚养费给渺渺，当然！渺渺將来也对你们没有任何责任！”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让在场的眾人皆是一惊，照这个意思岂不就是断亲了吗？
    一些老人家劝道：“何必闹成这个样子？就当是为了孩子各退一步，以后还是亲戚好好处就行了。”
    柳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谁要和他处亲戚啊，他就是为了名额来的，断亲了才好，这样姐姐就更死心塌地的帮他养孩子了！
    他迫不及待的说：“可以！就这么办！要多少补偿？”
    “两千块！一分钱都不能少！”
    全场人看著王老伸出的两根手指，目瞪口呆！两千块！？哪个正经人家能拿出两千块啊？
    王老摸摸鬍子说道：“这可是市场价，不少人除了这两千块，还得搭上不少好酒好烟找关係呢！”
    “两……两千块！那可是正式工两年的工资啊！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两百块还差不多。”
    吴张口就要砍价，而且是往骨折里砍。
    “工资年年都在涨，况且这正式工能包几代还有铁饭碗，如果你们嫌贵我就卖给別人，反正到时候我没了名额你们也没得闹了！”
    苏元正这时可太佩服女儿了，把所有人的反应都预测得准准的，他只要把昨晚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说出来就行了。
    “我买！小苏！卖给我！”
    “卖我！卖我！他们嫌贵，你把名额卖我吧！”
    “我们家可以给现钱！只要你同意，现在就可以去转名额！”
    ……
    刚才还在嫌两千块是大数目的围观群眾，听到有机会，都纷纷举手抢著要买，砸锅卖铁去借钱都要买。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铁饭碗啊！
    特別是一些户口还在农村的人更迫切了，当了正式工就能把户口转到城里来，以后有了十年工龄，能把老婆孩子都转上来一起领商品粮！

 第7章 喜欢记帐

    “都闭嘴！有你们什么事！这名额是我们柳家的！”
    “你不是没钱吗？卖给我们怎么了！”
    柳明怕苏元正一时脑抽真就卖给別人了，腆著脸上前说话，一点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囂张跋扈。
    “姐夫！哦不！苏大哥，我们同意！两千就两千！你说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不过我们家现在还没这么多钱，先打欠条，以后慢慢还！”
    和这个小舅子处了十几年，苏元正还不知道他的品行吗？让他欠钱就等於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果断的摆手拒绝：“不行！要现钱！就今天！当著王老的面，把钱结清，你们把柳絮的东西搬走，我们立即去轮胎厂打转让申请！”
    见他油盐不进，柳明气急败坏的道：“你这是存心不想卖给我啊！我上哪去找两千块！”
    “舅舅，你有钱啊。”苏渺脆生生的嗓音响起，透出天真无邪。
    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时，苏渺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本子，高高的举起。
    “妈妈每个月都有给你钱啊！妈妈喜欢记帐，每次给你钱都会记起来，我昨晚用来练习算数，算得的总额是三千块钱！”
    围观群眾一片譁然，他们家里媳妇往娘家拿几斤粮票，几尺布票都是顶天的了。
    这柳絮是把夫家直接掏空了呀！怪不得这双职工家庭现在只有几十块存款了！真是闻所未闻啊！
    原本在一旁隱身的柳絮瞬间脸色大变，衝上去一把夺过小本子，高高的扬起右手。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还有没有家教！”
    就在她的手掌即將打到苏渺脸颊的时候，苏元正大手一挥直接把她扒拉开：“既然你承认帐本的真实性，那我们苏家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了，两家今天缘尽於此，想买名额就凑钱去吧！”
    柳明和吴没想到柳絮竟然还有这记帐的习惯，怎么！她一笔一笔记起来以后还想让他们还不成？
    心里恼火的很，但现在还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他们要先把柳絮的东西都搬回家去，然后赶紧取钱来將名额弄到手。
    柳明来之前，了一块钱和狐朋狗友租了两辆三轮车，如今是塞得满满当当。
    邻居们都在一旁指指点点，这是把家里好点的东西都掏走呀，平时看柳絮长得好看，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是个心狠的，大家都直言看错了，没人肯上前搭把手。
    然后柳絮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父女俩，头也不回的跟著弟弟弟媳走了。
    闹了这么一出，也將近中午了，大傢伙儿都各自散去，苏元正请王老到家里用午饭。
    大火旺灶，加上他手脚快，不一会儿就弄出了三菜一汤，而苏渺正牵著王老的手在院子里逛。
    王老对后院开闢出来的菜地和鸡圈很满意，笑著问苏渺：“丫头，你们家把院子收拾得很好，住著可好呀？”
    苏渺不太明白王老这么问的用意，於是乖巧的回答：“好的呀，我出生时就和爸爸妈妈住在这里咧。”
    “哈哈哈！原本这个院子可不止你们一家住咧，你看看其他邻居，一样大小的院子，多则住六户，少则也是要住三户的。”
    苏渺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县城和农村不一样，他们这些外来户的住房都是政府统一安排的，怎么她家就能独占一整个大院子呢？连正式工都得挤在筒子楼里呢。
    王老年纪大了，几个小孙子也顽皮，平时能听他絮叨的人很少了，现在有个乖巧听话的丫头在跟前，他也愿意多说一些。
    “你们巷子的这些个院子，原本都是大地主家的，那个地主开枝散叶子女眾多，於是给每个子女都建院子，排在一起住。
    后来组织把院子都收上去了，分给百姓们，你们家原本是住了四户人家的。”
    苏渺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往事，拉著王老的手追问：“然后又为什么只剩我们这一家了呢？”
    王老有些累了，坐到院子里的摇椅上慢慢说：“这个院子原本是地主小儿子的，当时他已经六十岁了，无儿无女没地方去，就把安排他在院子的大树下搭个小棚子住著，噥！就是那棵树。”
    用拐杖指了指院子里的那棵大树，当年还是他和老苏帮著把棚子搭起来的。
    “那人身体不好，去上工赚不了几个工分，还经常被拉出去批斗，常年的病著。原本这样的人应该人人喊打不能亲近的，可你爷爷是个心善的，时常送粥给他喝。”
    “就这样熬了两年，他便死了，自从他死了之后，除了你们家，住在这个院子的另外三户就开始发生各种不好的事情，病的病死的死，大家都说是他不甘心。”
    “一年后其他三户都受不了搬走了，我还以为你们家没事，没想到连你爷爷也……”
    王老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低声说了好久，然后突然回过神来，低头看到苏渺凑在他腿边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著他。
    王老用手摸了一把脸，又恢復的笑容：“哈哈哈！小丫头没被嚇到吧？都是老人家编的故事，你听听便好，你们家住了十几年都好好的，可见天怜心善之人，你好好读书將来一定有大出息！”
    “王叔~渺渺~吃饭啦~”
    苏元正的声音从前院传来，苏渺起身扶著王老过去吃饭。
    吃过饭再休息片刻，柳明一个人火急火燎的来了，厚厚一沓大团结拍在桌上，豪气的说：“钱在这！现在就去厂部！”
    按著柳明两口子游手好閒的程度，肯定是攒不下这么多钱的，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凑上的。
    不过这以后和苏家也没关係了，父女俩也没多嘴问，苏元正让女儿在家看家，跟著柳明出去。
    先把王老送回了家，再和他去轮胎厂。
    按规定，正式工的名额是不能买卖的，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双方约定好转让事项，再给领导塞点好烟，也没什么办不下来。
    何况轮胎厂的领导也不知道苏元正已经离婚了，就当作他真捨得將名额让给小舅子，很快就办下来，过两天柳明就能正式去厂里报到。

 第8章 手到擒来

    苏渺在家里餵了鸡，给菜浇了水，然后拎出自己的小书包將课本都拿出来复习。
    上一年，他们这里的小学已经从五年制改回六年制，开学她就是六年级，得备战小升初的考试了。
    与十几年后已经十分普及的九年义务教育不同，现在的教育资源比较匱乏，想读初中得进行升学考试，只有过了录取线才能继续读书。
    好在苏渺从小名列前茅，前世即使是父母离婚后，受尽舅舅家剥削的情况下，她也从来没有掉出过市级前三的行列。
    甚至以省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了a大，这有赖於柳絮从小对她功课的高要求，柳絮自詡书香门第出门，对女儿其他事情都不上心，但是绝不允许她在外面丟自己的脸。
    在苏渺的印象中，只有在开家长会得到表扬，还有她高中状元电视台来採访时，妈妈才会对她展露笑顏。
    所以上辈子为了討妈妈欢心，她从懂事开始就十分的刻苦学习。
    翻看语文课本，上面的插图古典又精美，水墨画、水彩画、简笔画，一笔一划无不透露著画家们的用心。
    所谓教材里有真理，有家国，也有灵魂塑造，一字一句、一图一画都应精益求精。
    哪怕配图也要契合大眾审美、符合民族气质。
    两个小时后，她將主课的教材都粗略的过了一遍，合上课本长舒一口气，胸有成竹。
    前世考上a大后除了奖学金，她还到外头打工赚生活费，刚开始在饭店做过帮厨，后来有一位富商的太太打听到她后，请她到家里给三个孩子补习。
    三个学生，覆盖了小初高的学程，教他们的同时，自己也是巩固的牢牢的，现在可不用遭老罪重新学了！
    当时有理科状元的头衔在，再加之她確实教得很好，富商太太给她的报酬非常丰厚，若不是那出惨剧，她大学几年的积蓄已经够买房的了，也不知道她死后，那些財產会怎么处理。
    苏渺晃了晃脑袋，將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別想了！別想了！能重来更好，这次爭取在30岁之前就攒够养老钱！
    “哐当！”
    院门发出开合的声音，应该是父亲回来了，苏渺迎了出来。
    “渺渺，事情都办妥当的，爸爸买了不少好东西，咱们也改善改善生活！剩余的钱存起来了，给你以后上学用！”
    別的不说，苏元正心態调整得还真快，一天的时间就完全接受了自己离异带娃的状况，自我消化的时候情绪也很稳定，没有让沮丧的心情影响女儿。
    接受新思想的速度也不错，昨天还视正式工名额如珍宝，经过女儿一番开解，也完全放下了。
    他让女儿来看刚买的东西，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肉，半袋子水果，一小包五彩繽纷的果，还有香皂和洗髮水。
    要说柳明和吴真是蝗虫过境，收东西的时候看用了一半的洗髮水是好货，也给顺手掏走了。
    苏渺很少见到父亲买这么多东西，情绪价值一定要给到位，欢呼道：“哇！爸爸！今天跟过年似的！真好！”
    苏元正摸摸女儿的麻辫，带著歉意的说：“以前是爸爸没本事，让你过得委屈了，以后爸爸一定努力挣钱，渺渺想要什么爸爸就给你买什么。”
    说罢，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苏渺：“今天时间晚了，等下个休息日，爸爸带你去商场买新衣服新鞋子，这是给你的零钱，平时想吃零食就去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一张大团结对现在的小朋友来说可是大手笔啊，平时能有个一分钱去小卖部买包瓜子就很不错了。
    苏渺洋溢著甜笑从父亲手里接过钱：“谢谢爸爸！”
    她想趁著暑假到街上去看看有什么商机，所以得有些本金才行。
    晚上，苏渺在檯灯下复习功课，对大体知识的运用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她之前做家教用的课本毕竟经过了几次课改，她得儘快熟悉目前的教学方式才行。
    苏元正在一旁帮女儿扇风加赶蚊子，越看自己女儿越骄傲。
    他竟然能有这么好的女儿，长得多漂亮，像个小仙女儿似的，功课好，又懂事。
    还那么聪明，连柳明都被牵著鼻子自己钻入套里，哦对！渺渺说了，这就叫请君入瓮！
    苏渺看得有些累了，抬眼想休息一下，就看见父亲一眼不眨的盯著自己。
    “爸爸？你想学吗？”
    “啊？我？你爸爸我只勉强认得些字，不算个睁眼瞎罢了，哪里还学得了其他呢？”
    苏元正訕訕的笑道。
    苏渺却一脸正色的说：“爸爸，做一件事情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当下，只要想学，永远都不会晚的，从古至今，知识都是改变命运的利器，现在不都提倡全民进步吗？不学习怎么进步呢？”
    苏元正低头想了想，確实是这样，虽然以前文革的时候都是知识分子是臭老九，但是现在也都平反了。
    他在厂里工作几年，那些知识分子做起事情来確实和別人不一样，他们总是能找到干活的诀窍，创造新技术，职称也升得快。
    “渺渺！爸爸也想学习！想进步！你看看我该怎么学？”
    看到爸爸像打了鸡血般充满斗志，苏渺十分欣慰。
    “首先，我得先测试一下爸爸目前的知识储备，这是四年级的语文课文，你读一下这篇《什么是幸福》，看看有哪个字不认得。”
    “村子里有三个小孩，都是牧羊的……”
    经过一轮测试下来，苏渺惊喜的发现父亲的文化水平比她想像中的高，一般的字都能认得，只是一些笔画比较多的字不认识。
    但是他以前学字的时候都是靠死记硬背，没学过拼音，笔画顺序也不標准，因为用得少写起来也是歪七扭八的。
    苏渺半个小时列出了对父亲的教学计划，首先是教会他最基础的拼音，规范书写顺序。
    然后需要买一本字典，教父亲如何使用工具书，培养他的自学能力，等基础打好之后，他就能选择自己想要学习的方向，去找適合的书来看了。

 第9章 寻找机遇

    次日，苏元正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饭了，女儿让他中午不要再跑回来做午饭，她可以自己煮东西吃。
    但他哪里捨得，女儿才这么点高，万一被灶台烫到他岂不是要心痛死。
    既然如此他就想了折中的办法，早上多煮些粥，煎几个鸡蛋，在弄个炒榨菜丝和凉拌黄瓜。
    虽然现在天气热，但是到中午也就几个小时，不会餿，让女儿先对付著，晚上再正经弄菜吃。
    苏渺睡得特別香，比前世那十几年睡得都要安稳，甚至没有听到父亲出门的动静。
    等她睡醒已经是十点半了，快速的洗漱过早，她想到街上逛逛。
    寧县县城和十几年后比起来並不大，最繁华的也就是中心的那几条街道，从苏渺家走到主街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她住的这条巷子叫做革新巷，大概是当初打倒地主时命名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比较偏，但是隨著经济建设的发展，县城规模日益扩大。
    再过两年这个地方將会被囊括在繁华中，到时候那些抢著去住筒子楼的人才慢慢回过神来，住在这样的小院子比住人满为患的楼房舒服多了。
    等过段时间，她要督促爸爸去把房產证落实下来，免得到时又安排別人进来住。
    现在大多数都没有买房意识，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分配製度，大家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但是改革开放之后，政策渐渐鬆动了，像这样分配的房子，只要去房產局缴纳一定的金额就可以办理个人的房產证。
    苏渺边想边走著，路程不算近，好在小朋友身体好脚步轻快，不觉得累，只是大夏天的出了不少的汗。
    越往县中心走商店和小摊贩就越多，经济復甦后，文化娱乐也丰富起来，从行人的穿著上就能够体现。
    不再是一味的蓝灰白，五彩繽纷的顏色和款式，还有不少年轻女郎穿上了时髦的的確良连衣裙，还有更开放的穿著水晶凉鞋配小短裙，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路上的小汽车难得一见，基本都是各个单位里配来公干的，只有极少数人能坐的上。
    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是二八自行车，大大的轮子，轻轻一踩就能蹬出去好远，拨动手边的车铃，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很是神气。
    好一阵，终於到了寧县的百货大楼，这就意味著来到了闹市区，到商场里转了一圈，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商场里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现在商品多了，购买也渐渐放开了，售货员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高高在上，她记得再小一点的时候和妈妈来过，那时候的售货员可凶了，一言不合就能让你滚出去。
    她亲眼见过一个来县里赶集的大叔，被几个刻薄售货员讽刺得满脸涨红。
    “小姑娘！你自己来逛商场啊？家里大人呢？”
    逛到卖鞋子的柜檯，一个二十多岁的售货员叫住她，那名售货员虽然穿著统一的制服，但是戴著一对金耳环，嘴巴也涂得红红的，看著是个爱美的。
    苏渺点头道：“嗯，姐姐你好，我放暑假了，自己出来逛逛。”
    难得看到长得那么好看的女娃，旁边两个閒著的售货员也凑过来搭话：“小朋友不是应该去逛书店吗？”
    “我看你的鞋子有些挤脚了，是不是来找鞋子的？”
    苏渺听到这句话，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刷得起毛的旧鞋子，走了这么久的路，被顶到的脚趾头是有些痛了。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那张大团结，说道：“对，我想买一双凉鞋。”
    苏渺以前从没有穿过凉鞋，因为布鞋一年四季都能穿，不需要换款式，所以妈妈一直都是让她穿布鞋，穿得坏了才能买新的。
    销售员指著身后的货架，那里摆著不同款式的凉鞋，说道：“你看看喜欢哪个款式？我和你说，现在新到的水晶鞋特別受欢迎，再过两天估计就要卖断货了。”
    水晶凉鞋就是各色的塑料凉鞋，上头还带著细闪，相较於以前的胶质凉鞋更为透明闪耀。
    是刚刚推出的款式，苏渺知道要不了多久这种凉鞋就会风靡全国。
    但她毕竟已经不是真的小孩了，水晶凉已经不在她的审美范畴了。
    但是看了一圈，这水晶鞋还真是柜檯上最好看！其他的还不如这个呢!
    她丧气地说：“请问那透明偏白的多少钱呢？”
    “这双是5块钱，断码了所以打折，你试试能不能穿，要是不能就只能选別的顏色了。”
    售货员把鞋子取下来给苏渺试穿，为了不弄脏鞋子，试穿的时候需要套著一个塑胶袋。
    嗯？只稍微大一些，將扣子扣紧一格就好了，偏大一点点还能穿得久一些。
    苏渺直接把新鞋子穿上了，售货员收了钱，拿了配套的盒子过来，让她把旧鞋子装进去带走。
    这时正好到了售货员的吃饭休息时间，隔壁柜檯的售货员问：“小兰，我要去打饭了，要不要顺便帮你打回来。”
    “好呀！黄姐，麻烦了，这是我的盒子和饭票你看著打点素菜，主食就不要了，我过几个月要结婚了，减肥呢！”
    “行啦，反正也是没什么油水，怎么也吃不胖的！”
    苏渺看到去打饭的售货员往外走，抬头问道：“小兰姐姐，你们的食堂在外头吗？”
    “哟，你这机灵鬼，这一下就知道我名字啦！我们商场没有专门的食堂，因为农业局就在旁边，我们都到他们的食堂买饭票打饭的。”
    “食堂的菜好吃吗？”
    “食堂的菜哪里有好吃的，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菜，打饭师傅还手抖得很，要不是那些饭票是单位补贴的，我还寧愿到外边买些小吃。”
    苏渺一路观察过来，现在卖小吃的摊子还真不少，大多都是用自行车或三轮车拉货出来，有炸红薯炸芋头，包子，一些糕点类。
    “可是吃小吃容易发胖哦~”
    小兰被她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哈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挺有趣的！以后你再想买什么就来找姐姐我，我可以帮你看看有没有单位折扣。”

 第10章 工作丟了

    从百货大楼出来，苏渺有了一些灵感，现在他们家有本钱了，可以摆个小摊子。
    做吃食就不错，流动摊位不需要水电房租，也不用像卖百货一样大本金去进货，就是需要早起去买菜。
    確定了这意向，苏渺就开始有目標的观察。
    现在街上摆地摊的吃食大多卖的是小吃，可以当做正餐的基本都是沿街实体店铺。
    除了可以点菜的饭馆，还有几家米粉店。
    嗦粉是他们这里的特色，现在店铺不多种类也少，主要分素粉和肉粉，素粉五毛钱，肉粉八毛钱。
    粉店的生意不错，饭点基本座无虚席，不过既然別人占了先机，那她就排除这个选项了。
    逛著逛著，就来到了父亲工作的手錶厂，一些不喜欢吃食堂饭菜的工人，时不时约著一起出来打牙祭，现在正三五成群的往回走。
    对了！她可以摆粥摊啊！专门做上班族的生意。
    夏天气温高，很多人都吃不下饭，在家里都是煮粥配菜吃。
    刚才她一路走下来，还没有发现粥摊，在她的记忆中，要到她上初二初三的时候才开始出现能吃很多小菜的粥摊。
    之后便开始如雨后春笋般蔓延开，价格低廉，大碗管饱，来了就能吃，很受工人们的欢迎。
    后来渐渐的发展到，早上家长都懒得做饭，拉著孩子来喝碗粥就送去上学了。
    就这么决定了！今晚回去和父亲说说，看看他的想法。
    苏渺回去的路上路过新华书店，她钻进去想找些做菜的书，说不定之后可以用上。
    可是找了一大圈，只在角落里看到一本《小菜醃製500例》，这不刚好是开粥摊需要的嘛！果断入手。
    最后，逛了大半天的苏渺，將书一併塞进鞋盒拎著，带著剩下的三块钱回家了。
    苏元正下工回到家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喊了一声女儿的名字，无人作答。
    进屋敲了敲女儿的房门，十几秒苏渺才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把门打开。
    “渺渺，你在睡觉呀，是看书太累了吗？”苏元正轻声问道。
    苏渺摆摆手：“不是的，今天上街逛了半天，回来太累了就睡著了。”
    “好，那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一会儿，爸爸去做饭。”
    太晚午睡果然会令人头晕，苏渺洗了把脸，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缓过来。
    晚上是一荤一素一汤，现在经济状况好些了，苏元正想著以后每天都做肉菜，让女儿吃得好一些。
    苏渺让父亲看自己新买的凉鞋，苏元正点头说好看，又掏了二十块钱给她，让她再买两件新衣服。
    很多人家都是扯布回来自己做的，毕竟成衣价格昂贵。
    不过柳絮不会做衣服，所以他们家的衣服一向都是买的。
    晚上苏渺照例复习功课，但她觉得父亲有些不对劲，从吃饭开始就有些思虑重重的样子。
    “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的？”
    正在发呆的苏元正猛地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什么事的。”
    苏渺放下铅笔，转过身面对著父亲说：“爸爸，家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一起想办法解决嘛，总比一个人闷著要强，所谓人多力量大！”
    苏元正思索片刻，小心翼翼说：“渺渺，你前晚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政策鼓励市场经济，那爸爸不在手錶厂了，也到外头做些小生意怎么样？”
    哈！苏渺之前还想著要怎么说服父亲去摆摊，如今他自己有了想法，这下就不用费口舌了，不过怎么这么突然？
    “爸爸，是不是厂里有什么事？”
    “嗯，我在手錶厂算临时工，是轮胎厂正式工没下来前暂时安置的，现在名额给了你舅舅，这边的位置自然要让出来给別人，虽是临时工，也很多人排著队的，爸爸我啊工作丟嚕。”
    苏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去就不去唄！爸爸你想去做小生意，刚好和我今天想到的主意不谋而合！”
    苏元正眼睛亮了起来，现在他可听女儿的话了，女儿说有好主意那就一定错不了！
    “是卖什么东西？”
    苏渺嘿嘿一笑，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小菜醃製500例》说道：“我们家可以做吃食，摆一个自助粥摊！”
    “自助粥摊？卖粥？可是谁家里都会煮粥呀？怎么会钱买呢？”
    “爸爸，我今天上街的时候，发现其实有不少的单位是没有食堂，很多人时常在外面购买午餐，现在天气热，来一口清凉的白粥或玉米粥，再配上小菜，这不比吃包子馒头要舒服吗？”
    苏元正摸著下巴细想：“確实，现在的食堂越来越不好吃了，连我们厂里的工人都跑出去打牙祭，但还是那个问题，这煮粥没有什么技术性，食堂也有白粥，也可以从家里带，何必钱来买？”
    “重点虽然是粥，但亮点却是自助小菜，我们可以摆一个长桌，放上十几种好吃的菜品，直接在摊子上隨到隨吃。”
    苏元正一拍大腿：“对呀！从家里带粥大多就是几夹子青菜和咸菜，到时候看到我们摊子上十几个菜那不得流口水？”
    看著爸爸上道了，苏渺情绪更饱满了：“不止小菜，还有不同种类的青菜也要有，还要弄一些便宜点的，有油水的荤菜更能吸引人！”
    “便宜的荤菜？那……猪下水？虽然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但確实是便宜，以前长久吃不上荤腥的时候，都会买来补补油水，只不过处理起来麻烦一些。”
    父女俩热烈討论了好一阵，確定了摆粥摊的方案，並且列出了菜品，后院菜地里的好些菜都是现成的，家里还常年都晒有萝卜乾，其他的再从市场里补。
    清炒黄瓜、蒜炒红薯叶、炒苦瓜、炒咸菜丝、炒酸菜、酸豆角、醃欖角、开胃酱萝卜、醃萝卜条、酱香木瓜干、韭菜炒猪血、炒猪杂。
    先暂定这些，之后再看情况做调整，还有不少东西需要准备。

 第11章 欲善其事

    苏元正珍惜的抚了抚记著菜品的本子，说：“后天发了工资爸爸就不用去厂里了，到时候我们就开始做准备，几种醃製的咸菜家里没有现成的，可以先去和邻居大婶们收一些。”
    苏渺今天走了半天，觉得现在脚还有些酸，於是说：“爸爸，我们要摆摊子的话，最好能有板车或三轮车拉货，不然到时候东西多了不好搬运。”
    “这样啊，那后天去买辆三轮车，以后我们出门也方便！”
    苏渺欢呼起来：“耶！我们家也要成为有车一族嚕！”
    这两天，苏渺没再出门，在家看了一天的书，她要爭取在这几天把知识过一遍，之后要和父亲一起忙粥摊的筹备工作。
    苏元正已经將工作都交接清楚了，除了结算的工资，也將之前放在厂里的备用衣物水杯等物品都一併带了回来。
    “渺渺，这是爸爸发的工资，50块钱，三十斤粮票。女儿你说得真准，今天厂里说，从下个月开始就不发粮票了，有钱就能买粮，没有粮票买粮每斤只贵5分钱，已经发下来的粮票要在明年底用完，不然就失效了。”
    这和苏渺记忆中的一样，她说：“生產力上来了，就不需要再定量购买了，这样方便了百姓，也能促进各行业的发展，就像我们摆粥摊，要是买不到米可不麻烦。”
    “那我明天就去把粮票了，多买些米回来。”
    “这个倒不急，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还是先把三轮车买了，到时候去採购的时候也方便。
    我们还得先去踩点，看看要在哪里摆摊合適，確定了地点，在一步一步准备。”
    苏元正挠挠头：“渺渺，你的话爸爸明白，但是那句欲其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苏渺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和它的註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语出孔子·《论语·卫灵公》。
    意思是工匠想要使他的工作做好，一定要先让工具锋利。比喻要做好一件事，准备工作非常重要。
    苏元正一笔一划认真的抄写了一遍，瞭然的点头：“我明白了，就像修表师傅一样，修表之前要把趁手的工具都准备好，这样才能修得又快又好。”
    “爸爸！你的领悟力真的很棒！”苏渺朝父亲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那是女儿你教得好，你每天学习这么辛苦，爸爸也要努力和你一起进步才行！”
    次日苏元正和苏渺都特意穿上最好的衣服鞋子上街，他们今天要喜提小三轮了。
    自行车厂离他们家不远，走个二十分钟就到了，以前都是卖二八大槓，近几年多了几种车款。
    苏渺跟著父亲到车厂的门市部，一辆辆崭新的自行车整齐的排列著，一位衣著板正的小伙子迎上来招呼。
    “大哥！是要买车吗？看看需要哪种车款？”
    苏元正指了指放在角落的两辆三轮车自行车说：“我想买辆三轮车，现在有什么款式？”
    小伙儿將父女俩带到三轮车前介绍到：“目前三轮车就这一个款，顾客来都是买二八两轮的多，您是要拉货吧？”
    苏元正点点头：“对，平时需要拉货，说不定还要到乡下去，这车结实吗？”
    “结实结实！我们车厂出品的质量哪有差的，您看这车把，这车身，钢管多厚呀！这轮胎也是结实得很！”
    小伙子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直接上手梆梆的拍著车身，就差没直接跳上后面车斗跳两把迪斯科了。
    “大哥，你要拉货的话这个特別合適，后面车斗是加宽加长了，长有一米三，宽一米，可能装啦！”
    苏渺说：“请问我能坐上去试试吗？”
    “能啊！小姑娘你上去感受一下，以后去玩儿的时候，就让你爸骑车带你，指定拉风，让你的小伙伴都羡慕！”
    苏渺上了车，坐在车斗一边，车子很稳当，没有因两边重量不平均而摇晃，再踩了踩脚下，果然用料扎实。
    “渺渺，你觉得可以吗？”
    苏元正问女儿，他自己对这款车很满意，但还是要问问女儿的意见，若是她不喜欢，那他就再到临县去看看有没有別的。
    “我觉得挺好的，这款要多少钱呢？”
    小伙儿觉得这对父女挺有意思，买车可是大事，平时一大家子一起来选车的都很常见，但是问小孩儿意见的倒是不多。
    “有工业票的话是两百块，没有的话得两百二，已经很划算了，几个月的工资买辆车能用很多年呢！”
    既然父女俩都满意，那就直接定下了。
    买车要先让售货小伙儿开票，拿著票到財务的柜檯交钱盖章，再凭票回来取车。
    財务的柜檯像一个小笼，只留一个小窗口收钱。
    “凤凰三轮车，两百二十块，叫什么名字，住哪？要登记。”
    財务比起售货员就冷淡许多，例行公事办完业务，继续低下头看桌下的杂誌，半个眼神都没有多给。
    不过这並没有影响父女俩雀跃的心情，拿著收据回到门市部，售货小伙儿帮著把三轮车推到门口，还在车头绑了一根红绳，说了句吉祥话：
    “新车落地！大吉大利！大哥，拐角就是派出所，您直接去打钢印吧！”
    “好嘞，谢谢大兄弟！”
    苏元正右脚一蹬，车就出去了，苏渺坐在后头的车斗上吹著风，不少路人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眼神，別提有多舒爽了。
    现在买自行车就像十几年后买摩托车和小汽车一样，都得上车牌，砸钢印，登记车主信息，丟了也好找些。
    手续费倒是不贵，一块钱，很快就办好了，他们的车號是0366，就是县里第366辆上牌的自行车。
    苏元正骑车带著苏渺在各个单位和大厂间閒逛，看看哪里有適合摆摊的位置。
    这个年代，工业刚起步，路上的小汽车也非常少，空气没被污染，夏日的蓝天白云下，没有一丝雾霾。
    苏渺仰起脸，感受著80年代独有的气息，改革开放的春风拂过她的发梢，再向四面飘去，在广阔的大地撒下希望的种子。

 第12章 摆摊地点

    有车就是方便，不一会儿就把苏渺前天没逛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从人流量的角度看，大厂子和学校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学生正餐在食堂吃，离家近的就回家吃，粥摊不如小零嘴对他们有吸引力。
    所以规模大工资高的厂就成了苏家父女摆摊的首选。
    寧县是南方主要的甘蔗產区，蔗是本县的支柱產业，有著“甜蜜之乡”的称號，每年產出的蔗產品远销全国。
    但是这个选择让苏元正犯了难：
    “渺渺，厂和其他的厂子情况不一样，自从改革开放鼓励私营之后，其他厂子都受到了衝击，效益不如以前，所以食堂的饭菜也渐渐变得没有油水了，厂可是蒸蒸日上的，这……能行吗？”
    “爸爸，我们摆摊並不是为了完全取代食堂呀！是让工人们有更多的选择，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总是会腻的吧？厂有一千多个工人，只要部分人能时不时的光顾小摊，那这生意就够我们赚的了。”
    他们到厂时，正好赶上下工的时间，大群的工人乌泱泱往外走。
    好些推著推车的小摊贩往大门凑，有卖包子馒头，豆浆油条，凉拌米粉。
    也有一家卖粥，不过卖的是稠稠的猪肉粥，从大铝桶里舀出来热乎乎的，在这大夏天里並不受欢迎。
    苏渺满意的点点头，同类型的竞品少是一点，她还得找个能摆下桌椅的好位置才行。
    大门两旁都是商店，摆在谁家门口別人都不能同意，唯有紧贴著大门左侧一处有个小空地，一侧长著一棵大大的榕树。
    大榕树枝繁叶茂的掉下不少的果子，行人往来又將果子踩扁，所以每每在落果的季节，那小块地方都不怎么干净，也没人愿意用。
    苏渺让父亲將车停在树下，用手比划了一下问道：“爸爸，你看这怎么样？就在大门旁，工人一出来就能看见，还有这么密的树荫，坐下喝粥也凉快。”
    苏元正仔细看了看：“这地方大小方位都合適，待在这树荫底下还有风吹，但是这果子，要是掉碗里怎么办？”
    “我们找一块遮阳布拉开，能將桌椅挡住就行，这样果子和落叶都掉不进粥里。”
    “行，一般厂门外的卫生环卫不管，都是厂里每隔几天安排人来扫一次，所以显得这里脏一些，到时候我每天开摊前都扫一轮，其实也能很乾净。”
    ……
    父女俩谈论了好一阵，都觉得这块可行，然后去买了两碗凉拌粉坐在树下吃。
    据苏渺所知现在应该是有一次性餐具生產了，但是很少商家用，特別是这些小摊贩为节约成本更不会主动用了。
    大多数时候人们出来买吃食都是自带饭盒，要么在摊子上吃完了再走。
    父女俩没有带饭盒，端著小贩提供的铁碗，吃完了再还回去。
    这时工人们已经都回去休息了，小贩们也都各自散去，苏渺让父亲到旁边副食店买了两瓶罐装的八宝粥，一块儿去和门卫大爷搭话。
    门卫大爷正在门卫室里吹著风扇，听著收音机哼小曲，看到两人出现在窗口的脑袋，眼睛眯了眯。
    “天气怪热的，带著孩子进来吹吹风吧。”
    苏元正带著苏渺进去，將八宝粥放在木桌上，开门见山的说：“大爷，我想在榕树下那块空地摆摊卖吃食，那是厂里的地方，想问问能不能摆。”
    门卫大爷把收音机关掉，打量了一下父女俩，说道：“刚才你们不是看见了？不少小贩中午来卖吃食，你就和他们一样过来，没什么不行的。”
    苏元正看了女儿一眼，苏渺把话接过来：“爷爷，我们想摆桌子和椅子，让食客们有地方坐，所以需要有固定的地方，如果可以，我们想和厂里租这个摊位来用，那块今后的卫生我们来负责。”
    门卫大爷觉得这小姑娘有趣，比她爸还像是当家的。
    “那你们要卖什么呢？”
    “我们卖粥，白粥和玉米粥。”
    门卫大爷笑了起来：“卖粥？哈哈哈哈！小姑娘你知道我们厂的效益在县里可是头牌，你若说卖点什么稀奇的还有些门路，卖白粥？”
    苏渺一脸淡定的问：“爷爷您喜欢喝粥？凉凉的玉米粥，配上小咸菜，清爽的拍黄瓜，或是酱香萝卜脆？”
    大爷瞬间止住了笑意，认真想了想，也没回答苏渺的问题，直接拿起听筒打电话。
    “欸欸！我！你过来一趟，有人想租门口榕树下那块空地，卖吃的。”
    大爷掛了电话，將那两瓶八宝粥收进柜子里，朝他们说了一句“等著”，然后又打开了收音机。
    过了不到五分钟，一个中年帅大叔骑著二八大槓就到了，门卫大爷伸手指了指苏家父女。
    帅大叔开口道：“同志，我是厂后勤部主任王刚，是你想在门口摆摊子？”
    苏元正没想到大爷一通电话直接把后勤主任喊了，顿时有些拘谨的搓了搓手。
    “王主任，你好你好！是的，我想在榕树下摆个粥摊，那里是厂里的地方，我想能不能和厂里把位置固定下来，我可以出些租金，那块地方的卫生我也一定会负责的。”
    王主任搓了搓下巴，出租摊位啊？这个以前还没有先例，不过那块地方空著也是空著，先不说租金，能有人帮打扫乾净也是好的。
    “这样吧，一个月8块钱租金，一定不能把地方弄脏，这样能不能接受。”
    “好的好的！您放心！我做吃食的晓得地方要乾净！”
    “先说了啊，只是租地方给你，你的买卖是赔是赚可和我们厂没有任何关係，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得自己负责！”
    苏渺听后说道：“王叔叔，我们可以和厂里立一个协议，这样可以將双方的责任划分清楚，规避风险。”
    “嗯！这是个法子。”
    王主任又打了个电话，这次来的是財务，带著章。
    苏元正先租了三个月的时间，王主任手擬了两份协议，签字后双方各持一份。
    在財务给他们开收据的时候，王主任轻声问门卫大爷：“爸，中午吃了吗？”
    门卫大爷哼了一声：“吃了吃了，喝了好大一桶油，要我说，厂里效益再好，食堂也用不著把油当水使，腻得慌！”

 第13章 似曾相识

    手续办完，父女俩和王主任商量好三天后开摊，便要回去了。
    王主任指了指门卫室隔壁：“旁边有间很小的杂物房，到时你们的桌子椅子可以收起来的话大概能放得进去，给你们用吧。”
    苏元正连连道谢，这能省很多事，如果每天都重新拉桌子过来，肯定要两车才能完。
    临走时，苏渺还对门卫大爷说了一句：“王大爷再见！”
    王大爷乐呵呵的转头对儿子说：“一家都是机灵的，我看能成。”
    有了厂里的批准，以后他们摆摊也安稳了，至少不用和別的小贩抢地方。
    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下，苏元正踩起三轮车来像飞一样轻快。
    他微微侧过头，对身后的女儿说：“渺渺！接下来我们要准备桌子板凳，还要去收购咸菜了吧？”
    “嗯嗯，爸爸知道哪里有长桌卖吗？还要买大盆大碗小碟子。”
    “之前有个工友搬家的时候我去帮忙了，看到他家有一套旧的，一直放在柴房里不用，我今晚去问问能不能卖给我们，板凳我再去木工家买能便宜一些。”
    “那好，旧些不要紧，我们刷洗乾净就好，餐具的话，要是也能有转让的就好了。”
    原本已经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苏元正像想起什么似的，靠边停住了车。
    车子正好停在树荫下，苏元正转过身来看女儿：“转让的？用別人用过的餐具也行吗？”
    苏渺点点头：“对呀，洗乾净消毒过，都是一样的，只要看起来不陈旧就行。”
    “城东有个饭馆，开了两年，红火的很，老板赚了钱去市里开了一家皮革厂，竟捨得要把饭馆给关了，里头的东西都要转让，不知道那些锅碗瓢盆要统一转让还是可以单买。”
    苏渺眼睛亮了起来，这也太巧了吧，连忙说：“爸爸，要不我们去问问？”
    “好嘞！女儿坐好！马上就出发！”
    踩了二十分钟的三轮车，终於到了城东的吴老板饭馆，苏渺抬头看了看招牌，这店名真直白。
    店门只开了一半，两三个服务员在里头无精打采的收拾东西。
    看到他们进来，一个服务员说道：“饭馆关张，没饭吃了，去別家吧。”
    苏元正上前说道：“同志，我们听说饭馆要转让，里头的东西都要卖掉？”
    “是啊，我正在写牌子呢。”
    一旁的小伙子插嘴回答，他前边有一个牌子，上面写著，饭馆关张，全场清货，给钱就卖！
    苏渺晃了晃父亲的手，对他眨眨眼，看起来有戏！
    “东西都散著卖吗？我想买些餐具可以吗？”
    小伙子说道：“行呀！你就是只买一个灯泡都行，这老板是我小叔，要去做大买卖了，这家店一下子盘不出去，过两天房租就到期了，这里的东西给钱就卖！”
    那不是正好吗？苏元正高兴的说：“我可以去厨房里看看吗？可能要的东西比较多。”
    “可以，我要出去掛牌子，你让这位大姐带你去，你也是赶上我还没掛牌子，一会儿肯定人多。”
    第一个和他们打招呼的服务员大姐，將他们直接带到后厨：“你们看看想要什么，我们家的东西都是顶好的，有一些还是不久前才置换的，值得很！”
    苏渺和苏元正对视了一眼，就像小老鼠掉进了大米缸，擼开袖子挑了起来。
    大大的粥盆比苏家的洗脸盆还要大，带盖子可以扣起来的粥桶天气凉一点的时候可以保温。
    装菜用的是像食堂里深深的带盖子中號盆，给个人用的粥碗分两个尺寸，大海碗和比一般家用略大一点的碗。
    另外还要了不少小碟子，给客人自己装菜用，筷子勺子也是按著碗的数量多要了一些。
    现在还没有不锈钢做的餐具，用的都是铝製、铁製和陶瓷的。
    原本打算要买的东西这就全了，但是清仓实在便宜，父女俩忍不住多买了其他的用具，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今后都能用上。
    现在家里还是用的烧柴的灶，看到少有的煤气灶苏渺眼睛的放光了。
    “阿姨，你们店已经用煤气灶了？这灶贵吗？”
    “这灶买的时候指定贵，但是和煤气的费用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要我说如果你们是小本生意就还是烧柴烧煤，这个成本太高了。”
    这么说来也是，苏渺暂时打消了用煤气灶的念头，还是等到再普及一些的时候再说吧。
    算帐的时候小伙子顺嘴说了一句：“你们也是要开餐饮店？桌椅板凳不要？这可都是新款式，便宜咧！”
    苏元正看了看店里摆放的桌子凳子，摇摇头：“我们没有店面，需要矮凳子，你家的不適合。”
    “矮凳子？有几十张小马扎要不要？”
    说著就拉苏元正到后头仓库去看，是可以摺叠收起的小马扎，用来出摊倒是很方便。
    小伙子絮絮叨叨的：“这些是上一年从电影院淘汰下来的，平时他们出去放电影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椅子，可以折起来很方便，之前我们是给在外头等位的客人坐，不新了，但绝对没有损坏的，你要是包圆了给你最低价20！”
    苏渺一合计，一张小马扎才4毛钱，很划算了，於是说：“叔叔，如果我们都要了，加上外面那么多东西能不能算便宜点。”
    “那是肯定给你们便宜的，不过小妹妹，我还没结婚咧，你还是喊我哥哥吧，我叫吴伟。”
    吴伟？怎么听著似曾相识呢？苏渺细想想，还是没想起来。
    最终父女俩挑了一大堆的东西，了一百五十块钱，等於苏元正原本三个月的工资了。
    不过按照价值来算，父女俩今天算是掏著了。
    东西太多，得运两车才能运完，苏渺跟著第一车回去，把东西卸下来后慢慢规整，苏元正返回去拉第二车。
    昨天苏家买了自行车，已经是革新巷的新鲜事了，如今又买了满满当当的东西回来，邻居们少不得围上来打听的。
    听到苏元正厂里的工作没了，准备要去摆小摊子，大家都神色各异。
    有安慰苏元正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有冷眼旁观等著看笑话的，也有直接泼冷水的。
    不过苏家父女可不管这些，他们要忙的事情还多著呢。
    苏家的院子大，厨房也大，占了前排两间屋子的大小，把厨具规整好还剩不少的地方。
    就这样忙到了傍晚才收拾妥当，父女俩也没什么胃口，简单煮了两碗鸡蛋面就过了晚餐。

 第14章 下乡採购

    晚上7点到9点是苏家雷打不动的学习时间，父女俩都认认真真的读书看报。
    苏元正碰上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直接问女儿，他本身有些基础，悟性也高，所以进步得很快。
    等到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们才一起放下手中的功课。
    看见父亲伸了个懒腰，苏渺笑道：“辛苦爸爸了，这些年都没有看书，冷不丁让您一下子坐这么久，肯定有些累吧？”
    苏元正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肩膀，虽有些疲惫但眼神十分明亮。
    “坐得久了確实有些酸，鬆快鬆快就好了，但是学得越多就越觉得读书看报有意思，能明事理能知天下事。”
    “爸爸，今天踩了那么久的车，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得去菜市场逛呢。”
    苏元正说道：“渺渺，明天爸爸想回乡下去採购，路不好，你就別去了。”
    “下乡採购？回苏家村吗？爸爸是想买便宜的蔬菜？”
    “想买乾柴，我们做吃食之后用的柴火肯定多，在县里买比村里贵一倍，现在有车了，爸爸打算每周回去拉一次柴。还有我想起来你二伯母做醃菜的手艺是祖传的，回去看看她有没有多做的。”
    原来父亲在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苏渺想想自己上一次回苏家村还是幽灵状態，说道：“爸爸，我也想跟你去嘛。”
    苏元正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不过回村的路可比不得县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爸爸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娇气的小哭包，坐在车里还能哭？”
    ……
    话说早了！
    次日早上，用过早餐父女俩就出门了，苏元正还特地找了一个旧枕头给女儿垫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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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本来还觉得父亲关心太过了，可是十分钟后，当三轮车驶上坑洼不平的黄泥路时，她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乡路没有做硬化，十分不平整，走路难走，坐车也煎熬，苏渺一直处於被弹跳起飞的状態，就跟骑马似的。
    要是没有垫上枕头，估计她的小屁股能淤青。
    摇晃了十分钟，苏渺不想坐在车斗里滚了，直接站起来扶著父亲的肩膀，这样还能没那么晕。
    苏元正在前面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渺渺，爸爸说得没错吧？这路不好走。”
    苏渺觉得自己讲话都抖出颤音了：“爸爸！我能坚持！等將来发展起来了，政府肯定会修路的，到时候乡民们进城就没那么费劲了。”
    “好好！会发展！肯定能发展！”
    苏家村其实离县城並不远，说是挨著也不为过，但是在道路状况不好的现在，踩三轮车仍是了半个多小时才到村口。
    刚进了村，就看到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村口大榕树下玩跳房子。
    看到有三轮车进来，“呼啦”全涌了过来。
    苏家村有一半人家姓苏，和苏渺家或近或远都是亲戚，不少孩子认出他们，一路跟著喊。
    十叔！十爷！
    渺渺姐姐！渺渺姑姑！
    苏渺一时间有些头痛，每次回村最苦恼的就是要怎么喊亲戚了。
    一年到头回来一两次，大多数人她都不认得，还不能看著年纪乱喊。
    家族里是按辈分排的，因为人丁兴旺，同一辈的年纪拉得很大，她算是辈分高的，很多看起来比她大很多的与她同辈，一些看起来和她一般大的则喊她姑姑。
    既然不会喊，那就不喊，她来之前往自己的小挎包里装了大一堆的果，如今分给孩子们一人一颗。
    惹得孩子们的欢呼声吵嚷了半个村子，閒著的大人也好奇的出门查看。
    苏元正在老宅门前停下，掏出钥匙开了门，將三轮车推进去。
    苏家村別的人家孩子多，但是苏渺家是特例，从她爷爷开始就是单传，到她这一辈，至今也只有她一个女孩儿。
    苏渺的曾祖父曾祖母去世得早，她爷爷十几岁就出去当兵了，要是没有隔壁二伯家帮看护房子，长久的没人住肯定破败得不像话了。
    苏元安是苏元正的二堂哥，比他要大上十五岁，为人老实豁达，对家族里的弟妹很是爱护，苏元正每年回乡祭祖都会给他带礼物，感谢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帮守护老宅。
    等他们刚停好车，二伯和二伯母忙忙的过来了，手里提著一个保温壶，还有好几个洗乾净的玻璃杯。
    “阿正！今天啥日子不上工？带孩儿回来了？”
    苏元旺边说著话，边拿下肩膀掛著的抹布，麻利的擦著放在角落的板凳。
    苏元正连忙上去抢抹布：“哎呀！二哥！我来我来！”
    苏元旺轻推了堂弟一把：“这么远的路过来不累？带渺渺休息去，喝点水。”
    二伯母已经倒好了两杯开水，放在院子树下的矮桌上，然后蹲下来慈爱的看著苏渺。
    “哎呀呀！我们家渺渺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渴了吧，喝点水。”
    苏渺其实並不渴，但是也接过水喝了一口：“谢谢二伯母。”
    紧接著，听到消息的几位伯父叔叔也都过来了，围著苏元正讲话。
    孩子们围著苏渺你一句我一句问著县城的事，苏渺也都笑眯眯的回答，大家都觉得她比以前更可爱了。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哪个伯父喊了一声：“岂有此理！敢上你家去闹！是当我们家没人了吗？你怎么不打电话回来喊人！”
    见孩子们望过去，苏元正轻声安抚堂哥，说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见大人似乎在说什么要紧事，苏渺的小堂姐说家里有一窝小狗崽，带著一群小朋友到自家院子玩儿去了。
    小堂姐的奶奶是苏渺的三婆，年纪很大了，眼神不好也有些糊涂了，招呼苏渺过去细细的打量。
    “这么俊的女娃，怎么和翠芬家的有些像？”
    小堂姐在她耳边大声回答：“阿婆！这就是渺渺啊！六婆的孙女。”
    三婆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满是沟壑的双手捧住苏渺的小脸，不住的说：“我就说嘛！像！你和你阿婆长得像！”
    后来苏元正告诉苏渺，三奶奶是她奶奶的亲表姐，虽然比她奶奶大很多但从小带著玩儿。
    两人先后嫁给苏家的堂兄弟，又是隔壁相邻，感情和亲姐妹一样好。
    当时苏渺的奶奶鬱鬱而终，三婆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后来身体就不太好了。

 第15章 閒言碎语

    苏渺和小伙伴玩儿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听到隔壁似乎是散了，几个大嗓门的伯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好好好！有车了好啊，以后常回来！”
    不一会儿，苏渺就看见父亲跟著二伯二伯母进来了。
    也蹲到三婆跟前问好：“姨妈，我是阿正，您老还好吗？”
    三婆哽咽的说：“好好好，我好，你也好，都是好孩子。”
    苏元正和族亲说了已经下岗要做小买卖的事，这次回来是想收柴火和醃菜。
    二伯母做的醃菜远近闻名，至於柴火，二伯正好刚晒了一批，便直接在这里一起要了。
    后院专门盖了一间简易的屋子是专门醃咸菜的，里面有七八个大罈子，盖子一打开，那股酸爽的味道闻著就很提神。
    二伯乐呵呵的说：“渺渺，你二伯母做的醃菜好吃的咧，经常有別村的人跑过来买。”
    “哎呀，老头子別吹牛了，快来把这个都打开，阿正说每样都拿一些。”
    苏渺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粥桶来，不同种类的醃菜用塑胶袋层层包好，放进粥桶里，回去后再拿出来分放。
    二伯把乾柴一捆捆的扎好再码进车的一边，免得路上顛簸散出来砸到渺渺。
    然后死死按住苏元正要掏钱的手：“这是干什么！来你哥家要点咸菜还有给钱！打我脸呢。”
    然后两兄弟就拉扯起来。
    “二哥！我这是长久生意，以后每周我都来，还能都不给钱，一码论一码，我这是来进货，就得给钱！”
    “哎呀！等你赚了钱再说，这些都就当拿回去吃的！”
    “是啊，这些都是自家做的，没有成本，要钱做什么！”
    ……
    苏渺见场面僵持不下，开口道：“爸爸，二伯不肯收钱，那我们以后不好来拿醃菜了，总是白拿不好。”
    苏元正领悟到了女儿的意思，嘆了口气说道：“二哥二嫂，你们要是不收钱，下次我不敢来了，只能在城里和別人买，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二伯急了：“城里的东西多贵啊！醃菜也没你二嫂做的好吃咧！”
    苏渺上前拉拉二伯母的手说道：“二伯母，你们就收下吧，下回我们还来。”
    最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后院的三婆发话了：“阿旺，你收吧，这是阿正帮衬我们家，你们要记得才行。”
    最后以县里市场一半的价格定了价，一桶的醃菜和半车乾柴只要了8块钱。
    二伯和二伯母一路把他们送到村口，村口树荫下向来是八卦小天堂，今天苏渺和父亲自然是要荣登热搜榜的。
    村里人嗓门大，老远就听见他们喊得热火朝天的。
    “別说正式工，如今连临时工都当不上了，以前还说他们家最有出息呢！”
    “真是的！我还想著让他家帮找找关係，送我家大宝去县里读小学呢！这下看没戏了。”
    “害！他现在是无业游民，没工作没田地，比我们还不如呢！你去求他？”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不是说了要做买卖吗？说不定就此发达了呢，哈哈哈哈！”
    一个女声响起，看似在替他们说话， 但是语气中带的揶揄是半点没掩饰的，她的话让一群人跟著笑起来。
    直到有人发现他们走近，才噤声。
    几个叔伯也过来推著车子，把父女俩送出村，二伯说：“阿正，別管人家说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是正道，有事就叫我们去，哥哥老了，你还有几个弟弟，再不行你侄子也长成汉子了，別怕事！別委屈自己！”
    苏元正没多说话，低头嗯了一声，就跨上车子往前去了。
    才出去一点，苏渺就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夹杂著几个叔伯婶娘的声音。
    尤其是二伯娘的声音最大：“姓李的！给我管好你的臭嘴！我家兄弟从小有出息！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我说什么了我？大实话还不让人讲了？那买卖是一般人能得成的？到时候赔个底掉回来你们能养？”
    “我呸！你个乌鸦嘴！我兄弟是城里人，什么做不成？像你弟弟个傻子，四十岁话都说不利索！”
    “欸！有事说事，你扯我弟弟干嘛！”
    ……
    三轮车越开越远，后面的话苏渺就听不到了。
    苏元正一声不吭的踩著车，她歪头过去看父亲的侧脸，眼角似乎有些红红的。
    现在这个时候，放弃正式工下海经商，是大多数人不能理解的，苏元正承受著不小的压力。
    苏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父亲，只得默默下决心一定要帮父亲把买卖做成，堵住那些閒言碎语。
    一路沉默，到半路时一辆军用吉普从后头超车上来，车轮扬起的尘土盖了父女俩一脸。
    苏渺用衣袖捂住口鼻，等尘土过去了才站起身来拍著衣裤。
    “开小汽车就是神气，爸爸，等我们赚了钱也买小汽车，到时候一脚油门就能去到十万八千里。”
    苏元正被女儿的俏皮话逗笑了，心中闷气也消散了大半，应和道：“好！爸爸一定努力让渺渺坐上小汽车，住上高楼房！”
    “高楼房就算，高楼不接地气，哪有咱们现在住的小院子逍遥自在，地方宽敞还能种菜养鸡。”
    “嘿嘿，那些住上高楼的可不用种菜养鸡咯，手里头有钞票什么都能买，不过没有院子宽敞倒是真的，以前厂里分了房子的，都抱怨说房间不够住呢。”
    话到此处，苏渺就顺势提起了房產证的事：“爸爸，我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还是属於政府的吧？”
    苏元正点点头：“是啊，但是分配给我们了，我们就可以一直住嘛，除非我们迁户到別的地方，那就有可能收回去。”
    “我们能不能买下来呢？我听一些同学说，他们家里已经把分配的房子买下来了，交了一些税费就能打房產证，今后这个房子就是他们私人的了。”
    苏元正没什么买房的概念，毕竟现在大多数人住的房子都是分配的：“可是將来你要去市里读书，说不定就留在那工作了，我们买这个院子来干什么呢？”
    “做我们的老家呀，这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我总归要回来看看的，现在有政策可以买，我们院子又正巧只住了一户人家，多交些费用把整个院子买下来多好。”
    “好吧，既然渺渺想买，爸爸就去问一问，不过能不能整个院子一起买下还不知道，毕竟那时分配给我们家的只有两间房而已。”
    “好耶！先去问问，能全买最好，要是不能，能买几间是几间。”
    苏渺心想著，过几年县城扩张，他们住的那条巷子身家可是蹭蹭蹭往上涨啊。
    不少没有办房產证的被房產局清退，安排进统一的宿舍里，那时候可是拍大腿都来不及。

 第16章 开始备菜

    回到家，父女俩把醃菜从大桶里拿出来，分別放进一个个小醃菜罈里。
    罈子是昨晚苏元正连夜去买的，用热水仔细刷洗过，今天晾了一天已经干了。
    醃的有咸菜疙瘩、酸菜、酸豆角、酸笋、晒的萝卜乾和木瓜干，都是佐粥神器，口味重，消耗得慢，这些估计能用半个月，成本不高。
    苏元正去工友家把长桌运回来了，木製的矮桌，撑开后能有三米多长，正好能横著摆下所有的菜品。
    苏渺和父亲用抹布和刷子把桌子上下都刷洗乾净，放在后院树荫下晾晒，实木的看起来古朴却不显破旧。
    次日，父女俩到市场买了两斤猪杂和不少配菜调味料，今晚他们先试试菜。
    苏渺觉得现在没有冰箱有些不太方便，醃菜类的炒一次可以吃两三天，但是猪杂得每天一早出来採购了。
    好在要买的不多，之后和摊主约定留好给他们就行了。
    猪杂主要是大肠、猪腰、猪心和猪肝，猪下水味道大，需要的调味料多，现在比较少人吃，只有十分馋肉又买不起的时候才会去吃，所以价格很是低廉。
    一般猪肉是一块五一斤，猪杂则是四毛钱一斤，而且是已经帮洗过一轮了的。
    苏元正拎起猪大肠闻了闻，露出作呕的表情，说：“渺渺，要想把大肠的味道完全洗掉需要用一些麵粉和盐，这样我们的成本会不会就上去了。”
    “爸爸，这是我们摊上唯二的肉菜，有了它就有了闪光点，那点麵粉相比起来不算什么，况且我们可以试试用草木灰来代替麵粉。”
    “草木灰？那是什么作料？”
    “就是我们灶地下那层灰，把草木灰放进猪大肠里揉洗，也能起到吸附黏液的作用。”
    “哦哦！我们平时直接喊灶灰，这个我倒是听过，但是没怎么试过。”
    苏元正半信半疑的试了试女儿说的办法，把猪肠子放进大盆里，加一些草木灰和白醋，反覆揉搓到肠子滑溜溜的。
    再用清水漂洗两遍，接著把肠子翻面，把肠子里结的油块摘掉大部分，再用前面的方法反覆揉洗。
    洗好后苏元正又闻了闻，惊喜的说道：“渺渺，真的不臭了！”
    这个方法是苏渺在后厨打工时偶然听大师傅说起的，说是以前的人就是这样处理猪大肠，到了现在人们竟然嫌弃吃下水了，觉得不是正经肉。
    剩下的猪腰、猪心和猪肝各自有处理的方法，苏元正在家做饭这么多年倒是手到擒来。
    苏渺写了一个爆炒猪杂的单子给父亲，让他试试做出来。
    起锅烧油，放入薑丝蒜末和豆豉爆香，再放入切成丝的酸笋炒香，加入少许的米醋和切碎的小米辣，酸辣的风味就形成了。
    紧接著將用盐、薑丝和酱油醃製过的猪腰、猪心和猪肝下锅大火猛炒。
    至猪肝猪腰变色再下大肠，之后的炒制时间不能过长，控制在一分半钟內，否则大肠脆爽的口感会大打折扣，变得难以咀嚼。
    当大肠开始收缩的时候加入少许酱油和一大把紫苏，翻炒均匀就可以出锅了。
    父女俩迫不及待的试菜，大肠脆韧，猪肝鲜嫩，猪腰弹牙，猪心有嚼劲，搭配上酸笋豆豉的调味，简直比平时炒五肉还香！
    这道菜就是之后风靡的老友炒猪杂，用的他们邕城一带的特色酸笋做配料炒制，酸辣爽口，既下饭也下粥，配酒也是一绝。
    而猪血炒韭菜他们家以前倒是常吃，因为柳絮说吃猪血可以补血，气色能好，苏渺喜欢吃韭菜，觉得韭菜炒什么都香，所以这道菜也是她的心头好。
    要准备的小菜比较多，耐放的醃菜晚上就可以先做了。
    二伯母醃的芥菜疙瘩看起来很好，顏色比较浅表面也乾净，这样炒出来的咸菜丝咸香不发酸。
    將其切成细丝后用清水冲洗浸泡片刻，然后捞起攥干水分。
    起锅烧油，先放適量的大料和干辣椒爆香，再下姜蒜翻炒片刻，倒入咸菜丝翻炒，加少许酱油调色就香喷喷了。
    开胃的酱萝卜也简单，白白胖胖的大萝卜刷洗乾净切成片，加適量盐，搅拌醃半小时，等里头的苦水出来后把水倒出，挤干。
    加一些搅拌均匀重复前面的步骤，这样处理过的萝卜就不会有生涩的苦味了。
    往盆里加少许凉白开，適量酱油、白、米醋和小米辣，拌均匀，醃到明天正好能吃。
    一样样的佐粥小菜炒出来放进中號铁盆里，晾凉之后再盖上盖子。
    父女俩商量著先只做午餐生意，他们家人手少，贪心也忙不过来，不如先安心做好这一顿。
    所以到了摆摊的那天並不用像其他做吃食的需要凌晨就起来，等天亮了，苏元正再到早市上採购猪杂猪血。
    苏元正先煮了粥，趁著空档收拾起猪杂来，苏渺到后院摘菜，把今天要用的碗筷冲洗过一轮，父女俩干劲十足。
    他们这里的人不喜欢喝太浓稠的粥，米汤分明吃起来最为畅快，所以煮粥也是有讲究。
    把粥大火烧滚五分钟后將一部分米汤舀出，剩下的粥用小火再煮五分钟后灭火，盖盖子闷十分钟，这时的米粒正好开，熟透却不烂糊。
    再將原先盛出略微放凉的米汤衝倒进去，这样煮出来的粥清新爽快。
    今天第一天试业，只煮了一个粥桶的分量，大大的粥桶有70升的容量，给客人用的大海碗，大约能装一l的粥，小的碗也能装500ml，要这么算，也能卖70大碗了。
    苏元正先把桌子凳子拉过去，都是可以拆卸摺叠的，塞了一车刚好，只是车子蹬起来有些费劲，之后放在门卫室旁就不用每天拉了。
    苏渺看著时间，把黄瓜，红薯叶，苦瓜几样新鲜菜炒好，父亲刚好回来。
    马不停蹄的又拉上满满一车，父女俩11点准时到达厂门口。
    苏渺瞧见父亲刚才来时已经把长长的遮布扎好了，她帮著把桌子搭起来，小马扎打开围著长桌摆了一圈，能坐下十六个人。
    已经有不少小贩推著车守在厂门口了，看到这边摆了不小的摊子，都纷纷好奇的张望。

 第17章 首次出摊

    卖凉拌粉的大婶记得他们前天来光顾过自家生意，没想到那天竟是来打探行情的。
    她让丈夫看著车子，走过去和苏渺父女搭话：“哟，摆摊子呢？你们家是卖什么?”
    苏元正忙著將小菜摆出来，苏渺就把话接过来：“大婶，我们卖粥。”
    “卖粥？摆那么大张桌子卖粥？我和你们说那边戴帽子的那个就是卖粥的，生意不好！”
    大婶在心里暗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原来是卖粥啊，那就对自家生意没有威胁了。
    “我们不卖猪肉粥，卖的白粥。”苏渺解释道。
    大婶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丈夫喊她回去，准备到下工时间了，得赶紧准备起来。
    她走回去之后周围几个熟识的小贩也向她打听，听到是卖白粥后都嗤笑起来。
    “厂的伙食本就不错，就算平时想出来换换口味，也肯定会选择更好吃的东西，谁会来买简单无味的白粥啊，他们连我们这个吃食都比不上，还想来分杯羹呢！”
    “还真是自不量力。”
    “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摆摊，当钱这么好赚呢！”
    ……
    几人的声音喊得很大，苏家父女听得一清二楚，苏渺直接朝他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各做各的生意，你管我家卖什么呢，要是你们的东西好吃还怕被抢生意吗？
    还有心思用这些话来给他们施压，一看就是生意不旺，閒得慌。
    她转头对父亲说：“爸，別管他们，能不能卖出去，一会儿见分晓。”
    苏元正点点头，他已经把小菜都码放妥当了，在大盆里倒了粥晾著，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捏著大铁勺搅著盆里的粥。
    趁著工人还没下工，父女俩先喝了粥，免得一会儿忙起来顾不上吃午餐。
    “叮咚”
    下工的铃声响起，王大爷把厂门开得大大的，过了几分钟就陆续有工人走出来了。
    苏家的摊子就在大门旁边，又是桌又是凳的很是扎眼，有几个小伙子好奇得朝这边走来。
    刚才还在说閒话的几个摊贩眼皮跳了跳，果然还是大摊子比较吸引人，祈祷工人们听到是卖粥转头就走，不然他们又要少做生意了。
    一个头髮上打著摩丝的年轻小伙问：“大哥，你家也是卖吃的吗？”
    苏元正连忙回答：“是的是的，我们家卖粥，这十几种菜都是可以吃。”
    三人探头看了看，长桌上摆了一列的菜，有咸菜也有青菜，竟然还有肉菜。
    “哟，这么多菜呢，菜都能吃是什么意思？一个菜多少钱，你帮我们打还是我们自己夹？”
    苏元正有些紧张，一时没组织好语言，苏渺便在一旁解释。
    “大哥哥，我家用这两个尺寸的碗装粥，大碗5毛钱，小碗3毛钱。每人再拿一个小碟子装菜，炒猪杂和猪血固定装一勺，其他的小菜只要不浪费都可以隨便吃。”
    “你这个形式还挺新颖的，我还没见著能让自己夹菜的，不怕我们多吃啊？”
    “既然我们摆了摊，那就得让食客吃个痛快，只要不浪费就行，我们这自己夹菜叫自助粥。”
    几人看苏渺手里拿著的勺子，不算小，虽然白粥看著廉价，但是这么多的菜，有荤有素隨便吃，也太吸引人了，他们当即决定尝试一下。
    “那行！给我来个大碗的，小妹妹，这猪杂你们自己炒的？闻著也太香了！我家平时做的我都不敢吃。”
    “我也要！我也要大碗！”
    苏渺往几人小碟子里勺猪杂和猪血，分量足足的，说道：“是呀！这个猪杂我们清理了很久，洗得乾乾净净的，还用了独家配方，几位哥哥帮忙点评一下。”
    摩丝哥夹了一段猪大肠，连带著几条酸笋一起放进嘴里嚼，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唔！好吃！太好吃了！这猪大肠不止不臭，还不韧，可以咬得动耶！”
    他的两位工友听闻也迫不及待的尝试，也是连连叫好。
    “这粥煮得也好，大热天的来上一口简直是舒服多了，大哥，我说你这粥煮得比我们食堂大厨好多了，我们食堂的粥像浆糊。”
    苏元正谦虚的摆摆手：“我这外行的手艺和大师傅的比不得，就是简单做些清粥小菜，你们要是喜欢，以后我就长期在这摆。”
    “喜欢喜欢，你一定得固定在这，你家菜这么多，我肚子都吃饱了还没尝完一遍，我明天肯定还来。”
    几人喜庆的吃相就是最好的活招牌，又有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苏渺负责介绍和收钱，苏元正负责装粥收碗，十几个位置一会儿就全坐满了。
    好在喝粥速度比较快，后面来的人略等等也能有位置。
    他们准备了三十个碗，所以收下来的碗筷需要清洗再使用。
    刚才苏渺趁这没下工的空档，和旁边的照相馆老板商量了一下，一个月给2块钱水费，中午借厨房洗一洗碗筷。
    照相馆老板是位漂亮的女士，看苏渺帮家里干活这么乖巧，况且他们摆摊时间短，要洗的碗筷也不多，就答应了。
    於是苏渺都会抽空收了碗筷进去清洗，一点都不影响翻桌率。
    大家看著小菜，这也喜欢那也爱吃，都不知该如何选择了，用每个菜碗里的公勺浅浅的勺一点，都够一碟子的了。
    今天煮的一大桶粥，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卖个精光，这还是因为位置不够不少人等了等，不然卖得会更快。
    厂的午休时间是两个半小时，一些晚下工的耽误了时间，一点多才出来买吃食，等他们出来的时候苏家父女已经在收摊了。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这家卖的什么，就完美错过。
    桌子和椅子收进了之前王主任说的杂物房里，绑好的遮挡布就不用取下了，把落在顶上的果子用棍子拍下来扫乾净。
    再把锅碗瓢盆装上车，那块地比以前都还要乾净，完全不像摆过吃食摊的样子。
    回到家也才下午两点钟，把东西卸下来之后，苏渺拉著父亲兴冲冲的开始数钱。
    把一张张毛票展开，不同的面额分开数。
    苏元正一脸兴奋的说：“渺渺！今天竟然得了31块3毛钱，那我们岂不是一周就能把前期买桌椅和厨具的本钱都赚回来了！”
    苏渺也开心极了：“是呀，而且咸菜还剩一大半，明天只需要买猪血猪杂的成本就行，以后我们就知道小菜的用量，隔天炒一次就行。”
    “这样算我们每天成本在10块钱左右，一桶粥能赚二十块！要不明天我们煮两桶粥吧，今天都不够卖，我看有不少工人一点多才出来，我们都已经收摊了。”
    “行，那就煮两桶，但是这么重一车能拉得过去吗？”
    “一车不行就拉两车，反正来回也就二十多分钟，爸爸有的是力气。”
    父女俩一鼓作气，把该洗刷的用具都清洗了一遍才去休息。
    苏元正看看时钟，发现才下午三点，不禁感嘆，还是做个体户好啊，时间自由，每天的工时比在厂里还少了几个小时。
    一天的收入就能顶以前大半个月的，他越想越兴奋，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
    於是他扛起锄头，兴致勃勃地走向后院，打算把菜地扩大一些，多种点菜就能多省些成本。
    苏渺在房间听著爸爸锄地的动静，那“吭哧吭哧”的声音仿佛一首催眠曲，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很快就睡著了，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小学生，充足的午睡是很重要的，虽然时间晚了些。

 第18章 粥摊爆火

    出摊的第二天，苏元正先把两桶粥和女儿拉到厂门口，架好了桌子，再返回去拉別的东西。
    苏渺留在这看著粥顺便扫一下地，晚上榕树果子又掉了不少，她將果子树叶扫起来，集在马路边上，下午环卫工扫街时会清走的。
    今天生意来得格外的快，刚下工就有工人跑出来了，成群结队直奔自助粥摊。
    工人们都喜欢和漂亮的苏渺搭话，一个带著小手錶的年轻女孩说：“小妹妹，我昨天来晚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吃上，今天铃一响就跑出来了，还带了几个工友一起来。”
    “谢谢姐姐惠顾，我舀猪杂的时候一定舀得满满的~”苏渺甜甜的说道。
    “你们家给的分量真不错，那个小碗可比我自己的碗大多了，我都吃不完。”
    “姐姐，午餐要吃饱一些哦，不然下午肚子要咕咕叫的。”
    位置很快就坐满了，以至於昨天最先光顾的几个小伙子到时，已经需要排队了。
    摩丝哥是最不愿意排队的，挠了挠头，直接绕过去和苏渺商量。
    “小妹妹，这么多人得排多久呢，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回去拿自己的餐具来打粥回去吃，就拿和昨天一样分量的菜，绝对不多拿，这样行不行。”
    苏渺爽快的点头：“可以呀！在这吃和打包带走都行的。”
    “好嘞！”
    摩丝哥带著工友迅速跑回去拿了饭盒来，一般工人都用长方体的小铝盒打饭。
    但是青年男子饭量大，他们都是用圆筒形的饭桶，上面有盖子，还隔著一层可以装菜。
    苏元正在帮客人打粥，对他说：“小兄弟，你看，我这个铁勺的分量，一勺正好是一小碗，两勺就是一大碗，我按这个量给你们装。”
    几人看他装了一碗粥，果然一点不差，都纷纷点头。
    “大哥，我们吃得多，都要大碗的！”
    看著他们乐滋滋地拎著粥回去了，正在等位有不少也回去拿自己的餐具了，打包回去吃也舒服，食堂里还有风扇可以吹。
    一些懒得跑回去的索性说：“同志，我看这还有不少板凳，你帮我装粥吧，我夹了菜蹲在树底下吃也成。”
    就这样，第二天的卖粥速度比第一天还快了些，两桶粥一个半小时就售罄了，佐粥小菜也只剩下一点。
    他们在外头忙著热火朝天，不知在食堂里，打包回来的猪杂竟引起了爭抢。
    此时正是饭点， 摩丝哥几人在食堂里吹著风扇，听著收音机里张国荣的《不羈的风》，呼嚕呼嚕的喝著粥。
    许是他们的表情实在过於畅快，引起了周围工友的注意。
    一个和摩丝哥相熟的小胖哥凑过来问：“小张，你们吃什么吃得那么香？”
    摩丝哥夹了一块猪肝送嘴里，吧唧吧唧的说：“喝粥喝粥！”
    小胖哥疑惑的想，喝粥能喝得这么痛快？还有那勾人香味是啥？
    刚才坐在隔壁桌子上就闻到香味了，馋的不行，从自己饭盒里夹了一块燉肉给摩丝哥，嘿嘿的笑道：“这猪杂是自己家炒的？我尝尝！”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噹之势夹走一段猪大肠，放进嘴里嚼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露出陶醉的神情。
    要是在平时，大家互相换菜吃是再平常不过的了，而且还是用燉肉换猪杂，怎么看都是赚的，可摩丝哥就是觉得亏了！
    这猪杂和猪血都是只得一勺的咧！他还吃不过癮呢！谁要吃油腻腻的大肥肉啊！
    看著另几个虎视眈眈的工友，他连忙將菜捂住：“欸欸！剩的可不多了啊！”
    “哎呀！咋这么小气，让我也尝一块！”
    “就是！就是！好兄弟要有福同享嘛！”
    和他同班组感情不错的那群一拥而上，你夹一块猪血，我夹一块猪肝，他夹一块猪心，还有偷小菜的。
    十几秒的时间，犹如蝗虫过境般，將喝粥三人组的打回来的菜扫了个精光。
    摩丝哥欲哭无泪的看著碗里换过来的食堂菜，欲哭无泪：“不带你们这样的！要吃自己买去呀！我还没吃够呢！”
    胖子哥扒了一口饭，啊呜啊呜的吃著，转头过来说：“不是你家做的啊？在哪买的？今天窗口还是那些菜，没见著有这个呀！”
    厂效益好，饭菜也是所有单位食堂里最好的，油水大，可是大锅饭讲究乾净快捷，调味料下得不多，菜色也很少换，工人们早就吃腻了。
    摩丝哥把剩的少许小菜都倒进了粥里，抱著饭桶吃起来。
    “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自助粥啊，让你跟我去还不愿意，说什么喝白粥不如吃肉，现在倒来抢了，她家排队的人太多我才自己拿餐具去打回来吃的。”
    旁边刚才抢到猪杂的工友议论纷纷。
    “没想到猪杂也能炒得这么香！我老婆之前买过一回，做出来狗都不吃！”
    “这个大肠竟然能咬得动，还没有屎味！”
    “惹！別说了还在吃饭呢！”
    “是呀是呀！还有这酸笋家家户户都有，但是炒出来就不是这个味儿啊！”
    ……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这些菜看起来就是平时家里都能用的食材，怎么人家就能弄得好吃，怪不得能摆摊呢。
    先不说炒猪杂是苏渺上一世和大厨学来的炒法，光说各种小菜，醃得好与不好都是有差別的。
    再来大多数家庭不会在这些小咸菜上费油盐，都是放一点油略炒一炒就行了，基本上够咸够酸能下饭就行。
    可是苏渺让爸爸在调味上下功夫，油放够，还有姜蒜辣椒酱油等调味，出来的滋味就是不一样。
    小胖哥馋得一刻也不能等了，迅速的將饭盒里的饭巴拉光，起身往外走，嘴里嘟囔著：“我也要去喝自助粥。”
    工友在后面喊他：“还吃啊？不是吃了一盆饭了吗？”
    可他一心只有自助粥，哪里还听得到其他，跑起来的速度比他小时候被狗追还快了些。
    然而摩丝哥今天本就出来得晚，打包回去食堂又耽搁了许久，等小胖哥出来的时候，苏元正刚好把最后一碗粥装给別人了。
    “大哥！且慢！还有猪杂，不！还有粥不？”
    苏元正让他看看空了的粥桶，略带歉意的说：“抱歉啊，刚好卖完了。”
    小胖哥的嘴角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怎么办呢，这么好吃的东西没买著，今晚又要睡不著了，要不明天偷摸提前下工吧。”

 第19章 眼馋心热

    “大兄弟！吃凉拌粉不？我家拌粉也香的咧！”
    卖凉拌粉的大婶见苏渺那边的粥卖完了，后头还有人没吃上，差点高兴地跳起来，上前拦住小胖哥。
    小胖哥又不是真的没吃午餐，看也不看她一眼，摆手道：“不吃，不吃，凉拌粉哪有炒猪杂好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拌粉大婶的心像被扎了一刀似的，气得直咬牙。
    她丈夫见她愤愤的往回走，问道：“咋啦？那边都卖完了，还没客人？”
    “一个两个都等著喝那一口白粥呢！喝不上都寧愿饿著！也不知道这粥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这两天去喝粥的人多，在其他小贩那买吃食的就少了，虽然也不是没有，但比起以前可少了一半。
    大家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助粥卖得火热，自己手边却閒得出奇，眼中的羡慕嫉妒毫不掩饰。
    拌粉大婶对丈夫说：“明天我们也去尝尝那粥，看看到底是什么神仙美味！”
    当他们还在商量著怎么偷师的时候，苏家父女已经回到家了。
    苏元正心疼的对女儿说：“渺渺，你快去休息吧，这些东西爸爸很快就能收拾好。”
    其他家的小朋友放暑假恨不得天天疯玩，自家女儿可太懂事了，天天帮著干活儿。
    苏渺手脚麻利的洗著碗：“爸爸，两个人做事会更快，等一起收拾好了我再休息。”
    “要不明天爸爸自己去出摊好了，你还小，天天干活儿太辛苦了，你在家里看书，或者去找同学玩玩儿。”
    “这算什么活儿呀，我就是帮爸爸打打下手罢了，每天也就四五个小时，我们老师说学习要劳逸结合，现在这样正好！”
    苏元正无奈的点头：“那好，要是哪天累了一定要和爸爸说，千万別硬挺著。”
    “放心吧爸爸，我心里有数，不过是勺勺菜收收碗罢了，今天有不少人自己带了饭盒过来打包，我还少洗了很多碗呢。”
    第二天摆摊的时候，拌粉大婶果然跑过来喝粥，慢慢的嚼著猪杂，仔仔细细的將每样小菜都试过了一轮。
    苏渺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动机，朝有些担心的苏元正摇了摇头，让他不必理会。
    拌粉大姐吃了一份小碗粥，回自家三轮车上拿了碗，又过来打包一份，照样是每样小菜都带走一点。
    其他小贩也陆续过来喝粥，各人心思不一样，有的阴沉著脸走的，有的和父女俩说笑，说確实好吃，自己是心服口服。
    今天小胖哥竟然在刚打铃的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门口，他跑得脸都红了。
    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我要大碗的粥！今天还有没有猪杂？”
    苏渺拿出碟子给他舀上猪杂猪血，递过去：“有的，猪杂是我们的特色，大家要是都愿意吃，我们就会一直做。”
    小胖哥端著小碟子，一样一样的选菜，还不忘回应苏渺：“爱吃！爱吃！一定要天天做！”
    生意依然是这么火爆，但是经过两天，一些工人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自带饭盒来打包了。
    所以苏渺需要洗的碗更少了，粥也卖得更快，排队的人也减少了。
    小胖哥吃得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然后神秘兮兮的拉苏渺到一旁说：“小妹妹，你家这猪杂的炒法，小胖哥我好像吃过。”
    苏渺抬了抬眉头，心想已经开始有人做老友风味的食物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本来就是这片地区的特色，虽然是九零年代中才广泛传开，但肯定是歷经多年演变而成的口味，现在就有人做也属正常。
    “小胖哥，你是在哪吃到的呢？”
    小胖哥见苏渺没生气，还笑眯眯的和他说话，也放下心来和她说：“在邕城，不过不是炒猪杂，是米粉，但是味道很像，哦！米粉里可以加猪杂，也可以是猪肉。
    上次过年的时候我进城拜亲戚，我大表哥带我去一家米粉店吃粉，说是最近很火的一家，都排著队吃，一碗要一块五咧！
    我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找遍了咱们县城都没有，没想到在你们家吃到了。”
    原来如此，那就对了，苏渺说道：“应该是一样的风味，只不过我是炒猪杂，那家是煮粉，其实用的都是本地食材，我这个做法其实也是从邕城那过来的。”
    “哦！那我猜的就没错了！那个粉叫老友粉，你这猪杂也可以叫老友猪杂。”
    苏渺眨眨眼，笑了：“確实是老友猪杂，希望老友常临。”
    小胖哥开心的搓了搓手，继续说：“你们家的老友猪杂太好吃了，又是寧县独一家，只在粥摊用来配粥太可惜，能不能多做一些，我单独和你们买，想带回家去给家里人尝尝。”
    苏渺小脑袋瓜提溜一转，这是要做猪杂外带生意？跟在外面买熟菜一样唄。
    她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说道：“小胖哥，不瞒你说，这猪杂虽然进货便宜，但是处理起来特別的麻烦，你吃了也知道，我家都是洗的特別乾净才能没有臭味的。很是费时费力，所以这定价，还真不好定呢。”
    小胖哥眼看有戏，连忙说：“这好吃的东西卖贵点都是应该的，你看这样炒好的猪杂和配菜，两块钱一斤怎么样？”
    苏渺盘算了一下，虽然生猪杂进价4毛钱一斤，配菜调料柴火加上去就不少了，在加上炒熟后会缩水，那一斤老友猪杂的成本大约是一块钱。
    一斤赚他个一块的手工费也不算过分，谁让目前这个炒法只有她家有呢。
    “也可以，若是你或者工友想买，可以提前和我们预定，我们多做一些，就按两块钱一斤来卖。”
    “好好好！我明天要一斤，现在回去问问工友，要是他们也要就再来和你们说。”
    小胖哥和工友最后一共预定了十斤的老友猪杂，苏元正在忙著招呼客人，不知道女儿已经谈成大生意了。
    收摊后，苏渺拿出一张纸和一小叠毛票给父亲，上面登记著预定猪杂的客人名字和斤数。
    “爸爸，有人和我们预定明天的猪杂，需要多做十斤，一斤我们卖两块钱，预付四毛钱的定金，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20章 猪杂外带

    苏元正愣了愣，不確定的问：“单买猪杂？不喝粥？”
    “对呀，就像在外头买熟菜一样，我们也乐得方便。”
    “那要是之后买猪杂的人多了？我们还要继续摆粥摊吗？”
    苏渺早就盘算好了，对父亲说：“还要继续摆，我们这个摊位租了好几个月呢，再说客人来喝粥也不光为了猪杂，还有这么多小菜和那一口轻快，至少在天气转凉前，我们粥摊的生意不会差。
    再来別人知道我们家的猪杂好吃，那也是因为来粥摊喝粥的缘故，起到了宣传的效果。”
    苏元正觉得也是：“今天有两个小伙子说是对面街道办事处的，听说这里热闹了两天，也特地过来试试，想来以后会越来越多人知道。”
    “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先把名声打出去，到天气转凉喝粥的客人少了，就可以做猪杂外带生意了，到时候我们再增加一些別的滷味，生意差不了。”
    接下了这猪杂外带的买卖，父女俩处理起猪杂来更认真了，苏渺想了想问父亲：“爸爸，以后要做外带的话总不好每次都让別人自带餐具，能不能买到什么简易的包装盒呢？”
    苏元正有些伤脑筋：“別人卖烤鸡烤鸭，用油纸仔细包起来的好了，我们这个连汤带水的容易洒呀。”
    “我听说有种一次性的饭盒，白白的像泡沫似的，装饭装菜都方便，不知道我们这有没有。”
    “行，明天我去买菜的时候打听打听，要是有就买些来看看。”
    苏渺说的是发泡餐具，大约就是85.86年开始在火车上使用，重量轻、耐压、便宜还方便，后来很快广泛应用起来。
    有著这个做吃食外卖就方便多了，她倒是想自己去找找，但鑑於现在还是小孩子的身份，只能辛苦父亲帮忙跑腿了。
    次日早上苏元正出去买菜的时间久了些，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收拾猪杂，今天要多处理十斤猪杂。
    “渺渺，你说那种一次性的饭盒，爸爸打听到了，还真有，铁路局去定了一批，说是要在火车上卖饭用的，不过还没有到货。”
    苏渺一边搓著猪大肠一边问：“到时候我们可以和他们买一些吗？”
    “可以，管採购的主任以前是在手錶厂的，当时和爸爸关係不错，不过一个盒子要两分钱。”
    “没关係，我们一斤猪杂卖两块，这两分钱的成本还是负担得起的。”
    苏元正自嘲的一笑：“都是同一天进的手錶厂，现在人家都当上肥差了，你爸爸下岗了。”
    “爸爸，这几天我们赚了多少钱了？”
    说到这几天的收入，苏元正眼睛都亮起来了：“现在每天卖两桶粥，除去成本，一天能挣六十块钱，比爸爸以前一个月的工资都高！”
    “那就对咯！辛苦工作就是为了赚钱过好日子嘛~何必拘泥於固定的工作状態和思路，现在做个体户也挺好嘛，工作时间短还自由。”
    苏渺安慰人的方式確实不错，至少她父亲很受用，立马又充满斗志了。
    今天出摊多了一个小锅，里面装的是客人预定的猪杂，用小秤来称，秤桿尾巴翘得高高的，客人对分量都很满意。
    用自带的容器装，再把尾款结清，一些人是要带回家去，一些直接在摊子上装了粥，和工友拼著一起吃了。
    来打包的人多了，摊上的客流量却没有减少，周围靠得近的几个单位也陆续有人过来吃，这自助粥的名声慢慢传开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两桶粥又卖完了，还收穫了15斤的猪杂订单，半斤起售需自带打包容器。
    需要的猪杂越来越多，趁著下午时间充裕，苏渺让爸爸骑车一起去逛菜市场，顺便预定明天的猪杂。
    现在除了肉联厂的门市部，菜市场也有好几个卖肉的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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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对於工资水平来说，一块多一斤的生猪肉並不便宜，不是每家每户天天能买的，所以每天杀的猪数量也有限。
    基本都是每天早上杀一批，下午再补充杀一两头，他们到市场时新宰杀的猪刚好运过来分割完毕。
    摊位木製大板子上摆放著不同部位的猪肉，最精品的猪五则用大大的铁鉤子勾著掛起来展示。
    而最廉价的猪杂多是放在最角落的位置，或是用大木盆装著。
    看见苏元正和苏渺过来，一个大鬍子老板招呼道：“小苏，下午好呀，这是你女儿吗？”
    苏元正点点头：“是的，是我女儿。渺渺，这几天爸爸都和这位大鬍子叔叔买猪杂。”
    苏渺刚才暗暗观察了一下排在一起的几个摊位，都有猪杂卖，但是只有这一家做过预清洗，相对乾净很多，怪不得爸爸一直在和同一家买。
    她仰起头笑著说：“大鬍子叔叔，您家的猪杂乾净，也新鲜，一看您就是勤快人。”
    大鬍子老板爽朗的笑道：“哈哈哈！这猪杂卖得便宜，大多数卖肉的都不稀罕费工夫清理，经常剩下。
    但是肉类隔夜就臭了，只能自己家吃，下水味道大，洗很久都有味儿，家里人都不爱吃，我只能先洗一遍，看起来乾净些，能卖多少是多少唄！”
    苏渺看见盆里还剩下不少，应该是新猪的：“叔叔，我家明天需要30斤猪杂，以后应该会长期进货，你看看如果我们长期预定的话价格还能不能再优惠一些呢？”
    大鬍子老板吃惊的眨眨眼睛：“之前你爸说摆摊，现在生意这么好吗？你家炒的猪杂客人都爱吃？”
    “嗯嗯，生意还不错的，我们把猪杂清理得很乾净，吃起来不臭，做成熟菜卖，价格也不贵，客人还挺愿意吃。”
    “哈哈哈！那我得找机会去尝尝看了。小苏，你这小闺女厉害呀，小小年纪口齿这么伶俐，头脑也机灵。”
    苏元正听到他夸讚自家女儿，也没有谦虚，笑道：“打小就聪明，比我有出息。”
    “小闺女，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一次要二十斤以上的，我便宜一毛钱，就按三毛一斤卖给你们，也照样先洗过一轮。”
    四毛降到三毛已经是打了七五折了，苏渺满意的点头：“可以的！谢谢叔叔！那明天早上的三十斤您帮我们留著哦，要不要付定金？”
    大鬍子老板连连摆手：“不用定金，这猪杂本就是难卖的玩意儿，没那么抢手。”

 第21章 东施效顰

    回去路上苏渺对父亲说：“其实猪杂只要洗乾净了，多放点调味料进去炒就挺香的，它比猪肉便宜这么多，大家竟不爱吃。”
    苏元正风生水起的踩著车，一面回答女儿的疑问：“重点就是这调味料了，现在油盐酱醋都不便宜，我们家很多的成本就是在这上面。
    一般家庭连油盐都节省著用，那里还捨得放调味料，不止个人家庭，食堂也是如此，都以清淡为主，如果不是大菜，连酱油都是少放的。”
    苏渺明白过来，这就和吃自己家饭菜多了就想下馆子一样，其实不见得馆子的菜多精绝，但是重油重盐重调料，吃起来就是香。
    “爸！你说我要是弄出用料更复杂滷味，会不会也很受欢迎？”
    “滷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听说那配方就跟药方似的，好十几种还讲究个比例，稍微差迟一点味道就差十万八千里。”
    “所以我们这也有卖滷味的咯？是百年老字號吗?”
    苏元正苦笑起来，等三轮车驶入无人小道的时候，才低声说：“破旧立新，现在哪里还能有什么百年的东西。我们住的巷子以前的老地主家，就有一门滷味生意，什么都没嚕！”
    苏渺沉默下来，那动盪的年代確实令不少传承失落，但是有秘密的角落，仍是有人將传统手艺守护下来的。
    她微微一笑，前世大厨也曾教过她做滷味，大致的配料她是知道的。
    即使和最正宗的方子在比例上有些出入，但在目前均菜寡淡的时代，应该也是够用了。
    等生意在稳当些，她可以尝试做出来，一口吃不成胖子，得慢慢来。
    可不得慢慢走稳吗？市场瞬息万变，竞爭无处不在。
    次日他们出摊时便发现，拌粉大婶也卖起了炒猪杂。
    原本拌粉是四毛钱一碗，现在加一毛就能得满满一大勺的猪杂，也是用酸笋和豆豉炒的，看起来和苏渺家的很像。
    她不止卖，还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起擂台来，竖著一块大大的招牌，上面写著一毛钱吃猪杂！
    现在还没到下工时间，拌粉大婶倚在三轮车旁嗑瓜子，一脸的神气，时不时的朝苏家父女瞄上一眼。
    苏元正心沉了沉，对女儿说：“渺渺，他们也卖猪杂了，怎么办？”
    苏渺倒是一脸的淡定，有人学著卖猪杂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爸，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这种炒法本就不是我独创的，別人会也属正常。做吃食的永远以味道取胜，我对你炒的猪杂有信心，已经十分好吃了，但若別人更胜一筹，那是別人的本事，我们也该甘拜下风。”
    苏元正微微一嘆：“还以为能旺得长久一些，没想到才几日功夫就有人学起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做的味道怎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
    “啊？试试？”
    还没等苏元正反应过来，苏渺就大大方方的朝拌粉小车走去了。
    看她走过来，拌粉大婶还紧张了几秒，生怕是来砸场子的，可看她只是个小丫头，闹不起什么风浪，就又抖了起来。
    “大婶，你们家也卖猪杂了？”
    “卖……卖了，怎么的？”
    “挺好，我想要一份拌粉，加一毛钱猪杂。”
    拌粉大婶到底是有些心虚，低声道：“小丫头，你家不就有猪杂？干嘛吃我家的？”
    苏渺坦然的说：“我家的吃腻歪了，想试试您家的，都是开门做生意，您不会不愿意卖我吧？”
    “谁……谁说不愿意了，有钱我还能不赚？老头子，给她弄一碗！”
    一大勺猪杂盖在拌粉上，苏渺仔细一闻，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她这一笑，让拌粉大婶心里直起毛：“你笑什么？”
    苏渺接过碗，回答道：“有好东西吃了，开心唄，我回去和我爸一起吃，吃完拿碗来还。”
    看著她走回去的背影，拌粉夫妇凑在一起咬耳朵，激动的差点要把耳朵给咬烂了。
    而其他小贩都不动声色的看著好戏，毕竟这样有趣的事，不是天天能碰见的。
    苏元正对著女儿买回来的拌粉，没著急下口，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观察。
    “確实和我们的用料很像，但是顏色淡了一些，她肯定没放够酱油！”
    苏渺抽出两双筷子，递给父亲一双，说：“尝一尝就知道了。”
    苏元正夹了一块猪大肠放进嘴里，只略嚼了嚼，立即面露难色，犹豫了几秒还是吐了出来。
    “大肠炒老了，嚼不动，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点苦味。”
    苏渺把不同部位的猪杂都尝了一遍，放下筷子说：“爸爸，这回你放心了吧？要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嘛！”
    苏元正也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心急了，还没女儿稳重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渺渺，猪杂没洗乾净是吧？”
    “嗯嗯，我们摘掉的猪大肠外壁的脂肪叫油，里面夹著一根分泌胆汁的管道，就跟杀鱼一样，鱼肉要是碰到胆汁就会变苦。
    他们买到的猪肠屠工没有处理好，买回来后也没有把油去掉，所以有苦味和臭味。”
    “这油下了锅能煸出很多油，这样就能省下不少炒菜的油，一般人家都捨不得摘去的。果然还是和大鬍子老板进货好，他弄得乾净。”
    苏渺继续点评次品猪杂：“不止大肠，猪腰洗后直接切片，里头的腥膻物质没有切掉，有一股尿骚味。猪肝猪心中规中矩，但是猪杂没有按照种类区分下锅顺序，是一起炒的，所以都炒老了。”
    苏元正举手抢答：“姜蒜辣椒酱油都放得少，不香，那我们还吃吗？”
    “猪杂就算了，拌粉別浪费了，我们配著自家的小菜吃吧！”
    苏渺將猪杂倒出来，往碗里加上几样小菜一拌，出来的味道比大婶原本卖得还好上几分。
    父女俩把粉吃了个精光，苏渺去还碗的时候，拌粉大婶扯出自认为最和善笑容问。
    “小丫头，我家猪杂怎么样？给点意见呀？”
    “挺好吃的，大婶果然是做吃食的一把好手，学什么都快。”
    拌粉大婶脸上笑嘻嘻，心中酸唧唧，这丫头小小年纪就会说瞎话了。
    她舌头又没问题，当然知道自家猪杂没她家的好吃，但是炒都炒了，不拿出来卖难道自己吃完吗？
    不过她卖得便宜，即使口味差一点，工人们看在是肉的份上，总会觉得和她买更划算的吧！
    这么一想，她又重拾信心了。

 第22章 吃坏肚子

    果然，一些工人看到拌粉摊也卖猪杂之后，也尝试著过来买。
    而苏家粥摊向来是供不应求的，照样在一个多小时后收摊，那些没吃上的食客也退而求其次去了拌粉摊。
    拌粉大婶笑得假牙都快掉了，这可是她摆摊以来生意最好的一次，竟然全都卖光光了，明天她一定要加量！
    苏渺家的猪杂外带增加到了三十斤，不得不找个更大点的锅来装。
    来到摊位后，发现拌粉大婶家的锅比她家的还大，她嘖嘖叫奇，难道大家的味道標准放得这么低？竟也喜欢吃大婶家的了？
    拌粉大婶满脸的喜色，伸长脖子等著食客的到来。
    “叮铃”
    钟声响起，工人照常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出乎意外的是，昨天生意还很好的拌粉无人问津。
    拌粉大叔心急的问老婆：“咋回事？怎么没人啊？我们今天可是炒了四十斤猪杂啊!要是卖不完就亏死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满座的自助粥摊，拌粉大婶咬著牙说：“再等等，等那边卖完，就会过来了。”
    苏渺今天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分神观察拌粉摊的情况，果然不出她所料。
    昨天买过拌粉摊猪杂的客人，已经发现两家味道上的差距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吃到好东西不一定会和別人分享，但是吃了亏一定会到处吐槽。
    拌粉摊大约在卖猪杂的第一天就把自家的名声搞臭了，如今別说猪杂，连买拌粉的都寥寥无几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自助粥售罄，拌粉摊还是无人光顾，拌粉大婶等不下去的，决定主动出击。
    她在人群中找到一位经常买拌粉的常客，看她似乎没赶上吃自助粥，忙上前招呼。
    “小张姑娘！出来买午饭呢？吃不吃拌粉？我们家也有猪杂！”
    小张姑娘皱眉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回食堂去吃就好了。”
    拌粉大婶一头雾水的看著她走远，又拦下了几个，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最后她硬拉著一个老顾客到自家车前：“大兄弟！大兄弟！你看这三伏天这么热，大姐请你吃拌粉，还有猪杂！”
    小伙子甩了甩被拌粉大婶拉住的胳膊，无奈的说：“大姐，你可別再说猪杂了！昨天买回去又腥又韧，吃不了就算了，还把下面的拌粉也弄得味道不对了，我是不敢再买了。”
    “哎呀！不让你买！我请你吃还不成嘛！昨天是我失手了，今天的绝对比昨天好吃！你试试啊，试试又不钱！”
    见拌粉大婶鍥而不捨的推销著自家猪杂，小伙子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点头：“那我尝一口猪杂。”
    “好嘞！”
    拌粉大婶舀了一些猪杂到空碗里，递给他尝，心想著让他吃好了回去宣传宣传，食客就又来了吗？
    小伙子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將猪大肠放进嘴里，嚼了嚼，隨即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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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吞不下又不好当著卖家面吐出来的模样，嚼了好一会儿才终於扯著喉咙咽进去了。
    “大姐！你这猪大肠炒得和昨天一样嚼不动啊！可噎死我了！”
    “啊……可能炒得时间久了点，你尝尝猪肝！今天的猪肝还不错的！”
    小伙子吃了猪肝后死心的放下筷子：“大姐，这猪肝虽然没有昨天那么苦了，但也没粥摊的好吃啊，味道真的天差地別，我劝你们啊还是別炒了。”
    说完没顾拌粉大婶作何反应，摇著头走了。
    眼看著从厂里出来的工人越来越少了，周围其他摊贩的小吃也都卖得差不多了，拌粉夫妻面如死灰的蹲在自家三轮车旁。
    昨天生意这么好，比平时多赚了4块钱呢！
    今早夫妻俩天没亮就去市场买猪杂了，哐哐炒了四十斤预备著今天大干一场。
    四十斤啊！算上柴火调味料，成本將近二十块钱，这下全完了！
    不止亏了买猪杂的钱，甚至连拌粉也没卖出去几份。
    苏渺全程目睹了拌粉摊今日的惨澹，心里却没有窃喜。
    所谓和气生財，食客吃得满意，卖家们都能赚到钱，才能形成一个平衡的状態。
    有钱一起赚总比一家独大来的好，否则长期以往易生事端。
    所以即使粥摊每天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態，她也坚持只卖两桶粥的份量。
    一来他家人手少，需要保证品质，二来不想把生意都抢光，让其他小贩也有赚头。
    几天过去，不少小贩也看出了她家的想法，大多数人都处得比较和气。
    不过怎么经营是拌粉大婶自己家的主意，与她无关，她只要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了。
    拌粉摊一大锅的猪杂没卖出去，大家都以为他们肯定认亏不会再卖了，没想到第二天他们还有！
    这次竟然不加钱了，买拌粉，免费送！
    衝著这个免费送，还真有不少人去买了，据说加的调味料明显多了些，虽然依然不好吃，但也能勉强接受。
    拌粉大婶今天多预备了一倍的拌粉量，全都卖空了，但是脸上的笑十分勉强。
    她的心在滴血啊！
    这些猪杂是昨天剩下的，今天多加了很多调味料重新炒了一遍，为了挽回一点成本，才出了免费送的下策。
    猪杂以后是不会再卖了，但是得先把拌粉生意重新找回来呀！
    摆了这么多天的摊，之前回村採购的乾柴和咸菜快用完了。
    次日天蒙蒙亮苏元正就出门了，他要回村拉一趟货，回来再去买猪杂。
    苏渺小朋友的睡眠极好，没察觉到任何动静，父亲把她的闹钟关掉了，等她起来已经是上午10点钟。
    换好衣服出来院子，正好看到父亲从车上把猪杂卸下来，马上过去帮忙。
    “爸爸！我的闹钟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关掉的，都没响。”
    “是我关掉的，爸爸不是要回村去拉货嘛，今天会晚一些，所以想让你多睡一点。”
    紧赶慢赶，今天还是比平时晚到了二十分钟，虽然没到下工的时间，但是他们摆摊的位置上竟等著好几个人。
    看到他们过来，一个瘦小的老太立刻上前叫骂：“就是你！在这里卖粥的就是你！我儿子昨天中午吃了你家猪杂中毒了！现在还在医院呢！你得给我家赔偿！”

 第23章 差点背锅

    苏元正看对面来势汹汹，忙把女儿藏到身后，对老太说：“老太太，我家食物都是当天现煮的乾净又新鲜，每天都有很多客人，不会有问题的。”
    一旁跟来的中年妇女叫嚷：“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丈夫就是这厂的工人，难道我们家还能讹你不成。”
    “我不是说你们讹诈，我家食物没有问题，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你丈夫有没有可能是吃了別的食物引起的中毒。”
    “不可能！昨天他回来的时候就说肚子不舒服，说是中午在厂子门口吃了猪杂！別的什么都没吃！晚上就进了医院现在都没醒呢。”
    吵吵嚷嚷间下工时间到了，工人们出来后见粥摊没摆起来，老板被人围著，都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来者一口咬定家人是吃了自助粥摊的猪杂中了毒，而苏元正也確定自家的食物不可能有问题。
    苏渺早在中年妇女说是中午在厂子门口吃猪杂中毒时，就从父亲身后偷偷溜走了。
    她跑到门卫室向王爷爷借电话报了警，这种拉扯没有意义，得找权威部门来调查清楚。
    否则即使对方撤了，事情不清不楚的对她们家的声誉也会造成损失。
    听到是在厂门口出了事，派出所直接把所里唯二的警车派了出来。
    15分钟后一辆印著公安两个字的警车停在了路边，老太看到警察来了，直接衝上去先告了状。
    “警察同志，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家卖的吃食不乾净，让我儿子中了毒，现在是打死不承认啊！简直是泼皮无赖。”
    苏元正无奈的说道：“同志，我们家都是新鲜乾净的吃食，每天不止很多客人来吃，我和女儿自己也是吃的，不会有问题。”
    “是啊，同志，我们天天都在这家喝粥，他家比食堂还乾净！”
    “对对对！我们可以作证，昨天我们也吃了，没有任何问题。”
    ……
    围观的工人们纷纷帮苏家讲话，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满足口腹之慾小摊，可千万別关张了。
    领头的警官伸出双手在空中摆了摆，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既然来了，就会把事情给调查清楚，不会只听一方之言的。”
    苏渺上前说：“警察叔叔，既然有人说我家吃食有问题，我们要卖的吃食就在这里，可以请您来检查一下。”
    苏渺让爸爸把盖子都打开，当著所有人的面，把碗筷送到警察同志手中。
    原本三位警察並没有要直接尝的意思，只想说打开看看闻一闻，若是看著不对再让卫生部门的同志过来採样。
    现在碗直接拿在手里了，这么多眼睛看著，索性就尝一尝吧。
    三人每样都尝了一小口，看得周围的工人们直咽口水，心里有些埋怨老太一家。
    什么时候来闹不好，偏偏饭点来，他们肚子都饿得咕咕响呢！
    警察们放下碗筷，转身对老太说：“老人家，按口味来说，这家的菜美味又新鲜，况且现场有这么多工人都证明没吃出过问题，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老太梗著脖子说：“同志！不会错的，我儿子平时很省的，不会在外面乱吃东西，昨天回去说门口猪杂便宜吃了些，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餐就送医院去了。”
    警察皱了皱眉，对苏元正说：“虽然我们现在吃起来没有问题，但是这老人家篤定她儿子是在你家吃中毒的，那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
    得叫卫生部门的通知过来查验，在此之前你家食物暂时不能往外卖了。”
    苏元正点点头：“同志，我对自家吃食心里有数，愿意配合调查。”
    就在大家纷纷嘆息今天喝不到粥时，苏渺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老奶奶，你儿子是只说了吃猪杂，还是说在粥摊吃的猪杂？认准了一定是我们家吗？”
    老太跟儿媳侄子对视了一眼，犹豫的说：“这……只说了昨天厂子门口猪杂特別便宜就吃了一些，但这里不就是你家卖猪杂吗？”
    苏渺回答：“虽然我们家喝粥送一勺猪杂，但是单买得两块钱一斤，不算便宜，况且昨天我们没有搞降价活动，所以没有特別便宜这一说法，再来……昨天似乎並不只有我们家卖猪杂。”
    话到此处，几十个围观工人们的目光齐双双投向右侧，正倚在自家小三轮旁嗑瓜子看热闹的拌粉夫妇身上。
    拌粉大婶內心：不……不会吧。
    觉察到事情不对劲，拌粉大婶喊老伴儿赶紧收拾东西，要是形势不对就赶紧跑路。
    这时一个刚凑过来看热闹的工人认出了老太一家，打声说：“李婶儿，嫂子，你们怎么在这？今天李哥怎么没来上工？”
    老太像找到人撑腰似的跑过去拉著那人的手臂：“利民啊！你李哥昨天吃了这家的猪杂中毒了！现在还在医院躺著啊！”
    “啊？中毒了？可他昨天吃的不是这家啊！”
    听到这话全场譁然，闹了半天竟然找错冤家，他们的肚子是白饿了。
    中年妇女慌了起来，要是找不到卖家，那这医疗费该怎么办呀！
    “利民，你咋知道不是这家？你李哥和你说了？”
    那小伙儿解释说：“昨天我和他一块吃的啊，是拌粉那一家，吃的时候就觉得有一块是有点餿味，但是搭著拌粉一起买的，也没多钱就都吃完了，昨晚我也拉了两次。”
    人群中也有人轻声附和道。
    “我昨天看拌粉家猪杂给的多，才四毛连肉带粉的，也去吃了，確实有点餿味。”
    “我也买了，不咋好吃，所以我没吃完。”
    “我倒是吃完了，餿是餿点，但好歹是肉啊！我肠胃好，不怕！”
    ……
    老太一顿哭喊：“我儿子从小的就懂事，凡是装到碗里的，再怎么也给吃完不会浪费，吃得多毒得深！天杀的奸商在哪？”
    围观工人默默让出一条直通拌粉摊的通道，让他们拉著警察过去抓人。
    落后一脚的一位警察同志还特地转头过来对苏元正说：“既然和你家没关係，那就安心摆摊吧，你家菜確实好吃！”

 第24章 再生事端

    拌粉夫妇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就踩动了三轮车，警察同志赶紧开车追了上去。
    苏渺见自家撇清了关係，让爸爸赶紧把摊子摆起来。
    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工人午休只有两个半小时，再不赶紧摆摊今天的粥怕是卖不完，再说还有猪杂外带的订单。
    不少工人是天天来光顾的，与父女俩都熟了，也自觉动手帮忙摆椅子摆菜。
    苏渺和父亲商量了一下，对大家说：“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今天多谢你们仗义执言，为了回馈新老顾客，今天小碗粥2毛一份，大碗粥4毛一份，减价不减量哦！”
    人群顿时传来欢呼声，纷纷赞老板会做事。
    “大哥！其实不用这么客气，你家粥我们天天喝，新鲜不新鲜还能不知道？我们肯定不能看你被冤枉。”
    “是啊，不说喝粥，我和渺渺小妹妹都已经处成朋友了，朋友有难不得两肋插刀！”
    “渺渺是我见过最聪明大方的小学生了，真是惭愧，我在她这个年纪还在厂里玩泥巴呢！”
    ……
    从这天开始，自助粥摊的群眾基础更稳固了，没人敢再来挑他家吃食的错，毕竟这可是有警察同志亲自认证过的，出了名的新鲜好吃！
    接下来的三天，拌粉夫妇都没有再出摊，小贩们都在传，他们俩莫不是害死了人被关起来了。
    没人知道具体情况，於是八卦就传得越来越离谱，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政府罚他们这辈子不能再做生意了。
    而这些传言，在第四天夫妇俩再次出现时不攻自破了。
    一些平日里和他们关係还不错的小贩过去打听情况。
    只见拌粉大婶哭天抢地的直抹泪：“那人本就是身体不好，有那个什么什么溃疡，那天吃了我家东西后刚好就犯病了，可冤死我了！”
    “啊？那不就是和你们没关係吗？怎么你们好几天不摆摊？”
    拌粉大婶脸色一僵：“额……害！那不是有人证嘛，就死咬著要我家赔钱，闹了好几天！”
    问话的小贩却不太信：“他们要是真的讹诈，警察同志不管？那天可是警察去追的你们。”
    “我们去了医院看才知道，那家也是可怜，就他一个人赚钱，要养好几口呢，这一倒下没人养家不说，连医药费都没有。我们一合计不如捐给他些医药费，他家人一拿到钱態度马上就变，也不缠著我们了，所以今天才能出来摆摊。”
    拌粉大婶大大的嘆了一口气，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得自己像救世主似的。
    苏渺远远的听著她编瞎话，嘴角冷冷的扯了扯。
    可真会瞎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几天他们都得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而公安部门经过走访人证和物证採样，確定了是他们家食物不乾净引起了受害者的食物中毒，然后判他们赔偿医药费的。
    按著他们卖餿猪杂的模样，怎么可能主动给別人钱呢。
    原本苏渺还以为，经过了这一遭，拌粉夫妇能老实一段日子，没想到回来摆摊的第二天又开始整事了。
    苏渺和父亲按著平日的时间到了厂门口，却看到他们摆摊的地点被好几个三轮车占了，连他们帮著挡落叶和果子的布，也被扯下扔到树下。
    苏元正上去交涉，那些小贩却一脸无赖的回懟。
    “大家都是做买卖的，既然你能在这里摆，我们也能。”
    “就是，拢共就这一片阴地，天天被你家占了，还好意思赶我们走呢。”
    “先到先得懂不懂，今天这块地方我们先占了，你去別的地方吧！”
    ……
    这明明就是眼红他家生意好，故意找茬呢，向来好脾气的苏元正也气得脸色涨红。
    “同志！这块地方是我和厂租下的，我付了租金，厂允许我固定在这摆摊，你们要是不让开，就是侵占了我的合法权益！”
    听到他说是直接和厂租的，小贩们都愣了愣，转头瞧向怂恿他们占地方的拌粉大婶，她可没说人家是租的啊！
    拌粉大婶一身的混不吝，回道：“你说是租的就是租的？有证据没有？”
    “我当然是和厂签了协议的。”
    “协议在哪？拿出来让我看看，要是拿不出你就是誆我们的！”
    苏元正一愣，谁每天带著租赁协议跑啊，当然是收在家里了啊！
    “呵呵！拿不出来吧？那就靠边儿！別影响我们做生意。”
    拌粉大婶冷笑一声，她才不管是不是真的租了呢，先占了再说。
    是又怎么样，她篤定他不可能把协议带在身上，等他回去拿来，午餐时间都快过了。
    少了自助粥，至少她的拌粉能多卖点，前天赔了300块医药费和误工费，她家可是出大血了！
    再说，能给他家使绊子她心里也能舒爽一些，都怪他家摆什么自助粥，要没有他家的猪杂，自家也不会去学，更不会亏成这样！
    那些没有参与抢摊位的小贩过来劝苏元正。
    “这几个都是出了名不好讲话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快到下工时间了，先找个地方摆摊要紧。”
    “是啊，小苏，我旁边有一小块地方，我往旁边再挪一点，勉强能放得下你家桌子。”
    苏元正谢过了几人的好意，他在等去找门卫大爷的苏渺回来。
    话说苏渺在被占位的第一时间就跑去门卫室了，但是王爷爷不在，门卫室锁著门。
    目前能最快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找到能代表厂权威的人出现，证实他们的租赁关係。
    她一秒不停的往厂的办公楼走，希望这时王主任能在办公室。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小胖哥从里面出来，她出声唤住他。
    “小胖哥！留步！”
    小胖哥看到苏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耶？你怎么进来了？难不成是来给我送猪杂的？”
    小胖哥今天订了两斤猪杂，说是要带回去，晚上给家里加菜。
    “还送猪杂呢，我家的摊子今天又遭难了，能麻烦你告诉我后勤部的办公室怎么走吗？”
    “又怎么了？这几天不是都好好的吗？又有人来砸场子了？”
    “有人把摊位给占了，和他们说我家和厂子租的地方，他们偏不信，我想找后勤部的王主任给我们作证！”
    小胖哥扬了扬手里的单子说道：“我刚从后勤部出来，王主任的父亲过大寿，今天不在哦！”
    王主任的父亲，那不就是门卫王大爷？怪不得今天他也不在呢，这下有点麻烦了。

 第25章 抱上大腿

    苏渺顶著大太阳跑了一阵，现在额头全是汗，看起来很著急的样子。
    小胖哥想了想说：“先別著急，我带你去找另一个可以作证的人，跟我来！”
    苏渺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了三楼一个办公室前，抬头一看，门上的牌牌写著厂长办公室。
    嚯！这是直接带她来找大领导了？她就租了个小地方，大领导能管她的事吗？除非小胖哥有关係。
    小胖哥低头对上苏渺询问的眼神，嘿嘿一笑：“我叔！人很好的，我们进去和他说说，在厂的地界他都说了算。”
    里头的人似乎听到了小胖哥说话的声音，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胖子，有事不进来又在门口嘰嘰喳喳。”
    小胖哥笑著推开门，示意苏渺跟著他进去，一遍说：“二叔，我都说了別在厂里喊我小名，人家也是要面子的！现在小朋友听见了，一会儿该笑话我了。”
    厂长看起来四五十岁，身材也有些微胖，一眼看起来小胖哥確实与他长得有些像。
    原本他正在看文件，听到小胖哥的话便抬头起来看，看到跟在身后的苏渺，愣了一愣问道：“这小姑娘是谁？”
    小胖哥回答：“这是自助粥摊老板的女儿，他们家不是和我们厂租了摊位嘛，今天被人占了，想来找王主任，但是王主任今天请假了。”
    说完朝苏渺使了使眼色，让她自己说。
    “厂长伯伯，我们租下摊位之后没和別人说，所以一些摆摊的叔叔阿姨可能不知道我家是固定摊位，我想让厂里帮证明一下，大家都知道后下次就不会占用了。”
    苏渺说得很客气，没有一上来就著急告状，先是说没和太多人说租摊子的事，让人觉得他们家是低调的，能和厂做生意也没有出去大肆宣扬。
    后面提出的诉求也只是让厂里帮证明一下租赁关係，避免事情再次发生，没仗著租赁的关係让厂里帮驱赶占位小贩，证明他们家是安分的，不会仗势欺人主动惹事。
    厂长饶有兴趣的打量苏渺，问了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小姑娘在那个学校读书？读几年级了？”
    苏渺很是乖巧的回答：“在一小念书，等放完暑假就是六年级了。”
    “难得你放假还要出来帮大人摆摊，我好像听说你爸爸以前也是单位的，怎么从单位里出来了？”
    厂长果然是厂长，在他地盘上的事情都会知道一二，不过苏元正以前是手錶厂的临时工，算是小虾米，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他家具体情况。
    苏渺觉得厂长应该是想打探一下父亲下海的理由，如果是被单位辞退的，那估计租赁期结束也不能再续约了，所以她必须小心的回答，得把事情说清楚才行。
    “我爷爷十几年前为了保护轮胎厂的资產牺牲了，前段时间组织给了一个正式工的名额给我们家，爸妈离婚后，用名额交换，爭取到了我的抚养权。以前爸爸在手錶厂的工作是暂时安置的，爸爸说既然正式工的名额下来的，就应该把岗位让出来给需要的人。”
    厂长听明白了，看来是个作风极正的同志，脸上的笑容更和蔼了几分：“你爸爸是真疼你啊，寧愿不要正式工的名额，也要把你带在身边，也难怪能教出你这么聪明的孩子。”
    苏渺笑著微微低了低头没有再多说，一副受了表扬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既然你们和厂里租了摊位的，我们理应保障你们摆摊的权利，你回去略等等，我这就打电话让保卫科的过去看看。”
    “好的，谢谢厂长伯伯。”
    得了厂长应承，苏渺放心的和小胖哥出去了。
    小胖哥走起路来“咚咚”响，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很是喜庆，之前听他说去市里探亲吃过老友粉，苏渺就猜想他家庭条件不错。
    今天果然印证了这个猜想，这段时间他俩经常討论美食，关係打得不错，这关係户大腿她是歪打正著的抱上了。
    小胖哥没听见苏渺说话，以为她在担心，就安慰她说：“厂长说了帮你们解决问题就肯定就派人去的，你放心吧，我也正好要去你家摊子上取猪杂，走！给你撑腰去！”
    苏元正刚才得了女儿的话儿在门口等她去搬救兵，左等右等不见人，生怕女儿出什么事，但又不敢离开吃食半步，免得出了岔子，只得將三轮车停在另一边的树荫下。
    正焦急万分的时候，看到女儿和经常买猪杂的小胖出来了，连忙迎上去：“渺渺，没事儿吧？”
    “没事的爸，王爷爷今天过生日，王主任也不在，小胖哥带我去找了厂长，一会儿保卫科的人会过来。”
    苏元正有些吃惊：“啊！这都惊动到厂长了？”
    说话间，下工时间到了，工人们下意识往自助粥摊走，然后惊讶的发现今天粥摊没摆，换成其他小贩了。
    小贩们看到人过来马上拉客，被问到原来的粥摊呢，还睁眼说瞎话的说他们也不知道，看到这边空了就过来摆摊了。
    一些不明所以的工人和他们买了午餐，转头回去时看到路边的苏元正，傻了眼，老板和粥都在这，怎么不摆了？
    “欸！你们几个靠边靠边！这个位置是苏同志和厂里租的，你们不能占啊！”
    几个穿统一服制的年轻小伙儿走过来对几个小贩们说。
    小胖哥招呼苏渺和苏元正赶紧去摆摊：“保卫科的人来了，你们快回去摆摊。”
    保卫科的几位之前也是吃过自助粥的，认得苏渺和苏元正，见她们走过来，直接当著所有人的面说：“这块位置苏同志已经和厂里头租下了，以后都只能他家摆啊。”
    几个小贩还要继续在这里做生意，自然不敢得罪保卫科，低声下气的应著，手上给客人装吃食的动作继续著，磨磨蹭蹭的不挪开位置。
    “怎么了这是，今天自助粥不摆摊了？”
    一个从街一边过来的同志问道。
    “好像位置被占了吧，现在保卫科正让他们挪呢。”
    苏渺看过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啊！这不是那天出警的警察叔叔之一嘛，她忽然计上心来。

 第26章 终於安生

    苏渺走过去，抬起头一脸纯真的问：“请问您是前几天来过的警察叔叔嘛？”
    警察小哥半蹲下来回答：“是呀！小妹妹你记忆力真好，我今天穿著便服你都能认出来。”
    “嗯嗯！因为我很感谢警察叔叔帮我们解围，所以当然记得呀！”
    “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用谢的，那天觉得你家的菜很好吃，今天休息想过来吃一顿，怎么没有摆摊呀？”
    “哦哦，因为几个叔叔阿姨不知道这个摊位是我家租的，把小车停过来了，一会儿等他们开走了我们就摆。”
    苏渺的声音清脆响亮，大家哪能没听懂意思，纷纷用鄙夷的眼神扫著几个占位的小贩，连保卫科都来赶人了，还磨磨蹭蹭的不肯走，真是厚脸皮。
    其他几个小贩也觉得有点臊了，加快了挪车速度，就剩那拌粉大婶还是不紧不慢的。
    苏渺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那就別怪我把事做绝了。
    “警察叔叔，听拌粉大婶说那天来的那位老奶奶，她儿子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才病倒的，和吃东西没有关係，多亏了你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不然我家和拌粉大婶家都要遭受不白之冤了。”
    警察小哥眉头一皱直起身来：“这是谁告诉你的呢？”
    “是拌粉大婶和大家说的呀，那位叔叔家庭条件不好，病倒之后连医药费都付不起，最后还是拌粉大婶大发善心帮忙付的！”
    苏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把11岁小女孩的优势运用得淋漓尽致，对啊！她才11岁！她能说谎吗？
    拌粉大婶还沉浸在卖粉中，丝毫没察觉已经来到她身边的警察小哥。
    “这位同志！”
    拌粉大婶这时才认出警察小哥，眼中透出一丝慌乱，连忙陪笑道：“啊！我现在马上挪开马上挪！”
    警察小哥一手压住她的车头，义正言辞的说：“前几天明明是因为你家使用过夜的猪杂，才害得食客住院的，事实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你怎么能够在外头信口雌黄呢？”
    拌粉大叔看四周的工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慌得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递过去，压低声音说：“警察同志，我们到一边说。”
    正义的警察小哥拦住了他的手，不为所动的说：“前天，看在你们认错態度良好，积极赔偿医药费，受害者家属又表示不追究，才对你们从轻处罚，你们要是现在这个不知悔改的態度，那我就要上报吊销你们经营资格了！”
    “別別別！警察同志！是我们的错！我们认罚，以后啊一定守法经营，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次，以后一定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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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拌粉夫妻被嚇得汗毛直立，他们这些小摊小贩看起来又累又没出息，只有內行人才知道收入比正式工还强上不少，要是真不能干了可真是要去跳江了。
    两人一边赔著好话一边拉著车子往外跑，生怕警察小哥追上去。
    等他们走远，工人们又主动帮苏家父女摆起摊来，现在他们都快把这地方当食堂了，一边喝粥一边聊天。
    “要我说你们这小摊也是命运多舛，才开了半个多月就遇上那么多事。”
    “这也不能怪他们啊，生意好总是会受嫉妒的不是。”
    “原来他们真的是他们的猪杂有问题，竟然还敢回来乱说！”
    “就是！听说住院的就是我们厂的职工，他们胆子真大，也不怕露馅。”
    “反正我以后是肯定不会和他家买东西吃了，哪天再中毒就麻烦了。”
    ……
    为了感谢保卫科和警察小哥的帮忙，苏渺请他们喝粥，保卫科几个小伙儿大大咧咧的接受了，警察小哥却坚持要付钱。
    “哎呀！小妹妹，我们不能拿群眾一针一线，你可別让我犯错误哟！”
    “好吧！您可真是位有原则讲道理的好警察，有您的守护，我们才能安居乐业！”
    苏渺没再坚持不收钱，但是勺过去的猪杂肉眼可见的增加了分量，並且附赠一阵香喷喷的彩虹屁。
    这个夸奖让警察小哥十分受用，乐呵了好久。
    第二天，门卫王大爷回来听说了这齣闹剧，气得鬍子一翘一翘的，门口这一片是他的管辖区域，那几个小贩竟然敢趁他不在的时候闹事！
    他在门口指著那几人训斥了一阵，又拿出粉笔，在摊位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占”字，还圈了圈。
    “我告诉你们！想在这做生意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別想著动歪脑筋，否则都给我滚蛋！”
    有了厂里背书，从那天起没人再打这块摊位的主意。
    而拌粉摊子的丑闻传开后，厂的工人都不敢在他家买吃食了。
    一连坐了三天的冷板凳之后，拌粉摊就消失在了厂门口，到別处去寻生意了。
    厂的工人回家都將这几天的事儿当八卦閒聊，自助粥一战成名，不少人都怀著好奇的心態大老远跑来吃。
    这下自助粥的好名声不止局限在厂了，半个县城都晓得了。
    然而不管来多少人，父女俩还是不骄不躁的做著自己的事，每日依旧是两桶粥，卖完就收摊。
    不过猪杂外带的量却是直线攀升，到后来订单实在太多，苏渺就开始限购一天只定三十斤了。
    她觉得有多大的胃吃多少的饭，她和父亲一天只能做这么多，不能为了接更多的生意而降低了品质，或者是累坏了身体。
    苏元正现在对於自己的工作很有成就感，觉得把生意推掉很可惜，於是和女儿打商量。
    “渺渺，现在的工作量爸爸还是可以负荷的，不如我多做一些。”
    “爸爸，现在是有我帮忙你觉得轻鬆些，再过半个月我就要开学了，到时候这个工作量你可忙不过来，现在卖多了到时候减少產量说不定又被別人传成什么呢，倒不如先这么著。”
    苏元正觉得女儿说的话都有道理，也没在坚持，掏出存摺给她看：“渺渺，现在刨除成本，我们每天都能赚70块钱呢，要是放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
    苏渺看著存摺上新存的两千块钱，笑道：“爸爸，梦想有多大，未来就有多远！只要我们脚踏实地的干，將来就有更多的收穫，现在仅仅是开始！”

 第27章 院中有宝

    自助粥摆了一个月多的时间，终於是休息了，在榕树下立了一块今日沐休的告示。
    因为苏元正有一位前工友的父亲去世了，他要去参加葬礼。
    苏渺忙活了大半个暑假，今天也是能休閒一天，她这段时间把小学的书都过了一遍，现在已经在复习中学的知识了。
    上午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后，苏渺到院子逛逛，顺便休息休息眼睛。
    他们住的这个院子真是挺大的，从大门进来是前院，临街的前排房子打通了两间，做成一个超大厨房和一个小杂物间。
    从前院进来是通透的厅堂，两边是大大的房间，父女俩各住一间。
    穿过厅堂是宽阔的后院，除了那棵老树，他们家开了菜地，还围了一小块角落养鸡。
    后院有三间略小的老瓦房，一间是淋浴房，一间是鸡房，晚上会把鸡都赶进去，一间空著没用。
    那间空著的房间，长久的没人走动，已经破败了，昨晚下了一晚的雨，雨水从破掉的瓦片缝隙漏了进去。
    苏渺閒著无事站在房门口看了看，心想著等有空了让爸爸修整一下，要么修好要么拆掉，总比现在这危房的样子要好些。
    突然，她发现角落一块砖裂开掉了一半，里面黑乎乎的似乎塞著什么东西。
    苏渺走过去想一探究竟，房间里满是泥泞，踩上去黏糊糊的，把她的小凉拖都弄脏了。
    她蹲下来看那块碎裂的红砖，轻轻一扒拉就掉了下来，里面塞著黑乎乎的一团不知道是东西。
    苏渺用手搓了搓，软乎乎的还有些湿，大著胆子一捏竟捏掉一块。
    那烂糊的手感让她汗毛直立，马上把手指在墙上擦了擦。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红砖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难道以前建房子时偷工减料了？不可能啊，不是地主家的吗？
    出来找了一根棍子，把黑乎乎的物质往外掏，掏著掏著墙里竟透出一抹金黄。
    嚯！苏渺心臟砰砰砰的越跳越快！拿著棍子的手都有些软了。
    金！金条！发財了！
    苏渺从墙体里抠出一块大约两厘米宽，五厘米长的小金条，冰冷的触觉让她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了。
    外面烂乎乎的东西可能是当时包裹金条的布，外头砖体损坏雨水渗漏进墙体，经过长年累月就全都腐坏了。
    她从掏出来的洞往里看，旁边还有，但是墙砖还没有全部损坏，得费些功夫才能取出来。
    如今就她一个人在家不好弄，苏渺决定等爸爸回来再继续掏。
    她把旁边一张烂桌子挪过来挡住洞口，跑回房间里把拿出来的金条塞进了柜子最深处，用柜子里厚厚的被子掩盖住。
    確定院门是锁上的，再进来把厅堂的门也关上，拿一本书搬了小板凳坐在后院廊下。
    就这么守著她的金子，心里既兴奋又忐忑，倒是一页书都看不进去了。
    苏元正下午四点回到家，进门后看到厅堂的门关著，还以为女儿在睡觉，便没喊。
    没想到女儿自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火急火燎的把他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院门锁上了，拉著自己就往后院走。
    “渺渺？这是怎么了？”
    “嘘！爸爸，轻声些，我发现好东西了！”
    苏渺把父亲拉进小破屋，推开烂桌子，指著墙上的小洞轻声说：“这里面藏著金条！”
    苏元正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往外看，这可是封建残留，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渺渺，你在院子里守著，爸爸去拿工具来把墙凿开。”
    “好的，爸爸小心些，这房子摇摇欲坠的，塌了要受伤的。”
    “放心，爸爸心里有数。”
    苏元正小心翼翼的挖了快一个小时，终於把里面的金条都取了出来，放在一个小竹筐里，然后再把撬出来的红砖又重新塞回去。
    父女俩做贼似的拎著小竹篮回到厅堂，把门窗全都锁上，连窗帘都拉起来后才敢放心的看金条。
    十根金条在檯灯下闪闪发光，震的父女俩久久说不出话。
    苏渺提出疑问：“爸爸，你说这是不是真金？”
    苏元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不是前几年给你妈妈打金耳环，活了几十年也没机会摸过黄金啊。”
    “要不我们试试？”
    苏渺跑回自己房间，从书包里取出一块小磁铁，这是同学给的，她们下课的时候经常在教室里玩儿。
    把磁铁贴近金条，手上没感受到吸引力，乾脆把磁铁直接放在上面，把金条翻转过来，小磁铁吧唧掉在桌面上。
    “爸，磁铁吸不住，证明不是铁之类的含磁金属。”
    苏元正拿起金条看了看，用苏渺来不及阻止的速度咬了一口。
    “爸！还没洗呢！”
    “嘿嘿嘿！没事儿！你看爸这牙印挺深，听说真金就能咬出印子。”
    隨后他们又用火烧了烧，但是普通的火好像也没什么用处，苏渺觉得这大概率是真金吧，不然谁会费这么大功夫藏得这么深。
    苏元正拿了小称来，想称一下金条的重量，再摸到其中一条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翻过来一看，上边刻著一个小小的李字。
    看爸爸愣住，苏渺问道：“怎么了爸爸？这些金条的主人是不是这家的地主？”
    苏元正点点头：“你看这个字，这家原主人就是姓李的，许是当年藏进墙里的。”
    一根小金条二两重，十根共重两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爸爸，你知道现在金价是多少吗？”
    “这……我也不清楚，要不明天我去打听打听？但是这些金条要怎么处理呢？”
    苏渺试探的问：“爸爸，您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苏元正一脸纠结的说：“按理这院子是属於国家的，挖出来的东西也应该上交……但是……”
    他自认是个作风端正的，但这可是两斤金子啊！他不是圣人，不可能不想占为己有。
    “那我们把院子买下来，那这金子不就应该是我们的了吗？”
    苏元正听了女儿的话眼睛一亮：“是……可以这样的吗？”
    苏渺趁热打铁说服父亲：“当然呀，买院子包括这块地皮和房子，这既然是墙里的东西，自然也算是我们买下的呀。”
    苏元正点头如捣蒜，觉得女儿的思路非常正確。
    “之前王老爷子说以前爷爷经常照顾这家的主人，说不定这是我们家的福报。再来如果我们贸然交上去，有可能会因为关注，到时候各个都知道我们院子里有金条，岂不是人人都想著进来挖一挖。”
    “对对对！要是引来些强盗小偷什么的就麻烦了！渺渺，明天我们就去房產局问问，把院子给买下来！”

 第28章 买下院子

    於是自助粥的暂停营业从一天变成了两天，父女俩次日一早趁著人还少就去了房產局。
    这房改一直在持续进行，很多单位职工都住进了单位新建的宿舍楼里，在住房分配的时代，確实极少人会去进行私人买卖。
    所以当他们到办事处说明来由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后的年轻姑娘愣了愣，让他们稍等后跑去找领导去了。
    办事处的主任接待了他们，详细的问他们的住房情况和个人信息，在一张表格上填写著。
    “这么说来，你们现在住的院子只有你们一户人家？”
    苏元正点头：“是的，以前是有几户，因为一些原因都搬走了。”
    主任笑了：“那你们何必买下呢，反正也只有你们家，住著不就行了？”
    “这……”
    “叔叔，正是因为只有我们家，所以才要买下呀！”苏渺在一旁说道。
    主任想不通的问：“哦？这是怎么说？”
    “我们家原本只分了两间，现在因著没有別的住户，其他房子我们也用上了。我和爸爸觉得这样不太好，等於占用了公共资源，那不如我们就买下来，交钱给国家，不能薅社会主义羊毛！”
    看著苏渺一本正经的样子，办事处的几个职工都笑了。
    一个烫著捲髮的阿姨说：“好伶俐的小姑娘，只见过嫌占的便宜不够多的，还没见把便宜往外推的。”
    苏渺对主任说：“叔叔，我有几个同学家里都打了证，您也帮我家办了吧。”
    现在这个年代很多方面都在试行中，並没有十分严格的办事章程，像办事处主任这样的级別，在事情处理上有很大的自主权。
    他用食指敲了敲表格，心里暗暗思索：这个院子他倒是听说过，闹鬼！
    这些年来也一直想要安排人住进去，本地的坚决不肯，外地的住了几天就申请换房。
    白白让这家空住著，不如给单位收上一笔钱来，反正这几年公转私也是热起来了。
    他內心里同意了，但嘴上却並没有马上鬆口，说到底並不想自己揽上这责任，於是对苏元正说。
    “你想买下院子我理解，但是你家原本只分得了两间房子，想全买下来不符合公转私的標准。这样吧，你去街道办开个证明，如果片区同意你家买下整个院子，我就给你办，但是你要知道这价格就和一般的公转私不一样了。”
    “您能不能帮我预估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钱呢？我们好去准备。”苏渺问道。
    “这个现在还不能確定，你们先去开证明交过来，我们要派人去量占地大小，房屋面积才能算，到时候土地和房屋得分两边办证。”
    看来现在买房还没那么容易，得跑多个部门才能办下来，不过得了能办的准信，那多跑几趟也是值得的。
    他们那片区的街道办就在家的旁边巷子，回去的路上苏渺让父亲去买水果。
    他们当地水果种类丰富，一大袋的荔枝和黄皮果只了不到两块钱，都是一些农民自家种的，拉到县城来卖。
    苏元正进了街道办，不急著说事，先把水果都分一分，不管在与不在，每张桌子都分了一些。
    街道办的几个工作人员对於片区的情况都大致有些了解，况且不久前苏家还闹了一大场，自然认得这父女俩。
    吃人家的嘴短，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街道办主任连说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直说就是了。
    当他听完苏元正的诉求后，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小苏啊，这个证明我还不能轻易给你开咧，你看啊，这院子是公家的呀，我也不好代表大家的意见嘛。”
    “主任，我现在住的那个院子，前几年也公开过房源，让缺房的职工们自主申请，可是没有人愿意来住嘛，与其如此，不如我交钱给国家把它买下来。”
    “没人愿意住，那还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嘛，这事儿真不好办。”
    “您看需要什么手续，或者什么条件之类的，我家努力去解决！”
    “我现在没法马上回答你。要不你先回家等信？我得广泛徵求群眾们的意见才行呀。”
    ……
    苏元正磨了街道办主任好一阵都没办下来，最后只能带著苏渺回去等信儿了。
    回到家他看向难得沉默不语的女儿说：“渺渺，这院子，我们怕是买不下来了，没关係，那些金子我们收下，等你去邕城念书了，爸爸在市里买间房陪读。”
    陪读这个词是他在单位学来，手錶厂副厂长的女儿就是在邕城一中念书。
    副厂长在学校旁边买了一间两居室，他夫人辞去了二小老师的职务，跟著女儿去邕城陪读。
    全方位的照顾女儿的衣食住行，让她专心的学习，副厂长也是每周末都去市里看望妻女。
    今年他家女儿考上京城一所不错的学校，可见这陪读是很有效果的。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工作，摆摊在哪都行，一切都以女儿为主，女儿去哪他就去哪！
    苏渺一脸正色的说：“无论是房產局还是街道办都是在打太极，说到底就是没有明確的条例，他们不想为此担责任而已。”
    苏元正也嘆了口气：“是啊，我们和他们不沾亲不带故的，买了房对他们又没有好处，人家不帮忙也是情理之中。”
    “那如果有好处呢？而且是大大的好处。”
    “你是说……”
    “爸！趁现在还没晚，你去银行取一千六百块钱，今天晚上去求王老爷子引荐，到两位主任家里去。”
    苏元正压低了声音说：“这算不算行贿呀？”
    苏渺一脸正气：“让他们帮著做坏事，那才叫行贿。我们这是要劳烦他们帮个小忙，给一点辛苦费而已，再说我们买房的钱可是实打实要交给国家的，可不是白拿。”
    “一千六……每人八百？会不会太多呀？这院子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我们剩的还够不够。”
    “不够不是还有金子呢！再说我们出摊再慢慢赚回来就是了，两位主任一人五百块，王老爷子六百。”

 第29章 厕里藏金

    看父亲一脸茫然的样子，苏渺解释道：“两位能做到主任的位置都是人精，每天找他们办事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是谁的辛苦费都收的。
    若肯帮忙，就会收下红包，那有很大一部分是看在王老爷子的面子上。
    若是不肯您也別多说，一切看王老爷子的意思行事，到时候无论事成与不成您都客气著些。
    去之前把要给主任们的红包让王老爷子过目，给他的那份，事儿完送他回家的时候再给。”
    苏元正有些不明白：“既然都要给，不如一开始就给？”
    苏渺嘿嘿一笑：“若是一去就给那等於是钱求他办事，刚开始没提钱，那是晚辈求他帮忙，事毕之后孝敬他的，意思就更亲近。
    让他看红包数额，他就知道自己拿得多一些，表示我们知道这事儿能成他占大半功劳，我们有著感恩之心，以后再有事求他也更方便些。”
    苏元正恍然大悟：“渺渺，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爸爸是半点不懂啊。”
    苏渺打著马虎眼，只说书中自有顏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其实这些是上一世，在富商家当家教学到的。
    她大学四年，除了每个周末，寒暑假也有大半时间在富商家，把自个学生的功课都教得很好。
    三个学生和富商夫妇都把她当自己人，让她和他们一起吃饭，有时候到外地旅游的时候，也请她隨行。
    名义上是说为了不让孩子因为玩乐而荒废功课，其实是怜悯她的家庭环境，变著法子的帮助她。
    所以她经常跟著见世面，吃好喝好不说，还是带薪的。
    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最大的那个学生刚好要高考，其实在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富商就慢慢教他一些商场官场上的知识。
    一直跟在旁边的她，耳濡目染了不少，现在也不知道那小子高考成绩如何，不过按著他们的家世，倒是不强求这个的。
    吃过晚饭苏渺就让父亲去找王老爷子，这走关係送礼可是严肃的正经事，若是带著她一个小姑娘，別人肯定觉得有些儿戏。
    所以苏渺没有跟著去，只是叮嘱父亲一切听王老爷子的就行。
    她自己在家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然后开始清洗明天要用的餐具。
    已经连休了两天，明天肯定是要出摊的，买房子得把家底掏空，她想儘量先別动那些金子，所以还是得勤劳致富。
    苏元正7点钟出门，11点才回到家，这时苏渺已经把要炒的各种醃菜都切配好了。
    “渺渺！放下放下！让爸爸来，这菜刀锋利的很，危险。”
    苏渺看爸爸进家门的样子，心里悬著的石头落了地，看著轻快的脚步事情多半是搞定了。
    “爸爸，怎么样了？”
    苏元正蹲在院里唯一一处水龙头前洗手，勾起的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住。
    “成了！街道办吴主任让我明天收了摊就去拿证明，房產局张主任说有了证明就马上给办下来，渺渺！你可真神了，王老爷子也很开心，回家后拉著我问了许久的话。”
    “事情有著落就行，老苏同志，干活儿吧，买完房我们家也又要回到解放前咯！”
    苏渺將锅铲交给父亲，点火烧柴去了。
    第二天收摊之后，父女俩把东西拉回家一放，来不及清洗处理，就急吼吼的先办大事去了。
    因著打好了关係，一整套办下来十分顺畅，工作人员当天就来量地了。
    这么大的院子房子，即使是低於市场价的赎买价格，也需要缴纳五千三百块钱，他们剩余存款是不够的。
    苏渺提议：“爸爸，现在有金店吗？卖一根金条怎么样？”
    苏元正皱著眉头想了想：“现在金店都是公家的，这么大的金条去卖肯定要调查来源。爸爸认识一个私下打金的老汉，他只管收售，不管来源，每天手上过的金银不胜其数，我去问问。”
    第二天收摊后，苏元正把一根金条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放进小挎包里就出门了。
    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拿出包里的钱给苏渺看。
    “金老汉当场把金条化了，真得不能再真，一克75块收的，每克要比金店少1块钱，但是能直接给了现钱，也不登记名字和去处，爸爸就直接卖了。”
    苏渺看著两叠厚厚的钞票，心情就像天上掉彩票似的，七千五百块啊！再加上存款，她家已经是万元户了呀！
    要是放在一两年前，万元户可是能上报纸的咧！
    第二天，把钱一交，土地证和房產权证都到手了。
    两个证都是张盖著红戳戳的硬纸，苏元正把它们放进装著证件和存摺的小木箱里。
    木箱藏在衣柜里面，上面铁锁的钥匙收到床板底下，现在金条也藏在床底最深处。
    “渺渺，卖了一根买房子，现在还有几千块的存款，这些是不是先不动了？”
    苏渺点头：“嗯嗯，我们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把金条藏起来才好。”
    苏元正透过窗户看向后院，突然灵光一闪：“要不藏到厕所去？臭烘烘的，也没人会想著挖！”
    “我看成！但是……要怎么藏？埋下去？”
    苏渺一想到臭气熏天的厕所，都有些犯噁心。
    “交给爸爸来，在靠墙的地方挖个深深的小洞放进去，再用厚厚的土埋起来。”
    “好！那我负责……在旁边加油！”
    苏渺所谓的旁边是离厕所快十米远的后院廊下，没办法，她是一点也不想靠近厕所，谁让现在用的还是旱厕呢！
    不止他们家，现在除了新建的单位宿舍，平房基本还在使用旱厕，当然有极少数人家，一个院里几户凑钱做了下排水的。
    家里的厕所是苏元正自己搭的，小小一间，三面黄土墙，上头用遮雨棚做盖，一米多高的木门和別家的比起来已经是豪华了。
    很多家里的都是四面透风，不遮风不挡雨的。
    厕所中央挖了个坑，里头放一个桶，坑上架两块木板可以蹲。
    因著味儿实在大而且夏天容易长蛆，所以每天早上苏元正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恭桶提到巷子口的公共厕所去倒。
    至於为什么不直接跑去公共厕所方便，那是因为现在上公厕是要收费的，一次一分钱，但是倒马桶因为不占用坑位所以不收费。
    况且排队上公厕的居民从早到晚都没停过，里面的卫生环境比家里还不如呢，蚊子苍蝇蜘蛛蟑螂……都快能开个昆虫博物馆了。
    苏元正一边挖一边感慨：“以前厂里的正式工都在抢分房名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每层都能有一个通下水的卫生间，一层楼共用一个厕所总比几条街用一个的强！”
    苏渺抱著金子走过来：“爸，將来我们买新房子，一定要选自家有厕所的。”
    “好呀！好呀！爸爸努力挣钱！到时候我们去市里卖！”
    金子用防水布包好，放在一个小铁盒里，这个小铁盒是过年时买果剩下的，总要比用布用木盒还结实些。
    就这样，除了苏家父女，没人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厕所里，竟埋著两斤黄金。
    而这两斤黄金多年后，为苏家度过了一个大难关。

 第30章 口舌之爭

    接下来的半个月，自助粥和老友猪杂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摊子没再被人找茬，加上外带生意苏家一天能实现七十块的净收益。
    而八月就要结束，苏渺即將重回校园。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加上的前世的时间，她离开小学已经有十几年了，重新回去和一群11岁的小朋友做同学，这样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呢。
    开学前，父亲特地带她去了百货大楼，新书包、新文具、新衣服、新鞋子……恨不得把以前亏欠了的全都补上。
    苏渺自然不可能只挑自己的，给爸爸也选了不少。
    若是一般人，售货员可不愿意隨便让试衣服试鞋子，要是试了不买她们还得去收拾。
    但是父女俩大手笔的买了这么多东西，售货员哪有不愿意的，跑前跑后的给他们找码数。
    苏元正长得高，五官立体，身材又好，简直是穿什么都合適。
    眼神明亮，以前都是在厂房工作也没晒什么太阳，所以皮肤也很好，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要不是苏渺跟在身边喊爸爸，不晓得有多少姑娘要去打听这位帅气多金的同志呢！
    逛了两个多小时，两人手里都拎著大包小包，就在他们等著打包最后一双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苏渺？是苏渺吗？”
    苏渺转头一看，原来是舅舅的女儿，也就是比她大两个月的表姐柳招娣。
    “嗯，表姐，好久不见。”
    苏渺对这个表姐没什么好感，上一世柳家搬进院子后，她明里暗里不知挤兑了她多少，不过她在柳家也是没什么地位的，倒也没能做出什么特別伤害她的事情。
    柳招娣今天和几个同学约著一起出来玩，想买一双新鞋，开学后好显摆显摆。
    “哼！你们在这干嘛？”
    苏渺看她一副鼻子翘上天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这是商场，我们能在这干嘛？再说这里是公共场所，谁在这里又和你有什么关係？”
    “你！谁知道你们是来买东西还是偷东西啊！你们现在是无业游民！哦！还是离异无母的无业游民！”
    柳招娣从小就听爸妈说著那些贬低苏家父女的话，根深蒂固的看不起他们。
    苏元正皱了皱眉，以前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没什么礼貌，没想到越长大越像她父母口无遮拦。
    苏渺拍了拍父亲的手，让他坐在一旁等她，这种小姑娘的口舌之爭他作为大人不好参与，否则就是以大欺小了。
    她走到柳招娣面前：“先不说你没有证据就信口雌黄的事，在血缘上我是你表妹，你直呼我名字是正常。但我爸爸做了你那么多年的姑父，即使现在不是了，按道理你也应该叫他一声叔叔。”
    柳招娣接了母亲的大嗓门，从刚才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跟她一道来的几个小姑娘也好奇的打量著她们。
    “呵呵，我叫又怎么样，不叫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確实不能拿你如何，因为这没有触犯法律，只不过是没有礼貌素质低下的品德问题，我记得你们二小很注重品德教育的，怎么没能把你教好。”
    柳招娣的几个同学，听到苏渺说到学校，就好像自己也被数落了一般。
    她们二小的成绩確实很一般，但是校长是一位儒雅的老学究，对於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是出了名的严苛。
    所以她们学校的风评一直都很不错，如今被別人当眾这么说，她们觉得臊得慌。
    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过来对柳招娣说：“招娣，你表妹说得对，你要尊重长辈爱护弟妹，不应该讲这些影响团结的话，快向他们道歉。”
    柳招娣连忙说：“班长！你不知道，他们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別理他们。”
    高马尾女生从小就是班长，管班上的同学管习惯了，陡然被当眾反驳，心里十分不悦，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我的確不认识他们，但是我认得道理，你如果继续在外面败坏学校的名声，新学期晚会你就不用参加了！”
    柳招娣心中一惊，她要参加演出的事情一早就跟爸妈说了，为此才得了姑姑5块钱来买鞋子。
    要是不能参加，岂不是要把钱还回去？还会得爸妈一顿数落。
    她咬牙切齿的说：“好！我道歉！对不起！”
    苏渺十分大度的笑道：“表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接受你的道歉。”
    然后又转头对高马尾女生说：“怪不得你能当班长呢，明事理还能管得住同学，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高马尾女生有些傲娇的扬扬头：“那是自然，我作为他们的班长，职责就是帮助老师管理教育好她们。”
    果然还是单纯的小女生，被夸奖一句就开心得不得了。
    可是从小欺压苏渺的柳招娣却不肯轻易吃亏，眼睛一转，换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说：“表妹！我姑姑，哦！就是你妈妈给了我五块钱来买新鞋子，不知道她给你了吗？”
    苏渺一脸憨憨的摇头：“没有。”
    柳招娣笑得更得意了：“哎呀！怎么姑姑给我却不给你呢？是不是你太不听话了，连自己妈妈都不喜欢你呢？”
    旁边的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也觉得奇怪，哪有对侄女比对女儿好的，除非女儿是真的扶不起。
    柳招娣得意极了，从小她就用这招把苏渺治得死死的，只要在她面前炫耀姑姑对她如何如何的好，苏渺绝对会炸毛，周围的人就更认定她是不听话的小女孩了。
    可惜这次她註定要失望了，苏渺一脸坦然的说：“因为我爸爸可以挣钱养我呀，所以我不需要拿妈妈的工资。舅舅和舅妈以前没有工作，妈妈帮衬你们家是应该的。”
    哦！！！原来如此！！！
    周围的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眼中闪烁著八卦的光芒。
    “不过……表姐，我家已经把正式工的名额给舅舅了，他有了工资以后可以不可以少拿我妈一点钱呢？我妈妈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买补品是笔不小的销。”
    苏渺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一副十分心疼妈妈的样子。
    周围人都向柳招娣投来谴责的眼神，竟然拿了別人正式工的名额还叫拿钱，这是怎么家庭？
    高马尾女生愤怒的说：“招娣！如果你家里拿不出钱，穿旧鞋子跳舞也是可以的，不要这么虚荣，现在搞得像我们逼你来一起买东西，害得你要向姑姑拿钱似的，真是太糟糕了！”
    说完一挥手，带著其他几个小姑娘走了，柳招娣狠狠的对苏渺说：“你给我等著！这事儿没完！”
    然后急匆匆追上去了，焦急地和同学们解释著！

 第31章 重回校园

    苏元正在一旁把女儿的表现看得真切，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渺渺真棒，没和表姐吵架就能把她镇住了。”
    “就是小孩子的疯言疯语，不值得在意，稍稍说两句她就词穷了。”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却把父亲逗笑了，小孩子，她不也是小孩子吗？
    8月31日，各个学校到了註册缴费的日子，上午苏渺跟著父亲到教室。
    一进门就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班主任蒙老师，她现在还是四十岁的样子，带著金边的近视眼镜，头髮梳的一丝不苟的。
    小时候觉得她十分的严肃，甚至有些怕她。
    而隨著时间的推移和人生经歷的积累，长大后的她才深深明白了蒙老师的严格其实源於她对学生的负责。
    她对学生的一视同仁是为不让任何一个孩子掉队。
    “蒙老师好！”
    蒙老师抬起头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看著自己的得意门生露出浅笑。
    “苏渺，你好，暑假过得如何？”
    “有认真看书，帮父亲干活，吃了好吃的，还做了一些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这个暑假过得很充实！”
    “非常好！人生重在体验，充实是最难得的。不过暑假结束就要收收心，明年就要升学考试了，虽然你一直是第一名，但不能有任何的鬆懈。”
    “好！老师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蒙老师欣慰的点头，在登记表上填好资料，將学费缴费单递给苏元正：“苏渺爸爸，这是缴费单，需要拿到財务科缴费，明天是正式开学，要记得提醒孩子起床哦。”
    苏元正双手接过单子，说道：“好的好的，谢谢蒙老师，您辛苦了。”
    和每个学期开学一样，財务科里挤满了前来交学费的家长和学生，长长的队伍排出来老远。
    看著面露焦急的家长们，苏渺不禁心中感慨，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孩子们能掌握知识，將来能有好的前途。
    苏渺和父亲等了一个小时才將学费和伙食费交上，苏元正把收据折好放进衬衫胸前的口袋里，註册缴费的程序就完成了。
    苏渺要上学了，自助粥摊只能让父亲一个人去摆了，她不放心的把事情的嘮叨一边。
    “爸，猪杂每天限量30斤一定不能变，不然你会忙不过来的。小咸菜还和以前一样，每隔一天炒一次，提前一个晚上弄好我还可以帮帮忙。
    出摊需要洗碗的时候，你可以托相熟的客人帮忙看著，我们和厂的工人都熟了，问题不大。收摊回来您就好好休息，这些厨具餐具什么的等我回来洗。”
    苏元正无奈的笑道：“好了好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去上学，其他事情不用管，爸爸都能做好的，你就放心吧！”
    这天晚上，苏渺和无数即將开学的学生们一样，都失眠了，直到半夜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上是被闹钟吵醒的，睁开眼睛正是七点十分，苏元正听到闹钟响，也过来敲房门。
    “渺渺，要起床了哦！”
    “爸爸，我这就起来。”
    苏元正出过门把猪杂都拉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清洗，见女儿起床了，就去把手洗乾净，从锅里拿出两个煮鸡蛋。
    “爸爸，我去学校吃就行，不用给我煮早餐的。”
    交了伙食费，学校统一提供早餐和午餐，所以平时苏渺不需要吃了早饭再去学校，洗漱好就能出门。
    苏元正把温热的鸡蛋塞到女儿手里，一边推著三轮车出去一边说：“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补一补，我听人家说每天早上吃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能长高，我们现在没有牛奶，那就吃鸡蛋。”
    从他们家步行到寧县一小需要30分钟，以前苏渺都是六点就起床的，如今有父亲骑车接送，可以多睡一会儿。
    苏渺坐在车斗里，剥了一个鸡蛋塞进父亲嘴里：“爸爸，我到了学校还得吃早餐呢，两个鸡蛋太多了，你也吃一个。”
    十分钟后苏渺就来到了校门口，同学们都在陆陆续续的进入校门，有步行的，也有家长骑车送的，不过大多都是二八大槓，像他们家坐三轮车的还真不多。
    “渺渺！这是你们家的车吗？”
    一个脸蛋圆圆，眼睛圆圆，名字也叫圆圆的女孩子站在三轮车旁，用亮晶晶的眼神打量著。
    这是苏渺的小学同桌李圆圆，是个很可爱活泼的女孩子，小时候苏渺和她关係很好。
    上初中后，因为去了不同的学校，联繫就断了，此时再见她，仍是记忆中的模样。
    “嗯嗯，这是我家的车，以后我爸爸会接送我上下学。”
    李圆圆开心地说：“真好呀！这样你每天就不用走这么长的路了。”
    李圆圆家离学校很近，走个十分钟的路程就到，她以前知道同桌上下学时都要走四十分钟才到家，很心疼她。
    “我们快进去吧，好久没有见到同学们了。”
    两个小姑娘和苏元正道別后，手牵著手向校门口走去。
    一小是寧县最好的小学，得到的补贴自然也是最多的，学校占地面积大，教学楼也新建过，还有宽大的篮球场和操场。
    高高的大铁门两边是刷得雪白的墙，用红漆一边四个的写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学校大门敞开著，宛如张开双臂迎接归来的学子们。
    在门前，几位教务处的老师手持登记簿，逐一记录每一个返校的学生姓名。
    李圆圆和苏渺手牵著手，欢快地奔跑向校门，她们身上背著沉甸甸的书包，但脸上洋溢著兴奋与期待的神情。
    两人来到了老师面前，异口同声道：“老师早上好！我们是六年级一班的李圆圆和苏渺。”
    老师在本子上找到两个小姑娘排在一起的名字，在后头打了勾，也笑容满面的说：“同学你好！欢迎返校！”
    苏渺走在校园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
    教学楼、操场、坛……这些地方都是她曾经度过美好童年的见证者。
    此刻，那些久违的回忆涌上心头，令她不禁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湿润。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復內心的激动情绪，微风轻拂过脸颊，带来清新的空气，也带来了一丝凉爽。

 第32章 小学同窗

    暑假刚刚结束，同学们的心思还很跳脱，在教室里三三两两的组团谈论暑假的事。
    “暑假我爸妈带我去邕城玩儿了！还买了新球拍！那里真的是大，坐公交车一个小时都逛不完市区！”
    “我也去了！不过不是专门去玩儿的，我爸妈去开会，我跟著去了，那里晚上比白天还热闹！”
    “我太羡慕你们了！我暑假被送回乡下奶奶家了。”
    “啊？那乡下有什么玩儿的，是不是很无聊？”
    “倒也不无聊，白天我堂哥带我去抓鱼钓虾，晚上抓萤火虫和青蛙！你们吃过青蛙吗？可香了！”
    ……
    苏渺把书包放进抽屉里，静静的看著这些久违了的面孔，每一个都是朝气蓬勃，但是她却有些不知道怎么融进去，毕竟她內心里已经不是真正的11岁小孩了。
    “苏渺！別发呆了！快把暑假作业拿出来！一会儿上课就要交了！”
    一个男生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李圆圆的位置上，看苏渺的眼神就像在看救星。
    苏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等不及的想要自己上手翻苏渺的书包了。
    就在他手准备碰到书包时，被从卫生间回来的李圆圆“啪”的一声用力拍掉。
    “王鑫！女孩子的书包不能隨便碰！这么没礼貌，快从我座位上起开！”
    哦哦！苏渺想起来了，这是王鑫，出了名的调皮鬼，和李圆圆从小就是邻居。
    他的学习成绩不好，在一班这个重点班里永远都是吊车尾的，每次开学，他都要来抄自己的假期作业。
    一些同学私下里都说他是靠著伯父校长的关係才进的重点班，苏渺却知道他脑子十分机灵，只是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她读大学的时候回寧县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那时他已经开了一个小工厂了，在同学中格外突出。
    他的调皮是他跳脱的思维方式的体现，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那种欺负同学、不敬老师、违反校规的事情都是没有做过的，相反他和班里所有同学都处得不错。
    “苏渺同学！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要是交不上作业班主任一定会告诉家长的，到时候我屁股就要开了！”
    王鑫被李圆圆从椅子上扯起来，不死心的绕到苏渺前面的位置继续说：“救救我吧，如果我爸妈知道了下次假期就不带我去海边玩儿了，这样我就不能给你们买礼物了。”
    说著从裤兜里掏出两个小海螺工艺品，一看就是海边专门卖给游客的。
    把海螺掏空洗净，在螺尾的位置接上一个吹口，再系上两根红绳。
    可以掛在脖子上，用力说会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这样的工艺品在现在十分难得，李圆圆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
    苏渺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递给王鑫：“谢谢你带的礼物，这次作业可以借你抄，不过下次希望你能自己写，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好好好！现在保命要紧，下次的……再说吧。”
    王鑫落下的实在太多了，直到打了上课铃他还在奋笔疾书。
    第一节是早读课，班主任蒙老师进来勉励了大家一番，让大家把握好这最后一年的衝刺时间，好好准备升学考试，就让学习委员带著大家开始背上学期学的古诗。
    是的，苏渺虽然一直是年级第一，但是从未当过学习委员等班级干部。
    因为在老师的观念中，当班干部会分散掉一定的注意力，占用学习时间，对於苏渺这样的尖子生，他们希望她能全心全意的学习。
    而苏渺也正好是不喜欢出风头的性格，从来没有过竞爭的念头，这让看好她的老师们都很满意。
    早读过后是早餐时间，由每天的四个值日生去食堂把分配给班级的早餐提回来。
    今天吃的是馒头加豆浆，现在学校食堂的伙食还没有什么承包一说，所有餐点都是食堂职工做的，用料很扎实，也很卫生新鲜。
    每人一个大馒头和一大勺的豆浆，豆浆需要用自己的喝水杯来装。
    苏渺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的是炒酸菜。
    “渺渺！你这书包怎么像百宝箱似的，什么都有。”李圆圆惊奇的说。
    “嘿嘿，这是我家自己炒的酸菜，夹在馒头里可好吃了，我分你一些。”
    苏渺把馒头从中间掰开，夹了一些酸菜进去，递给李圆圆。
    李圆圆咬了大大的一口，口齿不清的说道：“好吃！夹了酸菜比单啃馒头可香多了。”
    “你们吃什么呢！”
    王鑫见她们吃得这么香，从最后一排躥上来，死乞白赖也要討点酸菜吃。
    苏渺自然也给他夹了点，旁边的同学看见也纷纷凑过来，不一会儿苏渺的酸菜就瓜分光了。
    同学们吃完后都说这样好吃多了，其中一个同学说：“苏渺，我爸在厂工作，他说厂门口有一家自助粥，摊主家的女儿很像我同学，是你吗？”
    苏渺点点头：“嗯嗯，是的，暑假的时候我帮爸爸在厂门口摆了个粥摊。”
    另一个同学惊呼：“原来那个什么自助粥是你家开的呀！我听说每天都有二三十种小菜隨便吃，太幸福了。”
    “哈哈哈，没有那么夸张，一天只有十几种佐粥小菜而已，今天我带的酸菜就是其中之一。”苏渺心想这些小朋友真是太可爱了。
    “不止是小菜，你们家的炒猪杂特別香，我爸有天带回来给我们吃，我硬吃了三碗饭！”
    “什么猪杂？什么猪杂？我爸也是厂的，竟然没给我带过！”
    “苏渺，你真勇敢，竟然能帮家长摆摊，我都不敢和太多人讲话，我奶奶说外面有很多坏人。”
    ……
    正当大家討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旁传出了不合时宜的风凉话。
    “不就是一点酸菜咸菜而已，即使是十几种又能值几个钱，你们不知道吧，苏渺爸爸单位的工作丟了，所以才去做个体户的，现在我们班，除了那两个农民，就只有苏渺不是职工子女了！”

 第33章 再入课堂

    大家转头过去看，是马文杰。
    苏渺內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哈！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爸爸也是单位职工，和苏渺舅舅家在同一条街，从小就和她表弟柳小宝一块儿玩儿。
    这几年计划生育抓得严，单位职工因为超生而丟了工作也是有的。
    可他们家因为想多生男丁，往上报说大娃有毛病，还去弄了一张假的残疾证明来，然后交了大额罚款，硬是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
    家里长辈都宝贝那对双胞胎，渐渐的都对他不管不顾的。
    小朋友心思敏感，再加上不少人用残疾证明来笑他，久而久之性格就拧巴起来。
    家里不重视自然不会给他买零食之类的，而她表弟柳小宝身上的零钱从未断过。
    凭著那些零食，倒是收了好几个忠心的小弟，以前没少一起欺负她。
    而马文杰口中所说的农民，是两个从乡下来读书的同学，他们没有城镇户口，但是家里有果地，条件並不差，学习成绩也很好。
    但是现在农村户口和城镇户口间就像是被划了一道鸿沟，不管家里情况到底如何，很多时候都会被看不起。
    每次被嘲笑时，那两个同学也只是低头窝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做声。
    “鼻涕虫！苏渺家的小菜和猪杂你吃过啦？”王鑫叫著马文杰的名问。
    马文杰瞬间炸毛了：“你！你才是鼻涕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不吃，我奶奶说猪下水都是穷人吃的！”
    “哦~那就是没吃过咯！也是，听说炒猪杂要两块钱一斤呢，你家即使买也是给你两个弟弟吃，才捨不得给你。”
    苏渺扯了扯王鑫的袖子示意他別说了，毕竟他的刀子捅得太精准了，而这些小孩子的言论，她现在是不怎么想理会的。
    马文杰从位置上蹦起来喊：“你知道个屁！像她家这样没正经工作的叫做流氓，小摊贩按以前的说法都是下九流。”
    苏渺皱了眉头，说她可以，说到她爸爸就不行。
    “马文杰同学，工作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我爸爸可以摆摊那是得到国家允许的，什么下九流，新中国都成立几十年了你的脑子怎么还停留在清朝。
    无论是单位职工、农民、亦或是摊贩，都是凭自己的双手劳动，获取辛勤的果实，劳动最光荣，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耻？”
    此话一出，同学们都为苏渺鼓起掌来，连那两个农村户口的同学腰板也直了不少。
    李圆圆边鼓掌边说：“要说单位职工还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们班里大部分家里都是。苏渺家里能做吃食，江旺江喜家里能种果子，这才叫做特別，要是没有人从事这些工作，那我们上哪去吃好吃的？”
    马文杰还想再反驳些什么，可是被班主任的到来打断了。
    班主任在门口向教室里的学生说：“哪位同学已经吃好早餐了？和老师一起去搬新课本吧。”
    “我去！我去！”
    “我也去！我喜欢搬书！”
    ……
    这样的事王鑫永远是最积极的，每次都少不了他，同时一起去的还有几个坐在后排的男生。
    新课本搬回来后，按照类目依次排放在第一排同学的课桌上。
    老师点到名字的同学上去，从左边每一叠拿一本，这样就不会拿重复了。
    苏渺摸著崭新的课本，心里也是有些小激动，而其他的女生开始嘰嘰喳喳的討论要给课本包上什么顏色的书皮了。
    书本发完后，上课的铃声正好响起，班主任让大家收好课本就退出去了，在门口碰上正要来上课的语文老师，微笑著寒暄了两句。
    小学语文的基本目標是培养学生们运用语文的实践能力，使学生能够运用统一的语言和文字进行交流，並对古今中外优秀文化有初步的认知和了解。
    同时，也要通过对课本的反覆阅读，加深理解能力，强化记忆力，积淀语感。
    苏渺看了看目录，大部分的文章和十几年后还是一样，只是有个別进行了增加或刪减。
    语文老师是一位很有气质的女士，声音温婉动听，特別是念课文时让人觉得如春风拂面般舒適。
    第二节是数学课，六年级主要是学分数乘除，混合运算，圆柱和圆锥、扇形统计图、正反比例等。
    班主任在上头讲课，苏渺在下面奋笔疾书，老师暗自点头，不愧是是她的得意门生，上课就是认真。
    只有同桌的李圆圆才知道，苏渺根本没在听课，而是自己在看课本，做上面的练习题，一节课的时间，她把半本书的课程都过了一遍。
    下课后李圆圆迫不及待的问：“渺渺！你刚才在自学吗？后面的你都学会了？”
    苏渺浅浅的笑道：“其实在暑假的时候我已经自学了一遍了，书上的內容都能掌握。”
    李圆圆再次露出星星眼：“渺渺你真的太了不起了！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我只是多了些时间而已，你也可以的，遇到什么难题尽可以问我。”
    接下来的英语课苏渺就觉得有些乏味了。
    虽然从上一年开始，英语正式成为了高考主科，各个阶段的教学也將其重视了起来，但是小学里关於英语的教学还是非常基础的。
    主要是背单词和学习一些简单的对话，语法都还没有涉及，这对能用英文来写论文的苏渺来说太小儿科了，她翻开课本后面的生词表，將单词都过了一遍就开始发呆了。
    苏元正收摊后，回家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妥当，略休息了一会儿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学校门口，刚好就听到五点放学的铃声响起。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女儿背著沉重的书包和李圆圆一块儿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早上还朝气蓬勃的女儿现在似乎有些凌乱的样子。
    和李圆圆道別后，苏渺有气无力的爬上三轮车。
    苏元正问道：“渺渺，是不是功课太难了？学得有些吃力。”
    “额……也不难，就是刚刚开学有些不適应而已。”
    苏渺一肚子的泪水，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太简单了吧！
    就像一个大人看1+1似的简单，空閒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到后来她简直是在数秒等放学！

 第34章 竟是天才

    就这样过了一周，终於迎来了周末，跟著爸爸出摊的苏渺，感觉自己终於活过来了。
    她了四天的时间把语数英都过了一遍，课本上所有的练习题全都做完了，无一错漏，最后一天里明明已经全懂，却又假装十分认真听课的感觉实在太煎熬了！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时间是宝贵的，不能在发呆中浪费掉，她得找些能在课堂上做的事情才行。
    收摊后，她让爸爸带她到新华书店去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杂誌和初中的课本。
    苏元正还觉得奇怪：“渺渺，到时候初中学习不统一订书吗？是要自己买的？”
    “不是的爸爸，我想在课余时间先预习初中的知识，到时候能更轻鬆一些。”
    “这……还要学习现在的知识，能忙得过来吗？”
    “放心吧爸爸，我有学习计划的。”
    苏渺开始在课堂上复习初中的知识，她接了爸爸的高个子基因，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位置在中间靠墙。
    天然的地理环境加上李圆圆的掩护，一直都没被老师发现。
    直到一个月后的周五，按惯例周五的最后一节是活动课，同学们可以在校內自由活动，放学后就到周末了。
    苏渺正和同学们在操场上玩扔沙包，沙包是她们自己缝的，为了乾净一般里面不会放真的沙子。
    也许是一小抓米或者绿豆黄豆之类的，也因如此，这些小沙包们还经常被老鼠给拖走。
    同学们玩儿得正起劲，班主任走过来对苏渺说：“苏渺，先休息一下，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苏渺把手中的沙包递给李圆圆，一头雾水的和班主任走了。
    教师办公室里还有三四位老师在批改作业，班主任让苏渺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苏渺，老师叫你过来是想问一下，最近的学习情况怎么样？”
    “老师，我最近情况都挺好的，书本上的知识都能掌握。”
    班主任微笑的点点头：“我相信你的学习能力，我也问过其他的科任老师，这学期开学之后，你交上来的作业十分的漂亮，一道错题都没有。”
    这话让苏渺更疑惑了，既然她表现得这么好，班主任找她来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是这样，昨天有班上的同学向我报告，说你上课开小差看课外书。於是今天我上课时特地观察了一下，似乎真的有这个情况，所以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哦！原来是这样！苏渺想了想，对班主任说：“老师，不如我先把我的课外书拿过来给您看一看？”
    “这样也好，老师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课外书能那么吸引你。”
    苏渺回教室去拿书，进去时迎面对上马文杰的目光，他脸上透著得意。
    好吧，幼稚的小学生二报，正好她能和班主任摊牌，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
    当班主任看到桌上的初中数学课本时愣了一愣：“这……你在课堂上看的是初中课本？”
    苏渺老实回答：“是的，老师，其实我在暑假的时候已经把六年级的知识都自学完了，开学后用了一周的时间都巩固了一遍。后来觉得再在上面时间有些浪费，於是去买了初中的课本来自学。”
    “你初中的知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看了多少科了？”
    “从一个月前开始，初一的语文和英语已经看完，现在正在看数学。”
    班主任翻了翻眼前的数学课本，书本很明显已经看到一半，中间夹著一个小信笺。
    上面很乾净没有什么笔记，但是课后练习的答案全都是正確的，有些题目竟然能写出几种解题方式。
    她心中暗暗惊讶，虽然苏渺一直很优秀，但也一直是跟著教学大纲的进度前进的。
    而如今能在这么短时间內，超前学习到这种程度，连她都想赞一声天才。
    不过作为班主任，她要对学生和家长负责，所以必须谨慎对待。
    她把书还给苏渺，让她在办公室等一等。
    苏渺既来之则安之，直接继续看起了书，其他班的班主任看到了频频朝她打量。
    十分钟后，班主任回来了，直接將她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的办公桌上摆著两份试卷，见苏渺进来，就把她招呼到跟前。
    “苏渺同学，这里有两份试题，你来试著做做看。”
    说罢，竟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苏渺，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了。
    班主任拿出了笔和草稿纸：“苏渺，你不用有压力，校长和老师只是想测试一下你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好能更合理的安排教学。”
    苏渺点点头，光靠她嘴说不足以为信，只有能真的把题都做出来才行。
    而且不仅仅是能做出来，还得做得又快又好，才能证明她的游刃有余。
    苏渺深吸一口气开始作答，大多数题目只需快速阅题后即可心算出答案。
    当她做前面选择题时，校长和班主任还能面不改色静静的观察。
    当开始做计算题和大题，两人开始不淡定了，激动地简直坐不下来。
    想过来看她答题却又怕影响到她的思路，只得站在几米远外伸长脖子，看著苏渺下笔如有神般刷刷刷的书写。
    苏渺正要开始做最后一道题时，放学的铃声响起了，她愣了愣，停下笔。
    “怎么了？”班主任在一旁紧张的问。
    苏渺有些为难的说：“老师，因为我爸爸每天都来接我放学，现在应该已经在校门口等我了，能不能请您去和他说一声。”
    “我去！我去！你专心答题！”
    校长连忙应下，著急忙慌的就跑出去了。
    苏渺转头对班主任说：“老师，校长……知道哪个是我爸爸吗？”
    “额……这……校长总会有办法的吧？”
    还別说，校长来到校门口，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很是显眼的苏元正。
    嗯！长得高，五官端正，眼神明亮，就这会子等小孩的功夫还拿著书看，肯定是他了！
    “这位家长，你家孩子是不是六年级一班的苏渺同学？”
    苏元正在看苏渺前几天买的杂誌，突然听见有人在和他说话。
    抬头看是一位不认识的，有些干部气质在身上，也不知道是家长还是老师。
    他连忙从车上下来回答：“你好！我是苏渺的爸爸，请问您是？”
    “哈哈哈！我猜的果然没错，我是一小的校长，苏渺正在我办公室呢，你跟我来吧！啊！车子也推进来！”

 第35章 给予特权

    苏元正一头雾水，不知道女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在校长办公室，连忙推著三轮车跟校长进去了。
    校长让他把车子停在门卫室旁边，让门卫老大爷帮看著，就带著他去了自己办公室。
    中途还抓走了一个老师，心里想按著苏渺做题的速度，说不定现在语文的选择题都已经做完了！
    苏元正走进校长办公室，就看到自家女儿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写试卷，还抽空抬头起来对他笑了笑。
    他看到这个笑容，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了，看样子是没什么要紧事的。
    班主任蒙老师捧著试卷过来，用激动的嗓音说：“苏渺爸爸，校长，二十分钟，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做完了整张数学试卷，没有任何犹豫和修改，连草稿纸都没用啊！”
    被中途抓包的是学校语文组的组长，手里提著公文包正准备下班，也凑过来看。
    “二十分钟？还是全程心算？太夸张了吧？”
    校长拍了拍这位老同学的肩膀，说：“夸不夸张你一会就知道了，正在做语文试卷，就是我昨天刚给到你的这份。”
    说话间，苏渺已经完成了语文试卷的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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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走过去说：“苏渺同学，接下来的阅读题和作文，不用手写了，你看了题目，把自己的阅读理解，解题思路和写作方向和郑老师说。”
    苏渺认真看了题，条例清晰的说出了每个小题的答题切入点，对作文题目的理解，自己的选题，开头，结尾的主题升华等等。
    郑老师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最后將前面的选择题答案一对。
    讚嘆道：“如果我是阅卷老师，我很愿意给你的这份答卷打满分，当然！这是在没有错別字的情况下！”
    校长看到郑老师的评价，心下做了决定，他问苏渺。
    “苏渺同学，你觉得这两张卷子是什么水平？”
    苏渺结合课本的知识想了想回答道：“两份卷子涵盖了小学1至6年级的知识点，有可能是升学考试的卷子。
    但又不完全像，因为里面又有少许题目需要运用初中的知识。比如数学的这两道计算和语文的这几道古诗默写，而且考题的复杂程度也比一般的测试题目要高些。”
    校长满意的点头：“这份是邕城一中这个学期初一分班卷，你应该知道邕城一中是市里最好的中学，凡是考入一中的同学，在初一入学之前都会先进行一次分班考试，然后按照名次进行分班。”
    班主任对苏元正说：“苏渺爸爸，按往年的概率来算，能进入一中，就有70%的机率考上高中，如果是在重点班那就等於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高中，而据我所知，今天他们分班考试，数学最高分是95，语文最高分是90分。”
    “那……那渺渺是多少分？刚才您说数学全对吗？”苏元正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错！数学全对，语文的解题思路也完全正確，如果在书写不马虎的情况下，保守估计也能在95-100分。”
    苏元正激动得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表示才好，半晌突然对校长和老师们深深鞠了个躬。
    “多谢校长和老师们对我女儿的栽培！才能有她今天的成绩。”
    校长连忙扶住他：“苏渺爸爸，你女儿能有这么好的成绩，首先是因为她自己十分刻苦努力，其次她的天资非常的好，悟性绝佳，否则方法不对再怎么努力也很难这么拔尖，我们学校和老师只是做了分內的教学工作而已。”
    “不不不，是老师们教得好，其次，她也接了她妈妈的聪明。”
    校长把苏渺的书还给她，並且说道：“苏渺同学，今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自主学习，但是不能影响到同学。”
    苏渺接过书本抱在胸前，向校长保证：“校长您放心，我偷偷看不告诉別人。”
    “哈哈哈哈！你不告诉別人，我是要告诉的，我会把这个决定告知你所有任课老师，以免造成误会。但是为了保持你的水平，你必须每个月接受一次语数英三科的测试，如果都能像今天发挥得那么好，这个自由教学计划就可以持续下去。”
    “是！我一定全力以赴！”苏渺立正站好，敬了个少先队礼。
    送走苏渺父女，蒙老师感谢的对校长说：“校长，十分感谢你能同意我的想法。”
    “誒，这也是我的学生啊！这么一个好苗子，说实话按照我们的水平，不一定能教给她更多的东西，不如让她自由生长，我们来当她的坚实后盾。”
    蒙老师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刚才在她的数学课本里看到一篇手写的英语文章，她说是她堂课上有感而发写下的，实在惭愧里面很多高深的句子我都看不懂。”
    校长眼睛里燃起火苗：“若是將来她能大放光彩，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甚至拿到……状元！对我们学校来说就是一个活招牌！到时候无论是谁在当校长，到市里开会时，就不会再被看不起了！”
    郑老师趴在校长办公桌上聚精会神的看著两张卷子，再回想刚才苏渺答题的风采。
    痛心疾首哭喊：“老陶！我要带毕业班！我要教六年一班！我要苏渺做我的学生！！！！！”
    校长凉凉的瞟了他一眼，用戏謔的口吻说：“行啊，现在教苏渺的是郑慧，你自己回去和她说吧，我没意见。”
    郑老师想了一下自家外表斯文柔弱，实则很是毒舌的女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算……算了吧，那当她师公也挺好了，还不用自己教，反正是徒子徒孙，挺好挺好。”
    校长和蒙老师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都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起来。
    苏元正驮著女儿回家的路上，那意气风发的感觉，比当新郎官那天更胜。
    过快的车速让苏渺在后头吹得髮型都凌乱了：“爸，您要是太兴奋，要不就笑出声吧，这么踩车子我怕明天车坏了拉不了货。”
    “哈哈哈哈！！！！渺渺！你真是太棒了！比邕城一中的第一名还厉害，真是爸爸的骄傲……”
    苏元正一连串的话夸了女儿整整十分钟，直到走进了自家院子，他停好车，转身面对女儿。
    脸上复杂的神情与刚才的激动截然不同。
    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渺渺，从小你妈妈在学业上就对你很严格，你今天的优秀离不开她的指导。虽然爸爸和妈妈已经分开了，但是她永远都是你的妈妈，我希望你不要恨她，也不要有对她不好的看法。”
    苏渺也郑重的点头：“好的，爸爸，血缘关係是改变不了的，我会用平常心对待妈妈。”
    然而她內心补充，不报仇，怎么可能？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现在要做的是强大自身，等她到达一定高度，才能將仇人全面击倒。
    在此之前，大家就一起演吧，不过前提是她们柳家不再来招惹她。

 第36章 首枚猴票

    从这天开始，苏渺终於摆脱了在课堂上度秒如年的困境，抽屉里有一半是初中的课本。
    相比小学，初中多了好几门的课程，够苏渺复习好一阵子的了。
    蒙老师还时不时地帮她找来不同中学的测试试卷，现在市面上没有什么练习册可以买，这些试卷十分难得。
    苏渺如获至宝的第一时间把试卷做完，然后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
    有一天体育课结束后，她和同学们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抽屉有些凌乱，那些试卷也是散开的。
    转头去看马文杰，只见他眼神乱飘，一副心虚的表情，她心下大概明白了情况。
    也许是之前告状之后没看到老师对苏渺有什么惩罚，甚至对她看课外书的情况视而不见。
    像直接来她抽屉翻找证据，要是能找到什么小人书，就可以人赃並获了。
    可惜苏渺让他失望了，抽屉里除了课本还是课本，还有一叠书写工整的试卷。
    最令他心惊的是里面一张英语试卷，马文杰的爸爸以前在外交系统工作过，英语是很不错的。
    以前没有弟弟的时候，对他也是重点培养，他语文数学分数都很一般，能进一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英语特別好，几乎每次都是满分。
    在今天之前，他十分確信自己是全校英语最好的学生，但是看到苏渺做的那张试卷，他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苏渺才不管他有多少的內心戏，收拾起抽屉来，课本就算了，这些试捲来之不易，她还是带回家去吧。
    “渺渺，你看！”李圆圆从书包里悄悄拿出一个信封。
    苏渺接过来看看，信封上的收件人是李圆圆，而寄件人的地址竟是遥远的山东。
    “你在山东有亲戚吗？”
    “不是的，这是我交的笔友！你可以看信，是一位高中的姐姐，我和她已经来回寄了好几封了！”
    笔友！多么有年代感的词汇，许多杂誌的后面都有一个交友板块，以前她也很羡慕能交笔友的同学。
    但是寄信需要买邮票，她没有多余的零钱。
    对呀！邮票！她怎么没想起这个投资！
    寄给李圆圆的这封信上，贴著的是郑和下西洋8分邮票，绘製和版图都十分精美。
    李圆圆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里面的信件给她看了。
    亲爱的圆圆妹妹：
    展信佳！
    ……
    看样子李圆圆在之前倾诉了不少的少女心事，这位笔友站在大姐姐的角度给予了她开导了鼓励。
    苏渺很给面子的仔细看完信，笑道：“这个姐姐真好，写的字漂亮，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李圆圆十分珍惜的將信叠好，收进书包里：“对呀，有些话我不敢和爸妈说，却能和她说，跟她通信让我很开心。”
    “嗯嗯！我也开心！”
    苏渺开心的不是现在自己也有条件交笔友了，而是想起了集邮这个生財之道。
    虽然这是个长期的投资项目，需要时间让邮票慢慢升值，但是只要选好邮票，涨幅不容小覷。
    一些印刷未发行或是被召回的珍票错票，在市面上是不流通的，她很难找到。
    她可以去找一些目前发行量大流通较广，后续升值却十分迅猛的。
    而据她所知的，最符合这个条件应该是1980年出版的t46庚申年猴票。
    这枚邮票是国家邮电部为了纪念庚申年发行的，是第一轮生肖邮票的第一张。
    到她死的那年，单枚庚申猴票的价格已经从8分钱涨到了2500元，而且还在连年增长。
    这还只是单张的价格，若是整联整版，单价会更高，这样的升值速度，在整个邮票界可以算是一段奇闻。
    到了周末，苏渺决定去邮局看看，虽然一般来说邮票发行一年后邮局就会停售，上新版邮票。
    但是有些邮局会有集邮专柜，或是工作人员自己有存量可以私下交易。
    她向父亲支用了500块钱，苏元正二话没说就去银行取出来给她了。
    “爸爸，你不问问我拿这笔钱的用处吗？”
    “你自然有正经需要的，不够再叫爸爸要，才两个多月我们家又多了四千块的存款了！我现在每天都跟做梦似的，谁能想到啊！摆摊这么赚钱！”
    “爸爸！可不是谁摆摊都能赚这么多钱，那是我们家手艺好！还不少亏本关张的呢！”
    改革开放后，大家脱离了大锅饭，贫富差距迅速拉开，促进了社会经济发展，当然也带来了不小的社会矛盾。
    她虽然没有要成为千亿富翁的壮志雄心，但决不能被时代淘汰。
    苏渺到了邮局在邮票展示柜檯趴了好一会儿，里面陈列著琳琅满目的邮票，却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那张猴票。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距离这张猴票的首次发售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这张票从发行之初就很热门，印刷约20万版，每版80枚，总数约1600万枚，但由於印刷问题，作废多半，发行成品仅约500万枚，整版猴票不足6万张。
    这个数量在正常发行的邮票中算是少的。
    卖邮票的是一个年纪將近退休的职员，他见苏渺盯著邮票看了很久，便过来问。
    “小同志？你要买邮票吗？”
    苏渺抬起头，礼貌的回答：“您好，请问这里有猴票卖吗？”
    老职员惊讶的问：“猴票？你是怎么知道这张邮票的？”
    “我听爸爸说过，上面蹲著一只小猴子，听说是几年前发售的，我爸爸属猴，但是以前没能买到这张，过几天他生日我想送给他。”
    老职员瞭然的点头：“真是个孝顺的小同志，你说的应该是庚申猴票。可能你不知道，这张票已经涨价了，用票额已经买不到了。”
    “爷爷，我知道的，现在猴票已经很贵了，但是我愿意用我所有的钱来。”
    老职员看著眼前充满诚意的小女孩，心中有些动容，思索片刻后说：“孩子，邮局里已经没有猴票的库存了，不过当时刚发布时我有一位朋友买了很多，我可以帮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出手。”
    苏渺惊喜的说：“太好了！谢谢爷爷，如果您这位朋友能有四方联和整版，我都能买！”

 第37章 整版拿下

    老职员不淡定了：“小同志，你是认真的？据我所知，现在一枚猴票已经涨到了25元！单张就很紧俏了，整版猴票分发到全国各地邮局，大部分经过单个出售，整版猴票就更少了。所以整版的票可不是25乘以80的价格。”
    “我明白，您只管帮我询价，我会量力而行。”
    “你略等等，我到后头去打个电话，一会儿给你回復。”说完急忙忙到后头办公室去了。
    苏渺在前厅转了转，欣赏各种邮票，今年的生肖票是“牛”，升值空间不大，她並不感兴趣。
    她现在极其怀疑老职员口中说的朋友就是他自己，毕竟他的这里工作，对邮票的涨幅肯定很敏感。
    再加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发行之初若能按票额买下，那也只用六块四毛钱而已，现在整版出手就是几千块，妥妥的稳赚。
    就一小会儿的时间，老职员就出来了，一脸的喜色：“小同志，你来，现在猴票行价是25块一枚，我朋友没有单张的，有四方联110块，整版80枚需要2400！怎么样？还是买个四方联算了，让你爸爸知道心意就成！”
    “爷爷！四方联和正版的能都卖给我吗？我爸爸很喜欢这枚邮票，我要是回去告诉他，他肯定希望有机会能够收藏！”
    老职员心里盘算了一下，明年儿子要结婚了，姑娘是外省的，彩礼要得多。
    本来就打算要卖那版猴票的，可这是个小姑娘……
    算了，他也没有漫天要价，都是说的市场行情价，不算坑人：“小同志，这么大的数额不好轻易与你交易，你若是能让你爸爸来，我可以让朋友把三个四方联和一个大版都卖给你！”
    苏渺伸出小拇指，开心的说：“爷爷！一言为定！我们拉鉤盖章！”
    老职员一愣，隨后也乐呵呵的伸出小拇指。
    晚上当苏渺和父亲说这事的时候，苏元正意外的平静答应了。
    苏渺疑惑的问：“爸爸，我要將近三千块钱去买目前没有用的邮票，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是別人家小孩说不定得挨顿揍！”
    苏元正双眼埋在报纸上，说道：“前几日看杂誌，就有看到一位作者说自家用收藏的邮票换了辆小汽车，不过倒是没有明说是什么邮票。”
    “应该就是我要买的这枚“猴”，5年前发行的，已经从8分涨到了25块一枚以后还会持续涨。”
    “猴票？猴年发的那张吗？就只有一只猴子在上面的那个？”苏元正把报纸放下，眼睛亮亮的看著女儿。
    “对呀！就是那张……爸，你该不会也有吧？”
    苏渺的“吧”字还没说完，苏元正就翻箱倒柜起来，好一阵从床头柜下面翻出一个笔记本。
    “就是这个了！当时你妈妈想给外省的亲戚寄信买的，用了四张，寄去信都石沉大海了，这些就没在用了。”
    苏元正將笔记本翻到某页，打开给苏渺看。
    里面是全新的四方联猴票，猴票背景为红色，图案是黑墨绘製的金丝猴。
    怀著激动的心，颤抖著手接过笔记本，苏渺在灯光下仔细的品鑑著。
    猴票侧光下能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这是真猴票油墨印刷特有的，小猴的毛髮十分清晰，还带有凹凸感。
    “没想到啊！我们家还能有这好东西呢！爸爸，有了这个真品做对比，明天我们就不怕买到假货了，我们得仔细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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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爸爸也仔细的看，既然我女儿说值钱，那我就得好好的收藏起来。”
    第二天，收摊之后，苏渺带著爸爸来到老职员的家里。
    今天是他休息，也为了避免人多嘴杂，他直接把家庭地址给了苏渺。
    是邮局新建的职工宿舍，他分到了三楼最左的那间。
    苏渺和父亲提著一袋果上门，正要敲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紧，开著一条缝，里面传出老职员和妻子的交谈声。
    “老头子，真要卖了？你不说还会继续涨？”
    “唉！没办法！我们家只分到了这一居室，儿子明年就要结婚了，两千块的彩礼给出去就不够买房子了。”
    “要不和亲家商量商量？”
    “没用！小吴家还有两个弟弟，就等著这彩礼去相看姑娘，少一分都不肯啊！”
    “唉~”
    “老婆子你宽宽心，当初让你直接在柜檯买的，一张也就8分钱，才短短几年就涨了这么多，我们也不能贪心，该知足了，缘分到了，这邮票自有新去处了。”
    ……
    等里面的谈话声结束，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抬手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
    老职员出来开门，请他们到客厅坐下，让妻子去倒点水来。
    装水用的玻璃杯是整套的，上面用红字印著寧县邮局赠与先进同志的字样，应该是单位发的。
    “李爷爷，这是我爸，跟我一样姓苏，爸，这是邮局的李爷爷。”
    李爷爷和正在找茶叶的李奶奶都笑了：“这小丫头，是你和你爸一样，还是你爸和你一样，哈哈哈！”
    苏元正摸摸女儿的头，笑道：“李叔，我女儿有些调皮，莫见怪。”
    李爷爷摆摆手：“这样机灵的孩子才有出息，昨天我已经和小同志约好了，如果她真的带爸爸来，我就將邮票卖给她，现在我要和你再確认一下，这么贵的邮票你们真的要买吗？”
    “李叔，我们確实是很想买的，如果您能割爱，我们一定好好珍藏。”
    得了苏元正的准话，李爷爷当即进房间拿出了一本厚重的集邮册。
    “这本集邮册是加大加厚的，是专门为了展示猴票买的，也一併给你们，你们先看看票吧。”
    他很专业的拿出两个放大镜递给父女俩。
    李爷爷將猴票保护得与刚出版时无二，看起来比苏元正夹在笔记本里的成色更好。
    两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整版的邮票，八十枚红彤彤的猴票排列在一起十分的壮观，让他们大开眼界。
    仔细看过每一张邮票的细节，对比自家的那几张，父女俩確定这些都是正品。
    苏渺对父亲说：“爸爸，那我们按谈好的价格把钱给李爷爷吧。”
    李爷爷一愣：“你们直接带钱过来了？我以为你们还要考虑考虑。”
    苏元正从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茶几上，说：“李叔，既然渺渺昨天已经谈好了价格，那我们今天就是诚心实意的过来的，这里一共是2730块钱，您数一数。”
    李爷爷略伸了伸手，又缩回来：“你们这就付钱了？不再讲讲价吗？”
    苏渺回答：“李爷爷，猴票的市场价我们也有打听过的，您没有卖贵，这些邮票，值这个钱，您数数。”
    “好，我是遇上敞亮人了，那我也敞亮些，其实这些邮票就是我家的，因为邮局里有规定职工不能私自囤票，所以当初是我老婆去买的，好，现在我们现场点清，之后就是钱货两讫。”
    李爷爷叫来妻子和他一起数钱，数目刚好。

 第38章 搭档演唱

    之后李爷爷再和父女俩分享了一些保存邮票的心得。
    他拿出厚厚一叠护邮袋，有大有小不同尺寸：“今天是为了方便鑑赏，把邮票放到集邮册里了，你们回去最好是分开放进护邮袋里，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隨后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很多，比如护邮袋每年最好更换一次，邮票必须放在屋子中较通风乾燥处,离地面一米以上；再回南天的时候在放邮票的柜子四周放一些乾燥剂。
    整理邮票、製作展品都要养成用镊子夹票的习惯。
    用手摸过的邮票，尤其是刷金、银色的邮票，容易留下指纹，影响邮票的美观。
    ……
    苏渺和父亲十分受教的认真听著，还向李爷爷借了纸笔一一记下。
    回到家后，苏渺让爸爸清空了一个小铁盒专门用来装猴票，用小镊子依次装进合適的护邮袋中，將袋口密封好后直接放入铁盒中，避免夹在集邮册中受到叠压。
    隨后再將铁盒放进带锁的抽屉里，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时间了。
    在学校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眨眼就到了11月底。
    若是在北方，这个时候气温可能已经降下来了，可是寧县在很南边儿，每年的冬天来得既迟又短暂。
    白天受秋老虎的影响依然是三十度，到了晚上能凉快一些，风中也开始带上一丝凉意。
    自助粥的生意很稳定，苏渺已经想开始准备研究新的滷味了，预备著到了天冷的时候就只做外卖的生意。
    可还没等她动手研究，学校里的文艺活动就占用了她的课余时间。
    每周一节的音乐课，是除每周两节的体育课外，学生们最喜欢的课程。
    这天快下课时，音乐老师在讲台说：“现在即將到12月份了，按著往年的惯例会有元旦晚会，每个年级排三个节目，目前你们年级已经定了一个集体舞蹈，其他两个节目还没有定，有想法的同学可以直接来找我。”
    这个消息让同学们都热闹开了，大家都很喜欢晚会，有才艺的享受展现的过程，没才艺的也能欣赏其他同学的表现，重点是晚会在周五，那天不用上课！
    女生们是节目排练的主力军，下课后嘰嘰喳喳的就谈论起来了。
    李圆圆每一年都参加了集体舞蹈，激动的说：“每年表演结束之后，学校都会给参加表演的同学发好吃的，上一年元旦发的是菠萝包和冬瓜茶，今年六一发的是饼乾和汽水，可好吃了！”
    文艺委员江玲也附和道：“是呀！那些点心和饮料都是学校去定的，特別好吃！而且这一次还有更特別的！”
    大家都好奇的问：“什么？什么特別的？”
    “我们的剧院不是刚重新整修好吗？听说要连开四场文艺比赛，小学、初中、高中还有各个单位的，每个学校的元旦晚会过后，会选优秀节目参加！”
    李圆圆兴奋的跳起来：“真的？平时的晚会都是在校內举行的，只有举行县级比赛的时候才有机会去剧院演出，而且每次都是校文艺队去的，这次是不是我们也有机会？”
    江玲满怀期待的说：“听老师说这次就是会给同学们机会，优秀的就能去，校文艺队不单独占名额。”
    李圆圆小脑袋瓜嘰里咕嚕想了想，突然拉住苏渺的手：“渺渺！我们俩搭档唱歌好吗？平时音乐课我都有听到你的歌声，好极了！”
    还没等苏渺回答，江玲就为难的说：“可是，可是老师们不是不喜欢让苏渺参加文娱活动吗？”
    苏渺看著李圆圆渴求的眼神，说道：“没关係的，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和你搭档，不过相信大家的节目都是了心思的，我们也不一定能上。”
    “没关係！没关係！重在参与！江玲，到时候记得帮我们报名！”
    江玲看大家对晚会这么上心，也高兴的说：“那是当然，但是你们首先得把演唱的曲目定下来，还要找好伴奏。”
    “苏渺！你聪明，你来想想我们要唱什么！”
    苏渺想了想，她以前很少参与晚会，留在她印象中的曲目也就那么几首，她试探性的问：“唱……《让我们盪起双桨》？”
    江玲皱了皱眉头说：“这首歌好听是好听，但是每一年都有人唱，这次肯定也有人报，除非很出彩，否则就没有新意。”
    唔……要有新意啊，那得是新歌才行吧。
    苏渺灵光一闪：“你们有听过《明天会更好》这首歌吗？”
    几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摇头。
    嗯？她记得这首歌就是1985年发表的呀，现在都到年尾了，还没传唱开吗？
    江玲说：“你唱几句让我们听听，说不定我们听过但是不记得名字。”
    苏渺看了看周围，活动课时间，教室里挺吵闹的，应该没人注意这边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你就唱吧！你唱什么都好听！”李圆圆著急的说。
    苏渺清了清喉咙，开始唱：“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那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隨记忆风乾了~”
    唱到这，苏渺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教室里的同学都安静下来，渐渐往她的方向靠了。
    “渺渺！这首歌太好听了，这不是儿歌吧？你继续唱呀！”
    只短短的几句，同学们都被苏渺清澈的嗓音和美妙的编曲所吸引，纷纷凑过来想继续听歌。
    江玲突然兴奋的说：“这首歌我听过！我在电视里看到是好多明星合唱！这的確不是儿歌，是一首新出的流行歌曲！”
    王鑫原本在和同桌掰手腕，这时也跑过来和同学挤著一张椅子坐：“我也听过，但是只听过两次，苏渺你能再唱吗？我觉得比平时他们晚会唱的歌儿有意思多了！”
    “是啊！是啊！苏渺你再唱唱吧！我们都爱听。”
    ……
    在同学们的一致要求下，苏渺把整首歌唱了一遍。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那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隨记忆风乾了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跡
    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
    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
    使真情溶化成音符，倾诉遥远的祝福
    ……

 第39章 表演曲目

    那轻灵的歌声，让教室里所有的同学们屏住呼吸认真聆听。
    苏渺口齿清晰，几位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词的女同学感动得潸然泪下。
    教室里的安静和操场上的喧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在外头巡视的教导主任都觉得有些奇怪。
    虽说六年一班是重点毕业班，平时学习都很自觉，但毕竟还是11，12岁的孩子，该活动的时候还是要活动起来的嘛，他决定过去说服孩子们到操场玩一玩。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动人的歌声，可还没等他细听，歌唱就已经结束了。
    教室里寂静了几秒，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好听！苏渺原来你这么会唱歌！”
    “这个歌词太令人感动了！呜呜呜呜呜!”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你有它的磁带可以借给我吗？”
    ……
    教导主任回到办公室，对蒙老师说：“蒙老师，你们班的苏渺真是全才啊，学习成绩这么好，歌儿唱得也动听。”
    蒙老师不明所以：“苏渺？唱歌？”
    “是啊，刚才路过你们班教室，一圈同学围著听她唱歌，唱得还真是不错的！誒，以前怎么没见著她排练过节目啊？”
    “哦，我这不是怕耽误她学习时间嘛，以前不太建议她参加。”
    “蒙老师，你呀！別把自己和学生压得这么死，他们现在都还只是孩子，该有的天性还是要有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再说了她现在歌儿唱得这么好，也没见著耽误她学习嘛！”
    蒙老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您说的是。”
    苏渺和李圆圆想合唱《明天会更好》，但是这首歌太新的，目前是收录在单曲专辑里。
    两个小姑娘周末的时候，把县城几家影音店都跑了个遍，都没找到这张专辑。
    她们又去路边的盗版摊子上找，有不少的小贩推著车，车上放著录音机，走到哪音乐就放到哪，復刻版的录音带和光碟，价格是整版的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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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翻了一筐子的唱片，最终还是失望而归了。
    就在她们討论要换哪首歌的时候，音乐老师把她们叫到了办公室。
    “报告！”
    “进来吧。”
    她俩走进去，发现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蒙老师竟然也在。
    这里是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的办公室，怎么班主任也来了呢？
    音乐老师温柔的说：“快坐下吧，听江玲说，你俩想搭档唱《明天会更好》？”
    苏渺和李圆圆点头：“是的。”
    音乐老师抽出一张纸，上面整齐的抄录著《明天会更好》的歌词，说：“这首我在电视里听过几次，歌词十分的动人，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想唱这首歌呢？”
    李圆圆只是觉得好听，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於是向苏渺投来求救的目光。
    “明年是世界和平年，这首歌是由60多位华人歌手共同演绎的，表达了人们祈求和平、期待明天会更好的美好心愿。用一种鼓舞人心的方式，表达了对生命的热爱，我觉得歌词很有意义，曲调也很能打动人心。”
    音乐老师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能从一首歌里感悟这么多。你们有排练过了吗？可不可以唱给老师们听。”
    苏渺和李圆圆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找到伴奏，但是苏渺已经把李圆圆教会了，而且还分了段。
    李圆圆朝苏渺点点头，她很想爭取这个表现的机会：“我可以！”
    苏渺对老师们说：“老师，那我和圆圆清唱一遍。”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心里默默的数著拍子。
    苏渺率先开口演唱一段，所谓第一句定基调，苏渺成功的把所有人的心都抓住了。
    接下来李圆圆的演唱，虽然和苏渺的水平有差距，但是调子很准，音色清亮也很不错。
    到最后两人的合唱，苏渺竟然还能专业的给李圆圆做和音，使音乐层次更丰富了起来。
    曲毕后，在场的几位老师都不由自主的为两人鼓掌。
    音乐老师激动的说：“苏渺！你学过唱歌是吗？你的和音太专业了。”
    这其实是上一世大学选修课上学到的，苏渺只得摇摇头：“老师，我妈妈唱歌好听，我是和她学的。”
    蒙老师也在一旁说：“苏渺妈妈在剧院工作，气质很好。”
    音乐老师了解的点点头，对她们说：“我想让你们在元旦晚会和小学文艺比赛上演唱这首歌，你们愿意吗？”
    “文艺比赛？可这不是要在学校里选最优秀的节目去吗？”李圆圆惊呼。
    音乐老师脸上掛著篤定的笑容：“相信我，你们就是最优秀最特別的！只要按我的意见稍稍做一些修改就很完美了！”
    苏渺虽然也很高兴，但还是举手提出问题：“可是老师，这首歌应该是新发表不久的，我们找了很多地方没有找到伴奏，连唱片也没找到。”
    “这你们不用担心，看看这是什么？原音和伴奏都在这里了。”
    音乐老师在桌子上拿起一卷磁带，上面印著一大群明星。
    苏渺和李圆圆惊喜万分，她们可是跑了一个周末都没有找到耶！
    “太棒了！谢谢老师！”
    音乐老师摆摆手：“不要谢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周末特地跑去邕城给你们找回来的。”
    苏渺惊讶的看向班主任，她以前不是不赞成她参加这些文娱活动吗？
    蒙老师微微一笑：“你们在学习上已经很刻苦了，適当的放鬆也是应该的。”
    苏渺感动的朝她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確定了表演曲目，接下来每周的活动课，苏渺和李圆圆都会到音乐老师的办公室接受指导，只去了两三次就已经很好了。
    到了元旦晚会的当天，所有学生都异常的开心，首先是因为可以看晚会，其次是晚会结束就可以放三天假了。
    这天学校会提前一节课放学，好让有节目的同学可以提前做准备。
    晚会是7点半准时开场，有节目的同学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后场签到。
    其他的同学在7点开始，按照有序的搬著自己的椅子来到大舞台前，按照地上划的班级位置整齐的摆好。

 第40章 又见妈妈

    元旦晚会，让平日里安静的校园夜晚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六个年级的所有学生都坐在装扮一新的大舞台前，黑压压的一片，小同学都兴奋不已，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苏渺和李圆圆为了演出，特地一起去商场挑了一样的服装。
    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及膝红白格子背带裙，配上白色边长袜和黑色小皮鞋。
    李圆圆绑了两根粗粗的麻辫，苏渺將浓密的头髮扎起来，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苏渺做主，不像其他同学一样画白脸大红唇和大腮红，她们两人都很白，只需要上一些粉底，稍微画一下眉毛，点一点口红就很精致漂亮，至於额头上那个红点她们是坚决不要的。
    两人的节目在第八个，签到过后就可以回班级座位上看演出，等到第五个节目开始时再去候场。
    王鑫和另一个男生已经帮她们把椅子搬下来了，她们回到班级里还引起了一片惊呼。
    “哇塞！渺渺，圆圆，你们今天太漂亮了！”
    “是啊！你们是不是没让老师帮化妆？我刚才看到江玲被化成了大猫。”
    几个女孩子凑过摸她们的背带裙。
    “这衣服真好看，是你们一起去买的吗？”
    苏渺点点头：“是的，我和圆圆周末的时候一块去选的。”
    另一个同学说：“太好看了，我也好想要。”
    苏渺想了想说：“商场里应该还有货的，如果你喜欢也可以买，以后我们拍毕业照的时候一起穿上。”
    女孩子们都欢呼道：“好耶！到时候我们穿一样的衣服，让摄像老师帮我们多拍一张。”
    一个男同学叫孟志伟，见女孩子们这么开心，就说：“我家有一台照相机，我爸说我毕业的时候来帮我拍照留念，到时候我叫他多买几卷胶捲，让你们拍个够。”
    “真的？不能食言哦？”
    “男子汉！一言既出，駟马难追，你们只管打扮好就行了！”
    旁边班级的同学听到笑闹声，將目光投射过来，看到苏渺都有些羡慕。
    这位同学怎么什么好处都占了，聪明漂亮还会唱歌，人际关係也好？
    只有马文杰在角落里不屑的冷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被妈妈拋弃的可怜鬼。
    这天晚上，苏渺和李圆圆的演唱果然大放光彩。
    后来这首歌，隨著影音的流入，在华人界广泛传唱，到了90年代，中国大陆的中小学老师更经常把《明天会更好》列为歌唱比赛的指定曲。
    苏渺和李圆圆的节目顺利进入了一小参赛单里，文艺比赛在元旦的半个月后的周六。
    苏渺和李圆圆下午就到学校和老师同学们集合，统一在食堂吃过晚餐后步行前往剧院。
    剧院重新翻新过，不止换了新的音响设备，大礼堂的桌椅和舞台的陈设也都是崭新的。
    苏渺看向舞台上巨大的幕布，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她上大舞台的经验只限於在大学合唱队里。
    那时候人多不觉得有什么，一会儿这么大个舞台就只有她和圆圆两个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注视在她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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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渺！你看这舞台真大啊！好漂亮，装了这么多的灯。渺渺？你怎么了？”
    “圆圆，我觉得自己可能开始紧张了。”
    李圆圆大剌剌的说：“我的天，你竟然还能有紧张的时候？连你都紧张了，其他人都该尿裤子了！”
    李圆圆的话把苏渺逗笑了，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一大半。
    舞台最前排的位置是留给评委们的，今天评审有教育局、文艺部和团委的领导们。
    领导们已经入座了，相互寒暄著，每人的前面都放著节目单和评分表，苏渺远远的看到妈妈提著热水壶，正在给领导们的茶杯里添水。
    第二排是各参赛学校的领导，再往后是参加表演的同学和带队老师。
    每个参演的同学都能得到两张票，可以让家长来观看自己的风采。
    剩余的其他位置就是给其他群眾，先到先得，来得迟了没有位置只能站在后头和两边过道里，当人进到一定数量，剧院就不再放人进来，以免因人数过多发生事故。
    椅子是连成一排，座板是一片木板，可以自动翻叠起来的，连接处是铁质的，特別有年代感。
    坐著的时候可千万记得不要隨便放东西在上面，如果站起来时忘记拿，东西就会直接掉到后排人的脚边，不少人还被夹过手指。
    苏渺把多的一张票给了王鑫，王鑫高兴得上躥下跳，家长票是在中段位置，他说要去借照相机来帮他们拍照。
    苏渺倒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个年代，照相机是多么金贵的物件，別说一个县城也找不出多少台，即使有也不会让一个小孩拿著跑来跑去的。
    8点，演出正式开始，主持人是她们常在地方台上看到的两位主持人哥哥姐姐，看来上头是很重视这一次的文艺比赛了。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现场的观眾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主持人规规矩矩的套词串联起了比赛，苏渺和李圆圆也被音乐老师带到后台换衣服去了。
    后台分出了两个大房间，左男右女，每个学校有一个化妆的套桌。
    此时后台吵吵嚷嚷的，苏渺和李圆圆到屏风后面换好了衣服，今天的演出服和妆容还是和元旦晚会那天的一样，简单大方。
    每个学校有五个节目参加比赛，一小除了苏渺她们的合唱外，还有两个集体舞蹈，一个合唱和一个诗朗诵。
    苏渺和李圆圆装扮好后，离她们上台时间还有很久，於是坐在一边看老师给同学们化妆。
    看到老师用口红，往舞蹈队每个同学的眉中心点去时，苏渺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渺？你在这干嘛？”
    苏渺转过头，果然是柳招娣气势汹汹的站在一边，她无奈地说：“你每次看到我就只有这一句能说吗？就不能说些你好之类的礼貌用语吗？”
    柳招娣这时才看清她的装扮，愣了愣，眼中闪过嫉妒：“你嘴巴涂这么红干嘛？你也要参加演出？”
    苏渺好笑的说：“我不能参加演出吗？再说，我只是嘴巴红一点，我的脸，额头又不红。”
    苏渺看著柳招娣与其他同学相差无几的猴屁股妆容，戏謔的说道。
    “你……”
    正当柳招娣还要说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对著门口喊：“姑姑，我在这！”

 第41章 伴奏遗失

    柳絮朝正在挥手的侄女走过来，温和的笑道：“招娣，准备好了吗？”
    “嗯嗯，姑姑，我准备好了，在学校练了很久，一定不会出错的。”
    “那就好，只要把动作做到位就行，不要紧张。”
    柳招娣眼睛咕溜溜的转，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不紧张啊，毕竟我每年都会参加演出的，就是不知道第一次上舞台的表妹现在是不是想发抖呢？”
    表妹？柳絮一愣，这才发现一直背对著她的小姑娘，竟是自己的女儿。
    她惊讶的看著波澜不惊的苏渺，平时除了学习成绩，她觉得女儿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没想到今天看起来竟这么出色。
    肌肤娇嫩似雪，明眸皓齿，巴掌大的小脸上，水润的樱桃小嘴，长长的睫毛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精致得像个娃娃。
    嗯，应该是自己的优秀基因起了作用。
    苏渺在心里撇了撇嘴，虽然不喜，但是讲礼貌的优良品德她还是得遵守的，於是开口向柳絮打招呼：“你好，妈妈，好久不见。”
    语气礼貌又疏远，比起柳招娣撒娇似的话语，她更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柳絮不適应的皱了皱眉，以前女儿是十分討好她的，在学校取得了什么成绩都会双手捧到她的面前。
    如今能代表学校来参加比赛竟然不来告诉她，果然接了姓苏的冷血，要不得。
    但是在这么多老师同学眼前，面子工作她还是要做的。
    “苏渺，你今天是表演什么节目？”
    还没等苏渺回答，音乐老师正好走过来：“原来你就是苏渺的妈妈，之前听蒙老师提起过，今天一见果然气质绝佳，苏渺今天要和同学合唱《明天会更好》。”
    “《明天会更好》?那首是你要唱？”柳絮惊讶的说。
    剧场提前一天就收到了节目单，她没有仔细看过，只是听同学一直在谈论这首歌，没想到是自己女儿要唱。
    音乐老师並不太了解苏渺的家庭情况，觉得有些疑惑：“苏渺妈妈，你不知道吗？苏渺接了你的好嗓音，唱歌可好听了，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表演过这个曲目，大受好评。”
    柳絮尷尬的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苏渺的高马尾：“原来如此，好好唱，別紧张。”
    一句很平常的鼓励话语，却引来了柳招娣的警觉。
    姑姑怎么突然对苏渺亲昵起来了？要是苏渺这次得奖，姑姑是不是就要回苏家？
    不行！她不允许！
    从弟弟出生开始，爸妈就不重视她，只有姑姑对她好，对她比对苏渺还好！她好不容易等到姑姑住进自己家，决不允许苏渺再把姑姑抢走！
    柳招娣上前拉了拉柳絮，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从苏渺头上挪开，说：“姑姑，剧院翻新后好漂亮呀，还没有到我们的节目，可以带我转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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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吧。”柳絮原本还想和苏渺再说几句，但是对上她和苏元正长得很相似的眼睛，话又咽回去了，由著柳招娣把她拉走。
    苏渺和李圆圆的节目在第13个，又在后台待了几分钟，就听到外头传来悠扬的钢琴声。
    音乐老师顿时眼前一亮：“渺渺，圆圆，我们到外头去看看，这么专业的琴曲，难道是哪位参赛同学弹出的？”
    几人跑回自己的位置观看，只见舞台左侧放著一架钢琴，其他的灯光都调暗了，一束顶灯照著钢琴的位置。
    一个女孩静静的坐在钢琴前演奏，她修长的手指，如跳跃的蝴蝶般在琴键上翻飞。
    苏渺不知道这首是什么曲子，只觉得轻快悦耳，到了中段曲调转快，听眾的心被勾起，隨著节奏的加强，所有人的心都像被揪著一般。
    直到后段突然鬆懈的大开大合，大家才长舒了一口气。
    音乐老师激动的问旁边的同事：“这是哪个学校的？竟有这样的人才？说实话，这钢琴比我弹得好多了。”
    另一位老师回答道：“你主攻的是演唱，钢琴不是配著来的嘛，不用比较。这孩子不是参赛的，评审里有一位从京城来公干的记者，这是她的女儿，现在在邕城一中，下一个小品的道具没有准备好，临时被叫上去救急的。”
    那个女孩演奏完毕后，朝观眾们深深一鞠躬，在全场的掌声中下场了。
    苏渺仔细观察，心里觉得这个女孩瀟洒极了，穿著休閒的套装，气质非凡，有一种富家千金见过世面宠辱不惊的淡定。
    与苏渺的娇俏不同，这位女孩浓眉大眼，五官立体，高鼻樑，眉目神情间都透著英气。
    再看了两个节目，一位在后台的带队老师急匆匆的过来找她们。
    “吴老师！《明天会更好》的伴奏，你有没有带备份？”
    “啊？没……没有啊，伴奏不是已经交给音响室了吗？”
    “准备要候场了，刚才音响室过来说伴奏不见了！”
    几人急匆匆的跑到音响室门口，一位工作人员等在那里：“带来了吗？”
    “我们没有带备份，可是……伴奏怎么会不见呢？”
    工作人员也一脸懵：“我们也不清楚，你们看，所有节目的伴奏带我们都是整齐排放在这张桌子上的，可是转眼间竟然就不见了。”
    苏渺往里探头一看，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果然摆放著二十多卷录音带，上面各自贴著节目顺序和名称，可有一个位置是空著的。
    离她们上场还有三个节目，表演时间加上评委打分，主持人串场，大约还有二十分钟。
    音乐老师跺了跺脚，这个节目很有获奖的希望啊！
    “要不我骑车回去拿！”
    “来不及了，一来一回加上取东西的时间，得半个多小时！”
    “能不能帮我们拖一下时间，就像刚才那个女孩弹钢琴一样？”
    负责演出候场安排的工作人员有些为难的说：“刚才是差了几分钟才能这个救，你这要耽误十几分钟不行啊，场子不能冷下来。”
    音响室的大哥看了看两个小姑娘，说：“要不，你们能不能清唱？你们唱完我把情况匯报上去，评审会酌情考虑评分的。”
    音乐老师立马点头，蹲下来对苏渺和李圆圆说：“对对对！孩子，你们上去清唱，只要展现正常的演唱水平，这首歌没有伴奏也好听。”
    这么紧急的时刻，苏渺异常冷静，她点头到：“好，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我和圆圆尽力而为，圆圆？”
    她突然觉得自己握著的那只小手很是冰凉，转头看向李圆圆，发现她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

 第42章 临时改曲

    李圆圆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老师……我突然突然好紧张，心跳得很快！”
    李圆圆平时表现得再大大咧咧，也只是个11岁的小姑娘而已，她很重视这次的演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老师都紧张，她是直接被嚇到了。
    音乐老师看她状態实在不好，连忙轻抚她的背安抚道：“没有关係的，不用紧张，就当做一个表演就可以。”
    李圆圆此时已经快哭出来了，紧紧抓住苏渺的双手：“渺渺，我真的不行，你能不能自己唱？我觉得自己很害怕！”
    苏渺一愣，独唱吗？
    “渺渺，圆圆可能真的上不了台，你看看能不能独唱，如果不行也没关係，我们可以弃权的。”
    音乐老师对於放弃这个机会有些不舍，但是学生的感受还是得放在第一位的。
    苏渺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这首歌独唱並没有合唱有层次，况且还是清唱，乐感单薄不说，稍微有一点点瑕疵，就会通过音响被所有人听个一清二楚。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出其不意的法子。
    “老师，你们等我几分钟，我去找伴奏，很快回来！”
    说完，一溜烟儿往前面跑去。
    “渺渺！你去哪儿？”音乐老师焦急的喊道。
    音响室的工作人员望著苏渺的背影说：“我看这小姑娘挺机灵的，说不定真有办法。”
    苏渺从侧门跑到大礼堂里，一眼就看见刚才弹钢琴的女孩，她正靠在边道的墙上，喝著汽水看台上的小品。
    苏渺走到女孩身后，发现她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苏渺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喊：“姐姐，你好！”
    女孩正无聊的看著台上演出，突然身后传来声音，她下意识的回头看。
    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孩，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
    她指了指鼻子，说：“我？”
    苏渺用力的点头：“嗯嗯！姐姐！下下个节目就到我唱歌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伴奏丟了。我刚才看到你弹琴弹得特別好！请问可以麻烦你帮我伴奏吗？”
    女孩儿觉得她胆子挺大的，说道：“我叫叶嘉音，你叫什么名字？”
    “嘉音姐姐，我叫苏渺。”
    “你要唱什么歌？”
    “我们原本报的是合唱《明天会更好》，是首新歌，可是现在只有我自己唱了。”
    叶嘉音想了想，说：“这首歌我虽然听过，但是没有很熟悉，没有练习过的话，我没有把握能帮你配合好，你还有备选曲目吗？”
    备选曲目？要有氛围感和主题意义，適合独唱，又是比较熟悉的……
    “《我爱你中国》怎么样？是电影《海外赤子》的那首插曲。”
    叶嘉音有些惊讶的说：“你能唱这首歌？对演唱技巧要求很高的，不过如果能唱的好，绝对能技压別的节目几筹。”
    苏渺说出自己的想法：“这首歌的原唱叶佩英老师是优秀的女高音歌唱家，按著她原唱的调子我肯定是唱不上去的，但是如果我降调呢？用流行唱法的方式，是不是能让人耳目一新？”
    叶嘉音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当即决定跟她合作：“那这样，刚开始的那小段，你用自己最舒服的调子清唱，然后我以此定调慢慢跟上，你只管唱你的，这首歌我熟，能跟得上……”
    在苏渺的前一个项目已经在报幕了，几个老师急得团团转，连主持人都来问是不是要改节目了，终於等到了苏渺回来。
    “渺渺！你终於回来了，怎么样？能唱吗？”
    “老师，我能唱，不过我要改曲目，唱《我爱你中国》，然后一会儿嘉音姐姐会用钢琴给我伴奏。”
    眾人皆是一愣，能上去唱就很不错了，临时改曲，该不该说这孩子胆儿真大。
    主持人疑惑的说：“你真要改曲？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临上场前改的。”
    苏渺篤定的点点头：“是的，不好意思老师，可能要打乱你串词的节奏了。”
    主持人笑道：“你確定就行，不用担心我，报幕，我可是专业的呢！”
    事已至此，大家只能期待苏渺的表现了。
    县台的王牌主持人果然不是盖的，用一段声情並茂的话术巧妙的引出了苏渺的节目。
    苏渺走到舞台中央，说完全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她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上轻飘飘的。
    在台上站定，炙热的灯光照著她，甚至看不清台下的观眾，此时已经全场寂静，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往右侧看去，叶嘉音已经在钢琴前坐定，朝她微微的点头。
    苏渺定了定神，轻轻张口：“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
    空灵的清唱，就像清晨的大海上，水手们正驾驶著轮船披荆斩浪，海风中突然传来加油的號角，一下子拨动了听眾们的心弦。
    隨后一阵钢琴的伴奏適时的插入进来，使得后续的演唱更加的行云流水。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
    轻柔的低音部分像潺潺的流水，舒缓又含蓄，將祖国故园的一幅幅动人图景闪现在眼前。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我要把最美的歌儿献给你，
    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
    高音部分炙热奔放，淋漓尽致的展现著赤子对祖国的真挚爱恋。
    与大家平时听到的原版不同，苏渺虽然降了调子，但是清亮的嗓音，以少女的角度重新詮释了这首歌。
    表达出新生代对祖国的无限热爱，和蓬勃向上的精神。
    叶嘉音全程以钢琴伴奏托举著苏渺的演唱，虽然没有练习过，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没有炫彩的灯光效果，没有烟雾繚绕的舞台特效，只有空灵的歌声在礼堂里环绕。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寂静，苏渺对著台下深深鞠躬，隨后台下响起一个孤单的掌声。
    她眯了眯被灯光晃到的眼睛，隱约看到是骄傲得眼含热泪的父亲。
    紧接著，如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大礼堂，苏渺掌心朝上向右侧抬起手，示意掌声也属於为她伴奏的叶嘉音。

 第43章 所谓护短

    苏渺在下台的一瞬间，被激动的音乐老师抱了个满怀。
    “渺渺！你太棒了！真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其他参演的同学和老师也围过来对苏渺不住的夸奖，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多亏了嘉音姐姐帮我伴奏，不然我也没法呈现这样的演唱效果。”
    说到伴奏，音乐老师皱了皱眉：“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详细问了问音响室的工作人员。在前面节目的时候伴奏带都是在的，一两个节目的时间就消失了。”
    这时刚才和她们对接的那个工作人员来到后台，手里还拿著一卷伴奏带。
    “这个是不是你们的伴奏带？”
    音乐老师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明天会更好》是自己的字跡，她惊讶的说：“对！这就是我们的伴奏带，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刚才出来上洗手间，在转角处的盆里看到的，不知道是谁扔到那里。”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很明確了，就是有人故意將伴奏带偷走扔掉的。
    现场无论是一小的或是其他学校的老师同学，都对这个不耻的行为感到气愤，这简直是破坏了原本单纯的比赛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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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后台议论纷纷的时候，二小的集体舞蹈《骄阳东升》开始了。
    柳招娣站在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她，此时不知为何像失魂一般。
    音乐响起，她的动作比同学们足足慢了两拍，在整齐的队伍中格外的显眼。
    苏渺会唱歌？她竟然会唱歌？
    她脑海中满是苏渺刚才出色的表现，一点节奏都没有听进去。
    怎么办！刚才姑姑似乎对苏渺的表现很满意的样子！真是个討厌鬼！
    就在她心中愤然之时，开始变换队形，落下几个拍子的她直接和旁边的同学撞上了。
    到此时她才惊觉自己完全跳错了，可她越是著急就越是跟不上节奏，她觉得台下的观眾都开始窃窃私语笑她。
    她越发的心慌意乱，整张脸煞白，在最后一个旋转动作的时候，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引起一片譁然。
    跳舞的同学离场时，都愤然的瞪向她，心里咒骂她毁掉了所有人的努力，没有一个人去扶起她。
    扭到脚的柳招娣只能咬著牙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退场了。
    “你怎么回事！一个拍子都没跟上！”
    “完蛋了，我们肯定是最后一名了！”
    “柳招娣，以后你不要再参加舞蹈队了，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泡汤了！”
    同学一边垂头丧气的往化妆室走，一边愤怒的数落柳招娣。
    柳招娣的脚腕已经肿起来了，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在老师並没有多说什么，好好的安慰了同学们，又去小卖部买了冰袋来给她敷脚踝。
    过了一会儿，所有节目都表演完了，分数在紧张的统计当中。
    原本应该在评委席的剧院院长却突然来到了后台，音响师已经將伴奏带遗失的事情和他说了。
    此次这一系列的晚会就是为了庆祝剧院的重新整修，向全县人民展现他们工作的专业性。
    要知道以后剧院也是可以对外出租的，个人或单位只要有演出需求，只要付租金，剧院就能提供场地、设备和工作人员。
    如今出了这样不专业的事情，不是在打他的脸吗？这会直接影响剧院的口碑和后续的创收啊！
    等不及比赛结果出来，他匆匆打完了分数就到后台来一探究竟。
    他喊来所有的当事人，让音响室的工作人员仔细回想，在晚会进程中到底有谁进过音响室。
    音响大哥想了想，犹豫说：“没什么人进来啊，就是中途柳絮带了个小孩儿来参观，不过她们也只是在门口没有进来，其余的就没有什么了。”
    院长气得脸都红了：“再想！给我仔细的想！难道伴奏带还会自己长腿跑了？把柳絮和那个孩子也找来。”
    柳絮是在前面做行政工作的，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奇怪女儿怎么换了曲目。
    苏元正看到她，过去和她分享苏渺之前卷子做得很好，老师说她很有希望进邕城一中重点班的消息。
    柳絮表情淡淡：“嗯，这是应该了，总不能丟了我的脸。”
    苏元正被她冷漠的態度刺了一下，无言以对，转身想回座位上去。
    “柳絮！快来！院长找你！”
    “找我？怎么了？”
    “你刚才是不是带了你侄女去音响室瞎晃了！你女儿的伴奏丟了，所以才临时换的曲目，现在院长要彻查伴奏带的事情，你赶紧过去！”
    这个是柳絮的老同事了，关係很好，也去过她们家不少次，认得苏渺和柳招娣，音响大哥把事情一说，她就猜个七七八八的，心里暗叫不好。
    所以主动揽下出来找柳絮的活儿，好跟她通通气。
    苏元正一听跟自己女儿有关，也跟著她们跑去后台。
    柳絮看到院长身边围了一大群人，女儿和侄女也在其中，心里咯噔一下。
    “院长，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絮同志，听说刚才你有带著这个同学进过音响室，隨后这位同学的伴奏带就不见了，你把具体情况说一说。”
    柳絮看了一眼苏渺和柳招娣，只见柳招娣满眼的惊慌，反倒是苏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由心里有些埋怨苏渺，反正换了歌唱得也不错，何必要將事情闹大。
    柳絮对院长说：“院长，这是我侄女，她演出前想去洗手间，因为不太认得路我就带她去了，回来的时候路过音响室我就向她介绍了一下，不过我们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
    音响大哥点点头：“確实没有进去。”
    苏元正从大家的谈话中已经猜到了事情经过，音乐老师见他走过来，便將苏渺边上的位置给他让了让。
    苏元正心里很愤怒，现在是所有人都將事情甩出去吗？那就只有自己女儿受委屈了？
    他冷声说道：“同志，你们放伴奏带的桌子是在手边吗？会不会是你们在工作的时候，有人偷偷溜了进来，把伴奏带偷走了。”
    音响大哥挠了挠头：“桌子是在我们身后，因为我们放音响要时刻盯著台上的节目，要说有人偷偷溜进来……还真有可能。”
    “招娣，我记得你暑假的时候就跟同学去买鞋子了，为的就是排这个舞蹈，怎么今天出了这么多的错，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样子。”

 第44章 实至名归

    听到父亲难得严厉的语气，苏渺眼睛都亮了，用崇拜的眼神抬头望著父亲。
    哇！我的老爹是盖世英雄！超帅的！
    其他人也觉得柳招娣的表现有些异常，纷纷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
    柳絮不適应的蹙眉，她还没见过苏元正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可柳招娣是她侄女，她肯定是要护著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招娣只是太紧张了，所以在舞台上出了错，这和伴奏带遗失有什么关係？”
    苏元正紧紧的盯著柳招娣：“真的吗？怎么那么巧，你们刚去参观过伴奏带就遗失了？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偷伴奏带？而且还偏偏只偷了渺渺她们节目的。”
    柳絮见柳招娣嚇坏了，连忙把她搂过来，习惯性用不耐烦的语气对苏渺说：“行了，招娣今天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换了曲目，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何必斤斤计较。”
    苏渺拉了拉旁边的李圆圆，悠悠的开口：“这的確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损失，但是影响到了我的同伴，原本我们应该是合唱的，后面不得不改成独唱，让她错失了这个机会。”
    剧院院长对柳絮的態度也很不满意：“柳絮同志，现在要彻查此事的是我！这种恶劣的行径会影响到我们整个剧院的声誉，难道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柳絮咬咬牙，暗骂苏渺是个吃里扒外的，竟在领导前下她的面子。
    她只得先安抚领导说：“院长，您別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表达这件事跟我侄女没有关係，我只是带她在后台逛了一圈而已。”
    “但是……她在和你分开后又单独往音响室的方向去了。”角落里传出一句话，吸引了大家的关注。
    说话的是一位拿著扫把的后勤阿姨，院长追问：“黄阿姨，你看到这小姑娘往音响室去了？是什么时候？”
    黄阿姨回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院长，我就是在打扫的时候看到柳絮带著小姑娘往那边走，两个人走回来之后，过了不久小姑娘又自己往那边去了，具体是什么时间我还真是不能確定。”
    有了黄阿姨的证词，柳招娣的嫌疑就直线上升了。
    她著急的晃了晃柳絮的衣摆：“姑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太紧张了，多上了次厕所。因为另一边人太多了，所以才从音响室那条路绕过去的。”
    柳絮虽然对侄女也有所怀疑，但是此时只能力挺她，否则自己也脱不开关係，毕竟是她带著侄女到处参观的。
    “院长，不会是招娣的，您可能不知道，这个丟了伴奏带的同学是我女儿，这是我侄女，俩人是表亲，平时在家好的跟亲姐妹一样的。”
    院长还真是不知道这层关係，场面顿时有些尷尬了，柳絮离婚的时候来开过单位证明，等於现在是她带著侄女在和前夫女儿对峙？
    其他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人就更觉离奇了，怎么这位同志一心护著侄女，倒反对女儿很冷淡的样子。
    李圆圆小声的嘟囔：“关係也不怎么好吧，以前经常欺负渺渺的。”
    声音虽小，但是也足够让很多人听到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院长！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您快回座吧！”剧院的办公室主任匆匆跑进来说。
    院长有些为难，刚才弄得动静这么大，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他就走的话，岂不是显得他雷声大雨点小很没威严的样子。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苏渺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其实她知道今天大概率是个无解的结局。
    无论柳招娣的嫌疑再大，如果没有十分確凿的人证来证明亲眼看到她拿走伴奏带，她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都没办法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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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其实也只是一个演出程序的小失误，院长其实也只是想对外表现自己严谨的態度而已，不会真的想要把事情闹大，让警察来破案那是天方夜谭。
    那不如她就大气一点，给院长一个台阶下，反正她篤定妈妈今天的表现，在院长心目中已经够差的了，还是別痛打落水狗了，免得狗急跳墙。
    “领导，老师，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出了这个小插曲，但我还是顺利的完成了演唱，既然一时间查不到偷走伴奏带的人，那我们就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用在这件事情上面浪费时间了。”
    院长顺著苏渺给的天梯，刺溜就滑下来了，他俯身拍拍苏渺的肩膀，说：“真是位心胸宽广的小同志，怪不得能將《我爱你中国》唱得那么入情入理。”
    “谢谢领导夸奖，今晚的演出我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只不过我的同学没能上台有些可惜。”
    院长想了想，笑道：“这样吧，在除夕那天，县文工团会举行文艺晚会，到时候我把你们今天原定的节目放在第一位，让你们来开场怎么样？”
    苏渺和李圆圆兴奋的对视了一眼，鼓掌欢呼：“太好了！谢谢领导！”
    “好了，我们都去礼堂吧，看看你今晚的演唱能否拔得头筹。”
    音乐老师篤定苏渺能获奖，便没有让她回座位，直接带她在舞台右侧等待。
    主持人拿著一张获奖名单来到台前，用十分正式的语调说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以及所有参赛选手：
    今天，我们在此欢聚一堂，共同见证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文艺比赛……
    ……”
    一共要评选出五个优秀节目，获奖的表演者会依次上台，等名次公布完后，再统一颁奖。
    每宣布一个获奖节目，苏渺就觉得音乐老师放在自己肩旁的手更紧一分。
    知道主持人说：“接下来，我宣布，获得第三届寧县小学生文艺比赛第一名的是……独唱《我爱你中国》，表演者寧县一小苏渺！”
    全场掌声雷动，一小的方队中还传来同学们激动的欢呼声，音乐老师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渺渺！你是第一名，上台去吧，享受属於你的光荣时刻！”
    现在还不流行什么获奖感言，一般就是领导上台把获奖证书一发就可以下台了。
    但是今天苏渺的表现却让文工团的领导忍不住夸奖：“苏同学，你今天这首歌唱得真情实感，十分动人，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童声版本！拿第一名是实至名归的。”
    一旁政府的领导也说：“我爱你家乡的甜蔗，好像乳汁滋润著我的心窝。饱含热情，我们寧县不就是甘蔗之乡嘛！好啊！很好！真实的表达了你对家乡的爱恋！”
    苏渺一边纯真的点著头，向领导们道谢，心里默默讚嘆：“不愧是领导啊！思想升华就是拿手啊！”

 第45章 寒假到了

    演出完毕的同学们都回到了家长身边，苏元正捧著证书来来回回不知看了多少遍。
    天知道，刚才宣布名次时，他心里有多骄傲，很想大声告诉身边的人，上面领奖的是他的女儿。
    比赛散场后人很多，苏渺和父亲决定稍坐一坐，等到后面再走。
    李圆圆跑过来，把手里的菠萝包和汽水塞给苏渺，这是学校发给参演同学的。
    “渺渺，这是老师给我的，我没参加表演，应该给你。”
    苏渺將东西推回去，拍拍自己的小背包，说：“我的这份已经领了，虽然你最后没有能上台，但是之前付出的努力一点没少，这是你应得的。”
    李圆圆和苏渺做了这么多年的同桌，自然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格，便没再多说：“好吧！那我们周一见了，叔叔再见，渺渺再见。”
    苏渺和父亲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往外走，从大门进来的左手边划了一块空地，是给来客停车用的，刚才是挤满了一辆辆新旧不一的自行车，现在只零星停著几辆。
    当他们取了车往外走时，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打骂声。
    “你这没用的东西，还让我和你爸特地过来，过来干什么？来看你丟人现眼！”
    “竟然瞒著我们偷偷和你姑姑要钱买鞋子！你要造反啊！”
    “我告诉你，明年小学一毕业马上给我到你二婆家当保姆去！晦气东西！”
    柳招娣今天的表现太差了，让柳明和吴觉得顏面尽失，还没忍到回家，就在剧院门口打骂起女儿来。
    一句话一个巴掌，拍在小姑娘单薄的后背上砰砰作响，一些还没离开的学生家长看得直皱眉头，但毕竟人家是在管教自家小孩，他们也不好插手。
    看到爸妈在管教姐姐，8岁的柳小宝不仅不护著姐姐，反而在一旁跳著鼓掌：“哦哦！晦气东西！晦气东西！”
    柳招娣含泪看向一旁的姑姑，平时都护著她的柳絮此时一言不发，一向好面子的她觉得不仅自己在同事领导面前出尽了洋相，还惹得院长不快，她低头想著之后要怎么找补回来，心里少不了对柳招娣的埋怨。
    柳絮一抬眼，就看到在大门另一旁盯著他们看的苏渺和苏元正，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苏渺，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出。
    “苏渺！过来！”她双手叉腰，想叫女儿过来教训一顿。
    可苏渺又不是傻子，还能白白送上去挨骂吗？扯了扯父亲的衣角，低声说：“爸爸， 快跑！”
    苏元正脚一蹬，三轮车一溜烟儿出去了，让没得逞的柳絮怒上加怒。
    现在整条街都在看你们一家子的笑话，別来沾边儿好吗？她嫌晦气！
    苏渺窝在父亲身后看著母亲恼怒的脸越来越远，说：“爸爸，表姐要去当保姆？”
    “嗯，柳家一个亲戚在沪城，想要一个孩子过去做保姆，当初听你舅舅说要是招娣能考上初中就还是去上学，可现在听他语气，像是明年就想给直接送去了。”
    现在条件好的人家找小保姆还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为时代原因，专门做保姆的人还少，而且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被那么多双眼睛盯著，冒然找个保姆说不定要被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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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很多人家都是在老家找远房亲戚家的半大小孩儿去，一般这类保姆大多数的工作是帮主人家带孩子，就是大孩儿带小孩儿，即使被人说嘴，主人家也能解释是乡下的亲戚来投靠他们。
    上一世，舅舅是想送她去的，但是妈妈很快改嫁给了有钱的继父，继父觉得她年级第一的名號很能给他长面子，舅舅才作罢的。
    这一世有了这么多的变动，不知道妈妈还会不会嫁给继父，柳招娣会不会真的去当保姆了。
    比赛过后，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苏渺不出意外的全考了满分，年级排名的红榜单贴在大门口，所有学生和家长都能看得到。
    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站在榜前议论纷纷。
    “果然每个年级的一班都是重点班哈，红榜单上的大部分都是一班的。”
    “哟！这苏渺是谁啊？都六年级了还能考满分呢！”
    “你们说別人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就这么聪明，我女儿上八趟厕所都憋不出一篇作品。”
    “谁不是呢！我儿子把十根手指头都掰烂了也算不出最后的大题！”
    ……
    家长们说得热火朝天，丝毫不知道话题中心的苏渺同学正与他们擦肩而过。
    苏渺已经提前一天把大部分的书都搬回家了，所以今天只用把寒假作业带回去就行。
    “渺渺！你不摆摊的时候记得来找我玩儿哦！”
    “好的圆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写作业。”
    “嗯嗯！那我要去你家写，你家比较大，不像我房间小小窄窄的。”
    苏元正见两个小姑娘走过来，和李圆圆打招呼：“圆圆，你搬这么多的书啊，上车吧，叔叔送你回去。”
    李圆圆客气的拒绝：“不用了叔叔，我们家在另一个方向呢，不顺路的。”
    苏渺直接把她拉上车了：“別客气了，反正你家不远，骑车也就几分钟的事，你搬这么多的书，走路不累吗？”
    “嘿嘿！那就麻烦叔叔了！”
    李圆圆家也是住的单位宿舍，苏元正直接將三轮车开到了单元口。
    和李圆圆告別后，父女俩开始回家。
    现在天气冷了，虽然苏渺带著围巾手套，但是苏元正每次来接她时，总会在车上放一张小毯子，让她盖著挡风。
    “渺渺，这个寒假打算怎么过呀？”
    “没有什么特別的打算，就在家里吃好喝好，看书听广播唄，这么冷的天，可以烤一烤红薯板栗。对了爸爸，现在天气冷了，喝粥的人应该没有这么多了吧。”
    “確实少了很多，现在粥煮好之后爸爸不晾出来了，放在保温桶里，中午客人喝的时候还是温热的，也比夏天煮的要稠一些，每天两桶粥还是可以卖得完的。”
    苏渺坐在车后盖著毯子，车子行进时的风吹在脸上有一些凉：“爸爸，我要开始试著做之前说的滷味了，接下去越来越冷，客人们大约就不太愿意在外头吹冷风喝粥了，我们改变一下经营模式，卖外带的滷味。”
    女儿奴没有任何意见的点头，问：“月底摊子的租期就到了，既然我们不摆是不是就不租了？”
    苏渺沉吟片刻，说：“您去问问王主任，冬天我们不摆摊的时候还能不能租著，若是可以就继续租，左不过一个月几块钱而已。这块地方別人也眼馋的很，若是让了出去，天热了还得另外找地方。”
    “好，明天我找王主任问问。对了之前说的那个一次性饭盒，火车站说已经进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去买了。”
    “嗯嗯！他们能卖给我们多少？”
    “听说饭盒又轻又薄，没打开的时候是摞在一起的，一摞就能有100个，我明天先买一摞吧。”

 第46章 首次尝试

    苏渺虽然能对小学知识信手拈来，但是该写的寒假作业还是要写的，否则让別的同学知道影响不好，再说，王鑫不是还得抄呢嘛。
    在写作业休息之余，她就开始琢磨起滷味的配方。
    当初那位大厨是边做边口述配料的，一些细节和香料的具体用量並没有说，她只能凭记忆先弄出来，再慢慢改进。
    她列出所需要的材料，八角、桂皮、椒、茴香、肉蔻、砂仁、丁香、草果等等，还有製作的过程也写了一遍。
    几天后，苏渺已经把寒假作业都做完了，早起跟著父亲去菜市场採购，和大鬍子老板多买了两斤的下水、一块猪头肉和一根大骨头。
    市场里有两家乾货店，里面摆放著各式的香辛料，还有火腿腊鱼等风乾醃製食品，离著好远就能闻到复合的香气。
    苏渺照著昨天写下的单子每样要了一些，老板娘用小纸袋分开装好，再一起装进一个大纸袋里。
    收钱的时候还问他们：“你们家这是要做熟食？做滷肉？”
    “是的，阿姨，你们家有这么多香料，平时是不是能自己做滷肉吃呀？”
    老板娘笑了：“我倒是想做，可没那本事，每次做出来的还不如就直接放些八角燉著好吃。”
    苏渺从她手中接过袋子说：“阿姨，我们家想试著做滷味，如果成了，可以做这个生意。”
    老板娘看她是个小朋友，说话就没什么戒心：“我开店这么多年，年年都有人来买香料说要配卤包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有哪家能开起来，可见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香料多一味少一味，吃起来就有天壤之別，除非你家有祖上的手艺。”
    “祖上的手艺没有，不过我有个机灵的小脑袋，说不定能成功。”苏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老板娘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了，连连说：“好呀！等你家生意做起来我一定去帮衬！”
    回到家，苏渺先帮著爸爸洗猪杂，天冷了之后水特別的冰，他们早上都会先烧一大锅的热水。
    舀一些出来和凉水掺一块，弄成温水后可以洗漱，也可以用来洗东西，幸好他们这里是不下雪的，水也不会结冰，倒还好。
    原本苏元正不愿意让女儿忙活儿，实在劝不动只能拿出另一双胶质手套给她。
    这手套是他托以前的工友在厂里买的，带著它做事手不用沾水，也没那么冷了，就是在灵活度上肯定没有光手的强。
    两个人一起做，很快就把猪杂给处理乾净了，苏元正说什么都不让女儿再帮忙。
    苏渺就坐在院子里，做滷味的准备工作。
    卤是一种比较费料费时的烹飪方式，需要按最平衡的配方，选择最佳的调味方式製成滷汁，把材料放进滷汁中熬煮浸渍，使其充分吸收滷汁中的香鲜滋味。
    滷味可取的菜品很广泛，畜肉类，禽肉类，山珍，蔬菜，豆製品均可，只要掌握好滷料包的配比，製作並不复杂。
    因著家里本来就在做炒猪杂，所以苏渺决定先用猪杂试试水，成了之后慢慢增加品类。
    而且滷味可热吃也可当凉菜，不怎么受季节的影响，所谓春夏秋冬，老少皆宜。
    滷水分为四个部分，高汤，料包，料头和调味料。
    採购回来之后苏渺就烧了一个可移动的小炉子熬汤，把今天买的猪大骨汆过后重新加水烧滚，撇除浮沫用小火慢熬。
    料包就是可以久煮的八角、香叶、草果等香料，苏渺用纱布自己缝了不少小袋子，按计划好的比例先装一包。
    料头是指葱姜蒜、芹菜、干辣椒这类有香辛味的蔬菜调料，这些不耐煮，特別是有叶子的那些，煮烂后容易使滷水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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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能让料头在滷水中停留太长时间，出味后就要从锅里捞走。
    首先，苏渺將需要滷製的下水和猪头肉焯水，冷水下锅，稍微加入一些白酒和薑片去腥。
    隨著水温升高，食材中的异味和血污慢慢排出，在水面上形成厚厚的黄白色泡沫。
    隨后將食材捞起，用清水冲洗乾净，也將锅中的污水倒掉不用。
    在大锅中加入適量油，油热后將头料下锅翻炒，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片刻后加入两大勺燉好的骨头汤。
    汤滚五分钟，头料就已经出味了，將其全部捞出后將剩余骨头汤全倒进去，再放入料包和食材，加入適量的盐和酱油进行调味。
    先开大火猛煮，烧开5分钟后转中火，然后慢慢转成小火，让滷汁处於微微沸腾的状態。
    这样可以让食材內外卤透，又不会因煮过头而让外层失去弹性口感。
    土灶大锅的优势显现出来了，不光可以几个灶口同时运作，更多的食材都能装得下。
    苏元正已经开始炒猪杂，酸笋浓重的味道也没盖过滷料包的香味。
    “渺渺，这个料包放了十几种香料果然不错，香味抓人得很。”
    苏渺抽了抽鼻子闻，果然是挺诱人的，不过她也没盲目乐观：“有时候香了也不一定好吃，得煮出来尝到嘴里才知道。”
    “没事儿，慢慢来，这次不行就多试几次，总能行的。”
    在滷汁的过程中，苏渺时不时的掀开锅盖，翻动食材，使其受热均匀，每样食材都能充分的津入滷汁。
    半个小时后，苏元正已经把所有东西打包好准备去出摊了。
    苏渺不再往灶下加柴，只留最后一点保持温度，就跟著父亲出门了。
    厂大门是风口处，小冷风嗖嗖的吹著，让人觉得格外的寒冷，果不其然，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坐在外面喝粥了。
    无论是来吃自助粥的还是卖猪杂的客人，都选择打包带走，这样苏元正也省得大冷天要洗那么多碗。
    他们已经和王主任说好了，继续交租金，厂里把这块地方留给他们。
    毕竟这段时间两边也熟了，租给其他人也不放心，要是发生像拌粉摊那样的情况，对厂里影响也不好，所以综合考虑，还是继续交给苏家父女比较合適。。
    从今天起，苏渺要把自助粥摊准备暂时歇业的消息告诉客人们。
    这个消息对於那些喜欢喝自助粥的顾客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遗憾，但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准备未来的经营计划。
    虽然会有一段短暂的分別，但大家都期待著再次相聚的那一天。

 第47章 调整配方

    小胖哥听说苏渺放假了，跟著父亲来摆摊，特地过来和她聊天，他穿著衣，看起来整个人更大了一圈，让人有些担心他屁股下的小马扎会不会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了。
    他惊讶的说：“歇业？因为天气太冷了喝粥的人少吗？但是我看你家的粥每天都能卖完啊。”
    苏渺坐在他旁边小小的一只，自从上次他帮忙解围之后，两人建立了十分深厚的革命情谊，已经是忘年交了。
    苏渺回答道：“虽然也能卖完，但是每天需要的时间比以前久了，我爸每天站在这风口几个小时也怪冷的，所以我们想等天气暖和了再重新出来，这样更合时宜一些。”
    摩丝哥刚好出来买粥，也加入了他们的群聊：“也是，你看热的时候我是天天来你家吃，现在天冷了，我基本是两三天才来一次，毕竟冬天嘛，还是得吃点扎实的米饭大馒头，才顶得住些。”
    “啊！那我是不是得好几个月不能吃你家的炒猪杂了？”小胖哥失望的说。
    “炒猪杂还在卖的，这几天我们也会和客人们说，每天炒猪杂从限量30斤增加到50斤，可以预定，中午12点我爸准时送来。”
    “那还好，那还好，不然我得天天惦记著。”
    苏渺將自己的计划透露给他们：“其实我现在在研究滷味，先做下水的滷味，然后再慢慢增加到滷鸭脖鸭爪，滷豆干素菜之类的，不然你们老吃下水也腻歪。”
    小胖哥听后兴奋起来了：“你会滷味？那可不容易啊！得有方子！”
    “我手里没有方子，需要慢慢试，所以现在还没做出来，不过再给我一些时间，绝对能给你们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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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丝哥把饭桶塞进大衣里抱紧，免得一会儿粥和菜凉了，点头说：“你那么聪明，多琢磨琢磨肯定行，你看別人不会做的炒猪杂，你们家不就能行嘛！到时候我还来光顾。”
    接下来，苏渺和每个相熟的客人都说了歇业的事情，顺便给猪杂和滷味又打了一波gg。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白骨精，收摊回到家，还没进院子都已经闻到了香喷喷的滷肉味。
    苏渺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她那一锅滷味，泡了好几个小时，应该是滷好了的。
    灶下的火已经熄灭了，但还有残存的温度，盖子掀开，水汽夹带著浓郁的香味升腾而起。
    苏元正在院子里问：“好香啊！渺渺！是不是成了？”
    苏渺用筷子戳了戳猪头肉，能轻易的戳进去了，便回道：“都熟了，我捞起来试试味道。”
    当把猪头肉捞上来的那一刻，苏渺大失所望，顏色不够重，太淡了。
    现在用的酱油都是去打的散装酱油，虽然味道比以后那些批量生產缩短酿造时间的要香，但毕竟是生抽，在调色方面弱了很多。
    將滷味捞起来后，该切片的切片，该切段的切段，整齐码放成一大盘。
    用盛蘸料的小碗盛了一点滷汁，往里加一些葱香菜。
    “爸，我们试试吧，顏色不够红，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父女俩把不同的部位都试了试，其实味道和口感並不算差。
    苏元正说：“各个部位都卤得很透了，但也不是太软烂，带著一些弹性，很有口感，就是顏色淡了一点，我看那些烤鸭烤鸡什么的，外面都红红的。”
    父亲的话倒是给了苏渺提醒：“对呀！我忘了炒色！所以看起来顏色寡淡！爸爸，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些苦苦的。”
    “確实吃到后头有微微的苦味，但也不是很明显，渺渺，可能香料的量多了，下次减少一点试试。
    苏渺盯著配方单子琢磨了好久，添加了炒色的环节，再增加了一些冰，减少了一些会带来苦味的香料用量。
    这小锅的滷味虽然不太成功，但是下饭还是没有问题的，父女俩吃了三天才吃完，幸好现在天气冷，不容易腐坏。
    自助粥摊经过几天的预告后，正式歇业了，但是每天50斤的猪杂外带全是订满的。
    苏元正每天炒好后，中午拉过去等著预定的的人来取就行，他还带上了买回来的一次性饭盒。
    碰上没有自带饭盒的，就用这个来装，方便又卫生。
    苏渺將配方优化过后开始了第二次尝试，她觉得每天洗那些猪大肠已经很麻烦了，不想再增加猪大肠的用量。
    於是把滷味的食材换成了猪心、猪舌、猪头肉、鸡爪、鸭爪、鸭脖、鸡蛋。
    这些处理起来没那么麻烦，不过比下水贵一些些。
    鸡爪、鸭爪、鸭脖这些肉少的边角料，平时在市场都是搭著买给顾客的，有些顾客压根不愿意要，每天都会剩下。
    苏渺看到后当即买下了，这多好啊，都是当天杀的新鲜食材，比十几年后一些冻库里出来的要好多了。
    做成滷味，不光是女孩子喜欢当小零嘴吃，男人们配酒也香得很。
    趁现在还没有流行吃这些，价格较低，他们的利润就能高一些。
    每样食材按各自方式处理乾净后，依然需要汆水去腥。
    製作滷味除了之前的程序，她这次要用一个小锅来炒色。
    下油烧热后放白炒化，火候是最难把控的，火大了容易炒糊，火小了炒不出顏色还容易粘锅，苏渺一边控著火一边翻炒，一会儿白渐渐熬成了咖啡色的浆。
    將浆倒入高汤中，原本略白的汤色变成了厚重的赤色，这样卤出来食材也能粘上好看的色泽。
    为了去苦味，除了加少许冰和减少香料用量外，这次苏渺对料包里的香料做了预处理。
    每样香料装包前，先用分开用清水浸泡十分钟，香料既是一个涨发吸水的过程，也是一个除去异味和苦涩味的过程。
    苏渺在灶前看著火，暖融融的让她打起了瞌睡，突然她听到院外似乎有人在喊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渺渺！你在家吗？”
    是李圆圆的声音，苏渺跑出去开门，只见李圆圆背著一个小书包，站在外头。
    “圆圆！你来找我玩儿吗？快进来。”
    李圆圆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今天跟著爸妈到隔壁街表叔家，他家没有小孩，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在不在。”
    “你来得刚好，要是前两天我还跟著我爸去摆摊呢，之后就不用了。”
    “那你岂不是能到处玩儿了？嗯？你家煮什么这么香？”
    “香吗？我在试著做滷味，你把书包放下，跟我进来烤火唄，我们聊会儿天。”
    “好呀！我带了一小盒奶，是我表叔给的，分你吃。”
    两个小姑娘亲亲密密的边烤火边聊天，浓郁厚重的卤香味慢慢飘散开来。

 第48章 大功告成

    苏渺打开盖子翻动食材，问李圆圆：“圆圆，你喜欢吃滷鸭脖滷鸭爪吗？”
    李圆圆好奇的看著锅里赤褐色的汤汁，回答道：“平时我妈都是买活鸭回去自己杀，白切后点酱油或酸粥。鸭脖鸭爪肉不多，都是我爷爷用来下酒的，我没怎么吃过，滷的我家也不会做。”
    “这是我新做的滷味，还得泡一个小时才能行，等好了之后你帮我尝尝，给点意见。”
    刚才苏渺已经煮好了几个鸡蛋，原本想著放进去，李圆圆突然上门她就给忘了，现在放进去应该还来得及。
    鸡蛋煮熟后已经过了冷水了，如果是早点放进去就不用剥壳，用筷子把壳敲破就行。
    但是现在有些晚了，就直接剥壳放进去，能入味得快一些。
    苏渺看了看成色，炒了色加入，即使现在只滷了不到一个小时，出来的顏色也比上一次要好很多了。
    她把剩的一小节柴火往里推了推，等这点柴烧完就不加了，泡著等味道慢慢进去。
    李圆圆带来的是大白兔奶，放到嘴里又甜又香，非常幸福。
    上一世苏渺小时候对这个很是渴望，但是妈妈很少把钱她身上，买零食就更不用说了。
    都是逢年过节，买一些放到客厅里招待客人，她也只有那时候能吃到一些。
    后来等她拿到了第一笔奖学金，第一时间就去商场买了半斤。
    可不知道是不是期待的时间拉得太长，那原本想像中的满足感並没有多少，甚至觉得不过尔尔。
    李圆圆的背包里带了军棋，这是父母上个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只捨得和最好的朋友一块儿玩儿。
    然后很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又过去了，苏元正送完炒猪杂又回村里拉柴火，这时也回来了。
    他把车停到院子里，一边卸柴火一边对著厨房里说：“渺渺！我觉得这次的味道对了，香得很！刚才从巷子进来，一路上好些个大爷大妈在问是谁家燉肉这么香！”
    李圆圆出来和他打招呼：“叔叔好！”
    “是圆圆来啦？让渺渺別守著灶了，出来和你玩儿吧！”
    “没事的叔叔，我和渺渺一边烤火一边玩军棋。”
    这个时候滷味也差不多了，掀开盖子，浓郁醇香迎面扑来，李圆圆馋的直咽口水：“渺渺！这太香了！我真没闻过这么香的肉，不用试都知道肯定好吃！”
    看到她忍不住往锅前探的小脑瓜，苏渺使坏的將盖子重新盖上：“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试吃了。”
    “啊~”李圆圆坐回小板凳上，一脸的遗憾。
    “哈哈哈哈！逗你的！快帮我把那个大海碗拿过来。”
    苏渺把滷味每样捞一些上来，把长长的鸭脖砍成小段，猪心猪舌割下一块来切片，剩下的接著泡回滷水里。
    她招呼父亲和圆圆到饭厅来尝尝，两人都被卤香扑鼻色泽油亮的滷味馋的流口水。
    怕李圆圆拘束，苏元正特地说：“圆圆，你想吃哪个就尝，你算是我们家滷味第一个客人。”
    於是李圆圆不客气的挑了她垂涎已久的滷鸭爪。
    和纯肉不同，带著骨头的鸭爪是別样的感觉，即使肉质已经卤得软糯，但因为有骨头所以又富有咀嚼感。
    在她啃鸭爪的时候，苏元正试了猪心和猪舌：“渺渺！这次没有苦味了感觉正合適！你快试试这猪舌，出乎意外的好吃。”
    苏渺尝了尝猪舌，酱香四溢，质嫩爽口，吃著不腻歪，甚至很开胃。
    把所有菜品都尝过一轮，无一踩雷，苏渺觉得离成功已经无限接近了。
    李圆圆已经在啃第二个鸭爪了：“好好吃，渺渺，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觉得停不下来！”
    苏渺问吃得起劲儿的李圆圆：“圆圆，你觉得，这个要是在外头卖，会有人买吗？”
    “会呀！我爸妈忙得没空做饭的时候要么打食堂，要么去买熟菜回来，我可有发言权了！”
    像是触碰到了李圆圆的知识区，她瞬间精神起来，讲得头头是道：“我们县城拢共就3家熟菜店，一家是肉联厂门市部自己做的，一家在体育馆门口，一家在电影院门口，卖的有白切鸡鸭，烧鸭烤鸡，还有扣肉。”
    苏元正问：“熟菜店卖的都是大肉，我们主要做边角料的滷味，大家会不会喜欢。”
    “叔叔，您放心，那三家买大肉的口味比不上这儿！也只比我们自己家做的好吃那么一点，很多人都是图方便去。你们家的又方便又好吃，卖的品种还和別人不一样，您看看您家的炒猪杂卖得多好啊！”
    苏渺也是这么觉得的，李圆圆这番话又给了她不少信心。
    过了一会儿李圆圆要回亲戚家去了，她和爸妈今晚要在亲戚家吃饭的。
    “圆圆你等等！”
    苏渺用一次性餐盒，打包了滷味，照样是每种放了一些，让她拿去亲戚家。
    “別別別！渺渺，我可不能连吃带拿的！”李圆圆不肯要，这么好吃的肉，拿出去卖得值不少钱。
    苏渺不由分说的塞给她：“跟我就別客气了！你拿著去吃饭时加个菜，要是叔叔阿姨也觉得好吃，到时候好帮我们宣传宣传！”
    “行！你放心！到时候你开摊要是忙不过来就喊我，我整天在家都快闷死了！”
    李圆圆回到亲戚家，饭菜已经开始上桌了，圆圆妈妈帮著摆碗筷，对女儿说：“快吃饭咯，我还说去找你呢。”
    “嗯嗯，妈妈我下午去和渺渺玩儿，她和她爸爸好厉害，不止炒猪杂好吃，做的滷味也好极了！”
    李圆圆的亲戚是麻纺厂管食堂的李大厨，听她说炒猪杂就知道是哪家了。
    “圆圆，你同学就是隔壁巷子姓苏那家吧？在厂门口卖自助粥的那家。”
    “对呀！就是那家，不过自助粥暂时歇业了，要等天气暖和了再开，现在准备卖滷味！”
    李大厨对吃的很感兴趣：“他家的吃食的確做得不错，我们家离得近经常过去和他买猪杂，味道好给的量也实在。他们竟然还会做滷味，真是期待，什么时候开始卖呢？”
    “什么时候开始卖不知道，但是您现在就能吃上，这是渺渺让我打包回来的！”李圆圆从红色的塑胶袋里拿出两盒滷味笑道。

 第49章 保留老卤

    李大厨眼前一亮，將盒子打开，里面的滷味还是热的，还很贴心的切好浇了汁。
    “你这同桌能处！有好东西是真给啊！”
    李大厨乐滋滋的夹了一块猪心放嘴里：“香！醇！好吃！”
    她妻子无语的拍了他一掌：“像什么话呢！拿进去装了碟子出来一起吃！”
    圆圆妈妈说：“圆圆，怎么拿別人这么多东西，这不好。”
    “我刚才也说不拿，但是渺渺和叔叔都很热情，没事的，我和渺渺是最好的朋友，以后我有好吃的也分享给她。”
    李大厨端著一大碟温热的滷味出来，说：“没事儿，以后我们多宣传宣传，帮衬他们家生意就成。你们別说，就我接触的那么多做生意的，真就是比我们这些在单位里的大方敞亮。”
    李大厨的老婆是给他们食堂做採购的，对此也深有感触：“对啊，以前都说做生意的精明，我倒是觉得他们虽然精明但是敞亮。人明摆著说，我做生意的就是要赚钱的，我赚了钱你买得满意那就是共贏。”
    “那是！总好过单位里那些城府深深口蜜腹剑的要好相处多了，而且单位里每个月发多少钱到手都是定数，掰著手指头过日子，那些生意做得好的是真能赚啊！出手也阔绰多了。”
    圆圆爸爸盯著李大厨珍藏的那两瓶泡酒说：“表哥，这个滷味看起来很好下酒的样子，不然我捨命陪君子，跟你喝两杯好了。”
    “去！你从进门就盯著我的酒一下午了，好吧！看在圆圆带了滷味回来的面子上，我就让你喝两口吧！”
    ……
    苏家已经连续第四天吃滷味了，但是今天与前面都不同，这次的滷汁底味是真的大功告成了。
    苏元正问女儿：“渺渺，咱们这锅算是成了吧，我觉得不用再改什么了。”
    “香料的配方就定这一套了，我觉得还可以弄一个辣油，想吃辣的就浇上一些，这样味道就齐全了。”
    “那这锅我们是自己吃还是可以卖了？”
    苏渺想了想，虽然这锅味道比之前的都好上不少，但是天天吃滷味她也有点架不住了，明天想吃点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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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我们留一些够今天晚上吃的，剩下的一半送给平时要好的邻居，一半明天你去送猪杂的时候给客人试吃。”
    苏元正也同意，经过这段时间做生意，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小家子气了，要推新东西出来，就得有gg投入，这一点滷味对他们来说只是毛毛雨啦！
    “对呀！让大家都尝尝，提提意见，这滷味重盐重料隔夜也不会坏，那我们是泡在锅里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捞出来。”
    “现在的味道刚刚好，再泡就过了，爸爸，我们把滷味捞出来放在大盆里，明天下锅一热，切好就可以带出门了，这个滷汁我要过滤好留下一部分做老卤。”
    “老卤？什么叫老卤，是一直都用这一锅吗？”苏元正还不太明白做滷味的关巧。
    苏渺解释道：“老滷的確是指反覆使用的陈年滷水，但不是只用这一锅，需要在滷汁用完之后过滤乾净妥善保存，下一次做滷味的时候按原比例加入適量的新滷汁，这样长此以往味道会越陈越香。”
    苏元正恍然大悟：“哦哦！！所以那些百年老字號其实不光是有方子，还得有老卤才能把滷菜做得那么好吃。”
    “是的，不光是做滷味的有老卤，做麵食的还有老面，都是老字號的绝招！前些年时运不济，很多东西都没能留下来，倒是给了我们新机会。爸爸！我们从现在开始留滷水，將来我们也做老字號。”
    “行！那需要怎么做？你来说，爸爸来干！”
    用过的滷汁需要將食材和配料过滤掉，先將表面的浮沫和油脂捞出，再用纱布过滤几次，確保里面的杂质都被筛了出来。
    隨后將其煮沸，起到杀菌作用，老卤不管用不用都得定时煮沸，春天和冬天隔天煮沸一次，夏天和秋天每天一次或两次，煮时不能滚太久，烧到刚开即可。
    滷水再次放凉后装进一个陶罐里，罐口不能密封，又要防止蚊虫水汽的侵入，所以苏渺用好几层纱布相叠加进行封口。
    老卤放置的位置也有讲究，要远离火炉和温度变化多的位置，还要求通风透气，用架子托离地面，可以保滷水罐底部空气流通，远离地气。
    最后父女俩决定把滷水放在苏元正房间一角，他了几分钟用木柴现订了个架子来放。
    苏渺心想这老滷的保存真是麻烦，不能长久的离开人，去到哪就得带到哪，否则容易放坏了。
    不知道什么能买电冰箱，滷水放进电冰箱里可以保存2~3天，对保存的环境也没什么要求，不过现在冰箱產量还不太高，这里不好买到，毕竟现在家里能有个小电视都已经很了不得了。
    苏元正和苏渺去给邻居送滷味，只是试吃而已，定不会像给李圆圆打包的那么多量，一次性饭盒也是能省则省。
    用平时吃饭的大碗分装好，放到篮子里，到人家家里说明来意后，把滷味倒进主人家的碗里。
    他们家的卤香味飘了好几天，大家早就馋得不行了。
    隔壁大婶说：“哎哟！还真是你们家！我就说这条巷子，也就只有你们家能弄出这么香的东西。”
    邻居嫂子说：“这几天可把我馋坏了，我今早还和我家的说，上你家问问是不是卖新吃食，要是有就买些来，要是没有就定明天的猪杂！”
    大叔当即用手捏了一块猪舌扔进嘴里：“香！真香！小苏啊！这可太適合我下酒了，今晚过来喝点？”
    ……
    平时邻里间互相送吃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但是苏家这么大方直接送滷味，还真是让大家惊喜不已，私下里都討论，父女俩相依为命的不容易，又大方性格又好，以后有事大家都得帮衬著才行。
    苏渺这送滷味的操作不仅打了gg，还华丽丽的刷了一波好感。

 第50章 先试后买

    明天要带滷味去给顾客试吃，苏渺要和父亲先把价格定好，免得明天人家问。
    这锅滷味有七个品类，猪心、猪舌、猪头肉、鸡爪、鸭爪、鸭脖、鸡蛋。
    猪心和猪舌都属於下水类，大鬍子师傅给他们家的折扣价是3毛一斤，猪头肉也算是正经肉了，不少人吃所以比较贵，得一块钱一斤。
    鸡爪、鸭爪、鸭脖是和专门卖禽类的摊位卖的，是按个算，鸡爪鸭爪6分钱一个，鸭脖1毛钱一根。
    鸡蛋在市场上是7毛钱一斤，折下来差不多8分钱一个。
    食材不算贵，但做滷水的香料可不咋便宜，隨后父女俩商量，滷製要比炒制费工费料，
    那就定猪心猪舌两块五一斤，猪头肉三块钱一斤，鸡爪鸭爪鸭脖鸡蛋统一两毛钱一个。
    苏元正看著苏渺列单子，说：“渺渺，要不鸡蛋爸爸也回村里去收？村里才5毛钱一斤。”
    苏渺问：“村里一次能收多少鸡蛋？”
    苏元正一下子也拿不准：“上次回去听你几个叔叔伯伯说，这两年大家都增养了很多鸡，家里每天都能有二十个鸡蛋，他们吃不完就攒著背上县城来卖，也能补贴不少家用。”
    “我们村离县城那么近，现在汽车能到了吗？”
    “倒是有两路汽车中途会在村口上客，但每天也就四辆车，隔的时间长，还要买车票。所以他们很难得来一下县城，要么是借大队的自行车，要么把家里的农副產品攒一波，每次都背很多东西来，再买需要的东西回去。”
    “那真是不太容易。”
    苏元正想到了一个高兴事：“上次回去，你二伯说也想买一辆三轮车，不过是二手的，他说有了车方便拉东西上来买，以后咸菜和柴火都直接拉上来给我们！”
    苏渺对二伯一家的印象很好，自然也为他们高兴：“二伯家真会过日子，这就买上车了，他要是能送来，您也不用那么辛苦去拉了，不过要给一些辛苦钱才行。”
    “你二伯是个实在人，多给钱他肯定不收的，不如每次给他打包一些猪杂滷味回去开开荤，反正是我们家自己做的，他也不好推辞。”
    苏渺又想到了另一个省事的点子，心里算了算：“要是我们每天能卖40个鸡蛋，那就需要差不多5斤，在村里收，一斤省2毛一天就省1块。
    爸爸，不如我们把在村里收鸡蛋的事儿拜託给二伯，他肯定知道谁家鸡蛋多，谁家靠谱，总好过你一家一家去收的好。”
    苏元正也觉得这是帮衬堂兄的好机会，说：“这好呀！那什么时候运一趟？鸡蛋还是能保存挺久的。”
    苏渺想了想，说：“虽然鸡蛋在常温能保存大半个月，但是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我们最好不要一次性囤太多。
    要不让二伯每周送一次鸡蛋，一次40斤，车里空余的地方还能拉柴火过来，除了鸡蛋和柴火钱，我们每次多付两块钱的辛苦费，您看这个数合不合適？”
    “合適！两块钱能多买一斤多的肉回去呢，再多他就不肯收了，明天送完猪杂我就回村去和他说。”
    苏渺觉得现在家里没有电话真是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情都得找到人才能说。
    第二天，苏渺跟著父亲去送猪杂，昨天剩的滷味重新热过后切好，放在小锅里还浇上了几勺汤汁。
    苏渺带了碟子和不少牙籤，一会儿让顾客都尝尝。
    刚下工小胖哥就出来了，他今天和工友们合订了一斤猪杂午饭吃，看到苏渺就和她打招呼。
    “这么冷的天你也来了？守著这小锅是干啥的？”
    苏渺看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苏元正忙著给大家称斤打包，她嘿嘿一笑打开了锅盖。
    浓郁的咸香气息向外蔓延，与一旁的炒猪杂不相上下。
    小胖哥鼻子嗅了嗅，眼中迸发出狂热：“你把滷味做出来了？”
    一旁等打包猪杂的顾客也纷纷围上来看，这家也是真厉害，又出好吃的新样了。
    周围已经改卖热食的小摊贩也很惊讶，他们卖的煮粉煮麵也是放不少调味料挺香的，但是隔得老远竟然还能被那家的香味盖了过去。
    可见这新吃食是多么的香醇霸道。
    小胖哥讚嘆：“我吃过滷肉，家里也自己试著做过，煮的时候也挺香，但比不上你这个，然后放凉了之后感觉味道就一般了，不知道你做的这个怎么样。”
    苏渺將事先切好的滷味盛一勺放到碗里，鸭脖和爪子也都已经砍成小段了，再拿出一筒牙籤。
    “这个滷味还確实比我想像中的复杂，香料的配比，食材的选择，滷製的时间和火候都有讲究，我也是费脑子调整了几次才成的，来来来！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都来尝一尝，有什么意见儘管提！”
    经常来买猪杂的仓库大婶笑道：“哎哟！你家可真大方啊，还没开始卖先送呀？而且还切得这么大块。”
    苏渺没有像別家试吃一样切的极小粒，她觉得这样没有诚意，而且根本尝不出味道。
    小胖哥看著油亮亮的滷味，迫不及待的试了一截鸡爪。
    哇塞！太好吃了，鸡爪已经卤得软糯，饱饱的吸进了汤汁，他嚼在嘴里连骨头都不舍地吐出来。
    再试了猪头肉，入口即化，香而不腻！
    一看他这样，所有人都忍不住了，纷纷试吃，无一不拜在滷味的可口醇香下。
    有人问：“这滷味是怎么卖？”
    苏渺將昨晚和父亲商量好的价目表背出来，大家也都不觉得贵。
    一个大叔说：“这价格在熟食里真便宜，昨天家里来亲戚，我去肉联厂熟食铺子买了半只烧鸭，就一斤多一点儿，还带著个屁股，你们猜多少钱？”
    旁边的工友说：“得六块钱吧？我过年也买过。”
    大叔比出一个手势喊道：“七块！给我心痛得哟，看到下面搭的那么大个鸭屁股我真是两眼一黑，愣是给吃完了！”
    “哟！那还比年初的时候涨价了呢！那会儿是四块一斤。”

 第51章 独当一面

    小胖哥又试吃了鸭脖和猪心，嗦著手指头问出关键问题：“什么时候开始卖？有了这个猪杂还有吗？可別断了哇！”
    苏渺回答：“炒猪杂依旧是一天限量50斤，滷味的话要是大家觉得还行，我们明天就能做，不过还不知道销量怎么样，所以先做一锅，以后卖得多了再加。”
    “才一锅呀？那明天我得早点来买了。”
    ……
    带来的滷味还不少，除了让买猪杂的顾客品尝，苏渺特意挑了好嚼的猪头肉和滷鸡蛋给王大爷，再送了其他的给周围的摊贩和商户，做生意就是要以和为贵，广交好友，这些都是潜在客户嘛。
    因为不摆自助粥，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可以收摊了，苏渺和父亲先去市场定明天的货。
    要做新品，食材就要另找，猪舌猪心照样和大鬍子师傅拿，鸡蛋在村里收，现在要订的是鸡爪鸭爪这些。
    那么大的市场里有两家是卖生禽的，客人整只买回家自己杀的那种。
    杀好分买的也只有两家，每天的货量有限，再者一只鸡鸭只得一双爪子，一根脖子，所以还得两家凑上一凑。
    这个点没有什么客人，两个摊位的老板娘凑在一起嗑瓜子聊天。
    趁苏元正去买今晚要吃的豆腐，苏渺过去问价：“阿姨，请问你们也是上午杀一批鸡鸭，下午杀一批吗？”
    穿红色波点纹衬衫的老板娘说：“是啊！早上天没亮就开始杀了，一次我家要杀十几只不定，鸡比鸭多。”
    另一位稍瘦的老板娘也说：“我家比她们家要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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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把上午那一批鸡爪鸭爪鸭脖都包圆了，能不能给我个友情价？”
    老板娘好奇的问：“包圆？你拿这个来做什么？平时我们要搭给客人他们可都要生气的。”
    “我们家要用来做滷味，需要的量比较大，想和你们订早上的那一批。”
    红衣老板娘不太相信这个小姑娘的话：“你家要做滷味？你家店在哪？”
    “我们还没有店面，现在每天固定在厂门口做猪杂外带的生意。”
    瘦老板娘一听，连忙凑过去和红衣老板娘说：“她家就是那个自助粥啊！哎呀，你不是常叫你老公去买猪杂回去吗？”
    红衣老板娘顿时眼前一亮，態度也热情了不少：“就是你们啊！我还听说老板的女儿不仅能干活，还是一小的第一名呢，就是你？”
    苏渺十分淡定的点头：“嗯，是我。”
    “你家要做滷味？猪杂不做了？”
    “还做的，都做，现在天气凉了暂时不摆自助粥了，就增加了新样式。”苏渺解释道。
    “那就行，每天早上那批应该有差不多三十个鸡爪，十几只鸭爪，鸭脖就少一些。这样吧，每样都给你按市场价少一分钱，鸡爪鸭爪5分钱一个，鸭脖9分钱一根。”
    苏渺对这个价格不太满意：“不能再少了吗？您看您摊子上的鸡鸭都快卖完了，还剩这么多边角料没搭出去呢，我一大早就给第一批包圆了多省您的事儿啊！”
    红衣老板娘一拍大腿笑道：“哎哟！你这小姑娘还会讲价呢，真少不了了就几分钱吶。你看这样行吗？你们放锅里卤是不是得处理乾净？你说需要怎么处理，我来弄，你让我挣点手工钱吶！”
    苏渺想了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能把前期清理工作外包当然最好，要是什么都自己做太费功夫了。
    “鸡爪和鸭爪的指甲要剪掉，鸭爪外面的硬皮要剥掉，鸭脖外面的皮也要剥掉的，您看能不能做？”
    “能做！能做！我们干这个十几年麻利的很，三两下就能收拾完。”老板娘心想要是能多卖价钱，让她去摘星星也肯啊。
    苏渺点点头：“好的，那就按您说的价格，每天早上我爸来进货，要是哪天休息不需要进货的话，会提前一天来说。”
    见她们俩把生意都说定了，瘦老板娘连忙说：“还有我家呢，要不要！我也给一样的价！我也能帮收拾乾净。”
    “都要，都要，欸！我爸过来了！”
    苏渺招手让爸爸过来认认门，说今后就来这订货。
    苏元正已经习惯了女儿闷声干大事的性格，这不一眨眼就把货源谈下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苏元正就去把食材都採购回来了，从今天开始多了不少东西。
    做滷味要时间，所以他先和苏渺一起把滷味的食材收拾乾净下锅，再去弄猪杂，好在东西都不复杂，半个小时能搞定。
    新的一锅滷味不能单纯的往老卤里加生水烧开，得用香料重新配一小锅新滷水后，把老卤倒进去。
    为了防止失手，苏渺只倒了三分之一老卤，留著一些保险。
    有了老滷水的加入，新滷水很快就出味了，卤起东西来也格外的顺利。
    当苏元正炒好猪杂的时候，滷味也能出锅了，正好11点。
    把滷味装进保温桶里，倒些滷水进去继续泡著，父女俩又要出摊了。
    今天的小摊子可不一样了，苏渺搬下一块一米高的木板，上面用粉笔写著苏记食铺。
    菜单
    老友炒猪杂——2元/斤
    卤猪心、卤猪舌——2.5元/斤
    猪头肉——3元/斤
    半斤起售！
    鸡爪、鸭爪、鸭脖、鸡蛋——2毛/个、根。
    除了装猪杂的两个保温桶，今天还带了一张小桌子和小马扎，还有张切滷味的案板放桌上。
    经过昨天的预热，一下工苏记的生意就来了。
    父女俩分工明確，苏元正称斤、切滷味，苏渺打包、收钱、讲解一条龙。
    熟客们都说苏渺越来越厉害了，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
    王大爷昨天吃到了软糯油润的卤猪头皮，晚上一直念著这个味道，今天可不是就来买了，说：“你们父女俩还有分工呢！挺好！这样动作快！”
    “王大爷，因为这钱上细菌多，我碰了之后就不能碰肉了，免得不乾净。
    所以爸爸就负责给大家切肉，我来收钱，这是您的双拼，半斤猪头肉半斤猪舌，今天新品上市，每满一斤送一个鸡爪或鸭爪，您看看喜欢哪样？”
    王大爷喜笑顏开：“还有这好事？那给我个鸭爪吧，我晚上带回去给我崽子下酒。”
    听到今天还有赠送的活动，人群更火热起来，苏渺数钱数得手抽筋，苏元正菜刀抡得冒火星。

 第52章 苏裕堂哥

    一个半小时，两桶吃食一点不剩全卖光了，苏渺抱著快要炸开的装钱背包瘫坐在三轮车上。
    “爸，我觉得自己一秒都没停下来，讲话讲得喉咙都要哑了。”
    苏元正跑去小卖部给女儿买了一瓶水回来：“渺渺，喝点水，要不明天爸爸自己来吧，不然你要累坏了。”
    “这怎么行，咱们两个人都忙成这样了，要是只有您岂不乱套了，再说了今天第一天都不够卖，明天得增加一些量才行。”
    苏渺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水划过喉咙，她觉得嗓子好受多了。
    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虽然有著二十多岁的灵魂，但现在毕竟是不到12岁的身体，干起活儿来真的不能和大人比，家里大多数体力活儿都得苏元正来干。
    第二天，苏渺让爸爸进货时带了一些豆乾、豆皮和大白萝卜，然后另起了一个小锅，舀了些滷水过去卤。
    豆乾2分钱一块，豆皮和萝卜都是8分钱，这些素菜也是大受好评，特別是受女孩子的追捧。
    苏渺还准备了长长的竹籤，一些客人路过就挑一块萝卜或豆皮，穿在竹籤上当零嘴边走边吃，也是挺痛快。
    生意持续火爆了一周就到了小年，父女俩决定休息一天，虽然赚钱很重要，但也得鬆弛有度不是，所以苏渺规定以后每周都要休息个一天。
    其实苏元正是不捨得的，现在虽然忙，但也就是忙碌早上和中午那段时间，基本上三点过后就没什么事了，他觉得工作量並不重。
    不过，既然是女儿制定的规则，那他一定得严格执行。
    年轻人睡眠好，把闹钟一关，父女俩都睡到了十点半，起床后又弄了顿丰盛的早餐吃。
    “渺渺，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打算去哪玩儿？”
    “我也不知道，爸，我们是不是准备要买过年的东西了？”
    “是啊，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准备过年走亲戚的礼物了，不过今年……倒是可以简单一些了。”
    苏渺知道是什么意思，每年过年，母亲都要准备大包小包的年礼送去舅舅家，比他们自家的年货还要多好几倍。
    而这些东西都是有去无回的，舅舅从来就没有回过礼。
    甚至每年初二去他家吃饭，都明里暗里数落她是个女孩不中用，她不想听这些，总是匆匆扒了几口饭就下桌了，所以初二在她的印象中就是吃不饱。
    苏渺用愉快的音调说：“爸，今年咱有钱了，想买啥就买啥。”
    苏元正想了想：“初二的时候你提上年礼去你舅舅家拜年吧，毕竟你妈妈还在那里呢，和她吃个团圆饭。”
    “我不去，爸，我在舅舅家从来没吃饱过，那年礼给他还不如给二伯，我觉得往年给二伯的礼都太轻了，今年要多送些。”苏渺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巴。
    苏元正嘆了口气：“好吧，可以不去吃饭，但是几包点心果还是要送去的，他们不好归他们的，不要让別人挑你的错处。”
    过年的氛围已经慢慢浓了起来，街上和广场有不少活动，唱歌跳舞踩高蹺，舞龙舞狮耍功夫。
    还有很多小摊贩出来摆摊，扯、画人、套圈、捞金鱼……
    苏渺和父亲到广场玩儿了好半天，回程的时候车斗里都是战利品。
    苏渺拎著刚买的小金鱼看，一缸的金鱼任你选，喜欢哪只捞哪只。
    她捞了两只红彤彤的，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品种，但看起来喜庆极了。
    还1块钱买了一个手提的小塑料鱼缸，还有一包鱼饲料。
    突然她感觉父亲踩了踩剎车，鱼缸里的水晃了晃差点溢出来。
    “爸爸，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前面那群小伙子中，有个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呢？”
    苏渺往前面看，有一群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穿的衣服不是很好，但是各个都身材板正，看起来像是卖力气的。
    他们围著一个背大背包的小伙子说著什么，苏渺往前一指，说道：“那不是二伯家的裕哥吗？”
    “啊对对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渺渺你在车上等著，爸爸上去看看。”
    苏元正把车靠边停下，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苏渺的堂哥看到他愣了愣，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倒是他身边的朋友，知道苏元正是他堂叔后，激动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著什么。
    过了几分钟，苏元正拉著侄子朝三轮车走来：“先跟我回家去吧，回去你再慢慢讲。”
    他抬头看见车斗里的小堂妹，笑了笑，从兜里翻出一颗递过去：“渺渺，吃。”
    苏渺从他手掌中接过果，把车斗里凌乱的东西往里推了推，给他让出位置。
    “裕哥，每次见我，你都请我吃。”
    “嘿嘿，小孩儿不都是喜欢吃吗？”
    苏裕对苏元正说：“叔，我重，不上车了，我在后头跟著，跑不丟。”
    “少囉嗦，上车，我才三十六！有把子力气！还能让你小子看扁了。”
    路上苏渺转头过去打量堂哥，二伯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只比她父亲小六岁，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小女儿就是之前带著苏渺玩儿的那个堂姐，18岁。
    小儿子也就是眼前这位苏裕堂哥，今年20岁，听说打小机灵，读完了初中，因为有文化，在大队里当秘书，平时乾乾跑腿的活儿。
    之前在二伯家见过几次，对小孩儿都挺好，每次都拿给她吃，有个小侄子恶作剧往他身上扔泥巴也没见他生气。
    干活很是勤快，父亲夸过他好几次眼里有活儿，是个脑子灵水的，动手能力也强，二伯家很多东西都是由他来改装的，新颖超前，事半功倍。
    见苏渺一直在看他，苏裕摸了摸鼻子问：“渺渺，怎么了？”
    “裕哥，你上县城来找活儿吗？”
    他惊讶的说：“你咋猜出来的，上次你回去，我还在大队当秘书。”
    “嗯，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大哥哥看起来像是来打零工，而你又背著这么大个包，里面是不是装著行李。”
    “嘿！要么我爸妈都说你是我们这辈最聪明的呢，全给你猜对了。大队长的妹妹招了个上门女婿，我的位置让他坐了，快过年了家里也没事，我就想上来挣几天钱回去。”
    “那现在是怎么了？”
    “咳咳！前面就到家了，到家了再说吧。”苏元正在前面说道。
    苏渺和苏裕应了一声，停下交谈，然后互相挤眉弄眼的做鬼脸。
    苏元正在前边想，这两兄妹说啥悄悄话呢，他也好想听啊！可是这风吹得耳边呼呼的，一句也听不清楚。

 第53章 留下帮忙

    回到家，父女俩拉著苏裕到客厅坐下，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苏裕有些拘谨的抱著大背包，屁股在凳子上也不敢坐实：“大队里的位置让大队长妹夫顶了，我寻思年前来干点活儿补贴一下，昨天发生了一些事，种子公司的领导说不用我了。”
    苏元正问：“你是到种子公司的仓库帮装卸是吗？”
    “嗯嗯，年前收了一批临时工，给种子装袋，搬运，不止种子，还有农药，薄膜什么的。”
    “上来也不和你叔打个招呼！这么见外，到底发生什么事？”
    苏裕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事情说了：“种子公司招了一大批年轻人，有男有女，其中有几个天天不干活还喜欢欺负別人。
    领头的喜欢一个李村的女孩子，可人家不愿意，他昨天晚上竟然跑到女生住宿的地方去闹事，把那女孩子和自己锁在房间里了，我看不过去，就把门踹开了。
    谁知道他就站在门后边，往前摔了一跤，破了点皮，他是招工负责人的小舅子，所以……”
    父女俩听明白了，见义勇为惹到有靠山的人，被穿小鞋了唄。
    看刚才那群小伙子义愤填膺的样子，堂哥应该和工友们处得不错。
    苏元正问：“这几天的工钱给你结了吗？接下来什么打算？”
    苏裕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说：“已经结了，干了10天，包吃不包住，一天一块两毛钱。我也不知道上哪还有活计，只能回去等过完年再上来慢慢找。”
    “不包住，那这几天你都在哪住的？”
    “和那群工友一起租了个小院子，每人一块钱一个月，虽然破了点，但是我们没那么讲究，有地方睡就行。”
    苏渺目测刚才那群小伙子能有二十几个，这么多人挤一个小院子，確实讲究不了什么。
    她心里有个想法，但又有些犹豫。
    滷味才开始做，每天一锅的量，做好后出摊，这个工作量对她这个小学生来说已经饱和。
    如果没有新的劳动力加入，產量没办法增加，而且每天又是猪杂又是滷味的，排队的人多，她和爸爸忙不过来，总要客人等很久，不太好。
    如果要请人手，外面的还不如堂哥知根知底，不过她现在对这个堂哥也只是面上的了解，到底能不能信任还不能打包票。
    苏元正在一旁说：“离过年还有一周，这样吧，你別回去，明天到街上看看还有哪里招工，过两天实在找不到活儿，我骑车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能自己回！”
    “我要给拉年礼回去，顺路的事，要不……这两天先住我这？”苏元正说得有些心虚，毕竟这事儿还没有和女儿商量过。
    苏渺点点头表示同意，毕竟这么近的实在亲戚，孤身一人到县城来，拒之门外就不太像话了。
    不过苏裕却不肯：“不行，我爸交代了，不能来麻烦十叔，既然这样我还是回那边和工友们一起住就行了。”
    又拉扯一下，苏裕还是坚决不肯，苏元正只能作罢，说：“那就隨你吧，不过一日三餐一定要过来吃，中午我和渺渺要去出摊，11点就吃中餐，你也来早些。”
    这时已经接近傍晚，苏元正就留他吃饭，还真是勤快得很，又是帮刷锅又是帮劈柴的。
    苏渺坐在院子里看苏裕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等苏元正做好饭，一半的柴火都劈好了，还码得整整齐齐。
    年轻小伙儿饭量大，炫了三碗大米，却没怎么动筷子夹菜，心想堂叔真是破费了，特地做了三菜一汤，还有这么大一碟子肉肯定是去熟食店买的。
    他不能多吃，省下些，明天堂叔和妹妹还能继续吃。
    见他只扒饭不夹菜，苏元正夹了好几夹子滷味进他碗里，说：“吃菜吃菜！这是自家做的滷味，我和你妹妹之后每天都要做来卖。”
    苏裕夹了一块猪头肉嘴里，妈呀！可真香咧！比过年老妈燉的大肥肉还要香。
    “叔，明天你们几点开始干活？我过来帮忙。”
    苏裕说了一句，然后想想觉得不对，听说做吃食的忌讳外人隨便帮忙，连忙又补充：“我就帮著洗洗涮涮，搬东西蹬三轮什么的，等忙完了我再出去找活儿。”
    苏元正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和渺渺能忙得过来。”
    话虽如此，但是苏渺觉得苏裕明天肯定会来。
    第二天上午8点，滷味刚刚入锅，苏裕就来敲门了，就和他说的一样，进来就帮著洗猪杂洗锅，连厨房都不敢进。
    有了这个青壮劳动力的加入，进程就快多了，因为出摊时间不变，所以苏元正还略等了等才开始炒猪杂。
    苏裕帮著把东西都搬上车，还抢著蹬三轮。
    “裕哥，你知道我们摆摊的地方在哪？”苏渺对非常欢喜的摸著车头的苏裕说。
    他愣了愣，不好意思的说：“嘿嘿，一会儿你给我指路唄。”
    一车的东西还拉著两个人，真是挺重的，上坡的时候苏元正还下来推了一会儿车。
    第一次来帮忙摆摊，苏裕倒是一点也不见侷促，在观察了一下后就很快上手了，帮忙打包、称重，就是不去接钱。
    有了他的加入，父女俩轻鬆多了，售卖的速度也快了不少，顾客也不用大排长龙了。
    观察了堂哥一天，晚上苏渺和父亲提议，这段时间让堂哥来帮忙：“裕哥干活能顶三个我，有他帮忙轻鬆多了，今天滷了两锅，加上50斤炒猪杂，一个多小时就把东西卖光了，早上也不用忙这么久，还能安安稳稳的吃中餐。”
    苏元正把苏裕的表现看在眼里，也觉得好：“反正他现在也没找到活儿，年前就让他来帮忙，那年后呢？”
    “先看看这几天的表现吧，要是好，年后还来，毕竟过完年不久我就要上学了，您一个人做不过来两样东西，到时候我把做滷味的方法教给您，您只管做灶台上的就行。”
    “那也好，工钱怎么给？”
    苏渺思考了一下：“一个月40块钱怎么样？我们休息的时候他也休息，比干苦力强，就是得考虑一点，是不是让裕哥住家里，不是我多疑，毕竟家里现在藏著不少好东西。”
    苏元正也想到了家里的金子、邮票和老卤，顿时有些为难。
    苏渺说：“裕哥现在在外面住就先这么著，等过年要是还用他就证明人还可信，到时候把前排那间空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平时出门您把自己房门锁上，咱们东西藏得严实也不容易被发现，至於老卤，没有我的方子，拿著用处也不大。”
    “好！就听你的！

 第54章 准备年货

    次日，苏裕照常来帮忙，苏元正把事情一说，他连连摆手：“我来帮忙是应该的，怎么能拿十叔钱呢？”
    苏渺在一旁说：“裕哥，昨天是来帮忙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雇你了哦！我家的活儿多，肯定是要僱人的。我们觉得你好，所以先问问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得再另外物色其他人了。”
    听她这么说，苏裕哪里还有不肯的，昨天跟著出了一天的摊，他觉得自己见识都宽，相较於一整天闷头苦干，他还是喜欢这种能和別人交流的工作。
    “愿意！那能不愿意啊！但是这工资给得也太高了，你家的活儿比种子公司轻鬆好几倍，一天一块钱就行，也不用包吃包住的。”
    苏元正笑了：“只听过要求涨工资的，没听过自己砍价的，就这么定了，也就几天功夫，你还和工友们住吧，三餐都来这吃，我一般早上7点去进货，你7点半到家里就行。”
    有了苏裕的加入，苏渺几乎都不用干什么活儿，属於自己的时间就更多了。
    李圆圆熟悉了她们的出摊时间，都是下午才来找苏渺，她们除了一起看书，还一起唱歌。
    剧院院长还真是说到做到，安排了她们在除夕晚会表演节目。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得抓紧时间准备年货，这天收摊后他们直接去了百货大楼。
    过年、饼、点心、水果都是不可缺的，即使自己不吃也要买来供桌。
    今年苏家赚了钱，买起东西也毫不手软。
    来到卖的柜檯，里面一格格陈列著不同款式的散装果，有水果、软、大白兔奶和巧克力等。
    苏渺决定先买多点回去，然后再分装给各个亲戚的年礼，於是让售货员每样都称了5斤。
    苏裕咋舌：“渺渺，这么多，吃完牙要崩了。”
    “裕哥，不光我吃，还要给各位叔伯送年礼，你家也有一份。”
    苏裕齜著大嘴直乐：“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他来了几天，跟在堂叔和堂妹后头还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原来城里人是这么生活的。
    接下来又买了炒生、炒瓜子、鸡蛋糕、生、小麻和橘子等等，堆到车上满满当当的。
    再过了一天就到腊月二九，收了摊苏裕就要回去了，苏渺让父亲把她装好的年礼都搬上车，目送他们离开。
    那条路实在是太烂了，每次回去她的屁股就得痛两天，她还是別回了，一会儿圆圆还要来找她。
    给亲戚们的年礼她都分装好了，一共要送七家，每家两个沉甸甸的大袋子。
    红色的袋子让人看起来每家都是一样的，但其实里面的內容物却有些不一样。
    二伯和三伯一直以来帮衬得最多，刚才回来时苏渺让父亲顺路给两家都割了一大条五肉。
    虽然没给其他家送肉，但是年礼都是百货大楼里的高档果点心，再加上一些橘子苹果，也很拿得出手了。
    苏渺从衣口袋掏出一个小红包，这是苏裕临走时给她的，说是过年不一定能见面，先把压岁钱给她。
    打开来看，里面竟是足足五块钱，这堂哥真是有趣，刚给他结了15块的工钱，转眼就打了五块钱的红包回来。
    这几天干活勤快，脑子灵活，不该问的是一句也没问，对他们家心存感激却也没有过度巴结，苏渺决定过完年还请他来帮忙。
    苏元正下午快六点才回来到，苏渺已经把饭做好等他了。
    他开心得红光满面：“你二伯已经买了三轮车了，以后就由他给我们送货，今年大傢伙的营生都不错，比起前几年，至少是吃穿不愁了。”
    苏渺拿出苏裕给的红包给父亲看，苏元正嘆了口气：“你几个堂哥都是好的，其中阿裕最是聪明，要不是当初你二伯突然生病需要用钱，他应该是要上高中的。”
    “所以裕哥是因为要出来赚钱才輟学的？”
    “是啊，之前在大队里一个月能有15块钱工资和20斤粮票，在乡下算是不错了，事情少还离家近，能顾著家里也能帮干农活儿，现在是被顶了。”
    “还是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离开乡下到城里来能遇到更多的机会。这不是遇上我们了嘛，过了年还让裕哥来帮忙吧，我们家的生意想要发展不能只靠我们父女俩，得有人手，而且是聪明的人。”
    “那感情好呀！我也觉得阿裕好得很，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们已经预告了过年要休息5天，你想上哪玩儿？爸爸带你去！”
    重生回来之后苏渺一直都有事做，没什么閒情逸致去玩，其实还真挺想去別的地方逛逛。
    “爸爸，我们去邕城玩玩儿好不好，下半年我就要去那里上初中了，先去熟悉熟悉，顺便看看適不適合我们做生意。”
    苏元正对於女儿的提议很有兴致：“好呀！那我们初三初四去？住一个晚上，看看夜景，听说他们晚上有灯喷泉，可好看了。”
    就这样父女俩说定了过年的行程，两人都对这次的邕城之旅满怀期待。
    苏元正是为能去大城市看看而欢喜，苏渺则是想看看记忆中的老邕城是什么样子，顺便做一下市场调查。
    县里举办的除夕晚会，因为礼堂的座位有限，所以门票都是只发放给各个单位职工的。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过来全程录像，今晚寧县人民观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明晚就可以在地方台看今晚的演出了。
    苏渺和李圆圆作为唯一一组儿童节目，在第一位进行开场，新颖的搭档组合和歌曲，贏得了满堂喝彩。
    表演结束后，苏渺就可以和父亲一起安心的看节目了，作为表演者的家属，苏元正和李圆圆的父母得到了很靠前的位置，都坐在同一排。
    苏渺津津有味的看著小品，突然看到前面给领导添水的人已经不是妈妈了，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能在领导面前露脸可不是容易得到的位置，柳絮作为剧院最漂亮最有气质的职工，占著这个位置已经很多年了。
    看来上次伴奏丟失的事情对她的影响不小，门面担当的位置岌岌可危。

 第55章 游玩邕城

    从剧院看完演出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父女俩赶在零点之前洗澡洗头洗衣服，因为按著旧习大年初一是不能进行清洁清洗类的活动，否则会钱財遗失外泄。
    隨著倒计时结束，客厅里的大钟发出“噹噹当”的响声，宣告著大年初一到了！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仿佛整个城市都被欢乐和喜悦所笼罩。
    每一声炮竹的炸响都像是对新年的热烈欢迎，让人沉浸到浓浓的节日氛围。
    苏渺也拉著父亲到院门口放鞭炮，巷子里的邻居们此时也都在自家门口，彼此洋溢著笑容打招呼。
    红彤彤的鞭炮掛在院门上就像一条腾飞的火龙，苏元正用插在门口的香，小心翼翼的点燃。
    隨著引信的燃烧，鞭炮开始噼里啪啦的响起，苏渺兴奋的跳起来，双手捂住耳朵，眼睛却紧紧盯著这一串闪烁的火。
    出来放炮的人越来越多，鞭炮声也越来越密集，甚至大得连面对面站著喊叫都听不清彼此的声音，犹如一场恢弘盛大的音乐会，让人心潮澎湃。
    鞭炮炸开的烟雾在空气中瀰漫，散发出一股独特的火药味，苏渺感受著这股象徵著繁荣的气息，心中充满了喜悦。
    虽然家里只有父女俩，但是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冷清，该有的仪式感一个不落，比起往年饭菜也更为丰盛。
    现在家里没有收音机和电视机这些休閒娱乐设备，但也並不无聊，一出门就能感受到浓浓的节日氛围。
    欢欢喜喜的度过了大年初一，初二父女俩將院门、厅门和房门都锁好后，就要到邕城两日游了。
    寧县是邕城下属县城，离邕城市区只有六十多公里，但是现在的公路还没有修得很好，所以坐大巴车得两个小时才能到。
    吃完了早饭父女俩就出门了，因为车站没有帮忙看车的地方，所以他们得步行半个小时去汽车站。
    苏元正斜背著一个四四方方的单肩包，里面是他和苏渺换洗的衣服和证件，因为要在邕城过夜，所以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得带。
    而他手上提了一大袋年货，是一会儿路过柳明家要送的。
    过去的时候，柳小宝带著一群小孩正在院子门口玩儿陀螺，柳招娣在一旁看著。
    他们院里住了三户人家，柳絮搬过来后一直都是和柳招娣住一间房，正是如此，柳招娣觉得姑姑是只属於她一个人的。
    此时看到苏渺，马上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
    苏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冷冷的说：“喊你爸出来，別浪费我时间。”
    柳招娣一愣，她觉得现在的苏渺真的是疯了，以前哪里敢这么说话。
    “你说喊就喊，我家和你有什么关係你就来！怕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大过年的到处一派祥和，柳招娣不合时宜的嗓音成功把大人引来了，除了柳明还有几个同住一院的邻居。
    看到柳明出来，苏渺拿过父亲手里大袋子交到他手里，隨后像背课文似的快速说。
    “舅舅，这是给您家的年礼，我向您拜年了！因著家里有事便不来打搅您了，舅舅新年快乐！问我妈好，问舅妈好，再见。”
    说完，牵起父亲的手飞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柳明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父女俩就已经走远了。
    邻居过来拍拍他肩膀让他回神，打开大袋子一看，上头全是高档果和饼乾。
    “哎哟！你外甥女儿心里头掛著你们呢！这些好东西可不容易买！”
    “是啊！是啊！明仔！你姐姐虽然离婚了，但我看你前姐夫人品是真没得说！”
    “可不嘛！要是其他家，离了婚，压根不会让小孩儿来拜年！更別说送这么贵重的礼了，你刚才怎么不给个红包啊。”
    柳明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心里暗骂：“猴精的小崽子！当这么多人面送礼让他说不出话，要是在暗处非得数落她一顿，赚了这么多钱还送得这么寒酸。”
    高档果点心他嫌寒酸，回家把下头的东西掏出来更是怒火中烧，下面大半袋是爆米棒，五彩繽纷的顏色就和他现在的脸色一模一样。
    过年期间，车站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不少小摊贩在门口卖水和吃食，人们都愿意到车站门口来买，因为里面的小卖部卖得实在是太贵了。
    这时候大多数都是晚返乡的人，像苏渺这样进城的倒是很少，只有零星一些从城里下来工作的，要回去过年，父女俩也体验了一把反向春运的乐趣。
    两个小时的车程竟是双层的臥铺，售票员手里有一叠塑胶袋，要是谁晕车实在不行了，就找她要，免得吐在车里了。
    苏渺躺在摇摇晃晃的大巴上，旁边的车窗打开一条缝，今天不算冷，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听著司机师傅播放的歌曲，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准备到市区！西园大转盘有没有人下？”
    “师傅！一会儿在葫芦桥头停一停，然后车厢下面还有东西，帮我开开门。”
    ……
    苏渺被交谈声吵醒，睁眼看向窗外，大巴已经驶入市区了，原本凹凸的土路变成了平坦宽阔的街道。
    道路两旁门店林立，路上的行人穿著整洁得体，自行车和小汽车也比寧县街上多了好几倍，大大的十字路口，一个红绿灯都得等上一分多钟。
    正值过年期间，路旁的每棵树上都掛著红灯笼，十分喜庆。
    看到女儿醒过来，苏元正说：“渺渺，我们在哪下呢？要不要先进了车站再找路。”
    苏渺回想著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市区环境，说道：“一会儿车会经过朝阳广场，那里是市中心，我们就在那下，往前走一点有招待所，虽然贵些但是环境不错，我们先订好住宿再出来逛。”
    “渺渺，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苏元正的印象中女儿並没有来过邕城。
    “我们班很多同学经常来玩儿，他们回学校时说的。”
    苏渺的这番话又让苏元正有些愧疚了，女儿这么大了他都没带来市里玩儿过，她听同学们讲述时肯定十分的羡慕。
    苏渺没有注意到父亲情绪的转变，她从车窗里望著这记忆中的街道，陌生又熟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感。
    上一世，她的人生从来到这座城市展开新篇章，也在这座城市落幕。

 第56章 老友煮粉

    下车后，有苏渺带著，不用问路就轻易的找到了那家招待所，標间5块钱一晚，不便宜。
    不过招待所为客人提供了充足的热水供应，並设有独立的卫生间，房间內布置得整洁有序，床铺乾净舒適，还摆放著一张小巧玲瓏的茶几和沙发。
    这样的配置让苏元正感到无比兴奋，因为这是他住过最舒適高级的地方，他好奇地四处摸索，尤其是对那台电视机爱不释手。
    放好东西休息片刻，已经11点半了，苏渺决定先出去吃顿午饭再去逛。
    她之前问过小胖哥，那家很出名的老友猪杂粉就在附近，为了保险起见，出招待所前，她又问了一次前台的姐姐。
    前台姑娘似乎不是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了用手指了指方向，说：“啊！你是说復记老友粉吧！喏，顺著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十分钟，看到红绿灯左拐就是了。”
    “谢谢姐姐！”
    按著前台姐姐说的线路走了十几分钟，果然看到了那家店，临街的店面，两个铺子打通，里面座无虚席。
    苏元正咋舌道：“生意这么红火，原来市里也爱吃猪杂啊！连过年都有这么多人在外头吃饭？”
    “爸，我们尝尝，看看和我们家炒的有什么区別。”
    一个走过来收碗的阿姨，见他们愣愣的站在那里，便说：“誒！是不是吃粉，来买票子进去排號啊。”
    苏渺拉著爸爸走到收银台，前面有一张价目表。
    老友猪杂粉——1元
    老友肉粉——2元
    老友素粉——6毛
    看来他们家只专卖老友特色的煮粉，其他的一律不卖，就这样还是引得这么多人接踵而来。
    苏渺点了一碗老友猪杂粉和一碗老友肉粉，交钱之后拿到两张写著一样数字的纸条。
    一张要拿进去放在出餐口排號，一张自己拿著。
    出餐口里面就是厨房，厨师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到，为了快速出餐，这家店很超前的使用煤气灶，这在小餐饮店是极少见的。
    苏渺排號时略略停留了一下，看了看厨师煮粉的手法和程序。
    嗯，和她印象中的差不多，前面炒老友猪杂的方式和他们一样，炒出香味后加汤，旺火下只需几秒，原本就热乎的汤就翻滚起来，下米粉搅散马上就能出锅。
    火候时间要拿捏得恰到好处，一定要大火旺炒猪杂才香，米粉下到汤里几秒钟就要出锅，否则容易煮烂。
    速度很快，那么多人排队，十分钟不到父女俩的粉就都煮好了，苏元正进来就提前占了坐，否则等粉的功夫就又没位置了。
    两碗香喷喷的粉，其实分量一般，比他们平时在街上吃粉的碗要小一圈。
    苏元正拿了两双筷子，用隨身的乾净手帕擦了擦，轻声对女儿说：“省城的物价就是高，这么小碗粉，里面的猪杂还没有我们粥摊那一勺给的多，就要卖一两块了。”
    苏渺接过擦乾净的筷子，说：“是要高些，也有可能因为他们家占了独一份，所以定价高，爸，快尝尝。”
    父女俩试吃了两碗粉，別说，还真的不错，相较於其他清汤寡水的煮粉，这个老友粉鲜香可口，竹笋微酸解腻很是开胃。
    “渺渺！我觉得我们家炒的猪杂和这一个味儿啊，往里加水煮粉就行！”
    苏元正吃完之后简直自信心爆棚啊！这个口味城里人这么爱吃呢？那他之后岂不是也能来邕城摆摊了？
    苏渺心想，本来就是同一种做法，可不就是一个味儿嘛。
    她趁著那个阿姨在旁边桌收碗的时候，趁机打听道：“阿姨！你家的粉真好吃，我之前听同学说了，特意让爸爸带我来，不认得路还怕认错了店呢。”
    阿姨一边擦著桌子一边大嗓门的说道：“走不错！跟你说，全邕城我们是独一家，再没有能和我们一样口味的粉店了。”
    苏渺闪烁著星星眼说：“这个猪杂粉真香，可惜我们是外地的，不能常来吃，煮粉又不好打包，阿姨，你家这个炒猪杂有可以单独带走的吗？”
    “打包猪杂？那没有，小丫头你看看我们这团团转的店面，光是煮这碗粉都来不及，哪有功夫搞什么打包，你下次来邕城再来吃唄。”
    好好好，这意思就是现在邕城能做老友风味的餐饮店很少，做老友味炒猪杂的更是没有，这不就是能让他们发挥的广阔市场了嘛！！
    吃完粉，父女俩又到市中心逛了逛，他们漫步在街道上，感受著这座城市的热闹与活力。
    这里是整个省最为繁华的地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景象。
    逛市中心必来的肯定是百货大楼，这座大楼的规模要比寧县的大好几倍，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有不一样的主营產品。
    走进大门，里头装饰著彩旗和红灯笼，过年的氛围十分浓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层精致的柜檯，里面摆放著各种闪闪发光的饰品、精美的手錶以及被精美包装的礼品，仅仅只是看著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昂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接著，他们来到第二层，这里摆满了各种家居用品和各种靚丽的服饰，让人目不暇接。
    最后，父女俩登上第三层，这里一整层都是买大件的，缝纫机、收音机、冰箱、洗衣机、还有一面墙的电视机，让人眼繚乱。
    苏元正感嘆道：“上一次来还是三年前，那时候已经够让我大开眼界了，没想到现在发展得这么快！这些好东西在寧县可不好找，邕城竟然有这么多人能买得起家电了。”
    一旁的卖电视机的售货员听到，笑了：“同志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从寧县来的。”
    “哦，那离邕城也不远，你们也是来走亲戚？”
    “那倒不是，就是趁著过年带孩子来玩玩儿。”
    “是这样啊，你不常来不知道，现在我们这每天都能卖出不少家电，很多別的县市的同志都赶著来这买，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起来了，光解决温饱不够，还得提高生活水平不是！”
    苏元正看到那么多不同尺寸的电视机，简直是爱不释手。
    “渺渺！你看现在播的是《八仙过海》，以前在厂里食堂看过，但每次都只能看一小段，太不过癮了。”

 第57章 购买彩电

    电视机在寧县可是稀罕货，一个巷子里能有一家买得起就不错了，每当有精彩的晚会或热门电视剧播出时，邻居们会纷纷带上自己的小板凳前往有电视的人家一同观看。
    这种集体观看的氛围十分浓厚，大家一边欣赏节目，一边交流討论，充满了欢乐和温馨。
    在苏渺看来，现在的电视屏幕小画质差，和十几年后的相差甚远，但对於那个年代的人们来说，这已经是一种非常奢侈的娱乐方式了。
    只要电视上有画面，不管是什么內容都能令人目不转睛，苏渺回想著以前看过的財经报导：
    1980年，我国建成第一条彩色电视机生產线。
    1985年，一大批国產品牌崛起，如熊猫、金星、牡丹、飞跃等等。
    1987年，我国成为世界最大电视机生產国。
    看父亲捨不得挪开眼睛的样子，苏渺说：“爸，要不我们家也买个电视。”
    “真的？我……我们也买吗？”
    苏元正惊喜的说，虽然他们家现在兜里有钱了，但他还是保持著朴素的生活习惯，对自己並不大手大脚钱。
    可对女儿就不一样了，为了弥补这十几年来的愧疚，他坚持富养女儿，凡是女儿要乾的，全力支持，女儿的吃穿用度都要买县里最好的。
    正因如此，苏渺才主动说要买电视，如果她不开口，无论父亲自己多渴望都是不捨得买的。
    苏渺点点头：“妈妈把收音机带走了，家里都没有娱乐设备，光看书也挺无聊的，买个电视回去看看晚会电视剧，前天除夕晚会的录像我们还没能看过呢，我也想知道自己在电视上是什么样。”
    “好好好！那我们也买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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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们也要买电视，售货员乐开了，一个劲的夸苏元正疼女儿，带著父女俩去选购。
    “同志你看！黑白的，彩色的，小的，大的，你先说说想要什么样的，我好给你推荐。”
    “渺渺？”苏元正看向女儿，徵求她的意见。
    苏渺说：“电视买了要用很久呢，天天看，还是买彩色的大点的，对眼睛好。”
    售货员听了眼角笑出的褶子更深了：“同志，你有供应券吗？”
    苏元正愣了愣：“啊，没有，不是不用券了吗？”
    “是这样，黑白电视现在產能高，不用券了，但是彩电还很难得，得用券来买，不光彩电，要是你一会儿还要买冰箱和洗衣机也还得用券。”
    苏元正失望的说：“啊，这样啊，那我们只能买黑白的了。”
    苏渺眼睛一转，对售货员说：“叔叔，我们来一次不容易，也不知道在哪能领到票，你指点指点我们。”
    售货员兴致十足的看著苏渺，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眼色得很。
    隨后把父女俩拉到角落，轻声说：“你们要是真想买，我这倒是有券，一张一百块，贵肯定是贵的，但是我这券买了之后能今天直接提货，其他的还得排几天的队。”
    苏渺前世在邕城一中上学时，有个同学爸爸就是专门倒卖电器供应券发財的，一张九十块，商场里的售货员比起在外头买黄牛要更保险一些，只多10块钱並不算贵。
    她朝父亲挑了挑眉，看吧，我就知道他肯定有门路，然后果断开口：“买！”
    “好嘞！你们先来选电视，有看得上的才用券不是，牌子的话这里有国產的金星、熊猫、凯歌，还有日本进口的夏普和日立，现在销量最好的其实是17寸的熊猫黑白电视，不过你们想要彩电的话，我还是推荐进口的。”
    苏元正皱了皱眉，对苏渺说：“不要日本的，还是要国產的吧！”
    最后他们选了一台17英寸的熊猫彩电，价格是1689元，比14寸黑白的500元贵了三倍。
    父女俩去交钱，苏元正拉开大衣，从里面的挎包里向外掏钱，一千多，厚厚的一大叠。
    等开票的时候他悄悄对女儿说：“幸好听了你的话，带了两千块钱来，不然就买不了电视了。”
    苏渺点点头，现在跨地区匯款主要靠手工“联行系统”，还没有实现通存通兑，没法异地存取款。
    很多做生意的都得小心翼翼的携带大量现金，金钱遗失和被盗十分常见，所以这次苏元正的挎包是不能离身的。
    拿到了提货单和发票，售货员带他们去一楼后头的仓库提货。
    “大哥，你看啊，这是电视，这是配套的天线，说明书，都在这了，我们现在装起来开下机，要是没问题你就可以提走了。”
    彩电外壳前面是银灰色，后面是黑色，没有遥控器，左边有直排2个调节键，转动可以调台和音量。
    苏渺好奇的问：“叔叔，我见別人家的天线像大锅盖，这个怎么没有。”
    “哦！你说那个呀！那个是加强信號的，得另买，我建议你们回县里再买，不然不好带回去，你们那要是信號好，也不一定需要的。”
    买了彩电，苏渺到旁边看一看那些闪亮亮的冰箱，相对於彩电，买冰箱的人相对少很多，因为很少人用过，所以没什么概念。
    而苏渺却知道它能对食材的保鲜起到很大的作用，像他们家做餐饮的也很需要。
    “渺渺，你想要电冰箱呀？这次带钱不够，等回去取了钱再来买。”
    苏元正看到女儿对电冰箱很感兴趣，有些懊恼，不应该先买电视的，应该先买女儿最想要的。
    苏渺摇摇头：“先不买，爸，你忘了，还有不到半年我们就要来邕城，买那么多家电到时候放家里不用会坏，运大件来又麻烦，还不如到时候来了再买。”
    买了彩电苏元正可算是心满意足了，雄赳赳气昂昂扛著回招待所，路上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眼光，让他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他们晚上和明天上午还要出去，这么个贵重物品放在房间並不安全，所以要给招待所进行託管，5毛钱一天，放在专门的小房间里，等他们要回去时再来取。

 第58章 掩人耳目

    接下来父女俩逛了夜市和小吃街，第二天还去广场转了转，最后苏渺去新华书店买了一些书和音乐磁带，打算回去买个录音机听听音乐。
    不愧是省城，新华书店也是非常的大，书本的种类也很多，父女俩这本也喜欢，那本也想要，最终因为重量问题，只能挑了四五本带走。
    排队付款的时候，前面两个女孩子手里拿著一本杂誌正在热烈谈论著。
    “那个乡下青年的故事你看了吗？这个月就能完结了！”
    “看了看了！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把女儿带回城里，不然小孩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你光看孩子了，女主角难道不可怜吗？好好的一个城里姑娘被下放农村，差点一辈子都困在那……”
    ……
    苏渺朝她们手里一看，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六月会》（因为不好用真实杂誌名称，只能另掰一个，大家自主套入哈！）。
    里面以各类的写实故事为主，也有笑话，老少皆宜，上一世初中的班里的女孩子都十分热衷於买它，每个月出新刊的日子都排队抢著买。
    有时候到货不够，没买上的同学就窝在买到的同学后头一起看，里面的故事有不少是连载的，每每看完一篇都得抓耳挠腮的等上半个月。
    《六月会》放在最前面的架子上，就剩最后的两本了，苏渺跑过去拿，正巧有只手一起伸了过来。
    苏渺让了让，拿了最后一本。
    “苏渺，还记得我吗？”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苏渺这才发现，和她一起拿书的竟然是文艺比赛上帮她救急的叶嘉音。
    她惊喜的说：“嘉音姐姐！我和爸爸到邕城来玩儿，没想到能遇上你，上次想好好和你道谢的，下台之后没有找到你。”
    叶嘉音说：“那晚我妈妈临时有事，我就和她先离开了，后来听说你得第一名，真是恭喜啊。”
    “这得多谢你的帮忙，如果没有你的伴奏，我就不可能得奖了。嘉音姐姐，你家不是京城的吗？过年没有回去吗？”
    叶嘉音摇头，但没有详细说原因：“没回去。你明年是不是要来邕城读书？”
    “嗯嗯，我老师给我做过测试卷，说按我现在的成绩上邕城一中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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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我就在一中等你这个小师妹了。好像到你爸爸付款了，快去吧。”
    苏渺和叶嘉音道別后，走向父亲，把刚拿的杂誌递给收银员。
    有个男孩子过来拍了拍叶嘉音的手臂，说道：“没找到那德语书，还是让我叔从京城寄过来吧，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漂亮小妹妹是谁？”
    叶嘉音扫了他一眼，抬脚向二楼走去，回道：“是一个漂亮、聪明、不做作、有趣的小妹妹。”
    男孩儿摸了摸下巴，漂亮？聪明？不做作？还有趣？第一次见嘉音给別人这么高的评价，看来確实有趣。
    买好了书，父女俩到邕城一家很有名的早茶店吃了中餐，价格確实是非常昂贵，一小碟子豉汁排骨就要两块钱。
    苏元正又大开眼界了，吃了一块后又夹起一块仔细端详：“確实好吃，但也太贵了，拢共就五块，算下来四毛钱一口排骨。”
    苏渺夹了一个烧麦给父亲，说道：“物以稀为贵，现在像样的餐厅还不太多，竞爭小，这种早茶店就更少了，都是给有钱人享受的。”
    苏元正感嘆的说：“是啊，你看这装潢、餐具和摆盘，多精致啊。一般百姓喝碗粥，吃碗粉就很满足了，哪里还有心思搞这些。”
    “爸爸，按照现在的经济形势，之后贫富差距会更迅速的扩大。虽然我们要保持初心，但也不能被时代甩下，要迎头跟上才是。”
    “对！渺渺！这次来邕城，爸爸也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以前觉得咱们寧县县城和下面乡镇比起来已经很好了，到了这儿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繁华。”
    苏渺很欣赏父亲的这个觉悟：“地域的发展程度不一样，邕城作为首府，一个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平放在寧县那都是顶尖的了。”
    苏元正坚定说：“渺渺！爸爸一定努力做买卖，我们家要在邕城扎下根来！”
    就这样，一顿午餐愣是成了一节思想促进课。
    回到旅馆已经12点了，招待所並没有限定退房时间，但是父女俩也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苏渺犹犹豫豫的提出一个问题：“爸，你说我们就这样明晃晃的扛个大彩电回去，会不会引起围观啊？”
    苏元正骄傲的说：“那必须的！你没见上回我们买三轮车，都被邻居们围得水泄不通，这回可是大彩电啊！！！我们巷子那么多户人家，也就只有吴大叔家有个14寸的黑白电视呢！”
    “吴大爷家，晚上总有不少邻居去看电视，热闹得很。”
    “对呀，大家都喜欢看……不对！我们家不好进这么多人吧。”苏元正这才醒悟过来。
    “渺渺，你看这咋办，人多嘴杂，还影响你休息学习，但是邻居们要来又不好拒之门外……”苏元正此时觉得这个大彩电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苏渺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偷偷运回去，不让別家知道，反正我们家是独门独院，平时没人来串门，放在客厅里他们也不知道。”
    “要不我们搭最晚的一班车回去，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原本想著回到车站后找个三轮车，但那个时候已经没了，不过没事，扛半个小时路程爸爸还是顶得住的，就怕进巷子的时候遇著人。”
    “爸，之前裕哥好像说初三下午要来寧县参加同学聚会，你打电话去村里问问他出门没有，要是没有让他晚上骑三轮车来接我们，记得带上车里的那床被子。幸好之前给了他一根院门钥匙没拿回来。”
    上个月，大队长的妹妹在村口开了个小卖部，通了苏家村第一台电话，打一次电话5毛钱，接电话1毛钱。
    还好电话打得及时，苏裕还没有出门，他的同学聚会很简单，就是约著下午3点去班主任家吃个饭，大概两三个小时就能散了。
    苏元正交代了他，晚上7点骑三轮车到车站接他们，然后去保管处把电视领了出来。

 第59章 偷摸运货

    崭新的大彩电，外头的纸壳箱子也是金光闪闪，熊猫彩电四个字大和电视规格晃晃的印在上头，真是太扎眼了。
    苏渺说：“爸，要不要拿纸把字都糊住，这样一路的人看外壳即使看得出是电视，也不知道是大彩电，稍微能低调那么一点点。”
    然后苏元正下楼，到隔壁杂货铺买了浆糊和红纸，把纸箱糊了一圈，这下原本的高大上就变得犹抱琵琶半遮面，像是从垃圾堆捡来的回收物。
    下午四点半父女俩退了房，往前走了几百米，在大巴会路过的路口等去寧县的最后一班车。
    现在的大巴都是即招即停，並不一定要去到车站才能上车。
    大巴依旧是上下层的臥铺，父女俩补了票后，选了两个相邻的位置。
    苏元正把电视机放在脚边死死的守著，苏渺在大巴驶出市区不久后又睡著了。
    再睁眼天已经暗了下来，对向不时有车辆驶过，刺眼的灯光照过来使人有些恍惚。
    几分钟后就看到前方有大片的灯火，售票员在车头大喊：“睡觉的乘客快醒醒了，准备要进城区了，需要在路口下的提前说啊。”
    进入城区后，一路上都有乘客下车，回到车站时只剩下苏渺和父亲了。
    现在车辆少，晚上是没有大巴的，他们坐的这辆已经是今天最后一班车了。
    所以车站里已经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打扫准备关门。
    走出车站，白天的喧譁已经结束，旅客和小摊贩都没了，只有苏裕坐在三轮车上等著。
    看到他们出来，苏裕把三轮车推过来：“叔，渺渺，上车吧。”
    苏元正和女儿上了车，用被子把大纸箱牢牢地盖住，说道：“快走，直接回家！”
    “誒！好嘞！”
    看到苏元正严肃的神色，苏裕也紧张了起来，身上涌起一股牛劲儿，把三轮车蹬得飞快。
    咋啦！咋啦！特地打电话喊他来接，神色还这么紧张！
    十叔和堂妹到底是去干啥了？纸箱里该不会装著什么违禁物品吧！
    快快！得赶紧回到家！帮十叔把东西藏起来！
    在巷口聊天的大婶只见昏黄的路灯下突然窜过去一个黑影，速度之快，让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那个黑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三轮车一刻不停地衝进苏家院子，苏裕熟练地將车停好后，回身去关上院门，然后急忙转身回到屋里等待苏元正的吩咐。
    苏元正將大纸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舒了口气，温柔地对女儿说：“渺渺，是不是饿了？爸爸这就去给你们煮麵，阿裕也一起吃点。”
    苏裕有些愣愣地说：“煮麵？不先藏东西吗？”
    听到这句话，苏渺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一下子猜到了苏裕的心思，调侃道：“噗！裕哥，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在做倒买倒卖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吧？”
    苏裕听后，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自己会错意了啊。
    苏元正小心翼翼地將纸箱打开，然后缓缓搬出里头的大彩电，把苏裕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叔！你买电视了？这么大的电视！”
    苏元正也是面露喜色：“买了，还是彩色的！现在条件好点了，也享受享受！不过，我们家做吃食买卖，太多人盯著了，得低调一点，所以我和你妹妹才决定趁著天黑让你来接。”
    苏裕欢喜的围著大彩电转，上下左右打量打量著，还不忘回苏元正的话：“我明白！叔！你放心，我嘴最严实，出去指定一句话也不说！”
    父亲去下麵条，苏渺从纸箱里拿出说明书，看了看递给苏裕：“裕哥，你看看能不能安装起来。”
    苏裕激动得搓了搓手，说：“我装？我粗手粗脚的会不会给弄坏了。”
    “没事儿，你就按著这个说明书来装，坏不了，你家里不是有很多自己做的东西吗？哪里就粗手粗脚了。”
    苏裕接过说明书，仔细地阅读每一行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各个部件，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逐一安装。
    当苏元正端著热气腾腾的三大碗鸡蛋面进来时，苏裕已经在后院掛天线了，他巧妙地利用一个旧锅盖，將天线紧紧地绑在上面，掛在后院屋檐下正对著外头。
    苏渺帮他扶著梯子，对过来的父亲说：“裕哥说掛在这不会被阻挡信號，其他邻居也看不到。”
    三两下就掛好了天线，三人兴致冲冲的回到客厅开电视。
    在开机的下一秒钟，电视屏幕出现了《春节联欢晚会》重播的彩色画面。
    然而，苏渺却皱起眉头说道：“这画面似乎比那天我们在百货大楼看到的要模糊一些，是不是信號不好啊？”
    苏裕仔细观察后，觉得这个画质，已经比他过去所见过的黑白电视要好上数百倍，但既然妹妹认为画面不够清晰，那就肯定存在问题。
    於是，他跑到后院廊下，慢慢地调整天线的角度。
    经过几分钟的努力，客厅里传来苏渺兴奋的声音：“清楚了！裕哥！可以了。”
    听到苏渺的呼喊，苏裕立刻跑回客厅查看，果然如她所说，现在的画面变得清晰而稳定。
    在此之前，由於家里没有电视，他们错过了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如今，正好可以一边吃麵，一边欣赏这场精彩的节目。
    吃完面，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苏元正和他说了继续要雇他帮忙的事。
    苏裕开心得有些结巴起来：“叔！渺渺！你们放心！我一定努力干活儿，而且有关生意上的事情一个字都不会给外人说。”
    “我和渺渺肯定是对你信任才让你来的，既然要在家里干活，住外面总归不方便。
    你看贴著饭厅的那个房间，虽然很久没住人，但是没有破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打扫，如果你不嫌弃，我就整理出来让你住。”
    前排房子和主屋一样都是三间房的宽度，其中两间打通了做成厨房和饭厅，还有一间房閒置著。
    苏裕连连说：“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叔！你家院子比我家好多了呢！大青砖大青瓦，我们村除了大队，都没有这样好的房子。”
    这倒是真的，毕竟是以前大地主建给子女的房子，用料和规划都用当时最好的。
    今天时间晚了，苏元正就让苏裕先和自己住，到第二天再收拾房间。

 第60章 新官上任

    第二天打扫好了房间，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床，苏元正带著两个崽去了一趟旧货市场。
    现在有不少人单位职工，申请到单位住房之后，为了能称得上新家，家具都去打了新的。
    旧的都卖给专门收旧货的了，实木家具质量很抗造，收货的拉回来稍微再打磨，出来的和新的差不多。
    苏元正对孩子是真捨得钱，给苏渺选了梳妆檯、大衣柜和大书桌，给苏裕房间也买了床和衣柜。
    他房间以前的大衣柜离婚时被搬走了，现在用的是以前苏渺奶奶用的小衣柜，他觉得能凑合，没想著给自己买新的。
    苏渺知道他不会给自己买，便说：“谢谢爸爸给我买新衣柜，那就把我房间那个小的也搬过去和爸爸的挨在一起吧。”
    苏元正笑道：“两个小衣柜一拼，爸爸也拥有大衣柜咯！”
    今天是初四了，苏裕整理好房间就回村去了，一是要和家里报备以后在十叔家工作的事，二是要拿行李。
    苏渺的二伯和二伯母絮絮叨叨交代了一个晚上，让他做活儿一定要勤快用心，一定不能给十叔添麻烦。
    第二天，儿子刚吃完早饭，二伯就把行李包往他身上一扔，催著他出门了。
    “你十叔不是明天就要出摊了？你赶紧上去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过两天我要拉鸡蛋和乾柴上去，到时候要是十叔跟我告状，我就拧烂你的耳朵。”
    “碰！”
    大门在苏裕面前关上，他摸了摸差一点被撞到的鼻子，转身朝县里的方向走去。
    苏渺觉得请苏裕来家里帮忙，简直是这段时间里做得最正確的事。
    每天起得跟鸡一样早，打扫后院，倒恭桶，淋菜，跟著苏元正去採购，洗猪杂，劈柴烧火，出摊，抢著刷锅洗碗。
    就这，他还觉得活儿太轻鬆了，简直是享福，扛著锄头就到菜地库库一顿干，把菜园子扩大了一倍。
    连自詡正当年的苏元正看了都不禁感嘆：“不服老不行了，和二十岁的小伙子比不了了。”
    苏家的產量上去了，分摊在每个人身上的工作量却少了，有了更多的休閒时间。
    閒暇里看书、学习、看电视，周末苏元正还带了两个孩子去逛广场公园，看演出，看电影，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一眨眼，寒假结束，苏渺又要重回校园了，这是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老师们的教学节奏加快，因为要赶在升学考试前两个月进行全面的复习。
    为了保险，蒙老师拿给苏渺的试卷更多了，不过苏渺都能在上课的时间內將试卷写完。
    日子慢慢过去，到了4月底，气温已经升高，大家也都换上了短袖，厂不少职工都来和苏元正说，赶紧把自助粥摆起来吧，许久不吃，甚是想念。
    在评估了工作量之后，苏元正和苏裕倒是能忙得过来。
    但如果要增加自助粥，那灶台就不够用了，每天车子也要运两趟。
    苏渺大手一挥决定在现有灶台旁再建一个新灶台，三轮车也多买一辆，现在他们一天可以赚八十多块，如果重开自助粥就能日入过百了！
    几百块的成本，几天就能赚回来。
    苏家的生意在厂外做得风生水起，丝毫不知厂里迎来了人事大变动。
    直到那天苏元正想去找王主任续约，遍寻不到才惊觉王大爷也没看大门一周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把事情和苏渺说了：“王大爷一周没来了，今天我去后勤部找王主任，科员说他已经被调走了。”
    苏渺问：“那我们租约续了吗？”
    “还没有，他们说新的后勤部主任还没有到任，定不了，到时候租期到了会把押金退给我们。”
    “爸爸，我觉得这个摊位，以后很有可能租不到了。”
    苏裕说：“渺渺，你是觉得换了领导等於换了天？”
    “没错，这个摊位本来就很多人眼红，要是有人在新主任上任前走走关係，把我们换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裕著急的说：“叔，渺渺，要不我们也去找找关係？”
    苏渺摇摇头：“且不说我们还不知道新主任是谁，按著今天几个科员的態度，应该是早就得了信不和我们续租了，要不然即使主任没到，难道副主任不能签吗？总归是要到厂长那盖章的，谁过手不是过呢。”
    “这……这可怎么办呀。”
    “爸爸，裕哥，你们先不要急，照常出摊，明天周末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苏元正一点也不慌的说：“即使租不了也没事，先隨便找个地方凑合凑合，月底你就要考试了，別分心，考完之后我们就要去邕城了。”
    苏裕听完苏元正的话，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次日，出摊时，苏渺抓住了过来打包滷味的小胖哥，把他拉到一边。
    “小胖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先通通气。”
    小胖哥秒懂她在说什么，往旁边看了看把她拉到更偏的地方。
    “不是我故意不说，这个人事调动来得非常突然，今日下来明日生效，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清楚，这不是想等你周末来了再和你说嘛！”
    苏渺对这个紧急的人事调动十分好奇：“所以……王主任是高升了还是平调？连王大爷也调走了。”
    “哎呀！不止王主任，我叔也调走了！”
    “啊？厂长也调走了？那可是真的变天了！快具体说说，我好奇死了！”苏渺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小胖哥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王主任办內退了，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叔是一周前接到的调令，隔壁县的厂一直亏空，上头让我叔过去整改。”
    “哟！这空降的工作可不好做哦，碰了別人的蛋糕，自己也得啃硬骨头。”
    小胖哥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婶儿急得嘴巴直冒泡！可是上头的决定只能遵守！”
    “那你认识新来的厂长和主任吗？昨天我爸想要去续租，听口风可能不太行。”
    “新皇帝就有新势力，到时候给你租就租，不给你就换个地方，反正你家吃食不愁卖，好几个厂都巴不得你们开到外头。”
    “嗯嗯，我晓得，对了小胖哥，我有个事和你说，我准备升初中了，到时候可能就去邕城了，我爸爸也跟著去，不在寧县摆摊了。”
    出乎意料的，小胖哥没有呼天抢地，十分平静的说：“挺好！去大城市更有商机。”
    苏渺好奇的说：“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吃不到我家东西而难过，似乎並没有。”
    “嘿嘿嘿！吃得到！怎么会吃不到呢！你说我叔不在这当厂长了，我还在待在这干啥，又没靠山不能偷懒，我准备到邕城我舅舅那儿去，到时候照样来你家吃！”
    苏渺竖起大拇哥：“小胖哥，大户人家啊！都是人中龙凤！！！到时一定得来呀！”

 第61章 摊子被砸

    再过了一周，厂里还是没有要续约的意思，还把押金退了回来，苏渺跟著来到摊上，打算和熟客们说明一下情况，之后恐怕是不能在这里摆摊。
    大家都觉得十分的遗憾，但是厂里的决定他们也没办法，然后觉得这是最后一顿，得珍惜，所以今天来排队喝粥买滷味的工人特別的多。
    苏家的生意风生水起，食堂却受到了衝击，眼看著今天的菜又要剩下，主管食堂的吴师傅坐不住了。
    之前光是卖自助粥，或者光是卖猪杂和滷味，那影响都还可控。
    自从开始自助粥和猪杂滷味开始一起卖，把更多的人都吸引过去了，每天主食和菜都剩得很多。
    那家做的东西越好吃，吐槽食堂的人就越多！
    明明在自助粥来之前，他们食堂可是能在全县单位食堂里排第一的！这个心理落差他真是接受不了。
    之前厂长和主任跟他们关係好，他没有办法，现在换天了，连保卫科的人都换了，他得好好的给他们上一课！单位的饭碗不是那么好动的！
    他把新来的保卫科队长喊来，塞给了他两包红塔山：“表弟啊！姐夫就靠著你了，否则这张老脸可都丟尽了！”
    新保卫科队长吴刚看起来一股子流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到这个位置的，他把烟往裤兜一塞，说：“姐夫，你就放心吧，这个我拿手！”
    今天的滷味和猪杂都已经卖完了，最后剩一些粥，还有人在排队等位置。
    苏渺和苏裕把空了的保温桶放回车上，一转头就看到三个膀大腰圆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看他们身上穿著保卫科的衣服，苏渺还心想之前没见过这几位啊，新来的？
    三人气势汹汹，还没走近就大声嚷嚷起来：“誒！那边卖粥的！怎么还在这摆摊！谁允许你们占用厂的地盘！”
    嗯？不是来喝粥，是在找茬的。
    苏元正好声好气的说：“同志，这是厂里允许的，我们交了租金的。”
    吴刚心想，这会子领导全换了，谁还认你啊，隨即恶声恶气的说：“哼！我可没听说什么租金的事儿，赶紧滚！不要在这影响货车出入！”
    苏渺上前说：“我们租摊位是和厂里签了合同的，我们摆摊是合情合理，凭什么让我们走？”
    吴刚新到任，还想趁著今天立立威，没想到被一小孩子顶嘴，怒极反笑：“哪里来的小屁孩儿！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现在这厂的地界都归我管！我说让你们滚蛋！”
    苏元正和苏裕，怕苏渺受到伤害，连忙把她护在身后，低声说：“渺渺，算了吧，反正东西也都买完了，我们也是要收摊了。”
    苏渺却上头了：“爸爸，咱们这是最后一天摆摊，要是就这样被赶走，今后他们在后面造谣我们是因食品质量问题怎么办。而且即使收摊，也要等客人们吃完了再收，没有赶客的道理。”
    “同志，我们的確是有和厂里签的协议，今天还在租期內。你看我们东西也快卖完了，等客人用完餐我们就走。”
    吴刚一听，这不和没赶人一样嘛，这回事儿没办好，以后厂里各个都以为他好欺负呢！
    “你没长耳朵啊！我说了没见过什么协议！你跟谁签的就找谁去！我是厂保卫科队长，你在这摆摊我就能管你！”
    他话说得实在不好听，一些正在喝粥的厂工人都看不过去了，说道：“新来的脾气怎么那么大，人家就是交过租金的，我们都能作证。”
    “就是啊！人家摆摊影响你什么了？快一年了，真要影响在就不让摆了。”
    “我看你就是拿著鸡毛当令箭。”
    ……
    吴刚现在还不敢真和厂里的老职工对著干，只能把气全撒在自助粥摊上。
    他用力一踹，踢倒一个粥桶，里面剩的最后几勺粥洒到了地上。
    苏渺喊道：“你凭什么砸我家的东西！损坏他人財物，难道保卫科的人就能犯法吗？”
    吴刚以前混不吝惯了，即使託了关係进单位，也脱不开法盲和街头混混的脾气：“呵！小丫头，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这是我的地盘，你告到厂长那我也不怕你！劝你们识相点，否则哪天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使了使眼色，身后两个小弟上前去摊子上赶客。
    “別吃了！起来起来！”
    “赶紧走，不然一会儿谁碰伤了，我们可不负责。”
    ……
    还没用餐完毕的客人怕一会儿真波及到自己，只能起身，但並没有离开现场，围在一旁看事態的发展。
    看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吴刚心里暗喜，这不就是千载难逢，立威的好时候吗？
    让他们都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以后在厂里头就能横著走了，要是能彻底把外面的摊贩嚇跑，表姐夫还不得重金谢他！
    吴刚叉著腰，气势汹汹的对苏渺几人说：“再问一遍，滚不滚，不然我就要使用非常手段了。”
    苏渺却丝毫不惧，冷笑道：“天大地大，我不信你还能大得过法律法规，我们是合法经营，要管也是相关部门来管，跟你没关係。”
    “我今天就是要管！今后在厂的地界上！想摆摊，都得听我的！”
    他眼角扫过周围的摊贩，这句话是说给他们听。
    “既然好心劝你们，不听！那就给我砸！”
    三人把桌子一把掀开，对著锅碗瓢盆一顿猛砸，还像故意似的，高昂著头把十几张小马扎全都踢翻。
    在场的大多是单位职工，平时哪里见过这样的激烈场面，一时都呆愣住了。
    苏元正和苏裕两个男子汉，哪里肯自己的家当被砸，当即就要衝上去干。
    却被苏渺死死扯住衣角，他们不解的蹲下来，听到苏渺在他们耳边说：“让他们砸，砸得越狠，事情就越大，放心，之后我们的损失他们都得吐出来！”
    几分钟后，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这时有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三个警察下了车，其中一个是经常来喝粥的那位。

 第62章 知法善用

    领头的老警察严肃的说：“这里发生什么事，是谁报的案。”
    刚才吴刚几人推了粥桶后，苏渺就悄悄让围观的熟客帮忙去报警了。
    此时她站出来说：“警察同志，是我们要报警，我们和厂租了摊位，今天还在租期內。这几个人上来就要轰我们走，一言不合还砸了我们的摊子，並且用语言恐嚇威胁我们。”
    几个警察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现场，顿觉头大，老警察沉声说：“怎么闹成这个样子，是你们砸的？”
    吴刚看到领头的丝毫不慌，这是他远房亲戚，以前他在街上混的时候全靠他照应。
    他討好的笑道：“我们就是在管理厂子门口的摆摊乱象，这小丫头报什么警啊！这简直是浪费警力嘛！”
    老警察自然不愿意自己片区出什么案子，於是和稀泥到：“你作为保卫科的队长，管理厂里的事的確是本职工作，但是也不能太过激嘛！你赶紧给摊主道歉，这件事就算了，以后记得吸取教训。”
    吴刚一脸的得意，用轻佻的口吻对苏渺三人说：“好了，这次是我太心急了，你们收拾收拾回去吧，今后不要再来了。”
    “就这么算了？警察同志不给我们立案吗？”大家都听出了老警察偏袒的意思，苏渺问道。
    老警察看到她一个小姑娘还敢对他的话不依不饶的，用训斥的口吻道：“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要立案！我们每天要处理多少大案子！要是谁都像你们一样动不动就报警，我们24小时都不用睡觉了。”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话，大概率已经打退堂鼓了，可苏渺不同，重活一世，她感觉自己的刺头本领被激发了似的。
    “好吧，如果不立案，就请给我们出一个不予立案通知书吧。”
    老警察横眉冷对，这小丫头竟是个內行的，伶牙俐齿不好打发啊：“说了不立案，你还想干什么？”
    苏渺耸耸肩说道：“你说我会去干什么，这不是法定程序吗？”
    眼见情况剑拔弩张，经常来喝粥的年轻警察过来打圆场：“小姑娘，那你现在的诉求是什么？”
    “他们恶意暴力破坏他人財物，態度行为都十分恶劣，我怀疑他们和黑恶势力有关係，我要求立案调查，並让他们赔偿我家全部的损失。”
    一旁看完全程的工人们也纷纷仗义执言：
    “就是啊！哪有上来就砸摊子的啊！这是哪里的王法！”
    “人家风里来雨里去的出摊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能把人家吃饭的傢伙事给砸了呀！”
    “这种人要接管我们厂的保卫科？太可怕了吧！以后说不定一言不合就要殴打我们呀！”
    “警察同志！得好好的查他们，让他们赔钱！”
    ……
    眼看著风向不对，吴刚有些萎了，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老警察。
    老警察心里痛骂，明明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远房亲戚，总是惹是生非让他帮擦屁股，这次就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老实点！
    “好了，你们都跟我去派出所录口供。”
    苏渺让苏裕留下来收拾东西，和爸爸上了警车，因为位置不够，吴刚三人便自己骑自行车过去，反正都是厂里的职工，也不怕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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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老警察转头过来深深的看了苏渺一眼，说道：“小姑娘挺伶俐啊，我还不知道原来现在小学初中还教法律的吗？”
    苏渺目不斜视的看著前方，回道：“不教也要学，否则今天不就白被人欺负了吗？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无知的无知。”
    老警察本来是想嘲讽她一下，没想到被噎住了，訕訕的转过头去，然后看到正在开车的徒弟抿嘴偷笑，抬手就是一锤。
    回到派出所，老警察打定主意不掺和这件事，找了个由头出警了，让其他警察来问话。
    等了几分钟，吴刚和他的小弟们到了，原本他就是想把人轰走顺便立一立威，没想事情会发展到来派出所立案，职工被立案是要通知厂里的，他现在心里慌得一批。
    吴刚坐在凳子上，丝毫没有刚才的威风，一副认错態度良好的模样：“这次是我们错了，是我们工作方式不对，过於急躁了。”
    这个演技他可是手到擒来，以前惹过不少事，把这个態度拿出来，只要不是什么大案子，一般都能轻轻放过。
    可他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碰上苏渺这个刺头。
    “哦？所以只要以工作为藉口，一切暴力行为就都能被绕过了吗？况且他刚才的恐嚇已经威胁到我和我家人的人身安全了。”
    吴刚额头慢慢沁出一层薄汗，嘴硬的狡辩：“我又不是一上去就砸摊子，你们在门口摆摊，严重影响厂里的正常运作了。我是好言相劝你们不听，我们迫不得已才动手的。”
    “那你说，影响了厂里的什么运作？”
    额……那还用说！自然是影响了食堂的效益啊！要不我表姐夫能让我来教训你们？
    不过这话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他把脸甩向一边，耍赖的不回答。
    苏元正从口袋里掏出租赁协议，今天他们还想向厂里爭取再续租两个月的，所以把旧协议带在身上。
    “警察同志，这是我们与厂签订的租赁协议，今天还在租期內的，我们摆摊合情合理。况且我们每天，都只在中午休息时间摆两个小时的摊，不会影响厂里的生產。”
    办案的警察，仔细的看了看协议，对吴刚说：“別人摆摊確实是合理合法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谁知道他们这个协议是不是偽造的，我真的不知道嘛！”
    “那这份总不是偽造的吧！”
    小胖哥急匆匆的走进来，手里也拿著一份协议，大冷天他骑自行车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办案警察蹙眉，老吴刚才不是说小纠纷嘛？怎么牵扯到这么多的人，他问道：“你又是谁？”
    小胖哥掏出自己的工牌和协议书递给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我是厂的职工，这份是厂当时和苏家签的租赁协议，白纸黑字还有红印，您瞧瞧。”
    吴刚咬牙切齿的说：“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係，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是前厂长的侄子，现在想对我打击报復！”
    小胖哥呵呵一笑：“我这是为正义发声，事实就摆在眼前，劝你不要胡言乱语的搞坏厂的名声。”

 第64章 上门代骂

    和厂的租赁关係已经结束，昨天还闹了这么一出，苏渺决定换一个地方摆摊了。
    她让父亲去以前工作的手錶厂，问老领导能不能在门口摆摊。
    手錶厂离厂只有十分钟脚程，工人们经常跑去厂门口吃自助粥，现在能开到自己厂子门口，不知道有多高兴。
    老领导和苏元正再三的说：“我们厂你是知道的，规模比厂小很多，没那么多车来车往，你只管放心摆摊，不用交租金也没人赶你！虽然你现在不在厂里工作了，但我们都还是自己人，绝对不誆你！”
    於是，次日自助粥就从厂门口挪到了手錶厂门口，因著昨天还有不少厂的职工订了猪杂，所以苏裕把猪杂打包好后，带著苏渺骑车过去送货，顺便和老顾客说自家的新摊位。
    两个人去的，一群人回来的，换了地方，熟客们照样来消费。
    再加上苏元正在手錶厂工作多年，认识的一大堆老工友不用打gg就自己来了，生意反倒更红火了！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啊，厂食堂里可谓是牢骚连天，原本想吃自助粥走出厂门就行了，现在得多走10分钟的路，来回就多牺牲了20分钟的休息时间。
    再说苏家的炒猪杂和滷味每天都是定量的，手錶厂那边的工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购买了，留给他们的就不多了，抢都抢不过来。
    此时，厂大门的外的树荫下早就猫著一对母子，虎视眈眈的盯著了。
    男的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人称六子，女的是他的母亲。
    六子一脸流气的说：“妈，你何必跟著来，难道照我的本事还骂不动那小子了？我都打听过了，虽也是个混不吝，但都是小打小闹的多，比不上我！”
    六子妈尖下巴吊梢眼，从年轻开始就是无理也不饶人的主：“这次人家给了5块钱啊！一定要把事做好，下次人家才会再来找的，我让你和那人多说几句奉承话你说了没有啊？”
    “说了说了！不过那人戴的围巾帽子那么厚，把脸全都围住了，我都认不出是谁。”
    “你別管他是谁，拿人钱財替人消灾，不该问的別问，对我们自己也不好，只要把事儿办好，以后別人第一时间就能想到你。”
    话说吴刚今天来上班的时候，被新厂长揪住痛骂了一顿，但好在位置没丟，中午他推著自行车出门，打算回家午休。
    刚走出门口就迎面对上气势汹汹的母子俩。
    六子叫喊道：“吴刚！你是不是吴刚！”
    吴刚不知所以，说道：“是啊，干嘛？”
    “哈！原来就是你小子！”
    见抓著正主了，母子俩迅速摆开架势，叉著腰就骂起来，中气十足，声音之大，震得吴刚耳朵嗡嗡响。
    六子从小就跟著大人混江湖，六子妈更是江湖老油条，你一唱我一和，骂出来的句子荤素不吝，每一句都不带重复的。
    吴刚硬生生被骂了三分钟才反应过来，气得攥紧了拳头就要挥过去。
    可还能等他碰到人的一角，六子妈吧唧往地上一躺，没了声音。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王法！青天白日的杀人啦！！！！！”
    六子扑到母亲身上大哭起来，对吴刚的咒骂一秒都停不下来。
    看戏的人群早已经聚集过来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外边长得矮的，还著急得跳起来看，这可比过年看耍猴儿有趣多了。
    六子妈见人围得差不多了，大太阳的地上实在太热，於是“哎哟哎哟”的慢慢甦醒过来。
    然后母子俩加大火力把吴刚喷得体无完肤，最后连厂长都惊动了，亲自到门口来劝架。
    母子俩谁的面子都不给，足足闹了一个小时才偃旗息鼓。
    这两天，吴刚给厂闹的事是没法平了，厂长为了以示公正，当著所有人的面把他给开了。
    吴刚在家里窝了好几天，愣是没敢踏出家门一步，就怕一出去又被抓著骂一轮。
    可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在哪得罪的这两个祖宗，一不敲诈二不勒索，只为把他骂到头臭？
    怪哉！怪哉！
    此事一出，厂里职工休息之余可有得话题聊了，甚至还有人將母子俩骂人的语句都记录下来传阅，內容之精彩让人拍手叫绝。
    工人a：“也不知道吴刚到底怎么得罪那母子俩了，让人堵著这样骂。”
    工人b：“就他那种人，得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前天还把自助粥摊给砸了，现在人家找了新摊位，我已经两天没抢上猪杂吃了。”
    工人c：“对啊！实在是太可恶了！別人摆摊关他什么事啊？別人比他还早来半年呢，那天砸摊子的时候你们在不，听说差点把孩子都给打了，太离谱了！”
    工人d：“话说回来，他到底为什么砸粥摊啊？难道是厂里让的？”
    工人b得意的笑了笑，神神秘秘说：“我打听到一些內幕，你们想不想听？”
    “快说！快说！”
    “听说吴刚是食堂吴师傅老婆的表弟！你们想想，自从自助粥摆起来，来食堂打菜的人是不是少了很多？”
    “怪不得！这吴师傅可太小气了！食堂的饭菜不行，我们还不能出去吃了？竟然去把別人的摊位给砸了，断別人財路这是！”
    “吴师傅主管食堂，每天那得多少油水，吃饭的人少了就得减少採购，那留给他吃的不就也少了？”
    “欸！欸！这事儿我只和你们说啊！千万別往外传。”
    “你放心吧，还知道什么只管告诉我们，我发誓绝不和別人说。”
    要论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说过的谎言，大概就是“我绝不和別人说”这句了。
    一天的功夫，吴师傅贪污不成，迁怒於自助粥摊，指使吴刚去暴力砸摊的事传遍了整个厂。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的吴师傅像个霜打的茄子，走回食堂的路上受尽了工人们的指指点点。
    “真是小心眼，自己能力不行还怪別人太聪明。”
    “警察怎么只让吴刚赔钱？他怎么不赔？”
    “烦死了，现在想吃自助粥还要顶著太阳走老远！”
    “嘘！可別说了，小心把你们也给砸了！”
    ……

 第65章 升学考试

    厂里的热闹，苏渺是无从得知的，那天母子俩来骂人的时候，她躲在另一头听得真真切切，心里舒爽极了。
    回摊子上，苏裕朝她抬了抬眉毛，苏渺开心的比了个大拇指，两人的小动作，苏元正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小学毕业考试的这天，苏元正早早的给女儿煮了早餐，到点就去喊她起床。
    看著桌上丰富的早餐和自己碗旁边的两个鸡蛋，苏渺说：“爸，怎么煮了这么多吃的。”
    苏元正拿了一根筷子，对她说：“渺渺，这两个鸡蛋一定得吃，两个鸡蛋用这根筷子敲破，那就是100分！”
    “爸，我要三科呢，一百分可不够分。”
    “那……那再吃几个？”
    “好啦，爸爸，你要对我有信心嘛！小小考试，拿捏！”
    將苏渺送到校门口，苏元正对她说：“渺渺別紧张啊！发挥出正常水平就行，中午爸爸来接你啊。”
    “爸，你安心出摊吧，天气热起来了，你和裕哥记得多喝水！”
    苏渺朝父亲摆了摆手，进学校去了，苏元正久久的望著女儿的背影直到消失。
    旁边站满了送孩子来考试的家长，一位羡慕的说：“你女儿可真懂事啊，还会让你多喝水咧，哪像我家那傻小子，天天让人操心。”
    苏元正毫不谦虚的点头：“是啊，我女儿可懂事了，全家就属她最有出息！”
    “誒！你这是打算走了？不在这等孩子考完吗？”
    “啊？要……要等的吗？”
    苏元正看著旁边的家长，帽子、扇子、水杯和小马扎都备好了，顿时有些懵。
    “是啊！我们都在外头守著，给孩子打气！考完了好接孩子回去休息，下午还有一科呢！”
    苏元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也留下陪考，最终还是决定回去出摊。
    以女儿的水平来说，应对这场考试並不难，他若是一直守在外头说不定会给她徒增压力。
    刚才女儿嘱咐他安心出摊，那他就应该听女儿的话，去认真赚钱，毕竟准备要去邕城了，到时候住宿生活和开新店都需要不少的本钱，留给他攒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苏渺按著门口贴著的考场分配图，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小学各科考试的时间比较短，上午9:00-10:30考数学，考完数学后在座位上休息半个小时，11:00-12:00考英语，休息时可以喝水上卫生间之类的。
    下午的语文考试时间是15:00-16:30，之后所有考试就全部结束了。
    为了防止作弊行为，每个考场的监考老师都是各个学校相互交换的，所以今天苏渺看到的老师大多是生面孔。
    现在的小升初考试要求十分的严肃正规，发试卷前，主监考老师反覆的强调了几遍考场纪律。
    参加考试的学生们鸦雀无声，紧张的氛围越来越浓。
    “噗~”
    突然一个大大的放屁声响起，两秒后考场內鬨堂大笑起来。
    一个坐在靠窗的微胖男生，脸色涨红，难为情的说道：“我就和我妈说不能吃红薯吧，一吃我准放屁。”
    监考老师忍住笑，把门窗都打开，说道：“好了，大家静一静，现在开始分发试卷和草稿纸。”
    苏渺拿到试卷后，快速过了一下题目。
    嗯，比蒙老师找给她的试卷更基础，於是她用半个小时將题做完了。
    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后，她就放下了笔，还有一个小时的答题时间，现在的考试是不能提前交卷的。
    苏渺只能继续坐在位置上，思绪已经满世界乱飞了。
    终於熬到了收卷，她去上了个厕所，在走廊里遇到了李圆圆和几个同学，於是凑在一起聊天。
    大家很有默契的不去聊刚才的数学题，以免影响心情，毕竟后面还有两场考试，只聊著考试结束之后的计划。
    预备铃声响起，大家互相打气后回到各自的考场。
    英语考试简直基础得不能再基础了，5分钟的听力题，难度水平大概就是让考生在几个选择里选出“apple”。
    其他的就是一些很简单的连线题、选择题、填空题、单词默写，连英语作文都没有。
    苏渺十几分钟就做完了，然后又开始神游。
    两位监考老师好奇的逛过她身边好多次，看著规整的试卷，暗暗称奇。
    考试结束，苏渺走出校门，就看到苏裕在树荫下等她了。
    见她快步走过来，苏裕笑道：“渺渺饿了吧，我们回家去，我已经炒好菜了，你吃完好好休息。”
    苏渺坐上车，抬头问：“裕哥，你怎么不问我考得好不好。”
    “嗨！肯定考得好！况且还没考完不能问，我以前最怕別人问我这个问题了，哈哈哈！”
    把苏渺送回家，陪著她一起吃完午饭后，苏裕就赶著去摊子上了，苏渺在院子里消了一会儿食，就回房间午睡。
    两点的闹钟响起，苏元正和苏裕正好收摊赶回来。
    下午是考语文，苏渺下笔如有神，答题飞快且字跡工整。
    她写出来的字清秀俊美，如只看字，大约会猜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士，不会猜到竟是出自一个小学生之手。
    柳絮的字就是写得极好的，所以她要求苏渺从小练字，苏渺一直都是用柳絮的笔墨当字帖，写出来的字与其相差无几。
    两个监考老师都忍不住站在苏渺身后看她写作文，结构之紧凑，用词之精绝，让人讚嘆。
    就是可怜了坐在苏渺身后的那个同学，有老师站在旁边，压力山大！
    苏元正和苏裕收拾完家里的活儿，一起来接苏渺。
    她那意气风发的笑脸，在一群像被抽乾了力气的同学中，格外的惹眼。
    看这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这场考试又是手拿把掐了。
    苏元正大手一挥，豪气万丈的说：“上车！今晚咱们去全县最高级的同正大酒店消费一把，想吃什么隨便点！”
    “哦！！！！！爸爸万岁！！！爸爸万岁！！！！”
    “哦！！！！！渺渺万岁！！！十叔万岁！！！！”

 第66章 全县第一

    考试成绩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出来，到时候会直接发到考生的学校，再由考生和家长去领取，然后自行去心仪的中学报名。
    相对於其他同学的提心弔胆，苏渺是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担心，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中午和爸爸哥哥去出摊，回来之后看书看电视，有时去体育馆和图书馆玩一玩，或者和几个同学约著一起去逛街爬山，滋润的很。
    直到一周后的傍晚，巷口小卖部的张大妈急匆匆的跑来敲门。
    “小苏！小苏！快去接电话去！渺渺学校打来的！是不是成绩出来了！”
    张大妈的小卖部有一部电话机，巷子里很多人都留那个號码，打电话按时间收费，但是接电话不收钱，都是左邻右舍的，平时买东西都是在这帮衬。
    苏渺三人放下刚拿起的碗筷，跟著出去接电话。
    苏元正按下免提按钮，说道：“您好，我是苏渺的家长，请问是一小的老师吗？”
    电话那头传来蒙老师的声音：“苏渺爸爸！你好！我是苏渺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是想提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苏渺这个小升初考试得了全县第一！不止全县第一，而且三科都是满分！”
    蒙老师喜悦的嗓音顺著细细的电话线传来，让周围的人都跟著激动起来。
    “蒙老师！您说的是真的？渺渺真的考了满分？”苏元正声音中带著一丝颤抖。
    “我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是真的！成绩单刚刚发到学校，虽然明天才是你们来校领成绩的时间，但是我太为苏渺感到骄傲了，所以决定提前將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苏渺凑近电话说道：“老师，谢谢您特地打电话过来，大家都开心极了！我能有这个成绩，多亏了您这么多年来的悉心栽培，我非常感谢您！”
    “哈哈哈！最大的功劳应该是聪颖又好学的你自己，好了，我不打扰你和家人庆祝了，明天上午10点记得来学校拿成绩单。”
    “好的，老师再见。”
    周围出来遛弯儿的邻居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著。
    “渺渺真是有出息！！能得全县第一名。”
    “这话说的！一小是全县第一名的学校，渺渺又是一小的第一名，那这个全县第一除了渺渺还能是谁嘛！”
    “欸！我们这条巷子风水好呀！以后等渺渺中考高考得了状元，我们就一起联名上书，要把这革新巷改成状元巷！”
    “这主意好呀！老王！还是你脑子灵活！渺渺！加油哦！”
    ……
    谢过邻居们的祝贺，苏渺三人继续回家吃饭，苏渺和苏裕虽然高兴，但是都能把持得住。
    倒是苏元正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收不住，一边吃饭一边“嘿嘿嘿”直笑。
    苏渺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的说：“爸爸，要不您吃完了饭再笑？米都要漏出来啦！”
    “嘿嘿嘿！爸爸实在是太高兴了，全县第一名啊！不行，我一会儿得供香烧纸钱告诉祖宗才行。”
    “爸爸，这个成绩肯定能去邕城一中读书，那我们是不是差不多可以打算起来了，得去找房子铺面什么的，还得搬家，对了，我已经和裕哥说了，带他一起去邕城。”
    苏裕拿碗的手一紧，抬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苏元正，只见他乐呵呵的点头，说：“这是当然，再没有比阿裕更能信得过的了，不过明天要回家去和你爸妈说一说这个事儿，你要徵求他们的同意才行。”
    苏裕点头如捣蒜：“同意同意！他们肯定能同意。”
    第二天，自助粥歇业一天，苏元正带著苏渺来学校领成绩单，苏裕也正好回村去。
    刚来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一幅鲜红的横幅掛在大门上方，祝贺我校苏渺同学在小升初考试中以满分获得全县第一。
    一大串的字，要不是校门够大，横幅够长，只怕是印不下。
    一大堆来领成绩的家长和同学都仰头在那看，李圆圆见苏渺来了，跑过去拉她的手。
    “哇！渺渺，这个横幅肯定是昨晚连夜印出来的吧！你考了满分耶！”
    “嗯嗯，是不错的成绩，你的成绩领到了吗？”
    “还没呢，我刚来，我们一起进去吧。”
    两个小姑娘在前面並排走，两家的家长们跟在后面討论得很激动。
    “苏渺爸爸！你家姑娘太厉害！”
    “嘿嘿！一代更比一代强嘛！我姑娘比我可强多了，你家圆圆也很优秀啊，每次来我家都特別有礼貌，你们家教真好！”
    “哎哟！你可別夸了，一会儿让她听到又得骄傲了，我们也特別喜欢渺渺，知道渺渺拿了满分我们也高兴坏了！就是不知道我家圆圆考得怎么样。”
    “你们就放心吧，圆圆那么聪明，平时成绩也好，肯定差不了。”
    ……
    说话间就来到了教室门口，原本还吵吵嚷嚷的教室，在苏渺来到之后瞬间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些和苏渺关係好的同学，开心得跑过来欢叫。
    “苏渺你太厉害！！考了满分！我真为你高兴！”
    “我回去就和大院里的人说，坐在我前桌的同学考了三科满分！他们肯定羡慕！”
    ……
    蒙老师走过来摸摸孩子们的头，说：“好了，孩子们都静一静，我们要开始发成绩单了。”
    每个班的成绩单只有一张大大的表格，教务组拿到之后，將每个人的各科成绩裁成了单独的纸条，就和工资条差不多。
    蒙老师將成绩条一一发下去，並没有当眾公布其他人的具体分数，所以大家除了自己和苏渺的成绩，其他同学的成绩是不知道的。
    “各位家长都已经拿到自己孩子的成绩了，半个月之后，每个中学会陆续公布录取分数线，大家可以按照孩子的具体分数到合適的学校报名，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家长们看了成绩条，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他们是重点班，再差也是能上初中的，只不过能去的学校有区別而已，他们將老师团团围住，询问一下升学报名的事情。

 第67章 获奖学金

    李圆圆的父母看了成绩条之后兴奋异常，拉著李圆圆过来向苏渺道谢。
    “圆圆总分竟然考了285！比期中测试要高了很多，听说这段时间渺渺一直在帮她补习，叔叔阿姨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苏渺和李圆圆相视而笑，说：“叔叔阿姨，这是圆圆努力学习的成果，我们俩是相互促进，我帮她补习的过程也是在巩固自己的知识。再说，我和圆圆不止是同桌，还是很好的朋友，这是应该做的。”
    李圆圆的父母感嘆道：“不愧是全县第一，说话就是有水平。”
    苏元正看了看李圆圆的分数条，说：“每科都在九十分以上，这个成绩应该可以进邕城一中了吧。”
    圆圆爸爸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得等一中的分数线出来才知道，我们也希望能进，这样和渺渺也还能当同学呢。”
    苏元正开心的说：“对对对！希望两个闺女能一起进去，就不会孤单了，到时候我们家都要搬去邕城，渺渺说大城市发展机会多。”
    圆圆妈妈眼中透露出嚮往：“怪不得渺渺能成才，原来有你这么个能舍下所有全力托举的爸爸。可惜我和他爸都是单位职工，和你自由身比不得，每次想到她们那么小的年纪就要背井离乡求学，总是心疼得很。”
    “没关係！这不是有我呢嘛，一块去我还能不照顾圆圆？到时候让圆圆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跟渺渺回来吃饭。”
    “好好好！那我们就借苏大哥吉言，先谢谢您啦！”
    领到了成绩，大家就算正式毕业了，课本和学习物品都已经各自搬回了家，毕业照考试前也已经拍过发到大家手上了。
    那位家里有照相机的同学，兑现了他的诺言，让他爸爸为同学们拍了很多在校园里的照片，想要照片的同学可以拿底片去清洗。
    小学不流行像中学大学一样搞什么谢师宴，所以从校门一出去，大家就是要各奔前程了。
    而苏渺和父亲却被留了下来。
    蒙老师將他们带到一间大会议室，学校领导全在里头，还有几位不认识的。
    校长招手让苏渺上前，对陌生的几位介绍到：“张局长，这就是苏渺同学，后面这位是她的父亲。苏渺同学，这几位都是教育局的领导，你取得了如此优异的成绩，他们今天是特地来嘉奖你的。”
    张局长和苏渺苏元正都握了手，带著十分和蔼的笑容说道：“刚才听的校长和班主任都说了，你从小就是第一名，天资聪颖，学习也十分勤奋。这很好啊！天赋加上汗水，可以化成一辆坦克，帮你披荆斩棘，去到你想去的目的地。”
    他从一旁的副局长手里拿过一个大大的红信封，里面厚厚的一大叠，他说道。
    “自从十四年前郑同学在小升初的考试中获得过满分后，再无他人，今天终於又出了一个你，这是县教育局给你的奖学金，希望你进入初中之后依然能保持现在的学习状態。”
    校长在一旁说道：“张局长，当年的郑慧同学现在就在本校任职啊！很巧！她就是苏渺同学的语文老师！”
    张局长一愣，笑开了：“我说呢，如何能有故人之姿，原来是一脉相承啊！很好，未来是掌握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手中的，若是將来学成，能扶持自己家乡一把就很好！”
    苏渺点点头，郑重的说道：“寧县是我生长的地方，若是將来我有能力，定会回馈家乡。”
    张局长欣慰的將大信封交到苏渺手中，一旁跟著的一位年轻人，脖子上掛著一台相机，此时出来笑道。
    “局长，苏同学，我们来拍张照吧，一会儿我想採访一下苏同学和她的父亲，写一篇专题报导，用来鼓舞广大学子。”
    领导都是日理万机的，这次过来除了嘉奖苏渺，还有別的公务。
    拍好照片后，再和苏渺苏元正说了几句，校长就引著领导去自己办公室，其他校领导也乌央乌央跟著去了。
    大会议室里只剩下苏渺父女，蒙老师和那位年轻人。
    苏渺好奇的捏了捏信封，被年轻人察觉到，他笑著说：“五百块，局里特批的，是我进教育局几年来见过数额最大的奖学金。”
    看到苏渺抬头，他继续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教育局宣传科的主任，叫我小张就好，特地留两位下来就是想採访几个问题，好写一篇专题报导。”
    这么年轻就当主任了啊，前途不可限量哦，苏渺点头道：“好，张主任，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哈哈哈！叫张主任这么老派，叫我张叔叔吧。”
    原本今天这一项让属下来就可以了，但是张主任常听老同学郑慧提起这个得意门生，对她十分的好奇，於是决定跟著局长一起来。
    而一大段採访下来，苏渺让他觉得无比的惊讶，没想到在学习上拥有天赋的她，在接人待物的情商上也极为出色。
    她认可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却没有为此露出丝毫的骄傲之色，她感谢家人、师长与同学对自己的帮助，言语中无不透露著真诚。
    她能准確的说出交好的几个同学，不同的性格特点与爱好，每个人在她的表述中都鲜活无比。
    她能细数每个任课老师对她的帮助，甚至细致到一次握笔教字和一句关心的话语。
    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她的家庭，他原本以为这么一个明媚真诚的优秀孩子，肯定在一个充满著幸福的美满家庭中成长。
    事实却是她的父母已经离异了，她对父亲有著浓烈的情感与尊敬，却也没有说一句母亲的不好。
    坦言自己的学习天赋大部分传承与母亲，且有今天的成绩很大程度上，有赖於小时候母亲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对此她很感激。
    这么一个拥有如骄阳般性格的孩子，很容易就能温暖別人，也会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向她靠拢。
    他终於理解老同学说的，能做苏渺的老师，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第68章 邕城租房

    从学校回来，不止带著奖学金，还有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像苏渺这种尖子生，是不需要去排队报名的，出成绩的第一时间就会被定下，这是惯例，保持优秀的生源，也是名校维持地位的手段之一。
    把家里攒的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凑了凑，短短一年的时间，竟然攒到了快三万块钱，还买下了一个院子，置办了两辆三轮车和一台大彩电。
    当然，这其中除了摆摊赚下的钱，还包括柳明买名额的钱，卖金子的钱，还有苏渺刚领到手的奖学金。
    苏元正有些发愁，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在攒钱了，但是自从上次去邕城，见识过那里的繁华之后，他深觉的这笔看起来十分庞大的存款，並不一定能让女儿在市里过上特別好的生活。
    “渺渺，县里的房价比不上市里，也不知道这三万块在邕城能买多大的房子。”
    苏渺將自己的想法和父亲说：“爸爸，不如我们先租个房子住吧，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又那么著急，很难买到好房子。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找个铺面开店才是要紧事，房子以后可以慢慢再找。”
    “好，那我们到一中附近去看看有没有房子出租。对了，你说找铺面，我们不摆摊子了吗？直接开店？”
    苏渺点点头，说：“想要扩大规模，有固定店面总比摆摊要好，別的不说，至少能遮风挡雨，不用看天决定能不能摆摊。
    市里的食客也比县里的更讲究，对用餐环境要求也高些。最重要的，不会像之前那样被人隨意驱赶。”
    “行！那就听你的，我们过几天就上去找房子租，搬完家之后就开始找铺面，同时还得去找货源，这么多的事儿，渺渺，会不会耽误你看书啊！之前蒙老师说一中一开学就是分班考试，得提前准备。”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我们早点把事情都理清楚，我才能安心的备考嘛！”
    接下来的几天，苏渺把他们家要去邕城的事跟食客说了，大家为以后难得吃到自助粥而感到可惜，但同时也为她取得好成绩而高兴。
    特別是手錶厂那些，看著她长大的叔叔阿姨，好些还送了升学礼物给她，大多是一些草稿本铅笔之类的文具，都是心意。
    所以在摆摊的最后一天，苏记食铺大请客，全场免单，只要来得早，自助粥免费喝，猪杂滷味免费吃！
    七月中旬，苏渺收拾好行李，与父亲和堂哥，踏上了去邕城的客车，夏季的阳光格外炽热，这时的客车还没安装空调设备，唯一的降温方式就是將车窗开到最大程度来通风。
    车辆行驶在路上，摇摇晃晃，让人感到有些不適。
    就这样在摇了快两个小时，他们终於到了邕城市中心，刚一下车，苏渺就衝到路边的垃圾桶前吐得稀里哗啦的。
    这闷热的天气和摇晃的汽车让她无法承受，最终还是晕车了。
    “渺渺，怎么样？还好吗？”苏元正轻拍著女儿的背，自己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太好，这趟车子確实坐得太遭罪了。
    苏渺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但脸色依然苍白，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適。
    苏裕跑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水，苏渺接过来漱了漱口，在树荫底下缓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
    “爸爸，走吧，我们去上次那个招待所。”
    苏裕把背包往前一甩，蹲下来说：“渺渺，我来背你吧。”
    苏渺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赶紧把堂哥拉起来：“不用背！我已经好了，裕哥，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背的。”
    苏裕笑道：“你才多少斤重，两个你我也能背得起的。”
    到了招待所，开了两间房间，苏裕住一间，苏渺和父亲住一间。
    三人都累得很，在旁边小吃店买了包子鸡蛋，隨便吃了几口，再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把一身的黏腻洗掉。
    他们要住到找著合適的租房为止，所以也不急於一时，下午先休息，等傍晚凉快一点再出门。
    晚上去逛了夜市，第二天就要开始干正经事了。
    苏渺晚上回来的时候特地打包了两份蒸饺，是给前台的小姐姐和保洁阿姨的。
    两人正在大厅里看电视，对於苏渺的投餵十分意外。
    而因著这两份夜宵，两人笑眯眯的和苏渺聊了2个小时的天，苏渺回房的时候，想知道的信息已经掌握了一半了。
    第二天，三人去之前觉得死贵的早茶店吃早茶，苏裕还从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点心，小口小口的和平时吃饭简直天壤之別。
    苏元正问道：“渺渺，我们要去哪找房子呢？市区这么大，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闯。”
    “爸，我打听过了，在一中附近就有很多空房出租，而且那一带很多都是像我们家一样的平房院子。”
    苏裕不解：“为什么有那么多空房出租呢？我听他们说，市里住房比县城更紧张啊。”
    “因为歷史原因，那一片有很多都属於私人產权，很多房主都住进了新建的单位楼房，所以房子空出来但是不会像寧县那样公家分配。
    很多房主都把房子租出去补贴家用，那边离一中很近，很多外地的家长来租，所以房租比较高，不过好的一点是居民素质还不错。”
    听她这么一说，苏元正顿时喜欢上了那块区域，邻居们的素质对於居住的舒適感很重要啊。
    吃完早茶，苏渺三人坐公交车来到了邕城一中。
    一中离市中心不远，两个公交站的距离而已，校门给人一种浓厚的歷史感，校园面积也不大。
    然而，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学校却是邕城的一所老字號名校，多年来培养出了无数优秀人才，涵盖各个领域。
    学校对面隔著一条街道便是一片广阔的居民区，走进这片区域，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有许多小餐饮店，还有修鞋、修伞、裁衣等各种便民小店。
    走到后半段，则可以看到一些卖蔬菜和水果的摊位。沿著街道前行约五分钟左右，便会发现一个公告栏，上面张贴著大量的租房信息。
    这些信息详细地標註了每条巷子和每个门牌號对应的出租房间数量，並贴心地附上了简单的手绘地图。
    苏渺三人仔细瀏览著每一条租房信息，他们希望找到一处全部空著的院子，以便整租下来。
    然而，大多数房屋都是类似四合院的格局，通常只出租其中的一间臥室，而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则需要与其他租户共用。
    儘管如此，他们仍然抱著一线希望，继续寻找著可能存在的全租院子。

 第70章 临街铺面

    叶嘉音看到她愣了一秒，隨后马上猜到了什么，她走过去和苏渺说话。
    “渺渺，你已经被一中录取了是吗？想来租房子？”
    苏渺开心的说：“是的，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堂哥，到时候会一起搬来邕城发展。爸爸，这就是上次比赛的时候帮我伴奏的嘉音姐姐。”
    苏元正笑道：“我记得的，那天多谢你帮渺渺解围，钢琴弹得特別好。”
    “这是小事，叔叔不必道谢的，对了，你们想找什么样的房子？”
    “我们想要找可以整租的院子，但是这里大多数都是合租，正准备打电话给这个房主。”苏渺让叶嘉音看自己的本子。
    叶嘉音扫了一眼本子上的信息，说道：“我不建议你们租这家，房主有些斤斤计较，上一任租客退租后没有能拿回押金。”
    “啊，这样啊，那我们只能再找找了，谢谢嘉音姐姐。”
    叶嘉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之前在后台你好像说过你们家是做吃食生意的？”
    “嗯嗯，我们家的自助粥摊在寧县挺有名的，还有老友炒猪杂和滷味，嘉音姐姐你喜欢吃吗？等我们安顿下来，再邀请你到家里做客。”
    “之后你们的店要开在哪里呢？”
    “现在还不知道，大概也不会去太远，毕竟这一带还属於市中心的商圈，人流量还是不错的。”
    叶嘉音似乎是下了个决定，对苏渺说：“我家是前后分著两个院子，现在我和我妈住在后院，前院还空著，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好啊！”
    叶嘉音带著苏渺三人继续往里走了十多米，停在了一个大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就是这里了，这一排临街的院子比小巷子里的大，都是两进院子，前年整修厕所的时候特地前后院都修了一个，还把前院和后院隔著有墙，用一个月亮门连著，把门关上，就和两个不相关的院子没什么区別。”
    苏渺走进院子里，发现比刚才那位老人的院子更大更雅致，大青砖大青瓦，院子小小天地內做了圃，院內有一棵大大的桂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繁盛的树叶能遮蔽三分之一的院子，在树荫下有一套石头桌椅，十分愜意。
    院子宽十米左右，纵深能有十几米，加上主屋和耳房，一共是有五间住房和一个大厅，另外设有浴室厕所杂物间，通了自来水，厕所也有排污，可谓是十分的先进了。
    苏元正注意到前排房子的不同装修，问道：“嘉音，前排是做成门面了吗？”
    “是的，这院子是前年妈妈和我来邕城之后才买下的，这是前屋主装的铺面，我妈买下后虽然整修过院子，但是因为实在住不过来，前铺就放著没有拆掉。刚才听渺渺说你们既需要住房也需要店铺，所以带你们来看看。”
    叶嘉音带他们来前铺看，直接在院子里打开一扇带锁的门就可以到达，和寧县老宅一样，两间打通成一个大间，旁边一间做成了有三个灶眼的厨房。
    “因为之前这里也是做餐饮，旧屋主把厨房设在这里，前院就没有另设了，这样院子也更乾净，就是吃饭的时候要从这里端过去需要多走几步。”
    前铺深度不算太长，大概只有五米左右，但是两间打通就宽敞了许多，苏渺觉得完全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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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要对外做生意，所以开了一个很大的门，做了好几扇联排窗户，通风採光都很好。
    苏渺望向门外，说道：“如果在这的话主要就是做居民生意吧？人流量如何呢？”
    叶嘉音说：“不止是居民，从巷口大马路一直向前有好几个单位，食堂里的饭菜和外头的可比不得，中午时常出来觅食。”
    “市里的单位，食堂也不好吃吗？”苏裕惊奇的问道，他原本觉得市里的居民已经很了不起了，市里单位的职工肯定厉害极了，没想到他们也嫌弃吃食堂。
    叶嘉音笑道：“我还真没认识喜欢吃食堂的人。”
    此时已经到放学和下班的时间了，很多学生和职工都是住在这片居民区的，都纷纷往里走。
    前铺面向的是差不多有8米宽的主巷道，对面是小卖部和理髮屋，此时经过的人还真是不少。
    和之前在寧县厂不同，这里附近的几个都是行政单位，职工穿得很光鲜，不少人都戴著小手錶，骑著自行车。
    苏渺心想，哟~这不妥妥富人区，有赚头啊！
    苏元正却有些担心，说：“这的人条件都这么好，会不会看不上我们家的吃食啊？”
    苏渺却不担心这个：“爸爸，你是担心城里人不吃下水？你看看復记老友不也是猪杂？卖得多红火？”
    “你们也是卖老友粉？”叶嘉音问道，声音中带著不易察觉的兴奋。
    “不是，我们卖自助粥，炒猪杂和滷味。”
    “听起来都是好吃的。”
    苏元正见一直都是叶嘉音招待他们，有些奇怪的问道：“嘉音，你的家长呢？租房这个大的事，是不是得和他们谈？”
    叶嘉音用无奈的眼神看了一眼后院，说：“我妈是记者也是杂誌社的联合作家，经常要通宵写稿子，现在估计还在睡觉，没关係的，您先看著，如果合適我再跟她说。”
    苏渺收回观察的眼神，说：“既然要考虑门面，我们最好到处逛逛，看一看其他小吃店的情况，现在是中午，正好看看客量最多的情况。”
    叶嘉音说：“好的，巷口、主巷道和几个小巷里都有小吃店，你们可以去看看，如果合適的话可以过来敲门或者打电话给我，这是我家的电话，如果敲门的话可以从旁边的小巷绕到后头，我和我妈平时都走那个门，听得比较清楚。”
    告別了叶嘉音，苏渺三人把居民区里里外外的巷子都走遍了，苏裕拿著小本子记下餐饮店的数量和情况。
    了大半个小时才把整个居民区逛过一遍，又热又饿，最后停留在巷口的生榨米粉店，吹风扇吃粉。

 第71章 居家大厨

    吃完粉，苏裕把记录下的数据一一匯报：
    “整个居民区有3个小卖部，5个餐饮店和別的商店若干，其中一家生榨米粉店，就是我们现在吃的这家。
    还有一家捲筒粉店，一家小炒店，两家包子铺，所有店铺在午餐时间皆是座无虚席，捲筒粉和小炒店出现严重排队的现象。”
    苏渺点点头，说道：“证明这里的居民对於外食有著较大的需求，刚才看小炒店的饭菜可不便宜，照样大排长龙，也证明这片区居民收入情况不错，且捨得在口腹之慾上钱。”
    “渺渺，那你觉得嘉音她们家如何？”
    “我觉得很不错，离学校只需要步行10分钟，又是可以商住两用，能省下不少的事。门面、院子、居住空间都很宽敞，需要的生活设施都很齐全，经过刚才的观察商机也不错，我看值得租。”
    “我们刚才还没有问租金是多少呢。”
    “不急，回招待所我打个电话给她，最好能约个她妈妈方便的时间再谈，我们之前对住房加门面租金的预算是每月一百，只要不超过这个数额，都是在预算內的。”
    吃饱喝足又有劲儿了，他们又去看了別的房源，合租大概在10块钱一间的幅度，这么看来刚才老人儿子还真不是瞎说，院子整租大约在30-50块。
    回了招待所，苏渺打电话跟叶嘉音约了次日上午10点到她家谈租房的事宜。
    叶嘉音的妈妈是一位身材高挑，气质绝佳的女士，若不是事先知道，绝对不会想到她有个十几岁的女儿。
    她保养得很好，皮肤细腻而光滑，仿佛散发著淡淡的光泽，高挑的身材和端正大气的五官，叶嘉音確实和她长得很像。
    但叶嘉音更偏英气，她则多了几分温婉，若是说气质类型，她应该和柳絮属於同一类，但是苏渺相信不会有人蠢到將她们俩放在一起比较。
    她举止优雅大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味和魅力，笑容温暖而亲切，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有一种真正的大家闺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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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说的再尖锐一些，柳絮和她压根不在一个档次。
    叶晗微笑著对几人说：“你们好，我是叶嘉音的妈妈叶晗，她和我说了你们要租前院的事。”
    苏元正骤然看到一位这么高贵优雅的女士，略带紧张的说：“也没和你打招呼，昨天我们就进来参观了，真是冒昧了。”
    “没关係的，我平时比较忙，家里的事嘉音都能做主，都请坐吧。”
    叶晗对苏渺说：“你就是渺渺吧？自从上回在寧县认识你，嘉音跟我提起多次了，果然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苏渺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叶阿姨，她俏皮的说道：“嘉音姐姐只说我漂亮吗？没夸我聪明？”
    叶嘉音因家庭因素，从小性子都是比较冷，不怎么撒娇，陡然见著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叶晗只觉得心要化了。
    “不止漂亮聪明，唱歌也很好听，那天阿姨也有给你打满分哦。”
    对哦，叶阿姨就是比赛当天的评委之一，此时她在苏渺眼中就更闪耀了：“原来我的奖牌有叶阿姨的一份功劳。”
    看见她们聊了起来，苏元正侷促的感觉也消散了，看著女儿微笑。
    “爸爸，你和叶阿姨说说租房的事。”苏渺拍拍父亲的膝盖。
    苏元正回过神来，对叶晗客气的说：“叶女士，我们家是做吃食买卖的，因为渺渺要到邕城读书，所以我们决定把家里的买卖挪到市里。昨天在看房子的时候正巧碰上嘉音，她带我们来看了前院，空间宽敞还能商住两用，我们觉得很合適，想问一问租金是多少？”
    “这院子是前年我和嘉音来邕城之后买的，全都整修翻新过，其实家里並不缺这点租金，所以之前並没有打算出租的。”
    啊！这话说得几人心头一跳，这是要凉了？
    “嘉音转学到邕城后朋友並不多，虽然她和渺渺只匆匆见过几面，但却和我提起过好几次，想来也是有缘。既然你们家也是做吃食的，用著前院也正好，那边让你们借住吧。”
    苏渺一愣，借住？
    她急忙说道：“叶阿姨，我们不是借住，是想和您租，今天就是想来问房租的。”
    叶晗依然带著浅笑，说：“没关係，你们就住著吧。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吃食堂，连带著嘉音也都是吃食堂和外食，若是和你们家成了邻居，能不能让我们厚著脸皮蹭饭呢？”
    苏元正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反正家里每顿都不落的做，多两双筷子有什么。一码归一码房租我们还是要付的。”
    叶晗想了想，觉得他们可能是怕不定下租赁协议不保险吧，於是说：“那就每个月意思意思付二十块就行，其他的都当做我和嘉音的伙食费，不用特別煮，你们吃什么我们就一起吃。”
    眼看著到手的大厨要跑，叶嘉音也说：“是啊，叔叔，我们真的不挑食，只是不想再冷锅冷灶的了，食堂天天炒大白菜，我前几天想自己炒个別的青菜，盛出锅还没我姥爷的鬍子有精神。
    巷子里的小炒店是四川来的师傅，我们家不太能吃辣，平时忙起来也去不了饭店，只能周末去打包菜回来一吃好几天……”
    哦~
    听明白了，母女俩受够了清汤寡水的日子，缺个掌勺的！她家不缺钱，只要把她们的胃照顾好，甚至可以免租。
    叶晗惊讶的看著女儿，她已经很久没听到女儿连续讲这么大段的话了，看样子是真急了。
    她心里不免有些內疚自己太疏於照顾女儿的生活，女儿从小性子沉稳，和同龄人相比思想成熟很多，四肢不勤只精通写作的她平时里，甚至还要靠女儿照顾。
    女儿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而已，跟著她来南方採风竟然连好饭菜都吃不上。
    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个伙食问题给解决！於是她看向苏渺和苏元正的目光更火热了。

 第72章 坐麵包车

    苏元正觉得自己被那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慌忙的看向女儿。
    苏渺点点头：“我觉得行，既然叶阿姨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大方接受。从家常小炒到功夫硬菜，从北方面点到南方燉盅！今后您只管张嘴，我爸会的让他做！不会的，让他学！总之，一定让您吃好喝好！”
    她特意学著京城话的腔调，机灵的把事儿应下来了，那俏皮的模样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既然已经谈好了，叶晗主动提出签订租赁协议，协议一年一签，租金可以月付。
    但是深觉自己占了便宜的苏元正，直接一下把一年的房租全都付了，出来的时候还不安的问苏渺：“渺渺，一个月二十块钱，是不是太低了。”
    苏渺倒觉得没什么，叶阿姨看起来根本不缺那三瓜俩枣的，就是想把伙食这个问题解决掉。
    “爸爸，你若觉得亏欠，就多做些好吃的，我看叶阿姨工作挺辛苦的，还要熬夜写稿子，平时多煲些明目清润的汤给她喝。”
    “说到这个，渺渺，你刚才是不是太夸大？爸爸一般的菜確实都能做，但也没有到那么厉害的！我们可不能……誒？上次你说的是哪个词来著……哦！虚假宣传！”
    苏渺小无赖似的耸耸肩：“我没有虚假宣传啊，我说你会做的就做，不会的就学，爸爸，我发现你这段时间，学习的精神头有所下降哦，这样是不行的！今天不学习，明日变傻瓜！”
    “还有这句话？不是应该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吗？”
    “一个意思，我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敘述表达都能有不同的方式，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听著父女俩在前面討论，落后一步的苏裕喃喃：“今天不学习，明日变傻瓜？完了，我已经不学习很久了。”
    房子和铺面都定下来了，他们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院子都打扫乾净，因为叶晗每半个月都会请人专门来打扫，所以其实很乾净。
    他们就是把家具都擦一擦，把铺面扫一扫就行了。
    听嘉音说这里的家具都是前屋主留下的，质量都很不错，也很齐全，苏渺看了看，在用料上比那位老人家里的还要扎实。
    收拾好后，他们打算赶最后一班车回寧县，原本苏元正就是打算，让大家一起上来找房子，自己隔天回去保养老卤。
    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房子和铺面定下了，那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他们收拾好行李来到路边等车，可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从邕城去寧县的乘客特別的多，在车站就已经坐满，他们这些半路拦车的根本搭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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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想再住一晚时，有一辆麵包车开了过来。
    司机是个看起来蛮健壮的中年男人，车子开过苏渺三人面前时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说：“同志去哪？寧县还是江西镇？”
    苏元正说：“我们要去寧县。”
    司机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今天有个考察团去寧县，最后一辆班车他们全包下了，我也去寧县，车上还有位置！一个人只要一块钱！”
    苏元正有些犹豫，现在治安还没有很好，这不是公家的班车，万一在半道把他们给劫了怎么办。
    司机见他有所顾虑，直接下车和他们攀谈：“同志，我给你看我的身份证和驾驶证！我也是寧县人，开了两年麵包车跑短途，每周都要拉货回去。
    您可以看看我车后面，最后一排椅子收起来就是为了运货，跑一趟油费也挺贵的，就想著顺便拉几位旅客，赚点油钱。”
    苏渺问：“叔叔，您是寧县哪里人？”
    “我就是住在县城的，靠近厂的临江路。”
    “听说那边有一家自助粥挺好吃的，您吃过吗？”
    “这你也知道？我吃过啊，不过是我媳妇打包回来的，没到摊子去吃，听说现在是不摆摊了。”
    苏渺点点头，对父亲说：“爸爸，要不我们就坐叔叔的车回去吧。”
    “好好好，请上车！请上车！”司机热情的把车门拉开。
    原本应该是三排的麵包车，最后一排的座位可以收起来，现在放著几个大箱子，应该就是司机要拉的货。
    苏元正坐到了副驾的位置，苏渺和苏裕坐在第二排。
    司机十分的健谈，从上车坐定开始，话就没落过地，没一会儿苏渺就把他的详细信息都了解了。
    他是两年前，集三家之力买的这个麵包车，这三家就是他和妻子孩子这个小家，他父母一家，他岳父母一家，集三家之力的前提自然就是他和妻子都是独生子女了。
    现在是每周二和每周五固定要来邕城拉货，平时会在车站外等著，看有没有人租车
    “来邕城拉货是单程，一次20块钱，如果刚好能碰上有客人需要来邕城，或者是要运东西来，那就能多赚一些。”
    苏裕听得津津有味，说：“大哥，一趟能有20啊，这价格不错啊！”
    司机大哥苦笑：“乍一听觉得不错，但你想想油钱多贵啊，以前买车的成本呢，我也不止运到就行，还得帮客人卸货什么，况且这活儿不是天天有，平常时候接散单都是不固定的，说不定在车站门口守一天都没生意。”
    “啊，那倒也是，这个肯定贵得很。”
    司机得意的比划了一下，说：“进口车，丰田海狮，確实不便宜！”
    苏渺想到他们要搬家，问道：“司机叔叔，您有认识开小货车的司机吗？”
    “货车？有几个开小卡的，平时都一起在车站外等活儿，怎么？你们要拉货？多不多？我这能不能装得下?”司机师傅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单子。
    “我们要搬家，有不少的东西，还有三轮车，您这恐怕装不下。”
    司机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热心的说：“我建议你们明天到车站门口问问，就在马路对边，每天都停著不少车等著接单，一般按东西多少和路程远近价格不一样，你们各家对比一下，要我说，小卡出一趟路大概在30左右。”
    “好嘞，我们知道了，谢谢！”
    麵包车比大巴体积小，行驶的速度也快，在半道儿就把前面的班车给超越了，司机一路把他们送到巷子口才停车，还留下了电话號码。
    回到家他们也不觉得累，开始规划起要怎么打包搬家了。

 第73章 搬家大吉

    既然决定要租车搬家，那就要物尽其用，把需要搬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塞满它，这钱得才不亏。
    两辆三轮车，运一辆去邕城供平时运货，一辆放在家里，三口大铁锅拿两口留一口。
    家具类的不需要搬，电视要打包好免得路上有碰撞，还有那些开店用的餐具和粥桶，还有一堆咸菜罈子也是要运上去。
    衣帽鞋袜用大袋子包好，洗漱用品装到粥桶里还能节省地方。
    晚上，等苏裕睡著了，苏渺和父亲偷摸爬起来，把后院的门一关，把厕所里的金子挖出来。
    虽然藏在这里很令人意想不到，但他们还是觉得，得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金子、邮票和老卤，这三样最值钱的家当也要跟著一起去邕城了。
    忙活了一晚上，第二天依然是要早起的，既然东西都已经收拾起来了，继续在家里住也没有必要，不如就趁早进城安顿下来。
    苏渺和父亲去车站门口找车，和昨天那个司机师傅说的一样，对面马路的空地上停著不少的车。
    他们问了好几家的价格都是差不多的，刚想说选一位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司机，苏元正就发现了一位自己的老同事。
    “虎子！你怎么在这？”
    苏渺也跟在父亲后面和他打招呼：“虎子叔！你好！”
    林湖，因为名字的读音，工友们都喊他虎子，是手錶厂的司机，和苏元正关係不错，之前摆摊的桌子就是从他家搬来的。
    苏元正喊他时，他正啃著一个大肉包，然后三两下塞进嘴里，特意半蹲下来回应苏渺：“誒！誒！好好！渺渺也好！”
    苏元正皱了皱眉：“你……你不在厂里开车了？”
    “元哥，我不是临时工嘛，厂里安排別的人进去了，我就出来找了个开车的活儿。”
    苏渺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卡车，她记得虎子叔家里条件很一般啊，上有老下有小，还得养弟妹，应该买不起卡车。
    “虎子叔，这辆车是你的？”
    虎子苦笑一声：“你太看得起你虎子叔了，这是老板的车，我每个月交300块租金，油钱和保养费自己担。”
    “一个月300？真是不便宜，等於不管有没有生意，每天都得付10块租金了。”
    “是啊，所以我一刻都不敢歇著，天天出来找活，好在找关係定了邕城一家木材厂的活儿，每隔两天就到邕城拉一车木材下来，至少租金是能交得上了。”
    苏元正点点头，看向女儿：“渺渺，要不我们让你虎子叔帮搬家吧。”
    “好呀，有虎子叔在自然是要订他的。”
    虎子叔以为是他们要搬家，让他过去帮忙，马上就应下了，也不管自己还在等生意：“那搬到哪？要不先回家等我，我把车开回家放了再过去。”
    “虎子叔，你把车开回去了，还怎么帮我们搬呢？我们要搬去邕城哦！”
    “啊？邕城？”虎子一时呆住了。
    苏元正拍拍他的肩膀，说：“渺渺去邕城一中上学，我也要上去做买卖，今天过来就是想找车拉货搬家的，你在就正好，你搬东西是专业的，就按著你平时的收费，一趟是多少钱？”
    虎子叔回过神来：“原来是这样，哎呀！我们哥俩谁跟谁啊！要什么钱！”
    “这不行，你別搞这种，刚才我问了，都是30一趟。吶！钱给你，走吧。”苏元正直接把钱往他手里一塞，带著女儿向车子走去。
    回头看虎子叔还愣愣的待在原地，苏渺笑道：“虎子叔，开开门哟。”
    “哦哦！来了！”
    来到革新巷，车子只能停在巷子口进不去，他们就进去用三轮车一趟一趟往外运。
    有三个壮汉在，苏渺小朋友只用在旁边看热闹就好。
    所有东西都装上车后，再把三轮车给弄上去，用绳子將三轮车的车轮和卡车车斗绑好固定住，免得开到半路三轮车自己给跑了。
    虎子叔的卡车是有两排座位的，他们正好也跟车上去，这样也省了另外的车票了，主打该省省该。
    上车后苏元正和虎子就聊了起来，原来从上一年开始，每个工厂都进行了或大或小的改革，不少临时工都被辞退了，领导也来来去去的。
    苏渺坐在摇摇晃晃的后排，听著他们的交谈声和后头锅碗瓢盆不时的碰撞声，靠在苏裕的手臂上睡著了。
    “渺渺，我们到咯。”
    苏渺被苏裕轻声唤醒，再一睁眼车子已经停到新租的院子门口了，幸好这条主巷道很宽大，车子直接停在家门口省事多了。
    苏元正把院门两边都打开，三个壮汉又开始卸货，苏渺则是收拾规整卸下来的家当，几人配合默契，再加上东西也不算多，半个小时就弄完了。
    “虎子叔，喝点茶休息一会儿。”苏渺刚才进来就用小炉子烧了水泡茶，几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休息。
    虎子叔环视了一下小院，羡慕的说：“元哥，这个院子真好，租金肯定很贵吧？”
    苏元正说：“屋主正好是渺渺的朋友，给了我们打折价，要不然肯定是贵的。”
    “真好，真好，渺渺现在都要上初中了，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小奶娃，我帮著你爸爸拉几根木头回去给你做小床，一进门就听见你妈大喊渺渺拉屎啦！哈哈哈哈！！！！”
    苏渺无奈的说：“虎子叔，我都这么大了，就別说幼儿的糗事了吧。”
    “哈哈哈！不说了，现在都好了，以后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苏元正拍拍他的背宽慰道：“虎子，你也放宽心，你弟妹都是懂事的，以后肯定有出息，撑过这两年，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元哥我晓得的，我愿我的爸妈弟妹，和我家崽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虎子叔只休息了一会儿就告辞了，苏渺和苏元正知道他还要回去兜活儿，便没有留他，提了一袋果放到他的副驾驶，说让他休息的时候解解闷。

 第74章 成本上涨

    苏渺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收进了带镜子的大木柜里，书本整齐地放在桌面上，床单被子铺展开来，一些细软收进带锁的抽屉里。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终於可以放鬆下来，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微风轻轻从窗框吹进来，深蓝色的窗帘微微抚动著，像是在给她带来一丝凉爽和舒適。
    苏渺不禁抬起头，仰望著那精致高耸的屋顶，哇塞！这简直就是一座超级大豪宅啊！
    这住房面积，这装修陈设，要是放在以后不得值个几千万呢！没想到让她提前享受上了，嘉音姐姐真是她的贵人啊！
    “渺渺，你睡著了吗？爸爸煮了麵条，先出来吃一点。”
    苏元正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苏渺起身走出去，和父亲堂哥一起在石桌上吃麵条。
    “爸爸！叶阿姨家这个环境太好了，那些家具真高档，房间里什么都有，还那么老大，我今晚肯定会激动得睡不著的。”
    苏裕也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老天爷，我可是跟著来享福了。”
    苏元正说：“所以我们是占了大便宜了，既然如此就要把答应了的事情做好才行，现在是下午一点，我打算吃完麵条就去找大菜市，要买菜回来，今晚开始就要煮嘉音和她妈妈的饭菜。”
    “爸，我也和你一起去，刚才你忙的时候我向周围几家邻居打听过了，附近有个大菜市，他们都是上那囤菜的，我们顺便也看看之后的货源。”
    苏裕也举起手：“那我也……”
    “裕哥就別去了，辛苦你把厨房都归置好，若是能顺利找到货源，那我们也很快可以开张了。”
    “行！那我把那些桌子椅子全都擦洗乾净。”
    前屋主开店用的桌子和椅子並没有搬走，堆叠在前铺的一角，苏渺查看过，虽然过了两年，但是丝毫没有损坏，看起来质量都很不错，只需將上面的灰尘擦净就很好了。
    根据邻居描述的方向，骑车十分钟之后父女俩找到了这个大菜市。
    苏元正看向旁边的牌子：“双什么井？渺渺，你认不认得这字啊？”
    “双孖井，孖就是双生子的意思，真奇怪，这里看起来並不像是大菜市啊，反而有些像居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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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找错了？”
    “没找错，邻居们说就是在双孖井，爸爸，我们先进去看看。”
    才从主巷道进去一点就开始看到有摆摊的了，一路进去摊贩也是越来越多，有开门面的，也有摆地摊的。
    卖的东西也是五八门，应有尽有。
    瓜果蔬菜，鸡鸭鱼肉，糕点小吃，调料乾货，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缺的。
    很多人一手提著刚买的菜，一手用竹籤吃著酸野，愜意得很
    “爸爸，这里真有趣，不是划了一整个地方做菜市，而是沿著几个小巷里摆摊。”
    “我们不管人家是怎么摆的，你看这么多人来买东西，这里肯定性价比高。”
    走著走著就到了卖小吃熟食的那一段路，人群也变得更拥挤，烤鸡、烧鸭、白切、纸包鸡、炸红薯炸芋头、发糕、瓦煲粉、烤鵪鶉……
    苏渺看都看不过来了，直流口水，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啃著热乎乎的炸红薯了。
    他们將菜价肉价一一的问过去，转了一个小时才从市场里转出来，车上多了不少的菜。
    天气很热，虽然里面的树木和房屋挡住了太阳，但是拥挤的环境还是让父女俩出了一头的汗。
    苏渺决定先在巷口的水铺喝碗绿豆沙缓缓，一碗两毛钱，要了两碗。
    一口下去清甜可口，暑气消了大半。
    苏元正想著刚才的菜价，说道：“市里的菜价確实不便宜，总体来说比寧县贵了两成，这样子我们的成本就上去了。”
    苏渺点点头：“是啊，不过物价高代表著我们的定价也可以適当的往上调，不过有能节省成本的法子就更好了。”
    “唉，这里离咱们村子远，不能像以前一样让你二伯收鸡蛋送柴火，刚才问了乾柴和煤的价格，也是贵的咧。”
    苏渺灵光一闪：“咦？爸爸，我咋觉得从寧县来邕城是路过咱们村子的呢？”
    “是啊，是一个方向，先到我们村口，再往前开50公里才到邕城。”
    苏渺飞快的开始心算，然后一拍大腿：“爸！我们还从村里进货。”
    “哈？你可別折腾你二伯了，他年纪大了，可骑不来50公里的三轮车啊！！”苏元正极力劝阻著女儿。
    “哎呀！爸，你想哪儿啦！不让二伯送来，让虎子叔送！”
    苏元正甩了甩混沌的脑袋：“等等，是怎么个事儿，重来！爸爸没听懂。”
    “这里鸡蛋八毛钱一斤，村里五毛，先按我们以前的销售量计算，一天需要用6斤鸡蛋，那就是一天贵了一块八，十天十八块。
    刚才您问乾柴价格时说了，按这里的价格每天得多1块钱的成本，十天就是十块，再加上一些耐放的萝卜冬瓜之类的，十天要多三十块的成本。
    虎子叔不是经常要来邕城拉货吗？他说很多时候都是空车上来的，不然我们和他打个商量，每隔十天他要上来拉货的时候，拐到村里停一停，帮我们把十天的用量拉上来，每次给他10块钱，那我们每个月还能省60块呢！”
    苏元正越听越惊喜，虽然现在一个月60块对他们家目前的收入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是所谓开源节流，在保证品质的前提下降低成本，即使是少一毛钱那也是赚的。
    而且这既省了他们採购的辛苦，又帮衬了苏渺二伯和虎子，三方共贏。
    回去之后，苏元正立即到对面小卖部打电话。
    虎子刚给几个农民拉新种子回村，想回家休息一下，还没等坐下，报刊亭的大叔就来喊他接电话了。
    他不愿意收钱，说反正都是要空车上去的，顺路拐一下不值得什么，最后再苏元正一顿拉扯后同意每次收8块钱。
    而苏渺的二伯则正式成为了苏记食铺在苏家村的採购员，之前那些看不起苏元正下海的村民，都巴巴的上来拍马屁，希望二伯能收他们家的鸡蛋和乾柴。
    二伯才不理他们，只要是说过苏元正坏话的，一律不收，反正村子那么大，多的是品德好的人家。

 第75章 落地安家

    晚上苏元正煲了莲藕排骨汤，做了西红柿炒鸡蛋、蒜泥白肉、豆腐酿、清蒸鱼和蒜炒红薯叶，正想著是不是应该分一份出来送过去，连接前后院的门就响了。
    其实那扇门的锁是在后院，平时是由嘉音家锁住的，她们打开就行，苏渺也没有再在这边加锁，但是叶嘉音还是很有礼貌的敲门，毕竟现在这边是別人家了。
    苏渺从房间的后窗探头出去喊：“门没锁，进来吧。”
    叶嘉音推开门，就看到苏渺探出来的小脑袋瓜，弯著眼睛笑嘻嘻，她也不自觉跟著笑了起来。
    “嘉音姐姐快来！”
    房间没有后门，叶嘉音从房侧小道绕到前边房门进去，手上拿著几本书：“这是初一的课本，我之前用过的，如果你想预习的话可以看看。”
    虽然苏渺已经买了书而且已经都看过了，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谢谢嘉音姐姐，你来这边坐。”
    苏渺和叶嘉音聊了聊学校里的事情，就发现嘉音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传出香味的厨房，她马上心领神会。
    “嘉音姐姐，我爸爸应该准备做好饭了，一会儿我端过去给你们吧。”
    叶嘉音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平时要开饭时喊我们一声，我们过来一起吃。”
    话音刚落，苏元正就从厨房里出来：“渺渺，饭菜做好了。”
    苏渺回应道：“爸爸，嘉音姐姐和叶阿姨过来和我们一块吃。”
    “哦哦！好的！”
    叶嘉音跑回去喊来了妈妈，叶晗手上拿著一个盒子，到那棵桂树下的时候停留了一下：“咦？嘉音，你有没有觉得这棵树好像是长好了？”
    叶嘉音看了看树，说：“好像是，之前叶子有些黄黄的，现在又不是春天竟然还能长新叶子，精神了很多。”
    “呵呵，要不怎么说这里四季如春呢，就是和京城不一样的，在这树下吃饭喝茶也別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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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从房间走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心想叶阿姨的想法怎么能不满足呢，於是说：“好呀！我们就在这石桌下吃饭，桌子很大，能装得下。”
    说完噔噔蹬跑去通知父亲了。
    叶晗都来不及把她喊住，觉得很有趣的转头对女儿说：“確实活泼得很，像只小兔子。”
    於是，苏家搬到此处的第一顿饭，就安排在了老桂树下。
    叶晗把手里的盒子交给苏渺和苏元正：“这是给你们入新居的礼物。”
    打开一看里头是一面精致的八卦镜，苏渺乐呵呵的说：“叶阿姨，房子是你的咧，我们不算入新居。”
    “租房也是房啊，到底是有了新家，房子不是你们，但过的日子是你们的嘛！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菜！”
    苏元正不好意思的说：“都是一些家常菜，要是不合胃口请多担待，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儘管和我说。”
    叶晗和叶嘉音看到新鲜出炉，冒著热气的佳肴，慢慢咽了咽口水，叶晗笑道：“我们来蹭饭本来就多有打扰，哪里还能提要求，再说这样的饭菜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原本和房东一起吃饭，苏元正和苏裕还有些不自在，但是叶晗和叶嘉音表现得十分的自然，每一道菜都用心夸讚，丝毫没有架子，让他们也渐渐放鬆下来。
    相较於叶嘉音的不多话，叶晗是十分健谈的，这也和她多年的游歷经验有关係，无论是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一聊，而且说出来的话术和观点也很能让人信服，苏渺觉得这大抵就是人格魅力吧。
    可她说归说，吃饭的速度一点没慢，两母女的吃相都很优雅，快速的优雅。
    然而，饭吃到一半突然一阵风吹过，桂树上的叶子簌簌的掉下来一些，正好掉在了饭菜里。
    “哎呀！”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树叶子往外夹，苏元正看到叶晗的碗里也掉了一片：“叶女士，我帮你盛一碗新的吧。”
    他刚站起来，只见叶晗把叶子挑出碗外，继续吃了一口饭，说道：“没关係的，一点小插曲，挺有趣，不过老人说用餐得在客厅果然很有道理。”
    没想到她这么不拘小节，苏元正挠了挠头又坐了回来。
    “以后都是邻居了，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可以，都在一张桌上吃饭了，叶女士显得太客套。”
    “哦哦！好的！”
    看大家一如既往的被妈妈的外表所迷惑，叶嘉音解惑道：“別看我妈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她挺能吃苦的，有时候去山沟沟里採风，风餐露宿，啃好几天乾粮都是有的。”
    苏渺钦佩的说：“叶阿姨好厉害啊！”
    叶晗轻笑：“也没有很厉害啦，只是有一点点厉害而已，想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精做尖，没有任何付出是不可能办到的。”
    吃饭完后，苏裕拦住起身要拿碗去洗的叶嘉音：“別別別！都別动，家里的碗都是我洗，我洗得快。”
    叶嘉音也没有再坚持，客隨主便吧。
    叶晗回去赶稿子了，叶嘉音和苏渺去巷子里遛弯消食，太阳正一点点的沉下去，红彤彤大火团落在巷子的尽头，巷子里人来人往相互打著招呼，既热闹却不喧譁，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嘉音姐姐，你喜欢看电视吗？”
    “还好，一个人看的话也挺无聊，我一般看书或者去体育馆打球。”
    “我喜欢看电视，《八仙过海》可好看了，一会儿我让裕哥把天线装起来，我们一起看吧。”
    “可以，或者你来我家看也行，我家的是彩色电视。”
    “我家的也是彩色，还是在我那看吧，不然会吵到叶阿姨写作的。”
    两人回到家时，苏裕已经洗好了碗坐在院子里乘凉，以前老宅蔬菜和鸡在搬家那天已经全都卖掉了，这里又没有地能种，他觉得太清閒，一下子心里空荡荡的。
    “裕哥，我想看电视，能不能帮我把电视装起来？”
    “好嘞！”
    苏裕一跃而起，感觉自己又充满的能量，把电视机从箱子里搬出来库库就是一顿安装。
    他把天线拿出来想掛到房檐上，这里好多户人家都装了电视，所以不必藏著掖著了，转身去杂物房扛梯子。
    叶嘉音看了看放在地上的天线，说：“渺渺，这个是要掛上去吗？”
    苏渺点点头：“刚才裕哥说掛在围墙边的房顶。”
    只见叶嘉音脱下鞋子，蹭蹭几下就爬上了围墙，苏渺甚至没看清她的身法。
    “嘉音姐姐！！！你是会轻功吗？？？？？”
    叶嘉音轻笑：“不是轻功，经常运动身体比较轻而已。”
    所以等苏裕呼哧呼哧扛著梯子出来的时候，叶嘉音已经把天线掛好了，而他可爱的妹妹站在围墙下热烈的鼓掌。
    苏裕欲哭无泪的在心里狂喊，她乾的都是我的活儿啊！！！！！

 第76章 准备开业

    第二天，苏家村农產品正式运达，半车的乾柴，三大桶各色咸菜，萝卜、西红柿、毛节瓜、茄子、豆角、青椒若干还有六十斤的鸡蛋。
    鸡蛋也是用大桶装著的，一层层铺著谷糠隔开，这样即使遇上顛簸也不会碰坏，幸好库房的空间很大，全都能装得下。
    虎子叔帮著卸货，把柴火都靠墙码好，然后说：“元哥，一会儿几个桶我摞一块放到前面，回去的时候我拐进去拿给二哥。”
    “好，辛苦你了，这是油钱，这是给我二哥的菜钱。”
    “哎，不辛苦，我跑一趟还能多赚了好几块，元哥那我走了啊，祝你生意兴隆！”
    “好，我就不耽误你了，什么时候得空了再来我这儿坐坐。”
    苏元正送了虎子出门，进来看见苏渺正在规整物资。
    “爸爸，这些都是耐放的菜，至少能用四天，之后不够的再到集市上补充，这样又能省下一些成本。”
    “好的，那接下来就是要去找肉类的货源了。”
    市里卖肉的要比县里多得多，公家的私人的都有，量大品类也多。
    现在还不知道开业后的情况，他们就先按著以前的量去订货，照样是帮忙做预先处理的，成本比在寧县贵两成。
    订好了货源，接下来要调整价格了，食材成本加上房租，最起码要涨三成才能和以前的利润率持平。
    苏渺想了想，觉得粥和小菜的成本低，最好不要涨得太多，把炒猪杂和滷味的价格涨上去比较科学，於是她决定改变一下规则。
    自助粥，小碗3毛，大碗5毛，小菜任吃，加一毛送一勺猪杂，光喝粥价格和以前一样，只不过猪杂要收费了。
    老友炒猪杂——2.6/斤
    卤猪心、卤猪舌——3元/斤
    猪头肉——4元/斤
    半斤起售！
    鸡爪、鸭爪、鸭脖、鸡蛋——3毛/个、根。
    苏渺拿著菜单去给叶晗和叶嘉音看，毕竟她们更了解邕城熟菜的价格，回来的时候带著修改过的菜单。
    “爸爸，叶阿姨和嘉音姐姐说熟菜卖得太便宜了，建议我们加价。”
    “啊！还要加啊，我觉得价格蛮可以的了，不过今天菜市的熟菜確实更贵些。”
    “要不我们鸡爪这些不加价，其他熟菜加两毛？我们开在居民区，靠邻居照顾生意价低是应该的，但也不能低太多，要是让同行觉得我们在搞价格战，联合排挤就不好了。”
    “好，那就听你的，你的字好看，来写价目表，到时候往收银台一贴，清晰明了。”
    苏元正翻了翻老黄历，后天日子好，合適开业！
    那明天就得把铺面全弄好，进门先是收银台，收银台后头贴著价目表。
    收银台旁边用一列桌子拼著，隔成一块操作间，到时候左边桌子放小菜，右边是打包猪杂和滷味的地方，当然也可以装进盘子里在店里吃。
    剩下的空间摆了八张桌子，每张桌子配四张长条凳，间隔还比较宽鬆，让人用餐的时候不会觉得太过拥挤。
    苏元正去把定做的招牌拉回来，大大的苏记食铺四个字，用的不是正楷，而是另外一种不知道是啥的字体，反正挺好看的。
    招牌掛上去先用红绸布遮挡著，等开业的时候再拉开。
    苏裕和苏元正掛招牌的时候不少路过的街坊都很好奇的打量，苏渺顺势做起的了gg。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们家明天开业，主营粥品小菜、老友特色炒猪杂和滷味，欢迎来光顾。”
    “哥哥姐姐，我们家价格实惠，菜品美味，明天开业还有优惠呢！”
    ……
    招呼了好一阵，大多人打量了店铺后，都笑笑的走开，並没有回应。
    苏渺心想，难道是这里的人边界感比较强，或是对新事物没有这么热衷吗？这个问题在几分钟后得到了解答。
    天气热，苏渺一直说话感觉嗓子就要冒烟了，就到对面小卖部买杯冰水喝。
    这样的冰水很多小卖部都有，夏天卖得特別好，其实就是开水里兑，然后放到冰箱冻起来，谁来喝就从冰箱里舀起来倒进一个红色塑料杯里。
    一杯5分钱，一口下去从头髮丝爽到脚指头。
    那时候大多数人家里都没有冰箱，在大夏天里，这就是为数不多价格低廉的冰饮了。
    开店的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老奶奶將杯子递给苏渺的时候问：“姑娘，你家是做餐饮店？”
    苏渺点点头，说：“是的，我家要卖的吃食居民区里都还没人卖，就是大家看起来不太热情。”
    “呵呵，姑娘我跟你说，两年前这家餐饮店的东西不好吃，还不乾净，倒闭后才將院子卖掉的，你们一声不吭把店门重新打开，招牌又还挡著，別人还以为是以前那家店又开了呢，当然不热情了。”
    “啊！原来如此！谢谢奶奶！”
    苏渺咕咚咕咚把冰水喝完，將杯子还给老奶奶后，跑回去拉住父亲：“爸，快！我们去买些猪杂，炒一锅猪杂出来！”
    “啊？怎么这么突然就想吃了？”
    苏渺將刚才老奶奶说的事和他说了一遍：“我们得让街坊们知道，我们苏记食铺是新店，和之前那家没有半毛钱关係，並且让他们试吃，先做预备宣传，才能保证明天我们准备的食材可以卖完。”
    既然制定了计划，就要马上实施，好在菜市离得近，一个小时后，一大锅老友炒猪杂就出炉了。
    正好到了午餐时间，开始有乌泱泱的下课族和下班族出来觅食，苏家三人端著香喷喷的炒猪杂和牙籤在外兜客。
    “特色老友炒猪杂，酸香可口，下饭神器。”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店即將开业，免费尝一尝，门店招牌菜老友炒猪杂！”
    “看一眼不会上当！吃一口不会受骗！给舌头一次享受美味的机会！”
    ……
    半个小时后，猪杂分个精光，半个居民区加上附近几个单位的觅食者都拜在了此等美味之下，说明天即使大排长龙也要吃上。
    苏渺趁机宣传了他们家可以外带，街坊们都纷纷点头，这样好，反正走几步路的事儿，还不用在店里等位置。

 第77章 新店开业

    等他们宣传了一波回到前院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叶晗和叶嘉音正盯著桌上那一碟子炒猪杂流口水。
    “咦？叶阿姨，嘉音姐姐，不是让你们先吃午饭吗？不用等我们的。”
    叶晗抬起头笑道：“没关係的，我们不饿，一块吃才香嘛。”
    叶嘉音在一旁呆呆地看著猪杂，跟著喃喃道：“对，我不饿，我不馋。”
    正式开饭，她俩飞快的把猪杂塞嘴里，露出陶醉的神情。
    “妈！我就和你说了吧，老友粉这么好吃，老友炒猪杂肯定更香！这回你相信了吧。”
    “对对对，好吃！老苏啊，你们明天就开业了吧，我和嘉音做你家第一波客人好吗？我们也想吃自助粥，炒猪杂，滷味！”
    听到叶晗喊他老苏，苏元正愣了愣，以前在单位他是小苏呢，现在已经是老苏了。
    “当然可以，你们只管来吃就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就忙活开了，按著昨天食客们的热情程度，苏渺和苏元正决定多炒些菜多煮些粥。
    餐具和厨具另买了一些来进行补充，一大桶清爽白粥，一大桶玉米粥，和一大桶粘稠一些的白粥，客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
    昨天想著要尝美食的叶晗终究是没有吃上，清晨被一个电话叫醒，提上自己常年备著的行李包就出门了，这一趟又不知是多少天，这回把女儿的伙食问题安排好了，她也能更放心的出差了。
    不过她给苏记食铺定的开业篮早上就送到了，摆在店门两侧亮晶晶的，叶嘉音閒著没事也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他们提前吃过了午餐，等待著觅食大军的到来。
    11点30分，苏元正点燃了店门口长长的大红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红色的炮纸四处飞散.
    这阵仗吸引了附近不少居民和路人驻足观看，特別是昨天就已经尝过猪杂的街坊纷纷赶来。
    隨著鞭炮声渐渐平息，苏元正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招牌上的红绸布，露出了“苏记食铺”四个醒目的大字，这四个字用金漆书写而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引人注目。
    此时，从敞开的大门里飘出阵阵香气，让人垂涎欲滴。透过大门，可以隱约看到店內摆放著十几盆精致的小菜，每一盆都色泽诱人、香味四溢。
    围观的街坊们闻到这股香味，不禁馋得流口水，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这些美味佳肴。
    “老板！这是正式开业了吧！可以进去了吧！”
    “老板！老板！我可是一早就守著了，我得先进去啊！”
    “什么嘛！你明明是刚来的！我才是一大早就守著，昨天我还试吃了呢！”
    “应该让我先，我带了饭盒来打包猪杂回去，不占地方，等我走了你们再慢慢抢位置啊！”
    ……
    苏元正对食客们说：“今天本店新开业，主营自助粥、特色老友炒猪杂和滷味，价目表在收银台后头，先买票后取餐，今天菜量充足，欢迎大家来捧场！”
    食客们热烈的响应著：“好！！！”
    苏元正继续说道：“为感谢大家的支持，开业第一天，本店的炒猪杂和滷味一律按八折售卖，可堂食也可打包！好了！欢迎大家进店享用！”
    食客们如潮水般呼啦呼啦的涌进店里，苏渺和叶嘉音在收银台解答著大家的询问，收钱后纸条写下客人的点单，客人只需拿著单子往里走几步就可以取餐。
    苏裕熟练地给客人盛粥、盛猪杂，而苏元正则专注於滷味部分，每一份美食都经过精心准备，確保口感绝佳。
    取餐时，客人们需要將纸条交上来，这也能避免了有人重复取餐。
    因为食物都是已经烹飪好的，所以客人们无需久等，基本进店排队两三分钟就能吃上，不多时店里就已经座无虚席了。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自动拼桌而坐，一起热热闹闹的喝粥，不时赞一下这里的菜好吃，不时提几句家长里短，分享生活中的趣事和八卦，整个氛围非常融洽，体验感也是很好。
    苏渺特意请了对面开小卖部的老夫妻来免费喝粥吃滷味，两位老人笑著过来，一人端著一碗粥。
    “谢谢你姑娘，我跟我家老头子都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糯的猪头肉了。”
    “可不是嘛，这个味道真是一绝。”
    两人边吃边称讚，周围的人听了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老奶奶用完餐后，注意到角落里准备用来收碗的大桶，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转头对周围的街坊们说：
    “大傢伙儿！我有个提议，你们看老板他们忙得很，咱们做街坊的给他们省省事儿，吃完之后自己把碗筷放到那边桶里，这样省了他们收碗筷的时间，好让后面的人也早些吃上。”
    眾人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於是纷纷响应。
    就这样，街坊们开始自觉地將用过的碗筷放在桶里，场面十分和谐，由於大家都知道要主动收拾餐具，所以用餐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喝粥不同於吃別的热食，用餐速度比较快，所以等12点15分，下课和下班大潮到时，已经送走了两波街坊，位置刚好空下。
    而他们喝粥的时候有些街坊还没走，看到街坊们自己拿空碗筷去放，他们以为是这家店的规矩，也有样学样起来。
    慢慢下去，这成了老客和苏记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后来苏渺从別的街坊口中听说了那对老夫妻的故事，他们原本有三个儿子，全在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
    政府给他们分了房发了抚恤金，他们用抚恤金开了这家老兵小卖部。
    后来这里成了苏记食铺的总店，经营的餐品也更多了些，但唯独没有冷饮售卖。
    每当客人吃著滷味和猪杂，问服务员有没有冷饮卖时，服务员都会指著对面的小卖部说：“那有！便宜，好喝。”
    这一直持续到15年后老夫妻相继离世，老兵小卖部也成为了歷史，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来处理后事时，在桌子上发现了一把钥匙和字条。
    按著字条打开床下的木箱子，里面是老夫妻多年来的积蓄和一份遗嘱。
    遗嘱內容是，存摺里的三万块钱，一半用作党费，一半赠与苏渺。
    苏渺將给自己的那部分交给了民政局，用作解决自卫反击战老兵安置问题的资金。

 第78章 嘉音竹马

    新店很快步入了正轨，省去了出摊的麻烦，苏渺和苏元正决定把营业时间从只供应中餐，扩充到晚餐，营业额也是翻番了。
    这么一来需要处理的食材也就翻倍了，只靠苏渺和叶嘉音两个临时工可不行，她们以后还得上学呢，於是他们考虑要找员工负责前厅的工作。
    但是这员工还真不是隨隨便便能招的，若是招到些心术不正，可就危险了。
    他们在邕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上哪能找到靠谱的人，苦恼时苏渺顺嘴向叶嘉音提了一句：“嘉音姐姐，你有认识靠谱人找工作不？”
    嘉音想了想说：“你们想找什么样的？虽然我认识的人不多，但说不定就凑巧知道。”
    “勤快？正直？我们家是做吃食生意的，得小心一些。”
    “勤快正直的话，退伍军人怎么样？我有个发小，他叔就是管退伍军人安置这一块儿的，他来邕城过暑假，刚好可以让他帮问问。”
    “啊！好呀！可以！如果是能知根知底就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趁著中餐和晚餐间的空档休息时间，苏渺跟著叶嘉音来到了体育馆。
    暑假期间不少学生都来这打球，叶嘉音在打羽毛球的场馆找到一个男孩。
    他正在和友人对拉，右臂挥舞著球拍，不时高高的跃起，或敏捷的跑动走位，十分阳光健康的样子。
    一局后，叶嘉音出声喊住他：“唐子逸！”
    男孩儿转过头，苏渺心中暗呼一声：“哇呜~帅哥儿~”
    “咦？嘉音？你不是说这几天都没空来吗？”唐子逸走过来，苏渺发现他似乎长得只比她父亲矮一点儿。
    转头再看看高自己大半个头的叶嘉音，苏渺自卑了。
    好好好！这是人种优势还是啥？没上初一就已经1米55的她在班里已经是出类拔萃了，没想到在这俩北方小伙伴面前就像个小娃娃。
    嘉音姐姐不是只比我大两岁吗？上一世她去京城读大学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矮嘛，怎么现在差距这么明显了。
    就在苏渺神游的时候，叶嘉音已经把事情和唐子逸都说好了，回头看到苏渺一脸可怜相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回神了！想什么呢？”
    唐子逸认出这就是上次在新华书店和嘉音说话的小女孩，现在看起来怎么有点呆，一点没像嘉音夸的那样机灵。
    苏渺抬头说：“你好，我是苏渺。”
    “我知道，刚才嘉音和我说了，既然你叫她嘉音姐姐，那你也得叫我子逸哥哥，我比嘉音还大两岁呢。”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公子哥儿，唐子逸说话的京腔比经常跟著妈妈全国转的叶嘉音要浓一些。
    苏渺深吸一口气，好好好，那就是16岁是吧，姐姐我上辈子还23了呢，16岁你长到1米8干嘛，一点都不为国家省布料。
    她现在有求於人，得讲礼貌，展开一抹甜笑说：“子逸哥哥，请问你可以帮我的忙吗？”
    “哈哈哈！我逗你呢，这么小的事情，嘉音都开口了，我指定完成任务！回去我就让我叔看几个合適的，到时候拿了详细资料过来让你们家挑。”
    唐子逸笑得很肆意，就是那种小小少年，很少烦恼，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那就谢谢子逸哥哥。”
    唐子逸隨意的摆了摆手：“不用谢，你们这也是为退伍军人提供了就业机会，是好事。”
    事情讲好了，叶嘉音说：“既然这样，我们回去吧。”
    唐子逸连忙叫住她：“欸！来都来了！打一会儿再走嘛！”
    叶嘉音迟疑的看向苏渺，苏渺很懂事的说：“嘉音姐姐你去打球吧，我在这给你加油。”
    “光看著多无聊啊，丰子！再拿个球拍过来，你陪我妹妹练练。”
    唐子逸朝刚才和自己对练的男生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带苏渺到旁边的场地打羽毛球。
    张丰拿著球拍走过来，低头看著这个小不点，顿时有点头痛，这要怎么练？
    “你……你好？”
    苏渺偷感很重的打了声招呼，妈呀！这人怎么更高啊！！！！都是吃什么长的，不能和他们做朋友，否则对她的脊椎不好！
    话说叶嘉音和唐子逸酣畅淋漓的打了半个小时球，叶嘉音看了看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发球，说：“行了，我要回去了，带渺渺回去休息，晚餐的时候店里客人很多。”
    唐子逸从包里掏出一条乾净的毛巾给她擦汗，拿出一瓶水拧开递过去。
    “嗯？这是什么？”叶嘉音打量著装著水的瓶子。
    唐子逸笑道：“新鲜玩意儿，瓶装矿泉水，拧开就能直接喝，听说是广东龙川一个什么泉的，这水矿物质多，喝了还对身体有好处，不过生產工艺有限，產量不多。”
    叶嘉音喝了一口，水质果然挺柔和的。点点头说：“这包装挺方便的，要是以后街上有得卖，就不用背著水壶到处跑了。”
    “可不嘛！在京城还好，邕城这有汽水和豆奶卖的店都少，老是遇不著。”
    两人说著一起往苏渺那边走去。
    只见张丰这个大个子正在给苏渺送球，对！送球！
    没有杀球，更没有扣球，將球轻轻拍起，准確的落到苏渺面前，只要她挥挥手就能把羽毛球拍过去，甚至不怎么需要跑动。
    她轻鬆接到球时，张丰还非常鼓励的说：“很好！很好！对对对！欸~就是这样！”
    语气和他哄自家五岁小妹一模一样。
    回去时，叶嘉音给她介绍说唐子逸和张丰都是她的髮小，从小在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张丰的父亲曾经是唐子逸爷爷的警卫员。
    哦！！红三代啊！意思是嘉音姐姐也是红三代咯！但是好像没有听她说过自己爸爸的事咧？
    嘉音姐姐跟著妈妈姓叶，难道和他们家一样离异了？
    苏渺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不时的偷瞄叶嘉音，然后那充满八卦意味的眼神被抓了个正著。
    “我爸在保密部门，其他不要问。”叶嘉音淡淡的说了一句。
    明白！苏渺瞬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第79章 河中救人

    財神到，財神到，好心得好报
    財神话，財神话，搵钱依正路
    財神到，財神到，好走快两步
    得到佢睇起你，你有前途（粤语）
    还没到中午，苏渺一边唱歌一边打包著猪杂和滷味。
    昨天来了个大客户，今天他女儿定亲，要摆6桌酒席，每桌都要一斤猪杂和一斤滷味。
    离得不远，骑三轮二十分钟能到，付了10块钱订金，打包好送过去后再结尾款。
    苏元正还在忙著炒中午要用的菜，苏裕就带著苏渺去送货。
    原本还怕居民区里七拐八拐的难找，提前了一些出来，可是进了巷子，瀰漫著的喜庆氛围让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主家。
    门口掛著喜庆的彩绸，亲戚们在院內三三两两凑坐在一块，聊天嗑瓜子。
    苏渺瞧了瞧院门，喊道：“您好，请问李伯伯在吗？”
    昨天来订熟食的老李满脸喜气的从屋內出来：“来了来了！哟，小娃娃是你来送货呀？”
    “李伯伯，恭喜恭喜，您订的猪杂和滷味都在这了，您看我们给您提到厨房去？”
    “不用麻烦，就放在这张桌子上就行，一会儿我们自己安排。”老李拍了拍院子中一张空桌。
    苏渺和苏裕把吃食放到桌子上，高高的好几摞，瞬间吸引了客人们的注意，纷纷围过来。
    “哟！这是熟菜吗？还没打开就闻著香味了！”
    老李乐呵呵的回答：“这就是咱这片区最近很火的老友炒猪杂和滷味，苏记食铺的，今儿高兴，想著订一些来大家尝尝！”
    “哎哟！了不得啊，这还是用盒子装的，这种盒子我在火车上看到过咧，高档菜啊老李。”
    “老李，这下可是发达咯！一家都是有单位的，现在女儿又嫁给了小领导，以后日子更旺咯！”
    奉承的话谁不爱听呢，老李瞬间高兴得合不拢嘴，指著苏渺和苏裕说道：“一会儿你们都尝尝，確实香，认准了是他们家做的啊！都別买错盗版的了。”
    苏渺也趁机打了一波gg：“各位叔伯婶子，我家店铺就在一中对面的居民区，顺著路口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我家招牌，主营自助粥，老友炒猪杂和滷味，可堂食可外带，欢迎大家光临。”
    “瞧瞧这姑娘嘴皮子多利索，好！一会儿要是吃得好，我们肯定去！”
    送完货，他们俩还得赶回去，午餐大军就要来袭啦！
    回去得路过一条小河，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为小河，一半时候水深只到成年人的前胸，但是这两天总是下大雨，水位涨了很多，好在河道两旁用砖石砌高，目前水还没有溢出来。
    河上有座桥连接著两边的路，上桥前的那几块砖石被车压得有点坏了，每次车子上去都会“咯噔”一下。
    而这次上桥不止“咯噔”一下，还听到了桥底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呜！！！我弟弟掉下去了！！！！”
    听到呼救声，苏裕赶紧將车靠边停下，和苏渺一起跑到桥边往下看。
    只见河中央有个看起来和苏渺差不多大的小孩，浮浮沉沉的正“咕咚咕咚”喝著水，一般溺水的人是无法呼救的，幸好他姐姐在一旁，此时正焦急的大喊著。
    突然一道人影“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往男孩身边游去，几秒钟就游到了他的身边，將已经被水灭顶的男孩托出水面。
    在桥上的看的苏渺鬆了口气：“幸好！得救了！”
    转头看，苏裕却死死皱著眉：“不行！要被拖下去了！”
    再看，被托出水面的男孩，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死死扒住救他的女子，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用手紧紧勒住了女子的脖子。
    虽然男孩年纪不大，但是在濒死的时候人总会迸发出无限的力气。
    “快鬆开！”女子使劲儿想掰开男孩的手，但由於男孩太过紧张，手臂拼命的用力，她根本掰不开，两人又渐渐沉入水中，女子的脸色也因为缺氧开始变得苍白。
    千钧一髮之际，苏裕也没有犹豫，纵身跳入水中，飞快的向两人游去，他绕到男孩身后，用力將他勒住女子的手臂掰开。
    摆脱了束缚的女子也浮了起来，大口呼吸著新鲜空气，和苏裕一起將男孩儿拉上了岸。
    上岸后发现男孩儿已经呛水晕过去，女子著急的说：“得把他肚子里的水拍出来呀！”
    苏裕在河边石墩上坐下，將男孩儿腹部放在自己膝盖上，使他头自然下垂，然后按压其腹部和背部。
    虽然男孩儿吐出了一点水，但是四肢瘫软没有甦醒的跡象，苏裕探了探，男孩儿似乎已经没有了鼻息。
    男孩的姐姐在一旁哇的一声哭出来：“救命救命！我弟弟要死了！！！”
    苏渺也不管车子了，急忙从桥上跑下来，现在心肺復甦的方法还没有普及，他们知道控水，但是不知道溺水者没有呼吸和心跳后的急救方式。
    “裕哥！把他放下！做心肺復甦！”
    “什么？心肺復甦是什么？”
    苏渺很想直接上手做，但是她现在力气小，力度不够的话效果会打折扣。
    於是她现场教苏裕和救人女子，先进行胸外心臟按压，然后进行人工呼吸。按压与呼吸的比例为30:2。
    经过两分钟的努力，男孩儿有了一些意识，然后开始疯狂的咳嗽起来，脸色也渐渐的没那么苍白，苏渺又鬆了口气，能咳嗽证明有呼吸了。
    这时有一对夫妻沿著岸边跑过来，边跑边喊：“超超！我的超超怎么了！”
    男孩儿的姐姐迎上去，哭著说：“超超掉进河里了，哥哥姐姐把他救起来了！”
    她妈妈用力將她推了个趔趄，骂道：“你个挨千刀的！让你看著弟弟你把他看到河里了，要是你弟弟有什么事，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別说了，快把超超送去医院，我可怜的孩子！”
    夫妻俩把男孩儿背起来匆匆往不远的一医院去了，从他们赶到现场和背人离开，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过苏渺几人，更別说道谢了。
    倒是男孩儿的姐姐，对著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跑著跟上父母。

 第80章 英子姐姐

    苏渺摇了摇头，说：“看来那女孩子回家要挨揍了。”
    救人的女子伸出右手，对苏裕说：“同志，谢谢你出手相助，不然我今天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苏裕愣愣的伸手过去握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放开：“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叫蒙英子，朋友们都叫我英子，请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苏渺看堂哥呆呆的样子，把话接过来：“英子姐姐，我叫苏渺，这是我堂哥苏裕。”
    “小妹妹，刚才你那个什么心肺復甦在哪儿学的？好厉害啊！”
    “额……这是我们医务室的老师教的。”
    “原来如此，今天又学到一招，苏裕你衣服都湿了，快回家换衣服吧，免得一会儿著凉了。”
    “英子姐姐，你住在哪儿？我们骑了三轮车，要不要送你回去？你的衣服也湿了。”
    英子摆摆手说：“我就住在前边，走几分钟而已，不用送，那就后会有期啦。”
    看著英子瀟洒离开的背影，苏裕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裕哥，我们也快走吧，你回去换身衣服把头髮擦擦。”
    这么热的天，等回到家的时候苏裕的头髮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但是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潮乎乎的贴在身上。
    苏元正看到他这样子嚇了一跳，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渺让苏裕赶紧去换衣服，自己和父亲说起刚才的事情来。
    “啊！原来是这样，太危险了！要是没遇上你们，那个男孩儿凶多吉少！渺渺，你以后也別往水边跑啊！”
    “我知道了爸爸，我是只旱鸭子，看到水我都躲著的。”
    苏元正想想，又觉得不对：“不行，你得学游泳，要不然万一……呸呸呸！没有万一！反正还是会游泳好一些。”
    “爸爸，那你又让我离水远一点，又让我学游泳的，难道我要干游吗？”
    “去！你个小丫头，这点嘴皮子全用你爸身上，你去学游泳时，必须要爸爸带著，盯著你才能去，其他时候都不行！”
    ……
    唐子逸的效率很快，只过了一天就把几份资料拿来了，苏渺为了感谢他，请他和自家一起吃午餐，吃的就是自家的美味。
    唐子逸特別喜欢吃滷的下水，他说吃起来有点京城滷煮的意思。
    一边吃一边把几份材料，也可以说几份简易的简歷推给苏渺：“上面是基本信息，你对哪个感兴趣可以问我，我把他们底细都了解清楚了。”
    几人翻看了一下，发现有男有女，苏渺问：“这几个是女兵吗？”
    唐子逸摇摇头：“也不全是，吶！这个和这个是后勤女兵，这两个是军属。”
    苏渺看到一份女兵简歷上的名字很眼熟，她推推苏裕的手臂：“裕哥，昨天那个救人的英子姐姐是不是就叫蒙英子啊？”
    苏裕也凑过来看简歷，点点头：“好像是她，你看这登记的家庭住址，就是昨天那一块地方。”
    唐子逸好奇的问：“嗯？还有你们熟人？”
    “也不是熟人，昨天我们去送货，半道上一起从河里救了一个溺水的男孩儿。”
    唐子逸看了看名字，说：“这个是巴县人，父母早逝，14岁时来到邕城姑姑家，算是当保姆吧。
    18岁参军，正好碰上自卫反击战，就上了战场。说来也是可惜，在两年前的拔点作战中，她的未婚夫牺牲了，组织为了不让她触景伤情，让她从前线撤了下来。
    原本她还可以继续留在部队的，但是她说不打仗不愿意吃空餉，坚持要退伍，现在一般也是打打零工什么的，要说勤快能干活的话，选她是合適的。”
    苏渺虽然对这个英子姐姐颇有好感，但是也没有马上下决定：“我们能不能请她来店里坐坐，就当是做一个小面试，给双方进一步了解的机会。”
    唐子逸应道：“这没问题，我让安置办的工作人员给她打电话，约她明天过来。”
    第二天，英子来店里看到苏渺和苏裕，也很吃惊：“竟然是你们？”
    苏渺笑道：“请坐，英子姐姐，这算不算是缘分呢？”
    英子看了看店铺，坐下来说：“確实挺有缘的，听说你们要找服务员？”
    “是的，我们想要招一位员工来负责前厅的接待工作。”
    “好，我明白了，主要是接待客人，打扫收碗之类的活儿。”
    “没错，这个岗位比较机动，要是我爸他们忙不过来，帮客人装粥装菜，洗碗都要做，不知道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英子想了想，说道：“这些活儿我都能做，不过光是嘴上说没用，我能不能先来试工几天，这几天不要工钱，试工结束你们再决定要不要我。”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她会自己提出免费试工，苏渺说：“英子姐姐，我们家是做吃食生意的，比別的都要仔细很多，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而且我们希望合適的话可以长期合作。”
    “这个你们放心，安置办应该大概和你们说了我的情况，退伍之后我租房住在沿溪路，目前没有家人需要照顾，生活比较简单，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如果能找到一份长期稳定的工作，我肯定会努力做好的。”
    再经过一段对话之后，父女俩对英子很满意，便让她第二天来试工。
    “英子姐姐，那你明天就来上班吧，我们家做中餐和晚餐，一般上午11点开店，晚上八点闭店，下午3点到5点是休息和准备时间，中餐和晚餐店里都包了，但是需要你上午10点半就来一起做开店前的准备。”
    英子爽快的答应：“好的！没问题！明天见。”
    等英子走后，苏裕问：“真的让她免费试工吗？”
    苏渺说：“肯定是算工钱的，现在先別说，若是不合適到时按天结算给她，若是合適发工资的时候直接给她加上就行了。”
    苏元正点点头：“就按渺渺的意思做，阿裕，你进厨房来。”
    苏裕跟著苏元正进了厨房，问道：“叔？有什么事？”
    “我教你炒小菜，现在要做得多了，我一个人有些炒不过来。现在只有三口锅，两口用来做滷味了，我准备再加一个灶眼，今后我炒猪杂，你来炒小菜，这样就快多了。”
    苏裕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知道在餐饮店，能进厨房顛勺意味著什么：“叔！渺渺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苏渺在一旁给他打气：“裕哥！加油哦！”

 第81章 杂誌时代

    经过三天的考察，苏渺觉得英子手脚麻利，做事勤快，性格开朗永远都是笑脸迎人，很合適做前厅的招待工作。
    同时也很有分寸，不靠近收银台，进厨房去帮忙端菜也是拿了就出来，不会东张西望的。
    苏渺几人对她的表现都很满意，英子也就正式的留在了苏记食铺。
    以前在寧县，给苏裕的工资是40块一个月，到了邕城，市场环境不一样肯定要涨的，再加上他荣升厨房二把手，所以工资涨到了60块一个月。
    英子的工资则是50块一个月，工作日包两餐，还是按照传统，每周日店里歇业休息一日。
    去申办的营业执照也发下来了，有了英子的加入，店里的一切都步入正轨。
    苏渺和叶嘉音都不用在店里守著了，只在最忙的那段时间苏渺来帮忙点单就行。
    她也终於可以閒下来享受所剩不多的暑假了，同时她也收到了李圆圆寄给她的信。
    虽然苏渺给她辅导了一年，相较於上一世成绩提高了不少，但她还是没能考上邕城一中。
    因为英语目前只在部分地区推广，所以各个初中在设录取线的时候只看语文和数学两科总分。
    今年邕城一中的录取线是192分，意思是平均每科要上96才能进去。
    而李圆圆是英语95分，语文94，数学96，两个主科相加差了两分。
    市里的教育资源和县里的本来就有参差，原本在县里很不错的成绩拿到市里就没有那么拔尖了，苏渺是县里唯一考了满分的考生，而市里有8个。
    这个录取分数是以统考的分数为基础，而之后的分班考试则是由一中自主出题，比统考的难度要高出几个档次。
    之前一小校长让苏渺做过的分班试题，她觉得很容易，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將已经过了好几遍的初中知识，再细细的看过，把叶嘉音给的练习题本也认真做完。
    因为她现在的目標不仅仅是按部就班的在初中部窝三年，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她要想办法跳级，最好明年可以和嘉音姐姐一起参加中考。
    但是一中对於跳级有著严格的规定，不是考一场考试就能行的，据嘉音所说，需要设定一个学期的期限为考察期，在此期间的每一场测试都必须名列前茅，並且表现出超出本阶段的学识与学习能力，才能申请跳级。
    叶嘉音知道了她要跳级的想法，將期末考试的试卷一股脑都扔给她做，然后捧著將近满分的试卷，不可思议的说：“渺渺，有人说过你是天才吗？竟然每科都这么好。”
    “嗯，我爸经常夸我聪明，可是……我竟然写错字了，太不应该了，政治开卷我竟然还能抄错，呜呜呜呜呜！”
    苏渺趴在政治试卷上，对於抄错字被扣分耿耿於怀！
    “好啦！好啦！错就错唄，反正照著你现在的知识储备，跳级肯定没问题，不用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了，到正式考试的时候再仔细些就好了。”
    有叶嘉音给她打了强心剂，苏渺也放鬆了下来，终於有閒情逸致看起来之前买的杂誌，虽然已经过了好多期了。
    在电子產品还没有那么普及的年代，以文字为主、图片为辅的杂誌成为了成本低、便捷性强的娱乐方式。
    而《倾听者》、《六月会》、《回音》则是最火的代表，曾经有厕所读物三剑客的称號。
    这三本杂誌各有各的文风，比较高端的应该属《倾听者》，80年代，隨著市场的逐步开放，各种西方思想外国文化涌入国內，对国內长期空白的精神娱乐市场进行了空前的衝击。
    人们对娱乐、知识和西方文化產生了浓烈的好奇与渴望。
    《倾听者》就在这个背景下孕育而生，这份杂誌的定位是强调知识多样性，品位较高的综合性文摘。
    顺应潮流，《倾听者》在八十年大篇幅的刊登西方优秀作品，介绍国外知识信息，这对国內读者而言十分新鲜，也极具吸引力。
    除此之外，针对全民求知慾望高涨的特点，它分有13个栏目之多，既有科学百科又有奇闻异事，以大杂烩的形式在杂誌界占据一席之地。
    与之不同的《六月会》与《回音》则是以故事敘述为主。
    但两本又各有不同，《六月会》属於比较接地气的类型，从遥远神话、民间传闻、真人故事，囊括古今中外，题材光怪陆离，无所不有，在故事之外，还设置了专门的幽默笑话板块。（作者小时候超爱）
    各种故事情节引人入胜，整体语言风格通俗易懂，极大的降低了文字阅读的门槛，征服了农民、工人、学生及知识分子在內的近乎一切群体，是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国民杂誌。
    《六月会》的尺寸相对较小，便於携带，作为“口袋书”它的篇幅也以中短篇幅为主，可以切合碎片化阅读的篇幅。
    它的创刊宗旨之一，便是要维持故事的口头性，让故事可以被读者记住，可以被口头复述传播。
    而《回音》相较於前面两本就有点剑走偏锋！
    將感情、爱情故事相互杂糅，通过將故事中的某些思想或者细节放大，置入生活中，以达到煽情或猎奇的目的。
    有时候甚至以窥探的角度，用突出矛盾，带有强烈情感衝力的敘述让读者们欲罢不能。
    这种风格也很大程度的体现在標题上，力显“点睛”式的入目效果，力辟强烈的视觉衝击力。
    它完全勾出了读者八卦欲与窥私慾，文章直白、易懂、极具煽动性。
    苏渺在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看，里面有很多女性成长励志的故事，还有不少女强人的发家史，对女性有鼓励与引导的作用。
    杂誌里的情感故事，不少案例对女性有教育意义，让女性避免上当受骗，避免踩坑，提倡女性自主自强的精神。
    当时她以两包紫薯干特產与学校报刊亭的阿姨成了忘年好友，每次新杂誌一到，阿姨都会特地帮她留出来一份，免去像其他同学一样需要蹲守的困扰。
    特別是里面一些知名作者的长篇连载小说，经常让同学们等得抓心挠肺，心中自行脑补了后续的千万种剧情，但每每作者的落笔总能让人出乎意料。

 第82章 狗血小说

    苏渺乐滋滋的翻开《回音》，上一世，大学四年她每一本都没落下，每月两刊根本不够看，现在她可以看新的了吧！
    她打算將近期的旧刊都买来，好好看个够！
    可是……她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少了点味道啊！
    她怎么感觉相比以前看过的，这本《回音》的文章收敛了不少，里面的故事也还算精彩，但是没有那么强的张力。
    难道是时代的原因？此时还没有开始流行那么狗血的文笔？又或者只是这一期收到的稿子比较平庸？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苏渺去对面小卖部，又买了好几本近期的《回音》，老奶奶一边拿给她还一边叮嘱不要看太多课外书，好好做题才是正道。
    苏渺將杂誌大致翻过一遍，得出结论，前辈们现在果然还是保守了，那种惊世骇俗的写作方式还没有真正流行起来！
    那……她是不是可以再一次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来个捷足先登？
    反正都是要流行起来的，那不如让她提前写一写，听说这个年代只要投稿成功，稿费还不少咧！
    苏渺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著当年大火的“回音体”，开始构建大纲，她打开檯灯，拿出信笺和钢笔，刷刷刷写下一个抓人眼球的书名《回门当天，丈夫竟和我妹滚到床上！》
    好好好！我就不信你们不想看这个故事！
    苏渺奋笔疾书，越写越兴奋，写到精彩之处还嘿嘿的笑出两声，一个小时后，一个完整的小说大纲就完成了。
    吃过晚饭后她又一头扎进房间，趁著现在思如泉涌，开始动笔写初稿。
    苏元正和苏裕在客厅看电视，去厨房烧水时看到女儿正在认真的做功课，欣慰的点点头，转身回去將电视的音量调得更小一些。
    不写还好，一写可是不得了，作为资深书虫，那些狗血且离经叛道的故事不知看了多少，此时正一个又一个爭著从她脑子里蹦出来！
    不知不觉就写到了晚上9点半，苏元正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渺渺，別学得太晚了，休息休息眼睛，出来吃碗海带绿豆，准备可以洗澡睡觉了。”
    苏渺的思绪还没有完全从狗血文里抽离，一时间有些恍惚，直到父亲又喊了第二次，她才回过神来：“好的，爸爸。”
    她舒展了一下已经僵硬的手指，长时间握笔已经使上面的红印很深了，再写，怕真的是要抽筋了。
    父亲將已经晾凉的水端给她，说道：“渺渺，我看你和阿裕都很喜欢去买冷饮喝，要不要我们也买个冰箱？我煮了甜品可以放到里面冻著。”
    “嗯！好呀！冰箱可以冰甜品和冷饮，还能保存食物呢！夏天用著很方便，还有一样电器也得买。”
    “洗衣机吗？不用，就几件衣服，洗著不累。”
    现在家里的换下的衣服，除了苏渺的內衣是她洗澡的时候会顺手洗掉，其他的都是苏元正或者苏裕抢著洗的，苏渺觉得既然有方便的电器可以使用，完全可以省去这个工作。
    “爸爸，洗衣机的发明就是为了方便民眾，让大家解放双手的，既然我们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买呢？每天开店不够累吗？剩下时间来休息多好啊。”
    苏元正想了想，说：“行！反正也不是买不起，房子也大，都能摆得下，后天就去买！”
    吃完甜品洗完澡，苏渺回到房间又开始写，直到苏元正敲门喊她快点睡觉，才熄灯上了床。
    黑暗中，苏渺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著，写作的衝劲让她头脑异常的清醒，就像当时看长篇小说的感觉一样。
    明明知道不可能一下子看完，但还是忍不住熬夜一直看一直看，就像上癮了一般。
    她悄默默的起身，將书桌前的窗帘拉上，打开檯灯继续写，连翻页都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饶是如此，透出的灯光还是被出来解手的苏元正发现了。
    “渺渺，不能继续看书了，快睡觉！”
    看著下一秒就暗下去亮光，苏元正嘆了口气，有个太爱学习的女儿也会令人伤脑筋。
    太晚睡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不来床，好在还是暑假，懒觉还是可以睡一睡了。
    睡醒后她从小蒸锅里拿出父亲给她留的肉包子，边啃著边溜达到前铺。
    上午11点，刚开门就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进来了，然后陆陆续续人就多了起来。
    不过英子姐姐手脚麻利，经过一周的磨合已经能和苏元正苏裕配合默契了。
    苏元正戴著口罩，一边切滷味一边对女儿说：“渺渺，不用你帮忙了，你看看中餐吃什么，要是不想喝粥爸爸再给你下碗麵条，或者你到外面买別的吃。”
    苏渺摇头道：“刚吃了两个包子，饱得很，一会儿再喝碗绿豆粥就行了，不用帮忙的话我回去看书了。”
    “誒！昨天看了一天的书了，你放鬆放鬆，看看电视，或者找嘉音玩儿。”
    “嘉音姐姐去游泳了，您不是不让我自己去游泳吗？您忙您的，不用管我。”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街坊们见状都笑：“小苏啊，你这闺女也太乖了，哪像我家皮猴子，不拿根棍子在后头，压根不会把书翻开。”
    “就是，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昨天才刚开始写第一篇作文，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给我赶出来。”
    ……
    苏元正摇摇头：“我女儿这是太爱看书了，也不好，她都已经考满分了还这么用功，真担心把她眼睛给熬坏了，要不让你们家孩子，平时有空带她玩玩儿？”
    ……
    街坊们一脸无语的看著他，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都考满分了！！满分啊！！！！
    要不是他们早听到信，苏渺真的是以满分成绩，寧县第一的身份考入一中的，他们肯定就当苏元正是吹牛了。
    唉！果然人类的悲欢是不相同的，这么个乖巧伶俐，漂亮又孝顺的女儿是上哪个送子娘娘的庙求的。
    他们愿意去供奉100斤的香油啊！！！

 第83章 稿费不低

    又修修改改了一个晚上，《回门当天，丈夫竟和我妹滚到床上！》终於完成了上集的写作。
    大概剧情是嫁入夫家当牛做马的女主，回娘家探亲提前回家，发现藉口加班不在娘家的小妹，竟和自己的丈夫晴天白日里赤条条翻滚在婚床上。
    心碎欲绝的女主上前质问，还被狗男女来了个混合双打，小妹一盆冷水浇在她身上，用炫耀且恶毒的语气说：“我和陆哥早就好了，要不是他妈不同意，也轮不到你占这个陆夫人的位置。”
    丈夫擦了擦沾上血跡的拳头，冷声道：“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照顾公婆，我还能给你几分体面，否则就让你身败名裂。”
    ……
    这篇文章她打算写个上中下，上集虐女主，中集女主在一系列的打击中觉醒，下集则是荣耀归来復仇打脸虐渣渣！
    次日是闭店休息的日子，苏家人要去百货大楼买冰箱洗衣机，苏渺趁著路过邮局时，让父亲停一停，往绿色的大邮筒里扔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苏元正只当是女儿和李圆圆几位好友通信，也没多问。
    他不知道的是，苏渺投稿用的是他的身份信息，因为如果能成功发表就会立即匯稿费过来，要是编辑们知道，写这篇狗血伦理情感大戏的作者是个小朋友，这就有点太惊世骇俗了。
    几天后《回音》编辑部，好几个年轻的编辑正在审核投稿。
    作为目前大火的杂誌，能在《回音》上发稿是很多作者的梦想，不止是因为它是目前国內杂誌金字塔尖的存在，还因为它十分丰厚的稿费。
    但是全国这么多投稿，每月只发两刊的版面实在有限，能发表的都是优中选优的精品，除了签约的联合作者，如果一年发四篇以上，此作家已经算是文艺界的江湖大佬了。
    像苏渺投稿的这类情感故事，都会按稿子审核的等级算稿费，一篇稿子可得500元以上的稿费，今年开出最高的稿费是千字六百元，连標点符號都算钱。
    平日里十分忙碌的编辑部今天氛围却有些不同，三个编辑目不转睛的盯著一份新来的稿件。
    女主被暴打一顿后，回娘家寻求爸妈的帮助，却被爸妈以家丑不可外扬为理由阻止了她报警，还劝她看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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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是自己妹妹，总比去找外面那些不知名的野女人强。
    女主遭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这时妹妹却从医院带著化验单回来了……
    上集到此处就完结了，三个女编辑都发出了爆鸣声！
    啊！！！！畜生啊！！！天理难容啊！！！！
    “这渣男应该拉去凌迟处死啊！！！”
    “跟女主妹妹简直是渣男配浪女！不行！我得吃颗药，我喘不上来气了！”
    拿著稿件的编辑，把稿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怒喝到：“最可恶的应该是作者！竟然搞连载！应该把整个故事写好再投过来嘛！这倒好，跟拉屎拉一半又憋回去似的。”
    坐在另一边的两位男编辑，看著平日里都十分斯文的几位女同事一起跳脚，不免有些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稿子能让你们激动成这样。”
    说著也拿过来看，几个入戏很深，还在气头上的女编辑恶狠狠的瞪著他们，异口同声的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两位男编辑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就开始性別对立人身攻击了。
    然后十几秒后，他们的拳头也蠢蠢欲动了，一边看一边叫骂。
    “不可能！怎么可能打老婆！这简直是败类！是人渣！”
    “出轨小姨子？？？他还有没有点道德素质在身上！这简直就是往我们男同志脸上抹黑啊！！！”
    ……
    不久后。
    “嗯？没了？就这样没了？那化验单是什么？”
    “是不是得癌症了？做坏事就是要遭天谴的！”
    “不会是……怀孕了吧？造孽哦！”
    王主编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下属们全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那如菜市场阿姆吵架的场景还真算得上编辑部的奇观。
    “这是怎么了？”
    “主编！你快看这篇稿子！惊世奇文啊！要是在古代，肯定是个写野史的好手。”
    王主编一看標题，顿时来了兴趣，再看笔名老友猛猛炒猪杂。
    嚯！这笔名猛啊！在一眾什么时光旅途、相约雨季此等小清新笔名中，格外的突出。
    小样儿！你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兴趣！
    就在她看完稿子的下一秒，猛地站起，拔腿就往楼上跑。
    “老杨！老杨！我要插队！这一篇稿子，下一刊我一定要上。”
    ……
    这边苏渺刚慢慢把后续写完，就收到了《回音》编辑部的回信。
    她有些惊讶这个回信速度，因为她以前投稿都需要经过漫长的等待，而很多时候即使可以荐稿，也需要进行排期，毕竟越火的杂誌收到的投稿就越多。
    信中表达了对文章的肯定，並说明將安排刊登的杂誌期號，並希望她能在月底之前將后续的文章寄过去。
    至於稿费，给了千字四百的高价，这个价格是正常投稿中比较高的了，今年他们开的那篇千字六百是和知名作家求稿，跟另外几家杂誌抢稿子的情况下开出的。
    稿费將会在作品正式发表之后才匯过来，到时会按投稿时填的姓名地址將匯款单寄过来，拿著匯款单和身份证明去领就行了。
    因为初稿有修改痕跡，所以苏渺將后两篇工整的重新抄了一遍，一起寄了过去。
    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她已经想好了第二篇文章的標题《我的明星前妻，今生不做爱的逃兵》。
    打算这几天写好后投过去，要是能上也是分刊连载，加上第一篇就能连续上三个月，主打的就是一个无空窗期。
    而增加自己笔名的曝光量，也能为攒下书迷打基础，这对之后涨稿费有利。
    据她所知，在90年代初期，杂誌的稿费將会达到顶峰，一些拥有读者基础的作者，一篇中短篇的文章就能拿到一万甚至几万的稿费。
    果然，靠脑子吃饭就是很香。

 第84章 踏入初中

    算著《回音》的出刊日，苏渺十分注意这几日的邮件，因为她用的是父亲的信息，可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乖女儿在杂誌上引领狗血文潮流。
    等了几日，邮件果然到了，幸好父亲和裕哥都在前边忙，苏渺拿了父亲的身份证签收包裹。
    第一代居民身份证从1984年开始启用，上面用的是黑白照片，挺模糊的，但是也足够看清人脸了。
    苏渺没有身份证，想要代收只能再去父亲房间里把户口本拿出来，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在，可以证明是这家无误，才行。
    包裹里头有一张匯款单和一本封面印著长发美女的《回音》杂誌，今天去小卖部看杂誌还没到呢，想来这是刚出版就给作者寄过来了。
    看著匯款单上一千四百八十八的金额，苏渺简直乐开了！
    要不怎么那么多人鍥而不捨的投稿呢！这简直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啊！
    下午趁著父亲没注意，背著证件直奔邮局取钱。
    不是本人来取，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先把证件全都带齐，连暂住证也给带上了，上面有她的名字。
    要是这样还不行，就只能再想个由头，让父亲来取了。
    邮局蛮多人排队的，但是柜檯里的工作人员还是不紧不慢的操作著，不时的还看两眼放在旁边的杂誌。
    今天刚运到的，不少报刊亭等著来领，邮局的工作人员总能第一时间看上。
    我滴乖乖！这篇文章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不是犯了流氓罪嘛！
    “姑娘！能不能快一些！我还有急事儿呢！”
    后面排队的人有些焦急的喊。
    柜员不耐烦的抬起头说：“这不是在办著吗？办业务能著急吗？要是出错了谁负责？”
    她慢条斯理的將老友猛猛炒猪杂的文章看完，拍一声將杂誌合上，气死啦！！！！
    女主人公怎么那么软和！要是她定要第一时间衝上去把那对狗男女的脸抓！
    还有！怎么是连载呀！结尾都没有还发表出来干什么啦！！！
    那篇文章严重的影响了她的上班心情，对来办业务的民眾都是恶声恶气的。
    大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也没办法，这些坐柜檯的都是正式工，他们去投诉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最多让她被领导不痛不痒的说几句。
    他们都是经常来办业务的，到时候被记恨上，说不定还要再被为难呢，只能忍著了。
    “小张！你看了吗？里头有篇文章写得可好了，现在办公室都在討论呢！”
    一个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员跑过来，兴奋的和她说话。
    “看了！看得我一肚火！这一定是真人真事，瞎编的可编不了这么真实！”
    “嗯嗯，我们刚才也在说呢！都等著下一刊看连载，要是没有连载，那作者肯定就是被家里人迫害死了，我们就去报警！”
    “对对对！要是没连载一定要报警！杂誌社肯定能找得到人的。”
    说话间，就轮到了苏渺取钱，她將材料都递过去。
    小张看了看匯款单上的信息，再抬头看看苏渺，疑惑的说：“你说这是寄给你爸爸的？你爸爸是作者？”
    “对呀！我爸给杂誌投了稿，这是稿费。”苏渺脆生生的回答。
    小张之前也办过不少杂誌社匯款业务，但是这么大金额的確实少见，以前七八百块的她都已经羡慕得不得了了，怎么人家动动笔头就能赚这么多钱。
    现在的取款並没那么严格，小张核对过所有信息之后，就把钱给苏渺了：“小妹妹，自己清点金额啊，离柜概不负责。”
    苏渺数够了钱，道了声谢就要走了。
    小张忍不住问了句：“誒！小妹妹！你爸笔名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哦~~”
    ……
    终於到了开学的日子，学费前两天父亲带苏渺来交过了，她今天只要拿著入学通知来找班级就行。
    邕城一中的学生大多数都是邕城本地的，苏元正一直很担心自家女儿是从县城来的会不会被看轻，於是开学前几天带著她都去大大的购物了一番。
    衣服帽子鞋子袜子，全身上下都是崭新的，书包文具喝水杯，全都买最好的。
    苏渺觉得其实真的不用太刻意，这样会更显得土包子，但是为了让父亲稍微能放心些，苏渺也就隨他了。
    一中的校园其实並不比寧县一小的大，因为有著更老的歷史，所以处处都透露著古朴的味道，围墙的砖缝间还长出不少的青苔。
    今天开学第一天，校门熙熙攘攘的都是学生和家长，不管是新生还是老生，所有家长都只能送到校门口，接下来的路就要孩子自己走了。
    女儿第一天上初中，即使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苏元正也坚持要送，挤在人群里看著女儿在公告栏上寻找班级的位置，然后走上楼梯直至不见。
    苏渺走进教室时，已经有很多同学到了，因为大多数都是市里的小学升上来的，所以很多人都已经找到自己的小学同学畅聊了。
    当然也有几个和她一样从周围县份考上来的，自己选了位置安静的坐著。
    苏渺扫了一眼，没有认识的同学，於是也选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同学？你是哪个小学的？”突然，身后有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渺转头一看，低喊出声：“王鑫！你怎么在这！”
    “瞧你说的！我来学校自然是来当学生的，难不成还能当老师！嘿嘿！”
    王鑫笑得一脸得意，看得出他对於能让苏渺嚇一大跳很满意。
    苏渺把他上下打量的一番，確定不是自己幻觉，不可置信的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考到了192分？”
    “呵呵!一定要考到192才能进来吗？用一指禪也可以进来啊！”
    苏渺沉默的看著他伸出来的食指，几秒后小声说道：“才一千块？倒也不是很贵。”
    王鑫刷的收回手指，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周边，看到没人注意到他，才压低声音不可置信的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第85章 分班考试

    苏渺盯著他，脸上有种姐什么不知道的高深莫测：“分数达不到，那只能交赞助费了，一百块太少，一万块你家捨不得，那只能是一千了。”
    王鑫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圆圆比较好忽悠。
    “其实也不光是我，初一6个班，至少有50个人是交钱进来，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啊！总分最低也得超过160才行，嘿嘿！苏渺，多谢啊！谢谢你给圆圆补课的时候带上我。”
    “不用谢，都是顺手的事儿。既然你来了，这回总得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了吧？別白瞎那一千块了。”
    王鑫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没事儿的，到时候真考不上高中，我以后也能回去接我爸妈的班，我姑父是这的老师，他说从一中出去的简歷比別人好看，以后在单位升得也快。”
    苏渺张张嘴想劝他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接班上，但是想想还是没说，总不能用劝爸爸的那一套来劝他，毕竟他一个初一的小孩也听不明白，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吧。
    她只能说：“那你也得稍微爭气些，要是成绩太差你姑父脸上也不好看，到时连累你姑姑。”
    这句话倒是点到王鑫了，他神色渐渐认真了起来。
    这时一位剪著齐耳短髮的女老师走进教室，王鑫上前来让苏渺往里挪一挪，顺理成章的跟她成为了同桌。
    “请各位同学选好位置坐下，我们要开始点名了。”
    老师的声音很威严，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共45位同学，名字一一念过去，全都到齐了。
    “现在我们所在的是初一（2）班的教室，这不一定是你们这三年所在的班级，只是暂时的。我相信有不少同学已经听说过我们学校的分班传统了，今天我们会把课本发放下去，这两天是大家的自主预习时间。
    下周一我们会进行正式的分班考试，到时候会根据你们的分班考成绩重新进行分班，所以请同学们好好把握住机会。有没有同学愿意帮老师去搬新课本的？”
    王鑫依旧踊跃的举手，转头开心的和苏渺说：“在这也能搬书，真好玩！”
    能进一中的除了王鑫这样的赞助商，绝大多数都是各小学的精英，对待分班考试都是异常的重视，所以新课本刚发到手就开始翻阅起来，完全不用老师跟著催。
    老师看到大家这么自觉，都满意的点点头，坐在讲台上写自己的教案去了。
    王鑫拿著美术课本津津有味的翻看著，突然手肘被轻推了一下，抬眼看见苏渺一脸严肃的盯著他，把他的语文课本打开，翻开第一篇古诗指了指。
    他垮下脸来，合上美术课本，默背起古诗来。
    放学后苏渺回到家，苏元正关心的问她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爸，下周一就要进行分班考试了，大家看书都挺紧张，没什么时间交朋友，不过王鑫现在是我同桌，我也不算没熟人。”
    “王鑫？那个经常让老师头疼的男孩儿吗？他考上一中了？”
    苏渺没说赞助费的事，只点了点头。
    旁边几个喝粥的街坊说：“渺渺，你也要好好复习呀！爭取考进集训队！”
    “哎呀！渺渺升学考试是满分呢，咱们市里考满分也就才几个，集训队有30个名额，妥妥能进的!”
    苏渺好奇的问：“叔叔，什么是集训队呀？”
    “哟！你还不知道？一中的重点班永远都是一班，但是集训队是重点中的重点班，每个年级就30个名额，安排最好的老师和教学资源。”
    “资源好，压力也大呀！採取淘汰制，每个学期对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成绩做评估，倒数的如果比下边班级的第一名成绩差，那就筛下来把人换上去。”
    “哎哟！那个被筛下来的得多伤心啊，还得被同学笑吧？”
    “那有什么办法，技不如人就得让位，这也是激励学生的一种方式。”
    苏渺从街坊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了解的集训队的信息，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升学率稳居龙头呢，原来还有这个方式，先立標杆，培养学生的竞爭意识。
    整个学习氛围起来了，学生自然而然的会努力学习，而升学率高了，教育资源自然而然也会更倾向一中，这对於一中是个良性循环，对於別的学校就不一定了。
    自习的这几天，苏元正比苏渺还紧张，他既希望女儿能进集训队，又害怕集训队的学习强度会对女儿產生压力，一时间有些焦虑。
    苏渺知道口头安慰父亲作用不大，到时候考试成绩出来，尘埃落定之后他才会安心。
    周一，邕城一中分班考试，老师在教室里监考，教导处的领导在走廊穿梭，注意著每个班级的考试纪律。
    这场考试將为他们学校，选拔出最新一届的精英，一点也马虎不得。
    与统考不一样，这次英语成绩是要加到总分里计算的，几个从县里来的同学在英语科目上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英语的试推行是从市里再到县城，他们是从五年级才开始学的，比市里晚学了一年，教学內容也更为基础，而至今镇里的小学还没有开展英语课。
    不过这並不影响苏渺，她一如既往的游刃有余，而经过她几天突击辅导的王鑫，看起来状態也不错。
    试卷收上去，各科老师就要开始加班加点的熬夜改卷了，他们要抓紧时间分好班，这样才能正式进入正常的教学。
    只一天的时间，成绩就统计好了，王鑫捧著试捲髮出怪叫：“苏渺！我总分266！老祖宗保佑！比升学考试还高。”
    苏渺笑道：“嗯，对你来说確实是新纪录了。”
    “苏渺，真想一直和你做同桌！我发现谁和你做同桌谁成绩就能变好。”
    “额，这恐怕有些难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保持现在的学习劲头，以后成绩也不会差的。”
    听到这话，王鑫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伸手去拿苏渺的试卷：“你考了多少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一大跳！

 第86章 年级第一

    王鑫瞪大了眼睛，双手微微颤抖地说：“又满分？你是魔鬼吗?”
    后桌戴眼镜的男生听到他的话，也凑过来看分数，然后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你……你……考满分？你……你是……怎么考的？”
    嗯？这小眼镜是结巴？
    苏渺十分凡尔赛的说：“就是，隨便考的。”
    “怎么可能，我哥说他们那届最高也就292，而且还是断层的，第二名得285。”
    这下炸锅了，其他同学也都围过来看试卷，有的是来膜拜大神的，有的觉得肯定是老师改错了，过来抓错处的，无论他们怎么细心翻看，这都是三份非常完美的答卷。
    老师走进教室里，让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好了，大家都已经拿到自己的试卷，知道分数了，我一会儿把分班表贴在门上，大家可以按著表上的分班信息去自己的班级了，记得带好自己的书本和文具。”
    苏渺毫无疑问是要去集训队的，集训队的教室离这层的厕所和楼梯最远，是相对安静的环境。
    而王鑫竟然以掛车尾的成绩进入了重点班，这让他再次对苏渺感恩戴德，並让她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来找他，他能为大佬两肋插刀，只求大佬平时复习的时候继续带带自己。
    就这样，只组建了两天的临时班级解散了，一些刚熟络起来的同学又要分开，让人不免有些伤心。
    不过小朋友的难过不会太持久，因为到了新的班级，认识新的同学，心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当然，这不包括某些人。
    “苏渺？你怎么在这？”
    嗯？这话真耳熟，前几天她也是这么问王鑫的。
    那就復刻一下对话吧：“瞧你说的！我来学校自然是来当学生的，难不成还能当老师！”
    说完她就目不斜视的从马文杰面前走过去了。
    和之前自选位置不同，集训队的位置是已经安排好的，表格贴在黑板上，苏渺的位置在第三排的正中央。
    其实这个位置是最好的，不太前也不靠后，看黑板也不用斜视，也是老师最能关注到的位置。
    苏渺坐下后却有些担心，她看到坐在后面的不少同学都比她矮，不晓得会不会被她挡住视线。
    因为班级人少，教室空间宽敞，所以每列都是单桌，所有人都隔著走道没有同桌，这也是比较少见的，很明確告诉你来就是学习的，別上课隨便蛐蛐。
    班主任不是这两天的那位带班老师，是一位看起来十分资深的中年女教师，气质和蒙老师十分相似，穿著衬衫西裤，脚上是一双平跟的凉鞋，手上戴的是桂牌的女士手錶，看起来很乾练。
    “各位同学，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新的班级，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李美玲。”
    说罢，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跡如人，精练严谨。
    接下来她对大家勉励了一番，又说集训队的考核標准。
    同学们都被那严苛的制度弄得十分紧张，虽然他们以前都是各个小学的尖子生，但是能和他们坐在同一个班级里的哪个不是精英呢，只要落后就会被淘汰，一时间教室里的气压很低。
    旁边教室响起了欢呼和笑闹声，似乎是同学们在做自我介绍，和集训队严肃的氛围截然不同。
    “叮咚”下课铃响起。
    班主任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了，希望你们今后可以拿出十分之一百的精力投入到学习当中，下课了大家可以相互认识一下，从下节课开始就要调整状態，进入紧张的学习中了。”
    她的眼神在苏渺身上停留了两秒，最终也是没再说什么，抬脚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的离去像是带走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同学们都默默地的鬆了一口气，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起笑出声来。
    第一排有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孩儿转过身，对后面几个同学说：“我叫吴秀芝，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碧莲。”
    “我叫黄佳期，你们以前是哪个小学的？”
    才几分钟的时间，大家都和周围的同学聊了起来，几个女孩儿的眼神落到了苏渺身上。
    苏渺脸上掛著营业式微笑，说：“我叫苏渺，以前是寧县一小的。”
    “寧县？你是从乡下来的呀？我爸说乡下教学比市里差多了，你竟然能进集训队？”吴秀芝有些惊讶的说。
    她的话不太好听，但是眼中却没有带著恶意。
    苏渺轻柔说：“县里的教学资源是比不上市里，但是同学们一样很努力，老师也倾尽所有的教，所以也是有不少成绩不错的同学的。”
    周围听到的同学都纷纷点头。
    “那你肯定是最优秀的，你的老师也很优秀。”
    她们实在是对县里的学校十分的好奇，围著苏渺不停的问这问那。
    有些问题听起来似乎不太礼貌，但他们的语气中没有傲慢，更多的是求知的真诚，所以苏渺也没有感觉被冒犯，耐心的回答著。
    张碧莲很喜欢她，开心的说：“你的脾气和我姐姐一样好，以后我们做朋友吧。”
    苏渺没有对他们提出的问题生气，后头却有个小钢炮被点燃了。
    马文杰从最后一排走上来，仰著下巴高傲的说：“谁说寧县的教育差？我也是寧县一小的，这次分班考试英语我可是得了满分，你们呢？”
    这一圈的同学被懟得有点懵，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你是谁？”
    “我叫马文杰，我爸以前是在外交部门工作的，劝你们少和她说话，她家是无业流民，小心被带坏了。”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吴秀芝皱了皱眉头，对苏渺说：“他是在说你吗？”
    苏渺一脸坦然的点点头：“应该是吧，我家在学校对面巷子里开了家餐饮店，也许外交官家的公子哥儿看不上吧。”
    黄佳期嗤笑一声：“什么无业流民，他还当是旧社会呢？我们这已经不流行什么单位不单位，我舅舅去外省打工，每年给我的红包都有这么厚呢！这同学讲话真是老土，以后我们不和他玩儿！”
    於是苏渺与新同学的第一次交流，在几个小姑娘的友善和热情中进行得非常愉快。

 第87章 夜半敲门

    李美玲老师回到办公室后，另一班的班主任吴老师也刚好回来，好奇地问：“怎么样？这一届的集训队素质如何？”
    李老师点点头：“目前看起来都不错，主要还得看后续的表现嘛，说不准的。”
    “这是你带的第三届集训队，经验够足了，对了！那个年级第一，就是那个都考了满分的那个，怎么样？”
    提到苏渺，李老师却微微皱了皱眉：“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嗯，非常的漂亮。”
    这个评价瞬间让吴老师提起了兴趣：“听你的口气像是不太满意啊！她那三份试卷做得，可是让所有老师都高呼完美，连年级主任都说这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看你这態度不应该啊！”
    李老师嘆了口气：“还没有什么交流，所以不能说不好，但是她真的很漂亮，长相不用说了这是天生的，头髮衣服全身上下都很精致。”
    吴老师和她做了多年的同事顿时猜到了她的想法：“我说你也太古板了吧，现在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家庭都把孩子当成宝，衣服文具都挑好的买，给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很正常嘛。”
    “正因为我也觉得她是个好苗子，所以才特地去了解了一下她的资料，要是市里双职工家庭这样就正常。但是她是从县里来的，父母离异，现在跟著父亲，父亲还是没有单位的，你说这样的家庭条件应该是很一般的，就怕是她突然来了市里，对著本地的同学產生了攀比心理，这样就不好了。”
    “是这样啊，但我劝你还是不要有先入为主的心態，慢慢观察嘛，换了新环境，孩子有心理波动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要是她想岔了，我一定要把她给掰回来，不能白瞎了她那么好的基础！”
    “阿嚏！”
    正在给客人切滷味的苏元正突然打了个喷嚏，幸好带著苏渺给他买的口罩，不然面前的滷味就要被污染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自卑心態，被李老师一眼看穿。
    李老师也没想到，造成误会的其实是学生家长。
    集训队果然名不虚传，教学速度很快，功课留得也很多，周末王鑫厚著脸皮来找苏渺帮补课的时候都被嚇一跳。
    “才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学到这啦？比我们快了两篇！”
    “嗯，集训队就是这样的，要超前学，然后空下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做复习衝刺。”
    “老天真是辛苦，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啊？”王鑫小心翼翼的问。
    苏渺摇摇头：“没有关係，我都自学得差不多了，不差这点时间，你最近怎么样？”
    “我……唉，一言难尽，本来我就是吊车尾进去的，基础不行，在重点班可吃力了。我妈给我找了个家教，隔天晚上到家里上一节课，但是她说的我都不太能听懂，然后老师都不来的。以前你教我的我很快就能明白，所以今天才来……”
    苏渺瞭然的点点头：“你爸妈找的老师可能教尖子生习惯了，一些很基础的知识她没想到你不会，既然我说的你能听懂，那我有空的时候就帮你补补课吧。”
    王鑫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我妈说你的课业也很重，不好让你白白浪费时间教我，我们按课时给费用，和给那个老师的一样。”
    苏渺没有收，推了回去：“我给你补课又不是为了赚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还是六年的同学，我要是收你钱味道就不对了。”
    王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挠挠头把红包收回去了，想著拿钱去买些贵点的礼物，这样她就不好推辞了吧。
    苏渺和王鑫定下每周日下午给他补两个小时的课，如果有时间变动再和他说。
    苏元正原本还怕女儿吃不消集训队的速度，现在见她游刃有余，还能抽出时间来给王鑫补课，也就放下心来。
    每次王鑫来他都端水去给他喝，希望女儿能多交一些朋友。
    半个月后，苏渺生日时，邀请了叶嘉音、唐子逸、张丰、王鑫、吴秀芝、张碧莲、黄佳期，给苏元正高兴坏了，女儿的朋友越多他越开心。
    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吃蛋糕，苏元正使出毕生功力，和苏裕做出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还买了很多零食，来招待小客人们，让大家都直呼苏爸爸豪气。
    这天过后吴秀芝、张碧莲、黄佳期和王鑫也熟了，每周日下午也一起到苏渺家学习，毕竟她家的房间和院子都是极大的，比她们任何人的家都大，玩儿得也尽兴。
    於是王鑫从被苏渺一对一定点帮扶，变成了四个王者带青铜，成绩竟也名列前茅了。
    他父母高兴坏了，后来过年的时候听了他的提议，重金买了桂牌小手錶送给苏渺，再打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小小老虎银掛坠送给几个姑娘，这也成为她们友谊的见证。
    ……
    八月的邕城雨水很多，这天晚上又下著大雨，炎热的气温也被清凉的雨水带走了一些。
    苏渺正做著发財梦，突然被一阵十分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焦急的敲门声即使是在雨声中，也格外的清晰。
    等苏渺爬起来的时候，苏元正已经撑著伞出去开门了，苏裕和苏渺也跟著跑出去。
    敲门的是隔壁家的吴阿姨，她神色焦灼，对苏元正说：“小苏！求求你帮帮忙！我老公他肚子疼得满地打滚，你家有三轮车，能不能帮送他去医院？”
    苏元正立即答应了，转身回去推车，苏裕拿了雨衣出来让他穿上。
    “阿裕，你別去了，你在家里陪著渺渺，我和吴大姐去就行了。”
    苏元正推车去吴阿姨家，苏渺有些担心的说：“裕哥，我们也去看看吧。”
    “可是你爸说，让我守著你在家里。”
    “我们不跟著去医院，到吴阿姨家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苏裕点点头，撑伞领著她去隔壁。
    等他们到了之后，也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嚇到了。

 第88章 肝吸虫病

    吴阿姨家的东西散乱了一地，她的丈夫张大伯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滚，並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的脸色已经惨白，浑身都被冷汗所浸湿。
    苏元正在苏裕和吴阿姨的帮助下將张大伯背上三轮车，吴阿姨拿了雨衣给他盖上。
    “渺渺和阿裕回家去。”苏元正说道。
    “让裕哥也跟著去吧，我自己在家能行。”
    “不行，大晚上的小孩儿不能自己在家，我送张大伯去医院就行，你们安心回家。”
    有了这么一出事，苏渺回家后也是睡不著了，脑袋清醒的很，乾脆开了檯灯看书。
    两个小时后苏元正回来了，苏裕和苏渺赶紧迎出来。
    雨还是挺大的，虽然穿了雨衣，他半个身子还是被淋湿了。
    苏元正去房间换了衣服出来，苏裕正好弄了薑汤给他驱寒，即使是夏天，半夜淋雨总是容易感冒的。
    看父亲喝了几口薑汤，苏渺问：“爸爸，张大伯他是怎么了？”
    “唉，他得了肝吸虫病。”
    苏裕惊呼：“肝吸虫？那是什么病？”
    苏渺想了想，说：“好像是一种寄生虫。”
    苏元正点点头：“对，听刚才医生说，就是一种寄生虫病，由那个什么什么虫寄生在消化道和肝胆引起的。刚开始是精神不振、上腹隱痛、腹泻。严重之后可就要命了，会有胆管炎、胆石症。小孩子话还会营养不良和发育障碍。”
    “那张大伯是怎么染上这个寄生虫的？”
    “听你吴阿姨说，他喜欢吃鱼生，就是把生鱼片成片，捞了酱料吃，不煮熟，这就很容易感染上了。其实上周他们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就已经查出来的，医院开了打虫药，让他们住院的时候吃，你张大伯不愿意住院，非要回家，在家里吃了药就发病了。”
    苏渺一脸不赞同：“这也太危险了，还是得遵照医嘱才行啊，爸爸，我们以后也要注意著点，餐具厨具都要消毒好，也別喝生水。”
    苏裕在一旁紧张的点头：“嗯嗯，我已经改掉喝生水的习惯了，现在都是把水烧开了装进大壶里。”
    “那就行，以后我们晚上收摊之后，把洗好的餐具再到滚水里烫一遍，这样更卫生些。”
    张大伯深夜求医的事，第二天就有很多人知道了。
    一些觉得自己有初始症状的居民也去医院检查，真还就查出了几个，马上就住院打虫了。
    同一个片区连续检查出多起肝吸虫病，这个事情引起了防疫站的注意，上头派了工作组来调查。
    苏家是做餐饮生意的，首当其衝要进行取样。
    庆幸的是苏家三人都没有感染上肝吸虫，店里的卫生环境也很优良。
    可是片区里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不断的有人被查出患病，防疫站开始调查寄生虫的来源和寄主，同时也联合其他部门进行肝吸虫预防措施的宣传。
    公告栏上原本绿绿的租房信息，被大大的宣传海报覆盖过去，宣传车也带著大喇叭在居民区里游走，每天都播够两个小时才撤退。
    不过这个事情倒也没有影响到苏家的生意，该上门的客人还是每天都来。
    一个大爷拿著一张传单，顛来倒去的看不懂，朝坐在收银台后头的苏渺招招手：“小丫头，来帮我看看，这一版標题大大的，都在写什么。”
    苏渺走过去坐在大爷身旁，接过报纸：“大爷，这说的是如何预防肝吸虫寄生。”
    “哦？就是最近咱们这齣的这个病吧？你给我念念，要怎么才能预防啊？”
    苏渺看著报纸上的一大段文字，將重要信息提炼出来告诉大爷：“第一，要注意食物，淡水鱼、虾、螺是肝吸虫病传播的重要传播源，吃得时候一定要把他们完全煮熟，不能生吃或者半生不熟的也不行。”
    这第一点就让食客们炸开了锅，这几天听到宣传车他们还不怎么在意，没想到都上了报纸了。
    “渺渺！报纸上真的说不能吃生鱼？哎哟！可是我们都爱吃鱼生、生醃什么的，这回得忌口咯。”
    “我们家也爱吃，我老头子还喜欢去邕江钓鱼，每周都能得好多，这回可不是不能吃了？”
    苏渺劝道：“还是卫生安全最重要，过了一时的嘴癮，万一染上来，受罪的还是自己。其实也不是不能吃鱼虾，只是说一定要煮熟，换个更安全的烹飪方式嘛。”
    “渺渺，你继续往下念，巷口的单子我还没看呢，刚好你给宣传宣传。”
    苏渺继续將报纸里的信息往下读：“要注意餐具厨具的卫生，切生肉和切熟菜的刀要分开放，这个大家放心哈，我们家生肉和熟菜用的砧板和刀都是分开，餐具厨具每天都用滚水消毒的。”
    “你们家我不担心，你家的吃食和碗弄得比我家都乾净，哈哈哈哈！！！”
    “报纸上还说要注意饮水卫生，经常清洗水缸和水龙头，水要烧开再喝，还要多吃新鲜水果、蔬菜，增强人体免疫力。”
    “没了？还有吗？”
    “目前上面说的预防措施就是这几样。”
    大家都鬆了口气，议论开了。
    “听起来也不难嘛，就是平时多注意卫生就行。”
    “对啊，我还害怕像以前一样要大价钱再建个什么呢，这还行啊。”
    “你们啊，还是別掉以轻心了，我看那几个去医院打虫回来的，面黄肌瘦像被扒了层皮似的，还是別染上的好，回家都把碗拿出来煮一煮吧。”
    半个月后，防疫站公布了调查结果，经过对片区的採样，这个片区共有22个人感染上了肝吸虫病。
    同时对保虫宿主犬、猪、猫、鼠等也进行了调查，除了少量家养犬只发现阳性外，其余都未发现感染肝吸虫。
    经过对染病人员的日常生活调查，確认引起感染的原因是经常食用淡水鱼生，而家里的犬只，也是因为食用了主人投餵的生鱼被感染的。
    期间有一只病犬去世，解剖后发现，犬肝內竟有百余条肝吸虫，这已是十分严重了。
    此报告一出，所有居民都重视了起来，渐渐的培养起卫生的饮食习惯，吃生醃的渐渐少了。
    但还是有捨弃不掉这个美味的人坚持在吃，后来他们想出一个办法，吃一口鱼生就喝一口烈酒，据他们说可以这样可以將寄生虫杀死。
    至於效果究竟如何，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第89章 球场锄草

    一中有个足球场，比標准的球场要小一些，是平时学生们上体育课的地方。
    现在还没有条件弄塑胶跑道，球场上还都是真的泥土地，每当雨季过后，球场上的草全都疯涨起来。
    自然课的老师最喜欢带学生来这里认植物，苏渺认识的种类不太多，但是她特別喜欢含羞草和蒲公英。
    相对於其他野草来说，这两种是为数不多比较动態，可以给人回应的植物。
    只要轻轻触碰，原本张开的含羞草就会將自己的枝叶合拢起来，当身边的风吹草动渐渐平息，它又会悄悄的舒展开，像一位有著极强自我保护意识的小女孩儿。
    相对於含羞草，蒲公英则是自由洒脱的代表，轻轻吹一口气，它就能乘风飞出老远。
    当然它也有缺点，那就是表现力过强，若是摘它的时候多使了一些劲儿，它骄傲的小翅膀，就会按捺不住扑哧扑哧往下掉，都等不到那一阵向上的风。
    所以苏渺每次摘蒲公英的时候，都会用指甲一掐，轻轻的摘下，就能得到一团饱满的小绒球。
    每当操场上的草高到一定程度，就到了初一孩子的劳动课时间，年年如此，一届不落。
    每个班级都被划分了负责区域，班级里又自己分了小组，去库房领了装草的大竹筐，锄头和手套得自己从家里带。
    像马文杰这种外地住校的同学，倒是可以在库房领，登记了名字和领取的时间，归还的时候再划掉。
    因为都还是孩子，所以镰刀是不允许带的，至於锄头的大小长短倒是没有规定。
    苏渺家里没有锄头，就和邻居现借了一把小锄头，短短的得弯下腰来锄，但是胜在便捷省力。
    到了锄草这天，同学们把带去的锄头都摆靠在教室后头的墙边，看起来像下一秒就要开始工农武装起义似的。
    终於到了最后一节课，初一的同学们扛著锄头就往球场跑，那场面就和被从笼子里放开的群鸡一样热闹。
    两个劳动课的老师早就等在球场了，把每个班级的负责区域划分清楚，大家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已经停雨三天了，大太阳把泥土地晒得有些乾巴了，突然这么多人乌央乌央的一起锄草，尘土渐渐扬起，瀰漫在空中。
    不一会儿，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灰尘，大家变得灰头土脸，但这並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
    同学们都是孩子心性並不怕脏，每个组之间还互相打比赛，看看谁锄得最快。
    “加油！加油！加油！”隔壁班传来加油声，引得大家纷纷转头去看。
    王鑫正挥舞著一把超大的锄头，和另一位同学打擂台，划了两道直线，看谁最先锄完。
    这么有趣的事情可不止吸引了他们班的同学，连相邻几个班的也凑过去看热闹。
    张碧莲也拉著苏渺过去看，指著王鑫哈哈大笑：“他上哪找的这么大个锄头，竖起来都和他一样高了，亏得他还能舞得动。”
    苏渺看著好友活蹦乱踢的样子，觉得搞笑又觉得有点丟脸，可惜现在没有录影机，不然她高低得录下来，等他大了放出来笑他。
    同学们看得热闹，劳动委员马文杰不满意了，跑过来直嚷嚷：“干什么！干什么！自己有什么任务不知道吗？光看热闹不干活。”
    “我们就看一看，几分钟的事儿，不会耽误的。”有同学说道。
    “那不行，现在是劳动课，我是劳动委员，你们都得听我的，赶紧回来锄草！”
    同学们都不甘心的往回走，黄佳期撇了撇嘴：“切！拿著鸡毛当令箭。”
    集训队的人数本来比別班的少，一样大的地方自然干得要比別班的慢些，马文杰看著自己班落后的进度，急得直跳脚。
    “快快快！怎么这么慢呀！你们看看別人都要干完了，你们速度怎么这么慢。”
    他在自己班级的小分地里，躥来躥去，指导指导那个，催促催促这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苏渺本来就怕热，被太阳晒了一会儿，脑袋开始有些发晕，马文杰又在旁边嗡嗡嗡地叫著，像只烦人的苍蝇，让她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说你別转了，有那功夫你也锄两根草，进度不就赶上了吗？只出张嘴有什么用？”
    马文杰一脸激动的跑过来，像是终於抓到了別人错处的样子：“哈！苏渺！我就知道你不服气，你没当过班干部，现在看著我当了劳动委员嫉妒了吧？”
    苏渺直接气笑了：“我嫉妒你什么？我嫉妒你能狐假虎威，还是嫉妒你像只跳蚤蹦来蹦去，赶紧起开，不干活就別挡道。”
    她把锄下来的草拔到簸箕上，张碧莲拿起簸箕往大竹筐里倒。
    草实在是太多了，免不了会飞出来一些，正好盖到了站在簸箕旁的马文杰鞋子上。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呀”的一声跳了起来。
    “苏渺！你这是在打击报復！我这是新买的鞋子，你故意把它弄脏，我告诉老师去！”
    苏渺一脸无语的看著他，不是，大哥你碰瓷呢？已经不是十岁小孩了咋还那么幼稚呢！
    张碧莲翻了个白眼说：“草是我撒的，你指著苏渺干嘛？都说了今天要干活你穿什么新鞋，脏了活该！有本事你就真告诉老师去。”
    马文杰肯定不会因为锄草弄脏了鞋子就去找老师，这样肯定会让老师对他的印象变差，但是他好不容易抓著由头，也不想放过苏渺，都是从寧县来的，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她，看不起自己！
    看他不依不饶的抓著苏渺，旁边的王鑫坐不住了，这可是他的文曲星啊！怎么能让人给欺负了呢！
    他扛起一米七的大锄头就过去，用力往地上一懟，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怒呵道：“马文杰！你为什么欺负女生？你这个懦夫！”
    王鑫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正义感，一时间把马文杰给镇住了。
    但是苏渺却缓慢捂住脸，別搞了，怎么了呢？这个也犯病了？

 第90章 早恋风波

    马文杰看到有这么同学围观他吃瘪，觉得很是丟脸，鼓足了勇气说：“我没有欺负她们，是她们合起伙来为难我，我作为班干部就有权利批评她们。”
    “切！就你这个小鼻涕虫还能当领导呢！”
    听到王鑫当眾喊他小时候的名，马文杰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王鑫！我跟你拼了！”
    看到马文杰要衝过来，王鑫举起大锄头挥来挥去，叫囂著：“来呀！来呀！小鼻涕虫！”
    然而他的大锄头在刚才的激烈比拼中已经有些鬆动了，他再这么用力挥舞，前面的铁头“嗖！”的就飞出去了，正好砸在马文杰的脚上。
    顿时让马文杰抱著脚丫哀嚎起来。
    这下好了，事儿闹大了，不叫老师都不行了，两个劳动课的老师听到动静就从远处朝这边跑过来。
    马文杰被送到了医务室，虽然锄头挺重的，但好在不是真的用力砸过去，今天他穿的运动鞋也挺厚的，只是脚背淤青了一些，拿药回去擦一擦就行了。
    学生发生了衝突，进班主任办公室是在所难免的了。
    按以往，应该只需要王鑫和马文杰这两个衝突当事人来就行，如果敘述有分歧的话老师再去和在场的同学求证。
    但是这次苏渺也被抓进去了，因为马文杰一口咬定，王鑫是为了给苏渺出头，恶意中伤他。
    一个男生，因为一个女生，打了另一个男生，这三个小学还是同班同学，味道马上就不对了。
    中学的老师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进入青春期的孩子，在情感上有萌动很常见，所以三人都华丽丽的被叫了家长。
    马文杰的家长还在寧县，没办法来，他爸爸让老师把电话交给马文杰，对著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让他在学校里安分点，不要给家里惹麻烦。
    然后和老师说，只是同学之间闹著玩的，不需要追究。
    班主任极力劝他还是来邕城一趟，看一看马文杰，和他多交流交流，但还是被回绝了。
    苏渺和王鑫对视一眼，觉得现在缩在角落里，耷拉著脑袋的马文杰也挺可怜的。
    苏渺父亲和王鑫妈妈很快就赶来了，听了事情的始末都面面相覷，他们还以为是和新同学处不来，没想到是和老同学闹矛盾了。
    王鑫妈妈拉著王鑫向马文杰道歉：“文杰啊，实在对不住，王鑫也不是故意的，你脚还疼不，阿姨带你去医院再好好检查一下吧。”
    王鑫妈妈以前和马文杰的爸爸是同事，也是从小看著他长大的，马文杰倒是不敢和大人撅嘴，说道：“医务室已经开了药了，不用去医院。”
    接下来，老师很隱晦的询问了苏渺和王鑫的关係，苏渺父亲和王鑫妈妈都觉得不太可能，直接让他俩自己说。
    王鑫被老师怀疑，觉得自己的清白被辱，急得直跳脚：“哎呀！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嘛！我们连一个班的都不是！”
    他妈妈拍了一下他脑袋，说道：“不是你就好好说，瞎嚷嚷什么，解释清楚就行，你无所谓，別影响人家渺渺。”
    苏渺父亲笑著摆手：“王鑫是个好孩子，以前在小学和班上的孩子玩的都好，其中也包括我们家渺渺，其他的不会有什么。”
    既然双方家长都这么说了，两班的班主任又將今天的闹剧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还找了几个在场的同学询问。
    这一次马文杰没在扯著嗓子喊，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言不发。
    苏渺对两位班主任说：“老师，我和王鑫、马文杰从小学就是同学了，这次確实是因为一些没必要小事引发的口角，下次我们一定注意团结。
    我和王鑫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我最好的朋友李圆圆是他的髮小，所以我们在小学就有了比较多的交流。
    来到一中之后，王鑫觉得课业比较重，所以偶尔到我家里找我辅导，每次去的时候另外几位同学也都是一起来的，我保证我们是非常单纯的革命情谊。”
    黄佳期三人在一旁纷纷点头：“是啊，老师，我们都是一起的，大家都是好同学好朋友，倒反是马文杰，从分班进集训队第一天就对苏渺充满了恶意，也不懂到底是为什么。”
    班主任的目光移到马文杰身上，他的成绩虽然不错但並不是拔尖，在集训队也是掛车尾的存在，能进集训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英语成绩確实很优秀，但是如果他还持续是语数主课拉跨的状態，下个学期就要被降下去了。
    “马文杰同学，你来说说，是不是对苏渺同学有什么误解？”
    “没有！就是他们不服从管理！”
    班主任嘆了一口气：“马文杰同学，虽然你是劳动委员，有协助老师在劳动课上管理同学的责任，但是做事说话不能太过粗暴，况且同学们也没有真的偷懒，你一味的指责只会让同学对你反感，我们要学会更柔和的沟通方式。”
    “……好吧，我知道了。”
    看著他嘴上答应，眼中却满是不服气，班主任也暗暗嘆息，是个拗脾气，不受管教的。
    这件事情，最后以王鑫向马文杰郑重道歉结束了。
    吴老师好奇的问王鑫：“苏渺她们经常帮你补课吗？”
    “对啊！每周日下午雷打不动，我们都是哥们儿！”王鑫骄傲极了。
    吴老师好笑的对旁边的老师说：“要么怎么说天时地利人和呢，这人脉好也是成功的助力呀，怪不得你上新课的时候总是懵懵的，过了一段时候又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原来是有高手在后头指点啊。”
    严肃的李老师也忍不住笑了：“以前也有过我们集训队帮扶其他班同学的，但像这样4个帮1个的还从没见过，王鑫同学，要把握住机会啊。”
    也正好到了放学的时间，家长也领著孩子回去了。
    王鑫妈妈在校门口，看著礼貌和自己道別的苏渺，內心羡慕苏爸爸极了。
    多乖巧伶俐又漂亮的女儿啊！要是她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即使不是女儿，儿媳也行啊！
    然后她转过身，看到自家儿子浑身脏兮兮的扛著大锄头，还不知收敛的抠著鼻屎。
    不行！儿媳不行！她儿子不配！

 第91章 胖哥订货

    明天就是中秋了，过节的时候大多数人家都是在自家整好吃的，出来喝粥的人估计会少，但是订熟菜回去加菜的倒是会剧增。
    所以苏渺和爸爸商量，中秋那天自助粥停售一天，增加炒猪杂和滷味的供应量，接受提前预定。
    牌子掛出去不久，就有不少人来预定熟菜了，苏渺在收银台记录著订单。
    突然一道庞大的身躯將她眼前的光线遮住，一道特意压低的男声说道：“小老板，有大买卖你接不接呀？”
    苏渺將眼前的这堵墙从下往上打量，鋥亮的皮鞋加西装裤，白色的衬衫扎进牛皮腰带。
    腋下夹著黑色公文包，一副蛤蟆镜將眼睛遮住，每根头髮丝都用摩丝细心打理过，梳成油光鋥亮的大背头，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摩丝的香气。
    “小胖哥！”苏渺惊喜的喊道。
    看到有熟人来，苏元正也过来打招呼，顺便接下苏渺的接单工作，让他们可以好好聊天。
    苏渺带小胖哥到空桌旁坐下，说：“我还以为你离得太远，不来了呢！”
    “嘿嘿嘿，你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其实就想来的，但是突然我舅给我派了任务，去深圳出差了两个月，这几天刚回来把事情交代清楚，就马不停蹄过来看你了，够意思了吧。”
    “谢谢你来看我啊，小胖哥，你去深圳是去干大买卖了吧！”
    “那是当然，我跟你说，深圳、广州我都逛了个遍，定下了好几个供应商咧！对了！我给你看样好东西，你肯定没见过！”
    小胖哥神神秘秘的往腰间一拍，那个有个皮质的小盒子扣在皮带上，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方块还用链子连著。
    苏渺一眼就认出来了，但还是假装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呀？”
    “这叫bb机！给你看看。”
    苏渺接过来，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小小的显示屏上显示出日期和时间：“这里有日期和时间，是跟手錶一样的功能吗？”
    “哈哈哈！当然不是，这个可厉害了，就像个隨身携带的小电台，上哪都能收到信息。你胖哥我现在大小是个经理了，每天找我的人可多了，所以我老舅重金给我配了一个。”
    “那我要怎么找你呢？小胖哥你教教我。”
    小胖哥拿出一张纸条：“我早准备好了，你看啊，这是传呼台的电话，这是我的bb机號，你先打电话给传呼台，告诉她们我的號码和你的信息，然后传呼台就会发信息到我的bb机上，我一看到马上就去找电话打回给你！”
    “那真是太方便了，要不然人走到外头去，找都找不到。”
    苏渺將bb机还给小胖哥，看他小心翼翼的放回小皮盒里。
    “其实吧，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和你家订货。”
    “订货？”
    小胖哥点点头，继续说：“我舅舅公司，现在可了不得，下边有將近40个员工呢，公司里弄了个食堂，两个炒菜阿姨是公司两老师傅的老婆。
    做的菜吧，虽然不难吃，但和好吃是肯定不沾边的，我就想从你这订滷味。”
    苏渺想了想，问：“你们要订多少呢？我得评估一下我爸他们的出货量。”
    “每天10斤猪杂，10斤滷味，滷味隨便你们来搭配，周日和节假日公司放假就不用，滷味不用你们帮切好，找两个带盖的小锅，送到公司食堂，让炒菜阿姨来切。”
    这倒是能省点事，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公司在哪？我家中午客人多，要是太远可能送不过来。”
    “不远不远，就在市中心，你让你堂哥骑个三轮15分钟就到了，就是百货大楼对面那栋，一楼有个大大的招牌阿旺批发。”
    小胖哥说完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份订购合同，上面订购详情都写得一清二楚，很是专业的样子。
    苏渺仔细看了没有什么问题，说：“按门店价格订？不跟我要个批发折扣吗？”
    小胖哥豪气万丈的摆摆手：“不用，这些都是小钱，只要能让我吃饱吃好就阿弥陀佛了，去深圳跑了一圈我都饿瘦了，真是美食荒漠。你家这个价格报上去，我老舅还一直说便宜得很。”
    把细节都谈好，签了订购合同人手一份，苏渺请小胖哥在店里吃午餐。
    小胖哥也不客气，呼嚕呼嚕喝了两大碗粥，还吃了两碟子猪杂和滷味，才抱著圆鼓鼓的肚子停下嘴来。
    他又和苏渺聊了好一会儿这次出差的境遇，肚子消下去了一点才告辞要走了。
    苏渺送他出门去，他一步三回头的叮嘱：“记得哈！从明天就开始送哈！”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让爸爸去和猪肉摊说多留些下水。”
    別看小胖哥体型庞大，骑自行车还是挺灵活的，左脚一蹬，右腿往车后一扫就坐上去了。
    看著他蹬出去十几米，苏渺刚想回家去，就看到小胖哥掉头回来了。
    “小胖哥，还有什么事儿吗？”
    “哎呀！光顾著聊天，把这个给忘了！”
    他停下车，从公文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苏渺：“吶，这是从广州买的，我小侄女一个你一个。”
    苏渺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枚十分精美的蝴蝶发卡，有趣的是这个发卡十分的灵动，用小彩珠串成的翅膀会隨著震动翩翩起舞，栩栩如生。
    这种发卡隨著之后隨著贸易的流通，在一个时间段內会火遍大江南北，但是现在在邕城却是十分少见的。
    “谢谢你小胖哥，这个发卡好漂亮，我很喜欢。”
    “嘿嘿！我就知道你们小姑娘肯定会喜欢的，胖哥我眼光不错吧！好了！走了啊！”
    送走胖哥，苏渺將订单告诉父亲和堂哥，他们都很高兴，这样子的批发订单，既省事又稳定，他们是最喜欢的了。
    苏元正说：“渺渺，我们的食材都是让店家帮做预处理，我们回来再进行二次清理的，工作量其实没有很大，再多几单这样的单子也能吃得下！”
    “哈哈哈！爸爸，现在说话越来越自信了哦！放心吧，我们家的名声慢慢打出去了，等稳住了脚跟，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单子的。”

 第92章 国庆回村

    很快就要到国庆了，80年代的节假日都比较少，国家规定的假期是每周单休，元旦一天，春节三天，劳动节一天，国庆三天。
    二伯从村里打了电话来，说苏渺五伯父的新房子建好了，问他们得不得空回去喝入房酒，要是不得空他就帮把红包垫上。
    苏元正和苏渺商量过后，决定国庆直接回村过节。
    第一是苏裕跟著他们出来几个月都没能回家一次，再来也都想好好歇歇，苏渺也很多年没有到乡下度假了。
    苏元正打电话给虎子，说货要推迟到国庆最后一天再送。
    虎子直接在电话里说：“这不巧了，国庆几天生意多，我每天都得来回邕城和寧县，今天渺渺几点下课，要是赶得上你们就直接坐我车回去，我顺路把你们捎到苏家村。然后国庆最后一天我去连人带货把你们又都拉上来，也免得你们在路边等车了。”
    “嘿！这主意行啊！不过渺渺得5点半才放学。”
    “那没事，我也差不多这个点儿回，我直接过去接你们。”
    苏渺放学回来后，简单的收拾了几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装进行李袋里。
    现在路况不好，得趁早回去，天黑开车不安全，所以苏元正没有做饭，去买了好些包子，路上大家一起吃。
    虎子叔时间卡得很准，6点他们就开始出发了，回到苏家村是晚上7点10分了，虎子叔要赶著回去也没久待，放下他们就走了，过两天再来接。
    祖宅里亮著灯，自从前天和二伯说要他们要回来住几天，二伯和二伯母就把家里打扫得乾乾净净，家里每个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看起来完全不像长久没人住的样子。
    看到他们下了车，二伯赶紧上来招呼：“快放了行李先来吃饭，都饿了吧，饭菜都在锅里热著端出来就行。”
    苏元正说：“二哥，你们吃了没，等我们干嘛，我们下点麵条吃就行。”
    二伯拿过他们的行李袋就往苏渺家祖宅里走：“哎呀，回家了还吃什么麵条，你二嫂都做好饭了，我们先吃过了，留了一份出来。”
    把行李一放，二伯就拉著他们去吃饭，苏裕屁顛屁顛的跟在后面，他就扫了一眼，嗯，没缺胳膊少腿就行。
    青椒炒五肉、草鱼闷豆腐、蒜炒瓜苗和西红柿炒鸡蛋汤，在乡下已经是很用心的了。
    五肉和豆腐是下午在村头铺子称的，草鱼是去山脚水库逮的，青菜是自家菜地种的，可口鲜嫩。
    二伯母忙著给他们盛饭装汤，三婆坐在角落里扇著扇子，看向他们的眼中满是慈爱。
    吃完了饭，堂姐抱著一床薄被去了苏渺房间。
    “渺渺，床上的枕头被褥都是这几天新晒，蚊帐被套也是刚洗过的，你放心睡啊，晚上村里凉快，可別踢被子啊。”
    苏渺过去摸了摸垫被，很鬆软，被套还散发出淡淡的肥皂味。
    “谢谢惠姐。”
    “这有什么好谢，村里没什么好玩儿的，你要是觉得闷我就带你去村头看电影，今天县里电影院下来放《火烧圆明园》。”
    苏渺摇摇头，她不喜欢看这个电影，以前学校老是放，每次看她心里都很难受。
    “渺渺姑姑回来了吗？”
    “姑姑回来了吗？出来玩儿呀！”
    惠姐轻笑道：“看来你是不会无聊了，有一群小麻雀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几个小脑袋出现在苏渺房门口，他们看著整洁的房间不敢进来，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说：“姑姑，出来玩儿吗？”
    村里藏不住事儿，他们要回来过节的事二伯告诉了几个堂兄弟，让他们聚过来聊天。
    小孩子们知道了，说也要过来找苏渺玩儿，虽然差著辈分，但是他们年龄差不多，平时难得见著，他们还是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姑姑。
    至少她没有像其他去县城读书的人一样，回到村里子都嫌弃他们。
    苏渺招手让他们进来，他们看了看自己鞋子上的泥，摇摇头，让她准备好了再出来，他们到院子里等。
    苏渺从背包里掏了一捧大白兔奶出去给他们吃，这些侄子侄女最小的6岁，最大的和她一样11岁，不过没有考上初中，留了级。
    孩子们吃著甜滋滋的奶，向苏渺展示自己带来的玩具。
    有的是用草编的各式小蚱蜢，有的是將竹子锯成小段，用绳子串起来的竹节人，可以自由的变换形状，还有自製的小高蹺。
    比较特別的是一个柚子灯笼，说它特別是因为在这个季节才有。
    刚过了中秋，不少人家里还存著几个买来过节的柚子，把柚子去盖，用勺子沿柚皮边缘挖一圈就可以將果肉取出来，再將柚子皮刻上鏤空的纹。
    將柚子里面用刀削得稍微平一些，用蜡烛油將蜡烛固定在底部，再用绳子將柚子灯笼掛到木棍上就完成了。
    为了省蜡烛，侄子小刚过来的时候並没有点燃，现在把里面的蜡烛燃起来，一个大大的笑脸闪闪发光。
    小虎在旁边笑：“小刚！你不能刻些好看点的图案吗？弄个脸像个妖怪。”
    小刚也有些不好意思，这笑脸刻得也不容易，上一个还弄坏了呢，但是他是不会承认的。
    他指向小虎的手中：“那你怎么不带玩具来给姑姑，拿个小瓶子干嘛！”
    “哼！就准你做柚子灯笼，我就不能做灯了吗？姑姑！你抓过萤火虫吗？我带你去抓萤火虫，装进这个玻璃瓶里可漂亮了。”
    说著从背后抽出两个用来抓萤火虫的小网兜，刚才一直插在裤子鬆紧带后边。
    苏渺对抓萤火虫也来了兴致，以前在县城郊区草多的地方还能看到萤火虫的，但是前世跟著妈妈去了邕城就没见过了，暑假的时间忙得很也没空玩儿。
    “好呀!我们去哪抓？”
    “我知道！我知道！山脚田边的草地，那草多地方又大，萤火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於是一群孩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那片草地进军，中途路过村头，好多人正在看电影，问他们要去哪？
    “我们带姑姑去抓萤火虫！”
    这个村里孩子的常规活动，大人也没再管他们，只叮嘱他们要照顾好渺渺姑姑。

 第93章 儿童战役

    “萤火虫，掛灯笼，飞到东，飞到西，晚上飞到家门口，宝宝回家它来送。”
    小朋友们念著童谣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那片草地，远离了喧囂，四周都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虫鸣蛙叫，还有许多盈盈光点在空中闪烁。
    萤火虫闪烁著翠绿的光芒飞上飞下，一会儿躲进草丛里，一会儿又飞上半空中。
    与县郊的零星几只比起来，这里的萤火虫数量之多令人惊嘆，简直是一个梦幻的世界，根本不用特意去抓，轻轻伸出手就有收穫。
    苏渺走进它们的世界，身边围绕著点点星光，甚至有几只好奇懒惰的，直接趴在了她的手背和发间，她能感受到这些神奇的小生命在皮肤爬过的感觉。
    苏渺將手轻轻靠在玻璃瓶旁边，傻乎乎的小光点竟就自己爬进去了。
    几个小朋友也在將抓到的萤火虫装进去，不一会二十多只虫子就组成了一个美丽的光瓶。
    孩子们捧著瓶子在草地上奔跑嬉闹，苏渺也参与其中，这里没有大人没有灯光，有的只是自由的气息，她可以隨性的放肆一回。
    跑得有些累了就一起倒在草地上看星星，没有了城市的灯火，星星显得格外明亮，仿佛伸手可摘。
    一个小女孩儿兴奋的指著星空大喊：“你们快看，那几颗星星连起来好像一只兔子。”
    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和著，开始连接自己眼中的图案。
    “我看到了一只狮子！”
    “那是一颗棒棒！”
    苏渺静静地望著星空，心中感到无比寧静，在这一刻，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忧虑，仿佛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
    这时，一颗流星拖著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
    苏渺开心的说：“是流星！大家快许愿！”
    孩子们立刻闭上眼睛，大大声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苏渺也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祈祷著，她希望这一世可以家人康健，平安顺遂，希望自己能够永远保持这份纯真和快乐。
    过了许久，苏渺觉得风中带的凉意加重了，她对孩子们说：“时间已经晚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再一起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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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把玻璃瓶递给她：“姑姑，这个给你吧。”
    苏渺想了想说道：“虎子，你愿意將这些萤火虫放出来吗？”
    “嗯？为什么？”
    “这些萤火虫的寿命只有7天左右，如果被一直关在瓶子里就太可惜的，不如让它们继续在这里飞舞怎么样？”
    “原来它们才能活这么短的时间啊，怪不得每次抓回去不一会儿就死了，那我们就把它们放回家吧，反正我们天天都能来玩儿。”
    孩子们纷纷附和苏渺的提议。
    正当她们要將萤火虫放飞时，身后走来了另一群小朋友，为首的是一个衣著光鲜的小男孩，他看到苏渺手上的瓶子，眼前一亮。
    “誒!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快给我看看！”小男孩带著同伴跑向苏渺。
    苏渺见他横衝直撞的，怕他真的撞上自己，於是后退了一步，侄子侄女们以为她很害怕，於是全站出来挡在她前面。
    虎子说：“这是我们抓的萤火虫，我们正要把他们放了。”
    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是不是傻子呀？抓到了还放走干嘛？那不如给我呢！”
    说罢，便伸手要抢苏渺手中的瓶子，被小刚一把推了出去：“这是我们姑姑的，不能给你！”
    “切！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破瓶子值多少钱？我拿一块钱跟你买行了吧！快给我。”
    “谁稀罕你的钱！这是我给姑姑的，你想要，就找你侄子要去！”
    虎子杵在最前面，一步不让著这个刁蛮无礼的小男孩！
    小男孩平时应该是被家里宠坏了，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得到，现在被拦著急得小皇帝的脾气可上来了。
    苏渺看他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心想如果他是个烧水壶，现在指定“呜呜”的响起来了。
    她可不希望两边小朋友吵架，於是直接打开瓶盖把萤火虫放飞了，想著没了导火索应该就著不起来了吧。
    谁曾想，小男孩看到萤火虫飞走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竟然敢把萤火虫放跑！臭丫头太可恶了！你们！快上去把瓶子给我抢过来！谁能抢过来我给谁两块钱！”
    两块钱对於村里的孩子来说可是巨款啊！他身后的同伴一拥而上就开始动手。
    双方人数一样多，对面全是男孩子，看著苏渺这边还有两个女孩，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呢。
    可他们失策了，村里的小姑娘干起仗也是小辣椒，一点没落下风。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孩子们互相拉扯、推搡，尖叫声和呼声此起彼伏。
    还有人绕到后头去扯苏渺的衣袖，苏渺挥手想把他甩开，却踩到草地里的一块石头，吧唧摔倒了。
    这可就直接把侄子侄女们点炸了，虎子大喊：“他们竟然敢打小姑姑！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苏渺看著真成打群架了，连忙想上去把大家拉开，刚靠近又被推倒在地上。
    这回她也发火了，打架是吧！来啊！谁怕谁！
    怒火攻心，她看到一米开外的地上有一大坨黑乎乎的泥巴，上去就抄起两块，怒喝一声：“呔！”
    眾人愣了一秒朝她看去，她顺势十分精准的將两坨泥巴甩到对方两个孩子脸上。
    中招了两人拼命的擦著脸上的泥巴，其中有那个领头男孩大叫：“啊！！！我的衣服！你知道我的新衣服多贵吗！！！”
    在他说话期间，苏渺又毫不犹豫的抄起两坨又命中两个。
    侄子侄女们都愣愣的看著她，眼中满是敬佩之意，仿佛在说：“小姑姑好勇啊！”
    苏渺刚得意的挑挑眉，就听见一个男孩大喊：“呸呸！你太不道德了，竟然用牛粪砸我！呸呸！我都吃了一口了！”
    什么牛？牛什么粪？
    苏渺一脸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黑麻麻黏糊糊的双手，再看向侄子侄女们，见他们很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啊！！！！！！！”
    这回发出尖叫的变成了苏渺。

 第94章 家族宝贝

    电影刚刚放完，聚集在村头的人们刚想提著板凳回家去，顺便再把自己小孩都喊回去睡觉。
    就看见苏渺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家里跑，落后几米的侄子侄女们追都追不上。
    这波小孩跑过去后十几秒，又有一群哭天喊地的跑过去，认出其中有自己家娃的赶紧跟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元正还在院子里跟亲戚们聊天，就看到女儿脸色铁青的衝进来，一头扎进了浴室。
    “渺渺？怎么了？你不是和孩子们一块去抓萤火虫吗？”
    没有得到回应，大人们又转头问跟著跑进来的孩子们，然后通过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弄懂了事情的经过。
    深知女儿洁癖属性的苏元正，赶紧跑进房间里帮女儿拿换洗的衣服。
    惠姐跑回家去拿来了肥皂和洗髮水，到浴室去敲苏渺的门。
    其他亲戚忙著去打听，到底是谁家的混小子欺负了渺渺，一时间大人们也忙碌了起来。
    苏渺把自己的手刷了又刷了，双手和小手臂都泛红了她还是觉得噁心，一想到自己刚才抓牛屎抓得这么开心，苏渺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小时，洗头洗澡换了乾净的衣服才出来。
    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院子里让惠姐帮擦乾头髮。
    几个伯父著急忙慌的进来，说：“打听到了！原来是王二麻子家的混小子，也是从城里回来过节的，丫的！哪染上的狗脾气竟然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
    “渺渺！伯父现在就带你去討回公道！一定要那小子当著所有人的面跟你道歉才行！”
    “誒！还不止那小子，还有那帮整天游手好閒抓鸡逗狗的，得让他们家长以后好生管教管教，赏一顿藤条才行！”
    苏元正看著一脸呆滯的女儿，满是心疼：“渺渺，是不是嚇坏了，爸爸带你去找他们算帐好不好。”
    苏渺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可怜兮兮的状態，不是因为孩子们的衝突所致，而是去抓了牛粪造成的，实在是有心理阴影啊！
    二伯母看见她这样子，很是气愤：“哎哟！看把我家可怜的乖乖嚇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先让渺渺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我们再找去，你们看渺渺都还没缓过神呢！”
    家族里脾气最爆的五叔说：“行，先让孩子缓缓，明天就找他们去！要是不道歉，我就把他屎给打出来！”
    “呕！”
    苏渺一听到屎字，下意识的乾呕了一声，让在座的长辈们更坚定了要替她討回公道的决心。
    第二天是五伯父入新房，苏渺和父亲说：“爸爸，昨晚的事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是五伯父入新房，大好的日子別坏了气氛。”
    “可是……”
    “就小朋友打打架，大家都没受伤，那大人就別参与了，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没事的，我只是被牛粪噁心到了而已。”
    然而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门。
    一个將头髮烫得和羊毛一样蓬鬆的摩登少妇，拉著儿子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著几个家里的女眷。
    “是不是这家？”她指著苏渺家祖宅问自己的小姑子。
    “对对！就是这家。”
    摩登少妇叉著腰就在门口喊：“这家大人呢？快出来！你家闺女把我宝贝儿子打了，还想做缩头乌龟呢！”
    苏渺和苏元正在隔壁二伯家吃早餐呢，听到声音忙走出去，二伯二伯母和隔壁几家听到动静了围了过来。
    既然对面是女將上场，那自然二伯母上阵最合適，只见她挺身而出，怒目圆睁：“喊什么！我们还没找你算帐，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你家小子抢我们闺女的东西，还动手打人，你是怎么养出的小霸王！”
    对面摩登少妇不甘示弱，一甩头髮，扯著嗓子尖叫起来：“谁抢东西了！啊？不就是个破瓶子吗？我家儿子都说了用钱买了，什么黄金做的玻璃瓶子一块钱还买不到？”
    “啐！谁缺你那一块钱了，说出来也不怕丟人现眼，你就是拿一百块一千块出来，我们不卖你也不能动手抢！”
    女將们正吵著，大部队来了，双方家族都乌央乌央来了一大群，苏家这边的大多数今天都聚到五伯父家帮忙弄宴席，听了消息就全过来了。
    苏渺一时间有些懵，没想到昨晚的一场少儿爭斗，会引发这么强烈的后续影响。
    有长辈在的地方，是轮不上小辈出头了，苏渺的七堂公是现任族长，和对面家的长辈谈了十来分钟。
    那边其实也自觉不对，开始不断说著“小孩子淘气”之类的话，並表示愿意让男孩当眾向苏渺道歉。
    苏渺也不想过於纠结这件事，七堂公问她意见时，便直接点头答应了。
    小男孩的父母看起来都穿得极光鲜，却又透著一点泥土的芬芳，对於这个决定却有些不满意。
    他们从广东打工回来自詡已经是有钱人了，这次回来家里头哪个不巴结著，就这还被压著认错？
    小男孩的父亲小名王麻子，一脸无所谓的说：“小孩子玩闹有必要道歉吗？你们家要真觉得亏，想要多少钱我补给你就是了，这斤斤计较的样子就是没见过大世面。”
    苏元正一声冷哼：“我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懂得事有对错之分，我不要你的钱，因为受委屈的是我女儿不是我。你也不用来搅浆糊，因为欺负人的是你儿子不是你，你儿子欺负我女儿就必须道歉！”
    “你！”王麻子被苏元正坚定的態度气著了，刚想再说些什么。
    七堂公用旱菸杆子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听他用苍老的声音缓慢的说道：“王麻子，事儿不是这么干的！你王家的祖坟还在我们苏家的地里，不道歉就马上迁走！”
    这话让王家的长辈脸色一变，討好的说：“七公，你看何必闹到这份上？”
    “哼！小的们喊我一声阿公，我要是护不住他们，那还当什么族长？趁早进坟墓去陪我几个哥哥吧！”

 第95章 乡村宴席

    这下可不管王麻子夫妇愿不愿意了，王家的长辈直接就把小男孩扯到苏渺面前，小男孩没见过这样的架势，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可哭归哭，道歉还是要的，有了家族长辈撑腰，苏渺丝毫不怂，昂首站在他面前。
    “对……对不起，呜呜呜！我不该……抢你的东西，嗝！”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吧，希望今后你能对人友善一点，別再抢东西了。”
    然后男孩的家里人拉著哇哇大哭的他走了。
    有了这一出，苏家这边就像打了胜仗似的，本来今天五伯父入新房已经很喜庆了，现在大家情绪就更高涨了，能出得上力的都到他家帮忙去。
    苏渺走过去和七堂公道谢：“七堂公，谢谢您为我做主。”
    七堂公呵呵的笑起来：“这有啥好谢，你能有出息，让家族脸上有光，就比什么都强！”
    五伯父来请七堂公去家里坐镇，侄子侄女们也拉著苏渺一起过去玩。
    乡村的宴席讲究合作，但凡哪家有喜事，只要沾了亲的都要使上一份力。
    五伯父是主人家掌管財政，二伯父则是大总管，列菜单，安排谁杀鸡，谁择菜，谁採购，谁切墩，谁掌勺，谁烧火，都由他调配。
    而苏元正因为开了餐馆，今天第一次荣登三大掌勺之一，让他兴奋得满脸红光。
    而苏裕竟也混到了切墩的位置，几个叔伯欣慰的拍著他的肩膀，夸讚他有出息，他们以前都是过了四十岁才混上这个位置的。
    五伯父的院子也整个翻新过了，前后院都特別宽敞，原本后院晒著稻穀，现在也將穀子推成一座小山，空出位置来摆放桌椅。
    孩子们拿来了小铲子和小桶，像挖沙子一样挖谷堆玩儿，顺便赶一赶贪吃的小麻雀。
    乡下的小麻雀多得很，十来二十只凑成一队，欢快地聚集在墙头，嘰嘰喳喳叫个不停，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快速飞过来偷吃稻穀。
    每次孩子们朝麻雀的方向用手一挥，它们就受惊般呼啦全都飞走，而后继续站在墙头伺机而动。
    女人们坐在后院一边择菜一边聊著閒话，这回的主角是刚和苏渺发生衝突的王家小子。
    “欸！你们知道吗？这次回来不止是过节探亲，主要是回来上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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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户口？这么大了才上户口？话说我都不知道他家有这么大的小子！”
    “哎呀！平时看你眼神挺利的，这回怎么不行了？被你儿子的近视传染了吧？”
    “放屁！你赶紧说怎么回事儿！”
    “你们就没发现王麻子的媳妇不是以前那个？”
    女人堆里瞬间发出惊呼：“我看著就不对啊！还以为打扮得时髦了所以变样了呢！”
    “不是！那以前那个呢？离了？娶了新的？这是后儿子？后儿子还这么宠呢？急死人了你赶紧说！”
    知道內幕的婶子一抖肩，一脸兴奋的说：“老婆是后老婆，儿子却是亲儿子！你们想！用力想！”
    “要紧哦！这么癲啊？之前不是说跟老婆好多年都生不出崽？”
    “这个崽到底是前老婆还是后老婆的？”
    “说到这你还想不通？跟著前老婆差不多十年没生下小孩，前几个月离婚了，第二天马上又要了现老婆，现老婆八年前就给他生了个崽！”
    ……
    苏渺表面上跟著小朋友在玩儿穀子，其实耳朵给竖得长长的，將八卦听得一字不落！
    果然艺术来源於生活啊，这和她写的狗血文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嘛，等她写完第二本指定给他安排上。
    现老婆在他和前妻婚姻续存期间给他生了崽？还八岁了？到底是不是亲的咧！真是让人很有想像空间啊！
    “小姑姑，你在想什么呢？”
    小侄女拍了拍她，苏渺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想什么，发了个呆。”
    “我肚子饿了，带你去厨房找东西吃好不好。”
    说罢就拉著苏渺往厨房去了，厨房里的人正在忙碌地准备饭菜，热闹非凡。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五伯父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摆在桌上，除了自家养的鸡鸭外，还有从水库里抓到的鲜鱼，甚至还买了半头猪。
    在乡村宴席上，肉菜是绝对的主角，大厨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將锅铲敲得哐哐作响。
    当他们看到两个小傢伙走进来时，大人们立刻明白她们可能是饿了或是嘴馋了，一个婶子夹起两块刚刚出锅的蒜苗炒五餵给她们。
    肥瘦相间的五肉被切成厚厚的片状，与鲜嫩的蒜苗一同加入酱油，用猛火快速翻炒，每一块五肉都裹满了浓郁的酱汁，满口都是荤香，让原本不饿的苏渺是真有些馋了。
    再拿了两片柚子，两个小姑娘就打算回后院去，刚走出厨房就看见一个面生的年轻女孩子跟著父母走进来，五伯父亲自领著人进来，他的儿子苏袶也跟著。
    两个年轻人头垂得低低的，像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姑姑，这是袶叔的对象，房子起好了，他们就要结婚，到时候又有喜可以吃了。”
    原来如此，果然房子是结婚的重要前提啊。
    “小姑，我们去看看！”
    小侄女拉著苏渺溜进房里，双方家长在一边热烈的討论著什么，小情侣坐在沙发上讲悄悄话。
    苏渺和小侄女猫著腰朝他们靠近，有一大块不知何用的木板斜靠在凳子上，刚好能挡住两人小小的身形。
    小情侣说话的声音太小，小侄女想凑近一些，一不小心把大木板扑倒了，发出大大的声响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渺渺？喜儿？”
    小侄女拉著苏渺快速撤退，一边跑一边喊：“我们不是！你们看错了！”
    这几天过得有点太充实了，架打了，八卦听了，宴席吃了，萤火虫抓了，第二天还去水库里划船去了，最后一天中午，虎子叔准时来把他们连人带货拉回邕城。
    国庆假期就在鸡飞狗跳中圆满结束了，但是苏家渺渺敢徒手抓牛粪的威名也就此流传了下来。

 第96章 数学竞赛

    收假回到学校的第一天，班主任就给大家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市里要举行学科竞赛。
    “初一的竞赛项目有语文、物理、代数和几何合併为数学竞赛，你们每人最多可报两项，先进行校內选拔，再由每项的前5名代表学校去参加竞赛。”
    马文杰迫不及待的举手提问：“老师！没有英语竞赛吗？”
    班主任摇摇头：“目前没有英语竞赛。”
    马文杰失望的垂下头，要是有英语竞赛就好了，其余的科目他都不是很突出。
    “老师！老师！是全校都能报名吗？”
    “不是的，除了集训队可以全员报名外，其他班级只有前二十名可以报名，因为这次是全市竞赛，机会难得，我希望大家都能报两个科目，都上去感受一下难度，到时候竞赛结束，老师们会把试卷拿回来给大家做解析。”
    原本苏渺对於竞赛的兴致不高，因为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她觉得没太大必要，但是老师都这么说了，所有同学都报两项，她也不好搞特殊，也从善如流报了物理和数学。
    为什么不报语文，字太多，写得手酸。
    黄佳期举起手问：“老师，可是我们不是快要期中考试了吗？这会不会有衝突啊？”
    “其实不会有衝突，都是要进行复习了，预选赛是在一周之后，期中考试只在半个月之后，中间还隔著一周的时间，到时候期中考的分数和预选赛的结果会同时出来，进入了名单的同学就可以衝刺竞赛了。”
    下课后，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问彼此报了什么科目，除了苏渺，其他三个都有一科固定的语文，在初中阶段，女孩子在文科上的优势还是比较明显的。
    当她们得知苏渺报了两项理科都有些惊讶，因为进入初中后她们还没有进行过一次全面的大考，虽然知道苏渺成绩很好，但是目前还没有分数上的具象认识。
    “渺渺，你对理科这么有信心吗？”
    “对呀，会不会报语文更有胜算一些，毕竟你写的作文老师都当做例文去传阅了。”
    苏渺想了想，说：“如果一直只做最拿手的事情，那就太没有意思了，我想挑战一下，这次是全市竞赛，我很想知道自己在市里到底是什么水平，再来我对理科確实是特別感兴趣，不是有那句话嘛，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那我们一起加油，爭取可以一起代表学校去参加竞赛！”
    马文杰貌似无意的路过，將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回到自己座位上后，没有半分犹豫的在报名表上填了物理和数学。
    苏元正知道女儿要参加竞赛后，又开始紧张了，拉著女儿到新华书店，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竞赛集锦什么的。
    不过现在的教辅书不多，他没有看到合適的，倒是苏渺又挑了好几本杂誌回去，对上父亲疑惑的眼神，她笑道：“老师说，多看课外书，可以提升阅读理解和写作水平。”
    原来如此，苏元正想老师说的话定是没错的，那他也得多看看才行。
    第二天，他从窗外看到女儿书桌上隨意放著一本杂誌，想到昨晚女儿说的话，便伸手拿来看。
    翻著翻著看到了一个叫做老友猛猛炒猪杂的作者，心里觉得真是巧，现在自己不就是每天都在炒老友猪杂吗？
    然后越看越投入，看到后头差点就叫骂出声来，可惜是连载，后面两篇不在这本上，但他看看日期应该是出了的。
    想著等女儿回来问问看她买没买后面两本，要是买了他就借来看一看。
    但是又觉得，这个內容真的適合初中生看吗？会不会把女儿教坏了？然后再次陷入了纠结当中。
    苏渺回来之后，听到父亲要看《回音》也是眼皮一跳，不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把书给了他，隨后又用三寸不烂之舌+某些歪理，打消了父亲对她看杂誌的担忧。
    一周的时间眨眼即逝，很快就到了预选赛的考试，因为只是校內预选，便没有控得太严，老师在统一的时间，拿著试捲去给学生写就好了。
    集训队的因为全员参加，所以可以直接在自己班级和位置上答题，別班的参赛同学就要去大会议室了，免得和班里没参赛的同学互相干扰。
    王鑫只报了自己最擅长的物理，去大会议室时还特地到集训队教室窗户旁，给苏渺几人比了个鬼脸。
    试卷下发，两科隔半个小时，大家都很重视，毕竟如果能去参赛取得名次，可以得到市级的证书，这对將来的升学有好处。
    原本苏渺只当了做一个测试，平常心对待，但是试卷到手看了题目之后，心中兴奋了起来，这个出题角度与平时的测试有很大的不同，更深更刁钻，有点意思。
    隨后苏渺进入了沉浸式答题，重生后因为接触的东西对她来说过於简单，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答题时动脑的快感了。
    等她写完数学的最后一道答题，抬头一看，距交卷还有半个小时，其他同学都还在奋笔疾书。
    於是她也破天荒的检查了一遍，確定查无遗漏后，开始在草稿纸上总结这份试卷所涉及的知识点。
    直到老师来收卷，她的草稿纸已经写满了，除了知识点，她还自己设计了更深奥的题目来自问自答。
    教数学的就是隔壁班班主任吴老师，收试卷的时候特意看了看苏渺的草稿纸，因为第一次看到她的草稿纸这么满。
    只几秒就让她两眼放光，不止有知识和新题，还有更新的解题思路，有些甚至连她都不一定掌握，这……这是哪里学来的，看得她恨不得把草稿纸抢过来。
    “老师？”苏渺疑惑的声音將她唤醒。
    吴老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將试卷收上来，失態了失態了！但是这孩子咋这么出色呀？听说每个科目都很突出，简直是太全面了。
    呜呜呜呜呜！她突然自卑起来，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拼学习拼得屁滚尿流的，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轻鬆。
    她不知道的是，苏渺相较於同班同学多了十几年的学习和教学经验啊！而且当时为了帮学生衝刺奥数比赛，还研究了特別多的解题思路和做题方法，也都是用汗水累积下来的成果。

 第97章 偷盗试卷

    两天后预赛的试卷都改完了，分数也都统计出来了，但是为了不影响学生们期中考试的心情，会延后公布。
    但是这个延后不包括某些成绩特別突出，参赛资格已经完全確定了的同学。
    办公室里，班主任对马文杰说：“这次的测试你的进步很大啊，证明你已经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学习方法，这次竞赛你可以代表学校去参加，希望你再接再厉拿下名次。”
    马文杰兴奋得满脸红光，问道：“老师，我是两科都可以参加吗？”
    “是的，这次预赛你两科的成绩都很好，远远超过了老师对你的预期，如果一直按著这个劲头，你可以一直留在集训队。”
    马文杰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很快调整回来：“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班主任满眼欣慰的看著他，然后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苏渺，眼睛亮了一下。
    “报告！”
    “苏渺，进来吧。”
    苏渺的到来引爆全场热情，吴老师迫不及待的对她说：“苏渺同学！你猜猜这次预赛自己考了什么成绩？”
    苏渺想了想，保守的说：“120的满分，应该能考110左右吧？100的，能考90？”
    物理老师也开心的凑过来：“哎呀！你可真是太谦虚了，你是一分都没有被扣啊，和第二名差了將近10分，这个预赛的题目可不简单，有很多对你们现阶段来说超纲了的题目，全靠你们知识积累。”
    吴老师已经迫不及待的拿出试卷，指著最后一道大题：“这道题的做题方法很新颖啊，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你的解题思路呢？”
    马文杰看著原属於自己的高光时刻，被苏渺夺得一乾二净，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起了拳头，那个差了10分的第二名就是他。
    被老师围了好一阵，苏渺才从办公室出来，回教室的路上在拐角处遇到了一直等著的马文杰。
    苏渺挑挑眉，他又要搞什么么蛾子。
    “苏渺！你別太得意，我一定会在正式竞赛中超越你的。”马文杰满脸的嫉恨。
    嗯？就这？窝在拐角等这么久就为了给她放一句狠话？小孩子果然还是幼稚了一点。
    “好的，那你加油。”苏渺无意跟他多费口舌，敷衍地说完就想绕过他回教室。
    谁知马文杰却不依不饶：“你这是什么態度，看不起我吗？”
    苏渺无奈极了：“我没有看不起你，不是给你加油了吗？你到底想干嘛？”
    “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能考满分，升学考试，我英语也是满分！只不过这次没有英语竞赛便宜了你！否则！我依旧也是满分。”
    “哦哦，真可惜。”
    苏渺想绕到另外一边，马文杰也跟著挪动。
    “物理我是第二名没错，但是老师说我进步的空间很大，非常有潜力，所以我一点都不比你差。”
    饶是再好的脾气，在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苏渺也恼火了。
    “马文杰，我和你不一样。”
    “什么？！”
    “我物理考100分是因为满分只有100分，而你考90分是因为你的能力只到90分，所以，別挡路。”
    马文杰愣在了原地，任由苏渺从他身边走过。
    苏渺进教室前看了一眼拐角，马文杰低著头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她又觉得有点……
    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用实力碾压之。
    然而，她没看到马文杰此时的阴鬱的表情。
    凭什么！都是同一个班升学上来的，都在集训队，凭什么苏渺永远都是焦点，而他就要在离班的边缘挣扎！
    原本他想只要这次考得好，老师就会更看中他！
    但是……贏过苏渺吗？要怎么才能贏过她？
    对了！只要她失去参赛资格那他就贏了！
    他丰富的內心戏苏渺是听不到的，继续按部就班的上课放学。
    但是次日上午，还在上课的苏渺突然被班主任叫走了，她不明所以的跟著班主任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里面坐著一圈校领导，还有门卫大叔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儿。
    男孩儿见她进来，马上指著她说：“对，就是她，是她给我钱的。”
    给钱？什么给钱？
    看她一脸疑惑，校长说：“苏渺同学，昨晚门卫抓到一个翻墙进学校的男孩儿，审问的时候他说之前收过你的钱，帮你进教务处偷了一份预赛的试卷，现在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和他当面对质一下。”
    苏渺看向教务处主任，问道：“老师，真的有试卷丟失吗？”
    教务处主任一脸为难的说：“他说了之后我们立即去清点了试卷，发现確实是丟失了数学和物理各一张备用卷，之前以为是老师们拿去讲课了没有在意，刚才问过了所有老师，並不是她们拿的。”
    此话一出，苏渺顿时知道事情不简单，应该是有人在设局陷害自己，否则怎么就这么准確指认自己呢？
    苏渺问那个男孩：“你说我让你来偷试卷，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那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男孩一脸篤定的说：“初一集训队，苏渺，给了我二十块钱，告诉我教务处在三楼，窗口可以推开爬进来，要偷一张数学和一张物理竞赛卷。”
    “嗯，台词背得挺好的，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找上你的？具体时间呢？”
    “就……就在三天前你们放学之后，你回家路上过来和我搭话。”
    “我回家路上，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帮我来偷试卷，並且告诉这个人我的详细信息，你不觉得自己编的瞎话有漏洞吗？”
    “呵！我哪里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只负责拿钱办事，其余的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这个男孩很早就輟学了，每天在街上游来盪去，小偷小摸都是常事，因为年纪不大，之前即使抓到都是送回家，让家长赔偿加教育。
    而这一次他觉得只是偷试卷，没有財物，应该连赔偿都不需要，所以一直都是有恃无恐的状態，只要一口咬死是苏渺唆使的就行。

 第98章 诈他一诈

    苏渺转头问校长：“校长，您怎么看？”
    校长皱著眉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偷试卷的情况：“作为你的师长，我是很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这个男孩这么坚定的指证你，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我觉得要將所有事情都查清楚才行，否则不清不楚的对你的声誉也不好。”
    班主任看到自己最在意的好苗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很著急上火，说道：“校长，苏渺的成绩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作为年级第一她是有绝对优势入选的，根本没有偷试卷的必要嘛，我可以给她担保。”
    苏渺见平时不苟言笑的班主任这么护著她，也挺感动的，举手示意到：“报告领导，我希望报警！”
    她说话时，死死盯住那个男孩，看到他突然有些紧张，瞬间放下心里，心理素质不行啊小哥，这可是很容易被诈出来的。
    “报警吗？要不我们先內部调查？”教务处主任有些犹豫。
    “领导，这个不仅仅是偷窃案这么简单，现在涉嫌到栽赃陷害，啊，对了，这个谁谁谁，你今年几岁了？”苏渺问男孩。
    “我？刚满14，怎么了？”
    “哦！14岁了呀！那够年龄可以坐牢了，我要报警让公安来查，到时候你可是有两项罪名啊！”
    “你……你骗谁呢？14岁根本不用坐牢！”
    “你不知道？现在坐牢的年纪往下调了，年满14周岁就可以抓咯！老师你说是吗？”
    苏渺其实还真不知道现在的法律是怎么规定的，她只管乱诌，只要能把他诈出翔就行，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还特意转头问了问班主任。
    班主任错愕了一秒，隨即一脸严肃的点头：“没错！现在14岁也可以坐牢了，污衊他人可不是小罪啊。”
    男孩自然是不懂太多法律的，心里慌起来，他只收了20块钱啊，实在不值得为这个钱去坐牢吧，但是又有些不死心將钱交出去。
    “但是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污衊你啊，就是你拿钱僱佣的我，我没有犯那个什么污衊罪！”
    哟嚯！嘴挺硬啊！
    “我没有证据？那你的证据呢？一张嘴吗？你说有二十块钱，钱在哪里？”
    “在这！在这！钱在这！”男孩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还没有出去的钱。
    校长眼疾手快就把钱接过去了。
    苏渺笑道：“有证据在就简单多了，交给公安机关验一验上面没有没我的指纹，就能知道是不是我给你的钱了。对了！你知道什么是指纹吗？就是你每个人手指上的纹路都不同，只要接触了某样东西就会留下痕跡，公安机关用仪器一照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有指纹技术了吗？她不知道。
    钱上能不能採集到完整的指纹？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眼前的男孩已经开始紧张得微微颤抖了。
    这时一圈的领导已经知道了苏渺的计谋，纷纷附和。
    教务处主任说：“那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吧，大约十分钟就能来！”
    后勤部主任是位女士，扮演著白脸角色：“哎呀，我看这个孩子年纪不大，真要坐个十几二十年牢这辈子可就毁了呀！”
    班主任义正言辞：“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后勤部主任嘆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男孩说：“孩子，你还是说实话吧！你如果说了实话就不算栽赃陷害了，我再帮你求求情，就不用去坐牢了！”
    看男孩犹豫不决，校长下了一记狠药，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號码：“餵？是公安局吗？我这里是一中，对！我们这发生了恶性案件，请赶紧派同志过来。”
    话说，男孩还真没被这么多大人围攻套路过，在校长报警的那刻彻底沦陷了，哭喊道：“別报警！別报警！不是苏渺让偷的！是另外一个人！”
    校长看了他一眼，放下了发出“嘟嘟嘟”的声音，並没有拨出去的电话听筒。
    既然他都已经招了，苏渺也不需要继续抖机灵，一切交给师长们做主就行。
    校长让男孩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原来他说的事情经过並不全是假的，只不过和他交易的对象並不是苏渺。
    前天有个男同学给了他十块钱让他晚上翻墙进来偷试卷，他確实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那个男同学又找上了他，再给了十块钱，让他摸进学校故意被抓，然后把偷试卷的事情栽赃给苏渺。
    “各位领导！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男同学叫什么名字啊！我都招了，钱也给你们了，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
    “光你自己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瞎编的，除非你帮我们找出那个收买你的男同学！”
    “这！领导！我真的不认识啊！这可怎么办！他也没说自己的名字！”男孩急得眼泪直流。
    苏渺脑子一直在打转，到底是谁需要这么波折的功夫陷害她呢？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马文杰那天愤愤不平的神情，又想到这次预赛他超乎寻常的发挥，有了一个猜想，开口道：“你不知道他的名字，那记不记得他的长相？如果让你再见到他能不能认出来？”
    “可以！可以！我记性很好，他给过我两次钱，我记得死死的！”
    班主任问道：“苏渺，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了？”
    苏渺也不想把话说死，只说：“老师，带他到我们班外头认一认吧，说不定能找到。”
    班主任和教务处主任带著男孩去了集训队，让他站在门外认一认有没有收买他的人。
    留在办公室的领导经过这一遭，对苏渺更是刮目相看了，遇事不乱，能马上想出对应的策略，还能不动声色的让一圈大人陪著演一齣好戏，著实是机敏过人啊。
    重点是她也就12岁而已，前途不可限量！
    领导们都柔声安抚著苏渺，並询问她在课业上的进度，直到班主任和教务处主任带进来两个面色一样苍白的男孩。
    苏渺嘆了口气，果然是他，马文杰！

 第99章 我不谅解

    將人带进来后，班主任对校长说：“校长，这是我们班的马文杰，这男孩说就是他给的钱。”
    校长走到马文杰面前，用严厉的口吻说道：“马文杰同学，你知道老师们叫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马文杰抬头將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打量了一圈，原本紧绷的肩膀像是认命了似的塌了下去，微微点了点头。
    教务处主任难以理解的说：“你是为了能取得参赛资格，所以来偷试卷？那你第二次去找人诬陷苏渺同学又是为了什么？”
    这点確实很令人费解，不可否认偷试卷的事情他们做得很隱秘，若不是自爆说不定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发现，到时候估计也就抓不到人了。
    可诬陷苏渺这件事，是直接將事情曝光，把证据送过来了。
    但是无论领导们怎么询问，马文杰只是把事情认下，其他的一律不说。
    这种情况下，叫家长是必须的了，马文杰的爸妈要下午才能到，在此之前苏渺和马文杰还是照常回班里上课，免得引起其他同学的猜测。
    至於那个偷盗的男孩还是交给了公安，毕竟没有造成重大经济损失，確实也只是送回家让家长严格看管而已，並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措施。
    中午放学之后，班主任亲自將苏渺送回了家，向苏元正说明了事情，並好好安抚了苏渺。
    班主任走后，苏元正一脸担忧的看著女儿：“渺渺你怎么样？嚇到了吗？真没想到学校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爸爸，我没事的，学校就是个小社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上，不过你女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现在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
    苏元正嘆了口气：“马文杰以前在一小看著也不是个坏孩子啊，当时觉得你们在一个班，即使没有像和王鑫处得那么好，但至少关係不会太差，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又没有说为什么陷害你。”
    苏渺摇头：“他只將事情都认了下来，但是对於动机一个字都没说，我想应该是他一直將我当做假想敌，这次他参加竞赛的科目与我相同，怕比不过我，於是设计想让我失去参赛资格。”
    “这！竞爭也得走正道！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行啊，怎么能用这种手段呢，要是他真的得手岂不是要害得你被学校开除，说不定其他学校也不愿意收了，他这是要毁你前程啊！不行，下午我要跟你去学校，跟他爸妈当面说这个事情。”
    下午马文杰的爸妈赶到了学校，夫妻俩看起来很文雅的样子，和老师说话的时候谈吐也很不错，但是面对大儿子时却立即换了一个脸色。
    对著马文杰一顿疯狂输出，说他自甘墮落，白费了他们那么多年的培养。
    用词之尖锐，连原本想来討个说法的苏元正都不忍心再说什么了，苏渺悄悄晃了晃父亲的手，示意他別再说了，对马文杰肯定是会有很严厉的处罚了，他们也没必要再痛打落水狗了。
    苏渺原本以为马文杰的父母大约是不怎么重视他，引得他不停的搞事情想吸引注意力，没想到他们的相处模式这么畸形，他父母对待他的態度简直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恶劣。
    马文杰的父亲过来向苏元正和苏渺道歉：“苏渺爸爸，苏渺同学，实在是对不住，我也是没想到这个混小子竟然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我们立即就带他回去教育！”
    马爸爸的道歉引起了马文杰的反弹，一直沉默寡言的他厉声喊道：“为什么要道歉！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这样！明明我这么努力为什么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你！为了进集训队我起早贪黑的看书，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原本我应该是一小唯一一个可以进一中集训队的，所有人应该来表扬我！
    可偏偏你出现了！为什么你也进来了？我爸妈天天说你有多聪明多优秀！难道我不优秀吗？为什么所有风头都是你的！”
    马爸爸一巴掌重重的扇到他脸上，骂道：“自己不爭气还要找別人的麻烦，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还敢用贫困补助买通他人偷盗，真是丟我的脸！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申请贫困补助的！！！”
    用的力气极大，连校长和班主任都被嚇了一跳，赶紧上前拦著。
    “马文杰爸爸，別动手！好好教育就行了。”
    接下来就要商量怎么处理了，做了这么恶劣的事情，马文杰是不可能再留在一中了，开除是肯定的，还需要向苏渺道歉。
    马文杰痛哭流涕的向校长求情，只要让他继续留在一中，哪怕是最差的班级和座位都行。
    校长也很是为难，他接手一中这么多年，还从未出现过敢偷试卷的学生，这样的事件放在哪里都是鲜少听闻的。
    但是能进集训队，至少马文杰在成绩上还是很好的，对学校冲升学率也有帮助。
    “你做的这两件事，受伤害最大的是苏渺同学，如果她可以谅解你的话，我们领导还可以再开会谈论一下。”
    马文杰对著苏渺声泪俱下：“苏渺对不起，我不应该陷害你，你就原谅我吧，为了进一中我付出了很多，要是被开除我就完蛋了。”
    苏渺冷淡的看著他，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谅解你，做错了事情，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马文杰不可置信，自己都已经那么低声下气了：“为什么，你明明没有任何的损失？”
    “如果这次我没有能为自己洗脱嫌疑，被定性为偷盗，也在领导面前痛哭流涕，你会不会说出实情。”苏渺反问道。
    马文杰一怔，说出实情？怎么可能？若是事成他恨不得高歌一曲。
    “不会，对吧，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要用最恶毒的方法毁掉我的声誉和前途，我能逃过一劫是因为自己的机智和师长的信任，不是因为你的悔意。对於一个对我满怀恶意並且已经付诸行动的人，我为什么要谅解。”
    马文杰的退学手续很简单，他的行李也很简单，他的消失对於一中来说，就像大海被蒸发了一颗水，毫无波澜。

 第100章 大钳螃蟹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元正问女儿：“今天看你们校长，有点像想要鬆口的样子，我们这么不给面子，將来他会不会对你有不好的看法。”
    “不会，因为我是第一名。”苏渺淡定的说。
    “啊？”苏元正有些没绕过弯儿来。
    “爸爸，只要我一直是第一名，校领导就不会对我有不好的看法，实力就是绿灯。”
    ……
    號外！號外！出差两个月的叶晗终於回来了，而且还带著大包小包，其中有个泡沫箱子，里头可是千里迢迢运回来的好东西。
    箱子打开放在苏渺的院子里，大家都围著看里面吐著泡泡的大闸蟹。
    现在运输业还没有十分发达，一些偏地域性的东西，在外地是难得一见的，就像这大闸蟹的產地离邕城较为遥远，苏元正和苏裕是从未见过的。
    苏裕仔细观察著大螃蟹：“这螃蟹真大！比我们村河里那些大上好几圈，叶阿姨您是从哪买回来的？”
    “从浙江，带了蛮多，够我们吃好多顿的了。九月和十月正是最肥的时候了，现在还赶得上个尾巴”叶晗喝著冰镇绿豆沙，悠閒的说道。
    苏元正皱皱眉：“听说螃蟹有些寒的，不能连续吃，隔几天吃一次比较好，但是这螃蟹要怎么养著呢？能活这么久吗？”
    “应该……可以吧，你看我从浙江那么远回来它们还是挺精神的，听我同事说放进冰箱时不时餵点蛋黄都能活十天呢！”其实叶晗也不太清楚要怎么养这些螃蟹，但就是想吃。
    “十天，那从你买螃蟹到回这，过了几天了？”
    “额……四天？没办法，得一边办事一边回来，我同事那辆车开得都快报废了。”
    眾人沉默的看著螃蟹，难不成只有6天好活了？这么多，不得啃得嘴肿了哇？
    最后还是上辈子稍微有点点经验的苏渺提出方案：“我们把大闸蟹的绳子解开，放在大一点的盆里加些水，不用太深，让螃蟹可站出水面呼吸，然后餵一些芝麻、打碎的鸡蛋，让它们別饿瘦了。”
    眾人纷纷点头，就这么办吧，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別的好主意。
    苏裕边用厚手套给大闸蟹鬆绑，边问叶晗：“叶阿姨，这就是传说中的阳澄湖大闸蟹吗？”
    苏渺在一旁悄声说：“哥，这是浙江的螃蟹，阳澄湖在江苏。”
    苏裕不好意思的说：“果然今天不学习，明日变傻瓜，地理知识我都快忘光了。”
    叶晗並没有因为他的口误而取笑他，温柔的解释道：“其实大闸蟹不单单阳澄湖有，產区分布还是蛮广的，有太湖產区，高邮湖產区等等，浙江和江苏都属於太湖產区，品质上的差別不是很大的。”
    保鲜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在烹飪上苏元正还一头雾水：“这大闸蟹一般是什么吃法？”
    说到吃法，叶晗和叶嘉音可来劲了，叶嘉音说道：“叔叔，大闸蟹最常见的做法就是清蒸，原汁原味特別鲜，还能做醉蟹和蟹酿橙。”
    “清蒸啊，清蒸简单，但是要先清洗乾净吧，这要怎么洗呢？”
    “我看他们都是绑著绳子用刷子来刷！”
    两人转头看向正在努力解绳子的苏裕，喊道：“阿裕（裕哥）手下留绳！”
    最后留下10只螃蟹没有解绑，晚上可以每人两只。
    苏元正对烹飪大闸蟹真是没什么把握，怕白瞎了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趁下午休息的时候去了趟图书馆，借了一本烹飪书。
    叶晗回去休息去了，苏元正去看铺子，剩下一大只和两小只对付螃蟹。
    “有了有了！在这！首先准备半盆清水和一把旧牙刷。”
    “准备了，没旧牙刷，用新的吧。”苏渺和叶嘉音晃了晃手里的牙刷。
    “好！然后是在水里放些酒浸泡半个小时，让它们把脏东西吐出来。”
    苏裕给它们撒了酒，不一会儿就开始吐起泡泡来，他们都觉得很有趣，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喝醉了。
    半小时后，就开始正式的刷蟹工作。
    “抓住螃蟹的两边，用牙刷用力清洗背、腹和嘴部，然后清洗螃蟹的两侧及脚和钳的根部。”
    现在螃蟹绑著夹不到人了，苏渺和叶嘉音也不害怕，跟著苏裕洗刷刷起来。
    苏裕一边伸头过去看书：“抓住双钳打开腹盖，在中间从里向外挤出排泄物。具体操作是用牙刷柄从下向上挑起双钳的关节处，用抓蟹的拇指和食指顺势沿钳根向上用力抓住蟹钳，个別凶猛的螃蟹可先向下压几下钳子或把它敲晕。”
    看著一盆的大闸蟹，三人决定把它们全部敲晕。
    洗完螃蟹时间还早，苏裕到前面去忙了，苏渺和叶嘉音一起看电视，坐等大厨收摊。
    食客们果然没有令她们失望，六点半，粥和熟菜就都卖光了，苏裕煮好別的饭菜后去收拾店面，换苏元正进来蒸大闸蟹。
    苏元正认真看了一遍做法，就放手做了起来。
    往锅里放水和蒸屉，加几片薑片，再放上大闸蟹，大闸蟹腹部朝上以防止蟹黄流出来。
    书上说大闸蟹要刷绍兴酒，他家没有，就用桂林三来代替，薄薄刷上一层，再在蟹肚上放些紫苏叶和薑片，上火蒸15分钟。
    第一次做他心里没底，掐著表一分钟也不敢走开，趁著这个时候弄味碟。
    薑丝、蒜末、酱油、香醋和少少许白，搅一搅就行了，看著时间一到立即掀开锅盖。
    这时的螃蟹已经变成了橙红色，拿夹子夹到大圆盘上码好，看著极为诱人。
    在苏元正刚进厨房的时候，叶嘉音就回去喊醒了正在补眠的妈妈，等收拾好过来，苏元正也正好端了大闸蟹出来。
    见苏裕还在前头打扫卫生，叶晗对苏渺说：“渺渺，去喊你裕哥先来吃饭吧，这个大闸蟹刚出锅是最鲜的！”
    苏渺跑到前面去喊苏裕，苏裕不习惯事情做一半就说让他们先吃不必等他。
    苏渺直接上手把他拖回院子，他急得大喊：“先关门！关门！”

 第101章 东窗事发

    苏元正和苏裕没吃过大闸蟹，对著一盘红彤彤的小怪兽面面相覷，叶晗贴心的给他们示范。
    只见她掏出几套小工具，拿起一只大闸蟹解了绑。
    “先把大闸蟹的八只脚和钳子剪下来，这个留著最后吃。按著这个地方，把盖子打开。”
    大家有样学样的照做，苏裕把蟹盖一掰开，看到里头黄黄黑黑的，心想糟糕了没洗乾净，还沾著屎呢！
    叶晗指著里头黑的那处，还有蟹身中间一个呈六角形的片状物说：“这个是蟹肺和蟹心，不能吃的得把它剪掉。”
    苏裕跟著剪掉后，没见她说那些黄的，迟疑的问：“叶阿姨，那这些黄黄的呢？”
    “哦！这些蟹黄或蟹膏是大闸蟹的精华，说大闸蟹肥不肥就看这了，我们浇一点这个酱汁进去就能吃了。”
    苏裕学著用小勺子淋酱，鼓起勇气嗦了一口，嗯？还挺好吃！
    苏元正也点点头称讚：“確实味道鲜美，我们平时吃的河鱼河虾差得远了。”
    这还真不是奉承的话，金秋是吃蟹最好的季节，这时候的大闸蟹肉厚肥嫩，膏如凝脂，极鲜极甜，堪称蟹中上品，更不用说叶晗带回来的这些还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肯定是价值不菲。
    苏渺把大闸蟹掰成两半，里头的蟹肉是成丝状的，按著蟹脚来撕，就可以將蟹肉拆出，吃乾净之后的大闸蟹，蟹壳是完整呈半透明状。
    “渺渺真不错，无师自通啊！果然聪明的孩子什么都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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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叶晗的夸奖苏渺心虚的笑了笑，总不能说，上一世抱过土豪的大腿，也过了一段吃香喝辣的好生活啊，大约是上一世唯一觉得人生有意义的日子了。
    这顿刚收拾完，又开始捧书研究下一顿的做法了。
    十月底天黑的时间已经提前了，好在苏元正之前拉了一个电灯泡到院子里，所以晚上也能在院子里乘凉。
    先是翻看了叶嘉音说的第二种做法，醉蟹。
    但是按照这本书上的介绍，这道菜是生蟹直接泡的，要是以前还好，主要是前段时间刚出了肝吸虫病这档子事，大家心里都有些膈应，不太敢吃生食。
    叶晗说：“原產地的传统做法是生醉蟹，熟醉蟹是各地区基於饮食习惯改良的做法，可能不够具有代表性所以没有收录其中？”
    苏元正思考了一下说：“最好还是別吃生的了，要不我们也自己改良改良？先蒸熟，然后再参考生醉的料汁？我觉得做法应该大差不离。”
    因为今天刚吃，加上浸泡需要时间，所以熟醉蟹安排在了两天之后，苏元正可以提前一晚製作。
    按著清蒸的步骤將大闸蟹蒸熟，放在一边让其自然冷却。
    泡蟹的醉汁是苏渺参考书上调的，毕竟她才是家里的配方之王。
    锅中倒入少许油，小火爆香葱结、薑片、八角、桂皮、椒、陈皮，加入一斤酱油，一勺盐，少许冰煮开后，小火熬五分钟。
    然后再加入半斤黄酒，这酒是今天叶晗特地去找回来的，煮沸后即关火捞出香葱结。
    螃蟹和醉汁都冷却之后，苏渺找来了一个小罈子，之前备著装咸菜的，还没用上，先用来泡蟹了。
    醉汁和螃蟹都放进去，醉汁需要盖过蟹面，但是因为做的螃蟹有点多，刚才弄的醉汁有些少了，苏渺又重新做了一些。
    到了第二天开坛的时候，一阵醇厚的酒香混合著香料的气息，让人感觉光是闻上一闻都要醉了。
    苏渺和叶嘉音作为未成年人，也在哀求之下分到了几根蟹腿和蟹钳，不过苏元正另外给她们清蒸几个，让她们不至於看著大人吃醉蟹而流口水。
    熟醉蟹的滋味大大超出了预期，既保留了醉蟹的鲜美甘甜，又更加温和、易於食用。
    叶晗吃得上头了，开始犯起来家长们惯会犯的毛病，考一考两个孩子，让她们说出带有螃蟹的诗词。
    学神和学霸组合自然是无所畏惧的。
    你一句“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
    我一句“巨实黄金重，蟹肥白玉香。”
    再是“无肠公子仁横行，自恃双棲介甲兵。”
    又来“铁甲坚螯何凛凛，而今谁与论英雄。”
    苏元正自是插不上话的，但是看著孩子的眼神满是欣慰。
    吃过饭之后，叶晗送给苏元正一套做工精良的刀具。
    “老苏，我和我先生的工作內容都比较特殊，没办法长期陪在嘉音身边，原本到邕城来调研，还以为可以稍微稳定几年，所以將嘉音带了来，没想到最近还是需要到处跑。
    这段时间多亏有你的照顾，我看嘉音吃得好了都胖了一些，有渺渺这么可爱的朋友她也开朗了许多，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答谢你，这是我先生特意去定製的一组刀具，希望你能喜欢。”
    面对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苏元正显得有些无措，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只是煮多一碗饭而已。
    “叶晗，你不用这么客气的，你租给这么大的院子和铺面才收一点点钱，而且我知道，之前能这么快办下营业执照也是你打了招呼的，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
    “既然如此，那就都不说谢了，就当是我出远门，带了礼物回来给朋友吧。”
    “这……行吧，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张嘴，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人脉关係，但是能出得上力的我肯定来！”
    “那我以后也不客气！说实话以前坏个水龙头电灯泡什么的都是嘉音来，搬个什么重物就真没办法，得出去找人了。”
    “以后过来说一声就成，我和阿裕过去搬。”
    苏元正將叶晗送到月亮门，叶晗开了门后又转身回来说：“其实你不用觉得自己没有文化，文化不一定是通过文凭体现的，像你这样通过自学，积累了文学功底，写出了这么热门的文章，已经是很多大学生都比不上的了。”
    苏元正一时呆住：“什么热门文章？”
    “还想装呢？《回音》的民风民俗板块我是固定签约作者，主编和我是老同学了，她说有位作者的地址和我的一样，於是我问了她名字，老友猛猛炒猪杂，是你吧！”
    苏元正刚想矢口否认，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开始憨笑起来。

 第103章 套餐盒饭

    十一月份过后，温差渐渐变得大起来，中午的时候还是三十多度，晚上就只有二十度左右了，天气在慢慢转凉中。
    苏裕看著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说：“我们这白天还有三十多度咧，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我们国家真是大，连天气的差別也这么大。”
    苏元正说：“天气凉下来之后喝粥的人就减少了，我们要不要像上一年一样暂停销售自助粥，增加滷味和老友猪杂的供应？”
    “但是我们这么大的店面，如果只用来做外带生意的话好像有些太浪费了。”
    苏渺考虑了一下，觉得反正有铺子在也方便得很，既然冬天喝粥的人少，那就换成饭唄！
    苏渺想了想，上一世在打工人群体里流行的盒饭概念，如果要弄很多菜色出来让食客自选，人手上还真不一定忙得过来，不如就还是做本店的特色。
    “爸爸，不如把堂食，从自助粥换成滷味饭或猪杂饭，不用弄这么多的小菜了，炒多点青菜，煮大米饭，滷味和猪杂都是现成的，弄成一个套餐。”
    “套餐？怎么弄。”
    “一份米饭，一勺猪杂或等量滷味，再加上青菜，下饭的小菜可以炒两个放在取餐檯，客人可以自己加。”
    “这主意不错！下班放学的客人都是需要立即吃上饭的，这下我们可以不用损失这部分客人了，都是现成的饭菜，不用现炒，盛起来就能吃，但是这滷味要怎么配呢？”
    “我们自己商量好一个能让客人吃好的定量，到时候先打好饭过来客人可以选两样滷味拼一块，其实可以堂食，也可以打包走的，我们的打包盒装粥不合適，但是装米饭和菜挺好，还能保温。”
    苏裕也觉得好：“到时候就把饭装在保温桶里，隨时有客人过来都是热乎乎的，青菜可以洗好了，先炒几盆，吃完了我再进去炒，也就几分钟的事情，现炒的青菜最好吃！”
    既然商量下了方案，就要准备起来了，利用周末的时间去採购了一番。
    先是去选了堂食的餐具，既然是套餐，苏渺觉得用之前喝粥的碗来装好像不太合適，那个小碟子装菜也不够大。
    所以重新买了四十个大大圆圆的搪瓷盘，说是盘它比盘凹一点，说是碗又没有碗那么深，上面画著最常见的开富贵图案。
    这种搪瓷材质的餐具和杯具，在这个年代特別的常见，既轻又瓷实，任你摔怎么都不坏，有种一盘用三代，人走盘还在的架势。
    之前的打包盒是跟寧县的铁路局买的，因为滷味大多数人都是拎回去加菜，所以並不配有筷子。
    但如果做盒饭的话，不配筷子別人想图方便在外头吃都不行，所以苏渺打算重新找打包盒的供应商，最好还能找到一次性的筷子。
    一次性筷子原本先是在日本大面积普及，20世纪80年代，日本国內掀起一场关於一次性筷子是否会破坏森林的爭论。
    之后日本筷子生產商为节省成本，把生產业务转移到中国东北，一次性筷子的使用才在中国普及开来。
    自那之后，隨著国內需求不断增长，到了90年代中国成了全球最大的一次性筷子生產国。
    但是他们在市场里逛了一圈都没找到，也许是渠道商很少吧，正当他们想转战別的市场继续寻找时，苏渺灵光一闪，用商铺的电话给小胖哥的bb机传了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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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没有手机，即使是给bb机传了简讯，也得在固定电话旁等著他回復。
    好在小胖哥是个动作快的，几分钟的时间就打了电话过来。
    “餵？渺渺吗？怎么了？”
    “小胖哥，有个事儿想问问你，你知道哪里有一次性饭盒和一次性筷子卖呀？就是我们店里那种打包盒，一次性筷子是木筷，用一次就可以扔的那种。”
    “害！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我这儿就有啊！你要是有空就直接过来吧，我就在公司呢！”
    事不宜迟，苏裕蹬著三轮就去了，从市里最大的交易市场到小胖哥他们公司大概二十分钟，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周日公司里只留著两个员工值班，听他们说是要找小胖哥的，其中一个就直接带他们上了二楼经理办公室。
    还別说，小胖哥这办公室真挺不错的，空间大採光很亮堂，从窗户看出去就是车水马龙的市中心，有一套待客用的沙发和茶几。
    这时的小胖哥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啃著烧鸭腿，他背后是一幅大鹏展翅的画作。
    “小胖哥，我来啦！”苏渺敲了敲门。
    小胖哥抬起头，嘴巴油滋滋的说：“请坐请坐，快请坐，等我两分钟，先吃完这个鸭腿哈！”
    “不急，不急，你慢慢吃。”
    小胖哥是苏家最老的那一拨客人，还帮过他家不少忙，和苏渺又是忘年交，经常跑店里找她聊天，和几人都很熟了。
    所以他们进了办公室也没有很拘谨，苏渺还跑到窗前看风景。
    小胖哥三两下的把鸭腿消灭掉，用手帕擦乾净了嘴和手，从抽屉里拿出一饼茶叶，上面写著两个大大的普洱。
    茶几上有一整套乾净的茶具，小胖哥从热水壶里倒了热水出来泡茶。
    “这次去深圳，见了好多不一样的人，有好些潮汕老板，谈生意必要喝茶，每次都喝得我一肚子水。我们这里喝茶都是直接扔杯子里泡开就喝了，他们可就讲究了，拿个小壶一点一点的泡，一喝就是大半天。”
    苏元正接过小茶杯，只浅浅吸一口就空了，可茶香沁满了整个口腔和鼻腔：“我不太懂茶，但是这个茶叶確实很香。”
    “嘿嘿，我也觉得香，所以回来的时候带了两饼回来，对了，元叔，听说你们老家也有一种茶挺好喝的？”
    “我们老家有姑辽茶，都是野生的，好不好喝我不敢说，但是对肠胃好，老家的人闹了肚子都是不吃药的，生嚼姑辽茶就能好，下次回去我带些来给你。”
    “好好好，那谢谢元叔了，渺渺你喝不喝普洱？”
    苏渺从窗口走回来在沙发上坐下，摇摇头说：“我不喝，喝茶我晚上会睡不著觉的。”
    小胖哥一拍脑袋：“哦！我忘了你还是小孩儿了！”

 第104章 扩大產量

    “对了，你们是要泡发饭盒和一次性筷子吧？又开始准备专供外带生意了？”
    苏渺回答：“过段时间天气凉了我们要把自助粥换成滷味饭或者猪杂饭，可以堂食可以打包，打包了盒饭肯定得配筷子，但是我们在交易市场没有找到卖一次性筷子的。”
    “因为现在我们这里用的还少，有几家一次性用具的工厂是在北方，运过来成本高。不过你们问我算是问著了，有一个老板不久前来我们这开了家工厂，跟我舅谈好批发，价格不算贵，可以给你们优惠。”
    “我们这也开了工厂吗？”
    “对呀，我们这里木材资源还是可以的，人工也便宜，来这办厂成本较低。现在越来越多人在外头吃饭了，我估计一次性筷子推广出去之后可以发展得很快，我舅也是抢占了先机。”
    小胖哥带著他们去看样品，打包盒跟以前订的是一样，一次性筷子尾巴那头粘连著，用的时候两手握住两根筷子一掰就行了。
    不过现在的一次性筷子都不是单独包装的，一包是五十双打开一个外包装就直接是筷子了。
    现在食客们也没有那么讲究，这样已经是很好的了。
    小胖哥他们公司是做百货批发的，库房里什么样品都有，苏渺又定了两个规格的塑胶袋。
    小一点是可以装一个打包盒的，大一点的能装两个。
    离开的时候库库往三轮车上搬了五箱货，小胖哥大概是打了个骨折，只收了15块钱。
    回家后他们试了试分量，先在搪瓷盘里装一大坨米饭，再放上一大勺青菜，最后是肉菜。
    之前用来舀猪杂的那个勺子就挺合適的，满满一勺和平时喝粥时给的一样分量。
    滷味也是切两样將盘里空的地方铺满，大概就是打包盒半盒的分量，最后再根据客人的需要，让他们自行选择需不需要往饭里浇汁。
    这样满满一大盘饭，主食管够，有荤有素还可以舀一些下饭小菜装进去。
    苏渺捧著搪瓷盘感觉比自己的头还大，香味满分，分量满分，色泽满分！
    然后是打包分量，先用一个打包盒装一份饭，再取一个打包盒一半肉一半菜，刚好和堂食的分量差不多。
    两个盒子往塑胶袋一装，再放上筷子，客人即使走到外头，隨便找个地方都能享用美食。
    既然饭菜做出来了，今天中午家里就吃这个了，也方便得很，直接把打包好了那两份提过去给叶嘉音和叶晗，他们用搪瓷盘来吃。
    “渺渺，这个套餐要怎么定价格呀？这米饭可比粥的成本高呀，你看那老友猪杂粉都卖到1块钱一碗了。”
    “我们大碗的粥是五毛，加猪杂的是六毛，那我们也卖一块钱？客人们一看，和老友粉一样的价格肯定觉得我们的饭更划算。”
    苏元正盘算了一下成本，算上人工、铺面和材料，如果做的量大，一份饭的成本大概是5毛钱，如果一天能卖上两百份饭还是挺有赚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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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炒那么多小菜，他可以再多做一锅滷味和炒猪杂，到时候也不影响外带的生意，店里的利润也是能更上一层楼，但是他还想到一个问题。
    晚上苏元正对苏渺说：“渺渺，如果要增加量產，店里人手怕是不够，我们的食材处理得比別人家要细致就得不少的功夫，中午你裕哥还要去送货，到时候来吃饭的人多起来怕是要排长队的。”
    苏渺想了想，说：“爸，经过这段时间，你觉得英子姐姐怎么样？”
    “英子？很好啊，勤快，嘴甜，难的是做事踏实，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那我们问问，给她涨10块钱工资，让她上午早点来帮做处理食材的活儿，然后再去请一个人手在店铺帮忙，我觉得这个盒饭出来，很有可能会有集体来订餐，到时候也是需要送货，店里人手就不够了。”
    苏元正最喜欢大宗的订单了，一时间兴奋起来：“这也好，反正请人一个月的工资咱们半天就能赚回来了，不过要给英子涨工资的话，你裕哥的也得涨。”
    “这是应该的，以后炒菜、滷味的活儿还是只由你们俩干，其他的都可以让员工帮忙，只要收好了老卤和料包方子，其他都不用担心。”
    如此就这个说定了，苏渺和苏元正跟英子说这个事时她一口就答应了：“那我每天七点就过来，反正我家离得近。也不用给我涨工资，当时来的时候说上午11点开店，晚上八点闭店，下午3点到5点是休息和准备时间。
    现在休息时间是足足的，但是每天六点半七点东西卖完就提前闭店了，我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现在的单位五点半下班，而且打卡制度也比较鬆散，所以一般5点的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食客了，六点半到七点期间食材就会售罄。
    苏渺笑道：“英子姐姐，內厨的活计洗涮切配的多，很辛苦，所以加工资是必须的，我们又不是周扒皮哪能光叫干活不加粮呢？”
    英子被她的比喻逗笑了，点点头：“那好吧，有活只管让我来做就行。”
    “英子姐姐，我们打算再请一个人来负责看顾店面。”
    “还要请一个人？那岂不是要多工资，我不累的，我来做就行。”
    “因为我们打算扩大產量，不加人手的话无法保证品质，將来我们的店会越做越大的，以后也会有更多的福利。”
    听她这么说，英子也转过弯儿来，东家这是要做大做强啊，这挺好，只要她努力干活儿就一直能有稳定的工作。
    在这工资高吃得好，活计也不累，每周还有休息日，老板也是宠孩子的，上回国庆还直接闭店三天陪孩子。
    外头做生意的，恨不得从早到晚的不关门，哪有这个悠閒的心態，她几个小姐妹在麻纺厂日夜顛倒，不知道有多羡慕她呢。
    请人手的事儿，还是得托唐子逸继续帮忙，也不知道上次那批名单，还有没有还待业的。

 第105章 双料冠军

    唐子逸带了新名单来蹭饭，对这个搪瓷盘特別满意：“你家这个分量好呀！瓷实！一大盆看著就很满足。”
    苏渺心想，先不说你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这北方人和南方人的饭量本来就有壁啊，不能比不能比啊！
    翻看了一叠资料，最后在唐子逸的推荐下选择了一个20出头的小伙。
    “上次选了一位女士，这次选个小伙儿吧，力气大点也能多干活儿。”
    苏元正好奇的问：“江锋毅，他才20岁就退伍了？”
    “他不是部队里的，是民兵，退下来了得自己找工作。情况比较特殊，他是孤儿，两三岁的时候被人丟在了武装部门口，武装部的领导捡了交到福利院去养。
    虽然如此，但是武装部的领导经常去看他，带他回家吃饭什么的，原本想等他成年了直接安排进部队，但是反击战开打他就坐不住了，瞒著这些叔叔伯伯跑去前线参战，现在局势好了一些才被拉了回来。”
    唐子逸眨眨眼，篤定的说：“听我的，请他绝对不亏！”
    苏渺明白意思了，虽然是孤儿，但是在大小领导的关照下长大，有背景啊！以后要有什么事儿，他能帮得上手。
    小小年纪就为国挺身而出，证明三观人品也是不错的。
    和之前聘用英子一样，第二天见了一面，確实不错，谈吐举止都算老成稳重，也还带著些年轻人的活泼，很符合他们家的需求。
    照例，为了表示对老顾客的尊重，他们家会提前一个星期通知客人，因为季节的变化，店里的吃食也要做改变了。
    而这个星期，苏渺就要去参加学科竞赛了。
    相对於其他同学的郑重其事，她倒是很放鬆，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吃好睡好状態就好。
    举办竞赛的场地不在一中，而是在三中，因为是新建的学校，面积环境和各个设施都很好。
    每个学校的同学由带队老师领著来三中，黄佳期挽著苏渺的手，四处打量著。
    “渺渺，这好新啊，你看他们篮球场也好大，篮球架也是新的，我们学校的都掉漆了。”
    “嗯嗯，这是新的学校，设备也都是新的，而且他们学校离市区比较远，划的面积大，所以能规划大球场和大操场。”
    “这倒也是，我们学校离市中心就两个站，地方金贵著呢。”
    虽然每个学校的参赛名额有限，但是这么多个学校，三个年级的参赛同学加起来还是蛮多的，而且还要分科目，所以直接徵用了一栋楼。
    苏渺这回是靠窗的位置，新学校环境果然不错，教室顶上还掛著吊扇。
    她忍不住想起上一世第一次看到吊扇的场景，当时看著摇摇晃晃旋转著的吊扇，十分害怕会掉下来砸到人，想著想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主监考员看了她一眼说道：“同学们，我们的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都別开小差了啊，现在离开考还有十分钟，开始髮捲，先拿到试卷的同学不要动笔，等铃声响了之后才能开始写。”
    苏渺拿到试卷，快速扫过一遍，顿时两眼放光，好好好！这才叫做考题嘛！
    铃声响起之后，她又进入了沉浸式答题状態，等答完题再次抬头，离结束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在一套题上费了这么多时间，她很满意。
    第一科收卷之后，考场里满是哀嚎，同学们也不管身边是不是认识的，先一吐为快了。
    “同学！你写完了？我觉得好难啊！”苏渺右手边的同学转头过来问她。
    “写完了，不过这套题相比我们平时的考试，確实在难度上加深很多。”
    “是吧！是吧！我就说肯定不光我一个人觉得难，不过你竟然能在规定时间写完也太厉害了，最后一道大题我连题目都没看完。”
    这时候监考老师进来了，说道：“下一个科目是物理，如果没报物理的同学可以去找自己的带队老师了，大家上来看座位表，如果上面没有名字的，就到隔壁考场找。”
    为了方便管理，同一个科目的考试，是统一时间和考场的，就是换座位的时候麻烦了点。
    上午是数学和物理，下午是语文，苏渺考完后就可以跟著老师回学校了，而黄佳期下午还要考语文，所以中午要跟著老师在三中食堂吃饭，会安排教室给他们休息，下午继续考。
    这个行程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但是能来的孩子都是万里挑一的，这点辛苦丝毫无法浇灭他们的热情。
    苏渺原本以为，这么大的竞赛，排名估计要很久才出，没想到考试后的第三天，老师就將他们这个得了名次的同学带到了教育局。
    带队老师一脸兴奋的说：“苏渺同学！数学和物理你都是第一名！双料冠军哦！”
    “老师，我想问一下这两科我考了几分呢？”
    “物理是满分，数学被扣了一分。”
    听完老师的话，旁边一起去领奖的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神仙分数？
    而苏渺却皱著眉问：“老师，我是哪一道题出错了呢？”
    “额……这个我也不清楚，只告诉了具体的分数和名次，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之后去问一问。”
    “嗯嗯！那麻烦老师了，我想著自己是哪里出了错，以后好改正。”
    到了教育局的大会议室，大大小小的领导讲话占了一个多小时，接下来就是颁布获奖证书的时间。
    先是物理，按著往年，从第一到第五名都有证书，还会有不同等级的礼品或奖学金，据说上一年的第一名得了五十块奖金，第二名三十块，第三名二十块，第四第五名是一个哪吒闹海的书包。
    正当苏渺以为就是按部就班的领奖时，主持人突然说：“下面有请我们的张局长和本次竞赛奖品的赞助商冯先生，给获得名次的同学颁发证书和奖品。”
    什么商？赞助商？这么前卫的吗？怪不得这位张局长脸上笑开，原来是有金主啊，不需要动用教育经费，说不定自己还能抽点儿。

 第106章 抽奖活动

    苏渺朝赞助商看去，隨后愣住，那位胖胖的冯先生旁边的人怎么这么眼熟！
    啊！小胖哥！
    今天小胖哥很难得的穿了西装，在二十多度的阴天还是热出了一头的汗，用他標誌性的梅手绢擦著。
    肚子上那颗纽扣绷得紧紧的，小胖哥这是又胖了啊！
    他和旁边的冯先生长得很像，所谓外甥像舅，这应该就是他的舅舅了。
    张局长给同学发证书，冯先生发奖品和奖金，发到苏渺的时候还合影留念了。
    每科的第一名竟非常豪气的得到了80块的奖金，这是一个普工一个月的薪资，苏渺两科加起来能有160块！她觉得自己的小金库也是日益充盈起来了。
    颁奖时弄了一个超大號的硬纸板，上面写著物理竞赛第一名，奖金：捌拾圆整，下面还用小一號的字体写了赞助商阿旺批发有限责任公司。
    张局长和冯先生一左一右，苏渺捧著硬纸板站在中间，非常配合的露出笑容拍照。
    相对於印刷靚丽的硬纸板正面，反面就有些潦草了，一个土黄色的信封直接贴在上面，里头装著奖金。
    怕同学们在路上把奖金搞丟，带队老师统一收进了自己的包里，等回到学校再还给他们。
    奖励发完，领导再讲了不少勉励同学们的话就结束了，老师让大家去上个洗手间，准备就要隨车回校。
    苏渺趁著这个空挡跑过去和小胖哥说话，她还没出声小胖哥就先笑了：“渺渺，厉害啊！三个第一名你就拿了俩！恭喜恭喜！”
    “小胖哥，没想到在这见著你，这次所有的奖金和奖品都是你们公司赞助的吗？”
    小胖哥点头，因为低著头说话，双下巴更明显了：“是啊！又是我舅想出来的招，因为每年学科竞赛的宣传报都能光明正大的贴在教育局门口一整年，还有你们各个学校肯定也会把你们获奖的照片啥的公布在校门口，这样一来所有家长都能看到我们阿旺批发，嘿嘿。”
    该说不说，要不人家怎么能做大做强呢，这超前的商业头脑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重点是还能打通教育局的关係，不简单啊！
    她想到自家小店现在人手够了，是不是也应该搞点宣传，再吸引更多的客人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渺提出了搞宣传活动的想法，大家都觉得挺好的。
    毕竟是主营產品有变化，部分受眾也会有改变，再者也开了业几个月了，弄点活动回馈一些老顾客也是不错的。
    苏元正问：“渺渺，要怎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来参与活动呢？”
    “最能吸引人的活动都有两个特点，要么有热闹可看，要么有便宜可赚。”
    苏裕正在吃白斩鸭，沾了好大一坨酸粥放嘴里，被酸得一激灵，仍是不放弃参与討论：“那我们要是既有热闹可看，又有便宜可赚是不是来的人就更多了。”
    “重点是我们要让別人知道我们在搞活动才行，要不我们周六先出去发传单，周日正式搞活动。”
    苏元正想了想，说：“传单？像……政府发的传单？”
    苏渺这才想到现在比较少有商户以传单的形式做宣传，很多都还是大海报掛在店门口。
    “对的，传单能传播范围更广一些，我们发的时候可以走得外面一些，这样可以让更多的新客看到。”
    叶嘉音举手参与：“周六，元叔他们还是正常营业吧，我和渺渺一起去发传单，我踩自行车载你。”
    叶晗也附和道：“渺渺，那你弄一个传单的版式，我帮你们联繫印刷厂。”
    看大家热情高涨的，苏元正很不得已的泼了一下冷水：“可是，我们的活动具体是什么呢？”
    大家齐刷刷看向苏渺这个活动发起者。
    “嘿嘿，请一队舞龙舞狮热不热闹？搞个抽奖活动吸不吸引人？”
    方案一定下来，大家便开始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苏渺製作了一份简单的传单，除了基本信息外，“抽奖”两个字被印得格外醒目，即使传单不小心掉落在地上，路过的人看到这两个字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叶晗联繫印刷厂印了两百张，这还是有关係才加急印出来的，要不然这么少的数量，印刷厂就是排到空閒的时候才会处理。
    苏元正去找了一队舞狮，现在专职做舞狮表演的很少，很多都是平时打打零工，有活儿的时候就一起接。
    好在这个舞狮队是由一群经验丰富、合作多年的老师傅组成的，大小活动也参加过不少，过年的时候还会走街串巷的给人们送福。
    一共六个人，定的是上午9点到11点，两个小时每人3块钱，不算贵。
    苏元正和苏渺又趁著午休时间去买了不少奖品，兴致勃勃的挑选了不少东西。
    为了不扫兴，抽奖不会让参与者轮空，即使最差的也会有小物件兜底。
    大多数都是一些日用品，质口罩和顶针是基础奖励，量也是最多的。
    二等奖有手牌蛤蜊油、可摺叠的小剪刀或一块香皂。
    一等奖是搪瓷碗或搪瓷杯。
    特等奖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对铁皮暖水壶，这个对於大家来说可是具有极大吸引力的！
    奖品设置考虑到了人们的实际需求，不论是大小物件，都是家里日常能用得上的，这也是增强了看客们的参与兴致。
    为了节省传单，居民区这边传单发的比较少，在店门口和宣传栏贴上两张，在和客人们口头宣传宣传就可以了。
    毕竟搞活动时锣鼓喧天的，肯定都会出来看热闹的。
    叶嘉音踩著自行车驮苏渺去发传单，她的自行车款式苏渺还没见过，比路上那些二八大槓要小上一號，更適合女孩子骑，苏渺坐在车尾座也感觉很稳当。
    她们去了附近的小公园，周末这里人很多，有出来遛弯的老人，也有休假的家长带著孩子出来玩儿。
    叶嘉音在车篮里拿了一把锁链，將车轮和电线桿锁在一起，两人就开始发起了传单。

 第107章 集体订餐

    还別说，这样的方式还挺新颖的，大家都很感兴趣，很快她们周围就围成了一个小圈，眾人拿著传单让她们说一下具体怎么抽奖，店铺在哪里？
    苏渺和叶嘉音详细的给眾人们解答，在公园里转了一圈发了一半的传单，继续转战到市中心的公交站。
    这里有很多市民在等车，可以趁他们空閒的时候，好好宣传一波，他们反正也是閒著，也能好好听一听。
    费了两个多小时，传单终於是发完了，两个女孩子也是讲得口乾舌燥，正好市中心有一家很受欢迎的甜品店，她们进去吃点甜品。
    苏渺独爱绿豆沙，叶嘉音则要了龟苓膏。
    苏渺喝了一口冰镇绿豆沙，整个人都舒畅了，说道：“嘉音姐姐，没想到你从北方来，竟然也能吃得惯龟苓膏？”
    “嗯，我觉得龟苓膏有种特殊的味道，本身微苦回甘，再加上一勺冰水，很好吃。”
    “那和京城的豆汁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个？”
    “哟！你还知道京城有豆汁呢？豆汁可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惯的，就像邕城的酸笋，都是有种发酵的酸味，因为我是从小喝，所以感情是不一样的。”
    苏渺点点头，上一世她去a大求学的时候，本地的同学带她去喝过一次，那冲鼻的滋味她现在都还能记得，比直接喝泡酸笋的水还让人上头，果真是爱之者如蜜，恨之者如砒霜。
    第二天，到了道公算好的良辰，上午10点，隨著鞭炮声响起，舞狮队很准时的开始“咚咚鏘”了，听到信儿的人们慢慢聚集了过来。
    有周围的邻居，也有看了传单特地过来的，围了一圈，兴致勃勃的看舞狮，不时的隨著舞狮师傅做出的惊险动作发出阵阵欢呼。
    十分钟之后，苏渺见围著的人数已经差不多了，示意舞狮师傅暂时退下来休息，让父亲上场。
    苏元正走到中央，拱手对围观群眾说：“感谢各位来捧场，我们苏记食铺开业已经有一个季度了，期间多亏了各位新老顾客的帮衬，才使得小店得以发展。如今正值换季，小店也將主营的自助粥换成了猪杂饭和滷味饭，为了酬谢新老顾客，今天小店特地推出了抽奖活动。”
    “老板！我们就是为了抽奖来的，快说说怎么能抽？”
    “是啊！是啊！我们都想抽奖！”
    围观的人纷纷喊道。
    “大家稍安勿躁，今日凡在本店消费满两元的，就可参与，奖品就是门口这张桌子上的，凡抽必中，绝不让大家轮空。”
    大家都看向那两张桌上桌下都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兴奋的议论起来。
    “哎哟！吃两份猪杂饭就是两块钱，就能抽奖？挺划算啊！上头摆的每样东西回去都能用的。”
    “听老板说了吗？凡抽必中！都別跟我抢啊！那一对热水壶今天我得带回家了。”
    “哈！好大的口气！怎么就是你的了，我还说是我的呢！我一会儿要打包滷味，我分两份买，我包一份，我男人包一份，这样我家能抽两次！”
    “要不你外號咋叫机灵鬼呢，脑子就是活啊！”
    苏元正宣布活动开始之后，大家就开始朝收银台挤，生怕自己结帐晚了，奖品就都被人抽走了。
    收银台上摆放了一个大纸箱，上面掏了一个洞，里头放著写了奖品的纸条。
    谁达到了抽奖標准就可以立即抽一张，抽到后可以立即到门外苏渺和叶嘉音那里领取奖品。
    “中啦！！！我中啦！！！热水壶是我的啦！！！”
    半个小时后，一个光头大叔兴奋的大喊！然后在眾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拎著两个大水壶和两份滷味饭，哼著歌踩著自行车走了。
    “老板！快收钱！我要抽奖！”
    “不是，我先来的！刚才那头狮子要起飞的时候我就来了，先让我抽！”
    ……
    在眾人的热情响应下，比平时多了一倍份量的备菜，和平时差不多的时间卖完了。
    苏元正负责收钱、开票和抽奖，苏渺和叶嘉音负责兑奖，苏裕负责切滷味，江锋毅和英子负责装饭、打包收拾桌子。
    各司其职，动作很快，客人们不需要多等就可以拿到自己点的食物。
    外带的熟菜跟盒饭確实很方便，不愿意等坐或拼桌的客人直接拎走，回家或回单位再打开也还是热乎的，悠悠閒閒的饱餐一顿別提有多美了。
    活动过后的第三天，gg效应就展现出来了，有两个单位来集体订盒饭了！
    一些行政单位里是没有食堂的，由单位发了餐补，职工自行选择出去吃或是自带。
    这两个单位派了代表过来，说是以后先在单位统计明天要吃苏记的名单，提前一天过来订，然后苏裕会在12点之前给他们送到。
    两个单位都很近，且都是十份起订，苏元正高高兴兴的接下了单子。
    苏裕找来了两个大大的泡沫箱子，將打包好的饭菜放在里面，踩10分钟三轮就能到那两个单位，职工吃的饭和刚打的一样新鲜热乎！
    单位里几个阿姨看苏裕仪表堂堂，做事勤快人也机灵，都旁敲侧击的问他有对象了没有，她们有几个侄女在厂里做工人，年纪刚好合適呢！
    苏裕每次都表现得特別不好意思，装疯卖傻的给躲了过去。
    但是阿姨们做媒的毅力可不容小覷，特別是看到苏记生意这么红火，知道苏裕是老板的侄子后，都盘算著什么时候叫侄女过来守著，让两个年轻人见上一面，说不定就看对了眼。
    到时候和老板成了亲家，那还不是想吃猪杂吃猪杂，想吃滷味吃滷味了。
    阿姨们的小心思苏记眾人才不管，他们现在只管猛猛赚钱。
    有了江锋毅的加入，人手充足，现在滷味和猪杂的量都比之前增加了一半，售罄的时间和以前差不多，收入也更可观了。
    到了月末的时候，苏渺提议给两位员工发福利，一人一条五肉和一小壶油，这即使在国营大厂也是过年才会有的待遇啊。
    自此之后蒙英子和江锋毅，对於这个大方又和善的东家就更爱了，直接和苏记锁死到退休。

 第108章 海姆立克

    又是一个周日，苏渺送走了来家里复习加玩耍的小伙伴，已经快5点了，她来到前铺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晚餐的客人已经陆续的到店了，店里井然有序的进行著，苏渺在前台帮忙收钱写票就好。
    “小姑娘，听说你们店里的猪杂和滷味是招牌？”
    一个带著金丝眼镜，长得很斯文的男士走进来问道。
    苏渺点点头：“是的叔叔，我们家的招牌的老友炒猪杂和滷味，这两样可以单点也可以点套餐的饭，可以堂食也可以打包带走。”
    那位男士朝门外招招手，几秒钟后，一个打扮靚丽的女士牵著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走进来，看起来应该是一家三口。
    “爸爸还没回来，我们先点了套餐堂食吧，吃完饭应该就差不多了。”
    女士点点头，对苏渺说：“请问有没有小朋友可以吃的呢？比较软和的就行。”
    苏渺带他们过来看滷味，从厨房拿出来的一小锅，热乎乎的看著非常有食慾。
    “滷味里有滷肉，滷鸡蛋和豆腐，套餐搭配的青菜有冬瓜，这些小朋友应该是可以吃的。”
    最后夫妻俩点了一份滷味饭和一份猪杂饭，觉得很好吃，又单点了一些滷味。
    看到有小朋友，苏渺特地拿了一小碗和小勺子给他们，小男孩很听话，自己捧著小碗，乖乖把妈妈盛给他的饭吃完了。
    他的脸圆嘟嘟的，头髮和他爸爸一样是小捲毛，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別可爱。
    苏渺很少看到这个年纪就能如此听话的乖宝宝，毕竟以前在巷子里，这个年级的小朋友们都是需要大人跟在屁股后面餵饭的，有时候追了两条街饭都没能吃得完。
    所以苏渺忍不住多看了他一会儿，只见他吃完饭还知道从妈妈的包里拿出小手帕擦脸擦嘴，然后又掏出一颗红色的水果。
    水果的顏色很是靚丽，外面是用透明的包装包裹住，很少有小朋友能抵挡住她的诱惑。
    妈妈帮他把果的包装打开，他还把果往妈妈嘴边凑了凑，示意要妈妈先吃。
    他妈妈摇摇头，將果放进他嘴里。
    客人越来越多，苏渺也无暇再去关注小男孩儿，转过头来给客人们点单，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声。
    “小宝，怎么了？”
    “小宝！小宝！吐出来！快把吐出来！”
    苏渺连忙看过去，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小男孩，此刻微张著嘴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双眼瞪得浑圆，却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他的父母则焦急地呼唤著他的名字，不断地拍打他的后背。
    周围的食客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紧张起来，纷纷上前出谋划策，有的说要让孩子多喝水，有的建议拍打孩子的背部，还有的说要立刻送医院。
    一时间，店內陷入一片混乱，苏元正几人也围了上去。
    “哎哟！这孩子吃了什么？这是卡住嗓子了呀！”
    “快快！快送医院哦！”
    “他现在都喘不上气了！去医院怕是来不及咯！快把他喉咙里的东西掏出来呀！”
    小孩子的父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全都慌了神，听了大家的建议，马上將手伸进孩子嘴里，想把卡住的果抠出来。
    但是並没有成功，此时孩子被卡得久了，脸色越发的不好，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不好！孩子窒息了，这样发展下去很危险！
    苏渺跑过去想对他施以急救，看到小男孩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苏渺赶紧对他父亲说。
    “叔叔！你坐在凳子上，让弟弟趴在你的腿上，左手固定他的头、颈部，右手拍肩胛骨中间位置。”
    她一边说著，一边比划著名动作。
    听著她篤定的语气，小男孩的父亲自觉地按著她告诉的方法做了。
    但是因为心疼孩子，他並不敢拍得太用力，拍了好几下，都没能將果拍出来。
    “叔叔！用点力气！拖的时间越久越危险！”
    男孩的父亲咬咬牙重重的拍了两下，男孩震了一下，然后开始咳嗽起来！
    围观的眾人看到男孩吐出了一颗红色的果，也都鬆了一口气。
    “出来了！出来了！”
    “是被卡住了，吐出来就好了。”
    “哎哟！嚇死人嚇死人了呀！”
    看著儿子脸色慢慢平復下去，刚才被嚇得六神无主的男孩母亲，用颤抖的手抱著儿子，心有余悸的哭出声来。
    男孩儿的父亲也是双眼含泪的对苏渺说：“小姑娘，谢谢你呀！多亏了有你这个方法，否则我儿子就危险了！”
    “叔叔，不用谢，弟弟没事就好。不过，虽然已经把果吐出来了，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气管什么的。”
    夫妇俩再次对苏渺和眾人连声道谢后，著急地带孩子去医院了。
    继续吃饭的客人们也三三两两討论著刚才的事情。
    “危险啊，太危险了，每年都有好几个小孩因为吃东西被卡住夭折的！”
    “啊！这么多啊！我还以为这是不常见的。”
    “小孩子喉咙窄，吃东西又急，被呛到是常事，卡得浅的咳嗽两声就出来了，刚才那是卡得深了，要不是渺渺的方法好，估计不行了。”
    “是啊，要是晕得久了，即使送去医院取了出来，人也不中用了，要变成小傻子的。”
    ……
    眾人都唏嘘不已，这么小的孩子要是真出事了，父母心也要碎了。
    “渺渺！刚才你说的那是什么方法？是学校里教的？”一个街坊问苏渺。
    “这叫海姆立克急救法，对於被食物、异物堵塞呼吸道导致的窒息很有效，就是利用肺部残留气体形成气流衝出异物。”
    “立……立刻急救法？確实挺立刻的，一拍立刻就好了，但是我没听明白。”
    其他人对於这么书面的说法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这个方法是从国外传到国內的，目前还不普及，苏渺觉得要是大家都能学会，说不定能在紧急时刻派上用场，就像刚才的情形一样。
    於是她想给大家好好普及一下。

 第109章 缘分使然

    “海姆立克急救法是一位国外的医生在1975年发明的，如果是三岁以下的孩子被呛到，要马上把孩子抱起来。
    就像刚才那位叔叔做的那样，一只手捏住孩子颧骨两侧，手臂贴著孩子的前胸，另一只手托住孩子后颈部，让孩子趴在膝盖上。背部两肩胛骨之间拍击5次。”
    ……
    苏渺將如何对婴幼儿和成人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还让爸爸和裕哥来体验了一下成人的施救方法。
    苏裕被压了两下立马喊停：“厉害厉害，这个方法真是厉害，我感觉隔夜饭都要出来了。”
    惹！然后被眾人嫌弃的嘘了一声。
    大家看得认真，连饭都忘记吃了，学完之后赶紧转身回来吃饭，互相之间还兴致颇高地比比划划著名。
    这热闹的氛围让新入店的客人十分好奇，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下，刚才在场的食客更兴奋了，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说著刚才的惊险场面，还一脸骄傲的將苏渺刚教他们的海姆立克急救法传授出去。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就是那个……额……立刻急救法！”
    “好！我学会了！我家里也有几个小孩儿，回去得让我妻子也学一学立刻急救法！”
    ……
    过了两天，男孩的父母带著他来登门拜谢，还提了一大袋礼物，苏元正连忙推辞不收。
    对方像是早就想到他们不收，打开了袋子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在副食店买的一些吃食，小姑娘是叫渺渺吧，那天多亏了她啊！这是买给她的零食，一定要收下的。”
    苏渺往袋子里一看，要硬说是零食也没问题，但是得是贵价零食了，麦乳精，大白兔奶，铁盒装的饼乾还有午餐肉罐头！真是捨得啊！
    再僵持了一下，实在推脱不掉，苏渺也就收下了。
    她摸摸男孩儿的头上的小捲毛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是小凉粽呀。”男孩儿奶声奶气的说。
    嗯？小凉粽？
    他妈妈解释道：“因为他姓梁，所以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小凉粽，大名叫梁元浩，也可以叫他浩浩。”
    原来如此，真是很有地方特色的小名呢，苏渺对男孩说：“浩浩，以后吃东西不能著急哟，要慢慢吃。”
    “嗯嗯！我知道了，不然会嗓子疼！”他边说著小脸边皱著一团。
    这时一直站在身后没说话的一位老爷爷上前说道：“真的是多谢你们救了我的外孙，我姓张，说起来我们也是有一点缘分的。”
    苏渺细细看了看他，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他们来租房那天，看的第一家的房主吗？后来因为他儿子儿媳的突然造访没租成。
    “原来是张爷爷啊！这就是你的小外孙？”
    “呵呵，是啊，我女儿，女婿和小外孙，这次是特意来接我过去的，那天我去老友家取东西，晚上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今天特意过来道谢的！”
    “张爷爷，您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之前你说要搬去和女儿住，现在就是要离开了吗？”
    张爷爷点点头：“是啊，拖了几个月，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苏元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和女儿对视了一眼。
    张爷爷却知道他们想问什么：“这回我儿子想不同意也没法不同意了，他啊，死了。”
    啊？这么突然吗？
    “前段时间不是有肝吸虫病吗，我儿子也查出来有，而且已经是比较严重了，但是他偏听他媳妇的，不去正规医院，反倒天天去求神拜佛，上个月引发了腹膜炎，送去医院还没等治呢就去了。”
    张爷爷年纪大了，被儿子和儿媳磋磨久了，心也是凉透了，虽然对儿子的离世也很伤心，但也有鬆了一口气的心態。
    苏家三人面面相覷，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张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当初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人，说没就没了。
    苏渺犹豫的说：“也是，您住在这没人照顾不说，也会触景伤情，搬去和张阿姨住，还能每天逗小外孙玩儿，也能开心些。”
    “是啊，人嘛，总要往前看，何况我都已经这么大把的年纪了，还能有几年好活？但求个舒心罢了。”
    苏元正安慰道：“张叔您別这么说，您身子骨硬朗著呢！”
    “哈哈哈！和你们年轻人没得比咯！我儿子一死，我那媳妇孙子现在是连门都不上了，说什么要么把房子过户给孙子，要么就当是断子绝孙了。
    呵！老头子风里雨里这么多年，还能被他们拿捏？这样的白眼狼，死了一个，我就当另外两个也死了吧。”
    “爸。”张阿姨知道虽然父亲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是很痛的。
    苏渺见气氛沉了下来，適时插嘴问了一句：“张爷爷，那你家的房子不就閒置了吗？”
    “哦哦，我家房子我要卖了！我女儿女婿就要调到外地了，到时候我也跟著他们一家走，所以想儘快出手，反正也不靠著这钱养老，价格低点也无所谓。”
    张爷爷一看就是有退休金的，而且还是不低的那种，怪不得之前租房的时候要价也非常低。
    “可是您卖房子，您儿媳和孙子知道吗？他们不会像之前一样来闹？”
    “我儿子不在了，他们也不可能来照顾我，我就明著和他们说，总共只有三千块存款，要是他们签下协议，放弃我別的遗產继承权，那么这钱就都给他们。到时候卖房子的钱我留著养老，要是他们不签，我就直接立遗嘱把所有財產都给女儿，到时候他们一毛都拿不到！”
    嚯！果然薑还是老的辣啊，苏渺在心里默默给张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张爷爷，那他们同意了？院子卖出去他们不会再来闹了吧。”
    “呵，我也和他们说了到时候院子卖了出去，他们若是来闹，可没有人给他们面子，直接抓进公安局去！他们看著很有可能分不到钱，马上就慌了，签下协议拿了钱保证那个院子从此和他们没关係了。”
    然后又低下头，喃喃道：“房子跟他们没关係了，我也和他们没关係了。”

 第110章 买新院子

    张爷爷女儿一家还要在这住一个星期，陪著张爷爷把事情都处理妥当，才会一起离开。
    张爷爷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养大了一双儿女，对这个院子和邻居都很有感情，是要好好告別的。
    浩浩很喜欢苏渺，每天他妈妈都带他来吃滷味，如果苏渺在的话会和他玩儿一会儿。
    张家的院子掛出去售卖了，整个院子加所有的家具，只標了8000块钱，和其他同面积的院子售价少了將近三成。
    要是按现在普通工人的工资算，一个人省吃俭用十年就能买这么大个院子，一家里要有两三个工人，也就是几年的事儿，放在以后可是不敢想啊。
    不过再便宜，8000也是个大数目，况且很多有人看著张爷爷是急售，也怀著想压价的想法，所以来看房子的人很多，但还没有人確定要买下。
    苏渺看得有些动心了，和父亲商量起来：“爸爸，你说我们要不要买张爷爷家的房子？”
    “你想买吗？”
    “我觉得虽然我们现在住的环境要比张爷爷家的小院要好不少，但是这毕竟是我们租的，以后我们总归得自己买房子，这个地段这个价格，很难遇上啊。”
    苏元正也点点头：“我觉得行，那个院子之前我们也是看过的，保持的很不错。我们买了也不一定马上去住，反正离得这么近，我们再按自己的需要慢慢修整，以后住著就舒服了。不过，真的不怕张爷爷的孙子来闹事？”
    “张爷爷说他们签了协议，这个是有法律效应的，况且他们真要来，我们就直接报警抓人就是了，听说他孙子是单位的，对他的约束力会更强一些。”
    “行，我们就跟张爷爷把院子买过来。”
    晚上，苏元正和苏渺就上门和张爷爷说了他们想买房的想法，张爷爷很高兴。
    “好啊！你们能买下就太好了，你们家讲究，把院子卖给你们我也放心，这样吧，房屋买卖所有的手续费、税费我全都包了，你们只出8000一口价，这样行不行？”
    原本苏渺也没想著要压价，如今张爷爷主动提出包税费，自然是更好了。
    双方擬好了合同，签好了名。
    第二天，一起去了银行將钱匯好，又马不停蹄的去房管所办手续。
    半天的时间，所有程序都走完，这间院子就正式姓苏了。
    苏家並不著急住，便让张爷爷慢慢收拾，再住个几天也没关係的。
    张爷爷事情办完了，也没有耽搁的必要了，打包好行李第二天就要走了。
    他女婿开了单位的小汽车来，把东西都放上去，张爷爷说：“小梁我们去吃滷味饭吧，你不是有个什么相机？帮我和苏家几个合个影。”
    小梁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大傢伙，笑道：“爸！不是照相机，这个更高级，是录像机，就像拍电影那样，把人像录到录影带上。”
    “哦哦，那也行，反正就是留念一下。”
    他们进来店里，点了套餐和猪杂，正巧苏渺放学回来，他们便將手上的钥匙交给了她。
    虽然房子卖出去，新主人肯定会换新锁，但是钥匙也还是要交还的，这也是代表著今后那间院子和他们没有任何关係了。
    苏渺也打了饭过来，和他们一桌吃，顺便聊聊天，小梁叔也打开录像机给他们拍了小段的影像。
    但是因为现在录像带比较昂贵，他也不捨得拍太长，一会儿就关上了。
    进店觅食的客人越来越多，从半个小时前就蹲在斜对面巷口的两个男子，见店內快坐满了，也打算行动起来。
    “大哥，现在人越来越多了，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就不好动手了，拼桌的话別人就看到了。”
    “怕什么！这么点胆子怎么做事，看见就看见，谁敢多事就给他一拳，就是趁现在人多才有效果，要是没人我还白来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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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好吧。”宋老二摸了摸自己的左边口袋，里头有两只死蟑螂，今天就靠它们了。
    兄弟俩大摇大摆的走进店里，看了看菜单，点了两份滷味饭，都是滷肉拼猪心的。
    他们选了一个角落一点的位置坐下，宋老大暗骂：“生意这么好，肯定赚得多！到时让他们多赔点！”
    就在他们准备开始吃饭时，唐子逸和张丰来了，他们下个学期就要回京城上学了，趁著这段时间想多吃点老友猪杂，毕竟回了京城就没得吃了。
    给他们打的饭永远都是加量不加价的，他们捧著饭看了一圈店里，正好有人吃完站起来。
    他们走过来问：“你们好！可以拼个桌吗？”
    “额……可以吧。”
    宋氏兄弟看著两个比自己还高大的少年，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唐子逸和张丰开始了暴风吸入式的炫饭，看同桌的两人不动筷，唐子逸说道：“俩大哥，吃啊，趁热吃，这家的饭巨香，你们点的是滷味啊，下次也可以试试猪杂，一样的好吃。”
    “哦哦！好好！”
    为了不让俩小伙儿看出端倪，宋老大朝弟弟使了使眼色，示意两人都得吃饭，儘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的食客。
    没想到，只一口，就让宋老大吃上癮了。
    卤得软糯的滷肉入口即化，铺在热乎的米饭上，汤汁已经把米粒浸透，用勺子挖起一大口送进嘴里，霸道香绝的滷味瞬间占据味蕾。
    虽是同一锅卤出来的，卤猪心確是完全不同的口感，带著略微弹性的感觉，味道也卤得很透。
    光吃肉若是觉得腻歪，套餐里还配著现炒的青菜，清脆爽口中和了滷肉的油腻。
    宋老二看到大哥这么沉迷的样子，不禁吞了吞口水问：“大哥，这么好吃吗？”
    宋老大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的说：“好吃！你尝尝，他喵的怪不得生意好！”
    “呜！真的好吃！怎么这么香！”
    宋老二也夹起滷肉送进嘴里，这油润的感觉真是过癮，他最喜欢这种大油的菜色，这个肥而不腻正对他胃口啊！

 第111章 来者不善

    宋氏兄弟闷不吭声的大口吃著，等他们反应过来，盘里的米粒都快要被自己舔光了。
    宋老大眼皮一跳，赶紧停下来，用手肘捅了捅还沉浸在美味中的弟弟。
    朝他挤眉弄眼的暗示道：“別吃了！饭都没了怎么把蟑螂埋下去？”
    宋老二一愣，看著两个乾净的搪瓷盘也开始挤眉弄眼起来：“哥！咋办？难道再叫一盘？”
    此时早已吃完正在撩牙的唐子逸，看著对面互传脑电波的兄弟俩，纳闷的说道：“大哥，你们是不是中风啦？”
    宋老大马上反驳：“谁中风了？你才中风！你全家都中风！”
    “不是啊！我看你们俩的脸一抽一抽的，这就是中风的前兆啊！你们长得这么像，是不是兄弟啊？可能是家族病哦！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好。”
    宋老大气得要命，但是现在还有正事要做，也不好和他吵起来，摆摆手说道：“去去去！少多管閒事。”
    唐子逸耸耸肩，和张丰端著盘子去放了，打算一会儿去找叶嘉音。
    宋老二凑过去对宋老大说：“大哥！怎么办！还要不要再点一份？”
    “点什么点！不钱的吗？把东西放进来，只要在他家盘子里，就跑不掉了！”
    宋老二贼眉鼠眼的打量了周围一圈，快速从口袋掏出蟑螂扔在盘子里，因为太紧张，一下子没掏完，只拿出了一只。
    宋老大也没细看，直接拿起盘子就大喊：“哎哟！这家的饭菜不乾净啊！这么大个的蟑螂是要给我加菜吗？哎哟！我兄弟吃得肚子疼！”
    他的高声嚎叫吸引了苏渺几人和店里食客的注意，靠近的人凑过去看，看到那只大黑蟑螂都嚇了一跳，对自己盘里剩的一半饭菜，顿时也没了胃口。
    苏渺和苏元正几人见状都走了过来查看情况，见他们走过来，宋老二马上捂著肚子“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同志，我们店里向来都很注重卫生，从来没有发生过吃坏肚子的情况的。”苏元正说道。
    宋老大高高的举著盘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那我盘子里的这个是什么？难不成还是黄泥捏的？你们都赶快检查自己的饭菜吧，说不定都吃下去了！”
    此话一出，其他客人都巴拉起自己盘里的饭菜，但是除了香喷喷的食物，没有出现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我这乾净又好吃，没有蟑螂。”
    “我这也没有，我隔天就来吃，从来没出过问题啊。”
    宋老大原本是想让食客一起向店家施压的，没想到使出了反效果，食客纷纷为苏记证明起来。
    “那是你们运气好，肯定不会每人盘里都有啊，不然岂不是有一锅蟑螂了？但是我弟弟就是吃到了！现在在闹肚子，你们说该怎么办？”
    “叔叔，你是吃蟑螂闹肚子的？难道蟑螂比泻药还毒？吃了马上就能有反应？”
    苏渺的话让围观的食客也附和起来。
    “是啊，先不说这蟑螂是不是店里的，哪有说一吃就肚子疼的，我们这里又不是没有昆虫做的菜，哪有毒。”
    “就是！炸蝉蛹，蒸蚂蚁蛋，还有泡酒的，又不是没吃过！”
    宋老大也来气了：“誒！你们別转移话题！你们爱吃是你们的！难道餐饮店里的饭菜吃出了蟑螂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叔叔，你把蟑螂举这么高做什么，不如你放到桌子上，好让大家都看清楚。”苏渺语调放鬆的说。
    “哼！放就放！你们可都看清楚了，免得说我唬人。”
    宋老大將搪瓷盘哐嘰扔到桌上，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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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仔细看过了之后说道：“不对吧！你说你哥哥吃了蟑螂？可这只蟑螂连一条腿都没缺啊！”
    宋家兄弟一愣，连宋老二的哀嚎声都迟疑了一秒。
    “额！那肯定就是吃了被蟑螂污染的饭中毒了！”
    苏渺指著大蟑螂笑道：“也不对啊！如果蟑螂在里面应该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了啊，大家看这盘饭吃得连一粒米都不剩，难不成你发现了蟑螂还坚持把饭吃完？还有这只蟑螂连一点油水也不沾，难不成你还舔过了？”
    人群中响起了笑声，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宋老二直接不装了，跳起来喊道：“还有没有王法啦！我在你们店里吃到了蟑螂！我要去向卫生部门投诉！让你们这家黑店关门！你们都是这家的託儿吧！都睁著眼睛说瞎话，这蟑螂若不是店里的，难不成是你们带来的？”
    这一招他们是屡试不爽的，只要说去投诉一般商家就会软下来，毕竟要真的是卫生部门来查，又有多少家店能保证什么问题都没有呢？
    宋老大眼中闪著得意，等著店家来和他私了，果然离他最近的苏渺小小声的说：“那叔叔想怎么解决呢？”
    疑？这家怎么让一个小屁孩儿说话？
    宋老大无视她，伸出五个手指比了比，小小声对苏元正说：“这个数。”
    “什么！叔叔要我们家赔五千块？我们家做的可是小本生意啊！两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的！”
    苏渺的惊呼声引起了现场更大的惊呼，五千块！！！这不是抢劫吗？
    宋老大心里暗骂小屁孩是不是疯了，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而且他明明只要五百啊：“什么五千！我什么时候说要五千！”
    “不是五千？难不成是五万？你让我爸卖女儿他也筹不到这么多钱啊！”
    围观客人见越来越离谱，纷纷说要不报警吧！让公安来查一查。
    苏渺也在那频频点头：“对对对！叔叔我们一起报警吧！好好查查这蟑螂到底是怎么来的，我家到底需不需要赔偿你五万块钱。”
    一来一回的宋老大快被苏渺搞崩溃了，这家到底谁是话事人，怎么老是这小孩儿捣乱！
    他不知道的是，苏元正和苏裕在苏渺出招的时候，悬著的心就已经放回肚子里了，因为他们目测，这两个碰瓷的加一块都不是自家小姑娘的对手。

 第112章 杀鸡儆猴

    宋老大刚想说也不一定要报警，私了也可以时，两位公安同志走了进来，他们家就在这个居民区，家里都是双职工，平时家里来不及做饭就会过来打包，没想到正巧赶上了热闹事。
    “这是怎么回事啊？今天大家怎么不吃饭？”
    见他们来了，不用苏家人动嘴，周围的食客已经自发的，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公安同志看了看蟑螂，又看了看眼神闪躲的宋老大和面色红润有光泽的宋老二，心里大概有了数，於是沉声说道：
    “你们確定这蟑螂是在饭里吃到的？如果我拿去化验，验出这蟑螂不是饭里的，你们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罪吗？”
    宋老大知道今天的行动必然是泡汤了，如今只想著儘快脱身，於是开始装疯卖傻起来。
    “公安同志！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跟弟弟正说著话呢，就一会儿的功夫，再低头蟑螂就在盘子里了。”
    这样的人公安同志见得多了，冷笑道：“哼！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不是说从饭里吃到了蟑螂，要向店家索赔伍万元吗？”
    “没有！肯定没有！我摆手是说没有关係，是他们自己会错意了！”
    他们一副什么也没发生，想赶紧走人的样子，苏渺却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脱身。
    今天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如果就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传出去外头都只当他们家好欺负呢！
    “叔叔，刚才你弟弟差点就满地打滚了，怎么突然又生龙活虎了，还是查清楚的好，要真是我们的餐饮有问题，我们肯定是会负责的。”
    苏渺话刚落地，唐子逸的声音就响起来：“我们作证，那只蟑螂是他们自己放进饭里的。”
    所有人“刷”的转头，看向之前一直站在苏裕后头看戏的唐子逸和张丰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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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说什么！你……你这是诬陷我！”宋老大著急的大喊。
    “我们刚才就在你们对面吃饭，早就发现你俩鬼鬼祟祟的，果然没安好心，刚才吃完饭我们端盘子去放，一转头就看见他们把蟑螂丟进去了。”
    有新的人证出现，那这件事情就复杂起来了，公安拍了拍宋老大的肩膀：“现在你们涉嫌敲诈勒索，跟我们回局里吧。”
    “我们真的没有，刚才不是说了我弟弟已经好了嘛？这件事情我们也不追究了，就这样吧！”
    宋老大拉著宋老二就往外跑，被站在门口方向的唐子逸和江锋毅直接拿下，江锋毅手法专业，直接把宋老大的手反扣，压住后脑勺摁在桌上。
    “公安叔叔，我请求搜一下他们的口袋，说不定会有新发现。”苏渺说道。
    於是，宋老二口袋里剩余的那只蟑螂就被掏了出来。
    “原来是故意来勒索的啊！”
    “心肠真是黑透了，看他们刚才那副架势，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哎哟！要是今天苏记被他们害了，以后我们还上哪找这么便宜又好吃的饭啊！”
    “公安同志，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啊！”
    ……
    公安要押两人去录口供，苏渺很伶俐的快速打好了两份猪杂饭，本来就占用公安的休息时间了，总不能让他们饿著肚子办案呀。
    公安叔叔很满意的接过饭，然后递过去两块钱。
    这样眾目睽睽之下，苏渺没有说什么免单的话，不然就有贿赂的嫌疑了，不过刚才装饭装菜的时候她可是库库往里压，装得满满的，只希望打包盒不要半路炸开了。
    苏元正作为涉事一方肯定也要跟著去的，苏渺要去上课父亲没让她跟著，苏裕还要看著店里，然后江锋毅主动跟著一起去了。
    “渺渺，上车，我们顺路送你去学校，不然你要迟到了。”
    唐子逸和张丰现场录了口供，不需要跟著去派出所，眼看著上学时间快到了，正好骑自行车载苏渺一程。
    苏渺坐在唐子逸车后座，问道：“子逸哥，你们刚才真的看到他们放蟑螂了？”
    “嗯？没有啊！”唐子逸回答得特別坦率。
    “那你刚才又说。”
    “害！既然那两人能信口胡诌，我为什么不能，搅浆糊嘛，不难！”
    “……厉害啊！”
    苏渺晚上放学回来的时候，问了问父亲今天事情的处理结果。
    苏元正说：“是定性为敲诈，但是目前是敲诈未遂，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处罚，大概率是罚款和公开道歉，锋毅认识派出所领导，倒是能多关他们几天，但是等他们家人去交了钱保释，他们也就能走了。”
    就这？这离她的预期相差甚远啊，杀鸡儆猴的效果一点也没达到。
    苏渺琢磨了一下，抬头的时候和江锋毅对视了一眼，看他笑出的八颗大白牙，招招手。
    “锋毅哥，你来呀~”
    ……
    一个月后，宋氏兄弟的大字报，作为典型案例被贴上了宣传栏。
    宋氏兄弟多次以威胁、恐嚇等手段，多次敲诈勒索商户，涉及金额巨大，情节严重，社会影响恶劣。
    经法院审理，宋氏兄弟被判处3年有期徒刑，並將不法收入全数归还被勒索者。
    与此同时，城南的一家熟食店的老板也被抓获。
    原来，警方在对宋氏兄弟深挖时发现，正是这家熟食店的老板费80元僱佣他人诬陷，企图詆毁苏记的声誉，抢夺其生意，而此后发生的勒索事件，则是宋氏兄弟的个人行为。
    由於该熟食店老板属於初犯，且未造成重大实际影响，按照规定只需缴纳罚款並向苏记赔礼道歉即可。
    然而，由於与宋氏兄弟勾结，一同成为典型案例，上级部门决定对其顶格处理，最后被判了三个月，並赔偿苏记名誉损失费1000元。
    这起案件引起了广泛关注，也提醒人们要遵守法律法规，不要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取利益。
    这个案子不仅贴上了宣传栏，还登报、上电视了，杀了这只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果然没人敢再找苏家生意的麻烦了。

 第113章 尘世烟火

    买下了房子，苏元正问苏渺要不要把户口迁过来了，毕竟在当时人们的价值观里，县里户口可远比不上市里的，有市里的户口，连下巴都能抬得高一点。
    “別啊！爸！別迁！要不是现在村里没地分了，我还想迁回村里去呢！”
    苏元正这就理解不了了：“为什么呀？渺渺，现在有很多人都钱买城镇户口呢！我们村有人给儿子落户到了寧县一个大杂院里，了三千块钱呢！”
    苏渺总不能说因为以后少数民族高考能加分吧？不止少数民族这一项，生源地越贫穷偏僻，加分就越多，最高能加到20分。
    虽然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是这一世她应该不会和上一世是同一年高考了，既然蝴蝶扇了扇翅膀，那也要做好万全准备，能白捡的分为啥不要。
    “爸，你说大家买城镇户口是为了什么？”
    “额……以前城镇户口能分商品粮，还有定额的票据。”
    “可现在渐渐的都不用票了呀。”
    “有城镇户口才能在城里读书，否则就要交更多的钱！”
    “可是我现在不止不用交更多钱，甚至还拿到了奖学金，爸爸，我们本来就是城镇户口，只是不是市里的而已。”
    苏元正犹豫了一下说：“渺渺，我听他们说，將来若是在市里找婆家，外地户口会被看不起的，本地户口的姑娘，婆婆说过话声音都小很多。”
    “爸爸，你知道什么叫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他们在意户口是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东西可以去和別人比较了，內心其实是自卑的，所以就紧抓著户口的事儿。真正优秀的家庭不会只看户口，看家世、看学识、看人品和价值观，如果自身不优秀，单有个户口也是没用的。”
    “看……看家世啊，那爸爸努力赚钱，以后我们有钱了，你就有家世了！”
    苏渺想说家世不仅仅是存款，张了张嘴还是没再继续说了，就让爸爸这样以为就挺好，这样子赚到了钱也会更满足更开心，也能少为她操心些。
    住在居民区里的日子充实又开心，即使偶尔有些突发事件，也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
    居民区里到处都是烟火气，苏渺閒时也经常到铺面坐著，或到巷子里大叔大妈的聚集地看看。
    居民多孩子就多，孩子多的地方想不热闹是不可能的，经常不知哪家又传来怒吼和巴掌打屁股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又夹杂著狗叫，热闹却不会让人觉得烦躁。
    半大的小子和初生的牛犊一样倔，每天都能看到有妈妈举著藤条，跑了几条街追打孩子，看到上躥下跳的小马嘍，一些街坊还会还在喊：“快跑哟！屁股要开咯！”
    而苏渺最喜欢的还是听各家的八卦，今天是哪家孩子上高中了还尿床，明天是谁家老太太因为鸭毛太难拔，直接把鸭皮都扒光了。
    总之各家都有各家的事，生活即使鸡飞狗跳也得过下去。
    这天周六，苏渺吃过了早餐就到铺子里转转，没有到营业时间，店里还没有客人。
    还没等她在收银台把凳子坐热，就听到不远处“嗷”的一声，然后传来哭喊和打骂声。
    隨后，苏渺就看见自己平时的几位八卦搭子“嗖嗖”往那边跑。
    叶嘉音刚回到就看见苏渺探著脑袋往群眾开始聚集的地方张望，如果她真的是只兔子，此刻的耳朵必定是竖起来的。
    “渺渺，怎么了？”
    “嘉音姐姐！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看她眼睛发亮，叶嘉音说道：“那我们去看看？”
    “好好好！我正愁自己一个小孩儿跑过去太突兀了，嘉音姐姐，走！我们去关心关心街坊邻居。”
    那家离她们不远，就往斜对面走个十来米，此时门口和前院都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了，苏渺不由感嘆，果然爱看热闹是国人的共性啊。
    两人往人群里挤了挤，街坊们看她们是小孩，都往旁边让了让，於是她们竟也挤到了前排最佳观影点。
    此时一个梳著麻辫的年轻女子，正靠在房门边上哀哀的哭泣，手绢捂著半张脸，瘦弱的肩膀隨著抽泣声微微颤动，含泪的双目还不时望向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
    嚯！这是有事儿啊！苏渺听见身后的大婶们互相议论。
    “这不是老林家未来的儿媳妇吗？听说是一个什么亲戚家的女儿，叫林美美，进城投靠来著，老林给找了个单位临时工的岗位，在家里住了小半年和大林好上了，上个月刚过的聘，不是说好事將近吗？”
    “不是！亲戚也能结婚？不怕生下傻子呀？”
    “这你们不知道了吧，这姑娘他妈是二婚，带著她嫁给老林的一个堂弟，虽然叫堂伯父，但是没有血缘关係。”
    “大林？哪个是大林，姑娘一直看的那个？现在是俩人吵架了？”
    “不是不是！站在另一头，脸黑得像锅底的才是大林，这个是大林的表弟小王，他爸可是林业局的二把手！”
    ……
    根据大婶们的描述，苏渺很快找到了这些人的角色定位。
    正在哭的女主角是从乡下进城投靠亲戚，最终成功与亲戚家儿子订婚的林美美。
    在一旁面如死灰的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大林，正在对林美美破口大骂的是她未来的小姑子，也就是大林的妹妹小林。
    而照目前看起来，男主却是小林的表弟小王，誒妈呀！投稿新点子这不就来了吗？
    “你个不要脸的妖精！我就瞧你不安分，一天到晚的想攀高枝，把我哥骗到手了，现在又想攀我表哥？我呸！”
    小林指著林美美骂个不停，但毕竟阅歷有限，这点火力在大婶们看来简直是毛毛雨。
    “小林这不行啊，我年轻的时候嘴皮子比她溜多了，下回有空我给她练练，要不以后嫁去婆家不会吵架可不行。”
    一群大婶纷纷附和，心中已经开始筹划起给片区的年轻姑娘们，开个吵架补习班了，要不以后嫁到婆家软绵绵的，別人还当她们片区是软柿子，没有能人了呢。

 第114章 生活艺术

    这时老林也是气得青筋暴起，脸色和他儿子相差无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像是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一般。
    “呜呜呜，叔~我真不知道，我是走错了！”林美美对著老林说，可是掛在小王身上的眼神怎么也转不开。
    小林上去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你刚才那是走错的样子吗？啊！我看你笑得比吃到屎的的苍蝇还高兴。”
    嚯！人群中发出讚嘆，这句行啊！果然人的潜力是要逼一逼的。
    但是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前边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我来得晚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我知道我知道，这边开始嚎的时候我就衝过来了。大林不是和林美美订婚了吗！昨天在家里摆了好几桌，叫了不少亲戚。
    小王昨天帮他顶了很多的酒，醉了就直接留宿在林家，可不知怎么的，这林美美给跑到房里了，刚才小林刚要出门，就看见她边扣衣服边从小王睡的房间出来，当场就把她按住了。”
    这番话又引起一片嘘声，未来表嫂和小叔子搞起来了？而且还是在未婚夫家里？这可真是难得亲眼看见好戏啊！
    最先到场的那个婶子，如今可是唾沫直飞，如明星般眾人簇拥，那架势就像刚才趴在人家床头看了全过程似的。
    连苏渺也听得津津有味，果然是艺术来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啊！
    这么一场家庭伦理剧，肯定又能给她赚到一个院子的钱了！
    事件女主人公林美美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之后，也不敢再继续狡辩，又开始轻声啜泣起来，她本身长得就还不错，如今更是梨带雨的，小王见状说道：“二舅，我们进去好好说，让这多人围著不好看。”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直接点燃了大林的怒火，沙包大的拳头就朝他脸上挥去。
    小王被打得踉蹌一步，却也不敢还手，毕竟自己也算是有错在先，要是还手就变成互殴了。
    到时候被传成和亲表哥互殴抢女人，名声可就不好听了，他不过就是想著送上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可不想真为了个乡下女人影响明年的晋升。
    这时一辆桑塔纳急匆匆的停在了林家的门口，下来一对衣著光鲜的中年夫妇，著急忙慌的往里挤。
    几个人认出这是小王的父母，便纷纷指挥邻居们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进去。
    “二哥！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我儿昨晚都醉成那么样子了，你是看到的呀！”小王的妈妈焦急的对老林说道。
    她瞟了一眼还靠在房门上的林美美，满眼的怒火和鄙夷，她早就和二哥说了，这个女娃心思深，可要不得，现在好了，做出这样的丑事。
    身旁一副干部做派的老王，也难得低声下气的说道：“是啊，二哥，我们先回屋好好问问，咱们一家人什么都好解决嘛！”
    老林黑著脸还是一声不吭，黑著脸抬脚往客厅里走，小林一把扯住林美美的碎衬衫裙的衣领就往屋里拖，大林和小王也垂著头跟了进去。
    最后，反倒是王氏夫妇俩在院子里赶客了。
    “好了好了，各位街坊，没什么大事，都请回吧！”
    “是啊，我们一家人要聚一聚，各位都请回吧啊！”
    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眾人们即使觉得扫兴也只能从院子里退出去了。
    看著院门“碰”的关上，外头又热闹哄哄的討论起来了。
    “这就是小王的爸，林业局二把手！”
    “我看这父子俩確实长得像，高高大大的，就是嘴长得太宽了，吃饭肯定吃得快。”
    “不是有那句话呢嘛！嘴大吃四方！你瞧瞧，现在连窝边草都给吃了。”
    一圈人咯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要我说啊!这林美美不在家里好好待著，孤身一人跑到城里来投靠没有血缘的堂伯父，本来就是目的不纯。半年时间就和大林子订了婚，马上就要变成城里人了，这会儿子看到了家世更好的小王，不动心思才怪呢。”
    “若要成事光靠女方主动也不行啊！那小王也是，亲表嫂也敢要啊，这男人要是真的喝醉了，根本动都动不了！”
    一位婶子赶紧拍了拍说话的两人，对著苏渺和叶嘉音比了比：“誒！孩子还在呢！”
    对上俩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说道：“乖啊！回家去吧！”
    “好吧，婶子们再见！”
    苏渺没能再继续听婶子们的限制级话题，不过热闹看到这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回房间里开始了大神的写作之路。
    几天后，《回音》出版社收到了老友猛猛炒猪杂的新作，一篇名为《表哥的新婚夜，表嫂哭著敲开我的房门》继续將作者的知名度推上了新高潮。
    原本以为就是场无关的闹剧，过了就过了，没想到还等来了与苏记有关的后续。
    一个月后，林美美怀孕了，按著原定时间八號结婚，但是新郎官从大林变成的小王。
    王家在苏记定了30斤猪杂和30斤滷味，苏渺一边收钱还一边纳闷，不是林业局的二把手吗？这齣手也不咋阔绰呀，才请几桌？
    而王家订货的人刚走，苏渺的八卦搭子就来给她答疑解惑了。
    吴婶婆啃著苏渺送给她的鸭爪，说道：“王家根本不想要，硬被塞下的，那林美美的妈厉害得很咧，说要是不娶她女儿，就让林美美从邕城大桥跳到江里，让全邕城的人都知道小王始乱终弃，残害良家妇女！”
    苏渺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王家就应下了？林业局的二把手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拿捏吧？”
    “嘿嘿！那是自然，渺啊！你还小，不知道这女人嫁到了婆家可就身不由己了，先把她娶过去，再磋磨她，说不定她自己就跑了。至於以后嘛，有个当大官的父亲，即使离异了也多得是姑娘扑上去。”
    说著说著，话题就转移到苏渺身上了。
    “渺啊，以后长大找对象一定要睁大眼睛，要是拿不准你就带来给婶婆看看，一看一个准！”
    然后她看见苏元正走出来，就一溜烟儿跑了，可不敢让苏大壮知道她在污染他宝贝女儿的小脑袋。

 第115章 虱子风波

    每周一的早上，学校都会升国旗並让校领导和学生代表进行国旗下的讲话，所有学生都必须穿好校服，戴上红领巾，以班级为单位排列方队。
    校服有两套，一套是短袖短裤，一套是长袖长裤，如今是冬天了，得穿秋冬的那一套。
    说是秋冬款，但其实就是薄薄一层面料，做得十分的宽大，冬天大家往里各种套厚毛衣，有甚者还穿了毛线裤，每个人都鼓鼓的。
    其实这里1月份也才十度左右，苏渺並不觉得很冷，跟以前在京城求学时的冬天差远了。
    所以她穿了一套秋衣秋裤，再加一件毛衣，套上校服就觉得可以了，等她看到隔壁队伍里的王鑫，直接惊呆了。
    他任性的的把大袄穿在了里面，然后把校服一套，就像一只快要裂开的大包子。
    王鑫转头过来看见她，也震惊了。
    “你不冷吗？”
    “你这么冷吗？”
    两人异口同声，果然在这个季节，穿得多的和穿得少的都觉得对方有什么大病。
    升国旗，奏国歌，孩子们都齐刷刷的敬起了少先队队礼，有些戴著手套的举起来才发现没摘下，然后又急急忙忙的放下。
    国旗下的讲话最少也得持续二十分钟，操场此时突然颳起了风，温度似乎也突然降了不少，原本不觉得冷的苏渺都有些打抖了。
    旁边站著的同学们也觉得冷了，原本整齐的方块队渐渐凌乱起来。
    感情好的都抱作一团取暖，黄佳期几个也凑到苏渺挨著。
    “渺渺，你才穿一点不冷吗？”
    苏渺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快要打架了：“刚才不冷，现在有些不行了。”
    张碧莲伸出两只胳膊，说：“我穿得多，你们抱我吧。”
    於是张碧莲身上趴上了三个小姑娘，苏渺挨著挨著偶然转头，发现有一只小虫子在她头髮上爬。
    “小莲，你头髮上有一只小虫子。”
    “嗯？在哪？那你帮我捉住！”
    苏渺伸手抓住，隨便往地上一扔，说了句：“好了。”
    大家都以为是偶然被风吹来的小虫子，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三天后张碧莲请假了。
    原因老师没有说，但是学校里马上发布了消杀通知，並让班主任告知各位学生家长，校园里出现学生染上虱子的情况，让他们好好检查自家孩子的情况。
    如有发现，家长自行帮孩子处理，如果症状严重可以酌情请假，这段时间內注意衣物和床上用品的消杀。
    这个通知让苏渺很容易將张碧莲的请假联繫起来，想到前几天升旗，自己在她头上抓到了小虫子，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头也痒了起来。
    虱子的传播力是极强的，特別是在学校这样人群密度比较大的地方，通常一个学生有，很快就能传染一片。
    市里的学校比较注重卫生教育，是比较少有发生虱子传播情况的，所以一旦发现就很重视。
    因为染上虱子会特別的痒，尤其是在运动后和体温升高的时候更甚，会严重影响孩子的生活和学习状態。
    苏渺中午回家后立马把爸爸叫了来：“爸爸！你快帮我看看，我头髮上有没有虱子呀？”
    苏元正一愣，他也很久没有遇到过长虱子的情况了，连忙过去查看女儿的头髮，並问道：“怎么会突然说到虱子？”
    “学校里有同学染上了，我们班主任让我们回家之后让家长帮我们检查，若是有的可以请假几天。”
    苏元正仔细的在女儿发间翻找起来，还真的就在靠近耳朵的后面发现几颗虫卵。
    这些虱卵是白色晶莹的小小颗，在头髮根部严密地附著，不同於头皮屑，无法轻易地將它剥脱。
    “渺渺，我看到有虫卵了……哎呀！在这！抓到一只！”
    苏渺转头看父亲掐在指尖的虱子，小小的一只肚子却吸得涨涨的，腹部边缘为暗黑色，几根手脚还在不停挣扎著。
    苏元正用两只指甲盖一按，虱子直接被挤爆了，留下小小一点血跡，苏渺听到一个类似於东西炸裂的声音，动静虽小，却让她汗毛直立。
    这还是苏渺活了两世，第一次长虱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顿时觉得全身都奇痒无比！
    “爸！怎么办呀！我该不会要剃光头吧！冬天剃光头很冷的！”
    “渺渺，你別著急，你头上的虱子不多，我们把头髮剪短一点点，然后爸爸去买药来给你洗头。先把虫子都杀死，然后再用小篦子把虫卵一点一点梳出来。”
    “好好好！爸！快点！我感觉它们在我的头上爬！”
    苏元正到店里交代了一声，就跑出去买药了，苏裕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就到后院来看看，然后看到自家聪明伶俐，对著坏人面不改色，还能把人耍得团团转的小妹，正六神无主的蹲在树底下。
    他也走过去蹲下来问：“渺渺？你怎么了？”
    苏渺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说道：“裕哥，你別靠近我了，我头上染了虱子，小心传给你。”
    苏裕很吃惊的说：“啊！城里也能有虱子？我以为就我们乡下有呢。”
    “呜呜！老师刚说的时候，一些同学就互相检查了一下，好几个同学都染上了，刚才爸爸帮我抓到了一只，现在出去帮我买药了。”
    “哦哦！那就是被同学传染的了。”
    苏裕刚想说，这算什么事，在乡下染上虱子是常事，杀了就行了。
    然后转念一想，渺渺从小在县城，应该是很少见到的，在这他跟著住了大半年，也了解了渺渺爱卫生的生活习惯，一下子確实有些难以接受。
    “渺渺，等你爸爸买药回来洗一洗就好了，你蹲在这越想头就会越痒的，不如这样，我们把你房间的被子枕头都拿出来洗洗晒晒，干起活儿来你就没空去想了。”
    於是兄妹俩把苏渺的床上用品全搬空了，只剩下床架和床板。
    幸好今天中午出著不小的太阳，把能洗的全都洗了，还搬出了一口閒置大锅烧热水来烫，被芯和枕芯全都摊开晒太阳，还用木棍不停的敲打。

 第116章 大家一起

    苏元正拎著药回来的时候，苏裕正拿著棍子搅动锅里的床单。
    “渺渺，爸爸帮你跟班主任请假了，下午就不去学校了，这个是药店里头卖的一种草药，把它煮成水一天洗一次头。”
    苏裕看了看说：“叔，不是有种直接泡成水的药？捂一会儿就直接杀掉了。”
    苏元正摇摇头：“那个是农药，虽然效果好但是有危险，还是慢慢来吧。”
    “哪种方法都行，但是我现在不止想洗头，还想洗澡，一会儿我换下来的衣服也要煮一煮。”
    苏元正烧了药水和热水给女儿，但是他不方便帮忙，於是出去请了英子进来。
    英子听说苏渺染上了虱子，看著她的长髮说：“渺啊，头髮得剪短呀！不然容易藏虫卵，清理得不彻底可难受了。”
    苏渺珍惜的摸了摸自己的高马尾，咬咬牙说：“剪吧！”
    原本还以为会剪成蘑菇头，没想到英子姐给她留了个齐肩的长度，不止如此，她理髮的手法还很好，还给她修了修髮型。
    “渺渺，我不给你剪得太短，到时候你在后脑勺两边扎小揪，也很好看，像这样。”
    英子姐用手抓著苏渺的头髮分到两侧，苏渺看了看掛在树上的镜子，点点头，嗯，是不难看。
    苏裕把热水提到淋浴房，苏渺自己洗了个澡，又让英子姐帮仔仔细细洗了头髮。
    头髮洗过药水之后用一块大毛巾捂起来，得把虱子药死。
    虱子觉察到了危险，不停的挣扎想爬出来，但是被毛巾包裹住逃不掉，於是不停的乱爬乱咬。
    “英子姐！我的头好痒啊！”
    苏渺甚至能感受到那些虱子奔跑的路线，不止头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渺渺坚持住啊，很快就好了。”
    果然留给虱子蹦躂的时间不多了，不到十分钟，头上的动静减缓了下来。
    “英子姐，好像没有那么痒了，虱子是不是都死掉了？”
    “还没行呢，这种草药没那么毒，所以得包得久一点才行，你呆在房间里吧，外头怪冷的，一会儿我忙完了再再进来给你洗头。”
    苏渺吃了午饭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英子姐才进来，帮她又仔仔细细的把头髮上的药洗乾净。
    换了一块干毛巾，把头髮擦得半干，然后拿出一个梳齿很细密的篦子。
    这是把竹製的篦子，中间有一条横槓，因为两边的齿密，所以可以將头髮里的虱子和虫卵梳出来。
    “渺渺你躺下来，我要一点一点把虫卵梳出来，这样就不会有新的虱子了。”
    英子姐的手法很轻柔，实在是太舒服了，以至於苏渺躺了一会儿就睡著了。
    睡醒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刚剪短的头髮让她觉得脑袋轻飘飘的。
    她跑到镜子前面翻看著头皮，没有看到虱子和卵，但是后面的她看不到，只觉得头上已经不痒了。
    床单被褥已经都换成了新的，今天是周四，她打算明天也请假在家了，再过了周末，那就是几天过去了。
    到了周一大概学校里已经没那么多的虱子了。
    这场虱子战役可真是波及甚广，不止她们学校，连隔壁小学都有学生染上。
    斜对门家的四年级小姑娘就中招了，此时她和她奶奶正坐在院门口，一边晒太阳，奶奶一边给她用篦子梳虱子。
    苏渺虽然很怕虱子，但是又很想过去看，毕竟自己头上虱子和虫卵她看不真切，但別人头上的她能看到。
    看到她们抓虱子按爆的时候，她竟然有种很解压的感觉。
    她搬了张板凳过去排排坐，同时也注意保持了安全距离，反正她眼神好，能看得见就行。
    小绵绵抬头对她笑了笑，问：“渺渺姐姐，你的虱子都抓完了吗？”
    昨天苏元正急吼吼出去买药的时候，在药店碰上好几个邻居，都是来给自己小孩儿买打虱药的，被染上的小朋友还真不少呢。
    苏渺点点头：“昨天洗了药水又梳了头，今天已经不痒了。”
    小绵绵羡慕的说：“真好，我爸爸说我太小了，药水有毒不合適我用。”
    她奶奶说：“没关係的，我们多洗几次头，阿婆再帮你把虱子梳出来，过几天就好了。”
    绵绵的小手在后脖处抓了抓，说：“阿婆，我脖子也痒。”
    她奶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圆盒，就只有拇指大小，但是打开的时候有些困难。
    “渺渺，帮阿婆开一开。”
    苏渺接过来，是清凉油，主要作用是驱风镇痛，消炎止痒，清凉。
    主治外感风寒，风热中暑，蚊虫叮咬，烧伤烫伤以及晕车晕船。
    在湿热蚊虫多的南方，这可谓是家中必备良药啊，什么头疼脑热它都能治上一治。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盖子確实不好开，体积小，薄薄的小铁盒又滑不溜秋，得用指甲扣一扣，或者转一下。
    盖子一打开，一股清凉的味道直衝脑门，让苏渺顿时更清醒了。
    阿婆用食指沾了一些清凉油，擦到绵绵被咬的地方，再轻轻吹起。
    绵绵立即就说：“阿婆，我的脖子凉凉的，不痒了。”
    阿婆继续给她梳头髮，绵绵头上的虱子和虫卵比苏渺的多很多。
    翻开头髮就能看到很多白白的虫卵，有硬的也有软的，阿婆梳出来之后把虫卵扔到旁边一碗药水里，主打的就是扼杀在摇篮里。
    而来不及逃跑，被梳下来的虱子，则被阿婆一只一只掐爆。
    听到“啪啪”的炸裂声，苏渺的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有种既噁心又舒爽的感觉。
    “苏渺！苏渺！你在家吗？出来呀！”
    苏渺看著王鑫像只马嘍一样跑过来，在她家门口喊，声音大得半条街的都听见了。
    “別喊了，我在这呢！”
    这小子怎么没去学校啊？
    王鑫回头看到她，“噔噔噔”的跑过来，然后在离她4米远的地方停下，用非常兴奋的语气说：“苏渺！我周末不能来和你们玩儿了。”
    “哦。”
    “快！快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哈！因为我长虱子啦！！！哈哈哈哈哈！！！！！”

 第117章 灭虱行动

    苏渺忍住自己退半步的动作，如果没听错，他现在很兴奋是吧？兄弟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染了虱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天能不能给她换一个脑迴路正常一点的朋友啊！！！
    “你……你染虱子还那么高兴干嘛！还不快去，把它们豆沙啦！！豆沙啦！！”
    王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哎呀！你別怕嘛！我离你有好几米呢，传染不了你，就是来通知你一声，周日我不来了，我可以在家看好几天的电视了！对了，我爸妈说连他们都没得过虱子，我可是我们家第一人！”
    说完还十分骄傲的拍一拍胸脯。
    苏渺不可置信的说：“难不成你还想养著虱子呢？我昨天回来发现，直接就处理掉了，你小心长得太多头髮要掉光！”
    “什么！你也有虱子了？你昨天就有了？怎么这样嘛！我连这个都比不上你？”
    王鑫脸上的骄傲迅速崩塌，苏渺也太厉害了吧！什么都比他强，连虱子都长在他前头，不服气真是不行啊。
    “好吧，那我回家了，就是来通知你一声。”
    看他垂头丧气的，苏渺觉得有必要给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提供一点情绪价值了，於是鼓励道：“王鑫，听说上周的隨测你是班里第五名耶！太厉害！进步得又快又稳。”
    被夸奖的王鑫小朋友，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是吗？好像是挺厉害的！”
    “是啊，你这个成绩再加把劲，都能够得到集训队的门槛了。”
    王鑫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猛猛摇头：“不不不！我不去集训队，千万別和我爸妈说集训队，我走了我走了！”
    看著他匆忙逃离的背影，苏渺歪歪头，完了，马屁拍马腿上了。
    苏家是做吃食生意的，不止店里，自家里对於环境卫生的要求都是很高的，这次虱子潮来袭，他们也得好好消杀一番。
    首先是个人卫生，一如既往的需要天天洗澡，即使是在冬天，最少也要隔天洗澡。
    幸好他们这里的冬天没有那么冷，提前烧了热水提进浴室就没那么冷了，每天都是苏元正和苏裕先洗。
    等浴室暖和起来了，苏渺再进去，这样就不会冻感冒了，苏渺也尝试过在冬天隔一天再洗澡。
    但是睡前沐浴的习惯让她根本睡不著，所以还是老老实实洗吧，况且，洗澡也是邕城人民冬天最主要的取暖方式之一。
    家里所有的被套沙发套也都清洗晾晒了，换上了新的。
    苏元正弄了草药將家里熏了一遍，还找来了像粉笔一样的驱虫笔，在一些角落画圈圈。
    这个苏渺是真没见过了，问道：“爸爸，这是什么？”
    “这个是驱虫笔，有一点点农药在里面的，在院子里用一些没有关係，先把虫驱走，明天再用水衝掉就行。”
    忙活了半天，才终於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轮。
    到了周一，苏渺刚进校门就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虽然没有很浓烈，但这特殊的气味也让人忽视不掉。
    听门卫大叔说，周末的时候，所有老师加班加点来学校进行了消杀工作，现在味道已经散了很多了，明天应该就闻不到了。
    进入教室，看到很多同学的头髮都短了不少，张碧莲更是剪了个齐耳的短髮，有些沮丧的趴在桌子上。
    看到苏渺进来，她带著歉意说：“对不起啊渺渺，我之前回老家喝喜酒，在大姑家住了一晚，可能是那时候染上了虱子。我也是上周头痒得不行才发现的，害得你们也染上虱子了。”
    苏渺摇摇头：“没关係的，这种偶然事件谁能说得准嘛。”
    “可是……可是我邻居家弟弟，说这次虱子都是我传开的，感染了两个学校的人，说我是大病毒。”
    苏渺想了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村的？”
    “半个月前，元旦的时候。”
    “我觉得吧，你一个人在一周多的时间传染两个学校，好像不太可能的样子。元旦也不止有你一个人回老家，那段时间日子好，很多人家都摆喜酒，入新房，光是我们班里就有好几个回老家的。”
    黄佳期也说：“是啊，那么多人回老家，也有可能染上虱子，应该就是染的人多了，才造成这次这么大规模的传播，你別揽自己身上，又不是你的错。”
    经过她们的安慰，张碧莲心情好了许多：“谢谢你们，那我再也不怕邻居家弟弟说我了。”
    “怕他做什么，下次他要是再说，你就让他抓虱子来问问，看看那虱子上有没有写你的名字，要是没有就不是你带来的。”
    “哈哈哈哈！！！！”
    苏渺的话，彻底將周围一圈同学逗笑了，一个个笑得捶桌子。
    “欸！王鑫！”
    吴秀芝眼角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匆匆路过她们班的窗口，於是喊了一声。
    但是王鑫听见有人喊他，跑得更快了，“刺溜”钻进了自己的班级里不肯冒头了。
    吴秀芝奇怪的说：“王鑫怎么了，叫他都不理，还带了这么丑一个毛线帽。”
    “可能是没听见吧，天冷了就戴帽子唄，今早我妈也让我戴，我不肯，要是戴了，来到教室一脱，头髮都贴在头上。”黄佳期说道。
    十二岁的姑娘已经知道美丑了，可是很在意髮型的呢。
    另外几人也十分赞同的点头，她们也不愿意戴妈妈鉤的毛线帽，不过织的围巾倒是喜欢，现在好多妈妈都买了教编织的书，每个人围巾的样都不一样。
    到了课间操时间，她们终於知道王鑫为什么要跑了，原来他被剃成了光头，所以不得已带了帽子来遮住。
    被朋友们抓住的王鑫苦著脸说：“都怪我阿婆，我妈说男孩子头髮短，洗一洗就可以，她偏要剃我头髮，说这样虱子没处躲，马上就能好，我现在感觉自己头顶漏风，脑子都冻僵了。”
    好在他的朋友们没有笑话他，更没有恶作剧的把他帽子摘下来，还安慰他说头髮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让他差点在朋友的温暖中痛哭流涕。

 第118章 超生游击队

    天气越来越冷了，巷尾的吴家却突然热闹了起来。
    苏渺发现他们家突然多了好几个没见过的小朋友，看穿著不像是城里的孩子，也有些怯弱靦腆。
    一个6岁，一个4岁，还有一个被抱在妈妈怀里的奶娃娃。
    吴家的孙子8岁左右，出来玩的时候都会带著两个小尾巴，但是那两个孩子很多时候都是在一旁看著，对他们玩儿的东西都不熟悉。
    从八卦搭子嘴里苏渺了解到，这是吴家从老家来的亲戚，是来躲计生的。
    苏渺这就瞭然了，计划生育嘛！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1971年7月，国务院批转《关於做好计划生育工作的报告》，把控制人口增长的指標首次纳入国民经济发展计划。
    1980年9月，党中央发表《关於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共產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提倡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
    1982年9月被定为基本国策，同年12月写入宪法。
    主要內容及目的是：提倡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从而有计划地控制人口。
    计划生育这一基本国策自製订以来，对中国的人口问题和发展问题的积极作用不可忽视，但是也带来了人口老龄化问题。
    各地在具体实施时对於度的把握有偏差，其他地区苏渺不了解，但在这里的乡下出过不少因抓超生而引发的惨剧，而计划生育政策，直到她死的那年，仍在严格执行著，但至少在执行上更合理合法化了。
    王婶婆在大树根下“吧唧吧唧”吃著炒黄豆，一边说：“听说生了5个呢，我看那小媳妇屁股扁扁小小的，没想到这么能生呢！”
    林婶婆一边择菜一边吃惊的说：“5个？胆子可真大！现在是什么时候，抓得这么严，还生那么多做什么！”
    张婶婆正在给孙子织毛衣，说道：“听说老大是个男孩，正经养在家里，老二是个女孩放到没有孩子的亲戚家了，小的这三个带著到处躲，反正是不能回乡，一回去马上就被抓。”
    王婶婆不理解的说：“那他家老大老三都是男孩儿了，还生那么多干什么？要说前面都是女儿，想拼个儿子还能理解，现在自己找罪受！”
    “害！要是人人都跟你这么看的开，都愿意少生，那计生还上哪发財去！你知道我老家有个远房亲戚被罚多少钱吗？”
    “多少？”
    “超生了两个，要罚三万块！”
    “三万块！资本主义才有三万块，我们工农阶级去哪找？”
    苏渺蹲在一群壮硕的婶婆群里，小小的一只，一边听一边回想著这时关於超生罚款的政策。
    在1980年代初期叫做“超生罚款”，1994年改为“计划外生育费”，个別省改为“社会抚养费”，这主要是政府认识到计划生育是一种倡导性义务，对於超计划生育不宜给予行政处罚。
    其实吧，进行修改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入世”，应对国际社会对於人权问题的指责，慢慢改为社会抚养费，形式上表示对公民生育权利的尊重。
    作者补充：（200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联合发文统一为社会抚养费。2001年的《人口与计划生育法》將社会抚养费明確地规定下来。）
    而在处罚制度，罚款金额没有明確规定的80年代和90年代初期，產生很多的乱象，乱罚乱抓的现象频发。
    一边的李阿公凑过来问：“你亲戚肯定交不出三万块吧？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惨哦！没钱交罚款就拆房子，搬家具，抓家畜，把能换钱的全都拿走，还要拉男人去拘留，她家婆挡著不让，被推倒在牛圈里，当场就断气了。”
    呵！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也包括苏渺，虽然她知道在抓计生最严的时候，发生过不少的惨剧，但现在再听也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婶婆，这不算打死人了吗？那那些工作人员有没有受到处罚？”
    “渺啊，你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这抓超生得的钱真的都交给国家啦？凡是经手的人，谁不是满手的油？上头有人撑著，这一个老太婆就属於妨碍公干，死了也就死了，还能罚谁呢？”
    树根地下一片唏嘘，这真的是家破人亡了。
    说著说著，孩子们闹到了身边，吴婶婆问那两个孩子：“崽啊，你们叫什么名字？”
    “阿宝，阿旺。”稍大一点的孩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妹妹，用带著浓重夹壮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李阿公再问：“你们老家是哪里？是哪家孩子呀？”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孩子的眼中瞬间充满了警觉，拉著妹妹摇头后退了两步。
    李阿婆见孩子嚇到了，连忙扯了扯丈夫，让他別问了，笑眯眯的对两个孩子说：“孩子別害怕，我们都是这条街的邻居，跟你们家很好的，別害怕啊！”
    不管怎么安抚，两个孩子都十分机警，拉著手跑回家了。
    李阿婆捶了一把丈夫，骂道：“看看，把孩子都嚇成什么样，东问西问的干什么。”
    李阿公皱著一张脸，可怜巴巴的说：“我不是看他们挺乖的，想聊聊吗？”
    “好了，你也別说他了，这些常年躲计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不能轻易说姓什么在哪家，也不能告诉別人家长的名字，因为如果有计生找上门，他们就会跑去没有孩子的亲戚家，假装是他们的孩子，这样才能躲过去。”
    “是啊是啊，我老家那条村的，计生刚到村口就马上敲钟，超生的孩子呼啦呼啦全躲到山里去。可就是这样！那帮计生的也能经常抓到人，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做狗的，鼻子那么灵！”
    “造孽哦！別说村里，咱们市里不也一样，多少小媳妇被强制拉去上环？要是不去直接通报到单位，要是超生了，一家子的工作都得没了！”
    “哼！老天可是有眼的！那些人恶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

 第119章 夜班突击

    超生游击队在吴家住了一个多星期都平安无事，两个大点的孩子渐渐和周围的孩子熟了，开始一起玩儿起来。
    而他们奶奶的突然造访打破了寧静。
    那天苏渺下午正要去上学，今天午睡起得早，就想早点到教室，刚走出院门，就迎面走来一个手上挎著包裹的老太太，她衣服上打著补丁，头髮也有些凌乱。
    正好一个小朋友和她擦肩而过，她著急的用壮话问了他什么，可是小朋友听不懂，摆了摆手就走了，老太太一脸无助地四处张望。
    苏渺虽然是壮族的，但是从小生活在汉化程度较高的县城，所以能听得懂壮话却不会说。
    她走过去问：“老奶奶，您是要找人吗？”
    老太太眼睛一亮，弯下本就不直的腰背，用壮话说：“勒勺，你知不知道吴大伟家？在环卫局的吴大伟。”
    哦！原来是找游击队住的吴家，苏渺心想可能是游击队的家里人吧，於是带著她来到吴家敲门。
    吴大伟的媳妇出来开门，看到老太太也是一愣，转头朝屋子里喊：“小刚他爸！四娘来了！”
    说罢接过老太太手中的包裹领著她进屋，老太太指了指苏渺：“是这个勒勺帮我找过来了，別人都听不懂我讲话。”
    吴大娘蹲下来朝苏渺道谢，她孙子还拉著苏渺进屋子里吃饼乾。
    “渺渺姐，吃饼乾，还有奶，超级香！”
    有赖於吴小宝的热情，苏渺近距离把游击队家里的事情听了个遍。
    两个孩子扑上去叫著奶奶，小媳妇也抱著牙牙学语的小孙女出来给她看，老太太眼角湿润的点点头：“好好，平安就好，阿伟啊，真是麻烦你们家了。”
    吴大伟倒了热茶过来给她，回道：“四娘別说这些见外的话。”
    她儿媳问：“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老太太点点头：“我们家被举报了，五天前计生衝进家里抓人要罚款，我说家里只有一个大娃，没有超生，他们就在家里翻，翻出了上次你寄回来的照片，问上面的人是谁，我说是亲戚，他们不信，说有亲戚告发这是我家媳妇和超生的孙子孙女，当场就要罚我们家五千块钱。”
    家里人都惊了，忙问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家一直都是被定为贫农的，上哪要钱，哼！我跟他们说要去筹钱，让第二天再来，然后和庆生连夜把稍微值钱点的家当都分散搬到其他亲戚家里去了，家里就留著一张床睡觉，等第二天他们来的时候家里早就空了。连大铁锅我都搬去你二伯家了，米缸更不用说，一粒米也没给他们留下，耗子掉进去都得饿死！”
    嚯！果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苏渺好奇的问：“那他们来看见家里突然空了，不闹吗？”
    “闹又怎么样，我说家里穷，欠了亲戚不少债还不起，那些是拿去抵债的，合情合理。他们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有个鸡蛋在窝里被我落下了没捡，也被他们揣兜里了，后来他们气不过说要拉庆生去蹲大狱。”
    “啊！这！这怎么办？”她儿媳听到丈夫要被抓，嚇得跳起来。
    “你別著急！没抓成，家里的堂兄堂弟伯父叔叔，扛著锄头把路给堵了，说政策要求罚款，但是没说能抓人，他们要是强行抓人，就把他们埋在村头！就这样他们才走的，但是走的时候骂骂咧咧说要和我们家没完。”
    吴大伟忧虑的说：“这也不是解决办法啊，这下得罪了他们，肯定还要去搞你们的，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罚款和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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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嘆了一口气：“所以之后两天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总是担心你们所以决定要来看你们一眼。我让庆生带著大娃到外头躲一阵，现在冬天地里没有活儿，到外面也能打打零工。”
    听到这，吴小宝突然喊了一句：“渺渺姐，我们要迟到了！”
    苏渺抬头一看墙上的掛钟，还有15分钟就要上课了，连忙和吴家的人告辞。
    家里来了人，吴大伟对她说：“渺渺，能不能耽误你两分钟，帮忙带小宝弟弟去学校呀？把他送进校门就可以了。”
    小宝现在是上小学，学校和一中紧挨著，巷子里的孩子一起去上学，大的带小的是常有的事，所以苏渺就应下来了，牵著吴小宝的手送他到学校，並且目送他进了教室才转头回自己学校，刚坐下铃声就响了，时间刚刚好。
    毕竟这事情和他们家没什么关係，苏渺就没有放在心上，而在那位老太太到了吴家的第二天晚上，出事了！
    晚上九点半，苏渺已经洗漱完毕正准备看会儿杂誌就睡觉，然后听到自己院门外似乎有交谈声。
    细细簌簌的似乎好些人的样子，苏渺刚想出门查看，就看见苏裕正躡手躡脚的朝院门靠近，然后將耳朵贴到了门上。
    苏渺也轻轻走过去，把耳朵贴上，苏裕猝不及防和她来了个四目相对，嚇得一激灵，差点“嗷”一嗓子叫出来。
    幸好他及时捂住了嘴巴，不然就要被外头的人听见了。
    苏渺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指指外头，让裕哥仔细听。
    此时外头站著6个男人，似乎是两拨人，一方问：“冯主任，是哪一间？確定都在吗？”
    一个男人回答：“在巷尾最后一间，別靠太近，以免打草惊蛇，等会儿我们就去敲门，这个点小孩子差不多上床了，跑也跑不了这么快，门一开你们就闯进去，不管是谁家的，看到孩子就先抱住。”
    另一个人问：“冯主任，我们从下边儿来的，不知道市里的规矩，在这也能这么抓吗？会不会出事？”
    “你们放心！这个严打超生是由上至下的！市里也抓的很严，况且举报者言之凿凿，说下午还看见在呢，到时候真要闹起来，有我在里头疏通出不了事。”
    “哎呀！那一切就仰仗冯主任了！这家真是可恶，不配合工作就算了，还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不把他们抓住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回我们算是联合执法，到时候作报告的时候可別忘了……”
    “您放心，一切都靠您才成的，您的大名必须放报告第一位!”

 第120章 通风报信

    巷口最后一间、孩子、联合执法……
    这些关键词连起来，苏渺脑海中有个猜想。
    外头的人说：“我们再等10分钟，10点整准时行动！，大家对表！”
    之后外头就没了说话声，但是没有脚步声苏渺觉得他们应该是蹲在自家门外等著行动时间。
    她朝苏裕招招手，两人一起进了屋，苏元正这时从浴室洗了澡出来，见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嘘！爸爸小声些！我和裕哥听到外头有一群人商量著要去吴家抓超生！”
    “什么？他们怎么找上这里的？”吴家的事在巷子里是公开的秘密，苏元正也是知道一些的。
    “被人举报了，之前听说举报有奖，前几天他们老家被抄了，计生没抓到人不甘心，竟然联繫了市里的计生委，今晚要来联合执法呢！他们10点整就要行动了，说要直接衝进去抓人，看到小孩儿就抓。”
    “哎呀！现在抓超生处罚很重啊！要是被抓到就跟被扒层皮一样的，渺渺，现在还有几分钟，要不我们赶紧从后门出去通知他们吧！”
    “是啊，渺渺，要是被抓到真的会很惨啊！联合执法，肯定处罚得更重了。”
    他们都在徵求苏渺的意见，而平时不管別人閒事，尊重他人命运的苏渺，这次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好，前面是走不了了，我们从嘉音姐姐那借道，得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元正犹豫了一秒说：“渺渺你別去，小孩子危险，你乖乖待在里不要开门。”
    时间紧迫，苏渺也不想自己的小短腿拖后腿，立马点头，跟著父亲和裕哥敲响了月亮门。
    叶阿姨这两天又出差了，家里只有叶嘉音，正好她还没睡，很快就出来开门了。
    “咦？渺渺？怎么了？”
    “嘉音姐姐，我们要借道后门，先让我爸和裕哥过去，我慢慢和你说。”
    叶嘉音听后马上带著他们去开后门，苏元正叮嘱了她们一句，便带著苏裕朝巷尾跑去。
    叶嘉音把门关上，疑惑的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嘉音姐姐，巷尾吴家来了超生游击队你知道吗？”
    叶嘉音这段时间忙著准备羽毛球比赛，天天除了上课就是练球，还真没空去听八卦。
    “啊？游击队？我不知道啊！”
    苏渺快速的將事情和她说了一遍，叶嘉音眉头紧锁，没想到这里抓超生这么严，简直就像以前文革抓资本主义似的，动不动就要抄家。
    “嘉音姐姐，京城也抓得这么严吗？”
    叶嘉音摇摇头：“有听说政策，但是没见闹成这样。”
    叶嘉音从小是在军区大院长大，里头的叔伯爷爷不是司令就是將军，手底下有那么多兵，谁敢造次。
    除了她家，很多家里都还有多种树多生娃的传统观念，家里两三个孩子都是常见了，连唐子逸都这么大了，唐家阿姨前年都还给他添了个小妹妹。
    听说也就交了几百块钱罚款，若是在平常，单位里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的，但是唐伯父只被不痛不痒的批评了几句，调离了原岗位，而且还是明降暗升的那种。
    说话间，巷口传来尖锐的哭闹声，应该是计生的人衝进吴家去了。
    “哎呀！不知道我爸和裕哥来没来得及通知，这不是还差一分钟呢嘛！那些人的表怎么不准啊！”
    “別著急，等你爸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巷尾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少人家都打开门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苏裕火急火燎的跑回来了，手里还抱著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快！快关门！把孩子藏到房间去。”
    苏渺让裕哥把孩子带到她的房间，那是游击队里第二小的女孩，此刻明显被嚇坏了，叶嘉音抱著她轻声安慰，苏渺看她穿得很单薄，便用厚被子把她裹起来，这样她才停下了发抖。
    “裕哥，怎么只有你回来了，我爸呢？”
    大冬天的，苏裕愣是跑出了一头的汗：“时间太急了，我们刚进院子那些人也来敲门了。伟叔说不能一群人跑，得分头，他带著大的从后门走了，我抱了这个回来，那嫂子抱著最小的那个，还来不及走，那些人就翻墙进来开门了，你爸说留下帮挡一挡，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苏渺开始担心起老爸了，那些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如今跑了两个肯定会拼命抓住最后一个，这种情况很容易发生肢体衝突。
    正当她想著，外头传来了汽车开过的声音，外后就听见了更清晰的女人孩子哭喊声，5分钟后车子驶离，巷子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前门响起了敲门声，苏元正在外头说道：“阿裕，开门，是我。”
    苏渺和苏裕赶紧出去开门把他迎进来，关门时苏渺往巷子里看了一看，几乎每家都將灯打开了，不少人出来看，还三三两两凑一起讲著话。
    苏渺回到院子里，问道：“爸爸，情况怎么样了？”
    苏元正嘆了口气：“最小的那个没跑掉，来的人多，要把孩子先扣到福利院再处理，那孩子才这么丁点小，她妈妈肯定不愿意啊。拉扯了好一阵，现在折中，孩子妈妈和奶奶带著孩子去了，幸好跑出来两个，否则更难办了，现在是要抓超生典型，恐怕不是交罚款就能解决的了。”
    “这……难道真的要坐牢？”
    苏元正摇了摇头：“现在不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明確知道这家有5个孩子了，这是属於严重超生，得等之后的处理结果。”
    苏渺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不是因为现在人口问题確实严重，国家也不会出台政策，该罚还是得罚的，如果能柔性一点就更好了。”
    被苏裕抱过来的小女孩之前一直忍著不发出一点声音，如今听到妈妈和妹妹被抓了，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轻微的啜泣声。
    为了防止计生打回头枪，吴婶过来接走小女孩，连夜送到另一个亲戚家去了，吴大伯带著大的在外头躲了一夜，第二天才回来。
    今晚的事让不少人家都胆战心惊的，还確实达到了计生委想要的警示效果，很多想走边边的人家都暂时打消了念头。

 第121章 社会调剂

    两天后，婆媳两人从福利院回来了，皆是面色惨白蓬头垢发，尤其是孩子妈妈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刚走到吴家门口，便双眼一闭，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晚事情闹得大，从她们走进巷子里的时候开始就有不少人关注著，看到她倒地，都纷纷跑过来，有帮著扶的，有帮著按人中虎口的，还有帮上前敲吴家门的。
    吴婶和吴大伯出来开门的时候，她悠悠转醒，隨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啊！！！我的孩子！！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啊！！！”
    那声音，悽惨至极，让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悲伤。
    大家还不太明白事情到底如何了，只能先安慰她，並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进去。
    她情绪十分激动，四肢无力，几乎是被抬进屋里去的，泪水不停地流淌，嘴里喃喃自语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们怎么可以抢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还没断奶，她要怎么活！”
    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让人看了心疼不已，街坊们都围在院子外头低声交谈著，生怕真的出什么事他们好帮著送医院。
    听著院子里的哭泣，大家都纷纷嘆息，只能无奈的摇头，国有国法，被抓了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谁也没想到，竟能从那么远的一个县城追到首府来。
    这样的场合，苏渺一个小孩儿是不便去凑热闹的，只知道那天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再后来，那婆媳两个就没再出现过了。
    直到后来八卦小分队开会的时候，她才又听到了这个事。
    张婶婆一脸的同情，说道：“惨哦！那个小小孩被计生抱走了。”
    其他人纷纷追问：“抱走了？抱哪了？他们还能抢孩子？”
    张婶婆回答道：“她们县里自己出的通知，说是计划生育工作严峻形势，为了严格执行“控倒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的政策，不能足额缴纳罚款的，需要在超生子女中选择一个进行社会调剂。”
    这个词汇大家都是闻所未闻的，纷纷催张婶婆快点细细说来。
    张婶婆也是听別人说的，哪里能把政策每个字都背下来，只能大概的把意思说一下：“哎呀！就是你生的多了，又交不上来钱，那就把一个抱走，送到福利院或没有小孩的家庭去养！”
    “草！那不扯淡嘛！自家能养送什么福利院，送福利院岂不是更加占用社会资源？简直是本末倒置！”
    “就是啊！哎哟！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真的是天杀的竟然抢孩子！”
    “欸！这算不算拐卖儿童啊？能不能告他们？”
    张婶婆悲悯的摇了摇头：“那里有政策规定做支持，再怎么闹也没用啊，老吴家和几个亲戚奔走了好多各部门。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孩子已经送走了，肯定要不回来，他们县里就当作对这家的处罚已经完成，只要不再继续生，今后都不会再罚了，他们不用东躲西藏的，都可以安安心心回家去了。”
    大家面面相覷，只能道：“啊……这……也算塞翁失马，至少剩下的孩子都不用到处跑了。”
    “是啊，以后可以安生过日子了，我看她家孩子都是懂事的，指定能有出息，慢慢养大就苦尽甘来了。”
    看到大家竟然一副已经接受了的样子，王婶婆特別不能理解：“不是！什么塞翁失马！现在是抢孩子了！割人骨肉那是要天打五雷轰的！难不成就这样过了？”
    林阿公说：“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是闹得厉害，说不定其他孩子都得抱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的，哎呀！民不与官斗，我们小声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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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大婶看了看四周，弯下身子轻声说道：“我知道那些县份社会调剂的事儿，没有孩子的家庭可以去福利院选，得交钱，健康的，年纪越小长得越好的，交的保证金就越多！”
    这番话又引起了一片惊呼：“啊！那不就是卖孩子吗？”
    “嘘！！！知道就行了还说出来干什么！都別传出去啊！”
    大家都拍了拍胸脯，庆幸目前市里没有这样的政策，这简直是太骇人听闻了。
    而在之后的岁月里，苏渺一直忘不了这件事情，偶然也会听吴家的人说起过那家的现状。
    免受处罚后，家里其他的孩子都被接回了家中抚养，夫妻两人靠务农和做小买卖拉扯大了四个孩子。
    因为有著顛沛流离的童年，四个孩子也比同龄的孩子要听话懂事，学习生活都特別认真刻苦，所有人都读完了高中。
    但是这家人共同的心病就是那个被抱走的小妹妹。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有放弃寻找，但是因为计划生育的政策一直在持续，相关单位每次都以规定为由，搪塞过去。
    直到三十年多后“二胎”政策的开放，让他们终於看到了希望。
    他们將当初负责这件事的计生干部告上了信访局，不要求任何的赔偿，只希望能得到孩子的线索，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可没想到他们的诉求竟然被驳了回来，理由是对超生孩子进行社会调剂，是根据当时计划生育工作的严峻形势和政策作出的决定。
    而当时被全县统一进行社会调剂的孩子去向，並没有留存任何记录，所以对他们的信访事项不予受理。
    这个事件被传播后，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眾多民眾怒斥有关部门“漠视群眾诉求、行政不作为”。
    在压力之下，事情最终迎来了转机，陆续有当地卫健局、镇政府、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去家里了解情况，镇政府工作人员还承诺会帮忙寻找孩子下落。
    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很多参与事件的老干部都已经去世了，在没有任何存档的情况下，找人难於登天。
    老夫妻在系统里存下了自己的dna，希望总有一日能找到孩子。
    但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调查的推进十分的缓慢。
    直到几年后夫妇两人相继去世，也没能再见上那个孩子一面。
    计划生育的实施有效地控制了人口，为我国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
    但是处罚限度的拿捏，千年来传承的传统文化，人权与国情的互相碰撞，也同时成为了几十年来一大社会矛盾。

 第122章 顺利跳级

    终於到了期末考试，同学们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有紧张也有兴奋。
    对於大多数学生来说，兴奋源於考完试后即將到来的寒假以及欢天喜地过大年的期待，紧张感自然就是来源於这场考试。
    在集训队中，这种紧张感尤为明显，因为这次期末考会和暑假前的那次期末考相结合，决定他们初二是否能继续留在集训队。
    而隔壁王鑫的班级，最充满斗志的无疑是那些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因为马文杰被开除之后，集训队空出一个位置，这使得这次的竞爭更加激烈。。
    在这次考试结束后，將会有一名同学提前获得集训队的入场券。
    作为重点班的尖子生，他们平日里的隨测分数仅次於集训队的同学，因此他们几个人升入集训队的概率最大。
    这其中並不包括经常反其道而行的王鑫，他对於集训队的评价向来都是“人间炼狱”。
    就在同学抓紧复习的时候，他甚至在想著要不要控一控，考得稍微差那么一点点，被爸妈混合双打总比下地狱强啊！
    而对於苏渺来说，期末考试她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能让她在意的是紧接著的跳级考试，这决定了她是否能在初中阶段把没必要浪费的时间节约掉。
    初中的课程实在太简单了，她想要提前完成学业，进入高中阶段，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直接高考，可惜现在的政策还没有那么隨性，她得按部就班的来，这次跳级就是第一步。
    两天的期末考试过去后，同学们紧绷的神经终於得到了舒缓，大家都轻鬆了下来，开始期待著领取成绩单后的假期生活。
    然而，那些报名参加跳级考试的学生们却被召集到了大会议室里，他们面临著更为严峻的挑战。
    跳级考试的试卷是学校自己出的，现在跳级的制度有所改革，每个学期都有一次跳级考试。
    苏渺看了看將近10位同学要跳级，有初一跳初二的，也有初二想下学期跟著初三直接参加中考的。
    而像苏渺一样只读了一个学期初中，就要跳到初三，下学期参加中考的，就只有她一个了，所以她的试卷也是独一份，由初三几个学科组长亲自出题。
    这些题目旨在全面考察她的基础知识掌握情况，確保她具备扎实的功底，为了验证她的实力，这份试卷所涵盖的知识点甚至比几位二跳三的同学还要广泛。
    与平常的考试方式不同，这次的跳级考试採用了一种独特的模式——车轮战。
    上午，学生们將连续收到三张试卷，並需要在放学前全部完成並上交，期间允许喝水或去洗手间。
    下午来再將其他卷子发下去，一天內全部答完，测试大家的抗压能力和做题速度。
    饶是做题速度超绝的苏渺，在上午连续不断的答题后，都有些腰酸肩痛。
    她是第一个离开交卷子的，出了考场，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肩膀那块肌肉十分紧绷，手指也因为长时间握笔，压出了一个小凹陷。
    走回班级的路上正好碰见了班主任，她关心的问到：“苏渺，考得怎么样？”
    苏渺笑道：“应该还不错，就是连续写了三张卷子，眼睛都有些了。”
    班主任满意的点点头：“这节是活动课，同学们都到操场上玩儿了，你也去吧，好好放鬆一下，休息休息眼睛。”
    “好的~老师，那我先回去放文具~”
    苏渺跑到操场上，同学们各自凑成组玩儿著，有打篮球的、打羽毛球的、打排球的、放风箏的，还有坐在树荫下聊天的。
    她知道自己几个小伙伴是不可能去运动的，此时肯定躲在那个角落吃零食聊天。
    果然，她在操场一角找到了她们，几个小姑娘跳上了双槓坐著，屁股坐在一根槓上，脚搭在另一根槓上，稳当得很。
    看到苏渺过来，几人都跳下了双槓，拉著她坐到榕树底下，因为她们知道苏渺啥都好，就是有点肌无力，总上不去双槓，还有点恐高，把她架上去之后，她总是要掉下来。
    张碧莲问：“渺渺，你这么快就交卷了吗？还有半节课的时间呢。”
    苏渺点头说：“是啊，写完了就交卷了，一下子写了三张卷子，肩膀都僵了。”
    “哎呀，我来帮你捏捏！”马佳期转到她身后，伸出手来捏她的肩膀。
    但是手法不对，捏得苏渺痒痒的，她缩一缩脖子，几人又笑作一团。
    “渺渺，你考得怎么样了？有把握吗？听老师说你这个大跨越式的跳法，在一中都还没有过。”
    “对呀对呀，我们学校特別注重基础知识的构建，所以对於跳级的考核要求很高。”
    苏渺胸有成竹的说：“按照刚才答题的情况，跳级肯定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还不知道能分到哪个班。”
    吴秀芝有些不舍的说：“那下学期我们就不能在一个班上课了，不能隨时聊天一起玩，真是捨不得。”
    苏渺安慰她：“没事的，周末我也还能一起玩儿啊，不过听说初三周六还是要上课的，那我们就约周日。”
    “天啊，要是你真的升上去了，下学期你就能参加中考，然后就是高中生了！直接比我们大了两级，我的好朋友真是太了不起了！”
    “嘿嘿！到时候你们也和我考一个学校吧，那我就能继续当你们的师姐了！”
    “嚯！原来在这等著我们呢！偏不叫你师姐~你还比我小两个月呢~”
    “说到小两个月，下周六就是我的生日了，到时你们一定得来啊，我让我妈做好吃的！”
    ……
    两天后，领到成绩单的同学们都开始收拾书本文具准备放假，这时候的假期作业並不多，都是几天就能做完的量。
    假期学习主要靠学生们的自觉性，所以大家对假期的体验感都很好。
    苏渺带了一张跳级同意书回家，给爸爸看过之后，兴奋的跑去找叶嘉音。
    “嘉音姐姐，你看，下学期我就可以去初三集训队了！我们可以做同班同学了。”
    叶嘉音有些吃惊的看著同意书，心想自己还是小看了苏渺的实力：“真是太好了渺渺，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学了，不过初三的课业要比初一的重，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哦。”
    苏渺仰了仰小下巴，说：“放心吧嘉音姐姐，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让初三衝刺放马过来！”

 第123章 生滚粥

    终於正式放寒假了，苏渺第二天因为生物钟的关係，还是一大早就醒了。
    坐起来的一霎那，突然想起今天不用上课，於是把被子卷了卷，继续睡了过去。
    等她起床的时候已经是10点钟了，今天想嗦粉，於是到巷口的生榨米粉店解决了早餐。
    利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把初三的课本都过了一遍，然后就清閒起来了，时常到店里帮忙点单收钱。
    这天下起了绵绵的细雨，让本就湿冷的天气更潮了，若是不把门窗关好，连被子都会变得潮乎乎的，怎么盖都暖和不了。
    苏渺看著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情不自禁轻轻哼起了上一世很喜欢的一首歌。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梦是唯一行李
    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
    就当我从来不曾远离
    ……
    英子隱约听见了一点点旋律，凑近过来听：“渺渺，你在唱什么歌呢？”
    苏渺回过神来，说道：“不是什么歌，我隨口哼的。”
    然后立马换了一首《雨中即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是1992年才发表的歌，再唱就露馅了。
    英子在一旁跟著哼唱《雨中即景》，右脚跟著欢快的节奏打著拍子。
    张大伯进店门后將雨伞伸到门外甩了甩，將上面大部分的雨水都甩落之后，才拿进来。
    “渺啊，我要一份滷味饭。”
    “好嘞，张大伯堂食还是打包？”
    “堂食吧，吃饱了再回去，你张大娘回家看老娘了，今天就剩我。”
    张大伯端了饭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白酒，坐在靠门的位置慢慢吃慢慢喝，不时的抬头跟苏渺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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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湿噠噠的，让人觉得是从骨头冷到外面的，有时候睡上一整晚都没暖和。渺渺，你们冬天能不能煮点热粥，虽然冬天喝粥比较爱上厕所，但是吃乾饭多了，有时可也想喝口热乎乎的粥。”
    旁边几个街坊听到他说的话，也纷纷附和。
    “对啊，渺渺，冬天喝白粥撑不住，你们就煮肉粥嘛，和猪杂饭卖一样的价钱也没关係。”
    “嘿嘿，我也觉得，你们太实惠了，即使是最贵的东西也比別人家便宜不少，而且还更好吃，你听一听群眾的呼声，和你爸考虑一下。”
    苏渺笑道：“好的，我和爸爸商量一下，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儘可能满足大家的需要。”
    这下街坊们更起劲了，纷纷出谋划策，而苏渺心里已经有了点子。
    晚上吃完饭后，苏渺问：“爸，叶阿姨，你们吃过生滚粥吗？”
    苏元正摇了摇头：“生滚粥是什么？我们这里平时吃得比较多的是白粥，玉米粥，绿豆粥，冬天有时会煮点肉沫粥。”
    叶晗和叶嘉音却眼前一亮，叶晗说：“这是广东的做法吧？先煮好粥，再放料进去煮一会儿，粥又香又滑，我在早茶店吃过。”
    “对对，就是叶阿姨说的这个。今天街坊大伯大婶说能不能冬天也煮粥，爸爸，我们现在店里人手如何？如果增加新品能不能兼顾过来？”
    苏元正自信的说：“你儘管开发新品，现在人手足足的。”
    苏裕也说：“对呀，渺渺，先不说我和你爸，阿毅和英子都是干活儿的好手，做事又快又好，咱们的客量即使再增加一半也能忙得过来，现在就是店面空间有限。”
    得到了肯定的回覆，苏渺开始说自己的想法：“大家想喝粥，但是以夏天自助粥的形式並不合適，第一冬天適合喝稠的热粥，其次如果是自助粥形式，菜炒出来一会儿就凉了，所以我打算做生滚粥。”
    “渺渺，生滚粥具体是怎么样的，你给爸爸说说唄。”
    “简单来说生滚粥是將预先煮好的白粥底加入新鲜肉料，快速汆烫熟了之后的肉粥，我们可以早上煮好一大锅粥，有客人来点的时候用小煲盛了粥加料进去煮，这样出餐快粥也热乎。”
    苏元正提出一个问题：“那肉也得事先处理吧，现在天气冷还好，如果天气回暖一些就怕留到下午食材就不新鲜了。”
    “爸，我们可不可以再买一个冰箱来放食材呢？做餐饮还是有个冰箱方便一些。”
    苏裕举双手赞成：“是啊，用过冰箱之后我才发现它真是厉害。”
    苏元正点头道：“多买一个冰箱不是问题，渺渺你是不是得先把生滚粥做出来，毕竟爸爸没有吃过，光靠想像还是有些难。”
    “好~我打算明天就在店门口开摆，煮几煲出来让大伙儿都尝尝，如果反响不错的话我们再做后续准备。”
    叶晗和叶嘉音当即做了决定，一个决定明天先不去练球了，一个决定明天休息一天不去採访了。
    为了第二天的试验，苏渺列了个食材单子，让父亲明早採购的时候帮忙带回来，然后在睡前提前將米泡进水里，这样米粒更容易煮开，粥品更顺滑。
    次日一早，苏元正在做滷味的空档，按著苏渺交代的把各种食材处理好，把粥也煮好。
    因为之后要再煮食材，所以水要放多一些，粥煮开后还要加入一点油，用勺子搅拌，以免米粒沾底。
    煮好之后就可以倒进保温桶里盖著，等女儿大显身手。
    今天天气晴朗，苏渺选在11点的时候到店门旁边开摆，除了自家的两个小火炉，她还徵用了叶嘉音家的一个，三个小火炉生著炭火，上面摆著小瓦煲，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搬出来几张小板凳和一张小桌子，叶晗和叶嘉音围坐著帮忙（等吃），桌上用小碟子装著处理好的各色食材，有肉有素有小海鲜。
    这个阵仗一下子就把来往的人吸引住了。
    相熟的街坊问道：“渺渺！你这是在弄什么新鲜玩儿？”
    苏渺笑道：“婶婆，那天你们不是说冬天想喝肉粥吗？我今天想试著煮一些给大家尝尝。”
    “啊，煮的粥是让我们试吃的？”
    “对呀~”
    婶婆看了看，拔腿往家跑：“请我们试吃哪里有费你家碗筷的道理，我回家拿自己的碗！”

 第124章 万物皆可煲

    苏渺用大勺子从保温桶里舀起白粥，舀到三个瓦煲里白米经过昨晚的浸泡，还有先前的滚煮，米粒已经软烂了。
    苏记最招牌的是猪杂，那么猪杂生滚粥就是首选了，处理好的猪杂切片和小段，加白酒、食盐、酱油和薑丝搅拌醃製。
    等瓦煲里的粥沸腾后投入猪杂，用一根长长的筷子將食材拌开，原本鲜红的猪肝陷入热粥之后，肉眼的可见的速度变白。
    一股甜润馨香的味道传开来，正所谓好粥是搅出来的，搅向同一方向是关键，仅需三分钟之后就能出锅。
    围著观看的食客议论纷纷。
    “这粥看起来白白的，放肉进去几秒钟就能这么香？”
    “我们家煮肉粥也是这么煮嘛，先把粥煮开再放肉，確实好吃，不过没敢试过猪杂，这猪杂味道这么大，不放重料能压得过去吗？”
    “害！他们家就是专业做猪杂的，你怀疑啥也不能怀疑这点啊！等著试吃就行了。”
    一些客人已经从店里吃完饭出来了，看见这有热闹，也不著急走，也围在旁边看。
    於此同时叶晗和叶嘉音帮著操控另外两个火炉，一个是鱼片粥，一个是肉沫芥菜粥。
    和猪杂粥一样，醃製好的鱼片投入粥中拨散，鱼片快速的变白捲曲，等鱼片煮熟粥也就好了，撒上一把葱，出锅。
    街坊们越看越疑惑，就这？跟水煮有什么区別？
    相对於简单的鱼片粥，肉沫芥菜粥至少在配色上更复杂一些，更为是食客们看好。
    滚粥下入调味好的鲜肉沫，不一会儿，肉沫就已经和足够绵软的粥底，亲密的结合了，在散发出肉类鲜香的时候就能离开火炉。
    往瓦煲里倒入一碗芥菜碎搅拌，用滚烫的粥捂熟芥菜，这样既能煮熟芥菜，又能保持鲜绿和爽脆，让人看著食慾大开。
    刚从炉上提出来的瓦煲很烫，为了避免桌子被烫坏，苏渺特地用几块竹製垫子垫在锅下。
    “各位街坊，这是生滚粥，今天我们第一次做，希望让大家帮忙试吃，给提一些意见。”
    叶晗和叶嘉音用盛粥的圆勺先每人分了一勺，吃完之后再试下一个品类，而苏渺又在炉上摆起了新锅继续煮。
    这几个瓦煲是跟好几家邻居借的，好在现在的邻里关係十分的亲近，否则还真是没法一下子凑到这么多。
    大多数街坊都自己回家拿了碗，店里拿出的小碗就可以让给其他食客来用。
    最受欢迎的果然是看起来最常规的肉沫芥菜粥，因为平时大家也都有自己煮。
    湿冷的冬天，呼嚕喝下一口热粥，呼吸间的凉气被温暖所取代，感觉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了，更別提里面鲜美的碎肉和清爽芥菜的绝美搭配，让人舒服得忍不住嘆一口气。
    “嗯？这个只放了肉沫和芥菜？怎么比我家煮的要好吃啊？”
    “是奇了怪了，刚才看著渺渺煮的呀，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怎么就那么鲜呢？”
    “猪肉沫，芥菜，葱姜蒜，盐，酒，酱油，其他的我就吃出不出来了，这些我平时都这么用呀。”
    尝过了肉沫芥菜粥，又转战猪杂粥，苏渺事先做了两小碗蘸酱，可以用来蘸粥里的食材。
    酱油加上蒜末葱末和碎尖椒，再浇上一些热油，蘸鞋底都能好吃。
    猪杂混合著粥吃，或者单独夹出来在蘸料里滚上一滚，嚯！猪肝鲜嫩，粉肠有弹性……让人想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这猪杂怎么那么听他们家的话呀？就这样白的煮粥里竟然也不臭？也那么鲜？”
    “哎呀！和炒猪杂不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好吃！这猪肝也太嫩了吧！”
    “不说了，我要去喝鱼片粥，前面两道这么好吃，这个肯定不差。”
    这鱼片粥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看起来如此的寡淡，味道却是鲜！美！无法言说！好吃到大家只能发出一个声音，嗯~嗯~
    张大伯夹起一片嫩白的鱼片，此时已经包裹上了晶莹的粥水外衣，蘸一蘸料汁在送进嘴里，鱼肉的鲜甜在酱汁的衬托下更加明显。
    再喝上一口醇香软糯的鱼粥，里头只吸收了鱼的鲜味，却不见一丝腥味，粥中偶尔出现的薑丝更增加了味觉的丰富层次。
    张大婶用手肘碰了碰丈夫，低声说：“看起来也不复杂，今晚我也试试。”
    张大伯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看著容易，要是谁都能做出来人家还能开这么大的店，有点自知之明吧！”
    “你！哼！今晚你等著瞧！”
    其实张大婶的话也代表著很多街坊的心声，不就是白粥里加肉加鱼嘛！没什么出奇的，回去他们也试试。
    这是苏渺早就预料到的，不管是吃到什么新鲜玩意，总会有人想著回去自己做一做。
    那倒不如她直接面对面的摆上一场，让他们看看煮法，回去按著方法做不出来之后，会更死心塌地的来店里消费。
    食客们只看到她往白粥里放肉，不知道后面还有著许多的门道。
    比如米需要提前浸泡，粥底的水米比例和火候，食材如何处理，醃製的调料，粥要放油煮，最重要的还有一味很多人都不晓得的胡椒粉。
    胡椒粉特有的芳香不仅能够增添菜餚的味道，还能提升食客们的食慾，在粥里放一些更能提鲜。
    现在平常人家很少用这个调味料，更別说是放进主食里了，所以很多食客只觉得粥品异常鲜美，却尝不太出到底用了什么调料。
    胡椒粉其实一般是粥准备出炉的时候再加的，但是今天为了不动声色，苏渺在研製食材的时候就加了。
    一共煮了六个瓦煲的粥，围观的食客都尝了，无不称讚的，苏渺看到反响不错，倒没有急著说这几天就卖。
    先按声不动，让他们回家试验一番，看看后续大家的反应在做计划。
    叶晗和叶嘉音陪著她忙了一上午，苏渺將小摊子收了之后特地煮了两锅，三人美美的吃了个午饭，还留了一锅让苏元正他们轮流进来吃。
    叶嘉音赞道：“渺渺，这个太好吃了，还可以做这么多样的粥，天天吃都不腻。”
    “晚上还想吃不？”
    “想！”叶嘉音和叶晗异口同声道。
    “嘿嘿！正所谓万物皆可煲，今晚我们就吃粥底火锅吧，让我爸和裕哥也好好尝尝！”

 第125章 热气腾腾

    於是，晚上一桌人对著一个大瓦煲，和满桌的生料面面相覷。
    一个小炉放在桌上，瓦煲里的粥已经开始咕咚咕咚的滚起来了。
    叶嘉音咽了咽口说：“渺渺，这就是粥底火锅？和今天一样直接把东西放进去煮吗？”
    “嗯嗯，就和我们打边炉一样，只不过把汤水换成了粥底，这个粥底我掺了一些香米进去，要多加水，煮到现在这种乳白透亮，米粒开的程度。
    先涮食材，最后再喝粥，那时粥里吸收了各种食材的精华，简直是仙品啊！”
    苏裕迫不及待的说：“渺啊！快开始吧，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现在市场上適合打边炉的菜色还没有那么丰富，苏渺已经儘量在挑了。
    荤菜有猪五、鱼片是比较易得的，还有纯鱼丸，鱼丸的卖法比较原始，打好的鱼浆装著满满一大盆。
    谁要多少，老板就用勺子装多少到小塑胶袋子称重，买回来之后自己手动捏丸子。
    抓了一团在手上，用虎口挤出一个小圆球，勺子一刮就是一个鱼丸了。
    麻烦是麻烦点，但胜在现打的鱼肉又真又新鲜，根本不用过多的调味，就十分鲜美。
    比较特別的是几碟子肥牛薄片，现在牛肉羊肉的供应並不多，价格昂贵是一回事，主要是得早早去才能挑选好心仪的部位。
    平时很多时候都是买到牛腩来做牛腩煲，或者买了牛里脊炒青椒、炒苦瓜，今天可能有些特別，买牛肉的人不多，这么晚去竟然还给她买到了肥牛。
    肥牛油脂丰盈，带有特殊的牛油香气和淡淡的奶味，很多人都喜欢烤著吃或煎著吃，今天苏渺要用来打边炉。
    在苏渺示范了吃法之后，一桌的人陷入了沉浸式乾饭中，平时热闹的饭桌，今天异常的安静。
    每个人都专注於热气腾腾的锅底，和拥有画龙点睛能力的小蘸碟。
    吃的时候要按照河鲜，荤菜再到素菜的顺序依次下锅。
    浓浓的汁水可以將鱼片鱼丸的鲜味锁住，荤菜的投入再次增加的粥底的油润，最后的素菜吸收了前麵食材的鲜味与油脂，真真是吃草堪比吃肉香。
    將食材消灭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是九分饱了，苏渺把最后剩的一些猪杂全倒进锅里。
    “叶阿姨，嘉音姐姐，你们喜欢吃枸杞叶吗？枸杞叶加猪杂好吃又降火，只不过怕你们吃不惯。”
    “没关係，我们能吃，我们什么都能吃。”
    於是一大把的枸杞叶撒到粥里搅和两秒，就大功告成了。
    所有人都盛了一碗粥，一口下去，温暖的粥水清甜绵软，顺滑如汤。
    吸收了各种美味精华的粥底此时已是浓稠雪白，香郁扑鼻。
    微微苦的枸杞叶有著独特的清香，配上此时已经十分丰润的猪杂粥，可谓是相得益彰。
    叶晗將碗里的粥吃了个精光，满足的舒了一口气：“这粥底火锅包容性真是强，天上飞、水里游、地上跑都能往里装。就像今天渺渺说的，万物皆可煲，你们不考虑直接做粥底火锅吗？”
    苏渺摇摇头：“我们目前走的是快餐路线，主打点菜方便，取餐快捷，我们目前的定价不高，需要有达標的翻桌率才能达到一定的利润。
    吃粥底火锅比较费时，而且备菜也费人手，一顿有可能吃一个多小时，这就影响了店里原本就已经形成的快餐体系，所以比较合適的还是快捷的生滚粥。”
    叶晗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个粥底火锅好吃又新颖，確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不做有点可惜了。”
    “我其实也觉得有点可惜，不过有多大的碗就盛多少饭，就我们目前的体量还无法做到更多，只能一步一步稳健发展，等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可以另开一个店面走不同的经营方向。”
    叶晗听了苏渺的生意经，笑道：“你可真是太早慧了，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又要顾学业又要顾生意，还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该放鬆还是要放鬆才行。”
    “嗯嗯，知道了，谢谢叶阿姨。”
    苏元正听到叶晗的话有些难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单亲家庭的孩子懂事早，要不是父母离异，他家渺渺也该是个不諳世事，无忧无虑的小少女吧。
    从试吃的第二天开始，已经试验失败的食客陆续开始追问生滚粥的推出时间。
    苏渺看著预料中的情况，满意的点头，可以將计划推进实施了。
    先去了交易市场购入新设备，三个小火炉和二十个瓦煲，十二个小號的，八个大號的。
    小號的份量適合1至2人吃，大號则是3至4人的量，可以让顾客按需选择。
    苏元正和苏裕的工作內容比较中心，抽不开身，煮生滚粥重任就交到了英子姐身上，有人点粥时就进厨房去做，没有时就还是机动岗。
    当然，交给她的只是二次加料煮熟的环节，粥底的预煮和食材的醃製，都由苏元正和苏裕提前完成。
    最先推出的就是那日试吃的三样，猪杂粥、鱼片粥和肉沫芥菜粥。
    猪杂是她家的招牌，每天用量都很大，进货也能得到好价格。
    肉沫和芥菜也是易得的，至於鱼片，在市场买鱼是可以分部位的，可以只要鱼头或者只要鱼身。
    苏渺和父亲一起去谈了一家固定合作商，先每天要15斤鱼身，之后再按需增加。
    买鱼老板看他们这个订货量，问道：“你们是做餐饮店的吧？这鱼打算是怎么做？如果固定和我要的话，可以帮你们处理好，不过称重的时候是按不去內臟的净重哦！”
    苏渺回答道：“叔叔，我们要做鱼片，就是打边炉用的鱼片。”
    “哦哦！那个简单，你看我的！”
    买鱼老板抄起一段已经去头去內臟乾净的鱼身，用布將鱼身上的水擦乾一点，手起刀落，库库几下子將鱼身上的肉片成了晶莹的薄片。
    哇！
    苏渺和苏元正讚嘆，果然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啊，片得真快！
    然后他们定了这一样，老板每天帮他们把鱼肉片好打包之后，还用另一个袋子將剩下的鱼骨和鱼尾装好，说这些熬汤也是一流的，別浪费了。
    果然，南方菜市场的服务真是五星级的！

 第126章 啥叫调休

    定好了食材，接下来就是定价了。
    按照食材种类得不同，大小锅的价格也是不一样的，同种类大份的要优惠上一些些。
    猪杂粥，小份1元/大份1.8元
    鱼片粥，小份1.2元/大份2.2元
    肉沫芥菜粥，小份8毛/大份1.5元
    到了生滚粥上市的那天，收到了热烈的追捧，有的甚至当场去小卖部打电话摇人，让朋友赶紧福来一起喝粥。
    蜂拥而来的食客，显得他们的准备过於保守了。
    苏裕著急忙慌又去买回来了10个小瓦煲，食客们一人或几人面前摆著热气腾腾的粥，用勺子盛到小碗里慢慢吃。
    取餐桌上照常放著几样佐餐小菜，这时又多了调味蘸汁。
    为了不浪费且保证口味，用一个大碗提前做好了蒜蓉的蘸汁，旁边两个小碗装著小米辣和尖椒圈，食客们可以按需取用。
    有了生滚粥的加入，原本就热闹的苏记，客流量更大了，这会儿就真的是要取號排队了。
    苏渺搬出了以前摆摊用的小马扎，摆在店门一侧，让等位的客人可以坐著休息。
    一些熟客见状，问苏渺：“姑娘，你们还有没有空余的桌椅椅子呀？我看你们店门口还有这么大片的地方，再摆两桌也不是问题呀。”
    苏渺看了看外头，天气晴朗，也没什么风，做外头也不是不行，就怕占了公共区域街坊们有意见。
    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对面小卖部的阿婆说：“渺啊，你儘管摆，这路那么宽，影响不到什么。大傢伙儿平日里有什么，还不是都往家门口放，没那么多讲究。”
    苏渺这才放下心来，拉著裕哥去杂物房搬桌子，前店家还剩了三套桌子堆在这。
    大门左边安排了等位区，右边的位置可以再摆两桌，苏裕提了水將桌椅全都擦乾净，再叫来了江锋毅一起搬了出去。
    苏渺以为多了两桌之后能稍微缓解等位的情况，没想到食客在街边的沉浸吃相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尝试。
    不过今天准备的食材有限，才一点多就用完了，所以想吃生滚粥的客人不必再排號，只能明日请早了。
    还有8天就要过年了，叶晗带著叶嘉音启程回京，回去之前还將月亮门的钥匙交给了苏渺和苏元正，让他们寒假期间帮忙看顾著点。
    而苏家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没办法，生意真的太好啦！
    又新接了一个单位的滷味饭外送生意，生滚粥也是越来越多人慕名而来，很多街坊知道他们家周末休息的传统，纷纷劝他们在年前就先別休息了。
    “现在正是生滚粥打名號的时候，来的都是新客，不晓得你们周末休息的规矩，要是让他们跑空就不好了。”
    “对呀，现在你们掛了牌子，上面有写你们的休息时间，新客一来看以后就知道了，过了年后你们再照常就是了。”
    “对呀对呀，我还没吃够呢，你们不是说过年要回县里，所以要休的时间长一点吗？”
    苏元正点点头：“是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还要回老家去祭祖，二九就回去，初八才开业。”
    苏渺想了想，觉得连续营业的想法也可行，但是暂时不休息的决定得通知员工，毕竟当时僱佣的时候就说好了是周休一天的。
    “英子姐，锋哥，你们看店里现在正是最火热的时候，我们想著这周末就不休息了，將休息的时间调整到过年的时候，我们放假的时间比別人家的长，也算是补过来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江锋毅立马点头：“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忙是忙了点，但是一点不累，又不是做苦力，每天和客人们说说笑笑的还开心呢！”
    英子也附和道：“其实也不用特地给我们调，就按著店里的需求来，开工我们就来，休息我们就不来，不用给我们补假。”
    “嘿嘿！长假肯定是要放的，我也想让我爸他们好好休息休息，而且我还想去別的地方玩，我的想法就是这次先试一试这个调休假。
    如果可以，以后遇到这样的长假我们也可以继续这么来，这样也方便你们出行办事什么的。”
    “没问题！”
    接下来不少假期苏记都进行“调休”，苏渺还对自己的假期调整想法感觉非常满意。
    直到1999年，文lv部正式提出全民“调休”的概念，2008年，调休制度在华国正式实施。
    从这年开始，华国的休假制度进行了重大调整，將传统的节假日与双休日相结合，形成了新的放假模式。
    中国的全民法定公休节日包括元旦、春节、清明、端午、劳动节、中秋和国庆节，这些节日的假期通过调整双休日来实现集中休假。
    休假的调整很大的目的是为了“提振经济，拉动內需”，用大白话说就是在不增加休假时间的前提下，拼拼凑凑把假期弄长一点，好让大家有时间出去旅游消费。
    这个方式被打工人调侃，世上本没有假期，调的日子多了，假期就有了。
    “调休”原本的立意是好的，但是后头过於追求拼假的调法让牛马们苦不堪言，一些连双休都还没有得到保证的岗位，甚至要连上大半个月的班才能换来3天假期。
    这样不考虑一线工作者身心体会的“糊弄学”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假假期”成为了新负担，也让外国友人直呼奇妙。
    而早一步开始了“调休”的苏渺，在那个时候却反其道而行，在集团里自成一套假期制度。
    国家规定的假必放，规定补的班不补，而由於餐饮行业的特殊性，休息时间肯定和行政班不一样，但是集团岗位保证人手充足可以进行轮班。
    那时候已经形成了规模化，已经可以实现店门24小时营业，全年不闭店了。
    主打的就是保证员工的充足休息，让他们能有更充沛的精力投入工作。
    高薪高福利，人性化的管理让员工对集团的黏性很大，温情的集团文化让员工很有归属感。
    让很多人都很嚮往进入苏渺的集团工作，在一段时间內，一线岗位应聘比竟能和考公应聘比持平了。

 第127章 回家过年

    忙碌的日子就是过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腊月二九，做完了中午的生意，苏记食铺就正式歇业了，再次开门就是来年了。
    长假前的工作可不仅仅是关门这么简单，要將店铺上上下下都打扫乾净，厨房里的所有锅碗瓢盆也都要清洗乾净，並且要弄乾，要是留有水分捂著，就很容易发霉生锈。
    先用大锅煮水，將餐具都过一遍滚水，可以消毒去除油渍，捞起来后，餐具带著的热量，只要略微放一放，就能將自身上的水渍蒸发掉，不用做二次擦拭了。
    这些天，苏渺和父亲抽空去置办了不少的年货，市里的商品果然比县里更丰富，他们採购的量和种类比上一年还多了一倍。
    一群人分工明確，手脚麻利，才三点半就將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苏元正给英子和江锋毅发了年终奖和年礼，每人二十块钱的红包，一壶油，几盒铁盒装的饼乾糕点，还有五斤混合装的果。
    两人说了不少的吉祥话，提著年礼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已经和虎子叔约好了，一会儿五点的时候坐他的顺风车回去，正好他车子空著一半，能装下他们小山似的年货。
    他们將行李都收拾好聚放在院子里，免得一会儿又落下些什么。
    检查了家里的垃圾都倒了，衣服都收了，窗户也都关好了，冰箱已经提前清空断电，五点钟准时等到了虎子叔的车。
    苏渺將院门打开，抬头向虎子叔打招呼：“虎子叔！您来啦！”
    “誒！渺渺！我来啦！都有些什么东西，我来帮你们一起搬。”
    把东西都装上后车厢，几人都上了车，苏渺让父亲提著几盒点心果放到了自己脚边。
    坐货车和坐小轿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货车高啊，视角更宽敞，看过去就像坐在路人头顶似的。
    砰砰砰的震动幅度也比较大，上车不到十分钟，苏渺又在父亲和虎子叔的交谈声中睡著了。
    只记得虎子叔说之前拉货的生意持续在做，额外有了他们家的单子，手头宽裕了不少，他弟弟今年中专毕业了，这几个月去广东的工厂打工，每个月都寄钱回来，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到了巷口，苏渺迷迷糊糊的被父亲叫醒，下车后脑子还是不太清楚，就坐在巷口的石墩上看大人们卸货。
    苏元正先跑回去把三轮车骑出来，然后和虎子將年货跟行李都放到车上，然后一招手：“渺渺，上车回家了。”
    苏渺吹了一会儿风已经清醒过来，后知后觉的问：“裕哥呢？”
    “刚才路过我们村口的时候直接放他回去了，免得明天又跑一趟。”
    “哦，这样啊。”
    苏渺点点头，反正已经事先发给裕哥一百块的红包，年货也分好了，直接回去也方便。
    坐上三轮车后，苏渺向虎子叔招手道別：“虎子叔再见！”
    “好嘞！再见啊！”
    可过了几秒后，身后又传来了虎子叔的喊声：“元哥！渺渺！还有东西忘记拿了！这还有几盒呢！”
    苏元正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新年快乐！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元哥！这怎么行！”
    “不是给你的！给孩子的！”
    不给他追上来的机会，三轮车刚进了院子，苏元正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隔了一会儿，苏渺才听见货车启动离开的声音。
    她伸了个懒腰，领著自己的包裹往屋里走：“爸爸，我们那么久没有回来了，估计得好一通打扫才行了，还有被子，现在太阳下山了，得明天才能晒了。”
    苏元正提了满手的东西说：“你就放心吧！昨天你二伯二伯母上来买年货的时候，已经过来打扫过了，被子这些也是晒了大半天的。”
    苏渺走进客厅，木桌木沙发果然被擦得鋥亮，一丝灰尘都没有。
    再进房间，不仅事先打扫过，还开窗通了风，一点霉味都没有，床上柔软的被子还散发著阳光的味道。
    “爸爸，二伯二伯母太有心的，幸好今年备的年礼比去年多，要不然我都送不出手了。”
    “没事儿！自家人不讲究这个，渺渺你肚子饿了没有？爸爸带你到外头去吃夜宵？听你虎子叔说这半年里，街上多了不少小摊贩，价格实惠东西也好吃！”
    “好呀！好呀！家里没买菜，也省得再开火了。”
    父女俩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骑著三轮出门觅食了。
    虽然只离开了半年，但是县城里的变化还是肉眼可见的，多了不少的门店，闹市区也隱隱扩大起来，晚上的街道也是热闹非凡。
    从剧院大门往百货大楼的方向，已经形成了一条宵夜街，小贩们有的是用三轮车，有的是用手推车，架起炉灶，再摆在自己摊子后方摆上矮桌矮凳供食客用餐。
    有煮粉，肉粥，烧烤等等，缕缕炊烟升腾而起，最美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苏元正慢慢的踩著车子一路逛过去，问女儿：“渺渺，你想吃什么？”
    她指著路边一个竖著大牌子的小摊，说：“爸爸，吃饺子吗？还能喝热乎乎的汤。”
    直接把车停在小摊旁边，点了他们最钟爱的韭菜肉饺。
    饺子是现包的，一般摊主会在刚摆摊客人还没有这么多的时候，多包一些摆在大托盘里，用纱布盖上，有客人点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煮了。
    但是苏家父女前面来了一波客人，把饺子都点光了，所以老板娘要给他们现包。
    苏渺坐在板凳上看老板娘在黄色的路灯下包饺子，耳边是邻桌客人交谈的声音。
    有的是情侣夫妇，有的是三五好友，有的是一家几口。
    大家辛苦劳动了一天，此时终於能放鬆下来，和重要的人一起享受难得的休閒时光。
    一个卖酸嘢的老奶奶推著手推车经过，苏渺去买了一小袋的酸嘢。
    用一根长长的竹籤扎起一片青木瓜，仰起头咬一口，酸甜清新的汁水先先入口，再咀嚼，木瓜的清香加上脆脆的口感，十分过癮。

 第128章 遇到晦气

    “爸爸，酸嘢真好吃，过年的时候我也试著做一些，要是吃肉腻歪了可以清清口。”
    苏元正咬了一口青芒果，被酸得一激灵，说道：“好呀！明天爸爸早点去菜市场，多买些好菜，可惜家里冰箱不在这，不然可以一次性把几天的菜都备起来。”
    说话间，他们点的饺子端了上来，苏元正要的大份16个，苏渺小份的是10个。
    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飘在汤水里，问过他们之后，老板娘在汤里加了葱，味道更香了。
    刚刚吃了酸嘢，父女俩现在可是胃口大开，苏渺捞起一个饺子就咬下去，瞬间被烫到吐了出来。
    她用手扇了扇舌头，吐字不清的说：“爸爸，饺子好烫啊！”
    “渺渺，慢点吃，这是现煮的肯定烫，爸爸再和店家拿一个碗晾出来吧，这样凉得快。”
    苏渺摆摆手阻住了父亲：“不用了，爸爸，我慢慢吃就行了，別让人家多洗一个碗了。”
    父女俩连饺子带汤吃了个精光，满足极了。
    吃饱喝足，父女俩决定骑著车在县城里逛逛，看看这段时间街上的变化，顺便消消食。
    三轮车往前骑了两分钟到了剧场门口，旁边的巷子里传出烤红薯和烤板栗的味道，苏渺突然觉得有些馋了。
    “爸爸，我想吃王婆婆家的红薯和板栗。”
    这家是在紧挨著剧院的小巷子里，一个姓王的老婆婆卖了很多年了，就在自家客厅开个门，谁要买就直接递钱进去。
    三轮车是进不了窄道的，苏元正把车停在了路边，走进去买，他叮嘱苏渺待在车上不要乱走，有什么事就大声喊他。
    苏渺乖乖应下了，坐在车斗看著街上的车水马龙。
    將近年关剧院必然是有晚会的，正好是入场的最后时间，不少来看演出的民眾骑著自行车往里赶，剧院里面的停车位已经占满了，就只能放在大门两旁的人行道上。
    “王科长，就放这吧，里面肯定没有位置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別人听著觉得清亮，苏渺听到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转头过去看，果然是柳絮，今天她打扮得一如既往的光鲜，大波浪的捲髮，玫红色的呢料套装，丝袜配上小高跟，让穿著袄的苏渺都替她觉得冷了。
    此时她正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话，话音中隱隱透出的娇媚是她从来没听到过的。
    那王科长瘦瘦小小，长得就是一副在体制內滚到包浆了的样子，既斯文又油腻。
    他用锁链將自行车和路边的栏杆锁在了一起，抬头笑道：“小絮，这一场也有《旭日东升》这个舞蹈吗？我觉得还是你跳得好看。”
    “我那天是临时顶上的，现在舞蹈演员发烧好了，我就不能跳了。”柳絮委委屈屈的说。
    “机会肯定要给有实力的人嘛，你放心，我去和你们院长说说。”
    “那就谢谢王科长了~”
    两人刚想抬步往剧院走，柳絮就看到了几米外，窝在三轮车车斗里的苏渺，脚步一顿，脸色一沉。
    苏渺內心狂叫，不是吧大妈，你新情郎在一边儿呢，也不掩饰一下情绪？玩儿什么变脸呢，我可是一句话没说啊。
    王科长顺著她的目光看过来，想起介绍人和他说的柳絮前段婚姻的情况，问道：“小絮，这是你女儿吗？”
    柳絮淡淡的回答：“嗯，是的。”
    王科长打量了一下苏渺，这小姑娘长得很好看啊，气质也好，轮廓和柳絮很像，但是五官的风格不太一样，柳絮更为娇媚，这小姑娘虽然也柔美，但是多了一些开阔和正气。（不晓得怎么形容，就是更偏向於国泰民安的大气，因为她爸就属於十分端正的长相）
    但看柳絮的態度，多半是不喜欢这个女儿的，於是他也投其所好的说：“看起来和你不太像，你的女儿应该更漂亮些。”
    柳絮脸色缓和了些说道：“她像我前夫，没接到我什么。”
    “怪不得，那你前夫的基因是拖了你后腿了，真可惜。”
    嗯？我好好自己待著，没招惹你们这对癲公癲婆，在我面前唱什么大戏呢。
    “对啊，幸好接了我爸，长得好看身体也好，最重要眼神还行，不像有的又瞎，心肠又坏！”
    苏渺嘴里说著，声音不大，但是柳絮和王处长离得近，绝对能听到。
    “你！”
    柳絮听到苏渺还嘴气得往前跨了一步，然后被王处长拦下。
    “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礼貌，不和她一般见识，我们走吧，演出快开始了。”
    说完，故意弯起手臂让柳絮勾著，得意洋洋的走了。
    深井！
    看著他们走进剧院后，苏渺把用来吃酸野的竹籤抽出来，折了最顶上的那段尖尖，跳下三轮往王科长的自行车走去。
    面不改色的將尖尖塞进锁眼里，然后快速抽身。
    她刚回到车斗里，苏元正就拎著烤红薯和板栗从巷子里出来了，丝毫不知道刚才自己的乖女儿干了件大事。
    “渺渺！今天有演出，买板栗的人特別多，没等著急吧！”
    苏渺接过用油纸包著的红薯和板栗，心情很好的说：“没著急，才等了一小会儿。”
    “好！那我们现在去兜兜风！出发！”
    小三轮將闹市区几条街都逛了个遍，车斗里的东西也越买越多，苏渺一边看一边剥著板栗，不时的餵父亲一口。
    最后他们还逛到了江边的小公园，不少人都在江边观望，几艘采砂船上装著很亮的灯，將原本漆黑一片的江面照得明亮。
    这段时间雨水足，江水也涨了起来，流速比平时快了许多，还有不少树枝杂物隨著江水往下游衝去。
    站在旁边的一个老爷爷，对著怀里的小孙儿说：“崽啊，你看，不好的东西都是会被带到下游的，所以我们要到上游去！”
    那小孙儿话都还没有会说，张著只有几颗牙的嘴直乐，连口水都滴下来几滴。
    苏渺看著那一团被江水冲走的垃圾，心想，往事不可追，上一世的糟糕境遇就如同这一团垃圾，被时间冲走，只要她努力向上游，就不会再与这些垃圾为伍了。

 第129章 年夜饭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苏渺帮著父亲杀了两只鸡，一只是今晚要吃的，一只要留著供桌。
    按著传统初一不杀鸡不吃稀，“鸡”与“吉”同音，杀“吉”就不吉利了。
    其实不止鸡，大年初一一般人家是不杀生的，所以大家都是在大年三十將这几天要吃的肉类准备好。
    人口多的家庭就处理几只，他们家人少，两只就够。
    不过现在和以前不同了，过年的时候肉联厂是不放假的，还是会有少量的肉类供应，吃鸡吃腻歪了可以早些去市场买些別的。
    杀鸡的时候，苏渺一只手用力控制住鸡脚，一手控制住鸡翅膀，苏元正揪住鸡脖子探了探大动脉的位置，把那处的鸡毛揪掉，用菜刀利落的一划。
    鸡血瞬间涌出，流入下方装好盐水的瓷碗里。
    在大公鸡开始激烈挣扎前，苏元正快速接手鸡翅膀的位置，苏渺双手握住鸡脚，感觉到大公鸡濒死前的力气。
    在她觉得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大公鸡用力颤抖了几下，然后便断气了。
    再等了十几秒確定大公鸡真的死了，苏元正才將它丟进大盆里，继续杀下一只。
    苏渺心想幸好父亲下刀位置准，大公鸡能走得痛快。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回村过节，有个堂哥杀鸡的时候没割对位置，那只鸡挣扎了好久才停下来。
    就在大家以为鸡已经死了，放手丟在地上的时候，鸡又迴光返照了，上躥下跳的在院子里扑腾了个遍，把院子弄得到处是血。
    自从那次之后，那个堂哥再也不被允许杀鸡了，被分到了择菜的那组。
    大锅里烧了热水，舀出来给两只鸡浇上一浇，等没那么烫了，苏元正用大手擼几下，鸡毛就都被嚕下来，光滑的鸡皮漏了出来。
    这两只鸡是二伯託了班车运上来的，说肉联厂卖的都是圈养的饲料鸡，没有土鸡香，叫他们別去买，先吃这两只，过几天回村的时候再抓几只回来。
    这一批鸡是二伯母专门为过年养的，算好了出栏的时间，不太老也不太嫩，刚刚好。
    平时会放出去溜达抓虫吃，然后补餵一些饲料，相对於肉联厂买的鸡，二伯母养的土鸡，鸡皮是偏黄色，放进锅里煮很快就有香味散发出来。
    除了白切鸡，过年饭桌上最常见的还有扣肉，市场上有已经炸好的扣肉卖，但是条件好的人家都会选择自己做，这样可以去挑选更好的肉。
    苏元正一大早就去市场，挑了两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肉。
    將洗净的五肉冷水下锅，加入葱结、薑片和少许的酒去腥，水开之后用中火將五肉煮透煮软，以能將筷子插入为准。
    隨后捞出五肉浸泡在凉水中，等五肉凉下来之后，用专门戳扣肉的戳子在上面一顿猛戳，扎得越密越好，这样炸出来的扣肉皮才会起泡蓬鬆。
    往肉上抹一层盐，皮上再抹一层白醋，这样可以让扣肉更入味，一会儿下油锅炸时，也更容易炸成“荔枝皮”。
    ……快进
    苏元正一顿忙活， 终於炸好了两大块香喷喷，表皮金黄的扣肉，將一块泡到水里用在今晚的年夜饭上，一块留著这两天再做。
    香芋扣肉是最经典的做法，用荔浦芋头是最好的，但是现在农贸市场还没有流通得这么广泛，所以基本都是用本地的芋头。
    將芋头去皮后对半切成1指厚，4指宽，用七成油温慢炸，等芋头表面变得有点硬，鼓起来的时候，就可以把芋头片捞出放凉备用。
    因为扣肉的浸泡还需要时间，所以苏元正先弄別的菜，鸡杂木耳炒粉丝，用煮鸡的汤汁做了冬瓜鸡血汤，將整鱼放进锅里蒸。
    从锅里把鸡捞出来，放在大托盘上，端去供桌，苏渺拿了用调味碟装的两小碟米饭跟在后头。
    苏元正在香炉里点了三支香，就继续去忙厨房了，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苏渺。
    供桌不能急，要让祖宗慢慢吃，斟三次酒三次茶，等供香燃得过半时，將准备好的纸钱烧了，这才完成了。
    “爸爸！纸钱烧好了！”
    苏渺衝著厨房大喊，苏元正拿著一个大大的平簸箕过来，把鸡，米饭，水果，饼都放到上头。
    拿张小凳放贡品摆在家门口，刚才的程序还得再来一遍。
    每家门口常年都会有一块砖头，就是用来插香的，苏渺往旁边看看，似乎每家都是小孩子蹲守著自家的大肥鸡。
    在苏渺老老实实按程序上供时，苏元正在厨房一人控两锅忙到飞起。
    这时扣肉也已经泡了有一个多小时了，表皮已经软化发胀，成了“荔枝皮”状。
    將扣肉切成和芋头一样的厚片，就能开始做调料。
    適量的酱油、腐乳和少许酒搅拌均匀，锅中开火放少量油，把葱姜蒜爆香后倒入酱汁翻炒片刻，再加一勺和少许五香粉。
    放少许清水煮开后，將酱汁倒入装扣肉和芋头的大盆里，搅拌均匀醃製十五分钟。
    苏元正拿出一个大圆碗，先將不规整的边角料放在碗底，在一块肉、一块芋头依次交错放置，最后要把盆里的酱汁都浇上去。
    上锅大火蒸，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味就飘满了整个院子。
    扣肉要蒸二十分钟，手刚停下来，院外的苏渺又开始喊了：“爸爸！好了！”
    已经出锅快四十分钟的鸡已经有些凉了，苏元正把它放回还烫的汤锅里浸泡十几秒，又热乎了。
    这边一般过年过节都是白切鸡的吃法，斩鸡的手法也很有讲究，好在苏元正久经厨场，“梆梆梆”一顿斩，摆到盘里还是一只整鸡的形状。
    苏渺做好的菜端上饭桌，此时扣肉也好了，而取扣肉的手法也不简单，要是手滑说不定得砸地上。
    用厚布隔热，把圆碗从锅里拿出来，准备一个大碟子，扣住碗將汁水先倒出来，以防汁水烫伤。
    再用一个大碟子盖在圆碗上，迅速翻转，將圆碗拿开后，摆盘自成，扣肉的“扣”字就源於此了，最后將刚才倒出的汤汁淋上即可。
    满满一大桌年夜饭，白切鸡熟而不烂，皮爽肉滑，原汁原味，清淡鲜美。
    芋头扣肉肥而不腻，满口留香，丰腴醇厚。
    父女俩一如既往的吃撑了。

 第130章 诡异符纸

    这里的大年三十吃饭都比较早，一般从下午就开始吃了，一般人家都是一大桌人边聊天边慢慢吃，小孩吃饱了上一边玩儿，大人继续喝酒聊天。
    很多时候一顿饭要吃上几个小时，中途还要回锅热一热。
    等到晚上终於能收桌子里，又会重新摆一桌，生起火炉，条件好的烤肉吃，一般的也会烤红薯木薯土豆，反正一整晚话没停过，吃也没停过。
    而像苏渺家没有一大桌的，也不会寂寞，大街上早就热闹起来了，父女俩到外头玩儿了好一会儿，回家洗澡洗衣，乾乾净净的守岁。
    大年初一，苏渺做了好大盆的酸嘢，卡兹卡兹吃得牙都软了。
    隔壁杨六叔家也买了电视，中午搬到院子里，不少街坊聚在那看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
    苏渺和苏元正没事做，也带著吃食过去凑热闹，苏渺將那盆酸嘢扛了过去，受欢迎极了。
    到下午3点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还颳起了风。
    大家看著突如其来的乌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这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变天了？”
    “就是，还以为今年春节不会下雨了呢，看来还是和上一年一样，湿噠噠的。”
    “轰隆！”
    一个响雷惊到了眾人。
    “哎哟！下雨就下雨！哪有大冬天打雷的呀！”
    “我家昨晚晒的衣服没收，得回去了，大家新年快乐啊！新年快乐！”
    眼看著乌云来得又凶又急，大家就都散了，各回各家。
    苏元正刚把院子里的东西收好，就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还伴隨著阵阵雷声。
    苏渺看著雨景，也觉得有些奇怪，雷雨一般出现在强对流天气里，冬天很少出现。
    不过转念一想，天有不测风云，要是能被人完全掌握，那就不是自然了。
    过了一会儿雷声慢慢少了，但是雨却没有要停的跡象，光线太暗，父女俩开了大厅里的灯，坐在沙发上看书。
    当苏渺沉浸在一篇科技文章中时，突然一声巨响嚇得她心臟砰砰直跳，那声巨响似乎就近在咫尺，让人汗毛直立。
    她拍了拍胸口，对父亲说：“爸爸，刚才那道雷离我们真近，就像劈在头顶上似的。”
    苏元正却皱著眉头去开通向后院的那扇门：“確实有些太近了，我们这没有避雷针，就怕是劈到哪了。”
    他刚把门一开，顿时愣住：“渺……渺渺，我们家的树劈叉了！”
    苏渺赶紧跑过去看，后院的那棵歪脖子树被劈掉了不少的树杈，倒是没有断，像是从中间炸开一样，树干被劈成了好几份，但仍坚强的站立著。
    苏元正想撑雨伞过去看看，被苏渺拦住了：“爸爸，现在雨还没停，不晓得还会不会突然打雷，现在过去看太危险了，反正都已经劈了，等雨停了我们再过去看吧。”
    苏元正听了女儿的劝，回到沙发上坐著，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后院被劈的树，有些心神不寧。
    今天是大年初一呢，没有祥瑞就算了，自己树还被劈了，总觉得不太得劲。
    好不容易等到了雨停，父女俩到后院看树。
    苏元正围著转了一圈，指著说道：“树被雷劈了不是会著火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应该这个树干里面水分比较足，被雷劈的时候，水分瞬间气化膨胀，导致树干炸开来。”
    父女俩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这树到底还能活不能活了，要是不能活年后还得找人来一起挖出来，过年不好动工。
    “爸！你看这是啥？”
    苏渺指著树根下，被劈出的一个坑，被雨水冲刷过后似乎露出了什么东西。
    苏元正蹲下看了看，起身去拿小锄头：“等等，爸爸把它挖出来！”
    芜湖～又挖出东西啦！上次是金条！这次又是什么咧？苏渺在一旁搓著手期待著。
    很快苏元正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这么小？难道是古董？
    木盒也没有上锁之类的，一掀就打开了，里面放著一张折起来的黄色纸张。
    “这是什么？还藏得这么隱秘？”苏元正一脸疑惑。
    苏渺想发財的心却还没有被熄灭：“爸，我们打开看看，说不定是地契借据什么的。”
    苏元正笑了：“即使是地契和借据，现在换了天地也没有用了呀。”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將那张折得很小张的纸打开。
    不打开还好，一打开苏渺顿时觉得背后一股凉意，竟是一张用硃砂写满了符文的符纸。
    “爸！快放下，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元正看女儿突然变得惨白的脸色，赶紧把盒子放到地上，起身去扶她：“渺渺，你怎么了？”
    “爸爸，我看到这张符纸就莫名的觉得脑子一片眩晕。”
    “渺渺，爸爸先扶你到大厅坐著。”
    苏渺远离了符纸，身体上的不適就减轻了很多，转头再看那棵老树，只觉得黑压压的十分诡异，这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苏元正担心的问：“渺渺，你好些了吗？”
    “爸爸，我没事儿了，那张符纸真的奇怪，都怪我不够谨慎，不知道是什么就让您打开，您快去洗洗手，就怕上面有什么病毒之类的东西。”
    “欸！好！”
    在苏元正去洗手的时候，苏渺回想著刚才的感觉，那一瞬间的眩晕，就像是当时她抱著父亲痛哭时，失去意识的前几秒。
    什么狗东西！该不会是想要把她送回去吧！她好不容易重来一次，过上了好日子！才不要再回去！她要把它给烧了！
    苏元正洗手回来之后，用有些犹豫的语气对苏渺说：“渺渺，我看那符纸不是俗物，我们自己怕是处理不好，要不然……爸爸去请吴三爷？”
    吴三爷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道公，据说法力高深，却信奉因果，轻易不会出手，若是他下定了决心不管的事情，哪怕是千金万银都请他不来。
    在特殊时期，大多数的道公道婆因封建问题被抄家，却愣是没人敢动吴家，由此可见，他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第131章 吴家三公

    以前苏渺出生的时候，苏元正想去找另一个道公帮算名字，被柳絮好一顿训斥，说他是封建愚昧的脑袋，半点科学文明都不懂。
    所以这次他提出建议时，也很小心翼翼，生怕读了很多书的女儿也觉得自己迷信。
    没想到心生恐惧的苏渺一下子就同意了：“爸！去请！多带些礼物去！”
    那符纸多一天不解决，父女俩就多一天的不安稳，於是第二天就备了厚礼去了吴家村找吴三爷。
    吴家村比苏家村更靠山，道路环境更差，苏元正想让苏渺在家等，他自己去请吴三爷，但是苏渺不愿意，执意一同前往。
    踩了一个半小时的三轮车，终於到了一个小村口，要进村得经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村口又没有任何指示牌。
    若不是苏元正以前有个同事是这的人，帮著拉东西来过，很难能找到正確的路。
    “你们是什么人？”
    三轮车刚过了小路，看到前面有屋子，就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是个青年，看样子应该是村民。
    “同志你好，我以前和吴达旺是工友，今天是在拜年的。”
    青年打量了他们几眼，看到车斗里的苏渺和各种礼物，还是警惕的问：“你是哪个工厂的？”
    “是手錶厂，以前和阿旺是一条生產线。”
    青年听他確实说得不错，於是便指了指一个方向：“就是那边那个院子，別走错了。”
    “好的，谢谢同志。”
    吴达旺看见苏元正大年初二提著礼物上门很是吃惊，忙请他们到屋里坐。
    他媳妇今天回娘家了，因为当初他们俩结婚，岳家不同意，所以不允许他去拜年，今天家里只有他一个。
    “元哥，好久不见啊，听虎子说你搬去省城了，这是回来过年吧？”
    “是呀，回来过年，大年初一就遇上了麻烦事，还得靠你帮忙才行啊！”
    苏元正以前和吴达旺关係是不错的，今天要麻烦他帮引荐吴三爷，索性就开门见山些，让他知道事情的紧迫性。
    听苏元正说完原委之后，吴达旺紧皱眉头说：“我记得你那院子確实出过不少事，听说你们搬去省城以为没再住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把它买下了，这真是有些麻烦。元哥，我带你去找吴三爷！”
    说完立马就带著苏元正和苏渺去了紧贴山脚的一处院子。
    院门外有一些小孩儿蹲在地上擼猫，一只纯黑的异瞳猫。
    “小森，你祖祖在家吗？”
    小孩儿抱著黑猫站起来，说：“在啊。”
    黑猫一看苏元正和苏渺，立刻跳到地上，跑进院子里了，几秒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外面，还不快进来。”
    小森带著他们进院子去，苏元正和吴达旺提著满满两手的礼品，苏渺跟在最后面。
    很奇怪的一个院子，没有种菜养家禽，没有草树木，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正房廊下，有一个乾瘦的老人正在躺椅上晃著，吴达旺率先开口：“三公，这是我在手錶厂的工友，平时很照顾我的，他们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三公举起手的制止住了，只见吴三公一脸的震惊，用手指指著站在最后的苏渺，说：“你！你怎么在这！！”
    所有人见他这个反应都愣住了，吴达旺赶紧说：“三公，这是我工友的女儿，他们家挖出了脏东西。”
    吴三爷收敛了神色，朝客厅里摆摆手，说了一个字：“走！”
    从屋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眉目间和吴三爷很像，他径直到后院推出一辆三轮车，上面放著厚实的被子。
    然后走到吴三爷面前，背对著他蹲下，轻鬆地將吴三爷背上了三轮车，然后静静的看著苏渺几个。
    苏渺反应过来，让父亲把物品放在廊下，出去骑车带路。
    她急急忙忙的坐上爸爸的三轮，没注意到吴三爷对她的聪慧很满意，微微的点了点头。
    吴达旺也跟著苏元正一车去，他是介绍人，总归是要在的，路上他悄悄对苏元正和苏渺说：
    “后面骑车的是吴三爷的孙子，从小不会说话，小森是曾孙，这两个是三公仅剩的后代了，其他的你们都不要多问，一会儿三公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要主动谈钱，三公会说。”
    父女俩乖乖点头，记下他的叮嘱。
    苏渺用余光偷瞄跟在后面的三轮车，她以前听说过，真正有道法在身的人，会损子孙脉，不知道吴三爷是不是因为这个，刚才看他的反应，是不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虽然吴三爷表现得很明显，但是苏渺心中还是存了一些疑虑，毕竟有很多神棍对道法不精，识人却很准，经常靠装神弄鬼骗得人十分信服，一切还要再看吴三爷到她家后的表现。
    吴三爷到了苏家大门，抬头看了看院子上空，喃喃的说：“冤啊！”
    苏元正將门锁打开，吴三爷不用他的指引，径直走进了后院，那熟稔的样子像是被什么指引一般。
    昨天苏元正挖出的木盒在塞在裂开的树缝里，吴三爷打开一看，嘆了口气：“冤孽啊！”
    苏元正上前说：“三爷，这个是昨天挖出来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哼哼，这不是明摆著吗？我且问你，这家的原主人是不是已经没有后代了？”
    原主人，是那家地主？苏元正努力的想了一阵，说：“似乎是没有了，这是地主家的儿子，在文……那个时候都死了。”
    “啊！那就难办了！用自己的子孙气运来报復住在这个院子的所有人，住得越久伤得越深，你说他没有子孙了，那他最终的报復就是让你们家也断子绝孙了！”
    断子绝孙？苏元正慌乱的看向苏渺，所以这个符要伤害渺渺？
    他著急的对吴三爷说：“三爷！请问有什么破解的办法，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很乖的，您救救她。”
    吴三爷转头盯著苏渺的眼睛，问：“妹崽！阿公说的话你是信与不信啊？”
    若是放在上一世，苏渺作为一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唯物主义大学生，肯定对这套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她经歷过了重生，想起王老说的话，再想到自己和父亲上一世都是死於非命，比不是刚好印证了这个断子绝孙吗？
    於是她缓缓的点了头。

 第132章 前路灿烂

    吴三爷嘆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前些年，冤案多啊，你们家就你们两个了？没有別的男丁？”
    苏元正回答道：“我爸就我一个，我也只有一个女儿。”
    “那你有没有堂兄弟？”
    “这倒是有不少。”
    吴三爷围著大树转了一圈，突然笑了起来：“后生，三爷的炉子，开一次999，可不是小数目啊！这种符纸嘛以前的人埋的，很多地方都有，信则有，不信则万事大吉，现在是讲科学文明了，你考虑考虑，要三爷来帮你除还是自己烧了去。”
    苏元正想了想，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苏渺的，做了决定：“三爷，请您出手吧，不为別的，只求一个心安。”
    “好，你现在去喊你的堂兄弟来，越多越好，这东西能跟三爷谈，三爷就送它走，不然就让你们家把它连根拔了。”
    “欸！好！三爷……这堂兄弟……”
    “你放心，仗你们整个家族的势，不损他们的福报，把这件事弄好，对你们一大家都有好处。”
    苏元正跑去小卖部打电话摇人了，苏渺留在了后院。
    只见吴三爷的孙子吴淼，从车上取来一个蒲团放在树下，吴三爷坐上去之后就开始闭著眼睛说起话来。
    说的是当地的土话，苏渺听不太懂，就在一旁好奇的看著。
    不像其他道公敲锣打鼓掛经幡，吴三爷就一个蒲团和一个布包，断断续续的说著，就像是真的和谁一来一往的对话似的。
    苏渺搬来了凳子，让守在吴三爷三米外的吴淼坐著，自己则和吴达旺坐到廊下。
    去打电话的苏元正过来好一会儿才回来，他进来拍拍吴达旺的手臂，示意他进客厅了。
    “咋了，元哥？”
    苏元正打开了布包，露出里头的新钱：“钱我取回来了，之后要怎么给三爷，用红布包还是怎么？”
    “你找一个水盆，啊！就那个！把里头装满米，把钱用红布包好，埋进去，一会儿三公回去的时候你直接放在他车上。”
    吴三爷在那坐了两个小时，一口水都没喝，苏元正想端碗水过去，被吴淼摆手拒绝了。
    这时，二伯带著家族里的一大群男丁乌泱泱就来了，他们大多数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说苏元正家请了道公，便都来了。
    请道公到家里祈福，需要家族亲戚帮衬在这里不算稀罕事。
    “阿正啊，时间有些赶了，好几个兄弟外出都没回来，我就叫了几个侄子来补上，一会儿问问道公这样行不行。”
    苏渺出来和叔伯们打招呼，看到来了三个伯父，两个叔叔，还有七八个堂哥，裕哥也在其中。
    吴淼得了三爷的指令，出来把人都带进去。
    看来了这么多的汉子，吴三爷满意的点头，將来的人一一看过，点了几个人，说：“你们不合適靠近，到前院待著。”
    然后在自带的一个小香炉里插了一只香，对著大树怒喝一声：“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把这棵树给挖了！”
    说干就干，虽然大家都还是懵的，但是既然来了，那就全听吴三爷话事，都挥舞起锄头铲子来，工具不够的就帮拉著牵引的绳子，免得老树突然倒向另一处伤到人。
    吴三爷又对苏元正说：“主家，你去多备些好菜，犒劳你的族人们，去吧！”
    苏元正得了令，带著苏裕又急匆匆去了市场，家里有苏渺二伯看著他也放心。
    不一会儿十几个男丁把老树给放倒了，盘结的老根也都挖了出来，好大一块面积，二伯过来问吴三爷之后又该做什么。
    吴三爷指著中干中间一个位置，说：“这里帮我砍一小块木头出来，其他的劈小一点，今天要把它全给烧了。”
    汉子们开始“嘿哈嘿哈”的劈著木柴，吴三爷把蒲团移到了廊下，从布包里拿出工具，开始用那块木头做起木雕来。
    很快就做好了两把小剑然后装到两个护身符里缝起来。
    苏渺蹲在旁边看，不合时宜的想，这吴三爷多才多艺哈，能施法能雕刻，还能做针线活。
    可隨著吴三爷的穿针引线，苏渺心中大惊，因为他做的护身符，简直和上一世爸爸掛在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当时就是她的眼泪滴到护身符后重生的，难道！难道！
    “妹崽！拿著！”吴三爷打断了她的思路，把两个护身符往她眼前一拋，苏渺手忙脚乱的接住。
    吴三爷看她出神的样子，笑得更欢了：“你个小妹崽怕什么，护身符算是阿公我额外送你们的，你和你爸一人一个。”
    苏渺双手捧著护身符，郑重地问：“要掛在脖子上吗？”
    吴三爷嫌弃的说：“掛脖子上干什么！臭pangpang的，掛床头掛窗口放抽屉，没有什么讲究。”
    接下来，苏渺和吴三爷安静的看著他们劈老树，苏渺原本离吴三爷有三米远，下意识的往他身边挪了挪，总感觉他身边有安全的气息，吴三爷瞄了瞄这个小丫头，没有说什么。
    苏元正买了一大车食材回来，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留在前院的几个终於有活儿可以干了。
    饭菜还没那么快能弄好，苏元正在街上买了一大袋的包子和一大袋的捲筒粉给大家垫肚子。
    苏渺问过吴淼和吴达旺后，只端了一大碗白粥给吴三爷，粥里甚至连盐都没有捞，虽然不明白，但这是三爷的规矩。
    炒菜煮饭用的柴火是从老树上劈下来的，其余剩下的则丟进挖树挖出来的大坑里全烧了，弄好后，大家又把坑填平，顺便把后院都整理妥当。
    摆了三桌饭菜，直到这时候苏元正才有空和族人们说这事的来龙去脉，听说是地主家埋下的，每个人都沉默了，那时候，这家是真的惨啊。
    吃完饭，吴三爷就要回去了，吴达旺也一同去，按照传统，会再给道公供几只鸡鸭回去，但是吴三爷没要，只收下了那个米盆。
    临走前，吴三爷悄悄对苏渺说：“妹崽，前路灿烂，好好走，你的好运是祖宗的善心换来的福报。”

 第133章 梦回九七

    苏渺將护身符掛在了床头，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赫然就是父亲的车祸现场，她飘在空中看见自己哭倒在父亲的身侧。
    事故引起了交通堵塞，大货车不仅撞死了苏元正，还刮蹭到对向车道的一辆小轿车。
    来了两辆救护车，苏渺没拦住的那辆径直开走了，另一辆接到了小轿车上的伤者。
    苏渺好奇的看过去，吃了一惊，原来竟然是叶嘉音和唐子逸，唐子逸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看著胳膊受了伤的叶嘉音急坏了。
    医生说包扎一下就好了，他不愿意，偏要让叶嘉音上救护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叶嘉音拗不过他，就上车了，唐子逸跟上车还拿著大哥大在跟谁打著电话。
    车阵后有一辆刚执勤完公务的警车也堵著，几个年轻的警察下了车，过来问情况。
    “大货车失控了，一人受伤，一人当场死亡，现在等殯仪馆的车过来，在遇难者身上找到了身份证，户籍是寧县的，到时候我们还得去联繫家属。”
    “寧县的？我看看。”
    一个年轻的警察听到寧县，似乎对那很熟悉，上前去看遇难者。
    苏渺飘到他前面，看到了熟悉的脸，是长大了的王鑫！
    王鑫蹲下来，掀开盖在苏元正脸上的白布，顿时愣了一瞬。
    跟著他过来的同事问：“怎么了？认识人？”
    王鑫点点头：“嗯，是我小学同学的父亲。”
    交警听闻便说：“那正好，你直接帮我们联繫一下你的同学。”
    “唉，我同学，前段时间也坠楼身亡了，小学的时候听说她父母离异后就跟著母亲来了邕城，也不知道她爸爸有没有再成家，他们老家是寧县苏家村，我帮你们问问。”
    最终，公安部门联繫到了苏渺的二伯，二伯带著儿子来认领时，头髮都白了。
    有大出息的侄女前段时间刚丧命，堂弟送了骨灰回来安葬，他还特地请了道公来做法事。
    没想到，几个月时间堂弟也意外身亡了。
    二伯將苏元正的骨灰也带了回去，葬在苏渺墓旁，让父女俩也算是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爸，吴三爷来了！”苏裕跑进来对二伯说。
    “吴三爷？我们这次没请他啊！”
    “主家，不请自来得罪了！”
    二伯客气的请吴三爷进屋，吴三爷开门见山的说：“上次葬你侄女的时候，我就说过祸事还没完，给了你堂弟一个护身符，希望事有转机。如今事已至此，我来问问护身符你们可收起来了？”
    苏元正的物品二伯已经收起来了，他去后头找出了那枚护身符，交给了吴三爷。
    “三爷，我弟弟和侄女命苦啊，没能逃过劫难。”
    吴三爷摆摆手，留下一句“未可知”便走了。
    苏渺的思维一下子来到了半个月后，公安局又联繫了二伯来局里。
    接待他的警察说根据这场车祸为线索，查到了苏渺的真正死因，现在已经將苏渺的母亲和继父捉拿归案了。
    二伯没想到后头有这么复杂的事情，回来之后一个人上了山，来到苏渺父女俩的坟前，一边烧纸钱絮絮叨叨的说著。
    “听说要判很多年，那男的到处塞钱找关係，但是那个货车司机不是又撞上一辆小轿车嘛，那里头是从京城来的，关係硬，从上头压下来要严查。然后有个警察是渺渺的同学，也是费心了，找出不少他们家做脏事的证据，这才按住了。”
    二伯想了想，又笑道：“阿正，说个开心事，柳絮被撇了，哼！她还以为自己多有能耐让那畜生守著，还害死了渺渺。其实那畜生早几年就在外头生了一串小孩了！还偷拿柳絮的身份证，走关係办了离婚，跟孩子妈领了证。他一被抓，马上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了老婆孩子，柳絮是什么都没了！”
    二伯还要再说，苏渺就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鸡鸣声，猛地就惊醒了。
    苏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走到窗前，外头的天刚蒙蒙亮，隔壁家的大公鸡正在“喔喔喔”的叫。
    看著灰濛濛的天，苏渺只觉得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奇妙，王鑫、嘉音姐姐和子逸哥，原来在上一世就帮过她了。
    嗯，嘉音姐姐和子逸哥就別说，这一世也没少帮她的忙，她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至於王鑫，好吧，看在他这么正直热心的份上，以后就少嫌弃他一点就是了。
    然后又想到受到了惩罚的柳絮和继父，他们的犯罪行为只需要坐几年的牢，特別是继父，他出狱后照样有钱有老婆孩子。
    而她和父亲却是无辜的失去了生命，苏渺感觉一口气堵著胸口不上不下的。
    前天看到柳絮跟了一个什么王科长，可是按著上一世的时间点，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改嫁去邕城了。
    不晓得这一世怎么按著那个线路发展，没能亲手报到仇，她终究是不甘心的。
    “渺渺？怎么不睡觉站在窗口呢？小心著凉了。”
    苏元正出来上厕所，看到女儿灯也不开，呆呆地站在窗口，嚇了一跳。
    “哦！我看看天亮没有，还要继续睡的。”
    苏渺窜回被窝里，温暖的被子將她有些冰凉的身子捂暖。
    啊！活著的感觉真好，那就先活著吧！
    报仇吗？以后总有机会的，她记得那人原来只是个小厂老板，后来靠標中了一个原本不被看好的地產项目，正式踏入的房地產的行业。
    那个项目她还记得，还有5年的时间，顺著这个项目过去，她一定能找到他的，到时候可没那么容易让他捡著便宜了！
    一夜的梦让苏渺又睡了一个大大的回笼觉，以至於10点半李圆圆来找她时，她都还没有起床。
    听到父亲和李圆圆的说话声，苏渺瞬间清醒，隨便套了件外套就跑到客厅里，这时圆圆刚把带来的礼品放在茶几上。
    “圆圆！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呀！”
    李圆圆似乎瘦了一圈，跑过来给苏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渺渺！我也超级超级想你的！所以趁著今天到表叔家拜年，跑来看你！”

 第134章 朋友相会

    苏元正端了饭菜进来，苏渺这个点才起，那肯定是两餐並一餐了。
    “渺渺，去洗把脸，圆圆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李圆圆来苏家来惯了，也不扭捏，笑道：“嘿嘿，叔叔，其实我不饿的，但是你家东西好吃，我肚子还有一些位置。”
    过年时的正餐必定是丰盛的，不过李圆圆刚在亲戚家吃过饭，所以只是吃点滷味，她最爱啃滷鸭爪了，自从苏渺家去了邕城，她再也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滷味了。
    苏渺边吃饭边和她聊天：“圆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你们学习功课很多吗？”
    李圆圆嘆了一口气：“功课多是肯定的，但这不是我变瘦的原因，是我真的住不惯学校啊~~~”
    “哦哦！你信上说从元旦过后，你们学校就要求重点班要住宿，那寒假前也是住了有一个月了吧，是学校伙食不太好吗？”
    说到住宿李圆圆真是欲哭无泪，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啊！
    “渺渺你不晓得，我从小在家都是自己一个房间的，去了学校住宿，一个房间要睡十几个同学，用的还是上下铺的铁床，一翻身整个床都会动，我晚上总是醒。”
    苏元正没有上过初中，以为学校的住宿环境应该是挺好的，听了李圆圆的描述也很吃惊：“学习也睡上下铺吗？这和我们工厂宿舍一样了。”
    “是啊，叔叔，那床咿咿呀呀的响，床板就是几根木板，我现在睡在下铺，总是担心哪天上铺的同学要塌下来！”
    苏渺上一世读初中的也是寄宿的，当时柳絮刚再婚，压根不想让她去家里破坏气氛，所以她知道这时候的学校住宿环境还没有改善。
    “可以和学校申请走读吗？毕竟你家离的也不远，其实也不用住宿吧，以前让学校住宿不是为了方便下边乡镇上来读书的同学吗？”
    “学校不让啊，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抽风改革了，说为了统一管理，重点班必须要住校的，睡又睡不好，伙食又差，我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回家补一补。”
    “学校吃得也不好嘛？”苏元正问。
    “学校食堂的宗旨是让学生不饿死就行了，那些青菜都是水煮的，一点油都没有，荤菜也是零星的一点肉沫，就只靠著每周末回家的时候能补一补。”
    苏渺同情的往她碗里夹肉：“那你多吃点，话说，家里能给你们送饭吗？”
    “只有周三周五能送，別人家都是爷爷奶奶送，我爸妈在单位里下班回去，再做好饭送来都六点多快七点了，要上晚自习根本不够时间吃饭。我们上厕所洗澡都得排队，还要去抢热水，你们看，我把长头髮都给剪了，就为了方便洗。”
    苏元正听得目瞪口呆，庆幸自己跟著女儿去邕城陪读了，要不然女儿也得吃住宿的苦。
    苏渺想了想，说：“其实叔叔阿姨不一定要赶回家做饭的呀，到他们单位食堂打饭给你送去唄，这样就来的及了，虽然没有自家做的香，但是应该要比学校的食堂要好一些的。”
    李圆圆眼前一亮：“对啊！我竟然没想到，因为我们家一直都是不吃食堂的，所以没想到这层！单位食堂至少油水要比学校的足咧！渺！还得是你聪明！”
    “为什么周三周五才能送啊？如果是考虑到卫生管理，那应该是都不能送才是，这既然给送了，又限定时间。”苏元正疑惑的说。
    苏渺说：“为了食堂效益唄，大家都吃家里的饭了谁还在食堂买饭呢？现在他们弄得太难吃，要是都不让送家长学生肯定得闹起来，索性折中，让送两天。”
    李圆圆的眼睛又闪星星了：“渺渺，你真的太聪明了，什么都猜对了，我听师兄师姐们说，管食堂的是校长大舅子，家里老有钱了！他自己儿子在本校读初三，天天开小灶，捧他臭脚的人多著呢！”
    吃过了饭，苏渺和李圆圆趴在床上聊天，李圆圆突然显得有些感伤。
    “上了初中感觉没有那么快乐了，这也要注意那也要注意，事情好多，同学间的相处也没有在小学时那么融洽了，班里好些人在搞小团体，我都不知道要和谁好了，真想念以前我们做同桌的日子。”
    苏渺摸了摸她剪到耳边短髮，说：“长大的感觉就是很复杂的，知道得越多想法就越多，圆圆，我们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我们要做的是遵从本心。牢记我们去学校是去学知识的，好的朋友能相互促进，如果是一直负能量的同学，我们不一定非要去结交，做好自己，不需要去討好別人。”
    李圆圆的心情回温了一些，然后想到一件事情：“渺渺，马文杰退学了。”
    “嗯？退学了？为什么？他的成绩，其实很不错的。”
    “我跟你一直通信所以知道他被一中开除的原因，但是其他同学不知道啊，怎么传的都有。毕竟大家都是挤破了脑袋想进去的，还从来没有过从上头退回来读的。
    马文杰成绩好所以回来就进了我们重点班，我看著比以前沉默多了，有时候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有一次有个同学去问他为什么转学回来，他马上跳起来打人，抓著那个同学的头就往墙壁上撞。”
    “啊？”苏渺吃惊极了，马文杰虽然给她挖过几次坑，但都是暗搓搓的那种，这样当眾表现自己激烈情绪的，也只有被开除的那天。
    “后来他爸妈带那个同学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还赔了百来块的营养费，老师建议带马文杰去看看，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退学了，至於到底有没有生病，我们都不清楚。”
    听了马文杰的事，苏渺不禁唏嘘，一个人的选择会影响他之后的道路，如果马文杰没有那么钻牛角，他现在还能是一中的尖子生。
    照他父母对他的態度，即使是他爭气的时候都不放在眼里，现在退学了就更別说了，一个12、13岁的孩子，出生在县城里，又没有分地可以保证生產，以后的路很难了。

 第135章 媒婆上门

    下午三点，李圆圆要去表叔家了，苏元正又装了两大盒滷味给她带回去，苏渺和她约好，过完年之后圆圆找机会到邕城玩一圈。
    转眼到了初四，苏渺和父亲带了一三轮车的年礼回了苏家村，前几天叔伯堂哥们出了不少力，给每家的年礼都备得十分的丰厚，苏渺差点就没地方坐了。
    “姑姑！姑姑！”
    “姑姑！姑姑！快来！！”
    小朋友们早得了消息在村口守著，三轮车一进村就被围了。
    苏渺耳边全是“咕咕咕咕咕”，不知道的还以为掉进了鸡窝里。
    现在苏渺暂时还没空和他们玩儿，让他们先等等，她要和爸爸去各个亲戚家里送礼。
    孩子们也不散开，跟在父女俩身后，若是到了谁家里，就跑进去通知爷爷和爸爸。
    把半个村子转了一圈，才终於回到了苏渺家，孩子们终於能把过年特產掏出来了。
    嚯！是几盒火柴炮，还有一些散著的带著引信的小炮仗。
    虎子邀功似的说：“姑姑，这些是我考了全班第三，我爸奖励给我的，只在除夕的晚上放了一些，剩下的就等著你回来，我们一块儿玩。”
    这些炮仗还真不是什么便宜易得的玩具，过年的时候能买上一些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苏渺也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好几样玩具，这些是她特地在百货大楼买的，村里肯定没有。
    “我也带了玩具回来给你们，快看看你们喜不喜欢。”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包装精美的玩具，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虎子说：“姑姑，你这些玩具肯定很贵吧！太好看了，我们都不敢玩儿。”
    “是啊，我们不能玩儿这么好的玩具，你带回城里吧，今天先玩我们的。”
    苏渺为了不让他们拒绝，当场就把包装给拆了：“有什么不能玩儿的，这是我特意给你们挑的，你们一人选一样。”
    可是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动手。
    苏渺看他们这个样子，说道：“这个铁青蛙可厉害了，把旁边的转几圈，放在地上就能自己往前跳，虎子，我们来比赛，看看谁跳得快！”
    在苏渺的热情带动下，孩子们终於放开了，在院子里玩儿得不亦乐乎。
    苏渺家厨房是空的，一如既往的要在二伯家吃饭，苏元正和苏渺难得回来，今天不少叔伯就统一来二伯家聚餐了，各家各户都提了鸡鸭过来，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姑姑！我们出去玩炮仗吧？”
    “行！那你们选一选玩具吧，带回家玩儿。”
    一说到要领玩具，孩子们又开始扭捏起来了，於是苏渺说：“要不这样，所有玩具统一放在虎子这，平时拿出来大家一起玩儿。”
    虎子得了令，觉得光荣极了，挺了挺小胸脯：“姑姑放心！保证守护好玩具！”
    孩子们带著苏渺到村口玩儿炮仗，苏渺敢点带著引信的小炮仗，却不敢玩儿火柴炮，总觉得会炸手里。
    可其他孩子可不怕，捏著火柴炮一划，从容的丟在地上、树上、石头缝……
    “bang！”的一声响起就能让他们特別开心，他们还会比赛谁敢捏在手最久，让苏渺看得胆战心惊，看到火柴炮冒了火光就喊他们快快扔掉。
    小侄女说：“姑姑！我告诉你小炮仗怎么好玩儿，把它插在牛粪里再点！可以炸得到处都……捂！”

 第136章 果然有诈

    孩子们的炮仗不多，一会儿就放完了，他们又回到苏渺家的院子玩玩具。
    刚到院门口就听著隔壁二伯家有道尖锐的嗓音，正咯咯咯的笑著，嗯？这不是刚才那刘婆子的声音吗？
    虎子说：“二爷爷家有啥热闹呢，我们去看看！”
    於是一群小朋友呼啦一起跑了过去，刘婆子看见他们进来也不在意，毕竟刚才就已经知道是他们家族的小孩的，她只管和主家说话就是。
    “也不知道你们家今天聚餐，要不然我就晚一天来了，不过既然都来了，倒不如就把事儿说了吧，这么多长辈也好拿拿主意。”
    虎子找到正在院子里摘菜的妈妈，问：“妈！那是我们家亲戚？”
    “不是，是媒婆。”
    苏渺皱了皱眉：“媒婆？媒婆大过年还不放假呢？”
    虎子妈是苏渺的堂嫂，笑道：“媒婆哪有放假的，哪有亲事可说就上哪唄，过年过节她们才喜欢出动呢！因为这时候家家都团圆，家里人齐，好成事儿！哦对了，现在不兴叫媒婆了，得喊介绍人。”
    “她年纪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吧？怎么叫她刘婆子？”
    “干媒婆的，大家都喜欢叫她们婆子，和年纪没有关係，三十岁也能叫婆子的。”
    今天二伯家里人多，八字没一撇的亲事肯定不好在院子嚷嚷，於是二伯和二伯母將刘婆子带到无人的內厅里聊。
    苏渺仗著年纪小，不动声色的钻到二伯母身边，听著刘婆子和他们的谈话。
    二伯母明显被不请自来的媒婆弄得有些懵：“刘婆啊，你今天来是要给我儿子介绍对象？”
    刘婆子眼前一亮：“你们家还有个未成婚的儿子？”
    二伯母指了指正在砍鸡肉的苏裕，说：“啊？哦，这个就是，你不知道？那是不是走错门了？”
    刘婆子看了苏裕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好！是个精神的小伙子！这位当家的是不是叫苏元安，如果是，那就没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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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伯点点头：“我是苏元安没错，但我家现在未婚的只有一儿一女……”
    “就是您家的闺女呀！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您家闺女出了名了长相秀气，干活利索，今天就是有好人家託了我来的！”
    “啊？”
    二伯母和二伯父都吃了一惊，二伯母说：“可我女儿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啊!”
    “这有什么嘛~今年十九了吧？要是合適，处一年对象，把七七八八的都张罗起来，满了年纪就能领证了，刚好啊！”
    “那……是哪家的小伙儿？”
    “乌村柳家屯，有个小伙儿叫柳建，今年23岁，长得是一表人才，和你家闺女配的很！重要的是他爸是柳家屯的族长，將来位置应该也是要传给他了，我们姑娘要去嫁过去，青砖大瓦房那可是现成了，家里地多还有牛！吃穿肯定是不用愁了，家公是族长，她地位也高啊！”
    刘婆子又嘰里呱啦的拉著二伯和二伯母讲了好一阵，二伯和二伯母说要先去打听打听再说，刘婆子又说了一堆柳家的好话这才走了。
    若是在平常，苏渺一个小孩不应该多嘴的，但是二伯家跟她家那么要好，刚才她又看到了那一幕，便拋却了顾忌把刚才看到的事和他们说了。
    “渺渺，你是说，刚才看见她和吴二家的走在一起。”
    苏渺点点头：“是的，吴二婶像是特地出来领路的一样，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不能把她说漏了，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二伯和二伯母对视了一眼，脸色开始有些不好了，吴二家的一直和他家不对付，那么好心给媒婆领路？
    二伯母摸摸苏渺的头，说：“好孩子，多亏你来说了，我这就找人去打听那家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你放心，定不会让你惠姐不好的。”
    “嗯嗯！”
    接下来的事就只能大人去做了，苏渺能做的就是坐小孩儿那桌吃饭，跟著小孩满村子玩儿。
    苏渺和父亲在老家住了一晚，打算第二天下午再回寧县。
    第二天早上还在吃早餐时，二伯家来客人了，是一位很瘦弱的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但是脸色不太好，背也有些弓了。
    二伯母很惊讶的將她迎进客厅里，说：“芽啊！自从你改嫁！都好几年没见了！”
    一听二伯母说改嫁王小芽顿时红了眼眶：“秀姐！我偷偷过来的，不能多待！事儿说完就得马上走！”
    “啊？怎么这么著急啊！”
    王小芽拉住二伯母的手，问：“昨天刘婆子是不是来你家了？”
    “是呀，你咋知道？她跟你打听过我家阿惠了？”
    “秀姐！你知道我改嫁到哪去了吗？”
    二伯母摇摇头：“前几年我回娘家的时候去看了乾娘，她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就说你前头的男人死了，改嫁到別处去。我问是哪个地方，嫁进了哪家？她都说不明白，过了几个月就传信说乾娘没了，我去奔丧竟没见你来！还以为你远嫁了！”
    原来王小芽是二伯母乾娘的女儿，他们的传统，出生时八字比较轻的，要认一个八字契合的认做乾亲，平时要当作正经亲戚来走动的。
    二伯母的乾娘，中年丧父，老年丧子，唯剩一个女儿，乾娘去世之后，二伯母也没打听到王小芽的夫家在哪，就此断了联繫。
    “没有远嫁！就在乌村柳家屯！我！我……”王小芽眼泪滚在眼眶当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拉著二伯母著急的说：“没时间说我了！说惠姐的事儿！你们別听刘婆子忽悠！那柳建不是好人！不！那柳家屯就没有好人！不能嫁过去！谁都不能嫁过去！”
    二伯母一惊，急问：“怎么回事？柳建不妥吗？昨天刘婆子走了之后我立马托人去打听了，回来说是挺好的一个后生！”
    “假的！假的！他们一个屯都是柳家的！全都通了气！那柳建……他！他是杀人犯啊！！！”

 第137章 很久没杀

    被她的话嚇到的不止二伯母，还有吃完早餐一起进入客厅的眾人。
    二伯母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呀？”
    “柳建是族长的独子，从小就泼皮无赖，前两年，看上屯里一个姑娘，那姑娘確实长得好看，但跟他算是亲戚啊！没出五服呢！人家姑娘知道他的德行，肯定不愿意的，就跑到县里打工去了。
    也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她回来了，要接寡母去县里，打算今后都不回柳家屯了。被那畜生看见！拉进了甘蔗地里！那姑娘拼命的挣扎，就那样被他掐死了！”
    眾人皆是不可置信，苏元正说：“前两年，不正是严打的时候，他没被抓？没挨枪子？那姑娘的母亲没去报警吗？”
    “去不了，根本去不了啊！那柳家屯就像一个铁桶，没人敢不听族长的话，那姑娘的母亲拼死要跑出去报警，被那畜生一把推倒，头撞在石头上，也没了命。
    到了晚上族长让人把母女俩扔回了家，放了一把火，把证据烧个一乾二净。对外就说她们是不注意防火自己烧死的，还假惺惺的安排人，把她们拖到山上去埋了。”
    苏渺听后心中气愤非常，同时又觉得很无力，现在仍有一些小村落保持著这种封建式的宗族管理，自成一派，无视人性与法律。
    假设那姑娘的母亲真能逃出来报案，警察去调查时，屯里人也会相互包庇，犯罪者被惩处的机率也不大。
    “芽啊！你……你怎么嫁到狼窝去了？又是怎么知道刘婆子来说亲的事。”
    “我可不就是被刘婆子介绍去的嘛！族长前几天就下令了，若是有人来打探柳建，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昨天我又看见刘婆子去族长家了，我就偷偷跟著，在院子外偷听。
    呵！他们可真是乖觉，愣是不说看中的姑娘名字！然后我听那刘婆子说，没见到那姑娘，但是她隔壁家有个小堂妹长得特別水灵，听別人喊她苏渺，都是一家的姑娘，模样肯定也不错！”
    王小芽转头直愣愣看向苏渺，说：“是她！我以前来跟秀姐拜年的时候见过的呀！当时她还那么小！我记得名字！她家隔壁適龄的姑娘，不就是我们惠姐嘛！”
    二伯父恼怒得一拍桌子，怒喝：“发瘟的刘婆子！遭天谴的柳家屯！竟然想把我女儿坑骗去！”
    他话音刚落，三伯母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他二伯，二伯母，昨天那个刘婆子又来了！”
    王小芽听见刘婆子来了，像只受惊的老鼠窜了起来：“秀姐！秀姐！快让我躲起来！要是被当家的知道我来通风报信，一定会打死我的呀！”
    二伯母连忙带著王小芽躲到里屋去了，那刘婆子进来后，看到满屋子的黑脸，愣了愣。
    隨后摆出了职业式笑容：“哟！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怎么不喜乐了？昨天我来得匆忙，竟忘了把男方家准备的年礼给你们带来，今天特地拿过来，都是费了心思的，有点心饼，还有给姑娘做衣服的布料。”
    苏裕冷哼一声：“哼！这些东西我们消受不起！你快快拿走！”
    “这是怎么了？你们家不是托人去打听过了吗？难道是说了不好听的？哎呀！那肯定的传话的人传错了！那后生在屯里出了名的有出息，没一个说不好的！”
    刘婆子看他们的態度像是知道了什么，却依旧装傻，想探一探从哪走漏的风声。
    二伯母从里屋跑出来指著刘婆子的鼻子就开始痛骂：“我*****你的****，你*******我托的人还没去柳家屯，事情就打听清楚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干那伤天害理的事，以为自己遮掩得有多好呢！岂不知好几个村的早就知道了，也就我们离得远些没听说，你就他妈的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赶紧给我滚！”
    刘婆子干了几十年的红娘，不得不说心理素质真是不错，就这样还能面不改色的打哈哈。
    “嫉妒！肯定是嫉妒！这么好的人家，谁不想把姑娘嫁进去啊！这是故意想把你闺女挤掉，好给自家妹崽留机会呢！”
    二伯母气得双手揪住刘婆子的衣领，把她从凳子上提了了起来：“谁家编故事能编得这么真？而且好几个村编一样的故事？你老实说那柳建是不是杀人了！！！你要是不说实话，我明天就带人把你家祖坟给刨了！”
    说完用力把刘婆子往地上甩，刘婆子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心中暗叫不妙，不对吧！那事儿已经传得这么广了？那这笔红娘怕是挣不著了！
    苏家是大家族，若是得罪狠了，怕是以后要损失不少呢，不行，她得帮柳建圆一圆，至少不能让苏家觉得自己是故意来坑骗的。
    “主家先別恼啊！哎呀！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几件错事，他现在已经学好了呀！这些年都没再杀人了，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崩裂的三观震住了！大婶子！你是在说人话嘛？这些年都没再杀人了？你当是杀鸡杀鸭呢？
    苏裕拎起她带来的年礼往院外走，然后全数给丟了出去，对刘婆子说：“现在就给我滚！若是你敢在外头说我妹子的閒话，我们苏家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刘婆子见事已至此，绝无转圜机会了，只得灰溜溜的走了，心中一顿咒骂，大过年的还以为能大赚一笔，瞎耽误功夫。
    刘婆子走后，王小芽也从房间出来，著急的对二伯母说：“秀姐，我要走了，我是骗我男人说回去给我妈上坟才出来的，要是耽误久了他该起疑心了。”
    二伯母拉住她：“你就说在亲戚家吃饭了，这有啥，瞧你瘦得皮包骨的，你男人肯定对你不好，今天就在姐家吃饭，好好给你补一补。”
    “呜呜呜！姐你不知道，我男人要是生气了要打死我的！我每天就吃两碗饭，家里活儿都要干。”
    王小芽拉起衣袖，露出布满伤痕的小臂。

 第138章 抢先开业

    王小芽小臂上青一块紫一块，新旧伤痕交错，在场的人都觉得触目惊心。
    二伯母哭著抱住她：“芽啊！你在过什么日子啊！走！姐带你去报警！把欺负你的人抓起来！”
    “姐！我不去我不去！”
    “为什么啊？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要袒护他吗？还要回去给他当牛做马？你……你给他生了娃了？”
    说到孩子，王小芽更伤心了：“嫁过去第一年就怀上了，被他喝酒后打掉了，今后都怀不上了。”
    “那你还有啥顾虑的！去报警！去和他离婚！你別怕！有姐在呢！”
    “有一次我也跑出去报警了，柳家屯有好几个后生在镇上当警察，说是家庭矛盾，以批评教育为主！就把我给送回去了，我男人被说了几句，警察一走打我打得更狠了！姐，你別管我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认命了，但是惠姐不能，你们都要好好的！”
    二伯母和王小芽抱头痛哭了一阵，王小芽实在是被打怕了，拼命的阻止其他人帮她去报警，立马就要走。
    二伯母急忙到厨房里，装了好几只鸡腿，再拿了几个鸡蛋塞给她。
    “秀姐！我不要不要！”
    “拿著！路上吃！芽啊！你好好想！想好了来找姐啊！姐一定帮你，你姐夫族人多，不怕柳家屯的啊！”
    二伯母一路把人送到了村口，在王小芽的再三要求下，才没再陪著她走。
    闹了这么一场，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苏元正便提前带著苏渺回县城了。
    二伯往三轮车上塞土货，二伯母还抱著苏渺喊乖乖，说她是他们家的福星。
    惠姐也过来，给她梳了一个难度挺高的髮型，说这回多亏了她，不然她还就真有可能进火坑了。
    今天是初五，父女俩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了一天。
    初六苏渺和父亲各自约了自己的好友玩了一天，初七就要收拾收拾回邕城了。
    因为他们初八要开业，得提前回去整理一番。
    可他们回到邕城还没有进院门就发现了不同寻常。
    苏裕指著斜对面新开的一家餐饮店说：“叔！渺渺！对面开了一家新的店，黄记食铺？”
    黄记食铺门外还摆著篮，应该是刚开业没多久，年都还没过完就开业了，也是少见。
    见他们回来了，对面小卖部的阿婆小跑过来：“你们回来啦！前天那边新开了食铺，也是卖滷肉饭的，除了不会抄猪杂，其他的菜品和你家的差不多，像是照著你家菜单做的一样，每样都少一两毛！”
    看来是要打擂台了，他们家刚扩大了类目，对面就抄起来了，苏元正有些担忧的皱眉。
    苏渺问道：“阿婆，您吃过那家的饭了吗？味道怎么样？”
    阿婆摇摇头：“还没吃过，家里人少，过年家里杀的鸡都还吃不完呢，不过看他们家生意还不错，不少人买回去加菜，他们应该是算好时间，赶在你们开门之前开业的，要不然上他家吃的人可就少了。”
    “没事的阿婆，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开店的人自然就多了，只要我家的吃食大家还爱吃，我就不愁！”
    “好好，你们这么想就好，放心，我是吃惯了你们家的，最合我的嘴，你们开到什么时候，我就吃到什么时候。”
    苏渺几人回到家就收拾了起来，扫地擦桌，开窗通风，被子也拿出来晒一晒。
    打扫完了院子，又去打扫铺子，不过也才八天的时间，也不脏，很快就弄好了。
    苏渺说：“中午就別做饭了，我去对面买些回来吃。”
    “啊？对……对面？直接走进去买吗？”
    苏裕挠挠头，对面现在是他们家的竞爭对手，直接大剌剌过去点菜是不是有点膈应。
    然而这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有经验的苏渺心態摆得可平了。
    “裕哥，不直接走进去买，难道还爬墙进去呀？我们现在是顾客，可不得光明正大了，正好我想尝尝他家做的和我们家做的有什么不同。”
    说完噔噔噔跑出去了。
    对面的门面比他们家小一半，放了六张桌子，其他摆设模式和她家的很像。现在店里只有一对中年男女在看店，似乎是夫妻档的样子。
    老板围著围裙，看面相还挺和蔼可亲，看到苏渺进来问道：“小妹，你是要吃饭嘛？”
    “嗯，老板，你家可以打包吗？我家还有人。”
    “可以啊，你看看点些什么。”
    苏渺仔细看了菜单，他们家主做滷味，没有猪杂和粥，大约是现在先试试水。
    滷味的品种和她家做的一模一样，连新的食材都没有增加，也確实每样都便宜一些。
    苏渺点了三份滷味饭，又点另了一份滷味，把各个部位都要了一些，然后提著满满两大手回去了。
    苏渺走后，一直在和老板使眼色却被忽略的老板娘，气急的对著丈夫就是一拳：“你瞎了你！我给你使这么多眼神你没看见？”
    “我看到啦，我以为你眼睛进沙子了，眨啊眨的，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那个小姑娘是苏记老板的女儿，你没看她点菜的样子吗？全都点了一遍，这是要试我们家的菜呢！”
    老板愣了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试就试唄，反正也没她家的好吃，他们试完了好放心。”
    老板娘看著丈夫的窝囊样就来气，干什么事都畏手畏脚的：“没她家好吃，但也不难吃啊！难道一定要好吃极了才能开店吗？这两天来得客人也都说不错，我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下还有余呢！”
    “哎呀！我老早就说了，別开在人家对面，学了的人家的菜谱还来人家对面开，你……这不是要跟人打仗吗？”
    “打什么仗啊！都是各凭本事。你以为我故意开这呢？谁让这里最合適啊！人多，又刚好找到一间便宜的铺子，要不是我兄弟刚好和房主认识，这种临街的铺子抢都抢不来！”
    老板不管妻子在一旁嘰里呱啦的说什么，自己在那嘟囔：“要知道是对家的，刚才就应该多给人家点，真是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139章 註册商標

    看到桌上五个打包盒，苏裕瞪大了眼睛：“渺渺，怎么买了这么多，我们能吃得完吗？”
    苏渺把盒子打开，分了筷子，说：“既然要试，就都试过一遍唄，我把他们家的滷味都点了一遍。”
    盒饭的分量还是不错的，米饭和菜量也挺足，但与苏记相比较肉给得少了一些些，不过价格更便宜就可以理解。
    三人把滷味尝了一遍，別说，还挺好吃的。
    苏元正说：“他家的食材洗得也挺乾净的，要是和外面其他的熟菜比不一定会输。”
    “嗯，叔！要是我没吃过我们自家的滷味，这家我肯定夸好吃！但是吃惯自家的，总觉得他这个差点什么，渺渺，你说是不是差点什么？”
    “差了几样香料，这家吃得出肯定下了大功夫的，从选材、食材处理到滷製的火候，都没有再偷工减料。但和我们家的相比，缺了几样香料，所以味道单薄了许多。”
    苏元正觉得这是遇上劲敌了，有些担忧的说：“渺渺，他家滷味做得不赖，价格又比我们便宜一些，会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啊？”
    “爸爸，还是那句话，如何应对別人的优秀，那就是让自己更优秀。现在市场开放了，以后我们遇到的同行和对手会越来越多，我们要做的是保持食物品质，保证服务，將我们苏记的名號扩大出去。到那个时候，食客一想到滷味和猪杂，就会想到我们家，生意自然而然的来了。”
    这家店还真给苏家人带来危机感了，之后店里做事就更加的用心了。
    初八苏记食铺正式復工，开门前苏元正给几人都发了开业利是，大家都从假期中收了心，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猪杂，滷味，生滚粥，不论是堂食还外带，每个板块都发展得很全面。
    有时候店里等位的人太多了，一些著急的食客便退而求其次选择去黄记，但这並不影响的苏记的整体生意，店里的食材总能在预计时间售罄，反倒是帮他们缓解了大排长龙的现象，苏元正也渐渐放下心来。
    但是，苏渺却將一件事提上了日程。
    “爸爸，我们把苏记食铺的商標註册了吧！”
    苏元正不晓得什么是商標，还以为是註册个体户的那个，便说：“我们不是登记了吗？有工商局的那个证。”
    “不是那个，店名和商標是两个不同概念，店名是为了得到营业执照登记的，商標是针对我们店出產的商品的，可以更便於消费者的识別。”
    现在商標註册还比较少见，苏元正和苏裕都是听得一头雾水。
    苏渺简单的说：“就像我们买的熊猫电视机，熊猫就是它的商標，也就是我们说的牌子，大家一看到，就知道这个牌子不错，產品有保证。那我们就註册苏记的商標，再提高品牌知名度，让別人能更好的识別我们家的吃食。”
    苏元正恍然大悟的说：“就像我们买豆腐，都说买菜市东头那家，月饼买民生广场那家，要是他们有了商標就不用形容得那么辛苦，就像我们现在店名是苏记，別人就说订苏记的餐。”
    “对对对，我们还要设计一个特別的商標图案，可以印在打包袋上。註册商標最重要的一点是，商標註册之后受法律的保护，註册者有专用权。苏记食铺这个店名谁都可以起，但是商標就不能隨便用。”
    苏裕听得两眼放光，问道：“渺渺，那我们註册苏记之后是不是就只能我们自己用，以后我们家不管做什么东西都能用？”
    “那倒也不是，商標註册分很多类別的，我们做餐饮的得註册食品类的商標，如果有做工业的，纺织的，和我们类別不同，他们也可以再註册。”
    “哦哦，是这样啊！那也好啊！是怎么註册呢？这个应该挺难的吧。”
    “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清楚，得去商標局问问，应该是要准备很多材料的，还得查一查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一样的商標了。申请之后还要核查，公示什么的，应该要蛮长时间才能办下来。”
    苏渺想趁著还在寒假中，把这件事情给落实了，免得夜长梦多。
    第二天，下午休息的时候苏元正就带著苏渺去了工商局，现在註册公司的还没那么多，知道能註册商標的就更少了，所以负责这个板块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了最角落。
    父女俩进去时，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喝茶看报纸呢，见两人进来先是一愣，然后特別热情的起身，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这可是过年回来的头一单啊！也是近三个月接待的第二单。
    堂堂一个商標局蜗居在工商局一角已经够憋屈了，每次开会局里的同事都会半开玩笑的说他们吃白饭坐冷板凳，他们也不好受啊，谁不希望能在业务红火的部门呢！
    “同志，你是要註册商標吗？我是负责这块的吴科长，有什么需要儘管可以諮询我！”
    苏元正点点头，说：“吴科长，我们家是开餐饮店的，现在想註册一个商標。”
    “餐饮店？好啊好啊，你们来看这个表，可以註册一个食品类的商標，一件商標可以在同一类商品上同时在多项商品上申请註册，10项商品以下不另交费用，我建议你们把10项全都报满！”
    苏元正看向女儿：“10项？可我们没有10项商品啊。”
    “有！叔叔，我们可以报够10项，滷味、炒猪杂、粥品、饮料、调味料，能报的我们都报。”
    “嘿！你这机灵鬼，符合条件的都能报。”
    吴科长拿出一本薄薄的商標法，是1983年的修订版。
    “你们看看这个，然后定一下你们想註册的商標名称，我和你们说，要是能设计一个好看的图案那就更好了，以后印到包装上边，嘿！那可就高档了，你们看那些铁盒的点心，月饼，一样的东西，有了牌子就是卖得比散装的贵！”
    哈！这吴科长还是话癆呢，可真敢说呢。

 第140章 元宵佳节

    苏渺和苏元正仔细將法则看过一遍，其实最主要的就是商標不能和敏感的字眼相衝，註册商標需要缴纳费用，註册成功的商標有效期为十年，到期后需要续展註册，如果在六个月宽展期內没有申请，商標就会被註销。
    吴科长问他们：“你们想好商標名称了吗？”
    苏元正回答：“我们想註册苏记。”
    “苏记？这个恐怕不太合適，首先太简单太广了，你们家肯定姓苏吧？很多姓苏的老板都想叫苏记嘛，这个很有可能已经被註册了，到时候被驳回来岂不是浪费时间了？你们现在店名叫什么？”
    “叫苏记食铺。”
    “要我说你们乾脆先试试苏记食铺，名字长了点，但很明確嘛，就是做食品的。”
    苏渺点点头，问道：“叔叔，苏记食铺这个商標在邕城是不是还没有人註册，这个商標是全国性的，我们要怎么查其他地方有没有呢？”
    “在我印象里，邕城还没有註册这个的，你们把所有申请材料交上来之后，我们先要核查一遍，没问题了报到最上头，上面再审查，確认全国只你们一家申请这个商標，然后再返下来，我们公示过后没有问题，才算註册成功。
    过程確实有点久，一般是要大半年的时间的，我们可以一次性给你们材料清单，你们照著准备，交上来我们就走程序，这样也不耽误你们的事。”
    於是吴科长手写一大张需要准备的材料清单，送他们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还笑容满面的说：“一定要再来啊！我给你们办加急！”
    回去苏元正就认认真真准备起材料来，还真是不少，这也要证明，那也要填表的，弄了好大一叠。
    晚上，叶嘉音家的电话响了起来，因为之前有把钥匙给苏渺和苏元正让他们帮看家，所以苏渺听到电话铃声就跑过去接。
    “喂，你好？”
    “是渺渺吗？我是嘉音。”
    “嘉音姐姐！！新年好！”
    “渺渺，新年好，过年开心吗？”
    “挺开心的，我们这两天已经回邕城了。”
    “好的，我有一封掛號信大概这两天要到，可以麻烦你帮我签收一下吗？”
    “好的，没问题！”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两人有在电话中聊了一会儿，苏渺说到他们家要註册商標，不知道上哪可以找到能设计出好看图案的人。
    叶嘉音说：“你们商標叫什么？”
    “就和我们的店名一样，叫做苏记食铺。”
    “我家里刚好有个学艺术的堂姐，我让她设计几款吧，然后寄给你，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苏渺惊喜的说：“真的？嘉音姐姐太谢谢你了！”
    “小事儿一桩！”
    ……
    眨眼间到了元宵节，苏记照例只营业半天，下午收拾好后，两个员工提前下班，苏家整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饱饱的吃了一顿。
    晚上五通庙附近有灯会，他们也要去凑凑热闹，太阳还没下山就早早的出门了。
    五通庙离他们这很远，踩三轮车是要踩断腿的，所以他们要搭公交车去。
    公交车一路开过去，上车的人越来越多，看样子都是去看灯会的，不少孩子手上还拎著小灯笼，都是家长们手工做的，各不相同。
    开开停停差不多四十分钟才终於到了，这时的天有一些暗下来的跡象，远远看到江边有香烛燃起的火光，从公交车下来的人一起往那边走。
    五通庙就屹立在邕江边，周围沿著江修成一个长长的江边广场，据说始建於宋，明太祖朱元璋下令供奉“五通神位”以祭祀战死的將士。
    民国时又改作小学，后毁於文革期间，80年代初开始由邕江水上船民和雅里村村民筹资重建。
    所谓五通庙指：通天、通地、通人、通神、通鬼。
    按旧时的说法，五通庙旁边从前是一个渡口，往来商船从这里经过，商客上渡口休憩的时候都会进去拜拜，所以它主要是保佑水上往来船只和做生意的人安全平安。
    后来名號渐渐传出去，香火越来越鼎盛了。
    每月的初一、十五，来自四面八方的善男信女都爭抢烧头香，挤得水泄不通，场面更是烟燻火燎，让人眼泪直流，场面让人嘆为观止。
    不过今天他们的目的不是去拜神，而是去广场上看灯。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江边公园，公园的各处装点的灯笼都已经点亮了。
    有组织单位布置下的，也有各个小摊贩带来的，皆是造型优雅精美绝伦。
    憨態可掬的兔子灯笼，做工精细的莲灯，简单却喜庆的苹果灯笼……
    “爸！裕哥！你们快看！那个金鱼灯好漂亮啊！它的尾巴竟然还能动也！”
    一个商贩举著手上的金鱼灯笼，一边吆喝一边轻轻抖动，金鱼灯的尾巴是活动的，跟著身上的鳞片都微颤著，就像真的活过来在水里游泳似的。
    苏元正问：“同志，这个灯笼怎么卖？”
    “这个金鱼灯笼我可是了很长时间做的，2块钱一个。”
    商贩刚说完，旁边一个也想询价的市民嘟囔著：“这有点贵了吧，也就让孩子玩儿一会儿的东西，要两块钱呢。”
    商贩听后立即说：“嘿嘿，同志，现在灯会刚开始，我还没卖出灯笼。这样吧，你2块钱买下这个金鱼灯，我额外送你这个莲灯，就算帮我开张了。”
    苏渺看了看莲灯，也很喜欢，说：“爸爸，我们买吧。”
    金鱼灯確实很费功夫，这家也就做了一个，苏渺买走就没有了。
    刚才说贵的那人手里牵著一个小孩，见自己喜爱的金鱼灯被买走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金鱼灯！金鱼灯！我一定要金鱼灯！哇哇哇哇！！！”
    “宝儿別哭！爷爷给你买別的！”
    “我不！我不！我就要那个金鱼灯！”
    看实在哄不下小孙子，那人转头对苏元正说：“同志！你看这……你能不能把这个金鱼灯让给我呀？”
    苏元正看了看女儿提著的金鱼灯，摇头道：“抱歉，我与女儿也很喜欢这个灯笼，不能让给你了。”

 第141章 寒江救人

    那小孩儿听闻，哭闹得更厉害了，站在一旁的苏渺被高分贝震得头疼。
    “妹崽，你看弟弟这么伤心，你能不能把灯笼让给他？”小孩的爷爷又转头问苏渺。
    那小孩儿也用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著苏渺。
    苏渺心想，算了人家小孩子喜欢，让就让了，虽然这个灯笼真的好特別……
    嗯？不对啊！我也是小孩儿啊！况且这本来就是他们先买的，又不是抢他们的，凭什么让，不是我家孩子我不惯著。
    苏渺拉起父亲的手就往前走，一边对孩子爷爷说：“不好意思，这个灯笼我也特別喜欢，让不了，您带孙子去別的摊位看看，说不定能有更好的。”
    沿著江边慢慢的逛，琳琅满目的灯笼趣味横生，一些市民將小灯放到水中，让江水把他们的新年愿景带去远方。
    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最少不了的就是卖吃食的小摊位了，酸嘢、炸嘢、汤圆、糍粑……连豆浆油条都出动了。
    今天是元宵节，苏渺便应景的买了一份汤圆来吃。
    糯唧唧的皮下包裹著被研磨得很细腻的黑芝麻，一口咬下去，微甜的芝麻馅儿流进嘴里，唇齿间都是芝麻的香味。
    汤圆是用薑汤来煮的，冬天吃很暖和，而且姜味醇香，吃汤圆觉得腻的时候喝上一口，解腻开胃。
    “渺渺，这汤圆好吃吗？”苏裕看她吃得那么满足，问道。
    “好吃的，不那么甜，分你一个？”
    不甜是用邕城人民对甜品的最高评价之一了，不过苏裕摇摇头。
    “我不爱吃汤圆，我要去吃炸红薯，那家还有炸麻球，你要不？”
    “要要！我要吃炸麻球！”
    没一会儿，三人手上就拎了不少的吃食，又回到江边慢慢的逛起来。
    这时刚好是八点，江面上突然驶上了几艘船。
    正在大家还在猜测这是谁家的船时，“砰砰砰”忽然几道烟直衝云霄。
    烟拖著长长的尾巴飞到半空，然后猛然炸开，散出的漫天烟火將星星的光彩都完全盖住。
    人群迸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伴隨著越来越多烟的腾空，奔流不息的江水映出一片太平盛世，国泰民安。
    突然，江边有一阵骚动，有人喊：“誒！有个娃娃掉下去啦！”
    隨后又是“噗通”一声，应该是有人下去救人了。
    苏渺几人也往呼救的位置看，落水的是个孩子，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游泳的。
    他抱著一个大大的塑胶袋，里面装的是一个特別精美的宫灯，大概是为了防止宫灯被碰撞，商家套了一个超大的袋子，並且往里面充足了空气。
    也正因这样孩子才不至於马上沉下去。
    救人的是一个男子，奋力的朝孩子游去，但是江水流速比较快，他一时间追不上，孩子快要漂到苏渺他们面前了。
    苏元正和苏裕想下去救人，苏渺提醒他们脱外套，不然一会儿衣湿了水就很重了。
    苏渺抱著父亲和堂哥的衣服，担心的看著他们跳下水。
    冬天的江水冰冷刺骨，苏元正刚跳到水里便觉得自己从头冻到了尾，幸好刚才已经逛了好一会儿了，也算热了身，要不陡然跳进来肯定会抽筋的。
    他们只往外游了几米，就接住了飘过来的小男孩，他感觉被嚇懵了，死死抱住那个袋子也没有哭。
    倒是一直追著他游的男子，因为跳下来太著急，只脱了外套，厚毛衣没脱，衣服湿了水重重的，游得又急，此时有些脱力的跡象。
    把孩子交给苏裕，苏元正游过去將准备沉进水里的男子託了一把，然后拽住他后衣领往岸上拉。
    小男孩和男子都被拉上了岸，男子一边道谢一边连滚带爬的过去看孩子。
    这时有个打扮时髦的女子衝过来抱孩子，还喊救人男子老公，眾人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家三口。
    苏渺赶紧把衣服递过去给父亲和堂哥换上，他们跳去的时候脱得只剩一件打底的单衣，如今哆嗦著把湿了的打底衣脱下，把乾衣服穿上去。
    但是裤子是没得换的，得赶紧回家了。
    这时小男孩的父母抱著孩子过来道谢。
    “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有你们出手相救，不止我儿子，怕是连我也要交代在这了。”
    小男孩已经反应过来了，正窝在爸爸怀里流著眼泪，也还不忘转过头来对苏元正和苏裕说：“谢谢叔叔！”
    苏元正摆摆手说：“没事儿，这都是应该的。”
    “同志，你们住哪？害得你们湿了衣服逛不了灯会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还是赶紧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我们不要紧，自己回去就行了。”
    男子坚持要问他们住址，苏元正只得说在一中对面的居民区。
    男孩母亲说：“呀！那正好，我们住在物资大院，离得很近啊，区医院也在旁边都是一路，坐我们的车一道走吧。”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苏元正便不再推辞了，確实是太冷了。
    他一个壮年男子泡进江水里，牙关都直打颤，更別说孩子了，还是別耽误功夫了。
    男孩爸爸开的是一辆桑塔纳，就是现在单位里最常见的型號，苏渺猜这叔叔应该是个单位领导，至少是个有地位的，要不车子也轮不上他开。
    男孩爸爸开车，男孩被妈妈抱著坐在副驾，苏渺三人坐后排，超载是肯定的了，但是现在管得不严，而且看到这种疑似公家的车，基本也不怎么查。
    车上备有孩子的衣服，上车后男孩母亲替他把湿衣服脱了下来。
    男孩爸爸一路说著感谢的话並和他们聊天，也不耽误他把油门踩得飞起。
    苏渺上一次感受到这个推背感，还是上一世去武汉参加交流会坐公交车的时候。
    不多时就到了苏渺家门口，將他们放下，並在此道谢后，男孩爸爸才驱车离开。
    苏元正和苏裕赶紧进去换衣服，苏渺去烧了热水给他们冲澡暖身，又煮了薑汤。
    幸好两人都是身强体壮的，一觉起来也並没有发烧感冒的跡象。
    原以为这就是个小插曲，过了便过了，没想到，两天过后，被救男孩一大家子拎著礼物和锦旗上门了。

 第142章 写信报案

    小男孩叫冯明远，牵著爸爸妈妈的手，一同来的还有小男孩的爷爷奶奶。
    小明远已经缓过来，又恢復的男生活泼好动的样子，率先跑进店里，看到坐在收银台里的苏渺。
    转头向门外的家人喊：“姐姐在这里！叔叔肯定也在！”
    於是他们的家人扛著一大堆的礼物也进来了，那些包装精美的礼品將一个餐桌摆得满满的。
    苏记食铺刚刚开门，就来了人送锦旗，这消息一出，吸引了一堆街坊来看热闹。
    一面秀著“奋不顾身，品德高尚”的锦旗，掛在了苏记价目表的旁边。
    这是小明远的奶奶亲自绣的，苏渺和苏元正將他们请到內院。
    在之后的聊天中，了解到冯爷爷和冯叔叔都是警务系统的，冯叔叔目前是警察局的副局长。
    这么年轻的副局长，在这个需要熬资歷的年代还真是不多见。
    小明远的妈妈姓黄，是在教育局工作，问了苏渺的名字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你就是一中最新一届集训队的第一名吧！上次学科竞赛还拿了两个第一，已经跳级成功，下学期就要参加中考了吧？”
    苏渺点点头。
    “哎呀，果然是优秀的家长，教育出来的孩子也同样优秀啊！”
    “是啊，你才这么点大就要中考了？太厉害了。”
    ……
    眼看前铺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冯叔叔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做生意了，以后我们就当著亲戚往来，也欢迎你们来我们家里做客！”
    將冯家人送出院门的时候，苏渺问：“冯叔叔，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好呀，你说。”
    “我有个同学回老家的时候，发现那里有妇女被迫害的不法情况，但是因为村子里保守封闭的宗族管理，全村都帮瞒著。
    而他们镇上的派出所里，有他们村的人，也帮著压事情，这样的情况下，她应该怎么帮助受迫害者呢？”
    冯叔叔皱了皱眉头：“还有这样的事？如果当地不受理，倒是可以向更上一级的机关报案。不过报案人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可以採取电话或信件报案的形式，不一定需要实名，只要收到报案，我们都回去查的。”
    “原来如此，谢谢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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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原本就想著以信件报案的，有了冯叔叔的肯定，她抽空把早就写好的信投到公安局的受访信箱里。
    受访信箱里的信件是隔天一审的，这天办公室在看信的时候发现了一封特別的信件。
    信件里详细描述了，发生在寧县柳家屯里的惨剧。
    信中不止写了这件刑事案件，还控诉了柳家屯族长只手遮天，屯里无视法律信奉封建管理模式，揭露了长期有妇女受到身心迫害的事实。
    写信者逻辑清晰，敘述手法极具感染性，连办案人员都深受触动。
    若不是信中完全明確了案发的地点和相关人员的身份，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在看小说，而最奇怪的，能把事件敘述得这么好，笔跡却和小学生无异。
    她將这封特殊的信件往上提交，引起了冯副局的注意，他看了信，想到前两天苏渺向他諮询的事，心中有了猜测。
    他说：“报案人应该是通过这样的形式保证自身的安全，我们在办案的同时也要做好保密工作。”
    现在“严打”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火热了，但苏渺也算是抓住了小尾巴，经局里决定，由冯副局领导专案组全面调查这个案件。
    因为信中有提到，犯罪嫌疑人在当地派出所有“保护伞”，为了不打草惊蛇，冯副局调动了临县的警力。
    先是暗中走访调查，確定有重大犯罪嫌疑之后，冯副局带著专案组，联合临县派出所干警，趁著夜黑风高，直接衝进村里抓人。
    正是凌晨一点，村里一片寂静，领头的两个民警，在前天跟著自来水厂的工人们进村，已经將线路和嫌疑人长相都摸清楚了。
    “冯局，嫌疑人家就在村里大路旁，修了全村最好的院子，很好辨认。”
    冯副局点点头，对抓捕行动做出安排：“现在开车进去动静太大，小王，你们这队穿便衣的先摸进去，翻墙进去对嫌疑人实施抓铺。
    然后我们开车进去接应你们，记住，所有人上车之后立即撤退，以免被村民堵住，发生不必要的流血事件。”
    六个民警手电也不打，就这样趁著月色摸进村里去，不时的有狗叫声响起。
    但是狗叫在村里也很平常，也没引起村民的注意。
    过了一会儿村里响起了骚动，冯副局一声令下，三辆警车往村里开，一辆继续在村口警戒。
    快速到达柳族长的家，领头的民警已经从里面把大门打开了。
    看警车到了，立马就押著被控制住的柳族长和柳建上车，两人双手背拷，为了防止他们高声呼喊，民警还给他们的嘴上贴了胶布。
    可他们不喊，家里人喊啊，柳族长的老婆惊声尖叫著，用土话嘰里呱啦一顿输出。
    领头的民警说：“冯局，我们快撤，他老婆要喊人过来，一会儿要被堵在村子里了。”
    此时半个村子都被惊醒，邻近几家的汉子也跑过来拦车。
    冯副局將车上的警报器开启，对来人大喊：“阻碍执法的，也一併抓走！”
    在威严的警笛下，几人迟疑的往后退缩，可有个举著锄头的汉子却莽得很。
    一锄头敲在警车上，敲出一个坑，大喊：“怕个怂蛋！我们屯几百人他们都能抓走？把人放了，要不今天你们別出去了，我柳大壮说到做到！”
    正好关车门的冯副局听到他自报家门，愣了一下：“你叫什么？”
    “我！柳大壮！怕了吧！”
    “好，抓他！”
    那柳大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警察拷好摁进车里了。
    警车快开到村口的时候，很多村民已经反应过来了，追著警车屁股跑，还有一些站在大路上拦著。
    “冯副局，有人拦路怎么办？”
    “继续往前开！到跟前不让再停，但是所有人都不要下车。”

 第143章 整窝端走

    现在就是比拼勇气的时候了，眼看著都快撞上了，警车也没有减速的意思，拦路的村民慌了，屁滚尿流的往旁边跳。
    他们只是想仗著人多把族长救下，可没有现在就把命交代出去呀！
    於是，几辆警车带著抓捕归案的犯罪嫌疑人，顺利离开了柳家屯，马不停蹄的赶回邕城。
    到了公安的地盘，柳族长和柳建还是嘴硬，他们篤定即使警察到村里去调查，屯里的人也不敢透露什么。
    但是千算万算，他们漏算了一个柳大壮！
    这傢伙色厉內荏的，可没有柳家父子的淡定，苏渺在举报信中写了他家暴的情况，所以冯副局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瞬，就决定要抓他了。
    经过老警察一顿嚇唬，柳大壮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了个乾净，其中还有一些警方没有侦查到的情况。
    十天之后，虎子叔来送货时，和苏元正说起了柳家屯案的八卦，这是他下乡送货时听到的，故事太多，他愣是蹲村民堆里一个小时才听完的。
    苏渺也想听，於是请虎子叔到店里吃生滚粥，等他吃饱了之后，坐到他旁边，用求知的眼神望著他。
    “抓了十几个，柳族长和他儿子罪大恶极，肯定是要挨枪子的，其他的还得分案子来判！”
    虎子叔一张嘴就是王炸，这会儿不仅是苏渺了，其他食客也吸引了过来。
    “同志，你说的是什么事儿啊？在哪抓了十几个？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虎子这下也来劲了，详细地说道：“在寧县下边的柳家屯，前几年发生了强姦杀人案，被整个屯子一起给瞒下来了。公安去查，挖出来的东西更多了，不按规定分地，强迫压迫妇女……哎呀！还有好多罪名我讲不出来，反正抓了十来个。”
    “所以，真有被判死刑的？”
    “这个得看到时候法院怎么判，反正两个头子是跑不了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我还以为严打已经结束了呢，没想到又抓了这么多！”
    “瞧你说的，即使不严打，犯了罪还是得抓啊！不然我们的安全怎么保障呀！”
    眾人纷纷点头，虎子叔却嘆了口气：“这回案子办得特別快，几天的功夫把柳家屯翻了个底朝天，关於那些长期受压迫的妇女，由县里头做主，给她们办了离婚。”
    一个女同志说：“这不是挺好的吗？算是脱离苦海了，你嘆什么气？”
    虎子摇摇头：“那些从別的村嫁过来的还好说，离开柳家屯回娘家去，眼不见为净。可那些娘家在本村的，家里父母兄弟嫌她们离婚丟人，拼了命也要拦著，好几个都没离成。”
    “啊……这……”眾人唏嘘不已，也无能为力。
    “对了！警察进去之后还发现了他们有拐卖人口嫌疑！”
    “什么？他们还拐卖人口？这柳家屯是不是毒窝啊！坏事全做绝了啊！”
    虎子叔將听到的骇人故事又讲一遍：“那时候人已经抓得差不多了，有个老警察看到一家院门紧闭的，直觉有问题，就带人过去敲门。
    那家只有一对中年夫妻，看到警察敲门慌得不得了，一直说家里就他俩公婆，感情好得很，没有什么压迫。
    警察看他们神色不对就直接进去搜，你们猜发现什么？”
    虎子叔非常技术性的停下来，引得正听上头的眾人纷纷叫嚷。
    “不是！你快说啊！”
    “快说！快说！別卖关子了！”
    “警察在牛棚里，发现一个怀孕的女同志！”
    “什么！牛棚！怀孕了还去餵牛呢？”一个大婶嚷嚷起来。
    虎子叔摇头：“不是餵牛，是住在里头，臭气熏天的，摆著一张床。那女同志呆呆的，警察问什么都摇头说不知道。
    然后警察要把这家的男人带走调查，想把女同志送到福利院，那女同志噗通就跪下了，便说自己是愿意的！
    说自己是孤儿已经没有家了，是这家人好心收留她，警察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又开始傻傻的摇头了。”
    在场的女同志听得都快气炸了，这很明显是诱拐精神障碍人士嘛！
    “后来呢！后来呢！到底把人带出来没有？”
    “没有，那女同志拼命挣扎，她怀著孕警察也不能拉她，只得先回去查一查那里有上报失踪人口的，把女同志的家人先找到再说。”
    ……
    苏渺没想到自己的一封举报信，竟牵扯出了这么多的案件。
    柳家屯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屯里人封建的观念一时间是很难改变的，但希望这一次肃清之后，能给他们撕开一个口子。
    而这次能在短时间內，破获多起不法行为，其中还包括重案大案，冯副局在大会上获得了重点表扬。
    这次机会也成为他今后仕途的一大闪光点，他们家就更认定苏渺一家是他们的福星了，之后的几十年里都维持著良性的交往。
    而对於柳家屯里一些还没解决的妇女受压迫的问题，当地妇联也开始重视，开展了帮扶行动。
    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很多观念和行为的转变，需要长时间的教育和社会环境影响。
    有的人等到了，有的人成为了愚昧的牺牲品。
    深夜的柳家屯又起了一场大火，生活在牛棚里，无名的女同志，將这个囚禁她的牢笼和刽子手烧个精光。
    听说那天晚上她被从牛棚里放了出来，女主人还给她洗了个热水澡，男主人开心的在院子里喝著酒，用刚收到的嫖资买了半只烧鸡。
    无名默不作声的喝了一碗粥，静静的坐在偏房。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得的钱特別多，客厅的两口子喝得有些晕乎了，正抱怨著人怎么迟到了，丝毫没有注意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无名。
    直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们才惊恐的倒下。
    无名將他们新买的酒，洒满了整个客厅，然后打翻了煤油灯。
    那天晚上，大半个柳家屯都能听到悽厉的女人笑声，如泣如诉，至此以后，这件事成了柳家屯讳莫如深的话题。

 第144章 新的班级

    寒假眨眼就过去了，叶嘉音在开学前一天才回到了邕城。
    她无力的趴在床上，看著帮她整理行李的苏渺，说道：“我妈真是我见过，最有活力的中年妇女了，前段时间拿了驾照，这回硬是要自驾车回来。
    说是可以一边走一边玩儿，好傢伙！十天前就出门了，紧赶慢赶现在才到！我屁股都给坐麻了。”
    苏渺笑道：“叶阿姨真是有勇气，跨省的公路一截好一截坏的，还真不好走，你们晚上没赶路吧，听说天黑路上不安全。”
    “之前没赶，后来两天实在赶不及了，也就连夜开车了，没遇著什么事儿，再说我妈带著枪呢！”
    苏渺吃惊地说：“叶阿姨有枪？”
    “有呀，我妈经常要去一些民风彪悍的地方採风，所以单位被配了枪，她是有持枪证的。”
    苏渺瞭然的点点头，全面禁枪是在1996年，在此之前不少个人和单位都拥有枪枝，特別是一些单位会给特殊的岗位发枪。
    不过单位发枪的话会有严谨的记录，持枪职工也需要去考证。
    此时叶晗在苏渺心中的形象更帅了。
    叶嘉音爬起来，在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紫色的绒布包，递给苏渺：“也不知道应该给你带些什么，於是买了一些京城特色的纪念品，希望以后你能来京城逛逛，当然，来读大学就更好了。”
    绒布包里是十枚纪念章，纪念章有个別针可以別在衣服上，別针连著一个名牌上头写著景点的名字。
    名牌下坠著一个形状各不相同的坠子，通体是金属制的，坠子上印著景点的经典场景。
    长城纪念徽章是一个心形，里头是巍峨的长城。
    瞻仰纪念徽章是一个五角星，徽章上印著伟人纪念堂。
    香山纪念徽章是枫叶形状，印著满山红叶。
    ……
    这些纪念章都是在景点售卖的，想买到这么多不一样的还真是不容易呢！可见叶嘉音是了心思的。
    “嘉音姐姐！这些纪念章我好喜欢！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原本还想带些点心烤鸭回来的，但是路程太久了，怕路上坏了，就没带。”
    “没关係，嘉音姐姐，有机会，我和爸爸也去京城看看，到时候就能吃到啦！”
    “嗯，也对，特色小吃还得是在当地吃才有那个味道！”
    次日就是开学日了，苏渺和叶嘉音一如既往的相约一起上学。
    从今天开始，两人就正式成为同班同学了，苏渺作为新同学要去办公室和班主任报到，所以叶嘉音先去了教室。
    上课的时候，初三集训队的班主任吴老师带著苏渺来到教室，向同学们介绍。
    “各位同学，我们班这个学期来了一位新同学，苏渺。苏渺同学是通过了跳级考试进入我们初三集训队，接下来就和大家一起备战中考，大家掌声欢迎。”
    教室里响起了密集的掌声，但苏渺注意到班里的同学神色各异，有些是友好欢迎的，有些是充满好奇的，还有的似乎是对此不满，甚至悄悄的翻了个白眼，看来她的到来也许是打破了某种平衡。
    “好了，为了不影响上课，今后大家就利用课余时间相互了解吧，苏渺你的位置在那边靠窗，过去坐吧。”
    吴老师指了指安排给苏渺的位置，和叶嘉音的位置分別在教室两边。
    苏渺走到位子上坐下，將书包放进抽屉里。
    集训队的课程要比別班的快，上个学期已经把新课全部上完了，所以並不需要发新书。
    苏渺跳级成功后，教务处免书费给她发了初二初三的所有课本，让她利用假期自学，以便开学就能跟上节奏。
    吴老师是语文老师，今天她要开始从初一將所有知识点顺过一遍。
    苏渺这时却拿出了初三的课本，打算默背文言文。
    然后突然发现课桌的左上角写著小小的两行字：
    有志者，事竟成。
    破釜沉舟，明日可攀崑崙顶。
    字跡娟秀，想来是位心怀大志的师姐留下的。
    这个小发现令苏渺也为之振奋，开始心无旁騖的开始复习。
    “苏渺同学，今天老师已经在复习初一的知识了，你怎么还在看初三的书？是不是基础还没有打好啊？”
    突然，苏渺右手边的一位女同学用不小的声音说道，像是在提醒苏渺拿错了书，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人觉得不太对。
    果然她的声音吸引了老师和同学的注意力，一些同学议论起来，说吴老师是最不喜欢基础没打好，只凭一时超常发挥就要跳级的同学了，这下可能要对苏渺不满了。
    也有的同学觉得，即使是这样的情况，小声提醒就好了，这样大庭广眾的说出来像是告状似的，有失风度。
    叶嘉音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同学，皱了眉头。
    吴老师停下板书，转头过来看向苏渺她们的方向，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张琪同学，因为苏渺同学刚从初一升上来，所以对初一的上册的知识已经很熟悉了，跟著我们的教程会浪费时间，所以我准许她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复习，不止语文科目，其他科目也是。”
    说完，便转身继续讲课。
    苏渺的跳级试卷是全校独一份，出题难度完全按照中考標准，然而她竟然考了满分！
    这样的成绩即使从现在集训队中挑选最优秀的学生，恐怕也难以企及。
    吴老师並非迂腐之人，她明白因材施教、因人而异的道理，不同的树有不同的栽法，因此她早已与学校领导和各科教师沟通好了。
    张琪听后，微微頷首表示理解，然后转头微笑著对苏渺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苏同学可要加油哦。”
    在他人眼中，她从容的態度似乎表明她刚刚只是善意地提醒。
    但苏渺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隱藏的真实情绪，张琪手中的笔明显加重了力度，如果不是课本纸张质量上乘，或许早就被划破了。
    苏渺无奈的摇了摇头，树欲静而风不止，果然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斗爭，看来她想平平静静的度过初三半年，不被烦事所扰，怕是难了。

 第145章 红歌比赛

    初三集训队果然名不虚传，和热情的初一小朋友不同，这班的同学並没有什么交友欲望，下课后並没有人主动和苏渺说话，即使是对她很好奇的那些同学，也不想再此上面浪费时间。
    除了固定的课间操和上厕所，班里大部分同学，即使是下课时间也是分秒必爭的看书，但这不包括苏渺和叶嘉音。
    再看到苏渺下课无聊望窗外后，叶嘉音之后的每次课间都拉她到班级旁边的小阳台吹风。
    叶嘉音指著操场上的树说：“渺渺，要保持用眼健康，一直盯著书本容易近视，下课的时候多看看远处的树。”
    苏渺听话的盯著那棵树：“嘉音姐姐，你下课总来看树吗？”
    “是啊，班里太闷了，都没人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个你，以后你都出来陪我看树吧，我们要是在班里聊天会打扰他们。”
    “嗯嗯，好。”
    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周，除了第一天的小插曲，也没再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发生，和班级里的同学也是君子之交，勉强叫得上周围几个人的名字而已。
    直到一周后，吴老师带来重磅消息，为了迎接巡检，在春季运动会前要举行一个红歌比赛，每个班级都需要推送一个作品参赛。
    初三集训队学业压力这么重，原本就没有人想要参加运动会，现在又增加了一个红歌比赛，同学们都表现得兴致缺缺，希望不要点到自己参加。
    其实吴老师对这些活动也不太满意，但毕竟是全校统一的活动，又不能完全拒绝，运动会的参赛项目他们班已经缩减到4个了，红歌比赛是巡检需要，是不能不参加的。
    “如果没人主动报名，那就由文娱委员来代表参加吧。”
    文娱委员王芳一脸的沮丧，她也不想参加呀，上次期末考她已经掉到第20名了，她爸妈都说是因为她当了这个文娱委员，浪费了学习时间导致的。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老师，我推荐苏渺同学参加。”
    被点名的苏渺一愣，心想：“她来了，她来了，她带著阴谋走来了……”
    吴老师向她们看来：“张琪，你举手不是自荐，而是要推荐苏渺同学吗？”
    “是的，老师，我听说苏渺同学曾经在寧县小学文艺大赛中取得头名，並且还登上了她们县的春节晚会，这么优秀的歌唱水平，肯定能为我们班拔得头筹。”
    嘖嘖嘖！大姐， 你倒是把我打听得一清二楚啊，这一招捧杀用得也炉火纯青。
    吴老师问：“苏渺同学，你愿意代表我们班参加歌唱比赛吗？”
    吴老师语气中有著些许期待，苏渺也不好拂她的面子，毕竟她连大舞台都登过了，推辞不参加校级演出就显得有些做作了，反正也不耽误她，参加就参加唄。
    於是她回答道：“老师，如果同学们都赞同的话，我愿意参加。”
    同学们哪有不赞同的，都巴不得有人能把这个烫手山芋赶紧接下来，都纷纷附和点头。
    这时叶嘉音举手说：“老师，苏渺同学唱歌的时候，我可以为她伴奏吗？”
    “伴奏？你要用什么乐器伴奏？”
    “我可以用钢琴给苏渺伴奏。”
    “可以的，那你们利用课余时间，將曲目定下来，到时候我就报你们两个人的名字上去，不过去哪里找钢琴，就要由你自己解决了。”
    叶嘉音的话在同学间引起討论，叶嘉音是初二才转到她们班的，京城来的，气质谈吐和他们都不同。
    她刚来的时候还有不少同学想和她交朋友，但是她对所有同学都是一视同仁，表现得很平淡，就是一副你只是我的同学的样子。
    这周看到她和新来的苏渺一起上下学，都只以为她们是邻居而已。
    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给苏渺伴奏，看来她们两个確实感情不错，这也让同学对苏渺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叶嘉音另眼相待。
    於是这节下课后，多了一些和苏渺打招呼的同学。
    放学回家路上，苏渺问：“嘉音姐姐，你真的要给我伴奏吗？那我们定什么曲目呢？”
    “我都已经和老师说了，当然和你一起参加。要不就唱《我爱你中国》吧，我们合作过，效果不错，稍微练几遍就行，也省得再学別的了。这个比赛就是为了应付上头来检查的领导，不需要多心思的。”
    “好，那钢琴上哪找呢？总不能从你家搬去吧？那阵仗也太大了。”
    叶嘉音家里有台钢琴，苏渺虽然不懂琴但是直觉那架琴肯定很贵，可不好搬来搬去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和音乐老师借，之前听她说比赛前她要先弹一首曲子做热场，那就正好了，我接著用就是了。”
    回家之后，苏渺和叶嘉音合了几遍歌曲，並將一些小瑕疵修改掉了。
    而苏渺之前参加比赛的演出服，正好这个天气也能穿，那么这个比赛確实就是捡现成的，没有太多需要准备的了。
    叶嘉音问苏渺：“渺渺，你有没有察觉到张琪似乎对你並不友好。”
    “察觉到啦，虽然她每次针对我的时候都各种掩饰，但是目的性太强，很难不让我察觉的到。嘉音姐姐，我以前並不认识她，你知道她为什么对我怀有敌意吗？”
    叶嘉音嘆了口气：“大概是因为她表妹，张蕙心吧。”
    “她表妹？张蕙心？我也不认识啊！”
    “张蕙心之前也是我们班的，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她们姐妹俩从小就是同学，感情非常的深厚。张蕙心上学期末生了一场大病，耽误了功课，期末考得很不好。
    按照平时来说，集训队是每学年进行末尾更替的，现在已经初三了，是不会换人的，但是这次张蕙心被换到了重点班。”
    苏渺悟了，也无语了：“所以，她认为是我抢了她表妹的位置？”
    叶嘉音点点头，说：“大概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明里暗里的针对你，也在同学间说一些风言风语，让大家觉得你不好相处。”

 第146章 还是第一

    “嘉音姐姐，我可太冤了，看来实力太强也是一种罪过啊！”
    叶嘉音被她一本正经的夸自己给逗笑了：“是是是，你实力太强了，可不就显得別人不行了吗？要知道，我们学校的集训队水平，是全省最拔尖的了，很多人从小都是第一名，今后的目標也是第一名。可第一名只有一个，大家不仅是同学，更是竞爭对手，氛围是没办法做到和以前那么融洽的。”
    “那嘉音姐姐呢？你的目標也是第一名吗？”
    叶嘉音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思考了一下措辞，说道：“如果我说我不需要拿第一，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苏渺点点头，说：“明白。”
    按著叶嘉音的家世，根本不需要削尖了脑袋事事爭第一，她的起跑线和一般人本来就不一样。
    现在的学业只是为了以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打基础，而不是单纯为了那个“第一”的名號，只要她足够优秀，根本无所谓这些排名。
    “那渺渺的目標是第一吗？”叶嘉音问。
    苏渺笑了：“我？我已经是第一了，所以这不是我的目標，享受生活可比这个更重要。”
    叶嘉音欣慰的点点头，说：“如果她继续对你做出不友善的行为，我建议直接让班主任来处理，不用为这种莫名的敌意浪费时间。”
    “我知道的，嘉音姐姐，只希望她能够聪明一点，別做那些没必要的小动作，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反噬到她自己身上就有得哭嚕。”
    叶嘉音想到之前马文杰的事，便也没那么担心了，她知道苏渺从不是以德报怨的柔软性格。
    红歌比赛安排在一周之后的晚上，在前天的抽籤中，苏渺抽到了第六位，比较靠前，也算是个不错的演出顺序。
    全校学生都搬了凳子在下边观赛，初一的同学兴致勃勃都在一起嘰里呱啦的聊天，初二的同学更有经验些，还带了零食来一起吃。
    初三的同学就两极分化了，有为了难得的放鬆时刻兴奋的，也有觉得简直是在浪费时间的。
    有几个同学甚至还带了笔记本来，打著手电在那里看。
    苏渺和叶嘉音摆好自己的凳子后就去候场了，音乐老师一会儿要开场，所以钢琴是一早就调好了的，所以等会儿叶嘉音直接弹就行了。
    因为这次比赛並没有要求曲目不能重合，所以前面才唱了5首，就已经出现一样的曲目了，不过苏渺候场时瞄了一眼报幕单，没人选和她们一样的曲目。
    这次比赛，统一服装且不能化妆，一切全靠歌声取胜。
    苏渺和叶嘉音配合默契，顺利的完成了表演，並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最为热烈的，要数初一集训队了，还有不少同学站到凳子上为她们尖叫，然后被年级主任压制下去了。
    演唱完，她们就可以回到班级里了，苏渺回到座位上后，发现同学们对她热情了不少。
    “苏渺，原来你真的会唱歌啊！唱得真不赖！”
    “是啊，你和叶嘉音配合得真好，肯定练习了很久吧！”
    “这次我们班应该有希望获奖耶，挺好的，我们班在这种文艺比赛上很久没有拿奖了。”
    文娱委员笑道：“哈！你是在怪我能力不行？”
    “那倒没有，毕竟我们都没有认真准备嘛，不拿奖也正常。这回苏渺和叶嘉音表现的好，可不就有希望了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苏渺和叶嘉音的优秀表现，让初三集训队热闹了许多，但是坐在第一排的张琪並没有转身参与同学们的討论。
    她双目注视台上，像是没有听到同学们对苏渺的夸奖一般。
    当所有参赛曲目演唱完毕，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经过紧张的分数统计后，结果出乎意料。
    初三集训队和初二（2）班並列第一，幸好教务处有准备多的空白奖状，把班级填上就行了。
    苏渺作为演唱者，代表班级领奖，並列第一的女生叫严子月，长发飘飘，很有古典气质，像是那种从小就被好好栽培的女孩子。
    领完奖回到后台，严子月对苏渺说：“你是初三的学姐？唱得真好，你也从小学声乐吗？”
    苏渺摇摇头：“我不是专业学的，只是兴趣爱好而已，你唱得很专业。”
    严子月的脸一下子垮了，十分丧气的说：“果然还是这样，所有人对我的评价就只是专业。”
    “专业不好吗？別人一听就知道你底子厚。”
    “我妈是文工团的，我从小就和她学唱歌，现在她总说我空有技巧没有感情。”
    “你已经唱得比同龄人好很多啦！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苏渺只能这么说，但是心想的是歌唱感情这种东西，需要生活的积累沉淀，初中小朋友没有是很正常的，但是当你拥有的时候，又会怀念懵懂的现在了。
    还有两个领导排著队讲话，苏渺在大舞台后往反方向走，溜进了初一集训队的阵营里，她的老同学们都激动得满面红光，就像是自己家崽子终於有出息了似的。
    黄佳期晃著苏渺的肩膀说：“渺渺，你唱得超棒的！”
    代表初一集训队获得第三名的文娱委员说：“对啊！这比赛怎么不在上个学期搞啦！这样你得的第一名就是我们班的了！”
    苏渺假装谦虚的说：“你也唱得超棒的，可不比我逊色。”
    “切~你少来~”
    王鑫也从隔壁班探头过来，伸出通红的手掌心，邀功道：“苏渺，你看！为了给你鼓掌我手都红了。”
    苏渺看著他，想到了那个梦，郑重其事的说：“王鑫，谢谢你。”
    王鑫挠挠头，嘟囔著说：“搞这么严肃干嘛，我都不好意思了，一点也不像你。”
    “王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帮你补习，爭取让你初二进入集训队。”
    “啊！你別！你別来！你不要过来啊！！！！”
    看王鑫惊恐的逃走，一群人笑作一团。
    原本要维持秩序的班主任们，站在队伍的最后，也是相视而笑，就让孩子们享受不可多得的欢乐时光吧。

 第147章 运动会

    红歌比赛之后就是运动会，因为运动会的参赛名单上个学期就定下了，所以没有苏渺的份儿。
    这也让她长舒一口气，上帝给她脑子开了扇窗，就將她体力的门用水泥封死了，从小到大没有一样擅长的运动项目。
    连最简单的桌球，將球拋起来之后都拍不过去。
    让她最有成就感的应该就是，上次在体育馆张丰给她餵球的时候了，她两辈子接到的球加起来都没有那天的多。
    技巧类项目不行，耐力类和爆发类的更惨，跑步、铅球、跳远都是靠著老师的怜悯勉强过关的。
    而叶嘉音则跟她完全相反，出身军人世家，从小就很注重身体素质的培养，很小就要早起跑步、打拳，各种球类项目也是手到擒来。
    所以这次她扛起了初三集训队的参赛大旗，第一天要参加200米短跑，第二天参加1000米长跑。
    班里还有另外两个同学参加了跳远和跳高，而传统的接力赛项目，因为一个班二十多个人，实在凑不够4个长腿的而放弃了。
    参赛的人少，观赛的也不热情，在球场热火朝天的时候，初三集训队的大部分还坐在教室里复习，只等著自己班级的同学准备上场的时候再出去加油。
    苏渺听著外面的欢呼声，可一点也坐不住，乾脆跑回初一集训队里，和大家一起看比赛。
    吴秀芝是擅长短跑的选手，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套非常整齐的运动服，脚下还踩著一双崭新的钉鞋，显得格外精神焕发。
    隨著一声清脆的枪响，宣布开跑的信號发出，选手们迅速做出反应，如同一群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
    她们的速度极快，仿佛一阵旋风掠过赛道，扎起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靚丽的风景线。
    吴秀芝在赛场上一路领先，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目標只有一个——终点线。
    同学们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班的选手加油，苏渺被气氛所感染，也扯著嗓子喊起来。
    最后衝刺阶段，吴秀芝使出全身力气，奋力一搏，最终第一个衝过终点线，跑道两边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黄佳期和张碧莲早就在终点等候，第一时间上去扶著吴秀芝，用毛巾给她擦汗，递水给她喝。
    苏渺在一旁提供情绪价值：“秀芝！你超棒的！快到飞起来了！第二名离你有差不多两米远，你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马屁拍得好，真能让人神清气爽，吴秀芝听完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还能再衝刺个两百米。
    这时，广播里响起：“请初一男子400米预赛的参赛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好像，王鑫要参加400米吧。”
    几人都想过去看，但是吴秀芝刚才快跑之后右腿有一点抽筋的跡象，张碧莲要帮她压腿，於是说：“渺渺，你过去看唄，一会儿回来告诉我们结果就行，反正是预赛，他肯定能过的。”
    “行，那我过去看看。”
    苏渺挤进离终点不远的赛道旁，王鑫在第一组，检录完毕后很快就能开跑。
    她看到王鑫穿著一身运动服，精神抖擞地站在起跑线前做准备活动。
    隨著一声清脆的枪响，比赛正式开始！王鑫像支离弦的箭一样迅速冲了出去。
    他在第二道，起跑位要靠后一些，但他步伐矫健有力，在第一个弯道过后就跑到了第二位，隨后一直保持著较快的速度，在第二个弯道后成功超到了第一位。
    他们班的同学挤在赛道两旁都激动不已，纷纷为王鑫加油助威，苏渺也紧张地注视著他。
    最后一百米，王鑫开始全力衝刺，他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向著终点线飞奔而去。
    此时，王鑫已经遥遥领先其他选手，与身后几位的距离也逐渐拉开。
    他们班的同学在跑道旁欢呼雀跃，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王鑫突然摔了一跤。
    苏渺惊异得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这一跤摔得很重，王鑫灵活的滚了一圈，但似乎还是受伤了，他强忍著疼痛，试图重新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其他选手趁机赶超了过去，比赛局势瞬间逆转，同学们惊愕不已，原本的欢呼声变成了嘆息声。
    然而，王鑫並没有放弃，他紧咬牙关，艰难地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向著终点迈进，虽然已经註定进不了决赛了，他还是要將比赛完成。
    他左脚似乎的崴到了，最后是蹦著到达了终点，两个男同学將他扶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坐著，然后又忙著去看別的同学比赛了。
    苏渺找到了坐在树下的王鑫，和热闹一旁热闹的赛场氛围不同，他显得有些落寞。
    “王鑫！你怎么样啦？受伤了吗？”
    看到苏渺过来，他顿时觉得有些委屈，鬱闷的说：“就差一点，要是不摔倒我就是小组第一了，可以进决赛的。”
    “没关係的，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们都看到你的实力了，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下次一定行的。”
    王鑫看了看自己有些肿的脚踝，扁了扁嘴巴：“我扭到脚了，明天的1000米也参加不了了。”
    这时，王鑫他们班的体育委员跑过来问：“鑫哥！你的脚怎么样？还能跑不？”
    王鑫无奈的摇头，说：“应该是不行了。”
    “那明天的1000米我把陈杰换上了，现在还能改。”
    “嗯，好的！让他加油！”
    体育委员急匆匆的跑走了，苏渺让王鑫去医务室，他说脚越来越痛，想再坐一会儿。
    於是苏渺去小卖部，买了两个冰袋，回来用毛巾包好给他冰敷一下。
    然后扶著他去了医务室，进去一看，人还真不少，摔伤的，崴脚的，扔铅球扭到手腕的……
    看著一堆嘰嘰喳喳的伤员，王鑫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医生看了看他的伤，问题不大，脚腕喷了药先冰敷，三天后可以热敷，反正是没办法一两天就好起来的，得慢慢养了。
    手掌和膝盖的擦伤消毒一下也就可以了。

 第148章 拯救肌无力

    叶嘉音参加的初三200米比赛安排在下午，预赛和决赛只相隔两个小时。
    苏渺乖乖的抱著毛巾和水壶在终点等著，她早上太兴奋，嗓子已经喊得有些哑了。
    好在班里的同学已经集聚到赛场了，他们嗓门还是亮的，不输其他班级。
    叶嘉音的钉鞋比別人的要旧，因为是她常穿著训练的。
    其他同学因为平时並没有太多机会训练，所以很多都是为了这次运动会新购买的，据说旧鞋要比新鞋更適合比赛，苏渺没参加过，倒是没有太切实的体会。
    叶嘉音获得了决赛第二名，她对这个成绩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她的重点放在了明天的1000米上。
    知道叶嘉音报了两项跑步的比赛，苏元正这天晚上特意买了两个猪蹄，一个用来红烧，一个做了清燉蹄汤，將以型补型发挥到极致。
    红烧的做法是常吃的，蹄汤却是少做。
    卖猪蹄的商户一般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所以买回来之后还要再仔仔细细的將猪蹄上的毛给处理乾净。
    如果是烤或者红烧的做法，可以烧毛，但是做蹄不行，得用小钳子把猪毛一点一点夹出来。
    芸豆提前半天泡好了，白萝卜滚刀切块，再准备好姜葱蒜。
    將猪蹄冷水下锅，加料酒、大葱段和姜块，水滚的时候要打一下浮沫，焯到不再能煮出血沫。
    將猪蹄捞出来洗净，这时肉臊味已经去除大半了。
    放到小砂煲里加水，放猪蹄的时候带骨的一面朝下放，皮肉的一面最好不要碰到锅壁，以免大火的时候粘锅。
    锅中再加入薑片、葱结，水滚之后將葱结捞出。
    先用大火滚二十分钟，这样得到的汤才能呈现奶白色。
    加入芸豆之后小火燉半个小时，再加入萝卜燉半个小时，时间要够，才能將蹄燉得软烂。
    在最后时刻加盐调味就可將小炉的火撤掉了，撒上一把葱，再做上微辣喷香的酱汁就大功告成。
    今天的猪蹄可是大受好评，一桌人闷头就是炫，叶晗一边吃还一边安慰自己，猪蹄有营养，一点不胖人。
    叶晗对女儿说：“嘉音，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赛出好成绩啊，別辜负了你元叔这么一大桌子菜。”
    叶嘉音啃著猪蹄，口齿不清地说：“放心吧，元叔，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特別有信心能拿冠军。”
    苏元正呵呵的笑：“不一定要拿冠军，重点是別受伤，还记得以前渺渺小学的时候拔河，所有人都好好的，就她栽一跟头，额头都给磕破了，把我给嚇坏了。”
    哦！合著是套用自身经验了，运动零分的女儿让他觉得女孩子参加运动会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叶晗看了看自己十分结实的女儿，从小就跟著大院里的小男生飞檐走壁，似乎从来没有为此担心过。
    第二天的女子1000米比赛，叶嘉音果然一开始就处於第一梯队，並且在赛程过半之后就开始加速。
    节奏呼吸都把握得非常的好，与对手的差距慢慢的拉开了，最后一圈的时候甚至领先了第二名100米的距离。
    就在苏渺以为就这样稳稳妥妥的迎接冠军的时候，传统陪跑项目开始了。
    在长跑比赛的最后300米或200米的时候，很多参赛选手都是精疲力竭。
    这时同班同学会在赛道旁陪著他们一起跑，为他们加油鼓劲。
    而此时，不知怎么就进入陪跑队伍的苏渺，正气喘吁吁的迈著如有千斤重的双腿。
    不是啊！各位哥哥姐姐们，这还有400米你们就陪起来了？这算不算犯规啊？影不影响別的参赛选手啊！
    要不还是別跑了吧！看嘉音姐姐面不改色的样子，根本不需要陪啊！
    你们是怎么做到一边跑步一边喊加油的？不会断气吗？
    苏渺被夹在陪跑队伍中，上气不接下气，前后左右都是人，出又出不去，只能往前。
    最后旁边的同学看她实在是不行了，便一左一右夹著她的手臂，就这么把她拎到了终点。
    要了老命了，苏渺觉得自己没有参赛却胜似参赛。
    在一眾欢呼声中，用颤抖的手將毛巾和水壶递给叶嘉音。
    “嘉音姐姐……你喝水……”
    只是有些呼吸急促的叶嘉音，看著脸色发白的苏渺也是一愣，怎么她看起来更像参赛的那个？
    “渺渺，你怎么了？”
    旁边的拎著她的两个同学说：“苏渺跟著我们一起陪跑嘛，给累坏了，要不是我们拎著，都要瘫地上去了。”
    “哎呀，她年纪小呀，比我们要小两岁呢，体力比不上也是正常的。”
    “对哦，苏渺平时这么成熟，我都忘了她比我们要小两岁了。”
    “苏渺，看来你以后只能文成，没办法武就了。”
    同学们嘰里呱啦的声音苏渺是听不到的，她现在只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叶嘉音说道：“渺渺，辛苦你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所以最后，叶嘉音的水终究是苏渺给喝了，一大口的凉白开灌进嘴里，稍稍平息了一点嗓子里的灼热。
    毛巾也擦了自己的汗，同学们的关心也都给她了。
    似乎这一场过后，苏渺与同学们的关係更拉近了，果然，人们总是更愿意同情和亲近弱者的。
    班长特地去买了冰袋，隔著毛巾放到她头顶上，怜悯的说：“真可怜，感觉你的头顶都要冒烟了，上高一之后要军训的，到时候你要怎么过哟！”
    苏渺一激灵，军训在炎炎烈日下站军姿、在泥泞的土地里艰难地匍匐前进、凌晨时分还要进行漫长的十公里拉练……这些都是她上辈子的噩梦。
    叶嘉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严肃的拍拍苏渺的肩膀。
    “渺渺，你平时不运动是不行的，拥有强健的体魄是学习和发展的基础，你放心，这就交给我了，一定给你做一个详尽的锻链计划，爭取在半年內把你练出来。”
    她知道叶嘉音向来不会说空话，所以苏渺还没看到计划，就已经觉得累了。

 第149章 强健体魄

    周末，苏渺还在睡梦中就被叶嘉音叫醒了，叶嘉音站在后窗外喊她：“渺渺！快醒醒！”
    苏渺睡眼惺忪的坐起来，问：“嘉音姐姐，几点了？”
    “已经六点半了，你爸爸都已经起来准备出门进货了。”
    苏渺看了看天色，还没有大亮：“嘉音姐姐，天还没全亮呢，要不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不行！你忘了我要给你制定锻炼计划吗？平时要忙功课，周末可要抓紧起来，给你15分钟洗漱，穿上昨天我给你准备的运动服，到院门口集合！”
    叶嘉音说完就转身回去了，她深知道按著苏渺的性子，每多讲一句话无非是想在床上多赖一秒而已。
    “呜呜呜，我不想锻炼，我想睡觉啊！”
    苏渺一边碎碎念一边无奈的起床，谁让叶嘉音帮她锻炼的事情是得到全家人同意的呢。
    她亲爱的老爸，一听说锻炼可以增强体质，减少生病的概率，立马满面红光的答应了，就差没连夜把女儿推到大街上打太极了。
    春天的早上还是有些凉的，所以叶嘉音给她准备的是长袖运动服。
    叶嘉音看到她在规定时间穿戴整齐出了门，满意的点点头。
    “渺渺，你放心，我会根据你的体质情况循序渐进的，不会一下子让你高负荷，这样就不科学了，等你耐力慢慢培养起了，我再给你上强度。”
    在苏渺耳朵里“上强度”三个字就和“要你命”是一样的，不过事已至此，就只能努力接受了，她也知道自己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如果她能有叶嘉音的体魄和身手，说不定也不会重生这一遭。
    “嘉音姐姐，那我要怎么开始呢？”
    “按照你昨天被拎著跑个400米都能喘成这样，让你马上跑步不合適，那就先热身完毕之后快走，走两天之后再跑，来跟著我一起热身。”
    叶嘉音展开架势，就要带著她热身。
    苏渺看了看已经开始零星有行人的街道，为难的说：“嘉音姐姐，要不我们先回院子里热身，然后再出来跑？”
    “不行，忽视別人的眼光也是体育锻炼很重要的一课，之后我们到街上晨跑，在操场上做拉伸，又或者进行別的运动项目，都少不得有人关注，要是都觉得羞怯，只会干扰到自己的正常训练。”
    好好好，运动你是专业的，说啥都对，苏渺老老实实跟著做起了热身操，儘量適应著別人投来的目光。
    毕竟是第一天，叶嘉音也没有太勉强苏渺，两公里的来回快走，对於她来说自己热身，但是已经让苏渺气喘吁吁了。
    “好了，今天先到这，我们再来拉伸一下就可以休息了，不然容易肌肉酸痛的。”
    好不容易结束了锻炼，回到院子里，爸爸和裕哥、英子姐已经在处理食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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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子姐问：“咦？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渺渺起这么早呀？”
    裕哥乐呵呵的说：“嘉音带著渺渺去锻炼呢，下学期上高中不是有军训吗？现在不练到时候就要受罪了。”
    “哦哦，是这样，没事的渺渺，你们学校的军训强度应该不会太大，总不会用正规军的標准要求你们吧。”
    苏渺突然想起来英子姐是上过战场的军人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可比不了。
    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苏渺就回房间不眠了，现在才八点，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很重，换了衣服倒在床上就秒睡著了，再次睁眼已经是10点。
    已经有食客陆续到店，苏渺照常稳坐收银台，到了11点，小胖哥来了。
    点了一个鱼片粥，再加一碟子滷味，吃得喷香，苏渺过去坐他旁边聊天。
    “渺啊，之前你不是说要註册什么商標，搞定了没？”
    “已经都提交上去了，嘉音姐姐的姐姐帮忙设计了个图標。”
    “嚯，这关係绕得，是什么样的图標，能给我看看不。”
    苏渺跑回房间，拿了一张纸，上面印著她们申请的商標。
    图標特別的简单，简笔的一个大碗，冒著几綹热气，用美术字按著半圆写上苏记食铺。
    小胖哥看了看：“还別说！挺好看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卖吃食的，简单明了，字也清楚，这大碗好呀，看著就有食慾。”
    “到时候申请下来了，我想在我们外卖的袋子上印上商標，小胖哥你认识能定製塑胶袋的工厂吗？”
    小胖哥想了想，说：“现在虽然买塑胶袋不贵，但是定製成本很高的，我觉得就为了弄上个商標，不太划算。你在招牌和价目表上弄唄，对了，你在桌子上有也能贴呀。”
    “嗯嗯，在店里我肯定要弄的，但是我家现在还有不少外带的生意呢，要是能在包装上印商標，把我们家和別家的区分开来，慢慢的潜移默化下去，我家就能成名牌啦！”
    “这倒也是，你家外带生意都是工厂单位的，那些人有钱，要是认准了你们家，以后即使你再出什么贵点的吃食，他们也愿意来，负担得起。”
    但是要怎么弄呢？两人陷入了沉思。
    突然，苏渺手一拍，说道：“有个便宜的法子，我把商標刻在印章上，用速乾的油墨一个一个盖在塑胶袋上。虽然麻烦了点，但是一天也就用百来个塑胶袋，一会儿就能印好。”
    小胖哥点点：“这主意行，还是你脑子好使，油墨的事儿交给我，我去帮你问问，有什么不臭，不容易被蹭掉的墨水。”
    “那就谢谢小胖哥啦！”
    “不谢不谢，今天来还有个事儿，我舅要开厂子了，那边也要订滷味，现在人少，一天二十斤这样，以后多了再增加，你们家还能接得过来吗？”
    “现在还能行，之后再多可能有些吃力了，主要是店里要做的吃食太多，厨房即使增加了灶台也有点紧张了。”
    小胖哥嗦著鸡爪子说：“按我说啊，你们家生意越来越红火了，是时候考虑一下扩充的问题，想要发展，单靠这个门店和几个人忙不过来的嘛。”
    “我也考虑过了，我们家买了个院子，就小巷子往里走十来米，团购的订单再上去，我想用那边小院的厨房专门做滷味，团购的就直接从那里打包送货，其他的用保温桶搬到店里来也近。”
    “行，你有这个想法我就不多说，有什么困难，隨时找胖哥！”

 第150章 当面告状

    又过了一周，周末清晨，今天来带苏渺锻链的不止叶嘉音了。
    被叶嘉音带到武装部家属大院球场的苏渺，看著眼前的壮汉瑟瑟发抖，不是吧？才一周就要上难度了？
    唐子逸脖子上掛著哨子，低头看苏渺：“听说你已经能慢跑三公里不晕倒了？很好！可以加一节特训了！”
    “不！子逸哥！我觉得自己现在就要晕倒了。”
    唐子逸才不管她的诡辩，铁面无私的说：“上周的快走和慢跑都是体能训练，今天我们要做下肢力量训练，进一步把下肢力量练起来。”
    然后苏渺先是跟著叶嘉音完成了热身，然后又做了10*3的蛙跳，即使每组中间都有休息时间，但她的两条腿已经是重如千斤了。
    大院里有不少的小娃娃跑到球场来玩，看到苏渺在那跳，就好奇的跑过来围观。
    苏渺跳第一组的时候，他们还只是在一旁帮数数，跳二组的时候，他们也跟在她后面一起跳了。
    於是乎，场面变成，苏渺一个大孩儿，身后跟著一群小孩儿，一起青蛙跳。
    第三组最后几个，苏渺满头大汗，蹲在地上实在是跳不动。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孩子们，十分轻盈的从她身侧跳过，还一边说：“姐姐加油！姐姐加油！我们先走咯！”
    苏渺受到了深深的刺激，咬著牙坚持跳完了最后几个蛙跳，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唐子逸十分满意的走过来，说：“其实你体质也没那么糟糕嘛，至少还能坚持完成，不错！看来下周可以加量了。”
    不！別！我没有！苏渺欲哭无泪。
    这时，叶嘉音不懂从哪掏出了一根擀麵杖，说：“渺渺！来到草坪上，我帮你放鬆肌肉，不然，明天你连台阶都迈不上去。”
    苏渺非常天真的在草坪上趴下，然后就是一声惨叫。
    “嘉音姐姐，我觉得我的腿断了！！”
    叶嘉音用擀麵杖刮她的腿，一边说：“忍一忍嘛！很快就好了。”
    “嘉音？你来找子逸哥玩儿？”
    两人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苏渺强撑起来往后看，是个坐著轮椅的女孩子，声音和长相都很文弱的样子。
    “蕙心，好久不见，我带渺渺来找子逸。”
    “渺渺？是你的新朋友吗？”
    那女孩看向苏渺，微笑的问。
    苏渺也回了一笑，心里纳闷，这个名字咋这么耳熟。
    “是的，我们做了大半年的邻居了，现在渺渺进了我们集训队。”
    叶嘉音说到集训队，还转头朝苏渺挑了挑眉，苏渺醒悟过来，之前嘉音告诉过她，现在坐的位置就是张蕙心的，张琪的表姐嘛。
    张蕙心点点头，温和的说：“原来如此，琪琪和我说过你是从初一直升的，你肯定很优秀。”
    苏渺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回到：“过奖了，大家都很优秀的。”
    “蕙心，你怎么来这了，一转头看不见你，我还转了一圈。苏渺？你怎么也在这？”
    说巧不巧，刚说到张琪，她就从另一边跑过来了，看到苏渺，奇怪的问道。
    苏渺纳闷的想，怎么那么多人和她讲过这句话。
    “嘉音姐姐带我来玩儿。”
    “哦，那你们感情还挺好的，你们……在和蕙心聊什么。”
    看她有些心虚的样子，肯定是也觉得自己针对苏渺的行为不对，害怕被张蕙心知道？
    所以这些是她的个人行为咯？其实苏渺对张蕙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至少她觉得，一个有攀崑崙顶志气的人，大概率不屑搞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把戏，不过，人心嘛，谁又能说得准呢？
    张蕙心答道：“我们还没聊什么呢，你就来了，苏渺现在应该是坐你旁边吧，你要好好向她学习才是，能连跳两级真是不容易的。”
    “好啦！我知道啦！为什么每次都搞得好像你才是姐姐的样子，明明我就比你大嘛！”
    张琪故意把话题岔过去，可苏渺偏不如她的愿。
    嚯！你老是给我穿小鞋，我还要配合你演戏吶？
    有疯就要当场发，有状就要立即告，憋著对身体不好。
    “放心吧！我没把你故意为难我的事情告诉你表妹，虽然你觉得是我挤走了她，但是没办法，我成绩就摆在那里，进哪个班都是老师决定的，我可插不上话的。”
    此话一出，两姐妹皆是愣住了，张琪难以置信的说：“你……你在胡说什么？”
    苏渺一脸的懵懂：“啊？难道不是吗？第一天当眾让我难堪，之后又故意推荐我参加唱歌比赛，还和同学说我不好相处，啊……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呀。”
    听到这，张蕙心已经大概知道事情的头尾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琪琪，你真的这么做了吗？”
    张琪低著头，想辩解，却又无从辩解：“我……我只是……”
    张蕙心失望的对她说：“苏渺是凭自己优异的成绩考进的集训队，你怎么能针对她，这样的行为太恶劣了。”
    “可是……明明只有最后一个学期了，按道理你是不应该被……”张琪著急的说。
    “那是我的问题，琪琪，不是谁挤走的我，因为身体的原因我的成绩確实已经下滑了，不应该再继续呆在集训队。降到重点班是我主动和班主任提的，而在此之前，教学组已经做了让苏渺进入集训队决定。”
    “啊？你自己提的？什么意思？”
    苏渺在一旁看戏似的插嘴：“意思就是，不管你表妹走不走，我都能进集训队，而我来不来，你表妹也都会离开。”
    张蕙心点点头，说：“这是两件不相关的事情，我知道你为我难过，但是不应该將情绪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
    张琪嘆了一口气，像是突然想开一般，对苏渺说：“苏渺，之前確实是我想岔了，一时意气用事，对不起。”
    “嗯嗯，没事，只要以后你別再盯著我就行啦！”
    “切~谁盯著你了嘛！”
    张蕙心见苏渺一副压根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深觉她是心胸开阔之人：“苏渺，给你造成了困扰真对不起，你是靠自己的实力得到的机会，预祝你中考登顶。”
    苏渺眨眨眼，说：“好呀！那我们崑崙顶见吧！”
    张蕙心一愣，突然想到苏渺现在用的是她原来用的课桌，於是瞭然的笑了，真诚的说：“好！我们崑崙顶见！”

 第151章 惠姐打工

    苏裕接到了老爸打来的电话，苏惠来邕城打工了，让他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她。
    吃饭时，苏裕说了这个事，苏渺问：“惠姐是在哪里工作呀？是私人的厂子吗？”
    “嗯，是一个私人老板开的皮革厂，村里有两个女孩子先去的，说是待遇不错，就带了村里不少的人去应聘。”
    苏渺想了想，似乎在印象中，之后邕城並没有能做大做强的皮革厂，大概是没能撑下去吧。
    苏元正问：“厂子开在哪里？在邕城开厂，地皮拿下来应该不便宜。”
    “在市郊，听说有什么政府补贴之类的，具体也不晓得。”
    “你明天就去看看，阿惠还没有上过班，一下子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適应。”苏元正有些担心的说，在他心目中，侄女也还是个小女孩。
    苏渺也说：“裕哥，你顺便看看工厂，正不正规，现在的私人企业还不比国企，还是谨慎一些。”
    “行，我知道了。”
    苏裕第二天送完货，就去市郊看苏惠去了，有公交车可以到，但是要转车，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到了终点站下车，再走十五分钟才到。
    厂子是新建的，大门立得高高的，看起来確实很大气。
    厂门旁有个值班亭，里面的大爷正在睡午觉呢。
    苏裕上前敲了敲玻璃窗，大爷被惊醒，皱著眉头不满的说：“干什么？现在不是招工的时间！”
    “大爷，您好，我是来找我妹妹的，她在这里上班，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她。”苏裕边说，边从口袋拿出一包未拆封的刘三姐香菸，塞进大爷手里。
    大爷的態度立即好了不少：“哦！找人啊，知不知道是那个班组的？”
    “在裁剪二组，叫苏惠。”
    大爷慢腾腾的拿起打起了电话，让车间通知苏惠到工厂门口来。
    苏裕在等待的时候，向大爷打听起工厂的情况。
    “大爷，现在这个时间，工人们还在车间吗？”
    “在啊，午休只有一个小时，去食堂排队打饭，吃完了也差不多上工了。”
    “这一天要上多少工时啊？”
    “標准工时是10个，其他的算加班，加班的时候每个钟多3毛钱。”
    苏裕皱了皱眉头，看来一天不止要上10个小时的工啊，听起来很辛苦。
    大爷打量了一下苏裕，说：“看你这样子，像是城里人啊，咋让妹妹来这打工来了。在这儿可不比单位的厂子，老板可是只顾著赚钱的，所以都是从乡下招吃苦的来，给的工钱也不多，吃住都是要扣钱的！”
    “哦！我们家是在乡下的，我跟著叔叔在城里做事，我妹妹前几天跟同村的来这里应聘了。”
    大爷悠閒的扇著扇子，半眯著眼睛说：“你们叔叔既然有门路，那你们还不如都跟著他去做事，总好过给老板当牛做马的强。”
    这话苏裕没有接，他能跟在十叔家帮忙已经很感恩了，爸妈帮著十叔在村里收食材，也赚得不错，总不好连妹妹也塞进来，那岂不是一家子都扒到十叔家了。
    即使十叔和渺渺不在意，但是老家还有不少的亲戚，总会有眼红的，到时候各个都想塞人过来，岂不是让十叔难做人了。
    过了一会儿，苏惠出来了，惊喜的朝哥哥跑来：“哥！你怎么来了！”
    “爸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来工厂打工，我抽空过来看看你。”
    “妹崽，带你哥进去坐坐吧，车间不能去啊！食堂可以去。”大爷摆摆手，將兄妹俩放进厂里，反正也没人敢说他。
    苏惠把哥哥带到食堂，苏裕看到还有不少工人进来打饭吃，问：“现在快两点了才来吃饭吗？你吃了吗？”
    “我们生產线是不停的，吃饭要分班去，今天我们班排得早，我已经吃过了。”
    “哦哦，是这样。”
    苏裕看到隔壁一个女工餐盘里就只有一个菜，说：“你们吃得怎么样？听门卫大爷说还要扣钱？”
    “要和厂里买饭票，標准餐5毛钱，是二两米饭配一个菜，菜里放了肉一起炒的，其实还不错了。”
    苏裕看了看那餐盘里零星的肉沫，低声说：“就这要买5毛钱？5毛钱在十叔店里能喝自助粥了，怎么你们厂里不止没有福利，吃食也卖得比外面贵啊！一天三顿得吃一块五了。”
    苏惠摇摇头：“这是厂里定的价，大家都这么吃，不过我从家里带了好几罐小菜，比她们要吃得好。”
    苏裕心疼的看著妹妹：“怎么想著出来打工了，在家里帮爸妈伺弄庄稼不也挺好的，一年到头还能閒著几个月，莫不是这个厂工资开得很高？”
    说到工资苏惠笑了：“哥！这里一个月开80块！听说和市里普工的工资一样了！”
    苏裕合计了一下，看著欣喜的妹妹，嘟囔道：“你傻不傻，厂里开80块，就这食堂他就挣了40块回去了，单位的普工除了80块工资，还有其他的补贴，过节的时候米麵粮油也发不少，而且你这每天还得干10小时以上，太辛苦。”
    “慢慢来唄，老板说以后还会涨工资的，除了吃和日用品，我也没別的销，一个月不是还能攒下二三十呢？我是……真不想再呆在家里了。”
    “嗯？家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苏惠犹豫了一下，说：“嫂子这段时间总想给我介绍对象，我也知道，自己长大了，不好一直待在家里的。”
    “这……”苏裕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
    在农村，父母是要和长子一家在一起的，所以他们家也就是大哥大嫂家，別说小妹了，他这个小弟，长大成婚之后也是要搬出去另起房子住的。
    毕竟现在新时代，不比古时候了，兄弟结婚后几家住在一起总归是不方便，现在他们村里已经很少有结了婚还不分家的了。
    小妹由爸妈管著，她做嫂子的平日里也不好说什么，两老人除了疼小孙儿，也总会分了一份给未出嫁的女儿。
    嫂子这么著急给小妹找对象，大约就是想当家做主的意思了。

 第152章 冤家路窄

    “阿惠，二哥在十叔那包吃包住的所有钱都能攒下来，到时候我给你在城里租个小房子，你到城里打短工，没那么辛苦。”
    苏惠笑笑说：“二哥，別担心我，大家能做的工，我也能做的。”
    上工时间不能脱岗太久，苏惠要继续回车间去了，她將苏裕送到大门口。
    苏裕说：“过两天我休息的时候再来看你。”
    苏惠突然想到什么，说：“二哥，过两天来的时候帮我带个热水壶吧，这边晚上洗澡要排队接水，我想早上用水壶先打好。”
    “行，我给你带两个。”
    苏裕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回到店里,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已经开始准备晚餐的食材了。
    苏渺放学回来后问他：“裕哥，惠姐那儿怎么样？”
    “是个新厂子，看起来挺大的，你惠姐说现在的工作已经上手了。”
    “工作强度大吗？会不会太累？”
    苏裕想了想，说：“在厂里肯定是累些的，大家都一样，阿惠说老板答应接了大单子后给他们加工资。”
    苏渺在心里撇了撇嘴，资本家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反正画大饼不用钱，就先使劲画唄。
    不过知道苏惠在厂里过得还行，大家也就放心了，现在村镇青年外出打工的风头兴起，有好些去广东，能在邕城离家近一些总归是更好的，互相也有个照顾。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现在的中考和高考时间都是7月中下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初三集训队里的氛围越发的紧张起来，当然这不包括凭自身实力躺平的苏渺和叶嘉音。
    她们该看书的时候看书，该锻链还锻链，看电视、看杂誌、去街上玩儿、去看电影……半点没耽误。
    这天，苏渺拿一本自己整理好的笔记去给黄佳期几人，上楼梯拐角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笔记本掉在了地上。
    “柳招娣！”
    “苏渺！”
    两人的语气截然不同，苏渺的是惊异，柳招娣的是兴奋加得意。
    “呵！很意外吧！天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和我一个学校？”柳招娣下巴扬得高高的。
    苏渺不可置信的说：“你？能来一中？你用刀架校长脖子上了？”
    柳招娣捡起苏渺掉落的笔记本，翻了翻，又嫌弃的丟回地上。
    苏渺用“你在发瘟吗？”的眼神看著她问：“你是有什么大病，隨便丟別人书？”
    柳招娣这会儿正春风得意，倒没有一点就炸：“告诉你吧，我不止能来一中，我以后还能去一高，和你们这些读书到天黑的书呆子不同，我！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渺好奇的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亲爱的表姐，你倒是让我开开眼界啊！”
    “那我这个做表姐的，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这世界，没有什么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更多的钱！”
    苏渺倒是在心里忍不住为她鼓起掌来，这么深刻的道理她现在就懂了？少走二十年弯路啊。
    “所以，舅舅挖到金矿了？不对呀，挖到金矿那得上交国家啊！天上掉现金啦？不对呀，掉现金也应该是给表弟呀，轮不上你吧？”
    “你！哼！我知道你羡慕我，不过呀，人各有命，我命就是比你好，不需要努力也能站在你头顶，回去看书去吧，免得落榜了！书呆子！”
    柳招娣说完，抬头挺胸的走了，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大公鸡。
    苏渺捡起笔记本拍了拍，转头看见柳招娣进了5班，也就是最末尾的班级。
    这个班一半的人都是钱进来的，所以也被笑称为投资班，这也证明柳招娣所言非虚，她確实是交了赞助费转学进来的。
    然而，即使是钱进来的，一中也是有门槛的，按柳招娣的成绩，怕是走了不少关係，付了好几倍吧。
    “渺渺！快来！”
    黄佳期从窗口看见苏渺，招手让她过来。
    苏渺过去把手里的笔记本交给她：“这是我整理的初二学习笔记，你们放假的时候可以看看。”
    “哇塞！太崇拜你了，把你的智慧也传给我一些吧，这样我就不用每天焦头烂额的了。”
    张碧莲过来说：“刚才看见你和新来的转校生说话，你们认识？”
    “转校生？那个女生又不是进的集训队，你怎么会认识呢？”
    吴秀芝一肚子八卦想要诉说的样子凑过来：“不止我们知道，估计初一大部人都知道了，她才来几天可就出名了。”
    苏渺这会儿可更好奇了！
    “快说！快说！想听！爱听！”
    “叮铃铃！叮铃铃！”
    还没等吴秀芝开口，上课的预备铃就响了。
    苏渺得赶紧下楼回教室了，她跺了跺脚，说：“一会儿下课我再来啊！”
    这节课苏渺上得是心不在焉，抓心挠肺的想知道柳招娣是怎么出名的。
    至於她是怎么进的一中，她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
    这世界上，谁会捨得给她钱？
    她爸？不是！她妈？不可能！只有她亲爱的姑姑，苏渺不亲爱的妈妈了。
    而柳絮去哪儿要钱？靠男人唄！
    过年时见过的那个王科长？一个小小的科长，怕还没这个本事。
    大概率还和上一世一样，攀上了王大锤。
    对！继父的名字就叫王大锤，而且还是大名。
    以前嫌弃父亲土，没文化，而有钞票加持的王大锤她倒是不嫌弃了，爱的要命，爱到要牺牲自己女儿也要拴住。
    苏渺想到那个梦里二伯最后说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柳絮费尽心机，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苏渺？有什么问题吗？”数学老师的声音响起。
    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在自习课上笑出了声音，现在班里的同学都抬头看向她。
    “对不起，老师，我突然想到一个解题思路，没控制住，吵到大家了。”
    老师温和的说：“没关係，这证明你很认真。”
    其他同学也谅解的点头，都是学霸，这种沉浸式解题，大家都有过，可以理解。
    下课后，苏渺火急火燎的跑来初一集训队，四小只凑在一起蛐蛐起了柳招娣。

 第153章 穷人乍富

    吴秀芝有两个小学同学在（5）班，和她感情还不错，所以她知道得最全面。
    “上周转进来的，是住宿生，一进宿舍就要求睡靠窗的下铺。那个位置另一个同学都住了一个多学期了，她偏要命令別人搬走。”
    苏渺就差没捧一手瓜子来磕了，適时的捧哏道：“哟！这么霸道！”
    “可不是嘛！要说（5）班应该是我们年级住宿生最少的，標准一间宿舍住6个人，现在加上柳招娣，也只有5个人而已，她看到还空著一个床位，就连睡在上铺的同学也让搬走。
    之前剩的一个空床架，她们是用来放行李的，她就叫那两个舍友自己收拾出来搬过去，她要自己睡一个床架，还指挥其他人给她打饭打水。”
    “她舍友真的搬了？老生还能让新生欺负了？”
    “这……怎么说呢，住宿的同学家庭都是外地来的，条件都比较一般的，你看啊，住宿环境这么差，本地的同学肯定在家住，外地来的，像你家条件好一些就租房或直接买房，即使家里人不陪读，也会请保姆照顾。”
    谈到这个黄佳期有话说了：“对对对，现在突然间流行起了请保姆，以前家里有保姆叫做剥削阶级，现在可不一样了，有保姆是身份的象徵，不过在单位的人还是不敢请的，基本都是家里做生意的请来照顾小孩儿。”
    “好好好！把话题转回来，听说那柳招娣也是从小县城来的，可就是对別人趾高气昂的，她的舍友都是软性子，倒也没和她起衝突，这样一来就少不了更被她欺负。班里其他同学可就看不惯了……额……渺渺，我没有看不起小县城的意思啊，只是觉得她的优越感有些莫名其妙。”
    苏渺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们不觉得她现在的表现很符合四个字吗？”
    三人皆问：“哪四个字？”
    “穷人乍富。”
    “哈哈哈哈！！！渺渺，她好像也是从寧县来的，不过应该和你不是一个学校，你们认识吗？”
    苏渺坦然的说：“认识啊！从血缘关係上说，我得喊她表姐。”
    “啊？？？表姐？？？”
    吴秀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合著自己刚才当著苏渺的面讲了一大会儿她表姐的坏话啊。
    张碧莲倒是反应快：“我猜她是你妈妈那头的吧，反正跟你和你爸一点不像，没什么素质。”
    “嗯，她是我舅舅的女儿，和我交情不好。”
    这样吴秀芝鬆了口气：“听你的语气，以前也少不了被她指使吧，这回你可瞧好了，（5）班是什么班级，里头多的是家里有钱有权的，她要是再不收敛，迟早会被收拾。”
    “她被不被教训我倒是不在乎，只要她不来招惹我就行，被苍蝇围著转的感觉，还是挺烦的。”
    大家都是被她无奈的语气逗笑了。
    自从知道苏渺和柳招娣的关係后，三人更热衷於打听柳招娣的八卦了。
    每隔几天苏渺都能从三人口中知道柳招娣的近况。
    “真惨，月考垫底，全班倒数第一，全年级倒数第二。”
    苏渺吃惊地说：“啊？还有考得比她还差的？厉害啊！”
    “什么呀！因为有一个同学压根没参加考试，哮喘犯了。”
    “哦！这就说得通了。”
    ……
    “渺啊，你表姐被关厕所里了，还被泼了盆水。”
    “为什么呢？”
    “她让舍友给她打热水洗澡，但是舍友著急回教室自习，拒绝了，她一生气把水泼人家脸上了，班里的人看不过眼，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唄。”
    “她还真是……越来越癲了……”
    ……
    “渺啊，你表姐上课看课外书，被举报了，上语文的时候，她们班主任过来看，抓了个正著，看的还是言情小说！！！嘿！她不服管教，还在办公室和她们班主任吵起来了，让班主任少管她。”
    “然后呢？”
    “打电话叫了家长，没人来，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把她调到最后一排坐著，只要不影响同学，老师也不管她了。”
    “哈！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捐了多少钱啊，能这么纵容呢。”
    ……
    “渺啊！你表姐和同学打架了，这回她们班主任可说了，要是家长再不来，就直接退学吧。”
    苏渺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说：“以前倒是没发现，她是这么能闹事的主，一个月就搞得天翻地覆，她爸妈不知道会不会来，来的话不得直接把她打一顿？”
    这个猜想，在放学的时候有了答案。
    苏渺还没走出校门，就看见柳絮正在和初一（5）班的班主任在说话。
    还別说，柳絮底子好，来了邕城穿的戴的都更上了一层楼，显得更加美丽了。
    此时她脸上掛著浅浅的笑意，客气的和老师道歉，但是熟知她的苏渺知道，她內心肯定已经气炸了。
    以前她和父亲还没有离婚的时候，那次开家长会不是得点名表扬的，就那样，她还深觉不够呢。
    被老师叫到学校批评，这应该是头一遭了吧，对於她这个爱面子的人，简直像被人在脸上划了几刀。
    始作俑者柳招娣这会子乖乖的跟在柳絮的身后，低下头像是认错了的样子。
    但苏渺分明能看到，她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和班主任告別后，柳絮带著柳招娣走出校门，一个肥壮的男子正靠在白色轿车旁抽菸。
    路过的学生皆被烟味熏到，皱著眉用手在鼻子前扇著，男子却丝毫不在意。
    柳絮將柳招娣带过去，柳招娣这会展现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態度，对男子笑得很殷勤。
    男子说了几句话，几人就上了车，走了。
    苏渺握紧了拳头，王大锤！果然是这狗东西！
    真好！都自动凑成对了，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关注他们的行踪，免得到时候再去找了。
    你们俩可一定要好好锁死啊，一定要等到她有能力报仇的那天。
    苏渺抬头看了看天，一半有雨一半晴，旁边有个同学喊：“快看快看，好大一条彩虹！！”

 第154章 蹭车旅游

    “苏渺！望天干嘛？掉馅饼了？”
    王鑫走到她旁边，也抬起头看来看去。
    “嗯，掉了，好大一个。”
    “切！怎么你今天自己回去？你的嘉音姐姐呢？”
    “嘉音姐姐要去打球，提前请假一节课去体育馆了。”
    再过几天就到五一了，王鑫兴致勃勃的问：“五一你上哪儿玩啊？我家和圆圆家要一起去海边，你去不？”
    苏渺摇摇头：“不去，我怕水，去了也不能游泳。”
    “那太可惜了，我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带小海螺吧，这回带个不一样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元正问苏渺：“渺渺，准备要到五一假期了，你们学校不是说要放三天的假吗？想去哪里玩儿？”
    “確实也想去旅游，不过还没有目標，但是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有阿裕在呢，假期的时候几个单位的饭是不送的，他们能忙得过来。”
    苏裕已经能做滷味了，只要把滷料包提前准备，其他环节可以完全交给他。
    现在的滷料包，是配好之后弄碎缝进纱包里，交代苏裕用完及时烧掉即可。
    叶晗说：“五一我和同事去桂桂出差，嘉音也跟著去，还有两个车位，要不你们也去逛逛？毕竟山水甲天下嘛。不过我得在那边多呆几天，到时候你们得坐绿皮火车回来了。”
    苏渺问：“嘉音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回来吗？”
    叶嘉音摇摇头：“我跟我妈一起，明天会和老师请假的。”
    “你们是去公干的，我们跟著会不会不太好呀？”苏元正问。
    “不会的，我们到哪也是先玩儿两天，之后等那边的同志空出手来才开始办正事，再说了，我们这个工作性质，深入旅游，了解民风民俗也是正事啊。”
    苏渺十分的动心，她很想看看其他地方80年代的样子，於是对父亲说：“爸爸，我们就和叶阿姨一起去吧~”
    苏元正想了想，朝叶晗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叶晗的同事是一位很利落的女同志叫施红梅，听说以前开拖拉机得过先进劳模，现在开起小汽车来也是手拿把攥。
    因为路途遥远，他们五一当天早早吃过东西就出发了，施红梅在出了城之后就把油门踩得飞起。
    这时的公路车辆並不多，也没有测速之类的，超速是常有的事。
    施红梅说：“正常来说得开八个小时呢！不过你们放心，我六个多小时就能到！”
    大家点点头，然后默默的繫紧了安全带。
    副驾驶是叶晗坐著，苏元正、苏渺和叶嘉音坐后排，大家带的行李都不多，和拍照设备一起放在了后备箱。
    几人都是善谈的，一路上的氛围並不沉闷。
    这时的桂桂已经在开展旅游业了，多条公路已经修了起来，虽然没有十几年后的高速公路那么先进，但是和別的野路子比起来已经是相当的顺畅了。
    路边是原生態的青山绿水，每一段的风景都各有不同，有山有水有田园，诗情画意，身心舒畅。
    没有服务站不要紧，中途想上厕所就靠边停车，往里面走一些，到半人高的草丛蹲下就行了。
    肚子饿了也没关係，苏元正做了不少捲筒粉和蒸饺用盒子装著，还灌了一大壶的水，又在包子铺打了一壶豆浆，靠边停车休息一下，到路边草坪活动活动，呼吸远离闹市的新鲜空气。
    偶尔路过一些村口，为了安全起见施红梅总会稍微减一点车速，一些想搭顺风车的村民会等在路边，向过往车辆招手。
    叶晗都会朝他们摆摆手，示意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
    她们出差得多，这些情况遇上得也多，如果车上没有两个男同志，即使有空位，也不会隨意让陌生人上车的。
    毕竟出门在外，人身財產安全还是得放在第一位。
    一路吃吃喝喝，看看美景，倒是也不觉得枯燥，不过到了中午，两个小朋友的生物钟报时了，她们雷打不动的午休时间到了。
    两小只靠在一起睡著了。
    等她们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两点，叶嘉音问：“施阿姨，我们到哪了？”
    施红梅回答道：“已经在桂桂境內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能进市区。”
    早上八点启程的，下午三点就到了，除去中途方便和休息的时间，施红梅果然没说大话，说六小时到就是六小时。
    桂桂现在是国內一线城市的市民比较热衷的旅游地，也接待了不少国外游客，节假日里的火车票还是挺紧张的。
    到了之后，施红梅先问了去火车站的路，载苏元正和苏渺先来买两天后回程的火车票。
    臥票已经没有了，只能坐硬座，好在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眯一眯就到了。
    买好了票，他们又去了招待所，没有地图什么的，出门全开一张嘴，现在的居民都很朴实，都会很热心的帮忙指路，只要会说话，基本走不丟。
    刚在招待所门口停好车，就从里边走出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志，径直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是叶同志和施同志吧？一路辛苦！”
    叶晗微笑道：“你好，是吴同志吧？节假日还让你在这等我们，真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房间都安排好了，你说有朋友一起来，我就直接开了三间房，你们上去看看，要是不满意我们再换。”
    於是苏渺和父亲不止蹭了车，还蹭了免费的住宿，一会儿估计还有免费的招待餐。
    房间比苏渺之前在邕城市中心住的那家还要好，设施很新很乾净，窗外视野也很开阔。
    叶晗客气的说：“其实安排最简单的房间就可以了，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
    “那怎么行，住好吃好才有精神工作嘛！再说了，你们远道而来，我们要是怠慢了，那可不像话。你们先慢慢收拾，我到楼下等你们，餐厅那边已经吩咐好了，让你们尝一尝我们桂桂的特色菜！”
    要不怎么派吴同志来接待呢，人家是专业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第155章 逛吃逛吃

    说是让慢慢收拾，但他们不可能真让別人等的，放好了行李就一起下楼了。
    吴主任將她们带到餐厅包间，不一会儿就上了不少的菜，应该是她们一到，吴主任就吩咐厨房开始做菜了。
    “叶同志和施同志走过大江南北，都是见过世面的，来品鑑一下我们当地的这几样特色菜如何。”吴主任將菜转到几人面前。
    施红梅笑道：“我这张嘴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是一样的，尝不出好赖，我们叶同志倒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还有苏同志是开餐饮店的，对吃食是专业的。”
    此话一出，吴主任对苏元正倒是更重视起来，为大家介绍起桌上的佳肴。
    “这一道是田螺酿，把里面的螺肉掏出来洗净，再混合猪肉、紫苏等其他香料，剁碎混匀调味后，再填入螺的空壳里混合汤汁一起烧制。听说邕城也喜欢嗦螺，来试试看，滋味是不是不同。”
    大家纷纷动筷，夹起那如桌球大小的田螺，用筷子轻轻一扣就可將肉馅取出来。
    苏渺尝到嘴里，香料和调味都恰到好处，风味鲜美，別具一格。
    她对吴主任说：“叔叔，在邕城，我们更多时候是吃小的石螺，用紫苏和酸笋来炒，这个大田螺的做法和我们完全不一样，也很好吃。”
    吴主任笑著点头：“小姑娘会吃呀！来来来，再来试试这个荷叶鸭。不知道你们开车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们郊区有很多的莲藕塘，不止莲藕和莲子能吃，这荷叶我们也用来做菜。用荷叶將食物包裹起来煮，既能锁住水分，还能有一股荷叶的清香。”
    现在没有流行公筷，所以吴主任是不便给大家夹菜的，只用勺子將燉得酥烂的鸭身从中间破开，大家惊奇的发现，內有乾坤。
    叶晗惊讶的说：“这荷叶鸭也和八宝鸭一样，肚里藏宝吗？”
    “对对对，里头有瘦肉、冬笋、腊肉和虾米等等，是比较费工夫的一道菜！”
    苏渺很喜欢这道菜，鸭肉滑嫩，荷叶清香，馅料多样，默默的將配料都记在心上，想回去了也试著做一做。
    接下来的几道菜也都很合大家的胃口，而最后一道让苏渺有些小小的吃惊。
    “这是啤酒鱼，虽然放了啤酒，但是煮的时候酒精都差不多蒸发掉了，小朋友也可以吃一点的。”
    苏渺尝了尝，果然和自己上一世吃过的一样，她问道：“叔叔，这啤酒鱼也是传统菜色？”
    “哦！这倒不是！啤酒鱼是这两年流行起来的，很多外来游客都很喜欢吃，所以现在外头的餐厅，菜单上基本都会有这一道。”
    吃完饭后，吴主任给了他们两份《新编桂桂旅游图》，接下来的两天就是他们的自由活动时间了。
    这是由灕江出版社出版的桂桂旅游交通地图，好大的一张，为正反两面，正面为桂桂概况和芦笛公园、叠彩山、南溪公园、穿山公园、七星公园、灕江风景区及阳朔等名胜之地的简要地图。
    反面地图为大幅桂桂旅游地图，上面將交通主干道和各个旅游景点都標得一清二楚。
    地图上还有书文“桂桂市与日本熊本市、纽西兰黑斯廷斯市和美国奥克兰市结为友好城市”，原来这时的桂桂山水甲天下的名號，已经远传国內外了。
    他们自己驾车，去各个景点是最方便的了。
    一天半的时间里，他们去了好几个地方，苏渺还和象鼻山合了影，手里捧著一只打开盒子就会叫的假蟋蟀。
    去景点的路上有大片的农田，路旁有卖小吃的，他们下去买了一些。
    是糯米鸡，糯米混合了炒制过的香菇鸡肉丁，捏成拳头大的球状。
    扎实重手的糯米糰子放入调好的麵糊滚一圈，下入油锅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汩汩冒著小油泡儿。
    出锅后的糯米鸡外表金黄酥脆，用一小块荷叶包住，直接捧著一口咬下去，既有丰润的糯米香和鸡肉香，也粘上了一点荷叶的清新。
    中途他们还遇上了三个外国友人，他们背著大背包，骑著的二八大槓应该是租来的，也停下来买糯米鸡。
    先过来的一位女士，用英文问了价钱，摊主大婶听不懂直摇头。
    然后苏元正兴奋的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渺渺！你们在学校不是学英文了吗？过去和外国友人交流交流。”
    苏渺和叶嘉音简直是汗流浹背，交流肯定是没有问题，但您一副我家孩子有才艺要展示的样子，真的有点太显眼了。
    幸好，女士的同伴適时走了过来，用蹩脚的中文说：“捞板~要散革，多少签？”
    大婶这回听懂了，深伸出三个手指头，学著他的调调说：“散革？舅猫签！”
    苏渺捂嘴偷偷笑了起来：“爸爸，不用我们，大婶会英语！”
    大婶收了钱，包了糯米鸡给外国友人，看见苏渺几人在笑，自己也笑起来：“习惯就好，鬼佬是越来越多了。”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决定去游灕江，近距离感受魅力山水，开车到半路时下起了小雨，叶晗看著窗外的雨景，突然喊道：“红梅，停车。”
    施红梅听到后，立刻將车停在了路边。
    叶晗迅速打开车门，提著相机冲了出去，施红梅转过头来，笑著对车上的其他人说：“看来职业病又犯了。”
    原来她们路过了一个村子的石拱桥边，石桥上长满了歷史的青苔，显得格外古朴。
    而此时，一个村民正好穿著蓑衣，撑著一只小竹筏，准备从桥洞中穿过。
    漫天的瀟瀟细雨，仿佛给世界蒙上了神秘的薄纱，小河上的竹筏与石桥融为一体，构成一幅天然的人文画卷，叶晗兴奋的按下快门，抓拍下这难得的画面。
    一个月后，这张照片刊登在了《回音》杂誌的旅游板块上，那幅充满诗意和浪漫的画面吸引了眾多读者的目光，大家给杂誌社写信，称讚这是一张极具艺术感的作品。
    而这张照片，也为桂桂的美丽，打造了一张新名片。

 第156章 很刑很刑

    灕江景区这时已经有两层的观光游艇了，2块钱一张票，可以游两个小时的灕江山水。
    但是苏渺一行人，选择另一个更刺激的方式，坐竹筏。
    雨已经停了，有好些竹筏工在码头兜客，一艘竹筏上只有两张竹椅，是固定好的，竹筏工拿著长长的竹竿在后边撑竹筏，只需要一块钱，就能畅游一个小时。
    他们包了三个竹筏，在如画的山水中慢慢的漂流，竹筏工还不时的给他们讲解每一段的景点。
    小小竹排江中游，江水清又澈，与十几年后相比，如今的灕江没有那些人工製造的污染垃圾，零星杂质也只是一些飘落的树叶枝杈罢了。
    苏渺將手伸进江中，感受那洁净的清爽，突然！她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嚇得她赶紧收回手来。
    后头的竹筏工看到了，笑道：“不用怕！是大鱼咧！我们的水好，鱼也多，平时都是隨便捞捞就得好大条。”
    旁边竹筏上的施红梅和叶嘉音听到这里的鱼多到能隨便捞后，都是跃跃欲试，时时关注著水面的情况。
    竹筏工见她们有兴致，便把插在腰间的鱼兜子给她们们，就在竹筏绕过一个石山后，她们似乎是遇上了鱼群。
    叶嘉音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等我捞上一捞。”
    叶晗看著兴奋的女儿，担忧的说：“嘉音，悠著点儿，別一会儿把竹筏给弄翻了！”
    “妈妈，放心！看我的吧。”
    叶嘉音弓著背准备好，等鱼群经过时，將手中的鱼兜子快速往水中一捞，嘿！还真的捞上一条大鲤鱼。
    然而大鲤鱼在叶嘉音把它拋上竹筏时，也猛地一个打挺，顺势跃得高高的，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
    眾人纷纷惋惜的惊呼，以为大鱼就此跑掉了，它却不偏不倚，正正砸到苏渺的脚边。
    那么大一条白得的鱼，苏渺哪里还顾得上害怕，连忙用双手把不停挣扎的大鲤鱼按住。
    “爸！快来帮忙！这鱼太有力气了！”
    父女俩七手八脚的將鱼控制住，最后还是有经验的竹筏工过来，用一节钓鱼线，从大鲤鱼的鳃和嘴穿过，牢牢的系在竹椅上，这样鱼儿就跑不掉了。
    苏渺惊奇的看著这方法，说：“大叔，你隨身还带著鱼线呢？”
    “呵呵~抓到鱼的可不止你们咧，以前没准备，游客抓到的鱼抱著抱著就跑了，让他们扫兴得很，乾脆我就带了鱼线给你们绑住，你们是住酒店的吧，回去让厨房给你们做啤酒鱼，香得很！”
    他们確实也是这么打算的，上岸后，做了专门的观光车回到乘船的原点取他们的小车，顺便在小商店买了一个塑料桶，装上半桶灕江水，再將大鲤鱼放进去，保证回到招待所还是鲜活的。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苏渺看到有一个渔民装扮的人在路边卖鱼。
    不少人过去问了问，然后又走开，似乎是觉得价格有些贵。
    苏渺拉著叶嘉音过去看，只见渔民桶里装著一种他们在市面上没有见过的鱼。
    苏渺惊喜的说：“叔叔！这是芝麻剑吗？”
    “疑？小姑娘挺识货啊！这就是芝麻剑！可不好抓，好吃的要命！”
    芝麻剑，学名斑鱯，极其珍贵的淡水鱼，此鱼无鳞，形似剑鰭锋利，因身上有芝麻状斑点而得名，能人工养殖，但不能人工繁殖，生命力极强，算是他们这边水域的特產。
    现在的数量应该比较多，上一世苏渺跟著富豪一家，有幸吃过一次，那时候因为水质改变和过度捕抓的问题，数量已经锐减了，97年的时候在饭店卖十几块一斤。
    芝麻剑没有鱼鳞，含脂量高，肉嫩味美，全身上下都是宝，苏渺决定买一些尝尝。
    “叔叔，这鱼怎么卖？”
    渔民刚才是坐在马路牙子上的，这会子站起来，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腿，说：“你要多少嘛，要的多就便宜，现在晚了，我也想收摊回家了。”
    苏渺看桶里的鱼並不大，两斤多的样子，边说：“我要两条。”
    “那给你两块钱一条吧，你看每一条都是超过两斤的，算下来都不到1块钱一斤，这也就是我自己抓来卖才有的价格，你要是市场买可买不到。”
    相对於芝麻剑的美味，这个价格確实不贵，苏渺挑了两条最生猛的，让渔民帮抓到她们的桶里。
    他看到待在桶里吐泡泡的鲤鱼，笑道：“哟！你们还抓到了大鲤鱼，那今晚你们能搞全鱼宴了！”
    回到招待所，她们把鱼拎到餐厅厨房，拜託大厨给她们按著地道的做法给她们做。

 第157章 奇怪旅客

    短暂的旅行结束了，假期最后一天苏渺和苏元正要坐火车回邕城。
    施红梅开车將他们送到火车站，还约定回到邕城后，到他们家吃饭。
    火车站里的旅客很多，都扛著大包小包，现在出门还没有那么便捷，大多数人都会將路上需要用的东西都整理好带著，很少有空手的。
    还有“穷家富路”的说法，意思是居家应节俭，出门则要多带盘缠，免遭困窘。
    火车延误是平常事，不过苏渺和父亲今天很幸运，火车准点到了。
    排队检票后，父女俩上了车，隨著其他旅客一起慢慢往前移动，一边找著自己的座位。
    每个车窗下有一张小桌，桌子两边各有一排座位，能坐三个人，苏元正让女儿坐到了窗边。
    他们上来得早，头顶的货架还有位置，苏元正將行李包放上去。
    “哟！这大小伙儿这么高呢！能不能帮我一把？”
    过道另一边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提著一个大大的布包裹，向苏元正求助。
    这有什么难呢，苏元正接过包裹轻鬆放了上去。
    那老奶奶看著苏元正的眼神满是讚赏，不住说：“真大个！长这么高！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苏渺捂嘴偷笑，爸爸因为大体格和浓眉大眼，常常被怀疑是外地人，街坊还私下里给他起了苏大壮的外號。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鱼龙混杂的味道越来越重，苏渺把车窗打开透透气，一会儿火车开起来，风吹进来就能好很多。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坐票，不少人在过道里站著，有的自己准备了小马扎，有的商量著，一会儿累了，直接钻到別人座位底下睡上一觉。
    苏渺往座位底下看了看，那位置確实够人躺的，但是这脚丫子味一般人可受不了。
    有几个外国人坐在隔著他们两三排的位置上，正在用兴奋的语气交谈著，说先去邕城，然后再转车到別的地方，不晓得那边有没有涉外宾馆。
    几个孩子觉得他们有趣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外国友人拿出巧克力分给他们吃，但是孩子们很快就被家长紧张的抱走了，巧克力自然也是不让吃的。
    等了好一会儿，终於听到一声火车的长鸣，伴隨著机械的摩擦声，绿皮火车终於开始缓慢开动，隨后越来越快。
    苏渺发挥了开车就睡著的优良传统，愣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
    然后去车厢连接处排队上厕所，车上人员密集，上厕所的需求也大，排了差不多10分钟才进去。
    门一打开，臭味差点把苏渺掀一跟头，她乾呕了一声，用衣袖捂住口鼻，加快速度。
    厕所坑是直接通向火车轨道的，意味著大家的排泄物是直接洒在轨道上，苏渺低头看见下面闪过的石子，生怕自己一脚没踩稳给滑下去了。
    上完了厕所也没水洗手，好在她也没上大的，就无所谓了。
    回到座位缓了好一会儿，才將那股噁心的感觉压下去，然后无聊的观察起周围的乘客。
    坐在苏渺对面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穿戴都很时髦，女同志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配上小高跟，男同志白衬衫配喇叭牛仔裤。
    应该是刚谈恋爱不久，男同志显得很殷勤，而女同志明显对杂乱的车厢环境很是不满。
    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说道：“我都说了坐火车脏乱差的，还是坐班车的好。”
    男同志討好的说：“我家就在火车站边上，出了站就能到，要是坐班车还得转公车呢，我给你剥个柑果吧。”
    柑果剥好之后她没吃，倒是拿起果皮闻了起来，皱眉看著一旁哭闹的孩子，说：“这么小的孩子带出门干嘛，害得別人也一起遭罪。”
    刚才让苏元正帮放行李的老奶奶对面，是三个中年妇女，靠窗的一个正抱著一个一岁多的孩子。
    闷热嘈杂的车厢环境让孩子觉得很难受，正不停的哭闹著。
    抱著孩子的女人轻轻摇晃著，嘴里“哦~哦~”的哄著孩子，却一点也不奏效。
    老奶奶看孩子哭了这么久，心疼的说：“你给孩子餵点奶呀！不管他饿不饿，吃点奶他就能舒服点，让你亲戚拿著衣服给你挡一挡。”
    抱著孩子的女人用浓重的外地口音说：“老太太，我没奶，这是我孙子，我要带他去邕城找他爸妈，他爸妈打工去了。”
    “啊？你孙子，你看著挺年轻的啊，结婚这么早。那你一路上怎么餵啊？”
    “哦哦！先餵一点麦乳精，到了邕城，他妈妈就就来接他了。”
    她用手肘捅了捅同行的人，那人在包里一顿翻找，终於翻出了一个玻璃奶瓶。
    同行人低声和她说了几句，拿著奶瓶和麦乳精朝车尾走去。
    女人对老奶奶笑道：“我们没带热水，去餐车接一点。”
    苏渺看著几人总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留守的奶奶带孙子去找爸妈，倒是正常，但是听这女人的口音明显不是本地的。
    再说，虽然现打工之风兴起，但是离开这个小的奶娃娃出门的也是不多见的，而且这女人带孩子的手法看起来也不太嫻熟，不像是长期照顾孩子的样子。
    正当苏渺心中的疑虑渐渐加重之时，同行的人冲好麦乳精回来了，女人给孩子餵上。
    孩子大口大口的喝起来，还没喝完就睡著了。
    老奶奶笑道：“我说的没错吧，孩子就是饿了。”
    “大娘，还是你老人家有经验，我这孙子平时都是她姑姑照顾，我碰得少，我干农活儿习惯了，粗手粗脚的。”
    老奶奶了解的点点头：“也难怪！你这么年轻，以前孩子是你婆婆帮带的吧！这回呀，到你当了婆婆，你还推给女儿带，这可不行哟！以后小孙孙可跟你不亲的。”
    ……
    听著两人的对话，苏渺又觉得似乎也合理了，至於口音的为题，现在很多外省的车要去邕城，会到桂桂来转站，大约她们的確是从外地来的吧。
    於是，苏渺將心中的疑虑压下去，不再想了。

 第158章 遇到人贩

    之后苏渺吃了包子，喝了水，觉得有些想上厕所，但是想到那恶劣的环境，觉得自己还能忍一忍，於是一路憋到了站。
    下车之后，苏渺跟父亲说自己要上厕所后，就朝车站的厕所跑去，1毛钱1次还给了两张厕纸。
    虽然也没有乾净到哪里去，但是与火车上的相比已经很好了，苏渺终於能放空自己。
    “****五点*****继续餵***睡就行***”
    “还要一个*****女孩****没关係****”
    苏渺准备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交谈，说的是家乡话，她只听得懂零星几个词。
    几句后声音又消失了，她推门出去，外面空无一人。
    厕所是收费的，大多数人都会在家上了再出门，或者憋到火车上再用免费的厕所，除非是实在憋不住才会这个钱，所以厕所里的人很少。
    苏渺到水龙头前洗手，突然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刚想转头过去，就被一个胖胖的身躯抱进怀里，一个有药味的手帕紧紧的捂住她的口鼻。
    等等！这场景在上一世看的香港警匪片里经常出现啊！看我从容应对！
    苏渺憋住气，双手握住歹人的小手指用力往外掰，歹人吃痛的叫出声，並且放鬆了对她的钳制。
    好机会！冲啊！
    苏渺刚朝厕所门口跑了两步，就被歹人揪住了小辫子，剧痛让她大喊出声：“抓人贩子啊！！！抓人贩子啊！！！！拐小孩啦！！！救命啊！！！！”
    歹人听见她大喊，慌忙的鬆手，就在苏渺跑出厕所的那瞬间，厕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並从里面锁上了。
    刚才苏渺喊到破音的求救声已经让很多人都听到的，苏元正急忙从楼梯口朝女儿跑过来。
    “渺渺！你没事吧？”
    苏渺喘著粗气说：“目前没事儿，我们在车上看到那抱小孩的女人是人贩子！刚才想抓我，现在在厕所里躲著。”
    看厕所的阿姨一脸惊慌的问：“真是人贩子？刚才要抓你了？”
    旁边的围观群眾纷纷说：“誒！你不是管理员吗？快进去看看啊！”
    “对对对！快去把人抓住呀！”
    看厕所阿姨恐惧的往后退：“那……那可是人贩子！谁知道会不会拐卖妇女呀！我害怕！还是男同志进去吧！”
    “啊！我们男同志怎么好进女厕所嘛！”
    “哎呀！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们这么多人看著呢！治不了你们流氓罪！”
    这时车站的乘警已经赶到，喊著让里头的人开门。
    眼瞧著里头没有动静，乘警当机立断破门冲了进去。
    苏元正没有参与抓人贩，他心有余悸，寸步不离的守著女儿，带女儿去洗了脸。
    回来时乘警已经向上级匯报了，一个老乘警过来对苏渺说：“小姑娘，你怎么样啊？”
    “伯伯，我现在还好，但是刚才人贩子有用帕子捂我的脸，上头应该是有迷药的，虽然我没怎么吸，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反应。”
    老乘警皱了皱眉，担忧的说：“哟！那得赶紧去医院看看才行，刚才我们破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人贩子已经跳窗逃走了。我们已经向上级匯报，这样吧，我让一个同志陪你们去医院，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做一下笔录。”
    到医院之后，医生仔细询问了苏渺闻道的味道，现在是否有什么不適。
    “味道我也形容不出来，就是有点刺鼻，我一闻到马上就屏住呼吸把人挣脱了，吸入的时间大概只有一秒左右，然后我就去洗脸了。刚才没事，现在觉得有些晕晕的想睡觉。”
    医生点点头，说：“根据你的描述，手帕里大概率是乙醚。很多人贩子用乙醚將人捂晕之后带走，这是惯用手段。好在你吸入的时间短，也及时去清洗了口鼻，没有太严重的症状。”
    然后他转头对苏元正说：“你是家长吧？不需要什么治疗，回去之后在空气流通的房间里睡一觉，这两天多吃青菜水果，多喝水，让迷药的成分代谢掉就可以了。”
    急诊室有不少的患者正在排队，听到是遇到人贩子，也探头进来看情况。
    患者a问：“医生，这种什么乙醚，是闻到就会晕吗？”
    患者b在一旁说：“听说可厉害了！一捂就晕，还听过有的人走在大街上，被拍了拍肩膀就和別人走了！”
    眾人：“啊？还有这样啊？妹崽！你真是好运气哦！”
    医生朝他们摆了摆手，科普道：“没有传得那么玄乎，乙醚是麻醉药物，吸入后確实会致昏。但是要在药物浓度足够高，且吸入的时间足够的情况下才会晕倒，大概需要30秒到1分钟的时间，每个人的反应情况是不一样的！”
    眾人似懂非懂的点头，一个大婶说：“要这么长时间才晕啊？那也不是很危险啊！”
    医生又摇头了：“这样才危险！那些不法分子掌握不了用量，拼命往里加，浓度过高是会致死的！还有量放少了，人不晕，就一直用力捂住，就那样把人给捂死了！”
    眾人又追问人贩子还有些什么手段，拍肩膀就晕是不是真的。
    “人贩子最常用迷药摄入，要么从食道，要么是从呼吸道。就是在你水里食物里下药，只要吃了妥妥的中招。呼吸道就是像这个小姑娘遇到的，让她闻迷药，逃脱的可能性大，但是人贩子操作起来很隨机，所以用的也是最多的。
    至於拍肩膀，其实也是因为吸入了致幻的迷药，你们想想嘛！给你肩膀上洒迷药，那迷药先要透过衣服，还要穿过你的皮肤，能让你直接吸收的量已经很少了，所以也是口鼻摄入的！”
    眾人恍然大悟，又转过头来说：“妹崽！你真是好运气哦！”
    陪他们一起来的乘警见苏渺已经有些晕乎了，就和医生说：“医生，你们还有没有病房？就让小姑娘先在这睡一觉，一来也好观察后续有没有不適，二来等她醒了我们再录口供。”

 第160章 丟孩子了

    於是苏渺被安排到了一个空病房里睡觉，还別说，吸了点迷药还真的挺好睡。
    苏渺感觉自己沾到床铺的下一秒就睡著了，再睁眼是两个小时之后，父亲正在和几个警察说话。
    看到她醒了，警察去叫了医生过来，医生检查了一番確认她没事后，就开始录口供了。
    苏渺把自己从火车上看到几人，到刚才的厕所遭遇战，都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警察叔叔记了好大两板。
    略年长的警察说：“根据你的敘述，我们怀疑这几个人是专业的拐卖团伙，你听到她们说的要女孩，应该是有买家加单，她们临时起意想把你一起拐走。”
    “现在想起来，我的直觉还真没错，她抱著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偷来的，当时我看孩子睡著了也没多想，放鬆了警惕。”
    一旁的医生说：“很多人贩子为了让被拐骗的小孩不吵闹，会给他们餵安眠药，她们是老手了，你自己也还是个孩子，看不出来很正常。”
    录完口供苏渺就和苏元正回家了，没想到在假期末尾遇上了这样的事，也算是个不完美的句號了。
    苏元正担心女儿不舒服，想让她第二天请假休息一天，苏渺觉得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没有请假。
    过了两天苏元正还接到了冯副局的慰问电话，他注意到了这个案子，细看竟发现遇险的是苏渺，於是特地打电话来关心一下，苏元正也从他那么打听到了案件的进展。
    因为现在买车票还没有实名制，所以没办法第一时间掌握她们的身份信息，只能根据苏渺和其他乘客的描述，总结出那几个人贩的相貌体徵。
    发到各个派出所和街道办，让基层全面排查，同时让各个车站提高警惕，如果看到有特徵相符的人员，就先直接扣下。
    苏渺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碰上人贩子，以前都只是听说。
    吃饭中饭，她坐在自家店门口和食客们閒聊。
    “那些人也太猖狂了，车站那么多人都敢作案。”
    “人多目標多啊！鱼龙混杂的趁乱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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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呀！你们回来在门口烧香没有呀！哎哟！得烧香烧点纸钱，去去邪气。”
    “对啊对啊，真是太惊险了！就差那么一点！”
    “我看你这段时间，经常早上和嘉音一块去晨跑，得亏你的练出来了，你要是没点力气和手段，现在估计已经在山沟沟里给人家做童养媳了。”
    苏渺也是心有余悸的点头：“就是！就是！幸好之前特训的时候，嘉音姐姐和子逸哥教了我几招防身术，否则这次危矣！”
    张大妈感兴趣的说：“你就是用的这个防身术脱困的？是怎么使的？能不能教一教我小孙孙？”
    “可以呀，周末的时候我可以教教他。”
    另一个大婶接话：“欸？你孙子不是才5年级吗？中午放学是谁去接呀？”
    “就在旁边学校，每天隔壁家一个6年级的哥哥一起回来，不用接。”
    “那你们这段时间还是接送一下吧，那伙儿人贩子还没有抓著，还是小心一些！”
    正当几人聊著，张大妈的儿媳一脸焦急的跑过来，她惨白著一张脸问：“妈！旺旺有没有在你这！我等了好久他都没回来吃饭！”
    张大妈惊得跳起来：“没在我这！隔壁小六回来了吗？”
    “没有啊！我去他家问了，小六也没回去！他家也在找人呢！”
    儿媳上前抓住她的手，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张大妈急得直跺脚，其他人连忙安慰道：“別急別急，有可能两个孩子贪玩儿，在路上呢。”
    “你们顺著去学校的路找，我们分头去其他的小卖部什么的找！人多力量大啊！”
    说著大家都著急的去寻人了，路上碰见的街坊都问她们这么著急干什么去，听到是孩子丟了，也都纷纷加入了寻人的队伍中。
    一些家长还回家叫醒了正在午睡的孩子，询问他们放学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两人。
    令人失望的事，虽然好几个孩子都是在所学校就读，但是班级不同，今天放学没有和他们碰到一块儿。
    找人的队伍苏渺是不能去的，被大婶们推回家中。
    “渺渺快回家躲著，要是真有人贩子，肯定得抓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会儿你去上学，记得让你爸或者你哥去送啊！別掉以轻心。”
    “对对对，快回去！其他的孩子也都回去，让街道办通知一下，这段时间孩子上下学一定要家长接送！”
    苏渺回到铺子里，平时街坊邻居的经常，和那两个小朋友交往不少，心里记掛著他们午休是肯定睡不著了，索性就坐在收银台帮忙。
    还不时的伸头看看外面的动静，可直到上学的时间到了，也没见孩子回来。
    中途有些去找人的街坊回来问情况，直到还没找到人，又著急跑去其他地方帮忙找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苏元正摘下围裙，对苏渺说：“渺渺，爸爸送你去学校吧，嘉音不在，你自己走不安全。”
    要是之前苏渺肯定觉得爸爸过虑了，但是经歷了前天的今天的事，她也有些害怕了，点点头，进院子里拿书包。
    下午放学时，苏渺走出校门，就看到苏裕嗞著大牙等在校门口，乐呵呵的看著期中考的红榜单，年级前三十都榜上有名，不过只有名，不写具体名次。
    旁边也有一些家长在看，问他：“这么高兴？你家孩子也在榜上？”
    “是啊是啊！就在那！第一个就是我妹！”
    “哟！行啊，这么考前，肯定考得不错，一高肯定是稳了。”
    苏渺走过去，喊了声：“裕哥！”
    “欸！渺渺，你出来了！我来接你放学，书包给我吧！”
    “不用，我自己能背，旺旺和小六找著了吗？”
    说到两个孩子，苏裕的脸也垮了下来，担忧的说：“没找到，问了老师和保安，都说两个孩子手牵著手出了校门。现在已经报警了，街坊邻居还有一些同学家长也在帮忙找，我们先回去吧。”

 第160章 层出不穷

    此时，一个推著手推车，看著像是拉货郎的人，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叩……叩叩叩……叩”
    里头听到这特定的节奏，走到门后，警惕的问：“是谁？”
    “红姐！我！阿三！”
    里头的女人打开门，正是那天抱小孩的那个，她让阿三进来，还探头出去看他身后有没有人跟著。
    阿三將推车推进了门，把盖在上头的两张草蓆掀开，车上赫然躺著一个昏睡的小女孩。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女人说：“这下是凑齐了，现在风声紧，你们是送不出去了，到时候他们开车来接，走小路出去没有人查。”
    红姐看到小女孩也是眼前一亮，在小女孩身上摸上摸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没有那天我看上的那个漂亮，但是白白净净的也不错，城里的小孩就是养得好。”
    “城里的小孩好看，但难偷啊！现在外头查得紧，你们千万別露头，这是我家的老房子，准备要拆，周围邻居搬得差不多了，不会有人发现你们的。”
    这是一个胖胖的女人从房间走出来，似乎就是那天钳制住苏渺的那个，她嫌弃的说：“可不就是快拆了嘛，这门窗四处透风的，也太烂了，比我老家还不如。”
    阿三说：“哎呀！克服一下嘛！等这把大的弄完，你拿钱回来家，起大砖楼不痛快嘛？另外的孩子怎么样了？”
    胖女人朝房间撇了撇嘴，说：“刚才要哭被我揍了一顿，现在老实了。”
    “你可注意著点，千万不要留疤，不然买家要杀价的。”
    “这你放心，我是专业的，手上有数，能让他们疼，不会留疤，你带吃食来了嘛？这里剩的可不多了。”
    “带了带了。”阿三从车上拿下两个布袋，里头是米麵和菜肉鸡蛋，交给胖女人后，就进房间查看孩子的情况。
    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的，正是旺旺和小六，之前那个被带上火车的小孩，一个女人正陪他在床上玩玩具，似乎已经和几个人贩熟了，不再哭闹了。
    阿三把床上的小孩儿抱在手上掂了掂，摇头说：“轻了好多，这几天他已经不哭了，就別再餵药了，多餵点肉和鸡蛋，把脸色养好一点。”
    女人点头都：“好的，三哥，什么时候开车来接啊？那边两个已经蛮大的了，会不会不好运出去。”
    “他们说后天过来，到时候分两辆车，把他们药晕直接走小路出去。只要交接完，之后的事就不归我们管了，他们总有办法带到买主家去。”
    女人摸摸那小孩儿的头髮没说话。
    阿三看她的神情，厉声喝到：“你犯什么糊涂！他们都是猪仔！你可別心软给我做出什么事情，要不然我回去把你孩子也卖了！”
    红姐连忙进来打圆场：“阿三！哎呀！她是第一次跟我们做，没习惯，慢慢就好了，谁刚开始不是这样！”
    “哼！给我看好她！要是脑子犯糊涂，得把所有人都害死！”
    阿三骂骂咧咧的走了。
    红姐走过去，直接照著女人的脸上给了一巴掌，角落里的旺旺和小六听见把掌声，皆是一抖。
    “你发什么神经！”
    女人哭哭啼啼的说：“他和我家宝才一样大，就要被卖掉了。”
    “呵！怎么！你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么大的慈悲心？你先想想你自己吧！赚不到钱回去，看你男人打不打死你！”
    给了一巴掌，自然还要给个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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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姐拉著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妹啊！要不是姐看你实在可怜，不忍心看你被打死，也不会带你出来了。你不为自己著想，也要为崽子想吧，就你们家那破砖破瓦的，崽子都吃不饱！听我的！好好干，挣到了钱把你崽子带出来，去城里过日子，做人上人！”
    女人被说中的弱点，擦乾眼泪，说：“红姐！我晓得的，不为別的，为了崽子我也得好好干。”
    红姐看著她，眸色深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小女儿也醒了，察觉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旁边是不认识的人，头还晕晕的，顿时就哭出了声音。
    “欸！不准哭！”
    胖女人过去粗鲁的推了推女孩的头，那凶狠的样子让女孩更害怕了，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红姐直接拿了胶布把女孩的嘴封上，不耐烦的说：“给我老实待著！什么时候不哭了才能开，要不然就一直封著！饭也不准吃！”
    说罢，把她拽进房间里，推向旺旺和小六，让他们蹲在一起。
    ……
    “局长，西区又报了一宗儿童失踪案，这回是个小女孩，6岁，在公园里和小朋友玩，她奶奶一走神孩子就不见了。经过与柳柳警方协同，確认前天绑架未遂的那伙人贩，手中抱的孩子，是在那边某县城偷盗的。”
    公安局长眉头紧锁，两天的时间內，连续两个辖区的派出所上报有孩子丟失，还有一宗绑架未遂，这个案子很棘手啊。
    “让各个辖区提高警惕，加大排查力度，不止辖区片警，街道办工作人员也要全面参与到排查工作中，这伙人贩子很有经验！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初步怀疑是省外人员和省內人员互相勾结作案，冯副局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
    冯副局作为局长的副手，是由他一手带出来，有很丰富的一线破案经验。
    “局长，现在每个辖区都在排查新来的可疑人员，如果他们有內应，肯定已经听到风声了，这个时候应该会准备將孩子运走。我们现在是在各个出城公路口设卡检查，但是还有一些村里的小路还是空白的，我建议抽调人手，將所有小路都守好，以免让人贩子逃脱。”
    “好！这个工作由你全面领导！这个案子在群眾中反响极大，我们务必要在短时间內將其破获！把这伙人贩子抓住，同时要注意几个被拐骗儿童人身安全！要將他们平安的解救出来！”
    “是！局长！”

 第161章 运出城外

    苏渺这两天一直在回想那天听到了人贩子对话，然而因为和普通话还有他们这里的方言差別实在太大，很多陌生的发音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周末起床前她又默念著自己听出的那几个词，然后灵光一闪：“阿三！好像有个词是阿三！”
    苏渺滋溜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著急的要出门。
    苏元正看到女儿路过店门口，便喊道：“渺渺！你去哪？还没吃早饭呢！”
    “我想到个新线索，给旺旺他们家说去。”
    苏元正走出店门，看著女儿进了旺旺家，才转身回去。
    孩子丟了两天，旺旺和小六的家人都崩溃了，一家就一个孩子，都是家中的宝贝，现在说丟就丟了。
    两家人没日没夜的在外头找，最后还是別的亲戚过来把他们强架回了家。
    旺旺的舅妈煮了肉粥，端给旺旺妈，劝到：“小妹，多少吃一点吧，別把身体拖垮了。”
    旺旺妈的眼泪流了两天，眼睛都肿成桃核，她抽噎著，声音沙哑地说：“旺旺，我的旺旺……嫂子，我的旺旺丟了！”
    “没事的！没事的！现在全城的公安都出动了，家家户户的查，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到了。”
    旺旺爸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蓬头垢面鬍子拉碴的，满脸憔悴。
    两天来的担惊受怕將他击垮，冲旺旺妈吼道：“都怪你！你是怎么带孩子的？一天不让你干別的，就叫你带孩子都能把孩子弄丟！”
    “我！呜呜呜！！是旺旺让我別去接，放学要和哥哥一起回来，都已经这么走了半年了，谁知道会出事啊！”
    “孩子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嘛！你什么脑子！”旺旺爸的情绪愈发激动，话语中的责备之意更甚。
    旺旺舅舅把激动得站起来的妹夫一把按回椅子上，说：“都別说了！现在大家都很心急，说出来的话伤人，都別说了！”
    压抑的氛围瀰漫在两家中，片区的干警每天都会来家里告知他们案件的进度，今天虽然没有带来孩子找到的好消息，但是告诉他们孩子有极大的可能还在市区內。
    目前进出市区的道路都设卡了，让他们稍微宽心一些。
    就在公安准备离开时，迎面碰上匆匆跑来的苏渺。
    “警察叔叔，我有情况要匯报！”
    ……
    公安干警得到“阿三”这个称呼后，格外的重视，开始重点排查有“阿三”外號的人。
    得到风声的阿三听到了风声，顿时慌了阵脚，看来是等不到外面的人来接了，得赶紧把人送走，否则很快就要被查上门了。
    他动用人脉，找了一辆被服厂的运货大卡，打算把人混在车厢里运出去。
    和司机谈好后，他急匆匆来到了人贩藏身的破房子。
    “赶快收拾收拾，中午的时候，你们跟著被服厂的货车出城去，记得给他们都餵上药！”
    红姐心头一惊，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变动？”
    “不知道公安怎么就查到了我的外號，得赶紧把孩子都送走，只要孩子不在城里，再怎么查都和我没关係。”
    “那我们呢？也跟著孩子走吗？”
    “你们三个一起走特徵太明显，红姐和我跟车走，胖丫和阿秀去搭班车，然后我们再匯合。”
    几人著急忙慌的一顿收拾，给几个孩子餵了安眠药，除了最小的那个，几个大点的都各自塞进大竹筐里，上头盖上红薯叶，看起来就像是几大筐菜的样子。
    到了正中午，阿三和红姐一人踩一辆三轮车，把人运出去，胖丫和阿秀也跟著去了，一会儿要把车骑回来。
    慌乱的他们没有发现，小六把餵给他的安眠药含在嘴里，又偷偷吐了出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很偏僻，本就人少，中午日头大，就更没人了，往大路再去一点，有一辆大卡车亮著车灯停著，司机在路边抽菸。
    见他们过来，抱怨道：“快点呀！这大太阳的让我等这么久。”
    阿三点头哈腰的递上烟，说：“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婆娘太磨蹭了，我这就把货装上去。”
    司机把那包烟塞进裤兜里，转身去开车箱的门，看了看他们三轮车里的几个竹筐，说：“你们就拉几样菜？还值得搭我车？”
    “大哥，这里头还有鸡蛋，点心什么的，都是拉回去孝敬我岳父岳母的，您別忙，我们自己动手就行！”
    司机本来就是想中途弄点外快，也乐得不用帮忙，就回到前边继续抽菸，还閒閒的说：“我说你对你岳家还挺上心啊，我们可提前说好了啊，厂里是不允许用公车接私活儿的，要是一会儿遇到有人查车，你们就说也是被服厂的职工，別给我露馅了啊！”
    “欸！我们晓得的！”
    把竹筐都搬上了车，阿秀將手里的孩子交给红姐，和胖丫骑车回去了。
    司机大哥盯著阿秀看了好久，问：“这都是你们家亲戚？这孩子是你们的？”
    阿三让红姐抱著孩子上车，自己和司机打著哈哈：“对对，这孩子是我俩的，刚才那两个，一个是我小妹，一个是我小姨子，都在城里打工。”
    “哦！是这样。”
    司机摸了摸下巴，笑道：“那个胖的肯定是你小妹，那个瘦的长得和你婆娘挺像，应该是小姨子，都结婚了？”
    阿三脑瓜一转，继续笑道：“还没呢，我岳父岳母著急啊，一直让我给小姨子介绍对象，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啊！”
    “害！瞧你说的，我不是认识我嘛！”
    ……
    两人一边侃大山一边上了车，大卡车突突突往前开，阿三和红姐的心也放下了一些，只要出了城，一切都好办了。
    开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出城公路的关口，公安正在此处设卡检查。
    “停车！停车！从哪来到哪去，拿身份证，我们要检查！”
    司机靠边停车后跳了下去，拿出身份证和工作证，说道：“公安同志，我是被服厂的司机，要运货到县里。”
    公安对了对证件，没有问题，然后指了指阿三和红姐，说：“那这两个呢？证件我要看一下。”

 第164章 黑心老板

    半个小时后，等公安都挤进来时，两人已经满头满脸的血了，抱著公安的裤腿哭爹喊娘。
    公安同志捂著鼻子把两人提溜出来，抓上车前，还和村民要了茅草来铺车子座椅，小民警嘟噥著：“又要洗车了。”
    这是个人贩集团，上线下游牵扯极广，涉及到跨区域的警务协作，一时间还无法將所有人贩都一网打尽。
    但是阿三红姐这一伙儿的落网是跨越式的进展，根据他们的供述，邕城公安在汽车站，將准备乘车逃离的胖丫和阿秀也抓捕归案。
    为了爭取宽大处理，几个人比赛似的，將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全交代了清清楚楚，生怕自己说晚了，宽大的机会就被其他人抢了。
    接下来公安机关会继续將这伙人贩追查下去，使他们不得再犯案並接受应有的惩罚，同时追踪以前被拐卖的儿童，儘可能將查到的被拐儿童都送回家人身边。
    苏渺在大树下读著占据了头条的报导，一旁的街坊听得频频点头。
    “还好是给抓到了，不然还得有孩子被抓。”
    “还没抓完呢！听说抓的这些都是下游，上线还在查！只要上线还在，就会继续发展下线帮他们抓小孩，他们负责买卖，所以查起来还挺不容易。”
    “这帮冚家铲搞得人心惶惶的，我都不敢让小孩自己出去玩儿了。”
    ……
    这件事情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但是自此之后苏元正对於女儿的安全就更上心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以前在小县城，孩子们都能满县城乱跑，到了市里反倒能丟了。
    今天又是周末，苏裕照常去看苏惠了。
    回来的时候背著一个布包，手里提著脸盆，塑料桶里还放著热水壶，身后跟著一脸不安的苏惠。
    苏渺从收银台出来，招呼苏惠：“惠姐！你来啦！”
    “哎！渺渺！十叔！”
    苏元正见苏惠来了，忙叫她坐，问她吃饭了没有。
    “叔！我已经吃过饭了。”
    苏渺拉著惠姐的手进了后院，带她参观小院子。
    苏惠笑道：“这院子真好！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
    这时苏裕也喊了苏元正进来说话：“叔，能不能让阿惠在这住两天，那个厂子的老板太黑心了，我不想让阿惠在那做了，打算在城里租一间小房子，让阿惠打些短工。”
    “怎么了？那个工厂老板不给惠姐发工钱？”苏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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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裕一脸气愤的说：“给了，扣除每天的餐费，还乱剋扣了不少，做了一个月才……才到手10块钱！”
    苏元正和苏渺听后同时发出惊呼：“才10块？？！”
    苏裕愤愤的点头，继续说道“是啊！招工的时候说一个月80块，但是每天餐费贵得很，吃得又差，反正就有各种名头扣钱！一天要做十二个小时的活儿，住十几人间的宿舍，连上厕所都要排队。”
    苏元正听后不乐意了，说：“这样的活计哪里做得，简直是剥削阶级嘛！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短工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还不如回家里做活的好。 ”
    一说到回家，兄妹俩一脸的犹豫，苏惠回家確实是难受，但是大嫂毕竟是大嫂，他们又不能主动说她的坏话。
    苏渺机敏的察觉出了他们心里有事，问道：“家里怎么了？又不是外人，和我们说说唄，还能出出主意。”
    苏裕一番犹豫过后，还是將大嫂先让苏惠早点出嫁的事情说了。
    苏元正皱紧了眉头：“又不是去菜市场买把白菜，哪里能说嫁就嫁的，再来阿惠才19呢，十年后再嫁都使得。”
    “十年？叔，三十岁才嫁我爸妈要被笑的。”苏惠小声的说。
    “怎么，那你现在是要听大嫂的话嫁人了？”苏裕怒其不爭的说。
    “不是不是，我没有。”
    苏渺在一旁也说：“惠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慎重考虑，况且现在连政策上都提倡晚婚晚育呢，我们要把自己光和热投入到社会主义的建设当中！”
    “渺渺，你怎么说话像大队文书似的。”苏惠捂著嘴笑。
    苏渺尷尬的说：“额……这段时间复习思政，书背多了。”
    苏元正大手一挥，说：“行了，叔这里房间多，你就安心的住著，这个事我去和你爸说，哪有这样撵著小姑子出门的！不像话！”
    要说，这个事，还真是苏元正去说最合適。
    若是苏裕自己回去帮妹妹说话，说不定会被大嫂说不尊重她，故意回来告状，但是苏元正去说就不一样，首先他是苏惠他们的长辈，再来跟他们家关係紧密，更好说话。
    苏裕將行李放进一间空客房里，家具都是齐全的，就是就没有人住了要擦一擦。
    “渺渺，我来我来。”
    苏惠接过苏渺提来的水桶和抹布，手脚麻利的干起活儿来，把房间擦洗得一尘不染后，还將院子也打扫了一遍。
    看著勤快的惠姐，苏渺资本家的小脑袋瓜又不可控制的转了起来。
    晚上偷偷溜去父亲房间和他商量：“爸，我们要不要观察观察惠姐，要是能行，不如就留在店里。”
    苏元正看著两眼放光的女儿，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嗯？你个小周扒皮，想让二伯一家全给你打工？”
    苏渺笑得像个小狐狸：“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们家订单越来越多，人手和厨房都要储备扩充了。二伯一家人品都挺不错的，都是干活的好手，任劳任怨的，知根知底的总比再从外面招来的好，额……良嫂子除外，她有点太精明了。”
    苏元正嘆了口气：“你良嫂子也是勤快人的，刚嫁进来的时候对公婆对弟妹也都是没的说，但是生了孩子后，唉，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想著能把所有都留给孩子。”
    “但是也不能做得太过了，搞得惠姐都不敢回家了。”苏渺理解却不赞同。
    “明天我要打电话和你二伯好好说这个事情，不能因为这些事，把好好一家子的心都弄散了，顺便和他说阿惠就先留在我们这。”
    “好，您先和二伯说惠姐留在这一段时间散散心，先不说工作的事，等之后定下来了再说。”

 第165章 启用小院

    说是让苏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散心，但是她自然不会只当自己是客人在这里閒住。
    早上听到院里有动静就起来帮干活儿，苏元正让她多休息会儿也不肯，说自己早起习惯了，若是多睡就会变懒的。
    店里吃食的活计她不熟悉，苏元正没发话她也不敢插手帮忙，於是就跟在一边打下手。
    先是给大家做了早餐，喊了苏渺起床一起吃了早餐后，又把店里的餐具洗洗涮涮，把店铺的桌椅也都擦过一遍。
    有她帮忙，今天店里的工作都显得清閒很多。
    江锋毅每天都是10点准时到店，做开门前的准备工作，但是今天到时，发现店门已经半开，里面都已经整整齐齐的了。
    他疑惑的走进来，看到一个姑娘，正背对著他往竹筒里加一次性筷子。
    他小心翼翼的问：“额？同志？请问你是？”
    苏惠转过头看到他，猜想他应该就是二哥说的，店里的另一个员工。
    “你好，我是苏裕的妹妹。”
    “哦哦！你是裕哥的妹妹啊！你好，我是江锋毅，在这工作的。”
    苏惠笑道：“我知道，我叔和我哥都和我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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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一个陌生的女同志，而且还是老板的侄女，江锋毅还真不到要说些什么，於是上去把她手上的活儿抢过来：“你……你別忙了！我来吧，这是我的工作。”
    苏惠也没和他抢，转头又去干別的了，刚才哥哥教会了她用洗衣机，现在衣服应该洗好了，她得赶紧晾起来，不然一会儿得皱了。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苏惠对店铺里的杂事已经完全上手了，而且相对於长相英气的英子姐，她长得更偏柔美，还爱笑，亲和力强，客人们也都很喜欢她。
    除了店里的事情，她还把家务承包了，並非常尽心的照顾苏渺。
    每天变著样给大家做饭，大家发现她的厨艺不比苏元正的差，有她將做饭的工作承担起来，苏元正就更轻鬆了。
    苏渺也很喜欢惠姐，虽然她已经不是真正的小孩儿的，但是能被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觉得很窝心。
    她对正在给她弄髮型的苏惠说：“惠姐，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照顾我的。”
    “哪里就长大了，你还是小孩儿呢，反正我在家也是要照顾侄子侄女的，都已经习惯了。”
    虽然以前爸爸和裕哥也都很照顾自己，但是男生和女生的角度是不同的，特別是对已经十二的大姑娘，他们是要注意距离感的，没办法像苏惠这样体贴周到。
    但依旧是女孩子长大了，男女有別的问题，苏惠毕竟是个大姑娘了，和他这个叔叔住在一个院子里，即使有哥哥和堂妹在，总归是不太好的。
    外头人编瞎话不用打草稿，他一个大男人没关係，但是对於女孩子的名声却是不好。
    苏元正对苏渺说：“你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前些年在寧县，就有个女孩子去堂叔家帮照顾孩子的，堂叔堂婶都齐全在家，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腌臢货就乱说，搞得那女孩投河去了，虽然救上来了，但是两家也是不好了。”
    苏渺想了想，提出一个办法：“那不住在一个院里不就行了，我们家不是还有一个小院吗？之前就计划著再招人手把那边的厨房利用起来，这下就是很好的契机了。
    让惠姐住在那还能帮我们收拾看顾，不然院子长久的不住人就破败了，若是惠姐一个人住害怕，裕哥也可以搬过去一起住嘛，吃饭还是到这里一起，反正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跟我们两家在村里那样相邻差不多。”
    “誒！这个主意可以啊！”
    这个方案就这么定下了，之前买小院的时候，为了防著原房主的儿媳和孙子反口，他们不止把手续都办得清清楚楚，还特地请了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当人证签了证明的。
    所以她並不担心发生人心不古，住久了就当成自己了的事情。
    苏元正和苏渺將这个事情和苏惠说了，让她留在苏记食铺帮忙，包吃包住，一个月80块。
    “叔！店里一天才上那么短时间的工，这开得也太高了，还包吃包住，这……我要用一半就成！”
    “阿惠，你先別忙著拒绝，你看叔一个人带著渺渺，很多事情都照顾不到，除了让你帮手店里，还想让你多多看顾渺渺，她和你亲，我也放心。”
    “叔，渺渺是我妹妹，我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不用你交代我也会这么做，真的！不用开这么高的工资！”
    最后还是苏渺出手，一大段话激励人心的鸡汤，外加一个超级大饼给惠姐餵得晕头转向，老老实实点了头，下定决心跟著十叔和渺渺把店铺做大做强。
    苏裕决定和苏惠一起搬到小院，利用休息时间，把小院里外都打扫乾净，特別是厨房。
    从明天开始，滷味就分到这边来做了，搬来搬去的麻烦是麻烦一点，但是更多的灶台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在没有扩充门面之前，这是比较好的选择。
    之前苏渺想的，直接从这里出外卖的想法被自己推翻了，因为现在滷味外带已经不仅仅是滷味了，更多是以套餐盒饭的形式。
    所以还得加上米饭、青菜和小菜，这些再分开做意义就不大了。
    於是確定下来的形式是，这边的滷味做好后，都搬到店里厨房，再统一配餐。
    苏惠的工作比较机动，连接店铺和后院，第一是负责全家人三餐，其次就和英子一样，负责煮生滚粥和收拾桌面。
    该夸的还是要夸，苏惠和苏裕一样，情商很高，与团队的融合度很好，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大家默契十足。
    店铺的人手又充盈了起来，当胖哥再次来加单的时候，苏渺又能面不改色的接下了。
    小胖哥拍拍自己的肚皮，说道：“行啊！渺！越做越大了。”
    “嘿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啊，胖哥你也是我人和的一环啊！”
    这时小胖哥的肉肉脸却垮了下来：“可惜啊，我不能吃你家的饭了！”

 第166章 减肥神药

    “啊？为啥？小胖哥你要调到其他地方当领导啦？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呀！呜呜呜！你看嘛！”
    小胖哥从兜里掏出一本病历本，颤颤巍巍的递给苏渺。
    苏渺提炼出里面的几个关键词:“超重、重度脂肪肝、尿酸高、血脂高？哥！毛病不小啊！”
    这个年代，能得其中一项的人都不多，更別说是得这么多项了，小胖哥还是太全面啊！
    小胖哥在那哭唧唧：“我舅妈让我舅去检查，查出来了，然后我舅又让我去，呜呜呜，以后胖哥我可是要遭老罪了，医生说再没有好转之前一点下水不能吃，不止下水，连白米饭都只能吃一拳头，他让我吃粗粮！吃粗粮啊！这不回到解放前了嘛！”
    苏渺同情的说：“小胖哥，医生的专业意见你还是得听呀。 这些病大多数都是和肥胖有关係，你调整一下饮食结构，再锻链一下，瘦下来就好了。”
    “不让我吃香喷喷的肉是要我的小命！让我锻链是要我的老命啊！”
    “那也没有別的办法吧？”
    “有！我找到一个偏方，是西药！吃过的人都说好！”小胖哥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苏渺连忙叫停：“等等！偏方？是治这些病的还是减肥的？”
    “当然是减肥的呀！他们说以前胖的时候也有这些病，就吃这个药！半年时间就瘦下来了，再去检查，那些病也没了。”
    苏渺十分怀疑的发问：“他们是谁啊？怎么听著那么不靠谱呢？”
    “就是一些做生意的老板，大家平时吃得多喝得多都是胖胖的，有几个还真是突然间就瘦了，我可是软磨硬泡才拿到的那个药。你知道的，国外来的东西得偷偷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小胖哥声音压得低低的，要不是苏渺前天才掏了耳屎，怕是都听不清。
    苏渺也压低声音说：“小胖哥！我怎么觉得那么像託儿呢！吃药这种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得谨慎啊！是药三分毒，何况还是不知名不了解成分的药，不好隨便乱吃的。”
    “你放心，我那几个朋友现在都还在吃呢，我直接从他们包里掏的药，总不会有假的，我先吃几天，要是有不舒服我就不吃了。”
    苏渺劝了又劝，见他实在是铁了心要尝试，只能说让他注意观察自己身体情况，要是有问题得立即停药就医。
    小胖哥得有一段时间要控制饮食了，但是他家公司和工厂的员工不用，所以外卖还是照常发。
    加上另外几个单位和公司的订单，他们每天要出上百份的套餐团餐，还有另外定的滷味、猪杂也是上百斤。
    再来还有堂食和直接在店里打包带走的，店里每天的流水能有五百多，刨除各项成本，每天的净利润能达到两百多，一个月下来就有將近七千块的收益。
    当半个月后苏渺再见到小胖哥，被嚇了一大跳。
    “小胖哥！你……瘦了好多呀！”
    小胖哥虚弱的扯了扯嘴角，盯著菜单发呆。
    “小胖哥，怎么了？今天要吃点什么？我请客！”苏渺说。
    “我……我想吃滷味和猪杂，但是只能嚼不能咽，不好在这吃。”
    现在天气热了，自助粥又上市了，苏渺建议道：“要不来碗玉米粥？配点小菜吃，我挑一些不油腻的滷味给你解解馋？”
    “行……行吧！”
    小胖哥端了粥，夹了一下酸芋苗和空心菜梗，有气无力的在空桌旁坐下。
    不一会儿，苏渺就端了一碟滷味过来，有滷蛋，滷豆腐，滷鸭爪等，特意没有选肥肉和下水。
    小胖哥慢慢的吃了起来，但是看著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
    苏渺说：“小胖哥，你状態不对呀，以前你喝杯水旁边的人都觉得香，现在怎么吃起东西来这么难受的样子？”
    “唉！不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是瘦子都不爱吃东西，自从开始减肥，我食慾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和我说只要吃的东西不进肚子就不会胖，让我吃肉的时候嚼一嚼就吐出来，太痛苦了，我现在都不想吃东西了，有时候吃著吃著还想吐。”
    “啊！这么严重呀！小胖哥你去看医生了吗？会不会是之前你说的那个药引起的？这副作用也太大了。”
    苏渺仔细观察起小胖哥，他真的瘦了一大圈，圆鼓鼓的大肚子消下去了一半，半个月前的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竟然连下巴都瘦出来了，脸色也蜡黄蜡黄的。
    “我也这么怀疑，但是那个药確实是有效，你看我一下子就能瘦这么多了。我想再瘦一点，所以就没去医院，去了医生肯定不让吃！”
    苏渺劝道：“这样不行啊，你看你减肥是为了更健康，要是为了减肥而使自己更不健康，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啊？绕口令吶。”
    苏元正听到他们的交谈，也走了过来，观察了小胖哥的脸色，也严肃的说：“小胖！你真的要去医院看看，你现在不止脸色很黄，连眼白部分也有些泛黄了，这是有肝病的症状啊！”
    小胖哥嚇得一个激灵：“元叔！真的假的！你可別嚇我。”
    一旁有几个街坊，天天来喝粥，跟经常来吃饭的小胖哥也是脸熟的，也在一旁帮腔。
    “小伙子！脸黄眼黄真的是肝不好，上一年查肝吸虫的时候，那些查出有病的，也都是突然变瘦，脸色蜡黄的。”
    苏渺说：“小胖哥，你可別拖，一会儿就马上去医院检查，没病最好，也能安个心，要是真有问题也好及时治疗啊！”
    小胖哥听说肝不行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拿起公文包就往外走。
    “別等会儿了！我现在已经开始害怕了，这就去！这就去！”
    “你自己能不能行！要不让我爸送你去？”苏渺追在后头问。
    “不用送，我还能行！还有点力气，一会儿確诊了就不一定了。”
    小胖哥翻身上了自行车，將踏板踩得跟风火轮似的，想立马就找到医生。
    妈耶！肝病？那可是能死人的咧！不要啊！！！他要是死了，那就真的是再也吃不上好东西了。

 第167章 病號餐

    小胖哥不查不知道，一查不得了，直接被医生扣下住院了。
    原本就已经是重度脂肪肝了，现在直接肝中毒。
    在医生的追问下，小胖哥才老实交代了自己吃了朋友推荐的减肥药，並把小药丸交给医生。
    小药丸被送去化验，好进一步確定小胖哥是不是因为药物损伤引起的。
    过了两天，到了周末，苏渺买了个小竹篮，又买了些水果放到里面，自製了个小果篮去看望小胖哥。
    医院离她家不远，苏裕骑车给送了去，说好一个小时后来接。
    苏渺和护士问了病房，进去的时候小胖哥正在看杂誌后头的笑话，乐得咯咯笑。
    见苏渺进来，马上又变成可怜兮兮的样子。
    “渺啊！胖哥我真中毒了！”
    苏渺看到他刚才乐呵呵的样子，知道生命危险肯定是没有的，也放下心来，把小果篮放在床头。
    小胖哥惊奇的看著精致的小果篮，说：“上哪买的高档货？挺好看。”
    “没地儿买，我自己搭的。小胖哥，医生是怎么说的？”
    “说我是肝中毒，怀疑我吃的药有问题，拿去化验了，看看里头有什么成分。”
    “医生有开药给你吃了吗？还是说要等化验结果出来呢？”
    “现在开了一些常规的药，说是化验结果出来了，再看看要不要增加一些针对性的来解毒。我舅给加了钱！让给我做加急的化验，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
    小胖哥一边说一边露出肉痛的表情，看来这个加急应该是不便宜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突然乌央乌央进来一大帮医生。
    小胖哥的主治医师拿了一堆单子给他看，很多都是手写的，医生的字跡自成一个体系，小胖哥把单子转来转去的也看不明白。
    “李医生，要不你直接和我说就行了。”
    李医生推了推眼睛，说：“潘同志，你这个药，无论是成分和用量都不合规啊，里面有很多会对人產生副作用的成分。比如口乾、心悸、厌食、嗜睡等等，里面还有两种治疗神经疾病的常用成分，用量也是超標的。”
    “治疗神经疾病？医生那我有没有得治啊。”小胖哥嚇得声音都在打颤。
    “你放心，既然原因已经搞懂了，我们肯定会对你进行针对性的治疗。唉，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乱吃，幸好来得还不算太迟，要不然等诱发了心脑血管疾病，就更危险了。这段时间吃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
    小胖哥长舒了口气，追问：“要清淡？还得有营养？医生，清淡的东西怎么能有营养？”
    旁边一个女医生忍不住笑出声来：“有营养不代表著一定要吃很多有油腻的肉，弄些好消化的吃食，鸡蛋，鱼肉这些都行，煎的炸的，下油多的就少碰了。”
    小胖哥从小家里的饮食就和清淡掛不上鉤，也不晓得到底要怎么吃，眼角瞟到坐在一边的苏渺。
    欢喜的指著她对医生说：“医生，这个你和我妹说！我听不懂，但她是专业的！”
    七八个医生齐刷刷將目光投向苏渺，专业的？什么专业的？你一个大男人自己的事搞不掂还要指望这个小姑娘？
    在一眾疑惑的目光里，苏渺缓缓地站起身，尷尬的笑了笑：“额……我家是做餐饮的。”
    哦~原来是这个专业啊！
    场景都已经切换到这了，苏渺便问：“医生，清淡、好消化又有营养的，肉粥行不行，鱼片粥呢？”
    医生翻了翻小胖哥的病例，点点头说：“可以，虽然他血脂高，但是好在血不高，没有尿病，要不然连粥都不能喝，多摄入水分也对排毒有好处，蔬菜水果也不能少啊。”
    等医生们都走后，小胖哥拉著苏渺就像找到了救星：“渺啊！幸好我听了你们的话来医院了，要不然小命不保了呀，咱俩铁哥们儿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啊？这……我要怎么管你？这都已经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了，更好的医生我也不认识呀。”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吃的！粥！这几天停药之后我这食慾也慢慢回来了，这全市里，我可是独爱你们一家呀！！！你看看帮我整个食谱，打包生滚粥，我让我秘书每天去取！”
    打包生滚粥那还不简单，反正她家开门做生意，食材都是现成的，但是苏渺重点歪了一下：“秘书？！你还有秘书吶！小胖哥！飞黄腾达了呀！”
    “嘿嘿！你胖哥我现在管著五六十號人呢！不得有些什么秘书分担一下嘛！”
    “有些？所以还不止一个吶？”
    “两个！就两个！渺啊，我就在你家买粥喝，早餐不用管，中餐和晚餐，你觉得怎么煮合適就怎么煮，然后我让秘书去取。”
    本就不是为难的事情，况且小胖哥和她也那么要好，苏渺爽快的答应了：“好呀！从周一开始吧，中午十一点半，傍晚五点半，准时来取，我给你安排！”
    周日的时候叶嘉音要去图书馆看书，苏渺也坐了她的车后座一起去，想著查一些书，看看有肝病的病人適合吃什么。
    她翻到了一篇《肝病饮食的十大禁忌》，看了之后又觉得头疼，因为禁的实在是太多了。
    忌高脂肪、油腻食物、忌高胆固醇食物、忌甜食、忌醃製食物、忌辛辣食物……
    如果是这样，店里卖得最火的猪杂粥是不合適他的了、连好吃的小咸菜也不能给他加。
    苏渺挠挠头，给列了几道，猪肉芥菜粥、鱼片粥、黄鱔粥、香菇鸡肉粥、菠菜鸡蛋粥。
    写了个海鲜粥，想了想又划掉，海鲜不好卖，而且小胖哥尿酸高，不合適。
    那就先这样吧，几样粥轮著吃，也不会那么快就吃腻的。
    最后她又抄了两个护肝的茶，枸杞乌龙茶和菊乌龙茶，到时候让他把平常喝的茶换成这个。
    枸杞、菊都是养肝的，她回去之后也要家中常备，平常也要让家里人都喝一喝，养生话题刻不容缓！

 第168章 中考来了

    第二天中午，小胖哥的秘书很准时的来了，手里提著一个铝製的饭桶，大大的容量，上头还有一个能装菜的隔层。
    今天给他煮的是鱼片粥，从小锅里倒进去分量刚刚好，苏元正又给隔层夹了两样清炒时蔬，这是店里自助粥现成的，最后还放了一颗滷蛋。
    秘书也是个年轻小伙儿，笑容满面的接过饭桶道了谢，往苏元正手里塞了一个信封，说是小胖哥给的餐费，然后就往外走。
    苏元正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连忙追上去，可是小伙儿动作太快，已经骑上自行车了。
    苏元正把信封放回房间，等女儿放学回来再给她看，说：“这么大张的钱，我还只有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呢！纸幣改版后就没有这么大额的了！”
    苏渺拿著大钞左看看右看看，开心的说：“爸爸，这百元大钞好像是四月份刚发行的第四套人民幣里的，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还很少呢！小胖哥他们家生意果然做得大，都已经用上了。”
    “渺渺，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收这么多钱呀！小胖之前帮了我们大忙，平时也没少照顾我们生意，现在他病了，我们店里煮点粥这都是顺手的。”
    “没事的爸，小胖哥现在可是小老板，讲究著呢，朋友嘛，就是你来我往的，他给我们就拿著，把粥煮好就成了。”
    这几天苏渺是没空再去探望小胖哥了，因为中考即將到来，他们要进行中考预考了，预考一周后才是正式的中考。
    每年中考之前，由教育局统一时间，由各个学校组织进行一次模擬考试，称为“预备考试”或“预备登记”。
    预考的成绩不作为中考的正式成绩，主要是为了让考生提前熟悉考试环境和规则，適应考试节奏，从而减轻中考压力。
    苏渺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的，稳定发挥，就当做一场平常的考试。
    预考完就要填报志愿了，是的！填志愿。
    和小升初不同，中考志愿要在考前就填报了，这对於一般的考生来说是个大难题。
    因为会扩大不稳定性，每年都有因为估分不准而错失升学机会的。
    但是，这个烦恼，与一中集训队无关。
    作为全市最尖子班级，从设立集训队开始，高中升学率为百分之百，升入省最重点高中，也就是一高的比例为百分之九十五。
    剩余的那百分之五，不是进不去，而是选择了跟隨父母去外省求学。
    终於到了中考的那天，考场外可谓是人山人海啊，不少考生都是全家齐齐出动送考。
    搬来小板凳要在外头坐等的家长也比比皆是，六月中旬已经十分的炎热了，他们备好了遮阳伞，大水壶和清凉油，预备著持久战。
    苏渺看此场景，对父亲说：“爸，你可千万別学，快回去吧。”
    苏元正对女儿的淡定已经见怪不怪了，点点头说：“我不守著，你先进考场，看到你进去了爸爸就走。”
    苏渺走向校门，拿出了准考证给老师核查。
    准备证上印著一九八七年邕城中等学校招生（暨初中毕业会考）准考证，准考证號是印刷的，考生名字，考点和考场都是手写的，上头还贴著苏渺的大头照。
    苏渺进考点后很顺利的找到了考场和座位，三楼靠窗的位置正对著校门，望下去还能看到父亲。
    苏元正看到女儿坐定，也安下了心，和她招招手，比了个大拇指就骑车走了。
    没到开考时间，校门还是热闹非凡，坐在苏渺前面的考生，觉得这些吵闹声实在太过厌烦，直接把自己身旁的窗户关上了。
    嘴里嘟囔著：“真倒霉，怎么排了这么个位置，吵吵闹闹的一会儿要怎么答题。”
    可他关窗的举动並没有什么效果，因为苏渺听到了更大的爭吵声。
    她好奇的往校门看去，竟是柳招娣在和检查准考证的老师吵架。
    自从来了一中，她可真是放飞自我了，完全不见以前小心討好的样子。
    不同於其他考生朴素的书包，柳招娣拎著一个精致小巧的手提包，此时正在质问老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都说了我是一中的学生，今天在这里考试！”
    “同学，请出示准考证核验。”
    那位老师是外校的，眉头紧皱的看著她，不敢相信一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学生，看来是光辉不復从前啦！今年他们二中岂不是有机会赶了？
    “我忘了带了！直接进去就行！”
    “那不能进，现在还有时间，你可以让家长送过来。”
    柳招娣说得天经地义，老师回得铁面无私。
    “那么麻烦干嘛，谁这么无聊假装考试啊？你让我进去坐那，要是没人再来不就证明我是本人了吗？”
    “嗯？那你知道自己的考场和座位號吗？”老师提出关键性问题。
    “额……不记得了，你帮我查一下不就行了吗？”
    后面还有不少考生要进场，老师没功夫和她扯这么多，直接摆手说：“不行，要么回去拿，要么明年再考！考场重地，保持肃静，不然就按规定禁考三年。”
    柳招娣见讲不通，只得灰溜溜去给姑姑打电话了，新姑父家刚刚安装的电话。
    见她离开，苏渺也收回视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上一世她这么爭气也得不到柳絮一个好脸，柳招娣以为照自己那个尿性还能得柳絮多少耐心？
    在这样惹事下去，很快就会被一脚蹬开了。
    虽然考前老师反覆强调不能迟到，记得带好准考证，但是考试的这三天仍有不少同学是忘带的。
    有的是急急忙忙跑回去拿，有的是家人发现了送过来。
    最有趣的是考语文那天，有个家长可能找不到车，直接开著拖拉机就来送准考证了。
    现在市里开拖拉机上路的还真不多见，那“砰砰砰”的巨响引起了整条街的关注。
    那个考生也没想到老叔这么出其不意，捂著脸接过准考证，低著头，像火烧屁股一般跑进大门去了。
    他老叔还在那和自己大哥洋洋得意的说：“怎么样？没耽误吧？我就说你不用回去，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周围的家长知道都是为了孩子，也都相视而笑。

 第169章 拓展业务

    中考结束之后，苏渺终於又迎来了长假，她第一时间跑去医院看小胖哥。
    相较於半个月前，小胖哥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饮食清淡，再加上住院半个月没晒太阳，皮肤简直是细腻红润有光泽。
    “小胖哥！你看起来好多了！”
    看到苏渺来，小胖哥也很高兴，但他假装埋怨：“你再迟点来看我，我都要出院了！”
    “嘿嘿嘿！我忙著中考嘛！没有不关心你，不是画著样给你煮粥了嘛！”
    “那倒是，你抄给我那枸杞茶菊茶，刚开始喝不惯，现在喝习惯了感觉还是挺舒服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这个给你！当作庆祝你中考的礼物。”
    小胖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好几本精致的散文集，没有摺痕，还散发著新书的味道。
    《冰心散文集》、《郁达夫散文选集》、《晚华集》……
    这些上一世作为书虫，苏渺都是看过的，但是现在再收到仍觉得惊喜：“小胖哥！谢谢你！我就爱看课外书！”
    “这不是光让你看，是让你和同学交流的！”
    “哦！同学也爱看。”
    “渺啊！你连蹦两级，下半年你可就是高中生啦！你要晓得高中读完不管能不能上大学，那可也算是高文凭了，上哪工作都好使。”
    “小胖哥，你放心，我一定能上大学，而且要上最好的大学！”
    看苏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小胖哥操心的说：“能进得了一高的，除了成绩拔尖，大部分还都是市里家庭条件不错的，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你上了一高，班上的同学都比你大，指定要看轻你这小孩。
    我打听了一下，现在他们高中生最喜欢看这些杂誌啊，散文集啊什么七七八八的，追求什么高雅~深层次~我买来让你也看看，到时候也能更好的融入集体啊。”
    苏渺知道他的意思，虽然她觉得自己並不需要去刻意融合，但对於小胖哥的用心还是很感激。
    “我知道啦！会好好看的，到时候他们真要问，我就给他们背一段！”
    苏渺来得早，没到午餐时间所以没有顺便打包粥来，照常还是秘书给送来的。
    小胖哥捧著香喷喷的鸽子粥，不住感嘆：“幸好有你家的粥，要不然我这半个月可就难熬了！”
    “小胖哥，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呀？”
    “医生说后天就能出院了，出院之后我就可以正常饮食了，这个药虽然害我中毒一场，但也还是发挥了作用，我这不瘦下来了嘛！医生说只要我不大吃大喝，偶尔吃点下水炸物也是可以的。”
    小胖哥住的是两人间，同病房的病友来了5天了，天天闻著小胖哥粥桶里的香味，馋得不行，听到是这小姑娘家买的粥，可就再也忍不住了。
    “小姑娘！这粥是你家做的？你家是开店的？”
    苏渺从不放过任何可以给自己打gg的机会，点头道：“是的，这粥是我家做的，在一中对面的巷子里，叫苏记食铺。”
    “苏记食铺？不好意思啊，我是外地来治病的，不太了解，我就想问问，你们家的粥，只在店里能买吗？能不能到医院来卖呀？”
    “医院？我们现在还没有来这儿卖。”
    病房外的几个病人也早就对这个粥垂涎三尺了，听他们说到这个也进来插一嘴。
    “小姑娘，你回去跟大人商量商量，也上医院来卖唄，你別说他们外地的了，我们本地家离得远的也不好每顿都送饭。”
    苏渺问：“医院食堂不好吃是吗？”
    一个穿病號服的大叔直接把手里的饭盒给她看：“诺！你看嘛！这个大米饭加一荤一素就一块五了！太贵了，而且也不好吃！”
    另一个大婶说：“是啊是啊！我们都还是病人，得吃点有营养好消化的，像那小伙儿吃的就挺好，小姑娘，那粥，你们家一份卖多少钱？”
    “我们家的生滚粥不同的肉价格是不一样的，今天这个鸽子粥比较贵，也得一块五。也有便宜一些的，一块钱出头。”
    苏渺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其他粥的具体价格。
    这段时间给小胖哥煮的粥，有一些是特別准备的，店里没有得卖。
    之后如果做医院这边的生意，还得再考虑一下售卖模式和定价是否和店內相同。
    眾人伸长脖子看了看小胖哥的饭桶。
    “嚯！这个大的分量？还配了滷蛋和炒青菜？这是特別加的分量还是都这样？”
    苏渺回答：“我们家使用砂锅煮的粥，分大锅和小锅，这是小锅的分量，適合一个食量大的人，或者两个食量小的人吃，量都是定好的。”
    “这个好呀！都是一块五的话，我寧愿吃这个鸽子粥，补啊！还那么香！”
    眾人七嘴八舌的叫苏渺回去一定和大人说一说，一个病患家属还打起了感情牌。
    “你们本地的还好，时不时的还能带点饭煲点汤过来！我们从外地来的，又没有亲戚在这边，想吃点好的得到外面很远去买。之前我老头刚做了手术，要吃流食，饭店里一份燉汤要卖好几块钱！
    天天喝的话哪里承担得起嘛！后来实在没辙，我自己卖了材料，去求了医院职工，上她家里去煮，每回给她两毛柴火调料钱。就这也不长久，总不好天天去的。”
    好一阵七嘴八舌的眾人才散去，小胖哥问苏渺：“看你没马上答应，是不是觉得不好做？”
    苏渺点点头：“確实不好做，我得考虑一下。我们没有医院的外包许可，肯定不能进来卖，只能运到医院门口让人自己出来买。”
    “这也行啊，就几步路。”
    苏渺也不把小胖哥当外人，和他说起了自己的顾虑。
    “如果是过来卖粥，那我们店就要在饭店抽出一个人手来这边。在店里面，粥是隨点隨做，来这里肯定是要先做好的。
    医院里人员流动很大，弄不了预定製，那该煮多少，是否可以买完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还有我们对医院这边不熟悉，贸贸然的过来做生意，会不会得罪谁，动了谁的利益，这都不好说。”

 第170章 合作共贏

    小胖哥也赞同她的观点：“確实，生意是可以做，但是要评估一下划不划算，要是费了大力气赚小钱就没必要了。”
    苏渺看了看小胖哥，突然有了灵感，笑道：“或者，我们也可以不自己来卖！”
    “你是想找第三方负责？”小胖哥做了一年生意也是歷练出来了，一下子就心领神会。
    “知我者，小胖哥也！可以找一个对医院熟悉的人合作，他每天先在医院接单，然后去店里买粥，我们可以每份让一毛钱的利，他也可以適量的加上一些跑腿费，接得单多他得的也多。而我们家可以免掉不稳定的风险，也省了人手的外派。”
    小胖哥大手一挥：“就这办！你回去和你爸商量一下，我去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適的人能接下这个活儿。”
    苏元正对这个方案也很赞同：“那挺好呀，我们做卖了粥，又不用费时费事去送货，每份便宜一毛钱也不多。”
    “是呀，到时候我们可以让他用保温桶拉去，就像我们那时候刚摆摊那样，客人自己拿饭桶来盛，青菜小菜也给他们配上，比他们在食堂里打的要好吃，更適合病人。”
    “那我们就等等看小胖能不能帮我们介绍到合適的人。”
    过了好几天，小胖哥果然不负所托，带了一个青年上门了，特地挑在刚开门，食客还不太多的时间。
    “小胖！恭喜你出院啊！身体都好了吧？想吃啥，叔请客。”苏元正招呼道。
    “哈哈哈，元叔，原来渺渺喜欢请客的性子是从您这儿接来的。我现在能吃饭了，给我来一份滷肉饭吧，给我挑瘦点的，这是小张，今天特地带他来的，一起合计一下医院卖粥的事儿。”
    “哦~小张啊！你想吃什么隨便点，吃饱了我们再说！”
    小张长的就是一副很典型的阳光青年的样子，看起来就挺靠谱的，性子大大咧咧，也不和苏元正客气，点了一份猪杂粥，毕竟他就是为了这口粥来的。
    苏渺得了消息来到铺子，还拿了小碟子，手动给他们加了好些菜，將店里招牌的都夹了一些过去。
    “味道真是不错，怪不得院里都在传小潘总家里有个特级厨师，天天给做营养餐呢！”
    小张把菜都试了一遍，两眼放光，这口味好啊，价格也便宜，有搞头。
    用餐完毕，小胖哥正式给他们做了介绍。
    “小张的爸爸是一医院保卫科科长，妈妈是妇產科的主任，院长跟他也是亲戚，从小就在院里长大的，对里头情况最是熟悉。
    这两位是苏记食铺的苏老板和小苏老板，他们家的吃食在这一片可是小有名气的，好几个单位工厂和他们订饭，出了名的美味实惠又健康，你看我现在红光满面的样子，能想像的出我半个月前肝中毒差点升天了吗？除了打针，那还得是吃苏家的养生粥给补上的元气！”
    苏渺默默的在桌子底下给小胖哥竖起大拇指，台词背得不错呀！
    小张热情的说：“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这边开了一家餐馆，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吃，一直没有机会来，今天托小潘总的福终於是吃上了，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美味！”
    谈生意的前奏，必然是你来我往的一大段奉承，苏渺也不落人后：“这都是食客们过奖了，我们家这小店能越开越大，全靠食客们的支持，所以我们在做吃食上必定得用心，更用心，才对得起大家的这句好话。”
    “是啊是啊，小潘总住院的那些日子，可是把其他病友都馋哭了，他们在医院住著，做饭不方便，天天吃食堂也腻歪，我就想著要不我来帮他们买粥，既不烦你们送去，也不劳他们跑来，双方都得了便宜！”
    终於还是小张迫不及待的点题了，但是作为医院子弟说话也有考量，一字不提医院卖的饭又贵又不好吃，只说大家想换换口味。
    在一阵磋商，双方定下了初步的合作方案。
    目前先提供三种粥品，芥菜瘦肉粥，猪杂粥和香菇鸡肉粥，每份都可配清炒时蔬和一个滷蛋。
    小张提前一天下午在医院接单，在苏记关门前来预定，以便店里能按需备菜。
    第二天，店里按品种分装在保温桶里，青菜和滷蛋也用小锅装好，小张骑三轮来啦，粥卖完之后再拉锅来还。
    每份粥按店內实价再优惠一毛五分，小张自己在原价上再加一毛，那等於每份粥他赚两毛五。
    特別约定的是，小张在预定的时候需要先全额付款，至於之后他与食客的交易则与苏记无关。
    “小张哥，我们是合作关係，不是僱佣关係，你在我们这买了粥，我们钱货两讫，出了门你再卖，就和我们没有关係了。”
    小张知道苏渺的意思，点头道：“我明白，医院那边的关桥我自己去打通，买粥去卖，是我个人行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半个小时，大家就把事情都定下了，明天小张就开始接单，后天就能出品了。
    小胖哥又给牵线又给搭桥的，这回是有立大功了，从今往后再来店里，便一直享受免单一条龙服务。
    小张第一天就接到了二十单，十份芥菜猪肉粥，五份香菇鸡肉粥和五份猪杂粥，这么一算他能赚5块钱。
    要是別人看来他不过是转一转手而已，但其实每天他都要先投入本钱，定多少份就得先垫多少份的钱。
    所以他是担了风险的，这个钱赚得应该。
    苏渺在保温桶上都写上了自家的名號，起到了宣传效果，接下来的几天，苏记食铺的营养粥的名號在医院也是传开了。
    预定粥的人日益增多，最后平稳在每天50份左右，这是小张有意控制的。
    这个数量能给他挣到可观的收入，对於医院庞大的病患体量来说也不算多，大半人还是在食堂打饭的，没有太抢食堂的风头，再加上强硬的后台，这个生意也长久的做了下去，苏记食铺也多了一个销售渠道。

 第171章 中考头名

    中考结束后半个月，成绩就出来了，苏渺的成绩使学校和教育局都炸锅了。
    总分只被扣了4分，语文和政治各扣一分，体育扣了两分，还是个跳级生，简直就是天才啊！
    他们这里的中考，体育也是要加入总分计算的，50分满分拿得很容易，只要测试项目全都达標，其中两项达到良以上，便能拿满分。
    大多数的同学分数在49或50，可是苏渺底子太差了，即使叶嘉音给她做了两个多月的训练，但时间太短，她还是没有项目能拿优良。
    好在所有项目都勉强达標了，所以拿了48分，这个扣分对於她总分的统治地位没有任何影响。
    每年放榜前一中都会准备好鞭炮和红绸布，今年还是毫无意外的掛上了。
    教务主任將一张大红纸贴在了校门边上的公告栏，红榜上写著靠近全市前一百名同学的分数和名次。
    占据头名的苏渺，名字写得格外的大。
    校长点了鞭炮，红火的炮纸隨著喜气的声音翻飞著。
    今天，所有的初三学生和家长都回到学校来查分数，这个鞭炮声，就意味著分数正式下来了。
    红榜前挤满了人，大家都在看自家的孩子上没上榜，今年邕城的中考状元还是不是在一中。
    一个家长惊呼：“老天！这个苏渺是哪个班的啊？只被扣了4分？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第一名！那可就是全市的中考状元了啊，肯定是集训队的！娜娜！你认不认识这个同学？”
    另一个家长直接问自家孩子。
    那位同学看著苏渺的名字，满脸的羡慕和钦佩：“她在我们学校可出名了，初一才上了一个学期，就直接跳到了初三集训队，每次月考都是全科满分，还拿过两项学科竞赛的第一名！而且她长得特別漂亮。”
    排第二名吴涛，和苏渺差了15分，他从小就是第一名，但是从苏渺转入初三后，他已经完全服气了，有些差距不是努力就能赶上的。
    “苏渺是我们班的，长得漂亮是她所有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不止成绩好，性格开朗，唱歌也好听，普通话也说得標准。”
    家长们纷纷倒吸一口气！天才啊！然后再看看红榜上並没有自家孩子的名字，嘆了口气，怎么天才不能是他们家的呢！
    算了算了，还是去排队查分数吧，世界上哪能有这么多天才呢？
    一些榜上有名的家长，看看自家的分数，再看看苏渺的，差距太大，似乎原本很高兴的事情也变得没有那么高兴了。
    一个对苏渺很好奇的家长说：“咦？所以苏渺同学是哪位呢？今天没有来查分数吗？”
    其实她早就来了，她一来就钻进班主任办公室里去了，避免了一场尷尬的围观。
    但是她留了父亲和裕哥在外头呢！
    苏裕清了清喉咙，假模假样的拉著苏元正往红榜前面挤，大大声的说：“叔！刚才听说渺渺考了第一名！我们快到前头看看是多少分！”
    听他们说到第一名的苏渺，大家纷纷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过去。
    苏裕和苏元正看了红榜，激动地说：“真的是第一名！渺渺能去一高了！”
    大家见他们果然是中考状元的家人，场面一下子火热起来，家长们乌泱泱就围上来取经了。
    “苏渺是你们家孩子呀！太优秀了，怎么培养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別的，主要还是培养她自主学习的能力，因为我开店比较忙，孩子很多时候都是靠自觉！”
    “你家苏渺周末在家怎么学习？每天看多少小时的书？”
    “其实要劳逸结合，每看一个小时的书，她就会到店里帮一会儿忙，既可以休息眼睛吗，又可以活动活动！”
    ……
    苏元正看似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很诚恳，但是句句不离家里的小店，毕竟女儿交代了，这可是个打gg的好机会。
    终於有家长好奇的问：“你家是开什么店的？”
    此话一出，苏裕和苏元正都来了精神，任务即將达成。
    “就在街对面这个居民区，过马路直走几分钟就能看到我们苏记食铺的招牌！”
    “哦哦！我听说过！你家猪杂滷味好吃啊！”
    “我吃过你家的粥啊！没想到这中考状元竟然是你家孩子！你家孩子平时也在店里吃饭吗？”
    “在的在的！我们店里的吃食都是按著自家吃的做，所以孩子中午放学回去就直接在店里吃。有粥有饭，有肉有菜，换著样也吃不腻。”
    “哎哟！这好耶，你家的饭能养出中考状元，肯定差不了！我以后要经常带我崽子去吃才行！沾沾文曲星的运气！”
    ……
    叶嘉音满脸笑意的进了办公室，老师都去给学生查分了，只有苏渺在里面看班主任帮找来的今年高考试卷：“渺渺，元叔和裕哥已经被围起来了，你可真是不放过任何做宣传的机会呀！”
    “嘿嘿！这么好机会，又不需要gg费，怎么能白白浪费呢，不知道我爸他们说得怎么样。”
    “你不是都对好词了嘛！我看门口热火朝天的，看起来效果不错。”
    刚才苏渺已经在班主任那里知道叶嘉音考了全市第66名，见她拿著成绩单，问道：“子逸哥和丰哥都已经回京城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去呀？听说京城户口的考生，考上a大的机率会更高。”
    叶嘉音摇摇头：“子逸他们明年就高考了，所以要回户籍所在地，我还不用回去。我妈在这边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所以我还会继续在这里上学，不过我只考了第66名，到了一高恐怕就没法和你在一个班了。”
    “啊？不行~我还想和嘉音姐姐你在一个班，到时候我自己去和领导说，让我们俩还在一起！”
    叶嘉音却说：“你的成绩肯定是要在重点班的，要是领导看在你的面子上让我进去，那別的同学就少了一个重点班的名额，这不太好。”
    叶嘉音知道高考是一般家庭的孩子跃龙门的重要机会，重点班意味著教学资源的倾斜，她觉得没必要占用。

 第172章 放弃高中

    苏渺想了想，笑道：“那我不去重点班不就成了，反正我自学惯了，重点班和普通班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在普通班还能更放鬆些，我也不想太紧张。”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进重点班，就像之前跳进初三集训队，她照样也是按著自己的进度在学习，既然如此，她寧愿选择更轻鬆愉悦的环境。
    “你確定？普通班和重点班的教学方式和进度可不一样，学习氛围也有参差，你要考虑清楚，其实我们不在一个班级，照样能一起上下学，课间也能一起说话。”
    “嘉音姐姐你放心，我有自己的考量，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哪里，用什么样的学习方式最適合。”
    叶嘉音见她这么篤定，放心的点点头，別看苏渺年纪小，但却有著超越同龄人的的主见和成熟度。
    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苏渺思考的全面性程度远超一般成年人。
    分数下发之后，大家就可以在家等待录取通知了，一般来说录取通知书是通过邮政寄到每位考生手里的。
    但是因为发生过太多次，因为各种原因考生收不到录取通知书的事件，比如恶意偷藏信件，冒名顶替等等，毕竟现在高中的录取比例是有百分之十几录取通知书是可以光宗耀祖的存在。
    村里一些贫困的学子考上了高中，会开祠堂祭祖，村里人还会自发的给他凑学费，村里能出一个高中生或中专生挺不容易的。
    因上述问题，现在很多学校都统一將录取通知书收到教务处，然后再通知学生来拿。
    至少要告知到考生本人及其父母，至於之后是否要去就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就看他们全家人的商量了。
    等待期间，苏渺收到了李园园给她寄的信，娇俏的话语似乎人就在她面前一般。
    “渺渺！收信愉快！恭喜你考得了市中考状元！別问我怎么知道的，大家都知道啦~公布成绩那天，一小门口也掛了红牌牌，都在学弟学妹们都在恭喜你这个校友呢！
    听我们老师说你是我们县里出的第一个中考状元，不止一小，连教育局公告栏都贴了你的喜讯，可惜你不在寧县，否则肯定还得上新闻。
    对了！你的中考志愿是填的哪里呢？要上一高还是读中专？应该是填的一高吧，毕竟你的能成绩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甚至能上本科！
    我家里已经开始討论了，我爸妈希望我能考师范中专，但是竞爭好激烈啊！到时候如果我的成绩没有把握，就填粮食学校，那边要分没有师范高，分配的岗位也很不错。
    到时候如果能考上，说不定我会和你差不多时间参加工作哟！幸好你跳级了，否则我工作的时候你还是学生呢！
    江滨广场开始施工了，说是要在原来的广场上扩大面积，旁边的老房子都拆了，我有个同学被清退之后，不止分了新房，还得了好大一笔住房补贴，真令人羡慕，要是前两年我们家没有搬，这会儿应该也能得。
    ……”
    苏渺看完信之后，提笔给李圆圆回信：
    “圆圆，展信佳！谢谢你的祝福，没想到一小的领导老师也在为我庆祝，下次回寧县我们一起去看望班主任吧。
    我的志愿是一高，將来的目標是a大。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已经確定了目標，就积极朝它前进。还有两年的时间，按著你现在的排名，进中师是没有问题的。
    我有整理一些学习笔记，上面有我总结的各科知识要点，下次回去我带给你。
    ……”
    写完后，苏渺放下笔，想著现在的报考形势。
    80年代到90年代初，中专的报考热度比高中还要高些。
    因为这会儿高考难度大，录取率低，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夸张，高中虽然已经是高学歷，但是万一没有考上大学，是需要自己找工作的。
    而考上“中专生、中师生”的话，不但学费全免而且享受粮油配给以及生活补贴，毕业后国家还包分配，享有干部身份。
    如果是农村户口的考生，还可以实现＂农转非＂，相当光荣。
    这么好的待遇，使中专成为很多优秀学子，特別是农村户口考生的首选，如此一来增加了报考生的竞爭压力，也加大了中专考试难度。
    以至於一度出现了中专的录取分数线甚至高於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
    据苏渺所知，一中重点班里就有不少的考生选择报考中专。
    因为他们学习成绩好，考上的机率高，与大学毕业后再分配相比，可以早几年进入单位工作。
    而家庭条件好有一些，又有一点关係的，则会继续供孩子上高中，考大学。
    毕竟中专生和大学生毕业后即使分配到同一个单位，岗位也是有参差的，中专生一般是基层岗，大学生进去很多就直接是领导岗位或管培岗了，再稍微走动走动，妥妥的仕途路线。
    李圆圆家里都是有单位的，他们很有可能是希望女儿能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工作，不要太辛苦，平安顺遂的生活就好了。
    如果能分配到长辈所在的单位，有他们看顾著，那这辈子就稳了，所以没必要去考大学。
    按照一般人的观念来看，苏渺家里已经拥有了一个稳定的產业，就算她不再继续读书，也不会对生活產生太大影响。
    毕竟，他们並不依赖学歷来获得工作机会，做生意更看重实际能力和经验，对於他们来说，文凭和知识只是一种额外的优势，而非必需品。
    然而，苏渺有著与常人不同的想法，在上一世，当她进入a大学习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置身於一座巨大的知识宝库中，努力汲取著每一份养分，但由於家庭条件的限制，她不得不分出心力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因此错失了许多宝贵的学术交流和提升的机会。
    重生之后，她从来就没有抱著老本不进步的思想，世界广袤，瞬息万变，她必须不停进步。
    这一世，没有经济上的压力，她要好好享受在顶级学府的求学时光！

 第173章 扩张门面

    录取通知书得过段时间才会发出，但是苏渺已经通过班主任，和一高做了不进重点班，並想和叶嘉音同班的申请。
    一高的领导对於这个申请也是觉得闻所未闻，平时只有托关係想挤进重点班的，还没有过能进不想进的。
    他们討论著是不是她年纪小，和其他多大的同学一起会害怕，所以想和熟悉的姐姐一个班，如果是这样他们可以安排叶嘉音也进重点班，毕竟叶嘉音的成绩也是很不错的。
    班主任费了好大的气力给他们介绍了这个特殊的天才学子，並且把之前对她的教学计划，和她从进一中开始，所有的试卷都带了去，最后总归是如了苏渺的愿了。
    叶嘉音回京城过暑假去了，交代苏渺不要对运动的事情懈怠，还留下了一张运动计划表。
    苏渺知道叶嘉音是为她好，怕她体质上不来，熬不住高中的入学军训，所以每天都坚持锻链。
    至於是不是按著表上的计划来，那就得看当天的心情了，毕竟人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確实很容易產生懒惰的心態，坚持不下去。
    这天她晨跑回来，打算回院子里做拉伸，偶然看到隔壁家的铺子上贴著“旺铺转卖”的红纸。
    苏渺眼前一亮，这个铺子紧贴著自家铺子，如果可以买下来，等於將目前的店铺扩大了一倍。
    到时候可以徵求叶阿姨的同意，將两个铺子中间开一个门，这样就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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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排临街的铺面格局比较特別，除了可以在前面的铺子进入后院，铺面旁边还会单独开一个入院门。
    但是这个入院门不是一铺一门，一铺一门的排列顺序。
    先是一铺两门，再是两铺一门，简单说就是两个院门挨著，两个铺子挨著。
    而这个要转卖的店铺正好就与叶家贴著，特別合適他们。
    这个铺子原本是裁缝店，一个老裁缝带著自家孩子和徒弟做了很多年了，手艺非常的好，不少人愿意跨半个市区来找他做衣服。
    但是老裁缝两个月前去世了，这家店也失去了活招牌。
    苏渺没有在他家做过衣服，所以也不晓得新师傅的手艺是不是真的不如老裁缝，总之客流量下降得很明显。
    这里的店铺很抢手，租金也是年年攀升，除了苏渺一家，其他店铺的租客没有不抱怨的。
    裁缝店大约是真的撑不下去，就此关张。
    但是令苏渺觉得疑惑的是，这个租客做不下去了，房主可以再招租呀！这么抢手的铺面一下要卖掉，应该是有原因的，她得向八卦小分队打听一下。
    大榕树下的大叔大婶们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她只拿著一包炒瓜子坐下，什么都还没有，大家就像倒豆子似的，把事情都说了个一乾二净。
    吴大婶问：“渺啊！你家旁边的铺子要卖了你知道吗？”
    苏渺点点头：“我有看到牌牌，之前的裁缝店不做了吗？”
    “害！做不下去了，房租涨得太高了！一百五一个月，他家老师傅不在之后生意本来就大不如前，房租涨到这个程度，还要发工钱，根本就没有赚头了。”
    还不知情的林大叔说：“一百五？有点高了吧，他家对面才租一百二，这样確实是不划算，不如找新的地儿，反正现在来他们家做衣服的都是老客，不用开到人流量大的地方也行。”
    苏渺诚心发问：“裁缝店不租了，张二伯可以出租给別人呀，怎么要卖呢？好像很少看见这边的铺子出卖的。”
    几个人也很好奇：“是啊是啊，我们这片区无论是房子还是铺子都抢手得很，能租这么高的价格，卖掉多不划算啊！”
    吴大婶压低音量，神神秘秘的说：“你们真不知道？”
    “哎哟！你卖什么关子呢！赶紧说。”
    “张二家那个败家儿子，赌博输了八千块！自己没钱就去借了高利贷！每天都在利滚利，听说那边下了最后通牒，月底前还不上就要把人抓去北方矿上做工！”
    “老天哟！听说矿上都是拿命换的钱，特別是那些黑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你想什么呢！被人抓了去还想挣钱？还想回来？等於是把命直接赔给人家了。”
    “怪不得要卖铺子，光靠租金哪里来得及救命。”
    苏渺问道：“欠了这么多的钱，那铺子要卖什么价格才能抵得上呢？”
    吴大婶说：“也不光是靠卖铺子的钱，估计老两口的积蓄全给掏空了，还去找女儿借钱，但是女婿不让，说赌徒就是无底洞，拖累了自己父母家，別再来拖累他们家，反正闹得挺不愉快的。”
    “造孽啊！本来多好的日子啊，有房子有铺子，每个月除了租金老两口还有退休金，硬是要弄成这样。攒家业要三十年，毁家业三个小时就够了。”
    林大爷说：“我们这边的房子铺子不愁卖呀，应该很快就能卖出去了，至少把张家小子先救下嘛！就怕他以后再赌，以后就真的要卖房子，流落街头了。”
    吴大婶摆摆手：“不好卖！不知道他们急用钱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那些来店铺的都压价！比说高价卖了，压得比市场价还低，有两个能给市场价两万块，但是没办法要分三个月付清，这他们家哪里等得及啊！”
    苏渺默默地想，事情传出去还不简单，他们现在不就全知道了嘛，那些有意向的买家，肯定也会打听的呀。
    回去后，苏渺和父亲商量著想把张二伯家的店铺买下来。
    “爸爸，买下张二伯的面门，我们的店铺就能扩大一倍了，而且是自家的铺子，想怎么改都成，我们再加建个厨房，到时候就不需要用小院那边的了，也省了好多事。”
    苏元正也觉得好：“能扩大面积好呀，现在店里的座位根本不够坐，即使我们人手够了，单量也上不去。张二伯他们家铺子就跟这里挨著，扩大铺面，他们家是最合適的！”
    “爸爸，我听说张二伯的儿子欠了赌债，所以他们家急用钱，不少买家都来压价，不压价的有没办法在月底前全额付清，你去找张二伯谈谈看，我们能一次性付清的话，最少能卖到多少？”
    晚上，苏元正拎著两盒提前留好的滷味，和一个小“公文包”，就去隔壁敲门了。

 第174章 翻新店面

    过了两个半小时苏元正才回来，先去换了衣服漱了口，免得酒气熏到女儿。
    他敲了敲苏渺的房门，说：“渺渺，爸爸回来了。”
    苏渺正在奋笔疾书自己的新作《无果》，写的是有关妇女被买进深山沦为生育工具的故事。
    直到父亲敲门，才发现他回来了。
    开了门出去，惠姐正好端了冰镇西瓜进来，苏元正让苏裕和苏惠也坐下来听听。
    “张二伯家的铺子，按市场价在两万块左右，他给我们的也是这个报价，说如果我们可以一次性付清，那所有的手续费都由他来承担。”
    苏元正想著刚才张二伯因为儿子不爭气而酒后痛哭流涕的样子，觉得不胜唏嘘，黄赌毒果真是半点不能沾啊。
    苏裕和苏惠听到苏元正要买铺子，很高兴，摩拳擦掌的想著今后扩大了铺子好大干一场。
    苏渺想了想，说：“两万块不贵，我们现在因为位置不够，流失了很多不远等位的客人。如果能扩大门面，盈利也会增加，不算现在店里的，只算那边增加入座率后可以增加的收益，半年就能將买店铺的钱赚回来。”
    谈生意，其实只要价格谈妥了，其他的进程就很快了。
    第二天，苏元正就去跟张二伯说就按著昨晚他说的价格和条件买。
    张家確实急用钱，当场就和苏元正签了合同，后续的一切流程也在三天內都走完了，门面的钥匙交到苏元正手里，苏家继在邕城买了院子后，不动產上又多了个铺面。
    和叶家这边不同，张家的前后院一直都是自住的，十几年来店铺都是单独出租，所以铺子並没有开门通向院子。
    这也方便了苏家，不用再封上了，不过门面出租之后就没有整修过，所以现在店里也显得有些老旧了。
    苏渺和父亲过来看铺子，裁缝店租了十几年，走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拆完了，只剩下一些糊在墙上的纸张，显得有些破败。
    父女俩转了一圈，发现了不少问题，这个店面恐怕没办法和叶家的店面一样马上用起来了。
    苏元正踩了踩脚下，说：“地板已经不太好了，坑坑洼洼的，墙砖也鬆了几块，好弄好才行，不然客人进来看著不高兴。”
    確实是，墙面黄黄的，还有被小孩画画的痕跡，整个店面灰扑扑的，要是做餐饮店，客人进来第一感官，可能会觉得这家店的东西不怎么干净。
    “爸爸，反正我们要新弄一个厨房，正好也就把整个店面简单翻新一下。”
    “行，话说回来，这个月就是我们开业一周年了，之前你说要搞店庆活动，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我们店庆不一定非在开业那一天嘛，之前您看黄历月底不是有好日子嘛，我们就定在月底办，现在还有大半个月，我们只是简单翻新，不弄复杂的装潢，应该可以赶得及的。”
    “行，那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装，然后爸爸去找包工头。”
    最后，苏渺决定集思广益，在店里开个小会，討论一下装修的事情，毕竟江锋毅和英子更熟悉邕城，可能认识比较好的装修队。
    果不其然，事情说完后，江锋毅就推荐了一个装修队。
    “元叔，我倒是知道一个还不错的装修队，工头以前也是部队的，活儿干得又好又快，我知道有几家餐饮店都是他们装修的。”
    “那感情好呀！你帮我引荐引荐。”
    江锋毅挠了挠头，说：“要不先这样，我带你和渺渺先去看几家他们装修的门店，你们觉得不错了，我就直接约工头到店里谈，你们也可以再去对比一下別的装修队。”
    “毅哥，你介绍的人我们放心，那我们就一起看看，我也想知道现在的餐饮店，是不是有更新潮的装修。”
    趁著下午休息的时间，三人骑著小三轮逛了一圈。
    市中心有好几家店铺是他们装修的，这个看起来这个装修队在业界应该是有些口碑的。
    大多数都是比较简单的装修，其中有一家就比较新颖，绿漆地板，格子玻璃，有浓重的港式茶餐厅风格。
    苏渺好奇的进去看了看菜单，是卖港式茶水的，而且价格还不便宜。
    老板是个话癆，说著广东话，和邕城的白话有著不小的差別，也是很有趣。
    和老板聊了好一会儿，原来店里不少装修材料是他从深圳拉来的，这里是没有得卖的，所以他家才显得格外的特別。
    他们顺势吃了个下午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打道回府了。
    次日江锋毅把李工头约到要装修的铺子里，苏元正跟他说了自家的需求。
    “墙面要重新刷白，地板也得做，在这个地方要做一个厨房，窗户和排烟管道都得有，做两个灶台……我们和隔壁店铺是一家，你帮忙看看这堵墙能不能打通？”
    李工头摸了摸墙，再看看上面的房梁，点头道：“这边的承重主要是靠大梁，可以打通没有问题，但是我建议別全拆，弄个宽点的门，能走动就行。”
    看完了铺子，请李工头回到铺子里喝茶，李工头拿出纸笔，画出了简易的装修图纸。
    “李工头，我们月底要做店庆活动，不知道新铺面能不能赶得及在月底前完工？”
    李工头点点头：“可以，你们这个只是做简单的装修而已，如果材料到位，十天我们就能弄完，你们还有时间通风和打扫。”
    “那装修价格怎么算呢？这材料是我们自己卖还是你们包呢？”
    “你们工期赶，那我就不按天算了，直接一口价200块，我带两个徒弟过来赶工。材料我建议你们自己去看，这样价格和质量也透明。”
    李工头讲话实在，苏渺和苏元正便和他定下了装修合同，因为父女俩对装修的事情並不熟悉，所以向他询问哪里有好的装修材料售卖。
    “城郊有个市场，不少买材料的集中在那里，不过都是过了一手的，你们可以先去问问价格。我认识几个厂子直销的，把电话给你们，要是觉得市场上的贵，就直接去厂里买，就说是我介绍去，多少他们都卖。”

 第175章 按期完工

    时间紧任务重，送走了李工头，父女俩就打算去买材料，之前已经和叶阿姨通了电话，她说隨便整，那他们就敢放手干了。
    市场就不去了，因为是简单装修，所以用的材料都是平时起房子最常用的，苏元正大概知道价格的。
    但是工厂在市郊，他们得坐公交车去，就在此时，有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响起。
    江锋毅骑著一辆军绿色的“边三”停在了店门口，他带著头盔，歪了歪头，说道：“元叔，渺渺，上车我拉你们去！”
    现在街上的摩托车还是很少见的，有钱人喜欢买小轿车，边三很多是分配到各个单位里的方便机动作业，也是不好弄到。
    店里的几人也好奇的跑出来看，苏裕拍拍这个铁疙瘩，说：“行啊！阿毅！这是在哪弄来的？”
    “嘿嘿！部队里淘汰的，我自己换了配件，再开几年不是问题。”
    街坊也被吸引过来看，有个小孩还在那笑：“大哥哥！我怎么看电影里都是小鬼子才骑这个车的！”
    “小朋友你不知道了吧！现在我们国家產的边三可比小鬼子的厉害多了！”
    有了摩托车那去市郊就方便了，苏元正坐尾座，苏渺坐进车斗里。
    这还是苏渺第一次坐边三，好奇得摸来摸去。
    江锋毅拿到车后重新改装过了，不止给老黄瓜上了绿漆，软体硬体也是换了不少，坐鞍软软的不硌屁股，还给装上了塑料的挡风板，小小的苏渺窝在里头安全感十足。
    吃油的铁疙瘩开起来“突突突”的响，引得街上不少人侧目，拉风得很。
    坐公交车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坐边三半个小时就到了，中途路过浅浅的小溪根本不用绕道，就这么霸气的往前冲，果然是机动作战的好帮手。
    这里是国营的老牌工厂，还没有开始改革，跟现在新起的私营工厂比起来，显得有些后劲不足了。
    进去报了李工头的名字，一个车间组长就出来接待他们了。
    “我和老李认识好多年了，他给我们介绍客户，我们也会直接给出厂价给你们，而且还帮你们送到家里，保证比你们在外头买要划算。”
    苏元正也是从厂里出来的，还没有见过厂子会被散客送货的，问道：“你们还给送货？以前我们厂里从来不包送货的。”
    车间组长嘆了口气：“现在市场形势不如以前了，以前没有那么多私人的工厂，想买只能来我们这，我们只管出货別的什么都不管，但是现在再不转变，怕是要被比下去了。”
    苏渺理解的点点头，这样的衝击来源於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特点上的不同。
    计划经济特点是在集中统一的原则下，强调中央与地方两个积极性的结合;以计划管理为主，同时重视市场管理;在计划管理上实行多种计划类型;比较注重宏观调控，综合平衡。
    市场经济特点是自主性、平等性、竞爭性、开放性、有序性。
    而这个竞爭性和开放性意味著，商家在商品品质和服务上必须提升，否则就会被淘汰。
    苏元正拿出了图纸，说了自己的需求，车间主任算了算面积，按他们想要的材料给出了適合的用量和报价。
    报价与苏元正的心理预期差不多，甚至还低了些，大约真的就是出厂价了。
    水泥石灰地板漆之类的这里都有，还是建厨房的砖得去砖瓦厂，所以付了材料钱之后，他们又去了不远处的砖瓦厂。
    跑了一个下午，终於將所需的材料全部购齐了，这些材料被运送到店铺后，暂时堆放在店內，等待第二天正式开工。
    李工头果然是守时又专业，早上八点就带著两个徒弟准时上门了，交代清楚后夸夸就干！
    苏渺不时地来到店里，给师傅们送水送果子，看著店里肉眼可见的装修进度，心里乐开了。
    中午她还请几位师傅到店里吃饭，並表示在装修期间，店铺会负责提供师傅们的午餐和晚餐。
    这个事前是没有约定的，但是苏渺看到了师傅们的尽心，便也適当示好，让他们吃饱了饭更有力气干活。
    而师傅们见主家这么客气大方，做起事情来就更细致用心了。
    开墙洞会影响到现在店里做生意，所以李工头等晚上收摊了才带著徒弟赶工弄，苏渺从早做到晚很是辛苦，又给他们追加了一次夜宵。
    才八天的时间，店里就弄得差不多了，苏渺说天热了想装吊扇，李工头就让她买了来，帮她装了上去，还在店里拉了几个插座，以后要是用別的电器也方便。
    到了验收的那天，李工头和徒弟甚至把店里打扫了一遍，还把剩余的少许装修材料收拾好堆放在门边。
    装修后的门店焕然一新，墙壁崭新雪白，装了三个吊扇，让客人们夏天用餐更舒適一些。
    水泥新铺的地面，整洁乾净，新建的厨房也比较宽敞，灶台也都搭好了马上就能投入使用。
    两个铺面中间开了一个两米宽的门洞，让视野更加开阔，行动也能畅通无阻。
    至此，新门面正式交付了。
    铺面装修好了，接下来就要往里安排桌椅了，之前店里还空余有三套桌椅可以摆进去，又去木工厂选了三套和现在用的差不多款式的，一下子就多了六张桌子的餐位，不用再摆到门外风吹日晒了。
    厨房里大铁锅肯定是要新买的了，其他的餐具厨具也適当的补充了一些新的，並选了一个吉日提前开灶。
    处理好这些事项，离店庆还有一周的时间，店里每天门窗不闭，风扇不关，就为了通风散味，还搬来了院子里的一些绿植来点缀。
    其实现在的装修材料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什么放置一段时间再住的讲究，很多家庭装修完后直接入住都是正常的，但是苏渺还是觉得稳妥一些好。
    接下来的几天就要开始筹备店庆了，店庆嘛，庆祝为主，宣传为辅，如果能让客人开心，下回还来？那就得借鑑上次活动的经验，让利於客，並且搞些有趣的有奖活动。

 第176章 周年店庆

    苏记食铺周年庆，全场八折，消费每满两元可以获一张活动券，一张活动券可参与一次有奖小游戏。
    小游戏包括投壶、滚铁环、拋圈，这些小游戏只要参加都有小礼物送，参加完游戏还可以凭券抽奖。
    一等奖设一名，热水壶一对。
    二等奖设两名，桌球拍一副。
    三等奖设三名，苏记食铺两元代金券一张。
    安慰奖若干，顶针、小镜子、小梳子等奖品任选一项。
    苏渺联繫了之前的印刷厂，这回宣传单印了五百份，不止在居民区和小广场宣传，苏裕去几个单位送货的时候，也塞了好几份宣传单给他们。
    舞龙舞狮队也请的是之前那一队，上次合作愉快，而且由他们热场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討的就是这个彩头。
    以苏记食铺现在的名气，到时候来的人肯定比之前要多很多，光靠店里五个人再加上苏渺，恐怕也忙不过来。
    和苏元正商量后，苏惠叫来了三个之前在工厂和她感情不错的工友来帮忙，算是短工，这一天三块钱，包吃。
    这三个女孩子是从县城来市里务工的，之前也是信了朋友的招聘说辞，一起去了皮革厂，后来发现被剥削得太厉害后就不做了。
    如今合租了一间小房子，各自找了短工来做，正好那天她们都休息，就都答应来了，正好也能挣点外快。
    三个女孩和苏渺一起负责外头搞活动的部分，其余的就能顾好店里了。
    生滚粥的製作分到了新厨房，但是这边店面不另设收银台，统一到原来的收银台买票。
    现在客人多了，票分上下两联，取票后將上联拿到取餐口排队，自己拿著下联。
    厨房按排队顺序出餐，喊號之后客人凭下联取餐，快捷不易出错。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的店庆前一天，苏渺接到了叶阿姨的电话。
    “渺渺，有一位邕城日报的记者联繫到我，想问一下你们家搞店庆的具体时间。”
    “叶阿姨，我们明天上午10点半开始做店庆活动。”
    “是这样啊，那位记者是负责民生和经济板块的，这回要做一个关於改革开放后，人们消费水平得到提升，生活质量极大改善的专题报导。他看到了你们店庆的宣传单，觉得很有代表性，那天想去拍一些照片。”
    “可以呀！欢迎记者同志来！要是真能上报纸，也是为我们做了免费宣传！他知道地址吗？”
    “我一会儿把地址告诉他，明天你们就照常开展店庆，不用特意招待他，他会自己安排的，有可能会等你们空閒的时候做个简短的採访。”
    “好的！谢谢叶阿姨！”
    苏渺將有记者要来的事情告诉了店內眾人，大家都紧张了起来，邕城日报耶！头號官方报纸耶！要来拍照片？
    虽说这个专题报导选材眾多，並不一定会选到他们的照片，但是万一呢？对吧？为了这个万一，他们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呀！
    苏惠和英子说今晚一定要洗头，明天要在辫子上加闪亮亮的发卡。
    江锋毅说明天早上要带一瓶摩丝来，给男同志们都梳个大背头。
    这天晚上大家都早早的休息了，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大干一场。
    7点钟所有食材就已经全部到位，因为今天要准备平时两倍的菜量，所以店里的人手都投入了工作。
    那三个女孩子8点钟到店，跟著苏渺一起整理店铺，將活动用的器具和奖品都搬到店外。
    一些出来遛弯的街坊过来探头看看，哟！今天店里可真是焕然一新。
    彩旗彩带给掛起来了，店庆的海报也贴上了，店里头亮堂堂的，不止新的那边豪华，原店里也新增了三台落地电风扇，那叫一豪爽。
    黄婶婆一脸的新奇，惊呼道：“哎哟！渺呀！你家买了这么多电风扇呢？又是落地扇又是吊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是卖家电的呢！”
    苏渺笑道：“婶婆，天气热了，我们多买些电风扇，好让大家吃饭的时候舒服些。”
    黄婶婆感嘆道：“这阵仗我还只在大酒楼里见过咧，要不怎么你家能开得长久，这钱活该让你们赚咧！”
    林大叔看著门外比上一次活动更多的礼品，迫不及待的问：“是十点半开始吧？我没记错时间吧？上次抽到了顶针，这回高低得来个二等奖。”
    “林大叔， 您没记错，就是十点半开始，我们的奖品备得足足的，绝不让您空手而归！”
    上午十点半，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店庆活动正式拉开帷幕，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准时响起，与此同时，精神抖擞的舞狮队也开始卖力的“咚咚鏘！咚咚鏘！”。
    他们隨著鼓点的节奏，灵活地跳跃、舞动，每一次跳跃都充满力量，每一个动作都展现出嫻熟的技巧和精湛的表演功底。
    观眾们被这精彩绝伦的表演所吸引，那游刃有余的惊险动作，引得围观人群纷纷叫好，场面氛围渐渐火热起来。
    这时一个脖子上掛著照相机的高瘦男子，正在外围努力的踮脚举起照相机，记录下这个欢腾的场面。
    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他挤来挤去的也没有抓拍到好镜头。
    眼尖的苏渺注意到他，跑出来扯著他的衣角將他带出人群，说：“叔叔，您是不是黄记者呀？”
    黄记者笑眯眯的说：“是呀，我是黄记者，让我猜猜，你一定是苏渺吧？”
    “嗯嗯！我是苏渺，叔叔要拍照片吗？跟我来吧，我给您找个好位置！”
    苏渺带著黄记者从门边溜到店铺门口，就站在苏元正他们身边，
    这个第一视野好呀！能把人们的笑脸清晰拍到，让他兴奋得连拍了好几张。
    一些年轻姑娘看到有拍照的，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用自己觉得最完美的角度面向镜头。
    店庆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当苏元正讲完一大段话之后，食客们纷纷涌入店內点单。
    幸好现在店內眾人都是老手了，配合默契，不至於慌手慌脚，忙碌却也井井有条。

 第177章 上报纸了

    到新店面的眾人上下打量，都赞这个装修搞得好，一点不像是小餐饮店的样子。
    姑娘们拨了拨点缀在角落的绿植，开心的说：“还种了草，喝碗粥也能小资一下了。”
    大叔大婶们就显得务实很多，专抢著吊扇下面的位置坐。
    “老李头！买票了没？买了就来这！我挑好位置了。”
    “来了来了！哟，老季，这位置挑得好呀！小风嗖嗖的，真凉快嘿！”
    “那当然！我什么眼光！能跟他们小年轻似的，光顾得上角落里看看草！”
    黄记者从苏渺那里拿到了一张特別的免单券，意思就是他可以全场任点，店家请客。
    他之前就听说，苏记食铺最先是以自助粥发家的，於是他来了一碗自助白粥，再来了一些招牌的老友猪杂和滷味。
    食物端上来先不吃，摆好角度，先用照相机消消毒。
    一顿拍之后，他细细的品尝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和旁边的食客交流。
    “老同志，你是经常来这家店吃东西吗？”
    王老头说：“是呀！两天来一次，有时候天气太热或者太冷，我老婆不愿做饭，那我们就一下子都来吃！”
    “那真的是老顾客了，看来这家店很合您的胃口啊！”
    “是啊！这家饭菜好吃又实惠！他们家自己人也都在店里吃，做得卫生！”
    王老太指了指正在外头给客人兑奖的苏渺，说：“看到那个小丫头了吗？我们这有名的文曲星！今年邕城的中考状元！你说这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
    “害！你这小伙儿不上道啊！证明这家的饭养人啊！我和你说以前是我们街坊来得多，现在很多学生家长也来抢著吃咧！好在他们家能打包，我们家近的打包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哦！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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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记者又转头问另一位食客：“同志，距离宣布取消粮票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你觉得自己的生產生活有什么变化？”
    ……
    店庆备了往日两倍的菜量，在食客们的热情响应下，没撑到晚餐时间，下午五点就全部售罄了。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眾人齐心协力將店面收拾整洁，苏元正和苏裕做了一大桌的好菜，犒劳辛苦了一天的眾人。
    从这天开始，他们就特別关注邕城日报，每天都將报纸从头翻到尾，看看有没有自家店铺的踪影。
    终於一个星期后，民生板块终於开始了《改革开放给人民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专题报导。
    由於篇幅有限，报导又分为了七个板块连载一周。
    板块一：民生之源从基本需求到质量提高
    板块二：民生之食从满足吃饱到营养均衡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改革开放后，隨著生產力的稳步提升，人们的消费理念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城镇居民对生活的需求，由量变上升到质变，居民的膳食结构从单一的吃饱，发展到既讲究荤素搭配又注重粗细结合。
    食品追求营养、健康、方便，食品消费更具科学性和保健性，居民消费质量隨收入的快速增长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
    由此衍生出不少餐饮店，大酒楼，这些商业的出现，为居民补充了饮食消费方面长期以来的质量空白。
    隨著收入的逐年提高，居民在吃饱吃好的同时，购买食物的费用，占收入的比例却逐年下降，恩格尔係数的下降代表著，我们的人民將逐渐摆脱贫困，走向富足！
    板块三：民生之穿从一衣多季到一季多衣
    ……
    苏记食铺的照片就出现在第二个板块的报导里，最终黄记者並没有选择“最佳摄影位”拍的照片。
    而是选了一张正对著苏记大门，他借了小卖部的板凳站上去拍下的照片。
    这时苏元正正好点燃了鞭炮，红纸纷飞，眾人捂著耳朵侧身，脸上却笑容不断，这张照片里没有人注意到镜头的存在，所有人的表现都是真情流露。
    报导里附上了三张不同场景的照片，有苏记店庆的、有在菜市场的、有在单位食堂的，並没有提起具体店铺的名字。
    但是因为拍摄角度板正，苏记食铺大大的招牌在照片里一清二楚，有心想要了解的人一问便知。
    这简直是在第一官媒上打了一波大大的gg，隨著报纸的发行和传播，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了苏记食铺的信息，人们对这家小店產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前来品尝美食。
    苏记食铺的生意变得异常火爆，顾客络绎不绝。
    隨著店铺规模扩大，同时用餐的食客数量增加，厨房的出餐压力也隨之增大，苏元和苏渺经过商量后，决定进行新一轮的人员调整。
    店庆期间前来帮忙的三个姑娘表现出色，不仅勤快机灵，形象也不错。
    他们想聘请这三位姑娘担任店面的服务员，然而，其中一位姑娘家里催促她回家相亲结婚，最终只有两位能够入职。、
    她们之后主要负责客人服务、收碗收筷以及店门卫生等工作。
    其他员工的工作变动相对较小，苏惠和江锋毅被调到新厨房负责煮生滚粥，以提高出餐速度。
    这是扩店前就计划好的，经过店庆时的试运行，效果不错，可以更高效地满足顾客的需求，减少等待时间。
    通过这次人员调整，苏记食铺更好地应对了日益增长的业务量，提升服务质量和效率，为顾客提供更好的用餐体验。
    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报导出来的同时，他们收到了黄记者寄来的十几张照片，都是店庆那天拍的。
    有热闹非凡的游戏场景，有让人拍手叫好的舞狮表演，有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有食客满脸笑容竖起的大拇指……
    照片很贴心的过了塑，苏渺去买了一个大大的木质相框，把照片都夹了进去，稳稳噹噹的钉在了墙上，每个来吃饭的食客都能看到。
    这些照片也成为了苏记食铺永久的记忆，在40年店庆的时候，和轮值总裁苏渺一同登上了热搜榜。

 第178章 商標过审

    好消息接踵而来，他们家申请的商標已经过审了，商標局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工作日的时候过来缴费领材料。
    这通过的速度比预计中的快了不少，也许是申请的人少，不用排队的缘故吧。
    工作人员准备掛电话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急忙喊住，接过电话去，原来是之前那位十分热情的吴科长。
    “餵~是老苏吗？我是吴科长！”
    “吴科长，你好你好！好久不见。”
    “是啊！你们商標下来了，领了材料以后就可以用起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呀？”
    “明天就去，明天下午你们上班时间我和我女儿一块儿过去！”
    “好好好！哎呀！我前些天看了报了，一眼就认出你们家啦！这回你家可出名了，本来商標还得过一段时间才公示的，我给你们办加急了，幸好提前申请商標，拿了之后更方便你们做推广啦！”
    ……
    掛断电话后，苏渺说：“爸爸，明天去商標局的时候，我们打包滷味带去，人家吴科长出了力，我也也得小小表示一下。”
    苏元正点点头：“应该的，打包几盒过去。”
    “嗯嗯，多打包几盒，让他给工商局的同志也尝尝。”
    苏渺这事儿可是做到了吴科长心坎里了，父女俩来缴纳了费用，领取了材料，客客气气的送上几盒滷味。
    吴科长刚开始推脱不收，苏渺就说是店里正在做推广，这是给新客品尝的，他这才收下。
    等父女俩一走，吴科长脸上的笑意是越发的收不住了。
    给科里留了一盒，其余的带著下属在局里各个办公室都走了个遍。
    “哎哟！都在忙呢？辛苦辛苦！来来来，每人都拿块滷味尝尝！”
    同仁很给面子的捏了一块尝尝，点点头道：“这滷味確实不错！”
    “老吴，你们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啊？还请吃滷味呢？”
    “害！其实也没什么，前段时间《邕城日报》民生专题报导都看了吗？上头不是有家苏记食铺吗？这就是他家的滷味！”
    “哦！我看了，你专程去买的？怪不得能上报纸，是好吃的，明天我家聚餐我也去买点。”
    吴科长摆了摆手，笑得一脸欠抽：“不是买的！他们家之前来申请了商標，我给办了加急，人家为了感谢我们可是，特地送的！我说不能要不能要，这都是我的职责。
    人家一个劲儿的往我手里塞啊！不收都不行！最后没辙了他们就说是给新客尝鲜的，我想著就我们几个新客收这么多也不合適啊！就让大家都尝尝！”
    “好啊！老吴！你们现在这是重点部门了啊，能急人民之所急，这不错，年底绩效这回可以拿满了！”
    “老吴，你这是让我们吃人家的嘴短呀，这么尽心帮人家宣传，没看出来你还挺热心！”
    “今天我们可是沾了老吴的光了，来来来！大家都尝尝！”
    吴科长在局里上下逛了一圈，心满意足的回了办公室。
    下属兴奋地说：“老大！今天我们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好久没有当这么有用的人了。”
    “是啊！是啊！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我可是憋屈死了，我觉得这几盒滷味，比送一面锦旗都有效果！还是生意人会来事儿！”
    “你们放心！今后私企越来越多，大家的商標意识增强我们一定会红火起来的！”
    ……
    商標到手了，物料就可以做起来了。
    晚上闭店后，苏元正將招牌摘下来，用防水顏料画了一个图標，幸好他们选的这个很简单，徒手画也不碍事。
    之前和小胖哥討论的，在包装上印商標的事情，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小胖哥打电话来说，因为这半年里，广州新开了不少的塑料厂，定製包装的价格虽然没有到十分便宜，但也是降下来了，在苏渺的接受范围內。
    如果批量要货，可以低到10个一分钱，到时出货后，可以搭小胖哥家的货车拉回来。
    苏渺听从小胖哥的建议，將商標的样板寄了过去，定了200块钱的塑胶袋。
    除了商標的事情，苏渺还盘算起了员工服。
    现在除了几个大酒楼和国营的食品店会统一服装，一般的餐饮店是没有的。
    既然要做大做强，那就得先人家一步，统一服装既能赏心悦目，也更规范卫生，让食客们小钱享受大服务。
    她冥思苦想了两天，终於憋出了几大张图纸。
    店內眾人围坐成一圈，看著图纸上十分抽象的画作，真诚的发问。
    “緲緲，这是什么？”
    苏渺战术性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的说：“这是我画的员工服款式。”
    “哦～”
    眾人很给面子的回应，內心却不住的想，原来万能的渺渺还有这么不擅长的事呢。
    苏渺照著图纸比划起来：“有三种风格，一种是偏壮族民族风，一种是和平时国营店里差不多的简约风，一种是板正的西化风格，每一种都分有夏秋不同季节的款式和厚度。”
    大家谈论了一下，都一直觉得简约化的民族风和西式风格都挺不错的，但是结合他们这里的地域特徵，再加上苏渺一家本来就是壮族，最终决定了使用具有民族特色的那套。
    夏天的是一套短袖配九分宽腿裤，就是壮族服饰里日常劳作的装扮，因为天热换衣的需求多，所以每天三套。
    秋天换成窄袖的长衣长裤，偏凉一些可以套一件同纹的薄外套。
    大冬天的衣服就不统一定製了，可以穿自己舒服的衣服，不过要系上统一的围裙，围裙是壮锦常用的深蓝色，上头绣著大大的苏记食铺商標。
    因为是员工服，不需要做得多精致，只在衣襟、袖口和裤腿车几条边，味道就可以出来了。
    定下了方案，苏渺联繫了之前在她家隔壁的裁缝店，那家店如今搬到了居民区更深处，开在了老板家的小院子里，直接省了租金。
    往日的单子主要是靠老客户拉新的方式，算起来倒比之前开在正巷的时候赚得多了一些。

 第179章 美味香肠

    裁缝店老板接过图纸，听了苏渺好一阵描述，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了三分钟画出了样式图，还將男女款式区分开来。
    苏渺指著图纸激动的说：“啊！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就是想这么画的！”
    定好了款式细节，裁缝店老板派了一个学徒跟苏渺回店里，给每个人都量了尺寸。
    和量產的衣服不同，这样按个人体型做出来的衣服，穿起来更舒適，看著也更合体美观。
    因为是熟客，而且款式和图样也不复杂，老板直接问苏渺能不能將这批货给他的小徒弟来做。
    他会把关品质，还能给打五折，並且不用排队，马上可以开工，为了给小徒弟一个“实习”的机会，师傅也是操碎了心了。
    苏渺很爽快的点头答应，只要出来的品质是她想要的，那谁做都一样，还能打折，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以往来裁缝店的客人都是讲究人，都指定了自己熟识的师傅来做的，最多让徒弟量量尺寸，就这还经常嫌弃这些学徒经验不足，会不会量不好。
    一些徒弟都已经跟著师傅快五年了，才等来了这么一次接单的机会。
    被人信任的感觉让他们激动不已，几个人精心对待，无论是盘扣、滚边亦或是绣样，都做得格外的细致，远远超出了苏渺的要求。
    三天后，苏渺就拿到了这一批完全超出自己预期的工作服，不用上手摸，只需一看就能看出缝製者的尽心。
    她客气的道了谢，將手中的滷味送给师傅们吃，並说以后的工作服都交给他们来做。
    店內眾人换上了崭新的工作服，苏记食铺的档次感觉一下子就上去了，食客对他们漂亮的服装很是好奇。
    一些熟识的街坊还直接上手摸了摸衣角，讚嘆道：“这衣服真好看，料子和做工也好，老苏家还真是捨得，给每个员工都做呀！”
    这天，铺子里来了一个不起眼的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留著两撇小鬍子，进来將苏记食铺的菜单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点了一份滷味饭。
    端著饭走到最角落的位置上细嚼慢咽起来，吃完饭后他也不著急走，就在位置上坐著。
    他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等他吃完了饭，饭点也已经过去，店內的客人渐渐的散去，苏渺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他抬头问：“小姑娘，你们家的老板是哪位呀？”
    苏渺指了指父亲说：“我爸爸是店主，如果您有事，和我说也可以。”
    “哦，原来你是小老板，可以帮引荐一下你爸爸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他谈。”
    苏渺过去父亲说：“爸，那边有位客人用餐完毕后又坐了一会儿，应该是想等店內客人都走了，现在他要找你谈事情，提高警惕。”
    苏元正走过去问：“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来者客气的起身和苏元正握手，然后从隨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打开里面是片好的香肠。
    “老板，冒昧打搅了，这是自家工厂做的香肠，想邀你品尝一下。”
    盒子里装的是那种现灌现蒸的肉肠，不是腊肠和熏肠，圆滚滚胖嘟嘟的，切成片也是蛮大一片。
    既然人家都盛情邀请了，苏元正就试了一块。
    “嗯？同志，你们工厂做的香肠挺好吃的。”
    “哈哈，来！小姑娘也试试，这里有两种口味，一种是五香一种是微辣。”
    苏渺见父亲吃得这么香，也试了试，別说，还真是挺好吃的，口感扎实，香料味也调得恰到好处，这样的香肠若是在家门口开一家，她是愿意经常买著吃的。
    只不过，苏渺想知道来者的意图，是要推销香肠？
    “伯伯，你怎么隨身带著香肠，是加菜吗？”
    来者哈哈笑了起来，回答道：“我是来福香肠加工厂的姜经理，我们厂刚成立不久，做出来的香肠虽然吃过的人都说好吃，但终究是还没有什么名气，所以我经常带著香肠来市里找合作商。”
    哦~果然是来推销的。
    “姜伯伯，你们厂子现在有多少人啊？”
    “现在刚起步，人还不多，4,5个人吧，但是之后会慢慢扩招的。”
    所以就是，虽然他说是香肠加工厂，但其实现在也只是小作坊的规模而已。
    苏元正说：“同志，虽然我们是做餐饮店的，但是我们家有自己的特色菜，並不卖香肠，我建议你去找一些专门卖熟食的食品店可能会比较好。”
    “我也找了，已经有不少老板愿意跟我们合作了，今天偶然到你家来吃饭，看了你家菜单没有香肠，这才特地推荐给你。老板你想想，这么好吃的香肠，喜欢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你有这么大的客流量，完全可以增加一道菜嘛！
    在菜单上增加一个香肠饭，在滷味拼盘里切些进去，品类不就更丰富了吗？说回来，我们是自家生意，所以售价並不高，比市面上很多作坊的价格都要低些，你们进回来卖的时候再往上加价，不费力气就能挣钱！
    我刚才看了，附近餐饮店还没有卖香肠的，就等著眼光好的老板吃这头一口！”
    姜经理说的合情合理，还帮別人把售卖模式都给想好了，说得好像只要一进货，就能財源滚滚的样子。
    苏元正確实是有些动心的，毕竟他刚才尝过了香肠的口味，確实很不错。
    不过，菜单的改动和食材的进货是大事，他不可能现在就定下来，还得和女儿商量的。
    “姜经理，这件事我还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如果之后我们有这个需要，再去找你吧。”
    “好好好，这是我们厂子的电话，到时候直接打了电话来订货就行。”
    姜经理从包里摸出一张硬卡纸，像是名片的样子，上面印著来福香肠加工厂，还有一串电话號码。
    苏渺点点头，行呀，爸爸有长进，越来越像个老板的样子了，不马上同意，也不完全回绝，留有思考的余地，也给对方良性反馈。
    父女俩把姜经理送到店门，看到他慢慢的走著，转眼又钻进了斜对面的黄记，看来確实是专门来市里做推广的。

 第180章 达成合作

    苏元正问女儿：“渺渺，这事儿你怎么看？”
    “爸爸，你觉得这事儿行得通吗？”苏渺反问。
    苏元正重新系上围裙，思索后说道:“我觉得黄经理说得不错，而且那香肠確实好吃，不过我们家现在的熟食都是自己处理加工的，说到要从外头直接进熟食，我还是有点怵。”
    苏渺点点，说：“我也觉得不太妥当。我们家能受大家欢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口味好，食材新鲜，用料实在。在目前阶段，我们唯有亲自製作才能把控好这三点。”
    要是说好吃这一条，千人千味，每个人口味不同，苏元正不敢说每个人都喜欢自己的手艺，但要说到食材新鲜度和乾净度，他是十分有把握的！
    “是啊，我们家的食材，我每天一大早就出去採购，都是买的最新鲜的，回来也是费心清理，从不敢马虎。”
    “嗯嗯，我觉得现在食品行业的监管还没有十分严格，將食品加工的工作，让一个小作坊来负责，太过冒险。而且，爸爸，刚才姜经理临走时是不是和你说了他们的售价。”
    “对对，他说，如果长期合作的话可以给到我们一块五一斤。”
    苏渺对父亲说出自己的猜测：“现在一斤五肉的市价要一块七毛钱，他一斤香肠只要一块五？虽然香肠里並不是全肉，还会添加別的作料，但那些也是要成本的，这个价格比市场平均价低了將近一块钱。
    即使他是到村里收的猪自己杀，成本可以降低不少，那作坊四五个人总不能不挣钱白做工吧？一个人每月最低70块工资，五个人就是三百五，那成本要降到什么程度，又要卖出多少香肠才能抵得过去。
    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是我以小人之腹度人，那这么低的利润空间，他们又能坚持多久？是要多一段时间涨价，还是撑不住就倒闭？如果是这么不稳定的合作伙伴，不要也罢。”
    苏记这边最终没有达成和姜经理的合作，但是黄记却在两天后推出了香肠饭。
    黄记自从开业后就不温不火的，虽然老板的手艺也是不错的，但是斜对面的苏记光芒太大了，他家出不了头。
    之前苏记铺面小，饭店时间很多不愿意等位的食客都会退而求其次来黄记吃饭，生意也算不错的，有些赚头。
    但是自从苏记扩大的门面，容客量增加后，他们的生意就少了一些，但也还是可以维持的状態。
    原本老板夫妻想著，能一直乘著苏记引客的光，细水长流的赚些小钱也不错。
    可是姜经理的到来让老板娘心思又活泛起来了，这片区还没有人卖这种香肠啊，
    他们家要是第一个推出，肯定受欢迎，到时候他们家也能和苏记一样，有一波自己的忠实食客啦。
    於是她看著姜经理简直就像看见財神爷一般，被他哄得热血上头，不顾丈夫的意见，就大手一挥，定了每天十五斤香肠。
    姜经理走后，黄老板一遍切著滷味一遍碎碎念：“什么都没打听好，就这么冒失的订了！要是骗子有得你哭的。”
    老板娘不满自己一腔抱负被泼冷水，在丈夫面前叉著腰说：“怎么会是骗子！那香肠你吃没吃！是不是好吃的！人家就收了两块钱订金，其余的每天货到了再结算，他骗你什么？废半天口舌骗你两块钱？还搭进半根香肠？”
    “那……那这个进价也太离谱了吧？哪有鲜肉肠这么便宜的？”
    “进价便宜你还不高兴？进价越便宜我赚得不就越多吗？人家不是都说了，自己去村里收猪，不是去市场上买的！他不是给你看生產”
    “他就空口这么说，你又没去他厂子里看过，怎么知道是不是真实的，环境干不乾净，还有……”
    老板娘被他说得烦了，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买个香肠还要去厂子里看？那我买个锅碗瓢盆的是不是得看著他们做才成啊？黄德明！你就是个死脑筋，这个家要不是有我经营，早就饿死了。好好做你的饭！其他的事不用你发表意见。”
    他们家的香肠饭果然挺受食客欢迎的，关键是他们进价便宜之后，定价也实惠，倒是真的吸引了不少人。
    “老板，我说你这香肠饭卖得比滷味饭还便宜，能挣得上钱吗？”
    “对啊对啊，这鲜肉肠成本得比下水高不少吧？”
    黄老板在那尷尬的笑著没有回话，老板娘赶紧过来打圆场。
    “鲜肉肠的肉是贵，但是放的调味料简单，做法也简单嘛！这滷味可是复杂得很，十几种香料放进去，费时费工。不过我们家定价本来就便宜，做的就是薄利多销。”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食客们也不再问，毕竟买的没有卖的精，老板挣不挣钱轮不到他们操心，他们只管吃好吃的就行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黄记就荣升为这个片区，第二受欢迎的饭馆，仅次於苏记。
    苏渺也买过两次香肠饭来吃，一份才8毛钱，分量比自家要少一些，不过她一个小女孩儿吃是足够了的。
    吃了香肠，苏渺突然也想自己试著做一做，不过她没有尝试过，就跟街坊邻居问了一圈，还真有不少阿姨自家会做香肠的。
    但是鲜肉肠不能久放，所以她们很多时候都是做腊肠，每家做的口味都是不一样的，放的佐料也不同。
    不止有腊肠，还有腊鸡腊鸭腊肉，说得苏渺口水都要流了。
    爷爷奶奶去世的早，爸爸没把手艺学会，柳絮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不可能会了，所以她家腊货吃得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回村吃饭，在叔伯家吃到的。
    苏渺取了经，又去图书馆借书，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刚回到家门口，就看到几个穿著制服的叔叔在和父亲说话。
    “同志，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吧，我们是食品卫生监督局的，这两天我们接到多起，有关食物卫生导致呕吐、腹泻的报告。现要对食客发病前两天吃过的餐饮店进行统一排查。我们需要进入你们的后厨查看取样，希望你们能配合。”

 第181章 黄记黄了

    苏元正带著几位同志进了厨房，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店里已经有一些食客了，大家对这个突发状况有些懵。
    有人发问：“食品卫生？是有人吃中毒了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对著手里的餐品面面相覷，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吃了。
    苏渺说道：“刚才食品监督局的叔叔说，要把报告病患两天內吃的店都查一遍，听起来应该是蛮广的范围，况且现在都还没有確定是外头餐馆的食物造成的，大家先不要恐慌，我们家的饭菜卫生都是合格达標的。”
    她作为老板的女儿，解释的效果是比较没有说服力的，毕竟谁都会为自己说话。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平常积攒下来的街坊和老食客的信任。
    林大叔说：“照我说，苏记根本不需要查，他们店开了多久我就吃了多久了，比我自己做的都乾净，我平时自己还会吃家里的剩菜剩饭，苏记每天7点钟所有东西都买完了，很多人都吃不上，更別说剩下了。”
    吴婶婆也说：“我年纪大醒的早，每天都出门遛弯，苏大壮……哦！不是！是小苏每天都是亲自去进货，有时候我还会托他帮我在早市买东西。他家进的货都是最新鲜的，很多街坊都能看得到的嘛！”
    一些老食客虽然没有说话，但重新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就是最好的信任，店里的质疑声直接消失了。
    执法人员把两个厨房都仔细查过，还取了样品才离开，出门口时对苏元正说：“今天查了一天，你们家的卫生环境是最好的，不过我们也还是要按规取样化验的。”
    苏元正客气的说：“应该的应该的，几位同志为人民服务，真是辛苦的。”
    高帽子谁不喜欢戴，几位执法人员满脸笑意的离开，朝黄记走去。
    苏渺让父亲弯下腰，在他耳朵旁蛐蛐了一会儿。
    苏元正直起身对食客们说道：“食品监督局的同志按规来检查，配合调查是我们应该做的，只不过打扰大家吃饭了。这样吧，我给在座的各位加每人加一个滷蛋，就当给各位赔罪了。”
    “哎哟！小苏，你这么客气作什么啦！”
    “就是呀！我们还不知道你嘛，刚才大家都说了，你做的饭比我们自家都要新鲜，其他店出问题，你家都不可能出问题的嘛！”
    大家都客气的说著，但是端著盘子去打滷蛋的动作却没慢一点，这十几个滷蛋，让食客们对苏记的好感又蹭蹭的往上升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但是两天后，黄记贴上了停业整改的封条，大家爭相打听，原来是他家的香肠饭出了问题。
    前两天有將近十位食客吃后都出现了呕吐、腹泻等症状，这么集中的情况很快被匯报上去，这才有了前天的检查。
    一共调查了十家餐饮店，最终在黄记的香肠里查出了问题。
    之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来福香肠加工厂，和苏渺猜测的一样，那只不过是开在郊区自家小院里的家庭作坊，至於给黄老板看的许可证是假的。
    他们家做香肠的手艺是祖传的，以前在村子里也是小有名气，周围的人也挺喜欢买的。
    但是传到姜经理这里，活生生把路走窄了。
    改革春风吹满地，这两年新兴的厂子如雨后春笋，姜经理也坐不住了，不满足於只做零售生意，也想加大產量做供应商。
    但是目前市面上不止他一家好吃的香肠，为了增加竞爭力他想出了降低成本和定价的法子。
    市郊有几家小型的私人养猪场，平时都是直接卖给肉联厂。
    但是养殖业不可避免日常牲畜损耗，一些病死猪肉联厂是不可能要的，他们大多数时候为了保证其他猪不被转染，都是马上焚烧掩埋的。
    姜经理联繫上了他们，用正常猪四分之一的价格买下了。
    一头猪这么大，即使四分之一也是很大一笔钱了，总比直接烧掉要强，財迷心窍的他们就此达成长期合作的约定。
    姜经理用病死猪和新鲜猪肉一些不好的部位部分混合起来製作香肠，所以才能给出比市场价低这么多的定价。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传染病死的猪，经过高温蒸煮，如果不是长期吃，一些微小的不良反应会被人忽略掉，只觉得也许是自己身体不舒服而已。
    但是前天姜经理要去城东谈生意，就懒了一天没有去买新鲜猪肉，那天的香肠就都是用病猪肉做的。
    那头猪是晚上就死了的，现在天气热到了第二天做香肠就已经有点变质了，但是加了香料进去倒也尝不出来。
    就这样把人吃坏了肚子，用病死猪做香肠的事情也就被爆了出来，还上了报纸。
    说回黄记，虽然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受害者，但是饭毕竟是他们家卖出去的，他们贪小便宜，没有做好食品质量把关工作，被勒令停业整改，罚款1000元，並对患病的食客进行相应的赔偿。
    后来停业整改的封条拆了，换上了旺铺招租的牌子，大树地下一如既往的热闹。
    “誒！你们知道黄记黄了吗？”
    “谁能不知道呢？听说赔了不少的钱，然后倒闭了。”
    “不是倒闭，是搬到別的地方去了，你想啊，吃倒了这么多的人，即使他们再继续开，也没人敢再去吃了，还不如搬得远一些，换了名字再开。”
    “也是挺可惜的，那香肠確实好吃，我还没少去买呢，谁知道是病死猪做的，呕！我现在想起来就想吐啊！以后可能看见香肠都要害怕了。”
    “哎呀，这也没必要，你没见保质说嘛，这是个案，今后政府在食品卫生方面会加大管理的，不是每家店都这么黑心，你看人家苏记，卖香肠也去他们家推销来著，人家有良心，就是没买，现在开得好好的。”
    ……
    话传到苏元正的耳朵里，他再一次的庆幸自己当时的犹豫，还有听了女儿的话，否则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店就危险了，今后在这方面要更谨慎行事。

 第183章 夏日清凉

    夏季天气炎热，干厨房的活儿是很辛苦的，即使安排了大大的电风扇，也吹不走旺火带来的燥热。
    所以苏惠每天都会煮一大锅的绿豆汤，供店里的员工饮用消暑。
    苏渺喜欢喝冰镇的，清爽解渴，一口下去暑气全消，但是绿豆汤喝多了她又想吃些別的甜品。
    看到杂物房里閒置许久的小磨盘，她心里有了主意，不如做槐粉吧！
    槐粉是她们地区一种夏季特色甜品小吃，甜品的一种，入口滑嫩。
    《本草》有云:槐者苦、微寒，有凉血止血、清肝泻火之功。
    槐香气怡人，开时节飘香数里，做槐粉乘於杯中，一饮而尽，凉透心底之余满口留香。
    苏渺先把大米泡上水，然后去药材铺买了一些干槐，店里有新到的蜂蜜，听说是村里人上山找的野蜂蜜。
    一个大大的蜂巢直接掛在架子上，大多数的蜂蜜都已经装进了罐子里，老板用刀在蜂巢有些干掉的表面上轻轻一刮，又开始有蜂蜜慢慢流下来。
    还有零星几个不愿离巢的蜜蜂，还在那围著打转。
    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蜂蛹被用夹子夹出来，这可是受欢迎的好东西，不少人买来泡酒，售价比蜂蜜还要高。
    苏渺问：“老板，这个蜂巢是从山上摘下来的？”
    “对对对，我一早摘下来的。”
    正蹲在柜檯下嗦粉的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说道，苏渺看过去嚇了一跳，他脸上被叮了好几个大包，红红肿肿的正擦著绿色的药膏。
    老板耸了耸肩膀，摊摊手对苏渺无声的表示，看吧，徒手摘蜂巢，战绩可查。
    苏渺买了一小罐蜂蜜，又看到了製作黑凉粉的半成品，於是也买了一些。
    因为大米需要泡几个小时，所以苏渺回家后先把黑凉粉做起来。
    因为是提炼好的半成品，所以做法很简单，先用两碗冷水把凉粉搅成无核的糊状。
    然后取六碗水烧开，將稀释好的粉末倒入沸水中，不停的搅拌，等水再次烧滚就可以离火了。
    为了保证口感细腻，苏渺还过了一次筛子。
    刚煮好的黑凉粉热乎乎的，苏渺抬起铁盆敲了敲，让它平整些，接下来让它慢慢冷却就可以了。
    下午，苏渺午睡起来后开始做槐粉。
    把干槐用水浸泡一会，中途她让裕哥帮她把小石磨搬出来，用清水刷洗乾净组装起来。
    將泡好的槐和大米磨成米浆，本来苏裕要帮她磨的，但是她试了试，这个小磨盘不算重，她自己可以搞定。
    打好了米浆適量加水煮熟，煮的时候一定要不停的搅拌，以免糊锅。
    槐粉越煮顏色越黄，等煮成糊糊的时候，已经是黄亮亮的了。
    苏渺找来一个漏勺，趁热將糊糊倒在漏勺上，下面放有一个装著凉白开的大盆。
    糊糊通过漏勺的小洞滴进水盆里，瞬间降温，直接就成型了。
    苏渺將槐粉收集起来，装在一个带盖子的搪瓷盆里，里面加一些水，放进冰箱。
    黑凉粉已经凉透，凝结成弹弹的大黑块，照样放进冰箱里，冰镇之后更爽快。
    黑凉粉和槐粉本身是只带有植物的清香，没有甜味的，一般要煮了水配著吃。
    正好新得了一罐蜂蜜，她便直接冲了蜂蜜水，然后贪心的在碗里加了黑凉粉，又放了槐粉。
    黑凉粉切成了一个个规整的小黑块，和自由模样的槐粉很不一样。
    每根槐粉都像是拖著长尾巴的小黄鱼，穿梭在水中，每只小鱼长相都有略微的不同。
    以前在寧县，夏天放学的时候，就会有小摊贩推著车过来买槐粉，五分钱一碗，就站在车前吃，吃完了再把碗还回去。
    虽然不是冰镇过的，但是足以让学生们在学习的苦海中尝到一丝甜味。
    七点钟，店里收了摊，苏渺將冰镇好的黑凉粉和槐粉端出来。
    她还做了红水和蜂蜜水，大家可以按喜好来添加。
    忙了一天的眾人吃了甜品，感觉整个人都鬆懈下来了。
    苏元正说：“明天就是周日了，我们还是照常休息，现在天气热，天天这么转身体吃不消，大家都好好休息。”
    苏惠从厨房里端出了白切鸡，还有不少的好菜。
    每周休息日前，苏元正都会特別拨款，做一桌好菜犒劳大家，以前就只是自家几个人，现在人手越来越多，饭菜也越来越丰盛了。
    而今天最亮眼的是那道荷叶鸭，除了苏渺和苏元正，其他人从没吃过。
    苏裕说：“阿惠，这个鸭子怎么用荷叶包起来？”
    “这是渺渺做的呢，叫做荷叶鸭，煮的时候就香得很，我也没有吃过。”
    “渺渺，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不是的，这是上次我和爸爸去桂桂时吃到的，是当地的特色菜，我今天去买槐粉的时候，看到有荷叶干，就想起来了，回来试著做一下。”
    眾人好奇的试吃荷叶鸭，味道果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好香啊，感觉有好多种不一样的香味，但是我又说不上来。”
    苏渺得意的笑起来，用勺子將鸭肚子破开，露出里面丰富的內馅。
    “当然香啦！里面可是放了好多种料呢！”
    江锋毅一脸惊奇的看著，兴奋的说：“渺渺，这个荷叶鸭能不能教教我呀？过年的时候我要是整上这么一道，我叔他们肯定嚇一跳。”
    苏渺將做法详细的告诉他：“当然可以，这个其实也不难，先將鸭子用油煎到表面金黄，然后把这些馅料填进鸭肚子里，然后用荷叶包好，上笼大火蒸四十分钟就行了。
    里面的料有笋丁、腊肉丁、炸香荔丁、虾米等，可以自己加別的也行，放进鸭肚前，先炒好，用盐和酱油调味就行了。”
    看这道菜这么受大家欢迎，苏渺想著以后可以常做，也可以將之前吃到的田螺酿，啤酒鱼什么的也做出来。
    哎呀！这么想想，穿回来两年了也只去旅游过一次，还是得找机会多到外头逛逛，吃一些不一样的美食更令人快乐。

 第184章 高中开学

    开学前两天，叶晗和叶嘉音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叶嘉音也考虑跳级了，不过按学校的规定，她们没办法像苏渺一样半学期一跳。
    只能在读完高一之后参加跳级考试，跨越高二升到高三去，这就意味著叶嘉音会和苏渺同一年参加高考。
    坏消息就是叶嘉音已经確定高三要回京城去读了，她们的同窗时光仅剩一年。
    “嘉音姐姐，你怎么也突然想起跳级了。”苏渺帮叶嘉音收拾著从京城运回来的大包小包。
    “其实之前也想过，懒得考就搁置了，但是看到你跳级之后，觉得你的想法挺对的，別再游刃有余的地方浪费时间，不如到大学去，学一些自己想学的知识，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真可惜，我们不能一起参加高考了。”
    “没关係的，不管在哪里参加高考，我们都要为彼此加油！你不是要考a大吗？我的志愿也是a大，到时候我们还能做校友。”
    “嗯嗯，嘉音姐姐，那我们一起努力跳级。”
    相对於初中分班的严格，高中就隨性很多，就按著中考的成绩来，一共五个班级，一班是重点班。
    重点班初始名额有45名，取中考成绩前45名，其余班级將名次都打散，不论中考成绩，都是普通班。
    这个分班对於大部分同学来说会持续三年，但是重点班每年新增10个名额，普通班的同学可以竞考，到高三的时候，重点班会有65人。
    开学前一天，要去学校缴费註册，叶晗又要出差了，於是托苏元正带著两个孩子一起去。
    一高每个年级的註册时间是分开的，今天只有高一新生註册，所以不算拥挤。
    进了校门有一个大大的公告栏，上面贴著分班名单，新生和家长需要找到自己的名字后，拿著录取通知书还有户口本到相应的教室，找班主任註册。
    因为事先已经沟通好了，所以苏渺和叶嘉音的学號排在一起，分在了二班。
    新生中有很多一中的，他们对於苏渺这个中考状元肯定是认识的，自然而然的觉得她在重点班。
    但是当苏渺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名字，示意父亲自己在二班时，他们都震惊了。
    中考状元都进不了一高的重点班？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是今年的重点班换成了二班，还是从外省转来了几十个高手？
    苏渺倒是不管眾人的想法，拉著父亲和叶嘉音找教室去了，她们刚走得远一些，人群瞬时迸发出热烈的討论声。
    新生的教室果然在顶楼，好在这里最高也就三楼而已，爬著不累。
    班主任是位男老师，这倒是出乎苏渺的意外，因为现在学校里女班主任的比例还是占了绝大部分的，而且她上辈子加这辈子，是第一次遇到男班主任。
    班主任正在帮一个学生办理註册登记，他桌上有块牌子，上面写著吴建军老师。
    前面的学生和家长办好后，苏渺和叶嘉音拿著材料走过去。
    苏渺说：“请问是吴老师吗？我是新生苏渺，这是叶嘉音。”
    苏渺？吴建军听到这个名字，惊喜的抬头看眼前的女孩子。
    老天奶！他带了三届学生了，没想到能有一天分到了中考状元啊！
    而且是在带普通班的情况下分到的，听校长的语气，好像是两个姑娘感情好想在一个班，但是因为两人的学习自主性很强，对於学习节奏的自由度要求比较高，所以不想进重点班，这才让他捡了漏。
    要求有自由度？那跟他最合適了呀！只要走正规要啥自由他就给啥自由，反正他每年都会因为对班级管理太鬆散被批评，皮已经很厚了。
    “苏渺同学，叶嘉音同学，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吴建军，很高兴认识你们。”
    吴老师压抑著自己的激动的心情，让他们填表，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其实鞋子里的脚指头已经在不自觉的打节拍了，他真庆幸今天没有穿凉鞋。
    填好了表，吴老师跟学生和家长讲了几条入学须知：“开学后我们有两周的军训，中途的周末也是放假的，但是军训期间必须住宿，所以你们要准备好住宿所需的用品。
    明天是缓衝期不安排军训，要求你们带了行李过来，上午收拾寢室，適应一下住宿生活，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就不能放学回家住了。你们家离这里近吗？如果近的话可以申请军训结束后走读，这样每天就照常上下学。”
    苏元正点点头说：“吴老师，我们家也就十分钟脚程，是要办走读的。”
    吴老师在两张缴费条上標了一个2，递给他们，说：“好的，这是你们的缴费单，可以去一楼左边最尽头的財务室缴纳学费和学杂费，我已经標好了，住宿费只收半个月的。”
    和吴老师道了谢，三人就出了教室。
    叶嘉音说：“没想到是个男老师当班主任，看起来很和煦的样子。”
    苏渺也点头：“我也觉得，以前在小学，別的年级也有男老师当班主任，但是很少，听说带的班级特別有活力，我开始期待起来了。”
    学费不贵，按学期收，这个学期是10块钱，学杂费是8块钱，但是上半学期需要发新书，所以又多了一项书本费5块钱，加起来一共是23块钱。
    这个收费显然是经过了財政补贴的，要不然就凭著这个学费，还不够给老师发工资的。
    两个姑娘以前都没有住过校，所以没有住宿的小蓆子和蚊帐。
    缴完费用出了校门，苏元正想带她们去百货大楼买，然而苏渺指著校门外的小摊贩说：“爸爸，这里就有卖蚊帐蓆子的，就在这买吧，他们是专门卖给住宿生的，尺寸肯定是合適的。”
    每学期开学前一天和当天，都有不少的摊贩拉了住宿的用品来卖，不止有蚊帐蓆子，还有脸盆口盅，连驱蚊提神的风油精都有，可以一站式购入也很方便。

 第185章 住宿生活

    苏元正想著女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家住校呢，不管是住几天还是半个月都好，得把所有东西都备好了才行。
    蓆子、蚊帐、蚊帐杆、水桶、脸盆將东西买齐后，发现实在是太多了，苏元正又跑回去骑了三轮车来拉。
    鑑於两个孩子即將进行半个月的封闭管理，中途只有周末两天能回家，当天晚上苏元正和苏裕做了一大桌的好菜，让孩子们敞开了肚子吃。
    “渺渺，嘉音，你们多吃点，食堂的饭菜不如家里，你们军训又这么辛苦，肯定要累瘦了。”
    苏渺啃著大猪蹄子说：“放心吧爸爸，一高是重点学校有补贴，食堂饭菜还是不错的，没有圆圆那边那么惨，也就几天时间而已。”
    叶嘉音也点头，想了想又说：“元叔，家里的小菜能给我们带点去吗？怕军训累了没胃口，配的小菜好下饭。”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拿几个小罐子装好，你们到学校一块儿吃。”
    吃饭完后，叶嘉音回家拖了一个小皮箱过来给苏渺：“渺渺，暑假的时候我换了行李箱，我爸爸特地给买了一对，这个是给你的。”
    苏元正正在用老式的皮箱给女儿装行李，这种是手拎的，提著走还是挺费劲的。
    他转头看到叶嘉音拖过来的行李箱，底下有四个轮子可以滚动，上头有伸缩的杆子可以拉，十分的便捷，还很省力。
    这样的行李箱少见的很，应该是京城上的新货色吧？
    他连忙说：“嘉音，这个行李箱是高档货啊！我们不好收的，每次你们从京城回来总给我们带贵重的礼物，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苏渺也在一旁点头，现在能提上老式的皮箱已经很有面了，这样的行李箱得好几年后才开始多起来，在邕城还挺难买到的，父亲说高档货还真是没说错。
    “没关係的，我爸妈说多亏了你们帮忙照顾我，他们才能安心的忙工作，非常感谢。况且我和渺渺是好朋友，我想和她用一样的。”
    苏元正犹豫了一下，朝女儿点点头，苏渺开心的接过行李箱：“嘉音姐姐，谢谢你，谢谢叔叔阿姨。”
    有了省力的箱子，苏元正也不客气了，家里耐放的小菜库库往里装，后来还是苏渺和叶嘉音按了暂停键。
    “收手吧爸爸，太多了我们不得齁死，装个两罐就行了。”
    “那……装五罐不一样的吧，分给同学们吃，估计那些城里孩子也是第一次住校，不一定能吃得下饭。”
    把行李箱装得满满当当后，拉起拉链，苏元正试著拉了一下，別说！还真是挺省力气的。
    叶嘉音拿出一个小锁，说：“到时候去了学校，用这个小锁把拉链扣在一起，就没那么容易被拉开了。”
    “嘉音姐姐，你想得真周到。”
    第二天一早，苏惠就做了丰富的早餐给两人吃，还打包了一袋新做好的茶叶蛋。
    把茶叶蛋的汁甩掉，装进塑胶袋里，怕漏，又加了一个塑胶袋。
    对正在吃大肉包的渺渺和嘉音说：“要是饭菜实在不好吃，你们就往碗里倒点水，弄成稀饭，配著小菜和茶叶蛋吃，茶叶蛋有盐醃著，能吃两天，要是没吃完就扔了啊，別吃坏肚子。”
    苏惠经歷过了黑心老板的寡淡食堂，已经自动带入了，生怕两个妹妹从学校回来就瘦了，要不是被苏渺阻止，她还想把麦乳精给塞进行李箱了。
    终於，两小只带著行李，挺著圆滚滚的肚子坐上了苏元正的三轮车。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校门口人山人海的，苏元正好不容易骑到了门口，锁好车子，扛著一身的东西要送孩子们进去，然后被保安拦下了。
    “这位家长，只能送到门口，让学生自己进去就行了。”
    “啊？保安大哥，我是学生家长，这是我家俩孩子，给她们把东西送进去我就马上出来。”
    保安摆了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们学校的传统，进了校门，学生一切都要独立，家长不能陪同。”
    苏元正看著身上一大堆的行李，想再爭取一下：“保安大哥，你看电视里那些大学生去学校，家长都还陪著去呢，我不进去久，10分钟！就10分钟！”
    保安笑了：“你这嘴皮子还不错啊，老弟，规定就是规定，你看旁边的家长，那个不心疼孩子，心疼归心疼，孩子的路得让她们自己走嘛。”
    “爸爸，你就送到这吧，也就几步路。”
    苏渺和叶嘉音拿过自己的行李，和苏元正道別后，走进了学校。
    苏元正看著女儿远去的背影，左手拖著掛上脸盆的行李箱，右手提著水桶，桶里插著蓆子，腋下还夹著两根长长的蚊帐杆。
    呜呜呜，女儿好辛苦哦，虽然她接了自己的高个子，和同班的同学看起来是一样高的，但是她也就只有13岁而已，还是个小孩子嘛。
    等到女儿的背影消失不见，他转身要离去，发现停留在校门口望著孩子离去的家长不在少数。
    一些爷爷奶奶还在那抹眼泪，苏元正赶紧收敛了不舍的神情，骑上车匆匆离去了。
    好丟脸好丟脸，差点就哭出来了，要是让坚强的女儿知道他当眾哭鼻子，又要挨笑话了。
    话说苏渺和叶嘉音吭哧吭哧地扛著行李去了学生宿舍，男生和女生分住两栋楼，她们班的宿舍在四楼。
    苏渺放下桶子喘口气：“提一会儿还好，走了一段路是有些累哈，四楼要怎么上去哟。”
    叶嘉音甩了甩手腕，说：“渺渺，你的蓆子插我桶里来，我帮你提，咱们应该一鼓作气衝上去，到了宿舍再休息，不然一会儿劲儿一松下来会更累的。”
    她直接上手將苏渺的蓆子拔走，拍拍苏渺的肩膀说：“渺渺加油！冲啊！”
    然后大长腿健步如飞的蹬上楼梯，后面跟著跌跌撞撞的苏渺。
    苏渺咬著牙拖行李，来到了四楼，还没等她把气喘匀，天又塌了，她俩不在一个宿舍。

 第186章 寒酸样子

    每个宿舍有四个上下铺，住八个人，虽然苏渺和叶嘉音的学號是排著的，但是分到苏渺时，这个宿舍刚好住满，所以叶嘉音就分到了隔壁宿舍。
    好在也不远，就隔壁而已，不耽误她们凑在一起吃饭。
    叶嘉音时刻记得照顾比自己年纪小的苏渺，说：“渺渺，我先帮你铺床吧？”
    “不用，嘉音姐姐，我自己能行，很简单的，你也快去铺床吧。”
    苏渺摆摆手拒绝了，她上一世住了10年的宿舍，做这些內勤还是手到擒来的。
    “好吧，那我就在隔壁寢室，有问题隨时来叫我。”
    “嗯嗯！”
    苏渺走进寢室，已经有两位同学先到了，都在整理自己的床铺。
    苏渺看了看，床上没有序號，似乎是可以自由选择的，正当她在考虑要选那个床位时。
    一个剪著齐耳短髮的女孩子，从靠窗的上铺掀开蚊帐，探出头来对她说：“犹豫什么，选上铺呀！上铺乾净，要不每天都要被別人踩床铺，我对面那个上铺还没有人，快上去吧，一会儿可抢不到了。”
    然后苏渺的视线看向她所指的那个位置，下铺已经有一个同学铺好蓆子了。
    见她看过来，同学靦腆的笑了笑，说：“我怕高，不敢爬，你睡我上铺吧，把箱子放床底，我帮你递东西上去。”
    嗯，这个同学看起来脾气好，应该能避免不少摩擦，就是她了！
    “好的，那我就睡你上铺吧，你好！我叫苏渺！”
    “你好，我叫李芳。”
    “还有我！我是王大妞！交朋友可不能少了我。”
    听见她们两个自我介绍，短髮女生也急切的探出头来，看来是个性格外放的孩子。
    苏渺笑得眼睛弯弯的，指了指她的身后，说：“大妞，你的蚊帐又掉下来了。”
    王大妞懊恼的转过去捞起蚊帐：“哎呀！怎么又掉了！我都绑了二十分钟了。”
    带来的洗漱桶、脸盆和热水壶，统一放在进门两边的空位，箱子放在床底，苏渺爬上去掛蚊帐。
    一下子拿不了这么多东西，李芳就在下边帮她递上来。
    苏渺带了六根棍子，插了四根在床的四个角的。
    买的这款蚊帐可先进了，两边缝了口子，可以用两个根棍子穿过去，再在四根棍子上绑了绳子，那么一掛就成了。
    按照她的经验，每天检查寢室蚊帐都是要收起来的，她这种掛法，將靠外的棍子拿下，下头的蚊帐往里头塞，然后掛到靠墙的棍子上，不到半分钟就能收拾妥当，省时省力。
    等她把床铺好，王大妞还在和自己的蚊帐较劲呢，她好像真的不太擅长绑绳子，总是松。
    “大妞，需不需要我帮忙啊？”苏渺问。
    “好啊，好啊！我是要放弃了，要是绑不上去，我今晚就餵蚊子算了。”
    当她刚爬上大妞的床时，叶嘉音过来找她了，站在门口喊她：“渺渺，你收拾好了吗？”
    “我收拾好了，帮大妞绑一下绳子。”
    苏渺利落的绑好绳子，在床架中间突出的三角上一登，调回了地面。
    然后在苏渺的引荐下，几个同学进行了长达5分钟的友好交流，直到另一位同学的到来。
    “怎么这么破啊，真是的！”
    一个同学提著小皮箱踩著小皮鞋戴著小皮帽，一脸嫌弃的进来了。
    见眾人都看著她，她说：“你们都是这个寢室的？床位怎么分？”
    王大妞回答：“没有固定，我们已经自己选好了，其余的床位你可以挑个自己喜欢的。”
    那同学看了看已经掛好了蚊帐的三个床位，努了努嘴说：“我也想要靠窗的上铺。”
    李芳轻声说：“大妞的下铺也是靠窗的，要不你睡那？”
    那同学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把皮箱拉过去塞到床下就又走出去了。
    王大妞挤眉弄眼的对几人说：“大热天的皮鞋皮帽，她不热吗？”
    苏渺摆了摆手，几个人都没有接这个话题。
    收拾好了床她们要去教室了，下楼梯的时候遇上了刚才的舍友，正在哼哧哼哧提著桶和蓆子，可能是刚才一次没搬完。
    几人问她要不要帮忙，她头也不回地说：“不用。”
    班主任在教室里发军训服，这是包含在学杂费里的，註册的时候已经登记了个人的尺码了。
    就只有大中小三个码，反正穿上去都是肥肥宽宽的。
    到了10点，全班同学都已经到齐了，座位是自己选的，苏渺自然是和叶嘉音同桌，王大妞则和李芳同桌，至於其他的舍友，她们暂时还没有打照面。
    接下来的时间，又发了新的课本，老师说了军训的时间安排，就开始自习。
    放学后她们去食堂打饭，刚才去教室的时候她们是带著饭盒的，所以放了学可以直接去。
    紧赶慢赶，当她们来到食堂时，还是大排长龙了，一些最先打到饭的同学已经在座位上吃起来的，还有一些没在食堂里，成群结队的坐在食堂外的草地上吃。
    菜的品种不多，但是看起来还挺不错的，没有想像中的寡淡，素菜是空心菜，荤菜有西红柿炒鸡蛋和胡萝卜炒肉，白米饭一毛钱，素菜一毛钱，荤菜3毛钱一份，但是也都是逃不过食堂阿姨手抖的命运。
    几人打好了饭在大堂里找位置坐，大部分位置都不是空的了。
    王大妞眼尖的看到空位，指著说：“那不是我们的舍友吗？她旁边还有位置，我们快过去吧。”
    原本那个同学放了两本书在旁边凳子上，看到她们过来，默默的拿走放到了自己右手边。
    王大妞自来熟的打招呼：“你好呀舍友，刚才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
    “你们好，我叫梁曼曼，对了，这是吴桂，也是我们舍友，你们去教室的时候她才来的。”
    几人互相打了招呼，但是刚才很热情和梁曼曼讲话的吴桂，面对她们时，却显得淡淡的。
    苏渺拿出一罐炒酸菜和那袋子茶叶蛋准备加个菜，只听见耳边传来惊呼：“你怎么还自己带咸菜啊，这也太寒酸了吧！”

 第187章 军训开始

    苏渺的动作一顿，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转头看向说话的吴桂。
    吴桂晃了晃脑袋，说：“本来就是嘛，以前我们学校只有买不起菜的才会自己带咸菜来下饭。”
    大家收回视线，看著苏渺碗里的两荤一素，很明显不是打不起的样子好吗？而且人家拖著小皮箱来的，比你这种围著条件好的同学打转的，好多了。
    不过没人要和她斗嘴，苏渺和叶嘉音是不屑，王大妞和李芳则是觉得不必为刚认识的同学出头。
    叶嘉音朝苏渺扬了扬下巴，说：“开！”
    而在小罐子打开的一瞬间，辣子炒酸菜的酸辣味飘散出来，让眾人皆是一愣。
    闻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苏渺先用乾净的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叶嘉音的碗里，然后对盯著酸菜看的几人问：“要么？”
    “要要要！哇塞，苏渺，你家的炒酸菜真香，其实我妈炒的酸菜也好吃，但是闻著没你家的香。”
    王大妞和李芳各得了一勺后，没说过话的梁曼曼也將饭盒往这边挪了点，但仍是不讲话。
    苏渺也给了她一勺，內中暗笑，小妞挺犟啊！
    如果说酸菜只是让吴桂住了嘴，那苏渺接下来掏出的那一大袋茶叶蛋就直接让她垮了脸。
    这么多的茶叶蛋，光靠苏渺和叶嘉音两天是吃不完的，索性就给几人分了分，唯独错开了吴桂。
    惹得她不满的大喊：“喂！都是舍友你怎么区別对待啊，为什么只给她们不给我？”
    苏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说：“同学，刚才你不是说这些东西太寒酸了吗？看你这么嫌弃我才没有主动给你的，要不算了吧，我怕把你金贵的肚子吃坏了。”
    “你！”吴桂感觉自己被她堵了一下，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这话確实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叶嘉音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说：“吃饭。”
    看著一桌人吃得美滋滋，吴桂觉得自己这碗饭变得没滋没味的。
    回到宿舍是差不多一点了，还有一点半小时的午休时间，苏渺去洗漱房洗脸刷牙，打算睡一下。
    王大妞正在拉著另外三个没见过的舍友聊天，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算小。
    午休的铃声响起，每个寢室要关上门並保持安静，宿管阿姨会一层一层的检查，苏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困极了，但是新的环境又让她无法真正的睡过去。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起床號，王大妞没睡够，闭著眼睛在那里抱怨：“不会吧！竟然是军號，就不能放点好听的音乐吗？”
    李芳一边梳著头髮一边说：“快起来吧，上午老师说了，下午要在操场举行军训动员大会，起床號响了之后，20分钟內要到的。”
    苏渺也从床上爬起来，午睡刚起的脑袋有些空白，坐著发了一分钟的呆才清醒了一些，下了床。
    好在天气热她没盖被子，也不用叠，梳梳头髮穿好鞋就能走了。
    叶嘉音见她还蔫蔫的，就拉她去洗了把脸，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洗脸的时候，看到梁曼曼在那洗自己的刘海，可能因为天气太热，汗水把它弄黏了。
    这时舍管阿姨已经再楼底下用大铁锁哐哐敲门了，提示大家赶紧下楼，不然女生大院可就要锁门了。
    “曼曼，快些吧，阿姨要锁门了。”苏渺提醒了她一句，就跟著叶嘉音匆匆跑下楼了。
    演讲台前的操场上挤满了高一的学生，幸好每班的班主任都已经站在了队伍前面，让大家不至於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人太多，吵吵嚷嚷的，因为是第一次列队，场面有些混乱，吴老师对她们大喊：“先排成两列，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加快速度。”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新生方阵终於成型了，领导开始在上面讲话。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她们自治区边境至今仍有战事，所以学校越来越看重对学生的军事素养培训，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展学生军训。
    在校领导之后讲话的是武装部的领导，至於是哪个级別的领导苏渺没仔细听，因为她发现，动员大会过半了，梁曼曼还没有来。
    一直和梁曼曼在一起的吴桂也发现了，不停的转来转去找人，寻人无果后转头对苏渺几人说：“你们没等梁曼曼吗？”
    王大妞回答：“我们穿好衣服就出门了，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吗？怎么反倒来问我们。”
    吴桂撇了撇嘴：“都要出门了她还要洗头，我哪等得了啊，要不告诉老师吧。”
    李芳阻止她：“要是老师知道她没来会不会处罚她呀，还是別说了，一会儿散会了我们再去找她好了。”
    大家觉得这样也行，便没再吭声。
    当动员大会进入到最后的阶段，学生们期待已久的教官队列终於登场了。
    这些教官们都是来自部队的现役军人，他们身著整齐的军装，身姿挺拔，英姿颯爽，迈著坚定有力的步伐，走向学生方阵的正前方，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和威严。
    当教官们到达指定位置后，他们迅速整队，展现出了高度的纪律性和组织能力。
    接著，他们开始展示军体拳，动作矫健而有力，每一招都充满了战斗气息，每一次使力发出的吶喊声震撼人心，学生们被他们的演练深深吸引，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顾不上纪律了，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之后教官站到自己將要带领的学生队列面前，这时校长已经有点上头了，拿著话筒对著学生方阵大喊：
    “你们是谁的兵！你们是我的兵！拼搏向上！追求卓越！勇往直前！坚持到底……”
    正当校长还在热血沸腾的喊口號时，隨著一道刺耳的电流声，他手里的话筒痛失工作。
    武装部的大佬站在大喇叭前，用话筒说道：“现在散会，教官和班主任將同学带回教室，今天下午进行国防教育课程，明天开始正式的方阵训练。”
    他淡定的说著，背在身后的手中捏著一根话筒插头。

 第188章 吸癲体质

    她们回到教室之后，梁曼曼偷偷从厕所里出来，若无其事的坐到位置上，像是一直都在的样子。
    吴桂奇怪的问：“曼曼，你刚才上哪了？”
    梁曼曼拨了拨已经干了的刘海说：“下来迟了，宿管阿姨已经锁门了，说了我好一顿才开门放我走的，你们队列都排好了，我再跑进去多丟人啊，还不如就不去了，班主任点名了吗？”
    “那倒没有。”
    “那不就行了。”
    上课铃响后，教官拿著一本《国防教育》进来给学生上课，因为不是专业的教师，照著书上念也显得有些磕巴。
    但是教室里静悄悄的，没人开小差，都聚精会神的听著。
    到了下一堂课，教官直接摒弃了课本，跟大家讲起部队训练的事情来，他本来就挺健谈的，教室里的氛围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他和他的班长，也就是一班的教官，参加过法卡山保卫战，他隱去了一些惨烈战爭场面，和同学说起了那时候的战役。
    这天之后，教官在同学们的心目中简直就是闪闪发光，至少在树立又红又专的偶像標杆这一课，他是上好了。
    今天晚上不上晚自习，她们可以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军训，苏渺吃完饭后上了个厕所，准备和叶嘉音在学校逛逛。
    洗漱房和厕所是整层楼共用一间，一道长长的坑道上隔出5间厕所，第一间厕所有个水龙头和水斗。
    水龙头水量不大，平时都是不关的，直接开水到水斗里，当水斗满后会自动哗啦一声衝下去。
    刚衝下去的水流最大，而后面被排泄物挡住就变小，所有很常见的情况是，第一第二间比较乾净，后面的就挤压成山了，每次上厕所都得憋著气或者用毛巾捂著口鼻。
    洗漱房里面仅有六间淋浴间，还有一排有六个水龙头的洗手台，从中午开始大家就拿著自己的洗澡桶在淋浴间外排队了，否则到傍晚估计洗不上。
    苏渺和叶嘉音倒不著急，刚才打饭前她们用热水壶打了热水，可以晚上再洗澡，这里的住宿情况苏渺上辈子都经歷过，熟得很。
    要说一高的校园环境，在市里是数一数二的，不仅校园面积大，绿植圃也弄得极好，还有成排的大榕树和不大的人工湖。
    两人逛到湖边，看到两个饭堂的工作人员在用渔网抓鱼。
    她们觉得有趣就坐在湖边大石头上看，两个大叔每一网都不落空，捕上来的都是大大的埃及塘角鱼。
    岸上有个手推车停著，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桶，里头装著水，捞上来的鱼都装进里面去，半个小时就得了一大桶的鱼。
    大叔收了渔网，准备推著车走，一个大叔对一直盯著他们看的两人笑道：“別著急！明天你们就能吃上了。”
    叶嘉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问苏渺：“所以……那些抓到的鱼是明天食堂要给我们吃的？”
    “是的啊，这是埃及塘角鱼，学校特地放的鱼苗，长得特別快，每年都能吃上。然后教职工宿舍后面有一片菜地，食堂也会种些空心菜红薯叶什么的。”
    苏渺理所当然的点头，上辈子每年都能吃到学校养的鱼和种的菜。
    叶嘉音转头看著绿油油，明显水质不是很好的人工湖，面露难色的说：“这么脏的水，那鱼是正经鱼吗？明天我还是多吃点咸菜吧。”
    她们又转到了小卖部，苏渺进去买了一包话梅来吃，准备走的时候听见角落里有个熟悉的声音正在打电话，似乎交谈得有些激烈。
    看过去，拿著听筒的正是吴桂，人来人往的她也不注意音量，用命令的口吻对电话那头说：“明天你就去买！周末回去我也要穿上皮鞋！”
    对方似乎是拒绝了她的要求，让她暴跳如雷。
    “好东西当然贵啊！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
    “凭什么她们有，我就不能有！”
    ……
    “我不管！那就用弟弟的生活费买！反正我周末回去要是没穿上，你们等著瞧！”
    吴桂重重的掛断电话，一旁正在嗑瓜子的小卖部阿姨用轻蔑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说：“轻点儿放，小心摔坏了，5毛钱。”
    “我才讲了几句话就两毛钱了？”
    “嘿哟！打电话都是按时间收费的，你看看上面显示的时间！我还能坑你不成！”
    “哼！五毛就五毛！谁还能付不起吗？”
    吴桂把从口袋掏出五毛钱拍在电话旁，然后转身看到了苏渺和叶嘉音。
    想到自己的事被她们两人撞见，吴桂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打电话啊！”
    叶嘉音淡淡的开口：“嗯，没见过要饭要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才要饭！”吴桂气急败坏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苏渺暗想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吸癲体质，总能遇上这样的人。
    在走回宿舍的路上苏渺和叶嘉音討论起刚才看到的一幕。
    猜测应该是吴桂今天看上了梁曼曼穿的皮鞋，攀比之心起了，打电话回去让家里人买。
    但是皮鞋价格不便宜，家里或许没有那么多的结余。
    她大约还有个弟弟，也在上学，於是便让父母用原本要给弟弟的生活费去买。
    不过，猜测归猜测，別人家的事情，是和她们无关的。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半，这个点洗澡的人不多，她们略排了排队就轮到了。
    叶嘉音的床位在下铺，两人洗好澡之后就坐在她的床上看书预习。
    十点钟，熄灯的预备號响起，回去拿了毛巾和牙刷口盅，洗漱完毕上床放蚊帐。
    二十分钟后，宿舍的灯准时熄灭了。
    看著窗外的路灯透进来的光，苏渺一点睡意都没有，才开学第一天咋就这么多事，算了，反正也就住半个月，她来跳级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还是比较喜欢圆圆、佳期那几个单纯的小朋友。
    想著想著，意识渐渐朦朧，就睡著了。
    梦里突然响起了集结號的声音，而且还越来越真实，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第189章 別拖后腿

    不是做梦，確实是学校的大喇叭在响，同学们陆续的都被吵醒了。
    隨后广播里传出校长昂奋的声音：“同学们！精神起来！穿好军训服到操场集合！我们要进行10公里的拉练，这次轻装上阵，每人只需背上自己水壶，操场上会有后勤老师给你们打水。”
    话还没说完，新生宿舍就炸开了，抱怨声四起。
    “搞什么鬼啊！又不提前通知！”
    “就是啊！顛顛登登的！要是提前通知我还就直接穿著军训服睡了！”
    “10公里？妈呀！这不跟清明去拜山一样累！”
    “別说了，赶紧的吧！”
    ……
    苏渺快速的穿好军训服，正要穿鞋子，叶嘉音就过来了，她手里拿著两个鞋垫。
    “渺渺，这是布做的鞋垫，不耐用但是软和，你把它垫在鞋子里，走起来就没有这么累了。”
    “嘉音姐姐！你是我的神！我刚还在想，走完10公里回来脚上指定要起泡呢！”
    收拾妥当，她们跟著乌央乌央的新生大军一起下楼奔赴操场。
    操场上的大灯全都已经打开了，校长满面红光的领著一眾领导正在看著“他的兵”。
    站在每个班级前面的教官也算是精神抖擞，但是一边的班主任倒是和同学们一样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站在前面的同学悄悄问班主任：“吴老师，几点了？”
    吴老师一脸哀怨的说：“才四点！”
    后勤部的老师蹬著两辆三轮车过来给大家送水，都装在大桶里，把水壶递过去，用一个有小尖嘴的大勺往里灌。
    苏渺怕背著重，特意和老师说：“老师，帮我打半壶就够了。”
    “行！一会儿我们的后勤车会跟在你们后面，要添水了可以再过来。”
    苏渺喝了一口水壶里的水，有点咸味，应该是加了盐的，可以给出汗过多的同学们补充水分。
    校长嘰里呱啦又说了一堆，重要信息就是她们要从学校出发，走到南湖公园，然后再走回来，来回10公里。
    不少同学听到只觉得两眼一黑，十公里，腿给走断。
    不过这是军训的內容之一，大家只能硬著头皮上了，每个班挑了两个男生扛红旗，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相对於炎热的白天，凌晨的气温相对较低，也不会晒到毒辣的太阳，这也是为什么选在晚上进行10公里拉练的原因。
    怕苏渺坚持不了，刚走出去两公里，叶嘉音就让她把水壶拿来。
    “嘉音姐姐，没事儿，练了半年，我现在的体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现在还不累的。”
    “好吧，如果一会儿你累了就把水壶给我背。”
    “学生军”排了长长的一路，每班都有教官和班主任带队，队伍后面跟著两辆三轮车，上面有水和一些应急物品。
    还有一辆小汽车，两个校医带著医药箱隨队，预防有同学实在坚持不住晕过去了，好上去拉人。
    大多数同学都没有在凌晨的时候这么走在城市的路上，而且还是和这么多同学在一起，情绪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人一兴奋就有劲儿，有劲儿就不觉得累，所以从学校到南湖公园的路程里，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状態，没有人掉队。
    离南湖公园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苏渺看到原本晚上会关闭的大门，此时竟是敞开著的。
    一班的教官热血喊道：“同志们！今天的任务是占领南湖公园！向前！向前！向前！”
    没有人能完整的读完向前！向前！向前！这三个词，因为在读到第二个的时候就开始唱起来。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著祖国的大地，
    ……
    一班的歌唱感染到了其他的班级，才几句过后，所有人都在几个教官的带领下跟唱起来。
    听！风在呼啸军號响！
    听！革命歌声多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
    向最后的胜利！向全国的解放！
    嘹亮整齐的歌声飘出去好远，惹得巷子里的狗狗也唱了起来。
    进了南湖公园她们才知道，原来是学校打好招呼的，开门让学生进来，主要是让他们上厕所。
    毕竟走了一个多小时，也喝了不少的水。
    其他人排队轮流上厕所，苏渺和叶嘉音直接坐在了路边休息。
    “渺渺，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现在还好，回程就不知道了，好远啊！”
    两人正聊著，旁边也聊了起来，吴桂对梁曼曼说：“实在不行你报告老师唄，到后面去坐车去。”
    梁曼曼坐在地上，唇色微微发白：“太累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李芳有些为难的说：“要不然你再坚持坚持，听说拉练的表现会算在匯演的总分里，还是不要拖班级后腿的好。”
    话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梁曼曼自然只能咬牙坚持了。
    她的体质和训练前的苏渺有得一拼，回程的路上脚步都有些轻浮了，白著脸一声不吭。
    等著过马路时，她都没察觉队伍已经停下来，直接一头撞上了前面的叶嘉音。
    “你没事吧。”
    见她摇摇欲坠的，苏渺赶紧伸手扶住她，叶嘉音也转过身来，见她满头大汗。
    现在天才蒙蒙亮，气温还没有很高，大家走了这么久虽然都有出些薄汗，却也没有这么大汗淋漓的。
    再看她发白的脸色，出的应该是冷汗了，苏渺也察觉的到梁曼曼的手有些凉。
    “你身体不舒服吧？还是报告老师吧。”
    梁曼曼摇摇头：“別了，別拖你们后腿吧。”
    叶嘉音皱著眉头说：“这叫什么拖后腿，军训本来就是锻链，锻链的前提肯定是身体健康啊，你这样很容易出问题的，我去和老师说。”
    说完，不顾后面李芳的反对，径直走向班主任。
    最终梁曼曼坐上了后面的小轿车，而“新生军”的10公里拉练歷时三个小时，终於是天大亮的时候回到了学校。
    幸好校长没再脑抽再来个长篇大论，直接放她们回去休息，下午两点半再集合。
    苏渺真是累极了，洗了脸爬上床的下一秒就昏睡了过去。

 第190章 寧县老乡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常规的队列练习、內务整理、唱军歌等，白天军训，晚上自习，过得忙碌又充实。
    九月邕城的太阳可比苏渺的野心大多了，所有人都晒得乌漆嘛黑，周末回家连爹妈都快认不出自家的崽了。
    周五下午放学，苏渺和叶嘉音出了校门就看见苏元正跨坐在三轮车上，往这边张望，看到她俩后笑著招起手来。
    “爸爸！”
    “元叔！”
    “快上车！你们裕哥还在家做菜呢，今晚我们提前闭店了，专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犒劳我们的小將士。对了！嘉音！有个惊喜！你一会儿到家就知道了！”
    惊喜？啥惊喜？
    苏渺和叶嘉音对望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爬上来车了。
    家里人都在忙活那一大桌子菜，叶晗过来仔细的打量两个孩子，笑道：“黑了一点，显得更健康了，倒是没有瘦。”
    然后揽著她们的肩膀进了院子，树下蹲著一个高大宽肩的男人正在刷大闸蟹，叶嘉音一愣，隨后惊喜的喊道：“老叶！”
    男人抬起头来，看著女儿的眼神闪闪发光，然后抬起手里的螃蟹笑道：“快看哦，大小姐们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叶爸爸，叫叶国安，刚刚结束了单位的一项工作任务，便马不停蹄的来看妻子女儿了，顺便也认识一下对女儿颇为照顾的苏家父女。
    正好赶上周末两个孩子可以出校，苏元正乾脆整一波大餐，也是给叶国安接风。
    叶嘉音拉著苏渺过去介绍给爸爸，苏渺和叶爸爸说了一会儿话，觉得他的气场和叶阿姨的很像，都是给人很和煦舒服的感觉。
    不过她適时的溜去厨房找自己老爸去了，把空间留给许久未见的叶家父女。
    苏元正在弄扣肉，见女儿进来，开心的说：“见到嘉音爸爸了吗？长得可真帅，那大高个，比我还高一点，我可很少见比我高的人咧！”
    苏渺笑了：“爸爸，叶叔叔来了你怎么那么兴奋？”
    “那我不是为嘉音高兴吗？平时难得一见，她肯定想爸爸的嘛！再说了，我们和嘉音爸爸都还没见过面，就收过別人好几次的礼物了，这回总算有了机会，得好好招待人家。”
    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坐了一桌，叶国安举杯，说道：“老苏，你真是太客气！整了这么多的菜，真是谢谢了！还有阿裕阿惠！辛苦辛苦！”
    “哎呀！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都是应该的嘛！再说就是你客气了啊！”
    “好好好！不说了，喝酒，吃菜！”
    围桌吃饭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你说一言我聊一句，反正话不落地，聊得最多的自然是两个姑娘在学校军训的事了。
    “爸，经过这半年来的训练，我可没掉链子，10公里拉练我都活过来了，没什么能难倒我的了。”
    “哟！我姑娘出息了，10公里啊，真棒！”
    嘉音在旁边悠悠的说一句：“下星期要爬泥地。”
    苏渺夹菜的手一顿，对父亲可怜兮兮的说：“爸爸，我能把衣服带回来丟洗衣机吗？”
    苏元正：“当然可以，但是你有两套军训服吗？”
    苏渺：“……”
    周六苏渺睡了个懒觉，到店里喝粥的时候，看到父亲正兴高采烈的和一位食客说话。
    看到苏渺出来，对她说：“渺渺起来啦，想吃什么？”
    “爸爸，我在店里喝粥就行。”
    苏渺端了粥那里吃，看父亲和那位熟客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去忙。
    那位食客挺年轻的，大约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得光鲜亮丽，大热天的也要衬衫西裤配皮鞋，正正经经的样子。
    那食客走时还和苏元正打了声招呼，苏渺过去问父亲：“爸爸，刚才那个是你熟人吗？”
    “哦！那个啊，刚才进来吃饭，聊了之后发现原来他也是寧县的，是我们老乡呢！就比阿裕大两岁。”
    “这样啊，那位大哥是做什么的？看起来挺正派的样子。”
    “他呀！在上海工作呢！听他说是做什么公益什么的，是个大学生！哎呀！刚才应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这大学生可不多见啊！”
    现在大学生不多见，做公益的更罕见吧，80年代全国大小公益组织加起来应该还不足百个，如果这人真是公益组织的志愿者，那也確实算是人才。
    周末的时光很快就结束了，这两天苏渺看电视看得入迷了，87版红楼梦真是经典中的经典，从服造到场景，再到演员的人物刻画，都是精心之作。
    可惜还要回学校住一周，不能天天追剧了。
    这一周的训练明天上强度了，泥浆各种滚，同学各种背，周三还去武装部打了实弹射击。
    几辆军用大卡车像拉小猪仔一样把她们都拉到了武装部，大多数同学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枪实弹，兴奋得不行。
    用的是八一式半自动步枪，进行臥式射击百米胸环靶。
    教官们先演示讲解了一番，倨枪，左手向上握托枪身，枪托抵於右肩肩窝处，右手握紧把手的同时，食指贴於扳机外沿，瞄准。
    “大家注意！射击时保持身体紧绷，因为会有后坐力的！好了！一人打两枪，按照队伍顺序来！”
    有10把枪，每把枪都有教官守著，同学们趴下去，教官指导姿势后自主射击。
    叶嘉音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小时候没少跟著大人去打枪，这个对她来说不难，两枪都是正中靶心。
    苏渺没这个实力，但上一世军训也是打过实弹的，倒是也没脱靶，只是再一次感受到了枪枝强劲的后坐力，震得肩膀麻麻的，让她更敬佩守卫家国的军人们了。
    终於熬到了最后一天的会操，领导们都兴奋的检阅著学生们这半个月的军训成果，但是学生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已经累麻了，唯一支撑她们的只有会操后的两天周末。
    苏渺仰望苍天，终於……结束了！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今晚又能追剧了！！！
    突然，她觉得耳朵有些痒痒的，抬手一摸，是被晒伤的耳朵掉了一小块死皮。
    呜呜呜呜呜！终於要……结束了！

 第191章 共什么会

    放学回到家，苏渺没开院门，直接从店里回去，看到上周看到的那个“寧县老乡”又来店里吃东西了，碗里的猪杂饭已经吃光，但是还是拉著苏元正说个不停。
    苏元正见苏渺回来，让她去院子里开西瓜吃，说是虎子叔去村里拉菜时，二伯让拉上来的。
    苏渺去库房一看，七八个大西瓜堆在墙角，哇塞！她最爱吃西瓜了，每年都能吃上二伯家种的大西瓜。
    暑假的时候就已经吃了几波，这又给运来了，看来今年西瓜大丰收呀。
    二伯家今年种的还是黑皮大西瓜，这个品种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要逐渐被其他的品种取代掉了。
    这种黑皮西瓜个头很大，果皮是黑绿色，圆滚滚的果皮厚而坚韧，適宜运输，所以之前全国都很普遍。
    但是现在已经慢慢的被其他品种的西瓜代替，主要是它生长周期长，上市时间晚，这样果农的利润空间就低，再者现在家庭的人口变少了，大家都更倾向於买小一点的西瓜了。
    不过黑皮大西瓜果香浓郁，汁水丰富，口感香脆，上一世，长大后的苏渺每年在吃绿皮西瓜时，都会想起这个小时候的味道。
    苏元正从店里进来，对女儿说：“渺渺，忘了和你说，我已经泡了一个西瓜在水缸里了，那个凉的更好吃，我给你切开。”
    说著把水缸里的大西瓜捞出，用一把长长的刀破开，一边和苏渺閒聊：“你二伯说明年就不种这个西瓜了，农科站到村里去推广了新的西瓜品种，说如果愿意试种可以领补贴，你二伯已经报名了。”
    苏渺点点头，说：“既然是农科站推广的，那应该是比这个老品种经济效益更高的了。”
    “是啊，听说新品种不用种这么久，6月份就能出头瓜，还会有外地的老板开车去收，赚的钱能翻好几番。”
    苏渺接过一片通红的西瓜，咬下去，满嘴的清香汁水。
    “对了，爸爸，那个大学生老乡又来我们店里吃饭了？他是在这边工作吗？”
    “不是，他是受邀来开会的，什么什么商会，我也不太清楚。”
    “哦，我看你们聊得挺投缘的？”
    苏元正皱了皱眉说：“刚开始还行，这周每次来都说要带我做投资，我就不太像和他说了，不过別人来吃饭的，我也不好不搭理人家，这不，找机会跟著你进来了。”
    苏渺瞬间警觉：“投资？做什么投资？”
    “说是他们组织旗下有个共筹会，有专门的经济学家来帮会员做投资，每半年分红一次，每次分红可以得本金的两倍数，然后本金就一直放在里面继续投资，放进去的本金越多分得就越多。”
    哈？这么离谱的投资骗局原来这么早就有吗？
    苏渺已经认定那人是个骗子了，但她还是想听听父亲的想法：“爸，你觉得他说的这个真实不？”
    苏元正想了想，说：“我觉得不太可能吧，哪有说把钱白放进去，半年就给我翻倍的，这比放印子钱还舒服？他说我不懂，这是什么什么金融，只有上了大学才会接触到。我觉得既然我不懂， 那我就不要去碰，老老实实开店赚钱才踏实。”
    “爸爸，你这想法是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在没验过是否有毒之前，最好先別吃。”
    还投资分红咧，还半年翻倍咧，投啥这里厉害啊！
    这个月深圳特区证券公司才刚成立，1990年12月，上证所才会正式营业 。
    他真要有这么牛的投资项目，还需要来拉散户？大把企业家排队给他送钱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拿钱去放高利贷的，这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到时候说不定本金拿不回，还得吃牢饭。
    “爸，他让你投多少钱？”
    “他说入门费是两万块钱。”
    “两万？？嚯！他可真敢骗啊，爸，下回他再来你直截了当说没钱，別理他就是了，让他知难而退。”
    苏渺端了一托盘的西瓜跟著父亲出来，想把西瓜拿去分给邻居吃。
    没想到那人还没走，见苏元正出来，又凑过来说：“哥，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也是和领导爭取了好久，他看在你是我老乡的份上才挤出了这个名额。现在开放了，你能开这么大个饭馆证明你是个有眼光的人啊，如今正好是在风口，进得早，赚得多……”
    嗯？话术还真挺吸引人的，不过有了女儿的交代，苏元正这会儿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了，直接摆了摆手：“小韦，你別说了，我们家是做小本生意的，就能维持个温饱，实在是没有閒钱去做什么投资，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说罢便一头钻进厨房里不出来了。
    苏渺分完西瓜回来，正好看见那人垂头丧气的从自家店里出来，她想了想，上去打招呼。
    “叔叔，吃好了吗？”
    “哦哦！你是苏大哥的女儿？”
    “对！我是，听我爸说你那有特別好的投资项目？”
    那人没想到苏元正还能和女儿说这个，有些尷尬的笑笑，说：“是啊，不过你爸爸不想投，真是太可惜了。”
    苏渺笑道：“其实我们都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我们家確实没有那么多的本钱，你还吃饭应该可以知道，我们家定价很实惠，都是做街坊邻居生意赚点小钱而已，不像王叔叔，他才是真的有钱。”
    小韦眼前一亮：“王叔叔？什么王叔叔？”
    “哦，就是一中柳招娣的姑父王叔叔呀！听说可有钱了，柳招娣成绩一般都能被他钱塞进去。”
    “一中？几年级啊？”
    “现在是初二了。啊！你可別说是我说的，要是柳招娣知道有人在背后说她成绩差，可是要打人的！她们家有钱有势，我们可比不了！”苏渺一脸后知后觉的惊慌。
    小韦已经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了，想著这星期的口水也没白费，对苏渺笑得和蔼极了：“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又不认识她。”
    看著小韦心满意足的离开，原本想著一会儿就打电话举报的苏渺，改变了主意。
    反正她们家也没有被骗钱对不对，说不定別人是真有赚钱的门路呢？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第192章 滴水成油

    两天后，苏渺还是打电话向公安举报了有人涉嫌诈骗，毕竟这样的犯罪分子要是在社会上流窜太久，还是会有其他无辜的人受到矇骗。
    不过这两天里，他到底有没有打听到王大锤，那就看他个人本事了。
    苏渺和苏元正將掌握到的所有信息都告知了公安，但对方有备而来，说话的时候很小心，极少透露自己情况。
    目前他们知道的只有，姓韦，二十多岁，寧县人，在京城读过大学，自称在某公益组织工作，此次是受邀到邕城参加商务会议，该公益组织旗下有个共筹会，正在拉投资人。
    而这些信息的真实性都是存疑的，也有可能是这个人为了行骗编造出来的，这就得靠公安机关辛苦排查了。
    熬过了半个月的军训，终於回归了正常的教学生活，苏渺和叶嘉音也终於不用再住校了。
    经过半个月的同寢室生活，一些同学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不过这不包括苏渺和叶嘉音，她们保持著对所有同学一致的態度，礼貌又疏远，久而久之，班里的所有暗潮涌动都自动將她们俩排除在外了。
    而叶嘉音也在苏渺的指导下开始超前学习课程了，之前她只知道苏渺自学能力特別好，能靠著自学跳级考到中考状元。
    但没想到，她教得也这么好，很多晦涩的知识点，她总能用別样的办法来讲通，她终於明白，为什么原本成绩平平的王鑫，能在她的指导下名列前茅了。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又到了国庆的假期，叶爸爸在邕城过了大半个月的长假，国庆之后就要返回单位了，所以这个国庆他们一家三口要出去旅游。
    国庆期间苏记还是歇业，大家都放假。
    苏裕和苏惠要回苏家村，苏元正和苏渺也回去住一晚，然后回寧县再住两天。
    这次回村，苏渺感觉村里气氛明显不对了，隱隱的透著一丝躁动，不少人还总是凑在一起兴奋的討论著什么。
    苏渺奇怪的问二伯：“二伯父，大家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吗？是种西瓜的事？”
    可二伯却敛了笑脸，不高兴的嘆了口气，说：“要是老老实实种西瓜就好了，他们是財迷心窍，自以为財神爷驾到，准备要去做人上人了。”
    苏渺几人听得是一头雾水，哪里来的財神爷？
    二伯母拍了他一下，请骂：“你这么说他们哪听得懂哦。”
    然后对几人说：“你二伯也是气昏头了，前些天村里有个后生带回来了一个科学家，是黑市那边的人，发明了一种滴水成油的技术，现在刚刚研发成功，正在找开发商。
    那后生说让村里人集资投產，到时候给村里人按人头分红！他们真的是等不及的掏钱，你二伯拦著让他们想清楚些，他们就说你二伯是想一个人独吞所有的分红！”
    二伯也在那骂道：“一帮没脑子的七线！黑市和我们一南一北，那边还是重工业发展得最好的地方，要是真有这个技术，国家不投產？大老板不投產？会来我们这小村里集资？”
    苏渺一脸纳闷的说：“不是！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村里人没想明白？其他伯父叔叔也想著投？”
    “你几个伯伯也有心思，但是被我劝动了，但你几个叔叔自认为自己脑子活儿，说我们是老脑筋跟不上时代，不止要投，还要把整幅身家全投进去！”
    苏裕也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爸，是谁拉的人回来集资？村委会不管？”
    “就是村主任家的崽嘛！出去读了个高中回来可了不得了，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读高中有什么了不起，我说我家渺渺不止读了高中，还是中考状元呢！”
    苏渺把事情理了理，所以是村主任家有文化的儿子，带了一个所谓的“科学家”回来，说是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技术，让村里人集资，並承诺让村里人都得到分红。
    “村里人就这么信了？二伯，那科学家就没有什么材料啊，证书什么的让大家看嘛？”
    二伯一拍大腿，说：“坏就坏在那傢伙还真有！不止有证书，还有报纸上的报导，他还当场做了实验，要不也没有这个多人死心塌地追著送钱啊！”
    几人好奇的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他发明了一种转换基液，先在水里放上一点汽油，再加上一点转换基液，搅和搅和就变成汽油了，他当场拿火去烧！嘿！还真就烧著了，他说这个转换后的基油，比一般的汽油还好使，只要投產，全世界都会来买。”
    啊？等等！这骗局怎么既离谱又耳熟啊！好像苏渺上一世真的看过此类的报导，有个公交车司机利用这个骗局在北方行骗了十几年。
    不止骗过了专业，还骗得300多家乡镇企业纷纷前来，给他投资了上亿元资金，让他搞共同开发，把他视为闪著金光的財神爷。
    怎么这都骗到南方来了？
    苏渺说：“二伯，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水变油，只是利用了化学手段造成了水能著火的现象而已。他应该是在水里加入了碳化钙，再加入四氢化铝鋰和一些汽油，肉眼看不太出什么，但是里面產生了大量的可燃液体和气体，只要碰到明火肯定会著火。”
    二伯激动的站起来，说：“还得是读书多才能看出门道，渺渺，走！我们去拆穿这个骗局！”
    话刚说完又停下，想了想说：“不行，他们现在都著了魔了，没那么容易说服，你还是別趟这个浑水，把这个碳什么的写下来让二伯背一背，我去说！”
    可还没等苏渺来得及动笔，七叔公的小孙子就跑进来了，著急的说：“二伯！十叔！他们把我爷爷围起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呀！”
    二伯拔腿就往七叔公家跑，嘴里骂著：“这帮逼崽子！鬼迷心窍！这是要翻天了！”
    其他人也跟在后面去了，果然钱財可迷人心智啊。

 第193章 二傻护爷

    七叔公家里乌泱泱来了好多人，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正和他说著话，桌上摆著一张不知道写了什么的文书。
    有两个伯伯护在七叔公身边，二伯进去后，將逼近七叔公身前的几个后生都往后推。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苏家的后生訕笑道：“二伯，我们是来和七叔公商量事情的。”
    “哼！一群人围上来是要打架还是商量事情，商量事情轮得到你们上来说话，你爸呢！把他叫来！”
    苏元正和苏裕也站到七叔公身侧去，苏渺跟在二伯母后头看了看，那几个说话的堂哥是两个堂叔家的，应该就是那几个想要搞投资的堂叔。
    几个人对视一眼，说：“二伯，这事儿跟你没关係，我们就是想让七叔公做投资担保人，他把字一签就行了，没有本钱都不用出，到时候给他分两千。”
    二伯气得眼冒金星，指著他们的手指都在发抖：“丧良心的狗东西！你们自己要往河里扔钱就自己去扔！竟然还敢打七叔公的主意！”
    转头又看向其他人，说：“还有你们，又不是苏家的跑这来干什么，赶紧给我滚蛋！”
    刚开始和七叔公讲话的那个后生，並不理会愤怒的二伯，弯腰对七叔公说：“七公，您在村里可是最德高望重的，人家科研团队要把这么大的发明给咱们村投资，得有一个担保人才愿意，您可得为晚辈们著想啊！”
    其他人也跟著起鬨：
    “是啊，七公！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投资，我们村以后比县城还富裕，您可就是大功臣。”
    “七公，您可別拖了子孙的后腿呀，以后大家都会怪罪你的！”
    “七公，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们赚钱，自己一家独享吧？”
    ……
    苏渺纳闷的嘟囔：“村里不是有村支书吗？想要担保人怎么不找他，这些人又不是我们家的，找七叔公做什么担保人。”
    苏元正听到，也警醒过来，对那年轻人说：“韦三！你怎么不让你爸来担保？你又不是我们苏家的，我们苏家的族长给你担保个什么劲儿？”
    “呀哎！元叔，我爸现在是投资方代表，他不能兼任担保人，担保人得是第三方，有一定威望並且没有参与这项投资的，全村就只有七叔最合適了。不就是签个字嘛！又不用出钱，什么损失都么有。”
    苏渺又嘟囔：“怎么会没有风险，七叔公做了担保人，到时候那伙儿骗子把钱都捲走，你们还不得来找七叔公要钱？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说了。”
    这回韦三耳尖的听到了，对苏渺说：“你就是渺渺吧，你还小，这些都是生意上的大事，你不明白的，玩儿去吧啊。”
    苏渺抬眼看著完全没有退意的眾人，似乎今天拿不到签名誓不罢休的样子，她笑道：“好， 那我出去玩儿了。”
    说罢，拉起七叔公的小孙子就往外跑，大家都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跑走了，让苏惠赶紧跟上去。
    “渺渺姐！我不能走！我要保护我爷爷！”
    “我们现在就找人去救你爷爷！”
    七叔公家里两拨人对峙了许久，韦三一直以为子孙著想的高帽子来压七叔公，带来的人也是各种附和，像是如果七叔公今天不签字，便是苏家村的罪人似的。
    二伯、苏元正为首的一波护著七叔公，与他们吵得火热。
    一直沉默著抽菸的七叔公，突然用烟杆敲了敲桌子，用苍老无奈的声音说：“拿笔来吧！”
    “爸！你不能签啊！”
    五伯父是他的大儿子，赶紧拦住他。
    七叔公说：“我签这个字以后有什么事情都由我这把老骨头担了，大不了一头撞死，跟其他人都没有关係。”
    听他这么说，前来逼迫眾人，情绪都两极分化，一边主要是以苏家的子孙，突如其来的愧疚。
    另一边是外姓人，为了即將到手的大项目而兴奋，感觉自己明天就能一飞冲天了。
    苏元正和几个兄弟侄子极力劝阻，韦三赶紧递上协议和钢笔，趁著七叔公哈梅改变主意，指著空白处说：“七公，就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按一个手印事就成了，以后全村老小都会感激您的，到时候我让我爸给您立个功德碑！”
    就在七叔公刚签完字，准备按手印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怒喝：“谁敢欺负七叔公！”
    只见一个一米七八，体重也可能有一百五左右的大小伙，拎著一根粗粗的木棍冲了进来，苏渺拉著堂弟紧跟在后面。
    眼瞧著杀出一名悍將，韦三赶紧把签好的协议抽走，想藏进口袋里。
    被眼疾手快的苏元正一把夺过去，撕了个粉碎：“拿来吧你！”
    七叔公错愕的看著突然闯进来的大小伙儿，说：“二傻！你来干什么！”
    被喊二傻的大小伙背对著七叔公，將木棍横在胸前，像一头被激怒的斗牛般，红红的眼睛盯著韦三那伙人，狠狠的开口：“谁敢欺负七叔公！我就马上打死他！”
    几个苏家的上前哄他：“二傻，你这是又犯什么病呢，没人欺负七叔公，快把棍子放下。”
    二傻才不管他说什么，抄起木棍就是用力一挥，要不是那人躲闪及时，肯定要被干到地上。
    他兄弟连忙去扶他，对著二傻骂：“二傻你胆子也太大了！连堂哥都敢打了？”
    “我不管你是谁，欺负七叔公的通通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让你们脑袋开！”
    说罢像齐天大圣一般挥舞起木棍来，那群人见状只能屁滚尿流的往外跑，要是一般人再怎么横他们比他更横就是了，可这个不一样，这可是真傻子啊！发起疯来还真有可能把人打死！
    二傻將他们都赶出了院门外，重重的“呸！”了一声。
    “二傻！进来！”
    听到七叔公喊他的声音，二傻赶紧丟掉手中的木棍，跑到七叔公跟前蹲下，用异常纯真的眼神看著他，说：“七叔公！我把他们都赶跑了！”

 第194章 留在五岁

    七叔公拍了拍他的大脑袋，说：“你怎么突然跑进来，要是伤到人了怎么办？”
    二傻顿时露出委屈的神情，苏渺上前说：“二叔公，是我让祥哥来的。”
    “渺渺？”
    苏渺说：“七叔公，这个水变油本身就是一个骗局，那个什么所谓的科学家肯定是拿著假证书来行骗的。而且，我现在怀疑韦三根本就是知情者，想联合那些想发財的人一起来逼迫您当担保人。
    只要您今天签了字，明天他们將村里的钱收上去立马就跑了，到时候交了钱的人找不到他们，便会来找您这个担保人。
    到时候只会逼著您还钱，即使报了警，確认他们是一伙儿骗子，但是担保书上白纸黑字签著您的名，还按著您的手印，他们就不可能放过您。您还不上钱，他们就到家里抓鸡拉牛，到时候五伯六伯两家也倖免不了。”
    七叔公嘆了口气：“人心啊！坏了！”
    苏元正想起来前段时间那个拉他投资的，说：“怎么最近这么多拉投资的，说不定是一伙儿人。”
    苏渺说：“这几年做生意的越来越多，赚到了钱的人也越来越多，骗子闻风而动了唄，抓著大家想不劳而获的心態，非法集资，诈骗敛財，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我们都得提高警惕。”
    七叔公下了决定，说：“报警吧，让警察来查，即使是他们鬼迷心窍资自愿的，我也不捨得看他们把身家性命都赔进去了。”
    苏渺撇了撇嘴，说：“刚才去找祥哥的路上，我想先到村口打电话报警，人家不让打，直接把电话线给掐了。”
    “害！那小卖部不就是村长家的嘛！他故意的！”五伯一拍大腿说道。
    最后是二伯和五伯骑了三轮车跑了一趟县城，报了警。
    苏裕送二傻回家去，苏渺也跟著，原本到了院外就要走，二傻一定要拉他们进家里坐坐。
    苏渺刚才来得急，叫了人便出去了，这时才能好好观察这个小院子。
    只有二傻一个人住，但是收拾得非常的乾净，养了几只鸡鸭，种了一些薄荷香菜，连院子里的木桌木凳都擦得很光亮，很有生气的样子。
    二傻从厨房拿了一小筐的糍粑放到他们面前的木桌上，笑著说：“吃！弟弟妹妹吃！”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苏裕和苏渺各拿了一个，扒开叶子咬了一口，嗯！还挺好吃的！
    苏渺笑得眼睛弯弯的，对二傻说：“谢谢祥哥，我吃到了芝麻馅儿的，很香！”
    苏裕也学著苏渺说：“谢谢二……祥哥，我吃到了菜馅的，也香！”
    “嘿嘿嘿！那你们带几个回去。”
    苏裕摇头说：“不拿了，我妈今天也要做呢，渺渺和十叔下午要回寧县了，我妈多做些给他们带上。”
    二傻转头看著苏渺笑，他很喜欢弟弟妹妹们，但是平时除了七叔公家的，很少会有人来和他说话。
    苏渺从口袋掏出一颗水果递给他，二傻只是笑著不收下，苏渺说：“祥哥，吃。”
    然后二傻张开了大嘴巴：“啊~”
    苏渺把纸打开，將放进他嘴里，看他笑得跟孩子一样开心。
    回去的时候苏渺还是提上了二傻塞过来的糍粑，她刚才说芝麻的好吃，所以二傻就都装了芝麻馅儿的，还用油纸仔仔细细包了起来。
    在回家的路上苏渺和苏裕也谈起了二傻的身世。
    他是苏渺大伯公的小孙子，也就是苏渺爷爷的大堂兄的小孙子，5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正是特殊时期，社会动盪，医疗条件有限，当时送到了县里医治了一个多月，命是捡回来了，但是感觉三魂丟了两魂，脑子不太清醒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他爸妈带他从寧县回来的那天下了大暴雨，那时的路不好走，车行到一处矮桥上时翻了下去，当场死了5个人，其中就有他的父母，小小的他被父母护在中间活了下来。
    自此之后，他就得靠家族的保护生活了，原本他是交由他两个伯父收养的，但是那个时候困难啊，多张嘴就要了命了，伯父伯母天天因为他吵架，每次他都会跑到田里躲起来。
    有一天七叔公从水渠里捞起了差点淹死的他，因为他想抓些青蛙回去给伯父，所以自己跑到水里。
    大伯公和七叔公是亲兄弟，七叔公实在不忍心自己大哥的孙子过得这么惨，便將他带回了自己家。
    七叔公家的两个儿子儿媳都是干活儿的好手，当时没有分家，一起养个小娃儿是没有问题的，待他都像自己家孩子一样，感情也好。
    后来七叔公当了族长，分地的时候明確说，二傻爸爸妈妈以前开出来的地谁都不能碰，全都要留给二傻。
    然后又教他农桑、家务，十八岁之后又帮他整好了老院子让他回来住，所以二傻对於七叔公深厚的情感是谁的比不上的。
    “裕哥，祥哥看起来真能干，把院子整得这么好，鸡也养得肥肥的。”
    “是啊，你別看祥哥不聪明，但是干活绝对是我们这一辈里的第一名，连我都比不上的。七叔公一家本来就是干活儿的好手，把所有经验都交给他了，五伯田种得好，六伯菜种得好，五伯母牲畜养得好，六伯母做饭手艺好，刚才我们吃的糍粑，做的味道就和六伯母做的一样。”
    “不，我没有觉得祥哥不聪明，反而他是顶顶聪明的人，凭著一身本事把日子过好，总比那群猪屎糊眼，想著滴水成油，点石成金的赌狗要强！”
    苏渺在村子里又和小朋友玩了一晚上，第二天要和爸爸回寧县县城。
    但是第二天他们还在吃午饭，村里就炸开了锅，联繫不上那专线家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让七叔公签字之后在统一交钱的，但没想到出了昨天的岔子，字没签成。
    但是几个村长本家人生怕投资的事把自己拉下了，於是提前把钱交给了韦三。
    韦三说要连夜进城把钱交给专家，明天带了合同回来给他们签，可现在都中午了，半个人影也没见。

 第195章 贪心不足

    交了钱的几家人急得团团转，生怕又出了什么变动，跑来村主任家，让他赶紧打电话给他儿子。
    村主任想起儿子说那专家现在住在县招待所，於是往那里打了电话，却被告知查无此人。
    这下是彻底慌起来了，亲戚们逼著村长交出儿子，村主任却完全不知自家儿子的去处。
    “既然你找不到你儿子，那我们就去报警！”
    “对！去报警！得赶紧去！我家全部的积蓄可都在他手里呢！”
    村主任连忙拦住他们：“不行！不行！哎呀！不就是回来晚一些吗？报警干什么啊！我家阿三又不是坏人。”
    其他人可不管他说什么，执意要去报警，一群人拉拉扯扯的走到村口，就看见一辆警车开过来了。
    他们伸手招呼：“公安同志！我们要报警！！！！”
    “停车！停车！我们的钱被人骗走了！”
    警车“吱”的一声剎了车，下来两个公安同志，问：“这里发生什么事？”
    一群人纷纷抢答：“我们的钱交给人做投资！说今天来签合同，现在人影都不见！”
    “对啊对啊！我一家子的全部积蓄啊！一千块钱啊！！公安同志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啊！”
    还有人將村主任往前推，说道：“收钱的是他的小儿子！”
    村主任连忙向解释：“公安同志！我儿子不是骗子啊！他只是帮乡亲们找到了投资的项目，这钱是拿去做投资，不是他收啊！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两个公安对视了一眼，说：“正好我们今天就是为著这件事情来的，我们昨天就接到报案了，然后去查你们所说的那个什么科学家，发现他根本没有不是住在招待所，而是每天换一个私人旅馆住，用的也不是真实的身份证，非常的可疑，所以今天要来和你们了解更多的情况。”
    听了消息的村民纷纷赶来村委办公室，公安同志做笔录做得手都麻了，最后统计出原本想投资的一共有二十三户，现已交钱的有五户，目前涉案金额是7250，包括村主任家的两千块。
    公安合上本子说：“根据你们的描述，我们初步断定这就是一伙儿骗子，因为目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將水变成油的技术，即使有也不会是以这种形式来拉投资的。你们应该感谢昨天没有签字的那个阿公，要不然你们村的钱就全都要被骗走了。
    至於那几个骗子，我们也会全力去追查了，还有村主任可不要因为其中有你的儿子，就进行包庇，一旦有你儿子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向我们匯报！”
    村主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骗子，而且还编了这么大的幌子还骗自己村自己家人，但是现在那么多人盯著他，他只能苦涩的点点头。
    跟著父亲回寧县的苏渺看到这一幕，心想，这件事过后，村里可能要换村主任了。
    与此同时，在寧县柳家，吴看著桌上的大袋子，担忧的问丈夫：“真的要投？这么多的钱，要是亏了我们该怎么还啊？”
    柳明喝了一口白酒，齜牙咧嘴的说：“放心吧，小韦说了，保底的，不管之后赚多少，本金都会退回来。”
    “可是……按理说这么好的买卖姐夫肯定会做啊！但是姐夫回绝他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誒！姐夫是做更大的生意的，这些小钱他看不上，况且那天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姐夫说要投新厂子了，没有流动资金了，不然也会投的。”
    “可我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阿明啊，要不就拿我们家自己的钱去投就行了，別拿这么多了！”
    柳明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骂道：“妇人之见！我们家那点钱放进去能有什么赚头，钱放得越多赚得就越多，到时候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钱还回去不就行了。”
    “姐夫了这么多钱才给你捐了个小官，要是出了事，只怕姐夫以后都不帮衬我们家了。”
    柳明美滋滋的吃了一口鱼生，说：“你放心，只要让姐姐吹两口枕头风，没什么是不行的。再说了，等我赚到了钱，姐夫肯定就会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说不定会让我去帮他管理厂子。
    那可比在单位里威风多了，我早就受够了在单位整天点头哈腰的日子！”
    將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趁著酒意背上大背包就出门了，吴也不放心的跟著去。
    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阵，终於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有人问：“是谁？”
    “韦哥！是我呀，阿明！”
    木门打开，站里面的赫然就是前段时间经常去苏记吃饭的那个“大学生”。
    “阿明来了，进来吧！”
    房子客厅里还有两个人，正在看桌子上一叠叠的文件。
    见他们进来，有一个貌似不经意的说：“小韦啊，江老板那边说要投100万啊！这样一来，名额可就不多了啊，之后的投资就不接收的啊。”
    柳明一听，急了，忙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嘛！给我留个名额，我这钱都带来了。”
    他把大背包放下，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现金，小韦让他稍安勿躁，上去沟通说：“老师，这是我老乡，很早就和我说好了要投10万，我也答应了留个名额给他，现在把钱都带来了，您看？”
    那人嘆了口气说：“既然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收下吧，不过这是最后一个了，之后的一律都不收了。”
    之后小韦和柳明签投资合同的时候说：“得亏你来得及时，再迟个几分钟说不定我老师就不收了，这个项目太火热了，多少大老板都抢破了头！”
    柳明感恩戴德说：“多谢韦哥！以后兄弟发达了一定忘不了你！”
    “好了，这些都別说了，跟著老师我又不缺钱，我就是单纯的想拉老乡一把，想让自己家乡也富裕起来，好了，这一份合同是你的，回去等著拿分红就行了。”
    柳明將合同抱得紧紧得，回去做他的发財美梦去了。

 第196章 诈骗大案

    苏渺回到寧县找李圆圆一起玩了一天，在假期最后一天回了邕城，从八卦大队那里听到了不少人被骗钱的消息。
    “就说是投资，分红可高了，我亲戚被骗了五百块！”
    “你亲戚才五百都算好的了，我单位同事，高中学歷，平时机灵得跟个什么似的，竟然去相信什么水变油的事情，把准备给对象家的一千块彩礼全投进去了，现在人都找不到！”
    “不是！我就好奇了，怎么就那么相信別人呢？哦！一个陌生人跟他说把钱给我，我能帮你挣钱他就给了？真是笑死人了，那人要是这么有能耐，自己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还要来拉赞助。”
    “唉！我们现在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都迷糊。对了很多被骗的不是被那些骗子忽悠的，是被自己亲戚朋友说动了才投的钱？”
    “啊？被自己亲戚朋友骗？”
    “这……也不好说是骗吧，就是那个人自己投了，上面和她说可以拉自己的亲戚朋友一起来，她拉的人越多，在共筹会里的等级就越高，到时候分红也越高，还能立即分得一笔奖金。”
    “那真给奖金了？”
    “真给了，拉了一个人直接就给一百块呀！一百块可不是小数目，別人一看真给奖金，就拉得更起劲了，跟自己亲戚朋友说得天乱坠的，反正啊就跟著了魔似的。”
    ……
    苏渺蹲在一旁没说话，总结了一下大家说的受骗方式，主要就是“水变油”和“共筹会”两种，好死不死她全经歷过，真是“好运”啊。
    钱被套了去，就像是肉包子打狗，即使最后將人都给抓到，能將受骗金额全找回来的概率也是比较小的。
    再加上现在大部分投资者都是交的现金，没有流水记录，核查实际金额都很困难。
    银行对帐户和存取款的管理还没有这么严格，犯罪分子用他人帐户转移钱財也是有的，只能说寄希望於警方能早日破案了。
    国庆结束后，她们又开始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半个月之后迎来了第一次月考，苏渺一如既往的第一，叶嘉音也在苏渺的一对一补习中考到了年级第十名。
    这次考试真的几家欢喜几家愁，考得好的自然欢欣鼓舞，考得差的如斗败的公鸡。
    虽然老师安慰大家，这仅仅是高中生涯的第一场小测试，但是仍不能让他们放鬆下来，毕竟他们能进一高，代表著以前的成绩是不错的。
    他们有著好成绩没有上中专，而是选择了高中，那就必定是奔著读大学的目標去的。
    考大学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名列前茅根本冲不过去。
    而大家除了是同学，更是竞爭对手，离高考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就已经有小小的暗流涌动了。
    这天放了学，叶嘉音要去体育馆看球赛，所以苏渺自己回家。
    刚过了马路就有一辆警车停在她身边，车窗里探出一个熟悉的脸，是冯副局：“渺渺！放学啦？”
    “冯叔叔好！我放学了，你也下班了吗？”
    “害！我这才刚要去接班呢！市里出了诈骗大案，专门骗人投资了，还特別喜欢挑个体户下手，你回去让你爸警醒一点。”
    苏渺犹豫了一下说：“冯叔叔，其实我们早就遇上了，一个月前，估计是最早的一批吧，不过我们没信。然后前段时间国庆回老家，村里也遇上了水变油骗局。 ”
    这话把冯副局和车上两个公安逗笑了，冯副局说：“你这生活也太丰富多彩了，怎么那么多大案子都让你给遇上了。”
    然后他转念一想，说：“不过你这么聪明，说不定能给我们提供不一样的线索，正好我们没吃晚饭，那就去你家店里吃，然后你帮我们回忆一下，和那个骗子正面接触时的细节线索。”
    “好呀！”
    冯副局招了招手，苏渺再一次坐上了警车，省了那几分钟的脚程。
    可她没注意到，远处的李芳把这一幕看进了眼里，眼中闪烁著莫名的光亮。
    过了两天，苏渺和叶嘉音教室就发现气氛有点怪怪的，原本大家都在热烈谈论著什么，但是她们一进教室就变得鸦雀无声。
    两人也没管其他人，自顾自坐下准备上课。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今天要继续讲月考试卷最后两道大题，然后他又顺嘴说了一句苏渺考了满分的事，原意是想告诉同学们，既然同班里有同学能考满分，那其他同学只要努力也有无限可能。
    可没想到，他的话彻底激发了这两天半里的敏感神经，王大妞直接站起来说：“老师！我觉得如果一个人的品德很差，月考得满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班主任皱眉，问：“王大妞同学，你在说什么？”
    “有同学看见苏渺被负责诈骗案的公安带走调查，而且是直接拷上车带走。这说明什么？苏渺与这个月在市里发生的诈骗大案有关，而且是有嫌疑的，否则公安不会直接蹲守在校门口抓人！”
    王大妞满眼的愤恨，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对著苏渺指控著！
    她话一说完，班里“轰”的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苏渺立马联想到了前天放学的事情，对一头雾水的叶嘉音小声说：“是冯叔叔，来我家店里吃饭，顺便问诈骗犯的细节。”
    叶嘉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用比看苍蝇还嫌弃的眼神看向王大妞。
    班主任敲了敲讲台，让大家安静下来，他对王大妞说：“王大妞！你这是非常严厉的指控，没有確凿的证据你不能信口开河的冤枉任何人。”
    王大妞也是虎，闹起来也是不管不顾，直接拉起同桌的李芳，说：“当然有证据，就是李芳亲眼看到苏渺被公安抓走的，那几个公安中午的时候在李芳邻居家调查诈骗案，所以她认得。”
    原本只是在私下暗戳戳散布谣言的李芳，恨不得给王大妞两个耳光，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不能推翻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於是用著头皮说：“我確实看到苏渺上了警车。”

 第197章 又搞对立

    班主任摇了摇头，说：“即使苏渺真的上了警车，也不能代表什么，如果她真的涉案，那今天就不可能正常到校，学校也会收到公安机关的通知的，所以你们的猜测不成立，全都坐下吧，下课的时候都到我办公室来。”
    王大妞他爸也跟风投了一千块钱，现在每天愁得跟什么似的，连带她也恨极了那群骗子，所以她一听到李芳说苏渺和诈骗案有关，立即就炸了。
    可现在那些刚才还跟她一起义愤填膺的同学，一个个都闷著头像鵪鶉一样不说话，老师也偏帮著苏渺，让她独木难支。
    突然她后面传来吴桂幽幽的声音：“如果她不是诈骗犯，那就是她爸，听她以前的同学说，他爸原本是单位里的，不知道为什么被辞退了，才不得已做起了个体户，她们家上哪儿找那么多钱从寧县到市里开店？该不会都是骗来的吧？”
    哦豁！傻妞竟然说到她爸身上了，这苏渺一脸蔑视的看著吴桂说：“听说听说，你一天到晚閒得慌，伸长了耳朵到处听，张大了嘴巴到处说。有这閒工夫，多看两页书也好啊，多用用脑子也不至於蠢到这种程度。”
    吴桂被她呛了一下，一时还反驳不出，王大妞却像是被重新注入了力量，说：“你们家是个体户思想觉悟能高到那里去，军训的时候看你拎个小皮箱，这么高档的东西你家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是怎么买得起，不是骗的那也是抢的！”
    吴桂也立即跟上：“对对对！说不定被抓还有因为投机倒把的原因。”
    要不怎么说她们俩嗓门大却没脑子呢，班里做个体户的可不止苏渺一家，她们不提这个还好，现在是直接搞起了对立，那个体户家的同学划到苏渺的阵营，算是引起眾怒了。
    人无语时真的会笑，苏渺深觉的她们走错了路子，有这个清奇的脑迴路，去写小说多赚钱啊，用来编排同学有什么用。
    有笑她是个体户是吧，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榆木脑袋，没关係，回懟这个我有经验。
    “王大妞，吴桂，我们家是个体户没错，我们顺应时代发展，相应国家政策，自愿投入改革开放浪潮，为社会主义的经济建设出一份力，怎么就是投机倒把了？
    你是以什么根据来判断个体户的思想觉悟不高的？个体户每天起早贪黑用自己的勤劳赚钱，偷了谁家的？又抢了谁家的？你又是出於什么目的要挑起人民內部矛盾，想让职工和个体户搞对立？”
    班级里不同学，特別是家里是个体户的同学也开始不赞同的看著她们。
    王大妞可不认输，她从小吵架就是一定要贏的那种，今天要是就这样认怂了，以后还怎么在班里混啊。
    她看了一眼窝起来的李芳，狠推了她一把，说：“你说话啊！不是你说的她是嫌疑犯的吗？”
    李芳一脸无辜的说：“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而已，其他的我可没说，要不是苏渺你说一下公安为什么找你，解释清楚了就好了嘛。”
    苏渺说：“虽然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你们自以为是的臆想解释什么，但是既然我有嘴，为了避免占用更多时间那我就说一下。那几位公安同志是我家餐馆的常客，那天確实是在调查诈骗案，因为要加班所以想先去我家餐馆吃饭，正好看见我放学，就顺便载我一程，怎么样？够清楚了嘛？”
    “谁能证明？”
    “我能证明。”
    叶嘉音开口道：“我和苏渺是邻居，我可以证明那几位公安同志是苏记的常客，也能证明苏记今天正常营业，如果真是涉案人员，不可能不受任何影响吧？”
    “呵！你和苏渺好得像是穿一条裤子似的，当然会为她说话，对了！你们又是做什么的？怎么从来就没有听你说过，军训时你也拉著和苏渺一样的小皮箱，该不会你家也是搞诈骗的吧？”
    班主任见她越说越离谱，厉声喝道：“王大妞，我提醒立刻停止这些没有根据的猜测！学校是让你们来学习的！不是要你们来搞什么斗爭的！你要是在將这些乌烟瘴气的氛围散播出去，以后就不用来了，也不用参加高考！因为你不具备大学生应该具备的品德！”
    要知道能不能上大学，不仅仅看高考成绩，还需要政审和评估，如果连她的班主任都提出异议，那甚至连考都没得考了。
    李芳和吴桂顿时不敢说话了，就只剩王大妞在那里梗脖子，事情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这结下的梁子也不可能解，还不如一鼓作气把这两个名列前茅的搞臭，她们要是失去了高考的资格，那紧隨其后的她希望就增大了。
    “叶嘉音，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听说这次诈骗案就是北方人和本地人勾结，共同犯案，都已经被发现了，你们就老实交代了吧，是你们爸爸乾的，还是你们叔叔？还是你们爷爷？你们……”
    王大妞还没说完，就被叶嘉音用大水壶从头泼了个透心凉。
    “叶嘉音！！！你是疯了吗！！！”
    叶嘉音一边浇王大妞一边闭著眼睛发出爆鸣声，那水壶是真的大啊，等浇完王大妞已经湿透了。
    除了默默给叶嘉音比出大拇指的苏渺，全班同学连带著班主任都惊呆了，这是战况升级了啊。
    叶嘉音甩了甩溅上了一点水的手指，说道：“清醒一点了吗？见你满嘴的污言秽语像是得了精神病的样子，给你浇浇水稳定一下病情，等会儿借一下学校的电话，通知医院来接吧。”
    而糊著一脸头髮的王大妞，此时一脸的癲狂，还真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叶嘉音你敢骂我是神经病？”
    “对，我骂了，按著你刚才说的话，我不仅可以骂你，我还可以打你，不过看在班主任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在不识好歹那就不一定了。”

 第198章 又红又专

    事闹到这个程度，班主任只能叫家长了，参与了激辩的苏渺、叶嘉音、李芳、吴桂、王大妞，全体到办公室等著，班里其他同学自习。
    苏元正自然是来得最快，接到学校的电话，立马踩著风火轮就来了。
    听了事情始末，很是气愤，但是他在女儿的安抚下先按兵不动，等另外三个同学的家长来了，当场用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冯副局办公室的號码。
    冯副局证实了苏渺的说辞，给几个家长臊得不行，连连给苏渺道歉。
    最后在班主任和校领导的调解下，解决的办法是几人共同出一封道歉信贴在校公告栏上，对苏渺郑重道歉，並且恢復苏渺的名誉。
    苏渺痛快的点头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因为她知道这种还没有构成实质性伤害的传閒话行为，学校都会以能压则压的態度来解决。
    她又很没有什么强硬的后台，再闹也不会有更重处罚给她们。
    虽然她没有，但是嘉音姐姐有啊！！！刚才她俩悄悄通过气了，她现在只等著看嘉音姐姐的发挥就行了。
    王大妞和李芳都缩头缩脑的被家长压著给苏渺道歉，而吴桂的家长却是说不了她的，只得代替女儿在那低声下气。
    就当几人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准备要回教室时，一直坐在角落不说话的叶嘉音开口了：“慢著，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让你们走了吗？”
    眾人诧异的转身，啊？你有什么事？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一脸正气的男人走入了办公室，虽然他没有穿外套，但是从他穿的裤子和鞋子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一位军人，而他身后跟著的竟然是一高的校长。
    他在突然间鸦雀无声的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圈，朝叶嘉音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班主任。
    “你好，你是嘉音的班主任吧，嘉音的父母因为工作没办法赶过来，特地委託我做代理人过来。”
    班主任被他身上的威慑力震了一下，连忙起来和他握手：“你好你好，我是嘉音的班主任。”
    校长一遍给在场的其他校领导使眼色，一边说对男人说：“唐首长，就是同学之间的一些误会，我们都调解好了，张主任你说是不是？”
    张主任连忙回答：“是的是的，那三位同学没有根据的对同班同学进行揣测，造成了不良影响，已经勒令让他们道歉了，之后还会让她们写道歉信贴到公告栏上面去。”
    唐首长却不管他们怎么说，转头看向叶嘉音，听听她的说法，毕竟他可是特地来给她撑腰的，就这么轻轻放下，他不是白来了吗？
    叶嘉音的声音起伏不大，但是內容却惊人：“唐叔叔，她们当眾诬陷渺渺是诈骗犯的事情確实调解好了，但是他们侮辱烈士和辱骂军人的事还没有解决呢。”
    此话一出，一群人嚇白了脸，不是单纯的同学摩擦吗？怎么突然上升到了侮辱烈士和辱骂军人这么严重的程度了。
    王大妞抖著声音说：“谁……谁侮辱烈士了！你可別瞎说。”
    “你说了，你说嘉音姐姐的爷爷，爸爸和叔叔都是北方来的诈骗犯，全班都听到了。”苏渺的嗓音脆生生的响起。
    唐首长一听，对著办公桌就是一拍，怒喝道：“混帐！你！你们怎么敢！嘉音的爷爷是我爸的老领导，是抗美援朝牺牲的重要將领啊！牺牲的时候她叔和她爸才两三岁。
    她叔叔现在北京军区任要职，爸爸是享受国家津贴的科研人员！这么一家又红又专同志，竟然被你们红口白牙的胡乱污衊？胡校长！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叶嘉音又补了一句：“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苏家是做个体户的思想觉悟不高，可据我所知，苏渺的爷爷是退役军人，十几年前为了保护人民公共財產而殉职的，按我看来，比你们这些思想狭隘的人觉悟高多了。”
    听到这个，刚才还没有注意到苏渺和苏爸的唐首长，也向他们投去了郑重的目光。
    老天奶啊！她们从不知道叶嘉音还有这么硬的后台呢！入学档案上只写了他爸爸在科研部门工作，她妈妈是记者，可没提到她爷爷和她叔啊，这下校领导们是真的汗流浹背了。
    而几个挑事的同学都快嚇尿了，深觉得自己踢到了铁板，现在脚趾头痛得很。
    事情上升到这个高度，可不是单纯的调解这么简单了，报警抓人都是可以的。
    但是作为学校一方肯定是不愿意將事情闹大，於是一直在从中说和。
    几人的家长道歉態度也十分的诚恳，希望可以在私下里进行调解，毕竟他们都是有单位的，並不希望事情闹到公安部门去，这样以后想安排孩子进单位就困难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协商，最后得出的处理办法是，最先散布谣言的李芳和挑起事端的王大妞被劝退，而吴桂是记大过处罚，並且劝退和记大过的原因將原原本本的公布出去。
    这等於在她们的简歷上已经留有污点了，以后即使转去別的学校，如果没有立功表现將帐平掉，以后也是考不了大学了。
    而以后即使靠著父母的帮衬进了单位，也只能是安安分分的工作，想要有大幅度的升职也很困难，但这对她们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此事一出，班里人都惊呆了，她们万万没想到苏渺和叶嘉音的爷爷都是对国有功之臣。
    那些在后面说閒话、轻视她们的同学，都露出了尷尬和愧疚的神色。
    他们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纷纷向苏渺和叶嘉音表达了诚挚的歉意。
    与此同时，班上的同学也更为忌惮她们，不再敢像以前那样用隨意的態度对待她们。
    苏渺和叶嘉音並不觉得这是坏事，她们不敢靠近那就省了很多烦事，她们也更乐得清净。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不需要有勉强兼容的朋友，朋友不在於多少，而在於是否真正的彼此尊重、理解、信任与合拍。

 第199章 小道消息

    苏渺可不缺朋友，周日，王鑫几人又聚在了苏记后头的院子里，她们来得多了，和叶嘉音也熟了。
    虽然她们现在课程不一样，但是並不影响一起学习，苏渺也是照常辅导她们功课。
    一中和一高是一墙之隔，苏渺被诬陷的事情，因为闹得挺大的，公告栏直接贴上了处罚结果，基本全校都知道了。
    经过几天的发酵，一中不少人也是知道了，包括和苏渺要好的王鑫等人。
    几人皆是同仇敌愾的一起大骂那几人心肠歹毒。
    “渺渺，我觉得她们就是嫉妒你和嘉音姐姐太优秀了，嫉妒得都发狂了。”
    “她们就是人品不行啊，到处散布谣言。”
    “幸好你会吵架，要是换了我，估计反驳的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王鑫不可置信的说：“我觉得你们班其他人也不怎么聪明，这么明显的逻辑漏洞都能相信，这样的脑子真能去考大学？”
    苏渺无所谓的耸耸肩：“管她们是因为什么呢，好不容易考上了一高，还要搞这搞那的，现在被处理了，终於老实了吧！多亏了嘉音姐姐，那天你们是没看到她有多神勇，一大壶的水给造谣者浇了个透。”
    苏渺站起来拿起水壶，绘声绘色的模仿起那天叶嘉音的英姿，把其他几人看都看呆了，然后叶嘉音又多了几个小迷妹和小迷弟。
    叶嘉音看她耍宝也觉得好笑，说：“不是多亏了我，是多亏了唐叔叔，那是唐子逸的三叔，年轻的时候在大院里就是小霸王，现在当了十几年的官，气势更甚了，那天我觉得我们要是再不点头答应解决方案，校长都要被他嚇哭了。”
    “原来那位就是子逸哥的叔叔啊！果然是豪杰！眼睛一瞪，王大妞差点尿了裤子，从头湿到脚！哈哈哈哈！！！”
    傍晚几人回家的时候，王鑫特地说还有一道题要问，让她们先走。
    “嗯？是哪道题这么难吗？”
    “不是题，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看著一脸疑问的苏渺，王鑫犹豫了一下说：“你舅舅被抓了你知道不？”
    苏渺听闻眼睛一亮，问：“被抓了？为什么被抓？偷钱了？”
    “可不就是偷钱了吗？偷的还不少！”
    苏渺拉著王鑫说：“好兄弟！来来来！坐下说！详细说说！”
    “啊！你舅被抓你那么兴奋干嘛？”
    但是他转念一想，好像苏渺舅舅家一直对苏渺都不是很好，以前马文杰总是针对苏渺也有她舅家表弟的原因。
    而且圆圆也和他说过，那时她和苏渺参加比赛时，疑似被苏渺表姐偷伴奏带的事情，而她表姐现在还在一中，让他每次看到都膈应极了。
    “我也是听我爸和我妈说的，这段时间不是有那个什么共筹会的骗局嘛。你舅就是被骗的，不过別人都是拿自家的钱去投，你舅舅胆子也太大了，拿了厂子的钱去投，挪用公款现在是被发现了，当场就被带走了。”
    苏渺冷笑一声：“呵，不是胆子大，是脑子蠢，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以为占了大便宜。对了，你爸妈有没有说他是怎么弄到厂里这么多钱的？”
    “我爸说原本他进去只是一个普通工人，然后他的新姐夫……”
    王鑫一愣，他突然意识到他的新姐夫不就是苏渺的继父吗？也不知道苏渺知不知道她妈再婚了。
    苏渺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我知道他姐再婚了。”
    王鑫这才放心的继续往下说：“听说是给厂里捐了一万块，把他调到了財务科，但是他又没经验，也干不来什么，整天就是喝茶看报纸去食堂抢饭吃。
    前段时间厂子里要进新的机器，取了十万块钱锁在保险柜里，本来打算第二天就交付的，但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机器没来，就让財务科把钱存回银行去。
    那时候財务科挺忙的，你舅自告奋勇要去跑腿就让他去了，谁知道你舅根本没把钱存进去，挪去做投资了。那个投资的人说先把本金放进去周转半个月，就可以拿出来，然后就可以用里面的利息一直滚。
    骗子拿了钱自然就跑了，钱没还进去厂里发现就报警了唄。”
    苏渺对於厂里能出这么大的漏洞也很是不解：“財务科领导的心也是真的大啊，这么大一笔钱敢让我舅碰？而且存摺回来就没人检查？过了半个月才瞒不下？”
    突然她灵光一闪：“呵！恐怕涉案的不止他吧，照我对他智商的了解，要是没人帮压著，他第二天就得露馅。”
    王鑫偷摸的“嘘”一声，说：“我爸妈在家討论的时候也是这么猜测的，不过现在只查出是你舅挪用了公款，其他的都还只是猜测，渺渺，你说你继……他新姐夫能出钱帮他把窟窿补上吗？”
    “这不好说，要是几千一万的，可能会，但是这是10万，而且是用这么蠢的方法丟的，难评。”
    送走了王鑫，苏渺觉得自己的心情好极了，好到能吃三碗饭的那种。
    看来王大锤在现阶段还真是宠柳絮啊，一万块钱给柳明捐官，塞柳招娣进一中应该了不少於五千，在柳小宝身上肯定也没少钱。
    当时在中考考场看见柳招娣的时候，苏渺就已经猜到了，除了进一中，肯定也还另外通了关係让她提前中考。
    如果不是柳招娣自己作天作地最后被当场取消了考试资格，即使她考成一坨屎，也是能被硬塞进一高来的。
    这些应该都是他们商量好的，所以当时在一中撞见柳招娣的时候，她才能那么高傲的说出那番话。
    可惜啊，烂泥怎么糊也糊不上墙，即使给他们单独铺一条水泥路，也能给他们自己凿烂。
    王大锤是个生意人，到如今这个地步大约是不会再给柳家太多好处了，如果柳絮哭闹也只会惹得他厌烦，到时候连自己的好日子也得搭进去。
    不过按著柳絮那种性子，自己永远是最重要，大概率是不会为柳家和王大锤闹起来，且等著看吧。

 第200章 粉店转让

    苏记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而巷子口的生榨米粉店却掛出了转让的牌子。
    这个转让有点特別，不是单纯的转让铺子，还附加技术转让，这倒是新奇的很，一时间引了不少人去问，然后大多数人都摇著头出来，要价实在是太高啦。
    八卦大队聚在一起蛐蛐著：
    “四万块！还要现钱！多少人能拿得出啊？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了都换不回这么多的钱！”
    “四万块不光是买铺子的钱吧，我看那贴著的公告说还有做生榨的米粉的技术呢？虽然那个铺子比较小，但是更靠近大马路，市价应该也要將近两万，照这么算，技术费也是两万。”
    “这技术两万块是贵还是便宜啊？”
    “要是按原来那家店的生意来说，也不算贵吧，每天都这么多人吃粉，听说一个月就能挣好几千块呢！要是这样岂不是几个月就回来了？”
    张姨婆问苏渺：“渺啊，你家是做生意的，你说这四万块值不？”
    苏渺摇头说：“我可说不准，毕竟即使是同样的技术，换了人来经营，那方方面面也都是不同的，有可能经营得更好，有可能也比不上以前。”
    这是保守说法，其实她心里想的说，原店主真的会把所有的技术都转让了？
    要是留个一手半手，那以后做出来的味道可就不一样了，短期內熟客可能没反应过来，但是时间一过，客人都尝出味儿来了，那就说不好了。
    原店主在另一个区给儿子买了房，要搬过去一起住，儿媳妇怀孕了，到时候他们还要帮忙照顾小孙儿。
    所以决定將这个铺面卖出去，这个铺面原本是他们分到的住房，位置特別好所以在6年前改造成了粉店。
    凭著做生榨米粉的手艺攒下了不小的家业，前两年女儿结婚也给陪嫁了一套两居室。
    做生榨米粉很辛苦，特別是现在纯手工的做法，每天半夜就要开始劳作。
    要先选米与泡米，再將浸泡好的大米捞出置於发酵容器中，用特殊的方式將其微微发酵。
    然后將发酵好的大米磨成米浆，把米浆放入布袋中沥去水分，得到较乾的米粉团。
    將一部分米粉团煮成糊状，与剩余的米粉团拌在一起，揉到完全融合。
    將粉团放入榨粉器中，用力压榨，使粉团从小孔被挤出一条条圆形的米粉线，直接掉入开水里煮熟。
    这一系列繁琐的工作之后，才能得到正宗的生榨米粉，而距离得到一碗能端上桌的粉，还有更多的步骤。
    粉汤一般使用猪筒骨、香菇、红枣、和其他香料熬成的高汤，而配菜则包括熬好的碎肉末、碎头菜、豆腐条、葱、和特製酱料。
    老两口起早贪黑的做了6年，现在年纪大了，本来是可以退休了，但是他们还是想多做一些，多留一下家业给子孙，所以打算搬到那边之后再租一家新的店。
    他们儿子则想出连带技术一起转让，能卖更高价的方法，顺便还能把店里老旧的设备餐具也一併留给新店主，他们到那边再卖新的。
    牌子掛了大半个月，还真就转让出去了，来看店的是一个华丽丽的中年美妇，大捲髮，合身套装，蹬著小高跟，还带著整套的珍珠首饰，一看就是有钱！
    有个更年轻的小伙儿开车送她来的，喊她丽姐。
    苏渺正好和惠姐来吃粉，店里就只剩她们身边的两个座位，那两人就坐下了。
    “阿伟，去看看表，点最招牌的试试。”
    “好的，丽姐。”
    阿丽环顾四周，对店里的客流量很满意，她转头问身边正在嗦粉的苏渺：“姑娘，你是住这附近的？经常来吃这家的粉吗？”
    苏渺点头说：“嗯，挺常来的。”
    “这里的客人一直都是这么多吗？”
    “饭点的时候人都是多的。”
    阿伟很快端了两碗粉过来，两人吃著吃著，也不顾別人能不能听到，就聊了起来。
    “丽姐，这里的粉虽然好吃，但是四万块是不是太贵了，年前买了车，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啊。”
    “就是因为剩的钱不多了，我才要找路子做营生啊，你看看从我们坐下开始，这源源不断的客人，要是盘下来，都不用再做宣传。”
    “可这是老店的客人，还会不会来新店吃也不一定啊。”
    “怎么不会，他们自家放了那么久的消息，熟客早就知道他们家是连店带技术转让的了，只要我们做的味道一样，就不怕他们不买帐。”
    过了两天，老王正宗生榨粉正式停业，转让的牌牌摘下来了，门口打开，进去了一队装修师傅。
    阿丽嫌弃之前店里又做生意又主人的邋遢，打算重新粉刷，將布局改一下，把以前老两口的睡房拆了，腾出更多的空位来摆放桌椅。
    至於做粉的技术她学了，但是看著自己闪亮亮的红指甲，是不可能起早贪黑的干活的。
    她带了两个表弟来学，自己扣著发酵的那一环，以后其他的活儿都是交给他们来做。
    半个月后，阿丽正宗生榨粉开业了，老板娘打扮得枝招展的在门外迎客，还真拉了不少的客人进去。
    “老板娘，这店是从老王那接过来的吧，这做粉的手艺他都教给你了？”
    “哎哟！大哥！王师傅那牌子掛了这么久，大家不都知道了吗？我可是交了学费专门学了的，保准吶和王师傅做的一模一样~”
    食客们吃了粉，確实是和以前差不多，只不过略酸了一点，大概是发酵的程度有偏差。
    不过人家刚刚开业，又这么热情，总不能大煞风景的主动提出问题，反正除了那一点差异，其他也是一样的，於是大家也就这么吃著。
    开业前三天打八折，阿丽粉店確实一开张就红火得很，老板娘数著钱箱里的钱可真是满意极了。
    暗赞自己眼光真是好，白捡的好生意，以前算命先生说她是赚钱的命，说得果然没错，找个时间她得去庙里还愿才行。

 第201章 妖气来袭

    红火的生意持续才持续了一周，就有下降的趋势了，阿丽觉得是优惠期过了，人少了点是正常，能维持现在的客流量也不错了。
    然而再过了一周，客量就只有刚开业的一半了，而且大多数都是男食客，女食客来得很少。
    “呵！每天穿得像蝴蝶似的飞来飞去，就光顾著和男人讲话，要是不看招牌，谁知道她是卖粉的还是卖什么的。”
    “就是，刚开业的时候还好，现在味道也和老王家的差得越来越多了，现在去吃的，很多都是奔著撩骚去的，倒是要看看她能开多久。”
    ……
    几个街坊大婶在苏记喝粥，嘰里呱啦的聊著，她们是看不惯阿丽的作风的，还有人专门去打听了这女人的来歷。
    “你们知道嘛？她开店的本钱来得可容易了。”
    “怎么著，让你给打听出来了？”
    “嘿嘿，她跟了个大老板，给人家生了个儿子，但是大老板一直没跟她结婚。今年那老板结婚了，嘿！新娘不是她！现在是把儿子抱去给奶奶家养了，给了她几万块钱的遣送费，以后得自己找营生了，儿子也是不能认的。”
    “哎哟！还有这种事儿呢？那新娘子知道不？”
    “大概率是不知道的，反正在结婚前给处理掉了，不过看她那不善经营的样子，说不定很快就赔光了。”
    “赔光了，是不是又要去做老本行了？直接上哪儿有这么多的大老板来养她哟！”
    苏渺坐在收银台听著大家的八卦，心里毫无波澜，毕竟比这更炸裂的事情她都经歷过了。
    其实吧，男未婚女未嫁，谈恋爱正常嘛，但是未婚生子让孩子顶著私生子的名声就有点不负责任了。
    不过那老板竟然为了结婚，和她断了？这是找到了真爱还是想换个新的爱了，看来新小说似乎又可以写起来了。
    这一年她连续写了六篇小说，小金库给赚得满满的，等她考上了a大，高低得去皇城脚下逛逛四合院。
    將来那可是黄金地带，有钱都不一定能买上好的，还是得先下手为强。
    当她想像著，自己躺在寸土寸金的二环四合院里，遥望著故宫吃酸嘢的场景时，一抬头，看到八卦女主角正扭著腰朝这边走来。
    阿丽来到苏渺面前，半靠在收银台上，说：“妞妞呀！你爸爸在不在呢？”
    “我爸在厨房，请问你要吃点什么？”
    “我找你爸谈点事儿，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找他。”
    说罢就要往厨房那边走，苏渺闻了闻空气中浓重的玫瑰香水味。
    不好！有妖气！
    连忙將她拦下：“你等等，我去喊我爸。”
    说完“刺溜”往厨房里钻，阿丽看了一眼沉默著看著她的眾人，微微一笑，在空桌坐下，说：“这小妮子，防什么呢~”
    “爸！有妖精，不是，有人找你！”
    苏元正刚炒完一盆红薯叶，刚要端出去，就看到女儿著急忙慌的进来。
    “什么又是妖精又是人的，渺渺你又看西游记了？”
    “阿丽粉店的阿丽，找你呢！我觉得来者不善，你打起精神来。”
    苏元正端了菜出去，然后过去问阿丽找他有什么事，而苏渺就在父亲旁边转来转去的瞎忙活，像孙悟空守著唐僧肉似的。
    “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
    “元哥~我是前边儿开粉店的阿丽呀，来了大半个月了也没来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哦哦，没事的，我们离得也不近，不打招呼也没事。”
    苏渺听了钢铁老父亲的话差点笑出声。
    “这话说得，这关係近不近的，还不是人说了算~”
    “嗯，你有什么事嘛？你看这店里也挺忙的，要是你没事我就切滷味了。”
    苏元正说完就要起身，阿丽连忙叫住他：“哎！元哥別走啊，我的事儿还没说呢！这段时间看你们家生意红火得很，这滷味也是出了名的受欢迎。
    我是这样想，从你这进了滷味去我店里买，一来算你帮著我做生意了，二来你这销量也更高了不是。”
    阿丽原本想著大概要费点口舌，没想到苏元正立马点头答应了，她心里暗笑，果然，多假正经的男人都吃这套。
    “行啊，我们家的滷味是可以批发的，批发的价格是这样，如果不帮切的话，20斤以上打九折，40斤以上是八五折，你们一天要多少斤？”
    阿丽的脸僵了一下，开口道：“元哥，你怎么还不知道人家的意思~我们什么关係，能和一般的批发一样的价嘛？啊？”
    说著阿丽往苏元正的方向挪了一下， 苏元正下一秒就朝另一个方向挪。
    她挪一下，他挪一下，她再挪一下，他又挪一下，隨后苏元正直接起身说：
    “同志，我们都是明码標价的，我要是给你优惠，店里的老客户可都会有意见。要不你回去考虑一下，把店里的成本算一算，要是觉得合適的话再来订，我们和批发商都是签合同，有保障的，这个你放心。”
    苏元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半个店都听到了，说完就回去给排队的食客切滷味去了。
    阿丽看著他一愣一愣的，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相貌，怪不得老婆要跑呢！不中用的东西！
    半个店的食客看到阿丽吃瘪都在偷笑，她愤愤的跺了跺脚，走了。
    回到店里，正在住粉的大表弟问：“姐，怎么样了？那老板有没有被你迷住？”
    “迷什么呀！像块大石头似的，油盐不进。”
    “不应该啊！我都打听过了，离异自己带著女儿，没有老婆不是就没有顾忌吗？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今天化的这个妆他不喜欢！太浓了！他可能喜欢那种清纯的！你明明换一个妆去试试！”
    阿丽半信半疑的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大红唇。
    真的是不喜欢她这款？也是，听说他家女儿学习成绩极好，可能他就是喜欢那种有文化的，明天她带一副眼镜去试试！

 第202章 汪汪队立大功

    第二天，阿丽穿著白色连衣裙，白色布鞋，扎著两条大麻辫，带著金丝眼镜，在苏渺看鬼一样的眼神中，又飘进了苏记。
    这回苏元正没有特地出来和她谈，只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切著滷味说：“哦，是阿丽同志啊，考虑好了吗？如果要进货可以和我女儿敲定一下，我家的合同都是我女儿擬的，我签字就行。”
    “额……啊？元哥，你看，这么大的买卖，孩子说的怎么算数呢？要不我俩单独谈谈？”
    “不用和我谈，我家的事，我女儿都能做主。”
    阿丽僵著脸转头看到正掛著似笑非笑表情看她的苏渺，还有交头接耳的食客们，又是鎩羽而归。
    她跑回店里厨房，狠狠砸碎了一个瓷碗，嚇了两个表弟一跳。
    大强摆摆手，让小强去收拾碎片，上前去问表姐：“怎么了？没效果？”
    “都怪你，出的什么餿主意，那苏元正瞧都不瞧我一眼，平白让一屋子的人看我笑话，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出糗呢！”
    大强纳闷地说：“那苏元正到底是不是男人，送上门的便宜也不占？估计是真的不太行。”
    “那现在怎么办？人越来越少了，本来想便宜进了滷味，能拉点人过来的，现在不成了，去找別的店？”
    “这附近的，也没有比苏记更受欢迎的店了啊，往远处去找的话，这里的食客不熟悉，也不一定喜欢。”
    小强扫好了碎片，过来加入谈话：“表姐，他们都说做出来的粉越来越酸，这是怎么回事嘛？”
    “我怎么知道！”
    阿丽没好气地说，每天晚上都要过来发酵大米，连觉都睡不好，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累的了，谁知道做出来的米粉味道越来越差。
    大强皱著眉头说：“再去找找之前的店主？他是不是留了一手没教？”
    阿丽却不愿意去，说：“可是刚开始按著他教的方法做，味道是一样的啊，你们不是也吃了吗？现在总同样的方法，半点不差，味道怎么就不一样了。那是他教会了，我才付的尾款，现在去找他不一定认帐。”
    自阿丽那天变装失败后，倒是消停了两天没来苏记，苏渺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便没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转而被一窝狗狗迷住了。
    叶嘉音带回了一只瘸了腿的狼狗妈妈和一窝小狼狗。
    “嘉音姐姐，这些狗狗好可爱啊！是从哪来的？”
    “这只狼狗原本是別人养来看院子的，送小主人去上学的时候，为了推开小主人被汽车压瘸了一条腿，以后都跑不快了。
    主人觉得它没用了，就把它扔到外头去，狗妈妈自己沿著路找回了家，主人又开车把它带到更远的地方去扔。
    最后一次有十公里那么远，可它还是回去了，被打了顿也没给进门。晚上，它也不知道怎么溜的进去，把自己孩子都叼了出来。”
    “啊！真可怜，那嘉音姐姐要养它们吗？”
    叶嘉音摇摇头，说：“居民区里不適合养这种大型犬，它们需要宽敞奔跑才会快乐。我问了唐叔叔，他说可以让武装部领养，不过这几天他不在，先寄养在我这里，等他回来了再来把狗狗领回去。”
    “那真是太好了！武装部不止地方大，可以让它们奔跑，而且进去了就等於有编制了，以后你们可是有身份的狗狗了！”
    苏渺刚才用一只鸡腿收买了狗妈妈，狗妈妈也感受到她的善意，温顺的让苏渺给它顺毛。
    那一窝狗仔其实也不是小狗宝宝了，都是半大的狗狗，整天跟在狗妈妈身边打闹。
    不过流浪的狗仔早当家，它们还是很懂事的，从来没有破坏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为了让狗妈妈在入伍前有个威风的名字，苏渺和叶嘉音商量了半天。
    最终给她取了个名字……嗯……叫做……富贵。
    算是暱称吧，希望她后半狗生不再流浪，平安富贵，至於入伍后的名字让唐叔叔去取吧。
    不外乎是建军卫国之类的。
    就在她们渐渐和狗狗熟络起来的时候，大强又一如既往的出起了餿主意。
    “他不便宜卖，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等夜深了我和小强摸进去，把配方偷出来！”
    阿丽翻了一个白眼：“別人那是独家秘方，能让你给偷到？”
    “我还没去，你怎么知道偷不了，他每天做那么多的滷味，那些香料什么的肯定都是备好的，即使不能偷出准备的配方，能知道用的材料也行啊，回来我们自己多试几次不就试出来了，说不定下一个火的就是我们店！”
    看他一脸“明天我就是首富”的表情，阿丽摆了摆手：“隨你们怎么搞吧，我是要去睡觉了。”
    夜深了，巷子里静悄悄的，大小强摸到了苏记院门口。
    小强蹲下来让大强踩上他的肩头，大强从围墙顶往院子里看了看，院里黑麻麻的，苏渺和苏元正都睡著了。
    他十分嫻熟的跳下去，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就在他悄悄往厨房摸去的时候，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身后。
    大强刚打开通往店铺的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类似於野兽的低吼声。
    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到一只大大的狼狗，领著一群小狼狗，呲著牙盯住他。
    可大强毕竟是有工作经验的，他愣是把已经在喉咙的尖叫声吞了下去，疯狂朝院门逃躥。
    人在逃命的时候，总能迸发出无限的潜力，他就那样踩著墙边的水缸躥了上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脱险的时候，小腿传来剧痛，富贵咬住了他。
    一群小狗也围在墙下给妈妈加油助威，眼瞧著苏元正房间的灯亮起，大强用力一蹬，顾不上被撕咬下去的肉，跳下围墙在弟弟的搀扶下躲进小巷子里逃走了。
    苏元正和苏渺听见狗叫出来查看，发现狗狗们都围在院门下，富贵的嘴里满是鲜血。
    苏渺还以为是富贵受伤了，忙过去喊了叶嘉音。
    叶嘉音给富贵检查过后说：“不是它的血，应该是有小偷进来被它咬了。”

 第203章 红眼病

    父女俩报了警，但毕竟家里並没有丟失財物，公安也只是按惯例录了口供，不会真精力去抓人。
    富贵和小狗们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第二天给他们加了满满一大盆好吃的。
    而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再次发生，苏元正和苏裕在围墙顶上布置了不少的老鼠夹，不止防老鼠，还能防贼。
    第二天阿丽来到店里，发现大门紧闭，两个表弟都没有来，她骂骂咧咧的开门进去，看到米已经发酵好了，但是没有人磨。
    她是不可能干这种体力活的，寧愿把这些米浪费掉。
    到了中午小强才来了，带著阿丽去了他们家。
    进门看到右腿缠著厚厚绷带的大强，惊讶的说：“你怎么了这是，出车祸了？”
    “草！就是被苏家的狗咬的！不声不响养了那么大一条狗，平时也没听见叫唤啊！等我好了一定往他家丟老鼠药，把那只狗毒死！”
    阿丽却冷笑道：“呵！说你脑子不行还不服，不都是自己作的，就没一件事能做好的！今天不去开店也不早说，害我白白熬夜泡那么多米。”
    小强在一旁弱弱的说：“要不表姐你还是少泡点吧，反正味道越差越远，泡多了也卖不出去。”
    这话说得三人都发起了愁，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要撑不住关门的，即使把店铺以市场价卖出去，但是一个月就亏了两万块的技术费，阿丽也是肉痛得要命！
    一样的做法，味道怎么就不对了！
    这个让姐弟三人想破了脑袋的问题，苏渺其实早有猜测了。
    米粉发酵的时间其实並不是固定的，要根据气候温度进行调整，行家看一眼大米的顏色就知道发酵的程度。
    阿丽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本事。
    当时原店主应该是按固定的发酵时间来教的，所以在那几天做出来的米粉味道相同。
    那时候是正好下雨，天气比较潮湿凉快，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邕城迎来了大升温，一天比一天热。
    炎热的天气加快了发酵的进程，而阿丽还是按著之前的发酵时间，米粉就酸过了头。
    不过这也只是苏渺的猜想而已，具体的问题自然还是行家才能完全看出，而原店主很明显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把全部手艺传授出去的打算。
    过了几天，阿丽米粉店又开门了，每碗粉的价格降了两毛钱，一些食客看在价格便宜，也不算难吃的份上，还是去光顾了。
    店里生意也算是稳定了下来，但是除去成本也仅是小赚，和之前的预期差得太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在店外兜客的阿丽，经常嫉妒的看著大排长龙的苏记，这么好的生意，怎么就不能分点人给我!
    那羡慕嫉妒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连街坊四邻都私下里笑说，粉店老板娘卖不出粉，看著別人家的好生意眼都红了。
    但是笑了两天，大家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有好几个去吃过粉的客人真的得了红眼病！
    放学回来的苏渺和叶嘉音停在公告栏前，看关於预防急性结膜炎的公告，转头就看到阿丽站在空无一人的店內瞪著她们。
    张姨婆正好买菜回来，看到这一幕赶紧挎著菜篮子跑过来，將两个姑娘拉走。
    “快走快走！她是第一个得红眼病的，你们可別和她对视，往她眼睛里看上一眼，就要被传染的！”
    苏渺笑道：“张姨婆，没有那么夸张啦，急性结膜炎光隔空看是传染不了的。”
    “那那些去她店里吃粉的人，是怎么传染上的，不就是贪著和她说话，看了她的眼睛！”
    “有可能是接触了同一套餐具，或者是桌椅抹布之类，况且她也不一定是第一个得了，现在传染病范围这么广，我们平时注意这点就是了。”
    “反正你们俩啊，都別和她接触，邪门得很。”
    “红眼病”来势汹汹，大家都不太敢到外头瞎晃悠，连带著不少餐饮店的生意受到影响。
    不过苏记还好，即使不愿意堂食还可以打包带走，来喝粥的人少了一些，但是滷味和猪杂生意不受影响，反而卖得更快了。
    既然有传染病蔓延，那店里的消毒工作也要做到位，所有人口罩也都戴了起来，让食客进来看到也安心些。
    染病的患者很多感觉眼睛灼热、刺痛或有异物感，眼睛分泌物增多，早上起床的时候，“眼屎”糊住整只眼睛，睁都睁不开，难受极了。
    这波“红眼病”也传进了学校，一层楼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学生缺课治疗的，校医也在每天都在广播里提醒大家勤洗手，多自查，如果家里有患者，一定要將所用物品进行隔离。
    如果发现自己有症状，一定要向班主任报告，並且停课回家养病，以免传染別的同学。
    学校是最害怕发生这种群体疫病的，作为人口高密度与高接触的社群，一旦发生传染病，就很容易造成流行。
    而根据相关规定，只要染病的学生到达一定的比例，就要全校停课，这势必会影响到学校正常的教学计划。
    好在相关部门响应及时，市民们的防治意识也很高，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就稳定住了局面，没有造成更大规模的蔓延，患病人数也锐减。
    这波“红眼病”过后，倒是给大家留下了一些正面的影响，在预防传染病时养成勤用流水洗手，不揉眼睛，一人一巾，不和別人合用洗脸水等好的卫生习惯，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而被传为“瘟疫之源”的阿丽粉店，如今是彻底没人去了，没到月底就匆匆將店铺卖了出去。
    在一个半月里亏了两万块钱，阿丽的养老钱被自己挥霍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表面风光的生意人背后要做得这么辛苦，这辈子她是不想再开什么店了，於是跑回去和旧金主装可怜。
    正好旧金主最近和娇妻闹得很不愉快，老情人百依百顺的挨上来倒是让他舒心了不少，於是便还是养著她，只不过勒令她不能在自己老婆面前出现，也不能去认儿子。
    阿丽本来就是为了找长期饭票的，不用管儿子也不用伺候公婆她乐得开心，又老老实实的当了好几年的金丝雀。

 第204章 不良少女

    苏渺周末去图书馆借书，回来的时候又去市中心那家充满港风的小店吃甜品，她是常客，老板很喜欢和她聊天，还送了她一小份刚做好的姜撞奶。
    苏渺好奇的问：“陈叔，你们家做甜品的牛奶是在哪进的？直接和农户订还是有牛奶厂呢？”
    “哦！这个是用你们这里的特產水牛奶做的呀！就是你们小朋友平时喝的瓶装奶的那家。”
    “是乐乐牛奶吗？邕城很多人家给孩子订。”
    “对对对！就是他们家，他们在市郊有自己的奶厂，有奶牛也有水牛，水牛奶要比一般的贵一点，不过喝起来確实醇香顺口，听说那些水牛平时有餵甘蔗渣的，怪不得喝起来比一般的牛奶要甜一些。”
    苏渺笑了笑，心里想水牛肯定是真水牛，但是餵甘蔗渣就有一点水分了。
    牛奶一年四季都在出產，可甘蔗渣可不是一年四季都有得餵的，餵草餵饲料的时候照样產奶，如果不是天赐的舌头，基本喝不太出来。
    两份甜品吃的她肚子都圆了，乾脆不坐公交车了，抱著两本书慢慢往家走，反正才两站路，就当是消食了。
    当她走到上次那两个孩子被人贩抓走的小树林边上时，看见有一群社会青年在小树林里抽菸。
    苏渺皱皱眉，这么多菸头，一点防火意识都没有，然后加快脚步想快些越过去。
    “哎！苏渺！”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可是苏渺闷头只管走，半秒都没有停下。
    但是那人直接跑过来挡在了她的前面，不满的说：“跑什么，听不见我喊你吗？”
    苏渺看著眼前画著浓妆，穿著短裙的柳招娣，说：“什么事？”
    柳招娣伸手戳了戳她怀里的外文书，嘲笑道：“呵！果然是书呆子，家里挣了钱还只知道看书，不晓得什么叫做享受。”
    “没事我先走了。”苏渺不想跟她废话，想直接绕过她离开。
    没想到却被她一把拉住：“別走啊！表妹，借点钱！”
    “嗯？你们家不是很有钱吗？还给你买了学位，怎么还找我们小摊小贩的要钱。”
    柳招娣脸上一僵，也不知道苏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爸挪用公款被抓，那么大的窟窿，家里都搬空了也还不上十分之一。
    姑父也不帮忙了，现在她和弟弟都靠著姑姑给的那点生活费，再也不能大手大脚了。
    “你管我呢！你爸这么疼你肯定给了你不少零钱吧？拿来给我用用。”
    这时那群跟柳招娣混在一起的青年男女也围了上来，一个衣扣开到肚脐眼的男子轻佻的將手搭在柳招娣的肩膀上，说：“招招啊，这是你朋友？长得很漂亮啊，就是看著比你还小点。”
    “梁哥，这是我表妹，哦！也可以说前表妹，反正我姑现在也不要她了。”
    那群男女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原来是你表妹啊，那也是我们表妹咯，跟我们一起去玩儿吧。”
    苏渺面不改色的摇头：“不去，看书。”
    柳招娣嘲笑的说：“切！她会玩儿什么？从小就只知道看书，话都说不利索。”
    “啊？是傻子啊？”
    一群人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
    柳招娣很满意大家的態度，呵！苏渺啊苏渺，你也不是到哪都受人欢迎的。
    “可不就是！不过她爸倒是疼她得很，她家是个体户，我叫她拿点零钱给我。”
    听到有钱，大家都来了兴致，皆是一群不上学又游手好閒的，基本都是伸手党，几支烟都得轮流抽。
    “不过她都已经是你前表妹了，还能给你钱吗？”
    大家都看著，柳招娣可不能让自己失了面子，她好不容易才融进团队里的，於是伸手推了一把苏渺的肩膀。
    “听到没有，掏钱出来，不然揍你！”
    苏渺眼眶立马就红了，缩著脖子唯唯诺诺的说：“我……我今天忘带钱了，连公车都没坐上。”
    柳招娣看了看她来的方向，公交站还得再往前一点，如果苏渺是坐公交车回来的，就不会路过这里，嗯！她確实是走著从图书馆回来的。
    不过这不影响柳招娣向她要钱：“你也太蠢了，公交车才两分钱都坐不上！回家拿钱去，我在这等你。”
    “可是……可是我爸一天只让我出门一次，回了家，只能明天再出来了。”
    柳招娣转头看看梁哥，只见他贼眼一转，笑著说：“明天才出来，可就不能只拿零钱了，你家不是个体户吗？你知道你爸的钱匣子放在哪里吗？”
    苏渺一脸老实的点头：“我知道的。”
    阿梁满意的点点头：“行，明天你在钱匣子里多拿几张来给我们，你是在哪上学？”
    “我在一高。”
    “哟！还是高材生呢！只要管我们的烟钱，以后我们就罩著你，你只管在学校里横著走，那个敢欺负你，我们就把他揪到小巷子里去！”
    苏渺犹豫著说：“可是我爸发现钱少了怎么办？”
    “你可真笨！我教你，抽最下面的，大金额的別要，多要一些下面的散钱，这样你哪再多次，你爸都发现不了，知道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可真聪明！”
    旁边的狐朋狗友也开始吹捧起阿梁来。
    “那是自然，我梁哥的本事可大了！”
    “要不梁哥怎么能当我们老大呢？这头脑可是一等一的了的！”
    阿梁听著可得意了，看来今天又收穫了一个崇拜者，魅力太大也是一种苦恼啊！
    “小妹妹！这社会上的事儿，还够你学的呢！跟著我们吃不了亏！”
    旁边一个带著一头髮卡的女生对苏渺说：“明天中午12点，我们在你学校旁边那条小巷子里等著，一定要来哦，不然我们就天天去你学校堵你哦。”
    苏渺害怕得连连点头，然后飞快的跑了。
    因为再不跑，嘴角的笑意就压不住了，柳招娣啊柳招娣，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墮落。
    我还没找你，就主动给我递把柄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

 第205章 钓鱼执法

    第二天中午12点，艷阳高照，那群小年轻蹲在小巷子里抽菸。
    好几根烟散发出大团的白烟，风一吹一直熏到旁边二楼的人家，一个大妈出来收掛在阳台的衣服，刚晒乾的衣服上全都是烟味。
    大妈朝著楼下了骂了一句：“扑街仔！日日食烟！短命鬼！”
    说完转身回屋去，將阳台门摔得震天响，被骂的几人一点也不气恼，反而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梁问柳招娣：“你表妹真的能拿钱出来吗？”
    “应该能吧，她要是不拿，我就天天去找她，反正我学校就在旁边。”
    发卡女孩说：“你表妹看起来挺胆小的，她从小就这样吗？”
    “那倒没有，前段时间她爸妈离婚的时候，叛逆了一会儿，现在应该是老实了，毕竟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嚇一嚇就害怕了。”
    柳招娣光顾著自己说，忽略了同伴们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还以为这群人真把她当自己人呢。
    其实都在心里想，傲气什么呢，你不也是乡下来的，要不是前段时间看她有钱，又放得开，才不带她一个初中生玩呢。
    “欸！你表妹来了。”
    几人抬头看去，苏渺正背著一个双肩包从巷口走进来。
    等她来到面前站定，阿梁问：“带钱来了吗？”
    苏渺一脸担忧的说：“带了……但是……我觉得我爸会发现的，要不我还回去，拿我的零钱给你们吧。”
    “费那功夫干什么，直接把钱给我们得了！”
    发卡女生不耐烦的说，伸手就想去拽苏渺的背包。
    苏渺往旁边一躲，没让她碰到，还是不情愿的说：“不了，我不愿意给你们钱了，我爸会生气的。”
    “嘿！你耍我们玩儿呢！给不给是你说了算的？我管你爸生不生气，那是你家的事！”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把包里的钱留下。”
    苏渺一步步往后退，摇著头说：“不行，你们不能抢我的钱！”
    说完转身就要走，阿梁连忙喊：“把她给我抓住！”
    於是六七个人追著跑，苏渺像只兔子似的往巷口躥，在离巷口还有几米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
    阿梁从身后扯下她的背包，骂道：“跑这么快！原本还以为是个听话的。”
    闹了这么一出柳招娣也觉得脸上无光，上前狠推了苏渺一把，苏渺顺势倒在地上喊：“不要打我！不要抢我家的钱啊！”
    阿梁才不管她，低头把双肩包打开，发现里头还有一个布包，正当他把手伸向布包时，手腕被人紧紧捏住了。
    “臥槽！谁啊！”
    他边骂边抬头，看到一身警服的公安时，嚇得一哆嗦，再看向同伴，全都低著头不敢吭声。
    苏元正扶起了女儿，愤怒的说：“柳招娣！你竟然伙同社会青年来敲诈勒索渺渺！真是太恶劣了！”
    柳招娣嘴硬的说：“我没有！是苏渺自愿说给我们钱的。”
    这话直接把几个公安气笑了，押著阿梁的公安说：“你当我们是瞎了还是聋了，你们追著小姑娘抢包，还把人推倒在地上，这叫做自愿？什么都別说了，全都带回去！”
    呼啦一大群人一起进了一公里外的派出所，那几个人经过了刚开始的不知所措，现在已经恢復了吊儿郎当的態度。
    他们心想，反正也只是让她从钱匣子里拿几张钱出来而已，况且他们也没拿成，不会有什么大事。
    大概率就是批评道歉，通知家人来领，再不行，最多就在看守所拘留一天，又不是没有过。
    一位有丰富办案经验的老公安，过来负责审问：“老实交代吧，怎么回事！”
    阿梁笑嘻嘻的回答：“闹著玩儿的！那女孩儿是招娣的表妹，哦！招娣就是她！昨天在路上碰到了，想认我做大哥，今天结拜，说是带点零钱出来给大家买点吃的喝的。”
    老公安冷笑一声：“认你？做大哥？两毛钱够不够？”
    “什么？她才带了两毛钱，这也太抠了，没有诚心，我不认这个小妹了。”
    “嗯，两毛钱嫌少，所以你们就威胁她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了？”
    “什么所有钱，公安同志，讲话要有证据的！”
    老公安当著他们的面將背包里的小布袋打开，在看到里面一大沓厚厚的现金时，几人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不是！我们没有！！！我们没让她拿这么多钱啊！！！”
    “行了！从你们嘴里我也听不到一句实话了，接下来你们只管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行，如果有一句假话，全都从重处罚。是不是你们叫她回家去拿钱的？”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回答。
    “不开口是吧，行，那就全都分开单独审，谁交代得最快，就给他申请宽大处理。”
    这一招对付这种散兵游勇是屡试不爽的，都没等把人分开，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抢答了。
    发卡女生指著柳招娣说：“是柳招娣先叫她拿钱的，她没带，就叫她回家去拿。”
    柳招娣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我叫她拿零钱，又没叫她拿这么多。”
    头功被发卡女生抢了，另一个乾巴男孩觉得自己得爆点大的才能立功，於是说：“是阿梁叫她去偷家里的钱匣子的。”
    阿梁暴怒，伸手去拍他的头：“你这没义气的傢伙！竟然说到我头上！”
    摩丝男孩抱著头喊：“反正是你们干的！昨天我一句话也没有说，都不关我的事，別拖我下水，这么大的金额得坐很久的牢。”
    阿梁这下也慌了，又指著发卡女孩说：“是她！是她威胁那个女孩的，说要是不拿钱出来就天天去门口堵她！”
    这下子场面更热闹了，一群人互相推諉指责，將事情都吐得乾乾净净，甚至为了让对方占责任大头，还自己添了油加了醋。
    只有柳招娣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
    哼！反正她没满14周岁不用坐牢，通知家长就通知唄，反正她爸现在在牢里，去监狱通知去吧。

 第206章 出生年月

    一个小时后，老公安带著签了字的笔录来到二楼一间办公室，苏元正和苏渺正在里面跟冯副局聊天。
    老公安把笔录给冯副局看，说:“全都交代了，勒索钱財，金额重大，够判了。”
    冯副局笑道：“渺渺可真是鬼机灵，前脚刚脱身，后脚就来报案了，竟然背了三千块钱去套圈，正好给他们抓个正著，无从抵赖了。”
    苏渺说：“昨天听吴队长说这伙人老是惹事，总给公安叔叔们惹麻烦，可偏偏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多费警力啊，这回他们能消停久一些了吧？”
    “何止久一些，能消停很久了，你们猜我在他们裤兜里翻出什么？”
    三脸疑惑：“搜出什么？”
    “呵呵，三把小刀，现在是持械暴力敲诈勒索，且金额重大，三年以上是没跑了，具体还得看后头具体怎么判，但是现在有个问题比较麻烦。”
    冯副局问：“什么问题。”
    “那个柳招娣，还差几个月才满14岁，前两年中央是有发文的，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基本不判刑，都是以教育为主。”
    冯副局点点头，对苏元正和苏渺说：“確实是这样，85年的时候上头下发《关於进一步加强青少年教育、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的通知》，说是加强教育，但是文件精神很大程度上是要保护未成年人的有关权益。
    要是满了14岁还好说，毕竟这次的事情不小，但是没满14岁的话，可能就是要通知学校和家长，共同进行教育了。”
    苏元正眉头紧皱：“这……可是犯了罪不受惩罚，还能在外头逍遥法外，这以后不就更得意了吗？那未成年人做起坏事来岂不是更有恃无恐了。”
    老公安嘆了口气：“我们也没办法，也不能说这个条例不好，国家总有大格局的考量，只能说有利有弊吧。我们也是最害怕碰到少年犯的，他们什么都不懂，毫无顾忌，有时候做起事来比成年人还有狠，可我们又不能惩罚过重，一切还是得以教育为主。”
    冯副局安慰他们：“出了这件事，学校一定会让她退学的。”
    苏元正看著面色平静的女儿，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他咬咬牙，下了决心说：“冯副局，我要举报柳招娣户口本上的出生年月有误，是故意篡改的，她其实已经满14周岁了。”
    这下连苏渺都诧异了，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爸，柳招娣不是只比我大一点点吗？”
    苏元正摇摇头，讲起来十几年前的往事。
    原来当时吴生柳招娣的时候没有去医院，是在家里生的，所以並没有出生证明之类的证件。
    出生之后柳明嫌弃她是女孩儿，一直都都没给她起名字，也没去上户口。
    等到她快十个月的时候，柳明去找师公算了算，说是柳招娣的生辰八字与他相衝，户口本上不能写真实的日期，要改掉，柳明就按著师公给的日期去上了户口，比真实年月晚了九个月。
    之后上学什么的也都是按著这个来，估计连柳招娣都不知道。
    冯副局说：“这个情况我们得让寧县当地的公安同志帮调查一下，如果情况属实那就好办了，到时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市里发的协查通知，寧县的响应也很快，毕竟柳家在同一个地方住了几十年，周围全都是老邻居，两个日期相隔得又很久，不少邻居都是知道的。
    这个年代不按实际出生日期上户口其实不在少数，大家都不怎么当回事，所以街道办去询问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全都调查清楚了。
    吴现在每天都焦头烂额的，丈夫被抓，家里也没钱了，大姑姐在姐夫哪说不上话了，只能私下里接济他们一点点。
    她本身就没有稳定工作，养两个孩子，很是捉襟见肘，特別是儿子被富养惯了，骤然贫困下来天天怒骂哭泣。
    所以当她接到女儿牵扯到刑事案件被抓的通知时，第一反应竟是鬆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被抓，至少牢里头有饭吃，饿不死她，自己能少养一个也轻鬆一些。
    再说了，这赔钱货自从去了顺利读书，像发瘟的似的，天天惹祸，她是不想再去给她撒屁股了，进了少管所有人盯著就老实了。
    过几年出来也到了可以打工的年纪，挣了钱还能补贴家里，不算坏事。
    柳招娣被扣下之后，著急忙慌的给柳絮打电话，想让姑父出手捞她。
    但是自从柳絮因为柳明的事情和王大锤吵了一架后，关係就降入了冰点，现在更是一周都没有回家了。
    她正忙著想怎么把自己的饭票哄回来呢，不可能还能去救柳招娣了。
    又是周末，冯副局带著老婆孩子来苏记喝生滚粥，顺便和苏家父女说了柳招娣的事。
    “已经核查清楚了，確实满14周岁，接下来就看法院具体怎么判。”
    苏元正问：“这大概要判几年呢？”
    “现在还说不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3年以上10年以下，具体要看开庭的具体情况。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敲诈勒索是肯定的，渺渺没有交出財物，法院有可能是判未遂。但是他们追出来，当场使用暴力並当场抢走財物，有可能构成“转化型”抢劫罪，他们身上还带著利器，暴力抢劫量刑会更重。”
    听到更重两个字，苏元正放心的点点头。
    苏渺带著小朋友在玩铁青蛙，扭一扭链条，放在地上就能自己往前跳，巷子里不少孩子经常人手一个拿出来玩“赛跑”。
    冯副局的妻子知道苏渺跳级考了中考状元后，更喜欢她了，也愿意自己的孩子与她亲近些，毕竟靠近聪明人，也能变得更聪明。
    她摸了摸苏渺的马尾，说：“可怜的妞妞哦，明年春节再去江边可別只顾著看灯了，得进庙里拜一拜，你看看都遇上多少倒霉事了。”
    这句话苏渺点头应下了，却没有放在心上，但苏元正倒是记下来，想著到时候要买市面上最粗的香去烧，再给功德箱多供奉一些。

 第207章 订奶风波

    上个星期刚和茶餐厅的老板聊到乐乐牛奶，这周就有销售员到她们居民区推销订奶了。
    在巷口树下摆了两张桌子，上面放著价目表，有两个销售员坐在椅子上，身后还放著好几个大箱子，里头都是玻璃瓶装的牛奶。
    看到有人路过，销售员就会招呼两声：“乐乐牛奶搞活动了！订月票送两瓶，订季票送八瓶！”
    居民区里之前也有一些人家给孩子订过乐乐牛奶的，月票是三十瓶，会有工作人员到家门口去装一个小奶箱。
    每天下午4点过后就会陆续送奶，要是孩子在家，听到奶瓶发出碰撞的清脆响声就会开心的跑出门去，不等送奶工將牛奶放进奶箱，就迫不及待的接手了。
    插上一根吸管，在巷子里一边逛一边喝，从巷头到巷尾，不知道惹得多少小朋友的羡慕。
    之前要订奶得到市中心的供销点，现在销售员直接到了巷口，不少家长都想看看是什么价格，如果不是很贵，也订上一个月让自家孩子补一补。
    一些刚放学的孩子，也回家把家长拉出看，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家长，希望自己也能喝上醇香的牛奶。
    摊位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销售员拿著价目表跟大家讲解：“如果想要每天送货上门的，就是30瓶起订，也就是月票，到时候给您家装一个奶箱，每天送的都是玻璃瓶装的当日鲜奶，现在还可以免奶瓶的押金，只要每天喝完放在奶箱里就行。”
    说著转身从大箱子里拿出两瓶奶，说：“就是这个样子的，蓝色瓶盖的是原味鲜奶，绿色瓶盖的是酸奶，发酵过的。”
    很多人都是没有喝过酸奶的，销售员开了一瓶让他们闻闻。
    一个大妈叫到：“哎哟！还真是有股酸味，像是过期了似的，这能好喝吗？”
    “大姐，这不是过期的，是经过发酵的，喝起来酸酸甜甜，很开胃，特別適合不喜欢吃饭的孩子。我家孩子就是从小不爱吃饭，瘦瘦小小的，我拿订回去给他喝了一段时间，胃口好多了，也不怎么挑食了，前几天回了趟老家，他奶奶见著他，说脸圆了一圈呢。”
    这话可说到不少家长的心坎里了，这牛奶也不便宜，买回去可不就是为了孩子嘛，特別几个“餵饭难”的家长立马就动心了，问价格怎么算。
    “酸奶月票12块钱，现在是30+2等於32瓶，折下来一瓶也就三毛七分五厘，季票34块钱，90+8等於98，折下来一瓶还不到三毛四分，订越多越划算哦！”
    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季票更划算，但是一下子34块钱还真不是一般家庭捨得的，有两个咬咬牙订了月票。
    张大爷带著老镜仔细的看著价目表问：“那我家是大胖小子，是不是喝鲜奶就好了，好像比酸奶便宜。”
    “是的阿公，您家孩子胃口好可以喝鲜奶，补钙可以长高，月票比酸奶便宜1块，季票便宜4块。”
    ……
    苏元正去邮局帮女儿存稿费回来，看到这么多人在这里围著，也过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正好听到销售员对犹豫不决的家长说：
    “您要是实在拿不准，要不今天先买一瓶回去给孩子试试，要是爱喝明天您再来订，我们今天带了不少现货过来。单买的话贵一点点，酸奶4毛钱一瓶，鲜奶三毛六分，不过要还要交两毛的奶瓶押金，明天您拿瓶子来还的时候再把钱退给您。”
    苏元正买了四瓶奶，回到家正好看到苏渺和叶嘉音在院子里，就把牛奶给她们。
    “渺渺，嘉音，刚才看到巷口有订奶的，我就先买了几瓶回来让你们试试，要是你们喜欢喝的话，明天我就去给你们订。”
    叶嘉音接过牛奶道了谢，苏渺问：“爸，怎么买了这么多瓶。”
    “哦哦！这是不一样的口味，蓝盖子是鲜奶，绿盖子是酸奶，我都买了，你们一人两瓶。”
    两个姑娘试喝之后，苏渺喜欢原味鲜奶，嘉音则更喜欢酸奶。
    苏元正要去订奶前，嘉音要把钱给他，他不收：“就那点钱叔叔还出不起吗？就当做是包含在伙食里的吧。”
    把钱一交，下午就有人来装奶箱了，一些没能订奶的孩子羡慕的看著。
    到了晚上，好几个院子鸡飞狗跳的，都是孩子吵著要订奶。
    “妈！我好几个同学都订了！我也要订！”
    “你那几个同学都比你矮，他们要补一补，你不用。”
    “我用我用！喝牛奶又不只长个子，还能补脑的！”
    “哦！那更不用了，你脑子和你爸是一样的，补不进去。”
    ……
    “爸，我能不能也订牛奶啊？”
    “你奶奶生病了，这几个月家里没剩钱了，等下个月再看看吧，要是有钱了再给你订。”
    ……
    “……我也想喝牛奶。”
    “別人喝你也想喝，你怎么这么馋！那些说牛奶好的都是骗人的！我们以前都没喝过牛奶，还不都是长得好好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单瓶牛奶看起来並不昂贵，但是天天都喝的话，也不是每家都负担得起的。
    过了一个多星期，巷子里就发生了牛奶失窃事件。
    张大爷吃饱了饭，到院门口想拿牛奶进来给孙子，却发现奶箱上的锁环被破坏了，奶箱里空空如也。
    他喊自己儿子出来：“阿文！快出来！我们家牛奶不见了！”
    这还了得，不止他家里的人，连隔壁邻居也跑出来看了。
    “哎哟！这箱子都给弄坏了！连瓶带奶，什么也没给剩下。”
    一些还没有取奶的人家连忙去看自己的箱子，还好都没事，看来今天只有张大爷家的牛奶被偷了。
    他们联繫了奶站，张大爷家的奶箱是从已经不订奶的客户那里回收过来安装的，所以有些陈旧，撬起锁来也相对容易些。
    张大爷问牛奶被偷奶站负不负责，工作人员摇摇头说：“阿公，一般我们的牛奶放到奶箱里就等於是到货了，之后我们就不负责了，建议你们以后要及时取货啊！”

 第208章 黑猫警长

    最后张大爷还是和奶站据理力爭了一下，丟了的奶，奶站是不可能赔了，但是明天照常给他送奶，那个丟了的奶瓶钱也不扣了，还换了个新的奶箱。
    自从那天之后，张大爷每天下午四点就坐在院门口等送奶工，第一时间把牛奶拿回家，新换的奶箱也是没用上过了。
    但是他家的安全了，换別人家的被偷了，今天这家，明天那家，跟打游击战似的，连奶站都头疼起来，毕竟天天都有瓶子损失，跟上头也不好报损。
    庆幸的是苏渺家的牛奶没被偷过，因为送奶工来送奶的时间，她家都是在开门做生意的，他就直接把奶送进店里了，也免得开箱子。
    一天傍晚，不少街坊都在忙著做饭呢，突然听到一阵悽厉的猫叫声，像是在和猛兽打架的样子，让人听著瘮得慌。
    连吵吵嚷嚷的苏记店里都能听得清楚，食客都朝外头张望。
    “怎么回事啊？什么猫叫得这么惨？”
    “是发情了吧，我家附近有只夜猫，最近每天晚上也这么叫，跟个鬼似的。”
    “啊？猫发情不是和小婴儿哭的声音一样吗？怎么是这样惨叫的？”
    “这是老猫，老猫叫起来就是这样，现在白天还好，晚上听见都睡不著。”
    ……
    食客们的猜想在十几分钟后得到了答案，偷牛奶的贼抓到了。
    就是居民区里的一个12岁的孩子，因为从小特別调皮，大家都叫他小野。
    家里没给小野订奶，那天看到居民区里两个孩子一边溜达一边喝牛奶，给他馋得不行。
    路过张大爷院门口时，看到那摇摇欲坠的锁环，顿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回家拿了钳子藏在包里，趁著吃饭时间小巷子里没人，快速的將奶箱撬开，把鲜奶放包里拿走了。
    得手之后他没敢马上喝，一直藏在被窝里，还跑出去看张大爷在院门口骂街，心里七上八下了，生怕下一秒就被人揪住了。
    一直到张大爷院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他的悬著的心也放了下来。
    而到晚上关了灯，他在被窝里第一次喝到那香醇的牛乳，心中潘多拉的盒子彻底打翻了。
    他一有空就在居民区里踩点，看看谁家门口来往的人少，谁家取奶迟，谁家的箱子好撬。
    他本来就是住在居民区里的，在这里閒逛也没有人怀疑。
    他还制定计划，不连续偷同一家的，轮著来，等前边的放鬆了警惕再偷。
    今天他到早就盯上的吴大伯家偷牛奶，刚刚把箱子撬开，就从旁边窜出一个大猫，对著他就是一顿挠。
    一边挠还一边嗷嗷叫，让小野一时间没跑掉。
    吴大伯家里听到这动静，赶紧跑出来看怎么回事，看到被撬开的奶箱和小野手上的钳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了，就这么的给抓著了。
    小野被揪回了家，一路上不少街坊邻居都跟过去看，一些被偷过牛奶的也气愤的跟著去討说法。
    小野家在一个大杂院里，住著好几户人家，这时都在吃饭呢，看到进来一大群街坊，手里还提溜著小野，赶紧去把他的家长叫出来。
    “这……这是怎么了？”
    小野的爸妈已经习惯儿子的日常惹祸了，有人找上家门也是常有的事，但像这次那么大规模的还没见过。
    吴大伯生气的说：“你家孩子偷牛奶！被我家抓个正著！”
    偷东西？这可是非常恶劣的行为啊！小野爸妈看向自家儿子，见他低著头不说话，就知道事情大概率是真的了。
    夫妻俩一时间臊的满脸通红，小野爸抄起院脚的细竹棍就往儿子身上打。
    “我让你偷东西！偷东西！好的不学，学这个，把老子脸都丟光了，今天就打死你！”
    有做儿女经验的都知道，越细的棍子鞭在身上就越疼，小野顿时疼得满地打滚。
    那棍子划过空气发出的“咻咻”声，让人听著就害怕。
    打了七八鞭，大家还是不忍心的把小野爸爸拦住了。
    “好了好了！別打了，以后好好教育就是了，还真要把孩子打死不成。”
    “行了行了，事情已经出了，你再打他也没用，看看接下来怎么解决吧。”
    小野爸厉声问：“这段时间不见的牛奶都是你偷的？”
    小野被打得浑身都痛极了，也不敢撒谎，点头说是。
    小野妈愧疚的对大家说：“我们家没教好孩子，真是对不住大家了，孩子偷的牛奶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说罢就转身回房里拿出了钱包，都是街坊邻里，谁家牛奶丟了都会在家门口骂上两句，大家也是都知道的。
    所以並没有人趁机浑水摸鱼，虚报赔偿，不过除了最开始的张大爷家，其他被偷的人家並没有能免掉瓶子钱，所以这个钱也是要赔的。
    算了算加起来要赔十瓶牛奶和几个玻璃瓶的钱，街坊邻居拿了钱，再教育了孩子几句，也都散了，毕竟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也不好不依不饶的揪著不放。
    小野的爸妈在他床底翻到了那十个牛奶瓶，气得又要打他一顿。
    这回他趁著空档就跑了出去，那天傍晚，整个居民区的人都看到了一对父母举著棍子，追著嗷嗷大哭的孩子在各个小巷子里跑来跑去。
    苏渺没有跟著去看热闹，具体的事情还是第二天听八卦小分队说的。
    之前她就觉得，能在不惊动居民的情况下，一连那么多天偷走牛奶的人，应该就是住在小区里的，而且大概率是孩子，因为人们对孩子更没有戒心，现在看果然没错。
    这件事情之后，吴大伯家的大猫可是出名了，吴大伯天天抱著它出来晃悠，大家看到了都上去薅两把，赞它是只好猫。
    吴大伯得意说：“你们看，我这猫是黑白的，像不像奶牛？这奶牛猫守著牛奶这不是应该的？”
    一些孩子看著大猫和动画片里的黑猫警长很像，便都围著它喊“黑猫警长！黑猫警长！”。
    大猫也不胆怯，喵喵喵的应和著，久而久之，黑猫警长就成了它的名字了。

 第209章 煮牛乳茶

    11月份的天气渐渐凉快下来，秋高气爽但也乾燥得很，苏渺每天梳头髮总会有静电。
    炸开的马尾加上碎发，就像一只小狮子，於是她把马尾换成了丸子头，王鑫在校门口远远的看到她，还特地跑过这边来叫住她。
    “苏渺！你这头髮扎错了！要分成两个才能是哪吒。”
    说完没等她反应，做了个鬼脸又跑了。
    苏渺无语的对叶嘉音说：“要不还是把他控分的事情告诉他爸妈吧。”
    叶嘉音笑著摇头：“还是算了吧，到时候他更闹了。”
    店里来吃生滚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到12月底自助粥就可以暂时撤下来了。
    苏渺看著刚送到的牛奶，突发奇想的要煮牛乳茶来喝。
    牛乳茶也就是奶茶，上一世有个內蒙来的舍友给她们煮过一次，真的非常香，但是是咸口的，她不怎么喝的惯。
    那时候街上已经零星有几家奶茶店了，但他们是用粉包来冲泡的，甜口的她倒是喜欢喝，但总觉得比不上直接用牛奶来煮的香。
    这一世她唯一喝到的奶茶还是在市中心的那家茶餐厅，健谈的老板每次一边做还一边和她说，一点也不怕被偷师。
    她回想了一下茶餐厅老板做奶茶的过程，好像要这样，那样，还要撞茶什么的，真不是太简单，只能先试试了。
    第一步先煮茶，苏渺从柜子里掏出一罐红茶，这是过年的时候小胖哥送的年礼，她们家平时不怎么喝茶，现在终於用上了。
    把茶叶装进平时装香料的小口袋里做成茶包，在小锅里烧水，然后放茶包进去煮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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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嘉音拿著错题本过来，就看见苏渺拿著筷子蹲在小炉子前“戳戳戳”的，於是问：“渺渺，你在煮东西吗？”
    “嘉音姐姐！我在煮牛乳茶！”
    “牛乳茶？是奶茶吗？是茶餐厅那种还是放炒米那种？”
    “是茶餐厅那种，我喜欢喝甜的，试著煮看看，嘉音姐姐，你离远一点点，我要开始撞茶了，茶水有可能溅出来。”
    苏渺將茶叶包捞出来放进另一个小锅里，將滚烫的茶水倒进去。
    倒的时候还特地抬得高一些，使茶水形成一道水柱“撞”向茶包。
    刚开始她还有些畏手畏脚，来回几遍之后就熟悉了，拉得也越来越高。
    叶嘉音好奇的问：“这叫做撞茶？是什么原理呢？”
    “茶餐厅的老板说是减少茶的苦味，让奶茶喝起来更顺滑。”
    苏渺又把牛奶放入锅中小火加热，放进去搅拌融化后和茶水混合，然后再用撞茶的手法拉了几次。
    “渺渺，这牛奶不用煮滚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牛奶煮滚了会不会营养流失呀。”
    “没事，差別应该不大。”
    做好的奶茶分成了两杯，苏渺喝了一口，嗯？好喝耶！
    叶嘉音也很喜欢，说：“这奶茶好喝，虽然和茶餐厅的味道上有一点点区別，但还是一样的好喝。”
    “嗯嗯，茶餐厅老板说了要做成淡奶什么的，我不太了解，大概就是这个步骤让味道不一样了。”
    苏渺又喝了几口，觉得嘴巴有些空落落的，要是有些佐茶的点心什么的嚼一嚼就好了。
    突然灵机一动，从冰箱里取出黑凉粉，切成小块放进去，用勺子捞著吃。
    做成了奶茶，苏渺和叶嘉音又想著做別的奶製品了，另一种最具代表性的奶制甜品应该就是双皮奶了。
    不过一瓶奶才这么点，动一次想多做点都不行。
    於是苏渺打电话去奶站，问他们有没有大瓶装的。
    站点目前没有大瓶装的，但他们可以帮从奶厂订过来，一升装的1块2毛钱一瓶，算起来比平时200毫升的小瓶装要优惠不少。
    送奶工把牛奶拿进店里的时候，熟客们都惊呆了，纷纷笑苏元正。
    “小苏啊，为了让渺渺长高可是下了血本了吧，一天喝这么多牛奶肚子要爆炸的。”
    “渺渺还不够高吗？我觉得她已经比同龄人高不少了，总不能希望她像你一样长到一米八五吧，那也太嚇人了。”
    “怎么就不能，长到一米八五可以去打篮球打排球，为国爭光。”
    “渺渺成绩这么好，去当科学家也能为国爭光，当运动员太辛苦啦！”
    ……
    苏渺放学回家看到父亲放进冰箱里的那一大瓶牛奶，瞬间开心了，她要多做些双皮奶让家里人都尝尝。
    因为叶嘉音换了身衣服也过来蹲守在苏渺身边，虽然她不会做，但是加油助威还是可以的。
    双皮奶的做法说难不难，说容易吧，手法不对也会失败。
    把牛奶倒进小锅里加热，但是不要將其煮沸，否则不容易形成奶皮。
    苏渺把加热后的牛奶倒入一个个小碗中，牛奶慢慢冷却后表面会结起一层皱皱的奶皮。
    这个牛奶果然很纯粹品质好，水分少，油脂大，特別香浓，结的奶皮又快又厚。
    等待的时间里，再拿一个空碗，放入两只蛋清、二勺，搅匀至溶解。
    然后將奶皮用小刀划开一个口，慢慢的將牛奶倒入装有蛋清的大碗，搅拌均匀，但是碗底还留有一层奶底。
    將混合后的牛奶过一遍筛子，去除表面的泡沫和未打散的杂质。
    沿著碗边把牛奶缓缓从刚才划破的奶皮缺口倒回碗里，按理说奶皮会自己浮起来。
    但是苏渺手法保守了一点，有两碗的口子划得不够大，奶皮被压在了下面。
    好在大多数都是成功，再上锅隔水蒸十分钟，软滑甘香的双皮奶就做好了。
    叶嘉音是第一次看做双皮奶，觉得很有趣，像做化学实验一样。
    舀了一勺尝进嘴里上层薄皮口感柔软，下层奶口感绵密，甜度適中，奶味香醇又不会过於甜腻。
    “渺渺！这个双皮奶你做得好成功哦！跟茶餐厅里的一模一样！”
    双皮奶做了好几碗，先放到冰箱里，冷藏过后的口感又是不一样的。
    这天收摊后，苏记眾人都分到了一碗双皮奶，毫无疑问的大受好评，英子很喜欢这个味道，问苏渺：“渺渺，这个双皮奶做得这么好，要不要在店里卖呀？还有昨天你们煮的牛乳茶，也好喝的。”
    苏渺想了想，又抬头看见对面笑眯眯的小卖部奶奶，摇摇头说：“先不卖吧，哪能把钱都赚完呢，等以后开了分店，再专门设一个做甜品和饮品的窗口，专人专做。”

 第210章 青春美丽痘

    天气一凉下去，卖炸嘢的阿姆又把小摊支起来了，就在大树脚下，撑起一把大伞，一张小板凳，一口油锅，身边放著简单的食材。
    炸芋头、炸红薯、炸粽子、炸麻团……香得很，光听那油锅里噼里啪啦的响声，就让人忍不住想把手伸进钱袋。
    炸好之后捞起来，放在油锅上的架子控控油，
    苏渺向来是抵挡不住小吃的诱惑的，自从小摊摆起来之后，每天都去光顾。
    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坐在一旁，吃著刚炸好的炸嘢，一边看著油锅，很是解压。
    六分钱就得一大片的炸红薯或炸芋头，缺点就是太管饱了，吃了几样就吃不下饭了，直接省了一顿。
    苏渺不止自己吃，每次还拿大碗出去打包回来给家里人吃。
    连著几天过后，大家都华丽丽的上火了，苏渺还长了痘痘。
    下巴硬硬的一大颗，表面看起来並不十分严重的样子，实则特別的疼，挤又挤不出，一直发炎著。
    向英子姐和惠姐求救，惠姐极少长痘，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英子姐倒是油痘肌，但是一般都是让它自由生长，养一养就自己好了。
    “渺啊，你就好好洗脸，多喝水，別吃热气的东西了，你就只长了一颗，过几天就好了，这叫青春美丽痘，长了她证明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这会儿苏渺可算老实了，不敢再连著吃这么多炸嘢，连辣椒都不敢碰，但是这痘痘不处理不行，疼啊！
    苏渺提了两个打饭的铝桶，打算去凉茶摊买些凉茶回来，给大家下火。
    药材铺门口常年摆著凉茶摊，那是药材铺老板自己熬的，凉茶按照功效分了不同的种类。
    有清热解毒的、生津止渴的、祛火除湿的等等。
    和水铺子不同，水铺子里的一些品类虽然也带有清热降火的功效，但毕竟以口感为主，效用降低了好多。
    凉茶铺里的凉茶，主打的就是喝茶等於喝药，让你一杯就见效。
    效果是好的，但是苦极了，別说外地人，连大多数本地人都吃不消。
    所以刚才她说要出来买凉茶的时候，嘉音直接跑回家躲起来了，店內眾人也是面露难色。
    但是苦口良药嘛，好家人有苦一起喝！
    药材铺的老板见她提著保温桶来就知道是买凉茶了，自从炸嘢摊支起来，他每天都要多熬好几桶的凉茶。
    “上火了？”
    “嗯！”
    “吃炸嘢了？”
    “……嗯。”
    老板一边装茶一边说：“每人喝一碗，最多喝三天，连续喝要拉肚子的。”
    苏渺拎著茶付好了钱，正准备走，药材馆里的老先生叫住了她：“妹崽！进来进来。”
    “阿公，有什么事吗？”苏渺走进去问。
    “坐到这里来，我给你把把脉。”
    这是药材铺老板的父亲，听说以前是一位很出名的老中医，在特殊时期带著全家东躲西藏了好多年。
    80年才回到邕城，这些年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右手的两根手指被截断了，如今在家颐养天年，有时候閒著没事，就用左手给街坊邻里把把脉。
    老先生探了探苏渺的脉，又看了看她下巴那颗痘痘，说：“看看舌头。”
    “略~”
    “好了，这凉茶你拿回去给大人喝，我单独给你配一副。”
    说罢，晃悠悠的起身，慢腾腾的在一大面抽屉里抓他需要的药材。
    现在已经是傍晚，一道黄澄澄的阳光照进来，穿过空气里漂浮著的细小灰尘，最后落在他的小秤砣上，苏渺看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老先生打包好了一副药，又拿了一小包冰，递给苏渺，说：“这也是茶，不用熬，水滚放进去闷一刻钟，觉得苦呢就放点，一包可以泡两次水。脸上的痘不要去摸它，人的手呀，是最脏的了，越摸脸越痛，小姑娘以后都用温水来净脸。”
    苏渺將药包接过来，说：“我知道了，谢谢阿公，这药多少钱？”
    老先生摆了摆手，又坐回他的躺椅上去了。
    “不用不用，回家去吧。嗯……下次再做双皮奶的时候，分给老头子一碗。”
    “好的~我明天就做~”
    苏渺乐呵呵的回家了，因为她觉得老先生的特调饮品肯定没有其他凉茶那么苦。
    回去她就熬了一壶出来，没有那么浓重的药草味，里头又很多都是茶类，苦后回甘，加入一点冰，倒是也不难喝。
    她倒到大壶里晾凉，口渴的时候就喝一杯，明天还能再煮一壶。
    吃完晚饭苏渺发现那两壶凉茶竟然一点都没少，便拿了碗催促大家喝。
    每个人端著一碗黑漆漆的凉茶，愣是没人敢第一个下嘴。
    苏裕东张西望了一下，问：“渺渺，你怎么不喝？”
    “药材铺的阿公给我开了別的茶，他说这个给大人喝。”
    苏惠说：“渺渺，我不长痘，是不是不用喝？”
    “可是惠姐你喉咙痛了呀。”
    英子眼睛一亮，说：“我喉咙不痛，我不用喝！”
    “可是英子姐你口腔溃疡……”
    江锋毅抓耳挠腮了好一阵，试图垂死挣扎一下：“渺渺，我喉咙不痛也没有口腔溃疡，就是早上起来眼屎多了点，不喝也可以的。”
    “眼屎多就是上火了嘛！”
    苏裕过来揽住江锋毅的肩膀说：“喝吧！渺渺都是为了我们好，咱们好兄弟一口闷，1，2，3，喝！”
    苏裕捏著鼻子一口气把凉茶全都喝了下去，瞬间被苦得齜牙咧嘴的！
    回过神来一看，大家都还端著碗愣愣的看著他。
    “不是！你们怎么不一起喝。”
    苏惠吶吶的说：“哥，你喝得也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准备好呢！”
    苏裕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喝吧，没事的，一点都不苦。”
    最后，大家还是痛苦的把凉茶喝完了，毕竟都已经买回来了，总不能浪费了。
    苏渺心满意足的收了碗去洗，大家看著她欢乐的背影，一致决定明天大家的症状必须都好起来。
    不好也得好，反正不能再让渺渺去买凉茶了！

 第211章 奇怪摊贩

    这天上学，苏渺和叶嘉音发现公告栏对面多了一家卖煎包的小摊子。
    “嘉音姐姐，我去买煎包吃，你吃不？”
    “什么是煎包？”
    “额，也许在你们那叫煎饼，就是把馅儿包进麵粉里，像一个圆圆的包子，放进平底锅里煎，锅铲一压就变成了扁扁的，刚出锅的很香很脆，特別好吃！”
    “是生煎包吗？”叶嘉音不太明白，压扁了还是包吗？
    “和生煎包不一样，不包褶子，也不用水闷，直接就放进锅里煎熟。”
    用嘴说还不如用嘴吃，苏渺直接拉著她到小摊前，对蹲坐在摊子后头的大叔说：“你好，我想要两个煎包。”
    煎包大叔看起来和苏元正差不多年纪，听到苏渺要两个煎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两……两个？你要两个煎包？”
    苏渺点点头：“对！两个。”
    “额……我这煎包是韭菜肉馅的你也爱吃？”
    “爱吃呀！街上卖得最多的不就是韭菜肉馅的吗？大叔你帮我们做吧，我们还要去学校呢。”
    苏渺觉得这摊主有些奇怪，一般做生意的客人上门不都是满心欢喜吗？怎么这位好像不怎么想动手的样子。
    听到她们还要赶著去上课，煎包大叔连忙动起手来。
    他先是用一个大桶里的水洗了手，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从一大个大盆里捞出一大坨已经揉好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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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手里捏呀捏的，似乎想捏扁一点，好把馅料装进去。
    苏渺出声提醒：“叔叔，这坨面是不是太多了？”
    “嗯？多了，那这样呢？”煎包大叔揪了一半的面放回去，伸手让苏渺看。
    “额……应该是差不多了。”
    接下来煎包大叔的神奇操作又让俩个姑娘大开眼界。
    馅料是放进去了，但是一双大手捏来捏去的总是没能把口子封住，老是漏出一点。
    然后煎包大叔泄气的说：“漏一点没关係吧？反正放进锅里煎熟了都一样。”
    苏渺和叶嘉音觉得按照煎包大叔的手法，她们不能再要求更多了，於是沉默的点点头。
    两个麵团子放进已经升温的锅里，只听“刺啦”一声，煎饼大叔又忙忙碌碌的找起锅铲来。
    从大盆里抽出锅铲往麵团子上一按，再提起来时，发现粘住了，麵团子直接破掉里面的馅儿都漏了出来。
    “咦？怎么回事？不是这样的吗？”
    听到煎包大叔喃喃自语，苏渺说：“叔叔，你应该先用锅铲给麵团浇点油，这样两边都有油就不会粘住了。”
    煎包大叔恍然大悟的说：“啊！原来是这样，等等！我重来！”
    苏渺忍不住问了一句：“叔叔，你做这个煎包多久了？”
    煎包大叔很自信的回了一句：“哦~我都做了七八年了！”
    最后在苏渺一步一步的指导下，两只不太成样子的煎包终於完成了。
    在滤架上滤了滤油，大叔就用油纸將煎包包好递给两个姑娘。
    “今天新开张，这是送给你们的，煎包吃多了热气，明天你们可以换另一样早餐。”
    苏渺和叶嘉音觉得这话古怪得很，是不希望她们再来吗？但还是客气的道了谢，赶著去学校去了。
    煎包大叔坐回小板凳上，听到了两个姑娘的对话。
    “渺渺……这就是……邕城的煎包吗？”
    “不不不！不是的！周末我带你去吃好的。”
    煎包大叔疑惑的从包里抽出一本笔记本看起来，怎么就没做成呢？明明家门口的煎包阿婆就是这么做的啊！
    连著几天，苏渺都看到了那个做了七八年煎包，却依然笨手笨脚的大叔。
    他完全不在乎有没有生意，也不想著赶紧把东西买完，一来就在那坐半天，对著巷子东张西望的。
    叶嘉音对苏渺说：“渺渺，你觉不觉得那个煎包大叔怪怪的。”
    “嗯，特別奇怪，不像是做生意，跟出来玩儿似的，他赚不到钱回家不被老婆揍吗？”
    而这件事在她们放学回来的时候，產生的新的猜想。
    刚到巷口，苏渺就看到之前审柳招娣的那个老公安正在前面的煎包摊和老板说话。
    今天他穿著便服，和煎包大叔讲话的神情不像聊天，倒像是在交代什么事情。
    苏渺走近，听到煎包大叔说：“行！那交班了，你没吃中饭吧！这几个煎包你拿去吃吧。”
    “去！谁要吃你这两块煤炭，我要去苏记喝粥。”
    苏渺在后头叫老公安：“韦伯伯，你要去我家喝粥吗？”
    老公安转头看到她，笑道：“是啊，吃鱼片粥，一起走吧。”
    苏渺路过煎包摊的时候煎包大叔友善的朝她笑了笑，下一秒把几个煎得乌漆嘛黑的煎包丟到垃圾桶了，看得苏渺直摇头。
    苏渺和老公安坐一桌吃饭，吃几口又看他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妹崽，有话就说嘛，看得伯伯我心里毛毛的。”
    苏渺凑近过去，转头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韦伯伯，你认识刚才那个煎包大叔？”
    老公安一愣：“煎包大叔？哦！刚才那个？额……不熟的！吃过几次煎包，不熟！一点也不熟！”
    见他极力撇清关係，苏渺心中的疑虑更甚，问：“那个煎包大叔说他做了七八年的煎包了，是真的吗？”
    老公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七八年？他可真敢说啊！额……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吹牛骗你这小姑娘的。”
    苏渺又说：“我也觉得他是吹牛的，也不知道做的东西干不乾净，要不然让食品监督部门的同志来看看。”
    老公安连忙摆手：“哎~这倒是不用，我刚才看了他那些食材，乾净肯定是乾净的。”
    这下苏渺更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更小声的说：“韦伯伯，其实他也是公安同志吧？便衣警察蹲点监控？”
    老公安嚇了一跳，跟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四周，用手指在嘴前比了一个“嘘”。
    “小姑娘家家这么聪明做什么，知道就行了，你可帮掩护著点，別让煎包大叔露馅了！”

 第212章 南糖包点

    苏渺一脸很难评的说：“可是煎包大叔的煎包天天都露馅啊，连我都觉得奇怪了，別人肯定也觉得咧，哪有手艺这么保守就出来摆摊的。”
    “那也是没有办法，毕竟都是赶鸭子上架，没把自己烫伤就已经很厉害了。”
    苏渺看了看老公安的小砂锅已经见底了，说道：“大庭广眾不好討论，伯伯你吃饱了吗？要不我们到后院说吧。”
    进人家家里，老公安职业病又犯了，问东问西的：“你这房子租的还是买的？周围邻居都是做些什么的？有別的空院子出租吗？”
    “韦伯伯，你来这坐，我这是租的院子，后边院子住的是房主，从北京来的记者，两边的邻居都是退休职工和正在职的职工，这段时间没有陌生人住进来。”
    “哦哦！不好意思啊，问习惯了，刚才你说煎包大叔这样摆摊不妥，你们家是做生意的，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说说？”
    “嗯嗯，韦伯伯，你们是不是要监控居民区里的什么人啊。”
    老公安犹豫了一下说：“是的，不过你不要担心，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內，我们会尽力减少对居民的影响。”
    “煎包大叔不是需要时刻注意巷子里的动向吗？那煎包这种工序比较多，又要注意火候的小吃我觉得不太合適，客人在摊子前站这么久，还要和他聊天，不是加大了暴露的可能性吗？”
    老公安摸了摸下巴：“好像是这么道理。”
    “我觉得可以蒸包子、馒头这种，客人要买，直接一装就行。”
    “但是。。。我们也不会蒸包子馒头呀。。。”
    “可以早上去南批发，拿过来放在蒸笼里，价格也別定得太优惠，要不然大家一抢而空，也不好守著几个空笼屉在那干坐著！”
    老公安眼前一亮，说：“这主意好，我们也不说是自己做的了，直接明摆著就是南的，加一点点价来卖。有时间想买便宜的就会自己去南买，懒得跑就直接在这里买，正好能蹲一上午。”
    “聪明！就是这样！”
    別的不说，行动力上咱们公安同志可是槓槓的，第二天苏渺和叶嘉音就吃上了南的包子。
    老公安昨天和她说，为了避免给她家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让她这件事谁也別告诉，也別和煎包大叔多说话，就当作从来不认识，没有任何关係，哦！现在应该叫包子大叔了。
    苏渺和叶嘉音人手一只大大个的红馒头，啃得不亦乐乎。
    “渺渺，这红馒头確实好吃又香又甜，热乎鬆软。”
    “嗯嗯！很多人都喜欢呢！之前我吃巷子里的那家包子铺，总觉差点意思，想吃南的又得骑车去，现在终於在家门口就能买上了。”
    “之前就觉得煎包大叔不像做了七八年的样子，现在看来果然是吹牛，好在他现在是找到正路了。”
    “害！管他呢，我们有得吃就行！”
    包子大叔的摊子就这样保持著不火爆也不冷清的状態，让他满意极了，不用手忙脚乱的弄吃食，还能不突兀的蹲在居民区里一上午。
    直到三天后的周末，晨跑的苏渺发现，包子大叔摆摊的地方被一个卖捲筒粉的阿姆给占了，她向四周看了看，没见著包子大叔。
    运动回来的时候，看到包子大叔正可怜兮兮的蹲在一个小巷子的入口旁。
    “叔叔，你换地方了呀？”
    包子大叔挠了挠头：“今天来得迟了，位置被占了，你吃早餐了吗？要不要吃包子？”
    苏渺摇摇头：“我不吃了，那你这个位置合適……干活儿不？”
    “没事的，我都行，能在这待著就行。”
    好了，已经和包子大叔说了两句话了，不能再说， 韦伯伯交代要少聊天，苏渺转身回了家。
    中午最忙的时候，苏渺来店里帮收银。
    因为他们这里吃饭的时候喜欢喝口汤，不然会觉得有些乾巴，所以现在店里每天都会煮一大锅西红柿鸡蛋汤，放在保温桶里，客人们吃饭的时候可以自取。
    虽然和正经燉汤比起来，这个確实是单薄了点，但已经是店里对客人很大的诚意了，大多数的店都还没有这个配套服务。
    店里来往的人很多，有一位客人装好了汤，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和另一位打包了滷味饭正急匆匆往外走的客人，撞在了一起，汤水泼到了打包的客人右手衣袖上。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拿汤的客人连忙道歉。
    “不要紧不要紧！”
    苏渺从收银台下拿了一块乾净毛巾，想过去让客人擦一擦。
    这时的汤水是有点烫的，被泼的客人只穿著一件长袖单衣，他甩了甩手，將衣袖拉起来看了看，皮肤上有些红。
    苏渺愣了一下，隨后说：“你好，请问有被烫到吗？需不需要用冷水冲一下。”
    那客人又快速的將衣袖拉下来，说：“没事，我回去再冲。”
    说完提著外卖就走了，苏渺站在店门口悄悄看著他去往的方向，將他拐进哪个巷子记了下来。
    那人走进小巷子深处的一间院子里，这是一间大杂院，住著好几个来邕城务工的年轻人。
    他们一人或几人租住一间，厕所、厨房和水龙头都是公用的，这样均摊下来的租金就便宜很多。
    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的环境住得有些杂乱，但是这刚好是某些人想要的。
    “阿伟，你衣服怎么湿了？”
    阿伟就是刚才被汤水泼到的男人，他把饭递给友人，边换衣服边说：“打包饭的时候，不小心被汤水泼到了。”
    阿龙接过饭，大快朵颐起来：“这家的饭菜確实好吃，听说他们家的生滚粥也不错，可惜我们不能堂食，明天你去买个保温桶吧，打包回来吃。”
    “现在什么时候，还想著吃，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他家的饭，每天都要换一家，不然给別人留下印象就不好了，等交完了货，我们马上离开这里，等钱到手了，龙肉都能吃得上。”
    阿龙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说：“吃龙肉还不简单，我啃自己一口不就行了，反正离开之前我一定要吃上一次生滚粥。”

 第213章 逐个击破

    隔天，来吃饭的老公安又被苏渺拉进了后院。
    进了客厅，苏渺迫不及待的问：“韦伯伯，你们是不是要抓毒贩？”
    老公安原本平和的神情猛然一正，严肃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有个来吃饭的客人被汤水泼到，他把袖子拉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他手肘有好些针口。”
    “他晓得你注意到他的针口了吗？”
    苏渺摇摇头：“应该没有，他就自己拉起来看了一眼而已，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
    老公安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有些模糊的照片，问：“你看看，是不是这些其中一个？”
    苏渺认真的辨认后指著其中的一张照片说：“是他！招风耳！而且我还偷看到他拐进了二组三巷。”
    老公安兴奋的说：“果然是他们，想摸到他们的踪跡还真是费劲啊。渺渺！多谢你提供的线索。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把这件事情全部忘掉！公安的一切行动你都不要关注，也不要再去观察这个人，不要和他有任何的接触！”
    苏渺做了一个堵住耳朵的动作，说：“好的，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老公安出了苏记就赶回局里匯报了情况，他特意没有提到一句苏渺，只说是自己在居民区里蹲点时发现的情况。
    在进一步布置监控及抓捕计划的时候，老公安提出了自己的忧虑：“照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两人手里极有可能拥有枪枝，他们现在藏身在人口密集的居民区內，这是非常危险的。”
    另一个公安说：“现在需要掌握他们確切的隱藏位置，趁其不备的时候衝进去对其进行抓捕，最好不要发生对抗，就能减少对其他居民的影响。”
    老公安想了想说：“据可靠情报，他们很有可能是租住在二组三巷里的某一个院子。小黄，明天你把包子摊挪到正对著巷口的位置，照常卖包子，等他们再出来买东西的时候，观察他们的动態。”
    围绕如何抓捕两个嫌犯的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而两个嫌犯除了每天轮流出去买吃食，其他时候都窝在房间里不动，等著交货的那一天。
    而在掌握了他们確切窝藏点后，为了儘量低的削弱他们的抵抗力，公安民警决定在白天对他们分开抓捕。
    在白天是因为白天居民区里人多声杂，可以掩盖住一些公安民警行动时的声音。
    至於如何分开，自然是选在他们外出觅食的时候。
    这天中午，阿龙来苏记打包生滚粥，刚准备返回就被一个男人狠狠撞了一下，手中的保温桶“乓”的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
    “喂！出门带不带眼睛！”撞到阿龙的男人恶人先告状的喊道。
    阿龙心心念念的生滚粥撒了一地，竟然还被人无辜咒骂，火气腾的就著起来了。
    立刻和那人对骂起来，那男人骂得实在难听，几个回合过后两人口角变成了互殴。
    一辆警车不知怎么就停在了沉浸在比武的两人身边，衝下来两个警察把他们按住了。
    “怎么回事！当街打架成何体统！全都拉回去！”
    阿龙自然不肯，连忙说道：“公安同志！不是我惹的事啊！是他！他撞了我还骂人！我真是比竇娥还冤，大家都看到了，你们可以问问周围的人嘛！”
    “少囉嗦！回去录了笔录我们自然会搞清楚事情经过！到时候真不是你的责任话，自然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阿龙就这么著稀里糊涂的被押上了警车，被两个公安，一左一右夹坐在后座。
    他不服气的指了指和他对打的男人，说：“他怎么能坐副驾？”
    “废话！后排能坐四个人吗？懂不懂交规！”
    阿龙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里想，幸好办了假身份证，一会儿应该录了笔录就能走了，只希望阿伟不要因为自己太久没回去就自己跑了。
    他心心念念的阿伟这时被另一队公安的盯上了。
    白天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阿伟，其他人都出去务工了。
    院门“吱”的一声打开，阿伟警觉的掀开窗帘一角向院子看去。
    只见屋主带著三个穿著很普通的年轻人走进来，一边说著：“你们也是运气好，我这刚腾出来一间，里头有一个高低架，你们三个人的话自己再去旧货市场淘一张小床回来就行。”
    注意到窗后的阿伟，他打招呼说：“今天没去上工？”
    阿伟扯了扯嘴角说道：“哦！今天休息，有新租客了？”
    “对啊，这不是搬走了两个嘛，得赶紧续上，空著一天我可少一天的钱呢！”
    说罢，继续带人看房子。
    阿伟听屋主絮絮叨叨的说：“电费按间算，但是水费要按人头来算的……”
    阿伟放下警惕躺回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响，希望阿龙一会儿打包的是大份的生滚粥，小份的可不够他们两个一起吃。
    正当他期待著美食的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刚才跟著屋主来看房的那三个年轻人破门而入。
    他下意识的將手探入枕头下，抽出藏著的枪枝。
    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就被按倒了，同时从外面又涌入了四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不死心的嚷嚷：“干什么！你们是谁！怎么乱打人！”
    一位便衣民警厉声问道：“是不是黄明伟！”
    “什么伟！你们认错人了！”
    “嘴硬是吧，搜！”
    黄明伟被死死的压住，眼看著白的粉末被他们从床底掏了出来。
    他两眼一黑，这下真的完了。
    已经瘫软的黄明伟被从房间架出来，看到屋主正双手抱头面对著大水缸蹲著。
    一个公安过去扶他起来，说：“同志，我们是公安局的，过来抓捕嫌犯，让你受到惊嚇了。”
    话说完，黄明伟已经被带出了院外，屋主朝公安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演得挺好，这样嫌犯就不知道他们是事先商量好的了。
    黄明伟直接被押进了停在小巷口的一辆麵包车上。
    车子一溜烟带著他走了，除了屋主，没有其他居民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第214章 无名英雄

    过几天，老公安再来吃饭时，特地向苏渺表达了谢意。
    “妹崽，你这次是立了大功的，但是我没有跟任何人透露你的事，你能理解吗？”
    “韦伯伯，我理解的，那些毒贩都是亡命之徒，要是知道我通风报信，肯定会打击报復的。”
    老公安嘆了一口气，说：“是啊，这些毒贩为了发財，携带的du量都巨大，只要抓到，就必然是死刑，所以他们都会拼了命的反抗。
    这一伙人是从边境向国內运毒，我们好几位缉毒同志都牺牲在与他们的对抗中。这两个是漏网之鱼，竟还不放弃交易，这次正好赶在他们交易之前將他们抓住，顺藤摸瓜，也將买家一网打尽了。”
    苏渺为毒贩落网而高兴，又为牺牲在缉毒战线上的英雄而痛心。
    缉毒警很多时候被称为隱秘的英雄，他们生前不能露脸，死后墓碑无名。
    许多缉毒警察都是用的化名，因为如果使用真名，心狠手辣的毒贩就会通过各种手段找到他们的信息，对缉毒警及其家人进行报復。
    从70年代后期开始，毒品交易在全世界范围內泛滥，位於泰国、缅甸和寮国三国边境的一个三角形地带被称为“金三角”，这一地区盛產鸦片等du品，是世界上主要的du品產地。
    当地居民世代种植罌su，並把自己武装起来与几国的政府对抗，不少du品大亨更是转战“金三角”占地为王，使得局势动盪不安。
    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和80年代初期，泰国和缅甸两国的军队曾对毒贩集团进行围剿，摧毁了一批罌su种植场。
    为了稳定当地经济，说服居民放弃从事du品行业，联合国控制滥用du品基金会还拨出了专款，在“金三角”推行以种植穀物和咖啡，还代替罌su。
    这个政策在一段时间內曾取得成效，罌su產量大幅度下降。
    但是好景不长，在各种复杂原因的交错中，没过几年那里又成为了世界du品的最大生產基地，各方势力匯集於此，成为了国际上难以根除的毒瘤。
    而那三国都是我们的边境国，边境线长达四千多公里，滇省扛起了西南边境禁毒防守最重的担子，也挡在了禁毒的最前线。
    苏渺所在的桂区与滇省相邻，不止要和吗嘍国打仗，也还要时刻防守著毒品的流入。
    近代的屈辱史让人们牢记du品小可亡家，大可亡国，禁毒的教育从孩子就开始抓起。
    曾经有一个经典案例，一个小偷入室盗窃，发现地板上散落可疑白粉，便顾不上自己是否会被抓直接报了警。
    事后他说，他也不知道是毒贩还是吸毒人员留下了，总之du品就是不能碰！买也不能买，购毒的每一分钱，都是打向缉毒警的一颗子弹，他虽然是小偷，但还是有自己的底线。
    这个故事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討论。
    而在禁毒办和宣传部不遗余力的宣传下，更多的人意识到du品的对於个人、家庭以及整个社会所带来的巨大危害。
    在无数英雄的守护下，居民区里的人们照常过著平静安稳的生活，而此刻氛围中多了一丝热切与温度，因为首批回大陆探亲的湾湾同胞抵达厦门，全国人民都在电视机上，看到了他们与分別多年的亲人相拥而泣的画面。
    湾湾开放探亲是经过了漫长的磋商，无数人共同努力的成果，在国內外各方的爭取下，1987年9月16日，湾湾党中常会上宣布將开放大陆探亲，打破两岸僵局，开启两岸民间交流。
    至10月15日，湾湾党当局正式宣布开放探亲，在正式开放后短短几日，前去登记的人就多达数万，可以感受到大家对重回故土的渴望。
    浅浅海峡，深深沟壑，疾风呜咽，为骨肉亲情，为离別愁苦。
    1987年11月2號，湾湾出入境管理部门开始正式办理探亲登记，他们通过了层层的审查，才终於得到了登上归家轮船的资格。
    次日，厦门“鼓浪屿號”客轮经香港，载著首批共21位回大陆探亲的台胞，抵达厦门和平码头。
    前方记者用镜头和充满情感的话语记录下这歷史性的时刻，无数国人在电视机前感动不已。
    “整个和平码头瀰漫著激动而又感伤的气氛，处处可见亲人相见抱头痛哭的场景”。
    “掉头一去是风吹黑髮，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
    他们走的时候正值青春壮年，再踏入故土已是两鬢斑白的老人了。
    不止是他们，在码头焦急等待的亲人亦是如此，这个时刻他们已经等得太久太久，而很多期盼孩子的父亲母亲，还没有等到就已经抱憾而终了。
    两岸交流上里程碑式的事件，打破了两岸接近四十年的的封闭状態，开启了民间交流的序幕，在之后的日子里，有大批同胞回內地与亲人团聚。
    从此“探亲”、“寻根”成了许多年流行於两岸之间最热炙的词，將两岸的情感连接得更加密切。
    12月初，居民区里也来了两位“探亲”的老兵和他们的儿子，天还没亮，那两家就已经灯火通明，为了迎接多年不见的亲人，他们採购了一三轮车的食材。
    从早上七点开始，就轮流到院子门口，伸长了脖子朝巷口张望。
    两家都姓林，是同宗，目前住在一个院子里，邻居们看他们这几天喜气洋洋的样子，早就问过了，他们也直白的说家人从湾湾来探亲。
    封闭了这么多年，大家对於“外头”的人和事都非常感兴趣，特別是听说湾湾现在比內地富裕很多，大家也想看看从发达地区来的人。
    苏渺和叶嘉音閒著无事，也蹲在店门口看热闹。
    直到10点半，去接人的车才出现在巷子口，蹲在院门口的林家旺一下子蹦了起来，朝院子里大喊：“回来了！回来了！爸爸把叔公他们接回来了！”

 第215章 乡音未改

    林家特地去借了单位的车，听说是为了接回来探亲的湾湾同胞，领导二话没说就批了。
    车子在院门口停下来，周围围满了街坊邻居，林家九十岁的祖婆在子孙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在看到下车的两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时，原本已经浑浊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光彩。
    “小二啊！”
    “娘！”
    一个男人丟掉手中的行李，上前跪倒在她面前，再抬头时已是满脸泪痕。
    老太太哭喊道：“小二啊！娘终於是等到你了！”
    另一个男人也与弟弟紧紧相拥，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抹起眼泪来。
    探亲可以待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不止自己回来了，还各自带了大儿子回来认祖归宗。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在亲人的陪同下回了老家扫墓，又四处逛了逛，感受祖国的变化。
    对於好奇的邻居们，也毫不吝嗇的满足了大家的求知慾，苏渺也得以蹲在大树下听完了他们的故事。
    林永茂和林永昌是堂兄弟，从小感情就很好，十七岁时一同离家投入到抗日战爭当中，之后隨蒋旧军迁台，这几十年里没有一天不思念亲人的。
    即使离乡四十年，但是他们的口音还是没变，听到熟悉的乡音，他们也乐得多说一些。
    林永茂是林老太太的二儿子，他嘆著气说：“当时跟我们说隔年就会回来的，用枪抵著，不去就当作逃兵就地处决！”
    一个邻居问：“听说不止你们当兵的，去的时候还抓了壮丁？连小孩子也被抓过去？”
    “唉，不止是刚过去的，50年51年的时候也抓过不少壮丁，福建有几个村子的男人，17岁到55岁的一个晚上全抓走了。
    后来抓的人数达不到上头的要求，就把那些半大小子和老头子也抓了，有些是在放学路上被抓的，有些是在海上捕鱼被抓的，总之只要是公的，都想带走！”
    林永昌这次回来探亲，令他最遗憾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已经於8年前相继去世了，他的弟弟说，父母临走前一直在念叨著他。
    他弟弟林永旺安慰他说：“大哥，虽然爹妈没能在生前盼到你回来，但是收到你信件的时候他们都还在的！他们知道你在台湾过得平安，还有了家庭，都很欣慰，也是放心了。”
    原来，在1977年的时候，林永昌托新加坡的友人给家里寄了一封信，还附上了自己和林永茂，还有一家人的照片。
    早在特殊时期，林家人因为他们两个的关係被批斗，搬离了祖宅，那封信件辗转了半年，才通过层层亲戚的传递来到他们手中。
    当时他的父亲已经病重了，看完信之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两年后他的母亲也离世了，但是並没有等到他的第二封信。
    “小弟，当时我在信中让你们给我回信，最好能附上照片，你们怎么不回呢？”
    林永旺惊讶的说：“回了呀！我们回信了，当时我们还在老家，还特地上到镇上去拍了照片，当时印了两张，就是我昨晚给你看的那张啊！”
    “我……我没有收到啊！”
    林永茂说：“可能是邮检把信扣下了，当时没有收到回信，我们都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过了两年，又听说这里打起仗来，就更担心了。”
    苏渺好奇的问：“那两位爷爷是怎么再次家里联繫上的呢？”
    林永茂开心的说：“有一群老兵组织了外省人返乡探亲促进会，有些老兵的家人还住在原址，取得联繫之后他们很热心的帮我们四处奔走打听，这才帮我们找到家的。”
    街坊们又问他们湾湾目前对內地是什么態度，怎么突然让他们回来了，是不是快要huigui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说了一个字，难！
    林永茂说：“这些年，所有跟著去的人都想回来，都被控制得死死的，即使这样中途也有过不少成功回家的案例。一些部队飞行员冒险开著飞机回来，还有一个机长，直接带著乘客降落到广州，你们不知道每次我们听到这些消息有多羡慕多畅快！”
    林永昌也难掩激动：“近些年，老兵们返乡情绪越来越浓烈，今年4，5月份的时候我们几千个老头子聚集起来走上街头，衣服写著想家，手里拿著標语，哦！我拿的是骨肉隔绝四十年，白髮娘，盼儿归。”
    这次他们回来，带回来了大包小包塞满了后备箱，其实所带的衣物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都是他们为家人精心挑选的礼物。
    考虑到目前內地的经济水平发展有限，他们都是带了一些实用性强的小电器。
    比如吹风机、电饭煲之类的，还带了好几块精美的手錶，这些东西在內地价格还比较昂贵，但是在湾湾已经普及到普通家庭里了。
    林永茂和林永昌退伍之后合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意一直不错，有能力也有心想帮衬亲人。
    他们一件件往外掏东西，林永茂还一边懊恼的说：“要是早知道现在內地交通已经发展起来了，飞机，火车，小汽车都有，我们就背个冰箱回来了。”
    林永昌说：“哎呀，谁能想到嘛，一直都看他们发布的假传单，这次回来，可真是知道了他们一直在说鬼话，照现在这个势头，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超过那边了。”
    林永茂拉著林老太太的手说：“娘！听说这里的百货大楼已经有家电卖了，明天我就去给您买电视、冰箱、洗衣机。”
    家人们纷纷摇手拒绝。
    林永茂的侄子说：“二叔！您別破费了，那些家电都太贵了，我们也不习惯用，平时都是这么过来的。”
    “誒~科技在发展了，我们除了吃饱穿暖，也要改善改善生活嘛！你们別担心钱，我在那边苦做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衣锦还乡的！”
    第二天，林家又热闹了起来，因为一下子卖得多，百货大楼的经理还特地让仓库给他们送货上门，街坊羡慕的看著那些电器，不由的感嘆，要是自己家也有这么个富裕的亲戚就好了。

 第216章 酱木瓜丝

    两位老人离开邕城多年，但是无论脚步走多远，脑海中故乡的味道熟悉而顽固，一头锁定了海峡对岸，一头则牵绊著记忆深处的故乡。
    而对於拥有故乡味觉，形式却很新颖的苏记他们也很是喜欢，在这住的这个月，经常带著儿子来苏记吃东西。
    林永昌说：“这滷味和生滚粥以前倒是少见，但是我吃起来却十分合胃口，老友的做法也是第一次吃，但这酸笋我倒是很小就喜欢。
    我记得我娘有一次醃酸笋，让我去洗罈子，我没洗乾净，里面还有油，那一罈子的酸笋就这么坏了，我爹把我屁股抽得肿了好几天。”
    他说著说著笑了起来，笑著笑著眼眶又红了起来。
    去弯弯这么多年，大家把家乡的风味都带了过去，但终究是改良过，融合进了那边的口味，与家乡不尽相同了。
    林永茂对木瓜丝酱菜格外的喜欢，他问苏渺：“姑娘，这木瓜丝是买的还是你们自己做的，我没有在別人的店里吃到过。”
    “这个木瓜丝酱菜是横县一带的做法，其实不少人家会做呢，但每家的味道都是有一点差距的，我们家的这个是我二伯母的手艺，十里八乡都很出名的！”
    “这个酱菜能放多久？可以单买吗？我想带一些回去给我太太也尝一尝，她是原住民，还从来没有吃到过我们这里地道的食物呢。”
    苏渺想了想，说：“其实具体的保质期我也不清楚，如果密封进罐子里保存几个月不是问题，但是打开之后就要儘快的食用，而且要用乾净的筷子来夹。我们可以做来单卖，但是因为以前没有这样卖过，定价方面我需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好呀！你和家人商量一下，我们还能呆十天，如果可以请你们多做一些。不瞒你说，我在那边是有餐饮店的，也想放到店里让客人们尝一尝。”
    “食品也能带过去吗？”苏渺问道，因为她知道很多出入境对於携带的食物是有限制的，不清楚现在的政策是如何。
    林永茂摆摆手说：“没关係，我们有认识人的，到时候我们办理託运，查就查嘛，大不了到时候开一罐出来让他们也尝尝，呵，免得他们坐井观天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是最好的。”
    苏渺很重视这一单生意，因为她知道在从明年开始两岸经贸往来开始搭建，民间接触与投资也逐步放开。
    这一罐不起眼的木瓜丝，有可能成为她的敲门砖。
    二伯母做酱菜的手艺有一半交给了苏惠，其中就包括木瓜酱菜，而苏惠也带著苏渺做过。
    但是苏渺还是特地打电话和二伯母说了这件事情，二伯母在电话里说：“这哪里值得打电话回来问的，交给你了就是你的，既然有人要买你便做了去卖，有钱还能不赚吗？要是你们忙不过来我在家里做了托上去给你们也行。”
    最后大家商量决定，为了避免在味道上哪怕一点点的差距，还是在这边统一批次来做。
    去小胖哥那买到了塑料罐子，比玻璃罐子轻便耐运输，成本也比较低，一罐一斤装，一块钱。
    林永茂觉得这个价格等於白捡，於是主动提价两毛，直接定了一百瓶，要不是现在还只是试探阶段，运太多东西实在引人注目，他高低要拿个一千斤。
    做木瓜要用青木瓜，这个8-10月份是木瓜成熟的季节，现在是已经是11月中下旬了，市面上並没有大批量的木瓜上市。
    不过在苏家村，几乎每家的门口都会种一两棵木瓜树，平时口淡的时候拿来做木瓜酸。
    邕城入冬较晚的气候，使得她们还能抓住一波青木瓜的小尾巴。
    二伯和二伯母在村里搜罗了一番，把合適大小的青木瓜全摘了，刚好够做这批货的，8分钱一个，自家种的任由它自由生长的木瓜，还能给孩子换些吃，村里人也很乐意。
    虎子叔去拉货的时候带了上来，苏渺、苏惠和叶嘉音就开始动起手来，毕竟还要將木瓜晒成木瓜丝，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要先將青木瓜去皮洗净，切成比手指细一些的条状，铺开晾晒。
    现在秋高气爽，空气乾燥，4，5天就能晒成木瓜丝。
    晒好之后过一遍水，泡一泡，將上面的灰尘洗掉，然后再用半天的时间控干表面的水分。
    把木瓜丝放在大盆子，把切碎的大蒜、生薑、小米辣和盐加进去充分的抓拌，然后分装到罐子里，为了保证重量，每一罐她们都要过称。
    隨后將冰敲碎倒进酱油里化开，將酱油倒进每个罐子里，要將木瓜丝完全浸泡住。
    只需浸泡一天，香辣脆口的木瓜丝就能吃了，而泡得越久则更入味，风味更甚。
    有的人喜欢吃新泡製的清爽感，有的人则喜欢吃泡的久一点木瓜丝，因为里面会產生一点点发酵的独特气息，小小一罐木瓜丝可以迎合不同食客的口味。
    做法看起来简单，但却需要足够的经验，调味料的比例，木瓜丝晾晒的程度，都会影响最后呈现的味道和口感。
    几人返程之时，除了隨身的几件衣物和家人的照片，剩余的行李位置全都留给了木瓜丝。
    苏渺特地找来了几个大箱子把罐子整齐的码放进去，还垫了一些稻草让其在运输中有保护和缓衝的效果。
    林永茂很满意她的细心，对她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將她们家的木瓜丝多多的卖到对岸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哭了一场，虽然他们一直在安慰亲人，如今开放了，今后走动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以后说不定他们还能去对岸看看。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样重逢的机会都是十分难得的，再见不知何日之期，特別是他们都已过甲，林老太更是耄耋之年，谁也说不准是否还能有相见之时。
    林永茂在母亲榻前长跪不起，最后实在是要赶不上火车了，才被家人齐力拉上了车。
    林老太在家人的搀扶下走出院门，长久的望著儿孙离去的方向。

 第217章 技术占股

    自从林老带了一百瓶木瓜丝回去后，苏记的木瓜丝在居民区里更出名了。
    之前虽然大家也都很喜欢，但都是来用餐的时候吃免费的，这回一些人也想著来单卖回去，平时佐餐拌粉都是绝配。
    有街坊好奇的问：“渺呀！这不是横县那边的特產吗？怎么你二伯母会做呢？你老家好像不是那的吧？”
    这个苏渺倒是不知道的：“额……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家传的手艺，得问问裕哥和惠姐。”
    苏惠听后笑著解释道：“因为我外公的老家在横县呀，当年他入赘到我外婆家，把自家手艺也带过来了，我妈说靠著这一门手艺，她从小都没有饿过肚子。”
    “哎哟！还是你们有手艺的好啊，不管时局怎么变，总不至於饿死的。”
    苏渺放了两瓶木瓜丝在收银台，来店里客人一眼就能看到，可以先在店里试吃，若是喜欢临走的时候可以买上一瓶。
    但毕竟生活水平刚好起来没几年，大多数人还是很节省的，比较少另一块钱去买一瓶小菜，选择自家做別的来代替，所以目前的销量並不大。
    苏渺也不急於求成，苏记的招牌慢慢站稳了，她打算做一系列旗下的周边商品，这个木瓜丝是探水石，得慢慢来。
    现在每天能卖个两三瓶，仅靠苏渺和苏惠抽空来做就可满足，一周做一批，每批三十斤，只不过天气渐凉，木瓜也长得慢了，二伯每周去帮忙收，价格涨到了一毛钱一个。
    即使是这个价格她们也是有赚头的，毕竟做木瓜丝的用料和工序並不非繁复，很多时候都是晾晒和浸泡的过程。
    苏渺和父亲商量过后，將卖木瓜丝的销售额从店里的帐上单独划分出来，除去成本之后的净收入，7成归苏记，二伯母分2成，苏惠分1成，且苏惠本身在店里的工作和待遇不变，这是额外的。
    二伯母拿到虎子带给她的钱之后，专程打电话过来说了苏元正一通，讲他怎么那么见外，自己儿女在他那里干活，舒服又挣钱，他还要再单独给她和阿惠单独一笔干什么。
    苏元正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让苏渺了接了电话。
    “二伯母，我以后打算做一些有我们店里特色的產品出来卖，这个木瓜丝还只是开始，以后如果还要做別的小菜，也照样按这样的模式。
    这个手艺是您家传的，理应占两成股，惠姐是技术指导占一成，店里出销售平台和品牌效应，所以占大头。”
    “您也不要觉得是见外，我们家的生意要做大，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要定个基调下来。说得现实一点，您想想，您这么空手把做小菜的手艺给了我们，现在我们感情好没什么，要是再往后几代要是掰扯起来岂不是伤了和气。”
    二伯母回去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苏渺说的话很是在理，她和孩子爸现在都还在呢，家里已经有了不小的裂痕，要是以后他们走了呢。
    有了自己的小家，和自己亲兄弟姐妹都会隔了一层，更何况是堂的。
    於是她下了决定，第二天给苏渺回了电话：“渺渺，昨晚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这样也好，把事情都定下来，以后免得亲戚之间因为这些事情有隔阂。
    以前我也教过你嫂子醃酸菜，但是她悟性不好，没有耐心，干不成，我决定以后將做小菜的手艺都交给你惠姐，等於是她的嫁妆了。
    我听人家说要分股份的话得签协议的，以后这手艺都不能传到外头去卖，我们也签，以后除了苏记，我家的小菜都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苏渺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二伯母就能想得这么通透，还主动提独家售卖和签协议的事，她自是乐得其成。
    她擬了一个合同，给父亲几人看了一遍，没有问题，一式三份，和惠姐签好后，等下次虎子叔来时再带回去给二伯母签。
    既然木瓜丝已经成为了苏记外带產品的头號种子，苏渺决定给它包装一下，增加它与苏记的粘性。
    先拉著苏惠一起去了印刷厂，定了一批印有苏记食铺商標的標籤，上面还要写上了酱香木瓜丝。
    苏渺用一瓶木瓜丝收穫了办公室主任的欢心，还给她们提供了免费设计排版的服务，到时候往瓶子上一贴，这就是苏记的特產了。
    接著她们又去小胖哥那定了一批罐子，小胖哥一下就看出苏渺又找到新商机了。
    他闻著苏渺送给他的木瓜丝，决定一会儿中午就要拿来拌粉吃。
    “渺啊，不是说两位老人带去湾湾去嘛，这下就立马投產了？那边的相应这么快？”
    “那倒没有，什么时候可以通商还说不准呢，不过现在持续有人来买，那我就乾脆標准生產，也是为以后做准备嘛！”
    小胖哥摸了摸鼻子，说：“怎么你什么都能想到前头去呢，什么商机都能被你抓住了。”
    苏渺神秘的笑了笑：“小胖哥，多看新闻多看报，我们跟著政策走，总不会出错的。”
    又聊了好一会儿，小胖哥送她们下楼，苏渺看到旁边有一家小小的门面，贴著旺铺转卖的告示。
    “小胖哥，这里的门面是公有还是私有？可以卖的吗？”
    “市中心这边有公有私，向那边百货大楼就是公有的，我们这一排是自建房，私有的，当时他们起的时候就是將底下的门面和上头的住宅分开。
    临街这一面是商铺，上楼的楼梯在后面，互相不干扰，还挺先进的！不过这一家有些特別，后面大半截有做了一间房，导致前面的铺子比別人的小了三分之二，就那么一点点，所以买东西摆不开，別人都不爱租，现在是打算直接卖掉了。”
    “买的话能办下来证吗？”
    “能办倒是能办，就是……太小了太小了，做烟摊倒是可以，但是別人在外头露天摊位，十块一个月就能行，何必大价钱来买这间呢。”
    苏渺点点头，將这事放在了心上。

 第218章 秋游野炊

    时间来到12月中旬，一高迎来了一年两度的野炊活动。
    按一高的传统野炊活动一年进行两次，分春游和秋游，今年因为校內事务繁忙推迟了一个多月，已经算是冬游了。
    为了方便管理三个年级是分时间出行的，这周五轮到高一去。
    大家要组队，自行带锅碗瓢盆，食材炭火什么的，周三就开始组队了，每组队最多六个人。
    因为上次的事情，同学们对苏渺和叶嘉音都有所忌惮，不敢来和她们组队，她们也觉得无所谓，人少她们就不开火了唄，打包家里的食物去也能吃得美滋滋。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梁曼曼带著一个同学过来了。
    “苏渺，你们组有多少人了？还有位置吗？”
    苏渺伸出两个手指，梁曼曼说：“还有两个位置啊，那正好，我和思雅想和你们一个组。”
    “额……我的意思是我们组只有我和嘉音两个人。”
    “没事儿，那更好，人多屁股乱。”
    苏渺看向韦思雅，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开学一个月后才转来的，现在和梁曼曼是同桌，听说她们两个的父母是一个单位的，从小就认识。
    她们两个和苏渺叶嘉音有点像，不怎么喜欢和班里同学凑一起，对班级事务也不热情，不过在同学眼里，没有苏渺和叶嘉音那么嚇人就是了。
    韦思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去过你家店里吃饭，很喜欢，觉得跟著你应该也能吃上好吃的。”
    她这话倒是让一旁的叶嘉音赞同的点点头，用看聪明人的眼神看著她说：“那你们就加入吧，不过要干活，原本我们是打算不开火的，但是现在人多了，也不好太特殊。”
    梁曼曼和韦思雅都点头，梁曼曼说：“虽然我不太会做，但是有吃的我肯定听话，需要带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苏渺对她们达成的共识无语的滴了几滴汗，合著都是闻著味儿来的是吧。
    地点就是郊外的小竹林，学校要包公交车去，班主任要来统计需要坐车的人数。
    因为要从家里带很多东西，提著也是比较累，所以家里有交通工具的可以自行前往。
    有不少家比较靠近那边的同学，寧愿骑家里的自行车和三轮车去。
    梁曼曼问：“你们家里有车不，要是没有那天我让我爸去接你们，然后送我们过去，差不多了再去接我们回来。”
    这话要是问心思比较敏感的同学，说不定会被认为是故意在炫耀。
    但是几人都很坦荡，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苏渺客气的问了一句：“我和嘉音就住在学校对面的巷子，如果过来接会不会太麻烦叔叔了？”
    “我知道你们家，没关係的，反正周末我爸都是閒著在家里。”
    出行的问题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要准备野炊的用具和食材。
    梁曼曼和韦思雅对这个没什么头绪，只说安排她们准备什么她就去准备。
    苏渺想了想说：“其实吧……我家里什么都有，食材也可以让我爸那天採购的时候买新鲜的回来。既然叔叔开车来接，我也不用到处搬，要不你们就不用准备了，都从我家拿就行了。”
    梁曼曼点头：“那也行，反正要是缺什么你就和我说，我让家里阿姨去买就行。”
    苏渺又问野炊的时候想弄什么吃的，那就到了三人的带点菜环节。
    梁曼曼：“我们9点钟就要出发了，你们家的滷味应该没有这么快出锅吧？你家还有什么吃的？”
    韦思雅两眼发光的说：“不知道你们家的生滚粥做起来麻不麻烦，野外的条件能做不？我可以负责刷锅！”
    叶嘉音：“那天带一瓶木瓜丝，也给別的同学分一分，就当做gg了。”
    梁曼曼和韦思雅齐声道：“木瓜丝？！那是什么好东西？”
    班里的同学听到她们的声音，纷纷转头过来，看到她们热烈討论相处融洽的样子，一点没有平时的高冷。
    极个別同学撇了撇嘴角，心想：“果然有钱人就是会和有钱人一起玩的，根本看不上其他的同学。”
    最后苏渺她们组定下来，到外头煮生滚粥吃，再带个小炒锅炒老友猪杂给她们吃。
    这些食材早上家里都是要处理的，她只管装走就行了。
    虽说没让梁曼曼准备什么，但是第二天来学校的时候，她带了一套六个塑料小瓶子，很精致的那种。
    “苏渺，这个给你，野炊的那天可以用来装调味品，额……不用还我了，以后你留著用吧。”
    苏渺接过来看了看，觉得有点像將来生活考究后使用的那种厨房调料瓶。
    “这瓶子很漂亮，容量也刚好，谢谢你。”
    梁曼曼不自然的拨了拨刘海，说：“额……不用谢，我拿著也没用。”
    苏元正知道女儿要去野炊，就开始把需要的东西收拾出来，听说到时候有车来接，更放出手了。
    “渺渺，到野外找石头搭炉子很麻烦的，你直接带这个小炉子去好不好？爸爸用袋子给你装碳，到时候一生火就行。
    再带上这个大號的砂锅，分量刚好够你们四个人吃，这个小炒锅我也用报纸都包好，这样不会弄脏別人的车子，油盐酱醋什么的就用那组小瓶子装。
    既然要炒猪杂，那就吃黄鱔粥吧，那天上午用这个铝筒装粥，再用几个铝盒装猪杂和黄鱔，一些配菜我用小袋子装好。”
    苏渺在旁边一边切木瓜一边称讚老爸：“爸爸，你可真细心，我那两个同学可都是奔著你的手艺来和我组队的咧。”
    苏元正笑了：“那可要让別人吃好才行呀，说不定以后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呢。”
    “嘉音姐姐说那天让我带一罐木瓜丝去给同学们尝尝，顺便做做gg。”
    “要不多带几罐，给老师送两罐，班主任对你挺照顾的，我们也应该表示表示。”
    “爸爸，要送也得私下送啊，那么多同学看著呢，到时候不得说我拍老师马屁呀？”
    “也是，那我找机会偷偷去送。”

 第220章 竹叶青蛇

    竹笋要是直接炒的话会有一点点涩味，影响口感，一般苏渺家里会做成甜笋或酸笋，现在时间不够，先焯过水也可以。
    先將竹笋切片，然后放在淡盐水里煮几分钟，捞出来后在清水里洗两遍。
    竹笋属於“瘦菜”，和油脂丰润的腊肉相搭配能更激发出它的香味。
    热锅先把肥瘦相间的腊肉煸炒出油，下蒜末和一点小米辣，香味出来后下竹笋翻炒。
    剥出来的竹笋看著少，但是切出来分量还是挺多的，炒了两锅，苏渺趁著锅热把老友猪杂给炒了。
    食材带得多，满满一大锅，这霸道的香味直接席捲了半个山林。
    这下不仅同班的同学垂涎三尺，就连別班的也朝著苏渺的方向探头探脑。
    苏渺手脚麻利得很，把菜都炒完粥还是热乎乎的，说了句：“喊人，开饭！”
    其他三人去招呼了刚才有借人借物的几个组过来吃竹笋，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將自己组做的吃食也提了过来。
    有从家里做了捲筒粉的，有煮饺子云吞的，有烤红薯芋头的。
    体育委员还带了两个条纹编织袋铺在地上，摆得满满当当，变成了二十人的聚餐。
    虽然其他人对著那锅黄鱔粥猛吞口水，但是那明显是按人头煮的，他们不可能让人家分，能夹上一夹炒竹笋和炒猪杂就心满意足了。
    苏渺適时打开木瓜丝，招呼大家来试吃，这时候大家才真正把苏渺的手艺具象化。
    “苏渺，吃了你炒的菜，我更想去你家店里吃饭了。”
    “苏渺，这个木瓜丝是你做的？店里有卖吗？我妈特喜欢吃这种酱菜，我想买一些。”
    “我觉得要不是环境限制，说不定你能整个满汉全席出来。”
    “我这烤红薯你们吃不？我舅舅在老家种的，每年都给我们运上来好多。”
    一群同学围坐在一起分享食物，谈天说地，这样轻鬆愉悦的氛围也是非常难得，这就是集体活动的魅力，今天也算是破冰之旅了。
    之后班主任还把大家召集起来，唱歌做小游戏，氛围也是热闹。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3点半，班主任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將东西都收拾妥当，公交车会在四点钟来接。
    苏渺组带的东西也不算多，食材也都消耗完了，略微整理一下等著梁曼曼的爸爸开车来就行了。
    梁曼曼看了看没洗的砂锅说：“我去洗锅吧。”
    苏渺正在重新用报纸包炒锅，说：“行，放在溪水里冲两下就行，我回去再用热水洗。”
    过了一会儿，她们东西收拾好了，只听见梁曼曼惊呼了一声：“啊！什么东西！”
    苏渺回头看，梁曼曼正端著砂锅在往她们的方向走，不知道被什么嚇到了，脸色煞白，但是手里的锅倒是端得稳稳的没有掉。
    几人连忙跑过去看，苏渺手里的锅铲都没记得放下。
    韦思雅著急的问：“曼曼，你怎么了？”
    梁曼曼小心的把砂锅放到地上捂著脚踝说：“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好痛啊。”
    刚才她去洗锅，怕裤脚被弄湿就卷了起来，想著回到“营地”再放下，没想到中途就被咬了。
    苏渺说：“你让我们看看伤口严不严重。”
    她的手一放开，三人都嚇一跳，这哪里是什么虫子咬，分明是被蛇咬了啊。
    韦思雅声音都有些打颤了：“曼曼！你被蛇咬了。”
    梁曼曼听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痛啊！真的好痛！快帮看看我爸来了没！我要去医院。”
    叶嘉音立马反应过来让韦思雅去叫班主任，她上去按住她伤口近心臟端，不知道是什么蛇，如果是剧毒的蛇就麻烦了。
    也许是她的动作太大，惊到了咬人后还没有离开的那条小蛇。
    它在角落露出尖牙，弓起脖子准备再次进攻。
    这回它没有这么幸运了，被眼睛利的苏渺提前发现，一锅铲拍了过来，顿时啪得它眼冒金星。
    “蛇在这里！打它！”
    周围的同学闻声而来，不等蛇反应过来，就你一锄头我一铲子的把它打死了。
    班主任匆匆赶来，问：“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到是什么蛇？”
    班长看了看地上那条体型小巧，浑身翠绿的蛇，脸色很不好的对他说：“是竹叶青！”
    班主任心中暗叫不好，竹叶青可是毒蛇啊，得赶紧送去医院才行。
    梁曼曼靠在叶嘉音身侧，大叫：“別管蛇了，快管管我吧！这伤口像喷了辣椒水一样疼！”
    苏渺这时提著水过来，对叶嘉音说：“嘉音姐姐，我给伤口冲水，你用力挤一挤，把含有蛇毒的血液衝出来。”
    班主任看公交车还没到，当机立断说：“谁骑了三轮车来的，徵用一下，我骑著把梁曼曼送去医院。”
    体育委员说：“我家三轮车就在坡下，我也一会儿去吧。”
    “苏渺，怎么样，现在冲水能停吗？”
    “其实要衝久一点，但是现在还是去医院最急迫，有没有绳子什么的，把她的腿扎一扎，减缓毒液的蔓延。”
    班长拿了一根捆东西的绳子，在梁曼曼伤腿的膝关节下端结扎，同时苏渺和叶嘉音冲洗的动作不停。
    班主任把梁曼曼背上车，这时候梁曼曼已经很害怕了，毕竟竹叶青威名在外，是她们这里最常见的毒蛇，每年都有被其咬伤致死致残的事件发生。
    “渺渺，嘉音你们能不能陪我去医院啊，我好害怕。”
    班主任说:“都上车吧！我能拉得动。”
    叶嘉音体力好，先在下面跑一段，体育委员跟在后面推著车，打算推到自己跑不动再停下来，他家是前面城中村的，对这一块很熟悉，说：
    “班主任，就沿著这条大路往前五公里就有医院，那里有药，以前我们村有人被咬了就是送到那里打针的。”
    班主任使出全力往前蹬了一公里，苏渺突然对著前方正朝她们对向开来的一辆小汽车招手。
    一边招手一边喊：“是梁叔叔的车！梁叔叔！！快停下！”
    梁曼曼听到是爸爸的车，终於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快来啊老爸！救命啊！！！”

 第221章 熟悉的路

    梁曼曼被挪上了小汽车，有梁爸爸和班主任一起，其他三人就不用跟著去了。
    班主任向表现得十分成熟的苏渺和叶嘉音说：“回去帮我和3班的班主任说一声，照看著班里，让班长组织同学们有序的返程。”
    体育委员骑三轮车拉著两人回来，其他同学都围了上来问情况。
    体育委员说：“中途正好遇上了梁曼曼的爸爸开车过来，现在班主任陪著去学校了。”
    好在大家都是高中生了，不用像小朋友一样领著，也都有秩序的返程了。
    最后苏渺三人和其他同学一起坐上了公交车，反正车是直接回学校的，离她和嘉音家很近，韦思雅在转一路公交车回家就行。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车上的气压有些低沉，韦思雅没怎么见过蛇，她担心的问苏渺：“渺渺，咬曼曼的那种蛇叫做竹叶青吗？它的毒是不是很厉害。”
    苏渺点点头：“竹叶青虽然体型不是特別大，但是毒性比较强，全身都是绿色藏身在山林里不易被发现，每年都有人被咬。”
    有几个同学也在那说：“是啊，我妈说竹叶青是我们国家十大毒蛇之一。”
    “我们街道有个瘸腿的老爷爷，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被竹叶青咬了，腿都溃烂截肢了。”
    这下韦思雅更著急了：“那可怎么办呀，曼曼不会有事吧？”
    苏渺安慰她说：“刚才那蛇咬人之后没有马上逃走，还想咬嘉音，也许可以证明它並没有把毒液排完，咬曼曼时注入的毒量较轻。
    我们也採取了急救措施，梁爸爸应该很快能带她到医院治疗，应该不会太严重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竹叶青蛇是血循毒类，每个人的体质影响著毒液发展的速度，所以情况到底如何也是不好说。
    周末结束后，梁曼曼一周都没有来学校，韦思雅去她家看过她，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整个小腿都肿起来了，得慢慢治疗消下去才行。
    到周五的时候，韦思雅对苏渺和叶嘉音说：“渺渺，嘉音，你们明天有空吗？曼曼想请你们去她家作客，那天多亏了有你们，不然她可就危险了。
    她和她爸妈原本想上门当面致谢的，但是现在曼曼的腿还没好，所以他们商量了一下，如果你们方便的话，周六梁叔叔去接你们。”
    这件事对苏渺和叶嘉音来说並不算什么，只是举手之劳，但既然现在梁曼曼诚意邀请了，她们就去唄。
    周六梁爸爸来的时候，不止接她们，还向苏元正和叶晗表达的感谢之意，毕竟那天去到医院，医生说如果她们没有及时做紧急处理，说不定会有截肢风险。
    苏渺和叶嘉音坐上车，梁爸爸一路和她们聊著天，这时她们才稍微了解了一点梁曼曼的家庭背景。
    梁爸爸是在財政局任职，梁妈妈在国企当財务，叔叔在深圳办了厂，其他的亲戚目前还没有聊到。
    你说说，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不富裕嘛，况且梁曼曼是两边家族这一辈里唯一的女孩儿，简直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嘛。
    苏渺问：“叔叔，你们现在是住在財政局宿舍大院吗？”
    “那倒没有，我们也是像你们一样住在居民区的院子里，曼曼的妈妈喜欢种种菜，住在楼房里觉得闷。”
    车子开呀开，苏渺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涌出，这路怎么那么熟悉呢。
    当她转头看到路边一个標誌性的雕塑时，全身的鸡皮疙瘩“噌”的起来了，这不就是以后柳絮和王大锤住的那个片区嘛！
    以前听王大锤吹牛，和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打过商战，贏得盆满钵满，然后故意来这个小区买房子膈应他。
    听说那个开发商有京城背景，生意做得很大，至於到底是什么情况，亦或者王大锤吹牛不打草稿她就不清楚了。
    不过当时她就觉得王大锤的脑迴路真是特彆扭曲，来给別人送钱还以为是在膈应別人呢，人家那么大的生意会在意是谁来卖自己的房子吗？只要钱到手上那就是香的。
    梁爸爸將车停在一个院子门口，这片区域和苏渺她们住的居民区有点像，一个院子挨著一个院子。
    不过这里离市中心较远，所以更加的清净。
    梁妈妈和韦思雅迎出来，拉著她们的手进了院子，院子很大修整得也很精致，和叶嘉音家的院子一样的风格，只不过多了很多的草草，应该是梁妈妈的手艺。
    梁曼曼单脚倚在客厅门边招呼她们：“渺渺，嘉音，快来~”
    苏渺看她被包成一大坨的脚踝，忙说：“你坐著吧，可別站起来了！”
    “没事，这些天我都习惯金鸡独立了，前面几天更惨，疼得我都睡不好觉。”她也不要人扶著，往前蹦了几下坐回沙发上去。
    她们家用的是布艺软沙发，在她们这倒是不多见，这里比较多是用的实木沙发。
    梁妈妈端了切好的果盘，点心出来，摆了一茶几。
    她很温柔的对两个姑娘说：“让我猜猜，你应该是渺渺，你是嘉音，对不对？”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开心的说：“那天多亏了你们，不然我家曼曼就危险了，都是好孩子，以后常来家里玩儿，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你们多吃点。啊！差点忘了！冰箱有刚做的巧克力！”
    “阿姨！您別忙了，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有何梁爸梁妈聊了一会儿，梁曼曼就要带她们去自己房间玩。
    “去吧，好好玩儿啊！”
    房门一关，梁曼曼就往床上一扑，说：“因为很喜欢你们，所以我爸妈有点嘮叨，別介意啊。椅子地板隨便坐，床隨便躺，东西隨便玩啊！你们是除了思雅外，唯二来我房间玩的朋友。”
    苏渺好奇的打量她的房间，布置得很精美，大大的书柜和衣橱，书桌上有好几个流沙装饰品，梳妆檯上还有不少瓶瓶罐罐。
    整个房间的风格比较西洋化，没点实力还真弄不好。

 第222章 小霸王

    苏渺关心的问梁曼曼的伤口怎么样，她直接拉起裤腿给她看，脚踝的地方即使缠著纱布还是可以看得出很肿，想起上周的事大家依旧心有余悸。
    梁曼曼说几天前她整个小腿都还是乌青的，又痛又麻，现在已经是好了很多了，但是要正常走路估计要到下周。
    几人坐著聊天，苏渺问：“你们很早就从单位大院搬出来了吗？在大院里应该有不少同龄的小伙伴吧？”
    “大院里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只有思雅一个女孩子，其他都是比狗还调皮的男生，小时候总是扯我辫子，不喜欢和他们玩，我家和思雅家四五年前就不住大院里了。”
    韦思雅也点头：“我家也不住大院了，主要是那个时候单位第一批房子建的都是两居室。
    我爷爷奶奶和我们家一块儿住的，我爸妈觉得我大了得有自己的房间，就搬到更宽敞的房子去了。前两年又新建了一栋三居室的，以前要是有这个大的我家可能就不搬了。”
    说著说著，苏渺不著痕跡的將话题引到了这片居民区来，梁曼曼倒是不疑有他，好不容易有聊得来的人一起说话，就把什么都倒出来了。
    “还是住院子好，地方大，我和我爸在家里都能打羽毛球，就是经常把球拍上房顶，小时候在大院只能爬爬围墙什么的，不过听我爸说这边过两年可能要拆迁。”
    “拆迁？这里的房子看起来也不老啊，为什么要拆呢？”
    “具体我也不清楚，听我爸说是要改革什么的，推进住房商品化，上个月深城首次公开招標出让住房用地，之后房地產会慢慢发展起来。”
    韦思雅问：“意思是以后房子都是统一建统一买？单位也不发房子了吗？”
    梁曼曼也不明白的摇摇头，苏渺说：“福利分房制度在社会经济改革中肯定会慢慢取缔掉的，到时候会启动住房货幣化，不过这些改革都是一步一步来的。”
    关於这个话题她们倒是没有再聊太久，毕竟几个人家里都是不愁没有房子住的，只不过苏渺將这事记在了心上，到时候她要关注一下这片的开发商是谁。
    所谓敌人的敌人可以成为暂时的朋友，如果有可能藉助对方的手扳倒王大锤，那就省事多了。
    “对了！你们喜欢玩游戏机吗？昨天我叔来看我，给我带了台游戏机，是从国外背回来的，他说现在国內也有公司在研究，过几年我们就能用上国產货了。”
    梁曼曼突然想到有好东西可以和她们分享。
    她蹦到电视机前，拉开柜子下头的大抽屉拿出一个键盘样式的东西。
    韦思雅没有玩过，问这是什么，梁曼曼说插到电视上，可以玩不懂的游戏，但是她忘了怎么插了，得叫她爸爸来帮忙。
    叶嘉音说：“不用叫叔叔，我能弄。”
    然后三两下就把游戏机给装上了。
    苏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的，但是还真没有玩儿过，毕竟上一世她不是在努力学习就在努力学习的路上，柳絮也不可能钱给她买。
    现在外头有不少游戏厅，用的都是街机，之后隨著红白机，家用游戏机的衝击，到了90年代末就逐渐被淘汰了。
    而之后风靡一时的小霸王学习机的生產公司就是今年成立的，初时的业务目標是专业从事教育类电子產品的开发研究、生產和销售。
    然后在90年代初，出品了小霸王游戏机，其游戏功能与任天堂fc游戏机十分相似，但是价格更为低廉。
    一经出品就很快成为fc游戏机在內地的平替，也是无数“80”“90”的童年乐趣。
    叶嘉音把卡带往卡槽里一插，选游戏的画面就出现在电视机前。
    梁曼曼房间里不放沙发，电视机放得比较矮，平时都是直接坐在地上看的，电视机前铺著一大块厚厚的地毯。
    现在四个姑娘挨在一起十分有兴致的看著屏幕。
    梁曼曼说：“我昨晚玩了这个超级玛丽，可好玩了，你们谁想试试。”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隨著音乐响起，韦思雅手忙脚乱的按著手柄。
    “思雅！那个蘑菇你没吃到啊！”
    “啊！我掉下去啦！这是什么东西撞到我了！”
    ……
    四个姑娘轮流將里面的游戏玩了个遍，大金刚、沙曼陀蛇、魂斗罗……简直是玩儿得不亦乐乎。
    除了单人还有双人的坦克大战、松鼠大战、热血系列……
    最让几个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松鼠大战了，游戏整体画风都非常可爱萌动，两只松鼠在小世界里扛起一个个木箱子击败小动物和强大的boss，趣味十足。
    打游戏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別快，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中途梁妈妈还端了水进来给她们吃。
    今天是说好了要在梁家吃晚饭的，直到剁肉的声音响起，苏渺才惊觉已经到了做饭的时间了。
    来別人做客只顾著翘脚等吃总归是不好的，她和叶嘉音到厨房问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梁爸和梁妈连连摆手，让她们去玩儿就好。
    “你们和曼曼玩儿吧，厨房有我和叔叔就行。”
    “是啊，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们就挑了自己拿手的做了，刚才试了一下渺渺带来的木瓜丝，真是不错，怪不得你家生意这么红火呢，一会儿可得指点一下叔叔的菜啊！”
    “哪能说什么指点呢，叔叔阿姨做的菜肯定都是顶好，我们在房间都闻到香味了。”
    回房间的时候叶嘉音悄悄说：“要不长辈们怎么都那么喜欢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啊。”
    苏渺也低声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爱听奉承的话嘛。”
    晚饭果然是丰富得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上了桌。
    “叔叔阿姨，你们太客气了，做这么丰盛的菜。”
    “你们难得来家里，我和阿姨都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你们来评比一下，到底谁才是大厨师！”
    还別说，梁爸和梁妈的手艺都很不错，几个姑娘毫无意外的都吃撑了。

 第223章 稳步发展

    晚上自然是梁爸爸把她们送回家，还说曼曼的朋友不多，希望她们常来家里玩儿。
    叶嘉音倒是对游戏机回味无穷，之前她玩过街机，现在觉得手柄游戏机也別有乐趣。
    “渺渺，你喜欢玩那个游戏机不？我让我爸也弄一台回来好不好。”
    苏渺看著叶嘉音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顿时警铃大响。
    她严肃地说：“嘉音姐姐，游戏虽好，可不能贪多哦，你別忘了你可是要努力跳级的，学习是重中之重，要是迷上了游戏机可不得了。”
    叶嘉音迟疑的说：“应该……不会迷上吧。”
    “我听说有一高有几个成绩不错的学长，就是因为沉迷於游戏厅，把学业都给耽误了，跟吸毒似的，一天到晚就想著打游戏了。”
    叶嘉音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买回来给你保管，我周末或者平时看完书再过来和你一起玩儿，这样行不行？”
    “……那要是……我沉迷了怎么办？”
    叶嘉音確实很喜欢游戏机，最后还是决定要买，她和苏渺约定只在周末和节假日玩，並且每次玩游戏的时候都定闹钟，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苏渺到处让人试吃木瓜丝的方式也获得成效，班里的同学回家一说，不少家长也来苏记买些来尝尝。
    梁爸梁妈还带去单位给同事们分享，苏记木瓜丝的名號也慢慢的传得更开了。
    有些会做木瓜丝的人灵敏的嗅到商机，也做了木瓜丝出来散卖，但只有熟人邻居之类的买帐而已。
    首先木瓜丝作为横县的特產，虽然不少当地人会做，但是在邕城的却不多。
    再来一样的食物每家都有每家的口味，苏渺二伯母家的做法就是好吃，这么多年来都是大受好评的。
    最后还有苏记食铺这个招牌的加持，苏渺很有先见之明的早早定製了包装，让人一眼就认准了她们家的木瓜丝。
    不过木瓜丝毕竟是酱菜，平时都是用来佐餐，消耗量並不是特別大，现在平均每天能卖出30瓶。
    如果算每瓶净利润是八毛钱，那么即使只占一成利的苏惠一个月也能有72块的收益。
    因为每周所卖的木瓜丝，都是利用休息时间做的，不影响平时的工作，这个钱就算是额外的收入了。
    原本她是要交给父母的，但是母亲拍板，这是她的私房钱，让她自己攒著，以后不管是做什么用，家里都不管。
    她把这个事情和苏裕说了，苏裕倒是半点没有嫉妒，宽慰她就当作和渺渺合伙做生意嘛，只不过不要往外说，免得遭人红眼，给十叔家惹麻烦。
    如果大哥大嫂问就半真半假的说，如果不问就一个字也不要提，不然大嫂觉得母亲偏心，闹起来就不好了。
    苏惠闭起嘴巴闷头干活，去银行开了一个帐户，把领到的钱就放了进去，每次看到存摺上的慢慢增长的金额，她心里就更安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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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可以不靠家里自己挣钱了，对自己今后的人生有了更大的选择权，她觉得这些都是十叔和渺渺给的，他们真是自己的贵人。
    元旦即將到来，苏记又早早的预告要歇业三天了，老食客们叫苦连天。
    “哎哟！好不容易有假，家里要聚餐的，还想著要来你家打包滷味回去加菜呢。”
    “老苏，怎么和钱过不去呢，有生意不做怎么行。”
    “能不能元旦那天先做两锅滷味再休息呀？我们早点来买，你们就別煮粥了，把滷味买完就能休息怎么样？”
    “要不你们轮休嘛！別一下子全休息了呀。”
    苏元正解释道，元旦要回村里去，不止是过节，还因为是长辈过生日，自家人都得回去，留下两个员工也不成事，乾脆一起放了。
    不过和苏渺商量了一下，应食客们的要求，元旦还是决定营业半天。
    虎子叔中午拉货回去的时候捎上她们，所以上午他们可以早早的出两锅滷味，卖完就休息，如果卖不完就打包回老家。
    放假前，学校按传统还有元旦晚会，班里的同学们都挺踊跃的，这回苏渺叶嘉音终於可以不被推到台前了。
    安安稳稳的坐在台下，吃著小零食观看演出，简直不要太舒服哦。
    现在的文艺节目相对於十年前已经是百齐放，歌唱类、舞蹈类、相声小品类都有同学尝试。
    不光是节目的品类，就连演绎內容也是开放了很多，不再仅仅强调又红又专了，特別是相声小品这等语言类的节目，总能引得大家捧腹大笑。
    同学们都是课余时间进行的节目彩排，与专业的文工团自然是比不了的，胜在满腔热情和活力四射的氛围感，整个晚上，校园都沉浸在轻鬆愉悦当中。
    作为刚刚成立的吃货四人组，小零食是必不可少的，梁曼曼带了妈妈自製的奶和巧克力，用料都是极好的，吃起来比市面上买的成品要香。
    韦思雅带了一大包炒栗子，叶嘉音不会弄吃的，便將妈妈去出差带回来的各地特產拿了些来。
    而最让她们惊奇的是则是苏渺自製的小黑丸，一颗颗小小黑黑的跟老鼠屎似的，刚开始她们还不敢吃，在叶嘉音的带领下尝了尝。
    咦？有甘草和陈皮混合的味道 ，口感酸甜清凉，你说味道不惊艷是没有，但就是让你不自觉吃了一颗又一颗。
    这是苏渺照著自己记忆中的“华华丹”做的，这个东西应该是在“九零”年代初会火起来，具体时间她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是上高中之后才第一次吃到，现在小卖部里还没有找到。
    说要带零食，她就突发奇想按著自己记忆中的味道大致做出来了，不过和真正的“华华丹”肯定是有差距的。
    其实做这个她也是存了一些恶趣味，毕竟那黑麻麻小圆球的形状確实是不怎么惹人食慾。
    苏渺做了不少，给班里的同学一起分著吃了，隔壁班的同学惊奇的看著他们吃下奇怪的东西，问：“你们吃的是什么？”
    “仙丹。”
    无数双手从旁边开始伸过来了。
    “给我点。”
    “我也要。”

 第224章 祥哥相亲

    七叔公的生日是在元旦后一天，所以他们在一號回去就行。
    80斤的滷味已经提前预定完了，10点到11点间来取货，还有一些是大订单是需要苏裕去送货的。
    所以他们甚至不需要將店门全打开，到时候將滷味切配好交给食客，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等他们回到苏家村还不到一点，二叔家特地延迟了午饭的时间，做了一桌子菜等他们回来。
    吃完饭，大人们聊天，苏渺又被侄子侄女们拉出去玩了，她掏出一瓶“仙丹”给他们吃。
    “姑姑，你这是什么？跟老鼠屎一样。”
    “这是仙丹，你们看西游记了吗？孙悟空偷吃的是大仙丹，我这是小號的。”
    好几双眼睛凑近了盯著瓶子看，然后深信不疑的开始点头。
    “原来是仙丹啊！我说看著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变小了。”
    小朋友们都尝了尝，酸酸甜甜的味道他们很喜欢。
    小侄女问：“姑姑，吃了这个我们也能长生不老吗？”
    “那倒不能。”
    “啊~”小朋友们发出很失望的嘆息。
    “因为仙丹也和药一样，分有不同的功效的呀，这种不是包长命百岁的，但是吃了也对身体好。”
    “行！那我们多吃点！”
    苏渺这话倒是没有瞎说，之后风靡起来的“华华丹”標榜的是加药功能型休閒食品。
    选料有话梅、陈皮、柠檬、甘草、罗汉果等，还真是具有清凉爽口、生津止渴、消食消积的功效。
    她记得当时的gg词是：“小个子不简单 ，xx华华丹!”
    玩儿了一圈回家，看到苏裕和苏惠在院子里说悄悄话，两人看到苏渺，也把她拉过来。
    “渺渺，明天除了七叔公过生日，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什么事？”
    “祥哥要相亲了！”
    苏渺大吃一惊：“相亲？祥哥？”
    苏裕笑道：“这有什么好吃惊的，祥哥比我还大几岁，在村里算是大龄青年了，虽然……但是他勤快得很，攒下的家当在村里同龄人中是数一数二的，自然会有人家看上的。”
    苏渺想想觉得也是，祥哥虽然没有一般人那么懂得变通，但也不是大笨蛋的那种。
    五官端正，身体健壮，性格善良，有田地有院子……
    其实条件是真的不错，而且他的智力问题是因为后天生病导致的，不是天生就有，所以不用考虑遗传的问题，综合来说还真是不错。
    如果有个心胸开阔的姑娘能和祥哥一起好好过日子，也是不错，免得他这么孤独了。
    苏渺问：“是要去哪里相亲呀？谁陪著去？”
    “媒人带著姑娘家直接上门相看，主要是看家里条件这么样，到时候几个堂兄叔伯都在，还要请人家吃寿宴，不过祥哥好像不太愿意。”
    “嗯？为什么？”
    “大约是害怕被人家嫌弃吧，前些年也有媒人介绍，然后七叔公带著祥哥去相看，那姑娘不愿意，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祥哥大约是伤心了。”
    苏渺撇了撇嘴，说：“我总觉得那些媒人一点都不靠谱，讲话半真半假，说不定就是她们没把祥哥的情况说清楚，人家姑娘觉得受骗才恼羞成怒的，反正我对她们是没什么好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村里面不比城里，除了自己村的也认识不了什么人，很多时候都还是靠媒人来介绍的，到时候看仔细些就是了。”
    七叔公的七十大寿热闹非凡，半个苏家村都是他的晚辈，全员动了起来，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筹备了。
    有鸡的出鸡，有鸭的出鸭，各家菜地里种的蔬菜也提早统筹起来，苏元正家没有农產品，便托二伯父先替他打了50块钱的红包过去。
    五伯父手上有一本厚厚的本子，上面清楚的记著收了各家什么东西，谁包了多少的礼金，还有哪天谁有空，每个环节安排什么人手。
    毕竟除了还住在村子里的，还有一些像苏元正这样从外头赶回来的，五十几的寿宴，要是没有统筹可弄不出来。
    自从开店之后，苏元正大厨的位置是稳如泰山的，但是苏裕被降级了，因为回来的叔伯太多，砍鸡鸭的位置抢不贏，只能去切配菜了，但依旧远超同龄人的地位。
    苏渺分配到的任务就是带著侄子侄女玩儿，然后又被侄子侄女带进厨房偷菜吃。
    “姑姑！来相看二傻的姑娘来了！我们去看看不？”偷吃了大肥肉的小侄女顶著满嘴的油说道。
    苏渺拿了手帕给她擦嘴，说：“小喜，不能喊二傻哦，要称呼祥叔。”
    “那哥哥他们也喊二傻。”小喜伸手点了点几个堂哥。
    虎子几人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他们也是跟著大人叫的嘛，也没有人来纠正过他们。
    虎子说：“姑姑，我们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叫二傻了，他是祥叔。”
    苏渺满意的点点头，知错能改都是好孩子。
    他们拉著苏渺跑到苏祥的家，媒人已经带著相看的姑娘进去了，院子外的人还真是不少。
    见她们横衝直撞的过来，五伯母拦了拦：“孩子们干什么去？”
    小喜说：“五婆，我们想去看漂亮婶婶。”
    五伯母笑道：“现在还不能这么叫呢，七祖公他们都在里面，太多人进去一会儿把人家嚇到就不好了，一会儿你们吃饭的时候再偷偷的看好不好？”
    虎子眼珠子转了转，说：“五婆！那我们派代表去行不行？先让渺姑姑进去。”
    嗯？谁？我？苏渺一愣神的功夫就成了孩子们的代表了，虎子还用眼神向她邀功。
    姑姑，怎么样？我聪明不？给你爭取到了看热闹的机会！
    於是苏渺硬著头皮进了院子，七叔公今天穿著崭新的衣服，显得格外的精神，祥哥坐在他身边，祥哥的亲伯父和婶子也围坐一旁，有几个面生的坐在对面和他们说话。
    其中有个长得白净端正的姑娘微微低著头，大概就是要与祥哥相看的姑娘了。
    原本苏渺就想窝在角落里略看看就出去的，没想到七叔公眼睛还是这么锐利，一下子就看见她了，高兴的向她招手喊道：“渺渺，快来这里！”

 第225章 天价彩礼

    苏渺走到七叔公身边，七叔公拉著她，满眼骄傲的说：“嫁进我们家错不了，个顶个都是能干的，我这妹崽跳级中考，是中考状元咧。”
    对面几人听后，看向苏渺的眼神满是惊艷，但是又將情绪压了下来。
    姑娘身边的中年妇女说：“阿公，我们自然是知道你们家门第好，才答应带我妹妹来相看。
    我妹妹也是读完了初中的，文化程度不低，不是我夸口，这长相也是村里一枝，多少后生都想来求，但我男人就这一个妹妹，就想让她找个老实的过日子。”
    似乎是觉得自家嫂子吹得太过了，那姑娘羞得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喊了一声：“嫂子。”
    苏渺作为吉祥物坐到了祥哥的身边，祥哥侧过头来，笑著眨眨眼，悄悄用嘴型问她：“吃糍粑吗？”
    她摇摇头，示意祥哥认真听，他现在是男主角呢。
    托七叔公想在炫耀一下的福，她是近距离观看了一场这个年代的相亲，双方对自家孩子各种夸，觉得满意了，又对著对方孩子一通夸，倒是正经男女主角没有多少句交流。
    了解好了基本情况，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环节，男方向女方展示家底，祥哥似乎是有些紧张，拉著渺渺不放，长辈们便让她跟著一起来。
    在整洁乾净的院子里转了一圈，七叔公给女方介绍到：“这院子就阿祥一个人住，宽敞的很，有三间房，一个厨房，厕所在后头，积了肥可以倒到菜地里。
    阿祥做什么都是好手，你们看看这菜地，种得多好，这是库房，你们看看这是今年的新米，这么多！这是上一年的旧米，都吃不完哦！还有番薯，芋头，萝卜，生……都是阿祥种的！
    我再带你们到外头去看田地，有三亩地呢！现在不是时候，你们要是收穀子的时候来，就知道阿祥有多能干了！”
    苏渺跟著去田头逛了一圈，对祥哥伸出大拇指，是个牛人。
    到了中午，终於开席了，在村里的大晒穀场上摆了五十桌，此时正是人声鼎沸，眾人排著队的朝七叔公贺寿，场面热闹非凡。
    姑娘那家被安排在主桌旁的“贵客桌”，祥哥和两个伯伯婶娘都一桌作陪，好奇的孩子们总是“不经意”从姑娘旁边经过，然后兴奋的回来说，那姐姐长得挺好的，还香香的。
    宴席结束之后，七叔公还让她们带了两只活鸡活鸭回去，这是別人孝敬给七叔公的，实在太多，今天没都吃完。
    苏渺几人次日就要回邕城了，特地去和七叔公道別，进了院子就看到七叔公满脸愁容的抽著烟。
    苏裕问：“七叔公，你怎么了？”
    五伯父在一旁说：“为了阿祥的事，昨天相看的那姑娘確实不错，今天媒人来说那边对阿祥也满意，但是……这彩礼要得太高了。”
    苏元正说：“这么快就说到彩礼的事了？”
    “这是自然，都已经互相相看过了，双方长辈也都满意，接下来不就是要谈彩礼了嘛，难道要像城里谈好几年的朋友，这不耽误事嘛，中途要是哪家反悔了怎么办？”
    苏元正想起他当时和柳絮也是只见过几次就结婚了，那时她们家正在受批，斗，想快点嫁人把她摘出来。
    他问：“那姑娘家要多少彩礼？”
    五伯父伸出一只手比划，说：“一千五百块！还要带三转一响四大件，这么高的彩礼，別说我们村，十里八乡都是没有过的，比城里都高了吧。”
    確实是有些高了，现在虽然经济好了不少，但是村里人家的现金收入基本是扣除了自家口粮后，到街上售卖农產品可得，一年也就两百左右的进帐。
    按著这个彩礼数，得攒很多年才行。
    “就没得商量了吗？昨天看他们家不是挺满意的？彩礼少一点嫁过来能过好日子就行了嘛。”
    “我们也是这样和媒人说的，但是她说人家姑娘条件这么好，要这个彩礼是正常的，要我们实在不行凑著借一借，以后再还就是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苏渺是不太能理解这个理论的，以前也没接触过这个，问：“这个彩礼是直接给新娘家吗？还是之后新娘会用来压箱底呢？”
    “一般来说都是直接给了新娘家的，然后新娘家返一些回来，嫁过来的时候再带一些被褥新布就行了的，至於新娘有多少压箱底的钱，那是她自己娘家的事。”
    “我觉得彩礼这个事情还是按自身情况量力而为吧，要是为了彩礼负债，到时候还不是小两口背著，刚结婚就要开始还债也太辛苦了吧。”
    五伯父劝七叔公：“爸，你看渺渺这么小都能想得通这个道理，真的是没有这个必要，还有那么多好姑娘，再慢慢相看就是了。”
    七叔公满脸纠结：“那么多好姑娘，有几个是能看得上二傻的，这些年来说亲的要不是残疾的，要不就是带著好几个娃来找人帮养的，昨天那个已经是订好的了，那姑娘看起来也善，没有嫌弃二傻，谁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下一个。”
    这个事情有那么多长辈看顾著，苏渺他们也不用跟著苦恼，只不过离开前苏渺又和苏裕去了祥哥家。
    祥哥知道他们今天走，做了新的糍粑，用大芭蕉叶包起来给他们拿回去。
    苏渺问他：“祥哥，你觉得昨天那个姑娘怎么样？”
    祥哥点点头：“挺好看的，跟我讲话也和气。”
    苏裕嘴里塞著祥哥刚煮好的木薯，口齿不清的说：“那你想和她结婚不？”
    祥哥抬起脸盯著头顶的树叶，过了好一阵，苏渺和苏裕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才听见他慢悠悠说：“如果七叔公高兴，我就和她结婚。”
    苏裕说：“这不废话，你和谁结婚七叔公都高兴。”
    苏渺觉得祥哥似乎是不怎么愿意的，说：“如果不考虑七叔公呢？你想和那个姑娘一起生活吗？”
    祥哥摇了摇头：“她和我不一样。”

 第226章 一滩污泥

    苏祥觉得那姑娘读过书，长得好看，说话又斯文，自己配不上，感觉在她面前自己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苏渺让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想法告诉七叔公，他却摇摇头，不愿意让七叔公失望。
    他自己没想通，別人也无法说什么，不过苏渺在离开前，让五伯父多问问苏祥的想法，不要因为著急而强凑一段姻缘。
    五伯父点头让他们不用操心，肯定是要苏祥愿意他们才会去操办的。
    再过半个月，苏渺从父亲口中得知，祥哥与那姑娘的婚事已经说定了，现在家里正在筹彩礼呢。
    苏渺问父亲：“祥哥真的愿意吗？”
    苏元正说：“刚开始知道需要这么多彩礼，阿祥是不愿意的，他拿不出这么多的钱，也不愿意让七叔公他们给他凑，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和他说的，他又点头了，说借了谁的钱他就打欠条，以后慢慢的还。
    姑娘家那边说希望年后就能请酒，你二伯父打电话的时候说，现在还在筹钱，到时候实在没筹上，缺多少你二伯母就给补上，说你这段时间卖木瓜丝，白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既然事情都已经敲定了，苏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只是一个堂堂妹，总不能越过长辈插手这件事。
    元旦过后，时间就像按下了快进，店铺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而学校里进入了期末复习的阶段，每个人都带著期待努力的生活著。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人们都已经在说准备过年了。
    苏渺已经將高中的知识都顺过了一遍，还帮著叶嘉音超前学完了高二上学期的所有知识，等下个学期把剩下的知识学完就正好可以参加跳级考试了。
    叶嘉音高三是要回京城念的，但是她可以先在这里完成跳级，直接转学籍回去念高三就可以了。
    期末考试，苏渺一如既往的第一，理科满分，文科的主观性比较强的大题被扣了一两分，这已经是惊为天人的成绩了。
    可是令校领导更出乎意外的却是叶嘉音的成绩，她中考时排在全市第66名，这个成绩是连一高重点班都进不去的，而这次期末考试她竟考到了全班第二，年级第十，是很大的跨越。
    放成绩的这几天，（2）班的班主任走起路来简直是脚下生风，腰板挺得比枪桿还直，碰到谁都想说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学生考了將近满分？”
    发下来的试卷讲完了，寒假也开始了，叶嘉音回京城时没有带走游戏机，她说家里还有，这个留给苏渺玩儿。
    於是苏渺在了两天时间写完所有寒假作业之后，过起了悠閒自在的假期生活。
    每天打打游戏，做做好吃的，运动运动，看看杂誌，在一月份结束了新的文章之后，她还没有想到新的点子，於是新文也没有继续写，没事就到八卦树下蹲一蹲，看看有没有新灵感。
    不过大约是快过年了，家里要准备的事情太多，大家都没空大闹天宫了，最近的八卦都显得有些平淡如水。
    而与此同时，在苏家村后山的那头，另一个村子里，媒人正与要嫁给苏祥的那个姑娘一家喝酒吃肉呢。
    姑娘的哥哥叫黄承志，笑著跟媒人碰杯：“吴婶，这事就辛苦你多多出力了，事成之后我们还按老方法分帐。”
    吴婶点点头，说：“放心吧，你家小雅姑娘比她姐还好看，那边不知道有多欢喜呢，现在正商量著筹钱，你们且等著吧。”
    姑娘的嫂子和吴婶是同宗，叫吴德芳，皱著眉头说：“找村里的真能拿得出这么多彩礼吗？他家虽然有田地，温饱不是问题，但是在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呵，你婶子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他没钱，可他亲戚有钱啊！那天的那个小姑娘，就那个中考状元，她家在邕城有好大一间铺子！
    你看她昨天和那大傻子多亲近，要是真张口他们家肯定能借钱，到时候像你姐一样先嫁过去，拖著別去领证，过个一两个月的再跑回来，去报警说他打人申请离婚。
    那个时候你也在他家呆了一段时间了，他们也告不了你骗婚，到时候跑到妇联去哭，让上头的人给你做主离婚，一千多块不就到手了吗？”
    黄小雅不乐意的说：“这不就是让我去嫁傻子吗？过去两个月和真嫁有什么区別。”
    吴婶瞥了她一眼说：“小雅姑娘，虽然二傻脑子没有那么灵光，但昨天你也看了脾气是很好的，平时说起话来和正常人也没是那么区別，长得端正身体也好，这不比你姐嫁的那两个残疾好多了，婶子是疼你，才替你细细选过了。
    呵，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黄大闺女了，跟了就跟了唄，就怕到时候你乐不思蜀喜欢上了，不捨得回来呢！”
    吴婶说话荤素不吝，黄承志和吴德芳並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非常赞同的点头，吴德芳还对小姑子说：“你脑子可放清楚一点，別又被人三言两语的哄走了。”
    黄小雅生气的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喊道：“我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上一个傻子！我以前的对象可都是有单位的！”
    吴婶阴阳怪气的说：“不止有单位，有的还有老婆呢，傻姑娘，人家白白玩儿你一场分文不掏，你还以为自己赚了大便宜呢。听婶子的没错，像你这样捨得出去身的性子正好！能干大事！以后多为自己想想，钱比男人重要多了。”
    黄小雅说不过，乾脆甩脸子回房间去了。
    黄承志给吴婶斟酒，討好的说：“婶子別和她一般见识，她年纪轻没想通，做过几轮就懂了，过几天我家小莲可就回来了，还得要你费心安排才是。”
    吴婶得意的说：“你放心，虽然小莲没有小雅长得好，但胜在听话，我也是喜欢的，下回我给她挑个好一些的。”
    黄家的院子靠近山脚，两边没邻居，所以他们说起话来才这么无所顾忌，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此时有个年轻姑娘趴他们墙角下，將他们所有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227章 杨家大妞

    直到屋內的人继续喝酒说笑，扯七扯八，年轻姑娘才转身离去。
    她叫杨大妞，住在前进村，今天是来青山村看望外婆的，看天色有些晚了想抄小路回去，没想到偶然听到了这么一大出阴谋诡计。
    记得外婆说这家人邪乎的很，不要来往，原来是卖自家女孩做骗婚的勾当，真是不知廉耻！
    听起来男人的大妹妹已经祸害了两家了，小妹正要出山，也不知道是哪家人这么倒霉。
    不过杨大妞向来是不管閒事的，除非是自家人遭难，別人的话如果事情没有发生到眼前她也不费心去问，毕竟她是家里的顶樑柱，家里大小事就够她忙活的了。
    “姐！你回来了！外婆身体还好嘛？”
    刚进家门，杨大妞12岁的弟弟就迎了上来，接过她背上的竹篓。
    “外婆挺好的，中午还吃了一大碗的饭，最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妈呢？”
    “妈在后院呢。”
    杨大妞来到后院，母亲正在收晾晒著的玉米粒，她拿著簸箕过去帮忙，正好匯报一下外婆的情况。
    “妈，外婆肠胃好多了，已经不闹肚子了，今天中午我炒了鸡蛋，还煮了汤，她吃了不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你放心吧。”
    “好，要不是扭到了脚，我应该自己去看，你走了一天的路，別忙了，快去休息吧，一会儿妈来做饭。”
    “没事！再多10公里我也能走，你脚还没好就別多走动了，饭我来做就好。”
    杨盛探出头说：“要不我来做吧，我天天看你们做饭，已经学会了，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杨妈妈刚想让他去玩，別添乱，杨大妞直接点头了：“行啊，今晚我们就尝尝你的手艺。”
    杨盛欢天喜地的择菜去了，杨妈妈对女儿说：“小盛哪里会做饭呢。”
    “没事儿的妈，让他多做几次就会了，12岁已经不小了，以后有什么活计都可以让他做起来，我在旁边看著就是。”
    吃晚饭的时候，虽然饭菜的味道不是特別好，但是两人都很给面子，夸杨盛第一次做饭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杨盛开心得多吃了一碗。
    杨大妞想起今天听到的事，晚上忍不住问母亲：“妈，外婆他们村，山脚下那个黄家你知道吗？”
    “黄家？那片有好几个姓黄的，你说的是哪家？”
    “就是在进山那条路的那家，周围没什么邻居，好像有两个姐妹。”
    杨妈妈恍然大悟：“哦！黄承志他们家吧！他有两个妹妹，一个叫小莲，一个叫小雅，你问他们做什么？”
    “他们家……老人不在了吗？家里是哥哥做主？”
    “这……还真是有点复杂，黄承志十岁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他爸整天喝酒不管他，那时候村里来了一批知青，有几个女知青看他可怜就经常照顾他，没想到却被他爸盯上，有天一个女知青送他回家的时候被他爸……
    唉!那个时候乱得很，她们被下放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村里的人都说事情已经这样的，女知青还不如乾脆嫁给他爸。
    那女知青不愿意，却又发现自己怀孕了，你要知道当时的知青放下来，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回去都是个问號，再加上卫生院不愿意给她打胎，就这么给生下来了。”
    杨大妞此刻的脸色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女知青嫁给他爸了？”
    “那倒没有，生了孩子扔给他，照样在知青点里该干什么干什么，黄承志他爸带著家族的人去闹过，还多亏和她一起下放的那群知青讲义气，把她死死护住，否则就真被带走了。”
    “怎么不报警？”杨大妞气得大喊。
    “那时候哪能和现在比，杀人放火都不一定坐牢的，去报警上头肯定也是说调解，说不定也是劝她嫁了息事寧人。而且要是把事情闹大，和村子里撕破了脸，那群知青可就没地儿可去了。过了几年，那个知青家里不知道找了什么关係，把她转到离家近一点的乡下，就离开了。”
    “……后来呢？那他们小妹又是谁生的。”
    “黄承志的小姨！死了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当时竟还厚著脸皮请酒呢！说什么亲上加亲！哈！生下黄小雅没几年就被打跑了，听说是要跑去別的地方嫁人，那天晚上下大雨黄承志他爸追著出去，就这么被雷劈死了。”
    杨大妞啐了一声：“呸！遭瘟的活该！害了这么多人！妈，你知道黄承志让他两个妹妹去骗婚吗？”
    杨妈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骗婚？我没听过啊！只听说黄小莲一婚嫁了个残疾，天天喝酒打人，离婚后半年她又嫁了，至於小雅一直在县城做零工，大家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你是上哪听说的？”
    “我扒他们墙脚听的，跟媒婆串通，专门找残疾的，嫁过去几个月就跑回来，说被打了，然后去妇联哭，要离婚，然后再物色下一家。”
    “这……还有这样的事！”
    杨妈妈想了想，嘆了口气说：“大妞，这也只是你听到了，也没有什么证据，再说她们也是真的嫁过去，自家里什么样子外人也不好说，我们也不要多管閒事吧。”
    “妈，我知道的，只要不犯上我们家，我也不会去多事，就是听得生气，回来问问你听说过不。”
    “那两姐妹生在那个家，就是生在狼窝里了，小时候没娘疼，大了还得受大哥摆布，做他的摇钱树，也是可怜。”
    “生活艰难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是谁都长歪的，小时候身不由己確实是很可怜的，但现在二十多岁的人了，也应该能知道是非对错了吧。
    到外面打工再怎么也能混口饭吃，现在不是都讲法了吗，她们要是真不乐意，也不能像以前逼迫女知青一样逼迫她们吧，参与到这个事情当中本就是因为想要走捷径赚钱。
    哼！黄小莲真的连她妈妈一半的骨气都没有接到。”

 第228章 富裕日子

    前进村和苏家村紧挨著，杨大妞家的菜地也和苏家村的地紧挨著。
    第二天，她去菜地里浇水，远远就看见一个大个子在旁边地里忙活。
    她在这边忙活，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往那边转，看到大个子收了一大筐的茼蒿，好奇的问：“欸！怎么摘那么多的菜，去城里卖？”
    苏祥转过头来，看到这个经常在旁边干活的女孩子，点点头：“嗯，收去卖。”
    “也是，你地里的菜这么多，吃又吃不完，还不如卖了换点钱攒著。”
    苏祥声音闷闷的说：“攒不了。”
    杨大妞离他有差不多十米远，没听清，问他说了什么，苏祥摇了摇头，不再说。
    收了茼蒿又见他去挖萝卜，像是要把地里所有的东西都收了一般，杨大妞看了好久，忍不住说：“怎么都收了，明天日子不过了？”
    “换钱。”
    苏祥低头说，然后背上背一个筐，手上提一个筐，向杨大妞点了点头就走了。
    “嘖！真是个闷葫芦，多说一个字会少一块肉怎么著！”
    杨大妞看著他的背影嘟囔道。
    很快到了小年，街上又热闹了起来，早在几天前，街边卖年货的摊位渐渐多了起来。
    买的东西也是五八门，米麵粮油，蔬菜瓜果，饼小吃，鞋袜衣裤，香烛纸钱，还有老爷爷在弄爆米，“碰”的一声把一边的狗子嚇得够呛。
    与前两年相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生活水平提升带来的幸福感，这个盛况在前几年买什么都用票的时候可是不敢想像的。
    苏家几人出动三轮车穿梭在买年货的人群中，苏渺兴奋的说：“爸，我觉得这比逛百货大楼有趣多了，感觉什么都有。”
    苏元正也好心情的说：“过年就是要这样热热闹闹的嘛！一年到头不管多忙去得多远，过年的时候都要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自然要备上最好的年货一起分享！”
    苏惠买了钵仔糕，用竹籤插著吃，一人一个，软软糯糯的。
    她说：“昨天和我妈打电话，我家上一年春节后抓回去养的猪仔已经长成了，今年过年正好可以杀。叔，我妈说今年您家別买猪肉和鸡鸭了，家里都有现成的，除夕那天我爸给您送家里去。”
    县城里肉菜贵，倒是村里自家养殖成本低些，在开放单户禽类牲畜饲养数量之后，过年过节，二伯父没少给他家拉鸡鸭。
    苏元正却摆手说：“这段时间忙得，还没空出手给你爸妈打电话，今年我们除夕回村里过，到了初三再回寧县，今年我们呀休他个10天的大长假！”
    “真的！叔！你和渺渺回村过除夕？”
    “是啊，要不然就我们两个人怪冷清了，那天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杀一只鸡供桌，然后回村吃年夜饭！”
    逛了2个多小时，苏渺坐在三轮车上被年货给淹没了，他们终於收手了。
    苏裕骑著崭新的自行车驮妹妹回家，在十叔家干活包吃包住工资高，过年过节还有福利，就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攒下了不少的钱。
    有时候他还挺感谢那个把他从种子公司赶出来的关係户，要不然他也不能阴差阳错的遇到十叔和渺渺，更別说有现在的发展了，说不定还在哪里卖苦力呢。
    既然要放长假，那放假前就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几天。
    不少人在外地的人都已经赶回了家，苏记的外带单量剧增，在原来的基础上每天又多做了一锅滷味和一锅炒猪杂。
    腊月二十九，苏记只开业半天，下午一点就全部售罄了，然后就到了大扫除的时间。
    清洁完毕后，苏元正大家发年礼和过年红包，红包是66块钱，將近一个月的工资，年礼是一大桶油和一大袋饼，今年就不发肉类了，红包大得厚让大家自己买需要的。
    前天虎子叔打电话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可以开车来接，不然怕他们不好提年货。
    苏渺听出来他这几天应该是不来邕城拉货的，於是让父亲不要麻烦他过来了，他们自己包车回去。
    他们联繫了那位开丰田海狮的麵包车司机，就是那时他们坐不上大巴，在路边遇到的那一位。
    一年前的乘客还能回头来找，他开心极了，正好今天他要拉人来邕城，这样回去的时候就不会空车了。
    一大堆的年货塞了满满一车，有苏元正买的，也有苏裕和苏惠自己准备的。
    先把苏裕和苏惠送回苏家村，苏元正和苏渺要回寧县，房子是要打扫的，明天早早的供了桌再踩三轮车回苏家村。
    可当他们回到院子，发现家里似乎是来过了田螺姑娘，和上一年一样，打扫得乾乾净净，院子角落里还蹲著一只腿被绑住的大公鸡。
    弄得苏元正又红了眼眶：“肯定是你二伯二伯母拿鸡来给我们，还把家里都打扫好了，真是的，得耽误他们多少功夫啊。”
    屋子乾净整洁，父女俩舒舒服服的住了一晚，第二天正午一过，把杀鸡供桌一系列流程完成后就骑著小三轮迴苏家村。
    路上的人脚步匆匆却满面喜色，都赶著回家做年夜饭，大年三十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回到苏家村才下午两点，他们一进村就被孩子们围上了。
    “姑姑！快去祥叔家看热闹！”
    “今年摆了好几桌，要给新婶子过聘礼。”
    苏元正一脸懵：“过聘礼，在你们祥叔家？不应该是去女方家吗?”
    小喜说：“七叔公高兴，先在祥叔家吃一顿，一会儿祥叔再去女方家。”
    苏渺纳闷了：“除夕过聘礼？这么著急吗？是道公算的日子？”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啊，他们只会看热闹。
    苏元正和苏渺都觉得有一点点的蹊蹺，回家把年礼都放下后，就去了苏祥家。
    一进门就看见满面红光的七叔公拍著苏祥的肩膀说：“二傻！今后就是大人了，拿出大人的样子，一会儿不要害怕你两个伯伯婶婶都陪你去。”

 第229章 我来抢婚

    “祥哥！”苏渺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转头看过来，苏祥愣了两秒，隨后笑呵呵的说：“嘿嘿，渺渺回来了。”
    七叔公笑眯眯的说：“阿正，渺渺，你们回来了，二傻要赶著去下聘呢，等他回来再聊啊！”
    五伯父在一旁提醒：“爸！不能再叫二傻了，让女方家里听到不好。”
    “哦！对对对！是阿祥！阿祥！”
    苏元正皱著眉问：“五哥，怎么这么著急，大年三十的去下聘？”
    “道公算了几个日子，女方说另外几次和家里相衝，不合適，这半年来的日子就只剩今天了。”
    苏渺说：“这也太著急了，女方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吗？”
    六伯父在旁边笑了，说：“你这小丫头想得还挺多嘛，都让人去打听了，女方家里其实条件不太好，长辈都没了，情况也比较复杂，兄妹三人长成这么大不容易，都靠彼此扶持。
    正是因为这样，一些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他们家，小雅的姐姐出嫁后还被夫家欺负得不行，还是靠妇联做主才离的婚。
    所以啊，他们选来选去，就觉得我们阿祥老实可靠呢，时间是紧一点，不多现在只是下聘，请酒要等到年后的，还有的是时间。”
    苏元正说：“要不再考虑考虑，也不急在一时嘛，他们才见过一次，还不好说合不合適的。”
    七叔公摆摆手说：“已经见过几次了，我让阿祥时不时给黄家送点菜什么的，那姑娘態度都是很好的，看来是真不嫌弃阿祥，这点就够了。
    还要怎么合適嘛，又不是要娶老婆回来砍甘蔗，即使她什么也不会做阿祥也能养得起的嘛，重点就是要態度好，不能嫌弃阿祥，不能骂他，这就足够了。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赶快出门吧，一会儿让女方家久等就不好了。”
    事已至此，若是苏元正和苏渺再继续劝阻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苏渺对父亲说：“爸，我们也跟著去看看。”
    村里所有的自行车都被徵用了，二伯的三轮车是运货主力，车斗里装著要送给女方的礼品。
    祥哥的两个亲伯父各骑一辆载著自己老婆，祥哥骑一辆，载著二伯母。
    按著他们这里的风俗习惯，提亲下聘的时候要请一位“好命”的女性长辈同去，二伯母儿女双全，无病无灾，现在又是村里过得最红火的一家，所以她是最合適的。
    苏渺坐在自家车斗里，跟著车队风风火火往青山村去，村路今年修整了一下，虽然还是黄泥路但也比以前坑坑洼洼的好太多，至少骑车都能骑得快一些了。
    骑车要半个小时，中途遇上不少熟人，见他们这么大的阵仗，都大声问：“哟！大年三十不tang鸡吗？这是做什么去？”
    伯父婶婶们也都满脸喜庆的说：“上前进村提亲去！”
    苏渺觉得这样的风俗有点像孔雀求偶时，雄性孔雀展示自己尾羽的行为。
    借几辆车驮著礼物兜一圈，向女方展示男方家的实力。
    到了女方家，与苏祥家刚才的氛围简直是天壤之別，冷冷清清的，一个长辈都没有。
    除了媒婆就只有黄小雅、黄小莲和黄承志夫妇。
    “妹夫来啦，这都是伯父婶婶吧，小姑娘那天我们也见过，请进请进！”
    黄承志十分热情的招呼大家，看到三轮车里那一堆礼品和苏祥身上背著的包包，態度更热切了几分。
    而媒婆除了一直在说这两人多么多么合適话，眼睛不时的瞟向苏元正。
    这就是苏家在邕城开店的大老板啊？
    长得可真俊啊，这大高个这宽肩膀！不去砍甘蔗都可惜了！
    虽然没有田地也不是单位的，但是做生意有钱啊！
    嘖嘖嘖！这么极品竟然离婚了？听说前妻去嫁了个更有钱，也是挺有本事的女人。
    她回去得跟她侄女儿说说，虽然二婚，但是前头就只有一个女儿，以后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了。
    谁要是当了这家女主人，再生个儿子，这辈子可就是吃穿不愁了！
    一群人东拉西扯了说了半小时，终於谈到了正事上了。
    下聘的礼品有、饼、两对鸡、一条猪腿、还有红枣，生，桂圆等乾果。
    女方家要求的三转一响除了自行车其他的也都有了。
    三伯父说：“亲家，时间確实是太赶了，自行车还没有买到，缓些日子再补过来行不行？”
    黄承志眼中闪过不悦，他还以为今天骑来的自行车有一辆会是给他的呢，但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说：“这当然是行的，只不过，三伯，要在请酒前补过来啊，要不然別人家看到缺了什么。怕是要说些不好听的。”
    三伯连连说好，又示意苏祥把彩礼钱拿出来。
    苏祥把厚厚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苏渺总觉得黄承志说话有问题，这过彩礼又没有外人在，谁知道什么给了什么没给，外人能说什么。
    再者，怎么他家一个亲戚长辈都没有吗？即使父母去世了，叔伯舅姨呢？即使长辈都不在了，堂的表的兄弟姐妹一个都没有吗？
    眼看著黄承志的手就要摸到钱上了，一声怒吼：“慢著！”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著苏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出声，而苏渺则疑惑的看向院门，刚才好像不止有她说话耶。
    然后她看见一个年轻姑娘急匆匆的跑进来，也不知跑了多远，此时满头大汗的。
    三伯父诧异的说：“这姑娘是谁？是你们家亲戚？”
    黄承志认出她是村里一户人家的外孙女，问道：“你是王家的外孙女吧？有什么事吗？”
    杨大妞不管他，直接走到苏祥面前说：“你別给他们钱，他们是来骗婚的，嫁到你家几个月就会跑的。”
    此话直接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黄承志见杀出了程咬金把自家的计谋戳破了，恼羞成怒的指著她大喊：“你怎么乱说话！今天是我家的好日子你捣什么乱！难不成是你看上了我妹夫，要来抢婚？”
    杨大妞双手一插牛哄哄的说：“就算我是来抢婚的，又怎么样！你嘴不要太快！他现在还不是你妹夫！”

 第230章 戳破计谋

    哦莫~哦莫~
    苏渺內心狂叫：这姑娘是谁呀！简直太帅了吧！
    杨大妞一股脑的將那天窝墙角听到的事抖落了出来，听得在场所有人脸色乌青，黄承志好几次想阻止她继续开口，都被苏元正摁回沙发上去了。
    以前也有听过骗婚的，但都是假装从外地来投靠亲戚，家里穷得不像样想找个能吃得上饭的人家的。
    之前出过的案例都是半买半嫁，团伙假装亲戚，拿了彩礼住几天就趁机人间蒸发的。
    像今天这么复杂的骗婚还从没有听过，首先姑娘家是正经世代本地人，相亲后两家往来了一段时间，下聘，算日子，请酒都是要按正常婚嫁程序走。
    不管是谁看来都是正正经经的事实婚姻关係，到时候闹起来，別人只会说男方脑子不清楚把老婆打跑了，没人会说他们是骗婚，真真是好计谋啊！
    二伯父厚厚的手掌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沉著声音说：“拿好东西，走！”
    苏家人二话不说，呼啦啦站起身提了刚卸下车的东西就要走。
    眼看到手的钱財就在飞走，黄承志夫妇和媒婆连忙上前劝阻。
    “亲家！你们可別听她胡说八道！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闹，就是故意的，看不得我们两家好！”
    “是啊是啊！她肯定是知道了你们家富裕，想泼我们一盆脏水，好自己占便宜呢！”
    杨大妞不甘示弱的大声说道：“我呸！我是看不惯你们骗人！你敢说你大妹不是用这种方法离的婚？他大妹现在是离了第二次婚回来了，苏家伯父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离婚的理由是不是我刚才说的。”
    嗯？怎么说到她了？
    黄小莲正坐在角落里吃生，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眼看了一眼，隨后又低下头去，一脸的麻木，仿佛和她没有任何的关係。
    “你这个嘴贱！坏我家的好事！我打死你！”
    今天杨大妞可不止坏了苏祥和黄小雅的婚事，还把黄家的计谋都公之於眾了，以后传出去怕是没人会再上当了，等於断了他家財路，这可比杀了他父母还令他难受啊！
    可是还没等他的拳头砸到杨大妞身上，就被一股蛮劲推倒在地。
    苏祥站在黄承志面前低头看著他，说：“不许打她！不然打你！”
    黄承志还真就不敢动了，眼前这大小伙脑子可是真有毛病的，惹恼了真下死手就麻烦了。
    苏渺乐滋滋的跟在大人后面，爬上三轮车准备回苏家村，钱和东西都没被骗，多亏了那个姑娘，嗯？那个姑娘呢？
    她往苏祥身后看，那姑娘跟著他们一行人走出了院子，却没再和苏祥说话。
    苏渺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啊？是叫我吗？”杨大妞愣了愣神。
    “是呀！这里不就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吗？”
    杨大妞觉得自己在不经意间犯蠢了，不好意思的回答：“你好，我叫杨大妞，是前进村的。”
    “大妞姐，你是怎么知道我祥哥今天来下聘的？”
    “哦哦，我之前不是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计谋了嘛，因为不知道是和谁家说亲，就没多管，刚才听村里说苏祥拉了好大一车聘礼来青山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一路跑著来的。”
    二伯说：“今天多谢你来报信了，我们当时让人来打听黄家，也只知道他们家是复杂一点，但是骗婚的事还真没探出来。”
    “不用谢！苏祥家的地和我家的连著，平时也都算是认识的，我也不能看著他被骗呀！”
    再说了两句一行人就要回去了，毕竟今天是大年三十，还得赶回去准备年夜饭。
    苏渺说：“祥哥，你车后座空著，就载大妞姐吧，反正我们回村也要先经过前进村的。”
    苏祥挎著自行车，转头对杨大妞说：“上车。”
    “不……不用了吧，我外婆家在前头那户，我来都来了，先过去看她一眼再回去。”
    “那我等你，再走。”
    二伯说：“今天辛苦大妞专程跑来一趟，既然有车就没有让你自己走回去的道理，阿祥跟著吧，一定要把人家送回家去。”
    看著其他人走了，杨大妞连忙说：“我那赶紧去看我外婆吧，看一眼就走，別耽误你们家吃年夜饭。”
    杨大妞的外婆生了四个女儿都嫁到別村去了，现在是独居，杨大妞的妈妈想接她去前进村住她不愿意，於是四个姐妹是轮流来送饭照顾她的，今晚大年三十她也不愿意去女儿们的家，轮到了杨大妞的二姨来送饭。
    现在才三点，二姨还没有来，杨大妞问了外婆好，跟她確定了二姨会来送饭的，就跟苏祥回去了。
    骑到杨大妞家的菜地旁，她让苏祥停一停：“我顺便摘点菜回去，你也快回家去吧，別耽误了。”
    “哦，好！”
    眼看苏祥真就要骑车回去了，杨大妞咬咬牙又喊住他。
    “欸！你这么著急回去吃饭啊？就不能多说几句？”
    苏祥翻身下了车，把车脚撑好，不解的问：“说什么？”
    “你怎么那么闷啊，你是不是除了和那个黄小雅，就没和別的女孩子一次说过三句话了？”
    “不是。”
    杨大妞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和很多女孩子都说过很多话？就不喜欢和我说？”
    苏祥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和黄小雅一次说三句话，我只和婶婶妹妹一次说三句话。”
    杨大妞满意的点点头：“嗯，那你现在已经和我说了四句话了，你再多说点。”
    苏祥把头都快挠破了，终於憋出一句：“杨同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做什么工作？我天天在你家田地旁边干农活儿我能是什么工作？农民！和你一样正正经经的纯种农民！”
    苏祥这句话问得，不止让杨大妞跳脚了，就连正蹲在旁边甘蔗地里哦屎的苏渺，也忍不住捂脸摇头。
    嘛噠，刚才喝了黄家两口水就中毒了，忍到这里实在忍不住钻进来拉肚子，她刚才似乎听到几米外的小路上父亲的憋笑声，祥哥这嘴啊，就像生锈了的车链子，缺油！

 第231章 纯粹直接

    一条路笔直的联通著苏家村和前进村，时值寒冬，平坦的地方风呼呼乱吹，原本在路边等待女儿的苏元正，觉得耳朵都冻麻了，於是拐到了旁边甘蔗地的小路上避风。
    高高的甘蔗像道屏障挡著，不绕到正面还真看不见隱藏期中的苏元正和小三轮，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举动，能让他和女儿全程观看了侄子的恋爱经过。
    而甘蔗地里的苏渺，解决完拉肚子的困扰后，特地挪到另一边乾净点的地方继续蹲著看堂哥的爱情故事，心想下一篇小说又有著落了。
    杨大妞问苏祥：“你很喜欢黄小雅？”
    苏祥一脸茫然的回答：“不是，七叔公喜欢。”
    “啊？七叔公是谁?”
    苏祥眨了眨眼，理所应当的回答：“七叔公就是我的七叔公啊。”
    这时，一向大大咧咧的杨大妞，竟十分罕见的露出一丝羞涩和扭捏之態：“是因为你七叔公想让你找个老婆，所以你就要娶黄小雅？一定得是黄小雅？”
    苏祥懵懂的说：“不知道啊，五伯母只告诉我说要对老婆好，她也没告诉我老婆是谁，那七叔公喜欢谁，我就娶谁做老婆。”
    “哎呀！你可真是个憨憨！”
    杨大妞听他说不一定是黄小雅，心里有些高兴，试探著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的意思是，不考虑你七叔公，就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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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祥微微皱起眉头，认真思考了片刻后回答：“嗯……喜欢我妈那样的，我婶那样的，渺渺那样的。”
    听到这，杨大妞鼓起勇气接著问：“那我这样的呢？”
    苏祥一下子愣住，他瞪大眼睛看著杨大妞，似乎对这个问题难以理解：“你？”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错愕和惊讶，让原本还有些羞怯的杨大妞恼怒起来了。
    只见她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我怎么了？可別小看了我，我家里的活大部分都是我乾的，种稻种菜，养鸡餵鸭我都能行，我……我做饭也挺好，不爱乱钱，你要是娶了我你就偷著乐吧！哼！”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安静，只有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在不断吹拂著。
    杨大妞满心期待地等待著苏祥的回应，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没有等到他开口说话。
    就在杨大妞渐渐感到灰心丧气，以为他不会再有所表示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苏祥低沉而轻柔的声音：“你那么好，嫁给我做什么呢？”
    杨大妞看著苏祥黯淡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悯之情。
    其实他一直都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聪明，知道自己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从小到大被很多人嫌弃，即使每天都表现得平静乐观，但心中一直隱藏著深深的自卑。
    正因如此，他格外珍视那些曾给予过他温暖和善意的人们，甚至將他们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得多。
    杨大妞放缓了语气，轻声说：“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好，我外公早早的离世了，父亲也十年前也病逝，而且是在我生日的那天。
    村里的人们都说是我们家的女人命中克夫，指责我们命太硬，连那些媒婆每次路过我家门口时，都会刻意绕道而行，仿佛生怕沾上什么晦气似的。”
    “媒婆不给你介绍对象吗？那你可以让她介绍我给你。”
    杨大妞满脸的惊讶，没想到苏祥会这么说：“真的？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我爸妈也不在了，我可能也命硬，我们都是一样。”
    ……
    甘蔗地里的苏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就定下了？这么直接了当吗？
    跨过媒婆长辈，自己就给谈妥了？不愧是祥哥啊，做事情就是乾净利索，比那些自詡为聪明人，却总是反被聪明误的人好多了。
    杨大妞声音里的欣喜一点都隱藏不住：“你快回去忙吧，都快四点了，说不定你家已经开饭了。”
    “不，二伯让我把你送回家里，你要摘什么菜，我帮你。”
    杨大妞慌慌忙忙的摘了点辣椒和油麦菜，转身看著正专心帮她摘菜的苏祥，迟疑的说：“刚才说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认准了再说，可別耍我！你……你还要和你的长辈们说，要他们也同意才行。”
    苏祥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家里的长辈都很好，肯定会同意的。”
    杨大妞面向苏祥，神色极其认真的说：“我还得跟你说说我家里的情况，我爸十年前就生病走了，现在还有我妈和我弟，我弟十二岁了，虽然已经是半大小子，但是现在在读书，家里我是不能完全脱手的。
    不过你放心，我要是结婚了，肯定以我们小家为主，抽空去帮娘家忙活，也不会拿你的钱去补贴娘家，你看你能不能接受？”
    “没关係，五伯母说过，以后我老婆的家人就都是我的家人，那你妈就是我妈，你弟就是我弟，我给他们钱，我帮你照顾他们。”
    听到这话，杨大妞满心欢喜，一双大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儿一样：“苏祥谢谢你不嫌弃我和我的家人，你很好，一点都不傻。”
    “嗯，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二伯父今天杀猪，不知道他们摁不摁得住。”
    “嗯嗯！我们快回去吧！”
    苏渺看见杨大妞坐在苏祥的车后座，一手抱著刚摘下的菜，一手环上了他的腰，用清脆的嗓音问：“苏祥，你七叔公喜欢吃什么？”
    “喜欢喝酒吃肉，问这个做什么？”
    杨大妞笑出一个小梨涡，说：“我哪天去看看你七叔公吧，我也想让他喜欢我。”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閒聊著，自行车渐渐远去，苏渺刚想站起来，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被一窝密密麻麻、肆意横行的蚂蚁给钻进了血管里似的，又痒又麻，丝毫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父亲的喊声：“渺渺，你屙好了吗？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苏渺扯著嗓子大声喊：“爸！快来救救我！我腿麻了！”

 第232章 杀鸡宰猪

    苏渺和父亲刚回到村口就听到“嗷嗷”的杀猪声，杀猪的工序不少，还要分肉做各种处理。
    一般会在上午进行，但是今天正好和苏祥提亲给撞上了，所以家里要等二伯父回来再动手，就晚了些。
    不过不要紧，在村里过年，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各个都是干活的好手，肯定能赶在天黑前吃上年夜饭。
    苏渺兴冲冲的跑去二伯父家看杀猪，不过她为了偷看祥哥谈恋爱，耽误得有些久了，没看到动刀的那一幕，等她到场的时候大猪刚好咽了气。
    小喜跑过来说：“姑姑！二公家的猪有300斤呢！好大呀！”
    苏渺有些遗憾的问：“刚才杀猪你看到了？杀得快不？”
    小喜摇摇头说：“没看到，我妈把我眼睛捂住了不让看，喊了好几声呢，现在应该是死了，姑姑，我们走近点看。”
    虎子看到苏渺过来，兴奋得像个小猴子上窜下跳的过来匯报：“姑姑！我刚才特別勇敢，眼睛一眨都没眨的看完了？”
    “你看到了？你妈没捂你眼睛？”小喜不相信的问。
    虎子骄傲的说：“没有！因为我假装用盆子把自己头罩住了，她以为我没看见！现在准备要刮毛啦！我们快去看！”
    大肥猪被牢牢的绑在长桌上，二伯母拿了盐加进刚放出来的猪血里，一边加一边搅和。
    这样能加快猪血凝固，不容易坏，一会儿好煮些，吃起来也有味道。
    二伯拉来了一个大木盆，平时冬天用来泡澡的，今天也让大肥猪泡一泡。
    几个伯父都是几十年的老搭档了，全程根本不用交谈，一个眼神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提来热水倒进大木盆里，把猪身上的绳子解开，一翻身就躺到水里了。
    伯父们手里不知道拿的是什么，对著大肥猪一顿刨，也就那么两分钟的时间，大肥猪就白的又躺上长桌上了。
    之后的开膛破肚，分肉处理也是一气呵成，让苏渺看的津津有味。
    二伯把下水都掏出来装在大木桶里，转头看到苏渺，笑呵呵的问：“渺渺，你爸呢？他说要做最拿手的炒猪杂咧！下水可都交给他了啊，我派你裕哥给他打下手，今天他別的都不用干，把那个炒猪杂整出来让大家解馋就行！”
    苏渺得了令，跑去找父亲，看到正从二伯家的酸笋缸里捞酸笋呢。
    “爸！伯父他们把下水都掏出来咯！说今天派裕哥给你打下手。”
    “行！喊上你裕哥跟我去河边洗猪杂，那里流动水方便，还不占用水龙头。”
    於是乎苏渺、苏元正、苏裕和苏惠承包了洗下水的活计，不过冬天的溪水太凉，他们都没捨得让苏渺动手。
    回到二伯家，后院已经架起了好几个大锅了，二伯留了半扇猪自家过年吃，另外半扇卖给了亲戚们。
    价格要比在市场买要便宜不少，而且是新鲜现宰的农家猪，大家最喜欢了，亲戚们你要这块我要那块分了个精光，都轮不到其他人来买。
    二伯母將已经煮好鸡捞出来准备去祠堂上香，看到他们回来，对渺渺说：“渺渺喜欢吃粉蒸肉吗？一会儿二伯母给你做好不好？”
    苏渺点点头：“喜欢喜欢，粉蒸肉可香了，二伯母，猪蹄要燉吗？我也喜欢吃猪蹄。”
    二伯母立马朝二伯大喊：“安老头~我家渺渺要吃猪蹄，你赶紧收拾出来，一根猪毛都不能有哦！”
    二伯满面红光的回答：“得令！渺渺，黄豆燉猪蹄行不行？二伯自己晒的黄豆，燉在一起又能吃肉又能喝汤。”
    “可以可以！我喜欢！”
    二伯有两个亲弟弟，四伯和七伯，今年约好了凑到二伯家吃年夜饭，人丁兴旺，后院摆了三张大圆桌，还另设了矮桌给小朋友们。
    人手充裕干起活儿来也快，终究还是赶在六点前吃上了饭，裕哥拉了两个电灯泡到后院，一会儿天黑了就打开，一点都不影响。
    每桌菜都是满满当当分量十足，白斩鸡是年节必不可少的，每天在村子里溜达的走地鸡，肌肉丰满，肉质嫩滑鲜美，皮薄脂肪少。
    用半滚的水煮熟，鸡皮脆脆的很爽口，斩出来骨头间还带有一丝血色，但是肉已经熟了，这样的成色刚刚好。
    若是外地的朋友第一次看到，说不定会以为没熟呢。
    除了白切鸡，还有清蒸鱼和炸鱼，粉蒸肉，黄豆燉猪蹄，猪杂炒豆角，香煎豆腐，杂菜炒粉丝，冬瓜排骨汤……
    因为猪是现杀的，没来及做年节必备的扣肉，二伯已经炸好了一盆，接下来的几天就能吃上了。
    虽然没做扣肉，但是今年多了一道新样，那就是苏元正炒的猪杂，新鲜猪杂处理乾净，自家的酸笋和豆豉，每桌一大盘，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越了白切鸡。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苏裕把两个灯泡通上电，黄色的灯光照亮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温馨的气氛更浓郁了。
    年夜饭都是要持续很久的，边聊边吃，炉子里一直保持有火，若是菜凉了可以回锅热一热，然后再继续吃。
    男人们都是凑著一桌，喝点自家酿的“公文包”甜甜水，喝时甜甜的，喝完癲癲。
    不过今晚有守岁的大任务，所以每个人喉咙里都有个度，適当即可，过了今晚多的是可以敞开喝的机会。
    苏渺在二伯母这桌吃得差不多饱了，就被孩子们拉到小桌上又吃了一轮。
    “姑姑，吃完了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好，听大人们说话没意思。”
    “好呀！我们去哪儿玩呢？”
    “今晚在晒穀场有演出！！！是村委组织的，好多婶婶叔伯都要上去表演，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苏渺好奇了，问：“村委组织的表演，谁报名都行？什么节目都行？”
    “对呀，只要想去就报名，报名就能上！”
    现在村里还没有人家买电视，娱乐的项目比较少，组织一场表演是为数不多能让大家一起同乐的方式了，这在村里也是难得一见的盛事。

 第233章 乡村舞台

    吃饱了饭，又在院子里转了转，到了八点苏渺她们扛著小板凳就要去看节目。
    嫂子婶婶们也都是要去的，就留著那桌喝得不亦乐乎的男人们看家。
    空荡荡的晒穀场坐下全村人的人都不是问题，平时搞什么活动或者开什么大会都是在这里。
    村里没有搭什么舞台，只在前年的时候在晒穀场装了几个大灯，搞活动的时候才会开启，电费从村里的帐上出。
    没有大幕，演出的村民就站在最中央，其他人搬了小板凳围成一大圈，到谁的节目谁就上场，演完了又当回观眾在下头鼓掌。
    苏渺这群孩子自然而然的是能坐到没有任何遮挡的最前排，二伯母她们坐在孩子们后面，她还特地用个簸箕装了吃食零嘴过来。
    有饼点心、瓜子生、自己晒的红薯干、还有好几个大柑果。
    八点半，等人差不多坐定了，苏家村除夕晚会也即將开始了，五伯父拿著话筒在大音响旁调试，听说大音响是到县里租来的，要钱的。
    苏渺好奇的问：“五伯父是主持人吗？”
    二伯母说：“是啊，这样的晚会都是村主任做主持人的，你五伯父现在是我们的村主任呢。”
    “哇！五伯父竟然当官啦！那之前的村主任是不是因为他儿子的事被嚕了？”
    “那可不！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还让他就当啊。当初不少人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那么信他儿子的。”
    因为当时很快就回城了，自家人也没有被骗到，所以村里诈骗案的后续苏渺没有跟进，现在刚好问一问。
    几个伯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那韦三坏得很，不知道上哪认识的这帮人，就跟著他们坑蒙拐骗。”
    “听公安说，来我们村骗钱还是韦三主动出的主意！他和那群人说他爸的村主任，他带人回来肯定很多人都会信的，比去那些陌生的村子更有胜算，真是黑心肝。”
    苏渺听出关键词：“所以韦三不是受骗者，而是主动作案，並且在案件中占主主导作用。一群人，那伙人很多吗？”
    四伯母愤愤不平的说：“有五个人呢！都是托！当时演得真好嘿！一点也看不出来。”
    旁边一个別家的婶子听到她们的谈论，也凑过来说:“是啊是啊，从进村的那一脚就在下套了，拉他们来的司机死活不愿意收车费，只求投资时带上他。
    那专家带著两个小徒弟，弄了好多假证书什么的，都盖了萝卜印，整的跟真的一样，还当著全村的面做实验，一点都不露怯的。”
    七伯母抢著说：“还有还有，还有一个是假扮县政府的工作人员，是后面才来的，说是来做投资监督的，要求村里代表签合同和担保，发瘟的扑街，差点把七叔公害到。”
    苏渺点点头，真是一环接一环的骗局啊，也怨不得村里那么多人能上当，村主任，科研院，县政府，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很有权威的人物和机构。
    “那现在人抓著了吗？之前那个村主任事先知不知情的？”
    “韦三和那个司机被抓住了，其他人拿著钱跑了，他爸事先也不知道他是骗人的，事发之后被亲戚们逼著还钱。那么多钱他一下子哪里拿得出来嘛，年前带著一家子躲出去了。”
    苏渺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我看到村口的小卖部没开门，还以为他们家过年都休息呢。”
    “那小卖部都已经搬空了，够呛能再开的，不过话说回来，买个什么东西还真挺不方便的，打电话也得跑到隔壁村。”
    “那伯父伯母们可以去盘下来继续做呀，什么都是现成，电话线也给拉好了，把货一进，就能开张。现在他们家缺钱，应该能砍砍价。”
    其他几个伯母笑说自家哪有这么多钱开小卖部呢，二伯母却將她的话记下来了。
    此时，五伯父已经走到了台前开始说开场白，有趣的是，因为是自村的晚会，他直接说的壮话，苏渺以前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晚会。
    第一个开场的是走秀，学著电视里的模特，村民们穿上红柳绿的新衣服，绕著圈走台步摆姿势。
    还有扛著锄头，挎著鱼篓，甩著两根萵笋的……
    总之运用的都是乡村最本土的元素，表演的村民们走著走著，不经意间与熟人一对视，忍不住“噗嗤”的笑场了，惹得观眾也笑成一片。
    接下来还有舞蹈、合唱、小品等节目，虽然大家的表演水平都是半桶水，但是现场的气氛其乐融融，比在县里大剧院看演出的氛围还火热几分。
    360°环绕式舞台可比平时的舞台要难演的咧，村民们可不懂这些，反正都是自己村的人，放得可开了，没有怯场一说，一人就能掌控全场。
    真真是乡村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到了山歌对唱的环节，二伯母把零食往旁边人手里一塞就上去了。
    苏渺惊奇的说：“二伯母要唱山歌啊？”
    七伯母说：“你二伯母嗓子可亮了，年轻的时候对歌，一人能顶一个团！”
    壮族的山歌是壮族人民用壮话演唱的民间歌谣，分为不同的曲目、音调与內容。
    有苦歌、风俗歌、生產劳动歌、盘歌、歷史歌、时政歌、童谣、革命歌曲。
    盘歌又称问答歌、碰头歌、猜谜歌、斗智歌，以对唱形式表现，特別考验歌者的表达能力与头脑灵活度，平时说的斗歌，大多数时候说的就是盘歌了。
    场上分了两个阵营，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场下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精彩之处，也扯开嗓子，助阵般的吆喝两句。
    中途还有拋绣球的互动游戏，三层楼高的杆子上有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彩环，一人三次机会，能將五彩绣球拋入环者，则可得到一份小礼物。
    这些礼物都是村民们自行捐上来的，大多都是女人家的手工製品。
    学校的体育课上有这个项目，苏渺也是练下来了，三次中了一次，最后选了一只彩线绣的蝴蝶。

 第234章 老鼠成精

    在村子里住了有滋有味的几天，每天睡醒了吃，吃饱了玩儿，玩儿累了睡，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苏渺和父亲是计划初四要回寧县的，毕竟那么大的院子在哪，一年到头总要回去住上一住，增加点人气的。
    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所以初三的时候他们要上山再拜一下苏渺的爷爷奶奶。
    他们这里的山，一年到头都是绿油油，在等香烛燃尽的空档，苏渺坐到一边往远处看。
    连片的田地围绕著村庄，纵横交错的小路和潺潺流水的小河，都组成了斑斕的油墨画。
    正当她发呆的时候，眼角瞟到右手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苏渺好奇的转头，看清那东西的一瞬间，她尖叫出声：“啊！！！！”
    她像是屁股装了弹簧蹦了出去，跑到听到她的喊声而急忙过来的眾人身边。
    “爸！有大老鼠！比猫还大！”
    “大老鼠？长什么样？就是平时家鼠的样吗？”
    苏渺用手比划著名说：“比平时的老鼠肥多了，灰扑扑的，顏色比普通老鼠要浅，而且它还是蹲著的！天哦！是不是成精了。”
    听完她的描述，眾人皆笑，苏元正说：“渺渺，那是竹鼠，好吃得很呢！你小时候爸爸不是和你说我以前抓竹鼠的事吗？”
    苏渺从小在县城里，回村上山的机会极少，还真就没见过竹鼠，只在苏元正口中听说过。
    她回想苏元正对竹鼠的描述，觉得是有些像，没想到自己那么大了还被一只竹鼠嚇得惊慌失措。
    苏渺不好意思的说：“原来是它呀，爸爸你只说竹鼠肉厚，比偷油吃的老鼠要大，可也没说这么大呀！都快赶上小猪仔了。”
    眾人说：“也不怪渺渺被嚇到，不止她没见过，其实我们现在也是很少抓到过竹鼠了。”
    “是啊是啊，特別是最困难的那段时间过后，那是每个人都饿得不行，这山上凡是能吃的都翻了个遍，从那之后竹鼠就很少了。”
    “渺渺，你说那竹鼠像小猪仔那么大？没想到不止我们生活好起来了，竹鼠也好了，都能长这么大了。”
    裕哥嘴馋的说：“渺渺肯定没吃过竹鼠，我抓来给你吃好不好。”
    然后被自己爸爸毫不留情的懟：“你自己想吃就说你自己，还拿渺渺当藉口。”
    一阵谈论后，大家还是决定去把那只嚇到苏渺的竹鼠给抓了，二伯母和惠姐留下收东西。
    苏渺带著父亲、二伯和裕哥到刚才她坐著的地方。
    “刚才我喊了这么大声，估计已经把竹鼠嚇跑了。”
    “没事的，我们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它挖的洞。”
    果然，裕哥在十米外的竹子下方发现了新鲜的泥土，竹鼠洞就在旁边。
    “在这！”
    发现了竹鼠洞就好办了，不著急去掏，先砍了一根竹竿，將一头削尖。
    小心翼翼的插进洞里，用指甲不断刮著竹竿，使它发出震动。
    这是在模仿竹鼠啃咬竹竿的声响，竹鼠的领地意识非常的强，只要发现有其他竹鼠进入自己的领地觅食，都会出来打仗。
    二伯悄悄的將铲子浅浅的插到洞口上方往后二十多公分的地方，等待著竹鼠出洞。
    几分钟过后，中计的竹鼠开始向洞口移动，这只竹鼠攻击性非常强，探头看见人之后並没有开溜，而是眥著黄黄的大板牙愤怒的叫著。
    见时机成熟，二伯用力將铲子深深的插进洞里，阻断了竹鼠的去路。
    其他人开始用工具將洞两边的泥土挖掉，竹鼠此时进退两难，最终被苏元正捉住
    苏渺仔细看了看父亲手上的竹鼠，摇了摇头说：“刚才嚇我的比这只大多了，我们可能是认错鼠了。”
    已经玩儿上头的苏裕立马还要去抓那只更大的竹鼠，但是现在抓到的这只是不可能放走的了，今晚就让它们一起上桌吧。
    他们找了半个小时终於又在附近找到一个竹鼠洞，然后用同样的方式將肥鼠引了出来。
    苏渺喊道：“是它！就是它！”
    苏裕兴奋的说：“要紧哦！果然是只大鼠，顶刚才那只两倍，够燉一大锅了。”
    鼠大，攻击性也强，张牙舞爪的，真就让人难以下手抓，最后二伯当机立断，用铲子直接把它拍死了。
    二伯把竹鼠拎起来，比他小手臂还长，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秋膘贴得好，胖滚滚的看起来应该有四五斤的样子。
    “反正提回去就下锅的，渺渺你看，这只和刚才那只还不是一个品种咧！竟然能住得这么近不打仗，真是奇怪。”
    抓了两只肥鼠，一行人心满意足的下山了，今晚又可以加菜了。
    回到家，二伯母麻利的將竹鼠煺毛、开膛、掏净內臟，大的那只放入沸水锅內焯一下，洗净血污斩块。
    然后分了两个烹飪方式，一个清燉一个红烧。
    这是一会儿开饭时要上桌的，裕哥带著苏渺和苏惠，跑到屋外的菜地里升起了火，打算把那只略小的烤了解解馋。
    几个小侄子小侄女也跑过来蹲著看，虽然这只略小，但也有三斤左右，够这些小馋猫吃一吃的了。
    裕哥烤肉还挺讲究，不是整只穿上就烤，而是用刚才带回来的竹子做成了竹夹。
    再將鼠肉带皮切成大肉条，抹上適量食盐、八角粉、野椒粉，用竹夹棍夹住，架在火上烤。
    香味慢慢的飘散开，小朋友们都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虎子问：“裕叔，什么时候能考好呀？”
    “急什么，馋小子！得烤透烤香才好吃！要不然把你牙给咬掉。”
    “我已经换完牙了！才不会再掉了呢！”
    等鼠肉烤到七八成熟，把肉取出来放在大盘里，加切细的葱、蒜、芫荽拌抹揉搓，再重新上夹烘烤十分钟就可以了。
    苏裕用小刀把肉切成小块一起分食，烤出来的竹鼠肉褐红油润，肉质嫩软，味道鲜美可口。
    孩子们吃得欲罢不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指头都给吞进去！
    把肉分完后虎子回味无穷的说：“裕叔，你明天就教我怎么抓竹鼠吧，这样我就能天天吃了。”
    苏裕赏了他一个脑瓜崩，说：“要是让馋小子把这技艺学会，那方圆五百里的竹鼠就都危险咯！”

 第235章 祥哥买车

    第二天吃过中饭，苏元正和苏渺就要回寧县了，二伯父和二伯母忙活了起来，给他们带了好多东西。
    粽子、糍粑、彩色糯米饭，还有新摘的青菜瓜果，生土豆也装了小半袋，怕在车上把渺渺压著，各自装好之后，还用麻袋统一装起来，把袋口扎得稳稳的。
    抓了一只鸭子绑好腿，用一个纸箱装起来，掏出一个洞来让它呼吸。
    二伯母说：“渺呀，过年吃鸡吃腻了吧，今晚换鸭子吃啊，伯母自己养的，很机灵的，每天都会自己走两公里去河里游泳，吃了肯定补脑子，变得更聪明！”
    苏元正说：“二哥，二嫂，装太多了，也就几天时间，八號我们又要去邕城了，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哎呀！不多不多，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嘛！过年期间，县里菜市场卖的菜都贵得很，自家有现成的，还那冤枉钱做什么。”
    就这样，父女俩带著一麻袋吃食返程了，出了村子路变得更顛簸了些。
    苏渺看见原本老老实实待在纸箱里的鸭子，从那个洞里探出头来，迷茫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对上了苏渺的眼睛。
    一人一鸭安静的对视了半分钟，最终以鸭子觉得外头太冷，缩回纸箱里而结束。
    快到通往前进村的岔路口时，苏元正说：“渺渺，你祥哥在前面呢，不知道在等谁。”
    苏渺从父亲身后伸出脖子去看，前面果然是苏祥，跨在自行车上似乎在等人。
    旁边就是前进村，还能是等谁，苏渺让爸爸在他旁边停下车，带著意味深长的语气问道：“祥哥，大过年了这是在等谁呀？”
    “哦！我等大妞。”
    这时杨大妞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苏渺和苏元正脚步顿了顿。
    她和苏祥在礼节上没正式说亲，为了避免被村里人看见引来风言风语，特地让他在这里等著的，没想到遇上了他家亲戚。
    算了，反正她和苏祥是以结婚为目的处对象，又不是耍流氓，怕什么。
    她大大方方的上前打招呼：“十叔，渺渺，过年好啊！”
    苏元正笑著朝她点点头，苏渺故意问道：“大妞姐，你去哪儿啊？要不要我们搭你一程？”
    “不用了，我约了你祥哥一起去寧县，我做他车尾就可以了，你们也是要回县里吗？”
    “是的，你们是去逛街吗？”
    苏祥摇摇头说：“不是，我带她去买自行车。”
    苏祥这话说得也太节省了，让人听起来像是杨大妞哄著他送自行车似的。
    杨大妞一听，瞬间著急了，连忙向两人解释：“他之前不是准备买来当聘礼嘛，二伯托关係在仓库里找到一辆有瑕疵的，能便宜二十块钱，已经付了定金了。
    他说不想买了，可是这样定金就退不了了，我就说那还不如把手錶退了买自行车，平时运东西上去卖就不用搭公交或者去借车了，平时干活运菜运穀子也省力些。”
    苏渺笑眯眯的说：“还是大妞姐会过日子，那我们一道走吧。”
    四人一起进了城，来都来了，苏元正带两人去家里认认门，以前苏祥极少出村，还没有来过他们家。
    带著他们在家里转了一圈，想著也別耽误他们去买车，苏元正问：“你们知道自行车在哪儿卖吗？”
    杨大妞说：“听说是在丁字街那边，虽然我没去过但是知道大致方向，到了那里再问人。”
    苏元正將停好的车又推出门，说：“我带你们去吧，別一会儿迷路了，渺渺你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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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渺觉得老父亲有点没眼力见了，刚才因为是通路又撞见了，她才说一道走的，现在都已经到这，还跟著做什么，给人家小情侣当电灯泡呢。
    算了算了，反正父亲这个灯泡瓦数已经够大的了，应该也不多她这个小的吧。
    苏渺和杨大妞一路聊著天，真是越来越喜欢她，说话敞亮，但也不是那种话不过脑的，就是交谈起来让人很舒服的那种。
    知道的就敞开聊，不清楚的也没不懂装懂，没有那种拧巴的小心思，苏渺觉得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会很安稳。
    到了卖自行车的门市，苏祥拿出之前交定金的收据给销售员看。
    苏渺看那销售员眼熟的很，想起来之前自家的两辆三轮车都是经他手买的。
    那销售员认出了他们，笑道：“是你们吶！今年又给我冲绩效来啦！”
    苏渺说：“销冠哥哥，今天是我堂哥买车，他之前已经定好了。”
    销售员晃了晃手中的收据，说：“我知道，是那几辆打折的次品，你们消息还真是灵通，可难抢的咧。”
    苏渺几人跟著他去看车，那几辆车停在最角落，说是次品但是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有几处被撞击剐蹭的痕跡。
    “这几辆原本是要拉到別处去卖的，运输的车半路翻了，司机没事，就是货被剐蹭了，肯定没办法正价买了，只能打个折。”
    苏祥点点头说：“能拉穀子，就很好。”
    销售员想了想，说：“你们家是我的老熟客，我直接说，如果是要运货，其实买这两轮的，还不如买那边那辆三轮的，那辆三轮的旁边凹了一些，自己回去拿锤子敲一敲就好了，折扣力度更大，只比这两轮贵五块钱。”
    他们过去看了看三轮，从表面上看確实比两轮“伤情”更明显，车头也凹了一些，但也都是皮外伤，不影响使用。
    销售小哥为了把“战损风”三轮卖出去，特地拉到外头路上让他们试车，证明车子功能没有受影响。
    现在买车都是备受瞩目的，街坊邻里都会围观，如果是一般人买了回去应该还是要重新喷漆。
    苏祥倒是无所谓，他买车就是用来走村路拉东西的，只要能走就行。
    苏渺看出了苏祥的意思，问销售：“如果我们买这辆，之前付的定金还算吗？”
    “算的，我重新开个单子就行了，把定金折算在里面。”
    苏祥看向杨大妞说：“买三轮吧，你可以和渺渺坐在车斗里。”
    得到了和小姑娘同样的待遇，杨大妞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第236章 套个麻袋

    付钱，提车，砸钢印，一气呵成，苏祥秒变有房有车有地的大帅哥。
    过年这几天忙得很，苏元正都没来得及问苏祥的情况，趁今天他提车了高兴，拉著他和杨大妞上家里吃饭。
    “阿祥，大妞，今天在十叔家吃饭吧，正好你们二伯母给绑了只鸭，斩了蘸酸粥。”
    大妞没想到才见第二次面就要上人家家吃饭了，说：“叔，不用那么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要不家里就我和渺渺吃饭怪冷情的，现在两点多了，我们回去就弄菜，这样你们能在五点前回去，还早的。”
    既然推辞不掉，那就欣然接受了，来时两辆车，回去变三辆了。
    苏祥骑新买的三轮，杨大妞也会骑车，刚好能帮骑二轮迴去。
    苏元正带著她们抄近路，拐进一条没人的巷子时，苏渺看到另一个分叉口闪过一个背影，戴的帽子很是眼熟。
    她轻声喊：“等等！我刚才好像看到黄承志了！”
    其他人停下车来，苏元正问：“黄承志怎么会在这，渺渺你在哪看到的？”
    苏渺指著刚错身而过的岔口，说：“在那边巷子里，他头上那顶绿帽子特別显眼。”
    杨大妞轻手轻脚的走去看，悄悄探头瞧了瞧，回来说：“是他！还有那个媒婆，说不定是来物色別的冤大头的。”
    苏渺哼了一声，说：“这些人真是道德败坏，偏偏又没有什么十分確凿的证据指证他们，真想套个麻袋打他一顿！”
    套麻袋？打一顿？大家的视线统一落在二伯母用来给他们装东西，刚才回家卸货后顺手放在车上的麻袋。
    嗯……怎么不行呢？
    “吴婶，我看这家就挺好的，那男人看著怂怂的，应该好欺负。”
    “不妥不妥，这男人是软包子，他有个大姐可是厉害人物，能把酒瓶子往人脑袋上砸的辣妹子！可別惹这个麻烦，別急嘛，我再慢慢去找。”
    “怎么能不急嘛，那该死的杨大妞嘴巴那么大，到处嚷嚷，过段时间要是传到城里来，以后还怎么干，得抓紧时间再做两票。”
    “行啦行啦，我知道，前头有一户约了我今天去，我先去看看合不合適，你先出去逛逛，四点钟在车站匯合。”
    吴婶和黄承志今天是来相看新目標的，原本觉得挺合適的，突然又听说了男人姐姐的强悍，吴婶可不止这一门生意，觉得犯不上栽在这，便告吹了。
    黄承志和吴婶分开后也没兴致去別的地方，垂头丧气的在小巷子里乱转，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该死的杨大妞坏老子的好事，要是给我抓到机会，一定卖你到山沟沟里去！还有苏祥个傻货！谁的话都听！我妹这么漂亮都不要，真是不中用的傻子！呜……”
    黄承志骂得刚上头，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下一秒就被推倒在地上，紧接著身上被无数双脚踩来踩去。
    “谁啊！是不是打错人了！救命啊！杀人啊！”
    他觉得自己身上被踩得痛极了，失声大喊，希望能引来路人救他。
    可是今天下午广场有游园会，很多居民都去了，何况这本来就是行人很少的小巷子，根本没人会来救他。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踩晕的时候，那伙人又呼啦的全都跑走了。
    那麻袋真是大啊，黄承志大半个人都被套进去，等他困难的从麻袋里爬出来的时候，打手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呜呜呜~谁啊~发什么癲啊~大过年的乱打人~呜呜呜~”
    黄承志全身无力，趴在地上嚎了半天，才晃晃悠悠的回到刚才和吴婶分开的那个地方。
    等了好一会儿，吴婶满脸笑意的走过来，手里多了一篮子，里面有一大条五肉，还有不少的饼点心，都是那户托她帮相亲的人家送的。
    “吴婶！”
    突然她被旁边一声哀嚎嚇得一激灵，捂著胸口，惊奇的望著旁边蓬头垢面的黄承志，说：“你怎么回事？掉沟里了？”
    “不是！我刚才被人给打了，你看看！就是用这个麻袋套的我，往死里踩呀！吴婶，快带我去报警吧！”
    吴婶匪夷所思的问：“被人打了？还是套麻袋打的？你看清是谁了没有啊？”
    “我都被套了麻袋了，那还能看得见啊！突然来突然走的，一个人影也没看见，要不是这麻袋还在手上，我都觉得自己是撞鬼了。”
    吴婶摆摆手说：“害！那你就当做自己是撞鬼了吧！”
    “吴婶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不去报警吗？”
    “誒哟！你以往做的事情难道光彩吗？进了公安局要是被查出来怎么办？况且你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去报案怎么给公安线索？没线索怎么抓人？到头来还不就是记一记笔录罢了。”
    黄承志满脸的不甘心：“难不成就这样白白让人打了？”
    吴婶劝他：“算了，少惹事，我告诉你，刚才去看的那家是真不错！两个老的都有单位，有三个女儿都出嫁了，独独有一个儿子瘸了左腿。
    我给他们看了小莲和小雅的照片，你猜怎么著，他家儿子看到小雅的照片眼都直了，和他爹妈说就想要这个。开口豪气的很，三千礼金，还有其他的另算。”
    这么好的条件黄承志却犹豫了：“这条件好的是不是有关係啊，到时候离婚不好离吧。”
    “哎哟，傻小子！这样的条件离什么婚啊！就让小雅安安心心嫁进去，不愁吃不愁穿，连班都不用上，家里两老养著，还有三个姐姐帮衬，这不是妥妥的地主家少奶奶吗？
    以后等老的退休了，还能接替著进单位里做正式工！
    至於你，换一个赚钱思路啊！白得三千块和一个有钱的亲家，以后就让小雅长久的接济不就行了，这样的好事也不多见啊。”
    黄承志越听越觉得好，的確应该趁自家的事情还没传扬出去，给自己找个有钱的亲家。
    听吴婶的描述，这家的小子也是没怎么见过女人的样子，到时候让小雅好好哄住他，还怕今后没有好处吗？

 第237章 这就定下

    听了这一套盘算，黄承志露出来贪得无厌的笑容：“还是吴婶想得周到，那我就当撞了鬼！白捡了一个麻袋吧！”
    他们是不去报警的，但是不代表没有人去报警。
    苏渺一行人踩了黄承志一顿，撤退后直接去了派出所。
    因为苏渺说：“我觉得应该报警让公安去查他们，虽然他们骗祥哥没有成功，但已经是实施了犯罪行为了，再来是杜绝他们以后再骗人。而且刚才听他骂骂咧咧的，说不定哪天真就对大妞姐实行打击报復了，得防著点。”
    於是一行人来到派出所，將掌握到的所有情况都向公安做了匯报，公安同志也是提起了重视，说很快就会派人去查。
    回家的路上，苏渺看了看明媚的太阳，觉得今天过得真是畅快。
    做饭的时候，苏渺和杨大妞在后院摘菜，苏祥帮著苏元正拔鸭毛。
    苏元正趁机问：“阿祥，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这是和大妞定下了？”
    苏祥点点头，说：“嗯，我们要结婚。”
    “那她家里知道吗？七叔公知道吗？你们可不能不告诉长辈哦！”
    “大妞说过完年就和长辈们说，然后由他们做主说亲。”
    “那……聘礼什么的你们有聊吗？之前和黄家的事不成了，你借的那些钱还回去没有？之前你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凑上自己的积蓄都用来四大件。按我的建议，要是大妞家不要求这些，你就把能退的退了，用来当礼金，这样结了婚，小两口也没有负债，岂不是更好。”
    苏祥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开心的说：“十叔你真聪明，说得和大妞一样，大妞让我把手錶和收音机退了，只留自行车和缝纫机两样平时用得上的。
    然后床和柜子都不用做新的，到时候过聘的时候，自家做的吃食多带一些，礼金装在红包里意思意思给个100块钱就行了。”
    “真的？大妞真的这么说？”
    “嗯嗯！借来的钱我都已经还回去了，算了算，到时候还能剩不少钱办酒席。”
    苏元正见侄子解决了老大难的问题，高兴极了，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啊！大妞是个懂事的，我们家也不能委屈了人家，酒席好好办，到时候十叔给你们封个大红包。”
    四人一起吃完了饭，帮著收拾好了苏祥和杨大妞才返程的。
    苏元正把刚才苏祥的话和女儿说了，苏渺也觉得很欣慰：“我很喜欢大妞姐，人不错，主要是祥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轻鬆，这就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苏渺和李圆圆这对好姐妹约著玩了两天，把县城逛了个遍。
    现在的发展真是快，才大半年的时间，街上多了不少私营店，过年期间街上都掛上了红灯笼和彩绸，还有很多小摊贩出来做生意。
    到了夜市，烟火味更浓，李圆圆的表姐张丹今年17岁了，现在麻纺厂上班，因为新宿舍年后才能分配，所以暂借住在她家里。
    麻纺厂生產任务重，过年也不停工，採取轮班休息的方式，所以她就留在了寧县过年。
    初五晚上苏渺和李圆圆想逛夜市，又怕家长不放心，於是邀圆圆的表姐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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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丹骑著自行车载圆圆来找苏渺，然后换了她家的三轮车载著两人上街去，这样她们就不用走那么多的路了。
    圆圆说：“渺渺，新华书店下来的那条街之前不是有很多小吃摊嘛，现在更多了，一条街都是，现在已经变成美食街了。”
    “真的！我们去看看！买些吃的边逛边吃。”
    美食街人声鼎沸，坐在摊位后面大声聊天的，有点了烧烤和啤酒凑这猜码的，还有摊主们的揽客声。
    她们慢慢从头逛到了尾，买了一堆吃的。
    “丹姐，我们去广场吧，去那儿看著彩灯吃宵夜。”
    “好嘞！”
    从美食街到广场骑车只要五分钟的时间，过年期间的广场也是灯火通明，还有不少的小活动正在进行著。
    张丹把车停好，再用锁链將前车轮和电灯杆锁在一起，就听见圆圆在身后喊：
    “丹姐，我们找到位置了，来这。”
    广场的草坪是树下设了不少石桌石凳供大家休息，现在人多位置都是占满了的。
    不过幸运的是苏渺和圆圆往这边走时，刚好有一桌休息好去玩儿了，她们就迅速的过来把位置占了。
    前面那桌人是走了，但桌上吃剩的东西还摆著，她们把垃圾收拾好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后，才將自己的吃食摆上了桌。
    张丹刚才在前头骑车，现在才看到这满桌的食物，惊呼：“哇！买了这么多的吃的啊？”
    圆圆笑道：“刚才逛过去，感觉什么都想吃，就都买了些，现在也正好是可以宵夜的时间嘛。”
    苏渺也说：“丹姐骑车辛苦了，多吃些。”
    於是三个女孩子一边聊天一边分享美食，突然不远处传来“啪！啪！”的声音。
    圆圆好奇的探头看去：“那边在玩什么？”
    只见那边平地有不少老老少少在打陀螺，陀螺有大有小，鞭子有长有短，噼里啪啦的像是放鞭炮似的。
    旁边坐著的人都笑道，按著这个阵仗，年兽可不敢冒头了。
    在回家路上，圆圆和苏渺说：“渺渺，听说你家旁边也要建一个小广场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有新的地方玩了。”
    “建小广场？可是我家那一片都是房子，那是不是要拆迁啊？”
    “我也不清楚，就是听到我表叔提了一嘴，说是能赔钱，也不知道是要拆房子还是用外面那小片田地。
    渺渺，你说会不会拆到你家呀？我觉得最好不要，你家那么大那么好，还只住你和你爸，现在上哪还能有这么宽敞的住房呀。”
    苏渺说：“嗯，我也不希望拆到我家院子，不过这都是组织规划的，要是上头真的要徵用也没有办法，到时候会有补偿方案的。”
    苏渺心里想幸好已经公转私了，即使拆也会给不低的赔偿，那些没办下房產证的，估计就是给一点补贴，然后安排到別的公家房子去住。
    现在小县城的房地產还没起来，没有统一建的安置房，估计也就是安排到那些老院子里，环境说不定还比不上现在的。

 第238章 特色酸粥

    愉快的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初八苏渺就要回邕城了，这次返程他们要带一样特別的味道回去，那就是酸粥。
    说起这酸粥，可是寧县大多数人家不可或缺的重要配料呢！
    虽然不是每日必食，但每次吃鸭总会炒上一碗来当蘸酱，还能做酸粥鱼，酸粥猪肚，酸粥黄豆等佳肴。
    因为这里天气湿热，夏日漫长，壮乡人民渐渐的形成了吃酸的饮食习惯，除了酸粥之外，还有诸如酸嘢、米醋之类的酸味食品也备受喜爱。
    在过去困难的年代，生活条件比较差，食物粗劣难以下咽，酸粥的味道可以刺激味蕾，有了它的加持，可以让原本平淡无奇的食物增添几分別样的风味。
    而与酸食不同，寧县酸粥具有一种独一无二的酸味，其口感更是绵软细腻，无论与何种食物相搭配，总能產生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奇妙效果。
    酸粥罐子常年放在厨房最角落，他们之前好几次都想要带上去，但每次出门都会忘记。
    这次回来发现因为太久没放米饭进去养著，这罐子酸粥已经变质损坏了。
    所以昨天吃的酸粥，是苏渺和隔壁阿姨討的，阿姨家里有好几罐，便直接给了她一个大海碗的量。
    如今剩的一小碗正好可以当菌种，带去邕城重新做一罐。
    將家里收拾妥当，关好了门窗，父女俩带著大包小包的启程了，还是租的“海狮”师傅的车，路过苏家村时把苏裕和苏惠捎上了。
    几个人立刻忙碌起来，先是將家里和店铺里里外外都清扫得乾乾净净，接著对所有的餐具和厨具进行了蒸煮消毒处理，为明天开业做准备。
    等到终於空閒下来以后，苏渺忽然想起了那罐子酸粥，赶忙將其取过来，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厨房中阴凉乾燥的角落里。
    酸粥是一种发酵类的食物，所以和其他醃製的小菜一样，容器要乾净无油。
    她將寧县家里那个罐子拿上来了，之前已经將坏了的酸粥倒掉了，用温水清洗乾净还把它稍微加热了一下，让里头干得快一些。
    罐子里面完全乾燥之后，苏渺把剩下的那碗酸粥倒进罐子底，盖好后运来邕城的。
    罐底的那碗菌种就是最好的发酵剂，现在只需要往里面加米饭就可以了。
    入罐的米饭没有什么讲究，很多时候都是隨手將剩饭放凉了加进去就行了。
    对！放凉，这是非常重要的，要將米饭放凉的才能加进去，否则过高的温度会把里头辛勤工作的“菌种”烫死的。
    苏渺让父亲晚上做饭的时候多煮两碗，因为头次入罐时，放的米饭要比种多一倍。
    接下来又是交给时间了，过了一个星期，苏渺再打开来看，里面的米饭已经软烂成白的糊状，这样便是做成了。
    今天正好又到了店里吃大餐的日子，苏渺用乾净乾燥的勺子舀出一小碗，今晚又有一只鸭鸭跑不掉了。
    因为罐子里的发酵时不间断进行的，所以挖出一些后，今晚要补一些米饭进去，平时即使不吃，在米饭完全发酵之后，依然需要加入新饭，否则易烂霉变，在寧县的那罐就是因为太久没给“益生菌”们补充食物而坏掉的。
    英子和江锋毅在苏家吃过一次酸粥鱼仔，对那酸香的味道很是上头，但也还是第一次见著没加工的过的酸粥。
    她好奇的凑过来，然后被刺激的酸味攻击到，连忙后退一步说：“渺渺，这是上次我们吃过的那种酸粥吗？怎么那么酸？”
    “英子姐，因为这是刚发酵好，还没煮的酸粥，一会儿炒过之后酸度会降低的。”
    江锋毅也凑过来看，问：“看著就是白呼呼的，应该还吃不了，但是如果不尝你们是怎么判断这酸粥好不好呀？”
    “我们看酸粥好不好，主要以“白”与“细稠”来判断，酸粥越白、越细稠，质量越好，吃起来香酸扑鼻。”
    苏元正起了锅准备炒酸粥，其实酸粥的炒法十分简单，热锅烧油，倒入酸粥，然后不停的翻炒以免粘锅，最主要的步骤，是在炒制过程中分次加入食盐，也可视具体情况加水。
    炒酸粥也是需要有耐心，炒的时间要久一些，否则火候不够出锅可就没那么香了。
    这是最简单的炒制方法，还根据个人口味和要搭配的食材来调整口味。
    常用的配料有蒜米、鸡皮果、酱油、白等，而炒好的酸粥会以蘸料和辅料的形式搭配菜餚食用。
    下午苏裕抽空去市场挑了一只土鸭，还卖了半只猪肚，猪肚虽也属內臟，但是因为中医上称为滋补佳品，所以价格比肉还贵。
    土鸭做最简单的白切就可以了，猪肚则要清洗乾净，加水进锅，放几片生薑和少量米酒同煮，煮到熟软，用筷子可以轻易穿破再捞出来。
    切成丝之后与之前已经加工好的酸粥同炒，加入少许薑丝和胡椒粉就完美了。
    酸粥与土鸭、猪肚的搭配让大家欲罢不能，简单的烹飪保留了肉质的鲜美，还划入了一丝丝的酸香和发酵的米香味，入口咀嚼时还会让舌尖產生一种好像有酒香的错觉。
    苏元正分做了辣和不辣的两碗，大家都更中意加了辣椒的，开胃又下饭，连苏渺今晚都多吃了一碗饭。
    晚上苏渺將酸粥分成三罐加入了新米饭，发酵成了之后，苏记小菜桌上就多了一道来自寧县的特色小食，酸粥黄豆。
    食客们再次被苏记的特色菜惊艷到了，虽然寧县离邕城很近，但这是极具当地特色的饮食文化，在邕城还真就不多见。
    刚尝试第一口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酸的两眼紧闭控制不了表情，隨后而来的是唇齿生津，还想再来一口，尝了两口觉得胃口大开，饭都吃得更香了。
    本就喜酸的他们，又被深深的迷住了。
    不过產量有限，每天只出一海碗，先到先得，於是苏记又出现了一批专程来赶早来吃酸粥黄豆的食客。

 第239章 丰收食品厂

    元宵节的时候苏元正带著苏渺去五通庙烧香，冯副局妻子说的话他是一直都记在心上的。
    不知道这天是不是全城人都来这了，下了公交车还没走到地方，远远的就看见那边烟雾繚绕，那白烟的厚度让人觉得前方宛若仙宫。
    苏渺跟著爸爸挤进乌泱泱的人群中，即使有父亲这个大个子开路，苏渺还是差点把鞋给挤掉了。
    烧了香，燃了烛，往功德箱里捐了供奉，还了2块钱抽了两支上上籤，这才心满意足的带著女儿出来了。
    过了元宵节，年就算过完了，一切生產生活也都步入了正轨，再过一周就要开学了。
    將新的小说稿件寄出去之后，苏渺趁著现在空閒，和惠姐多做了不少木瓜丝。
    现在这个小院已经彻底成为木瓜丝加工厂了，满打满算两位员工，苏渺和苏惠。
    现在木瓜丝的销量在每天35瓶左右，好在製作的工序並不复杂，也很耐放，所以她们两个每周做一天的活儿就能满足销售的量。
    来买木瓜丝的人多了，传的范围也越来越广，除了食客，还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天中午，一个身穿呢子大衣，右边腋下夹著一个公文包的男人走进了“苏记”食铺。
    正在写票的苏惠说道：“欢迎光临，请问要吃点什么？”
    那男人开口道：“姑娘，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你们苏老板的，你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吗？”
    “找老板？你稍等。”
    苏惠走过去和苏元正说了几句，並朝男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苏元正摘下围裙，喊苏裕来接砧板活，然后朝男人走去。
    “同志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苏元正，说：“苏老板年轻有为啊，我是丰收食品厂的经理郑徳度，今天来是想和谈些业务方面的事情，请问有比较方便谈话的地方吗？”
    他比划了一下店里，现在正是用餐高峰期，店內坐满了食客，环境有些嘈杂，的確不太適合谈事情。
    但是店里也没有个办公室什么的，苏元正看了看很正规的名片，直接將他带到了院子里。
    “渺渺，有位丰收食品厂的郑经理想和我们谈业务。”
    苏元正请郑经理在院子里坐下后，朝房间里喊女儿，郑经理还以为他是喊老婆出来一起谈，当苏渺走出来时愣了一愣。
    还以为是叫老板娘呢，喊个半大的姑娘出来算怎么回事？
    苏渺过来坐下说：“郑经理你好，请问你是想谈什么业务呢？”
    “哦哦！就是你们家前台卖的那个木瓜丝是你们家独家的手艺？”
    嗯？平时来谈业务的人都是来订团餐的，没想到这个是奔著木瓜丝来的，难不成是要批发？
    苏渺回答：“倒也算不得上独家手艺，这是横县那边的特產，很多人家都会做，只不过每家的口味都不一样，我们家做的刚好受到食客们的喜欢罢了。”
    “欸，小姑娘谦虚了，做吃食的，受食客们喜欢就是最重要的嘛！
    我们丰收食品厂是上一年底刚成立的，是邕城第一家註册的私营食品厂，已经有一百来个员工了，规模不小。
    现在厂里要扩展业务，我偶然吃到了你家的木瓜丝，觉得很是不错，想来和你们商量商量，能不能將做法卖给我们。”
    苏渺面不改色的问：“你们打算出多少钱买这个做法呢？”
    郑经理伸出一个手掌，说：“五千块，但是我们先付三千块买做法，你们要到厂里现场指导工头们做一批，把他们教会了再付两千块的尾款。”
    苏渺笑道：“郑经理，按照我们门店木瓜丝现在的销量，五千块钱我们半年就赚回来了，你这个价格確实没有什么吸引力啊。”
    郑经理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那要不这样，刚才说的不变，但是卖给我们之后，你们还能继续在门店里做来卖，但是只限於你们在苏记店里卖，不能在將做法教给別人，不能影响到我们厂子的生意。
    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这是横县的特產，很多人都会做，只是味道上有些许差异而已。
    你想想你们家的木瓜丝越来越火，那些会做的看到了肯定也会做出来卖的，到时候你们可就卖不了这么多了，还不如一次性收了五千块钱，以后自家店里还能卖的。”
    其实苏渺一点要卖的想法都没有，见郑经理不愿放弃，便说：“我们对自家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不怕別人家来抢生意。不过贵厂如果愿意换一种合作方式，我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方式？”郑经理迫不及待的问。
    “我们可以去厂子里把工头教会，也不需要一次性付给买做法的钱，但是……以后木瓜丝纯利润我们要占百分之四十。”
    郑经理一听，直接激动的跳起来：“什么？百分之四十？我们出人出场地，还出销售渠道，还担著生產风险，你们就两天时间教一教，就要占百分之四十？太过分了吧！”
    苏渺脸上的营业性笑容半分没有减退，对他说：“郑经理別激动嘛，我们虽然不做生產和管理上的支持，但是我们理应要占技术股啊，毕竟没有我们的加入就没有这项业务的进行不是？”
    “你……”
    郑经理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食品厂经理，能和一个小姑娘谈崩了，转头对苏元正道：
    “苏老板，我是真心诚意想来找你们合作的，你女儿还年轻，简直是太飘了！应该是你来拿主意才对。”
    苏元正也温和的笑著说：“郑经理不瞒一说，现在木瓜丝这块的生意是由我女儿全权负责的，而且我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將来不仅是木瓜丝，整个店都是要交给她的，所以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郑经理脸黑黑的看著眼前的两只笑面虎，甩手离去，还放下一句狠话：“你们格局太小了，会做木瓜丝的可不止你们家！送上门的好机会不要，明天我立马就能找到另一家！”

 第240章 另买別家

    苏元正送怒气冲冲的郑经理出门后，回到院子问女儿：“渺渺，百分之四十的利润，你可真敢喊啊，怪不得人家生意呢。”
    苏渺笑得像是小猴子，说：“爸，你也觉得我要价太离谱了吧！我是故意的，压根就不想卖，看他那么执著，乾脆喊高一点，让他知难而退嘛！”
    “不想卖？那万一刚才他答应了呢？”
    “答应了就更好了，我们岂不是赚到了，不费劲，每天躺著收钱，哈哈哈哈！！！！”
    苏元正宠溺的摇摇头，说：“他现在可去找下家了，到时候真做出一样好吃的，你不怕你卖不出去？”
    “爸，我们家木瓜丝卖得好除了手艺之外，还有一个特別重要的点，就是品牌效应。我们从一开始就对木瓜丝做了专门的包装，现在很多人都是认准了苏记食铺这个牌子的。”
    “那如果他们和我们打价格战呢？”
    “其实我们的售价並不贵，而且我们没有太多场地员工的投入，原材料还是直接从村里收的，成本已经降得很低了。他们办厂的投入肯定要比我们高些，如果要打价格战肯定会更压缩自己的成本。能开厂子的老板肯定也是聪明人，利润达不到预期，就会去找別的业务了。”
    “渺渺，你留著这个手艺是不是以后也想办厂啊？”
    苏渺点点头：“我觉得如果只做餐饮门店有点太局限了，希望以后可以发展属於苏记食铺的附加產品，最好能有自己的工厂来做。
    像我们家的小菜什么的都挺好，工序不繁复，也耐放，適合销售到外地去，也可以为苏记率先打开市场，为我们去开粉店打下群眾基础。”
    没想到女儿志向这么远大，还想到外地去开分店，苏元正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渺渺，我们家的滷味最重要的就是料包和老卤，到外地开分店的话……这两个交给別人会不会不太保险。”
    “爸爸，要做大做强光靠自己闷头做是不行的，不会带队伍就得累死。我觉得现在裕哥和锋毅哥都很好，我们可以將他们两个培养起来，到时候去做分店店长。
    料包由我们调配好打碎缝进配料包里统一下发，至於老卤直接分到分店自行保存也无妨，只要我们品质有保障，將苏记食铺这个招牌立住，其他的事都不难解决。”
    父女俩就今后苏记的发展愿景聊了小半天，店里却忙得不可开交，苏裕切滷味的刀都快冒火星了。
    食客源源不断的往里进，实在忙不过来，苏惠只能进去打断父女俩的谈话，把两人都拉出来救场子了。
    话说郑经理回厂子里后，气鼓鼓的对所有业务员说：“你们，谁家是横县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作声。
    “都不是？那谁有横县的亲戚？”
    许是他的口气太过严厉，依旧没有人敢吭声。
    “什么都没有！那厂子养你们来做什么？”
    终於，在角落里有个小伙子颤颤巍巍的举起了右手，说：“经理，我外婆家是横县的。”
    郑经理眼前一亮，快步走到他面前，说：“很好！那我问你，你外婆是不是会做木瓜丝?就是昨天小方带来让我试吃的那种。”
    小伙子挠了挠头，说：“会做是会做，以前我妈回去总能带些回来，但实话实说，和昨天吃的那个还是有点差距的，没那么香。”
    “那都是小问题，只要我们学会了標准製法，再进行口味上的调整就可以了。小梁啊！厂里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收集一些木瓜丝来，不止要你外婆家的，其他人家做的也收集来。”
    “经理，你想吃木瓜丝？那我让我舅舅寄过来唄，我外婆老了，现在家里吃的都是我舅妈做的。”
    “那也可以，这样！你让你舅舅在那边帮多买几家的木瓜丝，厂里给你报销。”
    小梁不知道经理的意图，但也点点头应下了。
    过后他去问了问老员工，怎么厂里突然要买木瓜丝了。
    老员工说：“你不知道？厂里想做木瓜丝来卖，今天经理去找苏记卖方子，碰了一头的钉子，现在要去找新的合作者，听说要是手艺被看上，就能得好几千块钱呢！”
    小梁一脸的不可置信，就他们家时时都能吃上的木瓜丝，能值几千块钱？如果这钱他们家能赚到……
    当天晚上，他就和舅舅打了一通长电话，最后商量好，所有木瓜丝都由他们家来做。
    故意做了十款不一样的，標上阿拉伯数字，说是不同的十家做的，万一真被选上了，这钱都能进他家的口袋里！到时候他俩平分！
    小梁特意迟了好几天才交给厂里，说是刚寄到的，还被厂领导夸奖办事靠谱，提到了小组长的位置。
    丰收食品厂的大老板和各个部门的领导认认真真的试了一轮，都觉得赶不上“苏记”的。
    车间主任指著六號说：“这个其实是最像的，但是口感没那么脆，而且苏记那个不知道用的什么辣椒，辣度不高却很香。”
    销售经理说道：“我们可以先定下这个最像的嘛，再去买一些苏记的木瓜丝回来研究，改良改良不就成了，说不定能更好吃。”
    销售部经理和老板是老同学，这件事情私底下已经和他吹过好几次风，跟他打包票这项產品一定能行。
    於是老板也发话让他们去谈价格，把做法买下来，然后让產品部门进行升级改良。
    小梁开心的邀功，说这就是他舅舅做的，原本以为会又得奖励，没想到直接被压价了。
    最后厂里以1600块钱买了做法，先付了800块，然后小梁舅舅来教的时候，郑经理又觉得做法太简单，尾款又压了压，只付了600块。
    小梁对於这样的出尔反尔也有些恼怒，但他还得在厂里討生活只得按住不发。
    反正他们家也没在卖木瓜丝的，平时別人去学做提一条鸡上门就行了，现在赚了1400也属意外之財，而且他还默默摆了厂子一道。

 第241章 时装模特

    开学后的日子平静而忙碌，这个学期末她和嘉音就要参加跳级考试了。
    当她们把报名表提交给班主任时，他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你们想好了？高中跳级可要慎重啊，这意味著你们比其他同学少了一年的学习时间，其实你们年纪都不大，特別是苏渺，你都已经在初中连跳两级了，不用再跳了吧。”
    苏渺回答：“我们都觉得按照自己目前的学习进程，是可以满足跳级的，所以想早一点参加高考。”
    班主任还是不死心的说：“你真的想好了？现在的大学生有很多年纪都比你大很多的咧，有的復读了好几年，有的工作后再去考，有的是单位报送去进修的，你到时候才15岁，能融入得了吗？”
    “没关係的，老师不必为我担心，融不进去的圈子我不会乱融，到了大学最重要的是享受学习氛围，汲取知识，开拓视野，我相信总能遇得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况且我和嘉音的第一志愿都是a大，到时候还能继续当同学。”
    班主任张了张嘴，还想再劝，看到她们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不再说了，算了算了，子有鸿鵠志，他帮不了什么但不能拖后腿。
    他在申请表的班主任意见栏写下了同意，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老师！”
    两人离开办公室后，他耷拉著脑袋坐在办公桌前，刚下课回来的（1）班主任，好奇的从后头推推他，笑道：“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另一位老师也说：“自从中考第一到了你们班，你哪天不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今天怎么漏气了？”
    “状元很快就要跳槽了，苏渺和叶嘉音都要跳级，叶嘉音还要转回京城去读高三。”
    （1）班主任笑了：“哈哈哈哈哈！！！所以你从我手上抢走的状元，到头来也不是从你班里参加高考嘛！到时候她当了高考状元，被评优的可不是你咯~”
    另一位老师安慰他说：“哎呀，孩子有能力有志向是好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好歹也带过她一年，可以了。”
    “唉！是啊，这样的天才学生，能当过她老师也算是脸上有光了，不能强求什么。”
    这天周末，苏渺和叶嘉音正在打游戏，惠姐进来说：“渺渺，嘉音，裁缝店的老板回来了，穿得一身的时装，可好看了，说是给你们俩带了礼物。”
    礼物？无缘无故为啥给她们带礼物？
    她们来到店里，裁缝店的老板正在和街坊们打招呼呢：“哈嘍啊！街坊们，我裁缝四北上而归啦！有没有想念我啊！”
    他穿著高领毛衣配西裤皮鞋，外面披著一件黑色呢子阔肩大衣，带著一顶小礼帽，手上拿著礼杖，大家都被他的耍宝逗笑了。
    “阿四！你穿得不对啊！少了一条白围巾，不然你就是上海滩的大哥啦！”
    “你这拐杖好欸！多少钱买的，我也想给我爸买一根！”
    “什么拐杖啊！你太老土了，这就礼杖，你看没看电影，都是那些有身份的人才能用的。”
    “哦哟！那阿四去了一趟大城市不得了了，连身份都有了，我也有身份！我有身份证！”
    “阿四，別管他们，乡巴佬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一个技术型的问题，你这西裤这么薄，里面穿秋裤没有？今天还是12度哦，你可別要了风度，不要温度。”
    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一见面就侃个不停，让店里其他的食客听到，不自觉地笑起来了。
    阿四被一番调侃后高兴得很，说：“这回不止去了京城，还去了沪市，跟著我师伯见了一番世面，明天空了我再好好和你们细说，现在找渺渺和嘉音有大事商量呢！”
    见苏渺两人出来，阿四伯请她们到自家院子去坐坐。
    来到院子，苏渺看到原本空閒的两间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於是问道：“阿四伯，你又招新弟子了？之前的工位不够了吗？”
    阿四伯乐呵呵的说：“你们跟我来看！我每工房都安排了六个工位，六台缝纫机，我要扩招六个有製衣经验的员工来，以后不止做定製，还做成衣业务。按照打板分三个码数，先製作再销售。”
    “原来是这样，这是你这次出差回来后的想法吗？”
    “是啊，现在大环境好起来了，大傢伙吃的穿的也慢慢讲究起来了，我这次去出差，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走！到厅里喝茶我们慢慢聊。”
    阿四伯的大徒弟给她们上了茶，阿四伯接著说：“那边的人各个都精神极了，街上经常看到装扮时髦的同志，我觉得我们这里也快了。”
    苏渺点点头，说：“是啊，开放的这几年，生活好过了，大家也都越来越在意装扮，特別我们这是南边，港澳文娱进来的快，我看到有好多年轻人都学著港星的穿搭，还真不赖！”
    “哈哈哈哈！你这姑娘自己都还是半大小孩儿呢，说什么年轻人，不过你不愧是中考状元，对时事比较了解，眼光也放得长远，你说的正是我的想法。”
    在一旁听著的叶嘉音问：“阿四伯，你是去看了时装巡迴展吧？”
    “誒！不愧是从京里来的人物，你说对了，我跟著我师伯从京城和沪市看了两场时装秀！
    大开眼界，没想到现在对服装竟然有这么一种呈现形式，色彩靚丽，剪裁大胆，设计前卫，看完我深觉得我们店的没落不是环境的原因，是我！落后了！”
    苏渺看著眼中散发光彩的阿四伯，心里觉得，到他这个年纪还能够积极进取，自我反思，不按部就班，那多晚都不算晚。
    不过她还是没明白，他的宏图大业找她和嘉音两个姑娘来谈是什么意图，他们除了製作店里的工服外，並没有別的业务往来。
    於是她直接问：“阿四伯，那你今天找我和嘉音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我呀！想请你们两位来当我的时装模特！”
    苏渺和叶嘉音诧异的异口同声道：“时装模特？”

 第242章 人怕出名

    “对呀！我想仿照沪市那边服装公司的做法，设计一些时装，请模特来试穿拍照，然后做成宣传册，把我这个裁缝店的名號宣扬出去。
    对了！我家一直都没有店名，这回我要向渺渺家学习，取个好听的名字，设计一个那叫什么来著？哦！商標！
    我想著童装、少年服装、成人服装都要有，思来想去，觉得在我认识的青少年中，就属你们俩形象最好，所以想请你们来做少年组的模特，当然！这是有酬劳的。”
    这个邀请有点突然啊，苏渺两世的拍照经验加起来就只有证件照，全家福和毕业照了。
    以前大学的时候陪著舍友去影楼拍艺术照，看到她又要换衣服又要化妆，还得不停的换姿势脸都给笑僵了，她看著都觉得累，而且还有些尷尬。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她一想到宣传册就想到宣传海报，想到宣传海报就想到有可能被扔到地上被人踩来踩去。
    像她们家的海报只因印店名和商標踩就踩了，但要是一个大脚印踩到她脸上那就有点膈应了，她觉得自己思想上还是属於保守派的。
    但是阿四伯这么诚心的邀请，还特意和她们描述的自己的宏图伟志，一口回绝会不会不太好。
    正当苏渺准备和阿四伯说回去考虑一下时，身边的叶嘉音果断的出声：“阿四伯，很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的忙，因为我不太喜欢自己照片被传阅，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阿四伯又將期待的目光投向苏渺。
    苏渺犹豫的说：“阿四伯，其实我也是。你家衣服做得这么好，到时候肯定很出名，来看的人会非常多的，我不太想出名，觉得不好意思。”
    阿四伯面露一丝失望，但仍是笑著说：“那好吧，没关係，小姑娘长大了，晓得爱面子了，阿四伯理解的！我再去问问看有没有別家的姑娘小子愿意来。”
    然后他起身，从靠墙的办公桌上拿了两个精致的礼品盒过来放在茶几上，说：“这是我给你们从沪市带回来我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苏渺和叶嘉音对视了一眼，说：“阿四伯，我们也没帮上你的忙，无功不受禄，礼物我们还是不收了。”
    “这又不是为了让你们模特才送的礼物，是我看到適合你们，特意买的，当了那么久的邻居，难不成连个礼物都送不得？”
    既然阿四伯都这么说了，她们便將盒子打开，里面是丝巾，盒內標誌著一个形似蜘蛛的商標，叶嘉音认出来了，说：“这是万事利的丝巾，阿四伯，这个是老牌子，不便宜哦。”
    “哈哈哈！你还真识货，这是真丝的咧，我一看到就想到你们肯定能戴得好看，特地选了两个不同的色。”
    两条丝巾都是浅灰的底色，送给苏渺的是茉莉配小小的粉蝶，叶嘉音的是已经绽放的山茶图样，与很多团锦簇的丝巾不同，这两条格外的素净典雅。
    苏渺摸了摸丝巾，触感柔软细腻，散发著淡淡的光泽，她衷心的说道：“阿四伯，谢谢你的礼物，非常漂亮，我很喜欢。”
    叶嘉音也点头道谢。
    “好好好！你们喜欢就好，对了，渺渺，上回你让我给你家做工服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是对时尚有想法的，虽然你画工不行，但是对於服装设计的敏锐度连我的小徒弟都比不上。
    以后我出了新款式，能不能邀请你过来看看，帮我提一些修改意见？还有嘉音，你的穿搭品味向来都是好的，能不能一起来？”
    这样的邀请苏渺和叶嘉音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苏渺点头答应：“当然可以，这样我还能提前看到阿四伯的新作呢！不过阿四伯我可是业余中的业余，也不一定能提出合適的意见哦。”
    阿四伯乐呵呵是说：“没关係没关係，要做设计，就需要有灵感，无论是什么样的见地，都有可能激发我的灵感，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说。”
    叶嘉音看了看丝巾，作为礼尚往来，提议道：“阿四伯，你刚才说想设计一个商標？有心仪的设计师了吗？我表姐略懂设计，需不需要让她设计几款？”
    “对呀对呀！阿四伯，我家的商標就是嘉音姐姐的表姐帮忙设计的。”
    阿四伯惊喜的说：“真的？那可太好了，我早就觉得渺渺家的商標大气又好看，还很符合店铺的业务，原来是专业设计师帮忙设计的，嘉音，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和你表姐说，我可以有偿购买。”
    叶嘉音摆摆手，语气轻鬆的说道：“不用钱的阿四伯，自家表姐，隨便用。”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还说到了阿四伯那位令人好奇的师伯。
    老师伯和阿四伯的父亲师出同门，在60年代偷渡到香港后一度和他们断了联繫。
    上年末的时候阿四伯突然收到了他的来信，得知阿四伯的父亲已经离世，他深觉惋惜，並希望可以和师侄再次见面。
    正好，在过年期间京城和沪市举办了大型的时装巡迴展，匯集了两岸三地不少著名设计师，老师伯邀请他一起参加。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跟著师伯开拓了视野，汲取了不少前沿的时装风向，还向师伯取了不少经。
    所以这个回来，便马不停蹄的想要进行改革。
    苏渺和叶嘉音翻开了阿四伯在时装展上拍回来的照片，服装设计上，人们早已厌倦了“灰，蓝，绿”的单一色调，內地设计师也开始与国际和港台接轨，自然而然地接受並追求新款服饰。
    在时装展上，蝙蝠衫、阔腿裤、棒针衫、滑雪衫纷纷登场，成了服饰的亮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有大垫肩西装与风衣。
    再搭配上亮眼的服装顏色，大而夸张的配饰，精致的妆容和髮型，这就是时尚新坐標。
    与以前满脸笑容的走秀风格不同，照片中的模特都是走的“酷，帅”风格，整个人的状態自信又鬆弛，让苏渺和叶嘉音看的津津有味，这简直比最新版的时尚杂誌还要新啊。

 第243章 新品上线

    四月初，丰收食品厂终於生產了出厂了第一批木瓜丝，业务员们倾巢出动，到各个小卖部餐饮店做宣传，一天光是让人试吃都要吃个十来罐的。
    “大姐！我们可是大厂子，这是刚刚出品的新货，最近木瓜丝很多人都买的，你尝尝嘛！”
    摆粉摊的大婶试了试，觉得还不错：“小伙子，你这个怎么卖啊？”
    “大姐，你看我们这一瓶有足足一斤呢，才一块钱。最近木瓜丝很火的，你可以掛一个牌子，来吃粉的食客，一人可以夹一筷子，肯定能吸引更多的食客，而且这一瓶能夹这么多次，你卖两碗粉成本就回来了。”
    粉摊大婶確实心动了，他们这些摆摊的其实味道都大差不差，真做得十分好吃的已经去租门店了。
    那他们和对手竞爭，靠的就是分量和小菜，一样的价钱，谁家的分量多一些，谁家有好吃的小菜，就能多招揽顾客。
    “行吧，你这木瓜丝我还真没见著这条街的小摊上有过，先给我两瓶试试，受欢迎我再买。”
    ……
    “大哥！忙著呢！看看我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卖部的老板正翘著腿看电视，被突然相熟的食品厂销售嚇了一跳：“哎哟喂！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走路咋没声音！”
    “不是我走路没声音，大哥你看电视看入迷了，快来看看这个，我们厂新出的木瓜丝！”
    老板关了电视，走到柜檯前说：“木瓜丝？什么东西？零食吗？像之前那种锅巴一样？”
    “不是零食，是一种佐餐小菜，你尝一尝。”
    老板试吃两口，说：“还真挺好吃！我觉得不一定佐餐嘛！空口吃也挺好吃的！保质期是多长时间？”
    “就是唄！大哥你放在店里买，可以整瓶卖，也可以分装了当零食卖给小朋友，保质期三个月，一大瓶才一块二的成本价！”
    小卖部老板笑著摇头：“一块二？小梁~都是熟人了，你们厂的產品我每个月都进货的，这个价格没有诚意了吧！像我这样的大客户，不得打折吶？”
    小梁一脸著急的说：“哎哟！大哥，你这可是为难我了，不是我不愿意打折，这个是新货，现在已经是优惠价了，以后过了推广期还得涨价的！”
    “小兄弟，我可听说了啊，你升小组长了，当官了手里没点特权？你去跟厂里说说，给大哥我打个折。”
    小梁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凑近了小卖部老板说：“大哥，你看啊，厂子里出的產品卖出去销售部都是要抽成的，我做主把利润都抹了，按照一瓶一块钱的成本价卖给你，但是你可不能把这个价格说出去啊！要不然我可不好交代。”
    小卖部老板立马开心的说：“行行行！就按这个价，我立马定十瓶， 到时候卖得好我肯定再多订！”
    约好了明天將十瓶木瓜丝送货上门，小梁一脸肉痛的说：“大哥，这木瓜我可是一分钱都没赚你的，以后再有新品可不能这么砍价了啊！得让小弟赚点饭钱。”
    “好好好！以后还有合適的新品，我还跟你定！你看这罐子试吃的木瓜丝就剩这么点了，就留给我吧，我也让我的客户试吃一下。”
    小梁走后，小卖部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讽刺的神情：“切！和老子比精呢！没利润？谁信啊！出厂价肯定就是1块，老子开了这么久的店还不知道你们？哼！都是加了价的卖！不过东西是好吃哈！”
    突然，他又对正看著袋装锅巴流口水的小孩笑得一脸和蔼，说：“小朋友，叔叔这里有新的零食，你要不要尝尝啊？”
    话说这可以佐餐又可当小零嘴的木瓜丝，还真就启动了不少食客的味觉开关，食品厂的销售量蹭蹭的往上涨。
    今天卖出五十瓶，明天卖出六十瓶，让销售员们也卯足了劲的冲业绩，这个片区跑完了换另一个区，市里跑完了去郊区。
    卖木瓜丝做小菜的粉摊越来越多，这天终於有食客提出了异议。
    “这木瓜丝和我之前吃过的差別有点大啊，老板，这是你自己做的。”
    粉摊大神回答道：“怎么会有差別？这是刚从厂里批发来的！你看这罐子上的日期，新鲜得很嘛！”
    客人拿过罐子一看，立马说：“哎呀！这不正宗，你买到漏野货啦！”
    “怎么可能！丰收食品厂的嘛！我直接和厂里拿货的不可能假。”
    “我不是说你拿的货假，我是说你买的牌子不正宗。”
    “啊？不都是丰收牌的吗？现在的粉摊小卖部卖的都是这个牌子，我家还是最先进的货呢！”
    “最先出的应该是苏记的，就是一中对面的苏记食铺，上一年人家就在卖了，听说还卖到湾湾去了呢！她们家的才好吃！”
    “苏记？你告诉我具体在哪？我也得去买来尝尝！”
    丰收食品厂的木瓜丝生意才红火了十天，销售额呈现了滑铁卢趋势。
    郑经理从十天前的志得意满，变成了现在抓耳挠腮的模样。
    再过了几天，他坐不住了，让销售员们都去问老客户不回购的原因，今晚要开总结大会。
    “小梁！你是原先卖得最多的，你来说说，为什么老客户都不回购了？”
    小梁踌躇的说道：“也不知道他们上哪晓得了苏记的木瓜丝，现在都改去买他们家了……”
    另一个销售员也说：“是啊！是啊！我那几个粉摊大姐也这么说，她们说是吃过苏记的客人跟她们推荐的，试过之后客人们都说那个更好吃，一样的价钱她们就都去买苏记的了。”
    郑经理咬牙切齿的说：“又是苏记！”
    然后“蹬蹬蹬”跑到厂长办公室找老板去了。
    半个小时后，他又回到销售部，对下属们说：“大傢伙都听著，明天就去和客户们说，作为回馈，我们的木瓜丝从明天起打九折，每瓶只需要九毛钱，大家打起精神，一定要把客户都给我抢回来！”

 第244章 少年模特

    十天后，叶嘉音收到了表姐设计的图样，於此同时，远在北京的表姐也收到了她送的一整套贵价画具。
    不收阿四伯钱是因为这个提议本就是为了作为收丝巾的回礼，而送表姐画具也是因为礼尚往来，这样下来三方都得了舒服，在“周到”这个板块，大家族的孩子还是很讲究的。
    苏渺和叶嘉音一起去裁缝店，看到有不少人在呢。
    阿四伯看到她们俩，招呼道:“渺渺，嘉音，快来，今天我们店要面试时装模特儿呢，你们也来帮我掌掌眼。”
    因为在阿四伯的计划中，会设计多类型和年龄段的服饰，所以今天来面试的模特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今天来的是已经经过了初选的，今天是复试，通过的话就可以签合同了。
    阿四伯让他们换上样衣，学著电视上的模特走了走台步，还让他们自由发挥摆了好多不同的拍照姿势。
    主要是看他们的形象是否符合需求，气质是否自然，够不够大胆。
    经过一阵筛选，童装，少年装和成人装三个组各挑选出一男一女，其余落选的也不让他们白来，每人领了十个鸡蛋回去。
    入选的阿四伯直接和他们签了合同，拍一套服装是20块钱，不限张数，照片仅用於店內业务宣传。
    合同期是一年，一年店內保证有20套以上的服装拍摄，合同期內模特不能再给別的商家做业务宣传，否则要赔偿阿四伯三百块钱。
    签了合同，大多数应聘者都走了，唯有一家三口还特意等著，是一对父母带著女儿来应徵模特。
    等人都走光了，那对父母带著女儿上面，满脸諂媚的笑道：“阿四伯，以后就请您多多照顾了，有什么照片要拍的你儘管喊我们来，我们隨时待命的。”
    阿四伯回应道：“你们放心，我都会挑周末的时间的，不会影响应该孩子的课业。”
    “没事没事！隨时都可以，跟学校请个假也不是难事，反正我们也没指望她真能考上大学。珍珍，快和阿四伯表一下决心，以后一定把服装展示好，当一个专业的模特！”
    从父母跟阿四伯讲话开始，珍珍的眼神就在苏渺和叶嘉音身上扫来扫去，此时收回大量的眼神对阿四伯说：“阿四伯，你放心，从小他们都说我会找镜头，很上镜，一定能把您家的服装展示好。请问这两位同学也是来应聘少年组的模特吗？”
    苏渺被她说话那劲儿劲儿的感觉弄得一阵起鸡皮疙瘩。
    阿四伯说：“她们两个呀？不是，她们是我的两位邻居，现在算是我们创意合伙人，帮我出了不少主意，原本想请她们来当模特的，但是她们不太喜欢出风头，所以我还是招了你们。”
    听到她们两个能当模特却不愿意，一家三口眼中皆闪过一丝看傻子的鄙夷，隨后珍珍说：“阿四伯，我个人是比较自信大方的，不怕上镜头，希望以后可以多一些拍摄机会。”
    “好好好！你放心，只要我这店的业务发展顺利，肯定会不停出新的，到时候多的是让你展现的机会。”
    一家三口得了准话，心满意足的走了，阿四伯在后头摇摇头，说：“年轻，浮躁。”
    大徒弟在一旁问：“师父，您觉得她浮躁还聘用她？”
    “她浮归她浮，形象確实不错，也放得开，家里人也配合能把我们的服装衬托好就行。”
    阿四伯请苏渺和叶嘉音进去坐，然后和她们商量著选定了商標。
    因为阿四伯的本名里带著一个悦字，所以之前在起品牌名的时候苏渺说了自己的想法。
    吾悦，与以往在意世俗眼光的观念不同，吾之所悦，我对自己的装扮只为了让自己开心，而不是为了去討好任何人。
    这个吾，男女皆可，更突出了新时代人们追求自由独立的精神。
    想法一说，立即得到了阿四伯与叶嘉音的赞同，商標也围绕著这个来设计。
    最后决定使用的商標是金色的，重点突出吾字，紧贴著右下角的悦字设计成类似缎带组成的样式，凸显他们家的主营业务。
    “二位小友，多亏你们的鼎力相助，以后我们家出了新款式，我刚才说你们是我的创意合作伙伴可不是开玩笑的！
    今后我们出了新款式，都给你们每人送一套，现在给你们送少女装，过几年给你们送成人装，以后等你们要嫁人了，一定记得和阿四伯说，我一定给你们好好手工做一整套的嫁衣！”
    苏渺笑道：“阿四伯您可想得真长远，那我们岂不是要占您很多年的便宜咧。”
    “这有什么，今后你们要是对服装有什么想法，儘管和阿四伯说，不管多稀奇古怪天马行空，我都能吃得下。”
    “行！阿四伯，那以后我们合作愉快！”
    “好好好！合作愉快！”
    两人出了阿四伯的院子，便马不停蹄回小院切木瓜去了。
    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木瓜丝的订单量陡然提升，之前做的完全不够卖。
    很多客户十瓶十几瓶的要，寧愿交了定金排队等货，也要买到她家的木瓜丝，然后苏渺向客户们探了探口风才知道了原委。
    原来是丰收食品厂把木瓜丝的销量打开了，但是口味跟不上，一些吃过苏记木瓜丝的食客自觉推荐了她家。
    丰收食品厂的木瓜丝降价了一毛钱之后，销量回温了两天，然后又不行了。
    因为零售商们的顾客不买帐啊！吃过好东西了谁还能讲究啊！
    管你进价降多少，卖不出去都等於零！
    所以大家都蜂拥到苏记来买木瓜丝，连苏元正和苏裕也加入到了製作的队伍中，苏记的名號也彻彻底底的站稳了脚跟。
    而丰收食品厂等於了大价钱大力气反向给“苏记”来了一次大推广，自己付出了成本却吃力不討好，老板看了看收支报表，果断止损，把木瓜丝业务停掉了。
    因著这件事，郑经理在厂子里的话语权远不如前，渐渐被另外培养起来的销售精英取代掉了。

 第245章 壮三月三

    4月下旬到了壮族人民一年一度的三月三盛会，因是民族特有节日，现在还没有纳入法定节假日中，所以这天是没有放假的。
    但是壮族同胞们儘可能的请假，因为他们有好几座山要去爬呢！
    其实不止是壮族，三月三也是部分瑶、苗、侗、仫佬、毛南等桂省世居民族重要的传统习惯节日。
    在这天里，人们会祭祀祈福、製作美食、走亲访友、以歌传情、娱乐竞技等等。
    苏元正也替女儿请了两天的假，店里休息两天，苏家人又要跑回村过节了，真是不好意思，壮族人民真的很爱过节。
    明天就是三月三了，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苏渺就坐不住了，心都已经飞走了，於是和班主任打了招呼就跑回家去了。
    来到汽车站，返乡的乘客乌央乌央的，幸好回寧县的这个班次的乘务员和苏元正认识，硬给他们插队安排了位置。
    班车下方货仓堆满了大家要带回家的东西，都是饼点心猪肉居多，因为鸡鸭蔬菜在老家是不缺的，他们要带些村里难得的东西。
    幸好现在还没有堵车的苦恼，晃悠了一个小时就到了苏家村汽车停靠点。
    回来之前给二伯打过了电话，现在他和祥哥都骑著自家三轮车等在这接他们呢！
    “来来来！快上车，家里已经在炒菜了，回去就差不多能吃饭了。”
    几人分坐在三轮上往村子而去，苏裕將父亲从骑车位换下来，他还能让老父亲辛苦驮他吗？
    路过村口小卖部时，苏惠朝里面招手：“大哥！我们回来了！”
    二伯父的大儿子苏德志从里头出来，笑道：“你们先回去！我关了门就来！”
    苏渺问：“现在志哥负责看店了吗？”
    二伯父回答道：“平时都是谁有空谁来看，你嫂子和二伯母做饭去了，把他派过来了。”
    过年的时候苏渺在晚会上提的那一嘴，很快被二伯父二伯母付诸行动了。
    他们了一千块钱把整个店盘了下来，虽然那时候里面的商品已经被韦家的亲戚们搬过一轮，所剩无几了，但是电话线可是拉好的。
    要知道当时韦家拉这条电话线可是了大价钱的，还有卖这间小房子的钱也是全算在里面了，只需要自己补一些货品就可以重新营业，划算得很咧。
    回家吃过了饭，苏渺就被派到了看火的活计，这已经是最清閒的了,因为別的还有一大堆要准备的呢，那些属於技术活和体力活，都与苏渺这个家中宝贝无缘。
    苏渺一边看火一边看二伯父和父亲打糍粑，蒸好的糯米放进石臼中，用大木杵你一下我一下的懟著。
    这是个费力气的活，也考验默契配合度，要是节奏和准头不对，说不定两把杵子要打起来。
    不过他俩是几十年的糍粑搭档，边捶边谈笑风生，中途还能默契十足的给糍粑翻个面。
    打好的糍粑韧性十足，手上沾点水，一揪一搓一压，就成了饼状的一块，表面粘上了油，放在扁簸箕里也不会粘起来。
    用来煎、炸、蘸吃都行，惠姐拿了一块过来和苏渺一起蘸白吃，糯米的特有香气配著软糯有嚼劲的口感，舌尖上甜滋滋的好吃极了。
    不过吃半个已经可以了，因为她们才刚吃饱饭，再吃下这么扎实的糯米製品，容易消化不良。
    苏渺看著的是一个外表已经烧得黑漆漆的大锅，二伯家煮粽子的老员工了。
    她们这里的粽子种类太多了，凉粽，三角粽，大肉粽等等，每种粽子要煮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要是每一样都自己做，工作量可就太大了。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几家人一起合作包，按种类分几个锅煮，煮好之后再分，每次一到过节前包粽子的时候，每个院子门前架著大锅，热闹极了。
    今年二伯家没有和亲戚合作，因为能干活的都回来了，人手充足，二伯母说多做一些，让他们拿回邕城慢慢吃。
    这个大肉粽是苏渺最期待的，洗乾净的粽叶里舖一层泡好的糯米，中间再铺泡好的脱皮绿豆，里头放上一条醃过的五肉，再用绿豆、糯米將其覆盖，用传统的手法包好。
    像二伯母那样手法好的，能一分钟包一个，像苏渺这样学不废的，十分钟包一个但是会漏米。
    所以苏渺还是静静地守著灶火就可以了，手工活儿別来沾边儿。
    苏渺过一会儿就把长长的柴往里推一点，保证锅底一直有火，心里还想著粽子出锅进嘴里的样子。
    每个粽子有两斤重，形状像个小枕头，煮好的粽子將粽叶打开，外层的糯米已经软烂相抱在一起，软糯中带著粽叶的植物清香。
    再往里是甜甜绵绵的绿豆，中心是肥而不腻的五肉，在长时间的煮至中，猪油向外沁开，使得绿豆和糯米也融入了诱人的荤香。
    刚出锅的肉粽已经够好吃了，放凉之后切成片，用油来煎又是另一种风味，外酥里软，每次都让苏渺停不下来。
    唯一的缺点就是热气，就像上次吃炸嘢一样的热气。
    苏渺想著想著，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嘴角，让在一旁泡彩色糯米的惠姐笑出了声：“现在就要流口水了？还得煮好几个小时呢，等著吧！”
    看著惠姐在弄不同顏色的泡米水，这是用不同的几种植物煮或泡出来的水，將糯米浸泡在里面一个晚上，就能染上顏色和植物特殊的香气。
    等明天早上蒸出来就能得到色彩艷丽的五色糯米饭了，她们一般是做红、黄、紫，黑、白这五种顏色。
    苏渺说：“惠姐，这个糯米饭我爱吃甜的，明天蒸好后，帮我拌一碗甜的。”
    “行呀！我还要做咸的绿豆糯米饭，你爱吃不？”
    苏渺摇摇头：“我不爱吃那个，觉得齁嗓子，我还是喜欢这种糯糯的有嚼劲的。”
    惠姐不由笑道：“你爱吃绿豆糯米做的咸粽子，却不喜欢吃绿豆糯米做的咸糯米饭，怪哉！怪哉！善变的小孩儿！”

 第246章 看树寻路

    “三月三”一大早就要起床了，一大桌子早餐每个人都要吃得饱饱的，毕竟今天是需要体力的一天。
    每个地方的过节方式不同，有些地方是在“三月三”这一天赶歌圩，而寧县周边的传统，是要去“拜山”祭祖。
    男人们要扛著一会儿开路和扫墓用的镰刀，铲子和锄头，女人们收拾起供品。
    煮好的整鸡，酿豆腐，煎鱼，扣肉，粽子，糍粑，五色糯米饭，饼，果子……
    这些都分装进几个竹篮子里，用一块乾净的布盖过去免得路上弄脏了。
    “拜山”可不是一家一家分开去的，山上一棵超大榕树下是苏家好几位老祖宗的安息地，大家要一起先去那里拜过，再各自分散去拜自己直系长辈。
    上山也不是全家都出动的，家中还是要留人做饭看家，太年老和太年幼的也去不了。
    所以三婆和志哥老婆孩子就留守家中，以前苏渺也是很少去的，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太好，软趴趴的也爬不上去。
    唯一去的一次是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从医院回来之后一直呆呆的没精神。
    那年三婆让苏元正用祖传的布背带，將她绑在背上，就那么背上了山去。
    那天除了祖墓和苏渺爷爷奶奶的墓，苏元正背著女儿到所有家族长辈的墓前都拜过了一遍，希望祖宗长辈们可以保佑女儿身体健康。
    说来也確实灵验，从那时候开始，苏渺的身体就渐渐好起来了，生病的次数也减少了很多。
    在苏渺模糊的记忆中，还有那么一点片段，她趴在父亲背上，听著他背著自己奋力爬山而大口喘息的声音。
    大家来到村口的祠堂集合，每家也都要將供品放在祠堂祭拜一会儿，点香烧纸钱。
    二伯母突然一拍脑袋：“哎哟！最重要的没拿！香火纸钱啊！！！阿裕！快去！厨房大桌上的篮子，我们家和你元叔家的都在里面呢！”
    裕哥匆匆忙忙往家里跑，苏渺想，上山前先来祠堂大概是先辈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吧，可以再次检查一下物品，总比上山之后才发现来得强。
    过了一会儿，人也差不多来齐了，一群人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山里去了。
    村里的半大孩子是走山路的老手，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还有几只本地土狗跟著，在大家脚边绕来绕去，有时候不小心把人绊了一下，还能挨几句骂。
    山脚下有条最深处到苏渺膝盖的小溪，淌过去才能上山。
    苏渺最怕的就是这个了，因为溪底的石头很滑，站不稳，在水的衝击力下很容易滑倒，虽然水不深，但是如果滑倒变成落汤鸡是肯定的了。
    眼看著几个侄子侄女脱了鞋，把裤脚拉得高高的，就这么过去了，苏渺咬咬牙也蹲下来脱鞋。
    “渺渺，爸爸背你过去。”
    苏渺看了看对面正招手让她快过去的侄子侄女们，她赶紧把蹲在她前面的父亲拉起来。
    “爸，我还自己过去吧。”
    苏元正將手中的铲子给她，说：“行，那你扶著铲子，就不会被滑倒了。”
    於是苏渺在一眾小朋友的加油声中，咬著牙过了河，这水可真凉，脚掌踩上溪石青苔的感觉，让她不適应的起了两秒钟的鸡皮疙瘩。
    往山上走十来米，草树荆棘就开始多了起来，几个拿著砍刀和大锄头的男人在前边开路，几个在后头垫后，让孩子和妇女走在中间。
    苏渺在遮天蔽日的荆棘丛中，跟著前面二伯母的脚步往前走，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脚下和躲避两边的荆棘上。
    幸好她今天早有准备，穿著长袖长裤运动鞋，还把手缩进衣袖里，要是被尖刺划伤，得好几天才能好。
    也不知走了多久，已经走到了宽阔的林中，虽然需要躲避的小尖刺少了，但是坡度更陡了，苏渺擦了擦头上的汗，呼吸急促，天哦，真够累的。
    “等一下，这边的路怎么没了？”前面传来二伯父的疑问。
    “走没走对啊？带错路了二哥！”六伯父紧接著说。
    “不可能啊！肯定往这边！我都记得这棵树的，年年来怎么会错？”
    “二哥，是不是那边那棵树啊？我见那边树上绑了一条绳子窝~”
    “那这棵树也有绳子啊！”
    “你们都搞错了，我觉得还没有到要拐弯的那棵树，还得往前走，不然没道理连一点路都不见了嘛！”
    每个人对路和树都有自己的想法，正当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坐在大石头上休息的苏渺指了指已经跑到前面，正回头看他们的几只狗子说：“伯父们！要不我们跟著发財它们走吧，它们好像认得路。”
    事实证明，狗子找路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它们甚至不用找树，就把一大群人带到了榕树脚下。
    这棵榕树特別大，枝叶伸出去挡住了的面积大约有好几个三房一厅。
    因著年岁长久，大榕树的枝干上已经缠绕了无数的伴生植物，多种植物缠绕在一起，就像这几个老祖的存在让这群子孙也紧密团结一般。
    將老祖的墓都打扫整洁，每家摆出准备好的供品，斟酒倒茶，燃香烧纸钱，还放了鞭炮。
    祭拜过老祖，大家又都分头去拜自家直系长辈了，因为这里比较信风水，开枝散叶后每家葬位选择不同。
    苏渺爷爷和二爷爷很近，二爷爷就是二伯父的父亲，前几年他们两家一起过来修了一个大墓地，围了很大的一圈，还堆了几个空坟。
    他们对死后归宿这件事情是不避讳的，二伯父指著一个空包说：“百年后我就睡这里了，你们要记得路哦，你们以后不管去多远，都要记得给我烧钱！鸡鸭鱼肉都不重要！一定要烧钱，我自己买！”
    二伯母从篮子里拿起一大叠中间点了金漆的黄纸钱，笑道：“要比这些多！要一年比一年多！”
    二伯父又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对苏渺说：“渺渺也要记得路哦，要来看二伯哦！”
    苏渺点头说好，心里想，二伯我记得的，上一世你就是在现在蹲著的这个位置，给我和我爸烧的纸钱。

 第245章 扫荡书摊

    祭拜结束后已经到了中午，经过一上午的跋涉大家肚子都有些饿了。
    “来来来，吃东西！祖宗吃完了到我们吃！”
    二伯母招呼大家吃东西，来的时候篮子里就带了筷子，粽子、糯米饭、扣肉、水果、饼都是可以现吃的东西。
    一大家子就这样聚在山林间，祖宗坟头前，吃这自製的特色美食，也是別有一番趣味。
    回到家苏渺已经累得不行了，换了衣服倒头就睡，再睁眼时已经要吃晚饭了。
    忙活了一天，晚上晒穀场又热闹了起来，除了一些还在拼酒的男人们，閒著的村民都来晒穀场赛歌，这才是真正的放鬆时刻。
    今天的赛歌没有主题、没有规矩、也没有章法，谁想唱就唱，想到什么唱什么。
    苏渺就是跟来看热闹的，可唱不成整首歌，最多跟在二伯母歌尾“呦呦”“嘿嘹嘹囉”。
    几个小侄子侄女听著听著觉得有些无聊了，拿出一本小人书，围成一圈在那里看。
    苏渺走过去，他们自动让开一个位置给她蹲。
    小喜问“姑姑，这是葫芦娃，你看过吗？”
    虎子说：“废话，姑姑是城里人，家里有电视，肯定天天都看。”
    “哇~”
    虎子的话让一圈小朋友朝苏渺露出极其羡慕的神情，这可是近两年最火的动画片了，上一年韦家还在的时候，把电视拉到院子里，他们才得完整的看过一遍。
    那是段时间的傍晚是他们最期待的时间了，可是韦家出事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电视看了。
    这本是祥叔从县城给他们买回来的画本子，虽然不是彩色的，但是也够让他们欢喜的了。
    苏渺看了看画本子，应该称为漫画书吧，说：“你们喜欢看漫画？就是这种画本子？”
    孩子们嘰嘰喳喳地回答：
    “嗯嗯！姑姑！我们没有电视能看动画片，画本子上的故事和动画片上的差不多，不过需要用钱买。”
    “我们都是攒钱一起买一起看，这本是祥叔送给我们的，他说等他和新婶婶结婚的时候，让我去蹦床！”
    苏渺说:“那我也送你们漫画书，我给你们买很多本不同的故事。”
    孩子们欢呼起来，希望能得到漫画书，却又担心苏渺太多的钱。
    “姑姑，那你给我们买一本就行了，我们一起看的。”
    “姑姑，你可以去旧书摊买，那里的书比新书便宜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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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谢谢你，我把我画的卡片送给你。”
    侄子乐乐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长方形的硬卡纸，似乎是从那个装东西的纸箱上裁下来的，上面用稚嫩的笔触临摹了一个黑猫警长。
    虽然画的有些歪歪扭扭，但也看得出用了心的。
    苏渺收下卡片，说：“谢谢你乐乐，等我回去就给你们找漫画书，直接寄到你们二爷爷的店里，到时候喊你们去拿。”
    “好耶！小姑姑真好，我最喜欢小姑姑。”
    “我也是！我最最喜欢小姑姑！”
    “我最最最喜欢小姑姑！”
    ……
    晚上苏渺洗澡前將卡片从口袋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突然灵光一闪。
    卡片？动画卡片？
    她突然想起90年代中，开始流行吃一种乾脆麵，包装袋里是一种脆脆的泡麵，撒上香喷喷的调味料，不止小朋友，连大人吃起来也是欲罢不能。
    有人曾一次性买了20箱的乾脆麵，不只是迷恋它的味道，还为了收集里面的《水滸传》好汉卡。
    收集够108张就能兑换大奖，苏渺大学的时候也吃过不少，但是似乎每个人缺的都是那几张，还真没听说有谁换到那个大奖的。
    当时她还猜想，是不是商家为了不需要兑现昂贵的奖品，出產的时候特意少印了几张。
    乾脆麵的生產需要机械化，况且她也不了解做法，就不考虑了。
    但是这个营销的手法可以学起来呀！
    在每罐木瓜丝隨附一张卡片，集齐了就能兑换奖品，而且奖品的价值一定要足够诱人，也能促进消费。
    按照乾脆麵的经验，到那时还会有不少人相互交换卡片，这样就增加了话题度，无形中又做了推广。
    就是这样！回去了和爸爸好好商量商量。
    第二天他们就返程了，二伯母打包了几大袋家里做的美食让他们带回邕城吃。
    回到邕城才下午一点钟，吃了碗麵条，苏渺就到文化宫去了。
    文化周边有不少旧书摊，卖的二手书应该说不知道多少手书非常便宜，也没有个架子什么的，就那么直接铺在地上任君选择，讲究一点的摊主就铺几个编织袋垫一垫。
    有时候还有一些旧的卡带，一些难辨真假的古董也摆在地上卖。
    旧书摊的老板应该是苏渺见过的，全天下最悠閒的老板了。
    很多时候都是快10点钟才慢吞吞的出摊，把书一铺就开始逛来逛去和別摊的老板聊大天。
    过了一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了吧，吃完了午饭就坐在躺椅上打盹，睡醒了又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牌，完全不顾摊子。
    既不招揽顾客，也不担心摊上的书被人偷走，苏渺刚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顾客挑好了书要付钱，一抬头老板不见了。
    在摊上喊好几声都没见人回来，这时旁边的摊主的就会说：“你把钱放他椅子上，拿本书压著就行了。”
    “那这是多少钱呢？”
    “额……挑的都是《六月会》，一毛一本就行啦！”
    现在《六月会》新书的定价是三毛五，苏渺看了看有很多还是上一年的，並不是太旧的期刊，保存得也不错，七八成新的书一毛钱一本算是便宜的了。
    她將几个摊位大致看了一下，品类非常丰富，有娱乐消遣的小说杂誌，有中外世界级文学名著，有讲周易八卦，还有科普类知识类的等等，甚至连一些破破烂烂的成人非法印刷品都丟在角落。
    总之，不论什么男女老少，都能在这里找到適合自己的书籍。
    大多数老板也懒得给书分类，大家只能蹲在地上慢慢的挑选，只有询价的时候，老板会慢悠悠的抬头看一眼，然后报出一个让人欣喜的价格。
    有些孩子馋书了没钱买，过来捧著书坐在地上看一天老板也不会赶客，苏渺觉得这样休閒的生活状態一点也不像这个一切都要积极进取的年代，起码领先了好几十年。

 第256章 集卡兑奖

    苏渺选了不少適合少年儿童的读物，有成语故事，民间故事，动画绘本等等。
    这里的又杂又齐全，苏渺在相邻两个摊位里越挑越多，差点就把这两家的少儿读物包圆了。
    最后是觉得实在提不动才停了手，书本有薄有厚，有的是简装有的是精装，价格不一。
    把价格一算，高到苏渺膝盖的一摞书，才了不到5块钱，这个价格要是去新华书店可买不到这么多。
    一个摊位的老板看到她买了这么多书，搬又容易掉，便送她一条长长的红色塑料绳。
    还帮她把那叠书扎好，她直接提就行了。
    原本她想直接去邮政寄的，转念一想从邕城寄东西回去，得先做到寧县，分包之后邮政工作人员再送到苏家村。
    现在的物流很慢，要是这样寄可能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孩子们手上。
    於是她直接去了汽车站，找到要来往寧县的车託运。
    称了重量，登记了基本信息，跟车乘务还找了一块布把书包起来。
    “姑娘，运费是三毛，我们准备发车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苏家村，记得通知人到班车停靠点取，我们最多只停5分钟啊，要是没等到，他就得自己去寧县汽车站取了。”
    “好的，我知道了。”
    回到家，苏渺就给苏家村小卖部里打电话，正好是二伯父接的。
    “二伯，我是渺渺，我让班车託了一叠书回村去，大概一点的时候到，一会儿您出来帮我接一下，是给小喜虎子他们一起看的。”
    “好好好！二伯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渺把集卡兑奖的想法和大家说了说，大家对於这个方式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苏裕说：“渺渺，是每一罐木瓜丝送一张卡片，集到一定数量就能兑奖吗？那这样其实挺容易的。”
    苏渺回答：“裕哥，我想了好几种兑奖形式，有简单的，也有困难的，简单的兑小奖，困难的兑大奖。”
    惠姐迫不及待的说：“快和我们说说，怎么个兑奖法，我觉得好有意思！”
    “我们设计一套图样，最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组合，比如《水滸传》、《西游记》、《葫芦娃》之类的。
    然后给木瓜丝的包装进行一下升级，每罐附赠一张卡片，把整套卡片的样式全都集齐可以兑换超级大奖。
    如果一直没有集齐所有样式，收集到了多张相同的卡片，也可以凭一定数量的单样式卡片兑换小奖。”
    江锋毅听得跃跃欲试，这简直和玩扑克时抽牌似的，也许抽的下一张就能凑组，也可能一直组不了对。
    “大奖是什么？得吸引人才行哦！”
    苏渺说：“大奖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直接奖励999的现金，一个是同等价位的家用电器，大家觉得哪个比较好。”
    英子说：“我觉得客人们肯定更喜欢现金，反正都是差不多的价值，那不如拿了现钱回去自己想买什么买什么。”
    江锋毅却提出了另一个思路：“但是家用电器的宣传效果会不会更好啊？你想想，我们先把奖品买回来，扎上大红往店里那么一摆，这么大实物就在眼前，谁看了都动心。”
    苏元正想了想，说：“那我们直接把一张大大的海报贴在店里，上面就写著我们活动內容，用红笔画圈標上999的现金，这样是不是也能起到宣传效果？”
    “爸爸，你这主意不错，食客们来用餐看到海报肯定问是什么活动，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我还打算去电视台打gg呢！”
    “在电视上放木瓜丝的gg？人家能让我们放吗？”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觉得能上电视是特別了不起的事情，而现在电视上的能看到的gg都是那些全国驰名的大牌子，他们小小一家店的木瓜丝也能上吗？说不定电视台都不让进门。
    “怎么不能，gg费用的问题而已，不过这是之后的打算。
    现在我们得先把这个活动的细节策划好，然后还得保证活动开展之后木瓜丝的產量能跟得上，否则人家特意来买却没货了，这个体验感就不太好了，我们这种快消食品类可不合適那种飢饿营销。”
    苏渺掏出纸笔，把和大家商量好的计划写在上面，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去推进。
    首先是卡片样式和具体兑奖规则，卡片分为两组，一组是十二生肖，一组是西游记的师徒四人加小白龙。
    集齐两组一共十七张就可以兑换999块钱现金，如果单独集齐一组，可兑换一台收音机。
    如果连续抽到同一张卡片的，可以凭5张一样的卡片到店兑换一瓶木瓜丝。
    卡片採取无实名制，所以是允许多人一起集卡，但是每张卡片有单独的编码，一卡一码兑奖后当场销毁。
    实物奖品必须到店现场领取，如是外地客人要兑换现金大奖，需先將所有卡片寄过来核验，然后採取实名邮匯的形式兑奖。
    为了控制中奖量，苏渺圈定了两张限量卡片，虎卡和大圣卡，到时候每样只印三十张，並且是按阶段慢慢放入市场。
    所以终极大奖的兑奖名额最多只有三十个，而若是在此之前有人按耐不住已经提前兑换了单组奖品，那么终极大奖中奖人数就会隨之减少。
    当然，这个成本控制只有苏渺和苏元正知道，属於机密。
    接下来要设计卡片的样式，这个又要拜託叶嘉音的表姐了，不过因为这一次需要的样式比较多，她不能再让嘉音去卖人情了，她要付费。
    可是她不晓得行情，於是直接问了嘉音。
    “其实我也不太晓得，因为我表姐现在还是大三的学生，平时是有接点私单，但是不同的设计收费不同，有时候为了增加名气，甚至还会免费帮人家做设计，饭馆招牌，名片什么的有活儿就干，我得打电话问问她。”
    “增加名气？”
    “对呀，她们得有好作品，或者说知名作品，以后来找她们做设计的人才会越来越多，身价也能越来越高。”

 第257章 招聘工人

    苏渺发出疑问：“嘉音姐姐，按照你们家的背景，给你表姐找点资源应该不难呀？也要这么辛苦从零做起吗？”
    叶嘉音也很坦诚的说：“如果是从政从商甚至是搞科研，家里都能出把力，但是这艺术类……我们家还真是盲区，等著她去开疆拓土呢。
    真要托一把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从一开始，来买她作品的人都是奔著来巴结我们家的目的，那她就被打上关係户的標籤了，以后不论她的作品多出色，別人都会说是因为有我们家的附加值在，这会限制她的发展。
    所以家里一直觉得，反正她现在还年轻，先靠自己闯一闯，说不定真就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爱之深，则顾之其周全，叶家对每个孩子的教育和培养都是尽心竭力的。
    “那你表姐有没有兴趣做联名款套卡呢？用在我木瓜丝集卡活动上，会不会……嫌弃產品不够高端呀？”
    苏渺犹豫著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人表姐也是就读於顶级艺术院校的，而她的木瓜丝那么的接地气。
    没想到叶嘉音立马拉著她起身，说：“走！我们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按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拒绝这次机会的。”
    叶嘉音的表姐叫关馨，是她小姨的女儿，当苏渺把刚才的想法和她说了之后，她立刻就答应了。
    能在一样会广泛发行的作品上直接署上自己的名字，是她现在求之不得的机会，更何况她听嘉音说过，这个“苏家食铺”可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最终她们敲定了主题，风格和数量，关馨会在半个月內將初稿寄过来，並且会按苏渺提出的意见进行修改直到定稿。
    既然是按正经的方式合作，苏渺也按正规的流程出了一份合同双方签字，並先付了五百块的首款，等最终定稿之后再付尾款。
    关馨將这件事提到了头號日程，查阅了不少的图样，仅用了10天的时间就设计出了17张初稿。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渺和关馨沟通紧密，经过五次修改，最终將十二生肖和西游记这两个主题的卡片样式定了下来。
    然后就到了卡片定製和包装升级的阶段了，要不怎么说苏渺的朋友没一个吃閒饭的。
    卡片定製叶嘉音通过妈妈的关係找到了合適的印刷厂，可以做彩色硬纸卡片。
    小胖哥也帮忙和包装生產公司做了沟通，在原有合作基础上，免费做了升级设计。
    当然，免费的是包装升级打板，升级之后的包装成本，该涨价还是要涨的，不过这点小成本对於苏渺来说就是毛毛雨啦。
    原本的木瓜丝罐子外侧，是贴著一层防水gg纸，如今在里头加一个夹层，可以將卡片贴进去。
    还和原本他们定製的罐子和gg纸一样，不是一体的，而是拿回来装罐之后，再自行贴上去的，所以这样也方便他们自己控制卡片种类的发行量。
    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接下来就到了產品保质保量的阶段，她们自行生產了一段时间，对於质量品控方面已经不用担心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爆单的问题。
    在活动推出之后，极有可能出现，比上次丰收食品厂反向营销时更大的购买潮。
    首先，他们要预备好足够多的库存，其次，还要保证后续的供给能力要跟上需求。
    苏渺並不想靠单纯的从店里抽人手来解决，这属於治標不治本並且容易影响店內正常运作造成运营混乱的方式。
    和家里人商量之后做出了决定，木瓜丝作坊请两个工人。
    这两个工人仅在小院子里工作，不参与店门的运营，由苏惠直接管理。
    她们的工作內容包括洗切木瓜、晒木瓜和最后进行成品木瓜丝的分装。
    因为產品的製作方式很简单，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工作不饱和状態，所以不需要找很专业的人，重点是老实，然后工资要求比较低，这样也能有效控制成本。
    木瓜丝的生產流程也规范的理了出来，第一天两个工人对木瓜进行处理晾晒，因为要晾晒成木瓜丝需要几天的时间，所以第二天和第三天两人轮班，负责木瓜丝的晒收翻面工作。
    天气好时可以进行自然晾晒，如果遇到阴雨天，则设置烘乾室，利用热力进行烘乾，以保证进度。
    第四天，苏渺和苏惠会对晒好的木瓜丝进行调味加工，此时，院子里的晾晒空间已经空出来了，工人进行新一轮的木瓜处理。
    木瓜丝浸泡一夜后，工人上工对木瓜丝进行包装，將环节紧紧扣住之后，每批木瓜丝的出品时间间隔为四天，而苏渺则非常庆幸自己当时买下了这个院子。
    工人要做的工作其实都是手上的活计，不用什么大力气，而且每周上工时间也不长，英子姐介绍了两个邻居婶子过来。
    她们儿子媳妇是在机械厂工作的，前些年把她们接来市里帮带孩子，现在孩子大了都能自己上下学了，她们每天除了做做饭打扫一下家里也无事可干。
    原本她们想家里用不上自己了就回老家的，但是儿子儿媳都说让她们留下来享享清福，就別回去了。
    她们两个的性格属於那种老实巴交的，院子那些老头老太组织的唱歌跳舞，家长里短的八卦她们不喜欢。
    因为家庭情况差不多，两人成了好朋友，每天就两个人凑著一起做些手工活，也是无聊得很，所以英子说帮她们找到活计之后她们高兴极了，第二天就收拾得乾净利索的过来面试。
    两个婶子的年龄並不大，也就五十多岁，因为结婚早，现在孙子也上初中了，和英子住在一个巷子里，步行过来也就二十分钟。
    以前在村子都是干活的好手，体格也很健壮，听了苏渺对处理木瓜丝的描述，二话不说，拿过一旁的刀和木瓜，三两下就切好了。
    苏渺满意的点点头，问她们对工作的待遇有什么想法。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不张口。

 第258章 木瓜杀手

    苏渺跟她们说，有什么想法就放心大胆的提，如果不是特別超纲的要求，她都能考虑。
    杨二婶说：“东家，是这样，我们两个对工资没有要求，给个五块十块零钱都行，主要是天天在家待著浑身没劲儿，就想找一些正经的活儿来干，好鬆快鬆快。
    但是我们想中午和下午的放工时间能不能早一些，比如11点和4点半能放工，这样我们可以回去做饭，不过我们早上可以很早过来！六点七点都不是问题。”
    苏渺想了想说：“好的，可以按这个时间放工。我们这里还是挺灵活的，但有两个重点一定要保证產品的卫生和质量，处理和晾晒的时候要时刻关注，作坊门要时刻关好，不能有外人或小动物接触到木瓜丝。
    还有放工和休假的时候，交接班一定要明確，比如下工时要和我们苏惠主管交班，让她来照看正在晾晒的木瓜丝，如果家里头有事，也要打电话来请假。”
    杨二婶和谢婶子都说：“没问题没问题，既然来工作，我们肯定按规定的，不会隨意乱来，这个东家请放心。”
    “好的，那我们確定一下待遇，上工时间是上午8点半到11点，下午1点半到4点半，每四天休一天，就是木瓜丝晾晒的那两天你们轮换休息，每个月30块钱，这样行不行？”
    做四休一，而且上工时间还短，这个工钱已经超出她们的预期了，两个婶子都乐滋滋的答应下个月初就来上班。
    因为木瓜丝工坊必须有人实时管理，所以到时苏惠將卸任目前在店门的煮粥工作，从之前招的两个姑娘中，提拔一位上来顶替。
    提拔上来的是小玲，与苏惠和英子有著一样的良好品质，勤快，嘴甜，干活利索。
    经过江锋毅两天的培训之后，已经能做出美味的生滚粥了，也达到了店內標准的口味水平，毕竟生滚粥的粥底和用料都是苏元正和苏裕准备好的，只需要將煮製过程的用量和火候標准化就可以了。
    二伯母在木瓜丝生意里有分成，便完全担起了木瓜的进货工作，听说他们家收木瓜，周边几个村的村民都纷纷找上门来，毕竟谁家院子里或院门口多种著好几颗，以前都是不要钱可以隨便摘的存在，说是需要的话可以送货上门。
    二伯母明白的讲，木瓜只收精品青木瓜，太小的，有虫的，歪七扭八不容易切成条的都不要。
    为保证青木瓜的新鲜度，4天收一轮，有合適的到点再摘，即使这种在树上天然生长不经过人工催熟的木瓜可以放很久，她也不要库存货，除非到了冬天供应减少的时候。
    现在天气暖和起来，木瓜长得快了，来的人多，选择范围也广，收价自然就要降，如今是8分钱一个。
    苏家村的村民现在都养成一种习惯，没事先抬头看看自己木瓜够大了没有，够大了就赶紧让孩子送去换点盐钱。
    可千万別长久的忘记摘，要是熟过了头人家可就不收了。
    其他村子的则是在收货那天，摘了统一让有三轮车的那家拉过来，回去了他们再自己分钱。
    而二伯母也因为选品严格，砍价不留情面，而得了个“木瓜杀手”的称號。
    除了控制木瓜的成本，因为订货增加的缘故，其他的调料也重新谈了价格，虽然降得不多，但是刚好能把在包装和人工上增加的成本覆盖过去。
    活动与“五一”劳动节正式开启，为著这个活动，今年苏记劳动节的假调到后面再补休。
    这天来苏记吃饭的客人们都被墙上大大的宣传海报吸引住了。
    “吃木瓜丝，贏999现金？”
    “天天吃木瓜，財神到你家？”
    “哎！你们看下边的兑奖规则，每瓶木瓜丝包装里都有一张卡片，集齐两个套组就能兑现金，一共是17张，集卡时间为两年，两年后没有参与兑奖的卡片就会作废。”
    客人们纷纷向苏渺她们询问活动的真实性，大家老早就培训好了，將活动內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了又说。
    店里可真是炸开了锅，999的现金啊！大半年的工资吃个木瓜丝就有可能白给？
    反正小菜都是要吃的，那去买別的还不如就买苏记的木瓜丝呢！至少有可能中奖，而且即使换不到终极大奖，这不是还有別的小奖嘛！
    一位大叔大手一挥：“买！我先买两瓶！”
    他买到木瓜丝之后，当场就要抽卡，其他食客好奇的要命，呼啦全挤到他身边围观。
    “不是！你们別围我呀！这弄得我也紧张了！”
    “哎呀！大哥！你快开吧！我们都想看看这卡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同一批出的卡是一样的，要是这样我们就分次买。”
    大叔在眾人的催促下把包装纸揭下一角，抽出里头的一张小卡片。
    “龙！这是龙卡！”
    “哟！这卡片是彩色的画得还挺好看的，这龙还挺威武的嘛！”
    “左下角苏记食铺x关馨是什么意思？关馨是谁？”
    苏渺听到疑问，挤进去回答道：“关馨是一位京城的设计师，我们这次出的卡片都是与她联合设计的，大家觉得好看不？”
    “好看好看！原来是京城的大设计师，怪不得呢！比街上那些乱涂乱画的可好看多了！”
    “渺呀！你们家搞这个活动可真是捨得啊！这么高的奖金，还请大设计师来作画，你家可真是发达了。”
    苏渺客气的说：“我们家的生意多亏了有大家照顾，当然要想办法来回馈大家啦，所以这次才出了这个活动让大家乐呵乐呵，要是大家喜欢以后还会持续推出新的活动的。”
    “好好好！我们都喜欢，现在重要是，大哥，快开下一瓶吧！我可等不及啦！”
    大叔第一瓶开了龙卡，抽第二瓶时，心里一直默念：“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小白龙！是小白龙！大哥，17张卡，你一下就集到了两张啊！离现金大奖越来越近了！”

 第259章 开始畅销

    有了大叔的试水，其他人也都有了信心，吃过木瓜丝的都纷纷购买，没吃过的在苏渺的引导下到小菜桌进行了试吃，然后也痛快的买下了。
    在头一个试水的大叔想再买一罐时，却被苏渺劝住了：“大叔，我家这木瓜丝保质期是三个月，要是一下子买太多吃不了就浪费了。您看，我们这个活动都是长期有效的，活动期有两年呢！
    不如您吃完了再来买，只要在活动时间內集齐，隨时都有可能兑奖的。”
    眾人们一听，想想觉得有道理，反正一下子就集齐17张卡片的概率也很低，商家不能蠢到在一天內把所有名额都放出来吧，就不怕大家一起凑单拼奖吗？
    看来还是得慢慢的来，吃完一罐再买一罐，不同时间段的卡片样式肯定会有差別！
    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集卡密码的食客们都停下了自己要梭哈的心態，都变成了一两罐的买。
    有的还给自己定了目標，每周都来买一罐，自己吃不完就拿去给爸妈岳丈。
    一周七日，一年有52周，两年有104周，成本也就104块钱，还能有好吃的，他就不信坚持抽两年还兑不到奖！
    顾客人雄赳赳气昂昂，却忘了买的没有卖的精，他们还想到那60张稀有卡还牢牢的攥在苏渺手里呢！
    晚上盘点时，苏惠兴奋的说：“渺渺！今天卖出了110瓶！比平时多了差不多两倍，幸好我们提前赶工有库存，要不明天可就不够卖了。”
    “惠姐，这还只是开始，今天还有不少人没弄懂规则还在观望，还有一些没到店的客人还没能参与，接下去来买的人会越来越多。
    特別是之后看都有人真的能兑奖之后，他们会更热切的！到时候我们要弄个大版报，將兑奖的名单和日期天天实时公布在店门口，证明我们的真实性。”
    “好的，明天新的一批木瓜丝就可以收进来调味了，这次估计能有四百瓶。”
    “我明天请一天的假来和你一起做调味。”
    苏惠不赞同的说：“这怎么行！还是上学要紧，我让裕哥休息的时候来帮我一起做就可以了。”
    苏渺篤定的说：“没关係的惠姐，你忘了我是要跳级的了吗？我已经將知识都超前学习完了，去学校我也只是按照自己的进度看书而已，去不去都差不多。”
    看她有自己的成算，苏惠也不在拦著，说：“好吧，那你可一定要记住不能影响功课哦！如今有了两个大婶的加入，出品速度要比以前高多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那个院子晾晒的地方不算大，现在是可以满足需要，但是再要提高就有些局限了。”
    苏渺想了想，说：“现在我们的晾晒架子只有三层，还有很多纵向空间没有利用起来，我让我爸有空把那些架子多增加两层，这样就可以多晒一半的量，但是这就要增加簸箕的换位频率了。
    必要时候，我们也可以利用烘焙房来加快木瓜丝的乾燥速度。
    等这些都稳定下来了，我们再看看，这临近几家有没有出售院子的，反正在这片居民区买房子怎么都不会亏的，就当是做房產投资了，还能增加作坊面积。”
    果然不出苏渺所料，这次刺激的集卡活动很快就传开了，有些从未光顾过苏记的客人，也好奇的跑来看看，试著买一瓶木瓜丝。
    这些新客进门闻到香喷喷的饭菜香，便又抱著来都来了的心態坐下吃饭了，这一吃，便又发展成了老食客。
    过了一周，来批发的小商户也多了起来，和之前批发回去做餐饮散卖的不同，这次基本都是小卖部来进大货。
    “小老板，邕城这么大，那些住在另一头的客人即使想买，也没有时间搭一个多小时的公车过来呀，不过你按批发价卖给我们，我们拉回去买岂不是两贏。”
    “叔叔，我们现在店里卖的就是统一出厂价了，目前这个阶段我们不考虑设批发价，您如果真要卖，不如就按著这个价格批回去，我相信即使您加个一毛钱的价格来卖，也是会有客人来买的。”
    “嘿，你这姑娘还挺能做生意，你说目前不考虑，意思是之后可以有是吗？”
    “我们当然不会拒绝一切的可能性。”
    苏渺心想：为什么不设批发价？难道我要大大声告诉你因为產量跟不上吗？
    现在按零售价卖每批都能卖个精光，那还搞个鬼批发价嘛，跟钱过不去吶！
    且等著吧，哪天等我买到新院子再说，现在的这个价格和销售量已经很满意了，悠著点来。
    苏渺之前说不走飢饿营销路线的话，彻底被自己的实力打破了，“啪啪”打的脸生疼。
    现在每天木瓜丝限量200瓶，基本上在关门前都能卖得完。
    为了加快工作效率，苏渺买了两台半人工搅碎机，用来搅辣椒和蒜米。
    就是一个铁疙瘩，把它架在桌子或椅子上，用自带的螺丝拧紧卡住就能用了。
    上头有个漏斗往里下料，一边用手像转电影播放机一样不停的转著把手，里头的齿轮就能將辣椒和蒜米搅碎掉入下面的盆中。
    这种搅碎机肯定是比不上电动的，但是也要比纯手工剁要省时省力了，基本上苏渺和苏惠一起做半天就能將木瓜丝的调味工作做好。
    当她们上午做调味工作时，两个大婶也能加快速度將新的一批木瓜丝切好晾晒出去，下午便可以一起进行木瓜丝的装罐工作，所以在製作流程上，又缩短了一天。
    半个月后，苏渺將第一张稀有卡“大圣卡”投入市场，她打算从今天开始，每隔半个月投一张，“虎卡”和“大圣卡”交替投放，至於是哪位幸运儿能在什么时候集齐，那就靠他的运气和努力了。
    不过苏渺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兑奖的迫切心態，还没等她將第一张“虎卡”投出去，便有人带著一整套西游记套卡来兑奖了！

 第260章 敲锣打鼓

    周末上午10点，苏记食铺刚刚开门，一个小伙子就急匆匆的进来了。
    进门直接对著苏元正说：“苏老板，你们的兑奖肯定是真实有效的对吧！我集齐了西游记套卡，今天是来兑换收音机的。”
    苏元正让苏裕去通知苏渺，自己则笑容满面的对那个小伙子说：“当然是真实有效的，同志，你怎么称呼啊？吃过饭了没有？”
    小伙子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急切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叫我小潘就可以了，还……还没吃呢。”
    苏元正立马拉他过去看菜谱，说：“来来来，看看你想吃什么，隨便点！你可是这个活动第一位获奖者，今天我请你吃饭！”
    “真……真的？除了兑奖还能免费吃一顿饭？这怎么好意思。”
    “真的真的，你放心大胆的点！吃饱之后，我保准让你提一台新的收音机回家。”
    苏元正此时心里乐开了，他可记得女儿说的话呢，收音机送出去一台，能得999现金大奖的名额就少一个！
    哎呀！这可省了大钱了，区区一顿饭算什么？
    这时，苏渺提著一个大大的盒子走出来，上面贴著一朵大大的红，还掛著一个牌子，写著苏记食铺集卡活动二等奖，小潘顿时两眼放光！
    “红……红梅收音机吗？台式的？”
    苏渺笑道：“是的，虽然现在出了可携式的小收音机，但是我们觉得大的收音机音质好，信號也要强一些，所以给大家送的是大收音机。”
    “好好好！我喜欢，半个月前我去百货大楼看，这款要卖九十块钱呢！当时我没捨得买，没想到现在就中奖了。”
    苏元正端了猪杂饭出来，说：“来！先吃饭，这是我们家的招牌，不晓得你来我们家吃过没有。”
    小潘盛情难却，便坐下来吃饭，吃完之后又和父女俩说著自己的中奖经过。
    “我家住在江南区，离得远，上次是来公干，偶然到你家喝粥，看到了兑奖活动，你们家的木瓜丝我很喜欢吃，就买了两罐回去，开出来的是八戒和沙僧。
    吃完之后，发现巷口的小卖部也有卖你家的木瓜丝，说是直接跟你家拿货的，比你家贵两毛钱呢！不过能省下我来这边的路费和时间，我就直接买了。
    今天早上想开木瓜丝来送粥，没想到就开到了一张新的悟空卡。原本我只收集到了三张的，但是我知道邻居有两张我没收集到的三藏卡，我就过去和他商量，了三块钱买下了那张多的卡。”
    苏渺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你已经攒了一套了，为什么不再攒攒，朝著大奖努力一把？”
    “害！才吃了几瓶木瓜丝就能换个收音机我已经很知足了，大奖哪有这么容易得的，我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这时店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客人了，也都津津有味的听著，还等著看苏记到底会不会真的把收音机给他。
    眼看著时间差不多了，苏渺说：“大哥，你集的卡片应该都带来了吧？拿出来给我们核验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收音机就归你了！”
    “好好好！在这呢！来兑奖我哪能不带卡呀！”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大坨丝巾，打开丝巾里面是一层草纸，打开草纸终於露出了卡片。
    苏渺核对了卡片和上面的编码，並对小潘的个人信息进行了登记，朝父亲点点头。
    苏元正下一秒就从收银台下面抽出一面小锣“噹噹当”敲了好几声，然后大声说道：“恭喜小潘同志获得了苏记木瓜丝集卡活动的二等奖，红梅收音机一台！”
    小潘一脸激动的接过收音机，旁边的食客“呼啦呼啦”鼓起掌来朝他恭喜。
    “既然这个奖已经兑出去了，那按照活动规则，这一套卡片我们就当场销毁了，欢迎大家踊跃参加，活动真实有效哦！”
    苏元正扛出一个贴有红纸的木质展架，在上面写上兑奖者的称呼，兑奖时间和奖项。
    “小潘同志，为了向大家证明我们活动的真实性，所有来兑奖的客人，我们都会记在榜单上，放在店门口公示，不过我们只公布你的姓氏，不会写你的全名。”
    小潘抱著收音机早就乐开了，哪里会在意这些，乐滋滋的说：“没关係没关係！大家看看，这个活动是真实有效的啊！今天我得了奖，希望大家明天都中奖啊！”
    说完他就带著收音机离开了，想赶紧带回家里让家人看看。
    其实选大收音机除了之前苏渺说的那几个原因，最重要的还得是利於宣传。
    想想小潘要回家得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在路上车上得遇见多少人吶！
    这么大一朵红和牌牌掛著，肯定有不少人问，小潘正在兴头上，大概率会跟询问者分享自己的中奖经过，这样子他们的宣传效果就出来了，毕竟了钱的，可不能放过一点点可以做宣传的机会。
    牌子放到了店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哟！这么快就有人兑奖了？我还以为起码要攒好几个月才行呢，这样看来还是挺简单的！”
    “可是他兑的不是大奖耶，是二等奖，一台红梅收音机。”
    “收音机也好啊！起码大几十块钱呢吧？你想想一罐木瓜丝才一块钱，怎么算都是赚翻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家里那罐吃完了，要接著买了，希望今天能抽到不同的卡。”
    “我也买！我也买！我已经凑齐了9个生肖了，离现金大奖不远了！”
    “你怎么集得这么快啊！木瓜丝你吃完了吗你，別为了集卡糟践好东西啊！”
    “肯定吃完了啊！我一大家子呢，每人每顿夹两筷子，几天就吃完了，我又可以接著买了，嘿嘿~”
    今天小潘的成功兑奖，將集卡活动的火热程度推向了新高潮，坚持来买木瓜丝的人也越来越多。
    渐渐发展出了一群卡友，每天的问候语从吃了吗？变成了抽了吗？也是个从未有过的新景象。

 第261章 青春萌动

    这段日子以来，无论是在事业还是学业方面，苏渺皆可谓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然而，有一件事却令她隱隱感到担忧。
    自从来到邕城以后，她与好友圆圆之间始终维持著每周一封书信往来的习惯。
    信件中的內容除了生活琐事，学习交流还有校园生活的烦恼。
    而最近几次的来信里，圆圆的字里行间却频繁地提及了一名初三的学长。
    那名学长在信中出现的频率之高，已经到了让苏渺不得不警觉起来的程度。
    毕竟14岁正值青春懵懂之际，开始对男女之別有了初步的认识，少女怀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苏渺心中不由担忧起来：难道说圆圆对这位学长產生了別样的情愫？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学长在学校里表现出眾，所以才引得圆圆如此关注？
    一连串的疑问在苏渺脑海中不断盘旋，她决定等下次回信的时候，好好探一探。
    苏渺提笔，在信纸上写下对圆圆的关心和问候，然后接著话口自然的提起了圆圆的那个学长，並展现出对他的好奇，询问关於他的详细情况。
    信寄出去之后，她还是有些不安，希望只是圆圆很单纯的对一位优秀的同学展现出的欣赏。
    几天后她收到圆圆的回信，她从门口的信箱取到信件之后，立马回到房间急切的打开。
    而信上的內容让她的心凉了半截，因为她上次的信中问了一句那位学长，这次圆圆的信通篇都是写的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基本没有提起，语气中满是喜爱和雀跃。
    原来他们是在学校组织的春游活动上认识的，因为学校人数不算多，所以將初二和初三的的春游活动放在一起进行。
    圆圆走得热了把外套脱下来，进林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尖利的植物划伤了。
    那位学长正好走在后面，注意到了她们的窘迫，拿自己的水壶过来帮圆圆冲洗伤口，还给她贴上了创可贴。
    自此以后圆圆就很关注那位学长，这才发现原来他如此的优秀，不仅是年级前十，长相清秀，还是学校篮球队的，很受同学们欢迎。
    圆圆刚入选了学校啦啦队，在隨队加油时与那位学长有了更多的接触，也越来越被吸引了。
    苏渺放下信，无奈的摇摇头，原来就是这个传统又老套的剧情，成功击中了圆圆的少女心。
    不过圆圆应该还只是对学长特別欣赏的阶段，还懵懂的不晓得什么情情爱爱。
    苏渺掐指一算！
    初三是吧，很好，还有一个多月就中考了，到时候那同学也毕业了，她家圆圆的萌动的小苗苗应该就会被掐死在摇篮里了。
    接著她又给圆圆回信，还隨信寄了厚厚一本自己整理出来的初三知识点和习题集，让圆圆暑假的时候可以先將课业预习起来，这样能爭取到更多的复习时间，来年考中专就更有把握了。
    而此时內心想的是，得想办法把圆圆的空閒时间安排得丰富一点，这样她就没时间去关注什么学长了。
    就当她以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准备迎接跳级考试时，圆圆又投来了一颗炸弹。
    那个男生！竟然主动向圆圆表白了！
    就在一个晚自习的下课间隙，男生將圆圆约到教学楼旁边的凉亭里。
    说关注圆圆很久了，觉得她十分可爱率真，自己在相处中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她，因为快要毕业了，他不希望留有遗憾，所以选择向她表白。
    如果她也喜欢自己的话，就请接受他，他的中考志愿也是中专，到时候圆圆升学后两人又可以在新学校继续相处了。
    苏渺看得简直两眼发黑，不是吧！小老弟！你都要毕业了还来搞什么名堂！
    说什么不想留遗憾，那就来拉我家圆圆下水？
    苏渺越看越觉得那个男生不像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到时候你考完试拍拍屁股走人，圆圆好升入关键的初三阶段，整天在那风雪月的不耽误学业吗？
    圆圆才14岁耶！这……这是早恋吧？不合適不合適！
    苏渺顿时急得抓耳挠腮，看圆圆现在还在犹豫的阶段，她赶紧回信劝她。
    可是苏渺提笔又放下，放下又提笔，愣是不知道要怎么劝才能恰到好处。
    因为这触及到了苏渺的知识和经验盲区，毕竟她都还没有谈过恋爱咧。
    上一世她不是在努力打工考学，就是在努力打工考学的路上，不要说男朋友，连朋友都很少有时间去交。
    和她关係最近的就只有同寢室的几位同学了，应该也是有男生向她释放过好感了，但是她爱情的那条脑神经是被“奋斗”和“进步”牢牢包裹住的，就感受不到一点了。
    现在到了要劝圆圆的时候，她还真是词穷，圆圆还在犹豫阶段，话肯定不能重了，得將她慢慢往別的方向上引导。
    但是话太轻，不点题就显得不痛不痒，圆圆还真是喜欢那男生的，要是一时想不通答应了告白那就麻烦了。
    而且这个阶段除了青春萌动，还存在一个青春期逆反心理的问题，要是顺毛顺反了，容易炸锅吧。
    思前想后，苏渺提笔回信，信中她表达了自己希望圆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可以將更多的精力集中在课业上。
    同时，苏渺也直言不讳地指出，以她们目前的年龄和阅歷，其实还无法真正成熟地理解男女之间那种复杂而微妙的喜欢之情，因此现在选择谈恋爱实在是为时尚早。
    但与此同时她没有完全抹杀圆圆对学长的好感，她委婉地建议暂时不要发展成情侣关係。
    如果双方是真正的喜欢，不需要急於一时，可以在两人都上了中专之后再慢慢相处，可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去深入了解对方，也让这份感情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成长、沉淀。
    並且到了中专，也能够认识更多的人，接触更多的事，能有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的恋爱观与价值观，对於未来也有了更长远的打算，今后发展方向也趋於稳定，这样的恋爱关係才能更长久。

 第262章 跳级考试

    一高的跳级考试安排在每年的六月初的一个周末，將原本三天的考试压缩至两天来考。
    这个时间的选择就是要巧妙地避开高考以及期末考这两个关键节点，確保每一项考试都能得到充分的关注和重视。
    对於这样校內的跳级考试而言，学校掌握著绝对的自主权。
    无论是考试时间和地点的敲定，考核的方式，乃至出题范围与难度的把控，以及最后的试卷批改环节，无一不是按照学校自身严格且明確的要求来执行。
    学校和老师会凭藉多年积累的教学经验和对学生们深入了解，对申请跳级的同学进行评估。
    这天吃过早饭后，苏元正和叶晗都特地空下手里的工作，送各自的孩子到学校参加考试。
    现在高考录取率很低，仅在20%~25%区间，很多人復读了好几年才能勉强考上一个专科，所以有实力和勇气选择跳级的同学简直是少之又少，这次仅有6人报名了跳级考试。
    周末的学校冷冷清清的，门卫大叔开了一个侧门供师生进出，苏渺和叶嘉音毫无紧张感，跟苏元正和叶晗瀟洒的告別就进了学校。
    人数少，为了方便管理便都统一在一个教室里考试，每个考生都隔得一老远，即使有飞行员般的敏锐视觉也看不清別人的答卷，更何况还有一前一后两位监考老师实时监督著。
    这次苏渺和叶嘉音虽然是同时参加跳级考试，但是她们的考卷是不一样的，因为苏渺选择了理科，而叶嘉音选择了文科。
    和一中的跳级考试差不多，第一天考主课，第二天考政治和文理副科，不过为了凑在两天里考，考试时间上做了调整。
    第一天上午8：30-11：00考语文，下午13：00-15：00考数学，15：30-17：30考外语。
    第二天上午8：30-11：00考政治，下午14：00-17：00考地理歷史或物化生。
    语数外和政治是必考科目，理科比文科多一科，这是按照高考的实际情况来做的安排。
    参加跳级考试的同学都是年级前十，目標都很简单，直衝名校，实现鱼跃龙门，当然，某位出生在龙门后的乖乖除外。
    到点老师准时髮捲，拿到试卷的那一瞬间，同学们便迅速低下头去，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答题之中，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都与他们毫无关係。
    为了帮助考生更好地把控作答时间，並依据剩余时长灵活调整自己的解题速度，教室的墙壁上特意掛起了一个时钟。
    这个时钟平时可是没有的，只在有重要考试任务之时，才会被从仓库里取出，安装在考场內以供使用。
    隨著时间的推移，考场內的氛围愈发紧张起来，有的同学额头已渗出汗水，手中的笔却仍不停歇，有的同学则轻咬嘴唇，目光专注而坚定。
    时钟的指针缓慢移动，再离收卷还有30分钟的时候，苏渺放下了笔开始做最后的检查，而一旁的同学还在奋笔疾书，那该死的作文怎么字数还没满啊！
    了10分钟做检查后，苏渺开始放鬆因为长时间伏案答题而有些僵硬的肩膀。
    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有一个屁和她说它即將要出世了，而且还不知道是闷是响。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安静环境必有人放屁是个魔咒吗？她可不想步之前那个小胖子的后尘，她脸皮比较薄啊！
    她在那努力的憋了几分钟，监考老师看她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安抚道：“现在还有20分钟，没写完的同学不要著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心中想，这似乎是（2）班的那个中考状元吧，怎么刚考个语文就这么紧张了，汗都快出来了，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苏渺觉得自己確实是憋不住了，举起了手，当老师走过来之后，轻声说：“老师，我想去厕所。”
    监考老师瞭然的说：“行，去吧，要纸吗？”
    “不用不用。”说罢，飞也似的跑了。
    监考老师还以为她抓耳挠腮的憋了那么久，可能是拉肚子呢，没想到只是跑去厕所放个屁。
    如果让觉得“苏渺凡事都好”的班主任知道，他肯定又会吹嘘，我们班苏渺同学素质就是高，为了不影响其他人，放个屁都要上厕所去。
    就这样昏天黑地的考了整整两天，终於是將所有的科目考完了。
    苏元正照例有摆了一大桌给她们俩补一补，也没问考得好还是一般，在他心中，自家女儿和嘉音已经是顶厉害的了，至於能不能跳级成功对他来说是没那么重要。
    他反倒很心疼女儿又要操心店里的事，又要紧赶著超前学习，跳级备战高考，真是辛苦。
    学习的事他帮不上忙，只能在生活上多用心些。
    才6个人的试卷，老师们连夜就改好了，周一来学校就能知道结果。
    苏渺和叶嘉音被班主任带到办公室，班主任拿出她们的成绩单，说：“这次的跳级试卷比以往的都要难，是按照以往高考试卷难度来出了，只要能达到上一年的专科录取线就可以跳级成功。
    恭喜你们，不仅达到了，而且还远远地超过了，苏渺是690分！嘉音是598分！都是非常棒的成绩，特別是苏渺，即使你现在马上参加高考，我觉得你都能a大和b大！”
    理科的总分是710分，文科的总分是640分，叶嘉音的成绩不错，而苏渺的成绩竟然比上一年省理科状元还要高了5分。
    苏渺和叶嘉音惊喜的对看了一眼，苏渺很期待的对班主任说：“那我能参加这次的高考？”
    “哦，那倒不能，报志愿的时间是5月份，现在已经过了。不要著急嘛！再沉淀一年，到时候报志愿的时候更有把握选自己心仪的。”
    “好的，谢谢老师，我们一定会加油的！”
    跳级考核的事情告一段落了，苏渺突然想起已经半个月没有收到圆圆的信了，不晓得她怎么样了，如果周末还没有信来的话，她就直接打她们单位大院的电话找她吧。

 第263章 悵然若失

    终於在周五，苏渺收到了圆圆寄来的信，信中表现出她十分沮丧又复杂的心情。
    原来，在收到苏渺言辞恳切的信后，圆圆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好友苏渺的建议。
    於是，她鼓起勇气，暂时委婉地回绝了那位学长的深情告白，並真诚地表示希望能够先从朋友做起，彼此慢慢了解，再逐步发展感情。
    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学长遭到拒绝后，觉得圆圆辜负了自己的真心。
    自此以后，学长对待圆圆的態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表现得不冷不热起来。
    无论是在平时的交流互动，还是篮球队组织的各项活动中，学长都不再像从前那般热情主动的和圆圆搭话，甚至刻意地对她不理不睬。
    更让圆圆感到难过的是，学长似乎已经完全將她拋诸脑后，转而开始和另外一名女生走得越来越近。
    儘管圆圆已经拒绝了学长，但內心里其实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关注著学长的一举一动。
    每当看到学长与那个新出现的女生亲密无间的样子，圆圆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儿。
    那种鬱闷和失落交织在一起的感受如影隨形，让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般，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之中，每天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而这段时间之所以一直没有给苏渺写信，很大程度上也是由於圆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苏渺倾诉自己如此错综复杂的心境。
    她觉得无法用语言准確表达內心的纠结与矛盾，更担心万一表述不当，不仅没能得到苏渺的理解和安慰，反而还会给她徒增许多不必要的困扰和担忧。
    苏渺看完信之后眉头紧锁，没想到短短半个多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
    照她看来，那个在圆圆口中热心又优秀的学长，分明就是一个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也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別人造成伤害。
    幸好圆圆还算头脑清醒，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了，要不然就掉入陷阱里了。
    死臭猪，想拱她家的白菜，没拱成还要放个屁熏一熏。
    周五晚上初中住校生是可以回家的，苏渺直接给圆圆打了电话，安慰了她的情绪，並且说了自己对那个学长的看法。
    才短短几天变脸这么神速，这说明之前圆圆所观察到的，只是他特意展现出来好的那一面，幸好拒绝他之后，他就不再掩饰了，这对圆圆来说也是好事，可以早点看清这个人，免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精力。
    电话那头传来圆圆那带著浓浓失落情绪的声音：“渺渺，我真的好难过呀，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苏渺连忙安慰她：“圆圆，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其实你仔细想想，你们认识的时间並不长，相互了解其实很少，你觉得自己喜欢他，有可能是喜欢他对你释放的关心和热情而已。
    而这个是最好偽装的了，也许他现在所展露的才是他原本的性格和面目。
    他明明知道现在正是升学的关键时刻，却总是在一些风雪月事情上到处撩拨，骗不动你又去撩另一个，真不是个稳重长情的人。
    圆圆，我还是那个建议，我们现在年龄还小，阅歷和认知有限，早恋对我们的发展確实不太好。
    当然，如果能有一位志同道合可以一起相互促进的朋友，是可以长期相处看看的，但是现在这个明显不是。”
    听了苏渺一大段急切又充满关怀的话，圆圆心里好受了许多。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不敢和同学说，生怕被笑话传出风言风语，也不敢和父母说，怕他们责怪自己早恋，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圆圆的语调明显比刚才好了不少，她对苏渺说：“渺渺，谢谢你，我都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情，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变得这么快。幸好我没捨得把你给我的笔记本借给他，哼！你比他重要多了！”
    “別难过啦，圆圆，把注意力转移到別的地方把这件事情忘掉，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提升自己，等將来进入大学，你会遇到更多优秀的男孩子。”渺渺安慰道。
    圆圆感激地说：“好吧，我会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態的，谢谢你，渺渺，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还能和谁说。”
    “嗯……圆圆，叔叔阿姨都是很开明的人，如果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或者是排解不了的情绪，其实你可以试著和他们聊一聊，毕竟他们是过来人，说不定可以给出很好的建议。当然，如果你说不出口，也可以来找我，只要你有需求，我隨时都在！”
    “嗯嗯！经过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再想起那个学长，觉得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他打球的时候总是喜欢衝撞別人，很容易被吹哨，还有，其实他对所有人都很好的样子，对我也没那么特別，不对，他现在对我特別不好！”
    “是吧是吧，你再多想一想这些被你忽略的细节，可能想起一个，对他的喜欢就减弱一分。”
    然后两人又一起蛐蛐了一会儿那个学长，直到圆圆说：“渺渺，我现在觉得自己是一点也不喜欢了，为他难过了这么久，真是傻蛋！你別担心我了，对了我要恭喜你跳级成功，具体的我们再通信吧，有人来打电话了，我不能再占用了，再见！”
    “好的，再见圆圆！”
    掛断电话后，渺渺轻轻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哄好了，圆圆第一次对异性產生別样的情绪，钻了牛角尖很正常，稍微引导一下想通了就好了。
    可是她又觉得圆圆这脾气也太软太好哄了吧，这样以后还是容易被人哄骗，哎呀，真是苦恼！
    希望圆圆长大后能变得泼辣一点，可不要再被別人欺负了，王鑫这傢伙怎么搞的，一点都不关心圆圆这个发小的吗？不是每半个月就回寧县两家聚餐吗？就一点没发现异样？
    下次来补课，找由头呲他一顿！

 第264章 时装风潮

    六月初苏渺已经將第一张稀有“虎卡”放出去了，半个月过去还没有人来兑换收音机。
    苏渺暗想，这回拿到的也许是个沉得住气的，目標是999现金大奖吧。
    如今木瓜丝的日销售量稳定在300瓶左右，因为晾晒场地不够，连苏渺他们住的这个小院都被徵用了一角，放置了好几个晾晒架。
    目前作坊的產量刚好可以满足市场需求，但是苏渺还是在关注房源，因为等令人心动的现金大奖兑换出去之后，又会迎来新一轮的销售高峰。
    不过，这边的房源很少有出售的，变动比较多的时间段得等到7月份的毕业季。
    现在小院旁边的两家都是三年前买下房子陪读的，除了將院子作为自家居住之外，也將部分房间出租给他人。
    能选择这个方式陪读的家庭条件都很不错，而且有了租金收入，家中的女眷就可以暂时放下工作，全心全意的陪孩子学习了。
    这是苏渺特意去打听的时候才知道的，原本她还以为像她爸这样守著陪读的是极个別现象，为了孩子的学业能这么付出金钱和时间的，得等到教育大环境更好的九十年代后期呢，没想到如今就已经出现了。
    这几户应该是属於第一批陪读的家长，他们的孩子今年就会参加高考了，高考过后有很大机率会將房子卖掉，毕竟这里的房价要比別的区高，这三年来还涨价不少，转手一卖不仅没有折损，反倒赚了差价。
    苏渺让惠姐实时关注隔壁两户的动態，如有掛出出售的牌子就第一时间通知她。
    在木瓜丝渐渐风靡的时候，“吾悦”时装店的势头也日渐兴起。
    阿四伯设计了好几组时装，並让模特拍了时装照，印成彩色的类似於时尚杂誌的书册，不仅供上门的老客户翻阅，还向许多商店投放了gg。
    听从苏渺的建议，与人流量比较多的商店合作，以每个月3元的价格，將宣传册摆在他们收银台最显眼的位置。
    最主要的合作商家是髮廊，因为捨得进髮廊弄髮型，而不是简单的去大树底下让阿叔剪两把的，都是经济条件不错，並且捨得在外形上下本的人。
    除此之外，苏裕去各个单位公司送餐的时候，都附赠上一本，上面的时髦款式还真把大哥大姐们迷住了，纷纷询问这家店在哪。
    苏裕指著封面上的地址和电话，说：“这是店的地址，还有电话，直接到店或者打电话諮询都是可以的。”
    为啥苏渺这么帮忙宣传，因为那人家的手短啊，阿四伯说送衣服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三套少女的服饰，都给她和嘉音送了合適的尺码。
    苏渺建议阿四伯如果要走时髦路线，用色可以更加大胆，廓形上更加有型，再尝试一些不同於传统布料的材质，比如皮革，金属色之类的。
    当然这是针对於成人组的，少年组还是以明媚大方为主基调，追求舒適性，但是有青春气息的加持，勇於尝试撞色也很不错。
    其中有一件是苏渺参与修改的海军风连衣裙，特別的不对称海军领、白与深蓝的撞色，形成鲜明对比，令人眼前一亮，拉高的腰线可以显得更高挑，a字版的裙摆长到小腿肚，配上白布鞋，飘逸又瀟洒。
    周一她决定穿著这件连衣裙再去学校给阿四伯打一波gg，而叶嘉音则选择了另一套更適合自己的。
    浅橙色蝙蝠袖短款上衣，配卡其色中筒裤，高过脚踝的白袜子和回力运动鞋，整体造型尽显青春活力。
    毫无疑问，苏渺和叶嘉音一起去学校时，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到了教室，梁曼曼和韦思雅就凑过来了，梁曼曼问道：“你俩这衣服是在哪儿买的？真好看，这个款式我怎么没在百货大楼见过？”
    苏渺说：“这两套衣服都是我们居民区里一家老牌服装店出品的，老板几代都是做服装定製的，这两个款式都是老板设计的哟！別家没有噠！”
    韦思雅左左右右的打量她们的衣服，羡慕的说：“真好看啊，確实像是为你们量身定製的一般，肯定不便宜吧？”
    “不贵的，他们现在不止做定製服装，还批量做时装呢，如果去得早可以直接买到现货，价格也和百货大楼的衣服差不多。”
    一旁竖著耳朵偷听的女同学们这时都按捺不住了，也都纷纷围过来。
    “苏渺同学，我可以摸摸你的裙子吗？我想看看是什么材质的。”
    “当然可以。”
    “哇，是的耶，我刚才看这么飘逸，还以为是的確良的，这个穿著肯定舒服，布的又透气又吸汗。”
    “哎哟，这么漂亮的裙子，得看版型，如果是我，好看衣服就算是铁做的我也能接受。”
    “嘉音同学，你这条中筒裤好特別，好像裤腿比一般的中筒裤要宽。”
    “是的，这条中筒裤的裤腿是加宽的，夏天穿起来更凉快，这个长度也很合適我们学生，对了，加宽了裤腿之后，有些小肉肉的女孩子穿起来也能显腿细。”
    此话一出，一些身材没有那么苗条的同学瞬间心动。
    一个个子只有一米五的同学满脸期待的问：“他们家真的不止做定製吗？嗯……我比较矮，平时都是我奶奶给我做衣服穿，每次去百货大楼试裤子，裤头合適的裤脚太长，长度合適的裤头又太窄。”
    苏渺回答：“没关係的，衣服有大中小三个尺码，你可以到店里试一试样子，合適再买。
    如果版型合適，部分尺寸不合適的话可以让师傅帮改一改的，不过他们家生意很好，改衣服可能要排队，既然你奶奶有缝纫的手艺，那你可以回去让奶奶帮改一改呀！这样岂不是既方便又快捷嘛！”
    同学们纷纷约著周末一起去看衣服，苏渺又说：“大家也可以带家长一起去哦，有成人组的衣服也特別的时髦，设计师前几个月刚从北京和上海参加时装展示会呢！”
    在苏渺和叶嘉音不遗余力的宣传下，“吾悦”时装店迎来了小高峰。

 第265章 顿感发小

    自从苏渺家里忙起来后，和一中小友们的聚集频率降为了半月一次，但是这也没有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反倒隔的时间久了能聊的话题就更多了。
    黄佳期向苏渺匯报：“渺渺，王鑫这次月考竟然衝到年级第26名，歷史新高哦。”
    王鑫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嘴上却说著：“害！没发挥好，要不能更高的。”
    “那你下学期不就能去集训队了？”苏渺问。
    王鑫摇头摆尾的说：“不去不去，我已经和班主任说了，不去集训队，就在原来的班级蹲著就是了，我承受不来太大的学习压力，去了反而状態不好，年级领导也同意了。”
    “好吧，那佳期你们的排名怎么样？”
    “我们三个都是在年级前十，多亏了你给我们整理的那些知识点，比课本上的通俗易懂多了，我们都是先预习，標出没掌握的，上课时重点听老师讲解，能轻鬆好多。”
    苏渺欣慰的点头，说：“那就好，如果有哪里不明白的，可以隨时来问我的。”
    张碧莲有些担忧的说：“可是你下学期就要跳级到高三了，备战高考可是大事呢，我们不能再占用你这么多时间了。”
    “放心吧，高考这件事我已经是胸有成竹了，而且你们还不知道我嘛，真要让我两耳不闻窗外事，睁眼就看大课本，我真要闷死的。”
    几人都被她摇头晃脑的样子逗笑了，王鑫说：“你们可別为她担心了，她就这样，整天懒懒散散的然后趁別人不注意就考个第一，我已经被打击得习惯了，麻木了。”
    嘻嘻哈哈的闹了一阵，学习上的正事还是没有落下的，针对於她们的短板，苏渺都能提出针对性的讲解，全能选手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下午五点散场时，苏渺特地扯了扯王鑫，让他迟一步走，自己有事和他说。
    “怎么了？”
    苏渺问他：“这段时间你有回寧县吗？”
    “有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每半个月都要回去看我爷爷的嘛，怎么，需要我帮捎什么东西吗？”
    苏渺斟酌说：“不是要捎东西，你这两次回去有见到圆圆吗？”
    王鑫不明所以的回答：“见到啦，她家和我家窗口都对著的，每次回去我们两家都约著吃饭。嘿！还別说，她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脸都不圆了，不好看！”
    苏渺原地爆炸：“你都发现她瘦了，就没问问是为什么瘦了？没问问在学校过的好不好，交到了什么朋友之类的？”
    “啊？这……要问的吗？以前她都是嘰嘰喳喳自己说的呀，这次没说什么，我还以为她不愿意说呢。”
    王鑫疑惑地挠头，对上苏渺充满杀气的眼神，顿时一激灵：“好嘛好嘛！上周我回去確实没问，下周回去我问问嘛。额……什么问题来著，瘦了，交朋友，还有什么？”
    苏渺真是被王鑫的粗神经打败了：“作为关係这么好的髮小，你就多关心关心她嘛，多问问她在学校的事，又没遇到什么难事之类，哎呀，你自己回去想去。”
    “矣！又叫我问，又不告诉我应该问什么……我走了！拜拜！”
    王鑫原本还在那碎碎念，然后被苏渺举起来的铁砂掌嚇飞了出去，也不知道她是哪练来的掌法，打人还是蛮痛的。
    回家后，王鑫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苏渺突然让他多关心起圆圆呢？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然后他没忍住去问了自己老妈。
    王妈妈正在做饭，他扒在厨房门框上问：“妈，上次回寧县去圆圆家吃饭，你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不？”
    王妈妈奇怪的瞟了他一眼，手中切菜的动作却一刻不停，说：“圆圆？没有什么不对啊，就是瘦了高了更漂亮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王鑫困惑的用头框框撞了两下门框，接著说：“你再仔细回想回想，有没有觉得她话变少了，以前她就像只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吵得不行，上次好像安静了很多，没那么吵了。”
    王妈妈停下了切菜的动作，认真想了想：“那有你这么说人的，那叫做活泼好不好，不过上次回去，圆圆好像是比以前安静了。不过人家小姑娘长大了，变文静了也很正常嘛，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个混小子一样成天咋咋呼呼的？”
    “不是，妈，您可是我亲妈，夸人就夸人，別踩我呀！”王鑫顿时跳脚。
    “呵呵，话说回来，明年你们就初三了，要备战中考了，你在一中教学资源肯定比寧县好，你回去的时候给圆圆补补课，把你们发的那些资料什么的抄一份给她。”
    王鑫大剌剌的回答道：“这可轮不上我，她和苏渺可要好了，苏渺整理的知识点匯总肯定也给她了的。”
    “笔记归笔记，当面指导效果还是不一样的嘛，不过话说回来，苏渺可真是太优秀了，长得好看，又那么聪明，成绩好有礼貌，对你们这些老同学还这么友善肯帮忙，真是难得，人家到底是怎么培养的。”
    每次一提到苏渺，王妈妈就不由的讚嘆，看老妈又沉迷在苏渺的魅力当中，王鑫捂著脑袋就溜走了，免得老妈转脸过来看他不顺眼。
    因为周五要回寧县，所以这天最后一节课王鑫是照例请假提前走的，这也是他现在成绩起来了得到的特权，这要是吊车尾的同学那么放肆，早被一顿批了。
    王鑫的爸爸借了单位的小汽车来接妻儿，之前王鑫来邕城读书是借住在他姑妈姑父家里的。
    姑妈姑父家的女儿到沪市读大学去了，他们觉得家里怪冷清的，所以当时王鑫爸妈想给他办住宿的时候，便主动提出让王鑫住到家里去，一来王鑫从小就很受他们喜欢，过来住能给家里增加点人气，二来也能更好的监督他学习。
    现在他的成绩大有长进，王妈妈便在一个月前办了病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小房子，决定照顾儿子衝刺中考。
    至於上了高中之后，那已经是大人了，就让他去住校去吧，反正能上高中就已经达到父母对他的期望了。

 第266章 校园暴力

    小汽车开得快，回到寧县才六点。
    进了家门王鑫第一件事就是去和爷爷问好，王爷爷正坐在藤椅上，手中捧著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他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好大孙，说：“不错，我们小鑫又长高了。”
    从爷爷房间出来，就看到他妈妈和圆圆妈妈在客厅择菜，而两个爸爸则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锅碗瓢盆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次聚餐是在圆圆家，这次轮到他家了。
    圆圆妈对著厨房说：“圆圆她爸，你先去接女儿回来吧，她说今天放学宿舍要做大扫除，现在过去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要拎衣服什么的不好走。”
    圆圆爸闻言，把锅铲递给王爸爸，然后准备脱下围裙，此时正在啃苹果的王鑫说：“我去接吧，我能骑自行车去。”
    “行！那辛苦鑫鑫了，骑车半点啊，还有好一会儿才开饭，不著急。”
    王鑫拿了钥匙下楼，大院里建了一圈杂物房，每一户都能分一间，自行车都是放在里头的，他想著等下路上趁著没大人，关心她一下。
    而他刚骑车到校门口对面大马路，离大门还有百来米，就看见圆圆和一群同学往学校旁边的居民区走。
    嗯？这是要去哪玩儿？不回家吃饭吗？
    王鑫疑惑的朝那边大喊一声：“李圆圆？”
    圆圆听到他的声音，停住了脚步往这边看来，但是下一秒就被左右两个同学扯著手进小巷里去了。
    欸！怎么回事！应都不应一声，有问题！
    王鑫著急得像踩风火轮一样的踩起自行车，来到小巷口，连车都来不及锁就钻进去找人了。
    这边的全是老房子，起得参差不齐，挨得也近，走进来都是岔道和窄窄的小巷，就像迷宫一样，以前他们还经常开玩笑，要是住在这一片，晚上都不敢出门玩的，不然找不到路回家。
    就那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圆圆和那些同学就失去踪跡，王鑫在里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找著。
    突然，他好像听到了细微的哭声。
    他顺著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在一条小巷子的尽头有一处已经塌了一半的瓦房，里头正传出女孩说话的声音。
    此时圆圆被五六个男生女生围在了墙角，刚才挨了一巴掌让她既恐惧又愤怒，声音中带著哭腔的说：“呜呜呜，我没有！”
    小玉怒目圆睁，满脸怒气地咆哮道：“你没有？少在这里装可怜！敢抢我男朋友，你要不要脸啊你！”
    圆圆深吸一口气，努力止住抽泣，大声辩驳道：“我没有抢你男朋友！你们俩谈恋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一点关係也没有！而且我根本就不想早恋！”
    “切！说什么不早恋，你敢说你不喜欢张继强？之前在队里又帮递水又帮拿衣服的，还偷偷约他去小凉亭做什么？你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个女孩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圆圆涨红了脸，急切的解释道：“不是我约他去的，是他约我去的，你可以去问我的同学，那天他们都听见他来喊我了。”
    “不！可！能！他去找你做什么？肯定是你约他去找你的，我看你就是想和他表白吧，我告诉你，现在张继强是我男朋友。明天你自己去和老师说退出啦啦队，以后我要是看到你靠近他10米以內，就要你好看。”女孩恶狠狠地威胁道。
    此时，一个站在旁边嘻嘻哈哈的女生坏笑著说：“小玉，瞧瞧她那副模样，似乎很不服气呢！你这次若不好好教训她一顿，保不准她回了学校还要去勾引你男朋友呢！”
    一个头髮几乎將眼睛遮住的男生也附和道：“就是啊，我们帮你把她带到这，就为了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这也太浪费功夫了。”
    听到这话，那个名叫小玉的女生脸色一沉，牙齿紧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猛地衝上前去，一把揪住圆圆的头髮，毫不犹豫地朝著圆圆的左脸狠狠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迴荡，让人不禁心头一颤。
    其他几个人见状，也纷纷围拢上来，有的伸手去拉扯圆圆的头髮，有的则抬起脚狠狠地踹向她的身体，更有甚者直接动手撕扯圆圆的衣服。
    一时间，咒骂声、嬉笑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不堪的情景。
    圆圆哪里能抵挡得住那么多人的围攻与欺凌，只能紧紧的环住自己的手臂，大声的求救，希望有周围的居民听到可以来拯救她。
    就在她被长发男粗暴地扯著衣服拽倒在地上的时候，原本被他们关上的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轰然倒下，还將其中一个负责在外放风並看热闹的女生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
    巨大的声响打破了混乱的局面，让所有人都停下手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抬头看来，只见一个男生站在门口处，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背著光一时还看不清他的脸。
    可圆圆在第一时间喊道：“王鑫！救我！”
    王鑫刚才听到圆圆的哭声，焦急的跑过来將门踹飞，现在看到她一身凌乱满是泪水的脸，惊得连忙要跑过去扶她。
    霸凌组的一个男生反应过来，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说：“少管閒事！不然收拾完她下一个就是……嗷！！！！”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承受了来自王鑫的襠下一击，一声惨叫过后夹著腿倒在地上。
    另外两个男生见他动手立即围了上来，还没等他们再说话，王鑫眼疾手快抄起地上一根木棍对著他们就是一顿猛敲。
    “臥槽！你谁啊到底！你们愣著干什么！快点帮忙啊！”
    男生被棍子砸得生疼，一边护住脑袋一边朝另两个呆住的女生狂喊。
    那两个女生听闻一个去拉圆圆，一个捡起旁边烂板凳就要往王鑫头上砸去。
    这时圆圆猛地一扑，摆脱了钳制，並把举著板凳的小玉扑倒了，那板凳从她手上滑落，又砸在了被踢襠倒在地上嗷嗷叫的男生身上。

 第267章 走为上计

    那两个男生反应过来，也顺势捡起地上的杂物和王鑫打了起来，顿时变成一场激战。
    王鑫平时性子活跃，各项体育活动参加得勤，身体素质和灵活度都不错，以一挡二还渐渐占了上风。
    他拼命护著身后的圆圆，但是毕竟对方人多，分身乏术，一时间没能带她闯出去。
    幸好圆圆並没有因为眼前混乱的局面而嚇得浑身瘫软、失去反抗能力。
    有了王鑫做底气她竟也越战越勇，不过对於打架她没有经验，又结结实实挨了小玉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音瞬间把王鑫点炸了，此时他也顾不得去躲避两个男生的拳头，任由它们落在自己身上。
    只见他猛地转身，一把扯过正洋洋得意的小玉就是一套左右开弓的连环巴掌。
    小玉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两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嘴里只能发出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王鑫这般狠厉的打法让其他人都愣了愣，然后拥上去想要把他拉开，之前起鬨的那个女生还扯开嗓子大声喊道：“你怎么可以打女生！”
    听到这话，王鑫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回应道：“呸！我管你女生男生，敢打圆圆，我揍死你！”
    王鑫一边破口大骂，那抡起巴掌的手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歇过，就这样僵持足足十秒后才被强制拉开，然后他还不甘心的薅下一把长头髮。
    此时，小玉的哭喊就像死了爹一样悽惨，趁著霸凌组都围过去查看她的情况，王鑫毫不犹豫拉起圆圆朝就往门外狂奔。
    圆圆慌乱之中一脚踩在了倒下的门板上，谁知脚下竟传来一声痛呼，嚇得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有王鑫眼疾手快撑住她。
    王鑫一边拉著圆圆往巷子外跑，一边念叨：“快跑！快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然而，这里的路七拐八拐的实在是太难认了，他们一不小心就跑错岔口，如此兜兜转转了好几个岔口之后，竟然一头撞上了同样追著他们跑出来的霸凌组。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之间还隔著十来米远的距离，王鑫当机立断又拉著圆圆掉头就跑。
    身后传来霸凌组气急败坏的喊叫声：
    “喂！站住！”
    “站住！有种你別跑！”
    就这样双方开始极具戏剧性的追逐战，跑了好几分钟，王鑫和圆圆率先走出迷宫，王鑫看到外头的大路简直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他快速扶起被自己丟在地上的自行车，说：“幸好没被人捡走，快上车！我们要去安全的地方。”
    圆圆还没反应过来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就跳上了后座，然后就看到王鑫往自己学校骑去。
    这个巷口离学校大门只有百来米，十几秒的时间就到了，王鑫停车后跑向门卫室，喘著粗气急切的说：“阿叔！我们被人打了！请帮我们报警！”
    门卫阿叔正悠閒地在里头吃饭呢，抬眼看到他掛了彩脸，心想，学生打架了！这是打输了的？
    但是又看到更狼狈的圆圆和她肿起的脸颊时，眼皮一跳，不对！不是普通打架，出大事了！
    门卫阿叔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迅速拿起饭盒盖子，动作利落地將尚未吃完的饭菜严严实实地盖好。
    紧接著向王鑫和圆圆招了招手，示意他俩赶紧进进门卫室来，同时还小心翼翼地从窗口探出脑袋，警惕地张望著四周，生怕有什么不速之客会突然追上来。
    门卫阿叔拿起电话筒，在即將按下报警號码的那一瞬间犹豫了，决定还是先打通了校领导家的电话比较妥当，让他们过来看了之后再陪孩子们去报警吧。
    学校前两年扩征了地块，起了好几栋楼分给教职工，现在好处体现出来了，不到十分钟，副校长、教导处主任、年级主任和圆圆的班主任都到了。
    问了问情况，见事態严重，而且还牵扯到了非本校学生，於是报了警，也通知了两人的家长过来。
    警察和两人的父母几乎是同时到的，圆圆妈看到女儿被打成这个样子，眼泪立马的流出来了，紧紧的抱住女儿。
    反倒圆圆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安慰妈妈道：“没事的妈妈，我只是一些皮外伤，幸好王鑫把我救出来了，他伤得比我重，先送他去医院吧。”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鑫的身上，他挺了挺胸，说：“我没事，一点不疼。”
    连来办案的公安都讚赏的说：“好小子！挺有本事，如果你们还能坚持的话，就先录笔录，不行就先去医院，看了医生再录也行，千万別勉强，要是有什么內伤可不能耽误。”
    这件事的主人公是圆圆，王鑫是刚好中途碰上的，其实並不知道事情起因，所以一切还得先让圆圆说。
    圆圆从那位学长的告白开始说起，自从她和苏渺打过电话之后，就已经决定要退出啦啦队，好好专注学习了。
    但是因为现在正值各校联赛期间，唯一的一位替补队员在训练中受伤了，如果她马上退出就会空出一个位置，所以老师和她商量先参加完这个学期，反正也就只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
    而在圆圆拒绝了学长的告白之后，他很快和啦啦队中的另一位女生发展成了情侣关係。
    那个女生就是小玉，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圆圆喜欢过张继强的事情，便一直在平常的训练中打压和孤立圆圆，圆圆抱著反正准备退出了心態，能忍则忍了。
    今天放学她和同桌打扫完卫生后，就走到校门口等爸爸来接，同桌家就在前边几百米就先走了。
    没想到同桌刚走她就被小玉带著几个人围了起来，说是要和她到清静点的地方谈判。
    圆圆刚开始是不想去的，但是又觉得一直被针对很难过，便想著一次性把话讲清楚。
    可没想到他们是要带她到小巷子里，圆圆听到王鑫喊她的时候已经后悔不想跟著去了，但是被那几人强行拉了进去。

 第268章 我觉得行

    “我已经和她们解释过了，我没有接受张继强的表白，而且我也没想著要早恋，可是她们不听，警告了我一顿后就开始打我，还扯我的衣服，幸好王鑫进来了，呜呜呜！”
    圆圆从小到大都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的，一根手指头都没被动过，这次被打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又痛又怕，说著说著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王鑫听著她的遭遇，觉得拳头又硬了，刚才应该多踹他们两脚的，幸好苏渺提醒了他多关注圆圆，所以他来的路上加快了车速，要不然迟个几秒钟没看到她被拉进巷子，不知道还要被欺负得多惨。
    班主任看著自己平时很喜爱的学生，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受到了校园暴力，而且事情似乎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不免有些自责没及时发现她的异样。
    她弯下腰，柔声的问道：“圆圆，你说的那个张继强是哪个班的？小玉又是哪个班的？”
    “是初三（1）班的，小玉是初三（2）班的。”
    几个学校领导对视了几眼，教导处主任斟酌了一下，说：“这个小玉我没印象，等会儿得找她班主任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张继强我倒是记得，篮球是打得不错，和不少女同学都玩得好，之前倒是没听说和谁真的处对象，现在离中考都是临门一脚了，还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真是太不像话了。对了，他爸妈就是你们公安系统的。”
    哦豁！谁能想到办个案子，居然会把瓜吃到自家单位头上来呢？这两位公安同志不禁感到有些许的尷尬。
    一个公安同志战术性的清了清喉咙，后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从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已经属於暴力案件了，我们要立案调查的，除了张继强和小玉，其他几个参与的人你认得吗？是不是你们学校的？”
    圆圆仔细想了想，说：“有一个女生好像是镇中的，是小玉的朋友，以前还来看过我们训练，其他几个人我就不认识了。”
    接下来公安又给王鑫录了笔录，只见王鑫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整个事件的经过。
    从他如何亲眼目睹圆圆被强行拉扯带走，再到他心急如焚地衝进那条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去寻人，一直讲到最终成功將圆圆解救出来为止。
    他说得绘声绘色、口若悬河，如果不是因为被打伤的那只手臂此刻越来越痛，他都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把当时所用的那些招式重新再演练一遍呢！
    原本沉重的气氛都被他整得有些微妙了，公安忍住笑意说：“小伙子身手不错啊，记忆力好，侦察能力也强，要不以后也当公安吧。”
    其实只是句玩笑话，但是王鑫却很认真的回覆：“我觉得行。”
    王鑫和圆圆毕竟刚挨了顿打，还是需要赶紧去医院看的，除了家长，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也陪同一起去。
    公安同志也去，毕竟还要验伤，这关係到之后的赔偿问题。
    圆圆其实还好，主要是一些软组织挫伤，回去擦些药养一养就行了。
    而王鑫就要严重些，脱下衣服之后才发现他的右肩有一道六七公分的口子，应该是那两个男生捡起的杂物上有钉子，打斗时被划伤的。
    圆圆看到那口子，又从坚强小猫变成哭哭包。
    王鑫去打了破伤风，还得回来缝几针，然后齜牙咧嘴逗圆圆：“哥厉害吧！明天公安同志肯定能抓到人，到时候让大家都看看我的战斗力，他们的伤绝对比我重！”
    王鑫比圆圆大两个月，在娘胎里就认识了，小时候刚学会说话时就喊他哥哥，到大一点去学校了便渐渐的不叫了。
    “好小子！这把干得不错！能保护圆圆了！”
    王爸爸欣慰的往儿子肩膀上一拍，惹得他当场起飞。
    “嗷！爸！我刚缝的针，你是要谋杀亲子啊！”
    王爸爸连忙把双手举过头顶，说：“抱歉抱歉！忘了忘了！”
    圆圆爸说：“这回真是多亏了小鑫啊！叔叔阿姨都感谢你救了圆圆！”
    “叔叔……还说这些……欸！真是的！”
    要说王鑫这人吧，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和他硬碰硬的时候就是钢铁，你好好和他道谢吧，还拧巴起来了，一脸的不自在。
    “好了好了，都不说了，叔叔都记在心里！你们受了伤还饿著肚子，我们赶紧回家吃饭吧，免得你爷爷继续担心。”
    然后他们呼啦一群人往外走，公安还在和年级主任说要抓紧时间回去找那两个同校生的家庭住址，他们直接上门去找人，免得时间拖得久了有什么变动。
    “哟，你这脸怎么搞的呀！没有家长陪同吗？赶紧掛了號去急诊。”一声惊呼在掛號处突兀的响起，引得不少人侧目。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独自来掛號，两边脸肿得像馒头一样，也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被蜜蜂蛰了。
    王鑫好奇的瞄了一眼，立即瞪大了眼睛，指著女孩说：“是她！那个主谋小玉！公安叔叔快去抓她！”
    主谋抓了个正著，接下来就好办了，顺著这条藤把其他的瓜都摸出来就行了。
    小玉被打成猪头后不敢回家，和几个朋友借了钱自己来的医院。
    原本她觉得就是学生间的一些摩擦打斗，即使被老师知道最多也是批评几句，更何况以前被她欺负过的同学根本就不敢告诉家长和老师。
    没想到李圆圆不仅报告了学校，还直接报了警，她也是第一次面对公安的审问，心理防线直接崩溃，把其他参与者的信息吐了个一乾二净。
    因为现在不是每家都有电话的，还要一个个去家里找，所以公安让圆圆和王鑫两家人先回去，明天会在电话通知他们来进行调解。
    回去的路上，王妈妈问：“那个叫小玉的脸是怎么了？跟你们打架时受的伤？”
    王鑫非常自豪的说：“是我打的！她打圆圆两巴掌，我就还她二十个，恶人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269章 舆论走向

    王鑫因为光荣负伤，获得了周一周二请假连休的资格。
    他在休息这两天，给圆圆把功课补了补，平时都是苏渺几人辅导他，现在轮到他来辅导圆圆，可把他牛逼坏了。
    “王鑫，你以前在小学你的成绩还不如我呢，去了一高真的提升了好多，真羡慕，看来好的学习资源和氛围真的很重要。”
    “其实除了这两样，还多亏了苏渺和几个同学经常帮我补课，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比小学认真多了，几乎每天都在学习，所以，圆圆，只要付出努力，一定能看得到改变的。”
    看著王鑫十分认真的神情，圆圆噗嗤一声笑出来了：“难得你一本正经的讲这番话，其实是想说別早恋，多心思在学习上吧。”
    “啊！被你看破了！”
    ……
    周二王鑫回到邕城，利用中午时间跑去苏渺家，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讲给了苏渺听。
    “其实这次你是头功，要不是你的提醒，我估计赶不上救圆圆。”
    “行了，只要圆圆没事就好，我们俩就別论什么功劳了，现在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公安同志动作神速，第二天下午，就把那几个人和他们的家长都集齐了，除了张继强和韦小玉，其他都是镇中乡中的，那个怂恿韦小玉动手的女生，是她们学校出了名的烂妹。
    韦小玉和她是小学同学，虽然上了不同的初中，但还是经常约著一块玩儿。那天其他几个人都是她叫来的。
    反正现在派出所协商后的处理结果是赔钱，反正我们这个属於轻伤，他们也够不著吃牢饭的標准，韦小玉家赔了100，其他家赔50，我和圆圆平分了，哈哈哈！！！”
    说到分钱，王鑫可是乐开了，他爸妈把赔得的钱全给他了，他觉得自己终於也是富裕户了。
    苏渺好笑的说：“合著让人打一顿还赚了一笔钱是吧。”
    “嘿！你是没到现场看，他们伤得可比我重多了，连公安都说要不是知道我是原告，还以为他们是被欺负的呢！”王鑫对於自己的发挥还是挺满意的。
    苏渺接著问：“赔偿是派出所的处理，那学校的处理呢？”
    “那天除了圆圆学校的校领导，其他几个学校的领导也来，你是没看到他们那脸色是有多精彩，肯定觉得丟死人了。
    回去之后韦小玉就被开除了，其他几个的学校是记大过通报批评，这还是他们爸妈走了关係的，要不然这几个毒虫的学校肯定也得把他们开除，听说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烂摊仔，经常惹事。”
    苏渺冷笑一声：“所以张继强作为导火索，就这样轻轻过了，他向圆圆表白的事情圆圆是不可能到处乱说的，那別人是怎么知道的？又传到韦小玉耳朵里？如果没有他煽风点火，事態不至於到这个程度。
    而现在出了事，他受到的就是不痛不痒的几句批评，说不定他还会以此为骄傲的资本，跟別人说曾经有两位女生为了他爭风吃醋，最后打起来被开除了呢。”
    王鑫想到那个张继强就恼火：“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傢伙，那天还在那装可怜呢，把所有事情都推出去，说和他一点关係都没有。还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处对象，是韦小玉单相思而已，那韦小玉也是气得要死，要不是人多，说不定都能衝上去抓他的脸。”
    “现在我担心的是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闹了这个大一出，又是开除又是记过的，在同学们中肯定会引起很多的揣测。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学校方面肯定只管出处理结果，不会將整件事情的缘由交代出来的。
    如果那个张继强添油加醋的把事情一说，其他不知情的同学歪七扭八的传播，恐怕会对圆圆產生不好的影响。”
    “啊？那可怎么办？这种閒言碎语最可怕了，还难处理，学校里面可喜欢传这种閒话了，又不能把同学们的嘴全给堵上，到时候圆圆有得哭了。”王鑫皱著眉头，觉得伤脑筋得很。
    苏渺仔细想了想，说：“既然无法断绝閒话的传播，那就先下手为强，掌握舆论的走向如何？”
    王鑫眼睛一亮说：“这个好！要怎么掌握？我去操作！”
    ……
    “其实我只是想和每个人处好关係，不管是男同学女同学，我都是一视同仁的，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是很愧疚。”
    张继强低著头，似乎是心情很难过的样子。
    这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一些好奇的同学听说韦小玉被开除与张继强有关，就趁机来打听內幕到底是怎么样的。
    果然不出苏渺所料，张白莲把自己塑造成无辜者形象，而圆圆和韦小玉则是为了自己吃醋打架的恋爱脑。
    一个和他关係好的同学说：“你也別愧疚了，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係，都快中考了別为这些事情分心了。”
    话音刚落，后头就传来几道讽刺的话语。
    “哇塞！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今天总算是把顛倒黑白这个词的意思深刻了解了。”
    “快要中考了，还能分心去和別人表白，表白不成就设计孤立针对別人，现在出了事情，不仅做缩头乌龟，还要把受害者污名化，真的好聪明哟！”
    “你这说的就是废话了，人家要是不聪明成绩能好吗？成绩不好能把自己摘得那么乾净吗？家里头有关係，学校也包庇，到头来惨的是那个女孩子，老老实实的专心学习不想早恋，被平白打一顿就算了，还要被造谣，嘖嘖嘖！”
    张继强愤怒的站起来转过身，看到后面是5,6个拿著汽水零食的同学，应该也是上体育课的。
    “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又了解多少，现在是你们对我造谣！”
    领头的是一个平头男生，面对张继强丝毫不怵，朗声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件事情可是报到了派出所的，所有人的证词和最终的调解结果都是有记录在案的，不是空口白牙就能胡编乱造，各位同学可不要被蒙蔽，最后反倒成为了他打击报復的帮凶！”

 第270章 风暴后续

    见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张继强的同学们都纷纷面面相覷起来，脸上满是疑惑与惊讶之色。。
    一个女生说：“所以，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也只是出於好奇才问的，並没有想伤害谁。”
    领头的男生將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不仅把参与打人同学的姓名、所在学校一一列举出来，就连派出所出警时间以及后续的处理情况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相比之下，张继强之前的含糊其辞显得越发可疑，而这位领头男生所说的一切听上去的確要真实可信得多。
    中途操场上的不少同学看到一群人围在这里，这过来看热闹，不一会儿，现场已经聚集了三十几个人了。
    其中有几位后来者没赶上开头部分，心急如焚地向身旁之人打听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生怕自己错过了任何精彩的八卦细节。
    中途，张继强好几次试图插话反驳，但每次刚一开口，就立刻遭到那几个能言善辩、战斗力超强的同学毫不留情地回击。
    张继强渐渐变得哑口无言，而他这种欲盖弥彰的表现反而进一步坐实了他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行径。
    等整件事情敘述完毕，在场所有人望向张继强的目光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充满了质疑与不满。
    特別是他的同学们，心里还有些气愤，幸好及时知道了真相，要不就真被张继强的一面之词矇骗了，到时候真按著他说的版本把事情告诉別人，真就对那个女孩子造成伤害了。
    张继强对於自己的风评倾覆毫无办法，毕竟他只有一张嘴，吵又吵不过，不想再被现场的人指指点点，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这个学校有不少同学都是从一小升学上来的，围观的人群中还有几个是苏渺她们的小学同班同学，听了之后也纷纷帮圆圆说话。
    “那个被打的女生是我小学同学，成绩挺不错的，也很乖，是三好学生呢，我不太相信她会早恋，应该和他们说的一样，是张继强追不上人家乱说的。”
    “是啊是啊，以前和她同桌的还是全县第一名呢，她们两个一起上过县春节联欢晚会，电视里都有播的！”
    “是前年那个《明天会更好》的节目吗？老天！我可太喜欢她们的表演了！”
    “能被选去参加这种大型的晚会，而且还是开场节目，政审各方面肯定得过关的，要是稍微有些不好的学生肯定不能去，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
    带头为圆圆说话的那个男生拍了拍手说，朗声道：“同学们，我是这么觉得的，这件事情对於那个女生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试想一下，如果是我们自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被围攻，是多么可怕的经歷。
    我建议大家不要太过討论这件事情，至少不要到那个女生面前去说，免得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同学们纷纷点头应下，他们也不会那么坏跑到人家面前去东说西说，但是私下討论是免不了的，不过至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再传起来圆圆就是完全无辜的角色了。
    ……
    王鑫拿著电话听筒说：“小军，还得是你，干得不错，谢了啊！”
    小军在电话那头说：“鑫哥，我们俩还用说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说，都是一个大院的，我和李圆圆也是从小认识，既然知道了哪有不帮手的，要不还让別人以为我们大院的人好欺负呢！”
    王鑫说：“你和圆圆一个学校的，以后帮忙看著点，我们大院这一批拢共就两个女孩儿，虽然平时比较少和男生玩儿，但也是我们自己人不是。”
    “是啊！哎呀，我说李圆圆就是脾气太好，也太见外的，她但凡早点跟我们说这事，我保证不能让她挨这顿打。”
    “人家女孩子，怎么主动说啊，而且她自己也没想到，就拒绝个表白，其他什么也没干，就能出这么多事。”
    “说到头还是那个张继强的错，真不是个东西！你放心吧，以后我盯著呢。”
    ……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张继强的口碑算是跌落谷底了，在球赛上从主力坐到了冷板凳，班里的同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捧他，连他的父母都警告他好好中考，不要再搞出这些没脸面的事情。
    还有三天就要中考了，他垂头丧气的往家里走，这段时间心情不佳连成绩都出现了波动，他打算这几天要衝刺一下。
    “阿强！”一声娇喝传来，韦小玉像一阵风似的突然出现在张继强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继强见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我不是说了不要再来往了吗？”
    韦小玉听到这话，眼眶瞬间泛红，她快步走上前去，想要拉住张继强的手。
    然而，还没等她碰到，张继强便猛地將手一挥，毫不留情地把她的手给甩开，韦小玉恨恨的说：“当初是你追的我，李圆圆喜欢你的事情也是你对我说的，为了你，我都已经被开除了，现在又想撇清关係甩掉我吗？”
    张继强冷笑一声，嘲讽道：“呵！你被开除是因为你蠢，用这种方式去对付李圆圆不是一抓一个准的事，要恨就恨李圆圆去！跟我没关係。”
    韦小玉泪如雨下，她哽咽著说道：“我找她干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是你说的等我们中专毕业进了单位，就能结婚的。”
    张继强嗤笑道：“你这个猪脑子是怎么考上初中的？娶你？你不看看现在我们才几岁啊？我怎么可能和你锁死，况且別说中专了，你现在连初中文凭都没有，怎么配得上我，快让开，我忙著呢。”
    张继强一把將她推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韦小玉愣愣的站在原地，嘴里呢喃著：“配不上？是了，你要中考了，上了中专，领了公粮我就配不上你了。”
    突然她眼神变得狠厉起来：“那就让你和我一样，上不了中专就行了，到时候谁也別嫌弃谁，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说完她抄起路边一张烂板凳，往张继强恨恨砸去。

 第271章 嘉音回京

    最终张继强因为严重脑震盪，身体状况极为不佳，没能参加中考，等养好之后要復读， 继续参加明年的高考了。
    这件事又在学校里掀起轩然大波，在同学中產生了十分恶劣的影响，校领导们也为此感到十分头疼，经过多次耐心地劝说和沟通，张继强的父母终於决定將他转学到另一所学校，希望能够让他在新的环境中好好复习。
    韦小玉故意伤人，被抓是肯定，而且张继强的父母都在公安系统，她家大概率是捞不了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苏渺觉得只要不再影响到圆圆，他们两个再怎么纠缠，相恨相杀都与她无关。
    期末考结束之后，又一年的暑假到了，其实参加期末考试只是按照惯例而已，对苏渺和叶嘉音的意义不大，毕竟她们两个不久前刚进行了跳级考试，而是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等过完暑假，苏渺就是真的上高三了，一想到明年就可以参加高考，她就抑制不住的兴奋，虽然上一世已经参加过高考了，但与这一世的时间不一样，考题也不一样，她还是需要慎重对待的。
    其实上一世备考的时候，老师给她们用89年高考题做过解析，但是毕竟过了好几年，具体的题目她已经记不清的，不过相当一部分的知识点还是有印象的，她早已写在本子上练得滚瓜烂熟了。
    唯一让她有点难过的是暑假嘉音要回京了，这次回去就留在京城继续学业，不再来了。
    自苏渺来邕城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有嘉音的陪伴，想到之后就不能时时和她见面，不免觉得有些落寞。
    叶阿姨来这几里採风几年，其实是为了给一本专门描写西南地区风土人情的书搜集相关资料和素材。
    这本书將由京城出版社和b大联合出版发行，一共有5位记者和编辑深入西南各个地区，费了三年的时间，收集到了足以堆满半个屋子的珍贵材料，现在到了对这些海量资料进行系统整理並著手著书立说的关键阶段。
    叶晗和叶嘉音已经在开始整理行李，这次和之前不同，因为不再回来，所以需要整理託运的东西非常之多。
    晚上吃完饭后，叶晗留下来和苏渺父女说话。
    “老苏，渺渺，我在邕城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会调回京城工作，嘉音也会转回去读书。和你们家做邻居真的很愉快，也谢谢你们的照顾，一眨眼两年的时间就过去了，终是到了要告別的时候。”
    苏渺心情有些低落的说：“叶阿姨，我也觉得能和你们做邻居是很幸运的事情，真捨不得你们。”
    叶嘉音安慰她说：“其实我也很捨不得你，除了京城我们大院里的几个男生，你是让我觉得最合拍的女生。不过没关係的，再过一年你就能到京城读大学了，到时候我们还能一起玩儿。”
    苏元正说：“其实是我和渺渺要谢谢你们，当初我们刚来邕城，人生地不熟的像只无头苍蝇，多亏了遇见你们，把这个好的门店便宜租给我们，还帮著跑这跑那的，我们忙不过来还经常来帮把手，店才能开得这么顺利。”
    叶晗笑道：“好了，我们也就別谢来谢去的了，显得那么生分，朋友嘛，不就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的。说到门店，今天要说的事情就是门店和院子的事情。”
    “哦哦，你们回京城了不方便管理院子，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照顾，如果想出租出去也可以，我可以帮收房租，然后和门店的租金一起寄去给你。
    之后你们的伙食我是照顾不到了，所以门店的租金理应要涨，我按市场价付给你。”
    叶晗转头对女儿说：“我就说了吧，你元叔是很纯粹的老实人。”
    然后又对苏元正说：“你想著帮我收房租，帮我照顾院子，怎么没想著让我把院子转让给你？”
    “转让给我？可是这个片区的房子都是很抢手的，房租这么可观，出卖的房源也是可遇不可求。更何况你家院子整修得这么好，比別人家豪华多了，我觉得你转手不划算，要不你把整个院子都租给我们家也行。”苏元正很认真的说。
    叶晗抬手点了点苏渺的后脑勺，说：“这个小机灵鬼一句话没说，老早就猜到我想把院子转给你们家了吧。”
    被点名的苏渺嘿嘿一笑：“猜到一点点，叶阿姨向来是怕麻烦的人，既然要回京城，长久的不来了，大概率会把房子卖掉。我是想著无论您是卖还是租，我们家都爭取一下，厚著脸皮近水楼台先得月。”
    叶晗喜欢她的坦诚，敞亮直接也不惹人反感。
    叶晗说出自己的打算：“好好好，这月亮不用你捞，我到天上给你摘下来！老苏，这宅子情况你是清楚的，带著前面门面和这前后两个院子，几年前我是两万二买下来的，按理说住了几年应该算折旧费，但是院子我钱重新整修过，所以现在还原价转手的话你觉得可以吗？”
    没想到苏元正確直接摆手说：“这样卖，那你可就亏大了，现在的房价照几年前涨了不少，而且你这整修得这么好，要是按外面的行情价，面积这么大，又连著临街铺子的宅子，最起码得三万，而且还是按空宅算的。”
    “这个院子当时整修的时候我也是了心思的，毕竟也住了几年有点感情了，如果出给不爱惜房子的人我觉得有些可惜了。
    你们家讲究也爱乾净，我愿意出给你们，行情价归行情价，那我们也能是友情价啊。你就不用推辞了，我已经和嘉音爸爸商量过了，如果你们家想买，就按这个价。
    当然，如果你们如果暂时不想买宅子也没有关係，我再找別的买家就行。”
    叶晗说得也很认真，苏元正和女儿对视了一眼，询问她的意见，苏渺很乾脆的点点头，说：“叶阿姨，我们喜欢您家宅子，想买。”

 第272章 告別送行

    最终苏家以两万二的超低友情价买下了叶家的大宅子，家具之类叶晗是不会搬走的，也一併给了他们。
    原本叶晗还想自行承担相应的税费，苏元正坚决不同意，他觉得自己占的便宜已经够多的了，所有的税费理应由自己承担。
    除了要办房產买卖过户手续，还有不少帐户是要转的，水费、电费、电话费也都要去改户主名，好在现在办这些业务的人並不多，两天的时候就都办齐全了。
    毕竟是住了三年多的时间，要走时发现行李什么的还真是不少，母女两人前后收拾了一周的时间，大包小包，大箱小箱堆在院子里，其中数量最多的当属那些珍贵的书籍资料了。
    由於贵重物品比较多，经过深思熟虑后，叶晗最终决定不办理邮政託运了，而是选择包车將它们运往京城。
    这个时候跑长途货运的非常少，她也是託了电视台的熟人才找到愿意接的大车师傅，毕竟从邕城到京城，跨越了半个华国。
    如果只是委託货车司机运输，然后回到京城坐等收货，难免会让人有些不太放心，因此，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亲自跟车押送。
    最终的安排，叶嘉音跟著此前一同去过桂城的施阿姨先行乘坐火车返回京城，而叶晗则与另外一名男同事负责押车。
    考虑到路途遥远且可能存在各种意外情况，他们自然也准备了枪械以备不时之需。
    给司机的纯路费是200块，途中加油、停车、住宿和餐饮则由叶晗另外全部承担。
    山高路远，到了启程那天，天一大亮她们就得马上出发。
    为了给她们送行，苏记闭店半日，凌晨四点，厨房就亮起了灯，苏元正和苏裕，把叶晗和叶嘉音喜欢吃的邕城美食都做了个遍，毕竟回了京城，比较难吃到地道的了。
    早上五点半，货车司机、施红梅和另一个男同事也都陆续到了，帮著一起將堆了半个院子行李物品装上车。
    装好了车，热气腾腾的一桌佳肴也准备完毕了。
    依旧是摆了大桌在前院，因为天才蒙蒙亮，所以苏元正將院子里的灯打开来，温黄色的灯光映在告別前，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从上次桂城之旅后，施红梅跟著叶晗来蹭过好几次饭知道苏元正的手艺，当然，每次来都是带著伴手礼的。
    但是另一位男同事是没吃过苏记的饭菜的，今天第一次吃到简直是讚不绝口：“苏大厨手艺真是不错！怪不得叶主任老是和我们吹牛天天能吃上好饭好菜。”
    苏元正谦虚的说：“其实就是家常菜，符合你们的口味就好。”
    “合適得很！哎呀！叶主任要回京城了，以后就吃不上了，真是可惜。不过苏大厨你放心，我本地的，不去京城，以后我常来，我刚才看见你店里的菜单了，自助粥、猪杂、滷味，生滚粥，每样都是我爱吃的。”
    没想到今天还能收了一个未来的忠实粉丝，苏渺笑道：“好呀，叔叔，以后你来，我们给你加大分量。”
    “一言为定！”
    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只有和所有人都不熟的司机师傅在一旁闷头猛吃，只在有人夸每样菜好吃的时候，一边点头一边发出“嗯！嗯！”的附和声。
    吃完了饭，天已经大亮，到了最后告別的时刻，叶嘉音拉著苏渺的手说：“渺渺，我给你的电话號码和地址要保留好哦，我们要经常通话，如果有空来京城玩，一定记得要来找我。”
    “嗯嗯，我知道了嘉音姐姐，一定要保持联络哦！”
    在她们准备上车时，苏元正把一个大包裹放到货车上：“小叶，包裹里是一些吃食，有木瓜丝、糍粑、粽子之类的，还有两瓶绿豆汤，要是路上难找到餐饮店，可以垫垫肚子。”
    “老苏！谢谢了！”
    “好好！一路顺风！帮我跟老叶问好！”
    看著车里驶离巷子，苏渺心里有些闷闷的，苏元正看女儿不高兴，安慰她：“嘉音回京城也是好事，她家本来就在那，回去了可以每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嗯嗯，我知道的爸爸，只是有一些不適应而已。”
    “我知道你平时都和嘉音形影不离的，她回京了你一下会觉得孤单，你可以约別的朋友到家里玩，王鑫，曼曼，佳期他们，反正现在也到暑假了，一起过来写暑假作业也行呀！”
    “爸爸，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儿就好了，叶阿姨把房子转给了我们，那我们目前的居住安排可能要改变一下了，之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可没那么多时间玩哟。”
    “你呀还是少操些心吧，下个学期就要到高三了，到那时学习可就紧张起来了，所以这个暑假该放鬆就放鬆，想去哪里旅游爸爸也能陪你去。”
    “高三的学习计划，我已经做好了，您不必担心，不过旅游我是真想去，等我想好了要去哪里再和您说唄！”
    苏元正去补眠去了，早上起得早，所以铺子歇业半天，等中午起来再开始准备晚市的食材。
    苏渺倒是精神得很，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那就等什么时候困了再睡，放假的好处就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了。
    她到后院去看一看，打算和爸爸搬到后院来，这样一来前院和门店就专门用来做生意，处理食材的空间就更大了，他们住在后面也能更清净。
    叶阿姨和嘉音把所有家具和电器都留了下来，整理好东西之后，还特意让阿姨打扫了一遍。
    之前她们家请了一个保洁阿姨每隔几天就上门做清洁，回去之前已经提前和阿姨说以后不用来了，叶阿姨还给她封了一个红包，感谢她几年来的尽心。
    后院房间的格局和前院是一样的，家具也差不多，这样她和爸爸是需要收拾东西搬过来就可以了，不需要另外添置。
    苏渺还在转悠著，苏惠进来看到她便高兴的说:“渺渺，小院隔壁家要卖，还要买吗？”

 第273章 在售房源

    自从苏渺让苏惠帮忙盯著隔壁和附近的房源以来，苏惠每天都出去溜达好几圈，生怕错过了最佳时间，好房子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刚才她像往常一样出门时，看到隔壁家掛著整院出售的牌子，就马不停蹄的跑过来通知苏渺了。
    苏渺听后眼前一亮，说：“买呀！是哪一间？”
    苏惠回答道：“是左手边郑家的，之前听郑叔叔说他儿子考完试之后回学校去估分，挺不错的，老师说如果卷上差不多是这个分数的话，大概率可以考上他填报的志愿。”
    苏渺瞭然的点点头，说：“听说他们家在西区有单位住房的，之前时为了让儿子全身心投入备考，特地在一高这边买的院子。
    平日里，都是爷爷奶奶在这照顾孙子的生活起居，如今大概时觉得自家儿子铁定能考上，不需要復读，继续住在这儿也就没什么必要了，再加上这几年房价还涨了一些，还不如卖掉院子，倒也能赚一笔。”
    苏渺內心想，那还真是有些著急呢，估分和录取线这种事，没到最后时刻还真是说不准，即使是差一两分，那也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的。
    不过也有可能別人是提前放出房源，没要卖这么快，毕竟能不能考得上一个月后就知道了，到时候各方面都合適就可以直接出手了。
    苏惠犹豫著说：“渺渺，你刚买下叶阿姨的这间大院子，加上那边的小院，你家就有两间院子了，还要买吗？会不会被別人说閒话，说赚这么多钱，是资本主义啊？”
    说到那四个字的的时候，即使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苏惠也还是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毕竟经过长期的政治教育，在她们心目中，那並不是什么光彩的词汇。
    苏渺却表现得无所谓：“惠姐，没关係的，我们是靠自己的双手和本事赚钱，又不是去偷去抢，无论是做生意还是买房子都是合法合规，我们该交的税一分没少交。
    现在连上头都在说求发展促经济，我们就不要被这些陈旧的思维观念束缚住手脚了，邓爷爷不是都说过嘛，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只要我们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內赚到了钱，为社会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那就是好事。至於我们赚到了钱如何消费，那是我们自家的事，跟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半毛钱关係都没有，有时候別人的议论听听就好，不用太放在心上。”
    苏惠鬆了口气，说：“那我们是要现在就去问价吗？”
    苏渺摇摇头：“先缓缓吧，过几天再去，不然显得我们很急切的样子，而且我们又是隔壁，他们知道我们著急想要扩大院子，那就很难谈到好价钱。虽然要买房，但是该省省该，能砍价就砍价。”
    “要不，我要是哪天在门口碰上郑爷爷，先跟他打听打听价格？反正有市场价在，总不能喊得太离谱吧？”
    “也行！悄悄滴问，打枪滴不要！”

 第274章 小惠打探

    过了两天，苏惠终於守株待兔的蹲到了郑爷爷。
    郑爷爷拎著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肉，嘴里还欢快地哼唱著不知名的小曲儿，那模样，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时时关注巷子动態的苏惠听到动静，赶紧挎著小竹篮出去，装作一副刚好要出门的样子。
    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苏惠热情的打招呼道：“疑？郑爷爷回来了，去买菜了吗？”
    郑爷爷见到苏惠，也是乐呵呵地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五肉，笑著回答：说：“是啊，买了一块五肉，今晚拿来炒酱油，我孙子最爱吃了！”
    “这次小郑考试发挥得相当出色，被录取的可能性非常大呢！真是太厉害了！能够一次就顺利考上大学的人，那绝对都是极聪明的天才呀！”
    听到她夸奖自家孙子，郑爷爷更高兴了，不过也客气的说：“害！分没出来，还不一定呢，不过按著估分应该是行的。说起天才，你家渺渺那才叫厉害，听说又跳级了？明年就能参加高考了？嘖嘖嘖，小小年纪就要上大学了，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得不说，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比我们当年要聪明得多嘍！”
    苏惠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將目光投向郑家院门上方那块牌子，惊讶的问：“郑爷爷，你家房子要卖了？以后不在这里住了吗？”
    郑爷爷好心情的点点头，回答：“不住啦，当初买这个房子就是为了不让我孙子住校的，当时单位刚给我们家分了一间三居室，完全够住的，但是在西区，过来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把家里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买的这个院子。
    这几年过得紧巴巴的，好在现在总算是熬出来了，我孙子他们老师说估分没有问题的，那这边房子我们就不需要了，还不如搬回去住把这儿卖了，手头上有钱心才不慌，再说我孙子以后到外地上学，还多的是用钱的时地方。”
    苏惠心想果然和渺渺猜想的一样，然后试探性的问道：“现在房价好像涨了一些，您这房子打算卖什么价格呀？”
    郑爷爷打趣道：“哈哈哈，丫头你想买我这房？你在你叔家不是包吃包住的吗？”
    “包吃包住那是我叔对我和我哥好，但是我们也要有上进心呀！您看我哥年纪也不小了，不准哪天就谈了对象，然后要结婚成家呢。
    要是结婚了还一直赖在我叔这住，那也显得我们太不懂事了嘛。所以呀，我就想著打听打听如今这房子都是什么价位，心里先有个数，也好跟我哥定个奋斗目標，一块儿努努力攒钱买套属於自己的房子。”
    郑爷爷讚赏的点头道：“你和你哥都是不错的，怪不得你叔这么看重你们。我跟你讲哈，以前你叔买下这个院子的时候，才了八千块呢。
    不过当时情况特殊，老梁急著要跟著他女儿女婿离开邕城，再加上你堂妹碰巧救了他外孙一命，这才有了这么优惠的价格。
    但如果按照正常的市场行情来算，像我们这片地段、这种面积大小的院子，至少得要一万块钱才行哦，我们家也是打算卖一万块的。””
    听到这话，苏惠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沮丧的神情：“原来院子要卖这么贵啊，那我和我哥要攒很久的钱才能买得起了。”
    “年轻人啊，不要著急嘛，凡事都要一步一个脚印地来，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们可以不买整个院子呀，现在能有多少人能一下子掏出这个多閒钱。
    你们可以去找那些一间一间房子卖的，几户人家共用一个院子，好一点的一居室一千多两千，自己动手整修一下，当成新婚房那也是绰绰有余啦，如今大多数人的生活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嘛，连我们单位里还有不少职工整天为了房子的事情吵架呢!”
    苏惠接著打探：“郑爷爷，您这院子有买家来看了吗？”
    郑爷爷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我家才掛了几天的牌子，卖房子没那么快的。到时候人家来看了，他们也需要时间去慢慢地考虑，然后还少不了跟我们討价还价之类的。
    这里面的门道可多著呢，毕竟这可是一大笔钱吶，谁家不得精打细算、深思熟虑一番呢？又不是每家每户都有个聚宝盆，可以源源不断地变出钱財来。”
    说到这儿，郑爷爷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苏惠说：“阿惠呀，你叔还想不想买房呀？”
    被这么一问，苏惠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回答道：“这我还真不清楚，毕竟他已经有院子了，买这么多也住不完吧。”
    “欸~话不能这么说，谁还能嫌房子多吗？你叔也没有个正经单位，以后房子肯定是没得分的，都得自己赚钱买，你叔还这么年轻，保不定以后还要再婚，还要再给你生个小堂弟，等真到那一天，家里人口变多了，这小小的院子恐怕都不够用咯！
    你瞧瞧我家院子和你们这边是连著著，把中间的墙一拆就是一间大大的院子了，不拆也行，以后你堂妹长大了要嫁人，就当做是嫁妆婚房，住在你叔隔壁，总比住到远处要好呀！”
    郑爷爷內心里其实是想早日將院子出售的，这样他能早点和妻子搬回去，一大家子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地在一起了。
    否则，如果院子一直这么掛著还没卖掉就贸然搬回去，万一哪天有人想要过来看房找他们谈价钱啥的，那可就太麻烦了。
    毕竟从西区赶到这里，一来一回就得上三个个小时呢，实在是累得够呛啊！
    而且现在很多人买房都没办法一次性把钱付清，还要打欠条什么的，苏家不一样，家大业大，要是真买下肯定能立马把钱结清，传统的思维里，钱还是抓在手里才是自己的。
    苏惠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我说不准，要不我去问问我叔唄。”
    “好好好，你记得去问啊。”

 第275章 砍上一刀

    告別了郑爷爷，苏惠直接去大宅子找了苏渺。
    苏渺正在玩叶嘉音留下的游戏机，嘉音说京城的家里也有，这台就留在这里给她玩了，隨附的还有一大叠游戏卡，各种类型应有尽有，足够让苏渺暑假尽情畅玩个够。
    只见她双手握著游戏机的手柄，眼睛紧盯著屏幕，完全沉浸在了游戏的世界里。
    “渺渺，刚才我遇上郑爷爷了，好一番打听，他家院子要卖一万块，而且你猜他还说了什么。”
    听到苏惠的话，苏渺把打了大半个小时的俄罗斯方块按了暂停，转头过来问：“说了什么？”
    苏惠高兴的说：“他竟然主动让我来问你和你爸还要不要买他家的院子，想来应该是不知道叶阿姨已经把院子转让给你们了。”
    苏渺点头道：“是啊，我们都没把事情说出去，叶阿姨没有和邻居们道別，很多人都以为她们就和往年一样回京过暑假了。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晓得了，毕竟来打扫的阿姨不是知道了嘛，消息总会传出去 的，到时候別人晓得她们是迁回京了，肯定会过来问房子卖了没有的。”
    “那到时候我们该怎么说？”苏惠问，这个她可不好隨便说。
    苏渺毫不犹豫的回答：“就照实说唄，就说我们仗著彼此关係好，已经先一步把宅子买下来了，这也是很合理的事。”
    苏惠点点头，隨后又將话题拉回到最初的问题上，继续问道：“那郑爷爷那边，我该怎样回復他呢？”
    “先等等吧，目前这个价格其实算不上优惠，先让別人去压一轮价我们才好的去谈。而且现在刚晓得就马不停蹄的去买，还真就显得我们家不把钱当钱似的，总得表现得像是深思熟虑了好几天才下决定的样子吧。”
    苏惠非常赞同地点头称是，並自告奋勇地表示：“没问题！那我回去盯著，要是有人想买我就过来通知你，可不好让別人抢先了。”
    之后一周，苏惠每天都格外注意著隔壁的动静，期间来了两家看房子，她就悄悄躲在墙角处，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或许是因为院子比较空旷的缘故，他们在院子里交谈时的声音出奇地响亮，以至於苏惠能够將双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两拨买家的都对小院其实还是挺中意的，但是无一例外都想压一压价格，有一个甚至想砍到七千。
    既然要压价，那肯定要挑些不足之处出来说说，买家指著屋子的外墙说：“哎呀，这房子已经很老了，怎么还是这个价，你看看那些单位的房子，还有那些自建楼，先不说里面，连外头都刷得白白的，如今哪还有房子跟从前似的，直接就露出砖头来了呀。”
    郑爷爷无奈的回答：“这毕竟是早些年盖起来的嘛，那会儿还不流行在外头也刷双飞粉呢，其实也有糊墙，这下面不是用水泥糊了七十公分嘛，以前房子都这样，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好看，要不我去弄点双飞粉把外头给刷一遍，但这价格確实是没办法再降低了哟。”
    另一个人插进话来：“你们前几年买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价吧，都住了好几年了，还能按原价卖，这都算赚的啦！”
    “那可不能这么算，得按照当下的行情价来计算才行吶。再者说了，我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可是了整整八千块钱呢！”
    郑爷爷连忙反驳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趴墙角的苏惠听了他们的对话，暗暗摇头，她心想：郑爷爷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讲价的技巧，竟然还傻乎乎地把之前买房的价格告诉了人家，这不摆明了让买家牵著他的鼻子走嘛，她猜这买家肯定只会出比郑爷爷以前的买价高一点价格。
    接下来是买家一家子低声谈论，郑爷爷在一旁说：“现在能买到一个院子不容易，多的是一家好几口挤在一个小单间里的，拿几块布一遮就隔出来了。你们要是一家人自己住一个院子，那感觉可是完全不同的！又舒服又宽敞，还都只是家里人。
    对了！我这可是有通了下水的卫生间的，现在连很多单位的房子都还是每一层设几间公共厕所，又脏又臭，和自己家用的可不一样咧！”
    独立的卫生间对於现在的居民来说简直是和金子一样吸引人，不过买房是不可能这么快定下来的，又再极致拉扯了一番，果然和苏惠猜测的差不多，价格谈到了八千五。
    “主家，八千五已经是我们能给的最高价了，就这个我们也还得再回去商量商量，再看看。”
    “行吧，你们回去再好好商量商量，说实话像我们家卖整个院子的，都是可遇不可求，那些单间卖的算起来也不比我便宜，住的还不舒服！”
    送走了这户把价格压得极低的买家，下午又来一家，这家倒是没压得这么低，只砍到了九千，但是要求却不少。
    他们希望能留下现有的所有家具，而且屋內屋外都要帮忙重新粉刷一遍，就连院子里的圃也得拆除掉……
    林林总总的要求被提出来后，郑爷爷一边听著，一边不住地摇头嘆气，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仔细算算成本，还不如上午那个出价八千五的划算呢！
    哎，卖个房子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啊！
    转眼间又过去了十天，这段日子里，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看房，给出的价格大多都在八千五到九千这个区间范围內。
    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些人要求卖家承担税费，有些人则表示房款需要在两年內才能全部付清。
    苏渺听苏惠说已经有这么多人去看过了，没能定下来，觉得自己可以出手了，便拉著父亲上了门。
    郑爷爷和郑奶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他们孙子前两天已经搬回去了，他们差不多也要搬走了，但是房子还没卖出去，到时候还得来回跑。
    “请问郑爷爷在吗？”
    听到敲门声，郑爷爷连忙出来，开门后看到外头站著的苏渺和苏元正，惊喜的將他们请进屋里。

 第276章 拿下小院

    父女俩进门后寒暄了几句，苏元正就切入主题：“郑叔，之前听阿惠说您家院子要出租，看您现在开始收拾东西了，是已经卖出去了吗？”
    郑爷爷摆摆手说：“害！还没卖出去，来看的人倒是多，就是没有能定下来的，之前你们说想考虑一下，现在如何？有没有想法？”
    苏元正说：“您家院子挺好的，还跟我家挨著，我们能买下自然好，但是……”
    见他犹豫，郑爷爷立马说道：“我觉得你们家买最好，跟你家一併就是个宽敞的大院子了！你有什么顾虑放心大胆的说嘛，都是邻居，什么都好商量。”
    苏元正一脸真诚的说：“听说您这房价是一万，我们的预算没有这么多，您也知道我们上年刚买了隔壁院子，又扩了店面，那时我们也是把积蓄都全拿出来了的。现在攒了一年的钱，也只有小几千而已。”
    郑奶奶在一旁发问：“小苏啊，你们家这么大的店，一年就攒得下小几千？”
    “婶儿，我们家的饭菜定价您也是知道的，比別家的还便宜上一点，人工，食材，柴火都是不小的成本，把这些刨除掉，我也就赚个辛苦钱。”
    郑奶奶一辈子都是在单位里的，对於外头生意的事情不太懂，听他这个一说，觉得还挺有道理，自己就在那给他找补：
    “也对！现在天气热了，你还一下子开了那么多个电风扇，电费肯定也很贵。小苏，你一年挣小几千已经很不错了，我儿子他们工资都没这么高，不过你確实是辛苦些。”
    苏元正趁著这个火势再添了把柴：“现在正是攒钱的时候，明年渺渺就要考大学了，渺渺想考去京城，我们这儿可不能和京城比，去上学肯定还得不少的钱，总不能让孩子寒寒酸酸的去，让人家笑话。”
    这个话术是苏渺提前和苏元正说的，果不其然，一提到上大学，郑爷爷和郑奶奶立马就想到自家孙子了。
    是啊，当初为了买这个院子，老底都给掏完了，儿子媳妇都是二级工，一个月工资九十多，虽然不至於捉襟见肘但也真攒不下多少钱，到时候孙子到了外头真要用钱可怎么办。
    当初他们想把多余的房间出租出去，儿子儿媳不让，说是人多杂乱影响孙子学习，还有两个月孙子就要去上学了，院子能在此之前卖掉就最好的了。
    郑爷爷越发的热情起来：“欸~小苏，价格好商量嘛，你能出多少钱，你要跟我说了我才好考虑嘛！”
    “郑叔，您看八千五行不行？”
    “啊……八千五啊，这降得有点多了嘛，再涨点？”
    郑爷爷心想，要是八千五的话他还用费这么大的劲儿等这么久？直接卖给第一家不就好了。
    苏元正想了想，说：“要不这样，郑叔，您八千五卖给我，院子里的家具电器我一样都不要，您可以搬回去或者另外卖掉，然后我可以一次性把房款结清，您看如何？”
    不要家具啊，那感情的好呀，他另外卖掉还能回一笔钱。
    “这样，小苏啊，你等我两天，我得回去跟儿子儿媳商量一下，有了决定肯定第一时间跟你说好吧。”
    “行，郑叔，那我等你的信儿了。”
    不要家具这件事是苏渺和父亲商量好的，因为她想將院子买下来后打通，这样就能得到一个大大的晾晒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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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把那边的房间全部清空用来做库房和烘焙房，这样就可以把业务用房和现在苏惠苏裕的住房隔成两边，布局也能更合理一些。
    郑爷爷说是的等两天，其实当天晚上火急火燎的跑回家去跟儿子儿媳说了。
    这年头能全额付款的还真是不多，现在这么大笔金额的交易，很多都是先付一半的钱，然后打欠条，约定在一定时间內付清。
    虽然钱没交齐，但是房子还是得过户给买家的，这样风险就上来了，一些买家仗著已经过户，对欠款一拖再拖的情况都是常事。
    最后，郑家一致决定，八千五卖给苏元正，里面的家具什么的也还能另外赚一点。
    只要价格谈拢了，接下来的程序的苏渺和苏元正都是驾轻就熟的了，房子铺面，这不是都买了好几次了嘛~
    郑家的动作也是快，收了钱，过了户，立马喊来单位的工友们把院子屋子都清空了，连一把扫帚也没留下。
    郑爷爷红光满面的將钥匙交给了苏元正，说：“小苏啊，院子归你了，我们也要搬回西区去了，祝你们家生意兴隆啊。”
    “好的好的，郑叔常回来看看啊，到时我请您到店里吃饭。”
    国人的人情世故，客气话总是要说一说的，至於请不请，那得看人家会不会为了吃这顿饭来回坐三小时的公交车了。
    郑家人一走，苏渺便风风火火的行动起来，她迅速找来一把崭新的锁，麻溜地將旧锁换下，並且规划起之后的格局来。
    第二天上午10点，这本该是苏记歇业休息的日子，但是苏家人却半点不得閒。
    苏渺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小院的石桌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院墙那堵隔开两个小院的院墙，坚定的喊道：
    “砸！”
    一声令下，苏元正和苏裕立即响应，抡起手中的大铁锤奋力朝著院墙砸去。
    一声声沉稳的撞击声响起两个小院中间的围墙在重击之下，院墙开始摇摇欲坠，砖石逐渐鬆动、脱落，一点一点的崩塌，十来分钟后就只剩散落一地的砖块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苏惠过去开门，是江锋毅。
    苏惠侧过身让他进来，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今天店里休息。”
    “我知道店里休息，你们不是要整院子搬东西吗？不得有人干力气活儿？”
    江锋毅走进院子，看到已经倒下的墙，说：“元叔，你们已经开工了啊，我来晚了。”
    苏裕哥俩好的说：“没来晚，这么多砖头就等著苦力来捡了。”
    话音刚落，英子也来了。
    “渺渺不是说大宅那边要搬到后院住吗？我也来搭把手，人多干活快。”

 第277章 调整格局

    一下子劳动力又充裕了起来，而且都是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儿的，简直是渺渺指哪他们就打哪。
    眾人从倒下的墙砖里仔细挑出那些还完整可用的，然后整齐的堆放在屋檐下的墙边，用防雨布盖上，如果日后需要修墙或者搭点什么的，还能有现成的用，节省不少时间和成本。
    那些碎掉用不了的，都扫起来集中在一起，一会儿用三轮车拉到远一点的荒地上倒。
    苏裕和江锋毅用三轮车来回了两趟，这才把所有的碎砖粉尘都全部拉走。
    其他人则是把这边的房间全都打扫过一遍，然后將库房整体迁过来，至於烘焙房等后续再搭建。
    一个小时后，院子已经被打扫得乾乾净净的了，新合併后的院子不仅空间宽敞无比，而且光线充足、通风良好，显得十分通透。
    今天是杨二婶轮班，看到这么宽大的院子，高兴极了，立刻著手將木瓜丝铺展开来晾晒。
    她內心狂喜，干劲十足！真好啊！又多了一倍大的地方晒木瓜丝，这回切木瓜的时候就可以放开手来切了，不然每次和老谢都害怕切多了晒不下。
    这边弄完已经是中午了，正好转战回大宅子吃午饭，吃完了午饭又开始搬东西了。
    后院所有的家具电器都在，什么都不需要动，只用把苏渺和苏元正已经收拾好的个人物品搬进去就可以了。
    前院閒置出来的电器都搬到那边院子里，苏惠和苏裕可以用著，苏裕乐滋滋的抱著电视，他閒著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看电视了。
    而洗衣机搬过去，苏惠就完全的解放了双手。
    前院这下空了出来，以后洗菜处理食材什么的，地方就更宽敞了，住在后头也更乾净，不临街靠近店铺，也清净不少。
    前院空出来的几间房间，家具什么的就先这么放著，平时下午员工休息的时候可以躺一躺。
    下午三点，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苏元正去採购了好肉好菜回来，整了满满一桌，大家一起吃了个痛快。
    苏渺和苏元正都是怕麻烦的人，反正在邕城也没有其他的亲戚，这就当作是新居酒了。
    过了几天，苏渺和苏元正要回寧县一周，因为苏祥要结婚了，到时候他们要去喝喜酒，那就顺便回寧县住一阵。
    现在店里和厨房可以完全放手交给苏裕和江锋毅了，江锋毅全面负责生滚粥那一边，滷味和炒猪杂这边让苏裕接手，只要提前將定量的滷味包调配好就可以了。
    苏元正和苏渺先行回寧县，三天后苏裕和苏惠直接回苏家村喝喜酒，那天滷味猪杂这边歇业，生滚粥部分正常营业。
    回到寧县避免不了的来了 一顿大扫除，大夏天的舞一轮就像蒸了个桑拿。
    苏渺满身大汗，闻了闻自己已经酸臭了的衣服，想赶紧去洗个澡。
    刚拿了衣服出来就被父亲给拦住了。
    “渺渺，等汗退下去才能洗澡，不然会感冒的，我去烧点热水，一会儿你用温水洗，別洗冷水啊。”
    啊~可是她现在就想洗啊，一瓢冷水浇下来肯定很痛快！
    可是父亲的话还是要听的，她只能不情不愿的放下衣服，凑到电风扇前面吹著，还很幼稚的对著电风扇“啊~~~”。
    刚“啊”到一半，父亲的声音又从厨房传来：“不要直吹电风扇！会感冒的！”
    嗯？苏同志你是有天眼吗？怎么我做啥你都能知道？
    苏渺等汗干了一些，提了热水进浴室洗澡，浴室里有水龙头，她偷偷多兑了一些凉水。
    洗到一半就听见外头有交谈的声音，似乎是家里来客人了，便加快了冲澡的速度。
    原来是祥哥和杨大妞来了，他们坐在客厅和苏元正讲话，脚下还放著两个大西瓜。
    苏元正笑容满面的对女儿说：“渺渺，你祥哥和大妞姐后天办婚礼，到时候你就可以改口喊嫂子了。”
    爱屋及乌，祥哥和苏渺要好，杨大妞觉得她跟自己也很合拍，所以对苏渺是格外的喜欢，她拍了拍大西瓜，说：“是啊，今天专门提了两个西瓜来贿赂你，是我亲手种的哦，还特意挑了最漂亮的两个。”
    苏渺故意装出不满意的样子，嘟囔道：“啊……改口费就两个西瓜啊？”
    杨大妞显然没有料到苏渺会这么说，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赶忙连连摆手解释道：“还有还有，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噗嗤，大妞姐我逗你呢！瞧你紧张的，你就是一口瓜都不让我吃，只要祥哥喜欢，你就是我嫂子！”
    杨大妞鬆了口气，嗔怪著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说道：“你还是个调皮的！”
    苏元正关心的问：“其他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酒席摆多少桌？菜单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祥哥点点头，说：“安排了，七叔公都准备好了。”
    看他也说不出更多，杨大妞便將话接过来：“十叔你放心，都准备好了的，摆十二桌，上十个菜，菜单也擬好了，到时候四伯六伯负责採购，其他近一些的叔伯兄弟也来帮忙，院子里摆不下就摆到门口来。”
    见侄子听著杨大妞的话，在一旁频频点头，苏元正欣慰的放下心来。
    以后有位能干的媳妇撑著，侄子也算是苦尽甘来，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他对杨大妞说：“大妞啊，你能干又灵水，以后多担待著点阿祥，他不会说那些个好听的话，但是心地是最最好的了，以后你们踏踏实实的，日子就越来越红火了。”
    杨大妞对这些真心关爱苏祥的长辈很尊敬，郑重的说道：“叔，你放心，我晓得他的。”
    “叔，我们要去买衣服。”
    苏祥突然蹦出的一句话让苏元正一愣：“嗯？买什么衣服？”
    杨大妞脸红红的说：“原本我用我妈以前结婚的衣服改了改，准备结婚的时候穿，他知道了，非要拉著我来买新的，这不是浪费了嘛。”
    苏祥坚定的点头说：“买新的。”

 第278章 挑选礼服

    苏元正笑道：“结婚是大事，让阿祥给你买新的，挑你最喜欢的。”
    杨大妞不好意思的说：“渺渺有空吗？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百货大楼，我眼光不好，你帮我掌掌眼。”
    苏渺哪有不同意的，爽快的点头：“当然可以，大妞姐，挑完衣服回来，我还有东西要送你。”
    苏祥骑著三轮车，拉著两位女士到百货大楼，进去后，那个卖鞋的售货员竟还记得苏渺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朋友，和她打招呼：“渺渺？今天来逛街吗？”
    “小兰姐姐，我陪哥哥嫂子来的，他们要办喜宴了，想买一套新娘子的漂亮衣服。”
    小兰看了看她身后的苏祥和杨大妞，十分热心的从柜檯下面翻出自己包里的一张相片，递给他们看。
    “这是我前年结婚的时候拍的，这个裙子是西式的，连那些香港明星结婚都这么穿，是现在最流行的了，当时我结婚的时候个个都说好看。”
    其实小兰是有些显摆意味的，当初县里还没有这样的款式卖，她先生托同学在上海寄回来的。
    那场婚礼，因著这件婚纱，她可是出尽了风头，婚礼还没结束就有不少姑娘围著她问裙子是在哪里买的。
    后来因著来百货大楼问的人多了，所以百货大楼还真就进货来卖，不过因为价格昂贵，还真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的，一个月能卖出一件就很不错了。
    照片上小兰穿著白色婚纱，有蓬蓬的裙摆和蕾丝点缀，头上还带著不少的头饰，而她的先生则是一套灰色垫肩西装，已经是一顶一的洋气了。
    杨大妞看著照片上的裙子，眼中闪过惊艷和羡慕，但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们是在乡下的，买这个裙子不合適，没走几步就弄脏了，而且这个款式也就只能结婚在这天穿，以后都用不上的话有些浪费了。”
    小兰將照片收回去，出主意道：“要不你买一件粉色或者红色的衬衫？”
    “也行，反正顏色喜庆就可以了。”
    苏渺却有不同的想法，她问道：“小兰姐姐，商场里有没有红色的套装卖？我看市里不少新娘子都是穿红色的套装，过膝的窄裙，喜庆好看，行动也比长裙方便，以后有什么喜事或者过节的时候再穿也不突兀。”
    杨大妞听她的形容，眼前一亮，说：“对啊，这个好，我在电视上看过，也好看的。”
    小兰指了指服装区，说：“应该是有的，你们去看看，要是买到合適的，可以来我这配双鞋子。”
    “好的，小兰姐姐，我们先过去看看。”
    在女装区逛了逛，还真就找到了苏渺说的红色套装，衣服是展示在假人模特身上的，不过为了让顾客更直观的看到穿著效果，假人脸上还掛著一张真人模特展示套装的照片。
    因为是夏装，所以上衣是短袖的，不过料子却不是最轻薄的那种，而是选了稍微有一点厚度的料子加了一丟丟时髦的垫肩。
    波浪边的v字领能显得脖子修长，收腰设计更显曲线，一条仿珍珠的腰链是点睛之笔，配上同是大红色的及膝直筒裙，精致又漂亮。
    “大妞姐，你觉得这套怎么样？”
    杨大妞伸手摸了摸衣服，眼中满是喜欢：“我觉得很好看，结婚就是应该穿这样喜庆的顏色，裙子里没有拖地，用的布料少应该能便宜一些。”
    这里属於高档成衣区，顾客还真是没日化区那边的多，负责的是一位40多岁的女售货员，正閒得在一旁嗑瓜子。
    见他们看上了这套衣服，便走过来说：“你们眼光好啊，这件穿上显身材显气色，时髦得很。”
    杨大妞问：“这套多少钱？”
    “20块钱一整套，不贵的。”
    杨大妞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对苏祥说：“要20块钱啊，这还是算了吧。”
    他们得种多少菜养多少只鸡鸭才能换来20块哟，就为了结婚的时候穿一阵，太不划算了。
    苏渺问售货员：“请问这衣服可以试一下嘛？”
    刚才杨大妞说了贵，售货员看她和苏祥穿得土里土气的，內心觉得他们应该是买不起的，所以有些不情愿的说：“也不用试吧，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大姨，这衣服还得上身试了才知道合不合身嘛，我哥哥嫂子是专门来挑结婚礼服的，你行个方便？”
    售货员打量了一下苏渺，见她长得漂亮气质也好，穿的连衣裙也是她没见过的时髦款式，大约是家里条件好的，说这两个是哥哥嫂子她才不信呢。
    不过同行的有钱就行，这对要是看上了，让他们这妹妹出钱买也行呀。
    “好吧，我给你们取下来，打量著你嫂子这身板穿这个號可以。要我说，真的不贵，你看这珍珠头，珍珠腰带可都是搭配好的，买回去自己搭双红色的高跟鞋，那可就靚绝整条街的咧。”
    售货员一边念著一边將衣服从假人模特身上扒下来，脱光了的假人嚇得苏祥赶紧捂住眼睛向后转。
    “嘿！这大小伙儿，都快结婚了，还挺纯情。”售货员见状笑道。
    杨大妞解围道：“他脸皮薄，害臊。”
    换衣服的地方就是在角落里扯一块布拦著，小小的地方就只能站的下脚，要是没站稳都能从里面滚出来。
    杨大妞换了好一阵，苏渺奇怪的问：“大妞姐，换好了吗？”
    “换……换好了，但是我不习惯穿裙子，总感觉有些彆扭。”一头传来杨大妞弱弱的声音。
    “没关係的，穿著穿著就习惯了，穿裙子可凉快了，脚底生风，你出来让我们看看。”
    杨大妞慢慢的將莲子拉开，然后有扭捏的站在那，问：“好看吗？”
    售货员大姨率先夸奖：“誒哟！姑娘，没想到啊，你穿上效果好极了！嘖嘖嘖！果然年轻就是不一样，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苏渺也赞同的点头：“大妞姐，这套穿在你身上的效果，和穿在女明星身上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是相差无几啊！到时再画个淡妆，那就真是仙女下凡了！”
    杨大妞將期待的眼神投向苏祥，想看看他的反应，而苏祥只说了一个字：“买！”

 第279章 新娘妆造

    苏祥一边掏钱，杨大妞一边心痛到滴血，20块钱呢！能买十几斤的肉了。
    买了衣服，苏祥又要带她去买鞋子，这回她是死活不肯去了。
    “不买了不买了！都已经了二十块钱，不能再了，渺渺，你劝劝你哥。”
    “额……这咋劝……大妞姐，那你家里有鞋子配这套衣服吗？”
    杨大妞看了看手里鲜艷的套装，犯了难：“我都是穿黑布鞋和解放凉鞋，这……能配吗？但是真要买什么高跟鞋我也不会穿啊，就村里那些泥路，走两步就得摔了，”
    “嗯……有没有红的布鞋？一样顏色的话勉强也能配得上，最好鞋底子厚一点的。”
    杨大妞像找到了破解之法，高兴的说：“没有我可以做啊！我做鞋子可快了！家里有红色的布，我自己做一双，还舒服，以后也能穿！”
    “赶得及吗？”
    “没问题，我两天就能做好的。”
    既然如此，鞋子便不用买了，几人打道回苏渺家。
    刚回来，苏渺就把杨大妞拉进自己房间里，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让她看里面的东西。
    杨大妞瞪大了眼睛看著里面好几盒的化妆品，惊讶的说：“是擦脸的香膏？这么多盒？”
    苏渺把化妆品一一摆出来：“不止是香膏，还有香粉，腮红，眉笔、眼影和口红，结婚那天画个淡妆，肯定美极了。”
    杨大妞好奇的摸了摸那些精致的化妆品，大部分都是她没见过的，乡下基本没有人化妆，能在冬天擦一擦蛤蜊油已经很好了，特別爱美讲究的就买雪膏，又香又润。
    “渺渺，这些化妆品肯定很贵，我不能要，你是在邕城买来的吧，回去了你问问能不能退，別这些冤枉钱。”
    “这哪里是冤枉钱，大妞姐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你就收著吧。”
    杨大妞说：“可是……我不会用啊，画不好就更丑了，之前我有个表妹卖了一盒口脂，说是可以涂嘴上做口红，也可以涂脸上作胭脂，结果整天顶著大红脸大红嘴巴在村里走，像是个吃了人的猴屁股，哈哈哈哈！！！”
    她说著说著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渺想到那个场景也跟著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道：“大妞姐，我可以教你呀，不好看那是没化好，化好了能把整个人都衬得特別亮眼，我帮你试试妆吧。”
    每个女人都爱美，杨大妞也听话的换上新买的套装，坐在桌子前由著苏渺来摆弄，反正一会儿要是真不好看洗掉就好了。
    苏渺想了想自己认知里的新娘装造发展史。
    70年代的新娘装造都是十分朴素的，基本不化妆，那时候生活条件也没有那么好，买一件新衣服，系上一条红丝巾就可以了，好一些的就涂一点粉。
    80年代特別是中后期，隨著改革开放，物质条件开始改善，特別是南方地区伴隨著港台流行元素的流入，新娘们都开始注重自身的妆容。
    这个时候的新娘妆流行细细弯弯的柳叶眉，偏白的粉底，比较红的唇色和腮红，因为这样显得更加的喜庆。
    再造型上，新娘流行捲髮造型，以夸张为主基调，头上的头饰也格外的多，除了珠还有仿真，总之追求的就是百盛放，就连新郎也要喷上摩斯搞一个大背头。
    但是到了九十年代，就开始出现了分化，夸张造型依旧夸张，甚至还加上了五彩繽纷的亮色眼影。
    与此同时新港剧妆造兴起，给复杂的妆造做了减法，喜欢用浓眉红唇来突显立体五官，过於复杂的眼妆、腮红统统都放弃。
    妆面强调哑光感，眉妆只是在原本眉形的基础上稍加修饰，轮廓分明的饱满红唇也是標配。
    苏渺不想太隨大流，也不想太新潮，像把二者综合一样，画个自然一些的淡妆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上舞台，只要能把精气神抬起来就行。
    先让大妞涂上一些雪膏，然后拍上一层香粉，香粉是喜凤牌的，装在一个红色的塑料圆盒里，盖子上印著金色的凤凰和一个大大的喜字，盒底印著“粉质细腻滑润，粘附力强，遮盖力好，留香力长。”
    其实大妞的皮肤不算差，这个年代大家吃得清淡，脸上没那么多疙疙瘩瘩，只不过平时做农活被太阳晒得肤色有些暗。
    乡下有新娘子“避日”的传统，即將嫁人的新娘子婚前半个月就不下地干活了，在家里养著。
    杨大妞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不可能不下地，但是也特地带上了宽大的草帽来遮挡一二，皮肤还真是没这么暗沉了。
    因为离婚期很近，杨大妞已经“开脸”了，就是用两根细线绞去面颊上的汗毛，眉也修过了。
    为了不显得突兀，香粉只薄薄上了一层，能遮一些瑕疵提亮肤色就可以了，再用眉笔画了眉毛，口红和胭脂也只上了一点。
    眉笔、口红、腮红和眼影是一个套装，“怡美”牌的，当时苏渺去买时售货员极力推荐，旁边还有不少姑娘围著玻璃柜檯看来看去。
    上好了妆，苏渺还给大妞盘了发，弹簧式捲髮就不要弄了，规规矩矩的將头髮盘起来，额前是梳成四六分的刘海，用吹风筒加摩丝，把刘海吹成略微上扬的云朵式，再带上配套的红珠就大功告成了。
    杨大妞还没有用过吹风筒，有些紧张，热气喷到脸上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好了，大妞姐你看看。”苏渺取过大圆镜放在她面前。
    “这……这是我？”
    杨大妞惊讶的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脸蛋细腻红润，弯弯的柳叶眉配上饱满红润的嘴唇，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能漂亮成这样。
    她再好奇的摸了摸刘海：“原来那些演员歌星的头髮是这样吹起来的，我还以为她们天生就能长成这样呢！渺渺！真是太好看了！”
    苏渺嘿嘿一笑：“那我们出去让祥哥也看看吧，肯定能让他惊艷到！”

 第280章 惊艷全场

    苏元正和苏祥在客厅说话，很多时候都是苏元正在说，苏祥听著。
    也不知道两个姑娘在房间里捣鼓什么，还听见有吹风筒“呼呼”的声音。
    苏渺推门出来，朝他们神秘的眨了眨眼，说：“准备好了吗？仙女要下凡了咯。”
    仙女？什么仙女？
    只见杨大妞微微低著头从房里走出来，小声叫道：“阿祥，十叔。”
    看著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杨大妞，苏元正立马称讚道：“好看！大妞，真不错！”
    然后他一转头，就看见侄子张大了嘴巴，直愣愣的看著，他用手肘捅了捅侄子，轻声说：“嘿！回神了，表示表示！”
    苏渺看到苏祥呆住的样子，笑道：“祥哥，这是我给大妞姐做的婚礼造型，好不好看？你倒是给点意见啊。”
    “好看！比天仙还好看，那天就这样穿！”苏祥很用力的点头，看得出是真被惊艷到了。
    杨大妞听他说婚礼那天就这样，又有点苦恼的说：“好看是因为渺渺手艺好，我自己回去可化不出这么美的妆，要是叫村里姐妹来帮我，说不定也给我化成猴屁股。”
    看到大妞有些失落，苏祥弯下腰，用討好的语气对苏渺说：“好妹妹，那天去帮大妞化妆好吗？我给你买很多吃。”
    苏渺点点头说：“我当然是愿意的，但我是婆家这边的人，可以提前去大妞姐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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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真不太懂这个，因为一般看到婆家人都是在男方家等著新郎接新娘回来的，提前跑去新娘家会不会坏了规矩。
    苏祥一愣，他也不知道这个，於是转头过去向苏元正求助。
    苏元正笑道：“没关係的，也只是堂妹而已，没那么多规矩，那天让阿惠陪你一起去大妞家给她上妆，我跟著阿祥他们去接亲的时候再把你们接回来。”
    “好好好！那我给渺渺买十斤水果！”
    苏祥得偿所愿嗞著大白牙在那里乐呵呵的，苏渺却捂著脸说：“可別了，要真吃了十斤水果，我的牙可能就保不住了。”
    ……
    苏祥结婚前夕，苏渺和苏元正回了苏家村，苏裕和苏惠也坐最后一班车赶了回来，现在都在苏祥家忙活著。
    虽然没有太多里胡哨的装饰品，但是该有的喜庆氛围还是要有的。
    院子里外都已经打扫得一尘不染，下午时候，新娘家的婶子送了喜被来，火红的被单铺在新床上，为了不把床单弄皱，苏祥决定今晚要去另一间房睡觉。
    姑娘婶婶们用红纸剪了好多喜字，將院子各处门窗贴了个遍。
    苏裕拿来一个大大的塑胶袋，让兄弟们把里面的装饰物掛到客厅天板上去。
    一个堂哥接过去，手一掂量，疑惑的说：“什么东西？鼓囊囊的这么大袋还这么轻。”
    说罢，將塑胶袋打开，掏出里面闪亮亮的东西。
    “嚯！这不是毛条彩带嘛！城里带回来的？”
    “是啊，现在城里不管是结婚，生日还是开业，都爱掛这种彩带，你看看这五顏六色还亮晶晶的，多喜庆啊，把它们掛到客厅里，到时候客人一进来就能看到。”
    几个小伙子手脚麻利，三两下就给弄好了，堂哥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笑道：“还別说，这东西一掛，我觉得这房子都高档了好多。”
    另一个堂弟也觉得好看，兴致勃勃的说：“等二傻结完婚，我把这彩带收起来，明年我结婚还能用。”
    话刚说完就挨了他哥一锤：“讲过多少遍了，不能再叫二傻，影响不好，小心祥哥听见了生你的气，再说这是阿裕买给祥哥的，你说收就收？”
    他哥锤他是从来不收气力的，一时间让他脑瓜子嗡嗡的，捂著脑袋往门口跑了几步，才转过身犟嘴：“祥哥才不会生气，我这就跟他说，让他结完婚把彩带留给我，不给你！”
    ……
    次日一大早，天刚刚亮，苏渺和苏惠就起来了，匆匆吃过早饭，苏元正就骑三轮车將她们送到了杨大妞家。
    按照习俗，结婚前夜，新娘家要摆几桌酒席宴请最亲的几家亲戚吃一顿，吃完后將残羹冷炙撤走，桌子都不用收，天一亮又要开摆了。
    “渺渺，阿惠，你们来了！累得你们早起了，先来吃早饭。”杨大妞出来迎她们。
    苏渺回答：“嫂子，我们已经吃过了，等你收拾好了，我就帮你上妆。”
    听到她喊嫂子，杨大妞脸红了一秒，说：“都收拾好了，我换了衣服就可以了。”
    和昨天的程序一样，苏渺先给杨大妞涂上涂上雪膏来润肤，在均匀的抹上香粉，接著画眉，上腮红，涂口红，盘头髮，一气呵成。
    杨大妞的几个亲戚姐妹也来了，在一旁看著，途中有个总是忍不住要指点一番。
    “小妹妹，你下手太轻了，要擦多一点才行，哎呀，这个腮红不够红，多扑一点才行。”
    从她的指点中，苏渺大概可以猜得出，那个装著猴屁股妆在村里乱窜的是谁了。
    不过她是客人，也不和她爭，就按著自己的想法化，然后大妞发话了：“嘘！听渺渺的。”
    那表妹瞬间有些不高兴了，前两天看到表姐带这些化妆品回来，她早就跃跃欲试了，没想到找了个小丫头来帮上妆，看她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能懂得化妆吗?
    可是隨著妆造慢慢完成，所有人都惊讶了，这……这也太美了吧！！！！！她们村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美的新娘子！
    连在外面忙活的婶子们也跑进来看，个个都是讚不绝口。
    “欸呀呀！大妞真是太靚了！”
    “这和电视上的演员也没什么不同嘛！”
    ……
    一些刚结了婚的小媳妇一脸懊恼，怎么当初自己没认识这个小妹妹呢？
    一些还没结婚的大姑娘，看向苏渺的眼神满是炙热，想著以后自己结婚，也要请这个妹妹来帮上妆！
    再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杨大妞的弟弟跑进来大喊：“来了！来了！接亲的队伍来了！！”

 第281章 不速之客

    几辆二八大槓，几辆三轮车排著队停在杨家院门前，这是苏家村所有的自行车了，苏祥自己的三轮车头上掛著红彩球，算是“主婚车”。
    村里有喜事，大家都要出来看热闹，院外挤满了村民，对著这一排车子七嘴八舌的討论。
    “哟，这么多辆车呢，排场真大。”
    “是啊，大妞这是找到好人家了，以后家里也有夫家帮衬著，要比以前轻快了。”
    “看你这话说的，嫁过去了还想著娘家？婆家人能同意？”
    “你们不知道，她公婆都没了，嫁过去就是当家作主的，男方有屋有田还有三轮车，还应承了以后帮她一起照顾娘家，你看看！这和上门有什么区別？”
    “这可比上门好咧，上门的不带身家，这什么都有，过好日子去的。”
    大多数婶子都面露羡慕，她们大多都是受过婆婆磋磨的，能不用处理婆媳关係，小两口清清静静的过日子的可真不多见。
    不过也些喜欢说酸话的：“就看见几辆车，看你们各种猜得~这些车都是借来的，也代表不了什么嘛。”
    大家也没搭理这些个话，毕竟別人家大好的日子，別触了霉头。
    新郎上门接亲，“拦门酒”肯定是要喝的，杨大妞堂的表的兄弟姐妹围著闹了好一阵，又是玩游戏又是对歌的。
    院门关得紧紧的，苏渺趴著窗户津津有味的看著一群堂哥被耍得团团转，一边正奉命盯著她的一个女孩子奇怪的问：“你怎么看得这么开心，不是应该给你堂哥当接应，偷偷去开门吗？”
    苏渺乐滋滋的说：“我去开干嘛，娶老婆不就是得自己努力努力？再说了，这多好玩儿啊！”
    直到眼瞧著时间差不多了，杨大妞的母亲过来使了眼色，才笑著打开门让出一条道。
    他们让开了，轮到童子军上了，一大群小朋友笑著涌上来几个调皮的，还像树袋熊一样直接抱上了接亲队伍的大腿。
    好在对这个场面，接亲队伍早有准备，苏裕从大口袋里掏出果往外撒，大声笑道：“吃喜咯！吃喜咯！”
    孩子们笑闹著跑去捡，路就这么空了出来。
    苏祥带著兄弟们正要进去，突然杨大妞的弟弟杨盛冲了出来，站成一个“大”字型拦住了院门。
    兄弟们往他口袋里塞红包和大把的，都被他推开了，红著眼抿著嘴就是不让进。
    旁边的人都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仔啊，你姐大了，总归是要嫁人了，快让你姐夫进去接人啊。”
    “你姐姐嫁了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你拦著做什么。”
    “別耽误的吉时，快来几个人，把孩子拉开。”
    可他就像是脚上生了根，拔都拔不走。
    最后苏祥上前，沉默著伸出大手摸了摸他的头。
    杨盛感受到头顶温热的触感，態度瞬间软了下来，低下头侧过身把门让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正常的结亲流程，
    半个小时之后，杨大妞和苏祥跪在大妞妈妈面前磕了头，大妞说：“妈，我去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好，好。”大妞妈妈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眼泪却流了出来。
    旁边的亲戚劝她，大好的日子，要忍住。
    大妞妈妈擦了擦眼泪，强笑道：“今后你们俩好好的过日子，和和睦睦的，早日生个大胖小子，行了！出门吧！”
    几个伯母在院门口唱著“送嫁歌”，杨大妞打著红伞坐上了苏祥的三轮车。
    苏渺和苏惠也坐上了苏元正的车，在队伍的最后面跟著他们回去。
    鞭炮声再次响起，新娘子出门了，杨盛跟著人群一直將车队送到村口，看著他们沿笔直的大路渐行渐远。
    “姐！”
    杨盛带著哭腔大喊一声，隨后追著车队跑去，速度之快，让站在他旁边的亲戚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他边跑边不舍的喊著姐姐，一群人在后面追他，苏祥忍不住想停下车来，杨大妞扯著他的衣摆，声音闷闷的说：“不要停，往前走。”
    最终杨盛被亲戚们追上强行拦了下来，车队也渐渐从他视线里消失。
    喜车一路走著，鞭炮也放了一路，到了苏家村，新郎新娘要先进祠堂祭拜，隨后才能回苏祥家。
    烧了香烛纸钱，磕了头，五伯父拿来一个刷著红漆的求籤筒，说：“新嫂抽一签，平平安安一世间。”
    杨大妞在眾人的关注下开始摇签，才摇了几下，一支红签便乾净利落的掉了出来。
    大妞捡起来，双手递给五伯父。
    五伯父一看签文，笑逐顏开，翻开解签的本子，大声的念到：“第八签！云开日出正分明，不须进退向前程；婚姻皆有天註定，和合情节万事成。是上上籤！”
    其实在场大部分人都听不懂这签词的意思，但是能听懂最后三个字“上上籤”，顿时间欢呼声不断。
    苏渺饶有兴致的看著这一幕，然后凑过去悄悄问父亲：“爸爸，要是抽的不是上上籤该怎么办呀？”
    苏元正对她眨了眨眼，低声说：“不会抽不到的。”
    “哦~”
    苏渺悟了。
    院子里的桌子都已经支起来了，因为桌数比较多，还摆到了院子外面，好在村子里地方宽敞，苏祥家门口的路也宽，能摆得下。
    新娘子接了回来，场面瞬间热闹了起来，新人在眾人的拥挤下走流程，厨房里也是忙得热火朝天，因为新人回来了就可以开始上菜了。
    “苏祥！你出来！你快出来！”
    一派喜庆中突然插进一道悽厉的女声，显得格外的突兀。
    “姑娘，你回去吧，今天我侄子就结婚了，你別来闹了。”
    “不行，你让苏祥出来和我说！你叫他出来！”
    “你们家之前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不计较了，你也嫁人了，何必挑这个日子来找我们的晦气！”
    “我没有嫁人！我没有领证！你快叫苏祥出来！快叫他出来啊！”
    那不速之客似乎和五伯父吵了起来，声音中满是不管不顾的疯魔。
    苏祥和杨大妞对视了一眼，忙从客厅往外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282章 因果有报

    苏渺个子小，先一步钻了出去，来者竟然是之前差点和祥哥订婚的黄小雅。
    现在的她瘦了一些，相貌上並没有特別大的变化，但是整个充满了阴鬱的感觉，眼里没有光彩，行为上还有些癲狂，和半年前苏渺见到她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当时的她白净斯文，虽然装著很柔弱的样子，但是总在不经意间露出些许傲气，那股子傲气已经从她身上完全消散了。
    苏祥和杨大妞走出来看到她，也是大吃一惊，这个人已经在他们的世界消失很久了，没想到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又突然冒了出来。
    “果然是你！杨大妞！当时你故意破坏我和苏祥的订婚，果然就是为了取代我嫁给他。”
    黄小雅伸手指著杨大妞喊道，语气中满是不甘心。
    眼看一些不明所以的亲戚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杨大妞皱著眉头说：“我那时是为了苏祥不被你们骗婚，才闯进你家去的，可不是为了和你抢男人。”
    “那你现在不就是抢了吗？今天该和苏祥结婚的是我不是你！你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拆散我和苏祥，一点道德操守都没有！”
    黄小雅说得言之凿凿，杨大妞一时间还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毕竟破坏他们订婚的確实是她，之后马上和苏祥谈恋爱的也是她，虽然她的缘由光明磊落，但真的对上黄小雅，她还是有一点心虚。
    “呵！无从狡辩了吧！大家看看啊！杨大妞这个道德败坏的人就是这样抢走我的姻缘的。”
    之前村里很多人都知道苏祥和黄小雅准备定亲的事，毕竟定亲的那天和今天一样，把村里的自行车都借了个遍，还装了那么多的礼物声势浩大的去了。
    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同去的叔伯都觉得脸上无光，对那件事都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所以很多人只知道出了变故没能成，至於为什么不成却不太清楚。
    加上苏祥的对象很快换成了杨大妞，眾人皆以为是黄家临时反悔，媒婆另外给说了人家，便不再深究，照今天看来是另有隱情啊！
    院里院外的人都围了过来，杨大妞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著急的很，苏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黄小雅看到苏渺，想起她曾隨著苏祥去过自己家，便想过来拉她的手：“妹妹，当初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都是因为杨大妞当眾污衊我，才让我和你堂哥的婚事告吹，不然今天你要喊我嫂子的。”
    苏渺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拉到，严肃的说：“黄小雅，当初是你们家心术不正，想要誆骗祥哥，幸好被我嫂子偶然知道了，才制止了你们的恶劣行为，我们家没有將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是叔伯们心善，怕你以后再难嫁人。
    至於之后祥哥和嫂子处对象，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合情合理合法，跟你没有任何关係，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间跑到这里来说这种话。
    如果当初你確实心怡我祥哥，就不会听从你哥的安排，想要设计陷害他，事实证明，你只是为了自己没有得逞而觉得不甘心而已。”
    黄小雅被苏渺把底子全捅破了，脸色一变再变。
    隨后像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对苏祥喊道：“阿祥，我真的没想骗你，一切都是我哥逼的，我们和好吧，你不用给我哥彩礼，我嫁给你。”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苏祥冷冷的说了一句：“和你不熟，我老婆是大妞。”
    黄小雅热切的目光一点点被绝望所代替，还没等她再次请求，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黄小雅！你这丟人现眼的东西！”
    黄承志带著老婆和一对老夫妇闯了进来，那位老妇进来拉著黄小雅的手就要往外拖。
    嘴里还叫骂著：“你是我家买的儿媳，竟还敢来找前对象诉苦！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不！我不回去！我又没和你儿子领证！我跟他没关係！我不去你家我不去你家！”
    黄小雅挣扎著不愿离去，被她哥劈头盖脸就是两巴掌，然后架著她硬生生拖走了。
    闹事的人走后，场面瞬间冷了下来，五伯父出来打圆场：“誒！大好的日子，不要被这些人扫了兴致，来来来，上菜！上菜！大家快入席。”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幸好这才刚要去接他老父亲过来，要不然被他看到刚才那一幕不得被气出个好歹来。
    在几个婶子的带领下，院子恢復了刚才的喜庆，七叔公也被接了来。
    苏祥父母都不在了，从小被七叔公养大，自然要將他奉为上座，斟了茶磕了头，带著杨大妞快速的吃点东西垫了垫肚子，便开始给各桌敬酒。
    对於刚才的事大家明面上不说什么，但是悄悄话肯定是要说的，有的知道前边儿一段，有的知道后边一段，相互一对，事情就完整了。
    五伯母坐在一群妯娌中间，解释道：“当初，大妞听到了黄家要来骗婚，想把姑娘先嫁过来，然后反咬阿祥一口，让他人財两空，这才免了我们家的祸事，之后跟她家的亲事自然就不成了，可不是因为我们阿祥始乱终弃啊！”
    眾人皆恍然大悟，这个事情除了那天跟去的苏祥的几个叔伯婶子，还真没什么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怎么好好的突然就不成了。”
    “誒！你们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婶子们纷纷扒拉她，让她赶紧说。
    “我有个亲戚，就是她城里婆家的邻居，都跟我说了。她被他哥用同样的彩礼价格嫁给了这家瘸腿的小儿子，婆家说先生下儿子再领证，她哥竟然同意了。”
    “那也太欺负人了吧？请酒了吗？”
    “没有！就那么给接去家里了，说是要等以后孩子满月酒再大办！”
    “那现在又跑来我们这是什么意思？婆家对她不好？看她也不像带身的样子，怀不上？”
    一桌婶子露出对八卦十分渴望的眼神，催促著知情者赶紧把事儿都说完。

 第283章 模特换新

    这时候，知道內情的婶子，简直就是全桌最靚的女，嘚瑟的清了清喉咙，说道：“刚开始，媒婆带著黄家两姐妹的照片去给男方相看，那家小儿子一眼就被黄小雅的照片迷住了，跟父母说非这个不要，所以他父母才捨得这么高的彩礼的。”
    “这也正常嘛，男人不都是喜欢这样的，那黄小雅確实长得漂亮。”
    “还別说，这人靠衣装，今天大妞这么一装扮，刚才她站一块也没有输嘛。”
    看著话又扯到別处去了，那婶子说：“誒呀！先听我说完！黄小雅没嫁过去之前，那小儿子殷勤得很，拄著拐杖都要陪她去逛街，一个月都嫁过去了，你们猜怎么样？”
    “怎样？怎样？你別卖关子啊！！！”
    婶子压低了声音说：“那小儿子发现，黄小雅已经不是大姑娘啦！！”
    “黑云哦！这样都敢要这么高的彩礼啊？”
    “这有什么？现在那些小年轻讲究自由恋爱，和我们以前不同啦！错就错在没提前跟她男人讲，要是提前讲了，那边要是介意，不嫁过去不就行了？”
    “哪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她哥明摆著就是要卖她赚钱的，怎么可能讲？反正自从那之后那小儿子天天磋磨黄小雅，好死不死，小半年了也没怀上，连带著公婆就没有好脸色，觉得自己买了个赔钱货。”
    五伯母连连撇清关係：“这可和阿祥没关係啊！拢共也没见过她几次面，每次都还有她哥嫂的在的，就是去送点东西，那黄家吃了不少呢。”
    “我们知道，看那黄家的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要不能做出骗婚的事儿？说不准之前都已经得手好几回了。”
    苏渺窝在五伯母身后將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也觉得唏嘘，真是因果有报啊，但怎么都只报在女人身上，黄承志作为骗婚主谋，將两个妹妹害得这么惨，还能拿著卖妹妹的钱过得那么瀟洒自在，真是不公平。
    她越想越气，觉得之前那顿打这是下手轻了，决定回寧县再投一封举报信，有没有效果不好说，但是不给黄承志找点事情，她不舒服。
    ……
    参加完苏祥的婚礼，苏渺和父亲回寧县又住了两天，苏渺写了举报信，举报黄承志逼迫妇女，通过强行包办婚姻敛財，投进妇联的对外信箱去了。
    约了圆圆出去玩儿，还一起去看了蒙老师，之后到一小转了一圈。
    路过堆放杂物的空教室时，圆圆指著玻璃窗让她往里看：“渺渺，那是当时你考得中考状元时学校拉的横幅，被收到这里了。”
    渺渺扒著窗户，確实看到了那条被折起来的横幅，只看到一个渺字和一个获字。
    “这还留著啊？其实吧，也没什么好掛的，只是中考而已。”
    “当然得掛啦！寧县都有多少年没出状元了，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都是值得宣传的大喜事。你等著吧，等你明年得了高考状元，这字肯定印得更大，鞭炮肯定放得更长。”
    休息一周，苏元正带著苏渺回了邕城，刚回来苏惠就和苏渺说：“阿四伯昨天来找你，让你回来了去他那里一趟，好像是做了新款式。”
    苏渺拿了两瓶新做的木瓜丝过去，別人慷慨归慷慨，不好总是白拿的。
    因为要对外做生意，所以白天院门都是打开的，苏渺来的时候看到阿四伯在和一对母女说话，她以为是客户，便没有打扰，和阿四伯示意了一下，便熟门熟路的到客厅里坐著。
    过了一会儿，阿四伯將那对母女送出去，拿了准备好的衣服回到客厅。
    “昨天就去找了你，阿惠说你回寧县了，看看，这套怎么样？”说著便把手里的衣服展开来。
    哇喔！
    两件套，上衣是飘逸的雪纺碎短袖，长度能盖过臀部，配一条红色细腰带，下装就精彩了，是一条银色亮面高弹力的健美裤。
    虽然苏渺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么贴身又轻薄的健美裤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健美裤完全迎合了80.90年代，人们想要展现自我的发放心態，所以风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特別是这种亮面带金属光泽的，比一般的黑色白色更受年轻姑娘的欢迎。
    “阿四伯，这套……好看！”
    阿四伯得到了她的肯定，乐呵呵的说：“是吧！这一套不管是穿去逛街，还是去跳舞都很亮眼的，你看看，那些大姐姐门去舞厅，灯光一照下来，简直就在闪闪发光嘛。”
    苏渺情绪价值直接给他拉满：“对对对！跳迪斯科，交际舞或者去唱卡拉ok，这一套都能行。”
    “这套大姑娘能穿，你们小一点的姑娘也能穿，我刚签了新的模特，明天就带她去拍照片。”
    苏渺问道：“新的模特？之前的那两个不合適吗？我看他们拍的照片都挺好的。”
    阿四伯一边叠衣服一边回答：“不是不合適，是太合適了，拍得很好，所以別人有更好的发展，不在邕城咯！就是那个女孩子珍珍，刚才院子里的那个女孩就是来顶替她的。”
    苏渺內心想，拍得好了，有更好的发展？现在对於这一块的发展还能是什么？
    “她是进文工团了？电影製品厂？还是去影视公司了？”
    阿四伯惊讶的看了看她，说道：“行啊，你还知道影视公司呢？这几年，慢慢的有一些港圈的影视公司回来和电影厂合作，拍电影电视剧gg的都有，確实也找了一些形象良好的演员。
    前几天珍珍的父母带她来，说是一个影视公司的经理无意间看到了我家的宣传册，特別喜欢珍珍，说她很上镜，要带她去沪市拍电影，马上就要走，以后都不来了。”
    “啊，这么隨意的吗？可珍珍不是在上学吗？去了沪市还上吗？”
    “呵，她爸妈本来就不是很在意她的学业，只想著利用女儿的良好影响多赚点钱，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不能放弃的，至於读不读书……就看她签的老板是怎么想的了。”

 第284章 头號大奖

    苏渺倒是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当演员嘛，对於文化素养的要求没有很高，大多数时候形象条件过硬，还有那么一点演技，只要老板愿意捧就能出来。
    至於家世、学歷、背景故事什么的，都是锦上添的加分项，它们固然能为一个演员增添不少魅力和话题性，但即便是原本不具备这些优势的艺人，通过精心的后期包装与宣传策划，同样也能够营造出符合观眾心意的形象来。
    现在內地的影视圈还比较简单纯粹，演员都是文工团、剧院、电影製片厂里的职工，但是港圈就不一样了，水深且复杂得多，也不知道珍珍上了这条船，是福还是祸了。
    自从並下了隔壁院子，木瓜丝的產量也翻了番，苏渺又请了一个工人来加入生產。
    这次请的是更年轻一点的婶子，40岁，身强体壮，住在郊区，以前家里还种甘蔗的时候，可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隨著市里的发展，通往外头的公路要扩建，正好她家的甘蔗地就在规划路线当中，上一年就被征掉了，於是她和丈夫就到市区里打工，然后发现打工赚到的钱可比以前务农来得快多了。
    她在作坊里任全职，早上从郊区坐40分钟的公交车来，中午不回去，可以到苏记吃午饭，下午5点下工，再坐公交回去。
    除了和其他两个婶子做差不多的活儿，她还多了一项，就是帮著苏惠一起，搅碎配料，这样苏渺之后就能从作坊里抽身出来了。
    而且这个婶子转搅碎机的速度比她和苏惠快多了，毫无压力就像转风火轮似的，苏渺看到后又去买了一个，生怕那天这台劳损坏掉了没有替换的浪费了工时。
    把原材料都处理好后，苏惠直接用大缸来调配，泡一晚再一起装罐就可以了。
    苏渺閒著没事也来帮帮手，她还在想，这稀有卡也放出去几张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999的现金大奖没人凑齐就算了，连收音机也没人来兑，看来抽中稀有卡的人挺能忍，奔著大奖去的。
    大奖没人兑，但是小奖每天都有人来，凑够了五张一样的卡就能换一瓶。
    有些脑子灵活的小卖部老板，直接用一毛钱来回收顾客的重复卡，再用卡来换木瓜丝，这样可比直接进货要便宜一半的钱。
    他们的操作苏渺晓得，但是她只要保持自己的利润达到预期，那么这些自发的行为都是给她这个活动增加活力的。
    到了时间，苏渺又投放了一张“大圣”卡到市场上，刚过了两天，就有一个电话打了来。
    之前叶家是拉了电话线的，苏家接手后去改了户名接著用，这个號码也成了苏记的业务热线。
    苏渺接起电话，说：“你好，这里是苏记食铺。”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特意压低的男声：“你好！我凑齐了两套卡片，是不是真能去领现金大奖？”
    苏渺一愣，前两天还想著没人来兑大奖，今天就有消息了，她回答道：“只要卡片真实有效，当然可以兑奖，不过我们兑奖须知上面有提示，兑换现金大奖得提前一天预约，这样我们好准备，您今天打了电话预约，明天就可以来兑奖了。”
    “好的！好的！那你帮我预约！我明天就去兑奖！”
    对面男人兴奋极了，但是仍不敢高声说话，苏渺听到那边有人声车声，环境比较嘈杂，应该是在路边小卖部打的电话。
    “好的，明天您就可以过来兑奖了。”
    掛了电话，苏渺立马去找父亲。
    “爸！明天终於有人要来兑现金大奖了！ ”
    苏元正一惊，追问道：“有人集齐了？”
    苏渺点点头：“是的，刚才已经打电话过来预约了，我们得准备起来，这又是个宣传的好机会。”
    离活动推出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至今没有大奖產生。
    时间要是在过得久一些，不免让热衷於集卡的顾客灰心。
    虽然爱吃的人依旧会买，但总是会有点不得劲儿，这时候確实急需一个大奖来刺激一下大家。
    苏元正去银行领回来了崭新的现金，装进一个自製的大红包里，红包外壳写著“苏记食铺”终极现金大奖。
    那面藏在收银台下方的小锣已经有些落灰了，取出来擦得鋥亮，苏裕还整了个小鼓，晚上和苏元正合了一下，嘿！还真的挺像样！
    第二天一开门，大家一边干活一边伸长了脖子看兑奖的人来了没有，可是一直等到午市结束，大家休息的时候也没见著人上门。
    做餐饮的，吃饭时间都得和客人反著来，饭点是最忙的时候肯定是吃不上的，等客人们都吃饱了才轮到他们，吃了饭，半关著店门，休息两个小时又要开始忙活准备晚市的食材。
    苏裕“呼嚕呼嚕”喝著粥，说：“渺渺，兑奖的怎么还没来？不会是逗我们呢吧？”
    苏渺也拿捏不准，说：“应该……不会吧，昨天听他声音挺兴奋的。”
    苏元正倒是比较淡定，说：“再等等吧，说不定下午就来了，毕竟我们也没和人家约时间。”
    “那我下次还是和兑奖者约一下具体的到店时间吧，我觉得自己比他还期待，等人的感觉有点著急。”
    苏渺撇了撇嘴说，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给別人兑大奖嘛，也是挺兴奋的！
    晚市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大家忙得都有点忘记这件事了，直到苏渺抬头看到外面的天气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看来那个兑奖的人今天是不来了吧……”
    晚上七点，店里滷味、猪杂都已售罄，苏裕他们已经开始在前院清洗餐具和厨具了，等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就可以关门。
    苏渺走出店门，想將每天都摆在门口的兑奖名单收回来。
    “你好！我是来兑奖的，昨天预约过了！”
    一道男声在她身后响起，让毫无准备的她嚇得一激灵。
    转身看去，一个和裕哥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拎著一个行李包，大夏天的还穿著一件薄外套，神色有些焦急，风尘僕僕的感觉。
    见她没有马上回应，他有些著急的说：“小姑娘，你们还没有关门吧？还能兑奖吗？”

 第285章 火到邻市

    苏渺回过神来，连忙回答：“当然可以，请进来吧。”
    她將手里的架子放回原处，领著男人进店里，看了看还在吃饭的二十来个客人，心想，幸好还有人，还能见证一波。
    苏渺请兑奖人在店里稍座，她进院子里找父亲。
    “爸！兑奖人来了，快操办起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下忙活的手，呼啦全跑出来了，苏裕手上还沾著泡泡都来不及冲洗，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去找他的鼓去了。
    苏元正笑容满面的朝兑奖者伸出手，说：“同志恭喜恭喜！请问怎么称呼啊？”
    兑奖者忙站起来和他握手，回答道：“你好，我姓周。”
    “你是来兑奖的是吧，卡片都带齐了吗？”
    “带了！带了！我全都带齐了！”
    小周看了周围一圈，然后见店家並不在意四周有人，便不再隱藏，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卡片。
    这时苏渺才发现原来他腰间绑著一个小包，穿外套应该是要挡住別人的视线，卡片叠在一起，用黄色的细胶圈扎著，拿油纸包好才放进包里的。
    苏元正將卡片一张一张按顺序摆出来，苏渺也开始检验卡片的真实性。
    十七张卡片，材质、图案和编码都是正確的，这位小周的的確確是第一位现金大奖的得主了。
    在苏渺核验卡片的时候，在店內吃饭的食客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纷纷好奇的围过来，想看看今天有是兑了什么奖。
    苏渺朝父亲点了点头，小锣小鼓立马就整上了！
    “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鏘！”
    不光是店里的食客，连邻居们都跑出来看热闹，一下子给小周整不会了。
    这是个什么仪式？所以到底能不能领钱的？
    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元正和苏裕敲得更起劲了，愣是把昨晚排练的一整套演完了之后才停下来。
    隨后苏渺將那个大红包双手递给小周，说：“恭喜您成为苏记食铺集卡活动的第一位现金大奖获奖者！这是您的奖金，请核点，离店概不负责哦。”
    小周一脸激动的接过红包，打开来数钱，苏渺也將桌上的卡片一併收进口袋里，一会是要销毁的。
    周围的人看见那崭新的大钞，羡慕得眼都直了。
    “晤如！真的给钱了啊！”
    “小伙子得分哦！999啊！都够钱娶老婆了！”
    “准备到我了！我还差两张就集齐！”
    ……
    等小周数好了钱，苏渺拿出一个口罩和一台照相机。
    “小周哥，您是我们集卡活动的第一位现金大奖兑奖者，我们想和您拍照留念，第一是为了留念这一刻，再来也是为我们活动的真实性读一个证明，不止您是否愿意呢？您可以戴上口罩遮一遮，我们公布名单的时候也只会公布您的姓氏。”
    小周得了天降大奖，拿著钱现在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別人说什么都点头，十分配合的跟著出去拍照了。
    现在天已经黑了，为了拍照片，苏裕把掛在店门口的灯打开来，瞬间亮了一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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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小周哥！你们一人拿著信封的一边，看镜头，誒~对对对！”
    “保持笑容，我往后退一点，再拍一张把招牌照进去的。”
    拍完了照，苏渺用金色顏料在兑奖公布栏上大大的写上了“周同志——现金大奖”。
    人群早就沸腾起来了，每个围观的人都议论纷纷，有的还商量著一起集卡，到时候得了大奖，再按照人们出的卡片数量来分。
    不出苏渺所料，新一轮的集卡浪潮又要来了，在苏记闭店之前，又卖出去了30罐木瓜丝。
    苏惠一边收钱一边想，幸好作坊的面积扩大了一倍，人手也多了，要不然还真没那么多存货了。
    苏元正问小周住哪，吃过饭了没有。
    小周说：“我刚从邻市来的，还没吃饭呢，一会儿要去找个旅店住，明天才有车回去。”
    苏元正看了看已经收拾好了的店面，说：“我们正好要闭店吃饭了，你跟我们一起吧。”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你大老远的跑来一趟，还是因为支持我们的集卡活动，一顿饭没什么的，好吧！”
    小周感激的跟著大家一起吃饭，唔！怪不得他们的木瓜丝好吃，原来店里的饭菜就很香啊！可惜他不是本地的，这还是第一次吃。
    大伙儿边吃边聊，小周也將自己的中奖情况说了说。
    原来他是邻市的人，集卡有两个月了，昨天开出了缺的最后一张“大圣”卡，立马激动的给店里打了电话。
    因为这个卡是不实名的，他怕路上搞丟了，於是给藏在腰间，还穿上了外套，等天全亮了才上汽车站搭班车过来。
    到了汽车站发现前面一辆车刚走，后一辆要等1个小时，他就想著车站人多混乱，先回家去，等过一会儿再来。
    没想到回家等著等著就给睡著了，再醒来已经是11点了，他立马赶去坐大巴，幸好这回等了十五分钟就开车了。
    他一路上都十分警惕，都没跟別人多说一句话。
    邻市到邕城要坐四个小时的车，按这个时间，下午三点就能到的，可天不遂人愿，半路车坏了！
    这经歷给一桌人听得one愣one愣，好事坏事全赶在这天了。
    苏渺问：“小周哥，那你后来是怎么来的？车就修好了？中途是不是没有別的车可以搭？”
    “是啊！我硬生生等到车修好了才能来！本来司机说要是后面开来的大巴要是有位置，就把我们安排上去的，没想到后面来的两辆车都是满员，修到后来司机都要放弃了等人来拉车了，誒！就修好了！”
    “这可真是好事多磨啊，不过没事噠，即使你今天赶不到，之后再带著卡来也是可以兑奖的，我们不会不认帐的。”
    小周笑道：“我也是偶然之间才知道这个集卡活动的，我们单位门口的小卖部有卖你家的木瓜丝，一瓶一块五毛钱，因为家里人喜欢吃所以一直买，当时集够一套的时候不是可以换收音机吗？我觉得跑一次太麻烦所以没来，没想到两套都给凑齐了，而且还真的能给我999的现金吶！”

 第286章 电视广告

    原来是这样，所以卡放出去这么久，一等奖没人兑，二等奖也没人兑，竟是因为收音机奖励太小，他懒得跑一趟。
    果然是越想得奖的越得不到，像小周这样平常心的，两个月就中了。
    苏渺趁机问了一下木瓜丝在邻市的售卖情况：“小周哥，你们那喜欢吃木瓜丝的人多吗？能买到的地方多不多？”
    “喜欢吃的人蛮多的，但是只有两个小卖部有得卖，还经常断货，每次都要等老板来你们这进货才能再买，而且一些人听说在你们本店买才一块钱，觉得他们加价太多。”
    “小卖部老板来这进货，往返也要六个小时，总要让他赚一些辛苦钱嘛，不过你们那要是真有很多人爱吃，我们以后就想办法去谈固定的经销商，看看能不能把价格压下来个两毛。”
    小周开心的说：“好啊！你们能直接卖去我们那最好了，反正我们单位很多人喜欢吃，我几个亲戚也是，这回我兑了奖回去也帮你们宣传宣传，到时候买的人就更多了。”
    “那就多谢小周哥了，我看你拎的行李包还有不少空位，为了感谢你的支持，我们送你几瓶带回去。”
    小周笑道：“我原本是想趁这次来多买几瓶回去的，还能便宜不少。”
    吃过的饭，苏元正和苏裕骑三轮车送小周去了招待所。
    虽然附近街边也有私人的旅店，到都是一间房隔出来的小房间，安全係数肯定是比不上招待所。
    小周把信封放进了腰包里，反正今晚他说什么都不会取下这个包的，里面的奖金能顶自己大半年的工资了。
    第二天，来吃饭的食客发现了新公布的名单，纷纷打听起来。
    “誒！有人来兑现金大奖了？昨天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碰见？”
    有几个昨天正好见证了大奖產生的食客给他们答疑解惑。
    “昨天晚上准备收摊的时候来的，是个小伙子，运气真不错，我那时吃饱了饭准备走，多坐了两分钟剔牙，就赶上看兑奖了，我觉得我运气也挺好！”
    “就是！就是！我也看见了，老板他们还敲锣打鼓表演了一段呢，写好运气我也沾到了，可能下一个兑奖的就是我！”
    “凭什么下一个是你啊！我还说是我呢！”
    “就凭我先说了，你排队等下下个吧！”
    “还能这么霸道的？行吧，下下个我也能接受。”
    眼看著这俩人自己就把大奖给安排了，旁边的人好笑的问：“你们怎么確定真给钱了？当眾给的？”
    见证者坚定的说：“当然看见啦！当时二十几双眼睛都看见了，放在一个红色的大信封里，那个年轻人还抽出来数呢，一分钱都不差，给我看得直流口水。”
    眾人听得又馋又羡慕，就像看到了猎物后眼放绿光的饿狼。
    苏渺默默的又拉出了一箱木瓜丝，发財嚕~发財嚕~
    自从小周来兑奖之后，苏渺觉得火候到了，她去盘了盘库存和產量，如今作坊平均日產是400瓶，目前店里平均日销300瓶。
    嗯，还能攒点库存，她想加一把火，將gg做得更大一些，將已经有人中了现金大奖的事传播出去，用什么方式做宣传呢？她看中了电视gg。
    前些年电视的普及率还很低，电视gg也是极少的。
    八十年代初隨著电视在民间的普及率慢慢提升，一些大牌子开始投放电视gg。
    不同於传统吆喝叫卖方式，作为革新之后的电视gg引起了人们观望的好奇心態。
    又因为这时候的电视节目比较匱乏，这些有头有尾有剧情的gg，对人们来说是作为节目欣赏和娱乐的存在，大家也是心甘情愿的接受，还没有那么的反感。
    不过想投电视gg可没有这么简单，首先肯定得有充裕的资金，再来还要进行gg的拍摄，这些关巧苏渺这个门外汉是一知半解的，得找了解的人来问一问。
    自从嘉音她们启程那天吃过了苏家的饭，叶阿姨的同事梁记者回邕城后，简直把这当作了食堂。
    他单身工资高不会做饭，属於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態，只要不出外勤基本都会来这解决中餐和晚餐，来了几天和苏家就很熟了。
    这天他来后，点了一盘猪杂饭，就猫进角落的位置里一顿炫。
    突然一个装著滷鸡腿的碗放到了他的右手边，他一愣，抬头看到苏渺笑嘻嘻的坐在了旁边。
    他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要问我？还是有什么我能出得上力的。”
    苏渺的笑嘴咧得更大了：“小梁叔果然是敞亮人，有个关乎我家生意的大事儿，还真得求你帮忙。”
    “呵！就知道你脑瓜子古灵精怪，快快说来！”
    梁记者毫不客气的拿起鸡腿大快朵颐了起来。
    “咳咳，小梁叔，电视台gg业务这一块……你了解不？”
    梁记者有些惊讶的说：“gg？行啊，你们家都要投电视gg了？但是你们店里生意这么红火，有这个必要嘛？”
    苏渺解释道：“其实不是想投本店餐饮主业务的gg，是想宣传一下我们苏记下线业务木瓜丝。”
    梁记者从盘子里夹起一根刚才加的木瓜丝，说：“哦哦！就是这个吧，我听说你们还有那个什么集卡活动，奖金很丰厚？不过我自己不在家里煮，所以没买。”
    “对对对！就是这个，集卡兑奖，前几天刚兑了一个现金大奖出去，999呢！我们想趁著这个时候，投一投gg，让销量波峰持续得久一些。”
    梁记者很感兴趣的放下了筷子，说：“你这脑子的確灵活，现在投电视gg的人不多，但是据统计，每投必有效，大家对於能上电视的產品都会多一份的信任和购买慾。”
    “投电视gg的话，大概要付出多少成本呢？”
    “这个按投放的时长，播出的时间段都会有不同的收费，具体的我还真不太了解。这样吧，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带一个负责这一块业务的同事过来吃饭，到时候你详细问问。”
    找梁记者果然没错，直接帮打入內部了，苏渺高兴的说：“好啊！今晚来店里我请客！”

 第287章 广告不贵

    下午六点半，梁记者带了一位女同事来店里，给苏渺介绍说专门负责电视台gg业务的。
    苏渺请他们先吃饭，等吃饱了再到院子里慢慢谈。
    他们点了生滚粥，苏渺让爸爸切了一碟子滷味和炒猪杂送过去，她就不过去坐著打扰人家吃饭了。
    前院现在囊括进业务区之后，客厅可以用来做会议室和招待室，苏渺请两人进来喝茶。
    梁记者说：“渺渺，这位是gg部的杨主任，关於gg投放的事情我已经和她说了，她先给你介绍一下流程，一会儿还有不懂的你再问。”
    看到苏渺很乖的点头，杨主任笑了，说：“原来你就是叶记者经常说起的渺渺，嗯，果然很出色。不用这么严肃，我比你大个十岁吧，叫我小杨姐的就可以了，都是熟人，那些个流程什么的都好说。”
    苏渺见她好说话，也放鬆下来：“小杨姐，我就是突然有了投电视gg的想法，但是对这个板块是完全陌生的，所以才託了小梁叔帮忙找人。”
    “嗯，那你是走对了道，直接找到我了，要不然去找了別的关係说不定要被剥削几层！我先和你大概的说说这个投放吧，按gg时间长短、播放次数和播放时间段的不同，收费是不一样的。
    收费是按秒计费，gg长度分为5秒，10秒，15秒和20秒，现在我们播的gg最多是二十秒的，已经很长了。
    gg的拍摄可以你们自己完成，也可以由我们来拍摄，按拍摄的难度收费不同，加字幕加配音也是另外收费，你考虑看看想要哪一种？”
    苏渺想了想，问：“如果是让你们来帮拍摄15秒的gg，只是一些生活场景类型的，加字幕配音，在黄金时段播放，大概是多少钱？”
    “好的，现在我们本地的能播gg的是桂区广播电视台，你等我给你算算啊。”
    说罢，杨主任拿出本子和笔算了起来，初级拍摄费用20元，剪辑费用5元，字幕2元，配音2元……
    每一项都细细的往上加，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好。
    “好了，做这条gg的费用一共是30元，到时候会返一张光碟给你们。黄金时间段是新闻联播之后到八点半，中途可以插入两个15秒的gg，每日每秒5块钱，15秒就是75块钱，按周起播，意思就是最少要定一周的播出量。”
    苏渺一听，还有这好事？她还以为一天得好几百呢！
    一天75块不就是一百瓶木瓜丝的事？播出后要是每日销量能增加一百瓶，gg成本就可以直接覆盖过去了。
    更何况gg除了及时效应，还有后续的良性效应，能增加话题度，宣传度和品牌提升，好处远超於成本啊！
    苏渺不假思索的说：“小杨姐，这个价格没问题，我可以直接定两周的播放量。”
    “嚯！小姑娘挺有魄力啊，这事儿不需要和你爸商量商量？”
    “我爸將木瓜丝的业务交给我全权负责，所以我可以做决定。”
    杨主任將本子合上，说：“虽然电视台接gg业务，但是对於商品也是有要求的，你们的生產经营许可证，卫生许可证都办了吗？有正常纳税吗？这些都是需要审核的。”
    “小杨姐，我们做生意都是遵纪守法的，这些我们都办理清楚了的，可以提供证件。”
    其实这些手续是先前扩了场地之后才去办的，当时苏渺想著之后做大做强肯定需要这些正规手续，於是让父亲去都办下来了，如今正好用上。
    杨主任又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直接將那一页撕下来递给苏渺，说：
    “行，这个得走流程，明天上午九点，你和你爸爸带著这些证件到电视台gg部找我，这个只是第一个步骤，主要是核验资质。
    我们还需要去向市场管理部门確认你们產品的合规性，这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通过之后我会通知你们来签合同缴纳费用的。”
    “好的好的！谢谢小杨姐。”
    送走了梁记者和杨主任，苏渺便兴致勃勃的把这个事告诉了父亲。
    苏元正也有些吃惊：“我之前以为要很大的价钱才能上电视呢，没想到价格挺优惠的。”
    苏渺点点头：“是啊，也有可能是现在的gg少，竞爭不大，要是有人多商家都抢著去投gg，肯定就不是这个价了。”
    晚上父女俩將杨主任写给他们的证件都整理好，放进一个文件夹里。
    第二天打扮得精神抖擞的就去了，到了门口大大的桂区广播电视台招牌金灿灿的，差点亮瞎父女俩的眼睛。
    门卫岗很难得的不是大爷，而是一位身材板正的中年男职工，苏渺看著很像是退伍军人的样子。
    “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见他们探头探尾的，门卫直接走出来问道。
    苏渺回答道：“你好，我们是和gg部的杨主任约好了过来谈业务的。”
    “gg部的杨主任？好的你们稍等，我通知她出来接人。”
    门卫用內线打了gg部的电话，不一会杨主任就出来接他们了。
    走进办公楼里，工作人员都是有说有笑的，和他们印象中严肃的高端单位环境截然不同。
    杨主任將他们带到办公室后，还给同事们介绍了一番，毕竟之后的gg衔接大家都是要相互接触的。
    办理的流程十分简单，就是核验证件而已，这年头没那么多以假乱真的假证件，所以也就是看过一眼，记录在案，再复印一份存档就可以了。
    杨主任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还和他们介绍：“我们在建的电视中心，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到时候我们电视台可同时播出区內两套节目和转播中央电视台三套节目，趣味性和娱乐性就更广泛了。
    等流程走完，我就立马派人去和你们沟通gg拍摄和投放的事宜，如果这一次的gg效果不错，到时候欢迎你们长期来投呀!”
    苏渺兴致勃勃的回答道：“好的，小杨姐，非常期待这次合作。”

 第288章 家中常备

    一周之后，苏渺和苏元正去电视台签了合同，然后杨主任带他们到財务科缴费。
    杨主任这算是给台里接了大单子了，心情很好的解释道:“台里的规定，必须直接缴纳全额费用，昨天在电话里提醒了你们，都带来了吧？”
    苏元正拍了拍小挎包，说：“带了，可以理解，反正早交晚交都是要交的嘛！”
    “李主任，我们来缴纳gg费，这是单子。”杨主任把缴费清单递给坐在办公桌前的財务科李主任。
    李主任详细核对了缴费的项目和金额，然后收了苏元正递过来的钱，仔仔细细的数了三遍，还拿起钱对著光亮的地方看了看。
    在確认没有问题后，立马把钱收进了座位前带锁的抽屉里。
    “好的，没有问题，我给你们写一张收据。”
    收据一收，合同一式三份，这项业务正式谈成了，接下来就要展开了。
    杨主任叫了两位同事过来一起开会，她问苏氏父女：“你们的產品是木瓜丝，对gg的拍摄有什么想法吗？有没有想拍的內容和展现方式呢？”
    苏渺这几天到是真有琢磨过，按著她的记忆，80，90年代的gg以真诚为主基调，很多时候以体现日常生活场景，恰当加入產品的方式呈现，好的gg还要有一句既能体现產品特徵，又朗朗上口的gg词。
    比如“xx，天天见”、“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xx车”等等。
    她对杨主任说出自己的想法：“小杨姐，我们这个木瓜丝是食品类，希望可以进入到千家万户的餐桌上，所以gg的设定希望能接地气生活化一下，在一个连贯的，完整的日常情境浓缩到这15秒里，並在最后总结出一个好记好念的gg词。
    我们现在有一个集卡兑现金大奖的活动，目前已经有集卡顾客成功领到钱了，我们希望在gg里也可以体现这个活动。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设想，就是无意间想到的，不知道好不好。”
    杨主任笑道：“你这哪是不成熟的设想，我感觉你对gg的研究不比我们少啊，总结出来的都是精华，你放心大胆的说，也好让我们学习学习。”
    其余两位同事也赞同的点头，看得出他们对苏渺刚才说的话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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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连忙说:“没有没有，这就是我自己瞎想的，场景可以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吃饭时间，一个小女孩和妈妈说，妈妈，我想吃木瓜丝。
    妈妈拿起一罐新的木瓜丝打开，镜头拉近景给到木瓜丝，妈妈夹了一筷子木瓜丝给女儿，並抽出了卡片，发现正好是他们缺的那张卡。
    镜头一转，一家人欢天喜地的来我们店里兑奖，我们將现金大奖交到他们手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兑奖公布栏上，配上一句苏记美味，下饭必备。”
    她的创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就连不参与这个项目的科员也感兴趣的围了过来。
    杨主任惊喜的说：“你这个创意太棒了，竟然连这么顺畅的转场都想好了，以后你考大学时也许可以学gg学专业。”
    苏渺上一世在1992年参加高考，那年a大的gg学专业才刚刚成立，不晓得在此之前都有哪些大学成立了这个专业。
    她有些好奇的问：“小杨姐，现在已经有大学设计gg学的专业了吗？这应该是一个蛮新的专业。”
    杨主任回答：“非常新，很多大学都还没有。厦大在82年成立了我们国內第一个gg学专业，84年开始招收四年制本科生，如果你对这个专业感兴趣，厦大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苏渺瞭然的点头，隨后又说到：“厦大虽然是所非常不错的学校，但我的志愿是a大，也许与他无缘了。”
    嚯！此话一出，gg部的几个工作人员觉得这小姑娘不免心气太高了吧，厦大已经是老牌名校了，她看不上？剑指a大？最高学府可不是那么容易考了。
    似乎看出了同事们的內心活动，杨主任笑道：“你们可別以为她在开玩笑，渺渺是我们市上一年的中考状元，现在已经通过了一高的跳级考试，明年就要提前参加高考了。”
    这话比刚才苏渺说的更扎他们的心，啊？家里还有钱，还是中考状元？还要跳级高考？小妹子你是怎么投的胎呢？
    能进电视台工作的，学歷最起码是中专以上，gg部的学歷要求更高，他们普遍是大专毕业，而杨主任是本科毕业。
    gg部是前两年杨主任来电视台之后，台里才组建的，这个文化水平在单位属於高精尖的存在，但是他们以前读书的时，也没能考到中考状元和高考状元，一时间对苏渺也是刮目相看了。
    gg策划小芳將刚才苏渺说的方案梳理了出来，他们都觉得按这个剧本拍就很不错。
    杨主任最后提出了一个修改意见：“既然宣传语是放在最后说的，那最后一幕只有兑奖公告栏就不合適了，还得再次突出一下商品。
    这样吧，在兑奖栏旁放一张小桌子，摆上两瓶木瓜丝一起入镜，然后用加粗的字幕打上宣传语，这样也许会更好些。”
    苏渺和苏元正都觉得这么修改很恰当，於是gg拍摄方案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是演员的人选，小芳说：“其实你们父女俩形象都特別好，其实不用找別的演员，喊上你妈妈，一家三口自己拍。
    而且给自己的產品拍gg，效果其实会更好，你想啊，客人看了gg来到了店里，一看！这不就是电视上的人嘛，给他们的感觉就更亲切，对你们的產品也能更信赖。”
    小芳之前不认识苏渺，自然是不晓得她家里的状况，於是这么提议道。
    苏渺也没有表现出尷尬的神情，很自然的说：“我妈不在我家里，所以拍不了一家三口，要不把剧本里的母亲角色换成父亲，这样是否適合呢?”

 第289章 广告拍摄

    杨主任倒是听梁记者说过她家的一些事，知道她父母已经离异了，於是出来打圆场说：“也可以的，问题不大，只是换一下角色，其余的都不用变。
    那就这么定下了，明天若是你们得空，我们就直接到你们店里拍摄取景，家庭的场景就在你们院里就好，拍起来也方便。”
    “好的，那就辛苦各位了，还有我们要入镜的话，应该穿什么衣服呢？”
    苏元正说道，他是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他就要上电视了，在他的观念里能上电视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之前女儿能上寧县的春晚他都觉得够自己吹一辈子的了，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有这个机会了，所以既紧张又慎重。
    “既然是要展现日常生活，那就穿平时在家穿的衣服就行了，不需要太隆重。”
    父女俩走后，杨主任说了苏渺父母离异的事，小芳一脸的懊恼：“啊！我真不知道，这……”
    杨主任说：“没关係，看小姑娘的样子挺看得开的，也聪慧，之后我们不再提就是了。”
    大家都纷纷点头，心里对苏渺產生了同情，心想著帮他们家把gg做好一点。
    嗯！
    人確实是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生物，当你各方面都表现得很突出时，一些人会不自觉的拔高对你的要求，甚至还会衍生出些许嫉妒和挑刺的心態，毕竟谁让你强呢。
    而当你展现出柔软的弱点，最好是一些不幸的时候，又会激发出人们的共情与同情心，猜不透猜不透，学会示弱也是一门学问。
    知道明天要在店里拍gg，收工之后大家把店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的，要不是苏渺阻止，他们还要商量著怎么张灯结彩呢！
    “裕哥，惠姐，明天你们也要出镜，我和我爸扮演来兑奖的客人，你们將大信封交给我们。”
    “我们？也要上电视？”
    裕哥和惠姐上扬的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住了，脑子里开始跑出一百个美妙的想法。
    然后被苏渺一句话扎破：“不能打摩丝，不能穿奇装异服，要和平时工作时一样。”
    苏裕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苏惠小心翼翼的问：“渺渺，我能不能擦一点点口红，就一点点，让气色好些。”
    苏渺点点头：“可以化淡妆的，不要太夸张就行。”
    苏裕刚又要张嘴，苏渺截断他的话：“裕哥不能化妆，没有阳刚之气。”
    这话让所有人都喷笑，苏裕无辜的说：“我没要化妆啊！我想穿皮鞋！渺渺！让我穿皮鞋吧！新买的！肯定不让你丟人！”
    苏渺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同意：“行吧，裕哥可以穿皮鞋。”
    刚才她想了一下拍摄镜头，兑奖的时候裕哥和惠姐是站在收银台后面的，拍不到鞋子，他想穿就让他穿唄，免得打压了他的积极性。
    gg部的执行力还是很不错的，第二天店里刚开门杨主任就带著两个下属来了。
    苏元正想请他们吃早饭，杨主任说：“早饭我们都吃过了，直接开展工作吧，爭取今天上午就把镜头拍完，这样我们就能更快的进行剪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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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定的那个时间段，现在放的洗衣粉gg后天合作就到期了，我们抓紧时间把片子弄好，就可以衔接上去了。”
    苏元正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那我先拍哪个场景？”
    跟著杨主任来的是小芳和小刚，小芳负责讲解镜头，杨主任是总导演和总製片，小刚负责拍摄、剪辑和后期製作，至於配音到时候他们会找台里的主持人来配。
    小芳拿出剧本，说道：“我们先拍餐桌上的那一幕。”
    拍摄的场景放在前院客厅，吃饭的场景桌上肯定得有饭菜嘛！好在咱们家就是做这个的，直接用碟子从店里装过来就好了。
    苏渺心想这样好呀！还能顺便让店里的菜色也上镜了。
    不过家里的日常饭菜，碟子摆太多就假了，於是乎，机智渺渺用一个圆碟子去装肉菜，半碟滷味加半碟炒猪杂，来了个双拼，还往上面浇了一勺滷汁，色泽诱人。
    再装一碟子最寻常的蒜炒红薯叶，两碗玉米粥，嘿嘿！一荤一素，不夸张吧。
    拍摄器材很简单，就一台摄像机，为了节省录像带，拍摄之前还得走戏。
    苏渺倒是挺淡定的，但是她爸就是肉眼可见的紧张了，刚才是手抖打不开罐子，再来就是夹木瓜丝掉到桌子上。
    不过再女儿的鼓励和带动下，也是渐入佳境，等他们演练的十分熟练之后，小刚用摄影机正式开拍，只拍了三条就过了，到时候回去再选条好的。
    苏裕和苏惠早早的做好准备了，对拍摄好奇得要命，苏惠把作坊的事交给杨大婶就跑过来观摩了。
    苏裕明明在外面忙著，也要时不时的跑进来偷看。
    等轮到店內场景拍摄的时候，整个店都沸腾了，因为想展现店里生意红火的场景，所以没有清场，就选在正常营业时拍摄。
    “谁有梳子！谁有梳子！天啊我要上电视了！”
    “渺啊！你看婶子今天穿的这身行不行，不失礼吧。”
    “要怎么拍啊这是，我有没有台词的？”
    “能不能让我侧著身拍？他们说这样站洋气。”
    ……
    苏渺和大家说了一下拍摄的情况：“这个镜头是要拍兑奖，大概就是我和我爸集齐了卡，过来领取现金大奖，如果大家愿意上镜，就在这围一圈，表现出惊讶欣喜祝贺的状態，如果不想上镜，我们是不会拍到座位的哦~”
    有这大好事，谁不想凑热闹，大家也不管饭吃没吃完，“呼啦”全给围了过来。
    只排练了两回就直接拍了，正是大家热情高涨的时候，脸上那新奇八卦的看热闹神態由內而发，拍了几条之后，杨主任示意通过了。
    大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说刚才自己没发挥好，別影响了拍摄效果，建议再来几条。
    小刚都不由的讚嘆：“这比演员演得都好啊，太真实 了，以后要是有群戏，我们都这么拍。”

 第290章 效果不错

    所有拍摄完成之后，也正好到了饭点，苏元正请三位留在店里吃饭，这回他们倒是没有拒绝。
    离开的时候，苏渺送了每人两罐木瓜丝，原本他们是不收的，苏渺说是gg的样品这才送了出去。
    后续的製作和播出就都是电视台的工作了，两天后的上午，苏渺接到了杨主任的电话。
    “小苏渺，gg已经製作好了，你要是有空就过来看一眼，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提交上去了，今晚就能插播进去。”
    “好的！小杨姐，我现在就有空，方便过去吗？”
    “可以的，我今天都在台里。”
    苏渺拉上父亲，兴冲冲骑著自行车就去了，三轮车拉货方便但是不灵巧，所以前段时间买了辆两轮自行车，平时出门办事更方便些。
    到了电视台，杨主任直接將做好的gg放给他们看，拍摄效果符合苏渺的预期。
    苏元正红光满面的说：“杨主任，真是多谢你们费心了，这gg做得真好啊！”
    杨主任笑道：“这也是苏渺的点子好，而且我发现你们一家子都很上镜，表演得也很自然。片子出来之后，我们的配音老师还问这是哪里请来的演员，我说是店家他都很吃惊呢。”
    苏元正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期待的说：“这gg今晚就能播出了吗？流程安排得这么快嘛。”
    杨主任点点头：“今晚就能播，前面的gg正好播到昨天结束，正好能把这个排进去。”
    她心想，gg可是台里的创收业务，怎么会不快，都是一路走绿灯的。
    杨主任说gg播出的时候安排在新闻联播的转播之后，那时候大家刚看完天气预报，还没有离开电视机前。
    这个时候插入一条轻鬆愉快的gg，將观眾从之前看新闻的严肃状態中抽出来，更能收受大家的欢迎。
    所以当天回去之后，全店人心心念念的就是看gg，正好今天饭菜卖得快，到7点20分就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也来不及收拾打扫，匆匆把门一关，一群人就都跑到后院来了。
    苏渺从新闻联播开始就盯著看了，苏裕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问：“渺渺，到了吗？到了吗？不会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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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呢，新闻联播后面还得播天气预报，播完了才到我们的gg。”
    於是一群人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著电视看，连平时都看的津津有味的天气预报，在此时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终於，画面一转，苏渺出现在屏幕上。
    “开始了！开始了！”苏裕欢呼道。
    “嘘！”
    立马被大家嘘了一声，江锋毅还直接上手把他的大嘴巴给捂住了，直到大家安安静静看完了，才鬆开来鼓掌。
    “太好看了！拍的真好！”
    “比之前洗衣粉的gg好看多了，我们这个肯定更受欢迎。”
    看来大家都对这个gg很满意，苏渺对苏惠说：“惠姐，明天多搬一些木瓜丝来店里，今天gg播出也许明天的销量会增加。”
    “好的，前面卯足了劲攒库存，现在可以搬出来了。”
    看完了gg，他们回到店里收拾，一会儿就有邻居来敲门了。
    gg今天播的事情只告诉了自家人，不过凡是家里有电视的，都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毫无意外的也看到了。
    一个婶子兴致勃勃的进来说：“你们的gg播出来了，你们看了吗？”
    苏惠点头笑道：“刚才看了的。”
    另一个婶子说：“我都看见我自己了，哈哈哈哈！！！在电视里胖乎乎的，还挺好笑！”
    “哎哟！我那天竟然没来吃饭，错过了上电视的好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一些遛弯儿的邻居见这里那么热闹，也好奇的钻进来看，那些没看到gg或者家里没电视，马上猛拍大腿。
    “我那天也来拍了呀！哎呀！我都不知道是今天播，阿惠，明天还有重播吗？”
    苏惠和大家说：“明天也有重播的，会在同一时间播两周呢！”
    “那就好，老张啊，我家没电视，明天我吃过饭去你家看啊！”
    “老张，我也去，我也想看！”
    “好好好！欢迎大家来我家啊，我们一起看gg！”
    就这样，大家像约著去干什么大事似的，约著明天七点二十分准时到老张家，还要记得自带小板凳。
    第二天，来买木瓜丝的客人確实多了一些，但是肯定没达到峰值，毕竟gg的传播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嘛。
    苏渺也来到店里让大家看个眼熟，客人们看到gg里的主人公都在店里，一问才知道原来gg里拍的，就是苏记真实的老板、员工和顾客，觉得新奇极了，对这家店的好感度也提升了不少。
    过了几天，到店的新客量明显开始攀升，有一些还是看了gg特地从別的区跑来的，原本是想买木瓜丝准备看看集卡的活动规则，但是进店闻到诱人的饭菜香就走不出去了，先坐下来饱餐一顿再说。
    於是乎，在gg宣传的推动下，木瓜丝的销量和店里的生意也更上了一层楼。
    苏渺站在活动海报前，不停的和新客人解说著集卡兑奖的细节与规则，还让他们看了门口的兑奖公布栏，大多数人都对活动的真实性深信不疑，毕竟人家都已经上电视了，如果是骗子的话，电视台肯定不能让他们播。
    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来消费的，竟然还有想来看看电视gg上的演员的。
    “小姑娘，我看你在gg上表演得非常好，我们家可爱看了，你看我买了三瓶木瓜丝，能不能和我拍张照啊？”
    “可以的，谢谢您对我们家商品的支持，希望木瓜丝能合適您的口味。”
    不过，这时候能拥有照相机的人也还是少数，一天拍个几张的，也不影响什么，幸好只限於拍照，还没有发展成签字什么的。
    除了苏渺，苏元正、苏裕和苏惠也成了客人们的合照对象，他们也配合的很，毕竟客人来消费了就是衣食父母，不过分的要求统统都能满足！

 第291章 机械员工

    销量上去了，苏惠和作坊员工们也想方设法的要將產量再拔高一些。
    刚买下的半边院子，房子是后期新建过的，与另一边传统斜面瓦顶不同，这边是平顶平房。
    苏惠也將屋顶的空间开发来晒木瓜了，搭上一个木梯，身形矫健的就爬上去了，铺了一大块防雨布，擦乾净。
    再用绳子把装著木瓜条的木桶拉上去，均匀的铺开，时不时上来翻一翻就可以了。
    收的时候也方便，拎著垫子的角，拉起来往中间抖一抖就好了。
    现在平均日產可以达到550瓶，这对於纯手工作坊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產量了，但是苏渺想著科学技术是生產力啊，得整点机械员工才行啊。
    机械主要可以运用在几个环节，第一是削皮切条，第二是热力烘焙，第三是调料搅碎，第四是自动包装。
    热力烘焙不管在口感和成本上都不如现阶段自然晒乾来的出色，只能在阴雨天的时候作为补充，目前的烘焙房已经可以满足。
    而她们家的包装有点麻烦，得將木瓜丝装罐，还得贴进卡片，光是装罐的精准度上，一般的机器就很难达到，因为木瓜丝与酱汁调味料的具体克重与比例上就有要求，她们平时都是用电子小称看著装的。
    也许现在已经有可以满足这个要求的包装机器，但是价格肯定很高，不划算不划算。
    那现在就剩削皮切条和调料搅碎这两个步骤可以发展一下了。
    这种需要资源的问题，请找万能的小胖哥，苏渺一个电话，小胖哥立刻到店。
    其实现在外头的人已经不喊他小胖哥了，改口喊小潘哥，因为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健康饮食和运动，已经没有那么胖了，只是有些微微丰润而已。
    不过咱们渺渺是经过他特许不用改口的，毕竟情分在这呢，和別人不一样。
    苏渺塞给他一把炒生，直接把他带到了作坊。
    小胖哥在晾晒架中间转来转去看了一圈，回到屋檐下对苏渺说：“行啊！小苏老板！闷不吭声搞了这么这么大个作坊，要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你，我还不知道你们木瓜丝的生意都已经做得这么大了。”
    对小胖哥，苏渺也不用像在人前一样谦逊有礼，直接骄傲的说：“嘿嘿！厉害吧！这还只是开始，我要將木瓜丝髮扬光大，多多的卖到外地去！”
    “厉害厉害！真有你的，还能想得出集卡兑奖这样的活动，现在我们公司员工好多都在集，有几个就差那么两三张了。”
    苏渺偷偷笑了笑，可不是嘛，两张稀有卡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苏惠和三个员工正在干活，她和一个正在弄调料，另外两个在处理新一批的木瓜条。
    苏渺向小胖哥简单说了一下製作木瓜丝的大致流程，然后单刀直入的说：“小胖哥，我这发展道路上可少不了你啊！我也不拐弯抹角，今天找你来就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小胖哥毫不介意的回答：“有事说唄，吃人家嘴软拿人手短的，我吃你家东西可不少了。”
    苏渺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搅碎机，说：“我们目前做木瓜丝除了用这个搅碎机，其他程序都是纯手工的，我觉得这样的效率有些慢，想托你帮问问有没有合適我们用的机器。”
    小胖哥细问：“那你具体想要什么功能的机器。”
    “按目前的工序，我想要一个自动切条机，和一个自动搅碎机，切条机是用来將木瓜切成条之后方便晾晒，搅碎机是將辣椒蒜头之类的调料打碎，这两个工序现在费人又费时。”
    小胖哥看了看正在呼呼转著搅拌机的婶子，点了点头，说：“確实挺费劲，这么多的调料，即使你惠姐和这个婶子轮流，转一天下来產量也有限，手臂也得抬不起来了吧。”
    “对啊！你说有没有那种电动的搅碎机？把调料往里一倒，插上电就能自己工作的。”
    小胖哥拍了拍脑袋，说：“欸！还真有！你知不知道丰收食品厂，之前我和我舅去参观过，他们那就有电动的搅碎机，不过他们是用来打肉沫做香肠的。”
    他停下来又想了两秒，笑道：“巧了不是！你要的东西他们全都有，有一个车间是做红薯乾的，就是要把红薯切成条之后烘乾，我进去看过可快了，往里一扔两秒钟就切好了，不过他们切的那个条比你们的要大好多，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用。”
    丰收食品厂？苏渺尷尬了两秒，之前被他气走的那个郑经理，不就是丰收食品厂的吗？而且为的就是这木瓜丝。
    苏渺將之前的事跟小胖哥一说，小潘哥也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这么巧啊！你们都已经打过交道了，这有什么要紧，他们用的机器也是买的，又不是他们自己造的。”
    苏渺摸了摸鼻子，说道：“大厂子就是不一样，有这么先进的设备，要是我当时真的和他们合作，那现在產量肯定了不得，不过放弃合作我有自己的考量。”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做没有原因的事情，选择自己发展也好，能做话事人谁愿意去当小弟嘛！你们家又不是没有这个发展空间，看看你这几个人的作坊，做出来的木瓜丝红遍了半个邕城，之后肯定势头更猛。”
    苏渺自己吹牛不脸红，別人来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小胖哥，別夸我了，我都遇著难题了，那机器，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到？”
    小胖哥说：“这不难，我们和他家是有合作的，经常去和他们老板喝酒，这几天我再去，直接问这机器他们是在哪买的，要了路子来我们自己去买不就成了嘛？反正我和他们家生意上没有衝突，他不会有什么防备的。”
    “小胖哥！这事儿可全靠你了！哎呀呀！我就说没有我小胖哥解决不了的嘛！都是小场面！”
    苏渺吹捧的语气实在过於夸张，不止小胖哥，作坊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低头偷笑了。

 第292章 批量种植

    买机器的事情交给了小胖哥，苏渺又琢磨起了原材料的问题。
    蒜头和辣椒之类的调料市面上一年四季都有，只是按这不同季节价格有涨跌，问题不大。
    但是木瓜是靠二伯父在村里收，他们这里目前还没有专门从事木瓜种植的农户，都是零散种植，而且品种参差不齐。
    木瓜收回来要经过去皮去籽，晾晒缩水，即使之后还要在进行略微泡发和加入料料，要製成一瓶木瓜丝，也需要將近一斤半的木瓜才能製成。
    隨著销量和產能的增加，对於木瓜的需求越来越大，如果还单纯用目前的收购方式，苏渺觉得有些被动。
    於是她產生了能够以自家批量种植为主，向散户收购为辅的想法。
    她和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苏元正觉得这是一个可行之策，但是在操作上有一定的难度。
    “渺渺，首先我们家没有地，要种得租地，还得僱人来管理，而且如果从小苗开始种，得两三年才有收成，这中途的成本不少。”
    “爸爸，我想回去问问二伯和二伯母愿不愿意负责这一块，他们有地也可以做管理，平时可以请帮工，祥哥和嫂子就挺合適的。
    至於种植的话我不打算从小苗开始种，我们可以去向散户收成树或半成树来种植，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是如果顺利，半年之后我们就能有稳定供货的木瓜基地了，不过专业技术我不了解，能不能这么种还得向农科站諮询。”
    这是一件长远的大事，具体的落地实施还得靠二伯和二伯母，打电话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所以苏渺决定回一趟苏家村。
    自从苏裕和江锋毅可以挑大樑之后，苏元正也自由很多，陪著苏渺回去了。
    二伯接了他们的电话说要回去，也没具体说是因为什么，而几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
    二伯骑著三轮车出来接，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二伯，我们有事要跟你和二伯母商量，电话里说不清，就直接回来了。”
    “哦哦，好，那我们直接回家去，你二伯母在家呢。”
    苏渺和父亲到了二伯家，先去看望了三婆，等二伯母也进来坐了，便將种木瓜的想法跟他们说了说。
    批量种木瓜给作坊供货？这倒是新奇，木瓜不是经济作物，他们这里还从来没有人大量种植过。
    这新思路让二伯和二伯母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但是三婆开口就是称讚：“这法子好！自己手里有货，心里不慌，作坊的原料和成本也能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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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笑眯眯的说：“三婆你也支持我的想法？”
    “当然支持，我们渺渺就是顶聪明的，要想成事就得看得长远，凡事得做到別人前头。你能想著你二伯和伯母，肯交给他们来做，是你对他们的情分，至於他们想不想的通就看他们的悟性了。”
    三婆直接在儿子儿媳前这么说，把两人都逗笑了，二伯说：“妈，您这是拿话点我呢！我也没说不干吶，我都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干了。”
    二伯母也说：“是啊，妈，您还不知道我嘛，这么大的便宜渺渺给了我们，那里有推出去的，我们有地又有力气，渺渺指哪我们就打哪！”
    既然二位表了態，这事儿也算是成了一半了，不过三婆又开口道：“但是有一点，你们得和阿志两公婆分开来。”
    二伯一惊，连忙说：“啊？妈，你要让我们和阿志分家？他是大儿子，以后要给我们养老的，这怎么分？”
    “说是分家，也不是分家，现在时代不同了，也不像解放前那样一个大家长把著家里所有的钱，几个孩子们赚到的钱现在不都是在他们自己手上吗？
    我指的是你们和阿正渺渺合作的这个事，这个种植管理是由你们来做，不是由我们一家来做，以后如果阿志两公婆要是去帮忙，就按帮工来算，不能让他们做主，也不能少了他们的工钱。
    我们做老人的要把这些理清楚，以后等我们不在了，孩子们都不会因为这些吵架。”
    苏渺在一旁听著，觉得三婆真是睿智极了，看得也通透，怪不得二伯一家的孩子都是好的，教育真的很重要。
    二伯细想了想，说：“我晓得了，现在家里开了小卖部，也还有庄稼，就让阿志他们忙活这些就够了。村尾靠近溪边我们有块地，光线好浇水也方便，就是没那么肥，种木瓜树不用那么肥的地，那边就刚好合適。
    之前种的菜，现在都长起来了，把菜一收就能空出地来，那我们这树要去和好几个村的人收才行吧，要怎么挖过来还是个技术活儿。”
    苏渺微皱著眉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农业知识我不太懂，光靠自己蛮干不太行，我想明天去农科站諮询一下，那有专业的农艺师，可以给我们专业的建议和指导，这样成功率会更高。”
    原本一直坐在旁边安静聆听的苏元正说道：“专业的事情还是得由专业的人来指导，来之前我联繫了一农业局的朋友，他说已经帮找好了人，打过招呼了，一位也是姓苏的农艺师，大学学歷！听说虽然才三十出头，现在已经是农科站的技术骨干了。”
    苏渺惊喜又崇拜地看著父亲，嘴里还忍不住夸讚道：“爸爸！你好厉害！还认识农业局的人~”
    “嘿嘿嘿，再怎么说也在厂里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在寧县也是认识一些人的。”
    二伯拍著胸脯说道：“行！明天我骑三轮，和你们一起去！我把我这地的情况和专家说说，问问能不能种，要是可以我回来马上收拾起来。”
    於是，事情大致先这么定下来，至於怎么开展，还得明天问过了专家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规划。
    毕竟这和在自己门口种一两棵木瓜树可不一样，要进行批量种植，选地，选品，栽种方式，后期养护，都是技术活儿。

 第293章 技术小苏

    农科站主要职能是直接面向农民，负责一个地方推广新技术、新產品，指导农民生產，为增加农民收入、发展农业生產、振兴农村经济服务，在现在，农科站的农艺师们还是很有水准的。
    因为苏家村是寧县下属的乡村，所以负责他们的农科站就设在寧县，第二天，三人吃了早餐，八点钟就出门了。
    苏元正熟人介绍的农艺师小苏出来將他们迎进了办公室，小苏个头不高，身形也有些瘦弱，但是人很精神，平时对待来访的农民都很热情，下属乡镇的不少农民都知道他，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因为在科里担任扶农的组长，所以一般农户们都称呼他苏组长。
    请几人坐下后，他十分感兴趣的问：“我听韦科长说，你们想大量种植木瓜？是已经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了吗？”
    既然来了，又有求於人，事情肯定就要讲明白，苏渺说道：“我们家有个做木瓜酱菜的作坊，四季都需要木瓜供应，现在我们主要是靠向农户们收，因为农户们也都不是专门种植的，所以货源不太稳定。
    为长远计，我们想自己种植一部分，不够的缺口再向农户们收，但是规范种植毕竟和以前的散种不相同，我们不太懂种植技术，所以想来合您请教。”
    苏组长並没有因为苏渺看起来年纪轻就小看她，他在大学里见过不少年纪轻却很有想法的同学，他们的共同点是接受新事物快，想法大胆又新颖，是这个时代所急需的新兴力量。
    见他们確实没有什么经验，苏组长详细的给他们说了说目前木瓜种植的情况。
    “其实木瓜分为土木瓜和番木瓜，我们南方种的比较多的是番木瓜，也有少量种土木瓜的，你们用来做木瓜酱菜的应该是番木瓜吧？”
    苏渺点点头：“是的，用的番木瓜，而且是用未完全成熟的青木瓜来做。”
    苏组长肉眼可见的兴奋，他说：“这个番木瓜可生食也可熟食，也可切片晒乾，营养丰富，还能以果实入药，其实是很不错的作物，不过前期培植时间比较长，你们有这么长期的预算投入吗？ ”
    “我们有个想法，如果进行成树的移植是否可行，移植的成功率如何，能否缩短前期种植时间。”
    苏组长想了想，摇摇头说：“成树的確可以直接移植，但並不是看中了直接挖出来搬过去种那么简单，如果要保持较高的移植成功率，得提前选树，还要提前断根，之后再一直到新的种植地。从断根到中途运输，再到重新种植和后期养护都很讲究，要是中途出了差错，就前功尽弃了。”
    二伯听后失望的说：“那之前想的就不行了，还得重新种，我家前面那棵木瓜是十年前种的，记得那时候种了两年多才吃上。”
    就当他们觉得这个计划也许要泡汤了的时候，苏组长笑道：“大哥，成树移植困难，还有別的种植办法呀，以前种植的方式比较传统，现在都科学起来了，长得快，而且现在番木瓜有新品种，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可以实现早熟早採摘的。”
    苏渺眼前一亮，说道：“苏组长，可以和我们说说新品种的种植吗？”
    “你们稍等一下啊。”
    苏组长站起身走到资料柜前，用钥匙將柜门打开，翻找了片刻后，拿出一份材料。
    他將材料递给苏渺，说：“你们可以看看这一份材料，有一个叫穗中红的木瓜品种，是羊城果树科学研究所於1972年培育，它的特点就是早熟、丰產、优质，比岭南种早熟30多天，性较稳定，前些年在羊城已经开始推广栽培了，成效是不错的，上面都有具体的数据。”
    苏渺捧著资料，父亲和二伯凑上前去一起看，穗中红是以岭南6號作母本，以结果能力强的中山种作父本，进行杂交，培育出”穗中”，再以”穗中”为母本，以”泰国红肉”为父本进行杂交，培育出”穗中红”。
    资料內容很详细也很繁复，让他们这些门外汉看的有些眼晕，苏渺儘量从中提取出重点。
    按照已有的种植经验看，这个品种营养生长期短，一年生株1.3米至1.5米，期早，坐果早，从谢到果实成熟所需的时间，因期不同而不同，夏天开时果实成熟期只需要4-5个月，冬天开则需要半年，而通过控制期和授粉可以达到全年採摘的目的。
    性较稳定，高產稳產，平均单果重约1.2千克，果形美观，口感硬度適中、味甜清香。
    哇塞！这简直是苏渺的梦中情瓜啊！
    二伯也指著上边的一段说：“50厘米就能开始坐果了？这么厉害，不等长到高高大大就能结果子！”
    “苏组长，这个品种好耶！我们这里適不適合种植呢？”
    “適合呀，现在琼省和羊城地区很多农户都在种植了，我们邕城的气候环境是差不多的，如果你们看上这个品种，我可以帮你们联繫要种苗，再向他们的技术员要更详细的种植报告过来，如果能成，那今后我们这里也能开始推广这个品种的种植了。”
    苏渺真是心动极了，但是从零开始的种植业投產必须要慎重再慎重，她说：“苏组长，这个品种看起来很不错，但毕竟我们是第一次接触，我想更详细的看这份资料，也许会比较长的时间，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係，你慢慢看，慎重是应该的，我们这里还没有这个品种的种植，即使是我，真要去种，也得再好好研究一番。”
    於是苏渺將资料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一个小时后，她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材料，向父亲和二伯父投去询问的眼神。
    苏元正说：“渺渺，你直接拿主意。”
    二伯也点头：“对！你拿主意，你说种，二伯就去种！”
    苏渺很感动长辈对自己的信任，转头对正好奇的观察他们相处方式的苏组长说：“苏组长，我们打算种植这个品种的木瓜，接下来就拜託您多多指教了。”

 第294章 买木瓜苗

    苏组长对此也挺高兴，若是他们真能把木瓜种成功，那证明这个品种在他们地区种植可行性强，可以进行推广立项。
    想到这，苏组长热情的表示：“关於这个，我先去帮你们具体諮询一下，儘量能弄一些样品回来试试。主要我想看看他们已经育好的种苗，如果可以直接拿苗来种就比较好的选择，成活率和成本都可以优化。”
    “好的，苏组长，那就拜託你费心了。”
    既然还没有到能落实的时候，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那苏渺和父亲就没有必要回苏家村了，告別了二伯，他们回家住了一晚就回邕城了。
    苏组长是把这件事掛在心上的，才过了一周多的时间就给他们打来了电话。
    原来他联繫到了专门进行“穗红中”推广的部门，拿到了相近的种植资料和样品。
    他满心欢喜地嘱咐苏渺他们说：“要是你们最近手头不忙、有空余时间的话，就赶快过来农科站一趟吧！”
    因为样品寄过来，在路上就经歷好几天了，要是再等几天他怕会影响口感。
    於是，第二天苏渺就拉著爸爸回了寧县，二伯得了他们的通知也来了，比他们还早到呢。
    那边寄过来的选品也是用了心的，算好了时间，有几个寄到的时候刚好熟了，有几个还比较青涩，这样便於他们掌握这个品种不同成熟阶段的风味。
    一大箱子的木瓜，终於到了要开的时候，几个办公室的都围过来了，一大群人吃得可欢了。
    “这个熟了的真甜，我之前在街上买到了苦的，那个不行，得淘汰。”
    “欸！这个青的我开两个啊，先啃两块，一会儿我弄成酸的吃。”
    “多撒点辣椒粉啊！”
    ……
    苏渺一家细细品尝了木瓜，觉得口感和香味都很优秀，用来做木瓜丝是绰绰有余的。
    “几位，你们来看，这个是穗中红成树的照片，每亩约植180―200株，单株留果20-25个，是真正意义上的丰產了。”
    拿过照片一看，矮矮的木瓜树上结满了果实，二伯惊呼：“这树才这么矮就能有这么多的木瓜？是这棵最厉害，还是每一棵都是这样？”
    苏组长又找了几张试验基地的照片给他们看：“每一株都是这样的，这个品种的高度就是只有1.5米-1.8米，所以前面的营养生长期短，收穫早，而且收果的时候也方便，不用爬这么高，现在新的培育品种都是往这个方向发展的。”
    二伯讚嘆道：“我滴天，这就是科学啊，村里种的那些又高果又少的哪能和这个比，拨去算了。”
    苏渺又详细的问了一些种植的数据。
    苏组长都一一给了解答：“目前基本可以实现亩產2500-3000公斤，高產者也有达到5000公斤的。而且我帮你们打听过了，基地里有推广用的幼苗，如果能买到幼苗过来种，可以省去前面育苗的3、4个月时间，目前的月份定植也还可以，温度和阳光都够，只要保证湿度，半年之后就能收第一批了。”
    “苏组长，我们能不能买到幼苗呢？需要什么手续，价钱又是多少？”苏渺急切的问。
    “这个幼苗目前没有私人园区培育，是研究院基地出產的，得本地的农科站帮忙申请去购买。一棵苗是一块钱，这个只是幼苗的价格，要让他们打包妥当找车运过来，还要再加运费。
    运费就不按苗数了，一辆车100块，即使没装满也要按100块来算，这个成本还是挺高的，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苏渺內心里算了算，一亩按200株来算，二伯说那块地有4亩，那就是800块钱加上100块钱的运费总共900块钱，再加上土地成本和人工成本，其实也是个合理的投入。
    “二伯，爸爸，你们觉得呢？”
    苏元正低声说：“我觉得这笔钱不算大，还没个电视机贵，可以试试，如果真做起来了，对作坊的发展好处多多。”
    二伯自从看了成品树掛过的照片，兴奋得满面红光：“渺渺！这个树是真好啊，现在即使你不想种了，二伯我呀都想自己来试试咧！”
    “苏组长，对於这个成本我们可以接受的，请问农科站能不能帮我们申请购买一批木瓜苗？”
    苏组长找了纸和笔，给他们大致算了一下：“你们有4亩地，按理每一亩种200株，但是木瓜苗在运输和之后定植都会有损耗了，不一定全都能活，所以我建议每亩多订20株，若是有了损耗可以进行补种。
    那么就一共是880株，再加上运费一共就是980，如果你们觉得没有问题我就去帮你们打申请，到时候你们得把款项给他们先匯过去，他们才会安排发货的。
    不过你们放心，是正规单位，不会卷钱跑的。
    对了！你们一会儿是不是要回村去？我跟著你们一起去吧，看看那块地。趁著现在空挡时间把地整理好，到时候苗一到越早定植是越好的。”
    苏组长打报告的速度和苏元正吃饭的速度一样快，一下子就给提交上去了，然后骑著自行车和苏家人进村看地。
    这块地之前是种菜去卖的，上星期才全都空出来，苏组长过去仔仔细细的看土，看阳光，看周围水源，满意的点头。
    “很好！非常不错，向阳光线足，背面有山丘可以防风，那边有小溪，到时候淋起来也方便。”
    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问苏渺：“到时候是哪位负责种植和管理呀？我整理了不少种植要求，得学一学才行。”
    苏渺拉了拉二伯的衣袖，说道：“是我二伯负责管理的。”
    “老同志，一会儿我上你家里去，把这个笔记给你抄一抄，上面写的这些定植前的园地准备，种植行距，土壤管理什么的，都得按科学的来，我们一起努力实现丰產！”
    “啊！抄……抄笔记啊？行！我能行！我一定可以！”

 第295章 招兵买马

    看好了地，苏组长跟著他们来到二伯家，然后从定植前的准备工作、如何栽种、如何施肥、田间管理到最后的採收，每个步骤都详细的和他们说了一遍。
    “定植之前要提前挖好畦面，放入腐熟基肥……採用宽行密植，株行距1.5米承2.5米……定植时整杯植下，剥除营养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儘量做到不上根、不露根……”
    二伯虽然也识字，但是常年的不写，骤然在好几个人的围观下拿起笔来，紧张得不行，即使照著抄都一直写错字，急得一头的汗，最终还是认输了。
    “渺渺，你有文化，还是你来抄吧，二伯手粗，不合適拿笔。”
    “好的，二伯我来抄，您仔细听苏组长介绍。”
    苏渺抄著笔记，遇到不明白的专业用语时还要向苏组长请教，然后將详细的解析记在一旁，这样也方便二伯查阅。
    她刚停下笔，二伯母用扁簸箕端著几碗凉粉就进来了。
    “来来来，休息一下，天气热吃点凉粉解解暑。”
    端起了凉粉，苏组长这时才有空打量这家农户，他问道：“苏渺同学，你在邕城的木瓜丝作坊大不大？平时都是你二伯帮你收木瓜？”
    苏渺回答：“嗯嗯，平时都是二伯帮我在几个村子里收，作坊不大的，不过最近很多人爱吃，一天需要500斤木瓜，所以二伯收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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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咳咳咳！夺……多少？500斤，一天？”
    苏组长之前听他们说平时都是收散户的，以为一天就百来斤的需求，苏渺开口就是500斤，惊得他嘴里的凉粉“刺溜”直接滑进肚子里了。
    他咳了好几声才平復下来，再看向苏渺和苏元正，就像销售员看消费大户似的神情。
    唔如！不得了啊！这是收果大户啊！怪不得捨得投钱自己种，单靠和散户收，天冷的时候確实很被动。
    苏组长搓了搓手，兴奋的笑道：“嘿嘿，苏同学……苏同志……”
    “额……苏组长，你直接喊我渺渺就可以，我爸叫苏元正。”
    “好嘞，元正哥，渺渺，你们家这个需求量，光这4亩地怕是不够哟！这也只能满足你们两个月的需要而已。”
    苏渺点点头说：“是的，所以今年还是以收购为主，如果可以，我们想把自种的这一批留在冬天採摘，这样可以弥补冬天货源的短缺。这批木瓜树种植得顺利的话，我们再考虑扩大种植规模。”
    说到这，二伯也是头痛：“现在跟好几个村子收才收得够的，冬天果子长得慢，要是自己手上没有货，到时候得去更远的地方收，之前我也打听过外地有大量种的，但是运过来的成本就上去了。”
    苏组长连忙说：“可以！可以实现冬天採摘！我有件事想徵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能不能和我们农科站结成一对一推广研究关係。
    因为这个新品种木瓜的种植对我们这里有比较强的推广意义，我们希望可以跟踪本地规模种植案例，当然种植和管理都由你们全权做主，我们每个一段时间派技术员下来对木瓜树的成长进行记录，给你们相应的建议。
    平时你们要是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隨时给站里打电话，我们啊，隨叫隨到。”
    苏组长確实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之前他已经將这个事情跟上头说了，上头说只要他能说服农户结对，那么科里的人手他都能够调配。
    苏渺觉得这简直是互利互惠的大好事，在目前专业知识信息还没能广泛传播的年代，能有技术人员来保驾护航可是千载难逢的，於是她徵求了二伯和父亲的意见后，同意了苏组长的提议。
    “是十叔和渺渺回来了吗？”
    院外传来杨大妞的声音，隨后就见著杨大牛和苏祥进来了。
    没想到苏组长竟然认识杨大妞，好奇的问：“咦？杨大妞？你来苏家村办事吗？”
    “哦！是苏组长啊，我已经嫁到这边来了，这是我二伯家。”
    苏渺挠挠头问道：“苏组长，你认识我祥嫂子？”
    “原来她是嫁到你们家了啊，认识的，她可是种地的好手，前几年我们推广的新种子，就属她们家种得最好。”
    大家又聊了好一会儿，苏组长就要回去了，几人將他送到村口，他对苏渺说：“申请大概一周时间可以批覆，到时候你们过来，我带你们去匯款，可能再一周苗就要到了。
    在此之前要把地弄好，这个工作量是很大的，我建议你们抓紧时间招工，树苗过来不能等太久。”
    听了苏组长的话，几人回去后就开始商量起招兵买马的事情来。
    苏渺的目光看向还在院子里的杨大妞和苏祥，说道：“祥哥，嫂子，你们地里的活儿干完之后，还有空不？来帮种树，待遇从优哦~”
    苏祥直接开口：“有空，我来帮忙，不要钱！”
    “那不行！必须得开钱，要不然我就成了剥削农民的地主老財了，而且我还想让你们做固定员工呢，我给你们开城里的工资，一个月90块钱好不好，比种地赚得多。”
    苏祥见她回绝，在那著急得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办是好，怎么能拿妹妹的钱呢？以前他帮亲戚们种地都不要钱的啊。
    杨大妞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了一下，对苏渺说：“渺渺，能来给你做活自然是顶好的营生，90块一个月真是太高了，但我们是农民，自家地荒了就不像话了。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来帮你做事做固定员工，农忙是时候让你祥哥做地里的活儿，地里閒著的时候让你祥哥也来帮手，我们家只领一份工钱就行。”
    苏元正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只要干了活儿就得领钱，一码归一码。”
    苏祥委屈的嘟起了嘴，他觉得渺渺和十叔把他当外人了。
    最后商量下来，杨大妞加入果园的固定班底，苏祥和之后要找的工人一样，需要时过来做活，按天结算工钱，一天2.5块钱，这和县里的临时装卸工开的工资一样。

 第296章 万事俱备

    既然是在自己村里整这么大的动静，七叔公和关係近的亲戚都是要通知到位的。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叔伯们也是与有荣焉。
    要种果树耶！而且是有农科站扶持的，在他们眼中，农科站是绝对的权威，他们村还从未有过这样子的大项目。
    五伯父问：“所以这个果园子到底是二哥的还是阿正的？”
    二伯得意的回答：“我出地，之后也做管理，阿正投钱，以后出的果子按八折价专供渺渺的作坊，嘿嘿，钱进我和你二嫂口袋里。”
    “哎哟！二哥！那你是赚了的呀！这木瓜可比种菜赚多了，阿正还投钱买树苗，还拉了农科站来，这是肯定能成的事儿！”
    二伯开玩笑道：“看你们一个两个眼红得～以后帮工的机会多的是，少不了你们的，阿正和渺渺都说了，按城里的工资，有活儿都先紧著自家人。”
    村里人能做的营生不多，农閒的时候没有收入，不少人都会跑去城里找零工做。
    但零工不是时时都有，给的工钱也不稳定，来回车费伙食还得要钱，如果能在家门口有活儿干就是最好的了。
    六伯父惊喜的问坐在一旁的渺渺：“真的？渺渺，能有活儿做？我们几个老伯父干活不比以前了，就不占名额了，能把你几个堂哥安排上就行。”
    几个伯父也纷纷表態，他们可以派家里最青壮的劳动力去，干活肯定勤快，绝不会偷奸耍滑。
    苏渺爽快的说：“这当然能行呀，今天找叔伯们来不就是商量这事嘛，要不了几天地里就要开工了，我们想在此之前把名额定下来，这样到时不会误了工期。
    堂哥们干活能力我是知道，別的不多说，只有一个要求，凡事听指挥，到时候会有农科站的同志来指导工作，得按他们的意见来做。”
    大家长七叔公发话了：“渺渺，这个你放心，到时候我去盯著这帮兔崽子，一定让他们乖乖的听指挥！”
    商量了一个晚上得出大致安排，二伯和二伯母以后专门做果园的管理，家里的小卖部和田地都交给大儿子夫妇管。
    杨大妞和五伯父的大儿子苏德飞做副手，协助两老做果园的日常管理养护。
    他们两个都是村里出了名的种植好手，以后就固定在果园任职了，90块钱的工资让他们惊喜不已，这可是县里正式工的待遇啊。
    至於之后的种植、收果需要用人时，就在村子里找空閒劳动力，按日结算工钱。
    僱佣的时候优先选苏家几个干活利索的堂哥，如果不够再从別人家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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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跟著来的几个也都是勤快人，平时的表现怎么样二伯父都是心里有数的，便直接定下来了，一共十个人，等申请批覆后立即动工。
    苏组长说的全面帮扶真不是开玩笑的，第三天带著另一个技术员又来了，这次是专门来教他们规范沤肥的。
    因为树苗定植前每穴都要加入用过磷酸钙堆沤过的土杂肥或禽畜粪便作基肥，这次种植量大，用量多，得提前准备才行。
    堆沤肥的製作方法是將畜禽粪便、秸秆、稻草、果皮等有机物料进行混合，放置於通风良好的堆肥场地內，通过密闭堆沤或透气堆沤的方法，待有机物料分解並发酵后，製成可供植物吸收的肥料。
    畜禽粪便村里还是很容易收集到的，除了几家做了沼气发电的，其余人家的肥供给完自己地里之后，基本过剩，光苏家本家亲戚担过来的就完全足够了。
    而且还是全部免费，毕竟谁也不会为了几泡屎向亲戚收钱吧。
    教了他们沤肥还帮著他们將地里规划起来，按之前材料里记载的间距，將之后移植坑的位置標记好，到时候开工的时候照著標记的地方挖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小胖哥也传来了好消息，他拿了两册说明书给苏渺看，一个是电动搅碎机，一个是电动切条机。
    按照上面的介绍，搅碎机的功能与苏渺需要的一样。
    而切条机是只能切条不能自动削皮的，要先將木瓜削皮之后，从机口投入，几秒之后木瓜条就切好了。
    “渺渺，这个机子是可以调节的，切的条粗点细点都可以，我觉得挺好，以后你要是再做別的吃食说不定还能一机多用。”
    苏渺翻看著说明书，觉得也够用了，几秒就能把木瓜切成细条，节省了很多时间。
    而且机切的可以让木瓜条粗细更统一，有利於晾晒和保持口感。
    之前切木瓜的人手不够，她们请了小时工来帮忙，有了机器，作坊四个人就能掌控了。
    小胖哥突然又有些为难地说：“机子肯定是干活快的，但是……贵是真贵。”
    苏渺其实有心理准备，这个时候的生產水平有限，这种机器的製造技术大部分属於专利，不止很难买到，价格也很高。
    即使是到了90年代，她也曾在95年见过一台自动豆腐机，竟卖到了十二万。
    “小胖哥，你说吧，这两台机器卖多少钱？”
    小胖哥清了清嗓子说到：“那你可要站稳了，可別被嚇晕了。搅碎机2万，切条机1万5千块。”
    饶是见过了世面的苏渺，把价格和现在的物价一对比，也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她家之前买旁边的临街铺面也才一万三，买这么多的树苗都没到一千，搅碎机就要2万了……
    果然，在任何时候，技术都是最值钱的。
    呜呜呜……咋办呀，最近大额支出有点多呀，她突然开始抠门起来了。
    小胖哥吧唧吧唧吃著苏渺用样品木瓜做的木瓜丝，建议到：“要不先买一台最急需的，之后把產量和收益抬上来之后再入手另一台。”
    苏渺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一下子投入三万五的话，她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买切条机，因为木瓜切条量大，最是费工。
    先將这部分的工时省掉，抽派去搅调料，至少还有两个人工搅碎机可以用，比纯粹手剁要好很多。

 第297章 一切向阳

    切条机是和厂家直接订货的，过两天小胖哥又要去深圳和广州跑一圈，顺便过去帮她把一半的款带过去买机器，到时候货到並安装好之后再用现金结尾款。
    小胖哥知道她这段时间为了种木瓜树的事城里村里两头跑，说到：“渺渺，不如让你爸去学开车吧，到时候买辆车，去哪里跑业务还是去玩的都方便，不然你们现在总是要去打车，浪费时间不说，也累得慌。”
    这个之前苏渺也是想过的，回答道：“我之前就想过让我爸去学开车，考个驾照，但是事情突然多了起来，忙得很，就耽误下来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况且最近了不少钱，得攒一攒才能买得了车子的。”
    “行，你有想法就行，到时候想学车可以和我说，我让公司司机来教你爸，直接用大车来学，考了大车驾照很多车型都能开。至於买车嘛，如果到时候资金確实紧张，我可以去打听一下能不能买到二手车。
    虽然老一些，但是完全可以满足出行要求，等以后再换新的。”
    苏渺感激的说：“好的，小胖哥你真是我的及时雨，每次遇到什么问题你都能帮我解决掉。”
    “嘿嘿，那这个木瓜丝能不能给我打包两罐，好让我出门好歹能配个饭吃。”
    “没问题！”
    送走了小胖哥，苏渺和苏元正也將作坊的帐本理好回了苏家村，明天地里就要开工了。
    按著之前的分配，木瓜丝作坊的股份分三份，苏记，二伯母和苏惠都有占股分成，苏记是拿大头。
    之前苏惠和二伯母都是不看帐的，苏渺给多少她们就拿多少。
    之后作坊越多越大，帐目也要和她们理清楚才请，苏惠已经看过一遍了，现在也要让二伯母看一遍。
    作坊和苏记店铺里的帐是完全分开，每一笔支出与收益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这个成本不止限於原材料的购买，还有比如之前投放gg的费用，集卡兑奖的奖金和礼品，这次种植木瓜苗和之后木瓜园子所有支出，都是属於作坊的经营成本，从帐上出钱。
    但是由於各种考虑，惠姐和二伯母有股份的事情並没有告诉外人，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
    二伯母看了两页就连连摆手：“哎哟！眼眼，渺啊，这个什么股份我之前就说不要的，你硬要给！每个月白拿你这么多钱心慌得很，园子里的木瓜说好了不用钱，你偏不肯。
    我知道你怕其他亲戚看见了说你们家白使唤我和你二伯，现在你二伯都已经放话出去了，说你们是用八折来买，这你们还担心啥。”
    “二伯母，本来就是先有你的手艺，才有这个买卖的，况且作坊里木瓜供应一直都是你和二伯在操办，这么费心费力的，拿股份是应该的。如今你们还出了地，园子的成本也不全是我家出，都是从公帐上出的，之前说到以5折价收，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下限了，先不说別的，这木瓜钱算是给您两位的工资还不行吗?”
    苏渺好说歹说，这才让二伯和二伯母安了心。
    第二天一大早，苏组长带著两位同事就来到了苏家村，流程走得比所有人预期的都要快，申请已经通过了，苏家也匯了钱，那边备好了树苗已经在路上了，在此之前要把赶紧移植坑给准备好。
    苏组长交代到：“一定要按著已经標记好的地方挖，坑的规格也要符合我刚才说的標准啊。”
    青年们应道：“苏组长你放心，我们一定按规定听指挥的。”
    苏家一群劳动精英聚集在地里引得村里人纷纷驻足围观，二伯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干了。
    村里不知道情况的人跑来打听消息。
    “这是在做什么？挖什么呢？”
    “听说要种木瓜树，就是要专门供苏元正他们家做木瓜丝。”
    “啊？那以后他们自己有了木瓜是不是就都不收我们的了？”
    “那真是可惜了，少了一些收入，我家院子后头有五棵呢，之前买了几次，现在有几个大的，原本想养大些过几天再卖，现在是不是来不及了？”
    “应该来得及，你没听刚才农科站的领导说吗？是种树苗！等树苗长大能摘果子还要很久呢！”
    ……
    大家在那胡乱猜测，一些和苏家关係好的直接过来问了：“苏二哥，阿正，你们种了木瓜树，以后是不是就不收木瓜了。”
    苏元正回答：“还收的，我们这些木瓜长成还需要不少时间呢，木瓜是一直都需要的。”
    “那你们的木瓜长成了还收不？”
    苏元正跟他们说了准话：“还收，我们种的木瓜量不算多，主要是为了在冬天难收果子的时候把供货补上，其他时间都是照常收的。”
    当然他说的这是今年的计划，至於之后园子成型之后的扩种，就到那时才能知晓。
    有了他的话，村民们也放宽了心，乐滋滋的看著后生们干活。
    苏组长拉著苏渺在地里转来转去的看，脸上欣喜的表情一点也不比她少，还指著这比著那说以后种植的注意事项。
    七叔公也慢悠悠的晃到了地里，拄著拐杖精神抖擞的监工著，要是看到那个不使劲，拐杖朝著他的屁股就懟过去了。
    有他在，苏家后生没一个敢放鬆警惕的，手里的锄头都抡得风生水起。
    除了挖坑，还有几人在地里搭一个木房子，二伯说树苗金贵，不能有闪失，以后牵两只大狗过来，他和苏德飞每晚轮换著看地。
    他让后生们搭个简易的小屋子，能遮风避雨休息一下就行，后生们可不能这么行事，愣给他牢牢搭了一个能放得下床，还能放得下炉子取暖的精致小木房。
    给他看后气得追著他们打，骂道：“小崽子起这么大的房子做什么，少了1个树的位置了！”
    后生们一边笑嘻嘻的挨著骂，一边把门窗钉得更牢固一些。
    “来来来！休息一下！喝点绿豆汤！”
    二伯母和杨大妞提著两桶绿豆水来了，让后生们解解渴。
    苏元正盛了一碗给七叔公，扶他在旁边凳子上坐下休息。
    七叔公抬头，眯著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感嘆道：“多好的日头啊。”

 第298章 项目承包

    再过了几天，树苗就运到了，大家轻手轻脚的把它们种到地里，生怕將树苗弄伤了。
    这个场面苏组长是必然到的，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苏家村就算是他第二个办公点了。
    將树苗都定植完，接下来的工作就由二伯全权负责了，苏渺和苏元正也回了邕城。
    刚回到苏裕就和她说：“渺渺，这几天王鑫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我说你回老家了，他让你回来之后给他打过去，是他寧县家里的號码，我拿纸记在电话旁边了。”
    “好的，我知道了裕哥。”
    苏渺给王鑫回了电话过去，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
    “餵？是苏渺吗？”
    王鑫声音有点喘，像是刚跑完楼梯似的。
    “嗯，是我，这几天你打电话过来了？”
    “对对对！之前你说的你家旁边要拆迁建小广场的事情我给打听清楚了，你等我喝点水，刚从楼下跑上来的我！”
    电话筒被放下来，传出的些许声音是王鑫去找水喝了。
    原来是拆迁的事情，过年到时候她听圆圆说了之后原本没多想，但后来细琢磨又想起一些事情来。
    上一世的王大锤似乎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转型做的房地產，那时候柳絮已经嫁给了王大锤，带著苏渺来了邕城定居。
    不过苏渺转学过来，柳絮直接给她办了住宿，连周末都很少能回去，所以对王大锤生意上的事情知道得並不多。
    只依稀记得，在下一个寒假回去住的时候，在餐桌上那两人提过到寧县拿项目的事情。
    那时候王大锤让柳絮找老领导牵线，过了几天拎著一箱子钱就去了。
    然后过了十来天才回来，让在家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苏渺过了半个月的舒坦日子。
    有个那个项目的成功案例，他后续又承建了好几个公家项目，后来又拍了地皮建商品房，一步一步发展下去……
    如今想起来，在这个时间，该不会就是小广场的建设项目吧？
    於是前段时间她让王鑫帮忙问问亲戚，他家在寧县扎根深，关係广，也许能打听出点什么。
    “苏渺你还在吗？”
    王鑫的声音再次传来，將她从记忆中抽离。
    “我在的，你说吧。”
    “我有个亲戚是专门负责这一块，他说了不会拆到你家那条巷子，你放心吧！
    主要是你家旁边那一块有一圈很老的房子，都已经破得不行了，上一年还塌过砸死了人，所以那边的住户都已经被迁出来安排到別的地方住了。
    县里本来就有再建一个小广场的计划，不过规划了两三年都没推进，正好你旁边那块的房子要拆，所以乾脆就定在那里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始动工，估计要到年底才要招工程承包。”
    苏渺抓住重点问到：“要招工程承包吗？以前县里建项目好像都是直接招的工人。”
    “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前几年有出了个词叫什么房地產的，有老板和包工头能全面负责，县里现在也想省事搞这个，说这样权责分明，万一出事也要追责。”
    “那这个工程承包需要什么资质才能做呀？”
    “这我就不清楚了，听我亲戚的口风，只要有钱有人，能干得出来就行，现在对这项的管理也不是特別严格吧？只要上面点头我觉得没有什么不行的。”
    再聊了几句，两人就掛了电话。
    原来如此，时间对上了，所以上一世王大锤就是以这个工程为契机进入的房地產行业的吧，这个年代正是房地產萌芽发展的时候。
    1980年，上头髮布了“准许私人建房、买房，准许私人拥有自己的住房”的通知，拉开了中国房改序幕。
    房改和土地改革同时被推动，中国房地產正式成为了一个產业。
    不过那时候因为居民收入低，再加上有分房制度，所以大多数人心里是没有买房概念的。
    1980年：华国第一家房地產公司──深城经济特区房地產公司成立
    1984年： 名词“房地產”正式出现
    1987年：土地拍卖，划时代的时期到来
    1990年：在沪市建立最早的住房公积金制度
    1993年：房產paomo,第一次针对地產的宏观调控
    ……
    苏渺將前世认知里的房地產发展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而，在1997年回来的她並不知道，在她离开的第二年，福利房制度宣告终结。
    十几年后，买房成为了国人心头之痛，甚至直接影响到了结婚率与生育率。
    此时的她，只想著怎么能让王大锤失去这个契机。
    现在还是发展初期，很多工程承包团队都是从装修队、施工队演变过来的，包工头投钱拉队伍，慢慢的將公司发展起来，有不少之后的房產大亨都是从这个时候的包工头做起来的。
    只要能平稳跨越泡沫调控时期，接下来就能起飞了。
    她本身是比较喜欢搞理科研究的人，上辈子就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对这个板块也是知之甚少，目前也没有能撑得起来的资金和人脉，想要去爭夺项目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过，她抢不来，她还不能让別人去抢吗？
    有资金，能拉队伍，最好在寧县有人脉……小胖哥！决定就是你了！
    小胖哥在他舅舅手底下干活，资產到底有多少其实苏渺也不了解。
    但是將这个发展机会告诉他，以他灵活的性子即使自己做不了也会向他舅舅推荐，他舅舅可是大老板啊！
    挑起一个县城的小广场项目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是7月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她先將关於房地產的相关报导和政策收集好，等小胖哥回来忽悠他去爭取项目。
    按著小胖哥的性格，以后要是真在这行业发展起来了，说不定能送她一套房！
    嘿嘿嘿嘿嘿，想想都觉得美。
    而此时正在深圳帮苏渺买机器的小胖哥，猛打了一个喷嚏。
    “哎哟！潘老板！喷嚏越大发財越大哟！”厂家经理在一旁打趣道。
    小胖哥附和著笑了几声，心里想大热天的打喷嚏，不会是哪个在角落偷偷念叨我吧。

 第299章 晦气上门

    “你怎么没有说过你女儿是中考状元？”
    王大锤端著饭碗，盯著电视里的木瓜丝gg说道。
    柳絮正在帮他夹菜的手，因他猝不及防的询问僵了僵。
    她放下筷子，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早就没有联繫了，按照年龄她应该是明年才参加中考的。”
    王大锤更感兴趣了：“这么说不止是中考状元，而且还跳了两级。你们这母女俩怎么搞的，这么好的成绩她应该来和你报喜才是。”
    柳絮想著之前在剧院发生的事情，就是因为苏渺，领导对她有了意见，把她调了岗，原本属於她的风光位置给了关係户了！
    於是她用厌恶的口吻说：
    “她跟她爸一样，都是没什么良心的，以前就不怎么听我的话，我和她爸离婚之后就更厉害了，连在人前都不给我面子。”
    这次王大锤却没有像平时那样顺著她，倒是略微责备的说：“她还是个孩子，被你前夫影响，对你有看法是很正常的，你当妈妈的应该多多的去笼络她啊！”
    柳絮听闻惊声尖叫到：
    “我去笼络她？？怎么可能？你是不知道他们姓苏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苏渺把这点学得十足的像，招娣不就是被她……”
    柳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锤直接打断：“好了！別再提你那不爭气的娘家了！我原本还以为你娘家人也是跟你一样聪明文雅的，没想到全是蠢材！
    你弟弟生生败了这么多钱！哈！我还真没想到他能有那狗胆子挪用公款。
    你说他要是把那钱给我多好，也不至於被人骗了打水漂，要蹲监狱蹲到老！”
    要是在以前，谁要是敢在柳絮面前这么说她的娘家，她高低要爭上一爭。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柳明和柳招娣惹下塌天大祸，王大锤对他们已经是厌恶至极，连带著对她也没有刚结婚时那么宠爱了，她常常都要看脸色陪著小心。
    王大锤见她低著头不说话，语气又软了下来：“好了，不说他们了，你女儿和他们不一样，是个聪明伶俐的。母女俩哪有隔夜仇啊？你得空多买些礼物去看她，她自然就和你好了。”
    见他总是攛掇著自己去接近女儿，柳絮警惕的问：“大锤，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有个女儿了，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对她这么上心了。”
    王大锤擦了擦因啃猪蹄变得油腻腻的嘴，冷笑一声：“呵！我以前穷的时候他们看不起我，我现在有钱了他们还是看不起我！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没读过书，他们笑我是土鱉没文化！
    我就不服气！现在我有个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的老婆，不比他们家里那些黄脸婆强？
    如果我再有一个中考状元的女儿……不……以后还有可能是高考状元！就再也没人敢看不起我了！”
    看他越来越狂热的態度，柳絮知道这趟必须得去了。
    王大锤是最介意別人说他没文化的，而且是介意到一点就炸的地步。
    当初在隨队演出的时候她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投其所好搭上了他，踹了王科长成为了王太太。
    如今她出门有车坐，家里有保姆，电影电视隨便看，还不用上班去看领导脸色，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她是不可能再回去当“柳同志”的，所以不管行不行得通，王大锤让她去的，她就得去。
    第二天，柳絮按著打听到的地址来了苏记。
    苏惠正搬了两箱木瓜丝过来放在收银台后面，和哥哥说：“现在每一批都是出来就卖空，存不下一点库存，听渺渺说已经买了个自动切条的铁疙瘩，到时候切条就快多了。”
    “那好啊！我听说那些大工厂都是用机器的，一台机器能顶20个工人，没想到我们也用上了。”
    苏裕帮她摆好木瓜丝，转头见有客人走进来，招呼到：“你好，请问……啊！婶……”
    突然他腰间被妹妹懟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改口：“柳阿姨，要……吃点什么？”
    柳絮嫁进苏家12年，自然是认得他们两个的，何况还在电视上看到了，知道他们现在是这里的员工。
    她的目光在生意红火的店里打量了一圈，问道：“苏渺呢？我找她。”
    “额……渺渺不在，我叔也不在。”
    柳絮立马皱起了眉头，说：“是苏元正教你们这么说的？我是苏渺的母亲，见她是天经地义的，快把她叫出来。”
    苏惠回答道：“柳阿姨，我叔和渺渺真的不在，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传话。”
    看他们不像说谎的样子，也许苏渺真的是不在，柳絮暗骂了一句白费时间，没说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苏裕觉得莫名的问妹妹：“她来干嘛？来看渺渺的？手上提的东西是礼物吗？”
    店里有好几个街坊注意到了柳絮，还在疑惑这个穿著贵气的女人进店不吃饭，黑著脸就走是什么情况。
    靠得近的听到了苏裕的话，连忙好奇的发问：“阿裕，刚才那个是谁啊？来找渺渺的？”
    “我看她长得挺好看的，不会是渺渺的妈妈吧？”
    苏裕点点头回答：“是渺渺的妈妈，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自从和我叔离婚后，都没见她来看过渺渺。”
    街坊们开始议论起来。
    “还真的是啊，看来渺渺把她爸妈的优点都继承了，所以长得这么標致。”
    “害！我看她就是见如今家里过得好了，想吃回头草吧！”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一日夫妻百日恩，要是能復婚，渺渺父母双全不是很好嘛？”
    “好什么呀！你没看到吗？两个侄子侄女和她说话她都要摆脸色，看著不像好人。再说了，她手上的东西要真是送给渺渺的，即使渺不在，她放在店里不行？提著就走了，可见不是真心的。”
    “但是她穿得不赖啊，不像是图財的样子。”
    ……
    苏裕和苏惠听著街坊的议论也想不出头绪，等十叔和渺渺回来得赶紧把这个事情和他们说才行。

 第300章 前往珠城

    苏裕和苏惠还真的没有骗柳絮，苏渺和父亲確实不在家。
    这个暑假苏渺真的是太忙，又是拍gg，又是种果树定设备的，都没能好好玩一玩。
    现在都八月中旬了，很快就要开学，苏元正觉得到时候苏渺上了高三课业肯定很重，於是想趁现在带她出去玩玩。
    之前王鑫送过渺渺一个海螺，苏元正想到女儿还没有去看过大海，这次就带她去离他们最近的临海城市-珠城走一圈。
    珠城还没有通火车，只能坐大巴去，好在有设置了臥铺的车可以搭乘，也不至於这么辛苦。
    父女俩拎著行李一大早就出发了，客运站里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买票的队伍排得老长。
    作为首府，邕城匯集了全国各地的旅客，能坐在售票窗口的售票员也是身经百战了，能听得懂天南海北的口音，还能用普通话、白话和壮话来服务旅客。
    而且在1986年4月，邕城多家单位联合发起在商业服务窗口单位使用文明礼貌用语的活动，至此之后售票窗口的管理更人性化了。
    “同志你好，我要买两张去珠城的臥铺票。”
    售票员看了看列车表，说：“最近的一班还有三分钟就要发车了，你们要坐这一班还是一个小时后的下一班？”
    “啊？那这一班还能不能赶得及呢？”
    “你现在拿著行李赶紧往5號口跑，说不定能赶上。”
    “那怎么买票呢？”
    “先上了车再说，到时候乘务员会查车票，你补上就行，还有位置，赶快去！”
    就这样，几句话让父女俩拔腿就跑，好在现在的车站还没有非常大，从售票厅到5號口也就一百米的距离。
    等他们气喘吁吁的衝刺到达，车已经点火了，乘务员关好下面放行李的门准备上车。
    转头看到他们招呼道：“是不是去珠城？”
    看到他们点头，便招手让他们上车：“怎么来这么迟，要是再慢一点就得再等一个小时了，你们行李少就带上车了，我赖得再开一次门。”
    苏渺和苏元跟著乘务员上了车，这趟车人不算多，乘务员给他们安排了相邻的两个位置，说：“没买票的话一会儿再统一补啊。”
    他们是最后两个乘客，安置好他们就关门开车了。
    车厢里空气有些闷，苏渺打开了窗户半靠在位置上看著窗外，等到出了客运站，乘务员这才开始重新检票。
    苏元正补了票，对女儿说：“渺渺，车要开半天呢，你要是困就睡觉吧。”
    “好的，爸爸。”
    出了邕城，路况时好时坏，为了提起精神打发时间，乘务员用录音机在前面放歌，一柄带子里有好多个歌手的歌，两岸三地都有，一听就是盗版的。
    不过这並不影响大家的欣赏，苏渺半躺在摇摇晃晃的车里，看著窗外，在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中睡著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渺迷迷糊糊的感觉车子停了下来，乘务员喊道：“要上厕所的赶紧去哦！前面很长一段路没有甘蔗地哦！”
    苏元正看了看表，已经开了两个半小时了，是到了集体放水的时间了。
    乘客们都纷纷下车钻进了甘蔗地，苏渺和父亲也下了车，小便之后在路旁伸展了一下筋骨。
    这才是一小半的路程，还得开很久呢，她更坚定了让父亲去学车的想法，小车开得快，而且停车也灵活，以后自驾游也很不错。
    车停了十分钟，乘务员就招呼著大家上车了，还来回数了三次的人头，確定所有人都上车之后才再次启程。
    必须得数呀，这时候路上车少，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也没个大哥大，要真被落下可就麻烦了。
    刚才睡了那么久，现在是睡不著了，没事做就只能望著窗外发呆，有些路段已经做上柏油路，一些路段仍是坑坑洼洼的原始状態。
    每当车子驶过总会带起一阵难以消散的烟尘，这可苦了后头的车子了，压根看不清前面的路况，只能將车灯全打开，示意对向车道“我在这！”
    每到这个时候，乘务员都会在前面大喊：“快关窗！”
    即便大家都配合的將所有的车窗都关上，仍是能闻到烟尘里的土味，“风尘僕僕”这个词就也具象化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已经到中午了，大巴司机將车开到两个路边的小店旁的空地上，让大家下去休息半个小时。
    小店旁边和后面是一大片草丛，一天不懂要迎接多少旅客的滋润才能长得这么茂盛。
    这两个小店是用木头连著盖的，用歪歪扭扭的字在招牌上写：打气，补胎，热水，粽子，肉包。
    现在能在路上找著一家店不容易，所以大多数人在出门之前都会准备好乾粮和水壶，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临时买吃的。
    不为別的，只因为太贵了。
    苏元正从行李袋里拿出两盒桶装泡麵，向店家买热水。
    泡两桶泡麵所需要的热水竟然收了4毛钱，够在苏记喝一顿自助粥的了。
    父女俩坐在店家准备的小板凳上，呼嚕呼嚕吃著泡麵，把旁边的人馋得不行，没办法，红烧牛肉的香味实在是太霸道了！！！
    原本大家还能默默的咽口水忍著，在那啃自己带的干馒头，但他们拿出火腿肠的那一秒，都顶不住了，纷纷起身去和店家卖肉包解解馋。
    店家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平时一屉肉包要卖半天的，现在一下子就卖得差不过了。
    看来以后他也要弄些泡麵来，等有客车停下来的时候就泡上一包，嘿嘿嘿！指定生意红火。
    投桃报李，店家给专注吃麵，不晓得情况的苏家父女俩送了两个肉包子。
    已经把泡麵连面带汤全吃光的父女俩愣愣的捧著包子，实在是吃不下了。
    “渺渺，要不拿上车一会儿饿了吃？”
    “在车上吃味道太大了，晃来晃去会不会吐呀？而且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我想吃海鲜粥，不想吃包子了。”
    这……

 第301章 吃了一堑

    苏渺往旁边看去，有位大伯正啃著一个白的糍粑。
    似乎有些噎嗓子，於是拿起水壶猛灌了几口水，然后猛的吸了吸鼻子，似乎想將泡麵剩余的香味给吸进肚子里。
    他跨背著一个洗出了毛边的军绿色单肩包，上面写著珠城一中“三好学生”奖，苏渺猜测应该是他孩子学校发的。
    她凑近父亲耳边，说：“爸爸，那边那个伯伯可能是珠城本地人，我们把包子让给他吃吧，结个善缘。”
    苏元正走过去说：“兄弟！贵姓啊？吃两个包子解解饿吧！”
    大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到家了，吃个糍粑就行，你让孩子吃。”
    “我女儿刚才吃了泡麵，吃不下包子了，说想到了珠城去喝海鲜粥呢。”
    大伯听他这么说，侷促的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接过包子，说了谢谢，又转头对苏渺笑道：“妹崽喜欢吃海货呢，其实肉包子也很香。”
    苏元正蹲到他旁边聊了起来，这位大伯叫陈康平，確实是珠城本地人，这次去邕城是看望一位重病的长辈。
    知道苏元正父女俩是去珠城玩的，他很热情的给他们介绍住的地方。
    “我看你们条件挺宽鬆的，还是去住好一点的酒店，私人的小旅馆就別去了。我们那最好的大酒楼是富丽华大酒店，外国人来都是住那里，哎哟！金碧辉煌啊！
    要是不想住那里，还有其他几家也不错，有一家今年2月份刚开业的泗海宾馆，环境也很好，比富丽华要便宜。”
    他自顾自说著，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们来珠城肯定是要去白虎头玩的，如果住泗海离得就有点远了，你们住金滩宾馆吧，那里条件也不错，离景点和市区都是不远不近，主要是交通方便。”
    “好的，陈大哥，多谢啊，我和我女儿都没去过珠城，以为要两眼一抹黑呢，幸好碰上你！”
    “害！这有什么，几句话的事！”
    再聊了几句，乘务员就招呼大家上车了，前面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苏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终於闻到了大海的味道。
    她看见父亲往位置底下和旁边瞧来瞧去的，似乎在找什么？
    “爸爸，你在找什么?”
    苏元正凑过来低声说：“我觉得我闻到了死老鼠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停车时跑上来了。”
    苏渺吸了吸鼻子，明白了父亲所说的味道，笑著说：“爸，那不是死老鼠，是大海的味道。”
    “啊？大海……这么臭吗？”
    “额……也不是大海臭，主要是海滨城市避免不了进行海產品的加工嘛，您试想想一大堆咸鱼加在一起的味道，我们刚来闻不惯，慢慢就好了。”
    苏元正不可置信的缩回自己的位置，喃喃道：“真的能……习惯？”
    果然才过了一会儿车就进入了市区，再一会儿就到了车站。
    陈康平急著回家，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嘴甜的苏渺去和乘务员阿姨搭了几句话，回来后和父亲说道：“乘务员阿姨也是推荐我们去金滩宾馆住，说到客运站门口坐1號线就能到。”
    八月份的太阳猛烈异常，才走出客运站父女俩就开始冒汗了。
    公交车站就是路边的一个牌牌，即使站在树荫底下，苏渺仍能感觉到一股一股的热浪袭来。
    刚才在车里就闷热得很，没想到出来了也没好到哪去。
    “去边啊？坐车吗？”
    这时一个骑著三轮车的大叔过来，用带著口音的普通话招呼他们。
    刚才他们出来时就看见车站门店排著好几辆三轮车，车主用布在车上搭了个顶棚，可以稍微遮点太阳，都是等著拉客的。
    不过他们知道有直达的公交车，所以没有过去询价。
    如今觉得实在太热，也不知道公交车还要等多久才来，於是苏元正问道：“去金滩宾馆有多少钱？”
    “金滩宾馆……一块两毛！”
    要是和公交车比起来，这一块两毛真是贵了好几倍，不过这毕竟是人力嘛，是要贵一些的。
    看到他们犹豫，大叔说：“害！看这大热天，能拉一单是一单，一块钱！可以了吧，我骑车很快的，一下就把你们送到了。”
    父女俩確实也不想大热天的在这等太久，於是便上了车。
    大叔確实没有说大话，骑车確实快，拉著两个乘客速度还嗖嗖的，连拐弯的时候都不减速。
    不到二十分钟，三轮车就停在了金滩宾馆的门口，大叔喊道：“老板！到咯！”
    苏元正下了车后，將一块钱递给大叔，说了句“辛苦了”，隨后就想带著女儿进宾馆去。
    “不对啊，老板，少给钱了！”
    刚转身，便传来大叔急切的声音。
    苏渺心里咯噔一下，热得早已晕乎的脑子重新运作，她意识到肯定是踩坑了。
    苏元正疑惑的问：“不是一块钱吗？”
    大叔指了指父女俩，说：“是一人一块钱哦！”
    “这！你刚才也没说是一人一块啊，我问到金滩宾馆多少钱，你说一块，那应该是一块钱就把我们两个送到吧？”
    大叔悠閒的晃了晃手指说：“对啊，送一个人来是一块钱，你们两个人当然就是两块钱咯。”
    宾馆门口大树下也停著几辆等客的三轮车，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围了过来帮大叔讲话。
    “老板，我们这边都是这个价的，没有多收你的。”
    “是啊，你看著大热天的，都是挣得血汗钱。”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按人头算的。”
    很好，十几分钟的车程要收两块钱，宰客场面无疑了，苏渺知道一些旅游城市会出现宰客情况，可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了。
    在真善美的环境待习惯了果然会削弱人的警惕，但凡刚才多问一句呢。
    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们不强也不是龙，真要和他们起了衝突，还真不好收拾。
    大不了算交了学费，吃一堑长一智了，即使公安来了也不一定站他们这边，说不定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既然你都有钱来旅游了，多给一块钱又如何呢。

 第302章 兼职导游

    正当苏渺要劝父亲吃了这个亏的时候，陈康平骑著边三“砰砰砰”的出现了。
    “小苏啊！怎么回事啊？”
    “陈大哥！你来得正好……”
    苏元正一头热汗的迎上去將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陈康平將车熄了火，走过来用廉州话和那个大叔交涉起来。
    廉州话和白话很像，苏渺能听懂，大概就是说他们两个是他从外地来的朋友，让大叔给个面子行个方便。
    那大叔见他们认识本地人，也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骑著车走了，其他人见没有热闹了，便也都散开。
    苏元正向陈康平道谢：“陈大哥，多亏了又遇上你。”
    “没有没有，也怪我急急忙忙的都没安顿好你们，因为我崽说来接我，所以我就著急的出站了，你们不熟人的话坐公交车好一些。”
    苏渺好奇的看著他的边三，说：“陈大伯，原来你有一辆摩托车呀？”
    “嘿嘿嘿！是啊！我家有渔船，还加工海货，平时给商店供货的。对了，你们要是想吃魷鱼丝什么的，我拿一些给你们就行了，那些商店逛一逛可以，可別买东西啊！”
    好傢伙！別人都是恨不得游客多买些拉动经济，陈大伯良心大大滴有,还要白送。
    这么幸运能遇上一个实在的本地人，苏渺心中有个想法，她问道：“陈大伯，那你是不是得忙家里的活儿，不得空呀？”
    “那倒没有，家里请了工人，我一般除了送货也没什么事，有时候还会给別人跑跑腿挣点辛苦费。”
    哦~所以陈大伯其实自己就是个老板，但是从穿著外表倒是看不出。
    富裕是因为他的勤奋，节俭是因为他的朴素，不忘初心，挺好的。
    苏渺想起上一世一般人想要不费心思安排的去玩，都会选择旅行社跟团，而像她做家教的那一家，则是有专门的地陪。
    这地陪有时候是分公司或合作商安排的，有时候是他们家自己僱佣，可以很好的带路讲解，並且帮把行程安排妥当。
    “陈大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不可以聘请你做我们的导游？”
    苏渺的提议，让苏元正和陈康平都有些吃惊。
    陈康平惊讶的说：“我哪能当得了导游呢！那些导游都是能说会道，有文化还能糊弄人的，我可干不了。”
    苏渺被他对导游的定义逗笑了，说道：“要的就是不糊弄我们，你看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上哪都要问路，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刚才的状况。
    如果有你给我们带路，我们就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了，况且你还有摩托车，带我们去玩儿也方便。”
    这个主意听起来確实不错，陈康平说：“要说带路，安排些吃喝玩乐，我倒真能行。你们也不必聘我，就当是朋友来做客，我招待你们玩儿一圈。”
    苏元正说道：“陈大哥，这不行，不能让你白白费心费力，而且你带著我们也没办法再去跑別的活儿。你看我们每天出15块钱的导游费，你帮我们安排安排珠城特色的行程，中途包含所有门票、餐饮我们额外再付。”
    “15块钱太多了！不能要这么多。”
    “要的，要的，到时候你骑著三轮车带我们去哪都方便，这车加油不是还得要油钱嘛？”
    你来我往的商討了一番，陈康平最终接受了他们的聘请，並且很迅速的进入了角色，引著他们往宾馆走：
    “来来来！你们先办好登记安顿下来，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安排你们玩。”
    宾馆的装潢確实不错，苏元正开了一个標间，要住3天。
    他拿到房卡后，陈康平说：“我想起来，路上妹崽不是要想吃海鲜粥吗？这样，你们先去房间刚好东西休息一下，也可以洗个澡什么的，我回家让我老婆煮海鲜粥，都是自己渔船抓的海货，是最新鲜的，你们也不用到外面去钱了，40分钟后我回来接你们。”
    把话交代完，陈康平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苏家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嗯！真是个行动派！
    宾馆房间宽敞整洁，设施完善，还有热水供应沐浴，苏元正感嘆：“珠城发展得真不错，刚才看路边有好些新房子在建，大家不都说嘛，珠城要从小渔村一跃龙门了。”
    “爸爸，其实珠城也不是一直都是小渔村，古时候也光辉过，不过近代因政策，社会因素等因素髮展倒退。”
    苏元正还真是不晓得这一段，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前几年这里不是被划为重点发展的沿海城市嘛，今后就会越来越好的。”
    嗯……划是划，但面对相对落后的经济社会基础，和投资环境诸多因素的制约，这几年来珠城並没有能向其他沿海城市那样突破並超常规发展，真正大刀阔斧还得等到1990年银滩开发之后。
    珠城的地理位置很独特，地处桂省南端、北部湾东北岸，东邻粤省，南与琼省隔海相望，是桂省乃至西南地区连接失散两子的前沿。
    除此之外还是歷史海上丝绸之路最早的始发港之一，盛產珍珠，是著名的南珠故乡。
    其在歷史上也曾闪闪发亮过，在清府年间就建有港头、官署、洋行、商铺、医院、学校、教堂等，可惜风雨飘摇的年代使珍珠终是蒙上了尘埃。
    而在解放之后，较长一段时间內，珠城的隶属关係，在桂粤之间经歷了波折的“三进三出”。
    级別区划也是“三上三下”，刚解放时为省辖市，1953年降为县级市，1958年又被降为人民公社，1964年恢復为县级市，1983年才恢復为地级市。
    行政体制的几度变迁，直接制约了珠城的开发建设与生產力发展。
    直到改革开放之后，1982年经国wu院批准，成为旅游对外开放城市。
    1984年4月与防城作为一个整体被国务院確定为进一步对外开放的14个沿海城市之一。
    至此才又迎来了一波新的发展机遇，然而……

 第303章 海鲜大餐

    刚才出了不少汗，等汗干了一些后，父女俩轮流冲了个澡，换了衣服，感觉清爽了许多。
    陈康平很准时的来接他们，还给他们带了大大的遮阳帽。
    苏渺这是第二次坐“边三”摩托车，上一次还是江锋毅搭他们去买装修材料的时候。
    “妹崽，你把这伞撑著，下午的日头还是毒的，別晒伤了。”
    陈康平拿出一把遮阳伞，让坐在车斗里的苏渺撑著，大大的阴影將她罩住，还真就晒不到一点。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太阳没有正午时那么猛烈，陈康平骑车带著他们往海边开，吹著风苏渺觉得也不怎么热了。
    路上陈康平说：“我们海边就是太阳大，这样的夏天站在太阳底下一会儿，回去就能掉一层皮，不过如果躲在阴凉处就不热了，不像你们邕城，即使在阴的地方还是像蒸笼一样。”
    苏渺想了想，確实是这样，7.8.9月份的邕城就是一个大蒸锅，到哪都躲不开炎热。
    珠城不一样，太阳下热辣滚烫，而刚才他们到宾馆里，一台电风扇就完全足够驱散暑气了。
    摩托车开了十几分钟，眼前的路越来越开阔，然后进入到一个村子里。
    这个村子和苏家村那种山脚下的村庄很不一样，格局並不紧凑，院落大，村路宽，人口似乎也没有那么密集。
    摩托车直接开进了一个大开的院门內，宽大的院子里晒著很多海货。
    一个婶子迎出来，笑著招呼：“这是小苏吧？还有这妹崽，哎哟！长得真好看，是渺渺吧？”
    陈康平介绍说：“这是我老婆。”
    “大嫂，你好，我是小苏。”
    “婶子，我是渺渺，打扰了。”
    陈婶子热情的说：“打扰什么，家里能有客人来我不知道多高兴呢！听老陈说你们是和他一班车来的？现在肯定饿了吧！来来来！到二楼来，我煮了海鲜粥，大家一起吃。”
    陈家的院子和两层小楼都非常的新，而且就只住他们一家人。
    这居住条件，给邕城还在为了一间房抢破了头的居民看见，肯定羡慕得流口水。
    “婶子，你们家好大呀！这楼是自建的吗？”
    “是呀！两年前刚建的，我们这和邕城比不得，地方大没那么金贵，人也不多，只要攒够了钱，跟村子里说一声就行。”
    还以为这么短的时间，陈婶子只是煮些简餐，没想到菜品不断的从厨房端过来，摆了满满一桌，简直就是海鲜大餐。
    苏元正和苏渺都不好意思了，忙帮著端菜摆碗筷。
    “去喊崽出来吃东西，有客人来了还躲在房间做什么。”
    饭桌摆在二楼宽阔的客厅里，从客厅看过去，还能看见不远处的海滩，妥妥的海景房啊！
    陈康平进去敲了儿子的房门，和他说了一会儿，然后父子俩一起出来了。
    “小苏，渺渺，这是我儿子陈光耀，现在也是去了邕城读书的。”
    苏元正点头道：“哦哦，光耀，你好啊。”
    陈康平身后跟著的男生个子不是很高，剪著短短的头髮，皮肤晒得有些黑，看著应该是17，18岁的样子。
    “小耀，跟叔叔妹妹打招呼。”
    “叔叔好，妹妹好。”
    “哥哥你好。”
    “嗯？苏渺？你是苏渺？”
    苏渺疑惑的看著准確说出她名字的陈光耀，很確定自己並不认识他。
    陈康平问：“你认识渺渺啊？”
    “她是我们学校的，成绩好得出名，下学期就要跳级跟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了。苏渺我也是一高的，下学期就是高三了，说不定能和你成为同学。”
    苏渺在学校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学校里认识她的人可不少！
    她站起身，说道：“原来是校友啊，真巧。”
    听到苏渺是儿子的校友，而且还是成绩特別好，好到跳级的那种，陈氏夫妇也觉得惊喜。
    之前觉得这父女俩心善好说话，看起来家庭条件不错，也是想交个朋友，要是儿子在邕城有什么事，多个朋友多条路子，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陈康平说：“这可真是太巧了嘛！要是早知道还用浪费这么多时间，我就应该直接把你们领家里来的。”
    陈婶子端了一大锅的海鲜粥出来，说：“都坐下吃饭，边吃边聊嘛！渺渺不是想吃海鲜粥吗？婶子煮了好大一锅。”
    於是乎，苏渺面前被盛了一大碗的海鲜粥，婶子还不停的给她剥虾，夹各式的海鲜。
    蒜蓉蒸扇贝，先把扇贝破开洗净，淋上用蒜蓉、薑蓉、葱、辣椒、酱油製成的酱料，上锅蒸熟。
    爆炒魷鱼、爆炒甲螺、清蒸多宝鱼、牡蠣煎蛋，还有白灼大虾。
    苏渺也不晓得是什么品种，反正就是好大一只虾，就那么简单白灼点一些酱油，味道极甜极鲜，果然好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烹飪。
    虾壳易剥，虾肉紧实弹牙是它新鲜的象徵，它们在洗热水澡之前肯定还是活蹦乱踢跳的。
    海鲜粥特別的鲜美，这么多海货煮在一起却没有一丝腥味，软糯的米粒饱吸鲜味，让人一口接一口的停不下来。
    粥里內容极其丰富，有大虾、螃蟹、蛤蜊、魷鱼……嗯？这白白的，有点脆的……
    “婶子，这是不是沙虫呀？”苏渺夹起一小段像肠子的海货问道。
    “对对！这就是沙虫，別看它长得丑，味道好极了，用来煮粥、煲汤，或者是猛火炒，都好吃，好多游客来我们这里都买回去呢。”
    陈康平从旁边捞起一个小框子给苏渺看：“晒乾后就是这个样子，泡水又会涨起来，我閒的时候会带著我儿子去挖，你们回去的时我包一些给你们。”
    活著的沙虫像一根根蠕动的肠子，外地人看到可能会觉得不適，但晒乾后的沙虫很像平时用来煲汤的那些药材，令人容易接受得多。
    就这样的干沙虫，售价可是不便宜的，怪不得靠海吃海的陈大伯可以实现富裕，盖起两层小楼。
    苏元正瞄了干沙虫一眼，继续在一旁嘎吱嘎吱咬得可欢了。
    嗯？沙虫？虫子？有这么好吃的虫子？

 第304章 珠城银滩

    吃饱喝足后，陈康平开始琢磨要带父女俩去哪儿玩了，这个时间不早不晚的，去展览馆什么的没逛多久就要关门了，还是明天去合適。
    但是也不能白在这坐著浪费时间，於是他决定先带父女俩去白虎头沙滩。
    当苏渺再一次踩上沙软潮平的白虎头海滨浴场时，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上一世，她是在95年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们一起来的，那个时候白虎头沙滩已经重新开发，改称为赫赫有名的“珠城银滩”了。
    陈康伯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喉咙，用自以为很標准的播音腔向他们讲解道：“这就是引得无数游客爭相拜访的白虎头沙滩，这里从整个地势上来看，靠海的白色沙滩区域像一个张开嘴的大白虎，因此而得名。
    啊！快看！这里沙白平软，滩涂宽广，海水如上天赐下的蓝宝石般闪闪发光。沙滩沿岸林带茂盛，浓阴绿盖、晶莹的沙滩与皓皓白浪形成鲜明对照，此景天下哪能寻？只此一处也！”
    “噗呲！哈哈哈哈！”
    他一本正经深情並茂的样子，让父女俩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渺问道：“陈大伯，你这都是从哪背来的呀！”
    陈康平懵懵的说：“啊？不像那些导游吗？这是我儿子作文里写的，我觉得比那些导游说得都好。”
    “陈大哥，你儿子的作文你还背得呀？”苏元正好奇的问。
    陈康平骄傲地说：“对啊！我儿子从小学开始，写的所有作文我都能背得下来，厉害吧！”
    这让一直觉得自己是“好爸爸”第一名的苏元正觉得自己这场输了，不行，他也要回去背女儿的作文！
    可是女儿平时也没拿作文给他看呀！
    有了！杂誌文章啊！那不就就是女儿的作品吗？回去他就马上背起来！
    这时的白虎头沙滩虽然还没十几年后难以下脚的繁荣，但是也有了不少的游客。
    一些临近村民搬来了塑料桌椅和大阳伞摆在沙滩上，需要的游客可以向他们租赁，1块钱3个小时，一般是集体出游的游客租得比较多。
    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5毛钱，付钱后还帮切好，用托盘端到桌子上，吹著海风吃西瓜，愜意非凡。
    这时已经日渐开放起来，不少游客穿著布料极少的泳衣尽情地在沙滩上嬉戏玩耍。
    有一些水性稍逊一筹的人们，租借了救生圈和漂浮板，勇敢地冲向波涛汹涌的大海，挑战那未知的深邃水域，而那些擅长游泳的则是选择直接跳进海中畅游。
    苏渺这个旱鸭子既羡慕又害怕，觉得他们胆子真是大，如今景区还没有规范发展起来，也没有专业的救生员，真要掉海里捞都来不及。
    三人脱了鞋子，捲起裤脚往靠近海的地方走去，这里的沙子不含泥，纯净度极其高，沙子洁白如雪，细腻如脂，鬆软如。
    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一望无际的沙滩闪烁著耀眼的银光，仿佛一条银色的绸带延伸至天边。
    而那湛蓝如宝石的大海则与之交匯融合，共同勾勒出一幅令人嘆为观止的奇特瑰丽画卷，美得让人窒息。
    到了被海水衝到的地方，湿润的沙滩上开始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小孔洞。
    苏元正奇怪的说：“这些洞是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小巧可爱的螃蟹“呲溜”钻了出来，横行霸道的往前面跑，然后略微停顿又钻进沙里了。
    苏元正惊呼：“哟！还有这么小的螃蟹呀？就跟个蟑螂一样大。”
    “爸爸，你这比喻……我觉得小沙蟹可能不爱听，这好像还真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螃蟹之一。”
    陈康平哈哈大笑起来：“渺渺还真说对了，这就是沙蟹，別看它小，打洞快得很，一秒钟就能躲到沙子里。他们一直都是生活在沙滩上的，每天就是不停的跑来跑去，打洞，钻洞。”
    他们走到的地方，有好多小沙蟹从洞里跑出来，然后跑一阵后又急忙打个洞钻进去。
    苏元正快跑了几步想用脚踩住一只，但还是赶不上小东西打洞的速度。
    “嘿！那他们还挺忙啊，幸好个头小没什么肉，要不然游客们这么馋，早把他们抓来吃了。”
    “吃啊！怎么不吃！”
    苏元正惊呆了，不可置信的说：“这么小都不够塞牙缝的，带壳吃还是剥壳吃？”
    陈康平一拍脑袋说：“哎呀！刚才把这个道菜才给漏下了，没给你们做！沙蟹汁啊！我们这里的特色酱汁，用来炒菜燜菜蘸白切鸡都好吃，我们村每家都做这个。
    刚才我们吃饭早，今晚肯定要在噻一顿夜宵，到时候弄沙蟹汁燜豆角给你们尝尝。”
    苏渺听说过沙蟹汁，但是还没有吃过，想来今晚的夜宵就能猎奇了。
    她在那踩水踩沙，感受海水涌上来的撞击感和退下去时的拉扯感，苏元正在一旁拍照。
    “渺渺！你坐这个鞦韆拍张照片吧！老板是我们村的，已经和他说好了，不用钱！”
    沙滩上架著一个扎满了假的小鞦韆，可以供游客们坐上去拍照，老板挎著腰包在一旁守著，不过这时还没有拍照服务，需要自备相机。
    很多女性游客对这样的鞦韆毫无抵抗，即使一个人坐上去拍几张照就需要6毛钱，她们也捨得。
    在上面摆出美美的姿势，让同伴们帮忙多拍几张照片留念。
    苏渺上一世来时就拍过，那时候她们没有相机，是让老板用拍立得给她们拍的，一张要8块钱！
    当时就觉得那位老板真是发財，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一位，她记不清长相了。
    苏元正让女儿坐上去，换了好几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然后和鞦韆老板说：“大哥，多谢多谢！”
    老板无所谓的摆摆手，说：“没事，都是朋友！”
    再过了一会儿，太阳开始落下了，照下的阳光慢慢的变得橙黄，洒在人的身上，將人衬得闪闪发光。
    苏元正將相机交给陈康平，让他帮自己和女儿拍下一张背对大海，在夕阳下满脸幸福笑容的合照。

 第305章 海的味道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306章 奇妙沙蟹

    第二天，陈康平骑著摩托带父女俩转了一天，看了景点，吃了特色小吃，还去逛了海滨公园里的水產展览馆。
    展览棺里有不少用福马林浸泡的標本，很多都是苏渺没有见过的水產。
    门口的大锦鲤喷泉池听说是游客必合影的地方，苏渺和父亲也赶了个时髦，拍了两张。
    吃了晚饭后，他送父女俩回酒店去休息，说晚上10点再来接他们。
    玩了一天也挺累的了，为了养精神父女俩回来就呼呼大睡了，等苏元正再睁眼已经是晚上9点40了。
    “渺渺，起床了，快到十点了，一会儿你陈大伯要来接我们呢！”
    苏渺迷迷糊糊的睁眼，又在床上呆坐了五分钟后才清醒一些。
    洗脸，梳头，换衣服，刚刚准备好，敲门声就准时响起了。
    他们先到陈大伯家里穿装备，其实就是一双高筒水鞋，然后把一个小灯扎在头上。
    苏渺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灯，说：“陈大伯，人家旷工的灯不是安在帽子上的吗？”
    “他们下地里不是冷嘛！所以戴帽子！我们热，不带！”
    “……是这样吗？”
    陈光耀也跟著一同去，摩托车是没有他的位置了，他只能自己骑自行车去。
    就在村子外不远处就有广阔的沙滩，刚刚退了潮，近海的这一片坑洼处，还残存著少量的海水。
    此时大批的沙蟹开始出来觅食，这里平时没有游客，来往都是本村的人，似乎因为这个原因沙蟹们聚集得异常的多。
    陈康平打开头灯，带著他们走过去，指著那一群群反光的小生物说：“吶！沙蟹出来了，就这样那网兜一捞就得一大堆，或者用手抓紧桶里都行，准备好跑起来了吗？”
    父女俩远远的就已经被沙蟹的数量震惊了，这……这么多吗？
    真的是……一堆又一堆啊……
    昨天看沙滩上跑来跑去的她觉得已经是蛮多的吗，这里的简直是几十倍吧？
    密密麻麻还在动，看得她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跑？还要跑？”
    “对啊！这些小东西跑得可快了，我们等会儿走近它们就会往旁边跑，准备好了吗？”
    苏渺迟疑的说：“准……准备好了？”
    “一，二，三，冲啊！快捞快捞！”
    陈大伯一马当先衝过去，往沙蟹聚集的那一堆捞过去，一下子就得了小半兜。
    受到惊嚇的沙蟹开始奔跑起来，但是它们数量实在是太多，略追上去几步又能捞一把。
    陈光耀开始用手一把一把的抓进桶里，苏渺没有徒手这么抓过，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追哦~快追哦~”
    几人在沙滩上奔跑著抓沙蟹，热血沸腾得很，苏渺也鼓起勇气用手捞了一把。
    触觉还挺特別的，抓到了一些沙和好几只沙蟹，还能感觉到他们的小腿在掌心剐蹭，不过不会像大螃蟹一样把人夹伤。
    跑了一会儿，苏渺已经气喘吁吁了，弯著腰在那喘粗气，连连摆手：“我跑不动了，它们也太能跑了吧！”
    陈大伯看了看几人的收穫，两个网兜已经差不多满了，桶也装了大半，足够做一波沙蟹汁的了。
    “好，已经抓了很多了，我们休息一下，散散步就可以回去了，这会体验够了吧？”
    苏渺好不容易把气喘匀，说：“不是够了，是够够的了，陈大伯你们平时真是挺辛苦的，这水產真是不好抓啊。”
    几人在沙滩上走了一会儿，天上的月亮大大的，很亮，苏渺將头上的灯关掉，让自己的眼前暗下来，能更好的感受月光。
    苏元正见女儿关了灯，也跟著把灯关了，嗯，女儿嫌太亮。
    陈康平见苏元正把灯关了，也跟著关，嗯，那些游客也是喜欢这样，叫什么来著？
    哦！浪漫！
    陈光耀见老爸把灯关了，起抬起手，嗯，老爸关灯，一定有他的道理。
    没有了照明，四周都暗了下来，明媚的月光让人不至於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视觉的减弱让人的听觉更加敏感，苏渺觉得自己能听到很远之外的海浪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在黑暗的平静氛围中待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开灯，苏渺把头灯打开，问：“爸，你们的灯没电了吗？”
    ……
    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12点了，前台还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几眼，心想小姑娘年纪不大怎么玩这么晚。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来陈家了，昨晚和陈婶子约好了过来体验做沙蟹汁。
    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就开始动手了，昨晚抓来的沙蟹都被倒进一个大盆了，用清水反覆的冲洗，洗的时候手法要轻一点，需多次换水將泥沙洗净。
    接下来是需要將沙蟹腹底的那块脐盖掀掉，或挤出脐底污物。
    陈婶子手法嫻熟的给两人做示范，一捏一抽，沙蟹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扔到另一个盆里了。
    “很简单的，吶，就是这里，抽出来就可以了，每一只都要处理乾净，注意看如果拿到的蟹是死的就不要了，不然整坛都会变臭的。”
    苏渺和苏元正很快就上手了，这么多的沙蟹，每一只都需要去肠，考验的就是耐心和眼疾手快，还真是不容易。
    处理好的沙蟹在冲洗一遍，抓一捧放到特製的小石臼中，用木杵用力捣压。
    苏渺看著有趣，也上手试一试，每一下捣动都伴隨著沙蟹被碾碎的轻微声响，渐渐有汁水渗出，空气中开始瀰漫起一股独特的海腥味。
    中途加入食盐，捣碎到一定程度后倒进罈子里。
    捣碎的动作看起来简单，但是没过一会儿，苏渺就觉得腰开始有些酸了，和父亲轮换了好几趟才把一大盆的沙蟹都处理完。
    陈婶子往里加入了少量白酒和姜蒜末，把其拌匀，苏渺蹲在一旁，看著沙蟹汁慢慢变成了浑浊而又散发著浓郁海洋气息的液体。
    装沙蟹汁用的是玻璃罈子，陈婶子將它搬到院子里晒太阳，说：“要晒一个小时的太阳，然后醃一个月，等上面的汁比变清就可以了。”
    奇妙的滋味值得长久的等待。

 第307章 南珠大户

    今天是父女俩休閒娱乐的最后一天，明天早上他们就要回邕城了。
    珠海除了海滩，最有名的就是珍珠了，这里的珍珠被称为南珠上乘品，自秦始皇时代起，南珠就成了朝廷贡品，具有特殊的社会地位和价值，也衍生出了不少古老传说。
    歷史上称”珠城珠名曰南珠，出欧洲西洋者为西珠，出东洋者为东珠”，而国际上一向认为”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
    古时南珠也被称为”走盘珠”，即放在盘中稍动，就能滚动自如，这很好的体现了南珠圆度好，粒粒放光，颗颗走盘。
    所以父女俩在珠城最后的一站就是赫赫有名，游客必到的珍珠市场，其实珠城有不少卖珍珠的地方，有陈康平带路，他们自然是找到了规模最大、款式最齐的那个。
    一踏入市场，苏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简直是一派珠光宝气，像坠入璀璨星河。
    一个个摊位上摆满了珍珠，或散放著，或串成串，製成首饰，大小不一，色泽各异，摊主们热情地招呼著过往的顾客。
    她能理解为什么传说中的龙为什么是住在海底了，因为它们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啊，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明珠更亮呢！
    市场里有专门做批发的，珍珠按大小，光泽和圆润度分为不同的等级，极品大珠被挑出来单买，而大多“泯然眾珠”的，也按不同的等级包在袋子里称斤买。
    自然还有很多店家是卖首饰成品的，雍容或娇俏的项链，不同样式的耳饰，精致的手链和华丽的珍珠胸针，每一件都散发著温润而迷人的光泽，工艺更是巧夺天工。
    因为数量实在是多，没办法像百货大楼精品柜那样一样一样的摆放整齐，很多时候是在一堆珍珠里空出一块地摆著，一副配不上售价的“隨意感”。
    苏渺拉著爸爸在各个展柜间穿梭，时而驻足惊嘆，时而轻声细语地和父亲分享著自己的喜爱，苏元正也面带微笑，眼中满是对这些珍珠製品的讚赏，他细细观赏著，时不时点评几句。
    陈康平则只是双手抱胸，一脸淡定地跟在后面，对於这样的场面已是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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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看中了一条珍珠项链，珍珠大小中上，正圆，光泽度好，款式是最简单的满串。
    摊主是个年纪不算大的阿姨，脖子上也带著一串珍珠项链，那些珍珠比苏渺手上这串的要大上一圈，她招呼苏渺：
    “姑娘你眼光真是不错，这个大小的珍珠项链对適合你这样的年轻人带，活泼！你看看这珠子多亮啊！是精品来的！”
    苏元正问：“老板娘，这串珍珠多少钱？”
    “先不说价格，先给姑娘戴上试试，戴得好看，喜欢了再卖嘛！”
    摊主动作快得很，一下子就把苏渺手中的项链擼走了，隨后戴在她的脖子上。
    戴好后，从椅子下方抽出一面大镜子对著苏渺，说：“哟！你可真是白，肯定不是本地人，你这么白再配上这珍珠太漂亮，欸！你们说是不是。”
    她转头喊旁边相熟的摊主，好几个摊主转头过来看，都纷纷点头：
    “这姑娘是真好看，这条项链衬得上你的！”
    “是啊是啊，再配一串手链就更好了。”
    ……
    苏渺並没有在她们的称讚中飘飘然，而是淡定的摘下项链，朝陈康平使了个眼色。
    陈大伯！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了！
    陈康平接过苏渺手中的珍珠项链，仔细的看了看，用本地话问：“多少钱？”
    摊主一愣，说：“不贵不贵，88块。”
    “哦哟！你抢劫啊！10块！”
    摊主被陈康平的砍价嚇坏了，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才停住。
    “大哥！你倒是让我赚点钱啊！10块我船都要被亏掉了！这是你外地的朋友？看在你面子上，68块拿走！”
    陈康平一步不退的说：“10块你还不赚啊？这又不是什么难搞的设计，珠子洗一洗钻个洞穿起来就行了，还能蒙得了我？”
    “没有设计但是这个珠子难得啊！我们都是去捞野生珠，很辛苦的！”
    陈康平指了指摊子里堆积的珍珠，说：“屁咧，你捞野生珠能捞的起这个多的货，都是养的，而且这串上面细看还有一些小生长纹，不是极品珠，10块卖了得了。”
    “真不行！大哥你们再加一点吧，48我就卖了。”
    “48？这么难听，最多12，不卖就算了，我往前面走一点有熟人，和他拿批发价。”
    说完他將手里的珍珠放回桌上，往前走，苏元正和苏渺也很配合的跟著走。
    等他们走了几步，像是真的不会回头了，身后的摊主才著急的大喊：“卖了！卖了！哎哟！就当交个朋友了！”
    从68砍到了12块钱？苏元正乐滋滋的掏钱。
    摊主一边念叨一边把项链交给苏渺：“大哥你也太会砍价了，我真的是大出血啊！亏死了！”
    陈康平可不听她的鬼话，说：“盒子呢？袋子呢？”
    “什么！12块钱还要配盒子和袋子？那些都要钱去进货的窝！”
    “这不废话，哪有卖项链不配盒子的，那让姑娘回去放哪里啊？放桌子上刮来刮去的不坏了？”
    “你……你可真是周扒皮！”
    摊主不情不愿的拿出礼品盒和礼品袋，盒子是粉色的丝绒质感，上面没有任何商標，是摊主们批量进来装饰品的。
    苏渺开心的拎著精致的小袋子，又逛了好多家，又买了不少的饰品，没打耳洞也要买的耳饰，胸针，还给自己的小姐妹们每人买了一条珍珠手链，手链用的珠子更小一些，戴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上很秀气。
    还让陈大伯帮掌眼，买了一条“高货”项链。
    有陈大伯这个砍价专业户在，自然要多买一些啦！要是平时自己来，是不可能有这个价格的。
    还在最后一个摊主那里捞了一个大袋子將买到的珍珠饰品都装了进去，这么豪横，像是来进货的样子。

 第308章 珠光泡影

    第二天上午，父女俩就要出发回邕城了，苏渺和父亲商量要多给陈大伯一些辛苦费。
    毕竟这几天要是没有他，两人也没办法玩得这么尽兴，而且总是在他家吃海鲜大餐，省了不少的费。
    直接掏钱出来就不好看了，苏元正去前台买了一个信封，往里面装了一百块钱，然后在信封上写了祝福语。
    陈康平来送他们去车站，还打包了一堆海產乾货让他们带回去，连沙蟹汁都包了一坛，用绳子绑好，放进有乾草的纸箱里，一会儿放到行李舱。
    苏元正见状，又悄悄往信封里塞了一百块钱。
    到了车站门口，苏元正说：“陈大哥，就送到这里了，这几天辛苦你带著我和渺渺转了这么多的地方，我们玩得很开心，这是给你的辛苦费，別嫌少。”
    陈康平看都没看信封，將他的手推回去，说：“这是干什么！都是朋友，招待你们玩一场我也高兴，要什么钱呢！”
    “这不行，我们事先都说好了的！一定得拿！这么多天了，有吃有喝，还有钱！”
    “誒！刚开始我不知道渺渺和光耀是同学嘛！再说了这几天我们都是兄弟了，不能拿钱！拿钱你就是看不起我这个陈大哥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再拉扯就不合適了，苏元正將信封递给苏渺，又和陈康平说了几句。
    父女俩来时只有一个行李袋，离开时大包小包的，陈康平一边挥手一边说：“有空再来啊！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好多好吃的没吃。”
    苏元正回应道：“好好好！有空一定！”
    目送他们进了车站，陈康平就骑著摩托车回家了，到了院子陈婶子问：“怎么那么快？送上车了吗？”
    “送到车站门口，小苏不让送进了。”
    陈婶子嗔怪著说：“你真是的，人家说客气话你还真不送了，那么多东西怎么提啊，渺渺比你仔要小好几岁呢！”
    陈康平摆摆手说：“不要紧，小苏不会在意这种的，渺渺也乖得很，以后要有大出息的。”
    一会儿要去给商店送晒好的魷鱼丝，陈光耀想著自己在家就去送，让老爸能休息一下。
    搬著两大袋魷鱼丝要放进车斗里时，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放下魷鱼丝將东西捡起来，朝老爸喊：“爸！这里有个信封！”
    ……
    大巴渐渐驶离珠城，看著一路上有几个工地，苏元正感嘆道：“珠城这是真的要发展起来了，那天听你陈大伯他们说，上头要招商引资，在这里盖商品房。
    商品房，多新的词啊，以后大家只要有钱，不用苦苦的等分配就能买到新建的楼房。
    渺渺，你说我们到时候抢先来买一套，之后会不会升值得很快。”
    苏渺笑了笑，说：“爸，你还能投资房地產呢？我们又不常来海边，买了还难打理，不如努力赚钱，等我去京城念书的时候买一个四合院。
    那里皇城脚下人杰地灵，而且我更喜欢这种有歷史有年代感的房子，倒是没有那么渴望住楼房。”
    苏元正向来是女儿要什么都答应的，他点点头，说：“好，那爸爸努力挣钱，等你明年去了京城读书，就去买一间四合院。”
    苏渺將视线再次投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几个工地还只是小打小闹，真正大大刀阔斧还得在1990年以后。
    1984年，被列为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最后一站的珠城，还只是个与县城规模相当的地级市，建成面积仅3.5平方公里，城市人口不到14万。
    因基础薄弱与各种条件限制，珠城起步发展之初就异常艰难。
    一直到90年代初期，珠城的市容市貌、经济实力和规模大小都与其他十三座沿海城市相去甚远。
    直到1990年新zheng策的出台，使得珠城掌舵者看到了发展的希望，这座南国边陲小城掀起了新一轮改革开放的高潮。
    1992年开始，一场房地產热潮席捲了整个珠城，以土地“引凤筑巢”的方式，在短时间內吸引了大量投资者涌入，房地產进入白热化，全国有35个省份、城市来此设立办事处，共同参与北海的开发建设。
    最多时全国有400多家建筑公司进驻北海，142家甲级规划设计院来此开设分院。
    90年代初的那轮房地產热，让当时只有20万人口的北海市成为与琼省、深城齐名的房地產热点地区。
    短短两年时间里炒地越多资金也越多，房价飞涨，房地產开发规模足够200万人生活，但是珠城实际常住人口只有20多万，加流动人口不过50万。
    没有强劲稳定需求市场和雄厚工商业为后盾，这个珠光色的泡沫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脆弱。
    1993年6月24日，上头髮布《关於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的意见》，全国信贷规模急剧紧缩，“击鼓传”式的炒作资金骤然断源，400家开发公司自动消失，市场泡沫崩溃。
    五个月不到，珠城依託房產经济支撑起来的繁荣景象，轰然坍塌。
    与此同时，当宏观调控把地產业从珠城经济体系中强行剥离后，珠城非常规发展的经济奇蹟就破灭了。
    当时大学时她来旅游的时候，除了美丽的海滩，印象最深刻的还有在市区隨处可见的“半拉子”工程，荒草没膝，风雨剥蚀，使城市显出一片颓败。
    一场热闹非凡的“跃龙门”之后，珠城留下了130多万平方米的烂尾楼，潮退后的萧条，和外界关於“珠城现象”的复杂评价。
    不过，上一世终归是上一世，既然她能够重生，就意味著这个世界不会全无变数。
    也许会有一群能人横空出世，能带领珠城避开那个旋涡。
    但苏渺很清楚，这些人应该不会包括自己，有多大的胃就是多少的饭，重来的机会难得，她希望稳中求进，在守好自己一番小天地的原则下，儘自己所能为周围的人带来一些积极的影响。

 第309章 又见柳絮

    下午三点，苏渺和父亲扛著大包小包顺利回到了家。
    苏渺跑进店里笑容满面的对苏裕几人喊道：“我们回来啦！有没有想我们呀！”
    然而大家十分欣喜围著她问长问短的场面並没有出现，看著几人一言难尽的表情，她问道：“怎么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裕刚想拉著她进院里细说，正在吃饭的街坊忍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苏元正说：
    “小苏，你们不在的这几天渺渺妈来找她了，好像还提了礼物。”
    苏元正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女儿：“渺渺妈妈来了？”
    “对对对，就是你前妻，来了两次，听说你们不在就走了，礼物也没放下。”
    身边的人捅了捅那个婶子，示意她別多说。
    她小声嘟囔著：“本来就是嘛！”
    苏元正从询问的眼神看向苏裕，苏裕为难地挠头：“柳阿姨前天来的时候，我说也不確定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有事可以让我来传达，但她什么也没说。”
    眾人面色各异，苏渺却淡定的很，柳絮这个人，除了已经根深蒂固扎进她血肉的柳明，唯有利益可以驱使她。
    这么久没有联繫突然上门，不是想要这，就是想要那唄，反正她註定是要失望了。
    苏渺指了指装沙蟹汁的罈子，说：“我们从珠城带回来了海的味道，今晚让你们试一试，绝对出乎你们的意料。”
    见她不甚在意的样子，其他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本来母亲来看女儿也是正常的事。
    一个阿公笑道：“是什么味道？我有没有份尝一尝呀？”
    “是珠城一种特色酱汁，叫做沙蟹汁，我和爸爸晚上还去海边抓沙蟹来著！裕哥，今天买有豆角吗？这个闷豆角不错。”
    “有的有的，还有两大把没抄。”
    “那我们炒一些出来给大家尝一尝。”
    ……
    一大群客人拿著筷子围在两碟沙蟹汁闷豆角周围，看来看去觉得这个菜並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闻起来似乎挺鲜。
    “吃啊，你们怎么不吃？”
    “阿公，刚才不是你说要尝的吗？怎么你自己不动筷，要叫我们先吃？”
    “哼！后生胆子小，我来就我来。”
    那个阿公夹了一条豆角试了试，惊喜地挑了挑眉：“嗯？还有这样味道的东西，好吃好吃。”
    大家听到好吃，纷纷动筷，然后反应各不一样，有人喜爱至极，有人面露难色。
    “阿公！你不是说好吃吗？这个是死鱼的味道？”
    “什么死鱼，有没有见识，这叫做鲜！就让你少吃点辣椒，把舌头都烧坏了。”
    “我觉得其实还不错也，就像酸粥一样，好特別哦！我喜欢我喜欢！”
    “啊？你们没事吧？这味道这么上头也能接受？”
    ……
    一群人吵成一团，苏渺终於知道前天陈大伯他们看自己吃沙蟹汁的心情了，真的很有趣啊！
    苏裕刚才炒好菜后已经试吃了一口了，知道这道菜妙不可言，肯定能產生非同凡响的效果，现在和苏渺在一旁肆意大笑。
    隨后他眼角瞄到一个出现在店门口的人影，笑声戛然而止，拍了拍苏渺说：“渺渺，你妈妈来了。”
    柳絮皱眉看著在人群中捧腹大笑的苏渺，心中暗道，一个女孩子这么不斯文，成何体统！
    她走进店里，对苏渺轻喊：“渺渺，妈妈来看你了。”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客人们悄无声息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吃饭，那安静的场面犹如高三年级的自习课。
    所有看起来都像是在闷头苦吃，但实际上耳朵眼睛无不注意著柳絮和苏渺。
    有些不明所以的客人忙问旁边的人：“怎么了？怎么了？”
    “嘘，別说话！吃饭！”
    而故事主人公之一的苏渺，在听到柳絮的那句话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惹！真肉麻，以为在演《妈妈再爱我一次》吗？
    不过该说不说，其实她演技还是挺不错的，要不然也不能让寧县的邻居十几年如一日的觉得她是贤妻良母。
    既然如此，那她就陪柳絮演一段。
    苏渺小跑到柳絮面前，用欣喜的语调说：“妈妈！你终於来看我了！两年不见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不知是哪位客人“嘖”了一声，在安静的店內格外的明显。
    柳絮特意展现的温柔笑脸僵了一僵，死丫头是故意这么说的吧，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很久不来见女儿了吗？
    柳絮摸了摸苏渺的头髮，解释道：“渺渺，妈妈每天都很想你，但是事情太多身不由己，拖到现在才有机会来看你。”
    啊！死手！一会儿又要洗头了！
    苏渺很乖巧的点头：“妈妈，我知道你已经再婚了，肯定是那个叔叔不愿意你来看我吧，没关係的，只要你心里还有我就可以了。”
    “额！怎么会呢，你王叔叔可关心你了，一得空就带妈妈去买了好些东西，说让我赶紧来看你呢，我们去你房间好不好？看看喜不喜欢妈妈给你买的礼物？”
    “好呀！妈妈快跟我来！”
    苏渺领著柳絮往院子里走，等她把门一关，店里立马响起细细簌簌的谈论声。
    平时和苏家关係好的街坊直接对苏元正说：“你这前妻看起来对渺渺挺好的，她以前也是这样吗？”
    苏元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样吗？不一样吧？似乎换了个似的。
    不需要他回答，大家自己就討论开了。
    “我觉得不一定真心，你没听渺渺说嘛，那么久没来看了，要真想念，早就来了。”
    “她这么快就再婚了？真有可能是现在的夫家不让来，你们看她的穿衣打扮，都是顶好的，可能在夫家说不上话。”
    “不让来不会偷偷来啊？我不信还能每天用绳子拴住她，突然间冒出来说不定另有所图。”
    “哎哟！她不会是想把渺渺抢走吧？小苏啊！你可要看紧了，不能让她把渺渺带走哦。”
    苏元正笑著安抚大家：“不会的，渺渺不会和她走的，再说当时离婚证书上也写清楚了，渺渺抚养权是归我的，不会跟她走的。”
    他话虽这么说，但是望向后院的眼神还是多了一丝掩藏不住的担心。

 第310章 没有长进

    苏渺將柳絮带到前院的客厅里，柳絮进了院子后便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客厅布置得简洁大方，却又透露出一种温馨的气息，她在雕的实木椅上坐下，问道：“这院子不错，你们租在这里每个月要多少钱？”
    “怎么？妈妈要给我生活费嘛？”
    柳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诧异，她睁大眼睛，惊讶地说“什么？什么生活费？”
    苏渺脸上露出一抹讽刺：“呵，我以为妈妈这次来是关心我过得好不好，还要给我些零钱的。”
    柳絮听后，显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低下头，说道：“当初我和你爸离婚的时候没有约好这一点，现在你爸也开店了，看来条件也不错，应该是不用我出生活费的。”
    “嗯，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呢？”苏渺语调平静的说。
    “先来看礼物吧，都是在百货大楼精品区买的小裙子，最新的款式，看看合不合適。”
    柳絮从拎著的袋子里把几件掛著吊牌的连衣裙拿出来，兴致勃勃的往苏渺身上比。
    然后尷尬的发现，小了。
    苏渺一动不动的看著的她，缓缓地说道：“妈妈已经两年没见我了，想来是按著以前的码数买的吧，可能你忘了人是会长大的。”
    柳絮急忙说：“没关係，我去给你换一个码数。”
    苏渺却果断地拒绝：“不用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柳絮抬头，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女儿，苏渺用冷漠而疏离的目光看著自己，她身上合体又精致的穿戴，將自己手中那不合身的衣裙衬成一个笑话。
    “你刚才是装的。”
    柳絮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篤定地说道。
    苏渺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答道:“妈妈演技这么好，把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玩得炉火纯青，作为你的女儿，即使继承不了，也总归是能耳濡目染的，毕竟你也不希望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不是吗？”
    “所以你心里是恨极了我的。”
    “那不然呢，难道我还要对你十年来的苛待感恩戴德吗？”
    既然都已经把面具给撕破了，柳絮也不再假装什么慈母形象，要不是王大锤天天催著她来，我压根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象徵著她十几年憋屈生活的女儿。
    柳絮將手中的衣服隨意往茶几上一拋，挺直了腰身在椅子上坐下，不情不愿的开口：“是你王叔叔叫我来的，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跟著我们生活，只要你把户口转到我们家，他就愿意给你出生活费，今后上学的所有费用他也都可以包。”
    经歷过上一世的苏渺自然晓得王大锤是看上她中考状元的名头，假装很感兴趣的说：“哦？王叔叔这么大方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到王大锤，柳絮那得意的神情丝毫不掩饰：“他可不是工人，是做老板的。以前也做过餐饮，可比你爸做得大多了，十几个员工干活，哪像你爸还要自己进厨房。后来又去做了更赚钱的行当，你听说过城郊的皮革厂吗？上一年新开的那个，就是你王叔叔的！连市里的领导他都认识。”
    皮革厂？上一年新开的？
    苏渺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剋扣工人薪水的黑心老板啊！剥削主义，怪不得那么有钱呢。”
    柳絮不满的说：“什么叫剥削啊！老板投了钱投了人脉自然是要赚钱的，况且又不是我们逼工人来的，多的是人排队报名。”
    “行吧，工人们的血汗你们喝这开心，我看著却膈应，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刚才你也说了，离婚的时候我的抚养权是归父亲的，那我和你就没有关係了，你不必肉痛的出我的生活费，以后也不必装模作样的来看我，毕竟我不是每天都那么好心情陪你演戏的。”
    柳絮被她尖锐的话气得站起身，说道：“苏渺，你可別不识好歹，留在这里你不过就是个大厨子的女儿，跟我走你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苏渺很难得的翘起了二郎腿，上下扫了两眼柳絮，说道：“能越龙门的鲤鱼是有真本事的，而飞上枝头的野鸡，即使披上凤凰的翎羽也变不成真凤凰。”
    柳絮自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指意，怒气值直接攀升：“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笨的东西，有机会都不会把握，没远见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苏渺像是看笑话一般对她说：“柳絮，你好歹也当了不久的富太太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沉不住气，刚才不是说每天都思念我吗？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就装不下去了？
    想让我落户去你们家，姿態也得摆的低一些吧？你们不就是因为我將来会有出息才生出拉拢我的想法吗？怎么改主意了？”
    柳絮气极反笑：“我没长进？苏渺你不用嘴硬，就跟你爸守著这家破店，买一辈子臭烘烘的猪大肠吧！要不是老王叫我来，你以为我想搭理你，以后可別哭著上门来求我。”
    “吶~被猜中了吧，老王老王~老王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老王叫你来，你就不敢不来。
    柳絮，你卖进的这家看起来不妙哦~以前我爸对你百依百顺的，你不满意，现在老王把你当丫鬟使唤都甘之若飴，你不会是有什么癖好吧？”
    “你！粗鄙！俗不可耐！”
    被苏渺一阵抢白，柳絮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走，下一秒就被苏渺叫住：
    “誒！把小裙子带上啊，万一明年生了个小妹妹，还能留著给她穿呢，別浪费了。”
    柳絮嫁给王大锤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气急攻心，哪里会去拿那件裙子，头也不回的衝出去了。
    苏渺慢悠悠的走出去，在开门前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情。
    “渺渺，你没事吧？你妈妈她……怎么那么生气的跑了？”苏元正见她出来，担忧的问。
    苏渺一脸无辜的说：“我也不知道啊，本来说得好好的，妈妈突然就让我去她家，还让我转户口过去做王叔叔的女儿，我不愿意她就生气了。”
    “她竟然这么说！当初是她说……”苏元正的话突然顿住。

 第311章 珍珠少女

    苏元正面色复杂的问：“渺渺，你妈妈嫁进的那家条件好像挺不错的……你想去吗？”
    苏渺斩钉截铁的说：“当然不去啊！我要永远和爸爸在一起！我这辈子只做爸爸你的女儿，就算他们家住在皇宫里，我也不去！”
    “说得好！渺渺就是懂事！”
    “好！小苏，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难得难得啊，渺渺是个有良心的孝顺孩子。”
    “原本她还真是来抢孩子的？以后可不能让她再来了。”
    特地等在店里看后续的街坊听到的父女俩的对话，纷纷称讚苏渺懂事，甚至还鼓起掌来。
    苏元正也感动得红了眼眶，说道：“好！我们父女俩永远在一起，爸爸努力工作，给你创造更好的条件。”
    父女俩回到后院，苏元正支支吾吾的问道：“渺渺，你妈妈有没有说以后还会不会来了？”
    苏渺暗暗的撇了撇嘴说：“应该不会了吧，再来我也不想见她了，我觉得她不喜欢我，但是又要把我从爸爸身边抢走，我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小孩子她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
    苏元正鬆了一口气，开心的说：“就是就是，我们渺渺都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那……以后我们不让你妈进来了好不好。”
    “好啊！免得她又生气了。”
    得了女儿的准话，苏元正乐滋滋的跑回店里继续挣钱去了，並且吩咐员工们以后將门守好，不让柳絮再来了。
    苏渺回到客厅，拿起散落在茶几上的连衣裙展开来看看，还真別说，柳絮的审美还是在线的，选的几条裙子款式和配色都很好看。
    她讲裙子叠好，抱著就出门了，既然留下了那就別浪费，送去给阿四伯做个参考，说不定会有灵感。
    阿四伯正在客厅里话图纸，见苏渺来了招呼她来看：“渺渺，你看看这件西装如何？”
    图纸上是戧驳领的西装，分为男女两款，都很好看。
    苏渺赞道：“好看！特別是女款的这个，似乎是窄版的吧，很適合我们南方个子比较小的女士。”
    “哈哈哈哈，是啊，现在很多女士西装都流行宽大垫肩，如果是个子比较高的女士，卷一个大波浪穿起来那肯定是气质一流的。但如果是个子比较小的女士就不一定撑得起了，但是修身款又多有束腰，不够休閒，还是得做一款窄版合体的。”
    “可是现在才是8月份大夏天呢，就已经要开始准备了吗？”
    “是啊，每一季的衣服都得提前来设计，秋冬装又要比夏装更提前，先初步设计，修改后打板，再慢慢的修改到最终的定板，中途还要去找合適的布料。现在提前一些，到时候赶货就没那么辛苦了，这几个月生意不错，要是能持续下去，今年就能过个好年了。”
    苏渺將那几条裙子放在桌子上，说：“我拿了几件百货大楼新出的裙子过来，想著阿四伯你能做个参考，没想到已经超前开始设计冬装了。”
    “新款式啊，我看看，夏装也是要出的，我们这里起码要到国庆才停止出新夏装，难为你想著我，这还是没穿过带吊牌的，哎呀你留著自己穿就是了嘛！”
    “是別人买的，我只是借献佛而已，码数小了我也穿不上。对了，这次去珠城我买了不少珍珠，还给你带了一包。”
    “一包？”
    “嗯！一大包。”
    苏渺从一个自己手工缝的布袋子里掏出了沉甸甸的一大包珍珠，嚇了阿四伯一跳。
    他开玩笑说：“你和你爸去珠城抢劫去了？明天说不定能有珍珠大盗的新闻要上电视了。”
    “要真去抢，我也得去抢大珍珠呀！这算什么。我们遇上了一个很好的大伯，带我们去了珍珠批发市场，还帮我们砍价，按骨折的价砍的。”
    “所以就直接买了一大包？可是这都是裸珠，没做成首饰你也带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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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意买的裸珠回来给你的，阿四伯你有机会也去逛逛，在我们眼里每一颗都很珍贵的珍珠，在他们市场里满地都是。像这种小的，有细微瑕疵的都是不值得他们做成首饰。
    一般这样的珠子他们是直接称斤卖的，外地的商户买回去自己加工，离开了原產地珍珠身价暴涨，即使是这样的次品珠串成手链项链，他们照样能卖得出价格。”
    “原来是这样啊，珍珠竟然还能称斤卖，真是长见识了。”
    阿四伯將那包珍珠拿过去看，的確是小珠，很多的形状都偏椭圆，有一些还有细微的斑点和生长纹，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如此的廉价，但是那些瑕疵並不影响它们本身的珠光。
    苏渺很熟稔地拿起桌上的西瓜吃了起来，说：“阿四伯，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些珍珠加在服装上做装饰，现在市面上大多数都是装饰珠，虽然一般人也不怎么会看，但如果你用了真珍珠，以此为噱头还能宣传一波，毕竟假的真不了，还是有挺多人会吃这一套的。
    那边买的珍珠有已经穿孔了的，也有没穿孔的，我这次买的是已经打好孔的，方便你用。”
    阿四伯眼睛一亮，拿起一小盒塑料的白色装饰珠放到珍珠旁边。
    “你这个想法太妙了，看，这些装饰珠平时看起来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已放到真珍珠旁边就黯然失色。爱美的姑娘谁不希望自己比別人更亮眼，更特別？
    苏渺点头笑道：“阿四伯，通透！每一颗珍珠都是独一无二，这就代表缝上它的那条裙子也是独一无二。其实用量不需要太多，在最起眼的地方，比如领口，袖口或腰间点缀几颗即可。
    还可以將绣上珍珠的那几个款式归为一个系列，起个吸引人的名字，比如《珍珠少女》？”
    “珍珠少女？太好了，渺渺这珍珠多少钱？阿四伯不能让你出了注意还破费了。”
    苏渺摆摆手，说：“没多少钱，也就三块钱一大包，还没你平时送的一件衣服贵呢，如果之后需要大量的进货，我可以拜託珠城的陈大伯帮忙寄过来。”
    “行，那阿四伯就不多说了，一定让你第一个穿上《珍珠少女》系列的衣服！”

 第312章 引胖上道

    再过了两天，小胖哥终於风尘僕僕的回邕城了，回到的第一站不是回家，也不是去公司，而是直奔“苏记”来了。
    跟著一起来的还有一辆麵包车，小胖哥腋下夹著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从车上下来后匆匆走进“苏记”。
    苏元正招呼他：“小胖回来了，吃点什么？”
    “元叔，我一会儿再吃，渺渺在家吗？”
    “在的，我去叫她出来。”
    苏渺出来后，小胖哥说：“你的机械员工我给你拉回来了，车开不进小巷子，得直接把机器搬进去。”
    店里的青壮年出来帮忙，把机器搬进了作坊。
    苏渺看著人手一个配件，说：“小胖哥，这是拆散了拉来的？一会儿得自己装吧？”
    “不用不用，刚才开车过来的那个就是商家的技术员，姓李，包安装的。”
    “从深圳开车过来，上门安装？这服务挺到位啊……”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付了多少钱，这个机器保修3年，坏了他们也过来修。”
    把零部件都搬进苏渺准备好的操作间，小胖哥给开车来的技术员介绍道：“李工，这个姑娘就是机器的卖主了，苏女士。”
    李工看著年轻的苏渺並没有显露出惊讶，淡定的说：“苏女士，我们的机器是有三包的，包送包装包修，我现在可以开始动工了吗？”
    苏渺很欣赏他不多话的实干精神，点头道：“可以的，辛苦李工了。”
    李工一个人一个工具箱，不用任何人帮助库库开始装机器。
    这个机器並不大，和苏渺学校里的课桌差不多，她蹲在一旁將另一部仔细看过一遍，就已经知道大致的结构和工作原理了。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电力驱动旋转，利用压力与刀口將材料切成条，条的粗细可以通过调整刀口间隔来改变。
    如果有合適的零件，苏渺也能自己组装出一台，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零件並没有十年后那么普遍易得。
    要找到那么多型號合適的零件需要费不少的时间，而时间就是金钱，那她直接掏钱省了这份力。
    不过今后如果只是简单的损坏，应该是不用让他们大老远的来修的，她可以搞定。
    二十分钟后，电动切条机就装好了，李工插上电源，说：“苏女士，这里是开关，按下去机器就会启动的，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將头、手、腿伸进去，否则会严重受伤，你可以拿材料来试机了。”
    苏渺拿来了两个木瓜，苏惠和婶子们也围过来看。
    打开开关，机器发出启动的声音，將木瓜从上方的口子投下，两秒后，切好的木瓜条就从下方的出口掉进篓子里了。
    婶子们被机器的高效率惊到了，讚嘆连连：
    “呀！真快啊！照这速度，能顶十个我！”
    “是啊，之前我们需要所有人一起忙活一天才能把一批要用的木瓜都切好，有了这个，可能两个人弄一个上午就行。”
    “真方便，就这样把皮刮好，往里面一扔一扔的就行。”
    试了机子没有问题，苏渺请小胖哥和李工到店里吃饭，生滚粥的做法广东一带比较多，所以李工不觉得稀奇，但是老友猪杂却让他胃口大开，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老友风味的菜，觉得妙不可言。
    吃过了饭，苏渺用现金將买机器的尾款付清。
    开了一天的车，李工也挺累的了，小胖哥带他去招待所休息，苏渺让小胖哥休息好了再来店里，她有话要和他说。
    苏渺以为小胖哥最快也得明天才能来，没想到他一会儿就来了。
    两人在后院的客厅里喝茶，小胖哥说：“我没开车，不是很累，况且来你这不也是休息嘛。”
    “小胖哥，我发现自从你瘦下来之后体质也变好了，整个人精神好多。”
    “誒！这到是真的，跟以前相比很明显的身轻如燕啊！不止精神头，连体力也好了不少，多亏你帮我制定了那个运动计划，要是以天，我去一趟广州回来得在床上躺三天。”
    两人閒聊了几句，苏渺就直接进入的正式话题。
    “小胖哥，你舅舅的公司是做百货的，生意铺得这么大了，有没有往別的行业扩展的想法？”
    小胖哥不解的问：“別的行业？是什么行业，你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苏渺不紧不慢的说：“你有没有关注过房地產行业？”
    小胖哥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房地產？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从前几年开始允许居民拥有私人房產，不止可以买卖，还能自建楼房，听说房地產公司就是专门给別人起楼的。”
    苏渺微微頷首，接著解释道：“房地產公司的业务范围可不仅仅是建房子，还可以代建工程，开发与经营房屋，承建城市基础设施和公共配套设施的开发。”
    她又顿了顿，悄摸摸的说：“而且我听老师说，今年马上就有新政策了，到时候土地就可以拍卖给私人了，房地產公司还能多了土地的开发与经营业务，建个商场呀，电影院呀~”
    小胖哥像是被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惊讶的问：“土地还能拍卖？我们还能去买国家的地呢？”
    苏渺进一步解释道：“你看，国家要发展要建设，需要什么？需要钱啊！为什么前些年单位里头强制买国债，吸收民间资金投入建设啊。
    开放之后私企老板越来越多，掌握在私人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那不如让有能力和財力的人直接参与到建设当中。当然，地的所有权永远都是国家的，是人民的，但是可以拍卖土地的经营权呀。”
    小胖哥听得一头的汗，脑袋瓜飞速运转著就快冒火星了，他不確定的问：“是不是像深圳那样，划了区域给私企，去竞標什么的。”
    看他脑子这么灵，自己没费太多口舌就能让他明白，苏渺满意的点头：“对对对！小胖哥，现在有机会有政策，加入就属於领头羊行列，头瓜总是最甜的。”

 第313章 孤注一掷

    对这个板块，小胖哥还真不太熟悉，担忧的问：“但是……这需要不少钱吧？还得有工人吧？”
    “可以先从资金流不大的小项目做起，前期肯定是需要拉队伍的，可以直接去招募那些有技术的民间工程队，把他们规范化，再根据之后的发展，慢慢將队伍扩大起来。”
    小胖哥开始感兴趣起来，追问道：“你刚才说有机会，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风声？”
    苏渺的眼神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说：“寧县我家旁边的那块有很多危房的地你知道吗？”
    “知道啊，之前还倒了几间，有人被埋了，现在上头把人都迁出来了。”
    “是的，现在是打算做成一个小公园，这个项目的建设可能会对社会招標，年底就要就要招標，如果想要搭上车，现在就得准备起来了。”
    小胖哥皱著眉头，满脸疑惑：“公园建设项目？不是起房子呀？那能有啥赚头？”
    苏渺耐心地解释道：“小胖哥，你想想，这公园建设虽然看起来利润不高，但这是个积累经验和人脉的好机会。
    而且，现在房地產政策开始鬆动了，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未来房地產行业会兴起啊！等行业大热的时候再考虑进入，金字塔顶上的位置可全被人占了。
    要是先从公园建设项目入手，把工程做好了，打出名声，以后就有机会进军房地產领域，这可是个好开头啊！”
    小胖哥悟性高，非常上道的说：“对呀，况且是在寧县，我们拿项目容易啊，有了成功案例，以后再去拿更好的项目，不就更有把握了吗？”
    苏渺连连点头：“对对对！看看这几年的现在的经济形势，大家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对住房的需求肯定也会越来越大。
    目前只有单位里包房屋分配，那些做生意赚得到了钱的个体户呢？他们想要改善居住环境就只能自己买，房地產行业的前景一片光明。
    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先把公园建设项目承包下来，踏踏实实地干，等时机成熟了，再慢慢转型为房地產公司，那未来可就不可限量了。”
    小胖哥听著苏渺的话，若有所思，他对苏渺的商业嗅觉想来是信服的，在这个充满机遇的时代，或许真的应该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尝试一下有政策带领的房地產行业。
    两人畅谈了两个多小时，小胖哥回去之后立刻找到舅舅，將苏渺的分析和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舅舅对此並不感兴趣，胖舅一脸不赞同的说：“房地產行业水太深，咱们现在的生意做得好好的，何必去冒险涉足一个全新的领域？而且公园建设项目听起来就不怎么赚钱，把钱砸进去要是打了水漂怎么办？”
    小胖哥试图劝说舅舅：“叔叔，我知道您担心风险，可现在政策鬆动是个难得的机会啊。苏渺的眼光一直很准，她觉得这是进入房地產行业的一个绝佳切入点，只要把公园项目做好，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胖舅却不为所动的说：“你还年轻，不要被別人几句说辞就冲昏了头脑。咱们家的积蓄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拿去赌。”
    从厨房端了水果出来的舅妈也附和到：“要去开闢新航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那时候你舅刚开始做生意整日的不著家，累得要命。现在你舅都把天下打下来了，还搞得那么辛苦做什么。
    你年纪也不小了，帮著你舅打理生意我们又不会亏待你，把钱攒一攒，找个老婆才是正经事。”
    “是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谈对象啊？上回你妈还埋怨我呢，说我每天让你东奔西跑的忙得没时间追女孩子。要不然我给你放个假，先去找到个对象先。”
    见舅舅態度坚决，而且已经开始转移话题，小胖哥知道想要舅舅投资房地產肯定是不成了。
    他內心十分纠结，实话实说，没有舅舅的支持，他根本没有信心可以独闯，可对於可以占领先机的房地產，他又蠢蠢欲动。
    虽然舅舅对他很好，但是经过这两年来的歷练，他已经不是以前混吃等死的小胖了，並不想一辈子打工。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小胖內心像是被两种力量拉扯著。
    舅舅的话犹在耳畔，那对房地產行业的谨慎態度，如同一盆冷水，试图浇灭他心中蠢蠢欲动的火焰。
    可每当想起苏渺提及这个项目时，眼中闪烁的光芒，那充满篤定与远见的神情，小胖哥就觉得若此时退缩，定会错失一生难遇的良机。
    咬了咬牙，他不顾双眼的酸涩与內心的纠结，晨光洒落大地之时，就急吼吼的跑去找苏渺了。
    苏渺这时刚起床，听爸爸说小胖哥来了，便换了衣服出来，懵懵的看著一脸坚定的小胖哥，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小胖哥，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站在苏渺面前，小胖哥睁了一夜的双眼有点红红的，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渺渺，我舅不愿意投资房地產，他觉得现在生意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去冒这个险，所以小公园的项目他不会去爭取了。”
    “哦，是这样啊，太可惜。”
    苏渺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新行业嘛，谨慎一些是正常的，不过她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小胖哥和他舅在寧县有著天然的优势，然后又在想，要继续给哪个老板去放风声。
    没想到小胖哥又紧接著说了一句：“我舅不去，我去！”
    苏渺诧异的说：“你去？你是说自己去投资？”
    小胖哥点点头，带著孤注一掷的心態道：“我觉得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去投標承建这个小公园项目，以后慢慢进军房地產行业。呵，你別小看我，我之前也是很能攒钱的。”
    他的眼神中带著一丝决然，又有几分对未知的忐忑，但更多的是对这个项目的期待与信任，仿佛看到了小公园建成后的盛景，也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无限可能。

 第314章 满腔热血

    阳光洒在小胖哥那略显圆润却满是坚毅的脸庞上，他那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双颊和明亮炽热的眼眸，无不彰显著他此刻满腔的热忱与决心。
    见小胖哥一腔热血的样子，苏渺却有些犹豫了。
    虽然她深知，在当下的经济形势下，投身房地產领域从客观的市场角度来说，確实是一个充满潜力的绝佳机会，但是自己一开始的確是抱著抢王大锤入行契机的心思，並非全然出於纯粹的商业考量，动机不纯无疑是对小胖哥毫无保留的信任的一种辜负。
    苏渺轻咬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开口说道：“要不…… 你再考虑考虑吧，你舅舅毕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见多识广。他的担忧是合理的，房地產这一行，利益纠葛错综复杂，水太深了，潜藏的风险极大。”
    小胖哥听后，毫不犹豫地直接摇了摇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机会摆在眼前就要抓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不用担心，我先回去打听这个项目大致需要多少资金，量力而为，如果是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我也不会强干的。”
    眼见小胖哥的態度如此坚决，且话已经说到这了，苏渺若是继续劝就不合適了，她只能给小胖哥精神上的鼓励：“好！小胖哥，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做事靠谱，心中也有成算，那我祝你能成功拿下这个项目。”
    “哈哈哈！如果我之后真的能成立房地產公司，渺渺，我一定要分给你股份，你是我的军师，我们有钱一起赚！”
    小胖哥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迴荡，还有些赘肉的肚子也隨著笑声微微颤动，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苏渺被他的十足干劲给感染了，出谋划策道：“小胖哥，先別谈什么股份不股份的，项目还八字没一撇呢。你这第一步就是要把项目的详细情况摸透，资金只是一方面，还有工程团队、施工周期、政策法规等等，这些都不能马虎。”
    苏渺认真地说道，將小胖哥那有些飘远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的轨道上。
    “对对对，我现在还是个十成十的门外汉，你先跟我说说有什么要准备的，我打算和我舅请长假了，明天就回寧县去。我得先把这个决定和我爸妈说了，毕竟如果要在寧县能形式方便些，我还得借长辈的势力。”
    接下来苏渺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和小胖哥说了，还建议他回去后多和项目的主管单位多接触，多打探些项目的情况。
    把这些都了解好之后评估一下自己的资產是否足以承包这个项目，若是可以就要儘快招兵买马了。
    毕竟到了年底招標的时候，光靠一张嘴和关係是拿不下项目的，还得有能做事的团队，而且一些有经验的包工头还能给他提出不少宝贵的行业建议，总比他懵擦擦乱闯得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胖哥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四处奔走忙碌，苏渺好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他。
    ……
    日子来到八月底，再有几天苏渺就要开学了
    前天她回苏家村看了一眼木瓜苗，在二伯他们的细心照料和苏组长他们不辞劳苦的跟进下，木瓜苗都长得很好，甚至已经看得出比上次见它们的时候高了一些。
    那时候刚运来的时候，因为车程比较远，小苗们都有些垂头丧气的。
    那时他们还担心能不能种活，苏组长给他们打了强心针，说这个情况是正常的，只要定植后细心养著，很快就精神过来了。
    果不其然，大多数的木瓜苗都健壮了起来，只有少量的不行了，这已经是极少数的损耗了，將额外买的备用苗补上，地里又整整齐齐的了。
    买来的备用苗甚至还剩了一半，二伯將地又往外扩了一些將他们挪了过来。
    除此以外，作坊有了切条机的加入，也增產了百分之三十，这百分之三十不是机器的极限，是晾晒面积的极限。
    切条机可以在短时间內，把木瓜条切得更细更规整，虽然这样很大程度上缩短了晾晒时间，但是作坊面积有限，目前只能做到日產800瓶木瓜丝成品。
    至於木瓜丝的gg，在播放14天之后，苏渺又续了14天，播完之后就先暂停了，因为慕名而来的客人和商贩如果再持续增加，她们的货就不够卖了。
    之前说在邻市谈经销商的事情也已经落实了，苏渺和一个经常来进货的商店老板达成了经销协议。
    按照约定，“苏记”每周以班车託运的形式向他供货五百瓶木瓜丝，这是根据目前小卖部自己预估的量定的，以后还可以再加。
    这样可以省去经销商来回进货的时间和车费，而经销商比其他自己来进货的零售商让一点利，小卖部零售定价为一块二一瓶。
    如此看来，与之前的一块五一瓶相比较，表面上好像收益有所减少，但事实並非如此。
    暂且不提节省下的时间成本以及路费开销，仅仅是能够获得“苏记”长期且稳定的供货这一点，就已经让他们占尽优势，不用像其他零售商那样，不用像別的零售商一样去“抢货”了。
    尤其是当“苏记”本店铺货量较大导致產量紧张时，別家很有可能面临断货危机，然而他们却能高枕无忧。
    而他们的价格下来了，顾客们也会更多的来他们家买，销售量也上去了，所以那位老板对这个合作十分发积极。
    和苏渺谈完之后立即签订了合同，而每次拿货的货款，则是通过邮政匯款的形式支付，虽然“苏记”会晚几天收到，但总体而言並无太大影响。
    有了“官方授权”的经销商，临市木瓜丝的价格也终於稳定了下来，不再和前段时间一样越炒越高，其他零售商的售价基本在一块四或一块五。
    鑑於当前临市对木瓜丝的需求量相较於邕城仍相对较小，所以现阶段仅確定设立一家经销商。

 第315章 高三学子

    將近两个月的暑假，新院子买了，大奖兑了，gg拍了，机器买了，木瓜种了，海味吃了，小胖哥也给引上道了，苏渺觉得自己可太能行了，整天跟小陀螺似的团团转。
    后天开始，她就是正式的高三学子了，想转也转不起来了，因为除了父亲眾人会盯著她，街坊邻居也时刻监督著。
    每当她想来店里帮忙忙时，总会被他们以“渺渺，要高三了，得爭分夺秒的看书”这个话术劝走。
    可想而知，等开学之后，这个情况恐怕会更甚，不过没关係的，反正经过几年的歷练，她开小差的技术已经是一流了的。
    即使在课堂上都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看杂誌，更別说回到房间门一关，干啥別人都不知道，只当作她真的是在头悬樑锥刺股罢了。
    高三要比高二和高一提前两天註册开学，为的是让缴费和整理教室宿舍时不那么拥挤，主要目的其实就是节约时间。
    正常高三的学生已经是17，18岁了，若是不上高中他们都算是家里的青壮劳动力了，所以大多数同学来註册都是自己来的。
    苏渺可不希望显得自己突兀，所以拒绝了父亲的陪送，把学费、课本和文具放进挎包就出门了。
    先到財务室交学费，高三的名单那已经有了，过去报了班別和名字，交钱拿收据，搞掂！
    交完学费后，苏渺先去了新班主任的办公室报到，班主任黄晓燕是一位资深老教师了，带完这一届就差不多要退休了。
    她拿著苏渺的苏渺的材料，和蔼的说：“小吴老师和我提过好几次了，说你是个好苗子，让我多费心些。但我想著你小小年级能有这样的成绩，还能自己拿主意跳级，想来是个不用我费心的孩子。”
    苏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倒是累得吴老师费心了。”
    “他作为你的老师，为你谋划是应该的，走吧，我带你去教室，座位已经安排好了。”
    在去教室的路上，黄老师还对苏渺说：“其实我们班里也有跳级生，不过没有你跳的幅度大，你比同班的同学年纪要小两三岁，刚进来可能会有不习惯的地方，如果有为难的问题，要及时来找我。”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关心。”
    准备到教室时，迎面走来一个男生，说了声“老师好”后，抬手和苏渺打了个招呼就走过去了。
    是陈光耀，苏渺也抬手示意了一下，黄老师问：“是你的朋友？”
    苏渺回答：“是一个伯父家的儿子，暑假的时候才认识的，但是不知道他在哪班。”
    “是这样啊，他是我们隔壁班的，成绩还是挺不错的。”
    因为大家到校后需要去交学费，住宿的同学还要去整理寢室，所以定在十点钟到教室，苏渺跟著黄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刚好十点整。
    高三的新课本在上学期就已经发了，目的是让大家利用暑假时间预习，所以大家不用去领新书，正在班级里三三两两的聊著天。
    看到黄老师走进来，还和她笑著打招呼，气氛很鬆弛，还有些同学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跟在老师身后的苏渺。
    黄老师走到讲台上朗声说：“同学们，安静一下，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教室里的喧囂声渐渐平息下来，同学们都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学期，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苏渺。她是通过了跳级考试来到我们班的，虽然年纪比大家小一些，但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她刚来到新环境可能会有些不熟悉，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帮助她，共同度过这关键的高三时光。”
    隨后黄老师朝苏渺示意了一下，苏渺大方的对同学们说：“大家好，我叫苏渺，今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对於新同学，至少大家表面上都是非常欢迎的。
    苏渺的位置安排在了第四排靠窗的位置，照样是单人单桌，她心里可是乐开了，这位置好啊，方便开小差。
    黄老师大约是没有意料到，这个备受关注的跳级生，在入班第一天就想著要怎么在课堂上开小差了。
    等苏渺坐定之后，黄老师开始新学期对学生们加油打气的勉励工作。
    她用饱满的情绪说：“同学们，高三的大幕从今日开始正式拉开。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一起在知识的海洋里乘风破浪，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迷茫，但更多的是坚定！
    这些如今都已成为了我们身后的风景，此刻，唯有眼前这座名为“高考”的山岭绝壁等待著我们攀登。
    这一年，將会是艰苦卓绝的一年，更是决定你们命运走向的一年。
    它不会轻鬆，不会安逸，但请相信，每一滴汗水都不会白流，每一次熬夜苦读都將化作通往成功的基石。
    你们也许会疲惫，会焦虑，会想过放弃，可当你们回首这段岁月，会发现那是生命中最璀璨的奋斗篇章。
    在这一年里，会有做不完的题，背不完的书，和重如千斤的压力，不要畏惧，那都是磨礪你们的工具。
    古话说得好，“宝剑锋从磨礪出，梅香自苦寒来”。
    那些难题，那些早起晚睡的日子，都是在让你们像寒冬里的梅一样，绽出最耀眼的光彩。
    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到夜晚的点点繁星，让我们全身心地投入，用拼搏和毅力去爭取光明的未来！
    记住，你们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心怀梦想，只要脚步不停，那扇名为大学的理想之门就一定会为你们敞开。
    加油吧，同学们，让我们卯足了劲为理想奋勇直前！”
    黄老师的话音落下，教室里先是短暂的寂静，隨后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爆发出热烈的回应。
    同学们眼神中闪烁著耀眼的光芒，苏渺能从大家的表情中看到了坚定与决心。
    毫无疑问，黄老师的话激发了同学们的斗志，这在新学期起了一个十分好的开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这一番话將会是同学们的动力之一。

 第316章 真假大圣

    高三学子的紧迫感在隨后的日子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往日课间走廊上的喧闹声明显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教室里的翻书声。
    而他们对於苏渺这个跳级生，除了刚开始的一丝好奇，后续並没有过多探究，当然这也与苏渺十分低调安静也有关係。
    开学第一周过去，苏渺只记住了邻座的几个同学的名字，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交集，最多混个眼熟。
    这么安静纯粹的环境苏渺还是挺满意的，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让她蹲到高考就行了。
    这天周末，苏渺起床后偷摸打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机，然后到店里去吃午饭。
    才吃到一半，就听到裕哥对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刚进门的客人说：“你没预约吗？我们兑奖的话需要提前一天预约的。”
    兑奖？预约？是又有人集够两套卡了吗？
    苏渺连忙走上前去，正好听到客人说：“我外地来办事的，刚才在別处吃饭抽到卡太兴奋了就直接过来了，可以今天就帮我兑奖吗？因为明天一早我就要赶回去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苏渺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位客人的口音……有点太邕了。
    但她还是很礼貌的对客人说：“你好，按照规则，我们的现金大奖的確是需要提前一天预约的，这样好方便我们准备奖金。不过特殊情况也可以特殊处理，如果你愿意等，我们立即去准备也行的。”
    那位客人满脸的喜悦，眼中还闪过一丝得意，连忙说：“可以等！可以等！那你们现在就去准备吧。”
    苏渺拿出兑奖本，问道：“请问这位客人贵姓呢？兑奖我们是需要登记的。”
    “额……我姓方，方大志，我是外地来的。”
    方大志说了自己的名字，看著苏渺写进了兑奖本里，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强调了一遍自己是从外地来的。
    苏渺不动声色，写好他的名字之后，笑盈盈的说：“方同志，已经登记好了，请把卡片拿出来核验吧。”
    “核验啊，不能等你们准备好奖金再核吗？要是你们拿了卡片不认帐怎么办？”方大志一脸的不情愿。
    “这个你放心，我们店里的奖项都是真实有效的，兑出去的所有奖都会公布在店门口的兑奖栏上。再说了，现在店里这么多的客人都是见证，我要是赖帐岂不是坏了名声。”
    店里不少客人从刚才就开始关注这边了，都想见证又一个现金大奖的產生，此时纷纷说：
    “同志，你放心，大家都看著呢，店家赖不了的。”
    “苏记是很有诚信的，我是老食客了，虽然没有集到现金大奖，但是经常来兑小奖，没有哪次是不认的，验了卡二话不说就兑木瓜丝给我了。”
    “是啊，上一次那个现金大奖兑的时候我就在场，那个人也是外地的，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老板不止给兑了奖，还留他一起吃饭，最后还给送到招待所去了。”
    ……
    听到眾人这么说，方大志终於將口袋里的卡片都拿了出来：“两套卡，都在这里了，验完后麻烦快些兑奖，我確实著急回去。”
    苏渺接过卡片，微笑道：“好的，请你稍等。”
    隨后將卡片排列在桌上，而当她摸到那张“大圣卡”时，立马察觉出这是一张假冒的卡片。
    她仔细端详起手中的卡片，这卡片的材质用眼看似与真卡无异，但入手却少了几分真品的细腻质感，略显粗糙。
    再看编號，本应是有著独特暗纹与规律排列数字的地方，却只是简单印製，毫无工艺可言，而且编码与苏渺已经放出去的“大圣卡”对不上。
    “同志，这卡片恐怕有些问题。” 苏渺放下卡片，平静地说道。
    方大志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恼羞成怒：“你说什么？这可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中奖卡，你敢不认？是不是想私吞我的大奖！”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引得店內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苏元正听到动静，快速的走过来，挡在了女儿面前，拿起卡片看了看，说：“同志，我们『苏记』的兑奖规则向来公正透明，这张卡片的编號与材质均不符合我们的卡片標准，並不是从我们店抽取的，所以不能兑换。”
    “你这是污衊！我看你就是不想给钱，故意找茬！大家快看啊，店大欺客，我买了这么多木瓜丝才集齐的卡片，他们一句假的就不兑了，这不是欺骗客人吗？”
    方大志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用力地拍著柜檯，震得台上的算盘珠子乱跳。
    在苏元正和方大志交涉的时候，苏渺悄悄在柜檯下给苏裕比了报警的手势，苏裕秒悟，匆匆往院子里去了。
    客人们开始围过来看情况，苏渺上前拿起那张“大圣卡”和另外一张真卡，举到眼前向大家展示：“大家请看，我们店內出品的卡片都是和这张“龙卡”是一样的板式，在编號下方印有浅色暗纹。再看这张大圣卡，並没有这个暗纹，且编號的字体与真卡也不同，再来卡片的材质也不一样，厚度不同，上手摸一下就知道了。”
    方大志执拗的说：“这肯定就是真的，我看著没什么不同。”
    一个大叔举起手说：“让我摸看看，我来辨別一下。”
    苏渺將两张卡片交给那位大叔，他仔细摸了摸，又从口袋里掏出刚抽的一张新卡比对，然后说道：“店家说的没错，这大圣卡的確是假的，集过卡的可以看看，还是有蛮大区別的。”
    客人们纷纷上前去看，然后七嘴八舌的討论起来：
    “还真是不一样，我的卡也是有这个暗纹的。”
    “我闻了一下，那张卡没有木瓜丝的香味，肯定不是真的。”
    “你这就扯蛋了，我们现在讲事实证据，你说什么香味？”
    “香味怎么不是事实证据嘛！我的卡抽出好久都还香香的，不过他这个虽然有可能抽出来更久了，但香味绝对也算是事实证据！”
    ……
    方大志见此情形，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想再爭辩几句，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第317章 留了一手

    方大志突然灵光一闪，有大声的说道：“即使有微微的差別，那也有可能是印刷厂出了错，印出的残次品，你们既然放进包装里，就代表著认可这张卡，理应给我兑奖！”
    看到围观的客人中，有几个似乎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方大志又得意了起来。
    但是那一丝得意很快又被苏渺击破了，苏渺淡定的说道：“为了保证集卡的公正性和真实性，我们店里出的卡片都是有编码的，一卡一码，绝无重复，並且编码都登记在册。每张卡片的编码和图样类別都有记载，你这张卡的编號是完全对不上的。”
    他强词夺理道：“你说对不上就对不上啊？那你拿出册子来给我看看。”
    “编码登记册属於我们的內部资料，自然不能隨便拿出来看，否则让有心之人记住了编號，再去作假怎么办，不过我们可以请公安同志来协助核验。”
    方大志听苏渺说要报警，眼神闪烁了一下，嘴硬的说：“你们不想兑就不兑！找那么多藉口干嘛？还报什么警，说得好像是我讹诈你们似的，不兑拉倒！我不缺那点钱！”
    说罢，胡乱的把卡片都捞进口袋里，慌忙著就要走。
    苏渺看了一眼店外，笑到：“方同志，你现在恐怕是不能走了，因为公安同志已经到了。”
    方大志刚走到门口还没跨出去，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个公安堵住了。
    因为这条大街有好几个行政单位，还有两所重点中学，所以派出所的设点离学校很近，接到苏裕的报警后，才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店了。
    公安同志对著店內的眾人问道：“听说这里有纠纷，是哪位报的警？”
    苏裕上前，指了指方大志说道：“公安同志，是我报的警，我们店里有集卡兑奖活动，今天这位客人没有预约就拿著卡上门要兑我们的现金大奖。我们登记之后验卡，发现卡是假的，他觉得我们是在欺骗顾客，僵持不下才想麻烦公安同志来主持大局。”
    一位公安伸手把滴溜著眼珠子想从门边往外钻的方大志拦了下来，说：“是你来兑奖？”
    方大志停下偷溜的动作，心虚的笑著说：“我也是偶然抽到卡就来了，既然兑不了，那就不兑了唄，不用麻烦公安同志了。”
    两位公安同志本身也是有集卡的，说道：“你这同志真有趣，既然有奖为什么不兑，很大一笔钱呢，把事情和我们说说，如果你的卡没问题我们自然会让店家兑奖给你。”
    方大志无奈，只能转头回来，苏渺將刚才的一番话又与公安同志说了一遍，公安同志说：“既然有登记册，那你就让我们看一下，毕竟他说的印刷厂的问题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传出去的。”
    “我们当然相信公安同志，刚才我们就和这位客人说了让他略等一等，等公安同志来了再说，可他偏要走。”
    苏渺从后院拿来了登记本，两位公安很细心的站到了柜檯后面，確保没有其他人能看到本子內容时才翻开。
    “公安同志，大圣卡的编码在这里。”
    苏渺直接翻到了大圣卡编码的那几页，对好几页！
    之前登记册子是因为苏渺预先想到有可能会有人弄虚作假，这是预防的手段之一，虽然也很容易破解，但至少在今天肯定是起效果的。
    而控卡这件事情是保密的，万一本子拿出来，不就有人知道稀有卡的存在了吗？
    所以她多弄了一些编码上去，让人看著多一些，而这些编码是有另一套非稀有卡的真卡存在的，这些卡不会流入市场，如果有人记住了这些编码去造假，那么她也可以去找真卡出来对质。
    因为她对目前卡片的製作工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当初托叶阿姨找的那个印刷厂用的是进口的新机器，材质也是选用不太常见的，至少在机器上邕城目前是仅此一家。
    公安指著上面几个被划掉的编码问：“这些划掉的是已经兑奖的了吗？”
    “是的，这些都是已经兑奖销毁了的，然后兑奖的名单我们会公布在门口的兑奖栏上。”
    公安將本子还给苏渺，对方大志说：“同志，现在所有证据都表明，你的这张卡的確是假的，店家肯定没法兑奖给你。”
    “呵呵，我刚才都已经说了，兑不了就不兑了，真是麻烦公安同志了，既然兑不了，那我就走了。”
    “等一下！”
    见他著急得要走，苏渺將他喊住，说：“这位同志，你钱买了木瓜丝，抽到了假卡这件事情还没有调查呢！你的木瓜丝是在我们店里买的吗？”
    “不是不是，我是隨便在小卖部买的，不在这。”
    “如果是二次销售的，那我觉得有可能是小卖部老板將卡掉包了，他把包装纸撕出来换了假卡再沾上，你没主意就买到了。”
    见苏渺开始把责任往一个不存在的“小卖部老板”身上推，方大志乐见其成，点头赞同：“我觉得也是这样！我买的时候就觉得包装有点破损的样子，没想到是换了卡，算了算了，就不去计较了。”
    “別啊！该是你的奖应该去爭取啊，你刚才说是刚抽出来的，时间过得不长，肯定记得是在哪里买的。趁著公安同志在，我们去那家小卖部，把你应该抽到的真卡找回来，那样我们就可以给你兑奖了。”
    围观食客们听了苏渺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纷纷说：
    “是啊！现在就让公安同志带你去！他肯定不敢不交出来！”
    “趁现在还早，赶紧去，一抓一个准，偷换卡片这种行为太恶劣了，让他家以后都不能进木瓜丝去卖！”
    “还是渺渺聪明啊，还帮著人出谋划策，要是其他人巴不得你卡不见，他家就不用出钱了。”
    “到时候兑了奖，要记得感谢店家和公安同志哦。”
    方大志欲哭无泪，內心暗骂苏渺多事，瞎出什么主意，上哪儿去抓人啊！

 第318章 偷了假卡

    “你刚才和店家说你是外地来邕城的？你是哪里人？证件有没有带在身上？”公安同志觉得他口音不对，问道。
    “我……我出门得及，忘了带证件了。”
    “你来邕城是办什么事的？有没有亲戚朋友在这里？”
    “我是来探亲的，但是没找到人，正要走呢。”
    “你是住在哪个招待所？我们跟你回去拿证件，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亲戚。”
    方大志连连摇头，声音有些慌张的说：“不用了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麻烦。”
    身经百战的公安同志，到了这时已经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了，说：“如果真的是恶意换卡，那就不是单纯的乌龙事件了，你跟我们回所里吧。我们先做一下笔录，然后带你去找卡。哦，店家最好也有人能跟著一起去。”
    方大志这回即使是再不愿意，也要跟著去派出所了，苏渺和苏元正也要去，毕竟事关自己店铺名誉，还是要把事情都搞清楚的。
    到了派出所，几人被带到小房间里，苏家父女坐在一边旁听，公安拿了本子，坐下就对方大志说：“交代吧，哪里搞来的卡片，是你自己做的还是有同伙啊？”
    方大志猛地一愣，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心慌的说：“公安同志，你在说什么呢，刚才不是都说了嘛，我买木瓜丝中的。”
    公安摇著头轻笑一声：“就你这眼珠子到处乱转，讲话顛三倒四的这么多漏洞，我们要是看不出来，就白穿这身衣服了。给你留了面子，没在店里就把你拿下，最好识相点自己交代了吧。”
    见他低著头不说话，公安又说：“行吧，那我们从头问，你叫什么名字，籍贯在哪。”
    “……我叫……我叫……”
    公安同志突然將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发出“啪”的声音，方大志明显被嚇得一哆嗦。
    “怎么！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別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终於，方大志小小声的说：“我叫吴大志，邕城人。”
    “呵，吴大志，你不是说自己是从外地来的吗？真能吹大炮，你也不听听自己的口音，那张假卡是哪里来了？別再跟我们说是买木瓜丝中的，不然你马上带我们去那家小卖部。”
    吴大志哪里能交代得出那莫须有的小卖部，可是那卡的来歷又很难以启齿。
    见他又开始低头装死，公安同志直接將本子合上，说：“行吧，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按事实定罪吧，你现在涉嫌造假，讹诈，999已经算是较大金额了，先关几天饿几顿再说吧。”
    吴大志一听这么大的罪名，顿时慌了，拱著手著急的说：“別別別！公安同志，我没有造假！更没有讹诈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张卡是假的！我要是知道我不可能去兑奖的嘛！”
    “那就快说啊！卡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我偷我工友的。”
    吴大志终於把卡片的来歷说出了口，毕竟如果只是偷盗的话，將东西还回去，再道个歉就好了。
    可要是造假讹诈，那可就完了，工作百分百要丟。
    “你是什么单位的？何时何地怎么偷的，谁是失主统统说来。”
    ……
    经过一段时间的问话，吴大志把事情的经过都交代清楚了。
    他是轮胎厂的职工，因为是老光棍又没职称所以没申请到分房名额，现在是住在集体宿舍里。
    他们那间宿舍住了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喜欢集卡，卡片都是包好放在蓆子下面，平时经常拿出来看。
    之前那个工友喝了酒说过，只差最后一张了，集到了那张卡就能去兑奖，其他人还开玩笑说，到时候领到了奖金记得请他们去大吃一顿。
    前天吴大志上工的时候觉得有些头疼，请假回去休息，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工友小孟慌慌张张的把什么东西塞到了枕头底下。
    他觉得很奇怪，毕竟平时大家有什么都是摆出来，几个大男人没什么藏私的。
    於是他不动声色的进去和小孟打招呼，问他怎么没去上工，小孟说请假回家了一趟，正要回去上工。
    吴大志说自己头疼，也没和小孟多交谈就上床装睡去了。
    小孟见他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將卡片又藏回了蓆子下面，过了一会儿见吴大志开始打呼了，觉得他確实是什么都没看到就放心的走了。
    小孟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吴大志的呼嚕声就停下来了。
    过了几分钟，见小孟確实是走了，吴大志躡手躡脚的过去把他的蓆子掀开。
    那张小孟心心念念，跟其他工友念叨过很多次的“大圣卡”就在其中。
    吴大志暗想，怪不得慌里慌张，原来是把卡集齐了呀！
    这態度明显不想告诉任何人，是怕他们叫请客，还是怕他们来借钱啊，这小孟也未免太小气了些！
    吴大志毕竟是来偷翻別人东西的，没敢看太久，把蓆子恢復原样后躺回自己床上东想西想。
    其实给他看他也不怎么能看得出来，因为平时他都是蹭的小孟木瓜丝来下饭，自己从来没买过，自然也就没集过卡。
    他翻来覆去的越想越不得劲，999啊！好大的一笔钱啊！
    怎么就不是自己得呢，够他约多少次做头髮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將这些卡片占为己有，抢先一步来兑奖。
    反正这些卡片都是不实名的，谁拿去就是谁领钱，到时候他报一个假名字，即使再去查也难查的到。
    为此他还特地筹谋了一下，肯定不能现在拿，刚才小孟都知道他一个人留宿舍里了，现在要是不见，立马能抓到他头上。
    所以他怀著这个邪恶的念头，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照常跟著工友们一起去上工了。
    中途他以昨天头痛没好，更严重了要去医院为由，请了假。
    他请假之后立马出了厂门，还特地和保安大爷说了几句话加深印象。
    然后再趁保安大爷不注意，猫著腰偷溜了回去。

 第319章 连环剧情

    回宿舍的路上他都很注意避人，而当时是上工时间，大家都在岗位上，真没人注意到他回宿舍將卡片全偷了出来。
    拿到卡片后他也来不及细看，匆匆往苏记赶，想赶紧兑了奖，然后去医院假装掛个號。
    到时候即使闹起来，查到他在这个时间曾经离岗，那他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吴大志交代完之后还在那嘟嘟囔囔的抱怨：“要我说，都怪小孟，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带在身上，放宿舍里还偏让我看见了，这简直是故意害我犯罪。”
    他的逻辑让其他人又气又好笑。
    公安同志纳闷地说：“哦！你去偷东西还怪別人没藏好？床铺是他私人的地方，他藏在那里有什么问题？你自己手脚不乾净，一个宿舍的都能去偷鸡摸狗，脸皮真是厚。你有这脑子放在工作上不早能得职称了，用到这种地方上来！”
    苏氏父女一直在旁边听著，此时苏渺说道：“公安同志，虽然现在知道了他的卡是偷来了，但假卡的源头还没有弄清楚，能不能麻烦您继续帮我们查一查。”
    “你们放心，我们肯定会往下查的，把製造假卡的情况弄清楚，不然以后再有人拿假卡去你们那骗钱，我们不是还得出警吗？还是要直接把源头掐掉。”
    有这话，苏渺和苏元正就放心了，现在出现了假卡，如果不去追查，任由它发展下去，整个集卡环境就会乱掉，也会影响大家的集卡信心，直接影响销量。
    公安同志站起身，对吴大志说：“走，去你单位宿舍，看看你的犯罪现场去。”
    不是什么大案子，自然是轮不上坐小汽车的，两个公安一人一辆自行车，苏渺还看见他们偷偷用猜拳的方式，决定谁来载吴大志。
    苏氏父女骑自家的车，吴大志跳上车的方位正好和苏渺对著，两人安静的对视了几眼，还挺尷尬的。
    吴大志將视线转移到別处，问道：“公安同志，我这个事会不会告诉我领导？”
    “我们现在带著你去，你觉得你领导会不知道?说不定大半个厂子都来看热闹，怕丟人？那你还做这种事？”
    吴大志被教育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耷拉著脑袋等著一会儿被看笑话了。
    到厂里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看门大爷正在门卫室的躺椅上呼呼大睡，公安敲了敲窗才將他唤醒。
    突然被惊醒的大爷还有些懵，问道：“嗯？这是有什么事啊？”
    “阿叔，开开门，我们要进去办案。”
    “哦哦！好的，就来就来！”
    听到公安要办案，大爷“滋溜”从躺椅上灵活的窜起来，跑到外面来將小门打开。
    他看到吴大志的时候，奇怪问：“大志，你不是去医院了吗？”
    见他不吭声，公安同志嘲笑道：“回答阿叔啊，怎么这么没礼貌？”
    吴大志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去了，回来了。”
    然后得到公安同志一声冷哼。
    一行人来到宿舍，刚到楼梯拐角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吴大志宿舍门口围著一堆人，还听到里面传来叫骂声。
    看到公安，围观的工人让出了一条道，公安歪了歪头，朝吴大志说：“走吧。”
    宿舍里的叫骂，声音之大，连著几层楼都能听到，话语之脏，连公厕都甘拜下风。
    舍友见吴大志走进来，一脸愤怒的说：“大志你回来了！我们宿舍找贼了！小孟的卡片被偷了，一张不剩！”
    小孟抬眼看到公安，停下咒骂，衝过去哭诉：“公安同志！！！你们要为我做主啊！！有人把我的卡片偷走了！那可是我每天吃木瓜丝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啊！！！！没天理啦！！！！”
    “嗯？你……你不是？……欸？你们不是……gg上的父女！你们就是老板吧！”
    哭到一半，他像被突然掐住喉咙的老母鸡，惊叫到。
    然后又过来对苏渺和苏元正继续哭：“老板啊！！我可是天天都吃你家的木瓜丝啊！！！就差一张能兑大奖了！谁知道今天被偷了！我冤啊！！”
    苏渺默默的想，看来真是是集卡先锋了，卡不见之后精神状况都不太好了。
    於是她开口安慰道：“没事的，你的卡回来了。”
    在公安凌厉的眼神下，吴大志掏出口袋里的卡片递给小孟，说道：“小孟，对不住啊，哥一时鬼迷心窍了，卡片还给你啊。”
    场面“轰”的一声炸开了，大家听小孟骂了半天了，都没想到原来小偷就是他们宿舍的。
    小孟不可置信的说：“大志哥，你……怎么会是你啊！我这卡片天天放在这你们都看了几个月了，怎么今天突然要来偷了？”
    吴大志涨红了脸说：“还不是因为昨天嘛！我回来休息的时候看你藏了什么东西到枕头底下，好奇得要命，等你走了我就去翻看……看见你已经把所有卡都集齐了，所以就……哎呀！全都怪我！”
    说到卡片已经集齐，小孟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然后笑了笑对吴大志说：“没事没事，还回来就行，不是什么大事。”
    “咦~”
    人群中传来嘘声，先前为了卡片，生生骂了一个小时了，现在说不是大事？合著这大志是他亲哥？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公安同志，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和大志哥这么多年的工友了，这些纠纷我们私下里解决就好了，不占用警力了，真是辛苦你们跑一趟。”
    苏渺看他一副急於把公安同志请走的模样，心中警铃大作，看来真是有一环接著一环的猫腻啊。
    她拿出那张自己扣下的假“大圣卡”，出声道：“上午这位同志去我们店里兑奖的时候，我们发现其中有一张卡片是假的，所以这才邀了公安同志一起过来调查假卡的来源。请问小孟同志，这张大圣卡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唔如~”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惊呼，没想到这还有那么精彩的后续啊！
    没白费听了一个小时的骂，这齣戏真是高潮迭起啊！！

 第320章 这是套词

    小孟说： “我这卡……就是买木瓜丝抽的唄！我天天都吃你们家的木瓜丝，所以才能攒了这么多的卡嘛！”
    “抽这张卡的木瓜丝是在哪买的呢？”
    “额……我不记得了，这不是隔了蛮久了嘛！”
    外面围著看热闹的工友里有人开口了：“不对啊，小孟，你刚才骂人的时候不是说了嘛！天天都在厂子小卖部里买木瓜丝，怎么会不记得。”
    苏渺立刻说道：“那就去小卖部调查一下，我们怀疑你这张卡是在购买木瓜丝的时候就被掉包了，趁现在公安同志在，一起去帮你把真卡找回来，然后我们点就可以帮你兑奖了。”
    外头又传来了笑闹声：“嘿！真稀奇！別人家都是恨不得少给的，这个店家上赶著来送奖。”
    “那能一样吗？你以前遇上的都是黑心小贩，人家可是大店，拍的gg连电视都上了。”
    “是啊，要不然能有那么多人爱吃木瓜丝吗？第一是好吃，第二是人家真给奖啊！”
    ……
    谈论声此起彼伏，小孟上前赶人道：“各位工友今天中午真是打扰了，都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和公安同志说就行了，都回去吧！”
    说罢，把站在门內的几人请出去，把门一闭，將一大群人关在了外头。
    眾人看不成热闹，在门口叫嚷了几句才散开。
    再说小孟关好了门，一转头就看到两位公安同志用一副看穿所有的模样对他说：“人都走了，说吧。”
    其实他还真是不想说，但又怕公安真的去找小卖部的麻烦，那个小卖部可是厂长小舅子开的，到时候还不得给他穿小鞋吗？
    所以他只能坦白：“其实最新得的那张大圣卡不是吃木瓜丝抽的，是我买的，买回来之后我才发现是假的，所以没去兑奖，没想到大志哥以为是真的，拿去兑了。”
    同宿舍的几个工友皆是面面相覷，平时知道小孟热衷於集卡，没想到竟然狂热到去直接买卡。
    公安同志问道：“你是在哪里，和谁买的卡片？”
    “是……是在市郊的一个小公园里，一群大叔下棋，我也凑著过去看，聊著聊著就说到了“大圣卡”，我就说这张是真的难抽到，但是又不甘心只领一台收音机，还是想攒著领奖金。
    有一个大叔就说他家有一张大圣卡，但是他差好多都没抽到，现在不想集卡了，如果我想要就卖给我。
    我就差一张就能集齐了，別人说有大圣卡我肯定想买啊！
    他说要60块钱，我一算，之前统共吃了两百多瓶木瓜丝集到了这些卡，再60加起来也才两百多，奖金可是999啊！我净赚六百多！”
    小孟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脸的激动，公安同志问：“你就这样子买了这张假卡？你不是能看出是假卡吗？怎么还买。”
    小孟一脸懊恼的说：“是我太兴奋，粗心了，那大叔说没带卡在身上，让我第二天拿著钱再去小公园找他。
    我去之后他给我验过卡啊，那张是真的！然后说怕我放兜里容易掉，就拿一块手帕帮我包起来，那大叔长得慈眉善目的，我还感激得要命。
    付了钱我就回来了，打开一看才发现给我包的是假卡，那也没办法，只能认了，谁让我自己没有看清楚。”
    苏渺疑惑的问：“你60块钱买了假卡，不去找他討回来吗？这可不是小数目了吧。”
    “这……我又不认识那个大叔，就是偶然间碰上的，上哪找他去。再说了，买到假卡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也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被人用这么简单的把戏给骗了。”
    他这说辞看似合理，但苏渺觉得不对。
    从他被偷卡能在宿舍叫骂一个小时，引得那么多工友围观的行为来看，他肯定不是一个脸皮薄的，60块钱可以大半个月的工资了，就没有一点动静？
    正当她准备追问时，一旁的公安同志出手了。
    他语气严肃的说：“在市郊卖的，哪边市郊？哪个公园？下的什么棋？卖卡的长什么样子？我们帮你去找卡，决不让给你白白受骗。”
    “不用了，那人骗了我肯定就不在那边了，去了也找不到。”
    “你没去怎么就知道肯定找不到，你们厂子工资这么高？60块钱说丟就丟了？”
    小孟还是坚持的说：“真的不用，我想了一晚上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就不去找了，好好工作就能赚回来。”
    几句话下来，公安同志已经很篤定了，厉声说道：“老实交代！去小公园到底是干什么的！別说什么下棋来蒙我们。”
    “我！我就是去下棋，下……下的象棋！”
    苏渺淡定的问：“小孟同志，你爱下象棋啊，我想请教一下你，请问这兵卒是走田还是走日呀？”
    “什么走田……走日！兵当然是走日啊！除了太阳才能走嘛！”
    小孟刚开始很明显不知道苏渺在问什么，楞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在问象棋的事，於是胡乱的回答，反正二选一，总能中一个。
    隨之而来的是几声嗤笑声，吴大志一脸纠结的说：“小孟，好像……好像是象走田马走日，不是兵走的。”
    好傢伙，这姑娘下套啊？两个选项都不对的？
    小孟这回是彻底露馅了，暗道苏渺也太精了，一点跑的机会都不给。
    公安同志嫌弃的说道：“真是笑死人，你说你连象棋走法都不知道，吹什么牛说下象棋，你但凡说个飞行棋也能圆过去。”
    小孟嘟囔著：“那我也没下过飞行棋啊。”
    “吶！现在假卡片的来源查到你这里了，要是你含含糊糊说不清楚，那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张卡就是你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讹诈奖金，999的现金大奖，数目不小啊，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嗯？欸？
    吴大志一脸无辜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公安同志，这词我熟啊！刚才不也是这么嚇唬我的吗？合著这是套词啊！跟谁说都合適！

 第321章 直面现场

    还別说，这套词就是身经百战总结出来的，一用一个准，三两下就把小孟也给唬住了，老老实实全交代了。
    不是下棋，是玩牌，押钱的那种，违法违纪，所以刚才不敢说，被骗钱了也不敢去报警。
    小孟皱著一张脸说：“这回都是实话了，除了下棋这个，其他的都是事实……你们是不是要把我抓走啊？”
    “你明知道d博违法乱纪还去参与，抓你不是应该的吗？不过看在你老实交代的份上给你个立功机会。”
    “什么机会？怎么立功？”小孟急切地问，他可太想立功啦！！！
    “你现在就带我们去那个d博的聚集点，如果找到那个卖假卡的，我们就让他把钱退给你，並且不对你的d博行为进行处分。”
    公安同志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让小孟带他们去端d博窝点。
    “可以，可以，他们下午都在那里的，我马上带你们去。”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闪著兴奋，哇塞！好刺激啊！好看！想看！
    然后公安同志转向苏氏父女说道：“那你们……”
    “我们一定躲得远远的，安安静静的看，一声不吭！”苏渺抢答道。
    公安想了想，说：“行吧，你们也跟著去吧，不过我们要先回局里喊人，换身衣服。”
    换身衣服的意思就是换个便装，要不就这么大剌剌的过去，还没走近，人就嚇跑光了。
    所谓的市郊其实也不郊，从派出所骑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就到了。
    这边是个城中村，离大马路比较远，一边靠著河，村里人以前自己种了不少的树，弄成了个小公园，周围不少人閒暇的时候会来这边散散步消遣。
    至於是什么时候开始有d博的情况的，只能说，很久以前。
    这边已经超出了苏渺所在辖区派出所的管辖范围，来之前公安同志又去联合了这边辖区的派出所。
    所以一下子又多出了几个公安同志，这个意料之外，毫无准备的小行动，规模突然变大了起来。
    换了常服的公安同志还笑著和苏渺说：“就是趁鱼不注意的时候，才能抓得多啊。”
    小树林將赌徒的身影遮去了大半，也帮助公安同志掩盖了行踪。
    他们將车全部停在小树林外，还要避开城中村民的视线往里面走，走到一个凉亭的时候已经能清楚的听到前面的喊声，隱约看到不少人的身影了。
    公安同志让苏渺父女留在凉亭里，不要跟著往前了，隨后商量了几句，各自散开，以包围的形式逐渐往前靠近。
    苏渺一转头看见小孟躲在他们身后，无奈的说：“小孟同志，你怕什么呀，公安同志都说了不抓你了。”
    “唉，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我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告的密，再说了……以后我都没有牌可以玩了。”
    苏渺更觉无语了，说：“玩牌和d博本身没有关係，是你们自己想要d博，所以將玩牌用做了d博的手段。玩牌一定要压钱吗？谁输了跑两圈行不行，做几个伏地挺身行不行，还能强身健体呢。”
    “你不玩儿，当然不知道这里边的乐趣……我跟你说啊！”
    “我不听，你再说，一会儿等公安同志出来了我就告诉他们你赌心不死，把你也抓进去。”
    “別別別！我不说了还不行了，我本来也就是玩个几毛钱，以后我也敢玩了。亏得我那么支持你们家的木瓜丝，我可是你们的忠实客户！”
    苏渺不理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望远镜。
    这个望远镜是之前梁曼曼送给她的，一直放在家里，刚才她趁公安同志回去准备的时候回家拿来的，为的就是能更好的看清抓捕过程，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小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摆著几张桌子，围了不少的人，他们的脸上带著或兴奋或紧张的神情，眼睛紧紧盯著桌上的牌局。
    他们有的弓著背，身体前倾，似乎想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倾注在面前的牌局上；有的则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地叫嚷著，手中的纸牌都被捏得变了形，每出一张牌都伴隨著夸张的手势和粗重的呼吸。
    桌上堆放著零散的现金，除了纸幣还有硬幣。
    正好有一个阿叔“大获全胜”，一脸得意的將桌上的钱財哗啦到自己面前来，硬幣互相碰撞间发出哗啦的声音，那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对法律的挑衅。
    一个头髮蓬乱的中年男子，嘴里叼著一根快要燃尽的香菸，菸灰已经积攒了很长一截，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著牌面，眼神中时而闪过一丝得意，时而又满是焦虑和懊恼。
    旁边的年轻人则不停地搓著双手，脚在地上不安地跺著，像是在催促著牌局的进程。
    还有个老者，眯著眼，脸上的皱纹像是一道道沟壑，他出牌的速度很慢，每一张牌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可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內心的紧张。
    “不许动！警察！”
    突然，林间传出一声怒吼，公安同志们如猛虎出山，齐齐冲了上去。
    一些赌徒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呆坐在原地，手中的牌散落一地；有的则妄图逃窜，刚起身就被旁边的公安人员一把擒住。
    一名公安人员眼疾手快，看到一个试图从侧面溜走的赌徒，他侧身一闪，几个大步跨越，瞬间將其扑倒在地。
    负责控制桌面的几名公安迅速围拢，將赌具和赌资一一扣住，其中有个赌徒试图趁乱將部分赌资藏进衣服里，被公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然后目光如炬地盯著他，严肃地说道：“不要心存侥倖，把东西交出来！”
    那赌徒在民警威严的目光下，只得乖乖交出藏匿的赌资。
    不过d博的人实在太多，一时间如受惊的鸟群般逃散出去不少，惊慌之下有两个搞不清楚方向，往河边去了，在看到身后还有公安在追，乾脆“扑通”猛扎进江里。

 第322章 水落石出

    两人玩了命往对面游，公安也不再追了，逼急了这两人就真要餵鱼了，他们转身回去抓別的。
    最后盘下来，抓了12个，跑了的应该也有十个左右。
    这些人是要被带回这边辖区的派出所的，一连串带出来的时候苏渺三人装作是路过似的偷偷的看著，苏渺觉得这场面有点搞笑，像是《黑猫警长》里被抓住的那一串老鼠。
    突然小孟激动了起来，他扯著苏元正说：“苏老板！就是那个！那个背心上有个洞的，就是他把假卡卖给的我！”
    两边带队的公安在后头交谈，苏元正过去说了几句，背心阿叔就被扣了下来。
    等这边派出所的公安將赌徒们都带走后，背心阿叔被带到了两凉亭里，一圈人围著他，今天忙活了这一大出，终於摸到他这里了，不知道是源头了没有。
    带队公安严肃的问道：“知道扣你下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他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小孟和苏家父女身上，点点头说：“知道，小伙子，我把钱退给你。”
    小孟激动的说：“那卡呢！那张大圣卡呢？”
    “那张卡不是我的，所以我给不了你，只能退钱给你。”
    苏元正问他：“你买的假卡是在哪里弄到的，已经卖出去了多少张了？”
    背心大叔见他们都已经带著公安找上门了，再狡辩也没有用，乾脆把事情都交代了。
    原来他是邻居是个小印刷厂的职员，之前他们两个一起喝酒的时候，他邻居说现在有个集卡活动特別多人参加。
    其中有几张卡好像挺多人都缺的，他本来想利用职务之便印一些出来卖，但是那卡片印刷工艺太高了，试了好多次都没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觉得这赚钱的路子是走不通了。
    为了印那张“大圣卡”，他还了两百块从另一个人手中买到了真卡，可即便是照著做也做不出来，他抱怨这一波是血亏了。
    然后鬼迷心窍的背心大叔就出了主意，他平时在这里玩牌的时候听到有不少人也集卡，那就在这里物色人选，把假卡卖给他们。
    当时邻居笑他异想天开，別人又不是瞎的，卡片做得不逼真自己看就能看出来谁会买啊。
    背心大叔当即用两张真假牌给他露了一手，用他混跡赌桌多年，偷梁换柱的手法，愣把真牌换成了假牌。
    就这样，两人狼狈为奸，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卖出去了10张假卡，获利600块钱。
    而那些被骗者，都是背心大叔特意挑选的，首先不是这个小公园的常客，是偶然来这里参d的，其次是集卡的狂热爱好者。
    背心大叔每次骗完一单，就会隔了好几天才会再来这里。
    那些被骗的都是来参d的，自然不敢去报警，若是自己来找背心大叔，蹲守几天不见人就以为人已经跑了。
    曾经有个有耐心的等了好几天终於抓到了背心大叔，而背心大叔矢口否认，反正是秘密进行的交易，又没有收据，想赖掉还不是正常的。
    那人想闹起来，却被其他赌徒们给轰走了，叫他別在这里闹事引得人来，不然就揍他一顿。
    被骗者无奈，只能认栽走了，之后背心大叔更猖狂了起来，直到今天被抓。
    至此，假卡的源头终於是找到了，公安同志又去將背心大叔的邻居给抓了来，他倒是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造假、讹诈、骗財，他们骗到钱肯定是要吐出来了，还要面临行政处罚。
    因为他们的行为对“苏记”產生了不良的影响，是要进行相应的补偿的，但毕竟没有真的让他们有经济损失，所以补偿的力度不大，也就赔偿了50块钱的误工费。
    但是苏渺对他们提出了公开道歉的要求，让他们当场写下了道歉信交给她，回去后她要贴在店门口，以此来消除部分不良影响。
    至於那张真“大圣卡”，公安同志对造假者说：“虽然这张卡是你钱买来的，但你把它用在了不正当的行为上，为了补偿苏记，这张卡理应由他们家收回去，你有没有异议。”
    都到这份上了，公安同志亲自开的口，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他只能点头答应了。
    在苏渺接过卡的时候，小孟一眼不错的盯著看，然后十分渴望的说：“小老板，这张卡收回去要怎么处理？该不会要销毁了吧？”
    苏渺回答：“既然这张卡没有兑过奖，那自然不会销毁，我会將它重新包装进木瓜丝罐子上。”
    小孟搓了搓手，说：“那就好，那我又有机会可以中奖了，我是真的爱吃你们家的木瓜丝，每天都拿来送粥下饭，嘿嘿！当然也爱集卡！”
    苏渺想了想，说：“虽然你来这里参与d博是很不好的事情，而且还引得舍友偷假卡来兑换奖金，但是很大程度上帮我们发现了製作假卡的不正当行为，还带我们查到了假卡的源头。
    所以店里决定赠送你几罐木瓜丝，也是答谢你对我们家生意上的支持。”
    “真的！真的白送我几罐木瓜丝？”小孟惊喜的嚷嚷。
    “当然是真的，明天中午你可以来我们店里领取。”
    小孟感恩戴德的说了一堆好话，他是没想到自己今天不止把被骗的钱追回来了，免了处罚，认识了“苏记”的老板，还获得了赠品，今天可真是好日子。
    回家的路上苏元正问女儿：“渺渺，你让小孟明天来领木瓜丝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嘿嘿，知我者，老爸也~我打算把整张卡重新包装，明天送给他。”
    “嗯？这是为什么？”
    “距离上一个现金大奖的產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需要再出来一个增加一下討论度。
    而小孟是眾多集卡支持者的典型代表，况且他这次的確也是阴差阳错的让我们知道有卡片造假的事情。
    再来……您看他嘴多大啊，平时集卡都弄得人尽皆知，真领了大奖岂不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刚好又能做一波gg。”

 第323章 大落大起

    第二天午餐时间，客人最多的时候，小孟来领赠品了，这也是苏渺特意选的时间，就是让越多人见证越好嘛。
    店外围著不少人，似乎在看什么告示，小孟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昨天造假者和背心大叔手写的道歉信，还有苏渺详细写的事情经过。
    小孟暗暗讚嘆，小苏老板这招了不得，把造假者要接受民事行政双重处罚的事情写上去，也明说那张回收的真卡依然会投入市场给集卡者们。
    既表明了自家活动的真实公平，也给存有造假心理的人一个警示。
    他进店之后，客气的和苏元正打招呼：“苏老板，好生意啊，我过来了。”
    “小孟，你吃午饭了没有？我请你吃猪杂饭吧。”
    见苏元正这么热情，小孟更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的。”
    “行，那你坐一下，我去喊渺渺出来。”
    苏渺搬了一个小纸箱出来放在小孟面前，里面装著六瓶木瓜丝。
    “小孟同志，这些，都归你啦！”
    “这……这么多瓶啊，其实给我个一两瓶我就很开心了，嘿嘿，又可以抽卡了。”
    小孟惊喜万分，下一秒他的手就不自觉地往瓶子上的包装去了。
    苏渺暗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小孟只要拿到木瓜丝，肯定按耐不住，第一时间就要抽卡。
    第一张抽到了“蛇卡”，第二张是“马卡”，第三是“牛卡”……
    前面五张都是他已经集到了的，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张，他紧张说：“小苏老板！我觉得刚才手气有点臭，能不能让我去洗个手啊？”
    苏渺带他去洗了个手，回来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开！”
    “大圣卡！！！是大圣卡！！！！我终於抽到了！我集齐了！可以兑奖了！”
    小孟一蹦三尺高，也不管周围的人是不是认识的，一顿嚷嚷，颇有点范进中举的疯感。
    苏渺怕他太激动，连忙喊住他：“恭喜你小孟同志，这是活动截至目前產生的第二现金大奖哦！你其他的卡片有带吗？”
    “有带！有带！除了昨天那个事，我哪还敢放宿舍啊，都带在身上呢！”
    说著从口袋里將所有的卡片都掏了出来。
    “行，那我们开始验券了哦，这是必要程序。”
    “好的好的，不过兑奖不用预约吗？”
    “原则上来说是需要预约的，但是你现在都已经在店里了，就不让你再多跑一趟了。”
    苏渺將卡一张一张的摆出来，客人们也慢慢围了过来。
    “又有人兑奖了？怎么我听说昨天也兑了一个，现在集卡这么容易的吗？”
    “你听谁说的，只听了一半吧？昨天来兑奖的那个有一张假的大圣卡，没兑成，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
    “还有假卡？不是，怎么你们都知道？”
    “门口不是贴著呢吗？你没看？写的一清二楚的，现在造假的人已经被抓去吃牢饭了。”
    “我刚才来的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哪有空看那个，等一会儿吃饱了出去慢慢看。”
    ……
    听到大家在討论假卡的事情，小孟脸上红了两秒，然后又被即將获奖的激动心情取代了。
    然后他越看那张“大圣卡”越眼熟，不像是全新的，编码的尾数也熟悉。
    “啊！小苏老板，这张大圣卡是不是昨天回收的那张啊？”
    苏渺假装拿起来看了看，笑道：“还真的是，那张卡拿回来我就让他们重新包装了，没想到竟然马上就被你给抽到了，真是好运气。
    所以说嘛！命定的事情急不得，该是你的总会拿得到的。”
    周围的人也觉得神奇得很，凑过来看那张引起了一场风波的“大圣卡”。
    “原来就是这张卡啊，还挺讲究，说放进去就真的放进去了。”
    “那当然，不然人家这么大的店还能乱讲吗？”
    “小伙子！好运气啊，我觉得小苏老板说得对啊，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苏元正再后头默默的点头，女儿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
    小孟顺利的领到了奖金，高兴的和围观的客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著急的去银行存钱去了。
    这可是歷经波折才到手的一笔巨款啊！可不能又给弄丟了。
    一等奖的兑奖栏上又多了一列，让有些疲惫的集卡者们有信心十足起来。
    苏渺以为这件事就此过了，没想到第二天小孟又来了。
    今天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著七八个工友一起来的，不过苏渺去上学了，接待他的是苏元正。
    “苏老板，我带工友们来你家吃饭来了。”
    他们来得早，觅食大部队还没有到，店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苏元正將他们引到了两张並排的方桌上。
    “今天是谁生日吗？一起来下馆子？”
    “不是，我之前答应了工友们，要是真兑到了现金大奖，就请大家吃饭的。昨晚我一想，能抽到那张卡多亏了你们，那不如乾脆来你们吃好了，反正口味也是远近闻名的。”
    “是啊，苏老板，你不知道，昨天小孟激动得不行，嚷嚷了半宿，现在半个厂子都知道他昨天又丟卡又兑奖的事情了，可真是大落又大起啊。”
    苏元正暗想，都知道了啊！那正合他们心意啊！
    小孟点了满满一大桌，工友们吃得满嘴流油，纷纷说这家味道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要经常来这里打牙祭。
    於是苏记又多了一波新食客。
    而正在学校里埋头苦读的苏渺，也有了新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申请入团。
    其实在上一年她就满14岁了，到了可以申请入团的年纪。
    但是因为一高每年的接收入团申请是在9月份，而苏渺的生日是10月，差了一月，所以只能到今年再申请。
    原本她不太记得这件事了，班里的团支书开始收团费时她才想起来。
    在一高入团並不难，只要成绩在中上游，平时口碑良好，没有违纪现象，政审过关，基本都可以顺利入团，而入团也被视为思想积极向上的表现。

 第324章 入团风波

    苏渺找到团支书询问：“张燕，请问现在是到了可以提交入团申请书的时候了吗？”
    张燕拿著团员们交上来的团费，回答道：“是的，你要入团吗？你几岁了呀？”
    班里人的同学都知道苏渺比他们小好几岁，但因没什么交情，还真没人知道她到底几岁了。
    “我够年龄了，下个月我就满15岁了。”
    “这样啊，那你写一份《入团申请书》交给我吧，你会写吗？这是例文你可以参考，但是不能照抄哈。”
    团支书给了苏渺一份例文，这是她以前写《入团申请书》时因写了错別字而废弃的稿件，班里有人要入团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给同学做参考。
    “好的，谢谢，我放学前还给你。”
    “没事的，不著急，申请书下星期前提交都可以。”
    苏渺拿了例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觉得有些奇怪，按著以前的经验，每到这个时候，各班的团支书都会在班里宣传入团事宜。
    宣传一般会是可以通过讲述共青团的歷史、介绍共青团的宗旨和目標、分享优秀团员的故事等方式，激发同学们的入团热情。
    然后是明確入团条件，並鼓励符合条件的同学积极提交入团申请，耐心解答同学们关於入团的各种疑问，帮助他们消除顾虑，坚定入团的决心。
    最主要的还要注重引导同学们树立正確的入团动机，强调入团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同学、服务社会，而不是仅仅为了追求某种荣誉或利益。
    这一点，在之前高一那个班级的团支书就做得很好，因为她上学比较迟，比班里同学大一些，在初一的时候就已经入团了，到了高一已经是有好几年团龄的老团员了，对团里的活动都是积极响应，宣传也十分到位。
    而这都快到月底了，她也没看到张燕有在班里宣传什么，还要自己去问她才说。
    苏渺是写过《入团申请书》的，看了一下张燕给的例文，大致的框架是差不多的。
    首先需要谈清自己对团组织的认识和入团要求，这是入团的思想基础。
    然后结合自己的成长过程和学习经歷，谈自己对共青团组织的认识是如何提高的，是如何產生的加入动机。
    再来还要写明自己的努力方向，將会以怎样的行动爭取入团。
    而《入团申请书》的最后部分，则是谈自己以会怎样的態度接受团组织的考验，表一表决心。
    苏渺很快写好了《入团申请书》交给张燕，张燕看了看，说：“誒！你写得挺好的，在我那篇的基础上改了不少，挺好的。对了，你有介绍人了吗？”
    苏渺摇摇头，说：“还没有，请问你可以做我的介绍人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介绍人是需要两个的，而且班里这一批申请入团的都要我做介绍人，到时候我还每个人都谈话，怕会忙不过来。我建议你问一问班里的，到时候成了入团积极分子，介绍人还得给你讲课。”
    “好的，我知道了。”
    上一世，她是班里除团支书以外，第一批申请入团的，所以团组织让高年级的给他们当介绍人，当时还有不少学长学姐主动跑来问她。
    呜呜呜呜~现在要自己找了，想念要是嘉音在就好，想念嘉音的又一天。
    回到位置上，苏渺问周围几个为数不多她记得名字的同学道：“你们已经入团了吗？可不可以做我的介绍人呢？”
    坐在左手边的是胡小蝶，听说是因为她妈妈喜欢某位影星所以给起的这个名字，她说：“我没有入团，我妈说让我以后出国，所以没必要入。”
    前面的男生叫林旺，也摇摇头：“我也没入，我觉得自己觉悟不够，还是不要去污染队伍了。”
    视线投到后桌的林国栋身上，他也是跳级上来的，只比苏渺大一岁，他笑了笑说：“我也是刚提交的入团申请，我的介绍人是我两个哥哥，他们在三班。”
    “哇！你有两个哥哥呢！而且都在我们学校同年级？”苏渺一下子感兴趣起来，马上就歪楼了。
    “呵呵，是啊，他们是双胞胎。”
    林旺也在前面问：“三班的双胎？林国文和林国武是你哥哥啊，他们成绩挺好的，在我们年级还蛮出名的。”
    开学大半个月，几人平时也没说过太多话，今天倒是因为苏渺的问话聊了好一阵，也算是破了冰。
    准备上课时，胡小蝶突然想起，问道：“誒，苏渺，你的问题还没解决呢，要不我们去问问別的同学。”
    苏渺摇摇头，说：“算了，我去找以前班级的团支书吧，之后做了入团积极分子还要上课的，和他比较熟还好点。”
    “那也行。”
    於是下课后苏渺就回到了原来的班级，刚到门口，梁曼曼和韦思雅就跑过来了，梁曼曼说：“苏渺，好久没到你了，暑假怎么也来找我们玩。”
    苏渺回答：“暑假太忙了，都没顾上来，团支书在吗？”
    “他好像去交团费了？有什么事吗？”
    “我要入团，想请他做我的介绍人。”
    梁曼曼开心的说：“你要入团啦？我和思雅可以做你的介绍人呀，我们已经有两年的团龄了，介绍人不是需要两个吗？我们俩刚好。”
    两人和她关係还是不错的，由她们来当介绍人自然是很好。
    之后就是团组织里的一系列流程，苏渺顺利的成为了入团积极分子。
    对入团积极分子的教育、培养和考察时间不少於3个月，通过至少8课时的团课学习及考核，帮助他们提高思想觉悟，端正入团动机，確立为gc主义事业而奋斗的信念。
    在学校里，这些流程都比较简单，在申请书交上去的第二个星期，就开始上团课了。
    以高三学业比较紧迫，所以团组织特地安排在每天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统一到小教室上，一周之內就能上完。
    每次上课的名单都会贴在小教室的门口，但是苏渺只去了第一天，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发现表上已经没有她的名字了。

 第325章 罪犯家属

    苏渺有些疑惑，以为是漏写了，便进去问上团课的思政老师：“老师，昨天我已经来上过一节团课了，但是今天的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思政老师只是过来上课的，不负责其他的事宜，她是认识苏渺，便说：“看仔细了吗？上面没有你的名字？”
    苏渺点了点头：“是的，我仔细找过了。”
    “那可能是漏写了，你先坐下吧，下次我提醒一下他们。”
    苏渺班上一共有5个入团积极分子，刚才找到自己名字之后已经入座了，这时正招手让她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
    可苏渺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张燕就进来了。
    她看见苏渺，微微的挑了挑眉，过去和思政老师说了几句，便朝苏渺走去。
    “苏渺，很遗憾今天的团课你不能上。”
    到这个时候，苏渺要是还察觉不出张燕对她的针对，那就太迟钝了，她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
    “因为在入团积极分子公示的时候，有同学对你的政审提出异议，所以目前无法继续你的入团教育。抱歉啊，我太忙了，没有事先通知你。”
    苏渺直接约过她，问思政老师：“老师，听说有人对我的入团提出异议，这种情况，组织是否会对此进行调查，调查是否包括向本人谈话？但是在张燕同学现场告知之前，我並没有得到任何的通知。”
    周围的同学也回过神来，林国栋皱著眉头说：“是啊，团支书，如果苏渺不能来上团课，你应该提前通知她嘛。都进来了，才当著这么多同学的面说，这不是会引起误解吗？”
    “这个也是临时的决定，我还没来及得和他说。”
    另一个女同学道：“不会吧，这名单又不是现写的，证明这也不是临时的决定吧，你作为她班级的团支书应该也是早得了消息的。”
    思政老师见气氛不对，打起了圆场，她是很喜欢苏渺的，觉得这大概率是个误会，於是说：“好了好了，同学们，我们上团课是为了提高政治素养，端正入团目的的，又不是什么机密课程，没有什么不能上的。
    苏渺同学入团的事宜，团支部会跟进的，对於品学兼优的同学，团组织是非常欢迎的，现在大家坐下来听课吧。”
    上完了团课，已经是下晚自习的时间了，思政老师让苏渺先回去，她去具体了解一下事情的缘由。
    经过刚才的事情，几个同班同学不知是不是同情她的缘故，一直拉著她安慰，说她成绩好，人也优秀，入团一定没问题的。
    她笑著感谢他们的安慰，心里想，其实能不能入团对她来说並不是很大的事情，也不会影响她的思想和信仰。
    入团是她想要进步思想的体现，即使不能入，她依旧会朝组织靠拢，爱国爱党。
    她在意的是，在路上挖坑的是谁，以前从无交集的张燕为什么会对她不友善，这些才是潜在的威胁。
    苏渺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东西，学校已经没几个人了，班里也还剩几个同学埋头苦学。
    她正要下楼，发现陈光耀站在楼梯口的阴凉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至於为什么不站在灯光下，因为灯泡旁围上了一大群的飞蚁，密密麻麻让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看来明天就要下雨了。
    她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陈光耀，等同学吗？”
    “嗯，等你。”
    苏渺诧异的停下脚步，自从开学之后他们只在走廊上见过几次，也是只点点头就错身而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等她。
    “是有什么事吗？”
    苏渺走近一点，问道：“有什么事吗？”
    陈光耀和她隔著大概两米的距离，也没有再靠近，说道：“我是你们隔壁班的团支书，有人对你的入团申请提出了异议，这个你知道了吗？”
    苏渺点点头，回答：“知道了，刚才去上团课的时候没有我的名字，进去了之后我们班的团支书才进来说的。”
    陈光耀皱了皱眉：“刚才说的？那不对，今天下午的时候团委就让张燕回去通知你暂时不去上课了，她下午不在吗？”
    “在倒是在，不止下午在，晚自习也全程都在，可偏偏要等我进了上团课的教室，才著急忙慌的进去喊我，你细品。”
    “你得罪她了？即使有矛盾，也不应该拿组织的工作开玩笑。”陈光耀一脸的不赞同。
    苏渺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轻鬆的说：“怪就怪在这，我跳级上来才认识的她，这大半个月跟她说过的话是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还真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了。不止没有向我宣传入团，现在直接下绊子了，对了，你知道对我提出异议的人是谁吗？又是什么理由呢？”
    陈光耀思索了片刻，说：“是谁我还真不知道，听说我有人写了匿名信的，举报你是罪犯家属，说这样的家庭背景不应该加入组织。对了，据说张燕的妹妹比我们下一届，你仔细想想以前是不是有交集。”
    罪犯家属？罪犯……啊！该不会是指柳明吧？
    苏渺向陈光耀道谢：“谢谢你啊光耀，特地来告诉我这些，不然我还真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谢，你叫我爸大伯嘛，那我就当你是亲戚家的小妹，以后有事都可以来找我。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好的!还是要谢谢你的，再见。”
    苏渺一路上都在想，摊上柳家这门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以为进了监狱能消停，结果还要被拖累。
    不过能知道她家里这么多事情，不容易啊，最起码和她或者直接和柳家有交集的。
    她灵光一闪，张燕的妹妹，上一年和她同年级，那也就是和柳招娣也是同年级，该不会……
    回到家之后，她立刻给梁曼曼打去了电话，將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也说了陈光耀告诉她的事情，並將自己的猜想也告诉了她，让她帮自己留意问一问。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你放心，我是你的介绍人，肯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明天我就去查一查，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第326章 友圈出动

    梁曼曼不愧是行动派，次日上午第二节课刚结束，课间休息那短短十分钟里，她便迫不及待地与韦思雅一同来到了苏渺所在的教室门口。
    由於时间紧迫，容不得她们过多寒暄，两人一见到苏渺，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朝著楼梯拐角飞奔而去。
    等到了楼梯拐角处，確定周围没多少人之后，梁曼曼这才鬆开手，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苏渺，我打听到了，你们班团支书的妹妹叫张帆，原本是在一中的，上半年不知道为什么退学了。我觉得有些蹊蹺，你让你以前的同学打听一下，说不定其中真有什么联繫。”
    中午的时候苏渺拐到一中校门口，张碧莲三人在那里等著她。
    看到苏渺走来，张碧莲连忙迎上前问道：“怎么样，渺渺，有没有打听到那个同学的名字呀？”
    苏渺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嗯，打听到了，她叫张帆。”
    谁知话音刚落，一旁的黄佳期突然轻叫一声：“张帆！该不会是（5）班的那个张帆吧？”
    苏渺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5）班？那不正是柳招娣之前所在的班级么！
    想到此处，她赶忙追问道：“（5）班有个叫张帆的吗？那她有没有姐姐是在一高的呀？”
    张碧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並不清楚，不过她隨即又补充道：“下午我们去（5）班问一问就知道，先和你说这个张帆的事情。”
    三个人显然都（5）班的张帆有所了解，只见吴秀芝若有所思地说道：“倘若真的是那个张帆的话，那我或许能猜到为什么她姐姐会如此针对你了。”
    一旁的黄佳期听后，连连点头应道：“还真是，因为张帆现在已经退学了，而这事儿跟柳招娣有关係。你还记得在你没升学的时候，我们曾经跟你提过柳招娣被同学关在厕所里泼过水这件事不？”
    苏渺眨眨眼，回忆了一下，然后回应道：“记得，还像是欺负了班里的同学？”
    黄佳期点点，继续说：“对，被柳招娣欺负的就是张帆。她们是同寢室的，虽然柳招娣欺负的人不少，但是因为张帆脾气比较软和，而且性格还有些內向，所以被欺负得最惨。
    即便柳招娣因为太囂张，被班里的同学教训了一顿，但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愈发变本加厉起来，把气全撒在张帆身上，每天一见到她就是冷嘲热讽加辱骂，有一回，她甚至丧心病狂地將张帆的头髮给剪掉了一大截。
    后来虽然柳招娣退学了，但是张帆被她折磨得精神不太好，没多久就办理了休学手续回家休养去了。”
    说到这儿，黄佳期不禁皱起眉头看向苏渺，推测道：“渺渺，张燕是不是知道了你是柳招娣的表妹，以为你们关係很好，想著要替她妹妹报仇，找不到柳招娣就在你这找麻烦？”
    听完这番话，苏渺顿时露出满脸的无奈之色，苦笑著嘆息道：“真是无妄之灾啊，能不能別这么癲，跟我有什么关係啊？”
    吴秀芝关心的说：“渺渺，到时候你和老师解释清楚唄，顺便告她一状，手里有这么一丁丁点的权利就来为难人，要是以后有更大的权利那还得了！”
    “嗯嗯，我知道了，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不过在此之前，还得麻烦你们帮我去核实一下那个叫张帆的女生究竟是不是张燕的妹妹。”
    张碧莲拍著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啦！一旦有了確切的结果，我晚打电话告诉你。”
    当天晚上张碧莲就打了电话过来，確认了这件事情：“渺渺，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5班的张帆的確是张燕的妹妹。
    据说那时候张帆退学的时候，就是张燕来学校接走的她，当时她和张帆的室友说自己是在一高的，据说她带著眼镜，梳著大包头，身材瘦瘦高高的。”
    从这些形象描述来看，完全符合张燕本人的特徵，这更加坐实了今天几人的猜测。
    苏渺知道事情缘由之后，並不急於去主动找老师。
    因为以她对团委领导的了解，这些领导可不喜欢被置於被动地位，如果她冒冒失失的闯去，恐怕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倒会引起反感。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苏渺决定先按兵不动，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给团委领导们留出足够的时间去探討和了解整个事件。
    等他们有了想法，自然会找自己去谈话的，到时候，她只要將自己的想法和態度告诉他们就可以了，真诚是最好的答卷，团委领导可不是隨便能让人当枪子，牵著鼻子走的。
    而在此之前，她將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和猜测告诉了陈光耀，毕竟要不是他传来的消息，她也没那么快能弄清事情的原委。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亲自来班里找她，带她去了团委办公室。
    嚯！好傢伙！好大一拨人，简直像是要三堂会审似的。
    除了副校长亲临现场之外，还有好几位团委领导以及她的各科任课老师们均已在座。
    更令人惊讶的是，就连高三年级各班的团支书居然也都悉数到场了，老师领导乌泱泱的把沙发都坐满了，几个班级团支书是搬了小板凳坐在一边。
    班主任轻轻地合上了办公室那扇略显陈旧的门，发出一声轻微而沉闷的声响。
    团委书记指了指空著的一张单人沙发，语气温和的说：“苏渺同学，请坐吧，別紧张，今天把你叫来呢，主要是谈谈关於你入团的相关事宜。”
    听到这话，苏渺面不改色，步履从容地走到沙发前，缓缓落座，她身姿端正，眼神平静地看著几位领导，似乎早已做好了应对各种询问的准备，就那么静静地等待著领导们开口发问。
    而班主任没有去坐同事们特意留给她的位置，像是要给自己学生底气一般，拉过一把椅子，默默地坐到了苏渺的右手边。

 第327章 口才了得

    等两人坐定之后，团委书记开口道：“苏渺同学，团委之前收到了你的入团申请，並且將你选为了入团积极分子。但是在公示期间，收到了同学的反馈，说你的社会关係有问题，你的舅舅因经济犯罪被判入狱了。
    所以今天想找你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並討论一下是否还能继续你的入团流程。”
    苏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用儘量平稳的声音回答：“关於我舅舅犯罪的情况，我也是近期才听別人说起的。因为我父母在几年前因理念不合已经分开了，我与我妈妈及舅舅家平日里並没有往来，所以关於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原来是这样，可他毕竟是你舅舅，平时逢年过节也不走访吗？”
    “没有，他在寧县，我们现在极少回去，当时我父母离婚的时候，他买走了我爸爸正式工的名额，当时场面並不是很平和，所以……”
    领导们去了解情况的时候只了解了大概，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纠葛，副校长好奇的问：“你爸爸怎么会把正式工的名额卖给他呢？现在反而去做个体户了。”
    “因为当时我爸还在旧单位，没去新单位报导，和妈妈办离婚手续之后，舅舅和舅妈就上门闹，让我爸把正式工的名额给他，讲了很多难听的话，整条巷子的邻居都是可以作证的。当时我正好是读六年级，正要升学的阶段，我爸怕他们天天来闹事影响我学习，只能说將名额卖给他。
    当时他还想赊帐呢，是我们当地一位有声望的爷爷帮我们做主才拿到的钱。后来我考上了一中，爸爸没了单位的工作，就乾脆也来邕城找工作做，和舅舅家就彻底没有联繫了。”
    苏渺將事情换几个形容词那么一阐述，就將柳明一家塑造成了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而苏渺和苏元正就是受暴徒迫害的一方，为了躲避骚扰，不仅放弃了正式工的名额，还要背井离乡的討生活。
    眼看著眾人开始纷纷对苏渺的遭遇產生同情，並且逐渐將她从其舅舅家的事情中分离开来的时候，一直躲在人群里冷眼旁观的张燕，终於按捺不住再次出手了。
    她用可以让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说道：“可是我听说苏渺有个表姐，也是在一中的，以前还和你是同一个年级，这么近的几句总不会也没有任何往来了吧？而且我听说你表姐为人也不正派，她常常仗著自己有点势力就肆意欺辱同班同学，甚至还和校外那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閒散人士整天混在一起，现在已经进了少管所了。”
    一口气说完上述这番话后，她还装模作样地对著苏渺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连连摇头嘆息道：“唉，苏渺同学，你的社会关係怎么那么复杂呀，光是血亲就出了两个罪犯了，一个是经济犯，一个是少年犯。”
    誒！好好好，就你话多是吧，她还在想怎么把下面这段给顺下来，你来给我递话筒了。
    “看来张燕同学还挺关心我的，竟然能知道这么多的事，那你知道我的表姐柳招娣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进的少管所吗？”
    见苏渺话里话外的说她知道的多，似乎是在点大家她是故意去探听的，张燕也不慌，笑道：“这我哪能知道呢？我连你表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她犯了什么事情？”
    苏渺看起来很相信她的说辞，瞭然的点点头，说：“也对，毕竟这是在校外发生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是因为伙同校外青年，持械抢劫，並且抢劫金额重大被判去的少管所。而这个案子的受害者，就是我本人。”
    办公室里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这下他们对苏渺的同情更甚了，都已经和父亲躲到邕城来了，没想到还没能摆脱舅舅家的迫害啊！
    班主任关心的问苏渺：“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都没听小吴老师说过。”
    “因为当时是假期的时候在校外发生的，我们报警之后公安同志立马把她们抓了，很快就处理好了，所以我並没有和老师说。”
    “以后出了事情，你可以和老师说的，毕竟你现在还是学生，老师和学校会给予你帮助的。”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陈光耀略带疑惑的说：“张燕同学不知道苏渺的表姐吗？我怎么听说你妹妹以前就是和柳招娣是一个班级的，而且在班里很是受柳招娣的欺负呢？”
    张燕確实是没想到，柳招娣进少管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抢劫苏渺，她的脸色一变再变，只能说：“我確实没料到是同一个人，这么看来还真是坏得很。”
    思政老师在一旁点头道：“是啊，现在事情也是清楚了，苏渺和她父亲，都是她舅舅一家犯罪的受害者啊，我们不能单纯的因为他们是亲属关係，让苏渺再次受到不良影响嘛。”
    领导们低声交谈了几句，团委书记对苏渺说：“苏渺同学，你受到迫害是事实，但是亲属中有罪犯也是事实，关於这一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渺思考了一下说：“我理解组织对这件事情有顾虑，我想表明的立场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舅舅的犯罪行为是他个人的过错，不能代表我本人有违法犯罪行为或者不良的政治倾向。
    我不能选择我的亲属，但我能决定我自己的思想道路，我对入团怀著无比的热忱，我也一直在用行动践行著共青团员应有的品德和行为准则，我相信团组织会综合考量我的表现，而不是片面地看待亲属问题。
    当然，如果组织认为我现在还没有达到入团的標准，我也没有异议。今后在思想上我將始终紧跟团组织的號召，学习先进的思想理念，在实践中积极向组织靠拢，我相信总有一天，组织能看到我个人的努力和品质。”
    苏渺的话语掷地有声，话术高明简洁，简直都可以当做是考公范本了。

 第328章 直批入团

    苏渺的话说完之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突然副校长噗嗤笑了一声，对团委书记说道：“我说得没错吧，思路清晰，口才了得，遇事不怵，这样的小同志，不就是组织应该爭取的新生力量吗？”
    他的一句话让原本有些凝重的场面瞬间缓和了下来。
    团委书记也跟著笑道：“在请你来之前我们就你的情况已经討论过了，也广泛徵求了你各科任老师的意见，他们都表示你是个品学兼优，积极向上的学生。
    组织在发展团员的时候，的確会进行政治审查，这个审查主要是审查入团申请人的政治素质、道德品质等方面，一般来说，重点是审查申请人本人的政治表现。
    的確和你说的一样，你作为独立的个体，你的思想和行为等才应该是审查的重点。
    组织在进行入团审查时是讲究公平原则的，要基於客观事实，以苏渺同学的思想、学习、社会实践等诸多方面的表现来综合判断她是否符合入团条件。
    经过我们反覆谈论，认真求证，在结合你刚才的表现，组织上觉得你是能达到团员的標准的，你的入团流程也应该继续下去。”
    他第一句是对苏渺说的，后面的更像是对所有人说的。
    然后他又像提点一般，对张燕说：“张燕同学，虽然你不是苏渺同学的介绍人，但作为她班级的团支书，你要多多的关心和了解她，对积极入团的同学多多帮扶。这样吧，因为这件事，苏渺同学有几节团课没有参加，你利用课余时间给她不起来吧。”
    张燕没了刚才气势，低垂著眼回答：“好的，我一定积极帮助苏渺同学提高觉悟，早日成为合格的团员。”
    领导们又勉励了苏渺几句，几间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有领导们的包票，想来之后也没人再不长眼的拿这件事情为难她了。
    其实苏渺对这件事那么在意，除了要弄清张燕的针对她的缘由，还有一点就是为了之后不影响她考学。
    要知道上大学除了成绩之外也是要政审的，虽然相对於以前来说已经很宽鬆了，但是如果这次没有解决好，免不了到时候又有人以此来大做文章。
    现在副校长、团委和老师们都认可了她政审没有问题，那以后即使又人再跳出来，至少师长们替她担著，毕竟学校也不想损失掉一个极有希望考上顶级学府的优秀学生。
    本来她还有些奇怪副校长的態度的，后来突然想起来，高一“诈骗案”事件，她和嘉音在班里舌战群儒之后，被带去办公室谈话，好像副校长也是在的。
    好嘛！肯定是吴老师匯报的时候把她的“风采”学了一边，她的能言善辩的“美名”就那样传开了。
    要么说张燕能当上团干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事情都挑明到这份上了，愣是能面不改色的给苏渺上团课，並且表现得那叫一平易近人体贴热情，苏渺暗暗讚嘆，这真是混体制的好料啊。
    不过她到也不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在上完团课之后倒也和她说了一句：“之前对你也是有诸多误解，是我个人太狭隘了，希望你能谅解，今后可以志同道合的好同志。”
    都到这份上了，苏渺再咄咄逼人就显得没意思了，也浪费时间，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她觉得自己很难能和她“志同道合”。

 第329章 主动卖房

    一下子又到国庆了，苏渺跑回苏家村去看了看她的宝贝木瓜树。
    新品种果然长得飞快，比上次苏渺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长高长壮了，再次感嘆科技的力量和农业研究专家的智慧。
    几十年前用跃进和弄虚作假喊出来的大丰產，在今时今日，科研工作者用汗水和智慧实现了。
    这也从实践的角度再次证明了，在月初“小平同志”提出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產力”的论断是完全正確的。
    有了二伯他们的看顾，苏渺也不用对木瓜园多操心，住了一天，把上个季度分红留下就回邕城了。
    虎子叔来拉木瓜，她也正好坐上了顺风车。
    现在货运量比起以前是翻番了，基本上是三天运一次，如果忙的时候有可能加运。
    虎子叔之前运木材的活儿现在不做了，因为厂里盈利增加了，自己配了两辆运输车。
    所以他现在可以专门给苏记拉货，每个月三百块钱不包油费，平时没有货要拉的时候就自己接点散包，比以前要挣得多多了。
    苏渺和父亲也很放心他帮忙拉货，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知根知底的。
    主要是虎子叔也很勤快，不止开车，还帮忙装货卸货，让他帮捎钱回去也更放心些。
    有他开车，苏元正忙得抽不开的时候，也放心让苏渺自己跟车回去，一直送到家门口有人接了虎子叔才会离开。
    这个国庆，苏渺也不打算去什么远的地方了，好好呆在家里看看书，虽然她拥有上一世的知识储备，但她依然觉得骄傲就会败北，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好的。
    休息的时候倒是有一件不晓得算不算好事的事情来了，作坊隔壁院子的邻居主动找上门，问他们家要不要买他家的院子。
    之前苏渺让惠姐留意小院两侧的房子，最终是买下了右侧的小院子並和原来的院子打通了。
    左侧房主的孩子今年落榜了，要继续復读，所以暂时是不会卖的。
    一高有两个专门的復读班，是招收那些“差一点点”就被取录的学生，班里的同学年龄差距最大的能相差6岁。
    而这次主动找上她家卖房的，是新院子再右侧的那一间。
    以前和他们隔著一间，院子扩大之后变成了邻居。
    对於他们要卖房，苏渺倒是有些惊讶，因为这家的院子和之前买的两家不同，情况比较复杂。
    之前那两家人口简单，买的时候整个院子的產权就在一个本子上，而这家院子可是分了好几个本子的。
    原本是一位夫妻与两家同事分到了一个院子，在三十年的时间里，各家生儿育女，院子里住的人就渐渐的多了起来，最多的时候里头一共住了18口人。
    然后孩子们渐渐的长大，成家立业，姑娘们基本都嫁了出去，儿子们又娶进了新妇，一个院子拥挤也热闹。
    但是隨著第三代的诞生，那么多人挤在小院子里的生活就渐渐显得艰难起来。
    每个小家庭能分到的住房面积很小，每家的距离很近，这边孩子哭完那边孩子闹，上厕所、洗浴、做饭都得排队，老人艰苦惯了觉得不要环，但是总归想著能给孩子们更好的环境。
    有两家人陆续搬了出去，剩下的李家是老两口和两对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
    那两家人搬出去之后，按照程序，空下的房子是要进行再次分配的。
    李家为了还能一大家住在一起，方便老人帮忙照顾小孩，两个小家庭自己出钱买下了空出的房子，居住条件一下子改善了好多。
    因为是分开买的，所以房本自然是分开，当时老两口也顺便给原本住的那两间办了公转私，就这样整个院子也算都是他们家的了。
    但是他们现在竟然要卖掉，如果要买下整个院子，那就等於是从三个房主手上买房子，確实有些麻烦。
    老李头来找苏元正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人很多，所以抽不出空和他聊，便约好了晚上直接去他家详谈，顺便看看院子。
    於是晚上收摊吃完晚饭后，苏渺就和父亲一起去了李家。
    一大家子都等著他们呢，把灯全都打开来了，邀他们进客厅。
    苏渺暗暗打量了一下院子，生活气息非常浓郁，院中扯了两根绳子晾晒衣物，还种了一颗龙眼树。
    能吃果能乘凉，他们倒是会想，只不过这棵树还比较小，似乎是年岁不大的。
    这个对她来说可不友好，院子买下来是要打通做作坊的，现在作坊最缺的就是晾晒场地，有这树挡太阳怎么行？
    如果真要买下，还得將它挪走。
    再来，院子里是有养鸡的，而且还是会放出来那种，因为苏渺看到墙角有扫起来的鸡粪。
    啊！！那不是还得冲洗院子加消毒？
    苏渺隨父亲在客厅坐下，李家一大家子也在客厅围坐著，老李头开门见山的说：“小苏啊，今天请你过来呢，是想问问你，还需不需要再买房子。
    我见你们木瓜丝的生意这么好，可能作坊还有扩大的需要，我们家和你们相邻，要是想扩大，我们这院子就挺合適的。”
    苏元正问道：“李伯，怎么突然想到要卖房子啊？你们这一家住著不是挺好的吗？听说前几年才办的公转私。”
    老李头看了看闷头不说话的儿子儿媳们，嘆了一口气，说：“唉！街坊邻居的也不怕你们笑话，日子过久了勺子碰碗，筷子敲锅，总会有矛盾。
    我两个儿子也成家生子了，有了自己的小家，要考虑的事情也就多了。
    现在孙子孙女大了也不用我们帮带了，既然是这样那就趁早分开，现在分开还能是亲亲热热的血亲，要是再过几年那就不一定了。”
    苏渺这是听出来了，兄弟妯娌闹矛盾了。
    这也挺正常的，想想二伯家，裕哥和惠姐都还未婚呢，大嫂都有些离心了，更別说李家两个儿子都是已婚有娃了。
    日日住在一起，谁多偏占了什么，哪个又多得了老人东西，一点点小事种在心里就会慢慢变大，还不如趁现在没闹翻赶紧分开。

 第330章 单位集资

    苏渺问道：“李爷爷，你们是打算將整个院子都卖掉，然后各自去买房吗？您和李奶奶也是？”
    李老头点了点头，说：“是这样，我和我大儿子是一个单位的，我小儿子和他媳妇是一个单位的，我们两个单位都盖了集资房。
    单位出一半的钱，有名额的职工出一半的钱，要比再去跟別人买房子便宜多了。
    而且集资房是新楼发咧！一户一个套间，客厅、臥室、厨房、厕所，全都有了！邻居都还是本单位的同事，要比这里住得舒服。”
    “单位分房，职工也要出钱吗？”
    苏元正不太了解这个，因为前些年他还在单位的时候，没有这个集资房。
    当时是单位自建了筒子楼然后把名额分配下来的，狼多肉少，没有5年以上工龄的基本不用想，像他这种临时工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幸好苏渺爷爷分到的房子他能接著住，否则也是要抢得跳脚。
    当时单位里面的老职工，特別是孩子比较多了，为了能住大点的房子，好几家原本要好的都为了名额的事情翻了脸。
    老李头说到集资房就两眼放光，说：“现在市里的地方越来越金贵了，那能有多少单位能白白起了房子分配下去？
    地皮要上头批，建房子也要钱，即使能建起来数量也不多，每个单位这么多职工，根本就解决不了大多数人的住房问题。
    所以现在出了集资房的政策,等於是职工和单位集资起房子，而且门槛很低，只要是正式工，拿得出钱就能报名，工龄和职称只影响选房，总之都能报得上。”
    苏元正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问回了正题：“李伯，您家这院子打算卖多少钱？”
    听到他询价，刚才还低垂著头的李大和李二瞬间精神了，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李老头搓了搓手说：“小苏，我家这院子分了三本房本，所以如果要买可能要签三份合同，因为几个房子的大小不一样，所以报价也不一样。不过！到时候你去办房產证的时候可以直接合併成一本的！”
    “这样子啊，所以是多少钱？”
    李老头指了指客厅和旁边的一间大房间说：“这两间是我的名字，卖三千，左边的这一间带卫生间是我大儿子家的，两千五，前面那两间加厨房是我小儿子家的，卖三千五。”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苏渺心里一算，九千块，有点贵了，之前郑爷爷家的才八千五，而且比这个院子整洁多了，而且人口少，院子损耗小，不怎么用修整，打扫好立马就能用了。
    但是这里……要挪树，修整，打扫，消毒，如果是这个价格就不合適了。
    苏元正和女儿对视了一眼，见她不讲话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便对李老头说：“李伯，实话说，您这三家的钱加起来一共是九千，我觉得有点贵了，之前我买郑伯家的院子要便宜不少。”
    李老头说：“其实老郑已经和我说过了，他们家是按八千五卖的，但是他们家当时不是急卖嘛！把价格降下来了，其实按正常来说九千也还可以的。”
    “李伯，其实我们也不著急买的，因为我家在村子里在县城都还有房子，已经在考虑把它们改造成分厂了，所以这边的院子如果价钱合適我们就考虑，不合適的话也不一定拿的。”
    李老头有些失望，但还是想爭取一下：“你再考虑看看嘛，把我这院子一打通，你们作坊就更宽敞了，之前我在別的地方也有看到在居民区里的小厂子，都是好几间打通的。”
    苏渺说到：“李爷爷，要不我们双方都再考虑一下吧，你们也商量商量，能不能再让一点。毕竟我们也不是买下院子立马就能用的，还要打通整改，这也是需要成本。”
    他们也知道自家院子是个什么情况，確实没有郑家的得体，价钱还贵的话別人確实比较难接受，於是便说麻烦他们过来一趟了，他们家里再好好商量一下。
    苏渺和苏元正从巷子走回家去，苏元正感兴趣的说：“现在单位里也是越来越好了，不看工龄和职称也能拿到房，虽然要出一半的钱，但是能用比外面便宜的价格，在本单位大院住上新楼房也是很好啊，上班什么的也方便。
    像李伯他们家，分开来各小家住自己的套房，样一来就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摩擦和衝突，也是挺合適的。”
    苏渺点点头，说：“確实，李伯两个儿子都各自组建了小家庭，也当了自家的顶樑柱了，自然而然各家有各家的小心思和小算盘。
    要是相处融洽，那住在一起就更加的亲密热络，但是很明显他们已经產生了矛盾，这种情况就需要保持点距离，那才是明智之举。
    但是住上集资房之后，说不定有一天他们又会怀念小院子的时光的。”
    苏元正不解的问：“这话怎么讲？难道新房子不是更好住嘛？”
    苏渺问：“爸爸，你觉得鱼儿是更喜欢生活在鱼塘里还是在鱼缸里？”
    “当然是鱼塘啊！”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对啊，人也一样啊，都是更喜欢活动空间大一些嘛。我再问您，您以前也住过单位宿舍，相比起来是宿舍更好住，还是家里更舒服自在呢？”
    “哈哈哈！自然是家里更舒服了，先不说別的，人少没那么吵。”
    “嗯，在楼房里的套间虽然一应俱全，关上门就是一个小世界，但是其实活动空间也就这么大，楼上楼下离得很近。
    现在很多房子都是用的预製板，隔音还不好，像小孩子在家里蹦躂蹦躂摔东西，下面就得吵死，要是谁又在楼道里多放了东西占了位置，邻里纠纷不就起来了。”
    苏元正想了想女儿描述的场景，觉得確实很有道理，点头道：“我也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和別人闹矛盾，渺渺，以后我们不住楼房了，还是都住在院子吧。要是想住楼房大不了自己往上加盖嘛！”

 第331章 爭执不下

    苏元正说：“不过按照李家目前的情况来说，分开是必须的，能拿便宜的集资房名额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总比去高价买別人的房子强。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房子可以选择，你是觉得他们卖的价格贵了是吗？”
    苏渺说：“如果他家的院子能和郑爷爷家的那么乾净省事，那九千还是可以考虑的。不知道您刚才主意看了没有，他家院子人多住久了，杂物多，也不怎么整洁，还有棵树，屋子也不像郑家的近年整修过。
    总的来说，院子保护得比郑家的差多了，九千的话，我觉得就不是很划算了，如果他们愿意降到八千五，为了扩大作坊，我还可以勉强接受。”
    父女俩回家后，坐在院子里乘凉，继续討论著李家卖房的事情。
    苏元正说：“按他们这个出价方式看，是各家考虑自己的，跟整院子买的比不了，估计比较难把价格降下来。”
    苏渺细想了一下，有了想法：“那倒不一定，爸爸，李爷爷说要卖了房子去买集资房。据我所知，大多数的集资房都要在筹备开建的时候就要报名缴纳了。
    即使不是一次性全额缴纳，也不会说到房子建好之后再缴费，倒是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那就是单位在之前筹备建集资房的时候，李爷爷家的矛盾还没有那么大，觉得没有住房困难所以没有报名。现在集资房已经建好了，他们矛盾凸显了，想要买单位多建的套房。”
    苏元正疑惑的说：“可单位不是按报名的户数来建的房子吗？还会有多建的？”
    “楼房的框架在那里，有时候报名的家庭不一定是正好住满的，有时候也会多加盖一层。这些多出来的房子会再次向之前未报名的职工开放名额。
    而很多时候还没到职工那层，领导就包圆了，所以这些名额很抢手的，估计李爷爷家之后肯定要好长一段时间不得消停了。”
    苏渺只和父亲討论了集资房的居住环境，还有一些隱藏的问题她没有说。
    从80年代开始，上头就开始探索和发展集资建房的途径。
    现在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住房需求迅速增加，而zf住房建设的能力相对不足，因此，上头鼓励和支持单位、个人共同出资，建设住房。
    说是单位和个人共同出资，其实是由zf、单位、个人三方面共同承担，职工个人可按房价全额或部分出资，zf及相关部门用地、信贷、建材供应、税费等方面给予部分减免优惠。
    现在大部分的职工都会选择出资最少的方式，这就存在一个集资所建住房的权属问题。
    一般来说是按出资比例確定，个人按房价全额出资的，拥有全部產权，个人部分出资的，拥有部分產权。
    而这只是房屋而已，建设地块仍是单位和zf的，大多数集资房在这个时候是没有房產证的。
    到了九零年代中后期出现了一波办证热潮，职工补交一部分的费用就可以办下房產证。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办下来的，因为那时有的企业单位已经进行了整改合併，等同於原单位不存在了，土地使用权又收回了国有，不少人跑了多个部门也办不下证来。
    没有证的后续影响就是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这里的房子老了，没那么好住了，想把集资房卖出去，再买商品房，发现没有房產证，难卖！
    到时候城市用地已经很金贵了，再想小钱办下证基本不可能了，上头还等著拆老房卖地呢。
    当然，这也只是个別现象，大多数集资房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而且这个时候的单位集资房地块，在今后是妥妥的城市中心，无论拆迁是补钱还是补房，都不亏。
    真正值得注意的是，集资房的出现是改变住房建设由国家和单位包的制度的体现，这也是为什么苏渺想去京城买四合院的原因。
    虽然上一世她很遗憾的只活到了97年，但是从各个方面都可以看出房价大涨的趋势了。
    先不说港城的金融危机和房价暴涨，城市化伴隨著住房需求的增加，住房分配製度取消大家只能自己买房，需求上涨，房价也上涨。
    她上一世的一位大学室友，京城本土人士，家境优渥，毕业那年家里就给她在东城买了一套四合院。
    当时她去喝入新酒，聊天时知道这座四合院的总价是60万。
    之前她曾向叶阿姨諮询过，那个区域，差不多大小的四合院如今仅是3万元，十年时间，二十倍的差距，她觉得还只是开始。
    卖房的事情，果然在李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將之前还有意遮掩的矛盾完全摊到了檯面上来。
    第二天惠姐过来吃晚饭的时候说：“昨天你们回去之后，李爷爷家开了一个晚上的大会，闹得不可开交，11点多了才安静下来。
    刚才我出门的时候，听到两个嫂子又在吵架了，就她们俩猛吵，其他人一声不吭。”
    哎惹，这是两家矛盾兄弟不好吵直接吵，派老婆上的意思？
    苏元正皱著眉头说：“他们家不是有两个孩子吗？才五六岁的，听著这样吵架该害怕了吧。”
    苏惠却说：“两个孩子早就习惯了，叔，你没住在那边，要是住你就能常常听到斗嘴的声音了，不过像这次吵得这么严重的倒是不多见，以前冷嘲热讽的多，如今连粗口话都用上了，完全撕破了脸。”
    苏渺猜测道：“应该就是因为房子的问题，单位里的名额抢手，若是交不上钱估计后面就买不上了。我们是整个院子来买，可他们的房子是分著卖的，要是都不愿意降自己的价格，那所有人都卖不出去，能不吵嘛，总之谁都不想吃亏。”
    苏惠知道了昨晚他们俩上李家看房的事情，回去之后又化身为侦察兵了。
    不过这次她不用窝著墙边，因为他们爭吵的声音大，在院子里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第332章 难断家事

    夜晚，在李家略显陈旧的客厅里，除了两个孩子已经被哄睡著了，其他人都在客厅里围坐著。
    男人们抽著烟，气氛如同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大儿媳打破了沉默，声音带著几分尖锐：“小弟，我们三家就属你开价最高，要是你能降个五百块，那加起来就是八千五，和之前老郑家的一样，说不定苏家就能买下了。”
    小儿媳一听，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不甘示弱地回应道：“凭什么是我们家降价，为什么不是你家降啊？你家才一间房，我家是两间，三千五我还喊少了呢！”
    大儿媳 “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脸涨得通红：“我这是一大间，你的是小间，怎么能比？要是论面积你家的也只比我家的大一点，即使带了厨房，那我还带了卫生间呢！
    我才开两千五的价格就是为了要儘快卖出去！你家倒好，把价格往天上喊！拖累了我们，再过十年也卖不出去。”
    小儿媳也跟著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我不管，我不能做亏本的买卖，要卖就按这个价，苏家不买，总会有其他人买的。”
    大儿媳气得直跺脚，声音也越发高了起来：“你们家也太自私了，就仗著自己单位房子的名额还多是吧，也不为我和爸妈想一想。
    我们又送礼又说尽了好话，梁主任才同意暂时帮我们押著名额，只留到这个月底，要是交不上钱就得卖给別的职工了。”
    “我们为你们著想，你们怎么不为我们想啊！这两间房是白得的吗？我和小军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才买下来的！
    爸妈，別怪我说话不好听，当初我们钱不够，向您二老借，大哥大嫂怕我们白占了你们的钱，意见大得很，最后是我一咬牙回娘家借的钱。
    为这事，我吃了我嫂子、弟妹几年的白眼，上一年才把钱全部还清的。哦！现在又要我来体谅你们，降价卖房，不可能！”
    小儿媳把话一股脑的说出来，越说越委屈，眼眶都红了，她丈夫见她太激动，拉了她一把，按回了位置上。
    她是坐下来了，大儿媳却不肯了，也开始翻起旧帐来。
    “弟妹！你要这么说可就不合適了！当初我嫁进来的时候彩礼才50块钱，还是老大自己攒的，可没爸妈一分钱。你嫁进来的时候，爸妈可是出了100块的彩礼啊。
    当初我说什么了吗？我不止什么都没说，还把大衣柜让给你了不是。
    后来我和老大买这边这间房的时候，那也全是我们自己攒的钱，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搬出来了，爸妈住一间，你们住一间不就刚好吗？压根就不用再买房。
    这超出你们能力以外的事情何必要做，爸妈那点钱还得攒著养老呢，我当然会有想法！”
    刚坐下的小儿媳又被大嫂的这番话点炸了，跳起来喊：“就只准你们买房我们就不行吗？什么叫超出能力范围以外，我们是借又不是直接要，我们现在欠的不都还完了吗？
    再说了，当初你们又没本事把剩下的房子都买下，如果我们不买，上头就会安排別人进来住，和別家一个院子，你还能住得那么舒服吗？”
    两人就这样僵持著，互不相让，客厅里瀰漫著浓浓的火药味。
    突然，“哐当”一声，老李头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沉声呵道：“都少说两句！总是扯以前的事情做什么？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吗？你们两个把自己老婆管好。”
    作为家公，他是不好直接数落儿媳的，只能让自己两个儿子把他们老婆隔开。
    大儿子把老婆拉回身侧坐好，让她先別出声，然后转头对李老头说：“爸，现在確实是著急，要不我们去找別的买家，说不定有人能接受九千的价格。
    或者小弟不急著卖，就先卖我们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下子买个院子的，多的是人想买单间的房子。”
    老李头把手中的烟掐掉，哼了一声：“哼！你以为我没去问过？我们月底就得交钱，想买整个院子的，能一次性付清的没几个，还都等著压价呢！
    分开卖就更別说了，自家住一个院子和几家住一个院子的区別你们又不是没有体检过，还有院子里公共区域的划分也难搞。
    如今是一整个院子买才喊得上价格。分开卖，你那间別说两千五，能买上两千就不错了！
    而且这院子，这房子，你们嫌破了，人家买主不嫌？照我看即使降到了八千五，苏家也不一定能买。
    那天请人家过来看房子，你们也不把院子收拾得整齐些，真是……唉!”
    这话说完，场面瞬间冷了下来，所有人都绷著脸，对现况为难，却又不捨得放弃自己的利益。
    最后，一家人还是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只能说多找些买家来看房。
    之后的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人上李家来看房子，有想买整个院子的，也有想单间卖的。
    但是无一例外都想压一压价格。
    老李头好说歹说，说把家具全都留下，还会彻彻底底把院子都清扫过一遍。
    倒是有两个买主能接受在这个前提下八千八的价格，但是没办法马上全额付款，说得半年內付清。
    可是老李头等不了啊，如果是集资房刚开始报建的时候的確可以分期付，但现在是现房，还有那么多的人盯著抢，再过一个星期交不上钱，那名额就只能让给单位其他的职工，之前送的礼也白费了。
    集资房虽然便宜，但是两个儿子家的积蓄前些年都用来买这个房子了，不卖出去根本就不够钱买。
    李老头倒是够买自己的，但是如果两个儿子都没搬出去，那他自己买了也没什么意思，以后说不准两家又为了这多出来的房子吵架。
    实在是到了最后的关口，又开了几次家庭会议之后，李老头最终还是找上了苏家。

 第333章 终於交房

    李老头略带著討好的笑意，说：“小苏，我们全家人商量过了，院子八千五可以卖。你之前说家具什么都不要，那我们就全都搬走，然后再把院子给冲洗一遍，角角落落都收拾乾净，你看这样行不行？”
    苏元正看了一眼女儿，只见她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在他们可接受范围之內。
    “李伯这个价钱可以，你看你们什么时候签合同过户，我好准备一下。”
    李老头有些激动的说：“越快越好，但是房款得一次性结清。小苏，不瞒你说，我们下周就要交钱给单位了，如果交不上那院子我们就不必卖了，单位里就这么多房子，名额没有了我们也没出搬去。”
    苏元正状似有些为难的说：“李伯，那你得给我几天时间，一下子我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我先让订餐的厂子把货款结给我才行。”
    李老头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色，急忙追问道：“啊！那……那要几天呢？下周二之前能不能赶得及。”
    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忧与急切，眉头紧紧皱起，似乎生怕事情会出现什么变故。
    苏元正稍稍思索后回答道：“应该可以的，那几个厂子的財务还是很好说话的，之前我去结款，都是两三天就给我了。”
    李老头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不免感嘆道：“哦哦！那就好！哎呀，你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啊，还得先压著成本供货，后面才结款，也是有些风险在的。”
    “没办法，想接大订单就得这样，不过我们现在供的几家都是单位和熟人从大厂子，结款都还好说，要是私人的那种我们就要先付定金的。”
    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苏渺插话道：“李爷爷，不知道你们家三户的房款各自是多少呢？都降了吗？到时候合同上我们都要写明每一户的房款吧。”
    李老头回答道：“是这样，我两个儿子家各降一百块钱，我降三百块，加起来整个院子就是八千五了。”
    苏元正不由感嘆：“您这个做大家长的也不容易，还得顾著全局。”
    李老头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让两兄弟因为这事打起来吧。赶快分开吧，两个单位离著几公里远，以后想吵架也吵不起来，逢年过节就能安安稳稳的吃个团圆饭。
    对了，小苏，我有个不情之请，因为我们算了日子，下周五才合適搬家。所以办了手续之后能不能宽限我们几天，到了日子我一定把院子乾乾净净的交给你。”
    苏元正爽快的应承下来：“这个没问题，我们也不著急这几天的，您慢慢收拾。”
    最终，李家的卖房闹剧以两个儿子家退一小步，老两口退一大步的方式解决了。
    李老头走后，苏渺称讚父亲：“行啊爸爸，现在都会掩富了，还晓得说要先去结款。”
    “嘿嘿！这不是你教我的嘛！遇到付钱的事，別那么爽快，显得家里有金山银山似的，反正啊吃几天也不耽误事，到时候能让你李爷爷交得上房款就好，他们家也不用再吵了。”
    “那不一定，下周六三户一起搬家，一起入新房，院里东西怎么分？请谁来帮搬？亲戚们喝哪家的入新酒？您瞧著吧，还有得吵的。”
    果然，在这周五苏元正付了房款去办了手续之后，李家就更热闹了。
    有一周的时间收拾东西，他们就吵了一周，从扫把簸箕的归属吵到这个月水电费的分配，还有鸡鸭每家几只，锅碗瓢盆也要爭。
    苏惠一天天听著脑瓜子嗡嗡的，一个星期后终於安静了。
    院子里大多数的物件已经陆续清走了，就留著床和锅碗最后住几天。
    周六清晨天没亮，就来了好几个工友帮忙搬最后的东西，还有打扫院子。
    男人们都运著东西去新房了，留下李奶奶和两个儿媳做最后的清洁。
    就这最后相处的功夫两妯娌依旧停不下来，你来我往的斗著嘴。
    大儿媳说小儿媳不懂事，叫了工友来只搬自己家的，老人是一点没管。
    小儿媳说既然大哥和公婆就住著对门，那理应他们顺手给搬过去，毕竟將来离得近，公婆家吃的喝的也会先紧著他们家。
    直到李奶奶发怒了，呵斥了她们几句，才消停了一会儿。
    中午的时候，李老头过来將院门钥匙交给了苏元正，苏渺和父亲一同过去收房。
    李家答应的都做到了，院子已经打扫一新，所有杂物也全都清理了，这样看起来比之前宽敞了好多。
    “小苏，感谢你让我们多住了几天，今天我就將房子交给你了。”
    “好的，李伯，也恭喜你们家入新居。”
    “谢谢！谢谢！我知道你们家生意忙，就不请你们去喝酒了，祝你们以后生意越来越红火啊！”
    说了几句客套话，李老头就要赶回新房那边去了，家里已经来了不少亲戚，等著开席呢！
    周六李家搬走，周日“苏记”一眾青年劳动力就忙活起来了。
    先是把墙拆了，將院子的面积再次扩大，再来就是处理那棵树。
    虽然还只是小树，但毕竟也已经养活了的，直接砍掉未免有些可惜。
    但是另一个大院子里的都已经有树了，而且布局都是刚刚好的，硬要种进去也不成样子。
    最后苏渺想起了老兵小卖部的奶奶曾经说过，想在院子里种一棵树，於是就去问他们还要不要。
    能有一棵现成的树来种，老两口非常欣喜，於是连带著隔壁邻居家的几个壮汉们，也过来帮忙，张罗起怎么挖树运树来。
    有句老话叫人挪活，树挪死，本意是表达人具有强大的適应和创新能力，当身处困境，或者原来的状態很难再有突破和发展时，可以改变一下思路，换个环境，谋求新的发展方向，將死路变活路。
    而这句话从侧面说了树的生长位置不能隨便更改，否则很难存活。
    其实这除了环境的改变，还得看挪树的时候是否伤了树根，如果小心一下保护好树根，移植树木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334章 扩大整改

    壮汉们先在龙眼树周围一圈小心的挖起土来，隨著泥土一点点挖开，树根露了出来，幸好还算是小树，並没有很盘根错节。
    再往下挖一点，树根连带吸附著的土壤和地就分开了来，树就有些站不稳了，若是倒下也不晓得会不会伤到，於是他们討论著用绳子將树绑住抬起来，直接就连树带土搬到老两口院子里去种。
    男人们用粗麻绳小心翼翼地捆绑住树干靠近根部的地方，一边绑一边还討论著绳结的打法，確保既牢固又不会勒伤树干。
    准备工作做好后，苏渺站在前头指挥：“我三个数，大家一起往上抬，一，二，三，起！”
    大小伙子们腿部微微弯曲，一同出力，龙眼树慢慢被抬起，轻微晃动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眾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缓缓地离开了原来扎根的土地，被抬离了地面。
    老两口已经在院子里选好了种树的位置，刚才苏元正几人也过去挖好坑了，现在就直接將树抬过去就行。
    苏渺在前面引路，不时回头看看被抬起的龙眼树，眼神里满是关切，提醒大家小心脚下的路，注意不要碰到树枝。
    好在巷子並没有很狭窄，四个人抬著树走也绰绰有余。
    到了小卖部老两口的院子，早已选好的新位置就在左边角落，旁边还有鸡窝，几只老母鸡带著一大群小鸡仔原本在悠閒的散步，看到一群人进来赶紧跑回鸡窝里警惕的向外看著。
    大家慢慢將龙眼树放下，让树根对准新挖好的土坑。
    接著用刚才挖出来的土回填种树，一边填一边用脚轻轻踩实，不让土中留有空隙，更利於树木扎根。
    填好土后，苏渺又提来一桶水，缓缓地浇在树根周围，水渗进土里，滋润著龙眼树的根系，像是在给予它在新家扎根的力量。
    这边的树种好，苏家院子里的坑也是要填上的，挖出了树根，原本的土就不够了，於是將老两口院子里多出来的土运过去，填上夯实后刚刚好。
    把树处理掉之后整个大院就完全通透了，接下来是规整操作间，两排整齐的房间围著大院子，动线安排明確后，干活也更省力。
    原本作坊的一头建了一排水槽，是用於清洗材料的用具的，所以原料处理间设置在离水槽最近的那个大房间里。
    里面拉了电线装了插座，“机械工人”就住在里面，只要不停电，可以全年无休。
    两台手动搅碎机也安装固定好，以后木瓜丝和配料的预处理都在这里完成。
    再过去一间是醃製间，里头整齐的放置了一个个大醃缸，苏渺还特地去买来了温度计掛著，以便时刻监控著醃製温度，虽然这对於苏惠这样可以完全按经验掌控的老手，没什么大用处。
    再往后是包装室，因为包装的时候需要把大醃缸弄过来，所以包装室紧邻著醃製间才行。
    一张长长的包装工作檯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因为要保证每一罐的重量，所以配备的小称。
    苏渺买的是像百货大楼里卖果专柜用的案秤，有个秤盘可以放置需要称重的物品，一头掛著秤砣，將中间的秤桿的数量选好，就按著这个重量来装瓶。
    包装用的罐子，卡片之类的物品並不堆放在这里，而是放置在隔壁的包装仓库，需要的时候再过去拿。
    所以宽大整齐的空间，可以让工人们更迅速而整洁地將木瓜丝包装成成品。
    包装仓库过去是烘培间，这是备著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加快木瓜丝烘乾工作的。
    里面设置了好几个烘焙架，將木瓜条均匀的铺展开来，用锅炉进行加热，使烘焙房的温度升高。
    隨著时间的推移，木瓜丝在高温的烘烤下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原本鲜嫩多汁的木瓜丝渐渐失去了水分，原本包面的外表也会慢慢皱起，同时，清新的果香在高温的催化下愈发浓郁，瀰漫在整个烘焙间。
    为了节省燃料，烘焙间做了防潮和保温处理，负责的还是之前给店里做装修的那位师傅。
    他装修、盖房、修路都是一把好手，手底下也带出了一群徒弟，在工程材料的採购上也有门路，苏渺已经將他介绍给了小胖哥，之后能不能合作起来就靠他们自己来谈了。
    这个烘焙间的加热方式有点像北方的烧炕，灶口是在外面，添柴也是在外头，对烟的处理也恰到好处，保证了只有热力进入烘焙间，保证室內空气清新，木瓜丝在烘焙过程中不会吸收到烟燻的味道。
    还要再设置两间木瓜丝储藏室和两间成品仓库。
    用“机械工人”切出来的木瓜条已经是比较细的了，正常需要一到两天的晾晒时间，是晾晒的途中要是下雨或者是晚上，需要將木瓜丝都收进储藏室里，如果是阴天，则直接进烘焙间。
    苏裕在宽敞的院子里跑来跑去，兴奋的说：“渺渺！作坊的面积越来越大了，你看这晾晒的地方多大啊！跟个操场似的，打排球都是绰绰有余的了。”
    苏渺看著焕然一新的院子，也很高兴，將动线和格局重新规划之后，井然有序、功能分明的作坊空间，可以使工作效率大幅提高，除了產量上去了，对质量也能更好的把控。
    虽然只是扩了院子，但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入新居，晚上苏渺和父亲决定在店里摆上几桌好酒好菜。
    除了相邻的几家邻居，小卖部老两口也收到邀请，今天帮忙搬树，又帮著整院子的几个小伙更是不能少。
    虽然苏元正去邀请的时候已经明说了不用打红包，但是大家还是客气的带了伴手礼来，每人带的东西各不相同，都代表著自己的心意。
    大家欢欢喜喜的吃饭，边吃边聊，边吃边喝，从六点开席一直吃到了八点半才散场。
    其实要是时间充裕大家还能继续聊下去，但是都知道苏记明天还要忙生意，於是到点都很自觉的告辞了。
    江锋毅帮著收拾了桌子才慢慢悠悠的往家里走，他刚才喝了些酒，20分钟的路程刚好能散散酒气。
    就在他回到家门口，准备掏出钥匙的时候，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

 第335章 来挖墙脚

    江锋毅转头一看，皱著眉头说：“你怎么又来了？”
    来者嘿嘿笑了一声，答道：“江兄弟，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他又抬了抬拎著东西的右手，接著说：“我带了好酒好菜，我们来喝几杯。”
    江锋毅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不喝不喝，我在苏家已经吃饱喝足了，已经吃不下別人家的东西了。”
    说罢，便自顾自的打开家门走了进去，来访者跟著他的脚步还想再说几句，门就当著他的面关上了。
    那人皱了皱眉头，也没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但是第二天，江锋毅下班回到家，那人又出现在自家门口了，江锋毅也没和他打招呼，掏出钥匙就去开门。
    来者赶紧锁好自行车，笑容满面的跟过来：“江兄弟，刚下班还没有吃饭吧？我又带了……”
    “我吃过了，苏记的员工包餐，和老板同一桌吃饭。”江锋毅打断他的话。
    那人脸上一僵，又接著笑道：“那也没事，还可以宵夜嘛，江兄弟，你看我都来找你好多次了，总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嘛。”
    这回他学精了，江锋毅进了家门他就紧跟著钻了进去，不给自己吃闭门羹的机会。
    看著像狗皮膏药的来访者，江锋毅无奈的说：“吴经理，我已经说过了，目前在苏记做得挺好的，不想换工作。”
    吴经理不死心的说：“每次刚和你提你就马上拒绝，换不换的不都是看工作能提供的各方面，这些条件都是可以谈的嘛！给我个机会，我们边喝边谈嘛！”
    江锋毅这段时间也是被吴经理缠得烦了，索性今天就让他说吧，等他把话说完再拒绝估计就不会再来了。
    吴经理一边给江锋毅倒酒一边说：“小江啊，之前和你说过了，我哥是老吴大排档的老板。老吴大排档你应该是知道的吧！现在已经开了三家分店了，那已经是很出名的大店了！
    上回他偶然吃到了你煮的生滚粥，一直念念不忘，觉得这是好生意啊，想著也开一家分店专门买生滚粥。
    你看看你有这么好的手艺，直接过来当大厨不好吗？我再给你配几个徒弟，不比现在做別人手下来得痛快？”
    江锋毅往嘴里塞了一口香肠说：“吴经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首先我在苏记做得很顺心，一点要换工作的想法都没有。
    再来，请我去当大厨你们会失望的，因为苏记的食材调味都是老板和他侄子做的，我仅仅只是把食材放进粥里煮而已。
    所以，请我去当大厨，只怕店没开张就得倒闭了。”
    吴经理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情况，觉得很意外，隨后一想又说道：
    “你还说在苏记做得顺心呢，他们家竟然防你防成这样，这些稍微有些技术的工作都不让你沾边儿？这不就是把你当普通的工仔来用吗？
    江兄弟，別怪吴哥说话直，只要有他侄子在，那你一天出头之日都没有啊，只有在底下听令的份。”
    他本来存著挑拨离间的心思，可江锋毅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说：“那不是挺好的嘛！我干工仔的活，领的工资还比工仔多，要出头干什么？负责那么多事情不累吗？
    那是人家亲侄子，肥水不流外人田，提拔他那是应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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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呢，每天把活儿一干完，就回家躺著什么也不用管，在苏记工资高伙食好过年过节还经常放大假，要不你过来跟我一起干吧！
    我们老板真的人挺好的，我帮你引荐引荐，虽然你干不了厨房的伙儿，但是你挺会说话的，当个跑堂的肯定能行！”
    吴经理觉得江锋毅是在调侃他，他堂堂一个大店的经理去一个小店做跑堂？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开玩笑吧？”
    江锋毅却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著他说：“当然不是啊！苏记的餐食你不是说好吃吗？
    来上班天天都能吃，工资也比別家的高，吴经理，人生得意须尽欢，別每天搞得这么累嘛！你看看你现在，下班时间还要帮老板东奔西跑的，家都顾不上。”
    吴经理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的，心中暗骂江锋毅是个胸无大志的。
    但是想到自家老哥的宏图大业，又不死心的劝到：“江兄弟，你才二十几岁，正是要拼搏的年纪啊，现在打好了经济基础，老了才好享福嘛！
    你不会调味不要紧嘛，你可以去学呀，今天看一点明天看一点不就学会了？
    如果你带著手艺过来，我可以给你开你在苏记三倍的工资，其他的福利也和他们一样。
    我们老吴大排档毕竟是已经有了规模的，总比苏记一家小店要能施展拳脚得多。”
    “欸！別別別！我从小最怕的就是有人让我学东西，况且你也看到了，我有车有房，在苏记工作了两年还存下了不少钱，我实在是没有理由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啊。”
    吴经理环顾了一下江锋毅的房子，两层的自建房，就他一个人住，客厅的面积都和自己家的套房差不多大了。
    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有了，还停著一辆难得一见的边三，这个条件確实已经超越大部分人了。
    他心里纳闷，苏记给他这么高的工资？还是退伍的时候得到的津贴？都不对啊！
    他不知道的是，这房子是几个叔伯在他成年之后硬塞给他的，当时说给他做老婆本的。
    后来他从前线退回来之后，和朋友倒卖过一些商品，半年的时间內赚了不少的钱。
    但是他总觉得这不是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想要过安安稳稳的生活，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其实这也和他的身世有关，也是他为什么不顾反对偷跑去前线的原因，他希望可以守护住大家安稳的生活。
    而当他到了苏记工作，融入到了那个安定团结的小圈子，感受到了苏家父女给予自己如同家人般的关心和信任，他就觉得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在这个温暖的环境中工作。

 第336章 要老婆不

    看著闷头苦想不说话的吴经理，江锋毅心中暗笑，其实煮粥的手艺苏元正早就传授给他了，现在店里生滚粥的板块由他全权负责。
    所以，他刚才说的不过是回绝吴经理的话术而已，料想吴经理在知道了自己压根不懂得调味之后，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不会再来纠缠了吧。
    江锋毅顺利的將一脸失落的吴经理送出了家门，回到客厅后心情大好的唱起了军歌。
    一开始，他还只是轻声哼唱著，然后越唱越热血，越唱越大声，完全忘记了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邻居们都睡觉了。
    直到一位邻居忍不住的大喊：“小江！看看时间！”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將江锋毅从忘我的状態中惊醒。
    他的歌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一丝尷尬的神情，隨后便乖乖地去洗澡睡觉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吴经理的耐心和挖墙脚的决心，吴经理刚才不讲话不是因为放弃了，而是在绞尽脑汁的想，要换什么路数来攻克他。
    在吴经理看来，一切东西都不是完全绝对的，没打动江锋毅那肯定是自己的方式方法不对，只要找到合適的策略，就一定能够达成目的。
    他开出高薪，结果人家不缺钱，所以不为所动。
    他给出高职位，结果人家不想管事，根本不向上爬去。
    所以江锋毅缺什么呢？到底缺什么呢？
    缺父母，他给不了，给了人家也不要啊，说不定还会被拿扫把打出去。
    吴经理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他缺老婆！
    这么富裕的条件，小伙子人也长得精神端正，竟然还没有个对象，这段时间他来蹲守，见他总是形单影只的，肯定很寂寞。
    要是能给他介绍一个对象，那关係就铁了，要是这对象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就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吹一吹枕头风，別说生滚粥的调味了，说不定连滷味的配方都能偷得来！
    但是要怎么给他介绍呢？总不能直接跑回去问他，小江！你要老婆不要？这样还是会被打出来吧。
    而且要介绍谁呢？总得是个配得上的才能让人家欢喜啊。
    心中的疑问有了头绪，吴经理就这么蹲在路边，把自己知道的適龄女子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终將目標確定在了表姐的女儿身上。
    这表外甥女今年是22还是23来著，长得挺好看的，中专毕业算高学歷了，最重要是嘴甜，这一辈的女儿中就属她最会撒娇，从小她外公外婆，也就是吴经理的姑姑姑父都最疼她。
    哎呀！这样一个甜甜的姑娘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行！过几天打听好了就上她家去！
    ……
    三天后，在吴经理的表姐家。
    “什么！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当我家女儿是鸡还是鸭啊！你还要拉出去卖啊？”
    梁秀玉的妈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要不是看在和这个表弟感情还不错的份上，这巴掌大概率是要扇到他脸上去的。
    吴经理往后退了几步，退到表姐4米开外，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然后开口道：“哎哟！表姐，你先不要急嘛！之前过年的时候不是你自己说的，秀玉到年纪了，可以谈朋友了，让我们有合適的帮忙介绍介绍。”
    “我让你们帮介绍青年才俊！没让你们卖我女儿，而且你们介绍的那些都是什么啊！一个不如一个的！”
    吴经理一脸苦涩的说：“表姐，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婿嘛！之前我们介绍的你和姐夫都不满意。
    二表哥介绍了两个单位里，一个你嫌人家父母在农村，怕他们没文化素养，以后秀玉要吃苦头，怕她还要去接济夫家的亲戚。
    另一个家是在市里的，你又嫌他妹妹弟弟多，负担重，家庭条件也不好，怕秀玉嫁过去要当大嫂太辛苦。
    我哥介绍了个做生意的，那经济条件没得说了吧，邕城本地人，上头父母也不在了，两个妹妹也出嫁了，你又嫌別人比秀玉大八岁，说有什么代沟。
    现在我要来介绍了，还先要挨你的骂！”
    “难道我之前的担心不是正常的吗？都不合適嘛。你今天是为了你外甥女吗？都是为了你和你哥的生意，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厨子，竟然要我把女儿许给他来笼络，你是疯了不是？
    以前古时候皇帝要嫁公主联姻，那还得是去挑有实力有背景的诸侯王呢！怎么，以后你们家要招多少厨子，我们这些亲戚就得赔多少女儿进去？”
    梁妈一脸的气愤，自己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从小就颇受宠爱，没想到有天表弟竟为了生意把臭主意打到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头上。
    正当她讲这些话的时候，梁秀玉和父亲回家了，过两天是她外婆的生日，她刚才和爸爸去百货大楼买了礼物。
    一进门就听到妈妈充满怒气的话，也不明白缘由，於是笑著和吴经理打招呼：“表舅，你来啦！”
    吴经理委屈的说：“来了来了，还挨了你妈一顿呲，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挨揍了。”
    梁爸奇怪的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嘛吵架。”
    听到丈夫问话，梁妈就像被点著的炮仗，不顾女儿本人也在现场，噼里啪啦的把吴经理想拉拢一个厨师，想让自家女儿和他处对象的事情说了出来。
    梁爸听后脸色也很不好，倒反是当事人梁秀玉很淡定，甚至有些好奇的问：“小表舅，这人应该是有什么长处吧，值得你和大表舅这么看重。”
    已经习惯了表姐火爆性格的吴经理，在刚才梁妈敘述的时候已经悠閒的喝起茶来，就等著她撒完气之后慢慢解释。
    “嗯~表姐，你看你都这个岁数了，还没有秀玉稳重呢，你只听了我前面说的，就给我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
    梁爸语气有些冲的说：“那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样的神仙人物，能让你把主意打到外甥女身上来！”

 第337章 梁家秀玉

    吴经理开口將自己这两天打探到的消息细细说来：“这个小伙子现在的职业確实是厨师，但是他来头可不小！我费了好大劲才打听清楚的。
    他两三岁的时候被丟在武装部门口，被几个大领导给捡了，虽然给福利社领去养了，但是大部分时间那几个大领导都是轮流带回家照顾的。
    就跟几个大领导的半个儿子一样，与他们的儿子女子也熟得很，之前当过兵上过前线，退回来之后才去的苏记工作。
    別看他现在是个厨子，家底颇丰啊！我去他家看过，两层的自建房，彩电、冰箱、洗衣机全都有了！我给他开现在三倍的工资，他都不来，这证明什么？
    证明人家手里有钱！而且肯定还不少！
    今年也才22、23岁，就能有这样的资產，几个大领导肯定没少扶持啊。
    年龄和秀玉相当，长得也好，又有钱又有关係，谈吐也是不错的，这么好的条件，我自然得想著自家的姑娘啊！”
    听他把话说完，梁爸梁妈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梁妈不確定的问：“这么好的条件，还没有对象？该不会打仗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吧？”
    “怎么可能嘛！小伙子壮得很！我估计可能是因为家里没有正头的长辈，没人给他张罗这些。
    那几个大领导虽然也算是他长辈，但毕竟隔著一层呢。说不定也有给介绍的，但是小伙子不开窍，反正我看著他这个人正派得很，配秀玉是不错的。”
    梁妈看了看自家娇俏的女儿，又想了想表弟刚才的形容，觉得如果真是那样的条件，那確实比之前介绍的那些好多了。
    她思索著说：“你说他是孤儿？意思就是没有父母也没有其他亲戚咯？哎呀，虽然这样少了很多助力，但胜在人口简单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们家的条件也不需要亲家帮什么，能好好的过日子就行，夫家人少了，闺女和女婿就更靠近娘家这头，这点倒是好。”
    吴经理笑出了声：“表姐，合著你这选人的標准就是让女儿跟娘家能更亲香些，那和招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別。”
    梁妈朝他手臂上拍了一掌，说道：“欸！你可別乱讲，我可是很开明的，什么上门不上门的那都是封建思想，现在都是新时代自由婚姻。
    小两口组成了小家庭虽然双方父母都应该一起孝顺，但是小家庭也很重要嘛！总不能把什么弟妹亲戚的担子都往小两口身上加吧。
    再说了现在嫁出去的女儿可不是泼出去的水，依旧是我家的千金。”
    梁爸还是很不放心的对吴经理说：“你把那个小伙子的信息告诉我，我去多打听打听，有时候只问一两个人消息不一定准確，要多问些才行。”
    三个长辈你来我往的谈论著，作为当事人的梁秀玉却笑出了声：“爸妈，你们那么认真干嘛，说得好像我真跟人家处了对象似的。
    按著刚才小表舅的说法，別人压根就不想去大表舅那里工作，而且都已经很直白的回绝了，是小表舅自己想出的计谋给人家介绍对象。
    別说他还不知道我到底是几只鼻子几只眼，他连小表舅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事情都还不知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去打听人家，未免也太失礼。”
    梁妈现在的態度可和刚才叉腰骂人截然不同，对女儿道：“秀儿，话不是这么说，他去不去你大表舅那里工作另说，现在是觉得这小伙子条件不错。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去和人家处对象，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先去打听打听，要是真有这么好，再互相接触接触。”
    梁秀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我还没满二十三呢，就那么急著让我嫁人啊，刚才还是自己开明呢。”
    梁妈苦口婆心的说：“就是因为妈妈开明，所以才会主动出击！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就光知道和那几个小姐妹吃吃喝喝的，除了单位那几个老头子，多一个男同志你都不认得，等你自己找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好的我们就留意著，反正最后成不成都是你拿主意，就当多认识个朋友，也没有大不了的。”
    梁妈早就对自家女儿懒散的交友状况很是不满，要不然自己也不用急著出手。
    吴经理和梁爸听著母女俩一来一回的对话，梁爸笑道：“秀儿，这点你还真是输你妈不少，当年你妈在单位那个是风云人物。
    能歌善舞，能说会道，不光业务能力好，还会打扮，每次联欢晚会那都是压轴出场。
    不光是本单位的小伙子，连其他单位的也引来了，没有位置的趴窗户都要来看，当时在几个单位里说起你妈的名字，没有人不知道的。”
    自家老妈年轻时的风光事跡梁秀玉是从小听到大的，此时调侃起爸爸来：“嘿嘿！爸，你现在是想炫耀自己在妈妈眾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吗？”
    梁妈拨了拨自己的波浪捲髮，得意的说：“你爸不是那一拨里的，当初他可是单位里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很是看不上我这种爱出风头的呢。
    我听你王阿姨说，当年你爸一听到我名字就开始摇头，嘿！这可引起了我的注意，偏要去看看是多么了不得的工程师呢！看，最后还是被我拿下了吧！”
    梁妈得意的语调让梁爸宠溺的摇了摇头，接著刚才的话说：“我的意思是，这事儿你妈有经验有发言权，你先別抗拒未知事物的发展，万一真的是个合適的小伙子，那不就错过了吗？”
    最终在长辈们的轮番劝说下，梁秀玉答应，等他爸爸先去打听清楚，若情报无误，她就去和江锋毅接触一下。
    不过她也表明的態度，若是人家压根不想交朋友她可不会上赶著去，而且即使最后处了对象，也不会要求人家一定要去大表舅的店里工作。
    吴经理满嘴的答应，心里想著，先试试嘛，反正不亏，即使没得个大厨，得个有关係的外甥女婿也是好的。

 第338章 交个朋友

    江锋毅过了一周的安静日子，他认为吴经理已经放弃了，心中满意得很。
    可这天下班的回家，还没走到家门口又被吴经理给拦住了。
    江锋毅顿感无力，皱著一张脸说：“吴经理，你怎么又来了，那天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不去你们家上班。”
    吴经理走过去，热情的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往旁边的小水摊子走，嘴里说著：“哎呀！今天不是为这件事，你跟我来嘛！”
    江锋毅一头雾水的被他牵著走，问：“不是这事？那是什么事？我们还能有什么事？”
    说话间，他被吴经理按著坐到了小板凳上，面前是一个长得挺好的女同志在吃凉粉。
    吴经理也在一旁坐了下来，笑容满面的对江锋毅说：“小江啊，这位是我外甥女，如今是在电影院工作的，是正式工哦！
    前段时间我对你了解过后，觉得你真是一个不错的好同志，踏实肯干，也很优秀，今天是想介绍你和我外甥女认识一下。”
    江锋毅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挖不动墙脚改行做媒婆？
    他应该没有会错意吧？吴经理……是要给他介绍对象的意思的吧？
    “呀！我自行车还放你家门口呢，忘锁了，我去锁车，你们聊啊！你们聊！”
    吴经理丟下一句就匆匆的跑走了。
    江锋毅看著面前正慢条斯理吃著两份的女同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额……同志……”
    “我叫梁秀玉，我家人都叫我秀儿，不过你喊我小玉就好，我朋友们都是这样称呼我的，你喜欢吃什么水？我请你。”
    “不用不用！你好，小玉同志，吴经理是你舅舅？”
    “是的，他是我表舅。”
    “他……內个……为什么要介绍我们俩认识？”
    梁秀玉看他有些侷促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你都看出来了还问，觉得你条件不错，介绍我们做朋友唄。其实你不用紧张，就当认识个普通朋友，我这个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看著她跳脱坦荡的样子，江锋毅鬆了一口气，说：“你表舅和你说了吗？他想让我去他们家店里工作。”
    梁秀玉点头：“说了，老吴大排档的老板是我的大表舅，听说是因为你煮的生滚粥特別好吃，所以想请你去做大师傅，还有另开个门面呢。”
    为了不让梁秀玉和吴经理一样总是劝自己离开苏记，江锋毅决定一开始就把话讲清楚：“其实我煮粥的手艺全是仰仗苏记的老板教的，而且他和他女儿都对我很好，像对待家人一样的信任我。
    我和店里的工友也特別合得来，我们出来工作除了赚钱，还想要做得开心不是。
    能找到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可是千金不换啊。小玉同志，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梁秀玉想了想，说：“我明白了，就是无论我表舅再出什么招数，也吸引不到你是吧。”
    江锋毅坚定的点头，回答：“是的，而且……我也不想找什么对象，所以，不好意思啊，怕是要浪费你的时间了。”
    “你不用道歉，这个事本来就是我们家一头热，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能不能交个朋友呢？这样我也好和家里交差。”
    江锋毅嘴角上扬，露出友善的笑容，连忙应道：“交朋友可以啊，只要不是打苏记的主意，我还是很乐意交朋友的。”
    梁秀玉也笑了起来：“看你满心满意的维护苏记，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老板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给他做事。
    我大表舅从一放开就做了老板，手底下员工也不少，除了我小表舅，倒也没见过像你这么忠心的员工了。”
    江锋毅挠了挠头，略作思索后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实在要说，可能就是叫做个人魅力吧，而且他们对人特別真诚，没有那种高高在上，觉得员工低他们一等的心態。”
    他兴致越发的高起来，手在空中比划著名，继续说道：“对了，渺渺说过，我们员工跟他们是合作关係，共同將店做好，店里的效益好了，给我们员工的福利就会增加。
    哦！渺渺就是老板的女儿，我们的小老板。
    她这话可不是隨便说著玩的，我们除了工资，还有奖金，年节还有礼品，所以大傢伙干起活来都可有劲儿了。”
    梁秀玉听著江锋毅的描述，不禁对苏记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她暗自思忖，平等看待员工？合作共贏的关係？这么特別的理念这在当下的餐饮行业可太少见。
    连她大表舅那样在商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做不到，试问现在那些有著红火生意的老板们，哪个不是周身的气派，恨不得员工们越卑微才越显得他们高高在上、厉害非凡呢。
    梁秀玉挑了挑眉，眼神中满是期待，说道：“说来，我只吃过一次你们店的滷味，还没有喝过生滚粥呢，到底是什么粥能让我表舅费这么大的劲要拉拢你，我都想去尝一尝了。”
    江锋毅爽朗地笑出声来，拍著胸脯保证道：“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就直接去店里，我请你喝粥，保证让你尝尝我们苏记的各种美味，吃完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们生意这么红火了。”
    正当他们聊得正火热时，街对面一辆自行车驶过。
    苏渺悠閒地坐在自行车的尾座上，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髮丝，心情格外舒畅。
    梁曼曼邀请她今晚到家里去吃生日蛋糕，父亲不放心她晚上自己坐公交车，便骑车送她去。
    她看著对面往后飞驰的街景，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渺扯了扯父亲的衣摆，指著街对面说：“爸，那好像是毅哥，在水摊坐著呢。”
    苏元正转头看了一眼，说：“是他，他家就在拐角的那间，可能下班口渴了唄，吃点水。”
    苏渺盯著看了几眼，很八卦的说：“毅哥好像在和那个漂亮姐姐聊天耶，那是他对象吗？”
    苏元正刚才快速了瞄了一眼没仔细看，听女儿这么说，也停下车来好奇的往后头张望。

 第339章 可別乱说

    苏元正看了看正相谈甚欢的两人，说：
    “看他们有说有笑的，还真有可能，不过也从来没听锋毅说他谈了对象啊，也可能是朋友吧。”
    “明天我问问就知道了，爸，我觉得店里的福利制度要完善起来了，像婚假什么的也要有才行。”
    苏元正摸了摸下巴，说：“以前在单位里是有婚假的，每个单位不同，一般是打了报告上去，单位酌情给1到3天的婚假。”
    “天数不是固定的吗？”苏渺问。
    “不是，像以前手錶厂基本都给3天，麻纺厂业务繁忙，听说只有1天或2天。”
    苏渺想著回去之后把这些章程都理一理，员工福利和考勤制度都规范起来，这样也更方便管理。
    第二天中午，放学后苏渺回家吃粥，趁人少的时候问了江锋毅一句：“毅哥，昨天我和我爸看见你在水铺子和一个漂亮姐姐说话，那是你朋友吗？”
    江锋毅愣了一下，回答：“应该算朋友吧，刚认识的。”
    苏渺嘿嘿一笑：“是朋友就是朋友，还能算是啊，该不会是別人给你介绍对象了吧。”
    嘿！还真让她给猜得准准的，江锋毅刚想说什么，眼角就瞧见正要走进来的苏惠。
    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可不能乱说，就是刚认识的朋友而已。”
    苏惠去端了一碗粥和小菜过来吃，好奇的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不能乱说？”
    苏渺刚要回答，江锋毅便將她的话口堵住了：“就是閒聊而已，阿惠你光喝粥吗？怎么不切点滷味？”
    “我早上吃了糯米饭，现在一点都不饿，喝点粥就可以了。”
    苏渺转著脑袋，在苏惠和江锋毅之间来来回回的看，嗯……这是什么情况？
    又到了周末，梁秀玉真的来苏记喝粥了，除了每天固定几样粥品，店里还会根据每天菜市的情况，买些新鲜的食材做当日特供。
    今天有肥美的黄鱔，於是今日特供就是黄鱔粥。
    梁秀玉真就是为了喝粥来的，进店点了粥，把餐票放到煮粥的厨房窗口，就找个位置坐下了，也没有特意找江锋毅。
    而江锋毅在里头忙得团团转，也没有注意到她。
    倒是在收银台的苏渺注意到了，悄摸的溜进煮粥厨房，对江锋毅说：“毅哥，我看到你朋友来了。”
    “啊？什么朋友？”
    “就是前天在水摊子和你说话的那个啊，她点了黄鱔粥，就是你现在煮的这份。”
    江锋毅伸了伸脖子，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还真看到梁秀玉坐在角落里，很感兴趣的打量旁边的绿植。
    “行吧，我一会儿端粥出去给她，顺便打个招呼。”
    平时粥做好后，都是服务员接过来喊號，然后端过去给客人的，因为来者是认识的人，所以出於礼貌江锋毅亲自端了粥送到梁秀玉的桌上。
    “小玉同志，不是说好了来了找我，我请你喝粥的嘛。”
    “不用不用，我们还不是很熟的，不好意思让你吃东西。今天周末刚好有空，我就是过来尝尝这个生滚粥，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吃完就走了。”
    “哦哦，那行，那我去忙了，有需要喊我啊。”
    远远正躲著偷看的苏渺，见他们说了几句话，江锋毅就又回去煮粥了，而那位漂亮姑娘开始认真的喝粥。
    確实吃得很认真，吃相也很好看，看她吃东西会让人觉得这个食物很好吃的样子。
    既然是毅哥的朋友，那她上去搭话应该不算很失礼吧。
    於是她让裕哥切了小碟子滷味和猪杂，来到梁秀玉面前。
    “你好，姐姐你是毅哥的朋友吗？”
    梁秀玉本来很专注的在喝粥，突然一碟滷味放在面前，又有个好看的女孩子和自己说话，愣了愣，回答道：“江锋毅吗？对，我是他朋友。”
    苏渺坐到她旁边说：“我叫苏渺，好像见你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吃饭，请你试一试我们家的招牌滷味和老友猪杂。”
    “苏渺？你就是江锋毅说的渺渺吧，苏记的小老板？你好，我叫梁秀玉。”
    “嗯嗯，是的，锋毅哥有和你提起过我？”
    “有啊，说起你和你爸还滔滔不绝的呢，原本……”
    梁秀玉想说原本是她表舅要拉江锋毅去他家做大师傅的，然后一想，可能江锋毅没有和老板说过这件事，要是自己说了，引得他被猜忌就不好了，於是转了话口：
    “原本我只吃过一次你家的滷味外带，觉得很好，之后一直没机会来店里吃。听他那么一说更感兴趣了，这才趁著休息时间跑来，你们家的菜品口味確实好。”
    “原来是这样啊，毅哥在外头还不忘了给店里做宣传呢，秀玉姐，要是喜欢我家饭菜，以后常来啊。”
    苏渺和梁秀玉聊了一会儿就走开了，不然她一直凑著和別人说话，別人也不好继续吃东西。
    梁秀玉用完餐，走到收银台，没看到苏渺，抬眼在店里找了找。
    苏裕正好看到她的动作，知道刚才渺渺端了滷味是拿给这个姑娘的，於是开问：“你好，是要找渺渺？”
    “是的，请问刚才我吃了一碟子的滷味和猪杂，是应该付多少钱？”
    “嗯？刚才是渺渺端过去的吧？这是她请客的，不用付钱。”
    梁秀玉不好意思的说：“这不好吧，我在你家就点了份粥，还给我送了这么多肉菜。”
    “没事的，渺渺就是这样的，给你送菜是因为她喜欢你唄，不用不好意思，以后常来就好。”
    人家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扭捏：“行，那谢谢了啊，我以后常来。哦！以后还要常带朋友来！”
    隨后打包了一份猪杂和一份滷味，带回家今晚加菜，这样老妈只用炒个青菜，打个汤就可以了。
    她看著苏裕將两个盒子都装的满满的，转头再去看別的客人的盒子，还好是一样那么多的，不是特殊照顾。
    梁秀玉鬆了口气，她不太喜欢欠人情，不过苏记確实如江锋毅说的那般，从老板到员工，都是敞亮人。

 第341章 招聘员工

    梁秀玉暗戳戳的笑了笑，对江锋毅说：“你想不想让我舅他们彻底断了心思？”
    江锋毅眉头一挑，连忙问：“你有什么主意？”
    梁秀玉伸出手往苏裕的方向指了指，说：“为什么我舅他们就盯著你，而不去挖那位切滷味的同志，他似乎也是负责厨房工作的。”
    “阿裕啊，他比我还厉害，是我们店的二把手，店里所有的吃食他都能做。有时候老板和渺渺不在，他就全权负责店里的事务，不过你舅可挖不走他，他是我们老板的亲侄子。”
    “这就对了嘛！”
    看著笑得蔫坏的梁秀玉，江锋毅笑著说：“你是让我和老板攀亲戚？这不太好吧。”
    “也不是真的让你去攀亲戚，你和老板打声招呼，下回我舅再找你，你就直接说和老板认了乾亲，说拜把子也行。反正只要你和苏记的老板有了多一层的关係，我舅他们肯定觉得没戏就放弃了。”
    江锋毅想了想，说：“方法是个好方法，操作起来有点尷尬。我和元叔好像差个十几岁吧，说认乾爹和拜把子做兄弟都有些怪怪的……对了！我可以说是和阿裕认了干兄弟，这样也算和元叔沾亲带故了。”
    梁秀玉一脸孺子可教的点点头：“这样不就好了，但是你可別跟其他人说是我的主意啊，我舅要是知道了，又要到家里哭天抢地的，闹腾得很。”
    “好，我晓得的，谢谢你啊小玉。”
    晚上七点半，饭点已过，苏记食铺也在太阳最后的余暉中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按著平时的时间，每天六点半苏惠就会到这边来煮晚饭，在大傢伙儿收拾好店里后，就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苏渺放学回来都是先吃一点东西垫了垫，然后等著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原本苏元正是让苏渺先吃饭不用等他们的，但是苏渺坚持要和一家吃饭，觉得这样其乐融融的饭菜更香。
    做餐饮的就是这样的，別人的吃饭时间就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总是要等別人吃饱喝足了才轮到他们坐下来好好的享用美食。
    天色慢慢暗下来，店內暖黄色的灯火依旧亮堂堂的，映照著眾人的脸庞。
    吃过饭后，英子和另外两个姑娘回家去了，江锋毅特地等著店里只剩苏家的人了，才將吴经理挖墙脚的事情说了出来。
    至於吴经理为了招揽他过去而开出的各种诱人条件，什么三倍工资，单独开分店，介绍外甥女认识之类的，则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
    然后语气稍扬，著重说起了拜把子这个別出心裁的奇招。
    话音刚落，性格豪爽的苏裕“嗖”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动作利落的跨到他身边，一边胳膊揽住江锋毅的肩，膀，笑著说：
    “用什么假装啊！拜把子的事儿可还能作假？今天我们直接结拜了不就成了。叔！给我拿个碗，我今天就要和阿毅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那夸张的肢体动作、激昂高亢的语调，活脱脱像个从武侠小说里蹦出来毛头小子，其他人瞧著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紧接著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前仰后合间，一天的疲惫都仿佛消散了不少。
    苏惠坐在一旁，看著自家哥哥这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忍不住 “啐” 了他一口，嘴角却噙著止不住的笑意，打趣道：“哥！你还歃血为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座山头的土匪下山抢地盘呢。”
    被妹妹这么一调侃，苏裕抬手挠了挠自己那一头略显毛糙的短髮，嘿嘿一笑：“哎呀，我的意思你还不知道嘛，就是想表达和阿毅关係好，和拜把子没有什么区別。”
    苏渺真诚的对江锋毅说：“毅哥，老吴大排档想挖你去做大师傅，那肯定许了特別好的待遇吧。换做旁人，说不定早就心动得不行，二话不说跟著走了。可你不止没答应，还把这事告诉了我们，真够义气！这份真心我们肯定记在心上呢。”
    江锋毅听了她的话，微微摇头，说：“渺渺，我在这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把你们当做我自己认了，我是那种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的人吗？你忘了我是当兵的？最痛恨的就是叛徒了。
    今天和你们说这个事，也是想著给你们提个醒。现在店里生意越来越好了，盯著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种事情估计以后也少不了。”
    苏渺点点头，说：“是的，这种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这也是我努力要把苏记这个招牌打出去的原因。
    说实话，一样东西不可能永远都没有替代品，特別是食物。厨艺好的人这么多，以后不管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亦或者从我们这仿走的，总有一天会有竞爭对手出现。
    但是只要我们的招牌在，品质和服务也在线，那么就能够屹立不倒。这几年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餐饮业服务业今后有巨大的市场潜力。
    我们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爭取將苏记发展成大型的连锁餐饮店，不止是门店餐饮，附加產品也不能落下，出了木瓜丝以后我还想再做別的產品。”
    苏惠眼睛亮晶晶的问：“还有什么產品可以做吗？”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也不急，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有的是时间让我想。”
    苏元正是知道女儿的规划的，开口道：“长远的计划有，近期的策略也有，渺渺和我商量了，想要再补充一批新员工，店里和作坊的都需要。
    就和现在一样將各个岗位的职权明確化，这样子前厅工作的服务员也接触不到厨房的活计，苏记的味道就只掌握在我们几个核心成员的手里，他们想挖墙脚就挖不动了。”
    江锋毅被苏元正的用词触动：“我们吗？我也是核心成员吗？”
    苏渺用力的点头：“当然是啊！毅哥，爸爸打算带你做滷味，还有熟悉供应商，就和裕哥一样。以后如果我和爸爸不在店里，有你和裕哥在，苏记都可以正常营业。”
    江锋毅心中涌起一股突如其来的使命感，就像当年在前线上峰將军旗交到自己手里的感觉。
    “元叔，渺渺，你们放心！今后只要你们不赶我，我就在你们家干一辈子了！”

 第342章 薪资福利

    补充员工的事情很快就提上了日程，现在没有什么集中招工的平台，大多数招工都是依靠熟人介绍和在店门口张贴招工启事。
    苏渺以两者相结合的形式进行，江锋毅和英子在雍城认识的人比较多，细细考虑之后介绍了几个人过来面试。
    而广招的人先进行面试，挑了看著不错的人选，进行7天带薪试工，主要是前厅跑堂的工作。
    经过一系列的考核和观察，最终留下了4个人，两个性格爽利的女孩子留在店面做服务员，两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加入了木瓜作坊。
    在苏记木瓜丝横空出世快一年后，市面上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木瓜丝酱菜。
    毕竟这是横县的特色，还是不少人会做的，虽然各家味道不同，但还是有和苏记一样好吃的出现。
    儘管有了竞品出现，但是苏记凭藉其先发优势以及独特的经营策略，早早地便成功抢占了市场高地，和店面相辅相成，又有“苏记食铺”的牌子和集卡活动的加成，使得苏记始终牢牢掌控著木瓜丝市场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
    反观其他竞爭对手，则都是以小规模生產为主。
    有些甚至仅仅依靠一辆简陋的三轮车，拉著装满木瓜丝的硕大塑料桶，隨意找个街边角落支起一个小摊，按斤论价进行销售。
    如此一来，虽省去了包装等一系列繁琐的环节及相应开支，但由於缺乏规模化採购所带来的成本优势，其產品售价相较於苏记而言並未明显降低多少。
    而苏记之所以能够在价格方面更具竞爭力，一方面得益於其已然构建起一套完善且高效的供应链体系，较大的进货量使其在原材料採购上拥有更强的议价能力。
    另一方面则归功於先进的生產设备、宽敞的晾晒场地以及標准化的生產流程，这些因素共同作用，有效降低了生產成本，提高了生產效率。
    在只相差两三毛钱的情况下，大多数食客还是选择购买苏记，毕竟无论口味还是食品卫生方面都有保障，集卡还能兑奖，大奖得的少，小奖还是时常可以得到的。
    木瓜丝作坊再次扩大整改之后，已经不算是一个小作坊了，平时包装搬运什么的工作量也增加了，所以有健壮的男员工加入，可以更好的承担起这个部分的体力活。
    苏惠之后除了掌握调味的比例之外，更多是要对作坊的整体运作进行管理和把握，还要进行產品质量的监管，算是完全从一线转变为管理岗位了。
    相对於作坊，店里的岗位调整会更大一些，以前的安排是苏元正和苏裕负责大厨房的餐品製作，还有自助粥，猪杂滷味饭的出餐，小英早上来帮忙洗猪杂，营业是负责跑堂。
    生滚粥这边是江锋毅和小玲负责煮粥，小芳负责跑堂。
    这段时间里，苏元正將除配方外的手艺都教会了苏裕和江锋毅，为了让他们对两个板块的工作都能上手，今后他们两个人要轮值。
    每半个月轮换一次，除了厨房的工作，还有採购和洗猪杂的工作，也是要跟轮流著苏元正做的。
    如今新进的两个员工，依旧是从服务员做起，一边一个，大大的缓解了用餐高峰期服务员人手不够的情况。
    英子作为除了苏裕外最先进入苏记工作的员工，被提拔为领班，统管所有服务员，从人员调配到服务质量把控，事事操心，致力於带领团队为顾客打造更加优质、贴心的用餐环境。
    岗位调整之后，工资自然也要调整一番，苏记在邕城开店已有两年多的时间，这两年经济发展得很快，社会平均工资也有所提升，所以再按照之前的薪资標准就不合適了。
    木瓜丝作坊那边，因为最先来的两位大婶依旧是之前的上下班时间。
    虽然每天上班的时间比较短，但是她们在工作上十分的勤恳，责任心也很强，作坊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她们功不可没，所以每人增加了15块钱的薪资。
    而吴婶子和新招聘的两个大叔属於全职，上午八点半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午休两个小时是也在作坊內守著的，所以中午店里包餐，一个月工资是60元。
    店面这边则分为了三个等级，普通服务员每天迎来送往，负责接待顾客、点菜传菜、收拾餐桌等基础工作，她们的基本月薪为60元。
    领班除了要完成普通服务员的工作，还得肩负起管理团队、协调店內日常运营的重任，煮粥厨房里的小厨则是负责生滚粥的出品，他们的基本薪资是80元。
    而像苏裕和江锋毅这样的大师傅，则是单独谈薪，目前暂定苏裕是150元，江锋毅是130元。
    除了基本工资外，如有另外附加的工作则是按绩效工资往上加，比如英子除了做领班，还要帮忙处理食材，所以每月会加上15块钱的绩效工资。
    然后还有工龄工资，从进入苏记工作那天起算，每满一年月薪增加5元，所有员工都可享受。
    不管是在木瓜丝作坊忙碌的大叔大婶，还是在店面一线工作的员工，大家都为苏记的发展付出了心血，这份工龄工资，就是对他们长久陪伴与付出的最好回馈，让大家能更踏实地在苏记扎根，一起为店铺的未来拼搏。
    英子捧著苏渺製作的很正式的工资条，欣喜得看来看去。
    “渺渺，两年前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么快就能领到100块钱的月薪啊，我还以为起码要有十几年的工龄之后才能达到这个收入水平。”
    “英子姐，我和我爸早就说过了，店里的生意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只要店铺收益好，我们就会相应的给大家增加薪资和福利的，这个话不止以前有效，现在和以后依然有效。”
    “好嘞！以后我们更努力些，把门面再扩充一些，最好能让元叔把整条街都买下来！”
    “哈哈哈哈~”
    英子热血上头的豪言壮语，让大家都会心一笑，这时的他们还真是没想到，的確会有那么一天。

 第343章 高三集训

    而在休假方面，因为人手的充裕，苏记终於实现了轮休制度，
    正常时间是周休一日，节假日则按当时的具体情况决定排休或闭店休息，如节假日轮值的，可按两倍薪资计发，或享两倍调休时长。
    原则上门店和作坊的员工都是包两餐的，但是因为两边下工的时间不一样，所以以门店开饭的时间为准。
    作坊的员工都是有家庭的，平时一般不在店里吃晚饭，但是偶尔如果家里不做饭的话，可以和苏惠说一声，留下来在店里吃。
    吴婶子基本不留，两个大叔的儿女都成家了，有时候老婆回娘家或有別的安排就会留著吃饭，他们也不乾等著，饭点最忙的时候就来门店帮忙，別的不熟悉，帮忙传菜，收碗碟还是很麻利。
    苏渺制定的这么人性化的制度，店里员工是闻所未闻的，吃饭时嘰里呱啦谈论了好久。
    新来的小芳说：“还能有两倍工资呢？我以前去的工厂，过节的时候是最忙的时候了，一分工资都没有加的，最多给一小袋子果，那些果都是烂大街最便宜的种类。”
    入职作坊的王叔说：“你们还给果子，我上一份工作是在粉店帮工的，过节也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从早忙到晚。
    收摊的时候粉买完了，我们是一口水没喝上。不像这里，老板大方，还能留我们吃饭。”
    说完，他戳了戳旁边的孟叔：“老孟，你以前是在单位的，待遇肯定要比我们好吧？”
    孟叔大口的嚼著肉，说：“单位的福利確实蛮不错的，年节也都放假髮礼品，但是和我们这里比还是差一点，能有两倍工资谁想要那些什么礼物啊。”
    小玲好奇的问：“孟叔，你以前是单位的呀？怎么出来了。”
    孟叔摇头看了一口气，说：“唉！下岗了唄！我都已经有二十年的工龄了，还是正式工啊！这都下岗，放在以前谁能想到啊，我们厂子要改制了，给我们赔了一笔钱厂子就散了。”
    “赔得多不？”
    “能保证这一两年饿不死，至於今后就得自己討生活了。”
    店铺里的人事调整告一段落，在经过几天时间的磨合后，员工们之间的协作逐渐流畅起来。
    而苏渺刚放下店里的事情，又要开始將心思投回学校了，一高传统的高三集训要来了。
    按照惯例，高三上学期和下学期都会在期中的时候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衝刺集训。
    上学期的这个集训会衝刺新课教学，以保证下学期有足够多的时间进行整体复习。
    在衝刺阶段，高三上课时间进行调整，每天七点十分开始早读，晚自习九点半下课，十点钟准时关灯睡觉。
    在此期间內，为了对学生们的进行统一管理，需要强制住校，即使是离家距离只有几百米的苏渺也不能例外。
    不过好在学校为了让她们能有比较好的住宿条件，將所有的空余寢室都收拾出来。
    相较於高一高二住宿生的12人间，高三集训缩减到了6人间，而且还是不怎么用爬楼梯的低楼层。
    这让住宿的学弟学妹们羡慕极了，也让苏渺疑惑极了，她和胡小蝶说：“学校里有那么多的宿舍吗？那平时怎么不开放给高一高二的住宿生住呢？”
    胡小蝶说：“其实宿舍挺挺多的，两栋宿舍楼是前几年新建的，都是五层，每层楼有10间房呢。每个年级的住宿生也就几十个人吧，美其名曰好管理，一间房塞12个人，其余的全空著。
    不过我们学校对高三那是相当的照顾，升到高三之后就能从12人间改为6人间了，所以我们班那些原本就住宿的同学不用挪位置，就住在原宿舍就行，基本没什么影响。”
    林旺转头过来说：“真不理解这个强制住校的意义是什么，別的学校都没有这种，我们平时都是住家里的，肯定不习惯，到时候还更耽误功夫。我奶奶一边给我收拾东西一边骂，骂了半个小时。”
    胡小蝶问：“骂谁？骂学校？”
    “可不是嘛，骂学校领导吃饱的撑的没事做，胡搞瞎搞，还说现在条件刚好起来反而要倒退，把他们下放到村里干几天农活就老实了。”
    “噗！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旁边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渺边笑边说：“还是老人家敢说，你可小声点，要是被听到要被抓出去了。”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说：“怕什么，我就和你们说说，国栋，你收拾好东西吗？要不我们选一个宿舍？”
    林国栋摇摇头，说：“不好意思啊，我已经跟我哥他们约好一个宿舍了，还有几个他们班的同学，住满了。”
    “哦哦！那没事，我去和体育委员一个宿舍好了，反正集训期间他也要下岗。”
    “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集训期间所有体育课全部停课，换成文化课，除了早操，基本上我们要和太阳说白白了，简直像是被关进牢里一样。”
    这个对於喜欢户外运动的男生来说比较残忍，但是对於一些不爱运动的女生来说却是福音。
    胡小蝶就觉得挺好的，说道：“嘿！不用跑操场了，晒不到太阳我又能白一些，我实在是太容易晒黑了，要是能像苏渺一样白就好了。”
    苏渺回答：“其实健康肤色就挺好的，不用追求太白呀，你现在的肤色就挺好的。”
    “唉，我妈说女孩子就是要白白的才好看，要不然怎么那些演员化妆都是先抹粉呢，就是要白嘛，要是我向你一样白，以后都能省了买脂粉的钱了。”
    这段时间，从胡小蝶的敘述中，苏渺分析出她妈妈应该是个对时尚和美有很高要求的女士，而且应该很新潮。
    “铃铃铃！”
    上课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閒聊，这节是班主任的课，她进来之后先用10分钟说了集训的要求和规定，才开始上新课。
    明天同学们就要把行李拎来了，集训生活正式开启。

 第344章 集训生活

    之前高一军训的时候住过校，蚊帐什么的用品都还收著，拿出来洗洗就能用。
    苏元正照例给女儿装了小菜和滷蛋，这个月里没有周末，只有每周日的下午有半天的“放风”时间，家长们只能趁著这半天给孩子改善伙食。
    住宿的房號和床位是没有规定好的，每个班按人数分了几间宿舍，先到的人可以在本班的几个宿舍里优先选择。
    苏渺和胡小蝶约好了住同一个寢室，她没有爬过铁架床，有一些害怕，於是提出想睡苏渺的下铺，今天谁先到学校就先去占床位。
    苏渺发挥了家近的优势，拎著行李到宿舍的时候只有两位同学到了，其中一个就是张燕。
    在看到正在铺床的张燕后，苏渺原本想跨进宿舍的脚步瞬间停住，默默向旁边一间走去。
    这间还没有人来，苏渺发现宿舍里的床虽然也是上下铺，但是摆了六张，这意味应该是这一人一张床，睡上铺或下铺都可以的。
    苏渺还是有些不確定於是向路过的宿管阿姨询问：“阿姨，请问我们高三的宿舍是每人一张床吗？”
    宿管阿姨点头回答：“是啊，上下铺怕你们互相干扰睡不好，所以让你们自己一张床，把行李塞在床底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进房间之后，苏渺照样选择了靠窗户的那一张床，动手铺床掛蚊帐。
    等她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时，胡小燕才姍姍来迟，她大包小包的带了好多东西，气喘吁吁的进来。
    “哎哟，可把我累死了！我还一间间宿舍找你呢，她们来得真迟，都不用占位置了，隨便选。”
    苏渺帮她拿过肩膀上的大包包，说：“不用占位置，宿管阿姨说了，每人一张床，你不用爬上铺了，要不你选我对面那张靠窗的？”
    “行啊，我就睡你对面吧。苏渺你和我一样把枕头朝著墙壁这边，这样就不会闻著別人臭脚睡了。”
    苏渺倒是没想到她是考虑这个，瞬间笑出声来：“闻臭脚？你可真能想。”
    “誒！你还別说，我高一军训的时候床位和孟佳佳连著的，刚开始睡的时候是和她头对著头的，只觉得她呼吸声有些大，勉强能睡。
    嚯！半夜直接被熏醒，起来打手电一看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去睡，那臭脚丫离我的脸只有10厘米远，那味道我至今难忘。”
    “什么至今难忘呀？你们在聊什么？”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著，白天不谈人晚上不说鬼，胡小蝶刚说完，孟佳佳就背著大背包进来了。
    她只听到了最后的几个字，还以为她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確实也是有趣的事情，只不过是关於她的。
    苏渺和胡小蝶心虚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隨便瞎聊。”
    孟佳佳看了看床位，见胡小蝶还没有铺床，便说：“小蝶要不要和我挨著睡，和以前军训一样。”
    苏渺蔫坏的朝胡小蝶眨眨眼，说：“原来你们军训时就是一个寢室的呀，那现在又可以住在一起了。”
    胡小蝶一把將自己的蓆子扔到刚才选好的床铺上，说：“佳佳，我跟苏渺说好了，睡她对面了。”
    “啊……这样子啊。”
    苏渺见孟佳佳有些失望的样子，说：“你可以睡小蝶后边这张床呀，这样就是连著了。”
    孟佳佳看了看点头道：“也对，那我就选这张床了。”
    半个小时內，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宿舍，苏渺她们先铺好了床就先行去教室了。
    80年代的华国是个知识快速传播，文化激烈碰撞的时期。
    社会突然从思想封闭的状態中走向开放，在一阵茫然之后是无限的狂喜，最先摆脱无所適从状態，投身时代发展洪流，吸取知识勇於改变的那群人，在之后成为了各行各业的顶樑柱。
    而对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改变狭窄精神世界的渴望和改变物质贫困生活一样急迫，对知识的渴望是80年代校园生活的主旋律。
    高中课堂的席位弥足珍贵，是学子们十年如一日的苦读，击败了大部分同学而获得的，所以基本没有人是来混日子的。
    集训的日子一睁眼就要去做早操，天还没有全亮，苏渺眼睛都睁不开，就被胡小蝶和孟佳佳左右驾著往操场跑。
    孟佳佳一路跑一路喊：“快快快！一会儿迟到了要站到前头去领操的，能丟死个人！”
    最终在两人的努力下，三人都没有迟到，而今天领操的是林国栋和他两个哥哥。
    下面的同学看著上面有两张长得一样的脸，暗暗偷笑。
    “噗！三兄弟领操！头一回见到耶！”
    “集训第一天，两个哥哥就带著弟弟迟到了，哈哈哈哈！！！！”
    苏渺还有点迷糊，感觉自己的脑子和身体是分开的，脑子还在不停的重启中，但是身体很老实的跟著广播做操。
    今天是集训的第二天，做完操之后，校长特地又讲了一段鼓励的话语，才放大家去吃早餐。
    一说散会，苏渺像突然醒过来一样，说：“我把卡给你们，帮我打一个馒头和豆浆，我回去拿小菜夹著吃，滷蛋也还有呢！”
    三人约好在食堂外的小草地匯合，相对於吵吵嚷嚷的食堂，她们更喜欢在这里吃东西，比较清净。
    苏渺回宿舍拿了小菜和滷蛋出来后，在小草地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她们出来，不免有些奇怪。
    为了让高三的同学节省排队时间，学校食堂特地开了两个“高三专窗”，按昨天打饭的情况看，即使是人最多的时候，十分钟就能排得到。
    可是算上她回宿舍拿东西再到这里等待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难道今天人更多了？
    她又朝食堂的方向看了看，终於见到胡小蝶和孟佳佳朝这边走来，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说著什么，脸上皆是愤怒之色。
    走近后，苏渺听到一句：“都已经高三了，还一点道德素质都没有，这样的人即使文化水平再高也没有用！”

 第345章 插队事件（上）

    苏渺接过她们手里的杯子，里面装的是豆浆，包子和馒头一起包在油纸里。
    她问道：“怎么这么久？发生了什么事吗？”
    胡小蝶生气的说：“刚才有人插队，真是討厌，大家都是高三的同学，谁的时间不宝贵？要是想早点吃上饭那散操的时候就跑快一点啊！”
    插队？要是一两个人插队已经耽误不了这么久。
    於是苏渺问：“是插了很多人吗？”
    孟佳佳回答：“也没有很多，就三个人而已，但是他们插队之后被后面的同学批评，不止不道歉还和別人吵了起来，就当在哪里不往前也不退后，耽误了不少时间。
    后来是食堂的大叔出来调停，大家才开始继续打饭的。”
    胡小蝶接著说：“我们听旁边的同学说，其中的一男一女是一对，另一个女生和那个女生是同宿舍的，天天一块吃饭，以前就是插队的惯犯，上了高三更囂张了。
    平时住校的学弟学妹被插队也就是私下抱怨一下，不怎么和他们吵，现在排的窗口都是高三的，没人怕她们，就吵起来了唄。”
    她一边说一边掰馒头夹小菜，早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如今排队就用了十几分钟了，得赶紧吃完了去教室。
    孟佳佳说：“其实……还不如让她们插进来呢，多三个人打饭可能要等两分钟，现在一吵架耽误得更久了。”
    胡小蝶可看不惯那三人的行为，立刻就炸了：“凭什么让她们？就是因为之前每个人都是这种心態才把他们惯成这样的，就应该像今天一样制止这些行为。”
    “好了，快吃吧，一会儿该上课了。”
    苏渺將滷蛋拿出来，每人两个，补充营养。
    孟佳佳接过来说了谢谢，感嘆：“苏渺，你家好捨得啊，一大包的滷蛋，你爸这是让你顿顿吃蛋啊。”
    “你们帮我吃唄，我爸每次都给我装这么多的，让我分同学们吃。”
    “你爸真大方，你以前在班级里肯定很受欢迎。”
    这句苏渺听著就有点心虚了，受不受欢迎她不知道，反正架是没少吵的，而且一吵架就有人被开除。
    吃著吃著，苏渺想到刚才胡小蝶的话，疑惑的说：“你刚才说一对？是处对象的一对吗？高三还谈朋友？学校准许吗？”
    胡小蝶把手里剩的半个滷蛋直接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太迟钝了吧，不过也是，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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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谈朋友的还不止他们一对呢，我们大部分是17.18岁的，有些同学还是19岁的，放在以前谈朋友確实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高三正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候，所以大多数都是挺自觉的，也不乏小部分同学觉得无所谓，不止他们觉得无所谓，他们家里也无所谓，那学校就只能说不能做得太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校规里也没说不能谈朋友。”
    孟佳佳说：“你们知道为啥不？我妈说了，像我们这样能读到高三的都是高学歷了，以后不管能不能上大学，找工作肯定是不难的。
    有些同学觉得自己大概率是考不上了，就在同学里找对象，要是对象能上大学，以后出来可是包分配的，而且都是最好的岗位。
    再不济，两人都落榜了，那也是高学歷好找工作，在学校里一找一个准，总好过以后出到社会良莠不齐来得强。”
    胡小蝶频频点头，苏渺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良苗堆里挑高个，以保证后续的种植率啊。
    她上辈子为了能考上好大学，早日独立远离柳絮和王大锤，每天都是闷头苦学，对这些事情还真是很少打听。
    这样一想起来，她高二高三的时候似乎还真有男生来献过殷勤，只不过她完全不开窍，还以为人家想让她帮忙补习。
    那时她一门心思要跃龙门，哪管得了其他人，便一口回绝了，而且还是拒绝了好几个，之后就没人来了。
    现在那几位同学应该和王鑫他们一样，在一中读初三吧，想著也有点好笑。
    “嘿！傻笑什么呢！预备铃响了，赶紧洗了杯子回教室。”
    胡小蝶拍了拍苏渺的肩膀，將她从回忆里唤醒。
    食堂外有一排水龙头和水槽，是专门让学生们洗碗筷的。
    洗好的餐具带著去教室放在抽屉里，这样下课就能直接来打饭了，节省了回宿舍拿餐具的时间。
    学校曾经在食堂里设置过一个大架子，用来给学生存放自己的餐具，但是总会发生餐具遗失的情况。
    渐渐的同学们都弃之不用，食堂也就把架子撤掉了。
    过了两天，集训的闷头苦读让苏渺很不適应，毕竟平时开小差习惯了，集训老师们盯著紧，她也只能跟著一起。
    以前课间的时候同学们还四处走动休息一下，但是现在除了上厕所，也都坐在位置上看书。
    这让想到走廊上溜达的苏渺也不好意思出去了，毕竟整层楼的走廊要是只有自己晃来晃去的，好像不太好。
    幸好她的位置靠近窗边，还能看一看外面的学弟学妹们活动，休息休息眼睛。
    然而今天等到放学吃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有点偏头痛了，心想这样不行，还是得课间跑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才舒服点，再这样下去得腰间盘突出了。
    在“高三专窗”排队的同学们皆是一脸疲惫，都没什么精神聊天了，只等著吃完了饭好好午睡一场，养好精神投入下午和晚上的学习。
    “让一让啊，让个位置。”
    正低头养神的苏渺毫无准备的被人推了一个趔趄，身后的胡小蝶连忙扶住她。
    孟佳佳生气的说：“誒！你们干嘛推人啊！而且还插队！太过分了吧！”
    胡小蝶也怒斥道：“你们怎么又插队，又想吵架是吧！”
    苏渺看向推搡她的人，是两个女生，此时已经稳稳的挤进队伍中，站在了苏渺的前面。
    从胡小蝶的话中，苏渺猜测她们很有可能就是前天早餐时间插队引起爭吵的人，但不是三个人吗？这只是两个女生。

 第346章 插队事件（下）

    只见那两个女生穿著同款的运动套装，一副青春洋溢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学生该有的礼貌与谦逊。
    其中一个扎著高马尾的女生，不屑地回过头来，眼神里满是傲慢与厌烦，“喊什么喊，就插个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至於这么小气吗？”
    孟佳佳一听这话，气得脸颊通红，她上前一步，手指著高马尾女生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家都在排队，凭什么你们就能隨便插队？这对我们公平吗？”
    周围排队的同学也开始纷纷侧目，低声议论起来，大家脸上的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衝突驱散了一些，眼神中多了几分愤怒和不满。
    另一个短髮女生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哟，公平？高三时间这么紧，我们试卷还没写完呢，哪有时间在这慢慢排队，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唄。”
    这话一出口，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胡小蝶怒极反笑，“你们没时间排队，我们就有时间吗？大家都在为高考拼命，谁比谁轻鬆啊？你们这样插队，不就是在占用我们的时间吗？”
    苏渺眉头紧皱，她知道和这样不讲理的人爭吵下去也无济於事，但就这样让她们插队，她心里也很不舒服，而且会被人认为很好欺负，今后麻烦事更多。
    於是她深吸一口气，儘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同学，大家都是高三的，时间都很紧迫，我们也都想快点吃完饭去学习，麻烦到后面去排队吧。”
    高马尾女生翻了个白眼，“就你会说话，我们两个人能耽误多少时间，就不让，怎么著吧！”
    此时，队伍后面的同学也开始不耐烦了，有人喊道：“前面的赶紧走啊，別磨蹭，还插什么队，有没有公德心啊！”
    “谁没公德心啊！我还说你们不谦让呢！都不想吃饭是吧，好啊！那今天全都別吃！”
    面对这么多人的指责，两个女生不仅不怵，还放开声音和同学们吵了起来。
    有她们两个挡在中间，这一排的队伍只能停滯不前，打饭的阿叔见状在窗口后面喊同学们往前走，可喊声使现场显得更混乱了。
    苏渺本来就脑袋昏沉，现在只觉得耳朵旁嗡嗡的响，再加上那两个女生举著饭盒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更烦躁。
    在这里吵架耽误大家打饭是吧，那到外面去就耽误了！
    苏渺突然热血上头一把夺过眼前的一个饭盒，转身就往食堂外面跑！
    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举动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被抢饭盒的女生最先反应过来，拉著同伴追了出去，口中大喊：“抢劫啦！！！快还我的饭盒！”
    隨后是胡小蝶和孟佳佳震惊的对看了一眼，也著急的追出去了。
    排队的高三同学们皆是一片譁然，一些全程目睹的同学怕她们真打起来，也顾不上打饭了，也要跟著出去看看。
    还拉上旁边的同学：“走！我们去帮忙去！”
    “对！为眾人发声者，不可使其受委屈了。”
    话说苏渺拿著別人的饭盒跑出食堂，被外头的风一吹头脑清醒了点，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丟脸，但事儿都已经干了，那就得站在道德最高点，这样別人只会点头赞同，不会觉得她行为不妥了。
    食堂门外有一块石墩子，也不知是用来干嘛的，苏渺一下就跨上去了，把饭盒举得高高的。
    別看苏渺比她们年纪小，她可是遗传到了父亲的基因，14岁已经165cm了，在成年女性平均身高一米六出头的这里，绝对算是高挑的。
    再加上石墩的高度，两个女生跳起来也够不著饭盒，她们气急败坏的怒喊：“发什么癲啊！把饭盒还给我！”
    苏渺一身正气的说：“你插了我的队，得向我道歉，但是在里面会耽误大家的时间，你就在这里道吧！”
    后面追上来的同学將她们围成了一个圈，都觉得苏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胆子真大啊，这两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还敢面对面挑战呢！
    两个女生纵横食堂两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较真的人，觉得自己像猴子一样被耍著，气得脸都红，感觉下一秒头顶就要冒烟了。
    但是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她们可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反倒是觉得苏渺整这么一出，让她们被这么多人围著指指点点分明就是故意为难。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从人群外头走了过来，正是前天和这两个女生一起插队的人。
    他看到眼前的场景，脸上闪过一丝尷尬，但很快就恢復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就是插个队吗？大不了我们不插了。”
    然而，那两个女生却不依不饶，“凭什么不插啊？我们都排了这么久了。”
    男生无奈地耸耸肩，说：“行了行了，別闹了，今天就別插了，改天再说。”
    说完，他拉著短髮女生就要离开。
    但胡小蝶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要是她们就这样走了，苏渺站在石墩上岂不尷尬？得找个台阶下来吧？
    她拦下三人，说：“改天？改天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插队？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保证以后不再这样了。”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附和：“对，必须保证！”
    高马尾女生一听胡小蝶的话，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让我们保证，我偏不！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
    胡小蝶原本是想用大家的施压使她们產生羞怯，从而达到效果，然而她们能成为插队惯犯，羞耻心这种东西必然是没有的，所以完全不奏效。
    苏渺此时站在较高处俯视三人，用缓慢而清晰的话语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既然生活在集体中就应该遵守既定的规则，损害了他人的利益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和你们是同学关係，对你们的確没有管理权限，那就让可以管你们的师长来判一下对错。”

 第347章 谁又惹她

    插队三人组听了苏渺的话后面面相覷，不就插个队嘛，多等两分钟的事情，这么计较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碰上。
    短髮女生冷笑一声：“你还是小学生吗？都是快成年的人了，有事情自己解决不了，还要去和老师告状，也不嫌丟人。”
    “首先，我还要很久才成年，其次我也想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但很明显你们还不具备该有的理性和自律性。
    再来，这里是学校，老师作为管理者，我將秩序被破坏的情况上报给他们是合情合理的，既然做错事情的人不是我，那丟人的也不会是我。”
    “说得好！”
    “没错！早就应该让老师来管一下了！”
    “我们都支持你，告诉老师去！”
    围观同学发出一片叫好声，短髮女生却丝毫不怕，说：“那你就去告唄，我们最多被批评几句，而你这个把简单事情闹大的人，以为老师就能看你顺眼？”
    高一的时候，短髮女生就和现在的男朋友处上对象了，然后就被男生带著插队。
    原本她还觉得这样不太好的，但是经歷了一次心態就发生了改变。
    她发现被插队的同学都是敢怒不敢言，即使遇到些脾气急的，最多吵几句，他们依然可以挤进队列里。
    这样插队不仅免掉了烦人的等待时间，还渐渐的让她產生了一种胜人一筹的变態爽感，特別是看到同学们愤怒又不能拿她如何的样子，就更痛快了。
    也有过几次遇到不甘示弱的同学告到了老师处，但是因为她学习成绩实在是好，老师也更多的偏向她，都是不痛不痒的批评了几句就放过了。
    久而久之，她插队的习惯越来越过分，打饭插队，打热水插队，总之在学校里看到队伍总想著要插到前头去。
    班里一些同学看到老师如此偏向她都不自觉得对她客气很多，还有像旁边跟著的这个舍友。
    在表面看起来她们感情亲如姐妹，在学校里都是如影隨形，其实她知道都是想粘在自己身边狐假虎威罢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比成绩，比老师偏爱，苏渺还真没怕过谁。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听到动静的政教处主任跑了过来，他手里还拿著空饭盒，对围著的学生喊：“怎么回事！都围著做什么？”
    学生们让开了一条路让他走进中间去，还一边七嘴八舌的报告著刚才的情况。
    当政教处主任看见站在石墩上“气宇轩昂”苏渺，差点两眼一黑栽到地上。
    谁啊！到底是谁又惹了这个小祖宗啊！上回她和同学吵架，喊来了军部大领导，连校长都给整冒汗了，这才过多久啊，又惹她，这回不知道要叫谁来了。
    “苏渺同学，这又是怎么了？”
    苏渺看到他，眼前一亮，很好，专管这个的来了：“老师！你来得正好，这三位同学老是插队，被同学制止之后还口出狂言！放话说让大家都吃不上饭。”
    嗯？刚才她们是这么说的？那两个插队的女生互看了一眼开始回想刚才的对话。
    “是的，她们就是这么说的。”
    “对对对，她们说，都不想吃饭是吧，好啊！那今天全都別吃！”
    “真是太过分了，这位同学叫苏渺是吧，刚才差点就被她们推倒了。”
    ……
    同学们这几天挤压的怒气，都在这个时候释放了出来。
    事实上，他们心中的怒火不仅仅源自於这三个人屡次肆无忌惮的插队行为，更有那繁重学业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在作祟，如此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导致每个人的情绪都特別大。
    政教处林主任听完了大家的讲述，脸色沉了下来，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搞破坏。
    他严肃的对那三个学生说：“你们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连最基本的遵守纪律都做不到吗？”
    短髮女生见男友和闺蜜都不吭声，於是硬著头皮说：“老师，我们是三班的。”
    “三班的？那你们班主任就是李丽芳老师了？”
    “是的。”
    林主任冷哼一声，怒不可遏地说道：“真是太不像话了，我会把你们今天的行为告诉李老师的，让她对你们严加管教！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必须立刻向在场的所有同学诚恳地道个歉。”
    他说完后，便有意无意地朝苏渺看了一眼，作为学校领导，他必然是不希望事情闹大的，只要同学们不追究，这件事也就可以过去了。
    苏渺看了看那三个有恃无恐互相使眼色的同学，內心瞭然，所以以前大概率也是这么解决的是吧。
    交给她们班主任，作为班级的第一名，班主任除了袒护还会怎么处理，这样和稀泥的处理方式就是让他们行为越发乖张的原因之一。
    “林老师，我觉得让李老师来处理他们不太妥当。”
    林主任默默嘆了口气，他就知道，惹到苏渺头上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他只能接话：“为何不妥当。”
    “按道理来说，李老师作为他们的班主任的確是负责管理和教育他们的，但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班级內部矛盾了，这三位同学的行为已经侵害到了在场这么多同学的利益。”
    说到此处苏渺停了下来，林主任心想，好好好，这是等著我上套呢，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他偏不搭话。
    可他不搭话，不代表没人搭话，短髮女生作死的自己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不由我们班主任处理还能是谁处理！”
    林主任一口血没喷出来，蠢货啊！
    苏渺得逞的笑了笑：“自然是林主任处理啦，你们这是属于思想道德的缺失导致的行为不规。
    林主任您是政教处的主任，专门负责学生们的德育工作，由您来处理这件事情，我们大家都很信服啊！”
    “对啊对啊，还是林主任您来处理吧。”
    “主要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他们都是惯犯了，而且还这么囂张，被制止后还要和同学们吵架。”
    “这个事情如果不解决，那我们岂不是天天都要被插队？这也太憋屈了。”
    围观的学生们觉得苏渺说得很在理，纷纷要求林主任对这三位同学的恶劣行为进行处理。

 第348章 各自护犊

    因为这件事在高三学生中影响太恶劣，也算是犯了眾怒了。
    在学生们期盼的目光中，林主任只能给了他们记过处分。
    记过处罚不算最严厉的处罚，但也绝不是轻罚，需要他们做出书面检討，並由班主任签字，是会留档的。
    不过只要他们在学期末表现良好，这个记过是可以消除掉的，但如果继续有不良行为，是会直接影响高考报名的，毕竟这个年代並不是所有的高三生都有资格参加高考的。
    按一般程序来说，记过处罚都联合学生班主任和年级组长谈论过后再做出，但如果是像现在这样影响较大，事实清楚的情况，政教处主任也有权力先行处分，之后再通知班主任及年级组。
    事情处理之后，林主任都招呼学生们赶紧去打饭，抓紧时间吃饭休息。
    苏渺见事情得到了预期的效果，便和林主任好好的道了谢，回食堂排队去了。
    下午的时候，林主任来高三年级组，班主任办公室通知这件事情。
    办公室內的老师们都是各自忙碌著手中的工作，听到这件事情后皆是觉得意外，插队確实不好，但是有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吗？
    林主任担心老师们会觉得苏渺小题大做，便將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包括那三位同学平时的行为，言语中的不文明，还有在同学中產生的影响，这几天发生了多次的矛盾衝突。
    听完之后，老师们纷纷觉得，这个处分很合理，还罚得迟了，但是碍於三班的班主任也在办公室，便也不好多加谈论。
    林主任对三班班主任李丽芳说：“丽芳老师，处分的目的希望通过教育引导，帮助他们认识错误並改正过来。学生的心理工作还是要做的，你最好去和他们谈一下， 让他们在剩下的大半个学期里好好表现，期末就可以將处分消掉了。”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谈一谈。”
    李丽芳老师本就尷尬得想钻到地底下去，林主任这是给了她一个离场的理由，便匆忙的走了。
    之后老师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这件事来。一开始大家还围绕著事件本身展开討论，但渐渐地，话题不知怎的就跑偏了，竟然变成了一场对苏渺的夸讚大会。
    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要有苏渺参与其中的事情，最终往往都会以类似的走向发展。
    说到兴头上，林主任甚至亲自上阵，將当初苏渺勇夺他人饭盒的那一幕活灵活现地表演了出来。
    他一边比划著名动作，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著当时的情景，讲到精彩之处，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著吴建军老师如同一阵旋风般跑进了教室。
    只见他满脸焦急之色，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苏渺被打了？是被谁打了？”
    见到又有人跑来凑热闹，看到自己耍宝的样子，还讲著这么无厘头的话，林主任没好气儿地说道：“我说吴老师，你不是教高二的吗？跑这凑什么热闹。”
    吴建军老师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连忙反驳道：“我虽然现在教高二，但苏渺也是我的学生啊！刚升上来两个月怎么就被人打了呢！”
    林主任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咂巴咂巴嘴说道：“嘖！你都上哪听的乱七八糟的消息，哪里就挨打了，她是你学生你能不知道她是不吃亏的性格？她不打人都不错了。”
    “林主任，话不能这么说，苏渺虽然是要强点，但绝对是讲文明讲礼貌懂进退的学生，而且她年纪还小呢，我们对她要多关心多爱护的。”
    见两人开始斗起嘴来，黄晓燕老师赶紧开口截住两人的话头。
    只见她一脸温和地看著小吴老师说道：“小吴，你先別著急，这个消息肯定是传错了的，苏渺没有挨打。
    其实是因为插队的事情，学生们之间发生了一点爭执。林主任当时就在现场，及时的处理妥当了，给了记过处分。”
    听到这里，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吴老师愣了愣，才接著说：“苏渺……插队了？她一直都是个特別遵守纪律的好孩子呀，绝对不会是那种毛毛躁躁、不懂规矩的性子，这里面肯定是存在什么误会的！”
    看他一副极力护犊子的模样，林主任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冷哼一声。
    黄晓燕老师笑道：“不是苏渺插队，而是有同学插了她的队。
    据我们所知，那三个插队的同学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他们经常这样做，让其他同学意见很大，这次正好被苏渺碰上了，两边发生了几句口角。
    苏渺同学为了避免影响食堂的正常运营秩序，抢了她们的饭盒，把她们引到外头来理论。现在都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吧，林主任没让苏渺受委屈。”
    吴老师这才放下心来，笑呵呵的对林主任说：“哎呀！原来事情是这样，传得这么离谱，嚇到我了。
    我就知道林主任做事向来都是公平公正的，难怪深受学生们的敬爱呢！不过话说回来，您刚才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这些情况。”
    林主任平时和他斗嘴惯了，此时没好气的说：“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一进来就跟个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个不停。
    我说苏渺那能言善辩的嘴皮子，最起码有一半是和你学的吧！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得了！懒得和你说，我走了。”
    说罢，朝黄晓燕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出了办公室。
    他前脚刚走，吴老师就转过脸来，衝著黄晓燕老师眨眨眼，压低声音调侃道：：“老师，我感觉林主任刚才那句话在说您呢？”
    黄晓燕老师闻言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吴老师的肩膀，笑骂道：“你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连我也敢打趣！”

 第349章 来日可期

    林主任和李丽芳老师是老同学，晚自习的时候想著过去和她聊一下今天的事情。
    正好其他班主任都去巡班了，李丽芳老师正在批改试卷，林主任走进办公室，熟稔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丽芳老师对面，神色带著几分无奈地开口道：
    “丽芳啊，我说你们班上那三个也是不长眼的，偏撞枪口上去，还在那傻乎乎的问让谁解决，掉人家挖的坑里了都不知道，就这样的真的是优等生？”
    李丽芳老师摇头嘆气：“唉，这个问题我已经讲过他们很多次了啊，其他方面都还好，就不知道怎么跟著了魔似的爱插队！平时连领个课本都要插！
    那个短头髮的，叫黄艷芳，从高一就是我们班的第一名，你说我怎么处理好啊！校长著重说过好几次了，叫我们一定要保名次，把第一名处理重了还怎么保名次。”
    说到这个林主任也皱眉，点头表示理解：“这两年，二中三中都发展起来了，我们升学压力很大啊。
    虽然考上大学的人数我们一直都是位居榜首的，但是今年的省理科状元竟然是二中的，这可是第一次出现，两个状元不是都出在我们学校的情况。
    本来打了报告上去，说是今年要修操场的，状元一丟事情直接就压下了，要是明年还是这样，优秀生源可就慢慢流出去了，今后的资源就更难拿了。”
    李丽芳老师无奈的说：“就是这样嘛，不止状元，考上大学的人数他们也在追赶了。所以我想著吧，如果不是特別严重的问题，我就还是以口头教育为主。
    也是没想到让他们发展到这种地步，引起这么恶劣的影响，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林主任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责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学生们的行为习惯养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现在的孩子想法也多，说了也不一定听。
    高三是关键时刻，得让他们既不影响到成绩，又认识到自身的错误，以后別再犯了。”
    李丽芳老师点头道：“我今天已经分別找他们谈过了，除了插队的事情，我让黄艷芳和周志明別老凑在一块。
    虽然他们处对象是家里头同意的，但这里毕竟是学校，这么多同学看著影响不好，他们认错態度都还不错，至於后续的，我再盯著吧。”
    林主任和她又说了几句，回到保状元的话题上：“今天这个事情我是当场给的处分，没和你们通气，你可不要有想法。
    毕竟几十號学生看著我得有明確的表態才行，至於苏渺，今天她確实是受欺负了，被插队也被推了，所以她要求要个说法也是合情合理了。”
    李丽芳老师笑道：“这才是你想来和我说的重点吧，怕我对苏渺有看法？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先不说我也是她的数学老师，对她一直都很喜爱，单单说今天她做的事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其他同学行为出现偏差，老师的管理不够严谨，这不能怪在她的头上。”
    “好好好，我就是那么一说，你是知道苏渺的成绩的，所有领导都盯著呢，她可是明年理科状元的头號种子。连校长都说了，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她的所有教学计划和要求统统开绿灯。
    按我看，即使是触碰了原则问题，能解决的也都可以给她解决了。你没看到今天吴建军老师一听到风声，急吼吼的跑过来兴师问罪了呢！”
    “哈哈，吴建军老师还是那样活泼，当年他考状元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要留在京城工作了，没想到他会回本校来教书，不过他也是我们学校年纪最轻的班主任了。”
    林主任倒是不怎么笑得出来：“吴老师……也是被家事拖累，要不然有更好的前途，所以上次苏渺入团的事情领导们才这么重视。
    一定要把那些事情理清楚理乾净，避免对她將来的发展產生不良影响，不能再因为那些虚无的东西浪费人才了。”
    ……
    苏渺晚餐吃得有点多，第二节自习上到一半就肚子痛，跑去厕所拉了一坨大的，在回教室的途中正好遇上从办公室出来的林主任。
    “老师晚上好。”
    “嗯，好。”
    听著林主任回应冷淡，苏渺想著今天白天的事情確实给他套了一下，於是非常诚恳的说：“老师，今天我和同学斗嘴的行为確实有些不太妥当。
    遇到事情我应该第一时间先向老师报告，就这样当著那么多同学的面爭执，有些太衝动了。”
    林主任看著苏渺老老实实等著停训的模样，明明知道她还只是个学生，却也想把一些也许他们还理解不了的话说给她听。
    正好这里是拐角处，晚自习中也没有人路过，林主任开口道：“苏渺同学，不用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苦恼，你並没有做错什么。
    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学校和老师对所有学生都是充满期待和尽心培养的。
    而学校也唯有在保持高质量教学成果的情况下，才能得到更多的教育资源扶持，这些资源都是运用到学生身上的。
    所以在有的时候，的確会出现对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比较偏袒的情况，当然，我並不是说这是一个好的现象，而是希望你能明白，学校和老师也有难处。”
    苏渺点点头，认真的回答：“老师，我明白的，其实今天这件事情我並不是完全的为了自己。
    在住校的短短几天时间里，那三位同学的行径在同学们之前传来传去，本来大家学习压力就大，事情出来，厌烦的情绪就更盛了。
    我知道领导和老师们一直以来对我都很照顾，所以今天才那么斗胆的让老师处理他们，希望这个不良现象可以就此打住。
    而我对老师们的感恩用嘴巴说显得太空了，我只能加倍努力学习，不辜负老师们的期望。”
    林主任欣慰的点头：“你能明白就很好，苏渺同学，老师们都很看好你啊。高三衝刺阶段，你只管好好复习，有什么为难的只管和你班主任提就是了，好了，回教室吧。”
    “好的，谢谢老师！”
    林主任看著苏渺的背影，心里想：小小年纪，天资卓绝，聪慧谦逊，果敢通透，来日可期啊！

 第350章 谁晃椅子

    时间悄然来到晚上九点钟，校园被夜幕笼罩，这已经是学生们的最后一节自习课。
    整座教学楼里灯火通明，暖黄色的灯光透过一扇扇窗户，宛如为教学楼披上了一层明亮的纱衣，与外面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教学楼內却出奇地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挲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是一场静謐的知识之旅正在进行。
    按照高三学生的自觉性，完全不需要班主任看著了，所以各班都是只有学生在自学，班主任们都在办公室里各自忙碌，只偶尔有一两个领导在走廊里巡视。
    苏渺来学校之前收到了杂誌社寄来的新杂誌，前几天都在適应快节奏的集训生活，还没有来得及看。
    趁现在没有老师守著，她实在忍不住，悄悄地从书桌里拿出杂誌，准备忙里偷閒看上一会儿。
    她习惯性的先从笑话的板块开始，然后发现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一个大学生被绑匪抓了，绑匪把他按在凳子上，然后问他：说！你是哪的？不说就电死你。
    大学生回了绑匪一句话，结果被电死了，因为他说：我是电大的。”
    看到这个结尾，苏渺先是一愣，隨即反应过来，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知道现在是自习课，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可这笑话又实在有趣，让她难以抑制笑意。
    只能赶紧捂著嘴，在座位上无声地偷笑起来，身体一抖一抖的，实在是憋得辛苦。
    突然，苏渺觉得自己的椅子似乎被轻轻的踢了一脚，她心中一惊，以为是自己刚才偷笑发出的声音影响到了身后的林国栋，他正用这种方式悄悄提醒自己。
    於是，她赶忙转头过去，小小声地说道：“不好意思啊。”
    然而，林国栋回復的只是很茫然的一句话：“什么？”
    苏渺有些疑惑，又问道：“嗯？不是你踢我椅子吗？我刚才是不是笑出声了？”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不知是谁扯著嗓子大喊了一声：“地震！刚才是地震！”
    声音在原本安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这里是极少发生地震的，对於大多数同学来说，对地震的认知，除了课本里学到的那些地震知识，更多的是来自於年幼时听大人讲述过的那一场浩劫。
    那遥远的记忆，此刻被这一声喊叫瞬间唤醒。
    於是，仅仅在一瞬间，原本安静的教学楼如同一颗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彻底沸腾了起来。
    椅子被匆忙推开的声音、同学们慌乱的脚步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
    在走廊巡查的林主任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所有同学请冷静，各班班主任请快速回到教室带领学生们到操场集合。按照出操秩序下楼，千万冷静，不要发生踩踏。”
    林主任的声音穿透这混乱的嘈杂，让有些慌乱的学生们冷静了下来，所有在学校的老师也都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组织学生们下楼。
    其实並没有什么强烈的震感，就是轻微的抖了一下， 很多同学是没有感受到的，更多的恐惧是来自於那一声大喊。
    上千號的学生同时下楼，想快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你挤我，我挤你慢慢地走，幸好有两个楼梯口可以走。
    胡小蝶有些害怕的紧拉著苏渺的手，说：“苏渺，你刚才感受到震动了吗？我怎么都没感觉到呢。”
    苏渺安慰她：“我刚才就是觉得凳子动了一下，很轻微的。不要紧，即使是地震也是很小很小的而已，不会有事的。”
    各班的班主任在確定没有学生滯留在教室之后，跟在学生后面下楼，一路都在提醒大家不要拥挤推搡。
    但是狭窄的楼梯间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大家都慌乱地往楼下移动，苏渺跟著拥挤的人群，刺鼻的汗味和紧张的气息在空气中瀰漫，让她的心臟也“扑通扑通”加快了跳动。
    同学们都互相挤著没有空隙，苏渺被人群裹挟著，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不受控制，只能隨著人流的方向挪动。
    突然，前面不知又是谁喊了一声：“有人摔倒了！”
    原本就混乱的队伍瞬间更加慌乱，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在往前挤。
    摔倒的同学就在苏渺前面一点，她看到后想停不下，避免往前会踩踏到他，但是后面不知情的同学还在源源不断的进入楼梯，使得人群依旧在往前挤。
    苏渺被挤得不受控制的往前倾，连忙喊道：“不要往前挤了，有人摔倒了。”
    但是她的声音在嘈杂的楼道里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突然她一脚踩空，下一秒就要扑到前面同学的背上了。
    这时有三只手同时抓住了她，走在她旁边的胡小蝶和林国栋，一左一右的拉住她的手臂，还有一个人从后面直接扯住了她的衣服。
    苏渺向后看去，是张燕，她努力抵抗著后面同学往前拥挤的压力，大声对苏渺说：“快站好，不能摔！”
    这是，守在楼梯口的林主任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急忙拦下了继续往楼梯走的学生，大喊道：“同学们不要拥挤，慢慢走，没有什么事的，只是去操场集中而已，不要惊慌，注意看身边的同学，互相扶一下。”
    说话间，那个摔倒的同学已经被扶起来了，他的脚似乎是崴到了。
    幸好旁边的同学扶著他，还能慢慢的往前走。
    苏渺他们也小心翼翼的往下走，过了几分钟终於出了楼梯口，大家都鬆了一口气往操场跑。
    到了操场，张燕忙著去组织自班的同学集中排队，一会儿好清点人数。
    胡小蝶则一屁股坐到地上，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我滴天啊！从来没经歷过这样的事，差点把我挤扁了。”
    苏渺经歷了楼梯的一幕，现在也觉得有些腿软，白著脸没有讲话。
    林国栋见状打趣道：“苏渺，就说上课不能开小差吧，你看个杂誌笑得地都震起来了。”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一些。

 第351章 竟有反转

    当教学楼里的学生都撤离之后，各班主任在班长和团支书的协助下开始清点人数。
    老师们穿梭在学生队伍中，仔细確认著每个学生的身影，询问是否有人受伤。
    清点完毕后，老师们纷纷向学校领导匯报情况，確认全体学生都已安全到达操场，並无人员严重受伤，只有刚才摔倒的同学崴了脚。
    今天晚上是孙副校长值班，林主任问他：“孙副，好像只动了那一下，然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你看接下来怎么安排？”
    孙副校长说：“胡校长已经在赶回学校的路上了，我刚才已经向上级做了匯报，教育局那边已经去諮询地震局了。
    为保险起见，先让学生们就地休息，再等等，確认没事之后让他们直接回宿舍去。”
    ……
    於此同时，校外的居民区里，感受到那一下震动的居民们也纷纷走出了家门，和邻居们互相交流著。
    “老吴！刚才地震了，你们知道吗？”
    “我刚才都睡著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啊，是我儿子把我拉起来的。你感受到了？动静大不大？”
    “不大，就轻轻的动了一下，但是我们怕一会儿还有大的过来，所以都直接跑出来了。”
    苏元正刚洗漱完毕，到厨房泡米，备著明天煮生滚粥用的，准备关灯的时候发现盆里的水震盪了一下。
    他原本没有在意，回到房间准备睡觉，然后就听见院子外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多，就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开门出来正好看到苏裕和苏惠跑过来，苏裕说：“叔，刚才好像地震了，动了一下，现在好多邻居都出门了，不敢在屋子里待著了。”
    听到这话苏元正才联想到刚才水盆震的那一下，说：“我都没知道是地震，听到动静才出来了。”
    旁边的大叔说和家里人说：“先別回去睡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大震之前的小震呢，在外头好一些，至少震了不被压到。”
    苏元正心头一紧，匆匆往一高跑去，对苏裕和苏惠说：“你们看著门，现在待著外头，渺渺还在学校呢，我去学校看看。”
    街上的邻居见他跑得飞快，都连忙问他要去哪里，听到他是要去学校看孩子，一些家中也有孩子在上自习的家长也反应过来，纷纷跟在后头去了。
    苏元正跑到校门的时候，正好是苏渺刚到操场集合的时候。
    校门是关著的，他著急的向门卫打听：“同志！我女儿是高三的学生，刚才地震了，学校里怎么样？”
    门卫得了通知要守好校门，避免发生其他事件，对苏元正和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跑来的家长说：“家长们请放心，各班的班主任和学校领导都在呢，已经把学生们都集中到操场了，现在安全得很。”
    一些不放心的家长说：“现在也快到放学时间了吧，我们能不能直接接孩子回去了？”
    “家长们先安安心，现在学生们在开阔的操场才是最安全的，现在到处走反而不好。”
    门卫说得也很有道理，於是家长们就在校门口守著，期间有不少住得近的家长赶来，等校长到的时候，校门口已经围了一圈家长了。
    校长安抚了家长群几句，便著急的跑去操场了。
    11月初的邕城还没有变冷，但是晚上的温度已经需要穿长袖了，校长穿著单件衬衫，湿漉漉的头髮在汽车来的路上已经被吹得半干了，等他看到集中在操场上的学生和教职工，才完全的鬆了一口气。
    孙副校长迎上来，说：“老胡，学生都在这了，有一个崴了脚，其他人都没事。”
    胡校长点点头说：“好像是震了两下，动静不大，我来之前已经和教育局的领导匯报过了，如果得了地震局的消息他们会打电话过来，所以我现在要马上回办公室等消息，你负责在这里稳定学生们的情绪。”
    同学们虽然都知道目前是安全的，但是刚刚经歷的紧张与慌乱，却没那么快得到消散。
    为了缓解同学们的情绪，孙副校长提议大家一起来唱唱歌，就唱军训时教官教的那些。
    起初，歌声还略显零散，但很快，同学们便默契地融入其中，激昂的歌声在操场上空飘荡开来。
    一首接一首，大家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同学们的心情都平復了许多。
    即將到放学的时间，校长终於过来了，表情轻鬆的说：“地震局说震中离我们很远，没关係的，高一高二的同学可以放学回去了。”
    “那高三的学生呢？好像门口也有高三的家长来接孩子了。”
    “高三的继续集训，不影响，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和家长说一下，在学校里是很安全的。”
    虽然之前和张燕有不愉快的经歷，但是一码归一码，苏渺还是很感谢她刚才出手相助的。
    也很真诚的向她道谢，张燕倒是一脸的不自在：“没什么的……我是团支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道谢，真的。
    苏渺，之前真是对不住啊，不管你和你表姐关係如何，我都不应该把气撒到你身上的。”
    苏渺说：“是的，在背地里检举我，那件事情真的很不好，不过这不影响我今天向你道谢。”
    “嗯？虽然我的確没有去提醒你交入团申请，也故意在上团课的时候当眾说出你被停课的事情，但是检举你的人不是我。
    这种有关政审的事情，一旦坐实前途尽毁，我只是想给我妹妹出一出气，没真的想毁掉谁的前途。”
    苏渺看著她眼中的坦荡，觉得梁子早就结下了，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大概率是没有必要说谎的。
    “好吧，那是我猜错了，你针对了我一次，又帮了我一次，就算扯平了吧。”
    班主任安排同学们有序回宿舍休息，苏渺和胡小蝶、林国栋、张燕结伴而行，一边走一边还在討论著刚刚的经歷。
    张燕將刚才听到的领导谈话说给他们听，胡小蝶抱怨的说：“今天是11月6號呢！是我奶奶阳历的生日，我不能在家陪她过就算了，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希望她老人家不要被嚇到才好，”
    听到她的话，苏渺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间炸开。
    1988年！11月6日！地震！天啊！她怎么会忘得一乾二净。

 第352章 澜县之殤

    孟佳佳在班里的座位离他们远，所以刚才下楼的时候和他们不在一起，此时从后面跑上来拍拍苏渺的肩膀，然后看到她脸色有些白。
    关心的问：“苏渺你怎么了？被嚇到了？”
    大家把目光投向苏渺，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落后了大家一步，整个人心事重重的模样，脚步也显得有些拖沓。
    张燕问：“是不是刚才不小心受伤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现在刚放学，可能医务室的老师还在。”
    苏渺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带著一丝疲惫，说道：“没有受伤啦，就是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又跑了一场，突然间就觉得困得不行，回去睡一觉应该就会好起来的。”
    回到宿舍，苏渺洗脸刷牙后直接上床睡觉了。
    因为下晚自习后宿舍开灯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所以一般她们都是吃完晚饭后就洗澡，然后再去上晚自习的。
    回来大多数同学都是洗脸刷牙就能睡觉了，但是养生渺渺一般还要比其他舍友多一步，那就是泡脚。
    而今天她没泡脚就上床了，舍友们见此情形，都心照不宣地觉得她是真的累坏了。
    为了不打扰到苏渺，大家活动时的动静都特意放缓了许多，走路轻手轻脚，说话也儘量压低声音，生怕吵到了她。
    过了一会儿，熟悉的熄灯號准时响起，悠扬的號声在校园里迴荡。
    隨著號声结束，电闸 “啪嗒” 一声关闭，整个宿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刚刚还带著些许嘈杂的宿舍楼，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而让同学们以为已经睡著了的苏渺，此刻眼睛確是睁开的。
    她心里有些难受，因为她想起来，1988年11月6日澜县一带发生7.6级地震，21时15分，又发生7.2级地震。
    澜县一带的十几个乡镇受灾都很严重，地震辐射范围广，多地都感受到了震感，而刚才，正好是震了两下。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才初三，晚自习的时候一些同学也觉得震了一下，但是没有喊出声，也没有组织避险，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几天后他们才在广播中知道了澜县地震的消息，这次地震造成七百多人死亡，近八千人受伤，还造成了很大的经济损失。
    具体的情况，她已经有些不记得了，印象中之后还有爱心捐款。
    她內心翻涌著复杂的情绪，自己竟把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净，明明早知道有这么一场浩劫，却什么也没做。
    但是如果她提前想起来，她又能做什么呢？
    向上级报告？这看似简单的举动，背后却会隱藏著诸多难题。
    会不会被人当做是扰乱社会稳定，製造恐慌的人。
    又该怎么解释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是如何预测远在千里之外的地震的。
    可万一上级选择相信了她的话，提前採取了行动，加强防范与救援准备，是不是就能在这场灾难来临之时，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与损失呢？
    这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强行改变大事件的走向真的可以吗？
    这背后又会引发怎样未知的连锁反应呢？
    而现在地震已经发生了，她能做的都已经迟了。
    无数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纠缠，过了很久才勉强睡去，导致第二天起床號吹响的时候她困得睁不开眼睛。
    胡小蝶看著她半闭著眼睛找衣服穿的样子，直接说：“苏渺，你要是太困了就別去做操了，我和班主任说一声就可以的，没事的。”
    要是在平常，苏渺肯定不愿意打破规则偷懒，可现在实在太困，她感觉自己的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上一样。
    於是又倒回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麻烦帮我请个假，我不去做操了，等你们做完操了我再起来。”
    话一说完，她又沉沉的睡过去了，再次睁眼是孟佳佳把她叫醒的。
    “苏渺，早操已经结束了，你要起来了吗？”
    苏渺缓慢的坐起身子，懵懵的看著她，孟佳佳有点担心的说：“你是不是生病了？”
    苏渺甩了甩头，说：“我没事的，就是有些困而已，去洗把脸就精神了。”
    昨晚的紧急避险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又恢復到紧张的学习中了，直到三天后澜县地震的消息传来。
    周日上午放学之后，大家是可以回家的，但是需要在晚自习之前返校。
    回校的时候不少同学都带著这个星期的报纸，现在大家了解实事的途径都是通过报纸，电视，广播等。
    在学校里唯有食堂在吃饭时间会放一些广播，电视是没有的，报纸只能去图书馆借，但是同学这么多，根本排不上看最新的报纸。
    所以在集训期间，很多同学都会趁周日半天假的时候，將这一个星期的报纸拿来学校看。
    而今天报纸上的新闻引起的热烈的討论。
    一个同学高举著报纸，大声说道，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急切：“你们看今天的报纸了吗？澜县发生的地震，就是三天前！”
    “是晚上吗？是我们感受到的那两下吗？”
    “澜县是在哪里？我家没有卖报纸，可以借我看看吗？”
    同学们凑在一起看报纸，还將重要信息提取出来念给几不进来的同学听。
    1988年l1月6日21时3分和21时15分，滇省澜县一带分別发生7.6级和7.2级地震，多地有震感。
    地震造成地裂缝、山体滑坡、滑塌，澜县周围十几个乡镇受灾最重，有人员死伤和房屋倒塌，目前当地正在积极进行救援。
    儘管报纸上的新闻篇幅简短，但同学们都清楚，这绝非小事。
    看完这则新闻，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沉重，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著。
    一位同学皱著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滇省离我们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震感，当地得晃成什么样子啊。”
    “那里是边境，可能救援条件会不太好，不知道会有多大的伤亡情况。”
    这时，有一个女生，小小声的说：“唐山大地震好像是7.8……死了二十多万……”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低声討论的同学们瞬间安静下来，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大家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眼神中除了对地震的恐惧，更多了一份对灾区人民深深的担忧与牵掛。

 第353章 爱心捐款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大家从各个渠道进一步了解到澜县地震的具体情况。
    但由於信息传递的滯后性，澜县所遭受的这场毁灭性浩劫，竟如同被迷雾遮蔽一般，在新闻媒体的报导中，並未留下太多的细节记录。
    同学们每天翘首以盼，守著报纸、电视与广播，试图从中获取更多关於灾区的消息。
    然而，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寥寥数语的简短报导，甚至连一张能够直观展现灾区惨状的照片都未曾见到。
    儘管对灾区的具体情形难以有全面、直观的认知，但这丝毫没有阻碍同学们心繫灾情。
    终於有一天，有位同学在一本杂誌上看到了有关灾区的描写，那是文字工作者深入灾区后写下的。
    第一次地震发生在21点03分，震级为7.6级，在十几秒之內，地动山摇，天昏地暗，房屋倒塌，人畜伤亡……
    13分钟后，第二次地震发生，震级为7.2级。
    两次山崩地裂的强震之后，通讯中断，交通阻塞，不少房屋倒塌之后压死压伤居民，还引发了火灾，不少人困在家中后被活活烧死，粮食家具也被烧为灰烬……
    处於震中的战马村，全村几乎都已经倒塌，几百人死亡，近千人受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多数群眾已无家可归。
    与此同时，农田、水利都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这两次地震破坏性大，波及面广，靠近震中的两座县城被几乎被夷为平地。
    附近5个地州的29个县的城乡建筑物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而且余震次数很多，在震后半个月仍有6级以上的余震发生。
    这是一次破坏损失极为严重的灾难性地震，它使边疆各族人民辛勤奋斗近四十年的劳动成果几乎毁於一旦。
    灾情发生之后，受到中央和地区zf的高度重视和关怀。
    不止派出了慰问团，还及时拨出了救灾专款和物资，调集了人民解放军、武警部队、医务工作和其他抢险救灾人员8900多人，出动了各种车辆、飞机，日夜兼程赶到澜县帮助抢险救灾。
    杂誌在同学间传播，他们在课余时间，总是不由自主地谈论起灾区的情况，担忧著那里的人们是否安全，是否得到了及时的救助。
    每一个同学的心中，都深深牵掛著远在千里之外的受灾同胞。
    所以当他们得知有单位和社会团体开始向灾区捐款时，同学们內心的责任感与爱心瞬间被点燃。
    他们意识到，虽然自己只是学生，力量或许微薄，但也能够为灾区贡献一份属於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们也行动了起来。
    几位团支书，向团委和学校表达了同学们想要向灾区捐款的意愿，学校领导在得知同学们这份炽热的爱心后，高度重视此事，立即向上级相关部门进行了匯报。
    上级部门对同学们的爱心之举表示了充分的肯定与支持。
    在综合各方意见与全面考量之后，学校积极响应，迅速做出决定，在全校范围內发起一场主题为 “心系澜县” 的爱心捐款活动。
    学校领导希望通过这次活动，不仅能够为身处灾区的人们送去切实的帮助，缓解他们面临的困境，更能在潜移默化中，让同学们在奉献爱心的过程中，培养关爱他人、心繫社会的高尚情怀，塑造更加健全的人格。
    一场充满温暖与希望的爱心接力，就此在校园中拉开了帷幕。
    几天后，学校宣传栏上开始张贴“心系澜县”的宣传报，各班的班委也组织起了动员班会。
    按照流程，每位同学的心意先交给自班的班长处，班长要做好登记。
    在下周一的募捐大会上，再由班长代表班级放进捐款箱里。
    当然，为了確保此次捐款活动的纯粹性与自愿性，班主任在班会上著重强调：
    “这个捐款是完全遵循自愿原则的，大家一定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量力而为。无论捐款与否，只要同学们內心怀揣著对灾区人民的关心与祝福，这份心意就是无比珍贵的。”
    一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同学，认真地思考著自己要捐出多少零钱。
    家庭条件並不宽裕的同学，也在心里盘算著，如何从有限的生活费中挤出更多的钱来帮助灾区。
    班长的桌前围满了前来捐款的同学，他一边认真地做著登记，一边对围著的同学说：
    “同学们放心，大家的每一份爱心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灾区的。而且在募捐大会之后，捐款金额最高的50名同学会登上爱心榜单的，到时候榜单会贴在宣传栏，让全校师生都能看到你们的爱心。”
    “还有爱心榜单？班长，我觉得刚才捐少了，我再加1块钱。” 一个同学兴奋地说道。
    “班长，我再加两块钱吧，这周先不吃肉了。” 另一个同学也不甘示弱。
    “誒！那你超过我了？我再加五毛钱吧。” 又有同学急忙跟上。
    “我也想上榜，本来想换个新词典的，现在觉得旧的也还能用，班长，这一块八我也捐了。”
    班长见状，赶忙笑著劝说道：“同学们，这个捐款一定要量力而行啊，千万不要勉强，一分一毛都是爱，可不能攀比啊。咱们的目的是帮助灾区，心意到了就好。”
    然而，在同学们热情高涨的氛围中，一些同学为了能上榜，不断往上加钱。
    而苏渺听到前50名要上榜，还要张贴在宣传栏之后，原本已经拿出握在手里的一百块钱，默默又收回了口袋。
    又要贴名字啊，学校怎么那么喜欢贴名字啊。
    苏渺觉得自己的名字已经常年都掛在宣传栏了，这个风头就不太想出了。
    更何况还要不止上榜，还要公布捐款金额，到时候肯定又要引起什么酸言酸语的，她听著挺烦的，总不能天天跟人吵架吧，显得她又凶又閒的样子。
    苏渺看一眼正热血沸腾，抢著捐款的同学们，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著班主任办公室走去。

 第354章 不想上榜

    “你是说，你打算给澜县捐款一百元，然而却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爱心榜上？”
    班主任满脸诧异，语气中带著几分难以置信。
    此言一出，连带办公室里正忙碌著的其他老师，也纷纷下意识地扭头看过来，眼神中同样透著惊讶与好奇。
    苏渺神色平静，轻轻点了点头，说：“是的，我觉得自己捐的这个金额大概率是要上榜的，一旦上榜，免不得会引起同学们的各种討论。我的初衷是为灾区出力，不是想出风头，实在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班主任听后，表示理解。
    毕竟苏渺的好成绩本身就已经很惹眼了，而这一百块钱，都能顶老教师一个月的工资了，要是將苏渺的捐款信息公布上去，无疑会让她更加引人注目。
    在这高三的关键时刻，能避免的事端確实还是儘量避免为好，难得苏渺能想得如此周全。
    “好的，苏渺，你的捐款我会直接交给负责筹款的老师，並且告诉他不要把你的名字写在榜单上，你放心吧。”班主任微笑著说道，眼神中透著一丝讚许。
    “嗯嗯，谢谢老师！”
    苏渺离开后，（3）班主任忍不住开口道：“我就说搞这个榜单不是特別妥当吧，你看，果然有同学和我的想法一致。”
    另一个老师说：“其实也还好吧，设置这个榜单，本意不就是为了鼓励学生们多捐款，同时也是对他们爱心的一种表扬嘛。这次活动搞得这么大，到时候肯定得宣传一轮，这样也能让更多人感受到我们学校师生的爱心。”
    （3）班主任表情有些担忧，说：“有钱捐款的同学是受到鼓励了，那……没钱捐的呢？心里怎么想？觉得自己没钱就不配有爱心？
    再说到这些捐的多的同学身上，要是在班里，同学说一说，哇！谁谁谁捐了一百块，大家最多就是感嘆一下。
    可要是这么明晃晃的掛出去，閒话可就多了，到时候说不定又拿別人家是个体户来说事，说不要还要私下里议论別人是资本家。”
    黄晓燕老师听后，深有感触地点点头，说道：“是啊，苏渺家就是因为这个，之前没少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所以现在她有这个顾虑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是吧，黄老师也赞同我的观点吧。”三班主任像是找到了同盟，语气中带著几分欣慰。
    坐在最角落的一位老教师，一直静静听著他们的討论，这时缓缓摇著头，感慨道：“现在啊，每个人都想赚大钱，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赚大钱。
    看到別人发了財，自己还是口袋空空，就满心满肺的火气，人心浮啊。不患无而患不均，也不知道完全放开是好还是不好。”
    黄晓燕老师连忙止住他的话：“老张！不议时政，不议啊。”
    张老师无奈地摇了摇手，终究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筹款大会安排在了周一课间操之后，此时全体师生都列队在操场上。
    演讲台上摆放著个精心製作的捐款箱，红色的箱子上贴著 “心系澜县” 的醒目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暖。
    各班的班长手握装著同学们爱心捐款的信封，在演讲台的左侧排队。
    在领导的一番讲话后，广播里放出充满温情的歌曲那悠扬的旋律飘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诉说著对灾区人民的关怀与祝福。
    先是几位教师代表走上去，將捐款投入捐款箱中，紧接著是各班的班长有序上场。
    隨著时间的推移，捐款箱渐渐被填满。
    这笔凝聚著全校师生爱心的善款，会被上级部门连同其他单位和社会组织的捐款，统一送往了澜县灾区。
    而这场 “心系澜县” 的爱心捐款活动，不仅为灾区送去了物质上的援助，更在同学们心中种下了关爱他人、心繫社会的种子，这颗种子在未来的日子里，必將生根发芽，绽放出更加绚烂的朵。
    第二天下午放学时，爱心榜单就新鲜出炉了，贴在了校门口的宣传栏上。
    榜单前，很快就围满了不少学生和路过的行人，大家纷纷驻足观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本来苏渺兴缺缺，想赶紧回家吃饭午休的，可耐不住好奇如猫的胡小蝶和孟佳佳，被拉著过来一起看了。
    “哇塞，这梁曼曼是谁啊？捐了60块钱啊！”
    “在哪？我看看，真的耶！是捐款最多的，肯定非常有爱心。”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呵，人家有爱心，也还得先有钱啊！你们不知道她家有名的条件好，开学都是坐小汽车来的，说不定这60块钱也是別人一周的零钱而已。”
    本来现场气氛还比较和谐，大家都在真心地夸讚捐款的同学。
    可这话一出，风向瞬间被带偏了。
    很多同学的注意力，一下子从对捐款同学的讚美，转移到了对梁曼曼家庭財富来源的猜测上，纷纷开始小声谈论她家到底是上哪赚的这么多钱。
    苏渺心中嘆气，是吧，果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吧，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想上榜的原因，不想又变成別人的谈资。
    然而，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去主动招惹麻烦，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来。
    突然，不知道哪个同学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咦？怎么没看到苏渺的名字？她不是和梁曼曼玩得挺好的吗？家里做生意也有钱，怎么连21块钱都没捐。”
    嘿！谁啊，嘴巴这么鬼多，这都能扯得上，而且旁边还有帮腔的。
    “好像是哦，榜上最低的是捐了21块钱，没见到她的名字。”
    “苏渺是谁？为什么你们都在说她？”
    “高三年级第一名啊，家里是开餐饮店的。”
    苏渺赶紧转头过去找那个最先把事情扯到她身上的人，自从张燕否认了自己是举报者之后，苏渺就很警惕的，毕竟暗处还有老鼠盯著自己。
    可惜围著的人太多了，那个同学藏在人群中间，一时间分辨不出。

 第355章 爱无大小

    带头的人没看到，倒是瞧见了一个如跳樑小丑般幸灾乐祸的傢伙。
    之前与苏渺有过爭吵的黄艷芳，早在苏渺被拉到榜单前时，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此刻，黄艷芳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脸上掛著虚偽的笑容，立即对著苏渺阴阳怪气地说道：“呀！苏渺同学，你居然也在这儿啊。刚才同学们说的那些话，你肯定都听到了吧，怎么不解释解释呢？”
    那语气，仿佛就等著看苏渺出丑。
    苏渺一脸疑惑，她直视著黄艷芳，平静地问道：“解释什么?”
    黄艷芳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大声说道：“当然是解释你为什么不捐款啊？”
    可苏渺却没有如她所愿失態，而是很冷静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捐款，榜上没有名字就是没捐款吗？那除了这公布的50位同学，其他的同学也都是没捐款吗？”
    黄艷芳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强词夺理道：“即使你捐了款，但是连榜都没有登上去，证明你捐得不多。”
    “所以这次捐款是有最低限额的吗？不是自愿原则？难道所有没上榜的同学也都需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捐得不多？”
    经苏渺这么一说，大家也回过味来。
    仔细想想，这榜单確实只登了 50 个人，而学校里绝大多数捐款的同学根本就上不了榜。
    但这並不意味著他们的爱心就被抹杀了啊，每个人的经济状况不同，能拿出的捐款数额自然也不一样，可心意都是一样的啊。
    苏渺的班长，虽然確实没有直接收到苏渺交给他的捐款，但他心里很认同苏渺刚才说的话。
    他站出来，神色严肃且认真地说道：“苏渺同学说得对，这次捐款本来就是完全自愿的。设立爱心榜单，本意是为了鼓励和感谢那些积极捐款的同学，要是把它变成了攀比和要挟他人的工具，那可就与我们捐款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是啊，我也没上榜，我就捐了1块钱。那1块钱可是我好不容易省下这周早饭钱才凑出来的，要是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我捐的这1块钱就毫无意义了？” 人群中一个小个子同学有些气愤地说道。
    另一个戴眼镜的同学也跟著附和道：“这么说真的太让人心寒了，大家都知道捐款心意到就行，怎么能强硬地要求別人捐多少，还这样指责没上榜的同学呢？”
    一时间，一些同样没上榜的同学，感觉黄艷芳的话就像是在针对自己一样，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著心中的不满。
    然而，黄艷芳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她就像认准了苏渺这一个目標，眼睛紧紧盯著苏渺，继续追问道：“说这么多废话，那你到底捐了没有啊？捐了多少直接讲出来不就没人说你了吗？”
    “呵，讲出来就没人说了吗？梁曼曼捐了这么多还不是被说。”
    听到她这满含讥讽的话，刚才討论梁曼曼的那几个同学顿时面露尷尬之色。
    虽然他们觉得自己只是隨意聊了几句，並没有恶意，但被人当眾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確实不太妥当，就像醃过头的酸菜，不仅酸得倒牙，还透著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
    苏渺朗声道：“即使没有捐款，也不能说明哪位同学就没有爱心吧。或许有的同学家庭经济条件有限，自身的生活都面临著诸多困难，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即便无法捐出金钱，但其內心对灾区人民的同情与关切，同样是珍贵的爱心体现。
    爱心的表达方式多种多样，並非只有捐款这一种途径，怎么能以捐款与否或者捐款数额的多少，来给一个同学贴上有没有爱心的標籤呢？”
    有一种对抗的策略是发展盟友，当个体或组织面临矛盾衝突时，若仅凭藉自身单薄的力量去应对，往往会陷入孤立无援、疲於招架的困境。
    此时，发展盟友便成为一种极具智慧的破局之道。
    將原本孤立的矛盾点扩散开来，使之演变成一个涉及面更广、影响范围更大的问题，从而让更多的力量捲入其中，让原本仅针对自己的矛盾，转变成针对大多数人的共同矛盾。
    很多时候达到了这一点，甚至就不用自己再出手了。
    果不其然，苏渺的话让更多同学对黄艷芳產生了不满，现场乱鬨鬨的。
    负责筹款的老师刚才贴完了榜单就回办公室收拾东西下班，此时刚好走过来听到了他们的爭论。
    老师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挤开人群，走进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周围的同学见状，纷纷七嘴八舌地向老师讲述刚才发生的爭论。
    当老师听到受爭议的对象是苏渺时，原本就皱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位老师是行政办的，平日里主要负责行政事务，並不承担授课任务，所以之前对苏渺並不怎么熟悉。
    但是前几天她是亲手收到苏渺班主任交过来的100块钱善款的，当时她还和黄老师感嘆了一下，能够不在乎虚名的学生还是少见，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这样的事情。
    “谁说苏渺同学没有捐款，不止捐了，而且捐了不少，只不过她为人比较低调，不愿意上榜而已。
    而且，同学们啊，我们这次组织为澜县捐款，是出於对受灾地区人民的关爱与帮助，爱心是没有大小之分的，无论有没有捐款，无论数额多少，只要有心就行了。
    好了，都散了吧，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质疑同学了。”
    苏渺一转头看见胡小蝶和孟佳佳一脸崇拜的看著她：“苏渺，之前插队的时候就知道你嘴皮子厉害，没想到今天更厉害了。”
    苏渺轻轻一笑，说道：“基本操作而已，上次头晕没发挥好。”
    她又想到刚才的事，向两人问道：“对了，刚才你们有没有留意到，第一个提到我名字的是哪个同学？”

 第356章 惊现情书

    两人仔细想了想，皆是摇头，胡小蝶率先开口，语气中带著几分懊恼：“没看到是谁，我刚才还特地转头找了一下，但是人太多了。“”
    孟佳佳也说：“是啊，人太多了，好像她说了那一句之后就没再说话了，不过我把她的声音记下来了，以后要是再遇上我就能认出来。”
    苏渺惊奇的说：“真的？佳佳你这么厉害，就那一句话能把她声音给记住？”
    孟佳佳推了推厚重的眼镜，不好意思的说：“我眼睛天生弱视，小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很模糊的，我对声音就特別敏感，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一种能力，能很快的分辨出一个人讲话的声音特点。”
    胡小蝶惊讶的说：“你眼神不好？我和你当了两年多的同学都不知道，那班主任知道吗？”
    孟佳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知道的，班主任一直都很照顾我，特意把我安排在前排，方便我看黑板。”
    苏渺关切地问：“那现在你的眼睛治好了吗？”
    孟佳佳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著一丝淡淡的遗憾：“治了很多年，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也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现在只比小时候要好一些。但是想要和正常人一样清楚地视物，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也已经超过了最佳治疗年龄，再继续治下去，意义也不大了，所以也就没有治的必要了。”
    “啊……这样啊。”
    苏渺和胡小蝶都不免为她感到难过，她们不禁试想著，如果自己近视了，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连周围人的面容都难以看清，那得多难受啊。
    要知道，近视的人戴上眼镜至少还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可弱视不一样，即便经过治疗，也戴了眼镜，视力能调整的幅度依然有限，比起正常人还是要差好多。
    不过孟佳佳倒是想得很开，豁达地说：“没关係啦！因为是天生的，所以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世界。而且现在还多了一个能快速分辨声音的本事不是？
    说不定哪天真让我眼前突然一片明朗，所有东西都变得清清楚楚，那我可能还真不习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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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乐观让苏渺和胡小蝶心生佩服。
    三人都把今天的事情记在了心上，毕竟那个无缘无故就挑起大家对苏渺进行议论的人，真的是太奇怪的。
    那个声音她们都觉得很陌生，肯定不是她们班的，但是既然不在一个班，又是什么原因让他针对苏渺呢？
    她平时在学校里和男生接触得比较少，除了位置和自己相邻的几个同学，也就认识陈光耀的，现在又莫名其妙出了一个针对者，苏渺之后凡事都留了一个心眼。
    然而过了好几天，针对者没有发现，却在抽屉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高三学业紧张，书和试卷都比较多，所以同学们都是把书放在自己抽屉里的，苏渺每天上学甚至是两手空空，连钥匙都不用带。
    而今天当她来到学校，从抽屉里拿书准备早读时，一个香喷喷的信封跟著掉了出来。
    苏渺愣了一下，看著地上那封散发著淡淡香气的信封，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她將信封捡起来，左右张望，並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人有特別的反应。
    苏渺刚把信封拿到眼前，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熏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咧！这是哪里来的劣质香水味，跟硫磺皂一样刺鼻，她皱著眉头，嫌弃地扇了扇手，试图驱散这股味道。。
    信封打开，抽出信纸，一开头就是亲爱的苏渺同学：见到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
    哎惹！苏渺觉得自己被肉麻得抖了一下，鸡皮疙瘩爭先恐后的要冒出来，这应该就是情书吧？
    接下来，信中直白地表达了对她的倾慕，从第一次见到她在阳光下微笑，到课堂上她专注答题的模样，书写者將那些点滴的心动都一一记录下来。
    最后一句写信者说自己的文笔不好，写不出自己对苏渺爱慕的万分之一，但是自己是一名务实者，如果苏渺考虑伴侣的实用性，他將会是她最好的选择。
    然而这一篇的情书，最后却没有署名。
    信中的情感真挚热烈，书写者大概觉得像苏渺这样纯情少女看后，肯定会心怒放，然而苏渺向来是走野路子的。
    苏渺非常淡定的將信折好，收回信封里，其实內心的吐槽已经能写出一篇论文了。
    我都不知道你是哪个，谁跟你亲爱的啊，男女有別，文明礼貌懂不懂啊？你要是写“优秀的苏渺同学”，她倒是能勉强接受。
    还有这字啊，一言难尽啊，肯定是小时候启蒙没做好。
    有个字中途还写错了，虽然在原字上修改了一下问题不大，能让人看懂，但是由此可以看出这个人有点马虎，对待事情也不用心，连重抄一份也不愿意。
    最后还没有署名，你写表白情书不署名鬼知道你是谁嘛，要么是见不得人，要么直接可以当作恶作剧处理。
    之前圆圆遇到学长表白的事情，她一听就知道那男的很离谱，现在一眼也觉得这个很一般。
    高三衝刺阶段，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整不出这种事情。
    苏渺觉得先不去理会这封莫名其妙的情书，真是不想精力去猜测这背后的人是谁。
    她不想理会，可事情却没有就此止住，两天后，抽屉里又有情书了，这次和情书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苹果。
    信中说送她一个苹果，希望她平安顺遂。
    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没人来打扰她，她就肯定就顺遂得要命。
    这次胡小蝶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好奇的问：“苏渺，你带了苹果来吃？”
    苏渺脸黑黑的说：“不是，不知道是谁放进我抽屉的，还有一封信。”
    胡小蝶眼中的好奇满得就快要溢出来了，兴奋的问：“我可以看看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苏渺將信递给她，又从抽屉里拿出前天的信说：“前天也有一封，但是都没有署名。”

 第358章 快抓住他

    仔细看过信件之后，孟佳佳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神情认真且篤定地说道：“我高一的时候当过学习委员，大家交上来的卷子我看过很多了，我也能肯定，班里没有人写这么丑的字。”
    林国栋却觉得说不准：“你们想啊，如果真的是有人存心搞恶作剧，那他为了不暴露身份，故意改变字跡，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啊。”
    林旺则一直直勾勾地盯著那个冷掉的包子，嘴里嘟囔著：“可是搞恶作剧需要这么下本的吗？隔三岔五就写一封情书，又是送苹果又是送包子的，这成本可不低啊。”
    说著，他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苏渺，带著几分討好地说：“话说，苏渺，这个包子你吃不？不吃就给我吧，我今天起晚了，一路从宿舍跑著来的，还没吃早餐呢，肚子都快饿瘪了。”
    “啊？这个包子吗？”
    苏渺愣了一下，看著那包子，无奈地说，“已经冷掉了，而且这来路不明的食物，最好还是別吃了，万一吃坏肚子可就麻烦了。我带了两个滷蛋和一个柑果，你吃了顶一顶吧。”
    说著，苏渺將滷蛋和柑果，轻轻放到桌上，其余几人皆是一脸“我就知道你抽屉里肯定有吃的”的神情。
    林旺也不客气，一口一个蛋，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今天这个怎么处理？继续观察？”
    “不，我告诉班主任去，老往我抽屉乱扔垃圾，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扔只死老鼠进来，得赶紧把人抓住。”
    不多时，班主任一脸错愕的看著办公桌上的“证物”，问道：“你说有人给你写情书，写了三封？还送了苹果和肉包子？这些食物你有吃吗？”
    “我没吃，不过林旺闻了一下包子，说是肉馅儿的。”
    “噗！”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喷笑声，苏渺看过去，见（1）班的班主任正在面无表情的改卷子，手上的红笔不停地在试卷上划动著，看上去一副很忙的样子。
    班主任接著问：“你有没有怀疑的人选？会是我们班的吗？”
    苏渺一脸神秘的说：“我和胡小蝶几位同学观察了好几天了，一致觉得应该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可能是有人趁班里没人的时候进去放的，而且我们已经推断出他是怎么进的教室了。”
    班主任感兴趣的问：“哦？你们是怎么推断出的？”
    “刚才靠走廊窗边的张乐在班里抱怨，说又有人踩他的座位，已经好几次了凳子上有鞋印。
    然后我们过去看了一下，他旁边的窗户是坏的，锁不上了，如果想趁著没人的时候进教室，完全可以从那扇窗户爬进来。
    不过很可惜，他凳子上的鞋印已经被擦掉了，这次没能提取到脚印。”
    （1）班的班主任忍不住插话：“行啊苏渺，你们还能破案呢，还晓得提取脚印。”
    苏渺有些无奈地说：“老师，我就是想把这人给找出来，让他別再隨便往我抽屉扔东西了，挺烦人的。”
    班主任对这人的行为也很恼怒，毕竟苏渺现在可是学校重点培养的苗子，竟然有臭小子不知好歹的搞这些事情。
    她忍住怒火，轻声对苏渺说：“好的，这件事情老师知道了，马上就去查查是谁做的，你也別太担心，希望你不要受到影响。”
    “老师，其实我们有一个计划！叫做抓鼠行动！”苏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班主任好奇的问：“是怎么个抓法？”
    “引君入瓮，瓮中捉鱉。”
    ……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离放晚自习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隨著外宿生的离校，校园里的喧囂渐渐散去，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吹熄灯號了，住校生都回了宿舍抓紧时间洗漱。
    三个值班老师像往常一样，开始从教学楼一楼往上逐层扫楼，催促著还逗留在教室里的学生们儘快离校或回宿舍。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迴荡，发出 “噠噠” 的声响。
    来到高三（2）班的时候，看到还有一个同学在看书，值班老师提醒道：“同学，还有15分钟就要熄灯了，你是住校的吗？”
    “是的老师，我是住校的，我这就回去。”
    林国栋抬起头，微笑著回应道。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书本和文具，动作从容而淡定。
    隨后，他慢悠悠地向教室门口走去，眼神不经意间扫过教室的各个角落，似乎在確认什么。
    看著值班老师检查过所有教室，確定没有其他同学之后，他才锁上门和老师一起下了楼。
    按照学校的规定，住校生是必须在六点半起床，20分钟內到操场进行早操，早操之后才能去食堂吃早饭，而教学楼一楼的大门也是六点半之后才会打开。
    而连著两天，林国栋都没有去做早操，据室友说他是感冒了，想多休息一会儿。
    这天六点四十分，教学楼的大门才打开不久，住校的学生刚起床，正在穿衣服准备去做操。
    一个高瘦的男孩子走进了教学楼，他穿著软底的布鞋，又刻意放缓了脚步，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外头的广播已经开始放集队的音乐了，在广播声响的掩护下，他径直走向了高三（2）班的教室。
    像是做过很多遍一般，熟练的打开一扇窗户爬了进去，隨后走到苏渺的课桌前。
    他將手里的东西放进苏渺的抽屉里，又抽出她放在抽屉里的杂誌看了看，苏渺在阅读到的那一页夹了一枚枫叶书籤，这是嘉音寄给她的香山红叶书籤。
    这一页的文章標题是《阴暗的內心，如同臭水沟里的老鼠》。
    男生像是被这个標题扎了一下眼睛，杂誌“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他慌乱的將杂誌放回去，然后想从窗口原路退出。
    可就在此时，教室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去，见有几个同学从正对著教室的那间会议室向他跑来，苏渺也在其中。
    他心里暗叫不好，顾不得再爬窗，直接衝到教室后面，用力拉开门閂，然后像疯了一样快速往外冲。
    苏渺见状，大声喊道：“快抓住他！”
    几个同学迅速从两边走廊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只几秒时间，便將这个慌不择路的男生给控制住了。

 第359章 留校察看

    林旺和林国栋一左一右的钳制住那个男生的双臂，被抓住的男生拼命挣扎，脸上满是惊恐与愤怒，大声吼道：“你们干嘛！”
    林国栋眉头紧皱，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应该是我们问你要干嘛！为什么进我们教室。”
    男生见苏渺走过来，顿时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慌乱地別过头去，眼神闪躲不定，不敢与苏渺对视，嘴里还在嘟囔著：“我……我就是溜达一下不行啊！”
    那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脸上的神情也愈发地不自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三个女孩子跑过来一看。
    啊？这不是那个黄艷芳的男朋友吗？叫什么来著，李俊名！
    苏渺走上前，直视著男生的眼睛，冷笑一声：“呵！溜达一下需要跳窗吗？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跑？你往我抽屉塞东西的情况不止我们几个看到了，老师也看见了。”
    李俊名下意识地抬眼，正好看见高三的几个班主任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知道这下是逃脱不了了，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垂下头去，心中暗暗骂道：“死脑子！快想想怎么狡辩啊！”
    可是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任何藉口。
    原本黄晓燕老师是没叫上其他班主任的，毕竟自己班的学生被抓住，当著好几个学生的面，那个老师不免会尷尬，不如先抓到再通知他的班主任过来教育。
    可是（1）班的班主任也是个大喇叭，把苏渺她们的“抓鼠计划”在办公室里讲了遍，引得所有班主任都来看热闹了。
    这不，（3）班的班主任又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顿时气得脸都红了，她恼怒的说：“李俊名！你在干什么！身上掛著的处分是已经忘记了吗？”
    她的声音如同一声炸雷，在李俊名的耳边响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俊名囁嚅著，嘴唇不停地颤抖，半天才艰难地开口：“我…… 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罢了。”
    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脸上满是心虚和害怕。
    “学校是让你来偷鸡摸狗，开玩笑的地方吗？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干，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
    李丽芳老师脸色愈发地难看，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既然他的班主任已经把態度拿出来了，其他老师也不好再跟著说太多，黄晓燕老师说：“丽芳老师，还是去办公室慢慢问吧，其他学生准备要来上课了。”
    “哼！就应该让所有同学都看看他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快走！”
    李丽芳老师嘴上骂著，但还是催促李俊名快点去办公室，別在这丟人现眼了。
    黄晓燕老师对“抓捕小分队”说：“苏渺和我们一起去办公室，其他同学回教室去啊，老师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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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李丽芳老师把三封情书重重的拍在桌上，指著李俊名怒喝：“说，为什么写这些信！出於什么目的，採取了什么手段，想达到什么目的，统统交代清楚。”
    拍桌子的声音太突然了，让站在角落的苏渺缩了一下肩膀。
    哇塞！丽芳老师好凶哦！平时上化学课的时候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和氢气一样，遇到特定气体会变得易燃易爆炸。
    李俊名低著头，不敢直视李丽芳老师的眼睛，小声的说：“就是之前被苏渺害得挨处分了，所以想恶作剧一样，没真的想怎么样。
    就是趁著大家还在做操的时候，爬窗把信放进去，其他的也没做什么。”
    “意思是你们根本没觉得自己的处分是应得的？而是苏渺害的？看来这个处分还是太轻了，没让你得到教训。”
    李丽芳老师的脸色愈发地阴沉，眼中透著一股失望和愤怒。
    苏渺忍不住开口道：“为了报復我写情书？你是觉得我看了之后心会飘飘然不在学习上，我成绩掉下来之后，你女朋友就能少一个竞爭对手了？”
    她的声音中透著一股嘲讽和不屑。
    “那倒没有，她不知道这件事，就不能是我为自己剷除对手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拘谨。
    苏渺好笑的说：“你？听说你成绩垫底耶，预考都可能过不了，剷除对手，那你得把高三大部分同学都铲了。还有你那手字，天啊，我那个坐牢的表姐写得都比你的好看。”
    被老师批评他能接受，但是被同学数落却让他涨红了脸。
    李俊名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你……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我就是闹著玩而已，对你也没有造成伤害，我那些信还认真写来著。”
    “大可不必那么认真写，有那閒工夫让你女朋友多辅导一下你的功课吧。啊……现在也不必了，你本身就掛著处分，现在又做这样的事情，还能参加高考吗？”
    苏渺前面话是对著李俊名说的，但是说完了最后一句却望向了两个班主任，眼中透著一丝询问和暗示。
    黄晓燕老师接收到了她要求处分李俊名的信號，对李丽芳老师说：“丽芳老师，这个学生一再破坏纪律，现在还恶意的骚扰同学，这可不是小事啊。
    苏渺年纪还这么小呢，你看他写的都是写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苏渺的家长找来，学校可不好交代！”
    她的语气中透著一股严肃和担忧。
    李丽芳老师心中的天秤衡量了一下，按李俊名的成绩，能去高考的机率不大。
    如果继续往下查，说不定会把黄艷芳扯进来，这就不妙了，她可是冲榜的好苗子啊。
    她也不確定这件事情是否和黄艷芳有关，但是总有这个风险。
    虽然黄艷芳是她们班的第一名，可要是与苏渺同时放在学校领导面前，孰轻孰重，一眼分晓。
    於是，她缓下脸色，用商量的口吻问苏渺：“苏渺同学，据刚才李俊名的说法，他是自己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你心怀怨恨，所以才恶意捉弄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太恶劣，如果给他一个留校察看，你觉得怎么样？”

 第360章 三VS三

    “留校察看”是严重程度仅次於“开除学籍”的处分方式，一般是半年期限，並会记录在学生的个人档案中。
    期满之后，学校会根据学生的日常表现给予取消或开除学籍的决定。
    苏渺心中冷笑一声，她当然知道李丽芳老师这是在弃车保帅呢，不管这件事情是否与黄艷芳有关，都想把她保下来。
    而苏渺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只要李俊名一口咬定黄艷芳不知情，按照目前她们掌握的线索，的確不能牵扯到黄艷芳身上。
    如果强硬的要深究，难免要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苏渺的主要目的是把事情解决掉，免得再受打扰，那现在索性就给一给老师面子吧。
    李俊名如果被留校察看，对於黄艷芳来说也是敲了警钟，若是之后她还要用自己的前途做赌注，再对她下手，那就可以直接一棒子打死了。
    她点点头：“我同意这个处理方式。”
    李丽芳老师肉眼可见的舒了一口气，继续说：“留校察看的决定还要通过年级组和领导的討论和审批才能下发，不过你放心，事情会儘快处理好的。”
    然后她转向李俊名，说：“李俊名，如果这次你再不吸取教训，那么就可以退学回家了，高中毕业证也別想拿到了。”
    只有正常毕业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如果中途被开除，那么他就只有初中的毕业证了。
    这初中学歷和高中学歷可差得很远啊，將来工作后的待遇和升迁机会更是天差地別。
    李俊名这回是真有些怕了，连忙点头：“老师我认识到错误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你不止应该向学校和老师保证，更应该向苏渺同学道歉。”
    李俊名转向苏渺，儘量使自己的声音真诚一点：“苏渺同学，真是抱歉，因为我的恶作剧给你带来了困扰。
    我真诚的像你道歉，也保证將来绝对不会再做针对你的事情。”
    苏渺点点头：“嗯，不止是针对我的事情，反正有关於我的事，不论好坏你都別参与了，挺招人烦的。”
    ……
    事情处理得还是挺快的，苏渺在早读结束之后就回到了教室。
    胡小蝶几人连忙围上来询问事情的进展。
    苏渺將处理情况说了一遍，几人都很是唏嘘。
    “你们说他是不是手欠，为了搞恶作剧，落得个留校察看的处分，比三岁小孩更幼稚。”
    “这个处分挺重的，如果表现得不好，半年后就得被开除，不过按著他做的噁心事，被罚得不冤。”
    “苏渺，这个事情终於解决了，今后没人来烦你了，可不要受影响，你是我们学校的明年理科夺魁的头號希望。”
    苏渺笑道：“谢谢你们帮我把他给抓住了，还有国栋，让你分神帮我盯了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林国栋摆摆手，说：“这没什么，本来我也是要看书到那个点的，正好守著那个时间点不让人进来。”
    原来林国栋这几天晚自习都留到老师巡查结束，是为了確保，在晚上教学楼关门之前没人能溜进他们教室。
    那么留给李俊名的“作案时间”就只能压缩到早上教学楼开门之后，住校生做完早操之前的这段时间。
    这几天，“抓鼠小队”在教学楼放开门的时候就进来了，躲在能清楚看到（2）班教室情况的会议室里。
    为了犒劳几人陪自己抓老鼠，苏渺每天都带了丰盛的早餐，他们一边等鼠入缸，一边吃。
    果然，只几天就把人给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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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蝶问：“这李俊名有女朋友了还给別人写情书，这种恶作剧的方式他女朋友不会有意见？又或者说他女朋友也知情。”
    “即使这事她女朋友也知道，但是只要没有亲自参与，李俊名也否认她知情，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希望他们这次是真得了教训，別再做这种噁心人的事情了。”
    12月初的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大家都穿上了厚外套。
    在学校的食堂里，虽说门窗紧闭，可那股子阴冷的气息还是无孔不入。
    同学们坐在有些冰冷的桌椅上，吃著饭菜，却感觉寒意从脚底直往上躥，哪哪都是妖风。
    於是，大家纷纷端起餐盘，默契地往食堂外头走去。
    外面，暖烘烘的太阳洒下金色的光芒，照在身上，驱散了不少寒意。
    同学们寻了个向阳的地儿，或蹲或坐，一边尽情地沐浴著阳光，一边享受著午餐，一时间，食堂外倒也热闹起来。
    今天是孟佳佳的生日，因为学业紧张，想和以前一样请同学到家里一起过生日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中午的时候她的家人送了丰盛的饭菜和一个蛋糕来，让她直接在学校里和同学们过生日。
    现在学校对外来食物的管控还没有这么严，这些东西轻而易举的就能拿进来。
    除了“抓鼠小队”还有另外两个平时和她挺要好的女生，住校的就不用去打饭了，像苏渺这样外宿的，也决定今天中午不回家了。
    食堂外的小草坪现在坐满了人，他们往女生宿舍后面走，那边是教职工宿舍，有一个小园，那里有石桌石凳，因为比较偏平时没什么人。
    蛋糕还是很难得的，即使是过生日，也不是所有家庭都捨得去买，大家平时吃不上，此时都很开心。
    粉红色的塑料底托，上面的奶油团锦簇，再配上一根蜡烛就行了。
    大家好好的搓了一顿，聊了会儿天，孟佳佳18岁的生日也算是过完了。
    看了看手錶已经是一点十五分，林国栋和那两个女生分別回宿舍去午休。
    其他几人是不住校的，所以打算先去教室，但是他们没有钥匙，所以林旺跟著林国栋去宿舍，和班长拿钥匙。
    剩下苏渺三个女生慢悠悠的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苏渺，站住！”
    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只见黄艷芳气势汹汹地带著两个女生，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而黄艷芳的手里，竟然还紧紧握著一根木棍，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嚇人。
    这瞬间激发了胡小蝶的发散性思维，她一把拦在苏渺面前说：“冲你来的！还带著凶器！我和佳佳挡一会儿，苏渺你年纪最小，先跑！”
    “好！”
    “嗯？你不推辞一下？”
    “形势紧迫，不容推辞，我嗓门大，一路喊出去，能把人引过来你们就得救了！”

 第361章 爱时真爱

    苏渺说罢，作势就要拔腿开跑。
    黄艷芳却急急把她喊住：“苏渺！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你跑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几步就跨到了眾人跟前，额前的髮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中的木棍也跟著晃了晃，那模样看起来既急切又带著几分狼狈。
    “谁谈事情要带刀枪棍棒的，你別想骗我们！暴力袭击可是要坐牢的啊！”
    胡小蝶可不相信她的鬼话，摆手让苏渺赶紧跑。
    谁知黄艷芳愣了一下，说道：“你说什么刀枪棍棒啊，这是我和李俊名的定情信物，我有事要和苏渺说，这是拿来给她看的。”
    苏渺、胡小蝶、孟佳佳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黄艷芳手中那根普普通通的木棍，又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愕与疑惑，谁家定情信物是根木棍子啊。
    一行人又回到石桌那边坐著，苏渺开口问：“你有什么事？如果是来为你男朋友求情的就不用说了。”
    她的语气淡淡的，却透著一股不容糊弄的强硬，眼睛紧紧盯著黄艷芳，像是要把她看穿。
    “哼！我可不是来给他求情的，我还想叫你让学校直接把他开除呢！”
    黄艷芳双手抱胸，脸上带著一丝倔强与愤怒，嘴唇微微撅起，眼神中燃烧著怒火，那股子恨意仿佛要溢出来，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了。
    她的態度让胡小蝶和孟佳佳都觉得莫名其妙，苏渺想了想，轻笑道：“让我猜猜，其实不是恶作剧是吧，还真是用心写了情书，这追女孩子的方法说不定和以前他追你时一样。”
    苏渺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神中透著一丝洞悉一切的聪慧，仿佛已经將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黄艷芳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苏渺，你確实很聪明，怪不得能跳了三级参加高考。
    没错，当年高一的时候李俊名就是这么追的我，先是偷偷的给我写情书，送礼物，然后在元旦晚会的时候向我表白。
    原本我的家人是不同意的，毕竟我的成绩这么好，有很大希望可以考上本科，怕我谈恋爱会分心。
    但是他表现得特別为我著想，每天早上带著早餐，骑著自行车来家门口接我上学，平时也是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也不会来打扰我学习。
    在我生日的时候还送了我这根棍子，他说从开学见到我的那一天就喜欢上我了，每喜欢我一天就往上面写一个我的名字。”
    苏渺拿过那根棍子打量，上面的確写满了黄艷芳的名字，她有些无语的说：“一根木棍就把你拿下了？这几分钟不就写好了吗？要是真有心，应该用刻的。”
    “呵，反正那时候我是真爱上了，他也很认真，还带父母来看我，他父母甚至还提著礼物到我家去，最后我爸妈也觉得他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先处著，大不了以后我上了大学，有了更好的对象再分唄。”
    “嚯！那你们两个是属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埋怨不了谁嘛，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要知道你们班主任为了把你摘出去，可是卖了面子的。”
    苏渺轻轻嘆了口气，语气中带著一丝无奈，靠在石桌上，等待著黄艷芳的下文。
    “我……要揭穿李俊名家的阴谋，这是我表妹晓梅，她上学路上听到了李俊名和他妈的对话。”
    黄艷芳指了指跟著她一起过来的一个女孩子，点了点头。
    晓梅看起来有些胆小，缩了缩脖子，在眾人的目光注视下，小声开口道：“送你的那苹果是他和他妈一起去摊上选的，买一个都还要砍价呢！我就在边儿上，有次我姐在街上指著表姐夫，哦不！李俊名跟我说过，所以我认得他们，他们不认得我。
    他和他妈说，新来的年级第一不仅成绩好，还长得好看家里也有钱，年级又小可能比较好骗。
    他妈还让他加油追你，说你条件比艷芳姐好，万一追上了，你年纪小还好控制，以后即使他上不了大学，可以去接手你家的铺面，轻而易举的当老板。”
    一番话让苏渺开始思考新的文章了，胡小蝶和孟佳佳则是目瞪口呆，这是把学校当成相亲角了？还挑挑拣拣的想吃著碗里的，去捞锅里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苏渺淡定的开口：“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我想请你配合我，让学校领导和老师知道知道他是真的要追你，再加上晓梅的证词，他家的诡计就清楚了，李俊名人品卑劣，多次破坏学习环境，又有处分在身，他肯定会被开除的。竟然敢欺骗和背叛我，就必须付出代价！”
    黄艷芳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眼神中透著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仿佛已经看到了李俊名被开除的狼狈模样。
    苏渺在心里暗暗感嘆：嚯！这友女倒是比她想像中要有点血气，爱的时候真的很爱，恨的时候也是真恨啊。
    看胡小蝶和孟佳佳都被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帮她摇旗吶喊了。
    可是苏渺却没那么容易上头，她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打著桌面，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可是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呢？毕竟针对我的事情学校已经处理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根据你的描述，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可不行因此惹上麻烦。”
    黄艷芳著急的说：“不让你多去做什么，我把他引到老师开会的楼下，你只要帮套几句话就行，就做成是无意间撞破的样子，如果他敢找你麻烦，我就直接去报警说他对我耍流氓，让他去吃牢饭！”
    苏渺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帮她把李俊名套出来，毕竟他们家不止来噁心她，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他家铺子上，是应该得到更大的教训。
    “行，我可以配合你，不过作为回报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是什么事情？”
    “这个等李俊名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说吧。”
    苏渺神秘一笑，站起身来，朝黄艷芳伸出手，两人达成了合作意愿。

 第362章 浮出水面

    “人跑哪了，每次都是我等，烦死。”
    李俊名满脸的不耐烦，嘴里不停地抱怨著。
    自从上次被班主任警告不能在班里太过靠近之后，上次被班主任严厉警告后，他和黄艷芳谈恋爱就像做贼似的，只能躲到这综合楼前少有人至的小园来见面。
    明明约好了时间，两人分开走，他都到了足足五分钟了，却还不见黄艷芳的踪影。
    李俊名从口袋里掏出香菸和火柴，心里想著趁黄艷芳还没来，赶紧吸两口过过癮。
    因为黄艷芳极其厌恶烟味，为了討她欢心，李俊名平日里从不敢在她面前抽菸。
    又等了两分钟后，他突然听到有女孩子背英语的声音逐渐靠近，而且声音还很熟悉。
    李俊名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將手中才点燃的香菸丟到地上踩灭，然后站起身来，伸长脖子张望著。
    只见苏渺捧著一本英文书，念念有词地走过来。
    这看似偶然的出场方式，实则是黄艷芳精心策划的。
    一开始苏渺还觉得这套路太过俗气，可黄艷芳与李俊名恋爱许久，深知他的喜好。
    最终，苏渺也是接受了这个安排，毕竟自己今天只是个“工具人” 而已，能將效果最大化就行。
    果然，鱼饵刚出现，鱼儿就迫不及待的凑上来了。
    李俊名带著一丝试探的意味搭訕道：“苏渺同学，你这么用功呀，走路都看书。”
    苏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回答：“是啊，得爭分夺秒才行。”
    见苏渺愿意搭话，李俊名顿时来了兴致，接著说道：“不过走路还是得小心些，学校有些路上有坑洼，要是不小心绊倒了，那可就不好了。”
    苏渺这才將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向他，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没看出来，你还挺细心的嘛。”
    李俊名一听，心里乐开了，连忙说道：“也没有啦，主要是我觉得你特別优秀，所以就不自觉地多关注了些。”
    苏渺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那既然你对我没有敌意的话，为什么要搞恶作剧呢？”
    李俊名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地说：“有没有可能，那些並不是恶作剧呢？”
    苏渺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是恶作剧又是什么？虽然你看起来人还不错，但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这件事情其实是你女朋友让你来做的吧？”
    听到苏渺说觉得自己人还不错，李俊明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毫不犹豫的把事情倒了了精光。
    “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那些信你看了吗？都是我內心的真话。我和黄艷芳早就没什么感情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討好她，她脾气差又看不起我。
    我父母觉得这样不把我放在心上的对象不合適，上一年就让我和她分手，但是我怕影响她备战高考，所以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她。
    但是等她高考完之后，我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苏渺故作惊讶地说：“哦~那你还挺有责任心的嘛。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想要追求我，所以送信送礼物，可是你为什么不署名呢？还要我主动去抓你。”
    李俊明自然不会说这是他独家的追女孩子手段，眼睛一转，说道：“毕竟我还没有和黄艷芳正式分手嘛！我即使爱慕你，也不好直接写名字上去，不过我真的是真心的，希望你考虑一下我。”
    “怎么，追別的女孩子的时候就不担心我会知道了？不是说要等我高考结束之后再提分手吗？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呢。”
    黄艷芳饱含讽刺意味的话语从综合楼上传来，两人抬头一看，二楼走廊上站著一排老师和学校领导，正严肃的看著他们，脸色皆是黑麻麻的。
    苏渺装著很诧异的样子，十分做作的说了一句：“咦？老师，你们怎么在这？”
    黄晓燕老师脸色阴沉，对苏渺说：“今天老师们开会，苏渺你站到那边去，別和他说话！”
    一副看到有猪想拱自家白菜的样子。
    苏渺乖巧地应了一声：“好的。”
    然后便走到一边，与李俊名远远地拉开了距离。毕竟她的戏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李俊名接受批斗的时刻了。
    其实，今天高三年级组的老师要在这里开会的事情，是苏渺告诉黄艷芳的。
    黄艷芳约了李俊名之后，抢先一步上去，將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和老师们说了一遍，这才让李俊明等了一会儿。
    苏渺猫在另外一头，等黄艷芳在二楼走廊打了手势之后，便按著提前討论好的剧本演了这么一出。
    实际上，苏渺的提问和回应本身並没有什么大问题，充其量也就是坐实了李俊名在追求她的事实。
    但老师事先听了黄艷芳的控诉，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老师把李俊明和黄艷芳都带去了会议室，让苏渺回去上课，这也是將她从这场闹剧中给摘了出来。
    苏渺回教室之后，孟佳佳和胡小蝶迫不及待的將她拉到没人的楼梯间，急切地问情况如何。
    她將刚才发生的情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孟佳佳和胡小蝶听后，不禁大骂李俊名是个无耻的 “狗男人”，竟然妄图脚踏两条船。
    苏渺微微鬆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我算是偶然触发了这件事的开关。反正之前都已经和老师打过招呼了，一会儿老师不会把我们提前安排好的事情说出来。
    黄艷芳会打电话让她表妹过来，和李俊名当面对质。所以之后的事情就和我没什么关係了，只等著看学校最后会对李俊名做出怎样的处分就行了。”
    这样的事情既不光彩又破坏了学校纯粹的风气，学校的处理快速又果决。
    第二天，几人就在公告栏上看到了李俊明被开除学籍的消息。
    “你们想知道处理李俊明那天的具体情况吗？老精彩了。”
    上体育时，胡小蝶將苏渺和孟佳佳拉到角落，一副“我快憋不住了！我要说！我要说！”的样子。

 第363章 闹剧后续

    听到胡小蝶那神秘兮兮的开场白，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狡黠，而后不约而同地笑道：“不想。”
    “哎呀！你们肯定想知道！我这就告诉你们！”
    胡小蝶哪里肯罢休，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这个大八卦，就像一只找到了宝藏的小松鼠，根本不管苏渺和孟佳佳给出的是什么回答。
    紧接著，她便像连珠炮似的，把那天苏渺回教室之后，黄艷芳和李俊名两家之间发生的拉扯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黄艷芳一被带到会议室，就当著眾多领导老师的面將李俊明的小心思戳破了，言辞犀利得如同出鞘的利刃。
    李俊名当然是不可能认的，便说黄艷芳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吃醋了，所以污衊他。
    然后早有准备的黄艷芳，招来了表妹，將她听到李俊名和他妈妈对话的事一五一十给说了出来，李俊名当场翻了脸，说黄艷芳是特务，竟然监听別人家的谈话。
    李俊名和黄艷芳本就是见过家长的正经对象，如今在学校里两人各执一词，爭执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步。
    老师们见此情形，实在无法调和，无奈之下，只好直接把双方的父母都叫了过来。
    很快，两边家长便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学校。
    把前因后果一听，双方就像两只红了眼的公牛，互不相让，没说几句就吵得面红耳赤，情绪激动得差点动起手来。
    李俊名的爸爸擼起了袖子，一副要衝上去的架势，而黄艷芳的妈妈也毫不示弱，双手叉腰，嘴里不停地数落著。
    好在几个老师眼疾手快，赶忙衝上前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將他们拉开。
    要说能教养出李俊明这种人的家长，品行確实也不怎么样。
    眼看著两家关係彻底撕破，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们便开始口出污言秽语，高声大骂起来。
    李俊名的妈妈更是过分，她手指著黄艷芳，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个破鞋！”
    那尖锐的声音如同指甲划过黑板，让人听了心里直冒火。
    黄艷芳气得浑身发抖，她咬了咬牙，二话不说，当即拿起办公室的电话，大声说道：“我要报警，告李俊名流氓罪！”
    这一招果然奏效，原本喧闹的场面这才稍微消停下来，眾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镇住了。
    总之那天闹得非常难看，连刚在教育局的校长都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亲自下达了开除学籍的决定。
    胡小蝶讲到这里，一脸气愤地说：“他父母还想和校长闹呢，那架势，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还好校长强硬，直接说如果他们再闹就直接报警，还要通知到他们单位里去，这才把他们给赶走了。
    李丽芳老师昨天下午一直盯著李俊名回教室收拾了东西，从今天开始，他可就再也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苏渺听得津津有味的，仿佛眼前正上演著那天的精彩大戏，恨不得回抽屉抓两把瓜子出来嗑一磕。
    她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呢？就结束了？”
    胡小蝶继续说：“在学校的事情是结束的，但是两家的纠葛可还没完呢。
    李俊名的妈妈说他们处对象的这两年，李俊名没少给黄艷芳钱，又是买早餐，又是送礼物，还经常带著她去看电影什么的。
    现在两人关係吹了，她就要求黄艷芳把这些钱都退还他们家。”
    孟佳佳惊呼：“啊？这家都是什么人啊，连个包子钱都要人退啊？他也就是送些小东西吧，我可是记得黄艷芳有送过他一块挺贵的手錶呢！
    好像是他的生日礼物什么的，那时候他天天带，天天和班里的同学吹牛，连我们这些不是一个班的同学都有知道的。”
    苏渺听了，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问：“所以呢？现在怎么样了？”
    胡小蝶无奈地耸了耸肩，说：“还在闹著唄，估计得好好掰扯一段时间，不过都是在校外的事情了，影响不到我们。”
    ……
    黄艷芳被几场吵架闹得精神疲惫，来学校上课才能好好喘口气。
    她和李俊名闹掰的事情，已经在班里传得沸沸扬扬，不少同学都在背后討论。
    但她实在是懒得去解释什么，任由那些流言蜚语飘散，过一段时间就没人记得了。
    她课间的时候上了个厕所，就想跑到楼梯间待著，等上课了再回去，眼神有些空洞，思绪还沉浸在那些烦心事里。
    没想到，一走过来就看见了苏渺，她微微一愣，迟疑的问：“是在等我？”
    “对呀，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配合你演习，你帮我个忙。”
    “好，你说吧，什么忙？”
    “你还记爱心榜单公布的那天吗？原本没我什么事的，你突然跳出来说我一嘴。”
    黄艷芳面露尷尬，思考了一下，缓缓回道：“好，苏渺，我郑重向你道歉，那个时候李俊名一直说我们插队这么久都没事，偏遇上你之后就被处分了，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於是我钻牛角尖了。
    这件事情確实是我太小肚鸡肠了，本来插队就是不好的行为，我受到处分也是应该的，不应该迁怒到你的身上。”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苏渺点了点头，接著问：“不过我要问的是，那天一开始是没扯到我身上的，后来有一位男同学突然提了我的名字，大家就开始议论开了，你记得吗？”
    黄艷芳听了，眉头紧锁，仔细地回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灵光一闪，赶忙答道：“对！確实是！是王凯提了你的名字，然后我就顺著大家的討论说了那些话。”
    “王凯？是我们高三的吗？”
    苏渺疑惑地问道，她似乎对这个名字並没有什么印象。
    黄艷芳有些惊讶的说：“你不知道他？上次期中考他就排在你的后面。在你跳级上来之前，他一直都是第一名，我初中就和他同班了，他真的很厉害，悟性很强，不管什么难题，到他手里很快就能解决。”

 第364章 前任榜首

    苏渺听了，心里不禁有些尷尬。
    因为习惯了一直占据榜首的位置，所以每次看榜单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地先看第一名，只要確认是自己的名字之后，就不会再多看其他名次了。
    除非还要再找关係很好的同学名次，比如嘉音还在的时候她就会主意去找嘉音的名字。
    上次期中考试，老师直接在班里说她是第一名了，那她就懒得挤著去看榜单了，所以並没有注意到王凯。
    在苏渺的沉默中，黄艷芳也悟出来，踌躇著说：“也许他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掉到第二名吧，毕竟在你出现之前，老师们都对他寄予厚望，都觉得他是有实力可以夺得明年的理科状元的。
    说实话，你跳级上来之后，对我们的衝击確实是挺大的。
    我们从小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你年纪比我们要小几岁，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我们拼命也得不到的成绩，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確实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苏渺轻笑一声，並没有说那些自己也是通过努力才取得好成绩的空话，因为这些话说了其他人也听不进去。
    她对黄艷芳说：“排在我后面？理科班是1到3班，他是哪个班的？”
    “现在在（1）班。”
    “你和他是初中同学，能不能帮我带句话。”
    “当然可以，你想让他不要再针对你？”
    “告诉他，不服气就拿出真本事来，考场上见真章，小动作太作只会浪费他自己的备考精力，小心连探郎都做不上。”
    苏渺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黄艷芳微微一怔，隨后点了点头，“行，这话我一定带到。不过苏渺，你也別太往心里去，王凯他或许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大家都知道你实力强，你这样回应他，说不定能让他清醒清醒，好好准备高考。”
    苏渺摆了摆手，“我就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针对，毕竟被人暗算的滋味不好受，还得时间和精力去解决。
    他要是真有实力，公平竞爭就是，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实在没意思。”
    黄艷芳答应替她去传话，苏渺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听说，你以前给李俊名送过一块表？”
    黄艷芳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提起这件事，回答道：“海鸥的，很贵。”
    “呵，这么贵的表，买的时候难道没有收据吗？”
    苏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中闪烁著狡黠的光芒。
    “当然有啊！和我家的证件都放在一起呢，保存得好好的。”黄艷芳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突然她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苏渺不紧不慢地说道：“李俊名家不是说处不成对象，就要把以前过的钱都退回去吗？既然要退，两家都退。那怎么核定金额呢？自然是以票据为准。”
    黄艷芳如醍醐灌顶般，內心轻鬆了起来，对苏渺由衷地说道：“苏渺，谢谢你。”
    黄艷芳课间找了个机会，去了（1）班，把苏渺的话转达给了王凯。
    王凯听到这话时，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一丝被戳穿后的窘迫。
    “她真这么说？” 王凯低声问道。
    “是啊，苏渺让我告诉你，不服气就考场上见。大家都是为了高考拼搏，搞这些小动作没意义。” 黄艷芳看著王凯，认真地说道。
    王凯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来传话。”
    黄艷芳走后，王凯坐在座位上，盯著桌面发呆。他心里清楚，自己確实是因为苏渺的出现，心態有些失衡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眾人眼中的尖子生，明明在几个月前，他还是一高最有可能夺得理科状元的学生，可苏渺的跳级打破了他原有的节奏，让他有些慌了神，才做出那些不恰当的举动。
    “考场上见真章吗……” 王凯喃喃自语，暗暗握紧了拳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
    冬雨绵绵，又细又密，还伴著冷风，让今天的温度比昨日骤降了10c，令人猝不及防。
    苏渺最討厌这种雨了，感觉走在雨中，四面八方都有雨丝飘过来，不管伞往哪边倾斜总会被淋到。
    放学后，苏渺加快回家的脚步，正是饭点，店里的客人很多。
    不过自从她上了高三，苏元正是不再允许她在店里帮忙的，催著她赶紧吃饭，一会儿还要去上晚自习。
    高一的时候苏渺是打了申请不参加晚自习的，也不是不参加，就是想去的时候就去，不想去的时候可以不去。
    因为高一的晚自习是不安排新课教学的，主要是自习和老师答疑，所以不少“觉得”自己的自控能力比较好，在家能更好学习的同学，是可以申请不去晚自习的，这是一高的特色教学。
    但是到了高三就不一样了，晚自习也有老师来上课和带领学生复习，所以是强制性要上。
    苏渺之前就和父亲说，下午放学回来直接在店里吃现成的就好了，不用提前煮。
    可是苏元正总想变著样给她补一补，毕竟高三费脑子，伙食一定要跟上。
    苏渺觉得这样实在是太麻烦了，不想父亲多做工，天天提出抗议。
    然后父女俩各退一步，苏渺放学回来在店里吃饭，苏元正煲爱心汤给她喝。
    苏渺觉得一个人吃饭好无聊，但是饭点又不好占客人们的位置，於是专门搬了小桌凳放置在收银台后面，就成了她专属餐位。
    她装了一盘滷味饭，苏元正从厨房里端了一小盅汤来给她。
    这是她独享的小盅汤，和用大锅燉的汤不太一样，这个小盅的汤品下料很足，而且是隔水燉煮了几个小时的，汤色如茶，味美鲜甜。
    將盅盖打开，原本被锁在里头的香味，瞬间逃散开来。
    一盅汤，半盅料，苏渺甚至不需要下勺去捞，就知道这是什么汤了。
    “爸爸！今天是猪脑汤啊！”
    “呵呵！是啊，猪脑燉天麻，吃什么补什么，你每天看这么多书，刚好让你补补脑子。爸爸把这个猪清理了好久，一点都不腥的。”
    苏渺忍不住笑出了声：“吃什么补什么？爸，那我岂不是要变成猪脑子了。”

 第365章 暖心暖胃

    苏元正听闻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个，此刻经苏渺这么一提，顿时觉得有趣极了，也跟著笑了起来。
    那笑容从他的眼角眉梢蔓延开来，带著几分宠溺，几分欣慰。
    “哟！父女俩说什么呢，高兴成这样，渺渺又考第一名了吧。”
    住在巷子后边的吴奶奶走进来，她是“苏记”的常客，几乎隔三岔五就会来光顾，和苏家父女俩也是熟稔得很。
    此刻，她脸上掛著和蔼的笑容，眼睛里透著关切，对两人问道。
    苏渺热情地打著招呼：“吴奶奶好，吃饭了吗？我爸在用猪脑给我补脑子呢。”
    说著，她俏皮地指了指桌上的汤盅。
    吴奶奶顺著她手指的方向，朝那小汤盅一瞧，不禁眼前一亮，赞道：
    “还別说，这天麻燉猪脑真的是有明目、增智的作用，你们学生妹喝很合適。而且你爸这汤燉得是真不错啊！猪脑也处理得乾乾净净，一丝血丝都没有，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在邕城，吃饭时都好喝口汤，不分春夏秋冬，除了一日三餐之外，读书困顿时，下工劳累时，假期閒暇时，或者是身体虚弱需要补一补的时候，都想喝一碗汤。
    很多时候燉品不止有那一口汤，会燉汤的人，还会根据食客的需求，对汤品的食材进行调配，从而达到药膳的效果。
    上火、伤风、头痛、体虚……每个症状都能有合適的燉品可以“治”它。
    即使是在前些年的困难时期，物资匱乏，当家“主厨”们，总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发挥创造力。
    一根剔得乾乾净净的猪骨头，加上一把子野菜，总能让家里人喝上一口鲜美。
    在“苏记”吃饭是可以配例汤的，每天都煮两大桶，客人们可以自己拿碗来装，一般就是西红柿鸡蛋汤，猪血韭菜汤之类的。
    “什么功夫汤？今天有功夫汤？”
    此时王大叔正要过来装汤，空耳的听到一段，於是开心的跑过来，用大勺子捞了捞保温桶里的汤，发现今天是豆腐白菜汤。
    豆腐白白嫩嫩，在汤里微微晃动，白菜翠绿欲滴，散发著清新的香气。
    虽然也好喝，但是和费了功夫的燉汤相比，那就是天壤之別了。
    吴奶奶瞧见王大叔那副略带失望的模样，不禁笑道：“你就吃份饭，了多少钱自己不知道吗？还想著喝燉汤呢，想得真美。”
    语气里带著几分打趣，又透著长辈对晚辈的那种亲昵。
    王大叔嘟囔著说：“我也爱喝燉汤啊，我老婆要是在家我也能天天喝燉汤。现在她被调到乡下去，要一年才能调回来呢，我又不会燉汤，馋死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对燉汤的渴望。
    突然，王大叔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对苏元正说：“小苏啊，你每天都要燉汤给渺渺喝，反正都要看火，不如同时多做几份出来卖嘛！贵一点也没关係了，好味最要紧。”
    王大叔的话听在苏渺耳朵里，瞬间就像变成了无数枚金幣 “哗啦啦” 流淌的声音。
    是啊！老爸这做汤的手艺可是一绝啊，那汤的味道，无论是火候的掌握，还是食材的搭配，都恰到好处，鲜美得让人回味无穷。
    如果能把老爸做的燉汤拿出来卖，说不定真能大受欢迎，店里增加一个燉汤品类，生意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苏渺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佳的主意，转头对父亲说：“爸，我觉得王大叔说的不错，值得一试。”
    吴奶奶也在一旁附和道：“小苏啊，我觉得这事儿能成。
    你看，我们这的人都爱喝汤，一般是在家里自己弄，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工作忙，家里顾不上，到外头来吃饭，可外面没有几个像样的卖燉汤的店。
    你要是做，味道又好，指定不愁销路，你看渺渺这么支持，你就试试唄！”
    苏元正点头说：“行，我试试，不过得好好琢磨琢磨，看做什么汤比较合適。”
    王大叔见自己有希望能喝上靚汤了，乐呵呵的说：“小苏，到时候要是抢汤喝的人太多，你可要替我留著些哦，我们单位有餐补，我全你们家来。”
    这风趣的话，逗得连周围正在用餐的食客都跟著笑起来了。
    当天晚上，苏渺就和父亲兴致勃勃地討论起燉汤的品类来。
    苏渺认真的说：“爸爸，我觉得可以选一些大眾比较爱喝的汤品，这样客人的接受程度会比较高。
    再来，选的食材在处理上要简单一些，像您给我做的天麻燉猪脑前期先不做了，处理起来费时间，等这个板块做来后，安排了专门的人手，再考虑。
    我们还可以根据季节的不同，选用当季的食材，这样成本也会低一些，而且当季食材新鲜，汤的味道肯定更好。”
    苏元正听著女儿有条有理的分析，不禁频频点头，十分同意女儿的观点。
    他赶忙拿出纸笔，一边听苏渺说，一边认真地列了几样。
    “现在入冬了，大家比较爱喝的……莲藕燉筒骨、玉米燉排骨、猪肺雪梨汤、板栗燉鸡，暂时先看看这几样？”
    苏渺开心的说：“嗯嗯，这几样我都喜欢，特別是莲藕和板栗燉在汤里，咬下去粉粉糯糯的，还带著一股自然的清甜，特別好吃。可是莲藕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多了？”
    “没关係，到时候我们再换別的就可以了，先试一下。
    明天我去多买一些小燉盅，家里的那几个是和一个老师傅买的，做得很不错，又好看，质量又好。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么多的货，他做的燉盅啊，罐子呀，还是挺抢手的。”
    苏渺脑子一转，说道：“爸爸，你先买几个回来做尝试，別买多。我在想，如果那位老师傅如果可以接受定製的话，等我们確定要正式进行这个燉汤业务的时候，可以去定製一批上面印有我们店名和商標的燉盅。
    这样一来，不仅能凸显咱们店的特色，还能起到一定的宣传作用。”

 第366章 大有功夫

    接下来苏元正有列出了做这几样燉品所需材料的清单，一边写口中还念叨著：“莲藕要挑那种粉粉糯糯的，筒骨得选骨髓饱满的，玉米要新鲜多汁的。
    排骨要肉质鲜嫩的，猪肺得是乾净完整的，雪梨要个大饱满的，鸡……好像有两家是卖的土鸡，就是贵一点。”
    写好后，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確保没有遗漏，至於其余的燉汤材料家里都有，不用另行採购。
    明天是周六，苏元正先去买燉盅。
    后天周日，苏渺能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到时候再一起做燉品。
    苏元正买回来的不止有燉盅，还有一个可以叠起来五层的笼屉，每一层空间都很大，能放得下八个燉盅。
    这样子一个灶每次可以同时燉四十盅，能节省不少时间。
    周日中午，苏渺放学回来吃过午饭之后，连午觉也不睡了，兴致勃勃的跟父亲做起燉汤来。
    苏元正將早上买回来，放进冰箱保鲜的食材拿出来，放在前院特意砌出来的案桌上。
    他高兴的和苏渺说：“现在菜市场买的东西越来越丰富了，以前我们刚来的时候，看到那么繁华的菜市，觉得了不起的很，现在比之前更甚。
    单说今年，光是肉铺就又新开了三家，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鸡鸭行因为人多挤不下，还单独划了一块分出了。”
    “爸爸，食材更丰富易得了，这对我们餐饮业来说是好事啊。”
    “是啊，这几年发展得真快啊，想到以前想吃顿肉都要省著肉票，每次只敢切一小块的日子，再看看现在我们家每天都燉几百斤的肉，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苏元正回忆起过去的艰辛岁月，心中感慨万千。
    苏渺俏皮的说：“嘿嘿！老苏同志，快醒过来，我们又要开始燉肉了。”
    苏元正笑道：“別著急，你老爸燉汤和別人不一样，要先做底汤。”
    “底汤？原来不是用清水来燉汤吗？”
    “其实直接用清水来燉也是可以的，但是有一些材料不合適燉煮这么长的时间，比如葱段之类。
    但是在燉汤的时候总是开盖子捞食材不好，而且之后如果做得多了，一层层码起来，也不好操作。
    先做了底汤，等熄火的时候开一次，加枸杞和盐就盖上闷一小会儿就好了，不然枸杞加早了，汤也是会变酸的。”苏元正解释道。
    因为用的食材都是新鲜的，所以不需要放太多调味料，底汤也格外的简单。
    苏元正先接了一锅清水放到炉上，清水烧开，放入葱段和白胡椒粒。
    他用用勺子轻轻地搅拌了一下，对苏渺说：“胡椒和我们煮粥的时候不一样，一定要选择整粒的，不用胡椒粉，因为胡椒的香味经过加热比较容易挥发，用胡椒粒直接把味道煮进底汤里最好。”
    这个方式看在“资本脑袋”的苏渺眼里，简直再合適不过了，嘿嘿，底汤不就等於留了一手吗？
    其他的燉汤材料燉盅里都能看到，可是底汤的料看不到啊，在餐饮上，少那么点东西，味道可就有差了。
    苏元正拍了拍开小差的女儿，说：“让底汤煮一会儿，我们先去处理材料。”
    因为筒骨和排骨一会儿焯水之后，需要热肉热汤直接进盅，所以就先来处理比较麻烦的猪肺。
    苏元正指著案板上的猪肺说：“渺渺你看，爸爸去买猪肺都是选这种整个完好的，带喉管的，比较好清理。如果猪肺有破损，清洗起来就麻烦一些，而且也不容易洗乾净。”
    先把猪肺放在水龙头处，从喉管的地方往里灌水，使整个猪肺发胀。
    用手把灌进猪肺里的水按压出来，再灌水，重复以上操作6次，直到猪肺变白。
    这个时候再次灌满之后，拿一根粗粗的针，一边慢慢灌水一边扎，就像扎小人一样狠狠的扎。
    最后的血水从被扎的小洞中流出，一会儿猪肺就能洗得很白了。
    把猪肺切成小块，锅內放凉水，把猪肺放进锅內，大火煮开。
    猪肺受热收缩，会有大量的浮沫挤出，水开后煮一会儿，然后將猪肺捞起，再倒进盆冲洗乾净浮沫，这样处理过的猪肺就非常乾净了。
    苏渺用手戳了戳猪肺，手感有些弹弹的：“爸爸，猪肺洗得好白啊，是不是因为洗的白一会儿燉出来的汤也白？”
    “不止这个，要想一会儿汤白，还有一个重要步骤，现在我们要开始做了。”
    苏元正將洗好的猪肺切成薄片，倒入热锅中翻炒片刻，说道：“这个时候不用放油，主要是为了把刚才进去的水分逼干，这样腥味也能去掉。”
    翻炒片刻后盛出，锅里放一点点油，加薑丝倒入猪肺爆炒一下，加入適量的酒和盐，將猪肺盛起来备用，就轮到主角之一的雪梨了。
    正是因为雪梨的加入，使得这个汤品有滋润肺燥、清热化痰的作用，平时要是有些咽干口燥、咳嗽少痰的，很多家里都会燉来喝。
    对於没有喝燉汤习惯的地区，多许对此怀有质疑，但是邕城人民对燉汤的食补性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而在买不到猪肺的时候，也可以用冰燉雪梨来进行止咳润喉，若是连冰也没有，劳动人民依旧有办法。
    雪梨配生薑，燉得烂烂的將汤和雪梨都吃光光，有些粗狂一些的，乾脆就不燉了，直接一口生薑一口梨。
    苏渺是没有尝试过这种方式的，毕竟家里有“爸爸大厨”在呢，总会儘量把给女儿吃的食物做的精致。
    苏元正將雪梨简单清洗后，削皮去核，切成块，因为需要燉煮的时间长，所以雪梨块可以切大一些。
    他一边忙活一边向女儿传授：“有的人是喜欢带皮来燉的，如果要保留雪梨皮的话，就要用盐或者麵粉搓洗乾净，不然有脏东西进了汤里就不好喝了。”
    切好雪梨之后，先將其和猪肺放在一旁备用，等一会儿將筒骨和排骨都处理好了之后，统一装盅上锅。

 第367章 苏记燉品

    肉类都是需要长时间的冲洗和焯水去腥的，不同种类的肉需要分开处理，免得窜了味道。
    筒骨、排骨和鸡块燉煮前一定要进行充分的冲洗和焯水，这样燉出来的汤才能不浑浊、没有腥味，汤汁清澈。
    “渺渺，这焯水啊，一定要冷水下锅，不能用沸水，否则这骨肉里的血水出不了，汤就腥了。”
    苏元正十分用心的教著女儿，他暗自思忖著以后女儿读大学要去北方，离著十万八千里喝不到汤可怎么办哦，可要赶紧把她教会，出去之后可以自己燉汤喝,也不至於委屈了自己的胃。
    嘿，要不怎么说这就是父女连心呢？苏渺想的也是同一个问题。
    她此时面上学得十分认真，心里却打著小九九。
    琢磨著要不把老爸也带去京城算了，按她上辈子在京城求学的经歷，京里人民生活条件好哇！因为富裕，比起邕城人民，他们更捨得在吃上钱。
    而且因为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包容度高，人们接受能力强，口味也更多样复合，不管做什么菜系在那儿都能找到受眾。
    况且嘉音、唐子逸和张丰都是京城人士，他们可绝对代表著京城口味，而他们每次对自家做的餐品都讚不绝口，照这么看来，自家的生意发展到京城，大概率能行得通。
    “渺渺？你有没有在听？”
    苏元正的声音將苏渺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在听！在听！爸，我学得可认真了。”苏渺赶忙回应道。
    苏元正有条不紊地说道：“好，那我继续啊！要焯两次水，一冷焯，一热焯，冷水焯过一次捞起来冲洗乾净，然后再用沸水来焯一遍，对了，底汤应该煮好了，你先去把锅从炉子上拿下来。”
    食材选的都是好料，肉能增加汤汁的鲜味，而骨头则可以增添汤的醇厚香味。
    紧接著便是常规的食材处理环节，他手法嫻熟，將食材处理得恰到好处，之后就可以把燉盅都一一摆起来了。
    將处理好的食材分別小心地放到燉盅里，又加入红枣、薑片等煲汤料和少许酒。
    苏元正拿出了两壶酒，说道：“渺渺，这瓶是黄酒，之前你叶阿姨留下的那瓶用完了，爸爸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这瓶是我们平时用的白酒。
    我看书上说“红肉配黄酒，白肉配白酒”，就去买来试试，確实味有不同。”
    而燉汤鲜美的还有一个关键要点，那就是每一盅里都要放小小一块冰。
    他笑著说道：“有句老话说的是『盐中加能出鲜』，不需要放太多，一点点就足够了。”
    苏渺瞭然的点头，回应道：“就像我们燉滷肉，也要放冰。”
    將食材和汤料都放好后，倒入底汤，盖上盖子就可以上锅了。
    將食材和汤料都妥妥放好后，苏元正缓缓倒入底汤，隨后轻轻盖上盖子，准备上锅。
    他一边忙活一边不忘叮嘱：“食材的量绝对不能吝嗇，最起码要放半盅，这样子热腾腾的一盅，既能喝汤也能吃肉，只用配上主食和青菜，那就是营养全面的一餐了。”
    然而，在盖盖子的时候却出现了状况。
    原来，为了能让燉好的汤喝到油润鲜美的骨髓，需要將一大根筒骨放进了燉盅，筒骨太长，这下盖子却盖不上了。
    可是再砍小是不合適的，因为这样的大根筒骨，燉好之后可以吸到油润鲜美的骨髓，这一口精华可是不能放弃的。
    苏渺看了看伸出燉盅外一小截的筒骨，歪著头望向父亲问：“爸爸，是不是有那种糊盅口的纸。”
    苏元正从袋子里抽出几张纸，说：“聪明！可以用纸来封口，这种专用的纸好像叫玉扣纸吧？在中药店和书画店有卖，纤维比较粗,但是密封效果却很好，应该也是没毒的。”
    “……应……应该？”苏渺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额……毕竟大家都这么用，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说中毒什么的。”苏元正挠挠头解释道。
    苏渺忍不住笑道：“爸爸，自信一点，这纸真的没毒，是用竹子做的。”
    “你这小机灵，明明知道还要快涮你爸。好了，就像这样，把燉盅都放进笼屉里，盖好，先用旺火煮沸，再转成小火慢燉。
    雪梨猪肺和板栗燉鸡两个小时就可以先出锅，筒骨和排骨要三个小时才行。”
    大灶烧火，大锅加水，上叠蒸屉，一切准备妥当后，苏渺主动揽下了看火的活儿，蹲在灶前一边看书一边看火。
    过了一个小时，苏元正走进厨房，看到女儿一直盯著书本，心疼地说道：“行了，出去休息休息眼睛，別总盯著书本。”
    保护视力確实很重要，苏渺现在还未成年，眼睛还没有定型，確实要劳逸结合。
    她听话地走出店门，她先是看看街边的绿树，又瞧瞧盛开的朵，看著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隨后又跑回后院玩了几把游戏，之后还是惦记著看火的事儿，又跑回去边看书边看火。
    这时雪梨猪肺和板栗燉鸡已经差不多好了，刚才是把这两种放在上层蒸屉，这会子刚好方便一起调味。
    苏元正揭开上层笼屉的盖子，带上厚手套，將燉盅盖子打开，挨个往里面放一点盐和几粒泡过的枸杞，隨后加盖再燉10分钟就可以出炉了。
    伴隨著燉煮的时间悄然流逝，精心熬製雪梨猪肺汤和板栗燉鸡终於大功告成，这一批有8盅汤。
    此刻，正好赶上店里下午的休息时段，整个店铺沉浸在一片短暂的安静之中。
    苏渺和父亲小心翼翼的把一笼屉的汤品直接提出来放到前院的石桌上，
    伴隨著苏渺伸手揭开燉盅盖子的动作，一股浓郁醇厚的香味瞬间如灵动的精灵般四散开来，迅速瀰漫了整个前院。
    那香味，混合著食材的本味与调料的巧妙融合，仿佛是一场嗅觉的盛宴，瞬间撩拨著眾人的味蕾。
    店里的员工们早已被这诱人的香气吸引，纷纷围聚到石桌旁。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端著小碗和小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热气腾腾的燉盅，猛猛地咽了咽口水。

 第368章 百宝厨房

    苏渺看著大家馋猫似的模样，笑著说：“大家別客气，都尝尝，给我们提提意见。”
    苏裕用汤勺给大傢伙儿分了汤，江锋毅看著碗里白白净净的猪肺，搭配著雪梨、红枣慢燉。
    轻轻舀起一勺，汤汁顺著勺子缓缓滑落，雪白色的汤汁点缀著几点艷红泛著诱人的光泽。
    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入口中，细细品味起来。
    片刻后，竖起大拇指，讚嘆道：“这雪梨猪肺汤，味道清甜，猪肺处理得一点腥味都没有，雪梨的果香已经融进汤里，清甜润肺，简直绝了！
    喝了一口我觉得自己讲话的声音都多大了一点！”
    见他形容得这么夸张，苏裕也迫不及待地盛了一勺板栗燉鸡汤。
    鸡汤入口，浓郁的香味瞬间在口中绽放，小小一盅汤里，浓缩鸡汤的浓郁，勺子一压，水面薄薄一层金黄的鸡油，汤色清亮，討人欢心。
    鸡肉则在密闭空间中保持了原味，一口咬下之后，软烂细嫩，完美詮释了“燉”一字。
    鸡肉的鲜嫩与板栗的粉糯完美结合，苏裕忍不住满足的“嗯~”了一声。
    嘴里含糊地说道：“这鸡汤好鲜，鸡肉鲜嫩多汁，板栗又甜又粉，！”
    在他们俩的带领下，其他员工也纷纷动起勺子，一时间，讚嘆声此起彼伏。
    苏渺和苏元正在一旁认真地听著大家的评价，在第二批汤品试完之后，苏渺问道：“大家觉得，我们店里再加上燉品的板块如何？”
    大家都觉得纷纷点头，为苏元正燉汤的手艺所折服，皆觉得这燉品一出，又是苏记的一张王牌！
    过了自家员工的这关，还得再探一探客人的態度，毕竟新品能不能发展起来，关键还得看客人们的喜爱程度。
    第二天，苏元正又燉了汤，选在午餐时间，苏渺也正好放学回来的时候，端出来给客人们品尝。
    苏元正在小菜桌旁特意又摆了一张桌子，摆上汤品和小碗小勺。
    苏渺热情的对食客们说：“各位中午好，今天店里准备了几款燉品，欢迎大家来试喝，希望能听听大家宝贵的意见。”
    听说有燉品可以免费喝，大家立即好奇的围过来，拿起小碗品尝了起来。
    盅里的汤舀出去大半，还剩一些汤和整块筒骨，苏渺特地端给了吴奶奶，王大叔等街坊老常客。
    吴奶奶讚嘆道：“哎哟！这么大根的筒骨啊！小苏你可真捨得下本。”
    苏元正说：“吴婶，这筒骨就是要这样大根的燉才香咧！您吸一吸里头的骨髓，在吃这个肉，要是觉得肉不够味可以打一个味碟来蘸著吃。”
    吴奶奶按著苏元正说的尝了尝，笑道：“这肉燉得烂烂的，骨髓有营养得很，真是太適合我们老人家喝了。”
    这时，一位年轻的妈妈牵著活泼可爱的孩子也走了过来。
    苏渺赶忙舀了一小碗板栗燉鸡汤递给小朋友，温柔地说：“小朋友，要试一下板栗鸡汤吗？可好喝啦。”
    小朋友接过汤，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吃了一块板栗，兴奋地说：“妈妈，这个汤好好喝，鸡肉软软的，板栗甜甜的。”
    年轻妈妈见状，问道：“这个汤是店里有卖的吗？我们之前来吃饭好像没有见到有卖燉汤。”
    “目前燉品还没有正式上新，今天是给客人们试喝的，若是大家喜欢，暂定在元旦推出。”
    “原来是这样啊，喜欢，我们喜欢的，期待你们上菜单啊！”
    试喝的客人络绎不绝，汤品毫无疑问得到了全面好评，客人们都赞苏记的厨房什么好吃的都能做，就像是百宝厨房。
    “百宝厨房？请问百宝厨房可是又上了什么好东西？”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而又爽朗的声音。
    苏渺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只见那身形又瘦了一些的小胖哥，脸上笑盈盈的，迈著轻快的步伐走进店里,
    他身著一件皮夹克，头髮打理得乾净利落，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苏渺瞬间兴奋起来，眼睛里闪烁著惊喜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小胖哥！你回邕城啦！！好久不见！你又瘦啦！”
    “嘿嘿！真的有段时间不见了，这不，一回来就先来你这里了，好像是赶上了好吃的？
    你胖哥这段时间可是累瘦了，要是有好东西，可得拿来让我补一补。”
    端出来的燉品已经分得差不多了，苏渺问了小胖哥想吃什么主食，然后装了大大份的猪杂饭，带著小胖哥到院子里吃饭。
    院子里环境好，在这里要清静些，能更好的享受美食，也更方便谈话。
    苏渺將父亲特地留给她的一份玉米排骨汤端来给小胖哥，说道：“我们想元旦的时候增加燉品的板块，今天是让客人们试喝呢，你也尝尝。”
    小胖哥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燉盅，不禁微微挑眉，说道：“嚯！一盅挺大的啊，还放了这么多料，到时候出餐也是这个分量吗？”
    苏渺肯定地点点头，解释道:“是的，我爸说料足才能让客人吃得满足，所以到时候就是按这个分量来做。
    但是你也知道，做燉品可费工费时了，从食材的挑选，到燉煮的火候和时间，每一步都得精心把控。
    所以啊，每天只能限量供应，至於价格嘛，考虑到成本，肯定不会很便宜。”
    小胖哥听后，赞同的点了点头，说：“这样挺好的，店里以前的品类都是走平价路线，这个燉品就可以走精品路线了，正好丰富店里的產品层次。”
    说完，他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汤，缓缓送入口中。
    汤液顺著喉咙滑下，小胖哥顿时感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散开。
    他愜意地闭上眼睛，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由衷地赞了一句：“舒服！”
    然后就开始一边喝汤一边吃料，清甜的玉米与软烂適中的排骨，每一口都清爽、乾净，让人一喝就上癮，一口接著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再配上他想念已久猪杂饭，这一顿是近段时间来他吃得最满足最愜意的一顿了。

 第369章 义气胖哥

    苏渺则安静地在一旁陪著，时不时和小胖哥聊上几句，分享一些店里的趣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在两人身上，愜意舒適。
    等小胖哥终於吃饱喝足，苏渺起身將石桌上的餐具收拾乾净，又端了一壶热气腾腾的热茶出来，为两人各自斟上一杯。
    茶香裊裊升腾，两人这才开始正式的聊天。
    小胖哥感慨地说道：“渺渺，这段时间我回寧县张罗工程公司的事情，可真是遇上了不少事儿啊。
    果然啊，做生意，从零起步的那段时间是最困难的，啥都得自己亲力亲为，啥问题都得自己解决。”
    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嘆这段时间的艰辛，然后他话锋一转，脸上重新绽放出自信的笑容。
    “不过还好！现在公司的框架也大致建起来了，和政府那边也都打点好了关係。年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把小公园的项目拿下来。”
    苏渺听后，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忙向他祝贺：“小胖哥！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的！
    你这么有能力，又肯吃苦，做什么都能成功。以后啊，就得叫你潘老板啦！”
    那语气中满是对小胖哥的钦佩与祝福。
    “那地块看起来不大，但是因为我要组建新公司，那钱的地方简直像针脚似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哪哪都要投钱，等会计仔仔细细地把各项开支都盘算下来，发现还差著不小的一笔数目呢。
    好在我爸妈很支持我，自掏腰包给我补上了，还豁出自己老脸来帮我走关係，这才进展得那么顺利。”
    苏渺感慨道：“叔叔阿姨真好，能如此全力支持你的事业，真的是太开明了。现在好多父母啊，总是喜欢对孩子的想法指手画脚，能有像叔叔阿姨这样，不轻易否定孩子主意的父母，那可真是太难得了。”
    小胖哥笑著回应道：“哈哈哈！你爸爸也是啊，每次你出的鬼主意，不管多稀奇古怪，即使他想不通也还不是照样支持你。我们这是命好，投胎的时候选的好。
    我爸说了，只要不是黄赌毒，路子正派，那什么都值得一试，人类伟大的进步皆是源於试一试。”
    “叔叔大智慧啊！”
    两人又围绕著新公司的大小事宜又兴致勃勃地聊了好一会儿。
    从公司未来的发展规划，到市场推广的策略，再到潜在的项目机会，话题如潺潺流水般源源不断。
    小胖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上带著认真且诚恳的神情，看著眼前的女孩说道“渺啊，你胖哥我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之前说如果事成，就分你两成乾股。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是真心实意的。
    年前这个项目要进行招標，按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胜算很大，到时候等尘埃落定估计得到年后。
    广场面积不大，我们的標书上工程期是5个月，等项目落成並通过审核，大概是在7月份，到时候我就以赠予的形式，將公司两成股份转让给你，就当做是你的高考礼物。
    苏渺听后，那双眼睛瞬间比探照灯还要亮！两成股份啊！那她也算是一个指甲盖迈入房地產行业了吧！
    她激动的端起茶杯：“哥啊！你可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啊！对我是真的好啊！什么也不说了，千言万语都在茶里！干了！干了！”
    小胖哥看她一副要拜把子的神情，忍不住笑起来：“嘿嘿！这么好喝的茶我才不一口闷，得慢慢喝，才能尝出其中的韵味。你呀，这拿了股份可就算是公司老板之一了，以后再发现什么商机，可得多想著自家公司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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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佯装生气地瞪了小胖哥一眼，说道：“这话说得可见外了啊！以前我还不是股东的时候，但凡有什么好主意，不也是先想著你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个十足的財迷，肯定会拼了命地为公司出谋划策，找各种赚钱的机会。”
    “好好好！千言万语都在茶里，干了干了！”
    小胖哥笑著端起茶杯，和女孩碰了碰杯，也將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苏元正正好收了已经喝空的燉盅进来，听到女儿和小胖乐呵呵的相谈甚欢，也是笑著摇头。
    在苏元正心里，自家女儿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魔力，特別容易交到好朋友。
    无论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同龄人，还是比她大上不少的，像小胖和阿四伯这样的，也都能和她相处得十分融洽。
    而且，让他倍感欣慰的是，女儿在朋友的挑选上眼光独到，她所结交的朋友个个都很正派，为人正直善良，在这方面，他从来都不需要为女儿操心。
    小胖哥看到苏元正进来，赶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恭敬又热情地打招呼：“元叔！好久不见，您怎么看著更年轻了？
    按说您生意如今越来越红火，诸事繁忙，应该更操心才对啊，可您这精气神，简直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足！”
    苏元正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亲切地拍拍小胖哥的后背，顺势拉著他一起回到座位上，这才说道：“哈哈哈，你这张嘴啊，怪不得能做大生意呢！
    正是因为生意越来越红火了，要是只靠我自己一个人操心，那可真是忙不过来咯。
    所以现在找了不少得力的干將，店里大部分的事情，都交到阿裕和阿毅手里去了，有了他们帮忙，我倒是比以前清閒不少呢。”
    小胖哥听闻，不禁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地说道：“您这才是真正会当老板的呀！
    就像渺渺之前跟我讲的，带团队就得把握核心，还要適当放权。
    您这么做，既可以让员工们觉得自己被重用，心里头有干劲儿，又能给他们足够的空间去施展才华，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
    而且您自己呢，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累得够呛。在做老板这方面，我真得好好向您取取经，跟您好好学习学习啊。”
    苏元正笑眯眯的点点头：“渺渺同志的发言，我也是要完全贯彻落实的嘛！”

 第370章 元正学车

    看著两人一来一回的商业互捧，苏渺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说道：“对了，爸爸，你之前不是说想考驾照吗？之前我也和小胖哥说过了，他说可以让公司的司机师傅来教你。”
    小胖哥也想起这件事了，忙不迭的点头，说：“是啊，元叔，您都是这么大的老板了，是时候买辆车了，到时候渺渺高考完，可以带著她到处旅旅游。
    正好我舅舅公司有几个开车技术特別好的货车司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他们开了这么多年车，各种路况都遇到过，教您肯定没问题，保证能让您又快又稳地学会开车。”
    苏元正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公司的人呢，学车可不是一件小事，会耽误他们工作吧？也不能占用人家下班时间。”
    小胖哥连忙摆摆手，说道：“元叔，您可千万別这么见外。他们平常送货的时间也比较灵活。
    我来协调安排，保证不耽误他们工作，也不不占用他们下班时间。”
    苏元正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看一下司机师傅的时薪是多少，到时候学车我按两倍时薪给他们付费。”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他们平时没货送的时候也就是在公司閒著喝茶的，我安排他们来就行了。”
    “听我的，就这样算，就当给司机师傅的烟钱，不好让人白教的，现在外头的人想学车都没有门路呢。
    考驾照还有一个麻烦事，那就是需要有单位的介绍信的，还要找本单位一名驾龄三年以上的老驾驶员作教练签字划押单位盖章同意。
    我们店有营业执照，倒是可以作为单位来开介绍信，但是店里除了阿毅有三轮摩托的驾照，没人有汽车驾照，所以这个还得麻烦你帮忙。”
    “这都不是事，到时候就掛到我舅公司来，我专门安排一个脾气最好的老师傅来教您。还有，就按平时时薪给就行了，別两倍了，就当做是补贴了。”
    小胖哥雷厉风行，次日一早就到了公司，径直走向调度室。
    彼时，晨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堆满文件的桌子上。
    他一眼就瞧见了正伏案填写行车记录的老陈，一位有著近十年驾龄的资深货车司机。
    “陈叔，忙著呢？有个好差事想交给你，有没有空呀？”
    老陈赶忙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目光中透著询问：“小潘总，什么事？你儘管吩咐就是了。”
    小胖哥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老陈身旁，说道：“我有个叔，就是苏记食铺的老板，我们平常吃猪杂滷味的哪家老板，他想学车。
    我寻思著公司里就数你技术过硬，脾气又好又有耐心，想麻烦你去教教他。”
    老陈微微一愣，隨即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小潘总，你是怕其他脾气爆的师傅像骂学徒一样边教边骂吧？其实你大可以放心，苏老板是你的人，谁来教都得恭恭敬敬的。
    这事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的教没问题！不过这时间怎么安排呢？我上班的时间苏老板有没有空呢？要不我下了班去教？”
    “都有空的，你上班时间如果没有送货任务就可以打电话给他去仓库那边教，那边地方大隨便转。而且啊，也不让你白教，到时候学完了，苏老板按时薪一次性付给你费用。”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本来就是上班时间，我还领著公司的工资呢，这不等於在上班时间赚外快了吗？”
    “这你不用有顾虑，我说行就行，也是苏老板的心意。”
    老陈连忙点头：“小潘总你都安排好了，我肯定没二话。那说啥时候开始？我回去就把傢伙事儿准备准备。”
    “隨时都可以开始，这是他家的电话號码，你定下了时间直接打电话给他就可以了。
    对了，既然是和你学，那就考驾照的时候就掛我们公司名字，一会儿你去跟小文开个单位证明，顺便再签个字。”
    得了好差事的老陈拍著胸脯保证道。“小潘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一定把苏老板教得妥妥噹噹，保证他顺顺利利学会开车。”
    在小胖的精心安排下，苏元正的学车之旅正式拉开帷幕。
    公司的大仓库是在郊区，那边有很大的一片空地，平时货车都是停放在那里，一共三位司机，他们採取隔天轮流的方式，派一人前往公司办公点填写各类单子。
    由於大仓库的位置较为偏僻，並不靠近公车站，热心的老陈原本想著开车前去接苏元正，这段路程其实开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然而却被苏元正婉言谢绝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点，他听到外头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出来一看，一个小伙子骑著边三送苏元正来了。
    苏元正下了车，和小伙子说了几句，小伙子就骑著车回去了。
    老陈赶紧迎出来，老远就扬起手，热情地招呼道：：“你好你好，是苏老板吗？”
    苏元正同样礼貌有加，微笑著回应：“你好，我是苏元正，你是陈师傅吧。”
    “对对对！叫我老陈就可以了，小潘总都交代好了，之后就由我来教你开车。”
    说完他拿出已经签好字，盖好章的单位证明递给苏元正。
    老陈耐心的交代道：“苏老板，我今天先带你熟悉一下车辆情况，下午你有空的话，去车辆监理所领表登记，到时候会发给你一本《交通规则》和一本《机械常识》。
    你先自学一下，等后天来我再详细的和你说，因为这学车要学够一定的时间才去参加考试，所以儘早去登记，也好今早考上。”
    苏元正接过证明，感激的说：“好的，真是麻烦陈师傅了，叫我小苏就可以了，我也就个个体户而已，可不是什么大老板。”
    “哈哈哈哈！那可不行，我一上班就能吃到你家的饭菜，生意做这么大，还不是大老板吗？”

 第371章 直接开大

    老陈將苏元正带到了略显陈旧但皮实耐用的卡车面前，拍了拍引擎盖，脸上带著几分亲切与自豪，说：
    “苏老板，直接用我这台老伙计来学，只要能把它给驾驭了，其他的车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儿了。来！直接上车感受一下！”
    苏元正原本下意识地想往副驾走去，没想到老陈却直接示意他坐到正驾位。
    苏元正小心翼翼地坐进驾驶座，双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紧紧握住方向盘，手心微微出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激动。
    老陈不紧不慢地坐在副驾驶座，脸上带著温和的笑容，说道：
    “苏老板，別紧张，放轻鬆些。今天主要是先熟悉一下车內的操作部件，这就好比打仗前得先熟悉武器一样。
    等你把操作都熟悉得透透的，我再打火带你兜一圈，感受感受驾驶的乐趣。
    苏元正笑道：“没想到进展这么快，直接让我摸方向盘了，我看我以前的工友去学车，十天半个月都没能试驾呢。”
    老陈摆了摆手，爽朗地笑了笑：“害！那怎么能一样呢，现在会开车的人少得可怜，能教开车的师傅更是像宝贝一样抢手。
    要是你自己到外头找人学，那可费劲了，又是送烟送酒，还得看人家脸色，时不时还得挨骂呢！
    他们为什么教得久？还不是教得久，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我们可不一样啊，小潘总亲自跟我交代的，让我务必好好教你，那我肯定得尽我所能，让你早点学会。”
    苏元正感激地说道：“那就拜託陈师傅了，有你教导，我心里踏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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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师傅点点头，隨即开始详细地给苏元正介绍车內的构造。他指著方向盘下方，说道：“钥匙插在这里啊，往这边扭就能打火启动车子了。
    这是离合器，控制动力的分离和结合，踩放的动作不能太狠了，否则不光会熄火，也会伤车的。
    这是剎车，用来减速和停车；这是油门，控制车速全靠它，越往下踩，车速就越快，不过这速度得根据实际情况来把控，可不能乱来……”
    老陈一边说著，一边让苏元正操作，反正车没打火，没有安全问题。
    苏元正按照老陈的指示，认真地重复练习了好多次。
    老陈看他操作得差不多了，便说道：“苏老板，你自己把启动，转弯，靠边，停车等步骤都连贯做一遍试试。”
    苏元正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练习的步骤，连贯的操作著。
    等苏元正做完一系列操作后，老陈笑道：“苏老板，你学得真是快啊！步骤正確，动作也挺標准的。我之前教我侄子，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连著教了好几天都比不上你这半小时的进度。”
    苏元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道：“过奖了过奖了！是陈师傅你教得好啊，讲解得清楚明白，我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既然车里都摸索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去车头看看。
    这学车不止要会开，还得会修才行，要不然哪天在荒郊野外，车子突然拋锚了，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第372章 是父亲也是儿子

    陈师傅这么说还真不是唬人的，这个时候的汽车故障率是十分之高的，司机几乎等同於驾驶员和汽修工的结合体。
    正常来说，想学开车的人，需要先费很长时间学习汽车维修技术，把这门技术学好之后，才会进行驾驶理论以及实际驾驶的学习。
    而且现在还没有专门的驾校，不是谁想学开车就能学的，想学驾驶，得付出很大的金钱和时间成本。
    也正因如此，司机属於很稀缺的技术工种，在大眾里流传著“一人开车，全家不饿”这样的话，司机不管是在单位还是在社会上，地位都挺高的。
    目前流行著“八大员”之称的工作，主要是指：售票员、驾驶员、邮递员、保育员、理髮员、服务员、售货员、炊事员，这就是光荣的八大员。
    其中驾驶员就是最令人羡慕的工作了。
    老陈带著苏元正走到车头前，熟练地打开引擎盖，引擎盖下，各种部件错综复杂地排列著。老陈指著其中一个较大的部件，说道：
    “苏老板，你看，这是发动机，它就好比汽车的心臟，源源不断地给车子提供动力，让车子能跑起来。
    旁边这个是水箱，负责给发动机降温，要是发动机温度过高，就容易出故障，水箱的作用可不能忽视啊……”
    苏元正听得全神贯注，眼睛紧紧盯著老陈手指的方向，不时提出一些问题，老陈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因为约定好了时间，所以一到点，江锋毅又骑车边三“砰砰砰”的来接人了。
    老陈看著停在仓库大门外的江锋毅，笑著说道：“苏老板，这是你兄弟还是你侄子啊？小伙儿长得真精神。”
    “这是我店里的大厨呢，和我侄子是一样的。”
    “哦哦！年轻有为啊！那今天先这样吧，你回去先自己看看书，有空的时候覆习一下今天教的操作。
    我看你接受能力这么快，后天过来除了机械知识，我试试能不能直接带你在这里兜一圈。”
    苏元正连忙点头，说道：“好好好，那今天辛苦陈师傅了，我们后天见。”
    江锋毅接上苏元正之后，两人就直奔车辆监理所，经过一系列的登记，苏元正终於拿到了那两本被大家称为 “司机宝典” 的学习资料。
    工作人员对他说：“好好学啊，三个月后过来考交通法规和机械常识，通过之后给你发学员证，再学三个月就可以来钻杆和路考了。”
    苏元正有些惊讶，说道：“啊……原来要隔这么长时间啊，我以为学会了就能来考呢。”
    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道：“同志，心急吃不上热豆腐。现在还是已经缩短了呢，以前要的时间更长。
    如果我们不设定学习的时间，那岂不是有很多人学了半吊子就过来考试？这车能开是能开，但是基础不牢靠很容易出事故的。
    你想想这汽车可是铁疙瘩，速度又这么快，要是出事故得多危险啊，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安全著想，还是要完全学好才能领证上路啊。”
    苏元正听了工作人员的话，心中虽觉得时间有些漫长，但对方所言极是，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安全第一，我一定好好学。”
    晚上，下了晚自习，苏渺回到家，就瞧见父亲苏元正全神贯注地在客厅里 “无实物练车”。
    只见他坐在木沙发上双脚微微分开，双手虚握著，如同紧握著方向盘一般，身旁还插著一个皮搋子充当换挡杆。
    嘴里还念念有词：“踩离合，慢点儿，对，再掛挡……”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身体隨著脑海中的操作指令轻轻晃动。
    一会儿向左打轮，模擬著驾校里练过的转弯；一会儿又挺直腰背，右脚轻点地面，好似在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油门，试图让这台 “想像中的车” 平稳前行。
    儘管没有真车的触感，可苏元正练得有板有眼，丝毫没有半点马虎，客厅已然成了他专属的 “练车场”。
    苏渺看父亲练得这么认真，就不想打扰他，踮著脚轻轻的要进房间去。
    “渺渺！你回来啦！”
    苏元正眼角余光一扫，瞬间捕捉到偷偷摸摸的女儿，赶忙放下双手，扬声喊道。
    “呵呵，我回来了，爸，你继续练哈。”
    “爸爸已经练了好久了，操作顺序都背好了，打算准备休息，睡前看一下交规。我煮了木薯水，端来给你宵夜。”
    苏元正一边说著，一边快步走向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木薯水，摆在客厅茶几上，招呼进房间换衣服的苏渺出来宵夜。
    苏渺捧起碗，香甜软糯的木薯水入口，暖了脾胃，也甜了心间。
    她像只小猫似的，自然而然地凑到父亲身边，目光落在那本崭新的交规书上。
    苏元正用手摩挲著书本，片刻后，他轻声开口：
    “以前你爷爷经常要去拉货，那时候的路比现在还不如，坑坑洼洼不说，还特別窄，有时候去一趟偏的地方，得要个好几天才能回。”
    他微微仰头，目光中透著追忆，仿佛穿透岁月，看到了往昔那些与父亲相处的珍贵时光。
    “等我长到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跟著他的车一起去送货。
    晚上要是没赶到招待所，就只能睡在车里，车后座又窄又硬，哪有家里的床舒服。
    凌晨的时候，还得经常下车查看货物，就怕有人趁黑偷东西，一点都不敢睡踏实。“”
    你爷爷知道的事可多了，能开车也能修，路上看到的所有植物都能说出它们的名字。
    他说既然我没有能读万卷书，那便去行万里路，见识见识这广阔天地。等他退休了，就让我接他的班……”
    苏渺静静地听著，看著父亲微红的眼角，心中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著，闷闷的。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那个为家庭遮风挡雨、坚毅刚强的顶樑柱。
    可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惊觉，父亲也曾是一个满怀孺慕之情、跟在爷爷身后的少年，岁月流转，角色变换，那些藏在心底的过往从未褪色。

 第373章 体力活儿

    苏渺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臂，试图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轻声道：“爸，爷爷要是知道您现在这么努力，肯定特欣慰，等您拿到驾照，就可以去行万里路了。
    之前和您提议跟我一起去京城，您放心不下店里的生意，如今裕哥和毅哥都能撑起门面了，这回可以放心和我去了吧。”
    苏元正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翻涌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是啊，不能丟了你爷爷这个老司机的脸，我得把这驾照考下来。爸爸想好了，只要你愿意，就一辈子做你的老跟班，你去哪爸爸去哪。”
    苏渺嘴角不禁上扬：“好呀，那我等著坐老爸的专属副驾咯。”
    父女俩相视一笑，温馨在这大大的客厅里缓缓流淌。
    接下来的一天，苏元正看了一天的书，比苏渺这个高三生还要刻苦，他要爭取早日掌握理论知识，才能开车试驾。
    终於到了第二次上课的时候，苏元正將领到的两本书都带了去，想著也许陈师傅教学的时候用得到。
    老陈见他带了书来，便问道：“苏老板，回去有没有时间看书呀？”
    苏元正应道：“看了前面一部分，现在店里的事情我都放下来了，就一心一意的学开车。”
    得到肯定答案后，老陈师傅伸手接过书，隨意地翻了翻，又问了几个前面部分的理论问题，都被苏元正一一正確回答了。
    老陈师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讚赏，笑著打趣道：“苏老板，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要钻研啊，照你这个程度，我今天就能让你打火了。”
    果不其然，老陈师傅说到做到。
    在让苏元正又练习了半个小时的基础操作之后，他大手一挥，允许苏元正启动车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把在空地上的工人都喊走，要是车子失控了，他就直接拉手剎。
    待一切准备就绪，老陈谨慎地说：“苏老板，接下来我来说，你来做啊，动作慢一点，千万不要著急。
    先点火，用左脚將离合器踏板踩踏到底，使离合器彻底分离。好，现在掛一档，然后慢慢鬆开离合器，同时给一点油……”
    苏元正全神贯注，双手紧紧握著方向盘，按照老陈师傅的指示一步一步的操作。
    然而，就在他鬆开离合器的时候，车子却猛地抖动了几下，紧接著 “噗” 的一声，熄火了。
    老陈连忙说道：“没事，刚开始都这样，多练几次就好了，离合一定要松得慢，油门要搭配好，再来一遍。”
    苏元正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再次尝试。
    这一回，他吸取了第一次的经验，小心翼翼地操作著，左脚缓缓鬆开离合器，右脚同时轻踩油门，车子终於缓缓地开动了起来。
    他慢慢转动方向盘，在空地上转悠起来。
    老陈师傅也不敢大意，他的手时刻准备著放在方向盘旁边，眼睛紧紧盯著车子的行驶方向，只要稍有偏差，就立刻拉一把。
    只转了几圈，苏元正就已经熟练起来了。
    老陈见实机差不多了就说：“苏老板，你试试看换挡，换挡的时候注意听发动机的声音，感觉转速差不多了就快速换挡。就像我刚才教你的，油离配合好。”
    苏元正按照老李的方法，反覆练习，耳朵仔细听著发动机的声音，努力寻找那种微妙的感觉。
    经过几次尝试之后，他终於掌握了换挡的技巧。
    这次因为能上手开车了，苏元正觉得时间过得特別的快，感觉还没开过癮，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好了，苏老板，我们可以靠边停车休息一下了，一会儿我结合这本书继续给你讲机械知识。”
    两人下了车休息，苏元正这时才发现转方向盘久了，肩膀有些累了，於是活动了一下肩膀。
    老陈见后笑道：“开这么大的车挺累的吧，方向盘又重又硬，是个体力活呢！
    现在天气凉一点还好，要是夏天的时候学可就受罪了。不过直接用大车来学，以后你开小车的时候那就是易如反掌。”
    苏元正从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盒红塔山塞给陈师傅，虽然他自己不抽菸，但是人情还是要做的。
    老陈乐呵呵接过来，说道：“哟，太客气了苏老板。”
    “应该的应该的，麻烦陈师傅了。”
    “话说回来，苏老板以前是不是就已经学过开车了，我感觉你对这方面不像是完全新手的样子。”
    “其实我爸就是个老司机了，我小时候经常坐副驾，十几岁的时候还跟过他去送货，不过他已经不在十来年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也是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怪不得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呢。誒！你爸以前是不是当兵的？老一批会开车的绝大多数都是从部队退下来的。”
    “是啊，我们是退伍之后去的单位，以前说等我成年了，就教我开车。后来我也进了单位工作，忙得没时间，就说等空閒了再学，等来等去……就没机会和他老人家学了。”
    老陈是过了不惑之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情也经歷过，能深深体会苏元正的遗憾。
    他拍了拍苏元正的肩膀，找了个话题將他带出：
    “这么说来！我应该喊你爸老班长啊！我以前也是在部队的，退下来之后给分配了单位，但单位不是在市里，我又不想和老婆孩子分居，就乾脆出来干了。”
    果然苏元正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陈师傅真是顾家啊，我觉得也是，孩子还是要多陪陪的，就像我，原本是在寧县的，孩子来市里上学，我就跟来了，以后她上了大学，也还让我跟著。”
    “我知道我知道！你家妹崽叫渺渺吧，我们小潘总经常说她聪明得要命，要是有机会要认她做乾妹妹，以后她考上了状元，小潘总脸上就有光了。”
    两个顾家的男人话匣子就这么给打开了，聊了好一会儿，不过学车是个漫长的过程，也急不来，交朋友还是挺重要的。

 第374章 元旦上新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苏元正和苏渺去定製燉盅做好了，父女俩中午去老师傅作坊里把燉盅都拉回来。
    到了作坊，那崭新的陶瓷燉盅整齐地排列著，第一批是80个，因为老师傅要帮朋友做一个急单，所以第二批燉盅得半个月之后才能交货。
    新燉盅雪白的底色如同冬日的初雪，纯净而洁白，青蓝色的商標印记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燉盅上，使得整个燉盅显得精致又高档。
    苏元正和苏渺小心翼翼地將包好的燉盅一一搬上车子，如同对待易碎珍宝一般，生怕有丝毫的磕碰。
    回到店里，苏渺在店门口提前掛出了新品即將上市的预告，引得食客们纷纷问询。
    一位常客好奇地问道：“老板，你们的燉品要元旦才上啊，还是每天限量的？”
    苏元正微笑著点头道：
    “是的，我们的燉品是一份一盅，原盅燉製，每一盅都得三个小时以上，只能是限量出品。午餐时间出40份，晚餐时间出40份。”
    一个带孩子来吃饭的妈妈也凑过来问：“我看了一下，每种燉品价格都不一样啊，最便宜的也得两块一份，最贵的要两块八，这个分量大不大啊？”
    苏元正热情地从柜檯下拿出一个燉盅，展示给大家看，说道：“一份是这么一盅，汤是满的，料最起码占一半的。”
    那位妈妈满意地点点头，笑著说：
    “这个燉盅不小啊，我和孩子吃一份就够了，这么算起来不贵！以后要是想喝汤，就带孩子和他爸来，我就不用自己燉汤了，在家每次都要搞好久。”
    另一位食客附和著：“是啊是啊，还是得喝燉汤人才有力气，但是弄一次得看火几小时，上哪有这么多时间？忙的时候只能隨便煮点清汤解馋，但终究不是那么回事嘛。”
    特別爱喝汤的王大叔著急的说：“小苏，一个饭点怎么才40份啊？我觉得不够卖，可不可以预定啊？我怕自己抢不到。”
    苏元正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我们的燉盅都是去新定製的，时间太急，一下子做不了这么多，所以现在一灶炉一次就出40盅，要是大家都喜欢，等新燉盅做到了，可以一个饭点出80盅。”
    “那行，我觉得没有人不爱喝燉品的，看来明天肯定是竞爭激烈的，我得早点来排队才行，这燉盅几点出啊？”
    “燉盅是午餐十一点半，晚餐五点半开始出，后天是元旦嘛，渺渺说为了庆祝节日还要搞抽奖活动，这次还搞了个新样，欢迎大家明天都来参加！”
    终於到了元旦的这天，午餐时间苏记燉盅终於新鲜出炉了，王大叔从一开门就盯紧了的，果然抢到了头一份汤。
    他又点了一份猪杂饭，美滋滋的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大快朵颐起来，陆续来店的客人们，都被那精美的燉盅和诱人的香味所吸引。
    即使价格並不便宜，燉盅也依旧受到追捧，40份燉品，在一个小时內一抢而空了。
    而这次的抽奖活动，也格外引人注目，从以前的传统式抽奖箱形式变成了大转盘的形式。
    活动连开三天，只要点了燉品的客人就能参加，买一份燉品就能转一起转盘。
    在店门口，一个用架子架起的硬纸做的大转盘格外醒目，箭头固定指向 12 点方向，转盘上写著不同的礼品，抽奖人转动大转盘，当转盘停止转动时，箭头指向哪个空格，即是抽中了对应的奖品。
    这个新颖的抽奖方式比抽奖箱更直观，更刺激，每次客人抽奖都引得其他人跑出来围观，不管大奖小奖，都引得群眾讚嘆连连。
    不止是抽奖形式，这次在奖品上也有了一定的创新，不再是单纯的实物奖项，增加了优惠券和免单券。
    优惠券从8折到5折不等，只能使用一次。
    一二等奖都是燉品免单券，二等奖是猪肺雪梨，一等奖是莲藕筒骨汤。
    不过因为这三天都是限量销售，所以抽到免单券的客人的兑奖日期要从三天后开始，两个月內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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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点了燉品的客人们，在尝过之后也是无一不讚美的。
    “哦哟！这鸡汤里还有一整个的香菇呢！怪不得这么香呢！” 一位食客惊喜地喊道。
    “这汤真是鲜甜！大大的盅还有这么多的肉！” 另一位食客也讚不绝口。
    ……
    苏记燉品一经推出就持续热卖，无论春夏秋冬，冷天热天，大家对於喝汤吃肉的热情从无消减。
    而莲藕筒骨汤渐渐成为了燉品的人气王，进店喝汤的客人，有一半都会点它！
    用巴掌大的一整块筒骨，搭配红枣、枸杞、生、莲藕等配燉，健骨益气又美容养顏。
    莲藕和筒骨在陶瓷燉盅里熬过3小时之后，味道变得温润又清甜，还能大大口的吃到燉得软烂的肉和丰润的骨髓。
    后来，食客们自己总结出了吃莲藕燉筒骨的三部曲，即是喝汤、吃肉、吸骨髓。
    燉盅端上来，先喝一口汤回回魂，那温热的汤顺著喉咙流下，瞬间让味蕾甦醒，仿佛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
    然后就开始大口的吃肉，那已经燉到软烂的筒骨肉，只需將骨头轻鬆一提就整个脱骨而出，直接一大块肉塞进嘴里，超级满足。
    原本汤里的调味是刚刚好的，可以完全展现食材原有的鲜美，但是如果食客想增加一些调味也是可以的。
    和生滚粥一样，可以配上一个小小的味碟，放酱油和辣椒，又或者是醋，怎么喜欢怎么来，总之在自己碗里就是自己说了算。
    边吃肉边喝汤，等肉吃完骨头里面已经没有这么烫了，这时到了汲取精华的时候。
    对著中空的筒骨一吸，满满的骨髓就立刻涌入嘴里，燉得软烂的筒骨髓，甘甜醇香，那浓郁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
    至此以后，燉品又成为了“苏记食铺”一个王牌板块，苏记也坚持用真材实料燉汤，让好汤暖人心，令客人喝下一盅满满的温情。

 第375章 领奖学金

    在高三紧张而又充实的时光里，同学们都沉浸在闷头学习的快感中，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月中旬。
    大街小巷已经渐渐有了年节將至的氛围，大家心里都清楚，再过大半个月，热热闹闹的春节就要来临了。
    然而，对於学生们而言，这也意味著那至关重要的期末考，也越来越近了。
    在此之前，按照传统，学校从高三眾多学生中评选出了20位优秀学生，给予他们这个学期的校级奖学金。
    这一奖项，是一高依据自身標准进行评定的。
    在评选標准方面，学习成绩无疑是重中之重，毕竟对於学生来说，成绩在很大程度上代表著他们的学习成果与付出。
    在名单没有出来之前，大家在课间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林国栋疑惑的说：
    “既然这奖学金是要奖励成绩优异的同学，那为啥不等期末考成绩出来之后，直接奖励总分排名前 20 名的同学呢？这样一来，人选不就一目了然，清清楚楚了吗？”
    素有 “情报组组长” 之称的胡小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每年都是在期末考之前评选的，这可是我们学校多年来的传统。
    这个奖学金的评定可不是只看某一次考试的成绩，而是要综合考量同学们平时的整体表现。
    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免一些確实有实力的同学，仅仅因为一次考试发挥失常，就与奖学金失之交臂。”
    林国栋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可是很多时候大家的成绩排名都是有起伏的。
    只有20个名额，如果有和截止到的那位同学成绩差不多的，平时名次是互相交替的，岂不是会很不服气？又会引起爭议了。”
    周围的同学听了，都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
    毕竟，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评选標准不够明確，那整个评选过程就显得不够明朗，尤其是当大家成绩相差无几的时候，没评上的同学心里肯定会有情绪。
    一直静静思考的苏渺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也许学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啊？要大家吵起来的效果？”
    大家瞪大了眼睛，脸上皆是不解。
    苏渺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奖学金是学校自评的，一切选择权和解释权在学校。
    经过了一个学期夜以继日的复习，可能一些同学已经產生了麻木和懈怠的情绪，学校可能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刺激一下大家，让大家重新找回那种拼搏的状態。
    你们想想，20 名以后的同学成绩都是比较接近的，看到自己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拿到奖学金，肯定就会激发出拼一把的心態。
    而且在这个时候评选，又快接近寒假了，大约也是要让大家在假期的时候不要太过放鬆，否则很容易就被假期努力学习的同学超过去。”
    听了苏渺的分析，大家觉得有道理但很烦。
    “啊……学校想得可真多，我现在只期盼著假期赶紧来啊！我真的不想每天天没亮就起床了……我要睡懒觉啊！”
    林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满脸期待地说道。
    一个刚才是没参与他们討论的同学，听到这一句也忍不住转来说：“是啊是啊，天大地大，吃饭睡觉一样大，即使要复习也得是让我睡饱再说。”
    林旺这下是来了精神：“我跟你们说，自从上了高三，我在家里差不多是横著走了，都不敢和我高声说话，我想吃什么我妈就做什么。
    以前我还去我爸单位帮忙干活儿，上了高三都不叫我去了。”
    “你可赶紧享受吧，也就这一年好日子可以过了，等考完之后不管上没上，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好的脸色了。”旁边的同学调侃道。
    “话说回来，按苏渺的成绩，这奖学金得拿头一份，这回没人敢再说了吧，毕竟实力摆在这呢！”
    这话说得不错，苏渺断崖式领先的分数拿到奖学金是实至名归的，看著大红榜上的名字，这回真没人再对她唧唧歪歪的。
    不止是她，基本上前15名都让人很服气，同学们最多就是感嘆一下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都一样的努力，可別人就能超过一大截。
    苏渺这回看榜的时候，特意去关注了一下榜上其他同学的名字，果然，之前黄艷芳和她说的王凯，名字紧跟在自己后面，確实是很有实力。
    又將整张表看了一遍，有好几个和她相熟的同学也上了榜，孟佳佳在榜单最后一位，也是评上了。
    但是和他们之前討论的一样，爭议肯定是有的。
    在公布栏前，一个女生双手叉腰，满脸不满地说：“张乐？他为什么也评上了？上次月考他排在我后面啊。”
    另一个男生见有人开 了头，也连忙附和道：“对啊，他平时的名次也是和我不相上下，有时候比我高点，有时候比我低点。
    我和他还是同一个寢室的呢，也没觉得他比我刻苦很多，要是他能评上，我也应该能上。”
    一些名次够不著的同学，觉得反正自己也评不上，出来打圆场：“学校这么定肯定有学校的道理嘛。”
    “我也觉得，虽然平时总分差不多，但有可能他的分数比较平均呢，不偏科什么的，这也算优点啊。”
    张乐的舍友还是有些不服气，涨红了脸说道：：“高考要看总分，平均又有什么用，我就是有一科特別厉害，能把短板补上，这也是长处啊。”
    “算了吧，名单都出来了，下学期高考前还会再评一次的，那时候的奖学金比现在的高。
    要我说，你还不如抓紧时间去看书，把短板补上来，这样不就能超过他拿到奖学金了。”
    他张张口还想再说什么，然后又觉得这同学说得也不无道理，现在名单都已经出来了，他再嘴犟也没用。
    还不如去爭取下一次呢！於是乎闷头走回教室去了。
    这样的情况在名单公布的那几天层出不穷，年级主任早读巡查时，看到那些憋著一股劲，比平时读得更大声的同学，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376章 你管她呢

    奖学金榜单第一名奖励50元，第二名至第四名是特等奖，奖金是40元。
    第五名同学是一等奖，奖金是30元。
    第六名至第十名是二等奖，奖金20元。
    后面的是三等奖，奖金是10元。
    在课间操结束之后，苏渺在所有同学羡慕的眼神中，从校长手里接过那大红色的信封，和所有获奖的同学一起接受了校长一大段鼓励的话语。
    回到教室之后，苏渺只往信封里瞄了一眼，就淡定的放进书包里去了。
    而其他几个拿了奖的同学兴奋极了，把几张钱拿出来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眼睛里闪烁著喜悦的光芒，那不仅仅是钱，更是他们努力的勋章。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们才匆忙把钱收起来。
    回家之后，苏渺让家人看了自己得的奖励，让大家都跟著高兴了好一阵，然后就將奖金连带信封一起锁进了抽屉。
    现在家里的条件不需要动到这笔钱，就让它留作纪念吧。
    过了两天，课间的时候，胡小蝶戳了戳正望向窗外发呆的苏渺，而后压低声音说：“苏渺，你有没有发现孟佳佳怪怪的？”
    苏渺转头看了看正安静的在位置上看书的孟佳佳，有些疑惑地说：“没太注意，怎么了？”
    胡小蝶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前天得了奖学金还欢天喜地的，过来嘰嘰喳喳的和我们聊天，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变得很安静。
    就闷头看书，连厕所都少去，真奇怪，本来冬天尿就多，她不憋得慌吗？”
    经过將近一个学期的相处，苏渺对於她奇怪的关注点已经见怪不怪了，回答道：“上完下节课就放学了，到时候我们直接问她唄，你可以和她说憋尿容易得肾积水，有害健康。”
    像是没听出苏渺的调侃，胡小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跟她说不能憋尿。”
    到了下午放学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快速的收拾东西，脚步匆匆，想要抓紧时间去吃饭，好能早点回来上晚自习。
    孟佳佳却与大家形成鲜明对比，她慢吞吞地把课本一本本放进抽屉里，动作显得有些迟缓，然后像有什么心事一般，低垂著头，脚步沉重地走出教室，那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嘿！想什么呢，低头走路容易撞树！”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孟佳佳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只见苏渺和胡小蝶正站在她身后，脸上带著关切的神情。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没什么，正要回去吃饭呢。”
    苏渺和胡小蝶相视一眼，然后走上前，一左一右的挽住她的手臂。
    苏渺歪头看著她，说：“不对吧，明明一整天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从早上就开始苦恼晚饭要吃什么了？”
    “我……真的没什么……”
    孟佳佳囁嚅著，眼神有些躲闪。
    胡小蝶心急的拍了她一下，说：“哎呀！有事你就和我们说唄，一个人闷著干什么呢？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
    孟佳佳踌躇了一下，突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问她们：“你们觉得，我应该拿这个奖学金吗？”
    苏渺和胡小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问题，皆是一愣，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胡小蝶说：“榜上不是有你的名字吗？钱都已经到手了，难不成老师和你说登记错了名字，要把钱收回去？”
    “不是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孟佳佳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苏渺想了想她从兴奋至苦恼的转变过程，问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
    孟佳佳沮丧的点了点头：“嗯，她说我的成绩其实和好几个同学不相上下，我得了奖学金別人觉得不公平。”
    苏渺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这是校级的奖学金，由学校公布的名单就是绝对权威，如果对名单有任何意见，应该去找负责这一块的老师，而不是来找你。”
    胡小蝶也用力点头，说“就是啊，没关係啦，不用管別人说什么，被说的不止你一个咧。反正有的人就是酸李子，只要不是自己得，看谁都有意见。”
    “可是……可是她说我家里条件好，有没有这10块钱都无所谓，应该让给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10块钱有可能是他们两个月的伙食费。”
    孟佳佳的声音里带著一丝无奈与纠结。
    “额……”
    胡小蝶突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了，这话说得，好像又对又不对的，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有道理。
    苏渺一脸不认同，语气坚定地说：“这话说得一点道理都没有！这个奖学金是奖励给学习刻苦並稳定取得好成绩的高三学生的，你完全符合评选条件。
    至於家庭条件並不在这次奖学金的考虑范围吧，难道家庭好的同学，取得好成绩就不值得奖励了吗？”
    听苏渺这么说，胡小蝶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就是啊，这次评的是学习好的，你实至名归。
    对於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学校和教育局另外有贫困生补助，你又没有抢占这部分的名额，有什么好纠结的。”
    “可是……有一点她说得没错，我眼睛不好，以后即使上了大学，一些专业选择不了。
    不如別人的发展空间大，不如把这些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才不辜负国家的培养。”
    孟佳佳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苏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眉头紧锁，认真地说：“据我所知，大部分的专业对於视力並没有做硬性要求，只要努力深耕，就没有说发展空间受限的说法。
    再来，每个人的机会都应该靠自己的爭取获得，哪有什么让不让的，那么多同学都想上大学，难道你要上大学的机会让出来吗？就因为视力不好？这个说法未免太离谱了。”
    胡小蝶也义愤填膺的说：“到底是谁啊，这么说话也太过分了！”
    “她……她……”
    孟佳佳支吾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人到底是谁。

 第377章 闪闪发光

    苏渺轻声提醒道：“佳佳，虽然我不知道和你说这些话的人是谁，但从她知道你视力不太好的情况，我猜测应该是和你很亲近且很了解你的人。”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下思绪，继续说道：“按照常理来说，作为这样一个亲密且了解你的角色，她应该为你获得奖学金而感到高兴，但实际情况却相反。
    她不仅认为你不应该拿奖学金，劝你把自己努力的成果拱手让给其他人，居然还拿你视力上的缺陷来攻击你。
    我真心觉得你得注意一下这种情况，千万不能被她的那些歪理把思维带跑了。
    佳佳，你要永远相信自己是非常优秀的，你现在所获得的每一份荣誉、每一点成绩，都是你凭藉自己的努力应得的，容不得他人质疑。”
    她长长的一段话，把孟佳佳和胡小蝶听的一愣一愣的。
    孟佳佳微微张著嘴，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似乎在消化著苏渺的话。
    “我……很优秀吗？”
    孟佳佳不敢置信的说，因为从小眼睛有问题的原因，不论是父母亲戚，还是髮小伙伴，都已经习惯了將她视为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
    因为她身体有缺陷，所以大家都默认，只有她取得高学歷这条路，才能让她获得更好的机会。
    所以当她拼尽全力取得好成绩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理应如此，父母也是为此鬆了一口气。
    久而久之，孟佳佳內心深处渐渐產生了一种自卑和怯懦，她不敢轻易和別人提及自己视力有缺陷的事情。
    主动將这个秘密告知苏渺和胡小蝶，这还是她小学毕业之后破天荒的头一遭。
    此时苏渺的这一番话，就像一道温暖的光，直直地照进了她心底最深处，让她的鼻子不禁有点酸酸的。
    她在心里反覆问自己：所以，我真的是优秀的吗？我长久以来付出的那些努力，真的有人看到了吗？
    苏渺像是看穿了她內心的挣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且温柔，一眼不错地看著她说：“是的，佳佳你很优秀，成绩优异，性格温和，对人友善且很有耐心，我很荣幸和你做朋友。”
    胡小蝶也一把搂住孟佳佳，笑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很高兴和你做朋友，別纠结啦！以后谁说你不好就直接给她一锤，別理她！”
    孟佳佳刚准备掉下的眼泪，就这么被胡小蝶的话劝回去了，哭笑不得的说：“小蝶，你和你的名字一点也不像。”
    看她已经被哄好了，胡小蝶和苏渺也鬆了口气，拉著她往校门走。
    苏渺兴致勃勃的说：“为了庆祝佳佳重拾信心，我请你们去我家里吃饭吧，全场任点哦。”
    胡小蝶一听，兴奋地跳起来，大声欢呼道：“好耶！！！！我想吃滷鸡爪！上次你带来学校我吃了一次，至今难忘啊！！”
    苏渺笑著点头，豪爽地说：“可以可以，鸡爪管够。”
    孟佳佳看著活力满满的两人，心中满是感动，忍不住说道：“苏渺，你知道吗？刚才你好像在发光耶！现在也是！”
    三个姑娘就这样相拥著，有说有笑地朝前面走去。
    此时，夕阳从她们的正前方温柔地照过来，那橙红色的余暉洒在她们身上，走廊里映出她们长长的影子。
    ……
    冷空气毫无预警的来袭，一夜之间骤降了10c，邕城又一次体验了一秒入冬的“快乐”。
    原本大家还在討论著今年是暖冬，那些日子，每天中午的气温都能达到二十度。
    人们穿著一件毛衣，走在室外甚至还会觉得有些燥热。可谁能想到，这温暖天气转瞬即逝。
    这会儿没人敢说这么囂张的话了，秋衣秋裤，毛衫衣都出动了，特別是小朋友们，被家长包裹的像一个个圆滚滚的粽子。
    看著阴沉沉的天空，大家倒开始想念前段时间阳光明媚的天气了，衣服穿的少，活动起来也方便一些。
    而这如过山车般骤变的气温，让很多没调整过来的人都生了病。
    走在街上，都能听到不少人咳嗽擤鼻涕的声音。
    好在苏渺反应及时，平时在教室座位上也备著一件外套，昨晚看书觉得越来越冷时，就加了衣服，所以目前健康状况还算良好。
    穿著暗红色呢子大衣的胡小蝶站起来在苏渺面前转了一圈，大衣的裙摆隨著她的动作飞扬起来，她开心的说：
    “苏渺，快看我的外套，我妈穿剩给我的，买的时候可贵了，我看上很久了，我妈买了新的大衣，终於捨得给我了，好看吗？”
    苏渺微笑著点点头，又看到她为了显气质而穿得很单薄的打底，说：“很好看，冷不？”
    胡小蝶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事，我抗冻！苏渺，你这么高，穿呢子大衣肯定也好看，你要不要试试？”
    苏渺摇头婉拒：“別了，我衣柜里也有，但是窝在教室里我还是喜欢穿衣，比较舒服，如果你喜欢大衣我可以送你一件。”
    胡小蝶一听，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犹豫：“啊！这……这不好吧！那么贵的衣服，我怎么好收。”
    “没事的，不是买的，是认识的裁缝阿伯送我的，都是这一季的最新款哦。
    我就是上身试了试，没穿出门，还是新的，要不周日你和佳佳来我家吧， 直接在衣柜里选你们喜欢的。”
    “嘿嘿！那我可是真不客气啦！我会回礼的！”
    胡小蝶真的很喜欢帅气又高档的呢子大衣，於是点头应下。
    心里盘算著不能白拿，要用自己攒的零钱买个拿得出手的礼物才行。
    之前胡小蝶说冬天尿多，说的还真是没错，苏渺喜欢喝水，每天都会装一大壶带来学校，这冬天上厕所的频率確实是比夏天高。
    她上完厕所在哪洗手，旁边一个同学不停的在那里咳嗽。
    苏渺觉得她应该也是著凉感冒了，就没怎么在意，洗好手就回教室去了，想著今晚回去喝碗薑汤预防一下。

 第378章 忽冷忽热

    很快又过了一周，这天下午上课的时候，隨著时间越来越晚，苏渺也觉得越来越冷。
    她觉得是气温又降低了，看了看穿著大衣还一脸淡定看书的胡小蝶，苏渺心生佩服，果真是抗冻啊。
    但是，很快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按照天气预报，今天最低温度是7c，最高温度是15c，她穿了一件秋衣，一件毛衣加上薄外套。
    按照往年，这个穿著已经能让她安然度过邕城最冷的时候了，可现在却冷得有点发抖。
    可今天却冷得有些异常，甚至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而且这个冷的感觉不是从外往里的，而像是从骨子里面冷出来的，一股寒意在身体里窜来窜去，她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生病了。
    在意识到自己生病了之后，苏渺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向老师请假回家休息。
    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症状发展得很快，从开始觉得发冷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两节课的时间，可当她起身走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已经有些发软了，每走一步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如果还勉强呆在学校的话，不仅会让病情持续发展，还有可能会传染別的同学，现在是高三，如果大家一起染病就不好了。
    现在才將近4点，还没有到晚餐时间，店里眾人都在前院忙活著，看到她突然回来有些吃惊。
    苏元正停下手中的活儿，问道：“渺渺，怎么现在回来了？今天提前放学了吗？”
    苏渺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爸爸，我有些不舒服，所以请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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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元正一听，脸上立刻露出著急的神色，赶紧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啊？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听到她的话，店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脸担心地要围过来看。
    苏渺连连后退，著急的说：“你们別过来，我觉得像是要重感冒的样子，要是传染给你们就不好了，我先回房间去。”
    苏元正连忙说道：“好好，你先去躺著，爸爸找点药给你。”
    苏渺回到房间，脱了衣就脑袋昏昏沉沉的躺到床上，连毛衣都不脱就盖上了被子。
    现在不觉得冷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酸痛。
    那种酸痛感仿佛深入到了每一寸肌肉和骨骼，让她难受不已，身体还是忍不住地微微发抖，喉咙也有些痒痒的，时不时地想要咳嗽。
    不一会儿，苏元正端了一杯温水进来，手里还拿著一包药，药是用医院专用的小白纸包起来的，是之前他感冒的时候去医院开药吃剩的。
    苏元正为难的说：“渺渺，这药是治感冒的，但具体是什么药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还是去医院让医生看一看吧。”
    苏渺现在实在是不想爬起来去医院了，她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连动一下都很困难，於是说：“爸，我先喝点水睡一觉吧，如果没有好转我再去医院。”
    苏元正无奈地说：“好吧，那你要盖好被子，5点半爸爸来看你，如果病情继续加重就要去看医生了。”
    苏渺胡乱的点了点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是梦中极不安稳，一会儿仿佛置身於冰川之上，四周冰天雪地，寒冷刺骨，她冻得瑟瑟发抖。
    一会儿又好像钻进了火炉里，炽热难耐，她热得大汗淋漓，整个人在冰火两重天中备受煎熬。
    5点钟的时候苏惠过来做饭，听苏元正说苏渺生病了在睡觉，便不放心的进来看看。
    厚窗帘將外面的光线完全隔绝，房间里面黑压压的，隨著她將房门打开，才钻进一些光亮。
    苏惠走到床边，探了探苏渺的额头，这一探，心头不禁一跳，苏渺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她轻轻的晃了晃苏渺，轻声说道：“渺渺，你发烧了，醒一醒，我们得找退烧药吃了。”
    苏渺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只说了一句 “惠姐”，便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惠急忙將灯打开，转身出去端了一杯水，想了想刚才摸苏渺额头时摸到的汗，又去拿了一条湿毛巾进来。
    她走到床边，温柔地说：“渺渺，你先喝点水，我给你擦擦汗，不然一会儿汗吸回去了病就更重了。”
    苏惠一边说著，一边细心地给苏渺擦了额头上的汗，擦完额头，她又想给苏渺擦擦背上的汗，当她稍微拉开苏渺的衣领，看到苏渺脖子后面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著急的问：“渺渺！你觉得自己脖子后面这里痒吗？”
    她不说还没什么，这一说，苏渺顿时觉得脖子后面痒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就想去挠。
    苏惠赶紧拦下了她的手，一脸紧张地说：“你长疹子了，快穿好衣服，我去叫你爸，得赶紧去医院，就怕是麻疹或者水痘就麻烦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没有出过水痘的。”
    水痘？苏渺一听，心里一惊，妈耶！
    在她印象中自己还真没得过，上辈子长到23岁都没得过，这下反倒感染上了。
    她拉开自己的领口往下看，胸前有几颗小小的浅红色斑疹，那斑疹看起来格外刺眼。
    她心里暗觉不好，坏了！这回好像来真的了！爸爸！快来呀！！！！
    苏渺像是突然恢復了所有的力气，从床上蹦起来穿外套。
    此时，苏元正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地问道：“渺渺！你惠姐说你长疹子了？”
    “是的，发烧，长疹子，爸！快带我去医院！”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幸好他们住在中心区，距离市里最好的几个医院都不远，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区医院了。
    苏渺窝在三轮车里，苏惠拿了厚毯子將她包起来抱著，但因为生病的缘故，她还是觉得从头冻到了脚。
    看到瑟瑟发抖的女儿，苏元正心中也难受的想著，应该早点去考驾照买小汽车的，如果女儿坐在小汽车上吹不到风，肯定就不会这么冷了。

 第379章 染上水痘

    医院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在大厅里迴荡,苏元正赶忙去掛號，而苏惠则体贴地陪著苏渺，坐在急诊室外头的长椅上等著。
    因为天气的原因，生病的人还真是不少了，人们或裹著厚厚的外套，或戴著口罩，脸上满是疲惫与不適。
    等了二十多分钟护士才叫到苏渺的名字。
    “苏渺！苏渺在么？”
    “在的！在的！”
    苏元正站起来，一边大声应答，一边伸手牵著女儿进了急诊室。
    医生的桌子上排列著一大串的病例，都是后面正在排队病人的。
    负责看诊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她示意苏渺在凳子上坐下，然后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苏渺回答道：“从下午两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发冷，然后就越来越冷，四点的时候开始全身酸痛发烧，然后发现后脖和前胸长了红疹。”
    “在家里量过体温了没有？”
    “还没有，见体温这么高我们就赶紧跑来了。”苏元正解释道。
    “没事，现在量一下。”
    医生桌子上有一个褐色的小药瓶，里面装的似乎是蘸了酒精的，插著两根水银体温计，她將温度计抽出来，用干片擦了擦，递给苏渺。
    苏渺接过温度计，小心翼翼地夹在腋下，那冰凉的触觉让她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
    医生则拿起听筒，轻轻地探了探苏渺的胸口，接著又缓缓走到她身后，仔细查看她的后脖，还轻轻翻了翻她的头髮。
    “嗯，你头上也长红疹了，以前得过麻疹和水痘了吗？”
    医生一边查看，一边询问。
    苏元正不假思索的回答道：“5岁的时候出过麻疹，但是水痘没有得过。”
    医生又认真地看了看苏渺，说：“应该就是感染上水痘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还不如小时候就得了呢。
    现在大了要是留疤可不容易好，到时候痒起来可千万控制住手啊，千万不能抓。”
    苏渺乖巧的点了点头，可內心却在疯狂吐槽：“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大还出水痘，不会长得满脸都是吧。”
    体温计要在腋下夹5-10分钟，后面等待的病人还很多，於是医生先让她坐在旁边等一等。
    又接诊了两个发烧感冒的病人后，医生让苏渺把体温针拿出来，对著灯转一转就能看见那条红色的线。
    “39度了，高烧，要掛水，还要开一些擦水痘的药回去。
    你这个发展程度比別人要快一些，刚发热就开始起皮疹了，很快就会起透明的水痘，再过两天，水痘里的水变化，之后就塌陷结痂。
    中途皮疹会扩散，长得会比现在多，这是正常现象，只要烧退下去就没事。
    用紫药水来擦，不要抓挠，多喝水，多吃清淡的食物和蔬菜水果。”
    苏渺一边听，一边认真的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来了医院之后好像身上的肌肉没有那么痛了。
    她暗自嘀咕：真是奇了怪了，这病毒也是欺软怕硬是吧，看到医生就怂了。
    医生在病歷上龙飞凤舞的写著，嘴上继续说著：“现在还在上学吧，出了水痘就不能去学校了啊，至少在家休息两个星期。
    家里人凡是没有得过水痘的，都要注意保持距离，水痘的传染性是很强的，如果我以前没出过水痘的话，按照我俩现在这样的距离讲了那么久的话，我也该得了。”
    说罢，將写好的病歷和收费单递给苏元正：“好了，去缴费吧，然后到隔壁间掛水。”
    苏元正拿了单子，一路小跑著去缴费，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拿了药回来。
    输液室对面就是配药房，护士仔细核对了单子之后，高声喊苏渺过去做皮试。
    因为穿得比较多，苏渺费了好大劲，才將自己的肩膀扒拉出来。
    护士拿著一只小號针管，熟练地给她扎了一下，皮肤上瞬间起了一个小包包，可能是扎针部位的敏感度不同，苏渺一直都觉得皮试的疼痛仅次於屁股针，比打吊针还要疼些。
    护士叮嘱道：“等二十分钟，没问题才能掛水，可以到输液室坐著，到时间我会过去找你的。”
    输液室很大，能放下好几排带靠背和扶手的椅子，此时已经有不少病人坐在那里输液。
    输液的时间很漫长，可能是怕大家无聊，所以输液室有放了一个大电视，正嘰里呱啦的放著动画片。
    苏渺选了一个可以看电视的位置坐下。
    苏元正对两人说：“阿惠，你先陪渺渺在这里，我回去装了饭过来给你们。”
    苏渺说：“惠姐也回去吧，我起了水痘是会传染的，我自己在这里就行。”
    “没关係的，我小时候得过水痘了，不会再传染了。你等会儿要掛水，得有人陪著才好，不然中途想上厕所什么的都不方便。”
    於是乎，苏惠在这里陪著她，苏元正匆匆回去做饭了。
    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电视里放的是《黑猫警长》，姐妹俩津津有味的看著。
    “渺啊，你说真的，好看的动画片怎么才五集呢？剧情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可还是喜欢看。”
    “这个是多重原因导致的。”
    “什么原因呀？我记得那时候字幕上不是还有请看下集吗？然后就没有了。”
    “比较主流的说法是，动画片被很多家长投诉太血腥暴力了，然后製片厂就让强制导演爷爷提前退休了。
    其次是和原作者的版权有爭议，所以没在继续合作了。
    製片厂受到市场衝击，人才流失，无法继续维持高水准的出版也可能是原因之一。”
    “啊……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看到新的剧情。”苏惠有些失落，轻轻嘆了口气。
    苏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黑猫警长》的第五集於1987年播出之后就没有再进行后续的製作了。
    但停播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市场反馈仍然十分热烈，所有后续一直都有在重播。
    按著这个形势，应该是有很大可能再续上的。
    可是直到1997年她也没有再看到第六集的播出，確实令人遗憾。

 第380章 传播开了

    二十分钟之后，一个年轻的护士拿了吊瓶进来喊：“谁是苏渺？”
    苏渺闻声，赶忙举起手，示意道：“我是，在这呢。”
    护士走过来，动作嫻熟的將吊瓶掛到杆子上，接著又仔细地核对了一次信息，確认无误后，便准备给苏渺的左手扎针。
    护士先拿起橡皮製的止血带，轻轻绕在苏渺的手腕上，稍稍用力绑紧。
    隨后她握著苏渺的手看了看，微微皱眉说道：“你的血管挺沉的啊，又细。”
    说完，用微凉的手拍了拍苏渺的手背，苏渺感觉手背的血管有些涨涨的感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不知道护士能不能一次扎成功。
    护士拿起签，蘸了蘸黄黄的碘伏，在手背上轻轻擦拭，消毒的区域散发出淡淡的药味。
    隨后拿起已经调到的针头往苏渺血管里扎，只一瞬，鲜红色的血液就从管子一头冒出了些。
    护士將止血带鬆开，又用胶布把针头固定好，笑道：“你打针一点都不怕啊？竟然能盯著看。”
    苏渺点点头，说：“我血管不好打嘛，从小打吊瓶都要扎来扎去的，已经习惯了。姐姐你的扎针技术真好，一次就成功了。”
    护士听了，脸上笑意更浓，一边把滴速调整好，一边轻笑道：“那当然，科室比赛我是第一名。”
    说完，她目光落在苏渺手边放著的药上，认真叮嘱道：“这个药膏是抗病毒的，每天三次薄涂，要记住啊，没好之前鱼虾之类的东西都不要吃了，辣椒酱油也不行。
    水痘长起来之后，里面看著是水，其实都是病毒，如果抠破了粘哪长哪，还会留疤的。
    如果觉得实在太痒，就用这个药水来擦，用之前需要先摇匀，如果能忍住痒就可以不用擦。”
    护士指著那瓶炉甘石洗剂，因为放置久了，洗剂已经分层，下面是淡淡的乳粉色。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护士姐姐。”苏渺乖巧地回应道。
    才又坐了一小会儿，就见苏元正提著两个保温盒，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额头上微微沁出些汗珠，脸上带著关切得说：“饿了吧，快吃饭吧，这是渺渺的，这是阿惠的，渺渺手上打针不方便，爸爸餵你吃吧。”
    苏渺连忙说：“不用喂，打的左手，不耽误右手吃饭。”
    苏元正转身去借了一张高凳，把苏渺那份饭菜摆出来，让她吃得方便些。
    大大的保温盒里装了肉片炒黄瓜，瘦肉燉豆腐，米饭，还有鸡汤。
    鸡汤已经把上面的油脂全都剔除了，清清淡淡的一碗，飘散出阵阵鲜甜的香气，看著就暖身。
    这很明显是刚炒的菜，完全符合刚才医生说的清淡饮食。
    “爸，你吃了吗？”苏渺问道。
    “吃了，这是你裕哥炒的菜，他炒菜的时候我在店里吃了。”
    苏惠將手里的饭盒打开，菜色和苏渺的基本相同，但是多了一个滷鸡腿。
    她一愣，有些疑惑地说：“叔，这是渺渺的吧，拿错了。”
    “这是你的，渺渺现在不能吃有酱油的东西，容易留疤的，等病好了再吃。”苏元正解释道。
    苏渺一听到“留疤”两个词，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了，连连摇头道：“惠姐，我不吃，我一点也不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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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苏渺生病归生病，食慾半点没减，也没像別人一样嘴里变淡，吃起饭来还是津津有味。
    刚吃完了饭，苏元正又细心地给女儿剥了个橘子吃。
    一瓶药才打了一半，她就已经觉得自己的体温似乎是降了下来，虽然还在肌肉酸痛，但是已经没有高烧时候那么迷糊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这时从输液室又进来一个人，苏渺下意识看了一眼。
    嗯！张燕？
    虽然张燕戴上了口罩，但是穿得还是今天上学穿的衣服，所以苏渺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燕也看到了苏渺，想到她今天下午好像是请假了，於是走过来打招呼，站在离她三米远问：“苏渺，你也生病了吗？”
    苏渺点了点头，说：“我出水痘了，所以今天下午就请假了，你也不舒服。”
    张燕一愣，说：“我也出水痘了，放学回家才发现的，所以来医院开药，那你好些了吗？”
    “嗯嗯，比之前好多了，你发烧吗？我没打针之前39度，感觉头顶都冒烟了。”
    “我是38.5度，症状和你应该是差不多的。”
    苏渺见她一直站得远远的，可能刚才是怕传染给別人吧，於是说：“既然都是水痘，你过来坐唄，这是我爸，这是我堂姐，他们都得过水痘了，不怕传染。”
    张燕点了点头，走过来坐在苏渺对面的位置上，礼貌的说：“叔叔好，姐姐好。”
    苏元正笑道：“你好你好，是渺渺的同学吧，来，吃点橘子，医生说多吃水果好得快。”
    张燕一愣，看著手里被塞进的一整个已经剥好皮的橘子，轻声说：“谢谢叔叔。”
    她掰了一小瓣橘子放进嘴里，一股清甜在味蕾间散开，很甜。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著急地站起身：“苏渺！我们两个都得水痘了，是不是代表这病已经在学校传播开了！我的赶紧去和老师报告才行！”
    说著就要往外走，可就在这时，护士在外面喊张燕过去做皮试了。
    苏元正起身说：“你去做皮试吧，我出去打电话给你们老师，顺便给你们都请假，医生说出水痘起码要两周的时间得待在家里，看来你们得提前放寒假了。”
    张燕点头道：“好的，谢谢叔叔，到时候我和老师拿期末试卷，苏渺可以在家里做的。”
    过了一会儿，苏元正回来了，说：“已经和你们班主任请假了，她说今晚要把这个情况匯报上去，你们安心休息就行了。”
    原本班主任最后还附带了一句，让孩子们在家里不要懈怠，要认真复习。
    但是苏元正觉得自家女儿不用督促，而这位同学看起来也是个上进的，便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孩子都生病了，就別追得这么紧了。

 第381章 死手忍住

    原本，苏渺以为张燕的家人不过是暂时离开，许是去药房拿药，又或许是前往食堂打饭。
    然而，从护士为张燕做完皮试，一直到护士过来为她掛上点滴，张燕都是一个人。
    苏渺问：“你是自己来的吗？”
    张燕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答道：“嗯，我家里没人。”
    她回答得淡淡的，但是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落寞。
    苏渺看了看正给她查看滴液进度的惠姐，再看了看专注於剥橘子的父亲，突然觉得自己生个病有点声势浩大。
    於是尷尬的找补：“我……我年纪还小，得家长带来……”
    张燕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我知道，你还是小孩儿呢。”
    话落，她思索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长得確实很高，比班里大多数女同学都高。今天见到你爸爸和你堂姐，我算是知道了，你们家就是有高个基因。”
    苏元正听到这话，顿时乐开了，乐呵呵地回应道：“是啊，我们家男孩儿女孩儿都长得高！”
    张燕沉默了片刻，用很认真的语气对苏渺说：“苏渺，对不起啊，之前的事，我不知道你和柳招娣关係不好。
    不对，无论你们关係好不好，这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你的。”
    “你向我道过歉了，我也接受了，地震那天还你拉了我一把，那天不是都说好了嘛，以后就不提了。
    原本我还以为是你对公示结果有异议，我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了，那我们的事就算翻篇了。”
    “谁？”张燕好奇地问道。
    “王凯，年级第二。”苏渺压低声音说道。
    “……竟然是他……”张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声呢喃道。
    苏元正和苏惠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事。
    但是听到柳招娣的名字，苏元正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是什么事情。
    於是苏渺看向张燕，用眼神询问能不能说。
    得到张燕点头同意之后，苏渺將柳招娣在学校欺负张燕妹妹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她没有提及之前入团的风波，只是著重说了地震的时候张燕拉她一把的事。
    苏元正听后连忙向张燕道谢，同时在心里更坚定当初举报柳招娣出生日期作假的正確性。
    苏惠听完整件事，气得一肚子火，忍不住骂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啊，让她进少管所就是没错的，家里教不好，学校管不了，就让少管所来！要不然长大就更歪了。”
    苏渺却不觉得短短几年的少管所生活，能让柳招娣从根里就坏掉的人品有什么蜕变，至少现在先不能来烦她就挺好。
    苏元正关心的问：“那你妹妹现在好些了吗？重新上学了吗？”
    张燕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她从小胆子就小，也很內向，现在精神状况很差，因为我父母工作都很忙，所以只能把她送到特殊医院去。”
    怪不得刚才她说家里没人，原来是父母工作很忙，妹妹又在医院里。
    听了她的话，苏渺几人都觉得有些难过，希望张燕的妹妹经过治疗可以好起来。
    养病的日子还真是挺难熬的，才过了一天，苏渺身上的水痘就长起来了。
    那水痘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就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渺只觉得头皮一阵痒痒，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上面爬动。
    睡梦中的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挠了一下。
    紧接著，她便感觉到一种什么东西被抓破了的异样感觉，嚇得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急忙掀开被子，下床打开灯，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指尖沾有一点点透明的液体，心中暗叫一声：坏了！怕是把水痘给挠破了。
    苏渺不敢耽搁，赶紧跑去洗手间洗了手，隨后又匆匆跑到镜子前，想看清楚刚才抓到的地方。
    可是她的头髮又多又厚，而且被抓到的地方在侧面，她费了好大劲，却还是看不怎么清楚。
    无奈之下，她又扯开领口，看了看之前起红疹子的地方，只见那里確实已经鼓起了一个个小水痘。
    有点像被烫伤后起的那种水包，晶莹剔透的，时不时地还传来一阵瘙痒，让她忍不住又想伸手去抓。
    苏渺强忍著瘙痒，找出签，將自己能够得著、起了水痘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擦上药。
    至於其他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只能等明天惠姐来帮她擦了。
    处理完这一切，半夜醒来的她，一下子也睡不著了。
    百无聊赖之际，她打开了自己上锁的床头柜，翻找起里面的东西来。
    抽屉里，跟圆圆的通信有厚厚的一大叠，那些信件被她好好保存著。
    旁边是一个大大的首饰盒，有王鑫妈妈送的手錶和小老虎银掛坠。
    还有一大堆从珠城带回来的珍珠首饰，颗颗圆润饱满，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著柔和的光泽。
    看起来最豪气的，还得是两条金项链和一个大金鐲子。
    自从那时候挖到金子，她跟父亲说自己喜欢黄金之后，每年生日父亲都会去打金饰给她。
    既然是给自家女儿的，苏元正出手一点也不吝嗇，每一样都是沉甸甸的，目前已经有三件了。
    苏渺像个数金幣的巴依老爷，將首饰都摸了一遍，差点流出口水来，这可都是她的私產啊！！
    看完首饰，她又翻开自己的存摺，六万多的存款，要是放在五六年前，那高低得登报了，增產先锋啊。
    这都是写小说攒下的钱，刚开始的时候她干劲十足且思如泉涌，还是挺高產的。
    后来，身边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听到的八卦素材也少了些，她写得就比较少了。
    但也还在持续有產出，並且凭藉著精彩的故事，收穫了一批忠实的读者。
    上一年她只写了两篇长文，今年高考完之后她爭取多写些，多攒点钱到北京买大院子去！
    想著想著，困意渐渐来袭，为了不让自己在睡梦中把水痘抠破，她特意戴上了手套睡觉，这样抓到患处还能有一些缓衝。
    接下来的几天，苏渺简直像只小蚂蚱，一天天在院子里上躥下跳的，因为真的是痒啊。
    不止水痘发出来的时候痒，在它扁进去，结痂的时候也很痒。
    现在身上的水痘已经扩散开了，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才刚长出来，而且越长越多，苏渺觉得自己的脸很快也要保不住了。
    苏元正安慰她，等病毒都发出来就好了，还得等些时候。
    一身的痒痒，看书是看不下去了，幸好有游戏机能分散一下注意力，能控制住她想要抓挠的爪子。
    但是总不能一直玩游戏，又不能出来传染別人。
    每玩一个小时游戏，她就在院子里转半个小时，伸伸懒腰，打一套唐子逸和叶嘉音教的军体拳打发时间。

 第382章 药浴泡澡

    就在出水痘的第五天晚上，苏渺接到了梁曼曼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梁曼曼熟悉且关切的声音：“渺渺，我今天去你们教室找你，你们班同学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苏渺一听，忍不住大倒苦水：“长了好多水痘，可难受啦！又痒又痛，像好多蚂蚁在咬我，还不能挠，我觉得很快就要长到脸上了。”
    “那你还真是得忍住，我小时候得过，现在胳膊上还有疤呢，怎么都好不了了。”梁曼曼声音中充满无奈。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苏渺缓了缓情绪，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妈有做了一大堆巧克力，我每天当饭吃都吃不完，想分你一些，不过你现在生病肯定是吃不了了。”
    “啊……太可惜了，阿姨做的巧克力我很喜欢吃。”苏渺遗憾的说。
    梁曼曼安慰她说：“没事，吃完了这一波她还会再做的，到时候我装一大盒给你。
    话说，水痘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不少同学染上了。幸好很多同学小时候得过了，现在有免疫力，要不然就全军覆没了。”
    “那天在医院，我看到我们班的团支书和我一起发病，我就猜到要扩散。因为水痘是有潜伏期的，我们都开始发病了，说明已经染上一段时间了。”苏渺分析道。
    梁曼曼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想知道是怎么传开的吗？我已经打听到了。”
    “快说！快说！瘟疫之源是谁。”苏渺急切地催促著，恨不得马上知道答案。
    “就是高三一班的一个学生，他去看望染了水痘的表妹，回来之后就感染了。
    但是他的症状是比较轻的，没有发烧，长得也少。现在不是期末嘛，他怕影响学习，就没上报也没请假，愣是这么上了半个月的课。
    现在他的水痘是好了，其他同学的爆发了。”
    梁曼曼一口气將事情讲完了，这段时间去学校，每天都会隨机消失一两位同学，搞得人心惶惶的。
    “好傢伙！他是瞒得真死啊！他的期末重要，別人的就不重要啦？”
    苏渺怒吼一声，合著自己受的苦竟是人祸！而且还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那种。
    “现在学校里翻天了，高三学习时间紧迫，又是水痘重灾区，我看你们年级主任天天走在走廊里逛来逛去，急得那几根头髮都快要被他自己揪光了。”
    梁曼曼绘声绘色地描述著现在学校里的情形，虽然不应该，但是看到年级主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急也没有办法，这个病恢復慢，放假前是回不去学校了，我现在还在不停往外冒，也知道年前能不能好呢，可別耽误我过大年啊。”苏渺无奈地嘆了口气，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无奈。
    梁曼曼安慰道：“你就安心养病吧，往好处想，幸好是现在得了。如果是下学期高考前染上不更惨，还影响高考呢。”
    掛了电话，苏渺一边在房间转悠，一边把那个“瘟疫之源”在心里怒骂了九九八十一遍。
    直到苏元正带著巷口药材铺的老先生走进来。
    “渺渺，梁阿公来看你了。”
    苏渺赶忙迎出来，礼貌地叫人：“梁阿公好。”
    “听说你起水痘了，我过来看看，现在还在长吗？”
    梁阿公一脸慈祥地问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苏渺请梁阿公在客厅坐下，回答道：“还在长，而且越长越多了，之前没有的地方也长了。”
    梁阿公点点头，示意苏渺伸出手让他把脉。
    他探了探苏渺的脉，又说：“张嘴看看。”
    “啊~~”
    “好，从医院开了什么药回来？”梁阿公问道。
    苏元正连忙去拿了药膏给他看，说：“刚发的那天烧到39度，去医院掛了水就退烧了。开了三天的口服药前天就已经吃完了，现在是擦这只药。”
    梁阿公看了药膏，说：“这个继续擦，既然医院的药吃完了，我就开一点过来，有喝的，也有泡澡的。
    已经长出来的肯定得让它消化结痂才能好的，现在主要是让先止痒，再来让水痘別再扩散，只要不长新的，好得就快一些。”
    虽然他又问了苏渺是否有流鼻涕、咳嗽等症状，之后说：“好，那我知道了，我回去抓药，大壮啊，跟我来拿。”
    苏渺感激的说：“谢谢阿公来给我看病，等我病好了给您做点心吃。”
    梁阿公笑道：“好好好，我这个老太公就喜欢吃好吃的。”
    苏元正从药材铺拿回了好几包药，拿进来给苏渺看：“梁阿公说什么也不可收钱，今年有备一些年货送去。”
    “爸爸，梁阿公是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其他街坊都知道了？”
    “你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和坐在药材铺门口的梁阿公打招呼，这几天没见他就察觉到了。其他街坊还不知道，不过你几天没冒头，估计很快就有人问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些药是怎么吃的？”
    “这两包是熬来泡澡的，泡两天，每次20分钟。这两包是喝的，先泡水半个小时再煮半个小时，一天分两次喝，一次一碗。”
    一想到那能苦到炸毛的中药，苏渺皱著鼻子叫苦连天：“啊？这么苦的中药一天要喝两次？能不能一次就喝完一天的量？”
    说著，她可怜巴巴地望著苏元正。
    “良药苦口，得遵从医嘱才是，你別管了，爸爸一会儿就定了闹钟，每天监督你喝药。”
    苏渺一直是喜欢泡澡的，她有一个专属的大浴桶，隔几天就泡一泡，搓搓身上的泥什么的。
    这回刚好就能拿来泡药浴，苏渺一边泡著药味浓重的澡，一边自言自语道：“辛苦你啦我的大桶，这回得陪著我一起喝中药了。”
    还別说，梁阿公的方子对苏渺的病症真的很有效果。
    喝了两天苦药，又泡了药浴之后，苏渺身上的水痘就没再长新的了。
    而前面长的那些，癒合的效果也比之前要快不少，苏渺不由感嘆，还是老祖宗们有好东西。

 第383章 发现扒手

    年关將至，苏渺的水痘总算是赶在过年前痊癒了。
    从发病到痊癒了小半月的时间，不过好在后期有了梁阿公的药，身上並不怎么痒，所以也不算特別难熬。
    再过两天就到除夕了，放寒假之后，家里店里格外的忙，年货都还没有去买。
    如今苏渺病好了，苏元正总算鬆了口气，赶忙抽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带著苏渺，还有苏裕和苏惠前往集市採买年货。
    一踏入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货品瞬间將年味烘托得格外浓郁。
    卖春联的摊位上，大红的纸张写满了吉祥话，墨香四溢；售果的地方，五彩斑斕的果堆成了小山，散发著诱人的甜香。
    还有那些摆著各种新鲜玩意儿的小摊，从手工编织的竹篮到精巧的剪纸，应有尽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成一曲独属於过年的乐章。
    除了要带回去的年礼，给店里员工发的年货也是不能少的。
    苏渺和父亲商量好了，店里发的年货还是和往年一样，重点在於实用性，发一些平实的年货，不搞什么创新或者虚头巴脑的。
    一壶10斤的生油，一袋5斤的什锦果，一盒铁盒装的饼乾，这些果饼乾过年时摆到桌子上，喜庆又有面子。
    除了一样的年货，每人还有一个大红包，算是年终奖。
    里面的金额苏渺是细细算过的，按照每个人今年在职总薪资除以12计发。
    依旧是在职越久，职务越高，年终奖也就越高，像江锋毅，苏裕，英子他们全年在职的，就差不多是13薪。
    以上的这些年货，还有一些瓜子生等炒货，都是在批发部定好，让他们明天拉到店里去的。
    现在有了私人批发商就是好，要是放在以前，那还得排著队在供销社或百货大楼买，得人挤人大半天才能够买齐，更別人给你送货了。
    定好了大批量的年货，几人就在集市里閒逛，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就买，慢慢的也堆了小半车了。
    眼看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几人就从集市里退出来准备回去。
    恰好看见集市入口处有个小摊子，卖的是热腾腾的饺子云吞，於是便停下车，打算每人吃一碗再回去。
    南方人家里比较少做饺子，倒不是觉得馅儿有多难调，主要是不常做，所以不太会擀皮。
    之前叶阿姨和嘉音还在邕城的时候，过节做过几次，每次都是她们来擀皮的。
    其他人学著包饺子到是很快就能出师了，但是擀皮总也弄不好，不是歪了就是厚了，擀出来都不太像样。
    所以现在都想吃的时候都寧愿到上外头买著吃。
    在等摊主煮饺子的时候，苏渺隨意看著满脸喜庆的人们，他们个个都是提著大包小包的，脸上洋溢著对新年的期盼。
    突然，她留意到两个有些古怪的男子，打扮上和绝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別，但是手里什么都没提，一直插在衣兜里。
    跟著人群这里逛逛，那里看看，原本苏渺还在想可能是等家人一起过来再逛吧，可是直到她饺子快吃完了，那两个人还是和刚才差不多的状態。
    中途他们隨著人流往前走了一段，过了一会儿又逛回来了。
    苏渺心头涌起一股疑虑，凑近父亲低声说：“爸，你看那边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是不是有点奇怪，像不像小偷？”
    苏元正看过去，正好看见其中一个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抽出一个木夹子往前面一个阿姆的口袋里探。
    幸好阿姆牵著的小孙子闹著买人，把她一扯弯下腰来，使那人没有得逞。
    没有夹到钱包，小偷面不改色的转向一边，继续物色下一个人选，还朝同伙打了个手势。
    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就是小偷！”
    苏元正低声说：“要不我和你裕哥过去把他们抓了，看他们的小身板应该打不过我们。”
    苏渺觉得不妥：“现在又不知道他们前面偷没偷到东西，直接抓人肯定不行，而且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谁知道周遭还有没有同伙。”
    “那怎么办，不能放任他们再偷別人东西，都是一年到头攒下的钱，就指著过年卖些年货高兴高兴，这时候要是丟钱了，一整年都过不好。”
    苏渺想了想，说：“爸，我刚才看见那边有两个公安同志巡逻，你去和她们说一说，他们来抓人才权威。”
    “行，那你在这盯著啊。”
    集市上的人很多，所以这个时候派出所都会派民警过来巡逻。
    刚才苏渺和苏元正的对话，苏裕和苏惠都听到了，现在都在一边吃东西，一边用余光扫射那两个小偷。
    不多时，苏元正就回来了，悄声说：“已经和公安同志说了，他们穿著警服怕打草惊蛇，让我们帮观察一下，如果小偷再有下一次行动就给他们打手势。”
    苏裕有点激动地说：“太刺激了，叔，我们现在是不是等於线人啊，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嘘！快看！他又掏夹子了。”苏渺著急的说道。
    只见刚才已经失手了一次的小偷，仍是不放过那个阿姆，大概是已经观察到她的钱就是放在那个口袋了，目光一时紧紧跟隨。
    就在阿姆和小孙子在小摊前等著捏人的时候，迅速將她的钱夹走了。
    苏元正转头，眼神中透著紧张与急切，著急的朝一个方向打著手势。
    收到讯號的两位公安同志身手敏捷，迅速靠近，將正要离开的小偷牢牢按住，周围的群眾纷纷侧目。
    另一个同伙见状就要往反方向跑，试图用人群来作掩护，逃脱公安的抓捕。
    公安同志喊道：“各位同志请帮忙抓一下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小偷！”
    等的就是这句话呢！苏元正和苏裕迅速跑过来，和其他见义勇为的群眾一起，把著急逃跑的小偷同伙也压倒在地，现场一片叫好声！
    “哎呀！是我的钱！偷的是我的钱啊！！”
    直到这个时候，那位被偷钱的阿姆才反应过来，捂著被掏空的口袋惊叫道。

 第384章 闭店回村

    当警察从那两个扒手的口袋里，不仅掏出了作案用的木夹子等工具以及那位阿姆的钱，还发现了另外两个黑色的钱包时，周围群眾发出一阵惊呼。
    这两个扒手，穿著普通，眼神却透著狡黠。
    此刻，他们见事情败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但仍强装镇定，嘴里叫嚷著：
    “这俩钱包是我们自己的，真的！”
    然而，鑑於他们此前的偷盗行径，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们的狡辩怎么听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让人丝毫无法相信。
    一位公安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威严，大声说道：“不管是不是你们的，现在都得跟我们去派出所！要是有失主来报案，盗窃金额不同，惩处力度可不一样，別磨蹭，走！”
    扒手垂头丧气的被押走了，在场的人们看著这一幕，心里都泛起一丝寒意，彼此之间也多了一丝谨慎，不自觉地將自己的钱包往怀里紧了紧。
    年关將至，小偷小摸也越发多了起来，像这种盗窃金额不大的，估计也就拘留个几天就放出来了。
    这些扒手做惯了这种勾当，对他们而言，拘留几天就像家常便饭，放出来后大概率还是会重操旧业，继续行窃。
    大家对此也心知肚明，只能暗自提醒自己，往后出门一定要把自己的钱袋子盯紧一点，绝不能让小偷有可乘之机。
    回到店里之后，苏渺和苏裕坐在角落，兴致勃勃地一直在討论那扒手的偷盗技巧。
    苏渺虽然对扒手的行为感到不齿，满脸厌恶，但不得不承认，行行出状元啊。
    苏裕满脸兴奋，一边比划一边说：“渺渺，你瞧见没，那小偷的手法真叫一个快。
    就跟练过无影手一样，那木夹子在他手里就像长了眼睛。刷！就给夹出来了。”
    苏渺点头表示认同，皱著眉头分析道：“是啊，而且他们很有耐心，一直盯著那个阿姆，就瞅准她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下手。
    第一次没得逞，居然还不放弃，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转移目標了。”
    旁边的老顾客听到他们聊得那么起劲，也好奇的问了起来，然后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谈论。
    一位头髮白的大爷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
    “现在已经算少的了，以前更多，还有人专门去练这个的，就靠这一手快准狠的功夫吃饭。
    他们专挑人多热闹、大家放鬆警惕的地方作案。你看今天集市上，人来人往，都忙著买年货，谁能想到身边藏著小偷呢。”
    旁边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也跟著附和：“对呀，我觉得他们还挺会偽装的，乍一看跟普通人没啥两样，要不是眼神好，还真发现不了。
    而且他们之间配合得也挺默契，一个动手，另一个望风，要是得手了，估计眨眼间就能把赃物转移，让人抓不著把柄。”
    苏渺点头说：“我看他们打手势的时候，应该就是在交流情况，確定目標之后，才果断出手。我们以后出门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老大爷说：“还好你们是报告了公安同志，要是贸然上去抓说不定会有团伙来报復你们的。”
    抓扒手的小插曲到此就落幕了，苏渺和阿四伯聊天的时候说到了这件事情。
    阿四伯用牛皮给苏渺做了一个挎肩的小包，出门的时候可以背著。
    这个小包设计巧妙，拉链的设计，小包可以调到前面来，既时髦又美观，最重要的是能防扒手。
    苏渺背著这个小包去学校，又引得同学们关注，这回阿四伯的店可不止卖衣服了，连手工包包的业务也发展起来了。
    很快到了二九，按照惯例，做完晚餐生意后，全店的员工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美美的年夜饭。
    今年加上作坊的员工，人数比往年多了不少，於是摆了两桌。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香气四溢。
    每个人手里都拿著红包，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美得合不拢嘴。
    从今年调整过后苏记食铺在普通节假日已经实行了轮班制。
    但是苏渺和苏元正商量著，今年过年期间还是闭店休整。
    他们想等之后將人才培养起来之后，再开始施行全年营业的轮班制度，这样既能保证店铺的正常运营，又能让员工们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除夕早上，还是虎子叔开著车来接他们，车停在店门口，一大堆的年货堆在一旁，有包装精美的糕点、新鲜的水果、还有各种肉类，搬了好一会儿才搬完。
    当然，最重要的老卤是不能忘的，苏渺將装老滷的小罈子抱上车，就放在自己脚边。
    苏元正说：“虎子，辛苦你了，还和上一年一样，先送我侄子侄女回村，我和渺渺回寧县去打扫房子。”
    一行人回了苏家村，先把年货都卸了下来，二伯母就跑来说：
    “別辛苦跑回去扫屋子了，我和二哥已经去给你们扫过了，初三回去直接住就行，踏踏实实回来吃年夜饭吧！”
    苏元正原本正要上车的动作停住了，脸上满是感激，说道：“哎呀，二嫂，你和二哥现在这么忙呢，还去给我扫屋子干嘛，等我和渺渺回去弄就行了。”
    “多大的事，我们手脚快，一下子就弄完了，不耽误功夫。走！渺渺，二伯母准备要炸鱼，刚出锅的最好吃呢！”二伯母拉著苏渺的手，热情地说道。
    既然如此，虎子叔便空车回去了。
    哦不！也不算空车，苏元正也准备好几盒的年礼给他的。
    其他人一到家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加入年夜饭的製作队伍中，有的在洗菜，有的在切肉，有的在看煲粽子的火，厨房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除夕的年夜饭会吃得比较早一些，一般是下午三四点开始，现在才是上午11点，其实还有不少时间的。
    但是按照习俗，鸡燉好之后，要先拿去拜山，所以要提前开始准备。
    只有团宠渺渺能蹲在油锅旁，眼巴巴地看著二伯母炸鱼。
    锅里的油滋滋作响，切好的鱼块掛上糊后放入锅中，瞬间泛起金黄的泡泡，不一会儿，香气就瀰漫开来。

 第385章 野猪伤人

    二伯母熟练地用长筷从滚烫的油锅里夹起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鱼，轻轻抖了抖，沥乾多余的油滴，隨后小心翼翼地將其放置在瓷盘里。
    她满脸笑意，眼神中满是宠溺，把瓷盘递到苏渺面前。
    苏渺眼睛瞪得圆圆的，闪烁著期待的光芒，对著热气腾腾的炸鱼呼呼地吹了好几口，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牙齿切入鱼肉的瞬间，只听 “咔嚓” 一声，外层的酥脆与內里的鲜嫩完美融合，美味在口腔中瞬间绽放。
    二伯母慈爱的问：“渺渺，好吃吗？”
    “好吃好吃！真香，二伯母的手艺是最棒的！”
    苏渺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嘴角还沾著油渍。
    “爱吃就多吃！你二伯昨天去网了不少的鱼，分给亲戚们一些，还剩了五六条大大的，都养到缸里了。
    这几天你想吃炸的蒸的煎的都行，让你裕哥带你去烤鱼也行。”
    在一旁用开水烫砧板和菜刀的苏元正笑道：“二嫂，你別惯著她，她最喜欢吃热气的东西了，一吃嘴里就冒泡泡。”
    “大过年的，孩子愿意吃点好吃的怎么了？怕上火，我一会儿煮点生地绿豆汤，喝一碗就凉快了，是吧，渺渺。”二伯母不以为然地说道。
    “嗯嗯！对对对！二伯母最好了。”
    苏渺笑著回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苏渺吃得开心，转头瞧了瞧，问：“二伯父还在地里吗？”
    “在木瓜园呢，阿惠，去叫你爸回来吧，赶紧上山。”
    “好的，我这就去。”
    “二伯父天天晚上都守著吗？也太辛苦了，要不多请一个人吧，他年纪大了，得休息好。”
    “没事，园子里那个屋子整得跟家里一样舒服，而且他和你德飞哥轮流来的，不是天天晚上都去。
    现在你二伯父还干得动，你要是请了別人他还不放心呢，就让他再多干几年吧。”
    “我们园子在自己村子里还是挺安全的吧。”
    “防的不是人，就怕山上下来什么动物给糟蹋了，像野猪什么，晚上开著灯它们就不敢靠近些。
    我们的木瓜树虽然都结果了，但还只是长得半高，那野猪前脚趴在树上站起来就能吃到的。它们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这样的果子也很喜欢。 ”
    苏元正听闻问道：“二嫂，现在山上还有野猪下来吗？感觉很久没见著了。”
    “你长久的不在村里，自然是见得少，前些年確实不太多，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几只，靠近山脚的一些菜地甘蔗地都有它们的痕跡。”
    “这样啊，有没有上报啊？这野猪发起狂来能要死人的，要是跑进村子里来，怕是要伤人。对了，二哥和德飞，晚上单独守在地里也不安全。”
    “没报呢，就是在山脚下的菜地被啃了些，没见著野猪出来。
    你二哥他们注意著呢，七叔那把老猎枪你记得吧，当年还是你爸给弄来的呢，守夜的时候都放在床边的。”
    二伯母话音刚落，从远处就传来了一记枪声，眾人皆是一愣，还在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小孩儿放的鞭炮声。
    隨后又是一声，反应过来的眾人玩了命的往木瓜园跑。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在木瓜园守著的苏元安看了看小钟，估摸著苏元正他们应该已经回来到了。
    就最后巡视一圈，打算关了小屋的门回家吃年夜饭去。
    就在他转身准备关门的瞬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穿梭，紧接著，自家养的两条狗也开始狂吠起来。
    狗叫声尖锐而急促，仿佛在向主人传达著危险的信號。
    他刚转身过来，一头野猪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对著他的小腿就咬了下去。
    苏元安只感觉一阵剧痛从腿部传来，痛呼一声，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黑魆魆的野猪正死死咬住自己的腿，那强大的咬合力仿佛要將他的骨头都咬碎。
    苏元安心中一惊，恐惧瞬间笼罩了他，但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做出反应，他毫不犹豫地握紧手中的铁锁，用尽全身的力气，朝著野猪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野猪吃痛后鬆开了嘴，同时也撕下了他腿上的一段裤脚。
    此时的苏元安，小腿鲜血直流，疼痛让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但他知道，危险还远未解除。
    成年野猪的攻击力是极强的，好几个壮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压得住。
    如今它被疼痛激怒，变得更加狂暴，眼睛里闪烁著凶狠的光芒，死死地盯著苏元安，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剥。
    好在苏元安养的两只桂区土松狗是老祖宗严选，虽然体型和野猪差得很大，但是护卫和忠诚是他们的最佳属性。
    两只狗狗一左一右，毫不犹豫地冲向野猪，对著野猪的腿部和腹部又咬又扑，暂时牵制住了大野猪的进攻，为苏元安爭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苏元安强忍著腿部的剧痛，快速退回木屋里，將门牢牢的插上。
    但是皮糙肉厚的野猪丝毫不惧狗狗们的撕咬，反倒被激得更愤怒了。
    它用强壮的身躯，以压倒性的力量將两只狗狗都撞开，还用锋利的獠牙去戳刺它们的腹部。
    可怜的狗狗们被撞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但它们仍挣扎著再次站起来，守护主人。
    摆脱了狗狗的纠缠，野猪將目標再次锁定在苏元安身上，它低下头，猛然冲向苏元安刚关上的木门。
    那股强大的衝击力让木门发出一声巨响，仿佛要被直接撞碎，整个木屋都被震得抖了抖。
    苏元安不由的庆幸，当初几个后生在搭房子时没听自己的话，给搭得严严实实的了。
    如果是按原本自己说的那样隨便搭搭，就刚才撞的那一下，估计整个房子都要倒了。
    但是如果野猪再继续撞下去，门肯定是撑不住的。
    他心急如焚，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赶紧跑到床边，蹲下身子，从床底拿出那把老猎枪，双手颤抖著开始往里面装子弹。
    可子弹还没装好，院子外面就传来了让他心胆俱裂的喊声。
    “爸！鸡已经燉好了，就等著您回去，和十叔他们去拜山呢！啊！野猪！！！！”
    苏惠的声音从刚开始的愉悦欢快，陡然变成了惊恐万分，句尾还带著颤抖，仿佛被恐惧紧紧扼住了喉咙。
    苏元安听到女儿的声音，只感觉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他顾不得其他，心急如焚地直接打开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阿惠！快跑！！！”

 第386章 逃过一劫

    苏惠原本在远处听到了几声狗叫，还以为是狗狗们闻到自己的味道，以为是生人才喊的。
    木瓜树虽然已经掛满了果，但是长得还没有很高，一米二三的样子，叶子茂盛，硕果纍纍，过了年就能採收。
    她刚走近就听见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由於木瓜树种得密，一下也看不清是什么，依旧认为是狗狗在林间穿梭时弄出的声音。
    於是她便想提前出声，喊父亲出来，免得狗狗跑过来攻击自己。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大惊失色。
    伴隨著一阵更大的动静，从木瓜树深处衝出来的，根本不是她以为的狗狗，而是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
    那野猪浑身长满了粗糙的黑毛，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角刺出，在阳光下闪烁著森冷的光，一双小眼睛里透著凶狠与暴躁。
    苏惠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之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父亲焦急的喊声。
    这喊声仿佛一道电流，瞬间激活了她的身体，惊得她不假思索地转身，拔腿就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离这头可怕的野猪。
    可野猪的奔跑能力远胜於两脚兽，它在后面紧追不捨，短时间內就拉近了与苏惠的距离。
    野猪那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苏惠的耳边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觉得自己能感觉到野猪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腿上，恐惧像潮水一样向她袭来。
    在这关键时刻，两只已经受伤的狗狗 —— 大黄和大黑，义无反顾地追了上来。
    它们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著血，可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和勇敢，对著野猪狂吠著，声音中透著愤怒和不屈，试图牵制住野猪。
    野猪它愤怒地挥舞著獠牙，试图驱赶这些纠缠不休的傢伙，但狗狗们十分灵活，始终围绕著野猪不停地撕咬、吼叫。
    苏惠在狗狗为她爭取到的时间里拼命往村子的方向跑，在村子的外围零散的有几棵榕树，她不假思索的往最近的一棵跑去。
    到树脚下时，野猪也快追到了，苏惠顾不上害怕，飞身一跃，双手紧紧抓住树干，疯狂地向上爬去。
    人在危机时候总能发挥出无限的潜力，苏惠一口气爬到树的最高处，这才一屁股坐在树的枝丫上休息。
    她低头一看，那野猪还在树脚下四处乱转，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著她，仿佛在寻找著攻击的机会。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浑身都在发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满头大汗，全身都湿透了。
    手上还因为爬树时用力抓握而划出了几条血口子，血珠从伤口冒了出来，慢慢地开始有疼痛感袭来。
    不过这都是小伤，能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砰！”
    此时一声枪响，追出来的苏元安，用子弹射中了野猪的左腿。
    野猪吃痛，发出一声悽厉的吼叫，那声音在空旷中迴荡，让人毛骨悚然。
    它用力挣脱了狗狗们的纠缠，一瘸一拐地向山里逃窜而去。
    苏元安再紧接著补了一枪，这枪却打空了，野猪虽然受了伤，但是攻击力仍在，追是不可能追的，只能任它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苏惠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望著野猪逃窜的方向，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心臟依旧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衝破胸膛。
    直到父亲跑到树下接她，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她的双腿也因过度紧张和用力而变得酸软无力，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爸！好大一只野猪啊！太嚇人了！”苏惠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没事就好，幸好有这把枪，要不然今天我们就危险了。”
    “嗯！幸好有大黄和大黑，不然我还没上树就要被野猪咬到了！”
    苏惠蹲下来摸著两只狗狗，两只狗狗身上伤痕累累，但是仍不停的朝她摇著尾巴，即使好久不见，依然知道这也是主家人。
    突然，苏惠注意到父亲的腿，惊叫道：“爸！你的腿受伤了！”
    “没事没事，被咬了一口，擦一点药酒就好了。走吧，回家吧，刚才打了两枪，他们听到该著急了。”苏元安满不在乎地说道。
    苏惠扶著父亲往村子里走，大黄和大黑站在原地不动，甚至还想返回木瓜园守著。
    苏元安朝它们招手：“来，回家里去，你们也得擦药的。”
    两只聪慧的狗狗像是听懂的似的，摇著尾巴跟上来了。
    刚进了村，就遇到了跑出来的家人们，呼啦就把他俩给围住了，心急如焚的查看他们的情况。
    苏惠心里后怕极了，见了母亲过来，带著哭腔说：“有一只好大好大的野猪，跟发了疯似的，我爬上树没被伤到，但是爸爸的腿被咬伤了。”
    二伯母著急的说：“哎呀！她爸你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没事！就咬了一口，回去擦药就行了。”
    苏渺看了看二伯鲜血直流的小腿，焦急的说：“二伯，你的腿创面很大，还流了这么多的血，得去医院才行，可能需要缝针的，不然容易感染髮炎。”
    “不用，真的不用。”
    “还是去吧，最好再打几针狂犬疫苗，毕竟是野猪，身上携带的病毒很多的。”
    一听到可能要感染髮炎，还有狂犬病什么的，这在乡下都是能要命的，二伯母一声令下：“去医院！阿裕回去拿车！拉你爸去县人民医院！”
    苏裕得令，一溜烟跑回去骑三轮车过来。
    二伯父还在那摆手：“没有那么严重，我年轻的时候从山上滚下来，伤得比这重多了，敷几天草药就好了的。”
    二伯母一句话堵回他的抗议：“你年轻的时候？那你现在几岁了？还能和二十出头的比吗？
    渺渺都说了要去医院，你聪明能聪明得过渺渺？就得听她的！”
    眼看著老婆即將发火，二伯父立即闭了嘴。

 第387章 商量对策

    苏裕著急忙慌的从家里骑了三轮车过来，苏元正也想陪著去，被阻止了。
    二伯父说：“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阿裕拉著我去拿点药就好了，其他人都別去。
    已经中午了，你四哥和七哥两家就要过来了，一会儿你和他们一起带著阿志去拜山，我很快就回来了。
    大年三十的，要高高兴兴的。”
    “行，二哥，家里有我呢，你別掛心，好好把伤处理好。”
    似是怕二伯父又耍小脾气不肯配合治疗，二伯母转头去叮嘱苏裕：
    “看好你爸！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得听！”
    “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苏裕开著车走后，一行人就往家里走，刚才的枪声不少人都听见了，现在纷纷出来查看。
    看到他们都来问是怎么回事，听到是野猪下山伤人了，都嚇了一跳。
    之前还只是在山脚下发现他们的踪跡，这会儿竟然下山了。
    村里子的老人小孩平时都经常到地里去玩儿，去遛弯儿，要是撞见可就危险了。
    还没等他们回到家，苏渺的四伯和七伯就急匆匆的跑过来了，他们住在村那头，过来了点时间。
    四伯看到二伯母，就著急的劈里啪啦一顿问：
    “二嫂！刚才那两声是枪声吧？我没听错吧？孩子他妈还说是放炮，我听著不对，马上跑来家里了，一个人都没有。二哥呢？二哥去哪了？”
    “你们別著急，刚才你二哥和阿惠在木瓜园那边碰上野猪了，打了两枪。他腿被咬伤了，阿裕送去医院上药，一会儿就回来了。”
    二伯母虽然心里也是很焦急，但还是安抚道。
    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不算早了，一大家子赶紧回去装鸡装饭装火烛，大部分都去拜山，留下二伯母，苏渺和几个侄子侄女看家。
    因为记掛著二伯父，二伯母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这里忙一忙，那里忙一忙，心里却空落落的。
    苏渺安慰她说：“二伯父的伤不是很重，医生帮忙处理好就没事了。”
    二伯母胡乱的点点头，但是心里一直揪著。
    一个半小时后，拜山大队回来了，家里开始正式做年夜饭，但是因为二伯父的伤情，气氛有些沉默。
    苏惠的手已经上了药，长辈们不让她再帮忙了，於是她带著苏渺和一群侄子侄女在院门口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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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突然指著路的尽头，喊：“二爷爷回来啦！二爷爷回来啦！”
    然后几个孩子呼啦啦迎上去，跟在三轮车旁边跑。
    “二伯，你怎么样了？”苏渺关切地问道。
    “没事了，伤口处理好了，针也打了，之后自己在家换几次药就可以了。”
    看到苏元安无恙，一家人终於可以安安心心的吃团圆饭了。
    而饭桌上的话题，也从往年的天南海北，换成了討论野猪，连快速吃完饭的孩子们也不跑去玩了，蹲在大人脚边听他们说。
    四伯母说：“都已经好多年没有野猪出来了，这几个月靠近山脚的地，隔几天就被刨一下，没想到今天竟然直接跑到果园里了。”
    苏渺坐在父亲旁边蛐蛐，她最喜欢听一大堆人一起聊天了：“野猪繁殖能力好快的，有时候发现一只野猪，可能山上就已经有个野猪群了。
    如果是有带著幼崽的母猪那就更麻烦，它们攻击性更大，人离得近一点，它们觉得有危险就会主动攻击。”
    四伯母一脸愁容地说：“就是渺渺说的这个道理，果园离村子就百来米，眨眼功夫就到，哪天要是闯进来伤人可怎么办？”
    七伯想到什么，说：“欸！前段时间五哥不是跟上头打报告了吗？上头怎么说？”
    “说是可以村子里组织人手去打野猪，也可以等他们派人去，但是年底事情多，不一定能很快来，得等，而且到底有多少野猪也不清楚，他们来了也是先上山去探一探再做决定。”
    “害！那都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动静，我看啊，就是不想管。对了，这要是真打到了野猪是不是要上交的？”
    “按上面的意思，如果是他们派人来打，野猪就和我们没关係，如果是村里自己打的，就是村里自己分配。”
    “啊……那……那被祸害的玉米苗，菜地，就白被啃了唄，我那批菜长得多好啊，就等著拉去县里卖，换点钱好过年。好傢伙！一晚上全给我咬烂完！”
    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毁，还得自认倒霉，四伯一脸的愤怒。
    “是啊，前几天我们想去把野猪赶到別处去，就组织了好几个人到山脚下，每人手里拿著个破铁盆边走边敲以此来嚇跑野猪免得糟蹋地里的庄稼。
    但作用並不是很大，这野猪竟然还会打游击，人来了野猪就走，当人走了，野猪就来了。”
    “哎呀！该不会是前几天把它们惹生气了，所以今天才跑进来咬人的吧，这可坏了，不能小看动物的报復心！”
    苏渺转头问刚和野猪激战过的二伯父：“二伯，那野猪力气是不是真的很大，我们自己去打不了是吗？”
    二伯父听后定心想了想，说：“野猪確实难打，但是如果我们多点人去，不是打不了吧。
    两个人按不住一头的话，就三个人按一头，反正我们苏家最不缺的就是有力气的后生了。”
    听到二伯父的话，在场的男人们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了，上山打野猪啊！惊险又刺激！
    七伯凑过来对二伯笑道：“哥！那打到的野猪……归谁啊？”
    二伯啐了他一口：“就想著自己了，又不是止祸害了你家的菜，这野猪在我们村旁的山上，那我们就不好独占。
    这样，过完年我和老五商量一下，他现在是村主任，让他拿主意，是我们苏家自己组织上去打猪，还是村里每户都出人。”
    “別过完年啊！过完年在外头务工的孩子又要走了，还不如趁著大家都在，热热闹闹的，上去把野猪一锅端了，还能加菜。”
    “行！今天年三十，先好好过，明天我们都要上七叔家拜年的，到时候正好和老五说说这个事情。”
    可还没等到明天，当晚的“村联欢晚会”结束之后，五伯父就来了二伯家。

 第388章 枪枝管制（上)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结束了“春晚”的主持，五伯急匆匆的来到二伯家，一进门就喊。
    “二哥，你腿怎么样了？下午听著的还真是枪响？”
    二伯摇摇手，脸色无异嘴里却说出了狠话：“没事了，你来得正好，组织一下，这几天就上山打猪。”
    五伯脚步一顿，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暗自思忖：哈？这么突然？二哥平时可是个稳重的人，怎么被野猪咬了一口就变得这么激进了吗？
    这时，屋子里其他人的眼光也齐刷刷地投向二伯。
    七伯站在角落里，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笑：哼，刚才还一本正经地骂那些野猪呢，其实心里早就想把它们大卸八块了吧！
    有了二伯和五伯这样有声望的人牵头，接下来的布置就是水到渠成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討论起来。
    有人说：“初一是不能杀生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另一个人接著说：“初二回娘家，也不合適。”
    於是，大家一致决定在初三行动。
    苏家和野猪那可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肯定是排头兵，至於別家的不叫上也不太好。
    於是五伯连夜打开了村里的大喇叭播报，说了要上山打野猪的事情，如有想要参加的就在今晚来报名。
    这段时间，村里確实有不少人家的作物被野猪糟蹋得不成样子，村民们看著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果实被毁，心里別提多恼火了。
    再加上今天苏元安被攻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半个村子，所以大家对苏家突然要去围剿野猪的决定倒也並不觉得奇怪。
    然而，真正愿意参与的人却不多。
    在一户人家的屋子里，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脸兴奋地对妈妈说：
    “妈！要不我也去参加，还能分到野猪肉。”
    “不许去！多危险啊！大过年的，万一再和苏元安一样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那野猪再凶，这么多人它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一人一棒子就打死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去吗？又知道山上有多少只野猪吗？万一是个十头八头，跑都来不及，反正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
    在村尾的另一户家中，儿子跑到爸爸跟前，问道：
    “爸，我们去不？”
    “去哪？”
    “打野猪啊！”
    “害！苏家那是去给苏元安报仇呢，我们跟著凑什么热闹？”
    “不是啊，苏五伯不是说了吗？ 只要参加就能分到野猪肉。”
    “再怎么分，也是苏家去的人多占大头，万一就两头猪，说不定连两斤肉都分不上，何必去冒这个险嘛！”
    ……
    当然也有愿意参与的，一家的兄弟俩自己商量著：
    “哥，我们去打野猪不？”
    “去！听著就好玩儿！”
    “走！报名！”
    ……
    最后，苏家点了二十个人上山，村里其他人家也来报名了十个，加起来三十人的队伍也算是浩浩荡荡了。
    五伯临时和大家开了个会，说了上山的时间和大家要做准备，最后就野猪的分配做了简单计划。
    “现在还不知道能打到多少野猪，说不定一头都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大家要先做好这个准备。”
    “苏五伯，我们晓得的，能打到最好，要是打不到就当上山逛逛。”
    “行，那就再来说野猪肉的分配，如果打到三头或者三头以下的，我们按去的人数平分。
    如果是打到三头以上的，就把多出来的野猪杀了摆席面，全村一起乐呵乐呵，不管出没出人手，总归是一个村子的。”
    大家对这个方没有意见，要是真打到野猪就是天赐的好事，大过年的请全村一起庆祝一下也热闹。
    开完会回到家，二伯將猎枪检查，孩子们围了一圈在那看，枪里现在没放子弹，所以没有走火危险。
    乐乐伸手摸了摸冰冷的枪管，问道：“二爷爷，我爸说我家以前也有枪，已经交上去了，你怎么还有？”
    “前几年上头要求收枪，我们村交上去五十几把，你家的也交上去了。这把枪是六祖祖留给七祖祖的，是一个念想，所以没有交上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村里现在只有这把枪了吗？”
    “还有的，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多了，现在世道太平了，用不上了，还有个五六管，估计也生锈得差不多了。”
    一旁的苏渺听著他们的对话，不禁回忆起关於枪枝管控的政策。
    在1983 年，趁著严打的时候，上头就开展过一次收枪行动，只是当时执行得没那么严格，不少人都没有上交自家的枪枝。
    直到96年的时候，严打力度加大，管控进一步收紧，这一次，可不单单是枪枝，就连一些攻击性强的武器，都被统一收走了。
    这么严格的禁枪政策，源於各地发生的持枪暴力事件，逐渐揭示出枪枝泛滥的严重性。
    而在眾多事件中，成为最大转折点的，便是之后被大家戏称为 “马井格勒战役” 的两村械斗事件。
    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也占据了她们宿舍夜聊话题榜首一周之久。
    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1993年9月11日，某省的两个村庄，长期积怨，终於爆发了一场惨烈的衝突。
    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会觉得村民们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甚至死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至於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吗？
    然而，事实上，这场械斗事件的规模和激烈程度，远远超乎了人们的想像。
    起初，双方人还只是拿些锄头、镰刀等农具打架，但是在双方都没有手软的情况下，开始出现不小的伤亡情况。
    村里没有医院，受伤的村民就跑到附近的兽医那儿进行简单包扎后又加入了战斗。
    这场衝突打得难分难解，不仅没让两家消气，反而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愈发不可收拾，最后人们都掏出了家里的热武器。
    最具戏剧性的是，双方的领头人都曾参加过战爭，也懂得战场上的谋略，这场斗爭从打群架上升到了大规模械斗，整个场面竟颇有现代军事战爭的影子。

 第389章 枪枝管制（下）

    双方仿佛陷入了一场疯狂的执念之中，不仅各自修葺了阵地与防御工事，还將参战的队伍扩充。
    最后两村的壮丁几乎都参加了战斗，粗略统计，人数竟达到了五千人之多。
    而在后方，妇女儿童们也没有置身事外，他们承担起了后勤的重任，为前线输送著物资与药物。
    村民们將自家藏匿的武器全数拿出，种类繁多得令人咋舌。
    其中有迫击炮、土炮、自製手枪、炸药包、猎枪等等，甚至还有自行改装的炮车。
    怀著不將对面灭村誓不罢休的目的，进行猛烈的激战。
    战斗伊始，双方先是用火炮攻击对方阵地，接著是互相抢占制高点，又是穿插衝锋作战，又是游击左右迂迴。
    有村卫生室的那个村直接暴改成后方医疗站，没有的那个直接把兽医站的药品给抢了过来。
    第一战过后，村民们死的死、伤的伤，却都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反而將每个人的愤怒燃到了最高点，继续进行著军事策划与部署。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当地警方的注意。
    当警察赶到现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好傢伙！这哪里是普通的村民械斗，分明就像是10个营在进行一场正规的战爭啊！而且双方打得十分热血和专业。
    当地警方立刻意识到了事態的严重性，迅速加派了大量人手，试图从中调停，阻止这场疯狂的杀戮。
    然而，他们的好心却遭到了双方领头人的痛击。这些杀红了眼的人，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他们朝著警察投掷石块、挥舞著武器，试图將警察赶走。
    为了不被外界打扰他们沉浸式战斗，他们不仅破坏了通往外界的道路，用巨石、树木將道路堵塞得严严实实，还专门派了一批身强力壮的村民去围堵警方，使得警方的行动无法正常开展。
    警察们被阻挡在外面，看著里面的惨状却无能为力。
    为了控制局面，警方不得不往这边增派越来越多的人手，回头一看，完辣！家被偷了！
    战斗一方为了扩大战斗，竟然胆大包天到把抢劫了县里的弹药库，偷走了许多新制武器，这可闯下塌天大祸了！
    有了这一批精良武器的投入，对另一方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另一方连连败退，无奈之下终於软了下来，派人出来求助，而这也引起了省领导的高度重视，当即便派出武警部队前往制止。
    第三天凌晨，政府终於调来上千名武警赶到现场，可杀红了眼的双方仍然炮火声，喊杀声不断，拒不停手。
    最后出动直升飞机、装甲车和催泪弹，才强行將还在廝杀的村民隔离开来，结束了这场持续了34小时的血腥屠杀。
    据警方事后清算，共缴获炮车四部、土炮將近百门、土枪几十支、炸药两百多斤、雷管两千多根、自製手雷两百多枚。
    涉事领头人被缉拿归案，但两个村子的伤亡和破坏面积都十分的惨重，整场战斗造成上百人死亡，数千人受伤的惨剧。
    想想以前解放战爭的时候，一个独立团也才1000人。
    如今这个规模更甚，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良枪良炮，可想而知造成的后续影响有多么的恶劣。
    这次惨案过后，將农村地区仍然存在严重的封建宗法势力和枪枝泛滥问题，直接摆到了所有民眾的眼前。
    zf和民眾都意识到，如果再不採取果断措施，类似这样骇人听闻的惨剧很可能会再次上演。
    与此同时，隨著社会的发展，各种矛盾逐渐激化，持枪犯罪案件也逐年攀升。
    到了1996年，全国持枪犯罪案件超过了一万起，恶性案件频发，治安问题日益严峻，zf面临著巨大的社会压力。
    终於在1996年，中央zf痛下决心，出台了新的《枪枝管理办法》，开始全面禁止民间持有枪枝。
    这是新华国建国以来第一次如此严格的禁枪行动，新政策不仅禁止了枪枝的製造、持有和交易，甚至连仿真枪都在禁令范围內。
    而这一禁枪政策的实施，標誌著中国正式进入了全面禁枪的时代，才有了后面安定和平的生活环境。
    小侄子好奇地戳了戳苏渺的手臂，將她从沉思的思绪中唤醒：“小姑姑，这是你爷爷留下的枪，你家还有不？”
    苏渺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了，在市里生活，用不到枪。”
    然后她暗示性的对二伯说：“二伯，听说现在对枪枝的管控越来越严格，我们老师说之后会把所有民用枪枝都上收去。”
    听她这么说，二伯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是这样啊！那以后买子弹岂不是越来越难了？那得趁现在还没管得那么严，多囤一些。”
    苏渺额上不禁滴下三滴汗，无奈地想，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啊！
    “二伯，听说如果不交，偷偷藏起来的话，要被抓去蹲大狱的哦！”
    “渺啊，你就放心吧，你二伯是个守法的，到时候真强制性要交，我们就说服你七叔公把枪交上去，大不了把枪托拆了留作纪念。那现在不是还没让交呢嘛，我们就先用著。”
    听到二伯的回答，苏渺满意的点点头。
    她就是怕因为这把枪有著特殊意义，到时候七叔公不愿意上交，后续惹出麻烦来就不好了，毕竟大势所趋，法律是不可抗衡的底线。
    大黑和大黄虽然今天受了伤，不过好在没有伤到五臟六腑，且它们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大，在擦药包扎之后又是蹦蹦跳跳的了。
    听到主人们都在討论过几天上山打猪，它们也激动地挤进来，疯狂地摇著尾巴，像是在央求主人將它们带去。
    二伯摇摇头，说：“你们都受伤了，好好在家里休养吧，带七伯家的那两只去就行了。”
    听到二伯不止不带它们，甚至还要带它们的死对头大威和小威，两只狗狗丧气得直接趴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咽声。
    二伯母走过来，看它们实在是可怜，便说：“还有两天呢，如果这两天它们恢復的好就带它们去吧，不然以后它们在大威小威面前可抬不起头了。”
    二伯父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了。
    如愿了的两个狗狗，又开心的蹦起来，互相追著尾巴玩儿了。

 第390章 上山打猪（上）

    初一和初二基本上和往年一样，吃吃喝喝，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小孩儿们玩玩闹闹，空气中瀰漫著轻鬆愜意的氛围。
    因为初三定下了打野猪的行程，所以大家心中都多了一份期待，话题也更多的是围绕这件事情。
    一位长辈兴致勃勃地说道，眼神中透著自信。
    “要打猎，先餵狗！要是只有我们自己上山去，得找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野猪，狗鼻子灵，带上山去，一下就能找到了。”
    有人提出了疑问：“到时候带多少狗？每家都带肯定不行，喊来喊去的动静太大，一会儿野猪给躲起来就白费功夫了。”
    “带个三四只？反正是用来引路的，打还是我们来打。”另一个人思索著回应道。
    四伯说：“那带谁家的，要我说啊，狗和狗也是有区別的，像二哥养的那两只就是很勇，换我家那只白白胖胖的，看到野猪溜得比我还快。”
    他的话引得周围一片嗤笑声，苏渺想起四伯家那只通体雪白的肥狗狗。
    也不知道串的什么血统，身子长尾巴长，腿却只有其他狗狗的一半长，纯当宠物养的，那底盘太低上台阶都费劲，別说上山了。
    二伯笑著拍了拍蹲在他身边的大黑和大黄，说：“它们俩想去，就带它们去吧，大威和小威也带上，这就够了。”
    终於盼到了初三这一天，一大早，要上山的男人们就齐聚在村委办公室。
    今天是阴天，大清晨的风吹得有些冷，但是眾人的热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眼神中皆露出兴奋与期待。
    大家带来的狩猎工具並不统一，有两把猎枪、锋利的长矛、更多的其实是粗粗的木棍。
    他们想著猪血也是一道好菜啊，能不浪费就最好，用棍子把野猪敲晕，直接给捆回来，那就要什么有什么了。
    四伯站在台阶上，大声说道：“今天上山打野猪，要注意安全是第一位啊！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互相照应。”
    交代了一些重要事项之后，队伍浩浩荡荡地朝著山林进发。
    桂区的植物四季常青，即使是在冷天，山里树木依旧青翠挺拔，最多象徵性的多掉了几张叶子下来。
    山路崎嶇难行，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一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树木倒不是高耸入云的，但一路有不少带刺的植物，才走了十来分钟，大家的衣服和鞋带上，就掛上了不少的小刺。
    大黑和大黄毕竟是和野猪激战过的，一进山就到处闻，努力寻找野猪的踪跡。
    大威和小威倒还围著人跑来跑去，明显没进入状態。
    突然，大黑和大黄像是嗅到了什么异常，猛地停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那声音仿佛在警告著什么。
    “等等！有情况！”
    走在前面的二伯反应极快，连忙高高举手，示意大家停下脚步。
    大黑和大黄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了看眾人，眼神中似乎在传达著某种信息，像是在急切地让大家跟上来。
    “走！跟著它俩走！”
    於是眾人跟著两只狗在山里穿梭，十分钟后，正有人准备提出异议，就听见四伯兴奋的话语：“大家快来看，这是野猪的脚印！”
    眾人围拢过来，只见地上有几个深深的蹄印，周围的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
    “看来这野猪经常在这附近活动，大家提高警惕。”二伯压低声音，谨慎地说道。
    苏裕朝旁边的草丛张望了一下，敏锐地发现茂密的草丛似乎是被什么压倒了一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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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东西。”
    他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大黑和大黄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嗖” 地跳了过去，对著草丛里的黑影汪汪大叫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黑影一动不动，全无反应。
    眾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心翼翼地慢慢上前查看。走近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头死掉的野猪静静地躺在草丛中。
    看样子，应该是死了有一两天了，身上还有一些被其他动物啃咬过的痕跡，虽然招了苍蝇，但是还没有很重的腐臭味。
    “二伯，这是不是咬伤你的那只猪啊？”有人疑惑地问道。
    苏元安仔细看了看，说：“应该是，你看它腿上有弹孔。”
    眾人大呼可惜，这猪应该是死了两天了，都开始引苍蝇了，吃肯定是吃不了的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大一只猪。
    二伯朝大黑和大黄招呼：“再去找找，这次找活的。”
    大黑和大黄歪著脑袋，一脸茫然，似乎在努力消化二伯的要求。
    嗯？不是找这只？前天咬伤主人的不就是这只嘛。
    见它们两个弄不明白，苏裕蹲下来再次强调：“也是找著这样的猪，活的，能跑的，会喘气的。”
    说完还学著野猪“吭哧”了两声，那滑稽的模样引得大家鬨笑起来。
    而两只狗狗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信號，一脸兴奋的往前跑。
    狗：知道了！知道了！跟我来！
    隨著队伍进入到山的更深处，树林也越发茂密起来，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过滤，光线比刚才暗了不少，四周瀰漫著一种神秘而又紧张的氛围。
    队伍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个人都像绷紧的弓弦，神经高度紧张，眼睛不停地扫视著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
    突然，一阵 “簌簌” 的声响从旁边的灌木丛中传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眾人瞬间如临大敌，神经一下子紧绷到了极点，紧紧地握紧手中的武器，身体微微下蹲，做好了隨时战斗的准备。
    一只野兔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看到这么多人，嚇得一溜烟跑没了影。
    “虚惊一场。”有人鬆了口气说道。
    “欸！要是打不到野猪，掏几个兔子窝也行啊!”站在后面的一个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旁边的人抬手给了他一巴，低声骂道：“乌鸦嘴！几只兔子够什么分的，今天一定能打到野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眾人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是野猪！”
    二伯压低声音说道：“大家慢慢靠近，先別惊动它。

 第391章 上山打猪（下）

    眾人猫著腰，悄悄地朝著声音的来源靠近。
    透过茂密的枝叶，他们看到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正低著头在地上拱食。
    这头野猪浑身长满了粗糙的黑毛，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角刺出，在阳光下闪烁著寒光。
    “我们人多，分散著点，把它包围起来，我先用枪打他，如果打空了你们再上。”二伯小声说道。
    眾人纷纷点头，握紧手中的武器，三十个人分散开来，像一个张开的网兜，將野猪团团围住。
    见大家都差不多站定了，二伯端起猎枪，瞄准野猪，“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野猪的身上。
    野猪吃痛，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嘶吼，然而它却异常顽强，並没有如眾人所期望的那样倒下。
    眾人见状，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毫不犹豫地朝著野猪冲了出去。
    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嚇了一跳，它猛地抬起头，原本就凶狠的眼睛里此刻更是闪烁著骇人的光芒，仿佛燃烧著愤怒的火焰。
    苏裕眼疾手快，率先投出手中的长矛，那长矛带著呼啸的风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著野猪飞去。。
    然而，野猪反应也十分敏捷，它往旁边猛地一窜，长矛擦著野猪的身体，“嗖” 地一声飞过，最终扎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只留下微微晃动的草叶证明著它刚刚的轨跡。
    野猪愤怒地咆哮著，警惕地观察著四周的来者，却惊恐地发现四面八方都围满了人。
    在慌乱之中，它只能隨便选了个方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妄图突出重围。
    然而，三十个男丁就是奔著取它性命而来的，怎么可能让他跑掉呢。
    一时间刀枪棍棒挥舞了起来，將野猪的逃跑路线彻底封死，叫它插翅难飞。
    最终，在祥哥使出浑身力气的一记当头重锤之下，野猪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轰然倒下。
    那巨大的身躯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七伯擦了擦微微出汗的前额，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道：“还是阿祥有力气，这野猪真能抗，挨了这么多棍还生龙活虎的，差点把我撞飞。”
    后生们见野猪倒下了，都围上去，用绳子將野猪的猪蹄两两困住，这样即使之后它还能醒过来，也无从挣扎了。
    志哥兴奋地的说：“这只起码有两百多斤吧！即使是平分，我们每个人也得好几斤肉了。”
    四伯笑道：“这一下子就看到了两只了，证明这山里有个野猪群呢，我们再找找，估计今天不止这一头的收穫！”
    在成功捕获第一头野猪后，眾人的斗志愈发昂扬，都朝大黄和大黑竖立大拇指，赞它们果然是好狗。
    大黑和大黄昂首挺胸地围著大威小威转了一圈，眼中闪过轻蔑，似乎在嘲笑它们的无能。
    隨后带著眾人继续深入山林，此时天色已近中午，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山林中的寂静愈发显得诡异，偶尔传来的风声仿佛是隱藏在暗处的野兽在低吟。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突然，前方有四头野猪凶神恶煞的朝他们奔来，扬起一阵烟尘。
    这四头野猪的个头也都不小，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狗叫的惊嚇，竟不顾这边那么多人，主动发起了攻击。
    二伯沉稳的喊道：“大家別慌，按计划来！”
    几个年轻人立刻分散开来，朝著不同方向奔跑，试图吸引野猪的注意力。
    果然，其中两头野猪被他们的举动吸引，分別朝著他们追去。
    二伯和另一个带枪的黄大伯则是直面另外两头野猪，並將其他人喊到身后，以免子弹伤人。
    两人端著猎枪，瞄准野猪的头部，手指紧扣扳机。
    其实两人虽然会用枪，但是平常都是用不到的，且子弹难买，很久才摸一次枪，所以枪法確实一般。
    二伯这段时间好歹打过几次，虽然没有命中野猪眉心，但打到了它的腿上，让野猪一个趔趄，在衝锋的惯性下往前翻了一个跟头。
    而黄大伯是打空了，那头野猪直直的朝他衝过来，他急忙侧身躲避过去。
    苏元正拿著大棍子上去，趁野猪专心追咬別人的时候，对著它的后脑勺就是重重的一棍。
    然而野猪上躥下跳的实在是难以瞄准，这一棍打到了背部。
    野猪吃痛惨叫一声，反身过来攻击苏元正，苏元正连忙向后退去，却不小心被一根树根绊倒。
    就在野猪即將扑到他身上时，苏裕眼疾手快，用手中的长矛刺中了野猪的眼睛。
    野猪失了一只眼睛，开始疯狂的兜著圈疯跑起来，最后倒在眾人的棍棒之下。
    经过半小时的战斗，四只野猪都整齐的躺在了空地上。
    加上第一头，一共打到五头两百多斤的野猪了。
    苏元正看了看手錶，说：“二哥，四哥，已经快两点了，是不是要回去了？这死了的猪能儘快处理是最好了。”
    二伯点点头，说：“回去吧，打了五头猪，回去就马上处理掉，把肉分了，不是说要全村同庆吗？那就定今晚？”
    眾人都纷纷点头赞同，脸上皆是收穫的欣喜。
    就地取材，砍了五根比较粗的长木棍，从野猪被绑的腿间穿过，將其倒掛著，两人一头扛了起来。
    就在一行人乐滋滋的往回走时，一个堂哥又有了新发现。
    “猪仔？哪里有猪仔！”
    在一个比较隱蔽的角落里，垫著不少已经枯萎的茅草，应该是大猪收集回来的，里头有6只半大的小野猪。
    別看它们个头小，也是凶得很，看到眾人后，在窝里团团转，还想跳起来咬他们，被大黄和大黑衝过撞翻。
    有人问：“这猪仔还要不要？”
    二伯和四伯合计了一下，说：“万物有灵，我们今天上来打猪，是因为他们下山伤田伤人的缘故，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
    这几头猪仔看起来也不算很小的，这一片没有什么豺狼虎豹的，他们自己也能活得下来，就放过它们吧。”
    “要不然让狗把它们赶得远一点，不在这一块吧，要不然大了又要下山来了。”
    “行！那就把它们赶到远一点的林子里去。”

 第392章 全村吃席

    转回来说村子这边，吃过早饭之后，虎子就领著一眾小朋友去地里窑红薯和玉米。
    今年村子里突然流行起了养鵪鶉，於是大人杀鸡的时候顺手杀了几只，让孩子们隨便弄，只要弄熟別拉肚子就行。
    孩子们年纪不大，却是搭窑的好手了，苏渺唯一需要动手的就是给鵪鶉调味。
    她用家里现成的调味料做了简单的酱汁，將鵪鶉整只抹匀之后包进厚厚的粽叶里，接下来就交给温度和时间了。
    有了这个火窑，孩子们连午餐也不用回去吃了，就田间玩几个小时。
    下午三点，通往山里的路上出现苏元正他们的身影，一边扛著猪，一边大大声的聊天，远远就能听到声音。
    孩子们看到他们都是激动的跳起来。
    “回来了！猎猪大队回来了！”
    “好多头大猪！！我要去告诉我妈！”
    苏渺也跟著跑过去，看到父亲提著一只约20斤的小猪。
    好奇的问：“爸，连小猪也打回来吗？”
    苏元正笑著回答：“原本是不打小猪的，想把他们赶得远一点，这头有点笨，跑错了路，把腿给摔折了。反正放它在那也活不了了，还不如捡回来。”
    二伯美滋滋的说：“渺渺，今天大黑和大黄可是立了大功的，大家商量过了，这只小猪格外奖励给我们家，你想怎么吃？”
    “小猪的话……烤乳猪！烤乳猪好吃！”
    “行！它现在还没死，先养起来，明天让你七伯来做烤乳猪，以前你七伯的这门手艺可是很出名的！”
    所以等“猎猪大队”回到村里时，已经得到消息的村民们都涌了出来。
    孩子们兴奋地在人群中奔跑，大人们则满脸惊嘆地看著这五头体型庞大的野猪。
    “原来山上真有这么多的野猪啊！太厉害了，打了这么多！”
    “哟！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要不然哪天一起闯到村子里可不得了。”
    一些没去的村民看到这么多头猪，也开始懊恼了。
    心想要是自己也跟著去就好了，这么多的人，自己混混水也能分到不少的肉了。
    几头大猪被一字排开摆在村委办公室前，四伯大声说道：“今天大傢伙儿上山一共打到了5头大野猪，经过商量，我们决定这样分配。
    三头猪给今天上山的人平分，剩下来的两头拿来摆席面，大过年的让全村都同乐。”
    四伯的话一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嘆与欢呼。
    四伯摆了摆手，让大家听他说完：“但是要摆席面，光有猪不行啊！还要有米有菜有其他的肉菜，锅碗瓢盆和柴火也都要有。
    这些大家要出出力，就等於是全村一起过年了！”
    “这简单！每家把自己吃饭的大圆桌拿出来，搬到晒穀场上去！然后把自家准备著今晚吃的肉菜拿出来，这不就够了！”
    “是啊是啊！我今天刚去网的鱼，多的很，一会儿全拿出来。”
    “我家拿一只鸡和两只鸭。”
    “我家出鵪鶉来燉汤行不行，今年养了一大群，还有菜地里的菜隨便来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面瞬间乱了起来，四伯赶紧说：“这样吧！谁家能拿什么东西的，到德飞这里来登记，然后统筹安排，要不然闹哄哄太乱了。
    这几头猪扛到河边去处理，阿裕，你带上今天上山的名单，我们来分肉了！”
    因为猪已经没动静了，所以不算血腥，孩子们便没有被赶走，所以苏渺也跟著去看分猪肉。
    村里的宰猪好手都出动了，刀刃在阳光下闪烁著寒光，隨著长辈们稳健的动作，猪肉被一块块分割开来。
    一头猪，除去脏物，能分的能有一百多斤，三只猪加起来能有將近四百斤，三十个人，每人能分十来斤。
    当然，猪身上的部位不同，价值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在团结的村里这都不是大问题，一切商量著来就行了。
    分好了那三头猪，另外两头也分解好了，清洗好用大筐背到晒穀场上。
    这边巨大的铁锅被架起，乾柴在灶膛里噼里啪啦地燃烧著。
    大家已经把家里的食材搬了出来，且分工明確，有的搬桌椅布置位置，有的忙著洗菜切菜，有的在准备调料，为即將到来的杀猪宴做著准备。
    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他们好奇地看著大人们忙碌的身影，时不时伸手摸摸那新鲜的猪肉，眼中满是新奇。
    一些大点的孩子还主动帮忙，跑去提水，或是给灶膛添柴。
    傍晚时分，阳光开始变得金黄，给忙碌的晒穀场营造出一层温馨而又美好的氛围。
    裊裊炊烟从大铁锅下的灶膛中升腾而起，与天边的晚霞相映成趣。
    餐桌上渐渐摆满了各种美食，主角自然是用野猪肉，有红烧肉、野猪燉粉条、小炒野猪肉、粉蒸肉等等，香气四溢，引得眾人垂涎欲滴。
    终於，杀猪宴开始了。
    二伯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大声说道：“今天是初三，比往年更特別的是，今年一开年，我们就解决了山中的隱患，將骚扰我们村一段时间了的野猪打回来了。
    我们要感谢今天一起上山打猎的汉子们，也希望我们村子將来也能一直这么团结和睦。来！大家共饮这一杯！”
    村民们围坐在一起，纷纷响应，举杯欢庆。
    隨后，大家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村民们一边品尝著美味的野猪肉，一边分享著今天打猎的趣事。
    今天上山的人绘声绘色地讲述著与野猪搏斗的惊险瞬间，听得孩子们眼睛都直了，不停地追问著细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村子里的老艺人也被请了出来。
    他们拿出各自的乐器，一时间，悠扬的乐曲在村子上空响起。
    有人开始起身跳舞，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晒穀场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杀猪宴持续了好久，天黑之后又亮起了大灯，大家在这烟火人间中，尽情享受著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与团聚，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的烦恼和疲惫。

 第393章 留守儿童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魏玉峰今年10岁，他们家是二十年前才迁来苏家村的外来户，在村子里没有什么亲戚，唯一的叔叔也在前些年带著妻儿搬到县里去了，这两年连年节都不回村了。
    他们家人少，当时开荒的时候开得不多，分地的时候分得也少，魏玉峰的爷爷有旧疾，总是要吃药看病，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几年开放后，外面的工作机会也更多了，魏玉峰的父母心思也活泛起来，到外头去打工总比守著这一亩三分地有盼头得多。
    特別是羊城深市一带的经济腾飞，让他们义无反顾的远赴他乡，只为了给自己和家人挣一个有未来的明天。
    两省相邻，却也隔千山万水，去时艰难，归程不易。
    父母每个月都会將大部分的收入寄回家里来，所以魏玉峰家论经济条件，要比村里大部分的家庭都好。
    与此同时，损失掉的的父母的陪伴与呵护，魏玉峰跟著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虽然爷爷奶奶很疼爱他，但那毕竟是不同的。
    小小少年慢慢长大，心里的话多了起来，在村里一般同宗族的小孩会自成一个小团体，他没有亲戚，靠向那一边都显得突兀。
    爷爷奶奶老了，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父母又远在千里之外，连打个电话都是奢侈，所以太多的心事在心里,使他越来越沉默。
    看著別人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他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吃著碗里的猪肉，眼神中透著一丝羡慕。
    这时苏渺注意到了他，这几天也从大家的八卦中听了不少他家的事情。
    在现在，他们家的情况还算是比较特殊的，大家更多的是羡慕他父母能在外面赚到钱。
    至於什么陪伴，教育，谈心在他们都是没有概念，一句话概括，一切都要为生活让路。
    苏渺知道隨著社会、经济发展和城乡差距逐渐加大，將会有越来越多的农民外出打工，导致他们的孩子被留在家乡由亲戚、祖辈抚养甚至是独自生活，这是一个发展趋势。
    但她现在不知道的是，这个现象在千禧年达到顶峰，在第五次人口普查之后，被农村基层工作者发现提出，並得到一个专用词汇，留守儿童。
    留守的少年儿童，无论是在生理还是心理上，都在发育成长的关键时期，与父母相隔的距离，使他们无法享受到，在思想熟悉和价值观念上的更多引导和关心。
    在成长中缺少了父母情感上的关怀和呵护，比较容易產生价值上的偏离和共性、心理进展的特別。
    无论是隔代抚养或是亲属抚养，父母的爱是无法代替的，很多时候会使留守儿童產生孤独感或寄人篱下的感觉。
    从而极易形成两种相差深远的性格，一种是因没有底气產生的怕事、孤僻、內向的性格，一种是因想获得关注而形成的暴烈、任性，为不能所为的性格。
    魏玉峰更特殊的一点是，他父母到羊城打工之后，又生了一个弟弟。
    父母並没有將弟弟送回村，而是带在身边教养，这又產生了另一个现象。
    对待亲自抚养的孩子，总会比对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面的孩子更偏爱与亲近。
    魏玉峰在长久期待后，终於见到父母，然后发现，在父母与弟弟的“一家三口”中，自己就像是个外人。
    弟弟肆无忌惮的撒娇，父母宠溺的包容，对比魏玉峰那份小心翼翼的生疏，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家了。
    这样的见面多一次，心中的孺慕之情就少一分，这才是最令他难以接受的。
    看他一脸落寞的缩在爷爷奶奶身边，碗里香喷喷的猪肉像在吃苦药一样。
    苏渺让虎子去问他要不要过来和他们一桌吃饭，也许和一群同龄人在一起他能开心些。
    苏家的孩子多，今天大野猪又是他们家占的头功，所以单独开了两桌给孩子们，其他家的则是跟著家里人一起坐的。
    魏玉峰收到邀请后，有些惊讶，他询问的看向爷爷奶奶。
    他爷爷奶奶很高兴的点头，乐得自家孙子可以和其他孩子们玩在一起，而且苏家的孩子都是有出息的，他们更喜欢了。
    魏玉峰过来后，坐在了虎子旁边，一桌小孩一边吃一边嘰里呱啦的讲著话，他插不进嘴，但是神情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苏渺不止在大人堆里受照顾，在小孩堆里也是宝贝，比她小的侄子侄女们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嘴里甜甜的喊著“小姑姑，小姑姑”
    “小姑姑，这块是最香的，给你吃！”
    “小姑姑，听说你又考第一了？我爷爷说读书伤脑筋，再多吃一块补一补。”
    “小姑姑，你之前是不是生病了，我觉得你比上次回来的时候瘦了一点，虽然好像又长高了，但是瘦了就是瘦了，得多吃一点。”
    “小姑姑，这个猪蹄给你，希望你长胖胖，不要再长高了，因为你真的太高了，比我妈还高了半个头。”
    苏渺头埋在大碗里疯狂炫饭，抬不起来一点，然后有一块肉，被很迟疑的放进她碗里。
    停下来抬头一看，魏玉峰局促不安的说：“我……我也可以叫你小姑姑吗？”
    苏渺歪著头说：“em……虽然我们不是亲戚，我也大不了你几岁，不过你想叫就叫唄，反正我也不吃亏。”
    “小姑姑，请问我可不可以和虎子他们一起去渺渺图书馆看书呢？”
    苏渺一愣，问道：“渺渺图书馆？那是什么好东西？”
    乐乐在她旁边吃得满嘴流油，奶声奶气的说：“就是小姑姑你赞助我们建的图书馆啊。
    上一年你给我们寄了那么多的书，比我们学校图书室的还要多。
    二爷爷家小卖部旁边有一间空的小房子，虎子哥他们做了木架子把书放起来，我们想看的时候都可以去看。
    因为是小姑姑买的书，当然得用小姑姑的名字啦！所以就叫做渺渺图书馆。

 第394章 奇渺图书馆

    啊！是她从旧书摊淘的那一堆书啊，都是简装的，两大叠加起来数量確实是挺多的，但是寄回来之后苏渺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现在看小傢伙们这么珍视那些书，苏渺有些惭愧的说：“书已经看完了吧，过完年回去，我再去找一批新的来。”
    “耶！小姑姑太棒了！” 孩子们兴奋地欢呼起来。
    其中一个小傢伙激动地跳著说道，“上次寄来的书好多啊，感觉都有上百本了呢，我还有好些都没来得及看呢。要是能再有新的，那可就再好不过啦！”
    一个孩子连忙附和，眼睛亮晶晶的，“是啊是啊，小姑姑，那些书我们可宝贝了，每天看完都小心翼翼地放好，一点都没有弄坏。”
    这时，虎子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交代起来：“小姑姑，你可千万別大钱去买新书呀，就买这些二手的就行。
    你看这些二手书，一点都不影响看，和新的没有什么区別，还能省好多钱呢。”
    苏渺点点头：“行，那你们有没有什么想看的说，到时候我可以去淘一淘。”
    “我想看漫画书，小姑姑，” 一个年纪稍小的孩子举起手，奶声奶气地说，“我字还没学全呢，有画的书我才能看懂。”
    “好呀，那小姑姑多买一些漫画书给你。”
    “小姑姑，能不能找一些讲科学的书呀？上次寄来的有几本就是讲这个的，我好喜欢，看了一遍又一遍。”
    又一个孩子期待地问道。
    苏渺思索片刻，说道：“行，我去找找有没有《十万个为什么》，现在好像是出了第四版。
    里面有介绍数学、物理、化学、动物、植物、天文地理…… 分了好多册呢，够你看个过癮啦。”
    不经意间，苏渺看到一旁的魏玉峰露出羡慕的表情，心中一动，便开口问道：“虎子，那些书是只有苏家的孩子能看吗？”
    虎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个小姑姑给我们买的，別人也不好意思来看吧。”
    “我觉得村里其他孩子应该也有喜欢看书的，如果他们想看的话，也不是不行，当然，是在你们愿意的情况下。”
    虎子和小伙伴们对视了几眼，然后说：“好吧，如果其他人想来看我们也可以分享，不过我们只给好孩子来看，坏孩子不可以。”
    乐乐转头，非常直接的问：“玉峰哥，你是好孩子吗？”
    “是啊！是啊！我一直都是好孩子，从不让大人操心。”
    “好吧，那你以后可以来渺渺图书馆看书。”
    渺渺图书馆在苏家村里开了很多年，苏渺每年都会批发新书来进行补充。
    图书越来越多，小卖部旁边的小房子装不下了，村民们在四伯的牵头下，在祠堂旁边盖了一间大大的房子用作图书馆的用房。
    再到后来，苏渺將图书馆正式改名为“奇渺图书馆”，个人捐款在苏家村重新建了一个，比寧县图书馆藏书更多的图书馆。
    再以集团的名义，在很多偏远山区小镇，开启了一系列“奇渺图书馆”建设项目。
    图书馆满足了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广阔世界的大门。
    后期图书馆的受眾並不只针对孩子们，里面收录的书籍类型越来越广，可以满足不同年龄层的需求。
    对於年轻人而言，“奇渺图书馆” 是他们提升自我的充电站。
    一些渴望学习农业新技术的农民，通过阅读专业书籍，学到了科学种植、养殖的方法，尝试改良自家的农田和养殖场，取得了不错的收益。
    还有些年轻人藉助馆內丰富的文学、歷史书籍，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为参加各类技能考试和外出务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老人们也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乐趣，他们聚在一起，阅读养生保健的书籍，交流著健康生活的心得。
    有的老人还会给孩子们讲述从书中读到的古老故事，传承著当地的文化和传统。
    隨著时间的推移，“奇渺图书馆” 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各地媒体纷纷报导，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受到触动，主动加入到这个公益事业中来。
    有的捐赠书籍，有的提供志愿服务，还有的为后续图书馆的建设和运营提供资金支持。
    除此之外，“奇渺图书馆”也成为了政企合作进行公益项目推进的典型代表，苏渺和集团的名字登上了报纸一次又一次。
    这个就是后话了，现在的渺渺图书馆，还只是一间小破屋和几个小木架而已。
    不过今晚有了苏渺的邀请，魏玉峰和苏家孩子们算是破了冰。
    二伯酒过三巡，在各桌间逛来逛去的猜码，逛到这桌看见孩子们聊得开了怀，声音一点不比大人们小。
    他开心极了，说：“渺渺，明天让孩子们来家里一起吃烤乳猪，我们大人不吃，全留给你们，玉峰明天你也一起来吧。”
    惊喜一波接著一波，孩子们今晚怕是要高兴得睡不著觉了，都跳起来围著二伯喊“二爷爷，二爷爷”，要是不带这个二字，苏渺都以为在看葫芦娃了。
    “先別高兴得太早，要想吃到最好吃的烤乳猪，还得去哄一哄你们七爷爷，他可是有绝招的。”
    於是下一个被围起来的就是七伯了，七伯正在和四伯猜码，两人斗得热血沸腾，外套早就脱了，七伯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喊得一张脸涨红。
    突然被一群孩子围起来让他也是一脸懵逼，听懂他们的诉求之后，哈哈大笑，手一挥，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等我喝贏你们四爷爷，明天烤出来的猪更香。”
    这句话让他收穫了一支啦啦队，小朋友在一旁蹦蹦跳跳的加油助威。
    四伯摇了摇头，说道：“我认输我认输，要是因为我，让孩子们明天吃不上最香的烤乳猪，那可真的是罪过了。”
    “耶！七爷爷贏啦！明天我们有最最好吃的烤乳猪吃啦！！”
    孩子们的欢呼声响起，引得大家都探头来看，然后皆是会心一笑。

 第395章 七伯烤猪

    烤乳猪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孩子们第二天吃了早餐，就拉著苏渺去七伯家找人了，奈何七伯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昏睡不醒呢。
    七婶对孩子们笑道：“要不中午再来？你们听，七爷爷的呼嚕声还和打雷一样呢。”
    苏渺点点头，低头对孩子们说：“七爷爷要睡饱觉，才能做好吃的，我们先去田里放炮玩儿吧，我买了一大箱回来呢，前几天都给忘了。”
    於是，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朝村尾跑去。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七伯已经起床，来到二伯家做烤猪的准备了。
    眼看烤乳猪要开始做了，孩子们都捨不得离开去吃午餐，每个人拿了一个糍粑，一边吃一边蹲在一边看。
    七伯已经把小猪收拾乾净了，此刻去了內臟和脑髓的小猪像一只蝙蝠一样趴著。
    他刀法实在太快太专业，苏渺是一点没看明白就结束了。
    “烤乳猪还得是十斤的最合適，那时候的猪仔猪皮肉脂肪刚刚好，也好烤，这只还是老了点，不过不要紧，我还是有办法整治它。”
    七伯拍了拍光溜溜的猪仔，自信的说道。
    隨后他用秘制调料均匀的在猪內腔揉搓，目的是让调味得到更好的渗入。
    苏渺看了看，调味料大概是盐、孜然粉、蒜泥、白酒、白和酱油等等，揉搓好之后，猪仔还要醃製二十分钟。
    趁著这个时间，二伯和父亲把烤猪的傢伙事给架了起来。
    用火炉来烧炭，要比隨意堆叠起来的火力要集中均匀，二伯从杂物房拖出了一个长条的大火炉，苏渺看著眼熟极了，问：
    “二伯，这个……不是烧纸钱的炉子吗？”
    “是啊！是啊！之前放在祠堂的，今年不是换了新的吗？正好这个拿来烤猪仔，刚好合適。”
    “这……是可以的吗？”苏渺迟疑的说。
    “可以可以~我们吃上肉了，祖宗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大火炉之前是已经清洗乾净了的，这会儿直接往里烧炭就行了。
    七伯用泡好了水的竹子，从乳猪的臀部插入至腮部固定好，用竹条在內腔撑起猪身，前后腿也各用一条木条横撑开，扎好猪手，猪仔现在就呈现一个飞翔的姿態。
    在火炉两头搭上架子，一会儿在烤制的过程中，能让猪仔不停的旋转，受热均匀。
    猪仔上架前，还需要进行烫皮，將猪头向上斜放，用沸水淋遍猪皮使皮绷紧、肉变硬。
    擦乾水分后均匀的刷上水，静止等表皮乾燥。
    虎子帮端著水碗，好奇的问：“二爷爷，为什么要刷水啊？烤乳猪是甜甜的吗？”
    “这个水没有那么甜的，能提鲜，而且刷了水烤出来的猪仔红彤彤的，特別漂亮。好了！可以上火烤了！”
    七伯还是第一次烤乳猪的时候被那么多孩子围著，肉眼可见的兴奋，一边转著烤猪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著：
    “烤乳猪，怎么烤是有大讲究的，先烤肚子那一面十五分钟，再翻过来烤背部和旁边的肉，之后就可以慢慢的转啊转啊。
    乳猪的全身，特別是脖子和腰的地方，烤得有点红的时候，就要用大针来扎，排水排气。
    我们一边烤的时候，一边用大刷子，把被烤出来的油脂抹平，这样子出来的皮又香又脆，平平滑滑的，跟玻璃做的一样！”
    七伯一副要把现场孩子都教会的样子，孩子们不管听没听懂，都在那不停的点头。
    乐乐看著还是白的猪仔，抬头问道：“二爷爷，这烤猪要多久才能好呀?”
    七伯乐呵呵的说：“还要好久呢，得把猪皮烤得脆脆香香的才行，小馋猫饿了的话先去吃午饭，再出去玩儿一圈回来就差不多了。”
    烤猪需要的时间长，孩子们坐不住，又一起跑出门玩了，不过这回苏渺没跟著去。
    她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在炭火上转动的烤乳猪，心想，烤乳猪可是广州十大名菜之一啊。
    早在西周时代就被列为“八珍”之一，那时称为“炮豚”，后来在《齐民要术》中，书上形容烤乳猪“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壮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
    清康熙时代，曾被选作宫廷名菜，成为“满汉全席”中的主要菜餚，烤乳猪看起来红光油亮，吃起来皮脆肉嫩，向来注重好意头的岭南人民，赋予它“鸿运当头”的美好寓意，是粤菜筵席、年节祭拜等重要场合不可或缺的领军菜品。
    这烤猪和简单的炒菜可不一样，调味和烤制手法都很讲究，七伯是怎么学到的呢？
    於是，苏渺直接提问：“七伯，您这烤猪的手艺可真专业，是有师傅教的吗？”
    “哪里有什么师傅，都是我自己摸索的，猪肉难得不敢隨便糊弄，去偷看了两本书后才敢动手咧。”
    “摸索的？可是以前村里有这么多猪仔能烤吗？”
    “村里可不兴烤乳猪！恨不得把猪养得越大越好，这样得的肉才多咧！”
    看著苏渺不明所以的神情，七伯想了想，说：“偷偷告诉你也无妨，反正现在这也不是什么罪过了。
    前些年吃大锅饭，讲究共產，所有的田地都是公社的，大家赚工分领粮吃饭，连猪牛这些牲畜也都是大家共有的，只有每年杀年猪的时候，大家能分得到一点荤腥。
    后来，家里倒是可以养几只鸡过年过节的吃，但是最多也只能是养3只，再多那就是资本主义了。
    渺渺，你知不知道三年天灾是什么时候？”
    苏渺回答：“是指1959年至1961年那三年吗？”
    “对啊！你想想我们这边可是水稻產区啊，產粮產果那么多的田地，在那三年也饿死了不少的人，那些种植环境比不上我们的地区就更惨了！
    每家的米缸都是空的，公社每天熬两次稀粥，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所有人都排著队去领，饿得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二伯和苏元正在一旁默默的听著，苏元正那时候10岁出头，苏渺爷爷和奶奶都是厂里的正式职工，就这样，家里也只是正好吃饱的状態，村里就更不用说了，飢饿是那时候的普遍情况。

 第396章 父辈往事

    炭火依旧不紧不慢地烧著，红彤彤的火苗时不时躥动一下，映照著七伯那饱经风霜的脸庞。
    七伯微微低下头，语调低沉，缓缓说道：“没有粮食，就挖野菜找野果，到后来，连野果也被揪得差不多了。好在我们这里冬天不下雪，只要是没毒的野菜野草，总能占著点肚子。”
    猪仔身上的油脂，时不时地滴落到炽热的炭上，“嗞啦” 一声，瞬间嘣起一阵短暂却明亮的火光，火星子四处飞溅，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七伯的语调一转，突然兴奋起来：“有一天我饿得都得在白天看到星星了，躺在床上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过去，突然你二伯闯进房里把我一把薅起来就往山上走。
    问他要干嘛也不吭声，连拖带拽把我扯进深山里，直到我一点也走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
    七伯说到这儿，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满脸的兴奋：“”我往旁边一看，原来是一个陷阱！你二伯在山里设的陷阱竟然抓到了一群小野猪，一群啊！！有8个！我当时饿得发昏恨不得就那么跳下去咬它们一口。”
    苏渺听得也激动起来：“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的小野猪？那大猪呢？”
    “那时候山里的动物也被打得差不多了，大猪被隔壁村抓到了，当时我们还羡慕了好几天，没想到那群猪仔被我们发现了。
    当时你二伯已经二十来岁了，脑子比我灵，就说先把小野猪找个地方藏起来，一边养著一边慢慢吃，这样可以吃好久。
    我实在饿得不行了，说能不能先吃一只，你二伯隨手在脚边拔了草就往我嘴里塞。”
    苏渺听到这，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出声来，长辈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蛮有活力的。
    “然后呢？找到可以藏的地方了吗？会不会被上山的人发现？”苏渺著急的问。
    “我们在离路远的地方找到一个山洞，不大，但是养那几只猪是够了的。我们在洞口修了柵栏挡住，然后很多草啊什么的给盖住不让人发现，商量著第二天先杀一只。
    当时可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太多人，不然猪是要上交的啊！虽然听著有点无情也不合法，但是谁知道要挨多久的饿啊！这是我们的保命口粮啊！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先活下去！”
    苏渺理解的点点头，村里这么多人，要是每人都分，压根不够，先保证自己和家人的权益，无可厚非。
    接著追问：“然后呢？该说到烤猪了吧？为什么是烤呢？按当时来说，直接把肉偷偷带回家里，和別的东西扔到锅里不是更能掩人耳目吗？而且还熟得快。”
    二伯在一旁连连摆手，说道：“那可不行啊，加了猪肉的菜太香了！
    那个时候每家除了去村头领那两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就只能煮野菜吃，这肉香味要是传出去，那可不得了。
    而且，万一吃的时候被人发现，那可是犯了大错误的！所以肯定不能带回来煮。
    可是上山带锅什么的有会惹人怀疑，最多能带把砍刀，所以最后决定跑到更远的深山老林里烤。
    那时候是我和你四伯、七伯，原本还叫上了你五伯，害！你五伯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要去喊他那天，在田里摔伤了腿，这次要他组织进山打猪，他又犯风湿，真的是！这么好的让他抖官威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吧！”
    苏渺默默的对五伯表示同情，他这是和野猪犯冲还是怎么的，总是没他的份。
    “所以七伯的手艺就是拿这几只猪练的？”
    “是啊！不过我肯定是先下了功夫的，这么难得的好东西，肯定得往好吃了弄，整毁了可不行！
    当时村里还有一批书呢，我记得有一本书就是写有烤猪的有大致做法，我趁夜黑风高去翻的，还差点让人给发现了！
    不过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调味料，能有把盐就不错了，然后我自己再发挥发挥，把一些有味道的果子弄成酱，弄出来的肉香到能让人吞掉舌头。”
    “原来是这样啊！七伯你太厉害了！那批书呢？我也想看看。”苏渺一脸期待地说。
    二伯无奈地摇头，说：“早就烧没了，哪能留得下来哦！”
    七伯把话接过去，嘿嘿一笑：“嘿嘿，继续说烤猪吧！每次烤猪我们几个分吃半只，剩下的就砍成小块藏在身上带回去，把家门一锁，就赶紧让家里人快些吃下去。
    一边养一边杀，每周烤一次，等杀到最后两只的时候，猪已经长得半大了，剩的肉也多，骨头我们也不捨得丟，就藏在背篓底下背回去。
    就在最后一次，我们分的亲戚有点多，在用骨头燉野菜的时候被发现了。”
    二伯哼了一声，骂道：“真是狗鼻子，门窗全关了，差点把烟囱都给堵上了还能被发现，我一直都觉得是有人没吃上举报的。”
    苏渺也紧张起来，连忙问：：“被发现的怎么办？会被大队抓走？”
    “发现是发现了，但不可能让他们找到，他们拍门的时候，我就让你七叔包著猪骨头从后门跑了，等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剩一锅野菜了！问我们怎么有肉味，锅里怎么有油水，嘿嘿！反正一问三不知，他们翻不出来就是没有。”
    苏渺此时发出一个疑问：“二伯，几十年前，这村里应该绝大多数都是我们苏家人吧，也防得这么厉害吗？”
    “村子是我们苏家的人多，但是但也有別家的，都得归大队管理，一个大队好几个村呢，那时候村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有点风吹草动的都能发现。
    不过这养野猪算是把我们的思路打开了，野猪吃完之后，我们就在那个山洞里养鸡。
    没有种蛋，我和你四伯上山砍树做了好些板凳，去別的村子里换了七八个回来给老母鸡孵。
    孵出来先关在小黑屋里养大了一点点，就拿到山洞里养，好在一直没被人撬窝，我们家也就没有人被饿死。”

 第397章 这能挣钱

    这时孩子们也已经回来了，被那只已经变红的烤猪吸引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乐乐问：“家里的鸡不能下蛋吗？”
    二伯微微弯下腰，脸上带著和蔼的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家里只有三只老母鸡，是队里发的，没有公鸡，下不来种蛋的。”
    紧接著眼神中透著一丝感慨，说道：“好在放开之后能隨便养了，有时候养的猪仔死了就让你七爷爷烤了吃，这烤猪的手艺也是越来越好了。”
    隨著时间的推移，野猪的外皮逐渐变得红润，油脂不断地滴落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瀰漫著诱人的香味。
    孩子们哪里还经受得住这般诱惑，一个个不停地咽著口水，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哪也不去了，就这么紧紧地守著这只烤乳猪。
    “七爷爷！这烤猪是不是快好了！”
    一个孩子扯著嗓子，急切地问道，声音里满是期待。
    “哈哈！快了快了！马上就好了！”
    七伯一边回应著，一边熟练地翻动著烤猪。
    终於，烤猪香气四溢的出炉了，七伯將烤乳猪从夹上取下来，放在案板上。
    烤猪的时候讲究，切猪的刀法也有讲究，每一刀下去，都精准地將肉与骨分离，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隨后一块块整齐地摆放在盘中，远远看去，依旧似一只完整的小猪。
    “好了！孩子们吃吧！”
    孩子们看著喷香的烤猪简直馋坏了，伸手就想抓，然后被苏渺拦住。
    “我们先去洗手吧，这样吃饭更香！”
    洗好手后，孩子们排著队朝苏渺伸出手。
    “小姑姑，你检查看看，我们洗得干不乾净！”
    苏渺满意的点点头：“很乾净，那就开动吧！”
    孩子们得到苏渺的许可，瞬间欢呼起来，迫不及待地围向案板。
    只见那烤乳猪，红彤彤的外皮泛著诱人的光泽，在炭火的长期烤制下，皮下的嫩肉纹理间渗透著油脂，散发著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孩子们各自拿了一块，隨后，便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
    剎那间，酥脆的猪皮在齿间碎裂，“嘎吱” 作响，鲜嫩多汁的猪肉与浓郁的香料味道在口中交融，那美妙的滋味瞬间在味蕾上绽放开来。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眯成了缝，脸上洋溢著无比满足的神情，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太好吃啦！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肉！”
    乐乐突然想到什么，对著也吃得正欢的苏渺说：“小姑姑，你昨天说有个关於烤猪的故事是什么？”
    昨天晚上苏渺和孩子说吃烤猪的时候给他们讲故事，见孩子们都十分好奇，她也不卖关子，说道：“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个捕猎能手，平时以猎取野猪为生。
    他四十岁的时候才和妻子生下一个儿子，给他取名为火帝。
    火帝从小十分的调皮，闯的祸也不少，猎人上山捕猎，经常捉到了活猪仔，就圈养在家里。
    等火帝大一点的时候，就让他在家里看著猪仔，父母俩人一同上山捕猎。
    有一天，火帝捡到了几块火石，便在猪圈附近敲敲打打，不小心就把圈猪的茅棚点著了！”
    “嚯！”
    孩子们发出惊呼声，认真得连手中的烤猪都忘记吃了。
    “然后呢！然后呢！真的烧起来了？”虎子著急的问，好像闯祸的是他自己一样。
    苏渺点点头，缓缓说道：“火帝烧著了猪圈，觉得有趣极了，不仅不害怕，没有去叫村里人来帮忙救火，反倒在一旁开心的看起来。
    等火慢慢熄灭之后，他在废墟中闻到一股从没闻到过的香味，他循著味道去找，竟惊奇的发现那香味是从被烤熟的猪仔身上传出来的。
    那猪仔色泽诱人，肉香扑鼻，他忍不住用手去提那猪腿，那猪皮咔吱就碎了，还烫了他一下。
    他用舌头去舔那烫疼的指头，却意外地尝到了烤猪的美味。”
    虎子想伸手挠头，却想起自己的手上沾了油，於是作罢，追问道：“可是猪是不是全死了，他会不会被爸爸妈妈打烂屁股？”
    苏渺笑了，接著讲：“他爸爸妈妈回到家，发现猪棚化为灰烬，仔猪全被烧死，正要把火帝抓来打一顿。
    之间火帝端出了一盘烧烤得焦红油亮、异香扑鼻的烤乳猪，尝过之后觉得十分美味。
    他爸爸是个脑子活的，觉得即使再打儿子，那些猪也没办法再活过来，於是就边吃烤猪边想补救的办法。
    隨后高兴得跳了起来，从此以后父亲每日去捕猎，火帝在家烹製烤猪，母亲拿到集市上去卖，一家人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二伯听完后点评道：“这不像一般的故事，倒像是真事一样。”
    二伯母说道：“哎呀，幸而只是將猪圈点燃了，如是把整个家都点了，我看他们还怎么过活，我觉得还是得打一顿才好。”
    小朋友们听她说要打火帝，纷纷摇手，虎子说：“二婆，別打他了，他能给家里挣钱。”
    乐乐也点头：“对呀对呀！挣到了钱不止能买猪，还能买吃。”
    此时，苏渺灵光一闪，对七伯说：“对啊！七伯父，您也可以去卖烤猪挣钱啊！”
    七伯父的脑袋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就我这样！还能做生意？”
    “怎么不行？您有这么好的手艺，不运用起来多可惜啊！现在条件好起来了，不少人出来做小买卖。
    我也吃过不少家的东西，有些做的还不如你呢，照样宾客临门，您可以先试试看嘛。”
    七伯父一脸惊慌，连连拒绝：“不行不行！我算数不好！肯定要亏钱。”
    苏渺给他出主意：“您可以专注於烤猪，让七伯母或者堂哥堂姐去买，不用你算数。”
    “那……上哪找这么多的猪仔啊。”
    二伯突然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县郊弄了个养猪场！私人的，猪仔和成猪都有得卖！再不行，就跟我收木瓜一样，在各个村里收，累一点，能挣著钱就好！”

 第398章 说干就干

    七伯父心疼的说：“哎哟，猪多贵啊，得卖什么价钱才能回本，要是卖不出去就亏大发了。”
    七伯犹豫不决，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又挠挠头，內心纠结得不行。
    可一旁的二伯是胆子大的，而且上一年他家跟著苏渺，是確確实实赚到了大钱的。
    上一年赚到的钱，比他前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挣到的加起来都多，所以他对苏渺的眼光那是打心底里的信服。
    如今，苏渺提出了这个好机会，他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把握住机会，於是不遗余力的劝说：
    “等过完年，可以先试试，弄个一两只烤乳猪到县里去卖。卖得出最好，卖不出就拿回来自家吃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新买了冰箱，放个烤乳猪那还不是轻轻鬆鬆的事儿。”
    “这……要不试试？”
    七伯看到二伯跟著苏渺家发財，短短一年时间，电视冰箱全买上了，还开了小卖部和木瓜园，简直变成苏家村首富，心里也痒得很。
    最终还是松下口来打算试一试，心里想著：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说不定自己也能藉此发家致富呢。
    苏渺见七伯有意向，提议到：“如果要试，我建议別等年后，就在过年期间试。”
    七伯不明白的问：“啊，为什么呀？这过年期间大家都忙著走亲访友，哪有心思买烤乳猪啊？”
    “七伯，您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最捨得钱？”苏渺笑著问道。
    “我？那肯定是儿子结婚和每年过年时最捨得。”七伯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呀！大家攒了一年的辛苦钱，就为了能过个好年。平时不捨得买的好酒好菜，果零食，不都是在过年的时候买吗？
    而且，过年走亲戚，无论到了哪家都是把最好的饭菜做出来，这时候都愿意买点熟菜点缀一下，让饭菜显得更丰盛。”
    七伯还是有点想不通，微微摇头说：“可是现在市集上都是卖小玩意儿的，这些菜啊肉啊人家年前囤了一波，起码到初四初五才渐渐卖起来。
    现在要买大家都是去和肉联买的，这时候去卖烤乳猪岂不是和肉联抢生意，合適吗？”
    “要的就是没人卖啊！需求大了，竞爭对手却少了，这不是好事嘛！
    不瞒您说，从明年开始我家在邕城的餐饮店就要全年无休了，过年过节想来买熟菜的客人越来越多，我们也要调整营业策略了。”
    原本七伯还对过年出去卖烤猪心怀疑虑的，一听到苏渺家的店以后过年也要营业了，顿时疑虑全无。
    要知道在他们心目中，苏记食铺可是豪华大店啊，苏渺一家做生意那是出了名的厉害，跟著做总没错。
    “好！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做合適啊？明天行不行？明天就初四了，应该还行吧。”
    要么七伯和二伯是亲兄弟呢，像得很，原本怀疑的事情只要认定，就会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如果您明天没有別的事情要做，也不是不行吧……”
    苏渺话音刚落，七伯已经很热血的自己筹备起来了：“幸好我自家就有7头小猪仔，十来斤刚好，明天就杀它一头。
    阿正啊！你做生意做惯了，要不明天陪著我去吧，我没做过生意，害怕！”
    苏元正点头道：“行啊，明天我和渺渺都跟你去，我们知道哪里人多，適合卖熟菜。”
    要做买卖，就得先把傢伙式规划好，七伯问：“那我烤好了怎么拿去卖？切成小块装进盆里？到了称斤卖？”
    苏渺想了想，说：“我建议整头烤乳猪直接带过去，这样更有视觉衝击力，能吸引到路人。明天烤好后用大盆装著，盖上盖子用被子包好保温，到了地方直接摆出来。
    还要带上大砧板，刀，称和油纸，当著客人的面砍成小块，称斤后用油纸包好让客人带回去。
    如果家离得近，到家的时候烤猪还是热的呢，我们最好在中午饭点前开始卖。”
    “有道理有道理，就按渺渺说的，明天我早点起来准备！那……一斤要卖多少钱呢？”
    “现在生猪肉涨到两块钱一斤了，我觉得烤猪在4块到5块区间应该可以。”
    苏渺笑道：“七伯，我们店里的滷五肉单买的话要四块五一斤呢，而且您这是烤猪，要比滷肉的损耗要大的，不过县里要比市里便宜一些，四块多也可以。”
    “那就四块一斤吧，说实话，放我自己身上，可捨不得买这么贵的肉来吃。”
    七伯咂咂嘴，不敢相信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卖上这个价钱。
    几人就明天卖烤乳猪的事情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乐乐来扯苏渺的衣摆：“小姑姑，你怎么光顾著说话呀！我都吃饱了，还有很多呢，快去吃呀！”
    十几斤的烤猪仔，几个孩子是肯定吃不完的，剩了一半，接下来就轮到大人们大快朵颐了。
    四伯吃著烤猪配白酒，满脸愜意，快活似神仙：“我说老七，你这手艺好像更好了！是不是老背著我们偷偷烤猪吃呢。”
    七伯哭笑不得地回应道：“四哥，你这话说的，我家有几头猪你不知道？天天往我家跑，別说少一头猪了，少一根猪毛都能被你发现。”
    四伯佯装生气地数落著：“你还说呢，要不是我盯著你养猪养鸡，你能有这么多肉吃吗？从小就不务正业！”
    “害！我跟你弟媳一个样，就不擅长养东西，能把崽子养大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別的就不强求了，稻子能长起来就还有口饭吃。”
    七伯无奈地耸耸肩。
    二伯在一旁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啊，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说不准这就是合適你们俩口子做的事。”
    “我知道了二哥，你就爱瞎操心，比以前老爹还更能念叨。”
    话音刚落，三婆的烟杆子就已经敲到他头上：“野仔！连你升天的老爹都敢瞎编排，小心他今晚去找你。”
    七伯捂著头，那副窘態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整个院子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

 第399章 祖传烤猪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七伯就精神抖擞的起床了。
    简单洗漱后，连早餐都没吃就直奔猪圈。
    猪圈里的猪还四仰八叉地熟睡著，他將那几只小猪看来看去，就是捨不得下手。
    七伯母过来喊他吃早餐，看他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骂道：：“要搞快点搞，不搞就拉倒，別在那里浪费时间。”
    七伯可怜兮兮的转头过来说：“要不你选一只，都是我接生的，下不了手。”
    最后，还是七伯母进了猪圈，抓了那只最肥的那只，小猪 “哼哼” 地叫著，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等苏渺起床吃过早餐，和父亲二伯一起到七伯家里时，已经是10点钟了，红彤彤的烤乳猪还在架子上转著呢。
    那油亮的色泽，散发著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看到他们来了，七伯连忙说：“这猪就要烤好了，我们准备出发了吧？要不赶不上在午饭前卖掉了。”
    “行，我已经把三轮车骑过来了，一会儿拉猪和渺渺，你和阿正骑两轮。”
    几人手脚麻利的將烤猪装盆保温，再將其他用具也收拾上车，继和各种鸡鸭鱼等小动物同坐车后座之后，苏渺今天又和烤乳猪成了邻居，不过它被包起来了，没机会和苏渺四目相对了。
    过年期间，大广场无疑是整座县城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一行人骑著车，风风火火地直奔广场的大入口。这个位置十分显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七伯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搓著衣角，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来卖烤乳猪，心里难免没底。
    苏渺安慰道：“七伯，別担心，您这烤乳猪这么香，肯定一会儿就卖光了。”
    二伯在一旁说：“渺渺，听你裕哥说，你们上新菜的时候都要让客人们试吃的，我们现在是不是就斩一些出来？”
    “不著急，先等人围过来问，我们再提试吃的事。每人一小块，七伯你可別太实诚砍大块啊，不然一人一块该把猪吃完了。”
    此时是上午 11 点，上午来逛广场的人，不少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苏渺瞅准时机，將大盆上的被子揭开，把油亮的烤乳猪摆了出来，油亮的烤乳猪一亮相，瞬间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大家纷纷围拢过来。
    一位年轻的女士只吃过大的烤猪，没见过烤乳猪，疑惑的问道：“你这烤猪怎么这么小啊，该不是用的病死猪仔烤的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七伯心里一紧，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不是不是！这是烤乳猪，就是要用这个大小的猪仔做的！我这是现杀现烤，几个钟头前还是活蹦乱跳。”
    女士是跟著一家老小出来玩的，她婆婆见多识广，赶紧解围道：“烤乳猪確实是一道名菜，我年轻的时候就吃过。
    只不过现在都是把猪养得越大越好，都是不捨得杀小猪的，所以烤乳猪很少人做，他们年轻人不晓得，你不要见怪啊。”
    七伯笑著挠了挠头，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苏渺见状，笑著对那个婆婆说：“阿姆，我们家的烤乳猪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传到我七伯这正好了第8代，这猪刚烤好不久，还是热的，您要不要买些回去试试，正好给午饭添道菜。”
    好些人都被苏渺溜溜的嘴皮子逗笑了，那个阿姆笑著反问：“既然是祖传的手艺，怎么以前没见你们出来卖过？到底是祖传的，还是上一周才传的？”
    苏渺不慌不忙，十分自信地说：“確实是祖传的，您刚才不是说了吗？前些年条件不好，更何况也不好出来卖，最多是在自家里吃。现如今大家的生活都好起来了，这才想著捡起来。”
    她说得合情合理，眾人纷纷点头，確实也是，前些年不少老手艺都断掉了，即使有，也是不好出来摆摊的。
    旁边有一个大叔是舞狮队的，忙了一上午，现在肚子咕嚕嚕的叫，看到烤猪馋得不行，问道：“那这烤乳猪是怎么卖的？”
    苏渺回答道：“除猪头以外，其他部位一样的价钱，都是4块钱一斤，半斤起卖，我们可以帮现场斩好，您马上就能吃了。”
    大叔一听，皱了皱眉：“哟，那还不算便宜咧，我们都没吃过，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七伯原本在一边听著苏渺吹牛，简直汗流浹背，头都抬不起来，听到有人说不知道好不好吃，就像按了开关似的，立马响应：“可以试吃！我切一块让你试试。”
    大叔见他如此爽快，也高兴的说：“行啊！我试试，好吃的话我一定买！”
    於是七伯將烤乳猪放到十分厚重的大砧板上，手里刀落斩了好几块，每块刚好一口，没太亏，也不小气。
    围观眾人，在听到他切烤猪时，猪皮发出的“咔吱”声，已经开始心动了，不过都没开口，只等著那位大叔先试。
    “唔！好吃！老弟！给我称一斤！帮斩好啊，就刚才那个大小很合適。”
    “好嘞！现在就斩！老哥你看这块行不行，可以的话我就上称。你看，一斤还多了，今天你帮我发市了，多的就算我送给你回去下酒的！”
    “好好好！你是个大方！以后是不是都在这里卖，是的话我想吃就来找你！”
    “这……”七伯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在这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苏元正和苏渺。
    苏元正说：“大哥，这几天我们都在这里，如果之后换到其他地方，我们就在旁边这棵树上贴张纸条，告诉大家新的摆摊位置怎么样？”
    “行，这样就最好。”
    眼看大叔尝过之后痛快的买了一整斤，其他人就呆不住了，纷纷要求试吃后购买，一之间几人忙碌了起来。
    七伯斩猪，二伯称斤，苏元正打包，苏渺吆喝。
    “皮脆肉嫩的烤乳猪！新鲜出炉！现称现砍！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从广场往外走的人，远远就听到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立马精神起来了，不管是什么先过来看看再说！

 第400章 跟著渺渺有肉吃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把小小的摊位挤得水泄不通。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是渺渺和苏老板吗？”
    苏渺闻声转头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的笑容，原来是老熟人 —— 厂的 “摩丝哥”。
    只见摩丝哥留著標誌性的蓬鬆髮型，髮蜡打得鋥亮，一眼就能看出他独特的风格。
    “磨哥！好久不见啊！” 苏渺热情地打招呼。
    摩丝哥也激动地回应：“是啊是啊！自从你去邕城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才三年你就长得这么高了啊！果然大城市的水土就是好啊！”
    他一边说著，一边上下打量著苏渺，眼中满是感慨。
    “嘿嘿嘿！不多不多，十公分！”苏渺俏皮地笑著，伸出手比划著名。
    “你家又有好吃的了？卖的是什么？”
    摩丝哥的目光被摊位吸引，好奇地问道。
    “我七伯做的烤乳猪，超级好吃……”
    苏渺正要向摩丝哥详细推荐烤乳猪，一转身却惊讶地发现砧板已经空了，只剩一个猪头孤零零地摆在那里，七伯正一脸尷尬地看著她。
    本来嘛，十几斤猪仔，烤完之后也就只剩十斤了左右。
    现场的客人你买一斤，我买半斤，一下子就把烤乳猪抢光了，还有一堆围观的客人没买上呢。
    有些看到这边人多，好奇地跟过来的，甚至都不知道卖的是什么，在那不停急切地问：“是卖猪头嘛？是不是卖猪头？”
    苏渺充满歉意的对眾人说：“真是抱歉，因为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摆摊卖烤乳猪，稍微保守了一些，只烤了一只，很感谢大家的喜欢。
    明天我们会多烤一些，11点准时到这里来摆摊，各位想要买烤乳猪的话，明天可以过来。”
    摩丝哥眼巴巴地看著，他是没见著烤乳猪肉的，但眼珠子一转，机灵地指著那个小猪头，说：“渺渺，这猪头卖不卖？”
    “猪头？嘿嘿，友情价5块一整个包圆如何？”苏渺笑著回应。
    “成交，帮我包起来，我回去再自己切！这猪头看起来得一斤多快两斤了，下酒肯定香！”
    旁边什么也没买到的一个大哥，惊异的说：“啊？你都没试吃，上来就直接买了个猪头？”
    摩丝哥指著渺渺笑道：“她们家的东西哪里还用试吃啊，你们知不知道以前在寧县第一家卖自助粥的，就是她们家啊！她家的炒猪杂和滷味，在寧县至今没有人能超越啊！”
    他这么一说，大部分人都恍然大悟，纷纷想起来了。毕竟当初苏家自助粥在寧县那可是红极一时，火爆程度不容小覷啊！
    “呀！就是她们家呀，我说看这姑娘有些面熟呢。”一位大妈一拍脑门说道。
    “他们家的东西確实好吃，怎么后来不开了？”有人疑惑地问道。
    “对啊！你们不开之后，有不少人学著开了自助粥，都不如你们，不过也能吃，现在生意都红火著呢。”另一个人附和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大部分人以前都在粥摊喝过粥，或者买过猪杂滷味，对苏家的手艺讚不绝口。
    苏渺解释道：“因为我去邕城读书了，我爸爸也一起去的，到邕城一高对面街开了一家店，所以就没在寧县摆摊了。”
    眾人都大呼可惜，如果是单纯的陪读，以后还可能回来，可人家现在可是在省城开了店的，人往高处走，回来的机率不大了。
    於是他们都把希望转移到烤乳猪上，一个阿姨问：“姑娘，你说这烤乳猪是祖传的手艺，我记得以前你们的滷味也是祖传的，你们的祖辈是不是当御厨的？”
    看著眾人十分好奇的目光，苏渺正想著怎么圆呢，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去圆。
    就在此时，二伯十分篤定的说：“我们苏家祖上就是当大官的，不过不是御厨，文官武官都有，好几百年前，我们家是从山东那边迁过来的。”
    苏渺立马接上话头：“对对对！以前家里有一本菜谱，现在已经损毁了，子孙学下来的就几道菜，每家学的不同。
    我七伯学的就是烤猪，一样的原材料拿在手上，就是烤的比別人香。”
    有了苏渺和苏元正做活招牌，已经没人再怀疑烤猪的味道了，散开的时候一直让七伯明天多烤一些。
    收了摊，苏元正带著二伯七伯回到自家院子。
    折腾了这么久，骑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大家都累 了，得休息一下再回去。
    一进院子，二伯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叠钱塞给七伯，满脸笑容地说：“看吧！我就说了，听渺渺的准没错，你看一下子赚到这么多钱！”
    七伯双手接过钱，一张一张慢慢地数著，数到后面，咧开的嘴怎么也合不上了。
    “四十一块！！！我那头小猪要是直接拿去卖，也就不到 20 块钱的价格，就一个上午的功夫，翻了一番还多！二哥，你掐一下我，这不是做梦吧！”
    七伯兴奋得语无伦次。
    “去！懒得掐你，明天你和弟妹多弄两只，赚得更多！” 二伯笑著打趣道。
    七伯激动得不行，抽了几张钱，就要往苏渺口袋里塞：“渺渺，压岁钱七伯给少了，现在补上，你可真是我的財神爷啊！”
    苏渺不接，连忙躲到父亲后面，笑著推辞道：“您这是做什么！压岁钱哪有给两次了，快把钱收起来。”
    见她不收，七伯只得把钱收起来，说：“行！那等你今年高考完，升学的时候我再封一个大大的！”
    二伯和七伯休息了一会儿就要回村了，苏渺和父亲来的时候把包裹背来了，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等过几天大家都不忙年节的事情后，再回去商量晾晒场的事情。
    七伯说他明日11点准时到今天摆摊的地方，二伯说他明天要去二伯母亲戚家拜年，就不跟著来了。
    苏渺便和七伯约定好，明天和父亲一起去帮他卖烤猪。
    有他们两个帮忙，七伯心里就踏实了，直言跟著渺渺有钱赚！跟著渺渺有肉吃！

 第401章 脸皮要厚

    第二天上午，苏渺听到外头有声音，愜意地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梦乡之中。
    等她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闹钟，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跑出客厅说：“哎哟！爸爸！你怎么没喊我起床，七伯现在应该准备从村里出发了。”
    苏元正不紧不慢地从厨房走出来，笑著说：“不急嘛，我已经把饭做好了，你洗漱一下，我们吃了饭，时间也就差不多，骑车去广场刚刚好。”
    等两人风风火火赶到广场时，正好11点整，苏渺远远就看到七伯已经在昨天那个位置了，只不过状態似乎不对。
    “爸爸，怎么七伯好像要推车走了呢？快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正要骑车走的七伯跟前，渺渺问道：“七伯，怎么了？不在这里摆了吗？”
    七伯转头看了看旁边一个卖爆米的小摊贩，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说：“这里好像是別人的位置。”
    “嗯？別人？哪有別人，昨天我们来的时候就是空的，等我们卖完了都没人在这里摆摊。”
    苏渺满脸不解，语气中透著疑惑。
    七伯往小摊贩那里示意了一下，说：“那边卖爆米的说他经常在这个位置摆摊的，昨天家里有事没来才叫我们占了，今天他回来摆摊了，位置就要让给他。”
    苏渺一听，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还当是什么棘手的事儿呢，原来是抢摊位啊！
    她手一挥，无所谓的说道：“没事的，七伯，我们照常摆。”
    “啊……这……这能行吗？”七伯还是有些犹豫，眼神中满是担忧。
    苏渺解释道：“广场的这个路口平时並没有什么人摆摊，他们都是直接到广场里面卖的。
    现在是过年了，来的人多了，摊子才多起来。这里没有划专门的摊位，那自然是谁摆都行，如果她能证明是和相关部门租赁的，那我们再让开就是了。”
    七伯犹豫的看了看苏元正，见他已经把砧板之类的用具都摆出来了，便也不再多想，今天他可是下了血本，杀了三头小猪，不能砸手里！
    苏渺先拿起一根木棍，“哐哐” 地敲了几下大盆，那清脆响亮的声音瞬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隨后，她亮开嗓子，喊起了昨天的gg语：“皮脆肉嫩的烤乳猪！新鲜出炉！现称现砍！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昨天有不少人是试吃了烤乳猪但没买上的，见他们果真又来摆摊的，便立马围了上来。
    “老板，这和昨天的烤乳猪是一样的吧？”一位大妈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样的一样的，保证让您吃得满意。”七伯笑著回应。
    “行，给我称一斤，帮斩好啊。” 大妈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也要！我也要！要半斤，我昨天想买没买上。”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苏渺招呼客人：“好的好的！大家別著急，我们一个一个来，今天烤了三头，现在还有很多的。”
    光是昨天就看上烤乳猪的客人，就把一头半给清空了，接下来的新客见生意这么好，也跟著库库买，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基本上都买的半斤。
    饶是如此，烤乳猪仍是1个小时內卖完了。
    此时才刚12点，从广场撤出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昨天第一个买烤乳猪的大叔过来一看，他们都快要收摊了。
    “哎呀！你们卖得这么快啊！我就多看了一会儿跳舞，就卖光了?”大叔满脸惊讶。
    “大哥，不好意思啊，今天烤了三头，已经卖完了。”
    “我觉得你一只一只小猪烤得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烤只大猪，那样肯定够卖！”
    七伯听到他的提议，一脸吃惊：“烤一只大猪啊！那的百来两百斤啊，不行不行，卖不完我可就亏了。”
    那大叔想想，也是，猪肉不便宜，杀一整头猪来卖风险是比较大的，便也没再说什么，问了明天还摆不摆摊后就走了。
    见他们才来一会儿就把东西卖光了，卖爆米的小贩不乐意了，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说：“这里本来是我摆摊的位置，你们这突然来卖烤乳猪，不止抢了我的生意，也抢了大家的生意啊。 ”
    苏渺朝四周看了看，好笑的说：“大家？哪有大家？不就我们两家在这摆摊吗？”
    “那就是抢了我的生意，你看都跑你那去了，没人买我的爆米。”小贩气呼呼地说道。
    “大叔，您卖的是爆米，我们卖的是烤猪。
    虽然都是吃的，但爆米是零食，烤猪是主菜，不是一个东西，並不衝突，所以不存在谁抢了谁的生意。
    集市这么大，大家各做各的生意嘛，过年大家都想尝个新鲜，您也別往心里去。”
    苏渺语气柔和，立场却丝毫不退让。
    “这个位置之前都是我在摆摊啊，那不是抢了我的吗？”小贩依旧不依不饶。
    苏渺真诚发问：“您在这摆了多久了？和街道租了摊位吗？”
    “这倒没有，街上的摊位不都是谁来得早谁就摆的吗？”
    “您说得对呀！谁来得早谁摆嘛，我们今天就来得挺早的，您明天也可以来早些，我们先收摊啦~祝您生意兴隆啊！”
    苏渺见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便直接把话堵了回去，让对方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上。
    七伯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目瞪口呆的看著苏渺和小贩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悄声对苏元正说：“我们不帮忙？”
    苏元正一脸的骄傲：“渺输不了！”
    果然，小贩被苏渺说得哑口无言吗，讲又讲不过，打又不能打，憋得脸通红退回摊子上去了，想著明天早早就要出来占位置。
    回去路上七伯对苏渺竖起大拇指：“渺渺，你可真厉害啊！刚才他说是他的位置我都要走了。”
    “七伯，做生意脸皮要厚一些，在合理范围內爭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別人讲什么，合適的就听，不合適就当耳旁风，自己赚钱的立场可不能变啊。”
    “对对对！七伯跟你学习，朝著赚钱的目標，向前！向前！向前！”
    七伯斗志昂扬地说道，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402章 发展方向

    次日，他们再来时，爆米小摊果然稳稳地占著那个位置，小贩一脸得意的看著他们。
    苏渺见状，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招招手，让七伯把车停到路对面。
    十字路口嘛，八方来客，只要烤猪够香，盆敲得够响，还怕招揽不来客人？不必拘泥於那一小块地方。
    当烤猪摊又被围住时，爆米小贩是真傻眼了，这是什么法术？能引得这么多去买呢？寧愿买4块钱一斤的烤猪也不愿意买他2毛钱一袋的爆米？
    不行！他要把客人给拉过来！
    下了决心后，他决定重新嘣一袋爆米，心想：
    那边不是会敲盆吸引顾客吗？哼，我嘣爆米的声音可比那敲盆响多了，到时候肯定能把客人都吸引过来！
    说干就干，他將材料放进像大炮一样的爆米机里，架在小炉子上，握住手柄，开始一圈又一圈地转动起来。
    还没等爆米出炉呢，已经有两个小朋友被吸引过来了，眼睛亮晶晶的，蹲在一边乖乖守著，那模样就像两只等待投餵的小馋猫。
    小贩得意的想，大家还是很喜欢爆米的嘛！一会儿肯定从那边过来的。
    “小孩，往旁边一点，捂好耳朵啊！一会儿可大声了！”
    小贩一边转动著爆米机，一边扯著嗓子提醒道。
    终於，隨著“碰”的一声巨响，爆米被嘣进机器尾部连著的布袋子里，空气中瀰漫出香甜的味道。
    “爆！爆！爆！爆米！又脆又甜的爆米！”
    小贩兴奋地大声吆喝起来，声音里满是期待。
    在那一声爆响之后，原本围著买烤乳猪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朝发出声音的对面看去。
    可当看到是爆米之后，大家然后又都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继续耐心地排队买烤乳猪，只当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爱吃爆米啦？
    正当小贩一脸失落时，从旁边的树后头传来嘰嘰喳喳的说话声：
    “伯伯，我要一袋爆米！”
    “我也要我也要！我最爱吃爆米！”
    “啊！我只有两毛钱，还想一会儿吃雪条呢。”
    “大冷天你还要吃雪条？”
    “我就是想吃嘛！要不这样！你出一毛，我出一毛买爆米一起吃，一会儿我买了雪条也一起吃。”
    “行！成交！”
    於是，爆米的真正受眾一拥而上，把刚嘣的那一袋子爆米都瓜分完了。
    小贩乐滋滋的拿著一小叠毛票朝对面望去，正好看见苏渺把好几张一块钱给揣进兜里，顿时觉得手上的毛票不香了。
    呜呜呜呜~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收入嘛！
    ……
    收摊之后，七伯对苏渺和苏元正说：“明天不用辛苦你们来了，我打算带小华和小芳来。这个生意能做下去的话，他们就不用辛苦种田了，我以后把手艺都交给他们。”
    小华和小芳是七伯的儿女，是龙凤胎，今年17岁，已经没在读书了，平时在家里帮做农活。
    七伯原本还有一个大儿子，比龙凤胎大五岁，在六岁的时候掉下池塘里淹死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七伯才在龙凤胎出生之后把家，从原本靠近二伯和苏元正的这边，搬到村子的另一头去。
    第一是远离伤心地，第二是让龙凤胎远离池塘。
    苏元正点点头，表示这个安排挺合適，关心的问道：“七哥，你家的猪剩得不多了吧？找好货源了吗？现在刚起步，要趁热打铁，可不好断了生意。”
    “已经和村里的亲戚们定好了，他们愿意把家里一半的猪仔卖给我，如果每天三四只，这样大概能撑半个月左右，之后再去別的村买。”
    “能买得到就好，不过广场这边过了年之后人流量就没有这个大了，到时候人少了得另外找地方，最好到靠近百货大楼那边，那是城区中心，人多，离几个单位也近。”
    苏元正凭藉著自己的生意经验，认真地分析著。
    “好！听你的！阿正，你做了几年生意真是不一样了！讲话头头是道，做事也有派头，真好！”
    “七哥，我看好你这烤乳猪的手艺，將来做大做强你也能当大老板的！”
    七伯说出了他的顾虑：“说实话，这一头小猪出肉才十斤，我一早上也烤不了多少只，所以说要做大老板可能有些难。
    不过现在能有这样的收入已经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了！一天的收入能顶我以前半个月的！”
    苏渺想了想，说：“七伯，其实那个阿叔说的烤大猪，也是一个很好的提议。”
    “啊？你是说直接烤一头大猪吗？我当他是开玩笑的。”七伯有些惊讶地看著苏渺。
    苏渺条理清晰地分析著：“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头大猪肉很多，有可能会卖不完，但是我们不能完全否定这个发展方向嘛。
    初期得先把烤乳猪的牌子立起来，让更多的人知道您家的烤乳猪好吃，吸引更多的客人来买，当客源多到一定程度，烤乳猪的量已经跟不上了，就可以考虑烤大猪。
    甚至可以小猪大猪一起卖，毕竟两种烤猪在口感上肯定是有差別的，客人可以按自己的喜好选择嘛！”
    七伯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是很有道理。”
    “当然，现在您才刚刚起步，基础要打好，还是得先好好的烤小猪来卖，在品质上一定要把控好，最好不要有浮动，不然会引起客人的不信任。”
    “这你放心，我都是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在烤猪的，一点都不敢马虎。你说立牌子，是不是招牌啊？渺渺，你有文化，帮七伯想个文雅一点的名字。”
    “七伯，我们是卖平民吃食的，其实不建议用太文雅的名字，像我们开的店，直接就叫苏记食铺，更接地气，客人还好记呢。”
    “接地气啊，怎么才是接地气呢，好吃烤猪？美味烤猪？香喷喷烤猪？”七伯一边念叨著，一边思考著。
    苏渺想了想，说：“您看直接叫七伯烤猪怎么样？直接用您这位创始人的称呼来命名，指代性强，客人看了还觉得亲切。”
    “好好好！以后就叫七伯烤猪！七伯烤的猪！回去就让你华哥给我弄一个牌子！”

 第403章 理想专业

    接下来的两天，苏渺约了圆圆吃喝玩乐，过得好不愜意。
    她们还去看望了小学的班主任，王鑫硬要当小尾巴跟著她们一起去。
    自从苏渺上了高三，王鑫就很自觉的不来找她补课了。
    虽然苏渺说没关係，但是王鑫直接將这认为是客气话。嗯！做人还是要有分寸的！
    班主任看到三人都很欣慰，现在两个初三，一个高三，都是很要紧的阶段。
    班主任没有厚此薄彼，一视同仁的对他们勉励再勉励，嘱咐再嘱咐。
    她关切的问道：
    “苏渺，下学期开学之后就要报名高考了，你有没有想好要选择什么专业呢？”
    “老师，我已经想好了，选考古专业或者歷史类的专业。”
    听到她的回答，几人都很吃惊，毕竟在目前这个社会环境下，大家偏向於选择更具实用性和创造性的专业。
    现在流行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这也体现出理工科更好就业的现状，在这个全民向前冲的年代，考古学歷史学就显得不那么吃香了。
    圆圆说：“渺渺，你不是理科生吗？这些好像是文科专业，可以报考的吗？”
    苏渺点点：“可以的，我去了解过了，a大的考古学和歷史学，理科生也可以报。”
    班主任好奇地问：“之前你都是偏向理科的，怎么突然想选文科类的专业呢？”
    “之前选理科，是因为觉得对理科的考题更得心应手，而大学的专业我想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
    我本身对古歷史和人文科学这个板块就很感兴趣，经过了解，发现考古学科也很符合我的意向。
    考古学专业是要深入探索古代人类文化遗存，从遗址发掘到遗物整理，揭示人类社会发展与文化演变。
    既包含了人文探索也包含了歷史研究，是一个综合交叉型的专业，所以我將它定为我的第一志愿。”
    上一世，为了好就业，在选择专业的时候苏渺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兴趣，她的成绩让她选到了一个最热门的，也被认为毕业后最抢手的专业。
    应该说，自从跟著改嫁的柳絮到了王家，她所有的努力都不再考虑自己纯粹的喜好，而是为了充实羽翼，远离他们。
    而回来之后，她终於不再有这么多的顾虑，能只考虑自己的想法。
    到邕城之后，看了不少叶阿姨整理的资料，发现自己对这方面非常感兴趣，有很大的求知慾。
    所以特地去对这几个专业进行了了解，最终定下了自己的目標。
    班主任见她已经了解透彻胸有成竹了，便放心地说：
    “a大的考古专业是业內翘楚，有一批在国內外都很有声望的专家和学术带头人，可以给学生有力的带动。
    考古学是一门充满挑战的学科，它要求学生具备严谨的学术態度和细致的研究方法。
    我觉得以你的学习能力和专注力確实很合適。那就预祝你一举夺魁，顺利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和专业！”
    圆圆对这个了解不多，问道：“渺渺，学这个是不是会接触到墓穴啊，你会不会害怕？”
    苏渺摇摇头，对圆圆说：“我对这些倒不是很忌讳的，因为古墓里都是先辈，只要怀著崇敬之心去做研究，不要有冒犯的举动就好。
    我觉得歷史不是书本上枯燥的文字记载，而是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
    每一件文物，每一处遗址，都承载著无数的歷史信息。
    考古学的意义，就在於將这些被岁月尘封的信息重新挖掘出来，让它们重见天日。
    发掘它们，了解它们，感知它们。
    我们生活在当下，却不能忘记过去。
    考古学让我们能够与过去对话，从歷史中汲取经验和教训，从而更好地走向未来。”
    圆圆和王鑫听著苏渺的讲述，眼中满是惊讶与敬佩。
    他们从未想过，苏渺对考古学有著如此深刻的理解和浓厚的兴趣。
    班主任微笑著点头，眼中满是讚许：“苏渺，你的想法很独特，也很有深度。
    老师相信，只要你坚持这份热爱，一定会在考古学的道路上有所成就。”
    接著她又问了圆圆和王鑫的想法，圆圆是要考中专的，目前是看好了粮食学校或者卫生学校。
    家里在这两个系统里都有人，就业发展完全不用愁。
    而王鑫要走的路还很远，他要先考高中，然后再考大学，他说：
    “学什么专业我还没想好，不过圆圆被人欺负那次，那两个公安同志给了我启发，如果有警察专业类大学，我也是很感兴趣的。”
    圆圆说：“可是现在有很多警察学校都是中专呢，哪所是大学呢？反正你成绩这么好，不管专科本科，一定得是大学才行。”
    王鑫不好意思的说：“我这还是一个想法，还没有像苏渺那样去做研究呢。”
    他没有方向，那苏渺就给他指个方向：“你可以去了解一下华国刑事警察学院。
    这个学校是在1981年，从“公安部人民警察干部学校”的基础上扩充改建而成的，是我们国家第一所开展本科学歷教育的公安院校。”
    “本……本科啊，我还没有把握一定能考上本科呢，能考上专科我爸都要笑掉牙了。”
    王鑫没有自信的说，毕竟现在能上本科大学的都是人中龙凤，能上专科的也是人中虎豹了，他能做虎豹已经很满足了。
    苏渺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王鑫在她的案件中出的力，为了一个十多年没见面的小学同学，能做到这份上的人实在不多。
    於是她真诚的说：“我对你的学习能力很有信心，如果你確定了这个目標，我可以帮你补课。
    我今年就要上大学了，以后寒暑假的时间会相对自由很多，你不用怕打搅我。
    ……如果你真的当了警察，那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察！”
    王鑫也不晓得为什么苏渺说著说著感伤了起来，不过对於当警察这件事情他確实是非常动心的。
    圆圆也很肯定的点头：“对！我相信渺渺的眼光，她说你可以，你就一定能行！”
    “噗！合著你不是对我有信心，是对苏渺有信心啊！”
    他哭笑不得的大喊，惹得班主任都跟著笑了起来。

 第404章 晾晒场地

    大年初六，暖阳温柔地洒落在村庄，给这片土地添了几分生机。
    苏惠和苏裕即將启程返回邕城，饭店与木瓜丝厂明天便要恢復正常运转，开启新一年的忙碌。
    苏渺和父亲苏元正却並不著急返程，他们肩头扛著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落实木瓜丝的晾晒场地。
    隨著市场对木瓜丝的购买需求一路水涨船高，那歷经过两次扩充的小厂，如今已显得捉襟见肘，晾晒空间严重不足，成为限制產量增长的一大瓶颈。
    苏渺心中早有一番谋划，她考虑將村里自家院子改造成分厂，专门僱人製作木瓜丝半成品。
    具体来说，就是把木瓜的预处理和晾晒环节放在村里完成，而后將晒好的木瓜丝运往邕城，进行后续加工。
    此前，苏渺已和二伯提过这个想法，二伯当时满不在乎地说，直接用村里的晾晒场就行，反正那是公用场地，谁用都一样。
    苏渺觉得不妥，正因为是公用的，才更容易產生纠纷。
    拿公共的资源来做私用，难免会引起別人的不满。
    说得透彻一点，一次两次还好，长期这么使用，別人看到你家这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心里难免会泛起酸味。
    而且木瓜丝的生意不停，晾晒场地就得一直用，碰上村里人也要晒东西的时候就得另外找场地，这样就很被动了。
    再者，木瓜丝厂未来是要走向规模化的，生產卫生、操作流程都得实现规范化、可控化，要是用公共晾晒场，根本无法达到这些要求。
    所以苏渺的想法是，另建一个正规的场地，招几个全职工人，由二伯母来进行管理。
    这本是能给村里创造劳动岗位的大好事，可几个叔伯却依旧觉得，用苏渺家院子改造不太妥当。
    二伯皱著眉头，一脸担忧地说：“改成了厂子那以后还怎么住嘛？过年过节的还是要回来团聚的？”
    四伯则在一旁附和说：“是啊，这是你家祖宅，香炉还在的，最好不要动，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別的地方合適。”
    苏渺苦难的说：“之前倒是也想过新建一个小厂，但是从零开始建设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如今我们的木瓜已经长成了，能够在半个月內搞定晾晒场地，我们就可以扩大產量了。
    还有之前二伯说的增加木瓜种植面积的事情，也是要提上日程来的。”
    四伯戳了戳没说话的五伯，说到：
    “老五，你现在是村主任，想想办法，有没有其他现成的地方。”
    五伯在那巴巴的抽著水烟，沉默地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说：“魏家二儿子那起了一半的院子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几个叔伯瞬间想起来了。
    “哦哦！就是前两年魏家老二说要回村盖大院子，弄了一半又撂挑子不乾的那个？”
    “是啊，当时和村里要了好大一块地，还以为他要建皇宫呢！
    后来弄了一半就扔那了，要不去和魏家两老商量一下？让魏老二卖过来？”五伯提议道。
    苏渺和苏元正对视了一眼，满脸疑惑他们还真不知道村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苏元正忍不住问道：“是早些年也迁出去的魏老二吗？
    他们家不是有院子吗？怎么还要回来建，又为什么只建一半？”
    二伯一脸不屑的说：“显摆唄！他们家去了柳市那边，不知道做的什么营生，前两年赚了不少。
    当时他回村时那副嘴脸你们是没见著啊！牛死了，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
    回了家就对著自己从小住到大的院子指指点点，说这不好那不好，还说我们村里起的房子都是穷酸样。
    然后说自己有出息了，要回来重新起一个院子做祖宅，让自己的子孙以后能抬得起头。”
    啊……这……就是有点衣锦还乡，要整点大动静让大家都知道的意思是吧。
    五伯把话接过去继续说：“ 当时的村主任还是老韦，魏老二请他喝了两顿酒，用50块钱圈了一块將近一亩的地。
    他说要学人家搞那种什么庄园，就是以前地主老財住的那种。
    当时我们说，有钱起个几层的小楼，做个舒服点的厕所和浴室不是更实在吗？
    他还笑我们是土鱉，说以前老祖宗们才晓得什么叫做享受。
    后来才弄了一小半就停工了，听说是投的新买卖亏了，没钱建了，可能是觉得没面子，这两年过年过节都没再回来。”
    啊……之前听魏玉峰说他爸妈和二叔二婶都没回来过年，原来还有这么个缘故。
    苏渺感兴趣起来：“ 五伯，那块地现在建房子了吗？地面什么的有没有处理过？”
    “ 只起了一大间的主屋，其他的都还没有，围墙也没弄，但是地面已经整好了！
    一开始就是弄地面，他还真是捨得，竟然是用水泥来批过去的！
    他说城里都是这样的，乾净好打扫，下雨的时候也不会踩一下就一脚的泥，当时给我们羡慕极了！
    话说回来，虽然他没盖成，但是我们村里第一个铺上水泥地板的。
    真是太可惜了，有那钱，当初好好给自己老豆老母改善一下多好啊，现在扔那浪费了。
    之前魏家两老去那边晒晒穀子什么的，现在也不去了，因为他们家去村里的晾晒场还更近些，他们年纪大了，搬东西过去也不方便。”
    这话让苏渺眼前一亮！水泥地啊！好啊！做工厂合適啊！確实要比黄泥地乾净卫生。
    见她感兴趣，五伯手一挥，说：“要不然直接带你们去看吧！不是说眼见为实嘛！
    到了现场看才知道合不合適，如果可以我就去和魏老伯说。”
    “只需要和魏阿公说就可以了吗？不得和魏二叔买？”
    “ 我们先和两老说，让两老去和魏老二商量，因为魏老二户籍已经迁出去了，所以当时买地的时候用的是他爸的名字，村里的宅基地，只有户籍在本村的人才能买。”
    苏渺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然后和爸爸一起，跟著几个叔伯去看地。

 第405章 废弃院子

    一行人沿著蜿蜒的村道朝著魏家那半拉子院子走去。
    一路上，苏渺都非常期待，若这片地符合条件並能顺利拿下，那木瓜丝厂的发展可就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村子里面院子基本上都是满满当当的，想要划这么大的地方，肯定得往外面扩。
    这个地块是靠近通往另一个村子方向，苏渺很少来这边，所以没有注意到过。
    从二伯家出来走20分钟，一座略显破败的未完工建筑映入眼帘.
    確实是很大的一块平地，周围也没有什么遮挡物，阳光毫无保留的洒在上面，简直是晾晒的天选之地。
    如今只见那主屋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周围杂草丛生，不过平整的水泥地面在阳光下泛著光，似乎在诉说著曾经主人的雄心壮志。
    五伯用手比划著名，一边兴致勃勃的说：“从这边到那边，这么大块地，都是的，也就建了一个主屋，不过只有一半的地方铺了水泥，没铺的地方是当时预备著起房子和搞那些什么园林景观的。
    当时我们还討论呢，那些庄园不是亭台楼阁什么的，哪有铺水泥的四不像，反正啊他就是什么好显摆就做什么。”
    苏渺饶有兴致地绕著场地走了一圈，仔细打量著每一处细节，心中暗自盘算：这地方面积够大，稍加改造，不仅能满足晾晒需求，还能划分出加工区和储存区。
    这里所处的位置也挺合適的，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外头的公路，以后需要运货，可以直接从那条小路开车进来，不一定要穿过村里。
    这样子方便快捷，也不会打扰到村里人。
    她转头和父亲商量：“爸，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合適的，主要是有这么一大块水泥平地做晾晒场。可以把没做硬化的地方盖成厂房和仓库，不过要把围墙全建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苏元正对这个场地也挺满意的，说：“你之前不是说，我们要建分厂，前期投入是必不可少的吗？那就只管考虑这里合不合適，后续的建设我们再规划。
    这是在我们自己村里，你看几个叔叔伯伯都在出力，在自己的地方总归是要便捷得多。”
    二伯在一旁说：“渺渺，这个改建是为了木瓜酱菜厂的发展，所以得用公帐啊，你可別自己掏钱。
    再来我们家这么多劳动力呢，只要一声令下，立马就动工，我觉得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完工的。”
    苏渺笑道：“我晓得的二伯，那我们暂定这个地方？我看怎么安排，带我爸去和魏爷爷谈谈？”
    “你看好了就行，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几个老的，一定把这地块拿下！”
    几人都是说干就乾的性格，当天晚上就带著苏元正，提著酒去了魏家。
    魏阿公和魏阿婆正无聊的在客厅里烤红薯，看到几人过来，很是惊喜，热情的招呼几人在客厅里坐下。
    五伯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直奔主题：“魏叔，我们今天来呢，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的。
    我们家元正，我十弟，你应该是认得的。他想买下你们家那个荒废的院子，用来做木瓜丝加工厂。”
    魏阿公听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啊？那个院子都荒废了这么久了，你们买它做什么？哪能做得了厂子哦！”
    苏元正回答道：“魏阿公，院子我们买下之后会在做改建的，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你们的意思，这个院子能不能转卖给我们，是什么样的价钱。”
    魏阿公犹豫的说：“这事……我也不好做主啊，你们知道的，这宅基地虽然是我们名字，但其实是我二儿子买下的，得和他商量才行。”
    二伯阔气的表示：“魏阿公，你有空可以去我家小卖部里打电话给你家老二，和他商量商量，打电话免费！”
    五伯也不遗余力的劝到：“魏阿公，这个厂子要是建起来，对我们村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先不说又能有好几个工作岗位，以后出去在別的村面前也能扬眉吐气不是，周围几个村子还有能搞厂子作坊的，全都是种地呢。”
    魏阿公想了想，苏元正不就是苏渺的父亲？
    之前苏渺把自己大孙子带进了苏家那群孩子的圈子里，这几天他有小伙伴一起玩，还能去渺渺图书馆看书，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
    他们对苏渺是很有好感的，这个好的姑娘，她爸应该也错不了。
    於是魏阿公点点头：“其实我也觉得那么大一块地空著实在是太浪费了，那我明日就给老二打电话，和他说说这件事情，要是他愿意，我立马告诉你们。”
    第二天一早，小卖部刚开门，魏阿公就来打电话了。
    苏德志朝老婆使了个眼色，志嫂就心领神会的跑回家通知公公去了。
    “魏阿公，来打电话吗?”
    “是啊，你家十叔想买那个荒院子，我要和老二商量一下。”
    “我知道，我爸昨晚已经嘱咐我了，您只管慢慢和他说，不著急，您记有电话號码吧，用不用我帮您拨號？”
    “好好好，你帮我拨號正好，老眼昏的，看不清咯。”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打开，上面记录著很多重要的东西，本子的纸张有已经有点泛黄了。
    他翻开第一页后，將本子递给苏德志，说：“第二个號码就是了。唉！还是有兄弟姐妹们在好啊，看到你们一大家子这么帮手，我很怀念以前在老家的时候。”
    苏德志看父亲还没来，就多和魏阿公聊了几句：“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火车汽车都有了，您没想回老家看看？”
    魏阿公苦笑著摇摇头：“我们是逃荒过来的，当年不少亲戚没挨住，已经不在了。还有一些散到各地也是联繫不上了。
    前些年，往老家写过不少信，都没有回覆，想来现在都只剩一些晚辈在，已经认不得我们了。”
    苏德志安慰他道：“可能是信没送对地方，一个村子总归还是会有亲戚在的，今年让儿子们带您回去看看，到了地方就有认得的人了。”
    说完，就看到自家父亲的脑袋出现在了门口，於是苏德志帮魏阿公拨通了號码。

 第406章 魏家老二

    二伯猫在店门口，身体前倾，耳朵几乎要贴到小卖部的窗户上了，小心翼翼地偷听魏阿公的谈话。
    魏阿公的声音时高时低，二伯听得不太真切，但从偶尔飘出的一些语句，可以判断出事情正朝著有利的方向发展，让他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没一会儿，魏阿公掛断了电话，在他走出小卖部之前，二伯快跑出去几步，然后猛然转身，装作一副像是往这边走的样子。
    等魏阿公跨出小卖部的门，二伯满脸热情的打招呼：“魏叔，早啊！”
    魏阿公笑呵呵地回应，脸上的皱纹都透著欢喜：“刚和我儿子打完电话，正说要去找你们呢！”
    二伯貌似平淡的问：“哦？你儿子同意卖院子了？”
    魏阿公点了点头，嘆了口气说：“是啊，他说现在城里什么都涨价，赚多少都不够的，这个院子荒著也没有用，能卖出去换了钱回来用最好。”
    “那真是太好了，你儿子有没有说要卖多少钱啊？”二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动，追问道。
    “他说要卖1000块钱，好像是有点贵的样子，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不过他马上就要赶回来，可以和你们当面聊。”
    二伯有些惊讶的说：“他要赶回来？”
    “是啊，我一说你们想买院子，他立马就说要赶回来和你们面谈。
    一会儿就去车站看还有没有票，买了票之后他会打电话过来说一声，我已经和阿志说了，帮我接电话。”
    原本魏阿公已经做好了两个儿子都不回来过年的准备了，如今小儿子说要赶回来，他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想著一会儿赶紧去告诉妻子，多准备些好吃的。
    “好，我把消息告诉阿正，等你儿子回来之后，我们再慢慢谈。”
    二伯回来把事情跟大家说了，话还没落地，几个伯父就都炸开了锅，纷纷喊贵。
    四伯皱著眉头，不满地说：“当时他买那块地也就了一百块而已，虽然铺了地，起了一间房，再加上贿赂老韦的，那满打满算也就四百多块钱。
    这几年虽然什么都涨价了，但是他这院子也是废弃两年的，也算相衝了，现在要翻倍卖，也太黑了！”
    七伯也在一旁：“我看啊，他就是看阿正生意做得大，故意抬价的，可不能顺了他的意，大不了我们再找。
    村周围还是有不少空地的，招呼我们本家的亲戚去干活，工钱能降下来，人多工期也能赶得上。”
    苏渺静静地听著大家的討论，心里也在权衡著。
    她觉得一千块钱对於厂子的扩建来说不算特別贵，想想在市里拿下一个小院子就要八九千了。
    但是给得起是一回事，被漫天要价又是另外一回事，总不能开了这个先例，给大家產生一种他们很好骗的印象，那后续还有得麻烦。
    苏元正开口道：“这应该还只是个预估价，他不是说要回来吗？这就是还有得谈的意思，等他回来了，我们磨一磨，实在砍不下来就算了，再看看別的。
    如果他愿意降，在没有高出很多的基础上，我们也能拿下，毕竟他地面做了硬化，我们能节省不少的时间。渺渺你觉得呢？”
    听到父亲问话，苏渺点头赞同他的想法：“我觉得爸爸说得对，贵一点没关係，但是不能像现在这样翻倍嘛。
    而且我觉得能谈下来的机率很大，魏二叔大过年都没回来，一说有人买院子就马不停蹄的要赶回来了。
    首先证明，他並不是因为被什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不能回来，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想回来。
    再来，他急切的態度，也有可能说明他现在的经济状况並不好，能有这笔收入对他很重要。
    而他急著回来自己谈，还有一个因素是想直接拿到钱，在这种情况下，可谈的空间很大。
    我们儘量表现得平淡一些，不要那么急迫，再向他稍微透露我们还有另外的选择，他也许就急了，自己降价都有可能。”
    苏渺的一番分析，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几个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二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渺渺总会有办法。”
    於是，大家都开始討论怎么砍价合適，其他等著魏老二回来再说。
    中午的时候，志哥急匆匆过来报告：“爸，十叔，刚才接到魏二叔的电话了，说没有买到今天的票，明天早早的出发，下午就能回来到。”
    已经商量好对策的二伯，老神在在的点头：“不急不急，我们等著他呢。”
    那语气，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第二天下午，魏老二果然风尘僕僕的赶了回来。
    他脚步匆匆，没有带妻儿，身上只背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脸上带著旅途的疲惫。
    回家放下包裹后，甚至没有问老父老母的安，便急不可耐的来了二伯家。
    苏元正等人看到他，都嚇了一跳，才几年不见，魏二叔的面貌竟然变了这么多。
    整个人又瘦又没精神，不到40的年纪，已经长出了不少的白头髮，像是被岁月狠狠抽去了生机。
    站在差不多比他还大几岁的苏元正面前，像年长了十岁一般，显得格外沧桑，最重要的是精气神没有了。
    魏二叔满脸堆笑，那笑容里却带著几分急切和不安。
    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说到院子的事情：“听我爸说阿正想要买下我的院子来建厂？那真是好事啊。
    原本我就觉得那院子荒掉了很可惜，你们能把它再重新用起来，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苏元正也笑著回应：“是啊，我们是想在村里建一个小厂，你这院子位置不错，只不过荒得久了，要收拾出来得不少功夫。
    昨天魏叔说院子要买一千块，我们觉得有些贵了，今早又出去转了转，觉得这个价格另外买一块地来重新建也差不多了，主要看是跟你再商量商量。”
    听到苏元正的话，魏老二脸上一僵，这是看上別的地块了？
    別呀！他辛辛苦苦跑回来一趟，不想空手而归啊！

 第407章 砍价拿下

    魏二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隨即又强装镇定，试图將他们飘走的意向扳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解释道：“阿正，你现在也在城里生活，应该知道这两年物价涨得厉害。
    我当初弄这个院子，也是了不少心血和本钱的，现在要是低价卖了，我实在是不划算。”
    苏元正回覆说：“我们也知道你当时弄那个院子是费了心思的，但是你可以过去看看嘛，空了两年已经荒得不成样子了，实在是值不了这个价钱。”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带著惋惜。
    “我那院子虽然荒了些日子，但位置是真的好，地方也宽敞，之前我还做了水泥地呢！
    找平什么的也都弄好了，直接在这上面改建，不比重新找一块生地要方便省事得多吗？”
    魏二叔越说越激动，双手比划著名，似乎这样能增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
    一边说著，还一边偷瞄眾人的反应，见几人都只是静静地听著，脸上並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里越发的著急了。
    苏渺不动声色地观察著魏老二，捕捉到他眼底的焦虑后，轻声开口道：“魏二叔，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可是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个性价比。
    我们也是细算过了的，您家院子现在杂草丛生，屋子虽然只盖了两年，但是没人住著已经破旧了。
    我们买下来之后还得投入不少人力物力去修整，有句话叫做修不如拆，有时候修整的费要比新建的还高呢。”
    苏渺语气不紧不慢，但字字都说在了关键处。
    魏二叔陌生地看著苏渺，这是……苏元正家的女儿？
    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还这么精明，前几年见的时候还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儿。
    他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很明显，眼前的几人不好糊弄，可自己確急需用钱，这笔买卖可以说是他的救命稻草，要是谈崩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沉默他咬咬牙说：“这样吧，看在都是同村人的份上，我再让一步，900块，不能再少了。这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了。”
    四伯一听，对这个价格非常不满，立刻提高了音量：“900块还是很贵啊！魏老二，你这降价不诚心嘛！你弄那个院子了多少钱我们还能不知道？
    现在简直是翻倍卖嘛！要我看500块还差不多，你都还赚了呢！”
    魏二叔一听连连摆手：“500不行！这也太少了，和我的预期差距太大了。”
    他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无奈，不停的摇著头。
    苏元正跟著打圆场：“魏老弟，大家都是实在人，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也不想因为价格谈不拢，伤了和气。
    但是现在的开价已经高过我们的预算太多了，我们確实是买不了。”
    苏元正的语气平和，却也坚定地表明了立场。
    魏老二的眼神开始游离，他的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挣扎。
    这笔钱很有可能就是他翻身的机会，拿到这笔钱就能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了，孩子的学费有著落了，欠的债也能还完了。
    但要是价格降得太低，自己又实在不甘心。
    就在这时，七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要不这样吧，我们也別乾耗著了。
    大家都再想想，明天这个时候，要是魏老弟能给出个合適的价格，我们就接著谈，要是不行，那我们也只能去看看其他地方了。”
    七伯的提议让魏老二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和筹码了。
    魏老二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行，那就按七哥说的，我回去再想想。”
    说完，他拖著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二伯家。
    他先去看了看许久没管的废弃院子，確实和苏元正说得一般，已经破败了，要是在两年前刚建的时候，说不定人家就能接受这个价格了，可是现在……
    回到家后，魏老二躺在床上，望著天板发呆。
    想起前几年自己是何等的风光，如今日子过得艰难，之前和朋友合伙做生意，没做起来不说，把本钱都亏完了。
    朋友忽悠他去借高利贷，然后把借到的钱全都捲走了。
    现在他和妻子，每天起早贪黑地打工，还了高利贷的利息之后连孩子的学费都交不上了。
    经过两年的省吃俭用，现在欠的钱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这次如果能顺利把院子卖出去，他就能彻底鬆口气了，还能少了很多利息。
    孩子休学了这么久，已经不能再耽误了，可现在事情並没有这么顺利，他越想越烦躁，翻来覆去地睡不著觉。
    第二天一大早，魏老二就来找苏元正了，他的脸上带著几分憔悴，但眼神却坚定了许多。
    一进门，他就开门见山地说：“正哥，我想好了，我们各退一步吧，650块，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再低的话，我真的没法卖了。”
    苏元正和女儿对视了一眼，见苏渺微微点头，他便笑著说：“行，魏老弟，就冲你这份诚意，这院子我们买了。”
    这个价格就是他们开小会商量出来的適宜价格，眾人都鬆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和苏渺猜想的一样，魏老二希望可以直接现金结算，於是苏元正跑了一趟县城，把钱取回来交给他。
    因为是村里的宅基地，所以程序挺简单的，签个转卖协议，一式三份，买卖双方各一份，村委留一份。
    交易上简单，但是办证却有些困难，因为苏元正和苏渺的户籍都不在村里。
    农村宅基地所有权归村集体经济组织所有，个人对宅基地只具有使用权，一般村里的房屋土地比较多的是在本村村民中流转。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让苏元正把户籍再转回来就是了。
    外村人想要落户，必须有正当理由和通过村委会的同意。
    这还不简单吗？
    苏爷爷本来就是苏家村出去的，祖宅都还在呢，况且现在村委的话事人都是苏家的，办下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第408章 新厂落成

    已经敲定好苏元正迁户籍回村的事情后，二伯高兴的说：“这回好了，去办证的时候顺便把你家的院子给掛回你名上。”
    原来当初苏渺爷爷退下来，进了单位，户籍就迁到县里了。
    因著前面说的那个缘故，他將院子转给了二伯的爸爸，老人家在六年前过世，又转到了二伯这里。
    他们家接手了院子后，完全没有要占为己有的意思，年復一年的帮忙看顾著，连一小块地方也没有用过。
    前些年志哥结婚的时候，苏元正提出过，到时候生了孩子，如果觉得家里住不开，就住到他们这边来。
    反正院子空著也是空著，一年也就回去几次。
    但是二伯不接受，说不能开这个先例，住进去就难出来了，他们还在就还好，以后他们老一辈不在了，慢慢的就难掰扯了。
    二伯说他能守到几时就算几时，除非上头政策下来，说空院子要收回村里，那就再说。
    不过，基本没有这个可能，现在村里住房並不紧张，孩子越来越少了，很多年轻人以到外头去谋营生了，空房子都住不过来。
    既然要办，那就要马不停蹄的去办，初八虽然还在年里，但是单位都已经上班了。
    拿著村里开的齐全材料，再將好烟好递过去，那红色的印章盖得极快，两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妥当了。
    前几天回寧县的时候，苏渺去给小胖哥送了年礼，还见到了他那对十分开明的父母。
    伯父伯母早就在儿子口中听到过无数次苏渺的名字，如今一见，喜欢得不了。
    於是，她回来的时候，提的回礼是提去的一倍。
    今天小胖哥又提东西来苏渺家找人了，进门就把好几袋东西放到客厅的桌上。
    “这是我爸妈让我拿来的，过年时收的，家里人少消耗不了这么多。”
    苏渺往里头看了一眼，哟！还真挺丰富的，吃的喝的擦的都有，而且都是高档货，还有她喜欢吃的豆豉鯪鱼罐头。
    “这个牌子的罐头我很喜欢吃，不过他们家上一年才成立，供货很少，我排了好长的队，也才抢到两罐!”
    “这个啊，我亲戚送了不少，我爸妈现在养生，口味清淡，都不怎么吃，你要是喜欢我回去都拿来。”
    “不用不用！这些已经很多了！伯父伯母也太客气了，收那么多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你在我爸妈心中的地位可高了，他们都说是你出的主意唤醒了我的斗志，让我不再放著家里那么多门路不用，天天当米虫了。”
    这时，苏元正回来了，进门就开心的大喊：“渺渺，手续全都办好了，差不多我们就能动工了。”
    看到小胖哥也在之后，笑道：“小胖来了！不对！你现在已经不胖了，不能叫小胖，应该叫小潘了。”
    “元叔，你还是叫我小胖吧，我都听习惯了。您这是有什么开心事呢？”
    “哦哦，渺渺没和你说？我们要回村里开木瓜丝分厂，现在已经买到了地，今天我已经把所有的手续都办下来了。”
    小胖哥这也是刚来不久，还没来得及聊到这呢。
    苏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一说，他立马拍大腿：“渺啊！你不讲义气啊！有这好事没想著小胖哥啊！”
    苏渺笑著说：“想著了想著了！你是不是想参与建厂？丰富一下公司履歷？”
    “知我者，苏渺也！你看我们公司这么新，虽然这次项目已经拿下来了，年后就动工，但是在此之前要是能有一次练手的机会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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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啊，你说老家的那么些身强力壮的堂哥表哥，要是真能行，以后农閒的时候来公司干活不好吗？”
    “公司的团队不是已经组建好了吗？是要培养一线施工团队？”
    “基础的团队是有了的，但是施工量大起来，还是需要按工期招工人的。”
    几人就改建的事情热烈討论了小半天，你一言我一语，思维的火不断碰撞。
    然后决定由小胖哥的公司承建这次建厂项目，虽然只是一个小建设，但是公司目前为数不多的实践项目。
    小胖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带著精英团队就去了苏家村。
    设计、规划、筹备、施工，一条龙服务快得很。
    现在还在年里，工人们都还在过年，所以就直接在村里招了十几个苏家本家的青年。
    小胖哥说，正好是和师傅们磨合磨合，以后好招用。
    因为主要是做木瓜加工和晾晒的，所以厂房的建设要简单很多。
    厂子设有办公室，预加工车间，烘焙房，打包房和仓库。
    公司是谈了合作供应商的，所以建设材料方面也完全不用发愁。
    改建工程一启动，各种工具和材料就用大车拉来了，这时就体现出这个位置的好处了，直接能通公路，不影响到村里。
    现场的杂草半天內就被清空了，参与施工的青壮们在老师傅的耐心指导下，分工明確，干劲十足，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苏渺看著这超快进度，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嘴咧得都能看见后槽牙了。
    “小胖哥！真专业嘿！现在都还在过年呢，这材料也能来得这么快啊。”
    “这些都是谈的私人合作，只要开得出钱，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和以前看主任脸色排队拿货不一样了。”
    苏渺感嘆道：“真好，这才是真正的鹏飞速度……”
    接下来就是建设日常，苏渺天天往工地上跑，村里人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跑来远远的看施工进度。
    看著小厂一点点建成，还真有种养成的满足感。
    苏渺在这边看著，苏元正隔三差五的跑回邕城看看店里的生意，和苏裕换换班什么的。
    半个月后，木瓜丝分厂的改建工作终於顺利完成了。
    崭新的小厂矗立在村子一头，白色的围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一大圈的围墙將厂子保护住，隔绝了外头的干扰，保证了厂子管理的可控性。
    原来建的主屋改成了办公室，重新修葺了一排厂房和仓库。
    宽敞乾净的晾晒场地，若是惠姐回来看见，肯定会激动地飞起来！

 第409章 顺风顺水

    新厂子建成后，苏渺和父亲商量著，整了个剪彩活动，给新厂的未来开启一个充满仪式感的开端。
    小胖哥收到邀请，早早的就到场了，还郑重的穿上了新西装。
    如今他已经没那么胖了，原本周正的五官也凸显了出来，西装一穿髮型一搞，还真有些玉树临风的样子，惹得不少姑娘偷瞄。
    几个出了力的叔伯也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过来了，每个人腰板都挺得直直的，一脸的与有荣焉。
    苏元正和苏渺还亲自去请了最德高望重的七叔公过来坐镇，有了他的加持，整个场面显得更加的隆重了。
    七叔公今天格外的精神，提前一晚拿出了自己收藏多年的中山装，让儿媳帮忙熨烫平整，连拐杖都擦得一尘不染。
    他神采奕奕的在厂子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每到一处都仔细打量著，对新厂的规模和设施讚不绝口。
    剪彩活动惹得半个村子的人跑去看热闹，一排人整齐的站在新厂的大门前，苏渺和七叔公站最中间。
    隨著眾人“咔嚓”把红彩绸一剪，下一秒长长的鞭炮声就响起来了。
    鞭炮的纸屑漫天飞舞，仿佛是在为新厂送上最美好的祝福，苏渺心中默默许愿，希望今后可以一切顺风顺水顺財神。
    既然要庆祝新厂落成，那自然少不了一顿丰盛的宴席。
    摆了十桌的好酒好菜，请亲戚们都来同乐，大家纷纷向苏元正和苏渺表示祝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有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今后厂子是交给二伯母做管理，苏渺只管看帐，完全放权。
    厂子开工在即，需要另招6名员工，在村里现招是最合適的。
    二伯母在村里生活几十年，谁是什么品行最清楚不过，所以这事交给她来办，苏元正和苏渺都很放心。
    苏渺只提出了很基础的要求，6个人中最好別都是苏家的亲戚。
    在村子里选好的招，有外姓人进来，更好公事公办好管理。
    要踏实肯干，嘴严实一点，入厂要签保密协议，厂里的业务情况和產品製作流程都不能对外说。
    虽然这里只是做木瓜丝晾晒的基础加工，但是规矩要立起来才行。
    二伯母选好了人后，拿著名单来给苏渺和苏元正看。
    “一共6个人，先说外姓的，这两个姓黄的是姐妹，三十来岁。
    这个姓韦的，四十来岁，平时和我很要好，以前经常帮我做醃菜。
    这三个的娘家婆家都是本村的，从小就在这，知根知底，不存在那种回了娘家村里到处乱讲的情况。
    其他的就是我们苏家的亲戚，两个堂哥，一个堂嫂，品行都是没得说的。
    安翠是你德飞哥的老婆，招她进来除了人不错之外，还考虑到一点。
    你和你二伯考虑要扩种木瓜，那扩出去的地能连著现在的园子是最好的了。
    德飞家就有一块地和我们连著，如果德飞和安翠都来我们这做工，那块地就閒下来了，我们直接把地租过来就能用。”
    苏渺听后，笑道：“难为二伯母想得这么周到，您选的人，我肯定是放心的。
    再过几天我就要开学了，之后分厂的事情就辛苦您来操劳了。”
    “害！说这话，都是二伯母应该做的。现在厂子也建好了，人也选好了，要不就趁你还没有回去，开工起来？我们的木瓜都是能摘了的。”
    之前苏组长说这个木瓜品种收果快，果然名不虚传。
    在邕城作坊復工之后，已经陆续摘了一些了，得的瓜又大又平整，用来做木瓜丝特別合適。
    也是幸好他们自己种这批木瓜，免了在年里还要奔波收木瓜的辛苦。
    所以苏渺更坚定了扩种的决心，如果自种的木瓜数量，能够覆盖至少三分之二的生產需求量，那便是最好的了。
    不过，这个得慢慢来，眼前採收木瓜和分厂开工是最重要的事。
    苏渺说：“好，那就儘快开工，原本在城里有一台切丝机器的，但是快过年的时候，我爸拿去老师傅研究去了。
    分厂开工之后，我们先採取传统手法，等我把机子要回来，速度就快了。”
    “行~这么多人，手切也快。话说我还没见过你们说的那个铁疙瘩是怎么个切丝法，到时候拿回来也让二伯母开开眼界。”
    在做好了要开分厂的打算后，苏渺就觉得只有一台切丝机不够用了，但是机子太贵，再买的话，肉是真的疼啊。
    於是她发挥上辈子理工女的动手能力，把机子拆了看看里面的结构，不出意外，其实很简单。
    结构是搞清楚，但是想復刻並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的五金零件並没有那么好找，一个一个去搜罗很浪费时间。
    苏元正以前在手錶厂的时候，和一个技工老师傅特別的要好，那个老师傅是能徒手造汽车的实力，也有门路能搞到各种尺寸的五金零件。
    那个老师傅已经退休了，於是趁著过年木瓜丝厂停工的这段时间，把切丝机拉过去，让他復刻一个。
    苏元正当天就往寧县跑了一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渺渺，我去张师傅那里看了，已经做好了一台，图纸也画出来了，明天你虎子叔来拉货的时候，就能顺便拉过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明天分厂正好开工，让大家见识一下机械化生產的效率。”苏渺兴奋的说。
    “好，还有一个就是，之前我们跟张师傅说让他过年加加班，做一台给200块钱的辛苦费，材料钱另外计算。
    张师傅是实在人，材料费都按市场价收，但是我知道有几个部件的尺寸是需要定製的，外面买不到。
    张师傅是自己用机子磨出来的零件，这可是个技术活啊，没有他这样的技术是做不了的。
    我们和他定了三台，我打算每台给他多加100块钱，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的！爸爸，我买这个机器的时候可贵了，现在就用个零头价格就拿下了，你別说多给一百，我觉得多一千也是值得的。”
    苏渺爽快的答应道，现在她觉得自己赚翻了。

 第410章 木瓜丰收

    苏元正此时也是乐开了：“哈哈哈，没想到啊，一台这个贵的机器，这做起来这么便宜！
    加上工费和材料钱，也就500出头，他们可真是赚啊。”
    苏渺接话道：“值钱的不是机器本身的材料构件，而是技术。在有市场需求的时候，別人没做出来吗，而他做出来了，那头號技术是最值钱的了。
    就像之前冯叔叔带冯爷爷去香港做心臟支架手术，了好几万。
    其实贵的不是搭在心臟上的那一小个支架，而是搭支架的技术。
    技术不断在更新，他们肯定得在独有的时候大赚特赚啊，不然等別人研究出来了就没得赚头了，就像现在一样，他们赚不到我们的钱了。”
    苏渺说完，又陷入了片刻的思考，隨后补充道：“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申请专利，所以我们造出来自己用著就是了，不拿去销售。”
    苏元正听后，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张师傅也和我说了这个，一般他们仿出来的东西猫著用就行了，不然容易引起纠纷，毕竟也是属於非常手段。”
    第二天一大早，虎子叔就著车，拉著两台切丝机来到了分厂。
    虎子叔一进分厂的大门，就被宽敞的场地和崭新的厂房惊艷到了，讚嘆的说：“元哥！你这厂子气派啊！这么大的地方呢，这买下得费不少吧。
    之前你说用自家老院子改建，没想到另外拿下了这么大块地方。”
    苏元正笑著解释道：“这里原本是村里人的废弃院子，我们接手过来改建的，所以投入没有想像中那么贵，除去买院子的钱，改建用了三千多。
    最贵的其实不是这几间厂房，是围墙，这么大一圈了不少的材料。”
    虎子听后，连连点头：“我猜这也是，地块大，围墙就修得长，加起来可不得比几间房子钱大呢！
    不过我觉得值啊！之前给一个邕城市郊的老板送货，他那还没你这大呢，听说光是买地就了五千块。”
    苏元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这是村里，和市郊的地价没得比的，好在离邕城也不远，还算方便。
    今后要拉的货更多了，你就得多辛苦了。
    以后所有需要拉到邕城的东西都统一放到厂子来，你直接到这边上货就行了。”
    虎子叔爽快的应道：“元哥你別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得感谢你让我来拉货呢！
    这个位置真挺好的，我直接从大路直接进来，装了货就走，也不用走村里的小路，方便许多。”
    两台切丝机一装进厂房里，立刻引得所有工人的瞩目，大家纷纷围过来，好奇的看著这个不停吞吐的铁疙瘩。
    安翠惊嘆道：“哎哟，確实是快啊！一台能顶好几个工人。”
    “哪只好几个，能顶十好几个！你看，丟进去咔咔咔就切好了，切得又好又细。”黄小梅围著切丝机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这吃电吃油的就是比我们吃粮的要厉害啊，重点它还不会累，就像拖拉机比老牛车厉害。”
    韦婶子不由的感慨，心里觉得现在的机子真是太了不得了，以前的生產力完全没得比啊。
    二伯母对这两台机器真是爱不释手，她兴奋地对工人们说：“今后有了这两台机子，我们干活就快多了。
    如今木瓜已经长好了，我们要赶紧摘了，可不能再拖了，再在树上掛两个月可就软了，做木瓜酱菜用的就得是青木瓜。
    所以我们要排好时间，一会儿就开始摘木瓜，下午就先做一批出来晒。
    之后就一直是这样，哪批晒好了收起来装袋好，然后去摘木瓜回来处理。
    等我们自家的木瓜摘完了，开始去跟別人收的时候，大家就不用去摘了。”
    厂子和木瓜园子的一个產业链，所以这几个员工除了要做厂子里的活儿，还要协助做木瓜园的工作。
    有固定员工在，平常的活计就不需要请零工了，除非需要大面积种植的时候。
    给他们的工资是75一个月，是远超於他们务农的收入的。
    周休一天，一天八小时工作制，因为大家都是自己村里人，都是回家吃饭，所以也就不存在包餐这一项。
    这个待遇让其他人羡慕极了，不是什么重活，离家又近，这比去城里打工还舒服啊。
    苏渺和苏元正也到了木瓜园子，加入了採收的队伍。
    在成排连片的木瓜树上，一个个硕大的青木瓜掛满枝头，散发出阵阵清香。
    工人们都干劲十足，根据划分的区域，有序的进行採摘。
    將木瓜摘下放进背篓里，再將背篓背到停放在院子外头的三轮车上。
    二伯家的小三轮，承载著辛勤了大半年的果实，穿梭在园子和厂子间。
    苏渺看著硕果纍纍的木瓜树，满脸的欣喜与期待。
    她伸手摘下一个沉甸甸的木瓜，指尖触碰到果皮的瞬间，一股清凉从指尖传来。
    把木瓜在手中拋了拋，这青绿色在她的眼中直接转换成了金幣的顏色。
    小小木瓜，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她知道木瓜蛋白酶的提取和运用已经在研究和推广当中，而桂区將来就是重要的產区和研究基地。
    再过些年，等市场需求起来的时候，这青木瓜可不仅仅是能做酱菜这么简单了。
    木瓜酶广泛地存在於番木瓜的根、茎、叶和果实內，其中在未成熟的乳汁中含量最丰富。
    所以在採摘之前，可以通过割浆获取的乳白色浆液即木瓜浆液。
    从中提取出来的木瓜蛋白酶是一种低特异性蛋白水解酶，木瓜蛋白酶的活性中心含半胱氨酸，属於巰基蛋白酶，它具有酶活高、热稳定性好、天然卫生安全等特点。
    其不仅能成为食品、医药行业的重要原料，还是製作护肤品、洗涤用品的优质材料，能大大增加了木瓜的附加值。
    相对於等需求上升才开始种植的人来说，他们拥有这么一片成熟的木瓜林，无疑能抢占先机，率先与需求方达成稳定合作。
    到时候真的就是，木瓜变金瓜，渺渺笑哈哈了！

 第411章 爱美之心

    再过5天，苏渺就要开学了，这段时间是她待在苏家村最久的一次了。
    趁著余下的几天，他们和德飞哥家签订了田地租赁协议。
    把他们家连著木瓜园子的那一亩地租了下来，租期是十年。
    这一亩是中等的旱田，按著现在村里互相租用的平均价格，每年租金是80元。
    苏德飞和安翠现在有了稳定高薪工作，已经顾不上家里那么多田地了，如今租了一亩出去又得一笔钱，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很爽快的签下了租赁协议。
    苏德飞按了红手印，颇为遗憾的说：
    “当时分家的时候我爸说这连著的三亩都是给我的，但是我想种稻子，所以只要了一亩，拿另外两亩和我哥换了水田。
    后来我哥又和其他人换了地，要不然现在能都租给园子种木瓜。”
    二伯笑道：“以前都是喜欢水田，能多长粮食就能填饱肚子，哪能想得到现在呢。
    不著急，我们先把这一亩种上，以后再慢慢扩出去。”
    从苏渺提出要扩种的想法后，二伯在苏组长的指导下，开始进行育苗。
    上一年11月份开始育苗，今年2月中下旬正好是最佳定植时间。
    租赁协议已签订，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了，整地、挖坑、下肥、定植。
    可惜的是，苏渺无法亲身参与后续的种植过程了，因为开学的日子到了，她不得不返回校园。
    她觉得这个年过得忙碌又充实，办了好几件大事，还帮七伯找到了好营生，以后回去就不愁没有烤猪吃了。
    相较於她的容光焕发，其他同学们似乎都憔悴了不少。
    也许是拼学习拼得有些狠了，没能好好享受过年的欢乐时光。
    苏渺轻轻戳了戳趴在课桌上神游的胡小蝶，好奇的问：“怎么把头髮给剪了，你不是最喜欢自己长头髮的吗？还说高考完之后要去烫大波浪。”
    胡小蝶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无奈地的说：“我爸让我剪的，他说那么长的头髮洗一次多浪费时间，还不如省下时间来看书。”
    苏渺好笑的说：“哪有这么夸张，洗个头能浪费多长时间，而且又不是天天洗。”
    “我妈也是这么说，然后我爸说她老是带著搞那些没用的造型，他们俩说著说著就吵起来了，我懒得听他们吵架，直接跑出去剪掉了。”
    额……难评，对孩子的教育理念不一样確实是很多夫妻吵架的重要导火索。
    苏渺安慰她：“没事的，剪得也没有很短，等高考完就长长了，照样可以去烫。”
    一想到要烫头，胡小蝶瞬间来了精神。
    “你不知道，我从小看著我妈妈去做髮型，都可羡慕了。
    一个大大的罩子热乎乎的还能冒烟，往头上一罩，取下来的时候头髮就能一卷一卷的，显得头髮可多了。”
    苏渺知道捲髮的一般步骤，不过还真没尝试过，说道：“烫头得很长时间吧，坐著那么久会不会无聊啊？”
    胡小蝶想了想，说：“反正我妈不觉得无聊，她能跟髮廊的阿姨聊一个下午，然后我就在一边跟狗玩儿，也不觉得无聊。
    我有个初中同学，她的头髮天生就是卷的，我那时候可羡慕了，她以后都不用去烫，省了不少钱。”
    “她天生捲髮，说不定也有困扰，可能想去拉直呢，大家不都想改变形象嘛。”
    这时，孟佳佳凑了过来，和苏渺挤坐在一张凳子上，手里拿著两串手链。
    “过年的时候，我姑姑给了我一盒石榴石，我自己串成了手串，我们一起带吧！”
    说著，她伸出左手腕，展示著自己已经带上的手串，並分別给了苏渺和胡小蝶各一串。
    苏渺接过来戴在手上，暗红色的石榴石被打磨成光滑小巧的珠子，將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衬得更加精致。
    她向孟佳佳道谢：“佳佳，这手串很好看，谢谢你。”
    “別那么客气，对了，你们刚才在討论什么?”
    胡小蝶一边摆弄著手腕上的手串，一边回答：
    “在说我的头髮呢，不知道等到六月份我的头髮能长到多长。我妈以前都答应我了，等高考完就带我去弄捲髮，当一回摩登女郎。”
    孟佳佳听后很感兴趣的说：“我也想弄捲髮耶！要不然等高考完我们一起去吧！”
    胡小蝶开心的说：“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渺渺你去不？你长得那么漂亮，再搞点造型又能再拍一条gg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孩子对这些能让自己变得更漂亮的事情，很难有抵抗力。
    於是苏渺也心动了：“那……我也一起去？不过不知道我適不適合捲髮。”
    “我觉得你这张脸什么髮型都合適，不过你都直发十几年了，还不趁著大解放的时候做一做改变。”
    胡小蝶说著，又伸手捏了捏苏渺软乎乎的耳垂。
    “你还没打过耳洞吧，到时候我想重新打耳洞，你要不要打？”
    苏渺疑惑的问：“重新打？耳洞还要重新打吗？不是打了一次之后就可以一直戴耳环吗？”
    “你摸摸我耳垂。”
    苏渺摸了摸胡小蝶凑过来的耳垂，摸到耳垂中有颗硬硬的。
    胡小蝶说：“我以前打过，但是后来没持续塞耳棍，所以自己封起来了，要是想带耳环得重新打。”
    “还会封起来啊……那打耳洞痛不痛的？”苏渺迟疑的说。
    “嗯……你的耳垂比较厚，估计会比我的痛一点，不过也不会特別痛的，为了以后能带上漂亮的耳垂耳钉，那点疼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苏渺想起之前在北海买的几对珍珠耳环，因为自己没有耳洞，一直都只能躺在盒子里，实在可惜。
    於是点头道：“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烫捲髮打耳洞，一起做摩登女郎！”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討论著高考后的变美计划，直到上课的铃声骤然响起。
    轻鬆愉悦的聊天瞬间被画休止符，將她们拉回了紧张的学习节奏当中。

 第412章 又辣又甜

    三月初，邕城又迎来了传统的倒春寒，气温从温暖的二十多度直降为个位数，让大家都“冻手冻脚”的。
    再也不想喝药的苏渺，非常自觉的换上了厚衣，但是仍有一些“沙洲不怕冷”的男人，想用自己的意志力熬过这次降温。
    苏渺看著父亲身上单薄的衣服说：“爸爸，从昨天就开始降温了，您还是加点衣服吧，小心冻感冒了。”
    “没事没事，你爸身体壮著呢！以前冬天的时候穿两件单衣去送一天的货都没事。”
    苏元正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苏渺默默的想，您说的以前是十几年前吧，四十岁的身体和二十出头的比呢？
    她张口还想在劝，然后又放弃，毕竟沉浸在自信中的男人真的很难劝，都是喝几天苦药就知道怕了。
    果不其然，苏元正在大冷天里还没有瀟洒两天，就开始头晕流鼻涕了。
    苏渺看著已经明显老实，穿上衣烤火的父亲，又好气又好笑：“爸，让您加衣服您不听，这下好了吧，感冒了。”
    苏元正吸了吸鼻子，一脸懊悔：“哎呀，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我还以为能扛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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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去和梁阿公买点药吃吧，能好得快一些。”
    苏元正听女儿说要去开中药，立马连连摇头：“不了不了不了！我喝点热水就能好了，熬药还浪费柴火！”
    “……实在不行，开点西药？”
    苏元正还是一脸不情愿，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抗拒：
    “其实真的不用吃药，我煮碗薑汤喝就行了，以前大家都是这么治感冒的。”
    听到父亲说薑汤，苏渺灵光一闪想到了薑片，作为一种食疗性零嘴，其保健功效与生薑基本相同。
    其具有祛风散寒、健胃消食、活血化瘀等功效。
    可用於因外感风寒导致的感冒、发烧、头痛等症状。
    也可以促进胃液和消化液的分泌，促进胃肠道蠕动，用於改善消化不良、胃胀、腹胀等症，饭前服用还可以增强食慾。
    而女性適量食用薑片可疏通经络，促进血液循环，从而缓解痛经、月经不调等症状。
    不过，这是她以前的认知，为保险起见，她还是跑去请教了梁阿公。
    梁阿公捏了捏小鬍子，说：“你记得没错，你爸这么壮，一个小感冒而已，吃几片薑片就能好了。
    你们平时也能吃一些，可以驱寒的。不过不能多吃，一天吃个两三片就行了。”
    “不能多吃是因为姜太过刺激了吗？”
    梁阿公点点头：“我们平时自己做的薑片是直接用薑片裹做的，刺激性比较大，有口疮和胃不好的人，都不合適吃。
    含姜的食物大多属於热性，还拌了大量的，所以阴虚火旺体质及患有肺病、胃病、尿病和痔疮的人，也不宜长期食用。”
    苏渺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梁阿公，这就回去弄些给我爸吃，再麻烦您听听我记的做法有没有错，先是……再是……然后……”
    听了她的做法，梁阿公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般做就可以了。”
    回家之后，苏渺就开始操作起来。
    ?薑片的主要材料是生薑和白砂，生薑的选择非常重要，越嫩的薑片口感更好，吃起来也没有那么辣。?
    不过也有人喜欢用老薑的，这个就看个人的需求和喜好了。
    先把生薑洗净后削去外皮，切成均匀的薄片，然后放入水中浸泡半个小时以去除部分辛辣味，中途需要换几次水。
    如果不喜欢太辣，可以漂洗几次后，入锅用清水煮一下再捞出控干水分。?
    之后就可以把处理好的的生薑片与白混合，醃製一段时间，让分充分渗透到生薑中。
    这一步的作用是进一步去除生薑的辣味，並增加甜味。
    半小时后，將醃製好的生薑片连同水一起倒入锅中，大火煮沸后转小火慢慢熬煮，期间要不断搅拌以防粘锅。
    熬至浆变得浓稠，生薑片开始变得乾燥时就可以关火了。?
    利用灶火余温继续翻炒，直到浆完全结晶，生薑片变得乾燥且表面覆盖一层粉就可出锅，摊开晾凉后即可食用了。?
    看著自己亲手製作的薑片，苏渺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她迫不及待地拿了一片试吃。
    一开始，是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紧接著，一股姜味瀰漫开来。
    这姜味並不刺鼻，反而让人感觉很舒服，略微咀嚼，生薑残余的些许辣味也被感知到了，与甜味產生了奇妙的邂逅。
    確认自己做的薑片不止能吃，而且好吃之后，苏渺装了一小碟走进父亲的房间。
    “爸，您尝尝这个，薑片，可以治感冒，我和梁阿公请教过了的，挺好吃。”
    苏元正看著像生薑沾的薑片，说：“何必做得那么辛苦，薑汤就行了。”
    “爸，这个和喝薑汤感觉不一样，像是在吃零食，而且作用比薑汤更直接一些，您试试。”
    苏元正接过薑片，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口，然后眼前一亮。
    “嗯，確实好吃，甜甜的，还有点姜的味道，唔！吃到后头又有点辣味，以前我还真没试过这么做薑片。”
    “您喜欢吃就好，不过这薑片……”
    苏渺话还没有说完，客厅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她跑过去接电话，是一位熟客，明天要宴请，想定15斤滷味。
    苏渺將他的需求记在了本子上，一般这样的熟客订20斤以下的滷味是不需要交付定金的。
    只需要约定好取货的时间，店里会留货给他们，如果超过取货时间1小时的话，他们就会把留好的货拿出来卖了。
    但是预定超过20斤的，就需要先付定金，5公里內可以送货上门，交货后付尾款。
    苏渺掛断电话后，將本子放好，每天收摊后苏元正都会来看，以计划次日的採购量。
    然后等她再回到父亲的房间时，发现刚才还窝在床上的老爹不见了。

 第413章 口袋零食

    苏渺想父亲可能是呆得闷了，到店里去晃悠了，毕竟他是真不喜欢閒著的。
    於是她也准备跟著到店里看看。
    到了前院，她將刚才晾出来的薑片收进小罐子里。
    之后可以多做些，让大家每天吃一点，驱寒防感冒益处大大滴有。
    將两个罐子放在客厅阴凉处，苏渺正要去店里的时候就看到父亲回来了，手里端著已经空了的小碟子。
    她心头一惊：“爸，你把薑片吃完了？哎呀，我刚才话没说完，这薑片不能多吃，一天吃两三片就行了。”
    苏元正笑著摆摆手，回答：“不是我吃完的，我就吃了两片。
    昨天你裕哥也流鼻涕了，我想著让他吃点，一拿出去街坊们就分光了，个个都说好吃呢！
    还问这是不是我们家准备要上的新品，我说不是，这是我们做著自己吃的。”
    苏渺鬆了口气，说：“您没一口气吃完就好，我把剩下的装进罐子里了，您每天吃两三片，多喝点水，感冒能好得快一些。”
    她原本只当和平时一样做了些小零嘴，没想到晚上放学回到店里时，竟有街坊追著要买些。
    吴婶婆最先过来过来说：“渺啊，你那个薑片能不能做些来店里卖呀！那个姜味真是香。”
    见她带了头，好几个街坊也围上来说。
    “是啊，吃进去肚子还暖暖的，挺舒服的。”
    “今天你爸拿了一些出来，我小孙子吃了一片，还吵著要呢，你现在不得空，要不乾脆交给你爸做出来卖。”
    苏渺是没想到这小小薑片只露了一下面，就如此受追捧，於是笑著解释道：
    “各位婶婆，这薑片我原本是做给我爸治感冒的，因为生薑比较刺激，不能多吃，所以这也不好做来卖吧。
    要不然小朋友贪嘴多吃了，就不好了。”
    吴婶婆遗憾地说：“是这样子啊，不能多吃？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著当吃呢，我觉得要比那些水果什么的更符合我的胃口。”
    一个大伯提议道：“要是直接吃生薑太刺激，那做成像那些薑来卖啊！”
    一个阿公却摇头：“不好不好，那种薑街上都能买得到了，没什么好做的。
    而且我喜欢咬著吃，你说的那种硬硬的薑我现在咬不动了，孩子吃也伤牙齿呀。”
    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给了苏渺灵感，看来这个薑片挺有市场的嘛。
    开了分厂之后，作坊那边不需要做木瓜预处理和晾晒工作，生產力閒置了下来。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要增加什么產品来作补充，也许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木瓜丝是酱菜类，在製作上比较费时间，作坊可以再搭配著做一些工序简单快捷的零嘴。
    反正也是属於食品类，並没有超出苏记食铺的营业范围。
    薑片不好多吃，硬薑又太普遍，那不如就做软薑吧！
    她以前吃过用薑汁，红和糯米粉做成的软薑。
    虽然没有直接咬生薑本姜，但是保留了姜的味道，还增加了红的香气，软软糯糯的口感老少皆宜。
    以前她有个大学舍友就格外的喜欢，每天都抓一把放在口袋里，学习困顿的时候就嚼上一颗，既提神，又抚慰身心。
    苏渺吸了吸鼻子，还怪想她们的，毕业前她们还约好了以后一起留在京城工作。
    不知道她们现在发展得顺不顺利，很遗憾她没能完成约定。
    摇了摇头，將思绪归拢，她拎了一小包自製的零食，跑去和梁阿公討论去了。
    最终確定下了软薑的做法可靠，食物性情也比较温和，在食用上没有太多的禁忌。
    虽然也是適量为佳，但是每天能吃的量是比薑片要多的。
    苏渺决定先试做一些出来，分给街坊和客人们吃，看看他们对软薑的接受程度，然后再確定下製作的具体配方。
    做软薑的食材有生薑、糯米粉、白和红。
    先把新鲜生薑洗净去皮，其实也可以不去皮，但是生薑皮上沾有很多细碎泥沙，苏渺懒得刷，为了效率还是直接削掉吧。
    处理乾净的生薑切成小块，用手动切碎机反覆打磨几次。
    加入一些清水之后，放在乾净的纱布上面，挤压出姜水，滤掉姜渣。
    为了让姜味更浓郁，她反覆压了好几次，直至姜渣泛白，里面的姜味也就出来得差不多了。
    苏渺想著到时候要量產的话，得买专门的榨汁机，这样出浆率会更高，还能节省时间。
    接著，糯米粉要进锅炒熟，分出一小碗备用，其他的倒入薑汁中，搅拌均匀，呈流线型的麵糊。
    再来，是製作浆，锅中加水倒入红和白，加热至融化沸腾。
    因为红本身的甜度没有很高，所以要加些白来进行调味。
    此时锅里的水呈现暗红色，当浆水分明显变少，冒大泡泡的时候就可以调成小火了。
    隨后將糯米粉糊倒入浆中搅拌，倒入的时候不能操之过急，要一点点的倒入，同时快速搅拌防止结块。
    接下来就是考验臂力的时候了，可以往锅里加一点点清油防止粘锅，然后是不停的翻炒搅拌。
    等搅拌到浆收干，粉团紧实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在方形烤盘里铺上油纸，將糰子倒进去，用刮板整形成规整的一大盘。
    待软薑完全冷却之后，苏渺用手指戳了戳。
    嗯！紧实有弹性，软硬適中，不错不错。
    於是將一大板软倒在烫过的熟食案板上，掀开油纸，切成正正方方的小块。
    再装进大盆里，一边抖一边撒上熟糯米粉。
    她前世吃的是撒上了椰蓉的，更具独特风味，但是现在想走平民化路线，椰蓉成本比较高，便先用熟糯米粉代替。
    等將来生活水平再提高一些，椰蓉的成本降下来，可以再出升级版本。
    就这样，既是果又是点心，还带点功效的软薑就大功告成了。
    深红色的软散发著姜的香气，上头还均匀的撒著白色的糯米粉，精致可爱。
    装进透明的罐子里，像个艺术品一般。

 第414章 甜蜜事业

    第二天中午，来吃饭的顾客和相邻的街坊都免费得到了一颗软薑。
    大家都好奇的打量这模样新奇玩意儿，带著浓厚的兴趣放进嘴里，然后被它独特的口感深深吸引，一口爱上。
    这软薑入口，辛味率先在舌尖散开，却没有太多的刺激感，反而裹挟著香甜的气息，绵密悠长。
    比起娇嗔的奶，她要多了几分更稳重成熟的韵味，又比清凉的薄荷多了几分热辣，甜中带著微辣的口感，在咀嚼间韧性十足，嚼劲满满。
    有人一口气连吃了两块，只觉得胃部升起一股热气，既能甜心暖身，又能去除体內湿气，整个人都顺畅了起来。
    有个熟客带了几块回家去，第二天再来的时候，找到苏元正说：
    “苏老板，昨天在你家领的软薑真是太好吃了我回去切成更小块的给我孙子孙女吃，他们都特別喜欢！
    尤其是我那小孙子，平时不爱吃薑，但是这个薑片他却吃个不停，吃完之后还吵著让我再去买。
    要我说，你们赶紧做出来卖吧，到时候我推荐给我的亲戚邻居们，肯定畅销！”
    苏元正笑道：“就快推出了，这要量產不是还得让工人们先培训嘛！您再耐心等两天吧。”
    经过几轮调整，苏渺將食材的比例，调整到了大家都投赞成票的程度。
    自从定下要卖软薑，苏渺就利用空閒时间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
    先是弄了三台手动榨汁机，將补充到了之前切丝机的位置，並將烘焙坊改成了软薑的炒制房。
    再来是定製正规包装，依旧是用透明的塑料罐子来装，分大罐和小罐。
    大罐一斤装，定价两块，小罐半斤装，定价一块一。
    而在外罐標籤设计上，苏渺又请了嘉音的表姐出马，设计了一款简洁而又富有特色的图样。
    底色选用了与买中药时，药铺给大家包药用的硬纸的顏色，古朴质感迎面扑来。
    图上不仅印有苏记食铺的商標，还以简笔漫画的形式，生动描绘出一个老人在土灶前製作软薑的情形，並用加粗艺术字体，醒目的印上“手工软薑”的字样。
    同时，苏渺还在包装上详细標註了软薑的成分、食用方法和保存方法，让消费者能买得安心，吃得放心。
    一切准备就绪后，苏记的软薑正式推出了。
    罐装软薑不仅摆在了收银台最起眼的位置，还放了一大碟子在小菜桌上。
    每个来吃饭的，都能用旁边放的牙籤戳一颗来吃，然后感觉更开胃吃得更多了。
    特別是带著孩子们来的，离开的时候必定会买一罐带走。
    而孩子们在和伙伴们分享软薑的时候，又在无形中为软薑做了一波宣传。
    其实，不仅是孩子很喜欢，大人对软薑的青睞也是毫不逊色。
    由於已经降低了含姜量，只將它当做果售卖的缘故，苏记在售卖和宣传的时候，並未提及它的食疗功效。
    但是因为配料表里十分乾净透明的生薑和红成分，让大眾自动將它们特有的功效加上去了，又好吃又能保健，这钱得值啊！
    苏渺觉得，光在自家门店做宣传，未免太过局限了。
    於是，她给前来进货木瓜丝的分销商各送了好几罐软薑。
    劳烦他们放在自家柜檯给客人试吃，並表示如果受欢迎，可以八折的批发价向他们供货。
    这个办法是真的管用啊，分销商大多是和苏记门店有一些距离的，甚至还有外市的，这样一来宣传范围就大了起来。
    而且，可以让分销商直观的感受到客户的购买意向，他们进起货来就更有底了。
    所以还没过几天，软薑的批发量就蹭蹭蹭的往上涨。
    加上门店零售，一天能达到300斤的销售量。
    苏渺每天看著统计表，乐得合不拢嘴。
    事实证明，依託稳定平台推出的新品，在相同条件下，就是能事半功倍。
    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那么执著的打造“苏记食铺”这个招牌的原因。
    以前削木瓜的阿叔们，现在都担负起了炒薑的工作，大大的铁锅大大的铲，抡得虎虎生风。
    一锅锅热腾腾的薑出炉，让他们颇有成就感，苏渺套用了寧县的宣传语，说他们干的是甜蜜的事业，把他们哄得更有干劲了。
    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为了保证產品的质量和口感，苏渺有空閒时都会跑过来监督生產过程，严格把控每一个环节。
    隨著整个生產链步入正轨，订单越来越多，苏渺又招了四个员工。
    两个三十来岁的壮汉，一个加入炒队伍，一个去木瓜丝组。
    两个三十多岁的阿姨负责软薑的其他流程。
    至此，作坊木瓜丝和软薑两条生產线彻底分开。
    每天作坊出货来来往往，连带著小巷子都热闹了起来。
    隨著软薑的口碑越来越好，一个月后竟然接到了百货大楼採购部的电话。
    苏渺刚放学回来，就看到苏元正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迎上来了。
    他兴奋地说道：“渺渺！今天百货大楼打电话过来了，想要採购我们的木瓜丝和软薑呢！”
    “百货大楼？百货？大楼？会不会是骗子啊？”
    苏渺有些惊讶，百货大楼作为大国企，採购种类品牌和渠道都是很稳定的。
    她家的软薑虽然在短时间里爆火，並且引领了潮流，但毕竟也只推出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就得到百货大楼的钟意了？
    苏元正连忙解释道：“是真的，我查了號码本，真的是百货大楼的电话號码！
    他们说之前就注意到我们的木瓜丝了，报上去审批了一段时间，现在批下来了。
    正好我们又出了软薑，而且还这么受欢迎，就增报一起採购。”
    苏渺也兴奋得要蹦起来了，百货大楼耶！邕城人民心目中的购物圣地耶！
    一旦產品可以摆上百货大楼的的货架，那便意味著踏入了更广阔的市场，知名度和销量都將迎来质的飞跃。

 第415章 高档商品

    百货大楼方约他们周五上午十点时候到採购部办公室详谈。
    面对如此的好机会，苏渺可不敢有丝毫懈怠，特地和老师请了一天的假，满心期待的同父亲一起前往百货大楼。
    踏入百货大楼，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商品琳琅满目。
    父女俩向一位售货员询问採购部的办公室的位置，只见她朝旁边招了招手，喊道：
    “郑组长！这两个要去採购部，你带一下吧。”
    郑组长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同志，剪著齐耳的短髮显得精神抖擞，两根黑色的细发卡別在发间更添几分利落。
    她走过来微笑著对两人说：“是採购部约你们过来的吗？”
    苏渺点点头，回答道：“是的，採购部的王经理约我们十点钟到办公室谈採购事宜。”
    “行，那你们跟我来吧。”郑组长示意两人跟自己走。
    百货大楼的其他行政部门是在顶楼，採购部却不同，在一楼售货厅的后头。
    从人声鼎沸的大厅往里走，推开一个贴著“閒人免进”纸张的木门，就到了寂静的楼梯间，再往里走几步，左边是仓库，右边是採购部办公室。
    郑组长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说道：“王经理，这两位是过来谈业务的。”
    一个和小胖哥以前差不多胖的中年男子，从靠窗的办公桌后面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好的，谢谢郑组长，两位请进吧。”
    宽敞的办公室里，有六位职员各自忙碌著，每人都拥有一张大大的实木办公桌，这种老式的办公桌又宽又大，还附带三个抽屉。
    在早些年，家里能有这样一张书桌，条件就不错了。
    还有家里孩子比较多的，为了谁用哪个抽屉而吵起来呢，最后总是最得宠的哪个孩子能贏得中间带锁的抽屉。
    这里每个办公桌上都堆放著大叠的单据，职员们都纷纷抬头好奇的打量著父女俩。
    王经理请他们在办公桌前坐下，开门见山的说：
    “早就听说苏记食铺的老板很年轻，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这是苏老板的女儿吧，听说是中考状元呢，真是青年才俊啊。”
    苏元正將提在手上的两罐木瓜丝和两罐软薑放在办公上，然后谦虚的说：
    “王经理过奖了，百货大楼才是了不得的单位，王经理能主管採购部，才是真正有大能的。”
    苏渺在一旁默默听得，满意的点头，嘿嘿，老爸也是歷练出来了，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经理听了苏元正的奉承，脸上的笑意显得更真了几分。
    “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谈一下我们採购的具体事宜。
    据我所知你们的厂子是在一中对面的居民区里，好几个院子合成的面积，其实真的不算大。
    现在你们家的商品这么畅销，如果我们每周再和你们要一千斤木瓜丝和一千斤软薑的话，產量上能不能跟上呢？”
    王经理略带担忧的问，毕竟他们需要的是稳定的货源，要是买著买著就断货了，肯定会被投诉的，到时候他也少不了被问责。
    而他提的问题，昨天晚上苏元正已经和苏渺谈论过了，於是胸有成竹的回答：
    “王经理，一中对面是我们的总部，其实两个月前我们已经开了一个分厂，厂区面积要比总部的大三倍，现在的生產量完全可以满足您的要求。”
    王经理饶有兴趣的说：“哦？你们竟然开了分厂？是在哪里呢？”
    “在寧县下边的苏家村，我们不止新建了分厂，还拥有一个木瓜种植园，已经可以实现部分原料自供了。”
    王经理还真没想到，原来苏家食铺的產业已经不止在邕城这里，开始慢慢铺开了，还形成了產业链，於是手一拍，说道：
    “有自供原料是最好的了，这样稳定啊！你们家的木瓜丝从上一年推出之后就一直受欢迎至今，我们打报告上去已经获批了。
    现在软薑作为新品我们也要纳入採购范围，刚开始的採购量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
    每周一供一次货，木瓜丝和软薑各一千斤，我们派货车去拉，你们不需要送货。
    但是……你也知道百货大楼的销售实力，我们对產品还想提一些要求。”
    苏元正连忙问：“是什么要求，您请说。”
    “你们放心！不是压价，你们的批发价是八折，我们要这么多货，也不多谈，照样按八折进，只不过……在这包装上，能不能再下点功夫？”
    这是嫌他们的包装不好？可是他们的包装在市面上已经属於中上游了，还是特別设计过的呢。
    苏元正不太明白的看了看女儿，苏渺脑筋极速运转，然后试探性的问道：
    “王经理，您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们出一款和別的售货渠道不一样的包装？”
    王经理眼前一亮，开心的说：“对对对！哎呀！和聪明人谈事情，就是省力气！
    现在外面的买杂货的个体户越来越多了，可是我们百货大楼照样屹立不倒，每天宾客盈门。
    即使是差不多的东西，人们也愿意大老远跑来我们这买，这是为什么呀？”
    还没等苏元正和苏渺答话，王经理自己就把话接上了：
    “誒！就是因为我们是品质的象徵啊！大楼里的东西都是细细选过品的，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的买呀！
    现在我们柜檯上的东西越来越精品化，高档化，即使价格上去了，买的人却不降反涨！
    那些全国统一供货的大牌子就不说了，我们做不到让人家改包装，但是你们是邕城本地品牌，可控性总比他们要方便的，你们说是吧？”
    苏渺瞭然的点点头，百货大楼不压进货价，是因为他们压根不会按著目前市场价卖，而是要往上加价。
    但如果是完全一样的东西，加价幅度受限，毕竟大家也不都是纯种冤大头。
    在食品本身上做改变不现实，因为现在的配方就是最受大家喜欢的。
    那么就在包装上下功夫，整一些和外面不同的，让大家觉得这里的更高档，更心甘情愿的掏更多的钱。

 第416章 定製包装

    其实，如果可以得到百货大楼的稳定订单，为他们单独制定一款特供包装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有“御用设计师”关馨姐姐给她们的美术设计保驾护航。
    於是苏渺开口道：“王经理，您的想法我们完全可以理解，若是可以和贵单位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我们可以根据你们的需要，推出符合你们预期的的包装。
    只是在设计上，还得麻烦您能给些更具体的方向，比如您期望突出哪些元素？是传统邕城特色还是更时尚的风格?”
    王经理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浅笑著说道：“我觉得你们现在的包装就很好，不管是材质和设计风格都很有质感。
    我们现在提出的这个要求其实是很好达成的，只需要把图案改一改，能够和外面卖的区分出来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可以融入一些邕城標誌性元素就更好了。两个商品用同一套设计也没有关係，这更能体现出是同一家生產的。”
    苏渺全神贯注地听完王经理的话，隨后有条不紊地回应道：
    “王经理，您的要求我们已经了解了。您看我们是需要先进行包装更换才能供货，还是可以先按原包装供货，之后再进行升级呢？”
    “既然上头已经提了这个要求了，那我们就先把包装给升级好吧。
    你们放心，对於你们產品本身，我们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你们看，採购报告也批下来了，只要包装过关，立马就签合同。”
    王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盖了公章的报批单给他们看，好让他们放心进行包装整改。
    苏渺看过之后，爽快的將这件事情应下了此事。
    她补充道：“王经理，因为设计这个版块比较主观，我们觉得合適的，不一定能得到您的喜欢。
    可不可以这样，我们先打好一个版，拿过来给您过目。
    如果合適，就按著这个生產。如果不合適我们也好继续根据您的建议进行修改。”
    王经理对於苏渺的提议很赞同，夸讚道：
    “可以啊！还是女孩子心细，想得也周到。每周一到周六的上班时间我都是在的，你可以直接到办公室来找我。”
    回家之后，苏渺立马行动起来，她斥巨资和远在京城的关馨打了个长途电话，简洁明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並分享了自己的设计想法。
    既然百货大楼想要有专属的特色，那直接把百货大楼画上去，够有特色了吧，够专属了吧？
    苏渺精心挑选了一张邕城百货大楼的正面照片，寄给了关馨。
    一周之后，她就收到了关馨寄回来的稿件。
    红底黑字喜洋洋，原本的文字並没有改变，底图变成了笔画勾勒的百货大楼。
    不得不说，百货大楼本身的设计就很独具匠心，从大门的正面看去，宛若宫墙一角。
    高大的正门呈优美的弧形，建筑往两边优雅地延伸开去。
    这样的造型画在横版包装上，简直是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除了將罐子上的標籤换成新设计的图样，苏渺还定製了同板式的硬纸手提袋。
    手提袋是配套赠送的，每两个赠送一个手提袋，意思就是顾客买双数產品，就能得到这个大气又实用的手提袋。
    无论是年节走亲访友，或是当做伴手礼都很合適。
    硬纸製成的手提袋成本並不高，越能大大的提升顾客购物体验。
    她敢肯定，这个手提袋不会是一次性使用，肯定会被人们收起来平时另作他用。
    到时候再提出街去，明晃晃的加粗字体，又能打一波gg。
    苏渺带著设计图样，第一时间联繫了合作的印刷厂打版。
    拿到样板后，一刻不耽搁，立刻马不停蹄地的拿到了百货大楼。
    王经理看到新鲜出炉的包装，简直是讚不绝口：
    “这么快就做好了？哟！真是好看！这画的就是我们百货大楼吧！没有招牌，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渺微笑著点头，回答道：
    “是的，因为是专门给贵单位设计的包装，我想著把百货大楼这么標誌性的建筑直接设计进去，更一目了然。
    以后顾客一看，马上就知道產品是在您这买的。
    不过毕竟我没有得到授权，所以不好直接一比一还原，所以还是艺术加工了一下，並没有完全按著大楼画的。”
    此时，其他职员也被吸引过来，好奇地凑上前围观，大家对新包装也是讚赏有加。
    “这画得真的是好！就跟我们宣传年报似的！”
    “我觉得画得比年报好，因为这个配色看起来很高档！”
    “还配了礼品袋，你们想得可真周到，一般都是很贵的商品才能配上这么精美的礼品袋。”
    “是啊，我婆婆可爱收集礼品袋了，说不定之后她会为了这么好看的礼品袋来买东西呢！”
    ……
    王经理十分满意的说：
    “这个新包装，真是超出我们预期的好。我要先拿去给领导看，等领导拍了板，我就打电话给你们过来签合同，我觉得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王经理，如果这个包装通过的话，麻烦你和单位提一下，因为我们採用了百货大楼的建筑原型，所以希望可以拿到官方的授权，这样我们才能放心量產。”
    王经理爽快的说：“这个没问题，交给我去申请。”
    好產品总是能备受青睞，第二天苏元正就接到了王经理的电话，揣著身份证明和营业执照就签合同去了。
    等傍晚苏渺放学回来，一份崭新的採购合同，端端正正的放在客厅桌子上。
    “渺渺，我把合同仔细看了好几遍，確定没有问题才签的，你再检查检查。
    还有那份授权书，好几个领导层层签字，然后盖了公章，应该没有问题。”
    苏渺认真將合同和授权书看了一遍，点点头笑道：“没问题！爸爸，这回我们真是要上新台阶了！”
    第一个交付日期是在三天以后，作坊现在的生產力完全可以消化，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大单的到来而手忙脚乱。

 第417章 风雨飘摇

    三天后，百货大楼的司机小哥拿著盖了章的条子上门提货。
    大叔们帮著將货物都装上货车，看著车子向前开去，即使被喷一脸尾气也高兴得很。
    “老周！我们做的东西竟然进了百货大楼了！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啊！”
    “是啊，以前能去百货大楼买个东西，都是顶天的好事了，现在我们竟然能给它供货了！”
    “要我说，还得是老板和小老板有本事！我们以后跟著他们肯定前途无量！嗯？小李怎么不说，你去哪？”
    小李：“我要回去炒了，我要当生產標兵！”
    “誒！等等我们！你自己偷偷努力了不行啊！”
    “就是就是！我们也来啦！今天我要炒500斤！”
    今天是周六，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也是苏渺难得的休閒时光。
    她和父亲特地去百货大楼逛了逛。
    一到食品区域，苏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惊喜的发现，自家的木瓜丝和软薑竟然得以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包装精致，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家的木瓜丝和软薑本来就很有群眾基础，在这根本不需要多加介绍就有不少人驻足购买。
    苏渺特地去看了看价格，比他们家零售要贵4毛钱。
    但即便如此，这个价格依然挡不住顾客们的购买热情。
    他们还听到正在排队的顾客们和家人朋友交谈。
    一个穿著精致的姑娘说道：“这个苏记食铺的东西很好吃，我平时都在买的。”
    她朋友问：“你平时在哪里买？也是这个价格吗？”
    姑娘摇了摇头，回答：“不是，我有空的时候会跑到他们店里去买，要便宜一些。不过他们都是白天开店的，要是想晚上逛街的时候买东西，就买不上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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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子啊，那便宜多少钱？”朋友接著问。
    “便宜4毛钱，不过没有这个包装那么豪华，我觉得如果要送人什么的，这个就更合適一些。”
    那位顾客拿起一罐软薑，仔细端详著，眼中满是喜爱。
    她朋友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也是，而且你说买个几块钱的东西，我也懒得专程跑去店里一趟吧。
    现在空閒的时候逛百货大楼，能顺便和其他东西一起买了就很方便，贵个几毛钱就当是时间和路费了。”
    ……
    苏渺和父亲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见购买的顾客络绎不绝，也放了心，看来订单量很快又要涨了。
    自从开学之后，苏渺既要紧锣密鼓的学习，又要操心店里的事情，都没有时间到外头来閒逛了。
    现在到了百货大楼，购物慾也被勾出来了，离开的时候，和父亲都是大包小包的提著。
    幸好他们是骑三轮车来的，如果是骑的两轮，还难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呢。
    “好了，渺渺，那我们就回去了。”
    三轮车隨著苏元正的踩动，缓缓向前行驶。
    坐在车斗里的苏渺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百货大楼，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从曾经的动盪到如今的繁华，这百货大楼就像整个社会的一个缩影，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
    隨著他们渐行渐远，百货大楼的轮廓也慢慢消失在苏渺的视线中。
    她看著邕城繁华的夜景，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上一世。她想起了高中班主任和她说起的那个故事。
    说到为什么她对现在的老师们这么亲近与信任，那是因为上一世他们就已经是她的老师了。
    只不过上一世她是在一班重点班，並不是现在的班主任，但是课程都是他们教的，所以对於老师们的性格和教学方式还是很了解的。
    她现在也很庆幸自己跳了三级，正好又到了他们带毕业班的时候。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没能和以前的同学同班了。
    上一世她和柳絮刚来邕城的时候，因为不想让她离家近，打扰她和王大锤的二人世界。
    她没有让她进一中，而是扔到了更远的三中去，直到高中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一高，王大锤觉得脸上有光，柳絮才不再插手她学业上的事情。
    但是上一世她没有跳级，所以现在的同学还在三中备战中考呢。
    她之前想过要不要去来个偶遇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意义不大。
    每一个剧本都有独特性，既然她已经重演了，那就当做一个全新独立的人生吧。
    而关於那个《风雨飘摇》的舞台剧，当时的班主任是关起门来和他们悄悄讲的。
    故事之初，狂风暴雨浪潮席捲而来。
    大家对於剧本的细节呈现和修改都有自己的想法。
    毕竟艺术这件事情，都说十分主观的，你说这样好，我说那样好，一直僵持不下。
    参演者多为年轻人，满怀热血的投入“拯救世界”的行列当中。
    舞台剧的剧本还在修改中，次年夏天，剧组有百余万人参与了“大型电影拍摄”。
    原本只是使用一些很简单的演出道具，后来为了追求演出效果，大家手动自製了一些，再后来就是专业部门“借”了不少。
    在拍摄当中，发生了演出事故，一些设施被损坏了。
    而这些被破坏的设施中，就包括这座楼子。
    嘿！不得不说，当时製作的时候用料十足，如打不死的小强，即使变得面目全非，也仍然顽强地屹立不倒。
    牵扯到的演员越来越多，眼看场面控制不住，这也不利於剧院的发展啊！
    於是编剧们擬了一份73页的剧本，將整个演出的主基调定了下来。
    再由组长们自己发挥，进行分镜的设计。
    有了这个剧本，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照著剧本来进行推进。
    这齣剧目在全国的巡演中，也成为了经典剧目。
    而73在很长一段时间內，成为了剧院最特別的数字。
    为纪念这一重要文件的颁布，在之后的十余年间，出现了不少以73命名的设施。
    百货大楼也曾一度改为“七三百货大楼”，
    同时期改名的还有七三路（解放路）、七三商场（和平商场）、七三广场（朝阳广场）等等。
    直到十几年后，才逐渐恢復取消。
    ……
    上不来上不来，又被关啦～
    全面改剧本才能保证整场演出的顺利进行。

 第418章 安居乐业

    幸而，大电影之末，在那场混乱不堪的动盪终於落下帷幕之后。
    那位曾被迫无奈离开的编剧终於復职，怀揣著对剧院的深厚眷恋与满腔热忱，得以重新归来，著手重新组织各项工作。
    他看到在演出事故后满目疮痍的剧院，十分心痛，曾经的繁华不再，內心犹如被重锤狠狠击中，满是深切的心痛与酸涩。
    然而他並未被眼前的困境所嚇倒，而是迅速振作起来。
    凭藉著坚定的信念和卓越的领导才能，雷厉风行地採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隨后採取了一系列措施来稳定局势。
    首先，他不辞辛劳地积极做好各个组长的思想工作。
    耐心地劝说他们放下成见，摒弃前嫌，以剧院的整体利益为重，携手並肩，共同致力於剧院的经济发展与民生改善。
    深入到演员们当中，与他们面对面交流，倾听他们的诉求，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为將来剧院的和谐稳定奠定了基础。
    其次，他全力组织恢復生產，尤其是农业生產。
    深知只有解决了演员的基本生活问题，剧院才能稳定。
    再次，他还十分重视教育工作的恢復。
    教育是剧院的未来，只有让学校重新开学，让青年学生回到课堂，才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为剧院的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在处理那些因矛盾而遗留下来的棘手问题时，他更是展现出了令人钦佩的高超政治智慧和宽广的胸怀。
    面对那些曾经批判过举报他的人，他没有选择睚眥必报，进行打击报復，而是以一种宽容大度的態度去对待。
    他深知，仇恨只会让伤口永远无法癒合，只有宽容才能化解矛盾，让社会重新回归和谐。
    这一做法，如同一剂良药，有效地缓解了剧院矛盾，促进了剧院的和解与团结。
    两年后，“大总管”不远千里来到剧院视察工作。
    在视察过程中，“大总管”亲眼目睹了剧院在带头人的努力下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逐渐復甦，秩序井然，演员和观眾都是安居乐业。
    “大总管”对他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称讚他在处理剧院问题上思路清晰、措施得力，为剧院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这次视察，不仅是对他工作的充分肯定，更是为剧院的未来发展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新动力，让演员和观眾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在其做总编剧的20年中，他始终坚持结合地方实际情况，团结领导各族人民群眾，加速了剧院的各项建设。
    在演员和观眾的不懈努力下，我们的工农业生產、水利建设和国防、文化教育等事业有了很大发展。
    苏渺收回思绪，现在已经是八九年4月份了。
    时间的车轮无情地滚滚向前，再过两个月，这位了不起的老人，將在a城永远地闭上双眼，享年76岁。
    他的骨灰会被安放在8公墓，他的功绩和精神却永远留在了这一代桂区人民的心中，成为了他们心中一座不朽的丰碑。
    在“大电影”拍摄期间，当时测量设备落后，技术水平有限。
    那座凝聚著无数人心血的百货大楼，被错误地判定为不合格建筑，甚至还被指出建筑结构与设计存在偏差。
    这一错误的判定，让建造这座大楼的总工程师蒙冤受屈，遭受了多年的牢狱之灾。
    然而，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在后来的“修*反”过程中，总工程师终於沉冤得雪，洗清了身上的不白之冤。
    而这座在演出事故中被炸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大楼，也在70年代和80年代经歷了两次大规模的扩建。
    如今，它焕然一新，在城市的繁华中熠熠生辉，见证著时代的变迁与发展，成为了桂区发展歷程中的一个重要见证者。
    “砰！砰！砰！”
    不知道今晚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路边的广场竟然有人在放烟，引得不少的路人围观。
    绚丽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开，將眾人安逸的笑顏照亮。
    如今，漫步在桂区的大街小巷，处处洋溢著安居乐业的祥和气息。
    曾经在歷史的惊涛骇浪中饱受磨难的这片土地，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下重焕生机。
    街头巷尾，孩子们嬉笑玩耍，老人们悠閒地散步，店铺里商品琳琅满目。
    如今的安居乐业，是无数先辈用汗水和心血换来的。
    我们不能忘记那位总工程师，他在冤屈中坚守，最终等到正义降临。
    不能忘记各位编剧与全区各族人民付出了心血。
    也不能忘记百货大楼的兴衰歷程，它是桂区发展的缩影，见证了困难与辉煌。
    即使是迎来了快速发展的时代，大家始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繁荣。
    传承著先辈们的精神，努力奋斗，积极创新。
    年轻一代在良好的教育环境中茁壮成长，为桂区的未来注入新的活力。
    各行各业的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为经济的持续发展贡献力量。
    这份安居乐业，不仅是物质生活的富足，更是精神世界的充实。
    如今的美好生活是歷史的馈赠，更是无数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各自回到家中准备休息了，但是今晚巷子里却还很热闹。
    再有两天就是“三月三”了，各家都开始包粽子做糍粑。
    每个院子门口都生起了煮粽子的火堆，大大的铝锅咕咚咕咚著。
    苏渺曾经问过，为什么大家厨房里都有土灶，还要费劲搬出来煮。
    各位姨婆笑道：“煮一锅粽子得小半天，要守著不熄火，自己待在厨房里岂不是要闷坏了。
    还不如大家都搬到外头去，一边看火一边聊天有趣多了。
    而且有一些家里人少的，吃不了那么多粽子，就包了和別人家合煮一锅，能省时省柴火。”
    苏渺不太会包粽子，每次包不是这里漏米就是那里漏豆子，要么就是歪七扭八做不周正，於是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苏惠了。

 第419章 地贫宝宝

    这时，苏惠和江锋毅坐在冒烟的大锅前聊天。
    苏渺下了车问道：“毅哥，你还没回家呀？”
    明亮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衬得有些红红的。
    江锋毅回答道：“刚才帮阿惠包粽子了，你裕哥包完就跑去看电视了，我就陪著阿惠看火，这锅很重的，一会儿她自己可搬不动。”
    苏惠把柴火往里推了推，说：“毅哥自己包也麻烦，还不如就在这了，一会儿煲好了直接提回去就行。”
    苏元正已经推著车进了院子里，然后探头出来说：
    “哦~那就麻烦阿毅帮忙了。哎呀，今天出了汗，我得赶紧洗澡去了。”
    “元叔，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苏渺从厨房拿了几个番薯出来，说：“顺便烤番薯吃唄！你们要不！”
    江锋毅接过番薯，说：“行呀，正好当夜宵了。”
    苏渺坐到小板凳上，也想和他们聊聊天：“裕哥看什么电视剧呢？这么著迷？”
    “是《射鵰英雄传》，我之前看过了他没得看，现在有重播，天天晚上都守著。”
    “我看过原版的小说，確实……”
    苏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父亲叫她：“渺渺！我帮你烧好热水了，快来洗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可是我还想吃烤番薯呢。”
    “让惠姐和毅哥给你烤，洗完澡你就可以吃了。”
    “……好吧”
    苏渺站起身，听话的进院子里去了，她怎么有种父亲故意把自己叫进来的感觉呢？
    洗完澡之后，苏渺顶著半乾的头髮，出来吃烤番薯，口袋里还顺手拿了一小罐软薑当零嘴。
    十点半的时候，粽子终於好了，江锋毅又帮忙著收拾清楚了，才提著几个大粽子要回去。
    “阿惠，你要回作坊那边了吗？都这么晚了，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行，那渺渺你快关院门回去睡觉了。”
    “我知道啦，你们先走吧，我这就关门回去。”
    苏渺目送他们进了小巷子，正要回去时，一辆三轮车停在了隔壁院子门口。
    住在隔壁院子的一对年轻夫妻，抱著四岁大的女儿下了车。
    男人向蹬三轮的大叔付了一块钱，正在等著找钱的时候，女人抱著女儿站在一旁。
    小女孩儿有些无精打采的趴在妈妈肩头，在看到苏渺手里的软薑时，眼神亮了亮，然后就挪不开眼睛了。
    不过她很乖巧的没有吭声，只是吸著食指，一眼不错的看著她……手里的罐子。
    苏渺在这住了几年，和邻居们都是熟悉的，这个小姑娘很少出来和小朋友一起玩，虽然认识但是很少说话。
    她看了看手里还剩一小半的罐子，走过去说：“妹妹是想吃吗？”
    小女儿用软软的声音说：“雅雅想吃。”
    “方阿姨，这是薑，妹妹可以吃吗？”
    苏渺转头问雅雅的妈妈，毕竟给小朋友吃东西还是要问一下家长比较好。
    方阿姨是一位保育员，声音很轻柔的回答：“可以吃一些的。”
    苏渺將手里的罐子递给雅雅，说：“那这些就给雅雅吃吧，吃完晚上要刷牙哦。”
    “雅雅要一颗就好了，吃不了这么多的。”
    “没关係的，可以分著几天吃。”
    “那真是谢谢了，雅雅，快和渺渺姐姐说谢谢。”
    雅雅抱著罐子，笑得露出小白牙：“谢谢渺渺姐姐！我好爱吃！”
    这时雅雅的爸爸也付好了车钱，转身和苏渺再说了几句，一家三口就回家去了。
    和他们住同一个院子的吴婶婆看著他们的背影，惋惜的嘆了口气，说：
    “多可爱的孩子啊，可惜啊，总是要跑医院。”
    苏渺好奇的蹲到她旁边，问道：“婶婆，刚才陆叔叔手上好像是拿著药袋子，雅雅是生病了吗？”
    “是啊，打娘胎里带的病，从出生开始，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医院，你没看她都四岁了，比同龄人要矮一头呢。”
    苏渺对小朋友的身高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现在想起来，巷子里好几个叫雅雅姐姐的小朋友，身高要比她还高一些，脸色也红润好多。
    “姨婆，方不方便问一下雅雅是患了什么病呢？”
    “也没什么不方便，很多老邻居都知道了，叫那么什么地中海贫血！
    就是血里头带的，难治得很！別人贫血吃点药吃点肉，慢慢就好了，这个不行啊，越补越亏啊！”
    啊！竟然是地中海贫血，確实是比较棘手的疾病。
    地中海贫血又称海洋性贫血，，是一种遗传性溶血性贫血，是最常见的单基因疾病之一。
    这种疾病多见於地中海沿岸国家、中东、印度以及东南亚各国，以及我们的西南地区。
    而桂区就是疾病高发地之一，传言地贫基因携带率到达20%，也就是说每5个桂区人民就有一个携带有地贫基因的。
    携带基因並不代表一定是病人，轻型地贫一般无症状或轻度贫血，基本不影响生活。
    中间型地贫一般在1到3岁左右，开始出现面色苍白、易疲劳等贫血症状，还可出现脾臟肿大、黄疸等，干预治疗的效果比较好。
    重型地贫会在3到12个月左右开始出现明显症状，並隨年龄增长而逐渐加重。
    很多人因为本身並没有明显的症状,只有在检查中才能发现，而老一辈的大多数人，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这也导致了疾病的难控性。
    携带同型地贫基因的夫妻，会有比较高的概率生下重型地贫宝宝，而现在很少有婚检和孕检，往往都是宝宝確诊的同时间，夫妻双方进行检查才会发现。
    而这个时候，重型宝宝就遭罪了，治疗是长期性，有条件的可以一遍一遍的跑医院，而没有条件的……
    桂区医科大作为区地中海贫血防治中心单位，自上世纪50年代起就致力於地中海贫血的防治工作，开展大规模人群防治。
    苏渺嘆了口气，这样的遗传性疾病，防治工作任重且道远，在她回来的98年，相对於现在，人们对这个疾病確实有了更多的认知，但是出生的重型宝宝仍不在少数。

 第421章 高考预选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份，因为备考的缘故，高三的学生在“三月三”和“劳动节”也是不放假的，要到校学习，所以这两个节，苏渺过了像没过似的。
    五月初对於高三学子来说，是一个关键的时刻，他们即將直面高考的“拦门虎”——预考。
    预考这一制度似乎是八一年开始实行的，主要为了解决了考生过多、工作量过大、考场过於分散的问题。
    预选的方法是由区里根据当年计划招生人数的三至五倍，参照应届毕业生和往年录取的情况，把预选数分別下达给中学。
    再由中学根据预考成绩，结合平时的成绩，德智体的全面考核，择优预选来参加全国统一高考。
    简单来说，就是区里预先考一轮，挑了好的去参加高考，到时候正式参加高考的人就没这么多了，也更好组织一些。
    然而，这样的制度使很多高考学生被预考的不完善规则淘汰，失去了高考机会。
    他们连高考的大门还没有摸到，就提前结束了高考歷程。
    这种预考是阶段性的政策，並不符合优秀人才的长期实际应用，所以在今年之后，各个省份就逐步取消掉了。
    苏渺不太清楚取消的具体时间，反正上一世她高考的时候已经没有预选了。
    也许今年是最后一年吧，她都可以想像取消预考之后，肯定有很多同学会仰天长嘆自己生不逢时。
    预考就是一次模擬高考，考试时间和流程和高考是一样的。
    为了能更逼真的些，即使是在本校內考试，学校还是给每个人发了准考证，考试注意事项也是一遍一遍细细的交代过。
    饶是如此，考试这天仍是有人把准考证弄丟了。
    好在是在自己学校，班主任过来认人签字就行。
    五班的班主任见学生关键时刻掉链子，气得两眼冒火，但为了不影响学生的考试心情，愣是一句责备的话没说，硬生生吞下去了。
    苏渺已经坐定了，那边同学低垂著头进来坐到她斜后方的位置。
    他的班主任在外头和监考老师抱怨：“真是不让人省心，说了八百遍了都记不住！”
    苏渺看了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准考证，也觉得纳闷，也不是很小张啊，怎么就老是有人弄丟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接下来的开考流程，就完全按著高考来了。
    今天是周日，在平时高一高二还需要上半天课的，但是为了给高三学生安静的预考空间，今天直接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
    这关乎命运的考试让考生们不由的紧张，考场里的氛围也有些凝重。
    不过这对於苏渺来说，根本不算个事，跟平时做试卷没有什么不同，就按著自己的节奏来答题就行了。
    考场里安静极了，甚至能听见笔尖摩擦试卷的沙沙声，窗外的树叶被微风轻轻拂动，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却丝毫无法吸引考生们的注意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考场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离结束考试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苏渺放下了手中的笔，开始从头仔细检查试卷。
    这时，她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吸气声，於是抬头看去。
    只见旁边那位同学似乎还在奋力写作文，可能是觉得时间不太够了，额头上急出了薄汗。
    抖著手在那奋笔疾书，还不时地抬头看掛在黑板上方的时钟。
    苏渺收回视线，继续检查自己的试卷。
    过了一会儿，巡逻的年级主任走了过来，把监考老师叫出去讲话。
    突然，苏渺感觉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从她脑袋侧边飞了过去。
    不是吧！在这还传纸条呢？可真是会抓时机啊，在预考场上传纸条，难道在高考的时候也传吗？
    苏渺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费时间去观察老师，找时机作弊，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好好写卷子呢。
    她懒得理会其他人的小动作，也没想著打报告，想著考好自己的试就行了。
    紧接著，第二颗小纸团似乎失了准头，“嗒”一声轻响落在了她的桌角上。
    然后，身后传来透著焦急的轻语：“丟过来！帮我丟过来！”
    苏渺头也不抬，用笔轻轻一拨，在老师走进考场的那一瞬间，纸团落地。
    那个纸团捏得很小，倒是没有引起两位监考老师的注意。
    主考老师看了看掛钟，朗声说：
    “离收卷还有10分钟，大家注意检查自己的名字和准考证號啊，不要因为漏写而功亏一簣了。”
    过了一会儿，收卷的铃声响起，一个男生拿著自己的试卷就往前走。
    走到小纸团那的时候，用脚往旁边一撇，十分老练的將其踢到了苏渺旁边考生的凳子下。
    “誒！那个男生！坐回去！你站起来干什么！”监考老师立刻喝止住他。
    他停下脚步，一脸无辜的说：“老师，不是要交卷了吗？我想上厕所，所以想快点交。
    监考老师严肃的说：“急这一两分钟的吗？坐回去！试卷要逐个往前传啊！你们班主任没有强调过吗？”
    男生耸耸肩，说：“那好吧。”
    完全看穿了他小把戏的苏渺暗笑，看来是个作弊老手了，就是不知道少了这一张答案，他能考到多少分了。
    当试卷收了上去，老师点好了数，手一摆，示意考生们都可以走了。
    而这个时候，刚才说想上厕所的男生倒是不著急了。
    磨磨蹭蹭的等那个位置上的同学走后，才起身往外走，路过那里的时候还蹲下假装繫鞋带，实则是把纸团捡走。
    等下午再来考试时，苏渺在拐角处被那个男生叫住。
    “誒！这位同学，留步留步！”
    苏渺停下来，左右看了一下，没什么人，不確定的问：“是在喊我吗？”
    “是呀，我和你是一个考场的，早上你怎么不帮我传一下纸条呀。”
    苏渺双臂环胸，对他说的话不免感觉有些好笑。
    “同学，我没有听错吧？你这是在责怪我为什么没有参与到你们作弊的队伍中吗？你是觉得很光荣还是怎么的？”

 第422章 让你先看

    男生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挠了挠头，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著大家都是高三同学，这点小忙都不帮，有点不够意思。”
    苏渺冷冷地看著他，平淡的说：“预考作弊是小忙？被抓到可是要记过的，还会直接取消高考资格。
    我和你又不认识，要求我配合你做这么高风险的事情，不觉得可笑吗？”
    苏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男生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不以为然说：
    “你別把话说得这么严重，不就是一次预考嘛，能有多大影响，我就是一时图个轻鬆。”
    苏渺皱了皱眉头，这是思想不到位啊：
    “高考名额只有这么多，你上了別人就得下，凭什么你能通过作弊手段剥夺別人苦读十几年的成果。
    既然你觉得无所谓，乾脆別考不就行了，省了笔墨。”
    她对这种对考试、对他人努力极不尊重的人很是反感。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大不了你纸条传过来你先看嘛！看完再传给我！
    我跟你说，那是我们班第二名的答案，了大价钱买的！一会儿要是传到你这记得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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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有些恼羞成怒，提高了音量，脸上的不耐烦越发明显。
    苏渺像看傻子一样看著他，无语且震惊，钱作弊的事情就这样到处吹？
    这样的人还高考呢？直接別治了，治好了也是边走边流口水的。
    苏渺不再浪费时间，直接面不改色的越过他朝考场走去。
    “誒！誒！你答不答应嘛！”男生还在后面不死心地追问。
    “別烦我！不然举报你！”
    苏渺头也不回，冷冷地拋下这句话。
    ……
    估计是因为苏渺的位置正好卡在中间，她不答应帮传纸条，那个第二名怕出现上午的情况，之后的考试不再往后扔纸条了。
    苏渺也能安安稳稳地完成了考试。
    预考的试卷需要统一交到教育局，由几组资深老教师进行批改。
    这样的安排是为了避免各校弄虚作假增加高考人数，但其实这样也並不能百分之百的杜绝。
    因为这些老教师有一大半都还在各个高中任职的，退休返聘回来的小部分，也是有原单位的。
    而每个学校，特別是这些老师的学生，从高一开始，就被教导一些很有特色性的答题技巧或笔跡。
    这样改卷老师一看，就能猜出部分本校的学生，在改卷时，特別是文科类，手就会稍微松一松。
    改卷和確定高考名额需要一定的时间，即使是老师们没日没夜的看试卷，也需要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时间里，高三年级是一片低气压，大家都沉默的复习著，但是又透著一丝坐立难安的焦急。
    高考的名额很难得，按照往年的通过率来看，一些乡镇高中甚至有“剃光头”的情况发生。
    他们学校是区重点，情况是最好，但也是有三分之一的淘汰率。
    但苏渺他们班不是重点班，所以淘汰率应该会有一半。
    大家都心情复杂，既想儘快知道合格线和自己的分数，还早点安心做最后的衝刺。
    又很害怕知道分数，因为如果落选，就得收拾收拾回家了，这几天將成为很多同学最后的学生时光。
    胡小蝶看著一脸悠閒吃零食的苏渺，眼中满是羡慕，嘆了口气说:
    “我要是有你这么稳的成绩就好了，什么也不用担心。”
    苏渺递给她一把板栗，笑著安慰道：“你成绩在中上游，应该能行的。”
    胡小蝶愁眉苦脸地说：“行什么行啊，愁死我了，我觉得数学考砸了。
    这几天我爸妈在家里给祖宗烧香，那香火可是24小时不间断的，看样子是要请祖宗来保佑到分数公布为止。”
    苏渺笑道：“只保佑到分数公布不够啊，得保佑到高考放榜吧。”
    胡小蝶回答道：“我爸说到时候高考就不光在家里拜了，得上祖坟烧几十斤纸钱。
    对了！我爸让我高考前，抽一天出来去五通庙拜拜，你要不要一起去，再叫上佳佳，大家一起去。”
    林旺转过身来，好奇地问：“五通庙还管这个呢？每次我爸去拜，都是求財的。”
    胡小蝶回答道：“管啊！怎么不管，我一直都觉得只要是有神通的仙人，就什么都能管，要么怎么有个词叫做神通广大呢！”
    “那到时候，我们都一起去吧，你们骑自行车还是坐公交车？”林旺很有兴趣的说。
    “挺远的，自行车得骑一个小时吧！不过倒是可以当做出去运动放鬆了！等等，我把佳佳喊过来。”
    於是苏渺，胡小蝶，孟佳佳，林旺和国栋，约好了高考前，抽一天时间出来，一起去拜拜。
    很快到了放榜的前一天，按照惯例，各班级提前搞了个“毕业仪式”。
    同学们从家里带了食物来分享，轮流说著同窗时光的感受，一同畅想著未来，还有同学大方的上讲台表演节目。
    大家脸上都是笑盈盈的，但都透著一丝苦涩，心里也有些沉重。
    因为明天预考的成绩就要公布了，没通过的同学，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著了。
    次日第二节课还没下课，苏渺就从窗户看到教务处的老师在贴名单了，好几张大大的纸把公告栏都铺满了。
    苏渺眯著眼睛使劲张望，然而离得实在是有些远，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字。
    早知道就把小望远镜带来了，那她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分数了，一会儿下课了肯定很多人挤著去看。
    果然，靠窗的同学们都已经发现分数公布了，班里开始骚动起来。
    正好下课的铃声响起，同学们站起身就往楼下跑，谁都想抢在第一位看到自己的成绩。
    胡小蝶拉起苏渺就跑，嘴里还喊著：“快快快！一会儿该挤不进去了，佳佳！快走！快走！”
    各班跑出来的同学实在有点多，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就和上次地震那天一样。
    楼道里瞬间充满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即使年级主任在楼梯处喊慢一点，也抑制不住大家的焦急。

 第423章 预考成绩

    等她们跑到公告栏前的时候，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了，丝毫没有空隙能给她们挤进去了。
    胡小蝶急得满脸通红，拉著苏渺的胳膊，声音里透著焦急：“渺渺，你个子高，快踮起脚看看，能看得到咩？”
    苏渺踮了踮脚，脖子伸得长长的，可映入眼帘的只有密密麻麻的人头。
    於是摇摇头，说：“看不到，全是脑袋。”
    孟佳佳的成绩很好，所以也挺淡定的，说道：“那还是等一会儿人少了再挤进去吧。”
    教务处的老师守在旁边，扯著嗓子喊道：“前面这些同学，看了自己分数就出去吧，让后面的同学过来看啊。
    大家都很著急知道自己的分数，看了自己的就行了，想知道別人的可以等稍后人少了再慢慢看。”
    挤在前面一波的同学听到后，陆陆续续往旁边走，人群稍稍鬆动吗，让后面的同学终於有机会到榜前看分。
    苏渺抬眼看去，只见那些看过分数的同学，每个人脸色皆不相同。
    有的激动得满面红光，脚步轻快，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有的则是头重脚轻，面露惨白，眼神里满是失落。
    前面的人少了一些，林旺说：“我和国栋在前面往里挤，你们几个女孩儿跟著进来！”
    於是几人集成团往公告栏前面挤，中途实在太混乱，苏渺感觉自己的鞋后帮好像被谁踩了一下，嚇得她赶紧用脚趾头紧紧扒住鞋。
    哎哟！差点鞋都给挤掉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人终於来到了第二层，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名单了。
    名单都是手抄的，笔跡工整，字也写得很大，三百多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地占了一整个公告栏。
    苏渺按习惯去看榜首，第一个便是自己的名字，后面的分数是690。
    啊……这分数比她自己的预估分数差了好几分啊，比之前月考的分数要低了几分，和跳级考试的分数一样，那岂不是白复习一年。
    她不免有些失望，这段时间事情多，分心了，看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要埋头苦读了。
    孟佳佳要一旁激动的晃她的手臂，说：“渺渺！我是560！合格了！合格了！我可以参加高考了！
    你的呢！哇！你竟然考了这么高的分数啊！！！比我多了差不多一整科的分数。”
    隨后另一边传来胡小蝶焦急的声音：“你们的都找到了？快帮我找找，我觉得自己眼了！怎么看不到自己的名字！”
    苏渺连忙安慰她：“別著急，所有的分数都在上面的，我们帮你一起找。”
    苏渺开始在表上找胡小蝶的名字，表是按成绩来排名的，从高到低往后排。
    上面除了学生名字，还有对应学生这次预考的分数。
    在名单中部，画了一条黑色的粗线，將上下两部分的同学分割开来，这是及格线。
    苏渺阅读速度快，眼神也好，很快就在靠近及格线的上方找到了胡小蝶的名字。
    “小蝶，你也通过了！在及格线前几位，你看看。”
    胡小蝶顺著苏渺指的方向看去，確认自己通过之后，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夺眶而出：
    “真的！真的！太好了！我可以参加高考！我真的能参加高考了，呜呜呜呜～”
    没放榜的这几天太难熬了，特別是看到家里人对她成绩的期待，她直接焦虑得整晚睡不著觉。
    “渺渺，小蝶……”
    佳佳扯了扯她俩的衣袖，往前面示意，林旺和林国栋还在紧张地看榜。
    林国栋也是属於天才跳级生的一员，名字很靠前，和苏渺离得不远，应该很容易就找到的。
    所以他现在不是在找自己的名字，而是帮林旺在找。
    林旺知道自己的分数不会很靠前，所以从中上游往看，名单越靠近及格线他的心也慢慢往下沉。
    一直看到及格线前一位，他的心彻底凉了。
    “没事，林旺，我们再帮你找找，说不定看漏了！”
    孟佳佳安慰他，並开始快速的从头看名单。
    而此时苏渺已经在及格线的后面找到了林旺的名字。
    及格线旁边標註著一个小小的380，这也就意味著需要超过380分才能取得高考资格，林旺的分数是356，相差了不少。
    苏渺不太忍心和他说，便沉默著没有说话。
    林旺又找了一遍，確认及格线上没有自己的名字，才不得不接受了自己落选的事实。
    他往后看到自己的分数，苦笑著说了一句：
    “呵……我……我没通过。”
    这时老师又在催前面的同学离开了，於是他强顏欢笑道：“你们的都找到了吧，我们回教室吧，別挡著其他同学了。”
    林旺逃离的脚步飞快，其他几人跟在他后面，互相使了八百个眼色，却没人张得开嘴说些什么。
    回到座位的林旺显得很忙碌，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下把书拿出来翻开，想了想又把书合起来放回抽屉，过了几秒又重新拿出来。
    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看过自己的分数了，现在气氛愈发的凝重。
    落选同学的心情惨过破產，有的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有的趴在桌子上默默流泪。
    而通过了的同学看著他们愁云满面，心情也很复杂。
    重点是还不好安慰，你一通过了的去安慰別人，说不定还会被误解，別人心里会更难受。
    而且也没法安慰，这確实是关乎人生的大事。
    落选了只有两种选择，復读和离开校园。
    家庭条件好一点的，比较看重文凭的，就会让孩子再復读一年。
    如果没那么执著於上大学，且在单位里有门路的，可能就直接安排孩子进单位工作了，毕竟现在高中文凭也很够用了。
    而家庭条件不好的考生，基本不会有復读的机会，农村户口的回家种地，城镇户口的出去打工，也就彻底告別校园了。
    这对於寒窗苦读十几年，平时与同龄人相比称得上优秀的同学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好几个落选的同学都在座位上默默垂泪，角落里发出了啜泣声。
    然后啜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第424章 条条大路

    苏渺转头过去看，是陶爱红，她来自偏远的小乡村，父母是辛苦的农民。
    家里还有两个弟妹，家里勒紧裤腰带供她上学很不容易。
    平时学校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每年的贫困补助都有她的名字。
    对於像陶爱红这样的农村孩子来说，高考无疑是改变命运的关键转折，是他们挣脱贫困枷锁、迈向广阔天地，提升阶层的最大途径了。
    此时她哭得不是一场考试失利，而是对自己命运的悲泣。
    几个平时和她要好的同学都围了上去，轻声安慰她。
    胡小蝶小声的说：“陶爱红平时成绩不错呀，在我前面，竟然没有通过吗？真是太可惜了。”
    这时，坐在前面的林旺，也忍不住了，声音中带著浓浓的哽咽：“我平时也能上380的，怎么这回就没上呢？”
    林国栋安慰道：“这回没上，那就等明年。你差得不多，多复习一年，明年直接一口气上本科！”
    胡小蝶附和道：“是啊，好事多磨，你看我们班里几个復读的同学，成绩都有不小的提升，明年你一定行的！”
    对於他们俩说的復读问题，林旺很罕见的沉默了。
    他的心態一直都挺好的，平时也曾说过“好饭不怕晚”，考不上就復读的话，但是现在却不做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声音低沉的说：
    “我不一定能復读了。”
    孟佳佳吃惊的问：“为什么？你家虽然不是双职工，但是你爸在变电站，那里的福利是数一数二的呀。”
    林国栋想了想，说：“是不是你爸想让你进单位接班？他应该年纪不算大，不用这么著急吧？
    你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再復读一年，不然太可惜了。”
    林旺用手抹了一把脸，回答道：“我奶奶生病了，两个月的时间家里的积蓄就光了，后续的治疗还要很多。
    我还有弟妹，光靠我爸的工资和我妈打零工赚钱实在是难。
    如果我能顺利考上大学，那就不用再付学费，还能有补贴，我再出去勤工俭学就可以不家里的钱了，还能给家里点。
    可是现在……”
    胡小蝶和林旺初中就是同学了，也认识他的家里人，遗憾地说：“你奶奶这么疼你，肯定会很伤心的……”
    “我打算回去之后和家里人说，只考了300分，离及格线太远了，復读的效果不大，不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决绝，仿佛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成长了起来，准备接过生活的重担。
    这时，班主任走进了教室，作为几十年的老教师，带过的毕业班也有十几个了。
    按理对这样的场面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看著自己费尽心血带出来的学生，她內心还是十分难过。
    不由暗想，我们的高等教育资源还是太匱乏了，这些能考上高中的都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没能继续深造实在是可惜。
    虽然有万般不舍，但是作为班主任，她还是要履行职责,安排接下来的教学活动。
    因为未通过的同学们无法参加今年的高考了，所以继续待在学校的意义不大，还有可能会影响通过的同学备考。
    所以按照惯例，他们今天就可以收拾自己的书本文具，从明天开始就可以放假了。
    等高考结束之后，再统一进行復读的报名及毕业证的颁发。
    在最后，她以很长的一段话肯定了同学们的优秀和在学业上的付出。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学生的脸庞，语重心长的说：
    “在这几年的相处中，我见证了你们每个人的努力和付出，你们无可置疑都是最优秀的。
    高考是重要的关卡，但绝对不是终点。
    通过预选的同学，备战从现在才真正开始，不要鬆懈，咬牙坚持下去。
    没有通过的同学，也不要气馁，你们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机会还很多。
    你们是中华的希望也是民族的未来，不要被一场考试所禁錮。
    条条大路通罗马，儘管你们以后走的路不尽相同，但是我希望大家都能勇敢的面对未来，勇敢的走下去。
    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开放，为大家提供了越来越多的机遇。
    孩子们，不要认命！往前闯！你是什么样的人，能做什么样的事，只能由你们自己定义！”
    班主任的话音落下，教室里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每个人都在消化著老师的肺腑之言。
    紧接著是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无论將来到底如何，至少在这一分钟，他们受到了鼓舞，充满了往下走的勇气。
    接下来的两节课，所有人都看不下书，不知是从谁开始，写起了纪念册。
    並没有什么专门册子，每个人拿出笔记本，互相交换著写下对对方的美好祝福。
    还没到毕业的时间，但是离別的伤感已经提前预演了。
    苏渺才来班里不到一年，但是来和她交换写纪念册的同学却不少，大多数同学都是对她优秀的肯定，且觉得她前途无量。
    放学后，没通过预选的同学就要把自己的书籍和文具带走了。
    三年的课本加习题册，厚厚的一大摞，青春捧在手上沉甸甸的。
    有的同学没有自行车，一下子拿不完，便先拿一部分，剩下的明天再来拿。
    班里原本堆叠著厚厚书本的书桌，一下子空了一半，显得有些萧瑟。
    几人帮林旺搬书拿东西，一起到了学校统一放自行车的地方。
    林旺用绳子將书绑在后尾座，对几人笑道：
    “加油啊！考上大学！明天我就不来了，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工可以做。
    你们什么时候去五通庙，通知我一声，约好了要一起去的我可不能缺席，我去给你们祈福。
    好了！我走了！苟富贵，勿相忘，以后发达了可別忘了我这个老同学！”
    他脸上带著明媚的笑，说完话，也不等几人的反应，跨上自行车就往前骑。
    几人沉默地看著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见林旺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渐渐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第425章 填报志愿

    胡小蝶难受地说：“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刚才班主任说了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句话是很对的是吧？”
    林国栋和孟佳佳都点了点头，像是想通过赞成这个观点，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只有苏渺低声说了句：“条条大路通罗马……可飞机总比马车快的。”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死气沉沉的湖面，让几人原本就沉重的心情又添了几分难受。
    孟佳佳轻咬著嘴唇，思索片刻后说：
    “其实林旺这次只是发挥失常，並不是没有实力，如果能復读一年，机会很大的，到时候能考上大学的机率也比应届的大吧？”
    胡小蝶突然想到什么，说：
    “林旺现在主要是遇到经济问题，那如果我们给他捐款呢？其实学费並不算贵，我可以把自己攒的，要去做捲髮的钱都捐给给他，这样他就能復读了。”
    苏渺却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除了学费还有学杂费。他们家现在缺的不止那十几二十块学费，还有他奶奶的医疗费和弟妹的生活费。
    他作为家里的长子，需要出去工作补贴家用，只是帮他付学费没用的，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接受。”
    林国栋听懂了苏渺的意思，说：
    “你是我们几个里最聪明的，而且家里是做生意的门路多。能不能想到可以让林旺一边復读，一边能赚到足够的钱的方法？”
    “让我再想想吧。”
    苏渺没有马上答应，有些事情还是得想好再做。
    预选成功的同学，接下来进入到了昏天黑地的玩命复习当中。
    而高考前的一些准备工作，比如高考报名、建档、体检、填报志愿这些事，都在高考前一个多月的时候进行。
    现在是估分报志愿，考生需要根据自己的预估分数来选择志愿，这也增加了填报的难度和不確定性?。
    苏渺坐在课桌前，手中的笔在志愿表上轻轻滑过，照著自己的想法填下了高考志愿。
    第一志愿是a大的考古学专业，第二志愿是a大的歷史学（世界史）专业。
    班主任看了之后，说：“就只认准了a大吗？其他学校不考虑？其实你理科学得这么好，b大有很多適合你的专业。”
    “我考虑了两年，觉得自己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两个专业了，而这a大的这两个专业是全国最好的。”
    苏渺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著班主任，认真的说道。
    “苏渺，坚定自己的选择是好事，但是不一定要框死，给自己的人生多一些可能性。”
    苏渺听后，低下头思索片刻，最后在第三志愿填上了b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相对於把握十足的苏渺，其他人填志愿就要头疼很多。
    估分真的很难，而且还是在未考试之前，只能按照自己平时的分数去估算。
    可是到时候的分数，受当年出题难度和临场发挥的影响，总会有出入。
    而学校很多情况下，都会优先录取第一志愿，所以往年都会发生第一志愿没被录取，第二志愿分数达到甚至超过录取线也不被录取的情况。
    也有很多高考成绩相差一两百分，也能成为同班同学的情况。
    现在有句很流行的话，“填个志愿赌未来”，太激进容易风险大，太保守又容易拍大腿，好多同学犹豫不决，迟迟不敢落笔。
    苏渺探头看了看胡小蝶的志愿表，她的第一志愿填了一个专科学校，第二志愿迟迟没有定下来。
    她轻声问道：“小蝶，你不是说之前已经和家人討论好了吗？”
    “是啊，但是我现在又犹豫了。你看我连预考及格线都只超过十来分，高考……
    特別是看林旺落选，真是嚇到了，真是越来越没信心了，你说我要不要第二志愿填个中专算了。
    最起码有保障，也一样的不用学费以后包分配。”
    胡小蝶眼中满是迷茫和忧虑，握笔的手不自觉地扣著笔盖。
    苏渺没有给她填报志愿的建议，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她。
    “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其实我觉得按照你的基础再往上拔高几十分不是问题。
    特別是数学，你其他科目学得那么好，每次都是被40分的数学拖后腿，这也太可惜了。
    这笔记本里有我自己押的数学题，虽然数据肯定会不一样，但是出题方式应该是差不多的，你看看，衝刺一下。”
    苏渺声音轻柔，却又好像给胡小蝶打了一针强心针。
    年级第一的押题本，这含金量，让胡小蝶伸过来接的手都微微颤抖了。
    她前后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轻声说：
    “苏渺！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就在课上偷偷地看，看完马上还给你。”
    “嗯，不著急，你重点是要掌握里面的解题方法。
    现在时间紧了，你不要再心思去想为什么是这么解，要做的就是把解题步骤死死地记在脑子里。
    把题型和相对应的解题方法背下来，不要做扩展浪费时间，你就往死里背，不会的问我。”苏渺认真的叮嘱道。
    接下来的自习课，胡小蝶抱著那本笔记本，就像抱著圣经，就是一顿猛磕。
    因为基础太差，有很多她真的看不懂，也不好意思打扰苏渺。
    倒是苏渺一到下课的时间，就过来直接指著其中一道题，问：“这道题看了吗？”
    “看……看了。”
    “好，现在盖上答案，把解题步骤在草稿上写一遍。”
    “……好……”胡小蝶硬著头皮答应。
    胡小蝶写到一半，一脸为难的说：“我只会这么多了，这个好像是那种压轴大题，超出我的能力了，我平时都是留白的。”
    “想要在最后一个月突破，做的就是要超出你现在的能力呀。
    再去看已经掌握的知识，那叫做巩固现有的分数，你不是想考更高的分吗？
    这样的大题，只要拿下，立涨十几分，不比再去多背几篇文言文更立竿见影吗？”
    “苏渺！拜託你教我！我想进步！我太想进步了！”
    胡小蝶心中满是急切与渴望，她甚至觉得苏渺是唯一能帮她短时间提高成绩的人。

 第426章 重点复习

    接下来的课余时间，苏渺都会给胡小蝶讲数学大题，直到她把押题本上所有的大题解题方法都掌握。
    隨后又拿了一本化学押题本给她看，於是胡小蝶的复习被安排得很有目標性。
    白天按需复习其他科目，晚上在苏渺的指导下衝刺大题，数学，化学和物理，苏渺都能总结出特別靠谱的知识点来让她看。
    半个月后，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里，胡小蝶成功的考到了421分。
    胡小蝶在拿到所有试卷后，用草稿计算出自己的总分。
    然后转身给了苏渺一个熊抱，嚇得苏渺手里的大红枣都掉了。
    “苏渺！你说你是不是文曲星！是不是！我比预考的时候高了二十几分！
    高中三年了，我第一次把数学最后一个大题分拿到了！”
    胡小蝶激动地语无伦次，声音里满是喜悦与难以置信。
    苏渺等胡小蝶鬆开自己后，捡起掉在桌子上的红枣吹了吹。
    嗯，虽然超过了三秒，但是一吹当三洗，还能吃。
    她朝胡小蝶点点头，脸上带著笑意说：“嗯，不错，还有半个月，有希望再涨个十几分。”
    孟佳佳座位离得远，不晓得苏渺给胡小蝶开小灶的事情，但是靠近的几个同学都看到了。
    听到胡小蝶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涨了二十几分，他们心里別提多羡慕了，內心波涛汹涌的。
    但是他们平时和苏渺並没有深交，实在不好意思让她也给自己补习补习。
    毕竟都明白，这个时候，谁都要抓紧时间复习的，苏渺也不例外。
    別说这些关係一般的同学了，连平时关係好的林国栋也不好意思轻易开口。
    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可都是竞爭对手啊，大学的招生名额就这么多，不是你上就是我上。
    这时候能多提升一分，都有可能拉下几个人，也就苏渺这样让人望尘莫及的断层存在，才能这么无所谓的帮人补习了。
    苏渺似乎是感受到林国栋投来的目光，向后转身。
    林国栋原本正盯著苏渺看，见她转过来，眼中瞬间燃起了期待。
    心里想著：该不会！该不会她要借押题本给我看吧？
    “你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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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抓了一大把烤板栗朝他伸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世自己小时候没什么机会吃零食，所以这一世嘴总是閒不住。
    “哦哦，好，谢谢。”
    林国栋有些失落，但还是双手接过一捧板栗吃了起来。
    板栗挺香的，可就是心里那点期待落了空，还是有点失望。
    “你要看吗？”
    苏渺看著低头的林国栋，突然开口问。
    “啊？什么？”林国栋被问得有些懵。
    “押题本，小蝶看的那些。”
    林国栋听著苏渺突如其来的话，欣喜若狂。
    “可以吗？我也可以看吗？”
    苏渺略微提了一点点音量，说：“可以啊，不过我就只给你们这几个玩得好的看，你们可不能传出去。”
    林国栋眼角瞥见周围原本密切关注这边的同学低下了头，心里顿时明白了，连忙回答：
    “好，我也和小蝶一样，就在课上看，那我可以不可以看物理的？”
    把物理的那本递给他，说：“你的基础比小蝶好太多了，不用和她一样只衝大题。
    本子前面是我总结的重点知识点，你可以著重看看。”
    上一世，苏渺是在三年后参加的高考，那么89年的真题是肯定做过的。
    虽然时间隔得久了，记不起所有的题目了，但是一些很有记忆点的大题和重点考的知识点还是记得的。
    这几本就是在此基础上总结出来的，但是数据方面肯定都是特意换掉的，还另外添加的其他的一些来混扰视听，不然会显得太过惊悚了。
    今年的高考题她没记全，但是她真正高考那年的题目，因为当家教的时候拿来给学生讲过，还是记忆犹新呢。
    当初刚穿回来的时候，她可是趁著记忆还新鲜，赶紧都记了下来，只能说她的小伙伴们三年后有福了。
    虽然她不好直接透题，但是重点给他们复习还是可以的。
    “嘿嘿，渺渺，我觉得佳佳也还有提升的空间。”
    胡小蝶吃肉也没忘了叫上朋友喝汤，一脸討好的对苏渺说。
    於是孟佳佳也分走了一本押题本。
    离高考还有两周了，很多同学都约著去拜拜，苏渺几人也打算趁著明天周日去五通庙。
    虽然林旺没能参加高考，但是既然之前已经约好了，那就要叫上他。
    胡小蝶说：“我有他巷子口小卖部的电话，我打给他？”
    “我打吧，你家不是没电话吗？还得钱去打，而且我也有话和他说。”
    苏渺午休前给林旺打了电话，小卖部的阿姨说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都是早出晚归的。
    於是，苏渺托她今晚让林旺给自己回个电话。
    掛了电话她去店里找父亲。
    “爸，家里有香火纸钱吗？我和同学约好了明天一起去拜拜。”
    “明天去?哎呀，那家里这点怎么够呀？我再去集市买多些，那个香啊，越粗的才越心诚呢！”
    苏元正说罢，就要去院子里取自行车。
    苏渺说：“爸，我也一起去吧，今天中午不困，感觉睡不著。”
    “也行，那样心就更诚了。”
    菜市场里面有一家不小的店，专门卖这些香火纸幣的，因为苏元正天天路过，所以平时也都在这里买。
    今天他可豪气了，往贵里选，往豪华里挑，连卖家都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是不是要去扫祖坟了。
    “不是，我女儿准备高考了，明天去五通庙拜拜。
    我们老家不在这，到时候准备要考试的时候，再让亲戚帮去祠堂供油灯。”苏元正一脸骄傲滴解释道。
    “哎哟！你女儿可真是有出息啊！”
    等父女俩买好东西准备骑车离开时，一辆小型卡车载著满满的货物停在了旁边杂货店的门口。
    前面跳下来两个年轻人，和老板打了招呼之后开始卸货。
    两人应该在前面已经走过几家店了，在大热天里，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苏渺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朝其中一个人喊道：“林旺！”

 第427章 想赚钱吗

    林旺转过头看见她，整个人猛的一愣。
    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愕，然后尷尬地笑了笑，乾巴巴地挤出一句：“等等。”
    然后把扛上肩头的货物搬进店里放下，和同伴打了声招呼，才过来和苏渺说话。
    “苏渺，好巧，叔叔好。”
    苏渺开门见山的问他：“这是你新找的工作吗？”
    林旺点了点头，神色坦然又带了一丝无奈，说：
    “其实是临时工，跟车送货搬东西，虽然不稳定，但是好在开的工钱还行，而且是日结的，比较適合我。”
    苏渺想了想，说：“我们明天要去五通庙，你还有空和我们一起去吗？”
    “可以啊！我请一天假嘛！还是帮你们祈福比较重要。
    不过我的两轮车卖了，只能骑家里的老三轮去，你们应该不会嫌弃我的吧？”林旺毫不犹豫的应道。
    苏渺嘴角上扬，笑道：“三轮车，更合適，你什么时候下工？”
    “上午已经送了两车了，这车送完就差不多了，有事要帮忙？”
    “下午放学的时间你到我家来找我吧，有事和你说，你应该知道我家是哪间吧。”
    “知道，知道，你不是请我们去店里吃过饭嘛！这么大的招牌哪能忘了。”
    回家的路上，苏元正问女儿：“刚才那个不是你的同班同学吗？怎么不去上课了？”
    “他预考分数差了一点，没能参加今年的高考，按照学校规定，现在可以不去学校了。”
    苏元正惋惜的摇头：“哎呀，真是太可惜了，我看著挺好的一个小伙子。那他下学期復读吗？”
    “他家里目前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復读有些困难，所以我想帮帮他。”
    苏元正赞同的点头：“是啊，这么好的同学，能帮就帮一把，要不喊他来店里工作。”
    苏渺摇摇头，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他作为我的同学现在是平级关係。
    如果做了我家员工，心境难免会变，况且我希望他可以復读，而不是就此出到社会工作了。
    所以觉得他可以做一些灵活的小生意。”
    “行，反正你能想到的总比爸爸想的要妥当，如果有用到老爸的地方，儘管开口。”
    “嘿嘿嘿，还真是有呢！要和爸爸借一样东西！”
    ……
    下午上学，苏渺没有和其他几个说林旺在做装卸工的事情，只说已经把事情传达到位了，明天他会来的。
    几人都很开心约好了明天上午10点在校门口集合，从这过去要近一些。
    放学回去的时候，林旺已经在店里等著了。
    苏元正请他吃饭他婉拒了，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看著不断进店的客人显得有些拘谨。
    看到有客人吃饱离开，他还想过去帮收碗筷，被服务员拦了下来，他可是小老板请来的客人啊。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明媚肆意的青年，添了一丝侷促和小心翼翼。
    苏渺走进店里喊他：“林旺，你来啦。”
    “来了，刚好去医院看我奶奶，见时间差不多就过来了，离得不远。”
    “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一会儿回家再吃。”
    “我肚子饿了，得先吃饭了，你跟我一起吧，边吃边说。”
    林旺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应道：
    “额……好吧。”
    苏渺让裕哥切了两份滷味饭，再端了两份玉米排骨汤，带林旺到院子里吃。
    林旺闻著扑鼻的肉香，忍不住夸讚道：
    “苏渺，你们家的饭菜还是那么香！怪不得每天生意都这么好。”
    苏渺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还能再加。”
    “够了够了，这么大一份呢！”
    两人边吃著饭边聊天，苏渺关切地问：“你奶奶身体好些了吗？”
    林旺角色黯淡下来，摇了摇头，说：“医生说得做手术才行，但是区医院病人太多了，得排到半个月后。”
    “嗯……手术的费用高吗？”
    “挺高的，我爸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攒了攒，还是差。
    已经去和其他亲戚借了些，单是做手术应该是够了的。
    虽然手术后的治疗还得钱，好在我现在也能工作了，加上我爸的工资，和我妈赚的，可以撑得过去。”
    “你送货的工作稳定吗？是每天都有得做吗？”苏渺接著问。
    林旺无奈的摇摇头：“不是，这两个星期要送的货多，才临时要我的，过了这段就得重新找活儿。”
    苏渺已经吃饱了，端著汤慢慢喝，接著问：“阿姨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呢？之前你带过她煮的甜品去学校，很好喝。”
    “我妈现在给別人家帮忙做家务，就是中午去做一顿饭，下午帮著打扫卫生和接小孩放学。
    接小孩回去之后就下班了，回来还能照顾我弟妹，时间比较合適。”
    隨后，他訕訕地笑了笑，说：“其实有点像保姆，但是我亲戚介绍的领导家，我妈说对她態度还挺好的。”
    苏渺理解的点点头，並没有露出任何鄙夷之色，反倒说：
    “家政服务属於新兴的第三產业，在一些更大的城市已经开始出现了，隨著需求增加，以后肯定会发展起来，阿姨这是走在了时代尖峰呢！”
    看到苏渺的態度，林旺肉眼可见的鬆懈下来，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块滷肉。
    “你……想赚钱吗？”
    苏渺看著他，突然问道。
    林旺听到这话，惊讶得差点噎住，连忙將口中的肉吞进肚子里，咳嗽了两声才缓过神来，急切地说：
    “什么？赚钱？我当然想呀！做梦都想！”
    “我是觉得与其去做今天有明天无的送货工，你还不如先试试做些小生意。
    时间上比较灵活，如果成了，你也可以回去復读，空閒的时候也还能赚点来补贴家用。
    若是不成，再回去打零工也是可行的。”
    做了一年的同学，林旺对苏渺的聪慧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如今她竟然肯主动给自己出主意！
    林旺眼睛里闪烁著希望的光芒，激动地说：
    “苏渺，你有什么好门路吗？你放心说，我都听你的！”

 第428章 不可小覷

    苏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林旺：
    “其实不是多么精绝的法子，也已经有人在做了，只不过还比较少。你妈妈煮的水好喝，你们家又有三轮车，何不煮些冰水拉出去卖？”
    “卖水？就像那个经常在放学的时候来校门口卖槐粉的小推车？可他们卖的不是冰的，得放冰箱里很久才能变成冰水吧。”
    “想做冰水其实也不一定要放进冰箱很久，可以往里面加冰块，你家有冰箱吗？”
    林旺摇了摇头，说：“以前买的冰箱已经卖掉了，不过我小姨家有，她就住在我家楼下。”
    “前期你可以先请你小姨帮忙冻冰块，让你妈妈早上把水煮好，晾凉之后往里面加冰块，搅一搅那不就是冰水了吗？”
    林旺犹豫著说：“可是这么热的天，在外面放一会儿又不冰了吧？而且要怎么装给別人呢？”
    “我家有两个閒置的保温桶，中號的，你拿回去把水装到里面，那个温度可以保持小半天。
    目前我在这一片，经常看到摆摊卖水的也就两个阿姨，而且她们基本都是固定地方摆摊，那你就灵活一些，哪里人多你就上哪卖去。
    我家的小碗和小勺你也拿一些，装给客人现吃，到时候出摊的时候煮两锅水，再拉上一大桶清水洗碗。
    要是三轮车位置还剩余，就带上几张板凳，把车停到树荫底下去开摆。”
    说到这里，林旺已经十分心动了，但是他们家还没有人做过生意，对这块確实很陌生。
    林旺迟疑地说：“这定价要怎么定呢？平时吃都是一毛五分钱一碗，还要刨除成本，这……真的能挣到钱吗？”
    “你现在帮送货，每天收入是多少？”
    “一天5块钱。”
    “如果拿5块钱和一毛钱来比，確实相差甚远，但你別小看了这一点点的利润，我们家最开始就是从这一点点做起来了。
    一斤绿豆几毛钱，你算算看能煮多少碗绿豆粥了，別人买一毛五，你把这个冰字喊得大声一点，可以多卖两分。
    而且，既然是水，那煮得稀一点点，豆绿煮得烂一点，往绿豆爽靠近一点，那些热懵了得客人过来一口下去，说不定还要来第二碗。”
    听了苏渺的话，林旺下了决心，坚定的点点头，说：
    “行！那我就做！等明天和你们去拜拜回来，我就过来和你借保温桶。”
    苏渺却笑道：“別等明天呀！我敢肯定，明天会有很多考生和家长去五通庙，你看看这天上一朵云都没有，热不热？
    这不正是你卖冰水的好时机吗？你不是骑三轮过来找我的吗？直接把保温桶和碗拉回去吧！”
    没想到苏渺已经帮他把事情都想好了，连怎么干从哪开始都安排好了。
    这下林旺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苏渺又补充道：“明天先试试，如果收入能超过5块钱，你就继续做。
    我主要是这么考虑的，做小生意时间上比较灵活，不用费时间去找工。
    到时候你復读的话，可以利用空閒时间出摊补贴家用。”
    林旺感动地说：“苏渺，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一定好好干。”
    “现在谢我还太早了，等生意做成了再谢吧。”
    “不管生意成不成，为著你这份费心，我都是要谢的。”
    於是，林旺拉著苏渺给他准备的傢伙式回去了。
    保温桶比现在店里用的要小一半，是冬天用来装热白粥的。
    店里点套餐的话可以配米饭，也可以配粥，因为冬天喝粥的人没这么多，所以用小一號的保温桶就行了。
    现在天热了，换了大的桶直接装凉粥，这个就閒置下来了，正好借给林旺试业。
    第二天，校门口，其他几人惊奇地看著林旺满满当当的三轮车。
    胡小蝶好奇地问：“林旺，你这拉的是什么呀？怎么还有保温桶和板凳。”
    “嘿嘿，苏渺给我出的主意，趁著天热去人多的地方卖冰水，一会儿请你们喝！”
    林国栋看到了他车上有一块木板，上头用粉笔写著“冰水”，冰字还写得特別的大。
    赞道：“这个主意真不错，冰的更吸引人，等会儿我们帮你卖。”
    “话说，渺渺还没来呢。”
    孟佳佳话音刚落，就看到苏渺火急火燎的骑著单车过来了，车后座用绳子扎著一大包东西。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早上起来我爸硬要我先洗澡洗头换新衣服才能去。”
    “没事，我们也是刚到而已，你车上拉了什么这么大一包？”孟佳佳问道。
    “就是香烛这些，我爸让我多少烧一点。”
    林国栋笑道：“你分都这么高了还需要保佑呢？你怕不是想考满分吧？到时候邕城日报得把你的大头照登上去三天三夜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骑车往五通庙行进，虽是炎热的夏天，但是邕城的绿化是很不错的，一路都有树荫，但也没感觉热得受不了。
    而且庙在江边，越往这边靠近，就有徐徐凉风吹来，让恼人的暑气消散了一些。
    临近高考，五通庙这半个月都是香火旺盛，无数考生和家长都来祈求高考顺利。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门前烟雾繚绕了，不是仙宫胜似仙宫。
    庙门前有不少的大树，骑车来的人都是把车停在树下靠路边的地方停好，再用大锁锁上。
    也有不少人坐在树下休息，几人选了个空位锁好车，苏渺对林旺说：
    “就摆在这棵树下吧，我们脸生，別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得先吆喝一阵。”
    林旺平时也是大剌剌的性子，倒不会觉得拉不下脸，但却不想同学们也跟著自己一起失了脸面。
    於是，他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平时学校球赛就属我嗓门最大了，球技不得，但喊得！
    我看现在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们也別耽误了，快进去烧香吧，我自己就能行的。”
    林国栋点点头，说：“行，我们先进去烧香，等我们出来帮你一起卖。”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

 第429章 很有本事

    庙门口，矗立著一个大香炉，其材质不明，远看带著几分古朴的色泽，像是铜製，却又无从断定。
    苏渺一行人来到此处，先是点燃了一把香，裊裊青烟升腾而起，几人手持香束，神情庄重地朝著正殿虔诚拜了拜，而后將香插进香炉之中。
    因为前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香炉里的香插得密密麻麻，就像一片茂密的香林。
    苏渺仔细看了看才找到个空隙，快速把香插进去，下手要准，要不然可容易被旁边的香烫著手。
    当几人准备进庙里奉香供烛，身后就传来了林旺爽利的吆喝声：
    “冰水！冰水！冰冰爽爽！暑气全消！”
    胡小蝶闻声，往后瞧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嘿！林旺叫卖起来还挺像样的，我们也赶快吧。”
    在外头空间大，香烛飘散开来，还没显得那么浓重。
    踏入庙里，那浓烈的香烛气息扑面而来，比外面更甚。
    烟雾繚绕，熏得几人眼睛酸痛，眼泪止不住地流。
    孟佳佳被呛得连连打起了大喷嚏，一张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焦急地打著手势，示意大家快点往前走。
    苏渺一边被熏得眼泪狂飆，一边艰难地点著香烛，还要按著父亲交代的，嘴里念念有词。
    看著面前一大堆香烛，她心里暗自叫苦，老爸买得也太多了，这要点到什么时候啊，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好在有同行伙伴的帮忙，几人分工协作，你递香来我点火，一番忙碌后，苏渺终於把那一大包贡品都处理完了。
    几人被熏得实在受不了，屁滚尿流地跑出庙外。
    苏渺的眼睛被辣得几乎睁不开，全靠胡小蝶拉著她，不然就要撞到墙上了。
    出了庙门，几人像是重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新鲜空气。
    苏渺用手帕捂著刺痛的双眼，那眼睛就像是被涂了辣椒水，她忍不住感嘆道：“天啊，人好多！香好浓！”
    胡小蝶闻了闻自己已经沾上了香烛味道的头髮，笑著回应：“那当然！因为这寺庙灵验呀！所以人特別多。”
    几人缓了缓，就要去给林旺帮忙，还没等他们走到摆摊的地方，就发现林旺被围起来了。
    来吃水的人太多了，他既要介绍，又要装水，还要收钱，就快忙不过来了。
    於是他们快跑几步过去帮忙，孟佳佳和胡小蝶帮收碗洗碗。
    苏渺和林国栋帮忙介绍和装水。
    这时，一个也是刚从庙里出来，被熏得满头大汗的阿叔问苏渺。
    “姑娘，这水是冰的？”
    “是的，阿叔，这是绿豆爽，这是黑凉粉，都是一毛六分钱，六六大顺嘛！”
    “这意头倒是好的，我来一份黑凉粉吧，这天真是要热晕了。”
    “好嘞！您稍等，给您装得满满的。”
    现在街上流动卖水的还不太多，更別说是冰的了。
    在炎炎烈日下，从庙里出来被香烛熏得燥热难耐的人们，喝上一口这样的冰水，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而且价格也不贵，一些人一碗不够过癮，也捨得再来一碗。
    “哟！这不是小林嘛，怎么不上学在这摆摊了？
    哦～我听说了，你高考预选没通过，去不了学校了是吧。
    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带著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路过，看到林旺后上前打招呼。
    她穿得精致干练，让人一看就有种体制內的感觉，可现在脸上的表情……嗯……一言难尽，算不得很礼貌。
    倒是她身边的女孩，很熟稔地朝林旺喊了一声：“旺哥。”
    林旺看到她们后，愣了一秒，隨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道：“王姨，丽丽，喝水吗？”
    “不喝了，还是留著给你多卖几毛钱吧，你说你连高考都参加不了，以后怎么办哦，你爸了还没到退的年纪呢。”
    王姨的话里带著一丝意味不明的语气。
    林旺没接她的话茬，低头问女孩：“丽丽，你想吃绿豆爽还是黑凉粉？”
    因著方才王姨那句不喝，女孩也不好和母亲意思相悖，只得摇了摇头。
    可王姨却还不肯终结话题，继续阴阳怪气的说：“以前大家都说你是我们单位这批小孩里最有本事的，现在怎么样，出来卖水了，所以有些话还是说得太早了吧。”
    “阿姨，您刚才在庙里许了什么愿？”苏渺突然在旁边插了一句。
    “啊？什么？”
    王姨没料到苏渺插话，一时摸不著头脑，不明白她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而苏渺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求財求福求平安，不外乎就是这些吧，林旺別的不敢说，財这一条自己就给解决了，不用劳烦仙人，这还不叫有本事吗？”
    王姨平时在大院里说话也不是很中听，不过都是一个单位和大院的，一般晚辈们也不会面对面的和她犟。
    现在她被苏渺噎了一下，看到周围的人都盯著她们看，还指指点点地窃窃私语，顿时觉得丟了面子。
    但是苏渺说的是林旺，也没说她，这也不好吵起来。
    於是她拉著女儿走了，丟下一句：
    “行行行，那我就看著你財源广进，日进斗金吧！”
    林旺朝她的背影，大大方方回了一句：“那就谢王姨的吉言了。”
    然后看到她离开的步伐肉眼可见的加快了，还听她一边对女儿大声说：“你给我读书用功点！以后考不上大学就得到外面丟人现眼！”
    “可是我哥也没考上啊，他成绩比旺哥差多了。”
    “闭嘴！”
    等她们走远，林旺开心地对苏渺说：“你真厉害，我们大院里的都不敢和她顶嘴。”
    苏渺耸耸肩，说：“那你们大院应该去我们巷子进修一下，她这样的水平，都不够我那些姨婆骂两句的，保准得哭鼻子。”
    “害！大院里人际关係都挺拘谨的，毕竟家长都是些单位的，闹僵了不好开展工作，所以平时大家能忍则忍了。”
    “那还是住巷子里好，今天吵嘴，明天又一起去逛街了。”

 第430章 积少成多

    来庙里的人多，被热气与烟火气燻烤的香客们，对这清甜的水毫无抵抗力，过来喝水的人也多得超乎想像，围向小摊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带来的板凳根本不够坐。
    不过大家似乎並不在意，有的人索性蹲在树下，端著水碗，大口大口地喝著，吃得那叫一个爽快。
    还有些人站在一旁，一边用扇子扇风，一边美滋滋地品尝著。
    两锅水一个小时就卖得差不多了，林旺看了看保温桶，將木板收起来，和正朝著他走来的一个客人说：“抱歉抱歉，水已经卖完了。”
    见客人走开，林国栋对林旺说：“里面还有呢，看著还能装几碗。”
    林旺笑了笑，说道：“你们帮我辛苦了半天，也累了，吃点水解解渴吧。”
    等客人们都吃完水，几人把东西都收拾妥当，才终於能坐下来休息。
    林旺给他们装了水后，说：“你们先休息休息，我去去就来。”
    隨后，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香烛，快步走进了庙里。
    林国栋擦了擦头上的汗，往嘴里灌了一口绿豆爽，那股清凉让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呜！爽！夏天喝冰的东西真是太爽了。
    我家没有冰箱，夏天热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五分钱去小卖部喝一杯冰水，但是冰水喝个几口就没了，还是这样的冰水好啊，可以慢慢吃，能凉快好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几人吃完了水，林旺还没出来。
    林国栋不禁疑惑道：“林旺是去帮他奶奶祈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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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蝶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吧，他小时候都是他奶奶带著的，感情可深了，希望他奶奶的病可以早些痊癒。”
    又过了一会儿，林旺依旧没有现身。苏渺忍不住朝庙门口探头张望，半开玩笑地说：“该不会熏晕在里面了吧。”
    “啊？那要不要进去把他扛出来？”
    大家听了，都有些担心起来，毕竟他们刚才进去的时候，就被那浓重的香火味熏得够呛，林旺待了这么久，还真有可能被熏晕了。
    就在他们七嘴八舌商量著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林旺终於从庙里走了出来。
    “你可算出来了，还以为你晕在里头了呢。” 大家纷纷迎了上去。
    林旺笑著摆了摆手，说：“没有，求了几个平安符，费了点时间，给你们，一人一个，祝你们高考顺利。”
    说著，他伸出手打开，掌心握著几个红色的平安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艷。
    胡小蝶惊讶的说：
    “啊，刚才我们也看到求符的了，烟太大我们就没排队了，这得一块钱一个呢，林旺……”
    “快拿著吧！今天跟著你们来不是赚到钱了嘛！託了苏渺和你们的福，这是我的心意。”林旺把平安符塞到大家手里。
    几人小心翼翼地將平安符握到自己手中，小小的一个平安符，却感觉沉甸甸的，承载著无尽的祝福。
    回去的时候，苏渺对林旺说：“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庙里估计都是香火不断的，如果你觉得收入不错，可以一直摆摊。”
    林旺听了，兴奋得眼睛发亮，说：“苏渺谢谢你！今天的收入还没详细算，但我觉得肯定超过了送货的日薪。
    而且比送货轻鬆多了，不费体力，现在才下午一点都能收工了，我还能再去找点小时工来做。”
    苏渺点点头，说：“你还是要悠著点，別太累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林旺笑道：“我心里有数的，苏渺……高考顺利啊！我回去了！”
    林旺回到家，发现妈妈竟然已经回来了，平时的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在领导家帮忙的。
    林旺好奇的问：“妈，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林妈妈愁眉苦脸地嘆了一口气，说：“张局长家的活儿，妈妈以后不能去了？”
    “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林旺关切地问。
    林妈妈一脸气愤地说：
    “也不知道是谁嘴巴那么多，说张局长请保姆是资本主义，官僚主义，影响很不好。搞得他们是不敢请外人了，商量著有没有老家的亲戚能过来帮忙。”
    林旺眉头紧皱，不明白的说：“怎么现在还说这种，又不是前些年了，怎么还乱扣帽子。”
    “唉，被压了这么多年，那这么快就能转变过来的。现在一些大老板家请保姆那就叫风光无限，但是当官的要请就是封建復辟，剥削劳动人民。
    没人说那就万事大吉，一旦被传不好的话，那就不行了。”林妈妈无奈地解释道。
    看妈妈十分苦恼的样子，林旺赶紧安慰道：“没事的，妈，不去刚好，我今天本来就想著和你说別去做保姆了，和我一起去卖水呢。”
    “卖水？对，你今天生意怎么样？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两桶全都卖光了，还不够呢！按著今天的情况，再多两桶都能卖完！”林旺兴奋地手舞足蹈。
    林妈妈诧异得瞪大了眼睛，说：“这么好卖？你才出去几个小时就卖光了？”
    “是啊！苏渺出的点子真是好，今天好多人去五通庙上香，又热又熏，看到冰水就走不动道了。
    这是今天赚的钱，我了五块钱请了五个平安符，每个同学一个，还有一个是给奶奶的。”
    林旺一边说著，一边將挎包里的一大堆散钱掏出来，和妈妈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好一阵后，林妈妈惊喜地叫起来：“这一毛几分的加起来，竟然有差不多五块钱了！”
    林旺也是激动得满脸通红，说：“是啊，若是加上买平安符的钱，这半天的功夫，差不多能有十块钱了！”
    林妈妈另外算了算，说：“买绿豆、买凉粉、白还有柴火钱算顶天了也只有两块五而已，这样算，也赚了有七块多了。
    以前没做过生意，我们心里没底，今早煮水的时候我真是不敢多煮，两个保温桶都没有装得满。
    哎呀！早知道我就多煮一些了，要是装满了起码还能再赚一两块钱呢！”
    觉得自己失算了，林妈妈懊恼得直拍大腿！

 第431章 高考倒计时

    林旺笑著说：“妈！没事儿的，今天不过是试一试罢了，明天我们可以多煮一些！
    早上你先煮两锅，中午再煮两锅。我早些出门卖，大概一点这样就卖得差不多了，我回来再拉一趟去，这样就能赚到两倍的钱了。”
    林妈妈心疼地说:“那你岂不是要在外头热一整天？这可不行，现在每天气温都有三十七八度，要是中暑了可怎么办。”
    “没事的！我都是在树荫底下卖，没那么热，而且不是站著就是坐著，比前段时间去扛货要舒服多了。
    重点是工钱是之前的好几倍呢！妈……我……我想赚钱，我想復读！”
    林妈妈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自从前段时间大儿子预考失利，回来说和分数线离得很远，復读效果不大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这个话题了。
    但是她知道儿子每天晚上都偷偷在房间里看书，十年苦读，怎么可能甘心放弃。
    “妈知道了，好孩子，我们一起把生意做起来，到时候你回学校去復读，妈可以自己出去卖水，不耽误的，一定让你回学校去！”
    “不用，妈，奶奶那边不能长时间没人照顾，你好好照顾家里，我去摆摊。
    我都想好了，现在离下次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收入，也能赚到不少钱了。
    回学校后，我就利用周末的时间，去人多的公园卖。苏渺说了，这个保温桶既能保冷又能保热，到天气冷的时候，我们就煮热的出去卖，照样能有生意。”
    “小旺，我们能找到这个门路，多亏了你同学苏渺，一般人只有嫌自己赚得不够多的，哪有把赚钱的路子教给別人的，她真是好人啊。
    我们要记得她的恩情，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们家的，你让她儘管开口。”
    “好的，我晓得的。”
    那边林旺卖水卖得风生水起，这边苏渺复习復得昏天黑地。
    有时候累得狠了，在课间趴桌子睡一会儿，再睁眼时，那种迷糊的感觉和上一世备考时一模一样，甚至有种自己並没有重生，只是做了个长梦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不太美妙，於是苏渺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放鬆下来，平常心对待，晚上也不再熬夜看书了，脑子倒反更清醒了些。
    一天一天的倒计时，离高考还有三天。
    用脑多，饿的快，苏渺包里永远都不缺小零食，但是最近她觉得只有吃肉肉才能补充自己的能量，於是每天放学都跑得飞快，回家吃老爸做的“特供餐”。
    大老远就看见父亲和林旺在店门口说话，苏渺赶紧跑过去。
    看见女儿回来了，苏元正立马说道：“渺渺，你回来得刚好，林旺啊，也太客气了！
    之前借了两个旧的保温桶给他，他竟然买了两个新的来还，你快跟他说，拿这两个新的回去用吧。”
    苏渺低头看见门边两个崭新的保温桶，明白了过来，说道：“之前借你的保温桶是旧的，閒置的，你直接还回来就行了，这两个新的你拿回去摆摊吧。”
    林旺笑道：“这怎么行，那两个保温桶我都用了一段时间了，哪还能还旧的过来。
    还有那些小碗和勺子，我看著你们店里餐具是充足的，那乾脆就卖给我吧，这十块钱你收著。”
    说罢，把手里的十块钱塞进苏渺手里。
    苏渺推回去，说：“那几个旧餐具哪里值十块钱呀！给个三四块就行了。”
    林旺不接，转身就要跨上三轮车跑，嘴里说著：“要的要的，快收起来吧，我先回去了。”
    苏渺在后面喊：“行行行，我收下了，你先別跑，我有话和你说。”
    听到这话，林旺这才停下了动作。
    苏渺让父亲先把保温桶收进去，然后问林旺：“这段时间生意怎么样？”
    林旺笑得特別满足的说：“现在每天都卖四桶水，一天就能赚20块钱。
    我妈也不做保姆了，本来想让她顾家就好，但是她担心我一定要跟著我去出摊，这样我就更轻鬆了，卖得也更快了。
    每天10点钟出摊，下午三点就可以收摊了，空了时间可以去照顾我奶奶，苏渺，真是谢谢。”
    “你已经谢过我好多回了，就不用再这么客气了。”
    “要谢的，我们家都很感谢你，帮忙出谋划策，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我爸妈说，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以后有需要我一定找你，所以就別再说谢了。我又想到一个点子，你要不要听一听？”
    “好呀？什么点子？”
    林旺和之前的眾人一样，现在对苏渺的“点子”都十分信服，连忙问道。
    “你妈妈会包粽子不？”
    林旺点点头，回答：“会的，粽子和水一起卖？”
    “高考那天，每个考场门口肯定都有不少家长去蹲守。到时候你让阿姨包一些小粽子，再去找一些竹竿把粽子绑到顶上，竹子节节高，绑上粽子就是『高粽（中）』，肯定会有很多家长愿意买！”
    林旺听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还……还能这样？”
    苏渺篤定的说：“当然可以，也不用做肉粽那么麻烦，就做那种小小条的凉棕，寓意到了就行，那天去了嘴甜一点，一定卖得火。
    那些家长守在外头又热又急躁，冰水也不要断，多煮几锅。那么多个考场呢，这个卖得差不多了就去下一个，辛苦一点跑一天，绝对翻番的赚！”
    林旺越听越觉得这个点子实在精妙，把考生和家长的心理抓得死死的，於是兴奋地说：“好！那天我就这样卖！苏渺那天你们是在哪个考场？是我们学校吗？”
    苏渺摇了摇头：“不是，今年我们学校是文科考场，我们要去二中考，挺麻烦的，不过我爸骑车送我去，不算远也还好，明天我们就去看考场了。”
    林旺瞭然的点点头，笑道：“好！那天我早早地就去二中，给你们都送『高粽（中）』，祝你们金榜题名！”

 第432章 文科探花

    今年，教委下发了《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標准化实施规划》，標誌著標准化考试正式进入实施阶段。
    至此，高考这根指挥棒產生了空前的指挥效应。
    这个制度，促使全国的基础教育都不得不跟著应试方向走，而標准化考试派生了標准化答案。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校园都瀰漫著一股紧张而又严肃的氛围。
    每个学校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著高考前的准备工作，考场的布置便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按照规定，每个学校的考场都要提前两天布置好，每张桌椅间隔要摆好，既保证考生有足够的空间答题，又避免相互干扰。
    桌子要反过来摆，抽屉不能对著考生，以防出现任何作弊的可能，多余的桌椅要集中堆叠到教室后方去。
    “高考组”的老师要仔细检查每个考场，认真清点桌椅的数量，还要重点检查每个抽屉是否已经清空，没有留下任何可能影响考试公平的物品。
    检查完毕后，老师们会用浆糊，在桌角贴上座位號，便於考生寻找自己的位置。
    这一系列考场布置工作进行时，考生们便不能再待在教室里了。
    住校生们纷纷回到宿舍，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他们有的在安静地背诵知识点，有的在认真地翻看错题集；外宿生则可以回家，在熟悉的环境中继续为高考做最后的衝刺。
    而苏渺这一波要去別校考试的，在老师的带领下，去看考场。
    提前看考场虽说不是硬性规定，但却是每个学校默认的重要程序。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让学生们在考试当天能够胸有成竹，不至於因为跑错考场而乱了阵脚。
    毕竟高考时间紧张，一旦迟到，那可真就两眼一抹黑，影响的可是自己的前途。
    不过其他学校最多就是能把学生带到考试点校门外看看，可一高就是有特权，不止协调了三辆公交车来拉学生们过去，还能直接带到考点学校里面，这就是全区第一中学的含金量。
    年级主任器宇轩昂的在前面走著，二中的年级主任迎出来和他握手，而紧跟其后的苏渺却仿佛看到了两人之间四射的火，那是一种无形的竞爭与较量。
    “林主任，你可真是尽责啊，亲自带著学生们来了。”
    二中高三年级主任招呼道，语气中带著几分客套与调侃。
    林主任回以爽朗的笑声：“黄主任，对孩子们要上心才行啊，今天你们学校的文科生不是也要去我们学校看吗？你怎么没跟著去。”
    黄主任回答道：“我这不是留下来迎接你嘛！而且我对学生们有信心，不用跟著，他们就能自己搞定。”
    话里话外透著对自己学生的信任，也暗暗地噎了林主任一下。
    林主任依旧笑容满面，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转身朝苏渺和王凯比了比，自豪地说：
    “这是上一届的中考状元，这是前两届的中考状元，都是青年才俊啊。
    不过做师长的，孩子们再优秀，我们也是有操不完的心，我是一定要跟著的，不然回家可睡不著觉哦。”
    言语间满是对学生的关爱与骄傲。
    黄主任看著苏渺和王凯，眼中都是充满了讚赏：
    “这精神头，看著就很不错，前途无量啊！你们是林主任的学生，可要向他好好学习啊！
    你们不知道吧，他是恢復高考后，我们省第一个文科探郎啊，我还是他师弟呢！”
    恢復高考后第一个文科探郎？意思是林主任是七七年文科第三名？这一点同学们还真是不知道，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苏渺的小脑袋瓜子又开始不合时宜的转动起来，古代科举中探郎最初並不是指殿试进士的第三名，而是一种戏称，与登第名次无关。
    在三甲制度正式確立之前，探这一称谓比榜眼更早出现。
    其名称源自唐朝设立的一个特別酒会，名为探宴会。
    事先选择同榜进士中最年轻且英俊的两人为探使，遍游名园，沿途採摘鲜，然后在琼林苑赋诗，並用鲜迎接状元。
    直到北宋晚期，“探”一词才开始专指第三名，但是对於相貌的要求也依然存在。
    有的考生甚至因为相貌太过出眾，从卷面第二名或第四被特点为第三名探的。
    她看著胖胖的林主任笑出了一脸褶子，嗯……要是放在那个时候，林主任也许就不能是探郎了。
    林主任笑著摆手，谦虚地说：“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自古后浪推前浪，这些孩子才是未来的栋樑。我们去看考场吧，劳烦黄主任带路了。”
    准考证已经提前发放到考生们手上了，所以他们都是知道自己的考场號。
    黄主任带著他们在划为考场的那栋教学楼走了一遭，让他们各自记好自己考场的位置，反正现在教室都已经上了锁，又有他跟著，也不会出什么么蛾子。
    “同学们放心，到时候会在进校门的地方贴有详细表格，会指导你们考场在几楼，如果实在不明白，可以问老师们，让他们直接带你们去都是可以的。”
    黄主任温和地说道，给学生们吃下定心丸。
    林主任也叮嘱道：“有任何问题，马上向老师反映，高考的时候你们最大，一定要保持好心態，按照自己的节奏把试卷写完。还有你们的准考证啊！一定要像保护人民財產一样死死守护住啊！”
    话语中带著关切与幽默，让紧张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同学们听到林主任的比喻，都笑了起来，倒是黄主任难得和林主任站在统一战线上，说道：
    “林主任的话你们要牢牢记住！准考证很重要啊！不要因为这小小的一张纸让自己十几年的努力白费了，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话题。”
    同学们此时停下了笑声，纷纷摸起来口袋，要確认一下自己的准考证是否安然无恙。
    看完了考场，大家又井然有序地坐上了专车回到了学校，然后各自回宿舍、回家去了，带著对高考的期待，继续为梦想而拼搏。

 第433章 高考惊魂

    苏渺回到家，就听到父亲在打电话，语调急促又带著几分期待：“对对对，7 號到 9 號，早早就要去了。对对对！”
    这一连串的 “对对对” 让苏渺心生疑惑，不禁暗自揣测父亲究竟是在和谁通话，又在谈论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元正瞧见女儿走进来，立刻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待苏渺走近，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是你二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高考那天早早的上山去烧香。”
    苏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不解，脱口而出：
    “啊？要到山上去？直接在祠堂不行嘛？”
    在她看来，祠堂是家族祭祀的重要场所，在那里祈福也一样能表达心意，何必大费周章去山上呢。
    苏元正直接將听筒递过来，说道：“你听电话，让二伯和你说。”
    苏渺將听筒靠近耳边，听到二伯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餵？餵？渺渺听到了吗？”
    苏渺赶忙回应：“二伯，我听到了。”
    二伯显然是听到了刚才苏渺和父亲的对话，解释道：“考试那几天，天一亮二伯就先去祠堂上香，然后直接到老祖宗坟前去。
    喊他这位老神仙来保佑你考试顺利，虽然几百年的那些大官老祖宗的墓，到底在哪我们也搞不清楚了，但是在祖坟前面念一念他们一定能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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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不要紧张，好好考就是了。”
    二伯的话语里满是对苏渺的关切与期待，那质朴的声音仿佛带著一种神奇的力量，让苏渺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了些。
    苏渺乖巧的应答：“我知道了二伯，辛苦你了。”
    至於那天供什么怎么供，要怎么把老祖宗召唤来，二伯和苏元正慢慢地沟通细节，苏渺则回房看书去了。
    前一天晚上，苏渺躺在床上，本以为自己不会紧张，可脑子却像是被放空了一样，一片空白。
    她翻来覆去，许久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所以当清晨闹钟尖锐的铃声响起时，她並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爬起来，而是在被窝里又赖了一会儿，直到父亲那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早餐是营养又清淡的，得吃饱但不能吃撑，因为考试的时候最怕的除了丟准考证，再来就是出现肠胃问题，既浪费时间又影响情绪。
    苏渺表现得很淡定，有条不紊地吃著早餐，可一旁的苏元正却有些紧张。
    他一会儿看看时间，一会儿又检查苏渺的考试用品，一直在院子里忙个不停。
    但他又怕自己的紧张情绪影响到女儿，所以只能强忍著不吭声，就在那无声地团团转，时不时还偷偷看向苏渺，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担忧。
    因为想准备得从容一点，苏渺他们提前了不少时间起床。
    苏渺打算吃完早餐后去蹲一下厕所，减轻肠胃负担，以最好的状態迎接考试。
    可她早餐还没有吃完，惠姐就端著一碗水，一脸为难的进来了。
    “十叔，渺渺，这是……屋子后头吴婶婆端来的，那说是老家的偏方，考试前喝一碗脑子会更清醒。
    我问她是什么煮的，她说是用金项链熬的水，喝了就能金榜题名。
    我说谢谢她的好意，不用了，可她硬要给，说喝不喝由你。”
    苏渺好奇地接过惠姐手中的碗，仔细看了看，碗里的液体清澈透明，没什么出奇的，感觉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凉白开。
    苏元正在旁边紧张地说：“渺渺，考试前可不能乱吃乱喝啊，这毕竟什么我们自家做……”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女儿把水泼到树根底下了。
    苏渺把空碗递还惠姐，说：“惠姐，帮忙把碗还给吴婶婆吧，就说我已经喝了一口，余下的也装进杯子里了，谢谢她为我操心。”
    惠姐接过碗，笑著说：“好嘞，我这就去跟她说，渺渺你好好考试啊。裕哥说等你考完试，我们整一场烧烤！到时候请你的同学们也来！”
    “好！我一定努力！”
    出门前，苏渺又把包里的物品都重新检查了一遍，確定无遗漏之后才放心地背上包，坐上了父亲的车子。
    他们抵达考场的时间並不晚，但是考场外已经站著许多家长和考生了。
    虽然高考比中考更要紧些，但是前来送孩子的家长並没有中考那么多。
    大抵是因为参加高考的学生基本都已经成年，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家长们也渐渐学会了放手，选择在背后默默支持。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考场外拉著一圈绳子，明確標识著不允许停放自行车。
    於是苏元正在街对面找了个合適的位置停好了车，然后陪女儿一起向考场走去。
    “苏渺！快来！快来！”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苏渺抬头望去，只见早一步到的胡小蝶正站在林旺的三轮车前朝她招手。
    今天林旺的三轮车堆得更满当了，跟著他来出摊的林妈妈，特地去和邻居借了两轮自行车，自己骑著来的。
    林旺看到苏渺，脸上洋溢著热情的笑容，说道：“苏渺，你帮我出的点子真是太好了，这个送给你！祝你高中！”
    苏渺从林旺手中接过一根顶端绑著小凉粽的细竹竿，笑著道谢。
    然后环顾四周，过来有好些家长都买了这个“高棕”，竹子是自然生长的。
    每根的细节纹路都不一样，但是林旺很细心地將每根都截得一样的长短，苏渺点点头，对他的细心很是讚赏。
    林妈妈知道考试这几天他们是不好在外面乱吃东西，所以並没有招呼几个小的吃水，只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来鼓励他们。
    再过了十分钟，考生可以入场了，几人分別接受了家人的打气后一起向大门走去。
    苏渺將准考证从包里取出来拿在手上，准考证上有她的照片和盖著鲜红印章，那是她进入考点的通行证。
    老师检查无误后才能进学校，进入考场前还要再核对一遍。
    见前面还排著七八个人，苏渺低头看了看准考证。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突然！准考证竟然在她眼前毫无徵兆地消失了！

 第434章 我有钱赔

    苏渺脑袋瞬间懵了零点五秒，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隨后拔腿向抢了她准考证的男生追去，眼中燃烧著愤怒的火焰，声嘶力竭地怒吼道：“给我站住！！！！啊！！！！！”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怒骂：呔！狂妄小贼竟敢抢姑奶奶我的证件！努力这么久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挡我者死！
    那些原本压抑在心中的不安与紧张，此刻被彻底激发出来，她跑得比体考的时候还快，风在耳边呼啸，仿佛也在为她助威。
    校门口人潮涌动，那男生虽然先跑一步，但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逃离的速度並不快。
    而豁出去了的苏渺宛如一头愤怒的小狮子，猛衝而来，哪怕撞到人也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誓將抢证件的小贼就地正法！
    胡小蝶几人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隨后也很快跟著跑了上去，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为了避嫌，高三的班主任是不能在本届高考担任考场工作的，但是一般他们都会到考点门口给自己的学生加油打气。
    今天黄老师路上被事情耽误了，刚才没来得及和他们几个搭上话，便过来和几个家长们聊一聊，问一下几个学生的状態如何。
    所以他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苏元正听到自家女儿的怒吼,心臟猛地一缩，脸上满是焦急，匆忙朝著声音的方向追去。
    巧的是，苏渺跳级前的班主任吴建军老师，被抽调过来维持考场纪律，正好站在偷证男生逃跑路线的不远处。
    与此同时，林旺也推著三轮车过来卖高粽，不知不觉走到了这一头，三人竟直接给那男生来了个三面夹击。
    男生见这边路线被吴老师截断，慌了神，像只无头苍蝇般往另一边跑，慌乱之中，正好跑到林旺三轮车旁，被林旺伸出的脚绊倒。
    “哎哟！扑街了！”男生往前扑倒在地上，嘴里惊呼一声。
    还没等他爬起来，突然长了飞毛腿的苏渺就已经赶到。
    此时的她，完全没了平时的淡定从容，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她完全没用脑子思考，全凭身体瞬间反应。
    苏渺顺手抄起林旺车上原本放粽子，现在已经空了的铝盆，哐哐就往男生头上砸。
    嘴里还不停地喊著：“让你抢我准考证！跑啊！继续跑啊！”
    男生被砸得抱头躲避，一边躲一边叫嚷：“哎哟！哎哟！別打啦！打坏我你赔得起嘛！”
    “我就打！我有钱！我赔得起。”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彻底激怒了苏渺，她砸得更起劲了，“哐哐哐” 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刺耳，像极了要送他上西天的木鱼声。
    她身后的几个同学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张著嘴，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平时苏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气定神閒，如有乾坤在胸的样子，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她这么的情绪外露。
    砸了差不多 10 下，苏元正和吴老师终於翻过人群赶了过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苏渺拉了起来。
    好在铝盆声音大，质地却很轻，虽然把男生砸得眼冒金星，却没有受太重的伤，男生用手紧紧护著头，头也没破。
    此时，黄老师被围观的家长堵在外围，正心急如焚地努力往这边挤。
    吴老师则立刻担起了班主任的职责，满脸怒容，对著男生怒呵：“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准考证！”
    气上了头的苏渺也指著他喊：“是谁！快抬起你的狗头！”
    当那男生抬起皱成一团的脸，苏渺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预考时作弊的那个男生。
    苏渺心中瞬间明白了，猜测他应该是因为后面没抄成答案，预考落选了，所以现在来报復自己，想让自己也考不成试。
    “是你小子！打击报復是吧！”
    苏渺怒火中烧，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上前结结实实跺了他胸口一脚，又被老师和父亲拦了下来。
    苏元正又气又后怕，自己女儿的前程差点就被毁了，他揪起男生的前襟，將他扯著站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抢我女儿的准考证。”
    苏元正的身高，在南方本就是鹤立鸡群，现在提溜这个一米七出头的男生，就像拎著一只弱鸡。
    再加上他现在脸色铁青，看著格外嚇人，那男生是一声都不敢吭。
    黄老师终於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赶到了，苏渺也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第一件事便是发挥她口齿伶俐的本事，开始告黑状：
    “老师，他也是我们学校的，预考的时候叫我帮他作弊，我拒绝了，所以今天他就是来打击报復的！”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震惊不已。
    自己作弊不说，还要求其他同学加入，被回绝之后就来抢准考证，破坏別人的高考，简直是太恶劣了！
    在场的人，要么是自己要考试，要么是自己孩子要考试，再不然就是自己学生要考试。
    所有人都深知高考对於考生来说有多重要，而这个人竟然想让別人十几年的辛苦付之东流，简直罪大恶极！
    特別是吴老师，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左转右转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那个铝盆，捡起来又狠狠敲了那男生一下。
    男生被打怕了，像只受惊的兔子，捂著头求饶：“哎哟！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没真的想抢走，就是嚇唬她一下！她即使不追过来，我也会还给她的！“
    ”“嚇唬？你知道考前心情有多重要吗？你给我等著！一定把你送去公安局。” 吴老师愤怒地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苏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准考证，轻轻抚了抚沾上的灰尘，仿佛在安抚自己那颗惊魂未定的心。
    另外几个工作人员见状，赶忙说道：“既然准考证已经追回来了，就先入场吧，这个抢准考证的事我们一会儿再处理，还是提前进场做准备比较好。”
    苏渺点了点头，转头对胡小蝶几人说：“我们先入场吧，別因为这事影响考试心情。”

 第435章 死鸭嘴硬

    黄老师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目光依次扫过苏渺、胡小蝶等人，语重心长地开口，声音里带著几分关切与安抚：
    “孩子们，放鬆心態，老师们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当。你们就安心考试，这可是人生中重要的时刻，別让那些不愉快影响了你们的发挥 。”
    话音刚落，吴老师像一阵风似的快速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夸张，瞪大了眼睛，挥动著手臂，大声说道：
    “对呀！都別怕，有我在呢！那个捣乱的傢伙，我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你们都放轻鬆些，来，跟我一起深呼吸！”
    说著，吴老师便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隨后缓缓吐出，还特意做了个示范动作，“吸气！呼气！再吸气！”
    胡小蝶几人看著吴老师那认真又滑稽的模样，先是一愣，隨后乖乖地跟著吴老师的节奏，有模有样地做起了深呼吸。
    胸膛一起一伏，试图將內心的紧张与不安隨著呼吸一同排出体外。
    倒是故事主角苏渺，原本还带著几分紧张的神情，在看到吴老师这般活灵活现的表现后，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那清脆的笑声在略显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爸，老师们，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放鬆心態，我们进去吧，可不能耽误考试了。”
    於是，几人在周围家长和老师那一道道担忧目光的注视下，稳步走进考场，那目光仿佛带著千钧重量，却也饱含著无尽的期许。
    四人的考场非常巧合的都不在一起，在分开之前，为了让大家轻鬆些，苏渺笑著说道：
    “嘿！打了一架，现在竟然比刚才神清气爽多了！早知道让你们也敲一下了！”
    她的俏皮话確实起了作用，其他几人心情放鬆了不少，在互相鼓励之后，各自走向自己的“战场”。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考了，老师已经將试卷数好放在讲台上。
    那些试卷安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散发著无形的压力，让整个考场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苏渺坐在座位上，挺直了脊背，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她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要將刚才的混乱和愤怒统统拋诸脑后，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即將到来的考试，她內心逐渐平静下来，静等髮捲。
    在这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高考对於每一位考生而言，不仅仅是一场知识的激烈竞赛，更是一次命运的重大较量。
    每迈出的一步都如同在薄冰上行走，小心翼翼；每一道试题都紧密关联著未来的前程，举足轻重。
    考试期间，苏渺全神贯注，手中的笔在试卷上飞速舞动，那些平日里积累的知识此刻如泉涌般流淌而出。
    相对於她的胸有成竹，胡小蝶几人则是內心狂喜！
    当他们看到试卷上的题目时，惊喜地发现，有很多知识点苏渺都曾押中，並且还专门给他们开了小灶进行指导。
    儘管他们不一定能完全掌握这些知识，但大致的解题思路早已牢记於心。
    这一发现让他们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放鬆下来，答题时也越发流畅，越写越有信心，仿佛笔下生风，写到后头感觉自己都要飘飘然飞起来了。
    今年的高考作文题是：“致青年同学的一封信”，解答他（她）关於报考志愿的困惑和苦恼。
    对於苏渺来说，作为一个曾经辅导过高三学生，並且亲身经歷过大学和后续几年社会环境变动的人，写起这个话题来简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她文思泉涌，笔下的文字饱含著真诚与感悟，將自己的见解毫无保留地融入到信件之中。
    与此同时，考场外对於“抢证事件”的处理，却进展得並不顺利。
    吴老师第一时间將这件事情向上报告，很快就有领导便匆匆赶到了现场。
    有两个学校的副校长和招考办的领导，现在高考才刚开始，为了减少影响，他们將男生带到办公室里问话。
    可男生却梗著脖子，一脸倔强，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坚称自己只是在开玩笑，根本没有恶意。
    这个男生名叫张剑锋，是文科班的学生。
    他的班主任今天原本在一高门口为同学们加油助威，接到一高副校长的紧急电话后，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同时，学校也通知了张剑锋的家长。
    可即便班主任到场，那男生还是一副死鸭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完全没有认错的打算。
    他心里想著，证件不是都已经还回去了嘛，反正自己今年也参加不了高考，他们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这样满不在乎的態度，把领导们都惹恼了，直接带著男生来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公安坐在审讯桌前，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著男生，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但张剑锋依旧冥顽不灵，油盐不进，不仅不承认错误，甚至还开始狡辩起来，大放厥词道：“苏渺反应过度了，她当时那架势，就跟想当街杀人似的。”
    黄老师听到这话，气急反笑，指著他说：“你当街抢人准考证，恶意扰乱高考秩序，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
    至於你说的什么开玩笑，没人认同，谁会拿高考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
    苏渺是为了追回自己的准考证，才动的手，她这么文弱的女孩子，还能杀人？你真是血口喷人，顛倒黑白。”
    公安同志也觉得张剑锋的话荒谬至极，严厉地说道：
    “谁杀你了？真要杀你，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狡辩？赶紧老实交代你的犯罪过程和犯罪意图，要是还拒不配合，我们就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往严重了处罚。”
    张剑锋的班主任听了黄老师的详细敘述，不禁感到一阵头痛，看著眼前这个不爭气的学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张剑锋！到底是不是苏渺说的那样，你预考作弊了？你预考总分才250还作弊了？因为她不帮忙你要报復她？”
    “我……我没有！就是没有！”狗贼眼神闪躲，声音却依旧强硬，死不承认。
    张剑锋的父母接到通知匆匆赶来，一开始还对儿子抱有袒护之心，觉得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但在警察详细说明了事情经过，以及可能產生的严重后果后，他们的態度开始发生转变。

 第436章 怎么处罚

    张剑锋的父亲皱著眉头，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抬手就要教训他，被警察拦住。
    母亲则红著眼眶，苦口婆心地劝儿子：“儿子，你快认错吧，別再犟下去了。”
    她的声音带著哭腔，满是焦急与无奈。
    可张剑锋依旧一脸倔强，紧咬著牙关，死活不鬆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和倔强，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招考办的领导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语气冰冷地直接说道：
    “这样的品行太差劲了！我要回单位召开会议，取消这个同学以后的高考资格，这样的人，不配上大学。”
    一高副校长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他的內心早已翻江倒海，用各种粗口话在心里把张剑锋骂了个遍。
    他心想，抢谁的不好，竟然抢苏渺的准考证，他们学校今年理科状元的头號种子啊！
    这可是学校的希望之星，关係到学校的荣誉和名声。
    不对，他不能这么想，抢谁的都不应该！这事就不能做！
    他对张剑锋的班主任说：
    “孟老师，等高考结束之后要彻查张剑锋预考作弊的事情，如果情况属实，取消他的毕业证！这种违反考试纪律的行为，绝不能姑息。”
    前面说取消他今后高考资格，张剑锋还没怎么害怕，因为他成绩差得远，本来就没什么希望上大学的。
    他在高二发现自己成绩追不上之后，就已经產生的混日子的心態了，就想著熬到毕业，拿著高中文凭也不算低了。
    如果拿不到高中毕业证，那他就只有初中文凭了呀！那大院里的那些人会怎么看他，岂不是要被他们笑话死？
    在各方的压力下，男生的心理防线终於崩溃，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最终低下了头，承认了自己因为预考落选，心怀怨恨，故意抢走苏渺准考证的事实。
    上次预考，他爷爷应承，如果他通过了预选，就奖励他500块钱和一块新表。
    为著这个他才了钱跟同学买答案的，要不他都想直接交白卷。
    可是苏渺卡在那不帮忙递答案，搞得他同学也不敢再扔了，害他得不到爷爷的奖励。
    而在看榜的那天，他听同学討论才知道，原来那个女同学竟然就是跳级天才苏渺。
    把他气得猛拍大腿，费什么心思等答案啊！她要是把试卷往旁边扯一扯，估计他光抄选择题就能通过了。
    於是他心中开始埋怨起苏渺，当时他说让她先抄，她肯定在心里嘲笑自己了吧！
    嘴真严实啊！就不能说一句自己是年级第一不需要抄啊！他要能早些知道她就是苏渺，肯定能找到方法抄她的卷子！
    他越想越气，才整出了今天这件事情。
    而他確实就是想嚇一嚇苏渺，让她在考前搞崩心態，在开考前他肯定会把准考证还给她的。
    到此，事情就都已经清楚了，领导们直接忽略了他说的会把准考证还给苏渺的话。
    本来就是嘛，现在你是当场被抓了，破坏別人高考未遂，自然是说什么都行了，但是信不信还是在我们。
    所以刚才两个领导说的决定，依旧作数，是否永久取消高考资格还得经会议討论，但是他预考作弊的事情已经明確了，毕业证大概率是没有了。
    张剑锋不服气的喊：“凭什么！我都已经招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重的处罚？”
    吴老师冷笑道：“你做了错事，老实交代那是应该的，难道就因此免了你的处罚？你都多大了？难道不明白所有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道理？”
    吴老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敲击著张剑锋的內心。
    因为张剑锋毕竟没有造成苏渺无法高考的后果，所以派出所这边主要还是以口头教育和让他写保证书的方式做处罚。
    至於关於他学业的处罚，就得在之后会议通过之后再执行了。
    张剑锋父母此时也著急起来，在一行人走出派出所时追了出来，对一高的副校长说：
    “王校长，能不能网开一面啊！我们以后一定严格管教他！毕竟也是在高中苦读了三年，即使以后都不能参加高考，那起码毕业证得拿到呀！”
    “是啊，王校长，您看在我儿子这三年也没有闯过什么大祸的份上，通融一下。”张剑锋的母亲也在一旁附和著。
    王副校长皱著眉头说：
    “这件事情影响太恶劣了，这么多人都看著呢，必须严肃处罚！况且他抢的可是我们这届理科第一名啊！学校就指著拿状元了！没让你儿子拘留，这处罚都算是轻的了。”
    张剑锋爸爸看起来也是个当小领导的人，此时却为了儿子，对王副校长点头哈腰的说：
    “是是是！这混小子今天真是鬼上身了！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愿意向那位被影响的同学道歉！赔偿！她提什么要求我们都能答应！
    我跟你们胡校长是亲戚，这孩子也是他看著长大的，就是男孩子淘气点，平时真的不坏的！这次也是因为预考落选被刺激到了。”
    他们都已经提到顶级上司了，王副校长也不好再这么强硬，他特意停下脚步，等其他人往前走远一些之后，才开口道：
    “主要是苏渺的身份特殊啊！即是中考状元，又是我们学校理科第一，很多人都盯著呢。
    实话和你们说，不止我们学校，教委招考办也有不少人在期待她的成绩，最麻烦的是，她有部队大领导撑腰啊，可不是一般的个体户！”
    张剑锋爸爸听到这，也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烫手山芋，他说道：
    “之前也有听说她家生意做得大，原来是有背景的。也是，如果没有硬后台，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王副校长一脸为难的说：
    “就是嘛！所以这处罚的態度肯定是在摆出来的，要不然人家也不能同意啊！要不这样吧，你们找胡校长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取得苏渺的谅解，只要苦主不追究了，那后面就好操作了。”
    “好好好！那今天辛苦王副校长了！我自己去找胡校长再求求情！”

 第437章 人去哪了

    张妈妈望著王副校长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凑近丈夫，声音里带著一丝期许与担忧，小声问道：“老张，王副校长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件事情还能有转机啊？”
    张爸爸冷笑一声：“哼！也是个滑头的，刚才在里面態度坚决得很。现在出来说这些模稜两可的话，不就是不想担责任，想把我们支去直接找老胡嘛。
    到时候无论老胡帮不帮忙，都和他撇得乾乾净净，后续即使有任何问题，也別想找到他头上，他这算盘倒是打得精。”
    “这……这该怎么办呀？”张妈妈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眼神中满是无助，双手不自觉地揪著衣角。
    张爸爸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满脸的无奈与愤怒：
    “还能怎么办！豁出我这张老脸！去求人！”
    说著，他猛地转身，对著儿子就是劈头盖脸的好几个巴掌，手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嘴里恨声说道：“脸都被你丟尽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全家都跟著你丟人！”
    张剑锋低著头，不敢吭声，脸上清晰地印著几个红红的巴掌印。
    ……
    收卷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神色严肃，声音洪亮地说道：“大家放下手中的笔，不要再答题了，我们开始收试卷。”
    有一些同学作文都还没有写完，手不受控制地抖著，还在奋笔疾书，试图再多写几个字。
    另一个监考老师见状，立刻快步走过去，一把將他的笔没收了，语气严厉：“全部停笔！再不停就取消考试资格了！”
    同学们全都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轻微的嘆息。
    大家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同学如释重负，身子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眼中满是解脱的神色。
    有的则满脸遗憾，紧紧盯著未完成的试卷，眼神中满是不甘，轻轻嘆了口气。
    苏渺將试卷仔细整理好，轻轻放在桌上，眼中透著自信与从容。
    校门口还有一些家长在守著，原本苏渺让父亲先回去的，但是苏元正说：
    “从这回家得搭公交车，多麻烦啊，爸爸也不放心。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还不如就在门口等一等，反正也没有多久，我和你同学家长们聊聊天就到时间了。”
    苏渺也知道即使让父亲回家去等，他也是坐立难安，乾脆就隨他的心意了。
    在铃声响起之后，所有的家长和老师都伸长了脖子往学校里看，期待著自己的孩子和学生信心满满的走出来。
    考生们陆续地走出考场，有的神采飞扬，脚步轻快，脸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有的则面如土色，脚步沉重，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苏渺隨著人流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焦急张望的父亲。
    苏元正快步迎上前，眼中满是关切，上下打量著苏渺，確认她神色无恙后，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胡小蝶几人也陆续出来了，皆是轻鬆之色，黄老师放心的点点头，也没有直接问他们考得怎么样，只是说：
    “中午回去好好休息，现在只考了第一科，还有几场硬仗要打，不可鬆懈，全力以赴就可以了。”
    然后黄老师和苏渺说了领导对张剑锋的处罚，虽然现在还没有能马上落实，但是领导们的態度在这里，对他是绝不会轻饶的。
    听到这个消息，眾人都感到十分解气，这个心智太不成熟了，既影响了別人，也毁了自己的前程。
    黄老师接著说：“他的父母想带他来向你道歉，还愿意对你进行补偿，不过我和他们说这些都等到高考结束之后，这几天不要来打扰你。”
    “嗯嗯，谢谢老师，这几天我只想认真考试，至於之后的事情如何，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再说了几句话， 黄老师就催促学生们快回去休息，並且再次叮嘱学生们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学生证。
    就在苏渺准备和爸爸离开时，林主任匆匆赶到了：“苏渺！等等！”
    苏元正的三轮车都已经蹬出去两米了，又急忙剎住，转头往后看。
    “林主任？有什么事吗？”苏渺跳下三轮车，对急得满头大汗的林主任问道。
    林主任一边用手帕擦著汗，一边说：“我刚听到的消息就马上赶过来了！真是嚇死我了！你把准考证给吴建军老师。
    高考这几天他都在这边考点看门，来得也比你们早，中餐晚餐，也是在这学校吃的，让他来给你保管准考证。
    每天进考点之前，他再把准考证给你，降低准考证忘带和丟失的风险。”
    跟在苏渺后面的吴建军老师也低声说：“是啊，苏渺，考试这几天的白天我都是在这里的，只有晚上才回家，而且我家离很近，骑车才5分钟，在路上的时间短，肯定丟不了。
    再来人想抢，也没想得到你的准考证是在我身上，抢不走！”
    苏渺对吴老师是十分信任的，二话不说就把准考证交给了他：“好！那就辛苦吴老师了！”
    “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吴老师斜背著一个小包，他小心翼翼的將准考证夹进一本笔记本里，在將笔记本放进包里拉上拉链。
    此时，一直守在门口的黄老师一脸担忧的说来，问：“吴老师，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们班的张燕出来，就是我们班的团支书，你应该记得她。”
    吴老师皱了皱眉，说：“我记得张燕，今天她进考场的时候我还和她打了招呼，她还没有出来吗？”
    “没看到啊，我一直守在门口，班里20个学生参加考试，其他都出来了，就差她了。”
    此时，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去休息了，別说学校里的，连校门口也只剩下他们几个，胡小蝶几人也已经回去了。
    苏渺说：“会不会是她出来之后直接回家了？所以您没看到？”
    “不会的，早上的时候我问了她，她父母都不在，她也没有自行车，是搭公交车过来的。
    然后我就让她考完了来找我，我家和她家是顺路的，我骑车载她回去，所以她不可能自己回去的。”
    黄老师十分肯定地说，语气里透著焦急。
    这就奇怪了，现在考点里连监考老师都出来了，张燕一个大活人去哪了？

 第438章 重大失误

    黄老师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应该影响到苏渺。
    於是，缓了缓脸色，对苏渺说：“也许是考完了去蹲一蹲厕所，一会儿就出来了，老师们在这里等她就可以了。你快和你爸爸回去吧，別耽误了休息时间。”
    虽然苏渺也有点担心张燕，但老师都在这呢，也轮不上她操心，於是就先和父亲离开了。
    她坐在行驶的三轮车上，和父亲背靠背。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地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微风轻轻拂过，减缓了夏天的炎热。
    苏渺看著树荫下的街景如幻灯片般快速向后退去，心中无比的平静閒適，今天上午的考试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应该会顺风顺水的吧。
    “爸爸！停一停！”
    才往前走了五分钟，苏渺无意间瞄到一个蹲在树荫下的身影，看起来很像张燕，连忙出声让父亲停车。
    “张燕？你怎么蹲在这？”苏渺跑到那人跟前，蹲下来问。
    张燕缓缓抬起头，那张原本青春洋溢的脸上此刻满是泪痕，双眼空洞而迷茫，声音颤抖著说道：“苏渺！我犯错了！我的高考…… 完了！”
    苏渺心里 “咯噔” 一下，犯错了？什么意思？是什么错能让她这么绝望？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 作弊了？”
    张燕无力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你忘了写名字？” 苏渺又试探著问。
    “也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了嘛！这两样都没有，那哪里还有其他严重到高考完了的情况，即使觉得答题状態不好也没事的，这才第一科，调整好状態后面还有很大机会的。”苏渺劝道。
    张燕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可那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內心的崩溃，带著哭腔说：“苏渺，我写作文的时候不小心把名字写上去了！收卷的时候我才发现，但是已经不能改了。”
    苏渺倒吸一口凉气，她还真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按考试规定，全卷都不允许出现自己的个人信息，包括自己的真实姓名，学校名和太过於精准的地址，如果写上都是涉嫌作弊的。
    而这次作文题是写信，主要考察的是考生对写信格式的掌握，语言运用能力，价值观和道德观，情感表达等等。
    写信的完整结构包括落款，这確实是很容易出错的地方。
    虽然题目中明確要求“信中如涉及你的母校或你本人的姓名，一律用xx代替”，但还是会有一些写顺手了的同学將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估计张燕就是这个情况。
    这確实是个重大失误，苏渺定了定神，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说道：“黄老师还在校门口等你呢，我先送你去老师那里吧，说不定她能有办法。”
    张燕苦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是自怨自艾：“还能有什么办法，说不定会把我的成绩全部清零，接下来我都不能再考了，我觉得太辜负老师的期望了，没脸见她。”
    “你是在什么位置写了名字？是全名吗？”
    “就在落款的地方，没有写全名，但是写了小燕，这也是不允许的。”
    “我建议你立刻去告诉黄老师，让她及时向上级反映情况，你写的不是全名，虽然也是犯规了，但是不一定会取消考试资格。
    你先好好的准备接下来的考试，把老师和领导去帮你爭取，说不定只取消语文这科，或者是只取消作文的成绩。
    你平时模擬考分数都是在五百多分，如果只取消作文成绩，也有可能考得上本科的。
    如果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选择復读，也可以把这次的考试当做一次演练。”
    在苏渺的劝说下，张燕也逐渐平静下来，然后苏元正又调转头，拉著两个孩子回考点去。
    此时，几个老师都心急如焚，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已经让学校广播室喊话找人了。此时见苏元正和苏渺去而復返，还带著张燕，立马都围了上来。
    黄老师快步走到张燕跟前，眼中满是焦急与关切，问道：“张燕，你是先自己回家了吗？老师不是让你等一等吗？”
    张燕犹豫著开口，声音带著一丝哽咽，把自己作文写了名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老师听。
    几个老师都是面露惋惜，不管有没有写全名，只要写了与自己有关的名字，而且还是在题目明確要求要用“xx”代替的情况下，肯定是要进行处罚的。
    不过，黄老师还是先安慰她：“现在已经写上去了，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老师们会回去想办法的，尽力为你去爭取。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定下心来，把接下来的考试完成。要不然到时候如果没有处罚，你反而因为这事的影响把后面的试考砸，就太可惜了。”
    林主任也给她吃了定心丸，之后学校会向教育局、招考办反映这件事，为她做最大的爭取。
    把张燕交给了老师，苏渺也就和父亲回家了，毕竟这件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只管好好考试就行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是很长的，所以刚才耽误的那十几二十分钟並不算什么。
    苏渺回家吃了惠姐特供的“高考午餐”，还慢悠悠在院子里晃了十几分钟消食，这才上床午休。
    午休时间不宜过长，不然下午脑袋会昏昏沉沉的影响发挥。
    於是，苏渺定好了一个小时的闹钟，这个时间的午休可以让她得到足够的休息，而又不会感到午后睏倦。
    好在经过今天上午的考试，她的心已经定下来了，並没有像昨天晚上难以入睡的情况，只闭了几分钟眼睛就睡著了。
    只能说年轻人睡眠真是好啊，反观苏元正是睡不著一点，昨天晚上失眠就算了，中午也精神亢奋得很。
    不过他平时本就不怎么午睡，乾脆就守在客厅里看书，还不时的看看时钟，下午考试可不能迟到了。

 第439章 狂风骤雨

    下午的考试安安稳稳地度过了，晚上苏元正看完新闻联播后，敲响了女儿的房门。
    “渺渺，天气预报说今晚到明天，会有颱风过境，会不会影响到你们考试？”
    “明天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果下雨能凉快一些反倒会好些。不过，去考场的路上可能会有点麻烦。”
    苏元正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满是担忧，他沉思片刻后说道：“那我先把雨衣和雨伞都准备好，明天如果天气不好，我们就提前一点出门，免得路上遇到特殊情况。”
    睡觉前，苏渺感觉房间里特別的闷热，仿佛整个房间都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笼罩著。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试图让外面的空气吹进来。
    然而，扑面而来的却依然是一股令人窒息的燥热气息，这股热气让她的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她心想，果然是风暴快来前的徵兆。
    她转身將风扇开到二档，却不敢直吹，担心这样会著凉影响明天的考试。
    於是，她按下了摇头键，风扇缓缓地左右转动起来，房间中的空气流动得比刚才更快一些。
    可现在天气炎热，这风还不够凉爽，她又去冰箱里拿了之前冻好的冰块，放在盆里摆在风扇前。
    隨著风扇的转动，吹出来的风带上了一丝清凉的凉意，將她的燥热解了不少。
    在凉风下，苏渺很快就睡著了，直到半夜被风声吵醒。
    突如其来的大风，將原本打开的窗户吹得重重敲在窗框上，让苏渺瞬间被惊醒。
    听著窗外那如野兽般咆哮的风声，苏渺爬起来把窗户关上，听到远处有不少物品落下的声音，大约是邻居们院子的杂物被吹翻了。
    幸好父亲看了天气预报后，已经和裕哥惠姐说了，让他们把作坊里的东西都收拢到仓库里，现在是不怕风吹雨淋的。
    苏渺调小了风扇，躺回床上继续睡觉，迷迷糊糊间听到外头似乎是下雨了。
    风和雨水驱散了炎热，让苏渺睡得更沉了，再睁眼已经是闹钟响时。
    院子里的树被摇下了一些树杈子，现在风雨还没停，就先任它们躺在原处。
    苏元正和苏惠撑著伞，將早饭端进客厅。
    苏元正放下手中的早餐，对苏渺说：“渺渺，快吃早饭吧，现在风比昨晚小了一点，但是雨一直都没停，我们得提前出门才行。”
    “好的，那我抓紧时间，惠姐，昨晚风大，作坊的东西都有收好吧？”
    “你就放心吧，我给看得好好的，一滴雨都淋不著。”苏惠回答道。
    吃完早餐后，苏渺给自己背考试用品的小包，包了一层塑胶袋，丑是丑一点，但里头的东西可不能湿了。
    父女俩穿戴好雨具，三轮车驶入了风雨之中。
    其实雨下得並不大，但因为颳风的缘故，雨点砸得很凶，路过风口的时候，就劈头盖脸的给他们来一下。
    街道上一片狼藉，被狂风折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垃圾桶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垃圾散落一地。
    苏元正穿著雨衣，头上还戴著斗笠，还是被不时变换方向的雨点打到脸上，但是躲在他身后的苏渺一点没湿到。
    苏渺站起来，撑开大伞，想给父亲挡点雨，苏元正连忙说：“渺渺，快躲好，不用给我撑伞，你可別被淋湿了，还有两天的考试，可不能感冒了。”
    “没事的，爸，我在你后面淋不到的。”
    苏渺话音刚落，突然刮来的一阵狂风，那风力大得惊人，差点把她的雨伞掀翻，连带著她也踉蹌了一下。
    苏元正赶紧喊：“快坐下，快坐下，危险。”
    苏渺也不敢犟了，赶紧坐了回去。
    幸好，他们提前出门了，这风雨交加的骑车速度也不能快，不远的路程估计得二十分钟才能到了。
    “滴滴！”
    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突然有辆小轿车放慢的车速，在他们车后按了一下喇叭。
    苏元正以为小轿车是示意自己让路，就往旁边靠了靠，苏渺抬眼一看驾驶座上的人，对父亲说道：“爸，好像是梁叔叔。”
    苏元正闻言將车靠边停下，小轿车也停下来打开车窗，果然是梁曼曼的爸爸。
    “老苏！渺渺！是不是要去考场？上车上车！我刚好顺路！”
    如果是平时，苏元正肯定是不想麻烦別人的，但是这么糟糕的天气，他实在不想女儿淋雨。
    於是他应道：“老梁，真是谢谢你了，那就麻烦你帮我送渺渺去考点，我骑车稍后过去。”
    “哎呀！这颳风下雨的，你一起上来嘛，把车锁在路边，一会儿雨小点了我再送你回来驱车。”
    “不用不用！我没事的，你顺路送一下渺渺就好了，不好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那好吧，你也太客气了！”
    苏元正撑著伞，让苏渺脱下雨衣，以免上车弄湿了座位，再三向梁曼曼的爸爸道谢后，目送他们离开，又赶紧瞪著三轮往前走。
    苏渺坐在不透风不淋雨的小轿车里，道谢：“谢谢，梁叔叔。”
    “没事，我要去二中对面办事，出门的时候曼曼说你就是在二中考试，我就看慢点沿路看看，没想到真遇上了。这样的天气怎么不坐公交车呢？”
    “因为考生多，我们昨天看到公交车都是爆满了，有不少同学等了半个小时才坐上。今天天气不好，人肯定更多，所以我们还是选择自己过去。”
    梁爸爸將苏渺送到考点，还给她握拳说了一声加油。
    苏渺心里想：真是个很好的人，怪不得梁曼曼这么优渥的家世，也不骄不躁的，原件正確，复印件也是不会错的。
    吴老师依旧守在门口，见她来了便把准考证给了她，让她赶紧排队入场。
    张燕正好在她前面，撑著一把大大的黑雨伞，看起来状態比昨天好多了，还朝她笑了笑。
    “苏渺，昨天谢谢你，我已经想过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勇敢面对，先好好把之后的科目考完。”
    “嗯，张燕，我觉得你可以的，加油！”
    “好！我们一起加油！”

 第440章 疑惑表现

    这次的颱风来得快，走得也快，从中午开始风就慢慢小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肆意翻滚，开始缓缓飘散。
    当苏渺考完试，就已经雨过天晴了，亮澄澄的太阳也出来了，唯一不好的是，气温似乎又要回升了。
    晚上，苏渺不打算看书了，去作坊和裕哥一起看电视。
    虽然后院客厅里也有电视，但是她总觉得要有人一起看才更开心，还能一边看一边討论剧情。
    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钟，她打算回去洗个澡后早点睡觉，裕哥將她送到院门口看著她进去。
    刚进后院门，就听见父亲在打电话，听不太清，但是声音有点低沉，似乎情绪不高。
    然而，在听到她走进院子的脚步声后，父亲的声音陡然提高，那演技实在是有些拙劣，就好像在刻意掩饰著什么：
    “啊！渺渺回来了！好啊！考得不错的！对对对！明天还有一天！”
    接著，父亲转过身，对著进门的苏渺说道：“是你二伯，问你考得怎么样呢。”
    苏渺刚想伸手和二伯说两句，之间苏元正对著电话说：“先不说了，等考完先，好好好，再见啊二哥。”
    隨后匆匆掛断了电话。
    苏渺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爸，你怎么不让我和二伯说几句。”
    “啊，啊…… 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爸都和他说了，你快去洗澡休息吧！我已经烧好热水了。”
    父亲一边说著，一边快步跑去帮她提热水，脚步急促，甚至差点撞到了旁边的椅子。
    看著父亲略显慌乱的背影，苏渺的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一边洗澡一边想著刚才父亲的表现，確实不同寻常。
    平时和老家打电话，只要她在旁边，父亲总会让她接电话说几句，还会笑著和她分享老家的趣事。
    可这次她连二伯声音都没听到，父亲就匆匆掛断了电话。
    即使是想让她早点休息，也不差这一两分钟的吧。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不好的猜测，她篤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很可能还是大事，不然父亲不会这样瞒著自己。
    於是，洗完澡后的苏渺，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房间睡觉，而是径直走向父亲的房间问：“爸，刚才真的是二伯给你打电话？”
    苏元正没想到她来追问电话的事，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是啊，是你二伯。”
    苏渺紧紧地盯著父亲的眼睛，仔细观察著他的每一个细微反应，这句话听起来倒不像是在说谎，於是她接著问道：“二伯打电话来说了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没……没有啊，就是问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我说考得不错，明天还有一天就考完了。”
    “爸，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很多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地往右上方看，你已经看了两下了。”苏渺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是吧，说谎和眼睛有什么关係？”苏元正一脸诧异的说，他的演技有这么差吗？
    “当然有关係了，往右上方看是扯谎，往左上方看是回忆，这是科学！如果您说的確实是刚才二伯的问话，那应该是朝左上方看，而不是右上方。”苏渺振振有词的说。
    “……哦”
    苏元正无奈地应了一声，他就知道女儿这么聪明，就是很难瞒住的嘛！苏元正低下头，打算学鵪鶉窝起来，不回答问题。
    苏渺看著父亲的样子，心里愈发著急，大声问道：“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嘛！”
    “就是很小的事情，你不用管，这么多大人在呢，你只管好好考试就行了。”
    苏元正试图敷衍过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牵强。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停地揉搓著衣角，显得局促不安。
    苏渺脑子里闪现过无数猜想，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家人们出事了吧！
    她急忙问：“该不会昨天刮颱风，二伯帮我还上山烧香了吧？这么难走的山路！他是不是摔倒？是不是受伤了？”
    苏元正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没有人受伤！昨晚我已经打了电话让你二伯颳风下雨不要到山上去了，今天是在祠堂供的桌。”
    “哎呀！爸！你可赶紧说吧，这样藏著掖著我一直掛心，更考不好了！” 苏渺焦急地催促著。
    “其实…… 其实就还是昨晚的大风嘛！我们新一批的木瓜苗不是才定植不久，根还没有扎深，昨天村里的风实在是大，吹倒了一半的树苗。
    不过你放心！今天苏组长已经过去看了，说扶正重新种下去，大半都是能活的。今天下午天晴了之后，你二伯已经带著工人们开始干活儿了。
    但是你高考要紧，所以就想先瞒著你，不要叫你分心了。”
    听了父亲的话，苏渺长舒了一口气，说：“爸，你真是嚇死我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之前苏组长就已经说过这个品种的木瓜要注意防风，我们在地里也是做的防风措施的。
    但是那些幼苗还没有完全长成，又遇上狂风，被吹倒也是无法避免的，我们按著苏组长的意见进行补救就可以了，瞒著我干嘛。”
    她的语气中带著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苏元正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女儿的神色，说：“你真的不担心吧，真的不是大事，你二伯他们都处理好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生怕女儿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心情。
    苏渺摆了摆手，说：“对比高考来说，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而且有二伯在我放心得很，只要不是家人们出事就行。”
    她的脸上露出了轻鬆的笑容，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苏元正和跟著笑道：“是啊，只要家人平安健康，其他的都不算大事。”
    说著，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女儿身上，眼中满是欣慰。

 第441章 高考再见

    这是高考的最后一科，苏渺眼神坚定而专注，手中的笔在试卷上不停地舞动，思绪如灵动的溪流。
    隨著考试结束的铃声清脆响起，苏渺放下已经检查好的试卷，长舒了一口气。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轻鬆的笑意，心中的压力缓缓散去，这段漫长而充实的备考时光，在此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號。
    考场的门缓缓打开，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出。
    大家的脸上洋溢著各不相同的神情，有的兴奋雀跃，激动地与同伴欢呼拥抱；有的神色平静，眼中却透著对未来的期待；还有的眼眶微红，或许是感慨这段拼搏岁月的结束。
    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分享著考试的感受，诉说著心中的感慨。
    有的和家人紧紧拥抱，感谢他们的支持；有的则和老师道谢，表达著对老师辛勤教导的感激之情。
    苏渺特地让父亲带来了照相机，招呼同学老师们过来，合影留念，记录这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苏元正拍了拍隨身的背包，为了给女儿拍毕业照，他足足买了五卷胶捲，应该是够够的了。
    “曼曼？思雅？你们怎么来了？”
    苏渺看见突然从眼前冒出来的梁曼曼和韦思雅，惊喜的问道。
    “我们来恭喜你顺利完成高考啊，顺便来感受一下氛围，毕竟明年就轮到我们考试了。”梁曼曼笑著说。
    高考徵用的教室，也为著考生不被打扰，高一高二都放假了，她们约著今天来考点看看。
    一是为了激励自己未来一年的衝刺，二是想和苏渺共同度过这个难忘的时刻。
    “快来！我们一起拍照吧！”
    两人跑到苏渺身边，手拉著手，以考场大门为背景，一起笑出了声。
    苏元正將三个笑得很明媚的姑娘框进相机镜头中，喊道：“好~看镜头~1,2,3，咔嚓！”
    这一瞬间，被永远地定格在了照片中，成为了她们青春岁月中美好的回忆。
    ……
    回到家门口，还没进院门，就有邻居从店里探出头来喊她：“渺渺回来啦！这回是所有科目都考完试了吧！”
    苏渺微笑著点头回应，让人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张婶婆好，所有的科目都已经考完了。”
    看好几个邻居都想和她聊会儿的样子，苏渺乾脆就去店里头坐一坐。
    这几个月来，为了备考，她比较少来店里和大家交流了，现在终於有时间和大家好好聊一聊了。
    苏渺刚一坐下，吴婶婆就凑过来了，她兴奋的说：“怎么样？用了我的土方有没有精神百倍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著苏渺的夸奖。
    “谢谢吴婶婆，考试的时候都挺清醒的，题目看著也没太大的难度，这次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苏渺真诚地说道，吴婶婆的土方虽然没有科学依据，她也没有喝下去，但那份心意却是无比珍贵的。
    “那就好那就好！前些年我侄女考试的时候我就给她喝了，她现在都已经从西大毕业了呢！”吴婶婆开心地说道，脸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
    几个邻居好奇地问：“是什么土方啊，还能帮著高考呢？不是得去给孔夫子烧香拜拜吗？”
    吴婶婆得意的说：“害！你们用的都是寻常法子，那个个都去拜，孔夫子要保佑那一个哟！还是得下狠招！”
    “那你说是什么狠招？”邻居们追问道。
    “那我不能告诉你啊！祖传的法子，我和渺渺要好才给她的，是吧渺~我们不告诉他们。”吴婶婆说完还耍宝地朝苏渺皱了皱鼻子。
    苏渺笑道：“嗯，是吴婶婆的秘方，可不能隨便说的。”
    她的笑容中带著一丝调皮。
    “切~~那我不听了~反正我也不高考。”一个邻居假装生气地说道，大家都笑了起来。
    爱喝汤的王大叔今天又来喝汤了，想和苏渺说话还捨不得放下汤盅，端著就挤过来了。
    王大叔问道：“渺渺，什么时候知道成绩啊？”
    苏渺回答：“要到月底才出成绩的，到时候分数线也一起出来。”
    “哦哦！那知道分数线是不是就知道有没有被大学录取呀？”
    “其实也不一定的，还得看志愿是怎么填的，如果填的学校要分数太高，也有可能落榜。”苏渺解释道。
    王大叔摇摇头，感慨地说：“哎哟，那考完试了心都很难定下来呢！又要等分数，还得等录取通知，得悬一个多月的心！”
    吴婶婆拍了他一把，骂道：
    “別乱说话啊！我们渺渺一直都是第一名的，肯定是状元！状元想去什么学校读就去什么学校读！那些个好学校怕是要来抢人呢！”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苏渺的信心和期待。
    听了她的话很多人都笑了起来，心想现在能上大学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啊！
    多少考生和家长在庙里长跪不起，只为了求得一张大学的入场券，本科是可遇不可求，专科是前途的保票，再不行中专也是很不错了，哪里会还有大学抢人的。
    不过，苏渺这是刚考完呢，自然不会有人扫兴地反驳，只当是吉利话笑一笑罢了。
    他们確实不知道，在以后大学扩招之后，读大学还真就不是难事了。
    而为了抢状元，几大顶级学府也是吵得不可开交，一点矜持可都不讲了，奖学金一个比一个高。
    “渺呀！到时候你得状元了，你家要不要搞升学宴的？”
    “要的吧？渺，你家自己就是开饭店的，应该要搞升学宴的吧，到时候一定要喊我们呀，巷子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的事情了。”
    升学宴这个事情苏渺还真是没有想过，前世她考上a大之后，王大锤倒是大摆特摆了一次，重点就是为了显摆。
    看著他那洋洋得意地嘴脸，还不停的吹嘘自己教育有多么多么的成功，才將女儿教得这么好，苏渺在主桌上如坐针毡。
    然后她不吃亏的愣是吃了不少贵价菜之后，藉口尿遁逃离了现场。
    听说那天王大锤和柳絮被吹捧差点飞起来，最后喝得不省人事，倒是没有发现她早就离场了。

 第442章 纯粹的爱

    在一边切滷味的苏元正听著街坊对女儿的讚美，开心得满面红光。
    当听到有人提起升学宴的事情时，他放下手中的菜刀，兴奋地大声应道：“要请的！要请的！到时候录取通知书来了，我们就摆个十几桌，请大家都来热闹热闹！”
    一圈的邻居们立刻叫起好来，大家的脸上都洋溢著笑容，像是自己家也有这样的喜事一般。
    这时，吴大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给出谋划策道：“二十大桌你两个门面加起来也摆不下的，到时候可以摆到门口去。
    正好你们家这边就是向著大巷子的，街道宽，排著往后面摆，一点都不占道，平时有人结婚或者做大寿，院子位置不够，也都是这么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著名，脑海中已经规划好了宴席的布局。
    人群中有人好奇地问道：“在这里摆了升学宴，回你们老家还摆不摆？”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就接过话头：“不过你们以前是住在县城的，那是在县城摆还是在村里摆？好像落下哪头都不合適，但是摆得多了又要被人说的咧！
    吴婶婆也连忙附议：“对对对！哎呀！之前我侄子不就是嘛！摆婚宴，女方和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他们摆了三次。
    一次是市里，朋友同事领导这些，然后回双方老家也都请了亲戚之类的。
    按理说这三次请的人都不重复的，但还是被人家说了閒话的，总之啊，就是有的人见不得別人好。”
    吴婶婆一边说，一边摇头嘆气，对那些说閒话的人很是不满。
    大傢伙儿的话像连珠炮一样，一句接著一句，实在是有点密。
    苏元正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插得上话，他阔气的说：
    “没事的！我们家办升学宴不收礼金，就是请大家来乐呵乐呵！有好吃的大家还能不高兴？”
    “哎哟！这怎么行呀！吃酒哪有不封红的，这不合规矩，封多封少都是心意嘛！”
    “就是就是，那么多桌好饭好菜得多少钱哟，你当自己是和珅吶？有十几间仓库的金银珠宝？”
    邻居们话里话外都在为苏家著想，苏元正倒真是捨得这笔钱的。
    “到时候大家能来就是最大的心意了！我赚钱就是要在渺渺身上的，上大学是我们家天大的喜事，多少钱我都乐意。
    渺渺从小就懂事，天天刻苦学习，从来不让我操心。
    等上了大学她也能轻鬆一点了，不用日夜苦读那么辛苦，我为她高兴，愿意和大家一起庆祝这喜事。”
    邻居们纷纷都讚嘆，这是什么神仙父女啊，父慈女孝，不像自家的有吵不完的仗。
    苏渺被父亲的话感动了，和前世的刻意显摆不同，父亲是发自內心的欢喜与对自己的深深祝福，是对她纯粹的爱。
    不过她心里也默默想，爸呀，你是不知道我报的那个专业呀，每天和高三差不多，学得好了还能奖励下墓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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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和父亲科普这个专业的时候，对这个苏渺是一句没敢提，毕竟老一辈对这个还是比较忌讳的。
    她打算以后大家问，就说点资料研究的工作就行了，在大家看来能坐办公室使笔桿子就是很好的工作了。

 第443章 回村看树

    现在作坊里的木瓜丝大部分是使用从分厂运来的半成品加工，只有小部分是在作坊里晾晒的。
    虎子叔是整个生產环节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他隔天拉一次货，按著作坊和店里的生產需要，带来不同的东西。
    高考完第三天就是虎子叔要来送货的日子，苏渺和苏元正直接坐顺风车回了苏家村。
    停雨之后，二伯已经带著工人抢救被吹倒的小木瓜树了，苏渺考完试时间充裕，决定回去看一看具体情况。
    没让虎子叔开车进村里，直接从大路拐进来，到了分厂门口。
    为了保证食品安全，厂子大门一般都是关上的，只有上下班或者运货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
    厂门的钥匙有四把，苏元正一把，二伯和二伯母一把，还有安翠一把。
    苏元正拿出了一串钥匙找了找，然后面露尷尬的说：“渺渺，爸没带厂门钥匙，上次单独拿著的，忘串在一起了。”
    苏渺往厂里探了探头，静悄悄的，似乎没人的样子，但是宽大的场地里晒著木瓜丝，一片连著看起来有点壮观。
    “没事，爸，要不我们直接去园子吧，从这去园子比回家近，一会儿看了树苗我们再回家去。”
    正当两人要转战木瓜园的时候，安翠从仓库出来，还提著一个木製的耙子，是用来翻木瓜丝的。
    她眼尖的看到大门外的两人，连忙喊道：“十叔！渺渺！有人在有人在！忘带钥匙了你，我这就开门。”
    说罢放下工具，跑过来开门。
    “嫂子，原来你在啊，我看著厂里没动静，还以为都去摘木瓜了呢。”
    “二伯母她们是去园子里摘木瓜了，不过你忘了自己定的规定？厂里24小时得有人值守，免得有閒人进来了，所以我们都是轮流守著的。”
    “隔得久了，我还真是忘了，辛苦大家把厂子运作得这么好。”
    苏渺和父亲在厂里逛了一圈，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苏元正看见大门边停放的一辆三轮车，记起前两个月二嫂打来电话说给厂里多配一辆三轮车拉木瓜，苏渺大手一挥给批了两辆，这不是就能用上了吗。
    他指著三轮车问：“安翠，这三轮车是厂子里的吗？”
    “是的，十叔，刚买不久呢。”
    “行，正好我和渺渺直接骑车去园子里看看，就不用等他们回来了。”
    他们回来前没打电话提前通知，主要是苏渺不想麻烦二伯一家又辛苦给他们打扫院子，一会儿他们自己整理一下床铺就可以了。
    所以他们悄悄出现的时候，还真是嚇了二伯一跳。
    “阿正，渺渺，你们回来啦！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们把院子扫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回去扫一扫晒个被子就行了，这么好的太阳，搞卫生很快的。”
    二伯母正带著工人摘木瓜呢，看到他们回来也惊喜跑过来，连抱在手里的木瓜都没记得放下。
    “渺渺~你回来啦~嗯！看著真精神！肯定考得好！”
    苏渺笑著点头，亲昵地过去挽二伯母的手：“二伯母，这次考试我答题可顺了，辛苦你和二伯帮我给祖宗烧香了。”
    二伯母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说：“有什么辛苦的，你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都盼著你高中呢。”
    二伯伸手来拿苏渺手上的行李袋，说：“別在太阳地下晒著了，先把行李放进小屋里，我带你们去看看小树。”
    因为之前苏组长已经提醒过，所以在颱风季来临之前，二伯就已经围了一圈防风网了。
    但是小树的抓地力不够，还是被吹翻了一些。
    种小树的地是和德飞哥长租的，和原本的园子紧连著，正好合成一大片。
    二伯指著小树说：“倒了一小半，一些伤了主根的苏组长说救活的可能性比较小，我就先集中种到一角，到时候实在不行了再挪出去。
    其他伤到细根的就扶正，剪了一些枝叶，补了养分，应该问题不大。”
    苏渺仔细的观察那些小树，伤了主根的那一批，枝叶明显已经蔫了，看起来不太妙，可能是要损失掉了。
    “二伯，按著以往来说，颱风季不止一个颱风，看天气预报这次都还不算太大，我们得防著后面可能会有的大颱风。”
    二伯一脸愁容的说：“是啊！前几天那场，感觉把土都吹鬆了，我们给夯了一遍。苏组长说每棵树单独做支撑是最好的，但是工作量太大，明天要过来看看別的办法。”
    苏渺点点头，说：“好，那等明天苏组长来了，我们再一起討论。”
    他们回来，最高兴的就是三婆了，拉著苏渺的手，一遍一遍的问她好不好，考试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放假了有没有吃到好吃的，好玩的，將来要到哪里去上大学，远不远，过节放不放假，一年能回来几次。
    苏渺耐心地一一回答，倒是二伯在旁边听著直摇头，笑道：“妈，这分数还没下来呢，哪就知道要去哪个学校，再说了学校放不放假也不是学生说了算了。”
    三婆转过脸来赶大儿子走开：“去去去！一边儿去！你又没上过学你知道个屁！
    我渺渺一定能去她填的第一个学校！而且放不放假都有法定的，法是谁定的？是人民定的，我们就是人民。
    我是不知道现在的政策才问的嘛，你真当你妈是文盲老太太呢！”
    二伯连忙哄道：“好好好！是儿子我忘了您是私塾里的头名，全村最有文化的老太太，儿子我连您一根脚趾都比不上。您是生不逢时，身处乱世，往前点往后点，您都能是女状元！”
    三婆傲娇地哼了一声：“哼！你知道就好，干活去，別在这碍眼。”
    “遵命！”
    见二伯连蹦带跳的往后院去了，苏渺好奇的问：“三婆！您以前读过私塾呢！还是头名！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说说。”
    年纪大了，就是喜欢追忆往事的，特別是人生高光时刻，家里的孩子听得都能背了，如今有个愿意听的，三婆高兴极了。
    “渺渺，你听三婆说啊……”

 第444章 追忆往昔

    三婆的眼神中透著一丝追忆，缓缓开口和苏渺说起那段往事。
    三婆和她奶奶娘家姓潘，潘氏一族曾经是有名的大地主，有著大片的田地和山头。
    因为潘氏一族人丁不算兴旺，没有大家族中常见的爭权夺利，亲戚间反倒是十分的和睦团结，族人们相互扶持。
    三婆小的时候，生活条件十分的优渥，住在宽敞明亮的宅院里，还专门有一个“阿姐”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家族里孩子不多，所以没有太严重的重男轻女观念，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是极为难得的。
    三婆三岁的时候，就被允许去私塾听课，到了五岁，三婆正式踏入私塾的大门，开始了系统的学习。
    那所私塾是家族出资办的，但也不只局限於家族里的孩子可以读，村里品行好的，聪慧的孩子，经过潘氏族长的同意也可以进私塾里读书。
    读书除了笔墨自备，其他都是免费的，私塾的修缮，所需书本和先生的束脩都是从潘氏中公出的。
    潘氏一族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培养更多有学识的人才，为家族和村子的未来贡献力量。
    私塾里的先生十分博学，却不是那种迂腐的老学究。
    他曾经留过洋闹过革命，在一次游行时被抓进牢里，再出来的时候，就只能坐著轮椅了。
    当时乱起来的时候，他的家人都去了海外，所以身残之后的他无依无靠。
    潘氏族长听闻了先生的遭遇，將他请了来，包下他一切生活起居，看病费用。
    全族上下都很善待他，希望他能教导本族后生。
    那先生得了潘氏一族的礼待，也是尽心竭力的倾囊相授，他用自己丰富的学识和独特的见解，培养出不少人才。
    可惜身处风雨飘摇的时代，战乱频繁，社会动盪不安，很多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曾经鼎盛的潘氏一族最终还是在时代的洪流中倒下了，大部分的產业也被瓜分而去。
    最有出息的几个子弟不幸陨落，潘氏族长看著家族的衰败，心中满是悲愤，最终饮恨而亡。
    先生当时也是油尽灯枯之时，他用儘自己最后的人脉，將几个潘氏后生送到海外，希望他们能在那里寻得一条生路，延续家族的希望。
    几次变故之后，原本人丁就不旺的潘氏就散得差不多了，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族人们偷藏起来的细软还能保证不被饿死。
    当三婆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长辈们千挑万选给她选定了离家很远的苏家村一族。
    出嫁前夜，她母亲一边哭一边帮她梳头，泪水滴落在梳子上，也滴落在三婆的心头。
    母亲说他们潘家吃了人丁不旺的亏，所以希望她能嫁进一个大家族里，万事都有依靠。
    他们细细的考察过苏家，祖上出过能人，大多数族人都是温良淳朴。
    给她说的那户人家，虽不是最富裕的，但是人品端正，家婆也是文雅的性格，没有传出过苛待媳妇的名声。
    离家远些，是希望以后还有祸事能不牵连到她，归家不易，以后只能靠她自己了。
    好在长辈们的眼光確实是不错，三婆嫁进来之后过的都是舒心日子。
    有一年春节，苏渺的奶奶千里迢迢的来探望她，还没走到村口却踩到坑里把脚崴了。
    同来的兄弟原本说要背著她走，正好撞上了苏渺的爷爷，他知道他们是来探望三嫂的后，直接去套了牛车出来接他们。
    那时苏渺奶奶才十几岁，走了那么远的路才看到从小带著自己的表姐，又累又委屈，嚶嚶嚶的就哭了出来，三婆哄了她好一会儿才哄好。
    家人来住了三天，看她一切无碍，留下一些钱就回去了。
    苏渺眨了眨眼睛，说：“回去了？就这样回去了？我奶奶不留下和我爷爷结婚了？”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想什么呢，那时候你奶奶才比你现在大一点而已，还是个孩子呢。”三婆笑著摸了摸苏渺的头。
    “哦~那然后？”苏渺迫不及待地追问。
    “然后你爷爷就去当兵了，17岁正是闯的年纪，最后还真是混出本事来了。
    你曾祖父母去得早，你爷爷从小就跟著你三爷长大的。
    他刚去的时候，你三爷爷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觉，要不就是半夜惊醒，满头大汗地说梦到自己兄弟被炸死了。”
    我叫他不要自己嚇自己，没事就去祠堂里给祖宗烧点香。”
    “然后祖宗就保佑我爷爷平安回来了！”苏渺兴奋地说。
    三婆的声音中满是感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动盪的岁月。
    “唉~有好几个一起去的堂兄弟都没了，每次接到信报，你三爷爷都连滚带爬的去看。一年后，一同去的八个兄弟就只有两个没有音信了。
    再过了一年，那个堂兄断了一条腿回来了，哦，你要叫二爷爷。他说他在战场上被炸晕，整个连的人都不剩几个了。
    你爷爷跟著另外的部队往北去了，具体是哪个他也说不清，就这样等啊等啊，又过了几年，天安门都已经讲话了，还是不见你爷爷回来，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没了。
    再过了一两个月，部队打进来了，我们这里也解放了，突然有天早上，你爷爷就活生生的站在院门口！还带著你奶奶！
    你三爷抱著你爷爷嗷嗷地哭，又扯著他上山给祖宗烧香去了。”
    “就这么出现了？让我猜猜，我爷爷是跟著部队回来解放桂区的吧？那我奶奶呢？”苏渺好奇极了。
    “呵呵~你猜的不错，你爷爷受了伤了，你奶奶正好是护士，就这么又遇上了。隔了好几年，你奶奶都已经长大了，你爷爷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呢！
    是你奶奶提了我的名字他才想起来这个小妹妹的，再过了一年你爷爷退伍了，和你奶奶结婚，然后有了你爸，再后来又有了你。
    可惜他们走得太早了，要不然现在看见你爸和你都这么有出息该又多开心呀。”
    苏渺安慰她：“能看到呀！他们在天上看到也能很开心！”
    谁知三婆却摆了摆手，洒脱的说：“哪能看得到，都死了多久了，早就各自投胎去了。”

 第445章 防风措施

    苏渺静静地坐在三婆身旁，微微向前倾著身子，脸上满是专注的神情，听得著迷极了。
    她的思绪在三婆讲述的那些过去的故事中穿梭，想起三婆前面说的有亲戚去了海外，於是问：
    “三婆，出国的那几个亲戚现在已经是彻底断了联繫吗？”
    三婆轻轻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啊，以前还时不时能联繫得上，长长几十年间，至少还能知道谁走了谁还在，后来渐渐的就没有音信了。
    最后一次，已经是82年了，我的一个堂兄寄了几张外匯券回来。
    那时候，收到外匯卷还挺稀罕的，可以去外匯商店买高档货，大家都高兴了好久，但是之后就联繫不上了。
    唉，他们也老了，说不定都已经不在了，子孙们不在家乡长大，甚至都不认识我们，没有感情更不会和我们联繫了。”
    苏渺也觉得很遗憾，三婆娘家人剩得不多，年纪又这么大了，如果能见到兄弟们的子孙应该是会很高兴的。
    次日，苏组长一早就来了，直接骑著自行车去了果园，二伯让大黑和大黄回去通知苏元正和苏渺。
    此时，苏渺正坐在院子里，和三婆有说有笑地聊著天。
    院子里的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倾听著她们的对话。
    大黑和大黄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对著苏渺汪汪直叫，还一直往院门撇头，似乎在催促著她赶紧跟它们走。
    三婆笑道：“狗子在喊你呢，应该是苏组长到了，你快喊上你爸到果园去吧，別让人家久等了。”
    父女俩来到果园，就看到苏组长蹲在伤了主根的木瓜小树前，一脸惋惜的摇头。
    苏元正和他打招呼：“苏组长，好久不见，果园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元正哥！渺渺！好久不见了，你们是回来看小树的吧。”苏组长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啊，渺渺刚高考完，听我二哥说被吹翻了好些树，我们就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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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组长关切地问道：“渺渺考得怎么样呀？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看这一次了，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绩。”
    苏渺笑道：“自我感觉还不错，正常发挥了，苏组长，这些扶正的小树怎么样？”
    说到小树，苏组长嘆了口气：
    “这些伤了主根的，都活不了了，生命力再顽强也抵不过这样的重创。
    得抓紧时间重新培育新苗把位置补上，不用浪费心力来救了。其他的状况要好一些，应该能救活大半。不过，这也得看接下来的照顾得怎么样了。”
    苏渺仔细看了看，这一圈小树的状態，比昨天她刚回来的时候还不如了，心里也明白这些树应该是真的没救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已经损失掉的就不管了，但是之后还会有颱风，我们有没有更强有力的防风措施呢？”
    苏组长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目前比较常用的防风措施，一个是设置支撑架构，做一批木棍，在树干周围搭建三脚架或四脚架，用绳子把树干和支架绑定，增加树干的稳定性。
    再来就是培土加固，在木瓜树的根部周围適量的堆上一些土壤，形成一个小土丘。
    这样不仅可以增加根部的稳定性，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挡风力对树干的直接衝击。
    还有就是修剪枝条，这个比较合適那边的大树，修剪掉一些太长的枝条，减少树冠的受风面积，从而降低风力对木瓜树的影响。”
    苏元正听了，若有所思地问道：“那大树需不需要搭支撑架呢？我觉得大树虽然根系比较发达，但遇到强颱风，也还是有可能被吹倒的。”
    “搭支撑架虽然效果很好，但比较耗费人力，一般比较合適小规模的种植或是小树上。
    像这里好几亩的果林，倒是也能搭，只不过听说下一场颱风已经离得不远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
    还是先看看天气预报，如果时间紧的话，为了减少损失就先架小树，大树我建议用绑绳的形式。”苏组长耐心地解释道。
    这几天他一直在关注天气的变化，似乎是又有风团要过来了，按他的想法是觉得越早做好防护越好。
    “绑绳？是给每棵树绑上四条绳子，將它们和相邻四个方向的树连结在一起，形成拉力来对抗风力吗？”苏渺说出自己的理解。
    “对对对！渺渺你可太聪明了，一点就通！这个方法操作便捷，可以先时刻关注天气预报，在有颱风预警的时候再绑上。
    其实大树已经长稳了，也设置了防风网，被吹倒的可能性不高，主要还是考虑对小树的保护。”
    苏组长对苏渺的聪慧十分的讚赏，和聪明人说话真的很省力，感觉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苏渺想起上一世偶然看到的一个农业节目的採访，心中一动，她对苏组长说：“將木瓜树矮化，是不是也是防风的手段之一呢？
    我记得之前你给我们看的菜里面好像提到过，矮化的果树在防风方面有一定的优势。”
    苏组长点点头，详细地解释道：“是的，这个品种的木瓜树相对於原始品种，已经是经过矮化的了，树高只有土品种的一半，你看看现在成品树，也就和你一样高而已。
    矮化的好处很多，不止能防风，还能提高產量，还方便管理。你看对病虫防治、浇灌、採摘都更好操作很多。”
    “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让它更矮一些？这样防风效果会更好。” 苏渺追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苏组长笑道：“更矮一些？那得再更新品种了，重新培育更矮化的木瓜需要研究院不少的时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经过很多次批次的试验和研究。”
    “嗯，在短期內，我们可以使用刚才你说的几种方法进行防护。长期的话……我之前听说一个方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苏渺想试一试印象中的那个方法，目前她好像没有见到有人这么做。
    “你先说说，我们来探討一下，说不定真能成。”
    苏组长感兴趣地说，他是十分热衷於研究新品种和新种植技术的，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第446章 压弯技术

    苏渺努力在脑海中回忆著那个採访的细节，將那些零散的信息梳理成条理清晰的语言，说道：
    “就是一种压弯措施，最好是在木瓜苗定植一个月左右进行果树压弯。
    具体操作，是要选择那些比较柔软的，靠近地面的侧枝，慢慢地向下弯曲，然后用细麻绳或者软绵带把弯曲的侧枝紧紧绑住，固定好它的位置。
    让整棵树苗用侧身的形態生长，这样可以人为干预木瓜树的生长方向，將果树由向上生长干预为向侧上方生长，长成后的形状有点像……”
    苏渺说著说著，走上前去用一棵即將死掉的小树做示范。
    她微微弯下腰，仔细观察著小树的枝条，寻找最適合用来示范的那一根。
    隨后，她选了一条比较柔软靠近地面的枝条往下扯，整棵木瓜树都往这边弯腰倾斜。
    她一边操作，一边解释著：“就是这样，呈现出有点往地上歪的感觉。
    不过这棵小树种得时间久了些，主干已经变得比较粗了，不太好压弯。要是小一点的苗，枝条更柔软，操作起来会更加轻鬆容易一些。
    我们果园以后还有扩张计划的，到时候可以试一试这个方法，从小就开始对木瓜苗进行矮化干预。”
    苏组长原本就对苏渺的话充满了兴趣，此时更是兴致勃勃地快步跑过去，伸手摆弄著那棵小树。
    眼睛紧紧盯著被压弯的枝条，嘴里还小声嘟囔著，像是在仔细分析刚才苏渺所说的每一个细节。
    片刻后，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高兴地说：“很有道理！是个了不起的法子！木瓜苗定植一到两个月根系已经比较稳定了，不易被破坏，同时也有足够的营养储备，可以支持侧枝的生长。
    而且那时候树差不多能长到四五十公分，枝干还比较柔软，正好可以进行压弯处理，妙啊！实在是妙！”
    见苏组长赞成，苏渺又转头问父亲：“爸，你觉得怎么样？”
    苏元正也点头说：“我也觉得可行，不用等以后果园扩张了，把这些救不活的小树处理掉不是又空了一片地方吗？
    等颱风季过了之后要补种进去的，到时候就让你二伯把这个法子先试起来，看看效果。如果不错，以后就可以用了。”
    苏组长也跃跃欲试地说：“对呀！对呀！要是真能行，渺渺你这也算是为木瓜种植业立了大功。”
    苏渺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这个功劳她还真是不敢冒领啊！
    制定好了下一步的防风措施，第二天大家都忙活开了。
    昨天已经摘了几车的木瓜回去，今天作坊里留一半的人就行，抽调几个过来帮忙给小树做支架。
    苏渺也跃跃欲试的参与其中，但是吧，她向来手脚比不上脑子，从小也没干过什么活，手忙脚乱的扎得很慢。
    戴著遮阳帽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都有点发晕了，然后被二伯母勒令到小木屋里呆著。
    但是她坐著看大家忙活也不是事儿啊，还是得找点事做才行。
    见她团团转很无聊的样子，二伯母就让她回家去把已经做好的凉粉和水弄过来。
    “渺渺，你会骑三轮车了吗？”
    “会会！二伯母！我会！”
    “你骑三轮车回去，家里冰箱有凉粉，客厅还有一小盆晾好的水，你装到壶里拿过来，再拿些碗勺。”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看著苏渺乐滋滋地跨上车去，二伯母不放心的叮嘱：“小心点骑车啊！”
    “放心吧，二伯母！”
    过了一会儿，苏元正从果园另一头到木屋来喝水。
    没看到女儿在，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问：“二嫂，渺渺去哪了？”
    “渺渺骑三轮车回去拉凉粉去了，一会儿就过来。”
    “可是她没有骑过三轮车呀！”
    “啊？没骑过？我刚才看她骑得挺好的啊。”
    二伯母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看著苏元正，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担心。
    两人面面相覷，心想没骑过三轮车的渺渺不会直接把车骑进田里吧？盘算著要是再过会儿还没回来就沿路去找，把她从田里拉起来。
    与此同时，苏渺確实遇到了那么一点麻烦，她看著一个车轮陷进水沟里三轮车，满头大汗。
    心想这三轮確实是比两轮要难控制些哈，还得预测一下路面宽度，一不注意就要跑偏。
    昨天刚和苏组长討论了木果树的压弯技术，今天骑车就在拐弯的时候掉轮子了。
    好在空车並不是很重，也不是整车掉到田里，她自己使点劲儿就能拉上来。
    苏渺控住车头和车鞍往上拽了拽，好像不太行，还是的到另一边直接往上抬才行。
    她绕到水沟的这边，刚要用力，就听见“么~”的一声，那声音近在咫尺，嚇了她一跳。
    抬眼找了找，原来是几米外的小房子里臥著一头大水牛。
    哟！这大水牛待遇好耶，还能住单间，这待遇很多城里人都还享受不到呢。
    小房子黑漆漆的，大水牛也灰扑扑的，不注意看还真没发觉它在里头。
    此刻，它正悠閒的嚼著嘴里的草，眼神平静的看向苏渺。
    苏渺很自作多情地说：“哦！不用帮忙，因为你有点臭，你不是天天洗澡吗？怎么还臭臭的？”
    “么~？”
    使了使力气，车轮终於被解救上来了，苏渺转头看了看周围，很好，没有人，那这件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
    她跨上车，临走的时候对大水牛说：“嘘！別把我给漏了！”
    “么！”
    虽然是迟了一些些，但苏渺还是平安將凉粉送到果园了。
    大家都干了两个小时的活儿了，这大热天的得过来休息一下，喝点水补充水分。
    苏元正看到女儿回来，连忙走过去，关切地问：“渺渺，你刚才骑车回去没出什么事吧？”
    他话音刚落，苏渺极快的回答道：“没有啊！特別顺利，我早就会骑啦！”
    “你平时都是骑两轮的，还没骑过三轮，刚才我还担心你会不会翻到田里。”
    “怎么会~两轮和三轮操作原理都是差不多的嘛~我一上去就会了，骑得可顺畅了！”
    苏渺拍著前胸，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其实心里有些发虚。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著说她聪明，还没学就会了。
    於是半个果园都飘荡著苏渺略带著一丝心虚和尷尬的笑声。
    “哈哈哈~是呀是呀~哈哈哈哈~”

 第447章 大风大雨

    人多，效率也高，才三天的时间，新的防风措施都已经做好了，下午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二伯看著天，庆幸的说：“幸好我们弄得及时，看天气预报说明天和后天又有颱风要来，比上次那个还要大，希望这次小树能够顶得住。”
    苏渺说道：“应该可以，我们把能用的几个法子都使上了，小树应该也会更坚强些。”
    二伯母叠从院子里收进来的衣服，一边说道：“说来也奇怪，上一年我们种第一批的时候就没有遇到大颱风，大风大雨是有，但是没像今年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颱风过来。”
    三婆在一旁抱著两只三个月大的小猫说：“所谓好事多磨嘛，上一年种得顺，是老天要让我们把园子做起来。
    如今做起来了，可不就得磨一磨吗？扛过了风雨，结出的果子会更大的。
    其实啊，这园子就像我们的生活，种什么、怎么种，什么时候该浇水施肥，什么时候该修剪枝叶，都有讲究。
    遇到颱风这样的困难，就好比生活里的挫折，只要不慌不忙，想办法应对，总会过去的。”
    苏渺在一旁静静的听著，真心觉得三婆真能称得上一位生活的思想家，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和豁达的人生態度。
    到了晚上，雨停了，风也停了，大家在院子里乘凉，议论著是不是颱风改变了路线，不过他们这里了。
    三婆又摆了摆手，说：“话不能说得太早。”
    回来住了几天，分厂的运作看了，园子的防风措施也做好了，次日下午苏渺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明天搭虎子叔的顺风车回邕城了。
    高考前她就和胡小蝶和孟佳佳约好的，高考结束之后一起去烫头。
    家里久不回来的话，东西也得收到柜子里，垃圾什么的也得扫好。
    还没收拾利索，外面就开始起风了。
    而且不是风慢慢的过来，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呼啦呼啦，乒乒砰砰的就吹上了。
    她听见二伯在隔壁跑出院子里收东西的声音，就过去一起收，问道：
    “二伯，今晚是德飞哥守在果园吗？这么大的风雨会不会不安全啊，要不今晚都別去守了，待在家里吧。”
    二伯回答道：“没事的，上次野猪进园子之后，你几个堂哥又来把木屋加固了一遍，现在是严严实实的，和家里是一样的，不用担心。”
    苏渺听著二伯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也知道堂哥们做事向来稳妥，便点了点头。
    一家人快速地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搬进屋里，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二伯母正要去做饭，看著越来越大的雨势，说：“天凉下来了，要不做点酸菜鱼来吃？酸酸辣辣的，开胃还能喝点汤。”
    “好呀！二伯母，家里买鱼了？”
    “我们家吃鱼哪用得著买哟，都是去水库里捞的，你之前不是和你二伯去过嘛！”
    “是想去就能去吗？我还以为有固定的开放时间呢。”
    二伯走过来说：“按照规定是不能去的，毕竟这么大的水库，要是自己跑去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不过你十二叔现在是专门看水库的，也是给我们家人行了方便。
    只要不是拿去卖，想吃鱼就去捞，这么大的水库鱼多得不得了。
    可能是知道准备要下雨了，今天上午那些大鱼都探头出来呢，我一网下去就抓了三四条大鱼，拿回来养在大水缸里，想吃也方便。”
    十二叔年纪比苏渺父亲小三岁，是他们这辈最年轻的，虽然是在村里看守水库，但是正儿八经的水利局职工。
    他很內向，也不爱凑热闹，所以苏渺对他的印象很淡，上一次见他就是跟著二伯去捞鱼，他放了小船到水里给他们。
    十二叔以前结过婚，有一个儿子，八年前就离婚了，儿子现在跟著前妻回了娘家那边生活。
    听说当初离婚的时候，十二叔把所有田產全都卖给族人了，院子也给卖了。
    大部分的钱给了前妻，然后自己买材料盖了一间小屋，剩下的钱全都拿去走了关係，得了这个看水库的岗位。
    苏渺那时还问父亲，买田產和院子能得这么多钱呀？又能盖房子又能走关係的。
    苏元正说：“他以前开荒特別的勤快，日日夜夜都泡在地里，得的田特別多。
    再来就是以前村里盖房子，只用买材料就行，把材料堆在那，有空閒的亲戚自己就去帮忙了，根本不用请人。”
    苏渺觉得族里真是藏龙臥虎，不少人跳脱出世俗的“好”，却像扫地僧一样有本事。
    世人眼中呆傻的祥哥，对人的“好”“坏”有著最清醒的感觉。
    那一点不足，却是让他跳出了人情世故，过著最清净安稳的日子。
    老实庄稼汉七伯，手上有著烤乳猪的手艺，而且还不是死记硬背的方子，属於天赋异稟的烤猪圣体，即使是最简陋的环境，也能烤得出香喷喷的猪。
    再来就是这位神秘的十二叔，是一个特別立体又多面的存在。
    一些族人说他没出息，老婆儿子都留不住。
    但他却是族里为数不多的“正式工”，领著稳定的薪水，住著公家在水库里修的两层小楼。
    有人说他一个大男人没血性，不敢和人打交道，躲到一天见不著几个人的水库里待著。
    可他却敢一个人风里雨里守著这么大的水库，晚上对面黑漆漆的水库和大山，很多汉子心里都发怵。
    有人说他生性淡漠，与亲戚们都不交好。
    可他却能一年365天给族人们行方便，让大家去水库里捞鱼。
    在苏渺看来，他应是绝顶聪明之人，想法清晰目標明確。
    能找得到单位的门路，豁得出所有的身家拼一个前程，不是一般人。
    不太在乎別人讲些什么，现在每天巡逻巡逻，做些分內的工作。
    住在青山绿水间，閒暇时钓钓鱼，泛泛舟，还装了电视机，把锅盖架得高高的，听说还能收到外国的频道，过得好不愜意。

 第448章 天上下鱼

    二伯家那古灵精怪的孙子小寧，今年刚好五岁，正是天真烂漫、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
    字没认得几个，却是“渺渺图书馆”的常客，动画绘本已经都看了个遍，还经常听虎子给他们这些小的念书。
    小寧对苏渺这个小姑姑，那可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在他心里，苏渺就像一位无所不能的仙女，不仅长得漂亮，还懂得那么多有趣的知识，更厉害的是，还为他们建了这么棒的“渺渺图书馆”。
    这两年，只要苏渺一回到村里，小寧就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她屁股后面。
    此时，凑到苏渺的身边坐著，他仰起头问：“小姑姑，听说有的地方天上不止会下雨，还会下鱼，这是真的吗？”
    “下鱼？是我们今晚要吃的鱼吗？”
    “嗯嗯，以前虎子哥念了一篇文章，我没记住，只记得天上下了鱼，还有虾和螃蟹。”
    苏渺听后，知道小寧问的是什么了，笑著回答道：“鱼雨確实是存在的，有很多靠海的地区，不止一次出现过呢，小寧知道什么是龙捲风吗？”
    小寧兴奋的跳起来，说：“我知道我知道，龙捲风特別厉害，像一条捲筒粉一样，还能到处跑，把地上的东西全都卷到天上去。”
    一圈大人都被小寧的形容逗笑了，果然小朋友就是有著非同寻常的视角。
    苏渺也笑著点头，说：“对呀，当海上也颳起了龙捲风，海水和鱼虾被卷到了云层中。
    然后它们跟著水龙捲移动，经过一段飞行之后又落到地面。在我们看来可不就是下了鱼雨嘛！”
    小寧惊奇的瞪大眼睛：“能把水也抽上去！像抽水机一样？明天台风来了我们这里会不会也下鱼。”
    苏渺想了想，回答道：“只有点像抽水机，很多人把这种现象叫做龙吸水。一般来说，抽上天的物品跑不了那么远，比较临海的城市会比较常见。
    不过自然的奥秘也说不准嘛，说不定哪天我们这里会下鱼雨，只不过概率比较低罢了。”
    从这时候开始，小寧小小的心里就开始期待著看到龙吸水和鱼雨。
    他拿著粉笔在地上画来画去，在场眾人皆没想到，长大后的他真就去追风去了。
    风颳得越来越大，大夏天的，才下午六点半天就已经全黑了。
    眼看著风雨越来越大，苏渺有些担心的说：“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情况，就怕虎子叔会顶著颱风过来，这就太危险了。”
    苏元正皱著眉头说：“趁现在风没到最大，我先去小卖部给虎子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先歇一歇，別冒著颱风开车。”
    说著他就开始穿雨衣，二伯也跟著说：“我跟你一起去，把阿志喊回来吃饭，这么大的风，把店关了吧。”
    “二伯，爸爸，你们注意安全呀。”
    “放心吧，七八分钟的路，能有什么事。”
    苏元正去到店里打电话，幸好电话线还是通的，他给虎子和店里都打了电话。
    店里和作坊都还有存货，迟一天送货也不打紧，所以苏元正让虎子明天就休息吧，等后天天气好些了再进村拉货。
    晚上吃的是，酸菜鱼和七伯送来的烤乳猪。
    二伯乐滋滋地说：“现在你七伯出息了，一天要卖十只烤乳猪，价格也上去了一点，稳定在四块五一斤。
    每天一大早就开始烤，11点到县城里卖，下午4点就能卖完回村。这份是他上午送来的，特地给你和你爸吃呢！”
    “呀，那今天天气这么不好，七伯回来了吗？可別为了买卖风里来雨里去的。”
    “你就別担心他了，他这人我还不清楚，不会让自己受罪的，现在肯定已经在家翘著脚数钱了。”
    苏渺放心一笑，继续说：“其实七伯家的烤乳猪，名號已经打出去了，可以考虑租一个固定门面了。
    做一个正规的门头，固定店面比流动摊位更稳定，熟客们想吃也能立马找得到。
    平时颳风下雨的也能挡一挡，烤乳猪放在店里头也更卫生乾净。”
    “这个好！固定门面好，我之后就跟他说这个事。有了自己的店，才算是真正的老板，也算是混出来了。”
    热腾腾的饭菜全上了桌，一家人刚坐下，灯就熄灭了，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小猫亮晶晶的眼睛闪来闪去。
    “哟！这是停电了吧！”二伯母惊叫道。
    “风太大了，可能把什么线路刮断了吧，唉，上次也是这样的。等等，我去点油灯。”
    二伯把家里的煤油灯都搜颳了过来，一连点了三盏，这回是够亮的了。
    煤油灯摇曳著温暖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也映在那满桌的饭菜上。
    苏渺看著家人在这灯光下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小寧还不太会吐鱼刺，所以二伯母另外给他做了西红柿炒鸡蛋，拌进饭里是小朋友的最爱。
    再搭上几块烤乳猪，他自己拿著勺子吃，根本不用大人催。
    二伯母一边往苏渺碗里夹著烤乳猪，一边笑著说：“多吃点，你七伯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做起来之后有几个人也学著做，但是都没你七伯做得好吃，別人还是认准的咱们家的买。”
    苏渺咬了一口烤乳猪，酥脆的外皮和鲜嫩的肉质在口中散开，香味四溢。
    听著家人的话语，感受著这质朴的关怀，她觉得此刻的温馨比任何美味都要珍贵。
    “以前啊，没有电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在煤油灯下过日子。”
    二伯回忆起往事，眼神中透著一丝感慨：“那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也觉得很满足。”
    “是啊，现在生活好了，有了电，各种电器也多了，可偶尔这样停电，点著煤油灯，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苏元正也笑著说道。
    吃完饭，二伯母和儿媳开始收拾碗筷，二伯和父亲谈论著果园里的事情。
    苏渺则陪著小寧玩起了简单的游戏，三婆抱著小猫在摇椅上半眯著眼睛，脸上掛著微笑。
    在这小小的煤油灯旁，欢声笑语不断，仿佛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只留下这满满的幸福与温馨。

 第449章 扛过风雨

    一整个漫长的夜晚，狂风如同脱韁的野马在天地间肆意奔腾，呼啸著席捲而过，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密集的雨点如子弹般噼里啪啦地砸向大地，打得窗户玻璃 “砰砰” 直响。
    到了凌晨四五点，雨势稍稍收敛了一些，不再是先前那般倾盆而下的疯狂模样，但风却依旧不知疲倦地呼啸著，丝毫没有停歇的跡象。
    二伯不放心，天刚亮就想去果园里看看，刚想穿上雨衣，就被苏渺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二伯，这么大的风，出门太危险了。昨晚您都去过一轮了，也喊了德飞哥回家去，怎么现在自己又要跑去。
    风现在刮著呢，即使真的有树倒了也处理不了，白白地让自己著急上火。
    还不如安安稳稳地在家里休息，等风彻底停了再去果园查看。要是真有树倒了，到时候再立马去抢救也不迟呀。”
    “是啊，二哥，你就別忧心了，这么大的风，去了又能做什么，还不如好好休息。”苏元正也劝道。
    二伯虽然嘴上应承了下来，但心里却始终放不下果园里的那些果树。
    一整天都在家里坐立难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隔一会儿就忍不住跑到廊下去，抬头望天，眼神中满是焦虑和担忧。
    风从细缝中吹过，发出呜咽声，听得二伯心里著急，只得团团转。
    就这样一直煎熬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那肆虐了许久的风才终於慢慢小了下来。
    二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一把拉上苏渺的父亲，火急火燎地朝著果园跑去，想要赶紧看看那些果树的情况。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两人的脸上皆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轻鬆之態。
    “爸，二伯，园子里怎么样？”
    二伯高兴的说：“放心吧，看著没有树被吹倒，没白费我们忙活的这几天。有几棵歪了的，我们也已经扶好了，应该问题不大。”
    这些小树也算是扛过这次风雨了，二伯说之后几天就要著手育新苗的事情了，他带苏渺和苏元正到后院的一间屋子里看，这里培育著一些小苗。
    “颱风季之前苏组长已经给我们提过醒了，那时我就开始培育树苗，上次颱风之前我把苗都收到屋里头，风吹不著雨淋不著，就是长得慢些。
    不过也就一个多星期也不碍事，天一晴我就弄到地里去，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定植，定植一个月后，我就按著渺渺的法子来压弯。”
    苏渺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去上学了，於是她略带歉意地说：
    “二伯，树苗压弯的具体操作，我已经和苏组长说了，也记在了您的笔记本里，到时候我应该已经去上学了，只能辛苦你们了。”
    二伯笑著点了点树苗嫩绿的叶子，说：“你呀，放心去读书，一切有二伯在呢！”
    次日，天完全的放晴了，天空像是被洗刷过一般，湛蓝湛蓝的，苏渺和父亲告別了家人，隨著虎子叔的货车回了邕城。
    这几天，店铺和作坊的运作总体来说还算平稳，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岔子。
    只不过店铺受了不小颱风的影响，前晚的倾盆大雨，让市里不少地方都內涝了，西区是最严重的，他们这里还好一些。
    巷子里也积了水，漫上了三级台阶，他们搬了沙袋堵在店铺和作坊几个门口，好在没有进水。
    天气恶劣，路上行人稀少，出门吃饭的人锐减了一大半。
    苏裕提前做了预判，將食材的准备量减少，到了闭店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点，晚餐的时候大家一起解决了，倒也没有造成食材的浪费。
    作坊那边倒是正常运转和出货，只不过员工们这两天上下班確实是吃了不少苦头，风雨交加的天气让他们的出行变得异常艰难。
    所以即使有人迟到了，苏惠也能够理解，並没有去苛责他们，还相应减少了他们工作时长，让他们能早点下班。
    苏渺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给胡小蝶和孟佳佳打了电话。
    两两在电话里嘰嘰喳喳地聊个不停，兴奋地约好了明天一起去烫头髮和打耳洞。
    她们约好各自骑自行车，先在学校碰面，然后再一起出发。
    距离高考结束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但是当三人在学校碰面的时候，依旧像从前一样亲昵，仿佛昨天才刚刚见过面似的。
    孟佳佳问：“小蝶，我们去哪里卷头髮？我对这个可不是很了解。”
    “你们跟著我走就对了！民生路有一家国营理髮店，我妈都是在那里做头髮的，几个师傅手艺都很好，保准不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胡小蝶自信地说。
    三人骑了半个小时的自行车，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到了胡小蝶说的那家理髮店，把车锁好之后就一起往店里走。
    嚯！进店一看嚇一跳，客人还真是不少！
    已经有五六个人正在做头髮了，有年轻女孩，也有中年女性，而一旁的座位上，还坐著几个看起来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正满心期待地等待著。
    胡小蝶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正在帮客人捲髮的髮型师面前，甜甜地说道：“王姨，这么多人在烫头呀？我们需要等多久呢？”
    王姨抬头看见是她，笑道：
    “终於高考完了？可以美美的弄捲髮了？你看看那边几个女孩子，也是和你们一样，刚高考完就来的，照现在这个情况，估计还要等一个多小时呢。”
    “这么久啊，我还带了两个同学来呢。”胡小蝶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也没办法嘛，我们店里只有三个理髮师，这些天生意特別好，可全都出动了。要不这样，我帮你们排著队，你们先去逛逛街再回来吧。”王姨提议道。
    苏渺想了想，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去打耳洞呢？”
    王姨却摇了摇头，说：“你们最好还是先烫髮，再打耳洞，要不耳朵刚受了伤，过来又容易粘到水，容易发炎的。”
    三个姑娘听了王姨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最终决定先去百货大楼逛一逛，反正百货大楼离这里也不远。

 第450章 做啥髮型

    苏渺特地去看了一下卖自家商品的柜檯，购买的客人依旧是这么多，怪不得现在百货大楼的订货量已经在初始基础上翻番了。
    胡小蝶说：“渺渺，你们家的木瓜丝和软薑现在可出名了。
    我爸单位有几个外地的叔叔来公干，回去的时候要买特色產品，很多人都推荐你们家的这两样，然后他们提了不少回去呢。”
    苏渺笑道：“当初给百货大楼专门制定的这一套礼盒，確实很合適当作特產买回去，自己家吃或者送人都是合適的。”
    三人在百货大楼逛得不亦乐乎，主要是看衣服和鞋子。
    按照老师帮她们估的分数，觉得应该都是可以考得上自己的第一志愿的。
    想到即將踏入大学的校园，她们都想穿得漂漂亮亮的，以全新的姿態迎接新的生活。
    毕竟在高中，衣服款式都是以舒適休閒为主，很多都是千篇一律的。
    高考结束后，胡小蝶和孟佳佳觉得自己突然变成大人了，能做些大人做的事，穿些大人穿的衣服了。
    苏渺倒是不缺好看的衣服，因为有阿四伯在呢，总会送给她很多漂亮的衣服。
    不过女生的衣橱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和一双鞋子，看到喜欢的她自然也是想买的。
    逛了一个小时，三人提著大包小包赶回理髮店，这时排在她们前面的那一拨正好弄完。
    王姨笑容满面地递过来一本册子，热情地说：“来吧，看看想烫哪一个款式？”
    册子並不厚，也就两三页的彩印，上面有不少图片，都是烫著不同捲髮的年轻女孩的照片。
    那些女孩的髮型各异，有的是大波浪卷，有的是小卷，还有的是螺旋卷。
    苏渺仔细地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觉得都太卷了，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也没选出来，心中有些失望。
    胡小蝶兴奋地说：“王姨，能不能帮我弄那个《庐山恋》女主角的髮型？就是那个张瑜！”
    她的脸上满是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变成电影女主角的样子。
    “哦~你喜欢那种呀，就是披肩的大波浪，只超过肩膀一些，散发和扎起来都好看。”王姨微笑著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对胡小蝶眼光的认可。
    胡小蝶开心地点头，说：“对对对！就是那样，我就喜欢那个，我觉得这图上的都太成熟了，不太適合我们。”
    孟佳佳也跟著说：“那我也和你烫一样的吧，我也喜欢那种！”
    “好呀！我们烫一样的髮型，苏渺你呢？要不要也烫那一种。”胡小蝶转头问道。
    苏渺回想了一下《庐山恋》，那时候播出的时候她年纪还很小，看不太懂，不过对女主角的形象也是有印象的。
    她在电影里时尚靚丽的装扮，在当时似乎还掀起了一阵模仿的浪潮。
    不过苏渺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並不是很喜欢。
    这时，王姨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渺，问：“你是小蝶的同学？长得真漂亮，像明星似的。”
    胡小蝶著说：“对呀，这是我的同学，她跳了好几级，比我们小三岁呢，但是长得比我们还高。”
    “哟！那你才15岁吧？对了！我想起来像谁了！”
    王姨“噔噔噔”跑回柜檯后面翻找著什么，然后拿了一张明信片过来。
    “看看！你是不是和这个香港的明星长得很像呀！你乾脆別捲髮了，直接剪一个这样的髮型就好看极了！”
    苏渺接过明信片一看，这不是关之琳吗？確实是很出名的大美女，自己……和她长得像？
    胡小蝶和孟佳佳在明信片和苏渺的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点头道：“还別说！真是挺像的，眼睛也是这么大，脸型也差不多！”
    王姨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的说：“你就像图片上的那样，剪一个碎碎的刘海，头髮剪到肩膀做一个內扣，肯定好看。”
    “那我……就这么剪？”苏渺询问两人的意见。
    胡小蝶和孟佳佳皆是赞同的点头。
    要做髮型得先洗头，但是店里忙得很也就是用水一衝就可以了。
    而苏渺的髮型是靠剪的，乾脆连冲的步骤都免了，王姨亲自操刀，拿小壶往她头髮上喷水，將头髮打湿就可以剪了。
    王姨手法嫻熟，剪刀在她手中上下翻飞，髮丝纷纷飘落。
    苏渺静静地坐在镜子前，看著自己的头髮一点点变短，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她从未尝试过这样的髮型，不知道最终的效果会如何，到后来乾脆就不盯著镜子看了，静静等待最后的成果。
    胡小蝶和孟佳佳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另外两个理髮师在给她们的头髮上药水。
    药水的味道瀰漫在空气中，她们看著王姨在苏渺头上忙碌的样子，不时地討论著髮型的效果。
    “哇，渺渺，感觉已经有那个味道了！” 胡小蝶兴奋地指著镜子中的苏渺说道，“你这个髮型剪出来肯定好看，到时候走在学校里，回头率肯定超高！”
    王姨自信的说：“那当然，我做理髮几十年了，最拿手的就是给每个人做出適合自己的髮型。像这样的小美女可不多见，剪出来的效果肯定是最好的。”
    等胡小蝶和孟佳佳头上的药水渗进头髮里，理髮师就用一个一个捲髮棒，把头髮分批捲起来。
    不同顏色的捲髮棒在头髮上滚动，苏渺用眼角看去，觉得甚是有趣。
    要將头髮都捲起来后，才能加热，用一个大玻璃罩子罩到头上方。
    她们头髮还没有卷好，苏渺这边已经进行到吹头髮的步骤了。
    王姨一边操作一边对苏渺说：“妹崽，你这个头髮不是烫的，是吹出来的弧度，所以没法一直保持。你每次洗完头之后，就按著我现在这个手法来吹头髮，出来的就和等会儿弄好的一样了。”
    “好的，王姨，你动作慢一些，我学习学习。”苏渺认真地说道，眼睛紧紧地盯著王姨的动作。
    当胡小蝶和孟佳佳罩上玻璃罩的时候，王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围著苏渺的罩衣解开抖了抖。
    她满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拿起梳子整理了一下苏渺的头髮，说道：“好了，看看吧，怎么样？”

 第451章 明星同款

    苏渺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略带紧张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只见镜子里的女孩，轻盈的碎刘海恰到好处地修饰著额头，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一头整齐直发自然垂落，长度在精致的锁骨处，发尾微微內扣，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將她原本就精致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小巧玲瓏。
    没经过烫染的头髮乌黑亮丽，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著光泽，宛如一匹光滑的绸缎，散发著自然而纯粹的美感。
    苏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与讚嘆。
    “王姨，您的手艺太棒了，我好喜欢这个髮型！我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没想到换个髮型变化这么大。”苏渺讚嘆道，声音中带著一丝兴奋与激动。
    王姨笑著拍了拍苏渺的肩膀，脸上洋溢著对自己手艺的自豪。
    “哈哈，喜欢就好，你这孩子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个髮型很適合你呢。这髮型把你的气质都衬托出来了，显得既青春又时尚。”
    胡小蝶和孟佳佳虽然头上罩著玻璃罩，行动不便，但还是努力地扭过头，向苏渺这边张望。
    她们的眼中同样闪烁著羡慕与惊嘆的光芒。
    “哇塞，真的太惊艷了，渺渺，你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太有气质了！” 孟佳佳的声音中带著一丝羡慕。
    “早知道我也不烫头髮了，和你一起剪这个髮型多好。”胡小蝶也睁大了眼睛看苏渺，天啦！她觉得苏渺比《庐山恋》的女主角还好看。
    王姨帮苏渺剪好了头髮，又开始马不停蹄地接下一位客人。
    她听到两人的话，笑道：“直发有直发的好看，捲髮有捲髮的韵味，同一个髮型不一定適合所有人。
    得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脸型和气质来做髮型，那样做出来的头髮才能增加这个人的美感。”
    王姨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髮型艺术的深刻理解。
    胡小蝶点点头，说：“也是，想我妈就特別合適捲髮，我真是期待一会儿头髮烫好的样子！”
    她的眼中闪烁著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烫好头髮后的美丽模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时，店里其他的客人也注意到了苏渺的新髮型，纷纷投来欣赏的目光。
    好几个客人甚至围过来看，小声地议论著，丝毫不吝嗇对於苏渺的讚美。
    “你看那个姑娘，这个髮型真好看，显得她好秀气啊。” 一位年轻的女孩指著苏渺，对旁边的同伴说道，眼中满是羡慕。
    “我也想剪一个这样的髮型呢，不知道適不適合我。” 她的同伴也附和道，脸上露出了嚮往的神情。
    没有人是不喜欢被讚美的，听到这些议论，苏渺的心里美滋滋的，对王姨的手艺又多了几分佩服。
    她转过头，对著王姨真诚地说道：“王姨，真的太感谢你了，以后我要是想换髮型，一定还来找你。”
    王姨笑著点了点头，说道：“哈哈，好啊，欢迎你常来。只要你满意，我就开心。”
    胡小蝶和孟佳佳的髮型还要好一阵才能做好，苏渺就在一旁边等边聊天。
    说了几句，胡小蝶脸色变了变，喊道：“王姨～我头上好像有个卷卷越来越烫了！”
    她的声音中带著一丝焦急。
    王姨连忙走过来帮她做调整，说：“我把捲髮棒调整一下，垫高一点，要是哪里觉得烫你们就说，都是可以调的，可別忍著烫伤了头皮。”
    苏渺好奇的观察她的手法，佩服地说：“果然是技术活，要不怎么说不同的理髮师，用一样的工具，照著一样的图片，做出来的髮型还是有差別。”
    一谈到技术，不止王姨，其他两位理髮师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那是当然，就像做手工活一样，全凭手上功夫，而且我们是第一批会捲髮的，其他人要学得先练个几年呢！”
    一位理髮师自豪地说道，那自豪的神情仿佛自己已经站上了天安门演讲。
    一个正在做头髮的女士问：“阿姐，这捲髮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呀，我妈说以前她们年轻的时候都没有呢。”
    那位理髮师回答道：“这说来可话长了，其实捲髮很早以前就有了，不过都是有钱人家弄的。”
    王姨在一边补充：“早些年是不允许捲髮的，那是资產阶级腐朽生活方式的象徵，要挨骂的咧！
    那时，有些同志为了出国访问或文艺工作者演出等特殊情况，需要烫髮，必须开具单位证明或介绍信的，我就是那时候被公派到沪市去学的烫髮。
    沪市真是繁华，你说我们邕城也是省会了吧，和人家，压根没法比，我一去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用的那些个工具，好些我都没见过。
    好在接待我的同志人都很好，也没笑话我。”
    一个已经烫好了头髮的阿姆，满意地对著镜子左看右看，笑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国营理髮店不让烫髮，我们啊，自有办法！”
    胡小蝶举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我妈说了，用火钳子来烫！”
    “哟！你妈还真是时髦！我们那时候就是用火钳子，刚开始就是用夹炭的那种，在炉子上烧热后，卷在头髮上烫出髮捲。
    嘿！后来那些人也是精的，专门做了那种加宽的，更好用了。”
    苏渺虽然听说过这个方法，但是没真的见过。
    因为柳絮是在剧院工作的，每次都能弄到介绍信去国营理髮店做头髮，不需要用土方法。
    她惊奇的问：“直接就往头髮上烫吗？会不会把头髮伤了。”
    “害！都已经要烫头髮了，还怕头髮伤吶？不过，这种烫髮方法確实风险比较大，需要很好的经验和技巧，得把握好烧火的火候。
    火候不够则烫不成，火候过猛头髮就要烧焦咯！所有到后来，有些练得好的，就偷摸在家里开店，几毛钱烫一次。
    自己也赚著钱了，也免了別人自己把头髮烫焦的苦恼。”
    苏渺瞭然的点点头，从禁止烫髮，到允许生產烫髮器並销售给个人，再到现在可以自由选择髮型，这標誌著禁令的放开，允许人们追求美的需求。
    而政策上的转变，反映了社会观念的转变和对个人审美需求的尊重。

 第452章 茶餐厅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时间也过得很快，確实也没有之前她们討论的那么无聊。
    胡小蝶和孟佳佳的头髮也逐渐成型，隨著玻璃罩和捲髮棒的取下，她们那一卷一卷的头髮也展现人前。
    孟佳佳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轻声说道：“啊……怎么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呀！”
    王姨走过来说：“別著急呀，才刚烫好，还没做造型呢，一会儿就好看了。”
    然后王姨熟练地拿起梳子和吹风筒，在她的一顿操作下，两人的披肩大波浪髮型展现出了迷人的风采。
    那一头蓬鬆的捲髮，如同波浪般轻盈地舞动著，为她们增添了几分成熟与嫵媚。
    “哇，太漂亮了，和张瑜的髮型一模一样，我们也可以像电影明星一样美美的啦！”
    胡小蝶兴奋地看著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洋溢著喜悦的笑容。
    孟佳佳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道：“原来还用再整理一下呀！这下可真是好看多了！”
    “你们做的这种自由卷呀，会越洗越好看的，能维持很久的。”王姨笑道。
    这一次的髮型改变，三人都很满意，到柜檯去付钱之后，还要去打耳洞。
    做头髮的价格不便宜，也没有想像中贵。
    胡小蝶和孟佳佳烫了头髮的，6块钱，苏渺只是精剪了，只了一块五。
    付完钱后，三人走出理髮店，孟佳佳一边整理著自己的头髮，一边问道：“小蝶，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打耳洞呢？”
    胡小蝶下意识摸了一下耳垂，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哪打好，只听我表姐说百货大楼往后面走，小街上坐著一排阿姨，就是帮別人打耳洞刮脸毛的，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她们去逛了一个小时的街，又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头髮，路上又了时间，现在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我有点肚子饿了，要不要先去吃午饭再去呢？”孟佳佳摸著已经咕咕叫的肚子说道。
    “行呀！我想吃点家里不怎么能吃到的，渺渺，你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吗？”
    两人都期待地看著苏渺，他们觉得苏渺家自己是开餐厅的，又那么会吃，应该能知道不少好店。
    苏渺试著推荐道：“市中心有间港式的茶餐厅，你们感兴趣吗？正好是顺路的去百货大楼那边的，里面有饭有面，还有港式的甜品和饮料，我请你们吃。”
    “这怎么能行，我们各付各的就好了呀。”
    “没关係的~就当我感谢你们带我找到这么好的理髮店，剪了这么好看的头髮~”
    她都这么说了，胡小蝶和孟佳佳也不再推辞，就说以后轮流著请客好了。
    苏渺提出请客，主要是因为那家茶餐厅东西挺特別的，但確实是有些小贵，担心两位伙伴去了之后支出超过预期，但是碍於面子又不好说，这样就破坏心情了。
    三人骑著车往餐厅而去，刚做完髮型的她们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风吹动头髮，她们觉得自己真是美呆了，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苏渺带著两人来到了茶餐厅，店里一如既往的人不是特別多，老板正悠閒地喝著冻柠茶看报纸。
    看见她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好久不见了窝～这段时间都没有过来。”
    “因为要考试，家里也比较忙，就很少过来了，今天带来两个同学来吃东西。”
    “好啊好啊，看看菜单，想吃些什么。”
    老板刚將菜单递给苏渺，另一边有一位客人就喊他过去结帐。
    苏渺说：“老板，你先去结帐吧，菜单我们要看一会儿。”
    老板点头走开后，胡小蝶凑近苏渺，很夸张的倒吸一口气，说道：“渺渺！这里的东西好贵呀！吃碗粉都是外面的好几倍价格。”
    孟佳佳也跟著点头，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说道：“我们三个人吃你岂不是要破费了，我们还是分开付吧！”
    苏渺安慰她们说：“东西贵因为是外头的口味，物以稀为贵嘛，全邕城估计只有这一间港式的茶餐厅，你们不想试一试电影里那些明星吃的东西？
    你们就放心大胆的点吧，我和老板很熟的，一会儿会给我打很低的折扣，不会很贵的。”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两人也就放心下来，將菜单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精心选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食物。
    孟佳佳点了煲仔饭和奶茶，胡小蝶点了干炒牛河和冻柠茶，苏渺没有很饿，乾脆只点了一个菠萝油和冻柠茶。
    女孩子就是比较喜欢点不一样的东西，这样可以一起分享，感受不同食物的美味。
    上菜之后，胡小蝶和孟佳佳对这些平时难见的食物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好奇的表情。
    “哇！原来煲仔饭是真的一整个煲都端上来呀，我还以为是煮好了装到碗里呢！”
    “嗯嗯，煲仔饭是直接在这个小煲里煮的，你一会儿吃到下面会有锅巴，特別香！”
    “哈哈哈~锅巴，要是我爸在家里煮了锅巴饭，要被我妈骂的，我得尝尝这小煲里的有什么不同。”
    “渺渺，我觉得这个干炒牛河，和我们的炒粉挺像的。”
    “嗯嗯，炒的手法都是差不多的，里头加的是牛肉，主要就是旺火快炒，有那个锅气。”
    几人对桌上的食物都特別满意，一边慢慢的品尝一边聊天。
    胡小蝶突然好奇地问道：“这里的老板，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啊，是羊城的还是港城的，现在港城的人可以来这边定居了吗？”
    “老板是羊城人，但是以前去过港城几年，后来又回来了。后来认识了一个我们邕城的姑娘，结婚几年后决定搬来邕城定居。”
    “他去过……”
    孟佳佳刚惊讶地起了个头，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连忙压低了声音，朝四周看了看，继续说：
    “他是羊城人，但是去过港城？该不会是前些年游过去的吧？听说那时候淹死不少人呢！”

 第453章 土法打洞

    苏渺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他有亲戚在那边的，確实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去得了。”
    胡小蝶眼中充满了不解：“能出去还回来？我听说那边特別繁华，跟天堂似的。”
    正在端菜给旁边一桌的老板听到后，过来笑著对她们说：
    “那边確实是繁华，很多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我们吃大锅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很多的大排档了，小车也是满地跑。
    但是再好，我在那边好几年，一点归属感都没有，感觉就是三等人。我头上骑著港城人，港城人头上又骑著老鹰，难受得很。
    我一听到家里开放了，立马就託了很多关係回家，脚一踩在这片土地上，心立马就踏实了。
    年轻人不用羡慕他们，以后我们的发展肯定也会赶上去的，將来就靠著你们这些新兴力量来建设社会了。”
    用餐准备结束的时候，苏渺先一步去柜檯结帐。
    三个人了二十一块钱，对邕城现在的平均收入来说，真算得上是昂贵的。
    吃饱喝足，她们就出发去寻找传说中的“美容街”。
    路过小胖哥舅舅公司楼下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他们楼下那间小小的门面又掛出售卖的牌牌了。
    如果她没记错，之前已经卖出过一次，现在已经是再一次转卖了。
    小胖哥的建筑公司进展非常顺利，承包的小公园项目已经顺利通过验收了，不过她还没有回去看一看。
    她刚高考后小胖哥就给她打了电话，说在忙著沟通下一个项目的事宜，等月末的时候回邕城，直接把两成股份落给她，到时候她就是小股东了。
    从百货大楼一侧拐进一条比较小的街道，再往前一点，就看到一个旧水塔下坐著几个阿姆。
    她们每人身侧都放著一个小木箱，里头应该是做生意用的工具，已经有好几个女士坐在她们身前的凳子上了。
    有一位女士在刮脸毛，其实就是绞脸上的汗毛，阿姆使用白色的细线操作，用手法弄成有三头的小机关。
    一头用嘴咬住，双手则各拉一头，线绷直，只需將线挨到人的面部，双手上下动作，细线就分分合合將汗毛绞掉。
    三人在一旁看得入迷，觉得还挺解压的。
    一个閒著的阿姆笑道：“三个漂亮姑娘！要不要也试试呀？”
    胡小蝶摇摇头，说：“阿姆，我们想打耳洞，但是没有经验，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打的。”
    和她们打招呼的阿姆，指了指旁边的摊位，说：“捏，就是这样，有两个价位，你们先看看受不受得了。”
    原来，旁边摊位的姑娘准备开始打耳洞了，一脸紧张的看著正拿著一把针的阿姆。
    她瑟瑟发抖的问：“阿姆，应该……不疼吧。”
    “不要怕嘛！为了漂亮，疼一下有什么要紧，不要紧张，几分钟就好了的。”
    阿姆嘴上安慰著她，手里的动作半点没停。
    她先是用手捏著姑娘的耳垂不停的揉搓，像是要把耳垂搓到麻木，好减少一会儿打洞的痛楚。
    隨后拿起一把串著红线的针在火上烧了烧，凉一凉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了下去。
    “噢！！！！”
    那姑娘发出惊呼，阿姆连忙说：“別动別动！快好了！”
    为了防止姑娘乱动，阿姆直接把她的头夹在腋下操作，把针往外拉，让红线穿过耳朵。
    將红线松松的系好之后剪短，就大功告成了。
    她抬头一看，围观的三个姑娘皆捂著自己的耳垂，一脸惊恐的看著。
    “嘿嘿！很快的嘛，也不是很疼，不信你问问这个妹崽。”
    “呜呜呜呜呜！不疼！我一点也不怕疼！”
    苏渺內心尖叫：不是吧！！！生扎呀！！！这针，这线，有没有细菌噠！好可怕哇！这对吗？这对吗？她以前听同学说的不是这样的吧？
    孟佳佳颤颤巍巍的说：“不是有两种价位吗？这是便宜的还是贵的？另一种是什么样的？”
    “这个是3毛钱的，用绳子穿过去，回去了自己换耳棍。还有个5毛的，扎也是这么扎，但是我帮塞耳棍进去。就是这个，是银的哦！用这个不会发炎。”
    苏渺看著阿姆手里捏著的一小根短短的耳棍，她觉得按这种扎法，不管银的金的，她耳朵都得发炎。
    苏渺对伙伴说：“要不我今天就不扎了吧，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也没有……”
    “我也……”
    见她们犹豫，阿姆也不勉强，收了那个姑娘的钱，悠閒的坐著，对她们说：
    “你们要是太害怕就算咯，不然一会儿乱动还扎歪了。要不你们多点钱去前面那间打钥匙的店，那个老板娘也帮人打耳洞，搞了个什么枪什么新科技，贵得很。”
    阿姆提起那个老板娘，语气满是不以为然，她觉得大家向来都是这么打耳洞，她搞个什么枪，还不是照样这么穿过去，贵了几倍的价格，当客人是傻子吗？
    欸！別说！三个“傻子”还真就去了。
    一间小小的门面，一个大叔在用机器磨钥匙，生意还真是不错，还排起了队，看来大家忘性都大，经常搞丟钥匙。
    店门口掛著一个旧旧的木牌子，上门写著“配钥匙，开锁”
    在旧木牌旁边还有一个崭新的牌子，写著“打耳洞，化妆，精品首饰”
    看来店主两公婆是各做各的生意，而且还是不沾边的。
    “老板你好，请问这里是有打耳洞的项目吗？”苏渺问道。
    “哦哦，你们从这个门上二楼，就看到了。”
    三人根据他的指引上到了二楼，没想到竟然別有洞天。
    上面也是和一楼一样的小小一间，却打扫得格外乾净，地上还铺了地砖，门上掛著珠帘。
    里头传来录音机播放的音乐声，桌上放著瓶，虽然摆的是仿真，但也显得格外有腔调。
    风从亮堂的窗户吹进来，掀起纱制的窗帘，一派小资作风。
    苏渺很是诧异，原来这个时候，邕城已经有这样的美容店了吗？她以为起码要到九五年以后才会有。

 第454章 別有洞天

    一个身材曼妙，穿著修身碎连衣裙，烫著羊毛卷，戴著珍珠耳环的美丽女士听到三人的上楼声，迎了出来。
    她撩开珠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们两眼，当她的目光落在苏渺身上时，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惊艷。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说道：“原来，是三个好姐妹呀，我猜猜，是来…… 打耳洞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苏渺礼貌地应道：“阿姐你好，我们想打耳洞，刚才去了水塔脚，没敢打，想来你这看看手法是不是轻些。”
    “叫我丽娜姐吧，进来坐，我给你们展示展示，我的工具在市面上可难得一见呢！”丽娜姐语气里满是傲娇。
    三人走进房间，在柔软的沙发上排排坐好。
    看著丽娜姐从一个精致的大盒子里掏出一把工具，那工具的形状有些像小手枪，小巧而精致，但是前端的伤口处却是钉子状，看起来颇为奇特。
    “看看，这个叫做耳洞枪，消毒以后对准耳垂，一扣，就穿过去，快极了，你们耳朵还没反应过来就弄好了。”
    胡小蝶和孟佳佳从没见过耳洞枪，十分惊奇，还能有这好东西呢！当即决定要用耳洞枪来打耳洞。
    苏渺的关注点倒不是这个，而是“消毒”这两个字。
    她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想起了刚才在水塔脚的情景，那里主要是觉得消毒不到位，而且每个人去都用那把针，要是万一哪个有传染病，不就危险了吗？
    想到这里，苏渺谨慎地问：“丽娜姐，这个枪头是每人一换，还是都用这一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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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头呀，都是一次性的，不过这个是铁的，你们回去自己换银的进去，我给你们配。
    不过，想来你们也听说了，我这收费可不便宜。
    用枪打是1块钱一个，一对是一块五毛，毕竟我给你们的是银耳钉，不像外面的就一个耳棍。” 丽娜姐如实说道，眼神中带著坦然。
    “哇～那还真是不便宜，赶上渺渺剪个头髮了。” 胡小蝶小声嘀咕著，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讶。
    不过，看过了刚才阿姆暴烈的手法，三人觉得多点钱也使得，至少这看起来乾净卫生些。
    丽娜姐看出了苏渺在意的是卫生问题，心中暗道：这姑娘是个讲究人。
    於是，她耐心地解释道：“我这有枪打也有手打，全都是一人一针用酒精消毒的，直接在你们耳朵上带走，没有重复用的。”
    胡小蝶和孟佳佳心想，用手打不就是和刚才阿姆一样嘛，哪能比得过枪打呀。
    苏渺却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丽娜姐，是手打好还是枪打好？”
    “当然是手打的好啦！”丽娜姐直接回答。
    “啊？手打的好？不应该是新方式好使吗？”胡小蝶问道，三人都对此感到疑惑。
    丽娜姐直白的说：“新方式就一定能强？有利有弊吧。
    枪打的速度快，痛感会降低一些，但是力度大创面大，癒合时间稍长，还容易打歪呢。
    手打精准度好，其实手法好的话，速度和枪打差不多的，一下就过去了。
    我这和外面几个阿姐的不同，不重复用针，也不用绳子，直接用银针穿，回去也不用自己换了。”
    苏渺想了想，还是勇敢的决定用手打的方式吧，让伤口癒合得快一些，只要消毒到位，她倒是能忍一忍疼的。
    “行，你坐这吧。”
    苏渺看著丽娜姐去洗了手，然后用用酒精给尖头耳钉消了毒，又给她的耳垂擦了酒精，隨后和刚才那个阿姆一样揉搓她的耳垂。
    苏渺闭上眼睛，有点紧张地握著胡小蝶和孟佳佳的手，只听耳垂感受到“啵啵”的两下，有种尖针穿肉而出的感觉。
    她的痛觉神经还没反应过来，丽娜姐又开始操作另一边了。
    “打好了，你看看镜子。”
    苏渺看向放在桌上的大镜子，自己两只耳垂上扎著小小的耳钉，闪闪的，感觉还挺奇妙。
    “渺渺，疼不？”胡小蝶看了她打耳钉的全过程，觉得比刚才用线穿耳令人更容易接受些。
    苏渺摇了摇头，隨后又点了点头，说：“刚扎的时候不疼，现在开始有点疼了。”
    有了她开头，其他俩人就不再犹豫，几分钟时间就全都搞定了。
    因为她们是一起来的，丽娜姐直接给了优惠，每人收一块钱。
    然后说：“我这不止能打耳洞，还能修眉，刮脸，化妆，还有好看的首饰卖，以后有需要常来啊。”
    “有首饰？丽娜姐，你这有什么首饰？”
    丽娜姐搬出一个大箱子，打开后里面是有好几个抽屉造型的首饰盒，每一个抽屉都像是一个小小的宝藏库。
    上面陈列著不少耳钉、耳环、手链，每一件都闪耀著独特的光芒。
    她又另外拿出了一个装项链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项链更是琳琅满目。
    “我这些首饰啊，用的都是好料，我自己去掏的珍珠玉石回来做的首饰，可不是批发的！样样都是精品，很多都是孤品。”
    “哇~”
    三个姑娘看著眼前一片亮晶晶，发出的讚嘆，没想到一个临街小店面的二楼，竟然別有洞天，这些首饰看起来耀眼精致，款式都非常好看。
    “丽娜姐，你的手好巧啊，又会化妆又会做首饰。”
    苏渺虽然已经拥有一匣子的珍珠首饰，但是看到这些，依旧动了心。
    旁边的两个伙伴口水也差点流出来了。
    孟佳佳遗憾地说：“这么好看的首饰，还是珍珠玉石的，肯定很贵吧。”
    丽娜姐摆摆手说：“实话说，因为是我自己去掏的料子，成本没有进成品货那么贵，至於我的手工费那还我是我说得算，就当交个朋友，你们先看，我儘量优惠给你们。”
    丽娜这话確实实诚，她用的都是真料，但是用在小首饰上，一些次品料就已经绰绰有余了，她又是批量进的，所以原料成本並不高。
    最终孟佳佳和胡小蝶都在3块钱的预算內，挑到了喜欢的珍珠耳环和石榴石手串。
    富婆苏渺这个喜欢，那个也喜欢，最终30块钱买了一堆，丽娜姐还送了她几个小盒子，以后她想给別人送礼物时可以直接装上。
    就这样，三个姑娘做了新髮型，打了新耳洞，还买了新首饰，这天过得是心满意足了。

 第455章 拍艺术照

    当她们走出小店，已经是下午4点了，三人骑著自行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微风轻拂，带著一丝夏日特有的温热，撩动著她们刚刚打理好的新髮型，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而欢快起来。
    她们彼此对视，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我真想去拍张照片，纪念一下我们的新髮型。” 胡小蝶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好啊好啊，要不要去照相馆？拍一张专业的艺术照。” 孟佳佳点头道，脸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苏渺微微张了张嘴，原本想说自己家里有照相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是，照相馆的设备和技术確实要比家里的更专业一些，去那拍更好些。
    正好她们学校旁边就有一家照相馆，她们顺路就去了。
    现在来照相馆拍照还是比较昂贵的，特別是彩色照片要比黑白价格高上不少。
    她们进了店里，目光立刻被墙上那些新出的彩色照片所吸引。
    那些照片色彩鲜艷，人物生动，每一张都仿佛在诉说著一个独特的故事，她们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嘆的神情。
    连苏渺这个见过“大世面”的，都不能否认这里的相片真是拍得很好，將镜头前的灵动与美感都体现出来了。
    一问价格，拍一张彩色照片带冲洗就要25块钱，她们有三个人，需要多洗两张要额外价钱，黑白的则是15块钱一张。
    听到这个价格，孟佳佳和胡小蝶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她们的是平时攒的零钱和压岁钱，今天已经了不少钱了呢，再拍彩色照片就所剩无几了，她们还想留点上大学用。
    苏渺刚想开口说自己请客，照相馆经理就从二楼下来了。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当看到苏渺的时候，眼神微微一顿，那眼神和丽娜姐看到苏渺时的一样。
    经理倒是没有直接和她们对话，而是转头问了一旁的员工：“这几位是来拍什么照片的？”
    “经理，她们是来拍艺术照的，正在考虑拍彩色的还是黑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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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同志，你们这里的定价是公家定的吗？能不能讲价的，我们刚高考完，现在还没什么钱，想一起拍个彩照。”
    虽然觉得砍价可能性不大，还可能被笑话，但是胡小蝶还是勇敢地问了问，万一能成呢？
    出人意料的，照相馆经理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可以讲价，我还能给你们免费拍！”
    “免费？怎么免费？” 三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她们互相看了看，仿佛在確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看你们形象很好，这样吧，我们免费给你们拍一张合照，再每人拍一张单人照。
    照片洗出来之后我们想放在店里做展示，底片不能给你们，但是给你们每人洗一张合照和单人的照片，怎么样？”经理微笑著解释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胡小蝶和孟佳佳听到照相馆经理的话，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刚才还因为价格而纠结的阴霾一扫而空。
    “真的？只要同意放照片在店里展示就能免费拍？”她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確认道。
    “是真的，你们意向如何啊？”经理这话像是在问三个人，其实那微微偏向苏渺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主要是奔著苏渺来的。
    苏渺看著兴奋地两个伙伴，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问道：“照片只做日常的展示吧？”
    经理连忙指著內里掛著的眾多照片，保证道：
    “你放心，就只是摆在店里做样品而已。你们看我们墙壁上掛的这些照片，全都是我们免费给他们拍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而且可以和你们签协议，保证你们的照片只做店內展示，不做其他商用的。我们相馆是公私合营的，很正规的。”
    苏渺心想，如果只是摆在店里的话，倒也没什么影响，既能留下美好的回忆，又不会费大家的钱，於是也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
    照相馆的经理果然很守信用，当场就手写了协议和她们签订，还郑重地盖上了公章，然后转头对刚才招待她们的店员说：“叫小陈师傅来拍。”
    又满脸笑容地转头对三人说：“小陈师傅去进修过的，是我们这拍照技术最好的摄影师，让他来拍，你们肯定满意。”
    几分钟后，一个留著络腮鬍，扎著小辫，胸前掛著照相机的男人从二楼下来了。
    那络腮鬍显得他有些粗獷，而小辫又为他增添了一丝艺术气息，整个人看起来別具一格。
    经理赶忙迎上去，对他说：“小陈啊，给这三个姑娘拍一张合照，然后分別再拍一张单人照。”
    然后又凑近他小声的说：“给你找著一个好模特，那边那位姑娘形象特別好，你用心拍啊，拍得好说不定能给店里招来客人呢。”
    小陈顺著经理的目光看向三人，在看到苏渺的时候点了点头，说：“確实不错，请跟我来吧。
    他带著三人往楼上走，孟佳佳在后头低声和苏渺说：“这人看起来怎么跟流氓似的，不修边幅，能不能行呀？”
    “额……也许……搞艺术的对自己的造型有独特的想法。”苏渺犹豫著说。
    “害！管他呢，拍不拍得好的，反正不用钱。”胡小蝶最看得开，大剌剌地说道。
    二楼布了好几个拍照的景，好多灯，还有好几个打光罩。
    小陈问：“你们想拍什么样式的？”
    “请问有什么样式？”
    “这个是有背景图的，可以换，什么北京天安门啊，黄山奇石啊，天涯海角啊，都能选。”
    小陈走到背景板旁边，熟练地把一边的拉环往下拉，背景就开始缓缓切换，那些美丽的风景一一展现在她们眼前。
    然后他又说：“但是我觉得这个太局限了，还是没背景的看起来高档一点，我们有很漂亮的沙发，你们两个人坐著，一个在后面站著，拍出来效果也不错。
    单人照直接拍近景的，突出你们人物和光影，很多名人照都是这么拍的。”
    听到他说“光影”，苏渺瞬间觉得他专业了，於是说：“要不我们合照就按小陈师傅的建议来拍吧，单人照我们可以选自己喜欢的。”

 第456章 靚绝全街

    其他两人没有什么意见，胡小蝶歪著头想了想，说：“那我们需不需要化妆的呀？”
    “不用，你们现在这个状態就是最好的了，多少脂粉口红都比不上年轻朝气。”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经理笑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毕竟上镜一次不容易，还是得收拾收拾。
    一个像是化妆师的女士过来，给她们整理了一下骑车时吹乱的头髮，还给她们简单的画了眉毛，还上了一点口红，让她们的气色更加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了。。
    小陈说的沙发，是一张白色的欧式风格的沙发，上面还点缀著纱布软装，看起来十分华丽。
    沙发后面是一块灰色的背景布，简约而不失大气。
    沙发只有两个座位，按著小陈师傅的安排，胡小蝶和孟佳佳坐在沙发上，苏渺站在她们身后。
    “大家看著镜头上面这个位置，笑一笑啊，开心一点，额……笑过了，收一收，微笑就好。
    前面两个姑娘，向对方侧一侧身，显得亲密一点。后面的女生，可以把手轻轻搭在她们的肩膀上。
    好！这个姿势和表情特別好，保持住，1,2,3.拍！”
    隨著光亮一闪而过，她们青春美丽的笑容被完美地记录在了胶捲里。
    拍完后，苏渺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舒了一口气，天啊！拍艺术照不容易啊，脸都僵了。
    隨后的单人照，孟佳佳和胡小蝶都选了现在特別流行的热门景点背景照。
    胡小蝶在“天安门升旗台”下敬了个军礼。
    孟佳佳则是在“大海”里化身海的女儿，手里还拿著一个道具贝壳。
    这个拍照方式是刚刚兴起的，平时谁要是拥有一张，那可牛气了。
    而苏渺则选择了刚才小陈师傅说的近景人物照，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小陈师傅取她侧前方的角度，专注地调整著相机。
    “你看著那边檯灯的方向，脸部放鬆，对对对，眼睛很亮！很好！”小陈师傅一边指导著，一边按下快门。
    胡小蝶在一旁看小陈师傅指导苏渺拍照，疑惑的说：“要拍这么近吗？从侧面拍？不用看镜头？”
    经理在一旁解释道：“这种近景人物照拍的就是一种自然放鬆的感觉，不一定要从正面拍。
    从侧边可以体现出模特的五官曲线，出来效果也很好，如果太拘谨就变成证件照了。”
    胡小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喃喃道：“那我可不適合拍这种，得像渺渺这样长得好看的才能扛得住懟脸拍吧。”
    拍好照片之后，苏渺留了电话號码，需要3天的时间才能取照片，到时候会电话通知她来取，之后她再分別给两个伙伴。
    苏渺回到家就兴奋地跑去店里，向父亲展示自己的新髮型。
    然后又获得了家人和客人们的一片好评。
    “渺渺！难得见你披髮，真好看耶！”
    “这话说得，本来就好看，现在是更好看！”
    “嘖嘖嘖，这姑娘又高又白，你们家不是本地人吧，倒像是北方来的。” 一位客人好奇地打量著苏渺，疑惑地问道。
    “那你可说错了，这是我们这如假包换的本地姑娘，我们这条街的一枝。”
    “哎哟，渺渺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这走出去，简直是靚绝全街啊。”
    “渺啊，你大学报的什么专业？要不去考文工团吧？当兵光荣，还能表演，你长得好说不定能去拍电影呢。”
    苏渺听后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当演员，我妈以前就是演员。”
    邻居们都大概知道她妈是怎么回事，一听，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吴姨婆赶紧把话岔开：“下周就要公布高考分数了吧！我们渺渺肯定考得好，到时候说不定要上台演讲呢，这形象这气质，太给我们片区长脸了。”
    吴姨婆说得还真不错，再过一周高考成绩就要公布了。
    但在此之前，中考成绩先一步出来了。
    中考是六月中下旬，早於高考，所以成绩也是比高考出来得早。
    校园里瀰漫著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大家围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几人的发挥都十分稳定，成绩名列前茅，看来进入一高重点班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大家看到自己的成绩后，兴奋地欢呼起来，脸上洋溢著喜悦的笑容。
    王鑫的父母今天也陪著儿子来，看到分数觉得前几年挪祖坟位置真是选对了，自家的皮猴子真的有出息了。
    对苏渺这个將王鑫从调皮捣蛋掰成品学兼优的引路人，也十分的感激。
    下午还特地买了礼物去苏渺家里，和苏渺、苏元正聊了很久的天。
    大人们聊得热火朝天，苏渺和王鑫在一边吃零食。
    “苏渺，你高考成绩什么时候出啊？”
    “下周才出。”
    “有把握不？”
    “还行吧，自我感觉良好。”
    “羡慕了，我觉得你还没使劲儿，就拿下了。”
    “你也可以的，趁著假期把高一的课预习一遍，开学之后就轻鬆多了。能听懂老师的课，就会有信心感兴趣继续往下学，这是一个良性开头。”
    “啊……我自己预习啊？可能有难度，感觉在家自学不下去。听说上了高中，又是一次洗牌，名次变动很大，真怕到时候又掉下来，几年功夫白费。”
    王鑫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满脸愁容。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现在成绩好是踏实学进去的，又不是靠蒙的，只要基础在，继续好好学，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要不这样，我现在还能空閒一段时间，你和佳期她们有空的话就来，我带你们预习半个月高一的课程，至少能缩短你们升学后的適应期。”
    “嘿！真够意思！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可真是我的文曲星老爷！可惜圆圆没有考高中，不然也叫她来。”
    “今天中午接到她的电话，考的分数上粮食学校足够的了。论起来她还有三年就可以正式参加工作了，到时候我们还得在学海里以苦做舟呢。”
    一想到自己还要读好多年的书，还得经歷高考这个大关，王鑫觉得嘴里的橘子也变得苦涩了。
    然后听到苏渺惊呼：“你怎么连皮都吃？”

 第457章 金榜题名

    时间很快到了放榜日，这是决定无数考生命运的时刻。
    高考的分数，首先在教育局经过严谨的统计，再转到各高中。
    隨后再將手抄的个人高考成绩单，通过邮递方式寄到每位考生手中。
    所以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就得去教育局的招生办排队查询。
    当然，有一些胸有成竹不愿意去挤的，可以等第二天成绩转到学校后再去查，或者乾脆在家里等邮递员把高考成绩单寄来。
    苏渺是有自信的，但是她那望女成凤的老爸著急啊！
    天刚亮就开始给香炉奉香了，，嘴里念念有词，朝著四方各种拜，仿佛这样就能为女儿祈求到一个理想的成绩。
    好不容易挨到了八点，他便迫不及待地拉上女儿，风风火火地往教育局赶去。
    当父女俩来到教育局门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直接傻眼了。
    只见这里早已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將教育局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那黑压压的人群，让苏渺莫名地被这气氛所影响，原本淡定的心也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而教育局的工作人员，似乎对这每年都能见到的热闹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们不慌不忙地派了几个人出来维持秩序，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扯著嗓子喊道：
    “从这边开始，排队啊，按著地上我们用粉笔画的箭头，排到招生办公室。今天只是可以看分数，成绩单要过几天才能发出去啊，有需要的自己带纸笔来抄。”
    人群听到这话，瞬间骚动起来，迅速的开始排队，每个人都想抢到前面的位置，早点得知自己的成绩。
    毕竟，这成绩关乎著他们的未来，怎能不心急呢？
    现在查分数还是挺隨意的，知道名字、身份证號和考號就行，三个能对上就能告诉你分数，也不一定用本人来或者查证件，这样的方式也存在了不小的隱患。
    苏渺和父亲虽然来得不早，但是一到现场，在大家还散著聊天的时候，她就很机敏的拉著父亲往大门挤。
    所以一开始排队，她们就抢占到了队伍比较靠前的位置。
    然而，人工查分的速度確实比较慢，队伍如同蜗牛爬行一般，前进得十分缓慢。
    苏渺百无聊赖，无聊的她转头寻找起自己的同学来，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几个平时不是很熟的同学，相互点头打了招呼，却没看到胡小蝶几人。
    大部分考生都是自己来查分的，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著不安和焦急，眼神中满是对成绩的期待与担忧。
    过了十分钟，队伍仅仅向前移动了 3 米。
    苏渺忍不住看了看后头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心中暗自想著，今天查分的工作人员恐怕得忙到晚上了吧。
    就在这时，有两个工作人员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一位手上拿著浆糊和捲起来的红色大海报，一个提著张凳子。
    他们来到门口的公告栏前面停下，有考生好奇的问：“老师，请问你们要贴的是分数吗？”
    拿著红榜单的工作人员笑著应答：“是啊，这红榜上面是文科和理科的前50名，来看看，说不定有你呢。”
    那位考生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继续乖乖地排队，没有凑过去看。
    显然，他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出现在这红榜之上。
    苏渺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后，心中一动，拉著父亲就快步走了过去。
    嘿！不用排队了！真好！
    隨著红榜打开，还没等贴好，苏渺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分数，右上角第一个就是她的名字，高考分数700分!
    苏渺对於这个分数很是挺满意的，至少突破了之前一直卡著的690分，到了7开头。
    可惜的是榜上只写考生姓名和总分，並没有详细写每科的分数。
    她仔细看了看，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是可以加民族分的，那这个分数是加了还是没加？如果已经加上了，那她考得还是一般。
    一旁的苏元正在看到女儿名字和分数的时候差点就尖叫出声，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
    低调！低调！不能太张扬！看自家女儿多淡定啊！真是阿弥陀佛！神仙祖宗保佑啊！！！
    “老师你好，请问榜上的成绩是已经加上了民族分了吗？”苏渺向贴榜的工作人员询问。
    那人转过来小声的对她说：“除了理科第一名，榜上其他考生的分数都是加上了民族分的。”
    “为什么理科第一名没加？”苏渺满脸疑惑地问道。
    “不是不加，是在这个榜上没有体现，到时候在成绩单上是有的。你没看这理科第一名的分数嘛，再加上去多恐怖啊，为了避免给其他考生造成太大的压力，我们特地写的卷面分。”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谢谢老师。”苏渺恍然大悟，向工作人员道谢。
    “不用谢，怎么样？榜上有你名字吗？”工作人员笑著问道。
    “有的，我已经找到了。”
    “哟！那你是高材生啊，叫什么名字呀？”
    “苏渺。”
    “哦~苏……苏渺！你就是……”
    “嘘！老师，低调！”
    苏渺又看了看其他人的排名，她们学校確实有点险，王凯没发挥好，考了660，排在了第三名，平时他都是在670-680分的。
    理科第二名是果然是二中，675分，真是不错的人才啊！
    文科……好嘛，状元丟了，头號选手排第二，衝出一匹黑马。
    那位同学的名字苏渺並不熟悉，不过可以確定，不是他们学校和二中的模擬前三，这下校领导喜忧参半了。
    这是保了西瓜丟了木瓜，看来以后他们学校的地位不会再固若金汤了。
    不过，不那么集中的人才分布其实是一个好现象，这也能促进教育资源的平均分配。
    有几个一起看分数的同学派了代表过来，把榜单快速看了一遍，回到队伍里吐槽道:
    “多余让我去看，你们那三瓜俩枣的分数还想上榜，一起去读中专吧！”
    然后，迎接他的则是同学们的一阵猛捶。

 第458章 悲欢不同

    苏渺看著还在嘴里不停念叨著阿弥陀佛的父亲，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轻声说道：“爸，我们回去吧。”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就不想继续在嘈杂的人群里排队了。
    “啊？不排队查分了？这里好像没有科目的分数。”
    苏元正微微一愣，他原本还期待著能在这里直接查到女儿各科的详细分数，好更全面地了解她的考试情况，虽然他也不太懂这个。
    苏渺看了看乌泱泱的人群，果断地说：“不排了，人太多了，我也没看到小蝶她们。等明天成绩转到了学校我再自己去看吧，还能和老师交流一下。”
    父女俩转身想去取车，就看到林旺骑著三轮车来卖冰水了。
    苏渺心里不禁感慨，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通，自己之前指点了他两次之后，他现在可真是会琢磨商机了。
    七月底天气炎热，人群又如此集中，大家在等待查分的过程中，心中的焦急和燥热相互交织，更增添了几分燥热。
    林旺刚把车停在一边，就已经有人在向他招手了，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林旺车上的冰水是能解他们燥热和焦虑的良药。
    大家需要排队查分，不方便过来吃，林旺看著这情景，脑子一转，想著装好了给他们端过去。
    这样一来，大家就可以一边排队一边喝水，喝完了自己再去收碗来洗。
    不过，今天只有他自己出摊，看著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心里明白，目测会很忙碌。
    苏渺看著林旺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对父亲说：“爸，你先回去吧，我帮林旺摆一下摊，一会儿卖完了再让他搭我回去。”
    “我们一起去帮忙吧，反正爸爸也不著急回去。”
    父亲苏元正微笑著说道，他还是挺喜欢林旺这个小伙子的，手脚勤快，也有担当。
    林旺正忙著將车上的几个板凳拿下来，准备给顾客们坐，转眼就看到苏渺和苏元正朝他走来。
    他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打招呼：“苏叔叔好，苏渺，查到成绩了吗？考得怎么样？”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
    “已经看了榜，700分。”苏渺小小声的对他说。
    “哇塞！700！我的天，我得考两遍加起来才能到这个分数，苏渺，你这脑子也太聪明了。”林旺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满是惊嘆和羡慕的神情，感慨道。
    “你的復读计划怎么样了？”苏渺问他。
    “多谢你的出谋划策，这段时间攒到了一笔钱，我奶奶的手术很成功，已经回家修养了。
    我也已经確定要参加復读，不过到时候还能不能进一高这没確定，不过我现在每天晚上都有在复习，功课是没有落下的。”林旺感激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希望。
    “那就好，你有这个劲头，明年一定可以上线的。”
    在他们说话之时，一个考生激动地从办公室里跑出来，嘴里喊著：“考上了！我考上了！！！我超过了专科线，我能读大学了！”
    他的兴奋满得溢出来了，不管眼前的人是否认识，他都不停分享著自己的喜悦。
    苏渺认出了他，是隔壁班的一个復读生，今年已经是他復读的第三年了。
    经歷两次高考失利，他並没有因此放弃梦想，反而用更加坚定的信念，更多倍的努力去追求，今年总算是上线了。
    队伍里几个同学叫住了他，和他热切地拥抱，他平时的努力同学们都有看到，虽然每个人都是竞爭对手，也依旧为他感到高兴。
    还有的人，急切地问他今年专科和本科的分数线是多少。
    林旺看著这一幕，也露出羡慕的神情，他的心中既有对那位同学的祝福，也有对自己未来的憧憬。
    然而，能考上的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面露灰色。
    一个男生查了成绩出来，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地跌跌撞撞向外衝去。
    帮他查分的老师怕他想不开，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跟著追出来，向外面的同事喊道：“快追上去快追上去！”
    这场面大约也是每年都有遇到的，於是刚才贴红榜的两个工作人员放下手里的东西立马追了出去。
    那男生头重脚轻，但跑得实在是快，两人一副要追不上的样子，他们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林旺对苏渺说：“麻烦帮我看一下摊子，我去帮忙追人。”
    他跟著追出去好远，直到那男生停在一棵树下放声大哭时，才气喘吁吁地撵上了。
    等那同学稍微心情稍微平復一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灰心，明年再来。”
    那同学面如死灰的摇头：“没有明年了，我家里条件不允许，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林旺顿了顿，他很了解这位同学的心情。
    两个多月前，他也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有幸得到苏渺的帮忙，他才有了復读的希望。
    “没关係的！现在读不了，以后照样进修的机会！你看看我，比你还不如，我连预考都没通过呢，现在做个小生意，照样能养家。”
    同学看了看林旺，低下头不说话了，刚接受了心灵上的暴击，这个阶段再多的安慰都是没有用。
    跟著追来的工作人员，看他神色还是很不好，也不放心丟下他，於是就先带他回教育局。
    他们在追人的时候，招生办的老师对还在排队的考生说：“同学们，还记不记得高考那天掛的標语啊？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高考的確很重要，但是这並不代表你们人生的全部，放好心態，你们那么年轻，有无限可能嘛！”
    说完，他嘆著气跑去二楼的办公室了。
    今天不止学生和家长来查分，各校高考组的领导和班主任也都来领分数回去。
    他要去找一下刚才那位学生的校领导和班主任，让他们一定要做好学生的心理辅导工作，以前可是出过事的，悲剧不能重演啊！

 第459章 全员学霸

    当林旺回来的时候，苏渺和苏元正已经帮他卖了十几碗的水了，最先买的客人都已经喝完了。
    林旺连忙向他们道谢，眼中满是感激，然后麻利地去收碗洗碗，这时胡小蝶和孟佳佳才姍姍来迟。
    苏渺问道：“小蝶，佳佳，你们怎么才来呀，前面排了好多人啊！你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胡小蝶苦著一张脸，神色懊恼：“渺，我今天可太倒霉啦！我家前面不是在修路嘛，路上全是石子，旁边还有个鱼塘。我今天出门，连人带车就掉进鱼塘里了！”
    “啊？！你没事吧！”苏渺和林旺同时惊呼出声。
    “幸好我会游泳，但是那死鱼塘可臭了！我马上跑回家洗头洗澡，现在我还是觉得臭。”胡小蝶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孟佳佳无奈地摇头，接过话茬：“约好了在街角碰面，等来等去不见人，我直接去她家找她，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她爸和她哥在鱼塘里捞自行车呢。”
    “噗！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看到胡小蝶安然无恙，又听了这滑稽的事故细节，她实在憋不住笑意。
    胡小蝶看著如八百里长城般的查分队伍，欲哭无泪：“我觉得今天我们是查不上分了，插队肯定不行，要被骂死。”
    “我来得倒是早，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国栋呢？他不来查分吗？”苏渺疑惑的说。
    孟佳佳低声说：“我听说他有亲戚是教育局的，估计能直接帮他们查分数了，他家三兄弟参加高考，也是厉害的。”
    “我刚想说呢，要是看到他就让他去看那边的红榜，623分，可以上重本了。”
    “哇塞！！！他考得这么好？？？我要去看，快快！我们一起去看。”胡小蝶兴奋地拉著苏渺和孟佳佳去看榜。
    林旺看了看她们跑走的背影，低下头来继续装水。
    下一秒，苏元正接过他手中的碗，笑著说：“去看看吧，说不定明年上面就有你的名字了。”
    “谢谢叔叔！”林旺感激的说道，然后追上同学们。
    来到红榜前，看到胡小蝶和孟佳佳呆呆地站在榜前，他问：“怎么了？没找到？”
    胡小蝶一脸呆滯的说：“渺渺考到了700……啊？每科就扣个一两分？我开卷考都考不到这个成绩。”
    “而且这是卷面分，她还能加10分的民族分。”孟佳佳补充道。
    林旺笑著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她一直都这么厉害啊，没考到这个分数才叫做奇怪呢。不过你们来了这么久，確定不先去排队？不查分啦？”
    胡小蝶低声说：“佳佳，我刚才在人群里看见张燕了，一会儿我们过去悄悄把准考证给她，让她帮我们查。”
    “行！是个好主意。”孟佳佳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朝张燕去了，苏渺又认真看了一遍榜单，遗憾的说：“要是早一点给佳佳补习，说不定她也能上榜。也不知道张燕作文的失误，最终是怎么处理的。”
    “我听说因为这次的题型，不少同学都出现了这次问题，她不是个例，上头应该会做出一个比较公平的处理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卖水，等水卖完，张燕也查了分数出来了。
    看到她抄在本子上的分数，胡小蝶和孟佳佳兴奋得跳起来！
    这分数比她们平时模擬考要高不少！多亏了最后衝刺阶段苏渺的指导。
    胡小蝶懊恼地捶著三轮车，痛心地说：“我竟然过了本科线？480的线我考481！我还能有这能耐呢？气死我啦！！！我没填本科的大学啊！！！”
    孟佳佳考了612分，之前老师帮她分析过西大的录取线，这个分数大概率是稳了。
    “我就让你大胆点大胆点！报得保守了吧！”她內心的激动无处宣泄，抬手轻捶了胡小蝶两拳。
    看她们锤来锤去的，林旺心疼的说：
    “小蝶这么报也没问题的，至少能保证能上第一志愿，要是冒险报本科，说不定会被调剂到不喜欢的专业。嗯……能不能先別锤我的车了。”
    张燕一直看著他们微笑，並没有说话，然后察觉到苏渺在看她。
    “你看，这是我的成绩。”张燕將笔记本翻了一页，上面记录著自己各科成绩。
    苏渺仔细看过去，总分502分，其他科目都算是正常发挥，只有语文分数很低。
    “这是作文被判了零分吧？好在你其他科的基础很好，即使没有了作文的分数，也已经超过本科线了。”
    张燕点了点头，说：“考完之后，班主任和我说过，这次有不少同学写作文的时候都出现了违规的情况。
    如果是写了全名的，整科分数作废，像我这种没写全名，但是与本人名字有关联的，可能是按零分算作文成绩。
    刚才一查，果然和老师说的一样。”
    “还好没有整科作废，已经是万幸了，你报了哪个学校呢？目前的这个分数能上吗？”胡小蝶问道。
    “报的厦大，这个分数的確很悬，而且我也不愿意服从调剂，估计第一志愿是上不了了。”
    “那你的第二个志愿呢？如果能上你上不？或者再復读一年呢？”
    “第二志愿是地质大学，分数应该差不多，要是能被录取我也去了。”
    “地质大学也是很不错的学校，这么看来你们今年都能上大学了，全员高材生！”林旺羡慕地说。
    苏渺说：“明年就轮到你了，过两天我把整理的笔记都给你。”
    “我可告诉你，苏渺的笔记本可神了！我以前的分数你知道的！就那一个月的时间，苏渺帮我提了一百分！
    不止我，佳佳和国栋也是的，你一定要好好的钻研啊！”
    林旺原本还以为胡小蝶是超常发挥，没想到竟然还有状元开小灶，於是兴奋地说：“那谢谢你了苏渺！我也想看神奇手册！”
    “没问题！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学，我可以帮你辅导一下。”
    苏渺觉得自己平时交往的这些同学朋友都挺好的，也愿意在自己能力范围內帮助他们，努力的人都值得一个好结果。

 第460章 金色招牌

    苏渺没排队看成绩，也没托张燕帮查，第二天直接来了学校。
    还未跨过那条熙熙攘攘的大马路，远远地，就听见学校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感觉热闹非凡。
    当苏渺终於走到校门口，果然不出所料，传统的庆祝+宣传仪式是一点也少不了啊。
    一条醒目的横幅高高地悬掛在学校的大门上方，她的名字在横幅上格外显眼。
    “理科状元” 四个大字犹如璀璨的星辰，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著她和学校的荣耀。
    大门口正中间还立著一个大红榜，与教育局的红榜不同，这个榜单上写的是本校的前20名。
    苏渺的名字稳居榜首，后面不仅清晰地標著 “理科状元” 的称號，连总分都精確地加上了民族分，710 分的总成绩，在一眾分数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正值暑假期间，校园里少了往日的喧闹，但此刻校门口却热闹非凡。
    来看榜的大多是那些昨天没去教育局查分的本校学生和家长。
    还有不少路过的人，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所吸引，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围拢过来，想看看这所备受瞩目的老牌名校，是否依旧延续著往日的辉煌。
    “哟！今年状元还是他们的，不错嘛！我就说一高是老牌名校了，教学质量是最好的，明年我崽要中考，也要朝这努力。”
    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一边看著榜单，一边忍不住发出讚嘆。
    站在他身旁的一位戴著黑框眼镜的女士，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道：“你先看完，这只是理科状元，文科的在下面，我没看到標有，应该是失手了。”
    “啊？那文科状元是哪个学校的？我崽想学文科耶，一高文科现在不行了？是不是二中的？”
    人群中，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出来：“也不是，我家邻居是教育局的，说今年的文科状元不在邕城的学校，是百市高中的。”
    “哟！百市也有那么好的高中？真没想到啊，这算是杀出一匹黑马了吧。”
    “虽然……但是……一高还是更厉害，你看这苏渺，710分！什么概念？满分了都。”
    “不是满分，你没看嘛，（700+10），是加了民族分的。”
    中年男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知道加了民族分，但是卷面分700是隨隨便便就能考的吗？
    而且最后录取是看加上了民族分的总分，也就是说她这个成绩，我们国家最好的学校最好的专业，她都能隨便去！”
    一个老者加入討论：“也不光盯著状元，你看看下面前20名的成绩，都很不错啊！而且每年他们学校考上大学的毕业生，比例是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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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不是谁家都能出天才的，我们一般人选学校，得看平均数，一高的上线率是最高的，对我来说他就是最好的。”
    ……
    还没走进教务室，里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嗡嗡声，各种谈话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然而，就在苏渺推开门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她。
    短暂的几秒寂静后，如雷般的掌声骤然响起，那掌声热烈而持久，仿佛要將整个房间都掀翻。
    年级主任林主任满脸红光，快步迎了上来，眼中满是喜悦与自豪：“苏渺同学！恭喜你荣获今年理科头名啊！真是没有辜负老师们对你的期望啊！”
    苏渺礼貌的回应道：“谢谢林主任！”
    班主任黄老师也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眼中闪烁著欣慰的光芒：“发挥得非常好！老师以你为荣！”
    “谢谢班主任！”
    苏渺再次表达感谢，心中对老师的辛勤付出充满了感激。
    这时，吴老师在办公桌前朝她招手：“苏渺！来来来！快来看你的各科成绩。”
    苏渺在全场同学羡慕和惊嘆的目光中走了过去。
    吴老师並没有像林主任和黄老师那么兴奋，他神色平静，指著桌上的成绩表格，认真地说：“你看，考得確实很好，但是有缺陷。
    没有一科是满分，或多或少都被扣了分数，这样程度的扣分，不是知识没掌握，大概率是粗心了。”
    苏渺接过成绩单仔细地看，昨天胡小蝶果然说对了，每科扣了一两分。
    站在桌子对面帮学生查分的教务处老师笑道：
    “小吴，你也太严格了！这个分数都已经破纪录了！你还不满意呢，要多给学生鼓励呀！”
    吴老师摇摇头，说道：“苏渺，相信你平时听到的鼓励已经很多了，我主要是给你提个醒。
    我听黄老师说了你报考的专业，这个专业要求的就是绝对的细心细致，以后在学习和生活中，任何一点小的疏忽都可能酿成大错。
    你有这样的天赋和能力，就应该以更高的標准来要求自己。” 吴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期许。
    苏渺微微頷首，认真地回应道：“吴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今天过来查分数，目的就是了解具体的科目成绩。文科暂且不说，理科科目客观性强，我依然就扣分了，应该是粗心了。”
    吴老师欣慰的点头，而林主任才不管这些细节，只要保住了状元，他今年的任务就完成一大半了。
    於是“哈哈哈”地过来说：“小吴啊，你这话说得在理，但苏渺取得这么优异的成绩，也是值得好好庆祝一番的。”
    说著，他又转向苏渺，“苏渺同学，按照惯例，每年开学前一天，学校会开交流大会。
    文理科的前三名都要上台讲话，你可一定要做好准备，给学弟学妹们分享分享你的学习经验。
    我们开学比大学要早不少，不耽误你们去报到的！”
    “啊？还要讲话呀？是不是得先写稿子？主要讲话內容是什么呢？”
    “畅所欲言~想说什么说什么，主要是激励一下学弟学妹们，你以前不是也听学长学姐们说过嘛！
    你平时讲话就很有水平，这点小场面还怕什么！”
    苏渺尬笑著点点头，毕竟她也不能直说，每次开这种大会的时候，她都在下面发零食开小会。
    上面演讲激情澎湃的时候，她们也都在下面聊得热火朝天。
    虽然確实有点不太礼貌，但是好不容易有集体空閒的时候，大家的嘴是真的閒不住啊！

 第461章 全世界都想跟我好

    从学校回来，刚踏入店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自家店里挤满了街坊邻里，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都洋溢著兴奋与热情，好像自己也中了状元一般。
    苏渺的出现，如同在本就不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一颗巨石，瞬间让场面炸了锅。
    吴大婶眼尖，率先扯著嗓子喊起来：“渺渺回来啦！我就说渺肯定是状元吧！昨天我都没敢来问，心里痒痒得不行，刚才特地跑去你们学校看了，好傢伙，校门口掛著好大的横幅呢！”
    另一位大爷也赶忙附和：“我也瞧见啦！渺渺的名字写得那叫一个大，可显眼了！学校还放了炮，路过的人都能瞅见，热闹得很吶！”
    人群中，一位年轻妈妈拉著自家孩子，急切地说道：“大宝！快过去牵一牵渺渺姐姐的手，让她传一点聪明才智给你！以后你也能像姐姐一样有出息！”
    一时间，各种恭喜、夸讚的话语如潮水般向苏渺涌来，她被围在人群中央，脸上掛著礼貌的笑容，像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地回应大家的热情。
    ……
    等她好不容易从这一眾恭贺声中突围出来，成功回到后院时，脸上的笑容都已经因为持续太久而变得有些僵硬了。
    不管了，前面的交际工作就交给父亲了，她笑了一上午，真的是累了。
    然而，她想休息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她刚在后院的凳子上坐下，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一个接一个，全都是找她的。
    昨天晚上，苏元正就已经打电话回苏家村报喜了，在电话里和亲戚们聊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今天倒是没有亲戚的电话打进来。
    接到的主要是以前的老师和同学的电话，都是向她道贺的，说的话也基本都差不多。
    佳期等几个平时和她关係要好的同学，有她家电话號码倒也正常。
    可让苏渺感到奇怪的是，一些平日里半生不熟的同学，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打听到的號码，纷纷来电。
    总之，此刻仿佛所有人都急切地想要和她亲近些。
    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苏渺想去吃个午餐休息一下，电话又响起来了。
    苏渺被这频繁响起的铃声弄得有些神经衰弱，感觉自己都有应激反应了，条件反射般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心情，拿起电话，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礼貌又温和：“餵？你好，苏记食铺。”
    “你好渺渺，我是班主任。”
    听著电话里传来班主任熟悉的声音，苏渺鬆了一口气，说道：“是您啊~我还以为又有同学来关心我了呢，请问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似乎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无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你还真是得慢慢习惯起来，这样的情况估计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你现在可是万眾瞩目的高考状元了呢。
    刚才你前脚刚走，校长就过来了，他说教育报的高考金榜板块要採访你，问你明天得不得空。”
    “高考金榜……是专门採访高考状元的吗？每年都有？”
    苏渺疑惑地问，她对这个並不熟悉，上一世她中状元的时候也没有接受这个採访，而是直接上电视了。
    “这个是桂区教育报的特別板块，每年高考结束之后都会出一篇，只不过並不是每年都採访，有些年份是只公布名单，然后宣传干事自己撰写文章。
    而今年他们想要对两位状元和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考生进行採访，用真实的素材来写。”班主任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没怎么听说呢。
    她接著问道：“我明天有空的，是需要去学校吗？”
    “是的，那我就回復他们，明天上午10点到校长办公室碰面了，你不用做什么准备，就是一些很平常的问话而已。”
    虽然班主任是这么说的，但毕竟是要接受官方媒体的採访耶！怎么也得收拾得利索点。
    第二天一大早，苏渺就起床了。她先是洗了个头，然后按照理髮店师傅教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吹了个美美的髮型。
    之所以要早上才洗，而不是前一天晚上洗，是因为她剪了头髮回来后发现，这个长度的头髮特別容易睡跑偏。
    前一天晚上吹好的头髮，要是晚上睡觉时稍微动得多活泼一些，第二天肯定会从內扣变成外翘。
    如果时间充裕，沾点水再吹一吹或许还能恢復原样，可要是赶时间的话，就只能无奈地扎起来了。
    所以她乾脆今天早上起来再洗，反正家离学校近，也不用太早出门。
    洗完头吹好髮型后，苏渺又在衣柜前精心挑选了许久，最终选中了一条过膝连衣裙。
    穿上这条裙子，再配上刚刚吹好的髮型，整个人看起来既青春靚丽，又清纯乖巧，十分符合大家心目中才智双高的状元形象。
    她穿著这身精心搭配的衣服，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餐桌前。
    苏元正看到女儿的那一刻，不禁愣了愣，隨后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感慨道：“渺渺，你长得和你妈以前真的很像。”
    苏渺仔细探究著父亲的神情，心中有对女儿长大成人的欣慰，对女儿优秀的欣赏。
    却没有那些什么怀念与无法忘怀，连什么释怀的坦然也没有，看起来就是对那个人已经毫无想法了。
    苏渺放心了些，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忍不住问道：“爸，你和我妈以前是介绍认识的，介绍人只给你介绍了一个？”
    “那倒不是，当时是介绍了两个。”苏元正回答道。
    “oi~还有一位是谁呀？怎么你选了我妈？因为她漂亮？”
    苏渺一听到有八卦的味道，瞬间来了兴致，简直欲罢不能地追问道。
    “害！说了你也不认识，都是前尘往事了，还说来干嘛！”
    “说嘛！爸，说说嘛！”苏渺不依不饶，撒娇似的央求著。
    耐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苏元正无奈地嘆了口气，缓缓说起十几年前的往事。

 第462章 清醒独立

    苏元正缓缓地说：“那时候是有两位介绍人，同时介绍了两位女同志，一个是你妈，另一个是麻纺厂的小组长。
    当时你外公家成分不好，所以大家都劝我多和另一位女同志多接触，说和她在一起，往后的日子能安稳些。
    所以我和你妈妈其实也就在介绍人的安排下，见了两次面，哈哈哈！那时也挺有趣的，她一直在说名著上的东西，我也听不懂，就一直在吃东西。”
    “那您后来怎么和我妈结婚了，是不是我妈比另一个阿姨漂亮？有文化？”苏渺眼睛里闪烁著好奇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那倒不是。” 苏元正笑著摇了摇头。
    “另一位女同志也很优秀的，她17岁就进了麻纺厂做正式工。在工作上表现突出，才二十岁就当了组长，这可是很难得的！
    再来，她文化程度並不低，如果不是……她应该也是一位大学生。
    而且她的相貌並不比你妈差，长得好看这一点，相对於她其他的优点简直是不值一提！”
    听著父亲这番毫不吝嗇的讚美，苏渺的好奇心愈发浓烈，忍不住猜测道：“既然那个阿姨这么好……哦~是人家看不上您！这就说得通。”
    “嘿！说什么呢！你爸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好吧，干活也是一把好手！种菜养鸡，烧饭洗衣，木工修理，什么都能干！喜欢的人可多了！”苏元正佯装生气，轻轻拍了下桌子。
    “哟哟哟！这就飘起来了~那是因为什么？”
    苏渺笑著打趣道，其实她心里对於父亲现在展现出的自信和活力特別欣慰。
    回想起前些年，在柳絮的各种心理摧残下，爸爸变得自卑又沉默，现在这样的他，才是原本该有的样子。
    苏元正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那时候情况特殊，你外公家经常被拉上街教育，日子过得很不好。
    有一天你妈妈哭著找到我，说希望我能和她结婚，这样子她就能从家里转户出来，以后也不用再受那些罪了。
    你不知道那个年代，出身罪是一座大山，能把人压得死死的。”
    “所以你是因为可怜我妈，才和她结的婚？”苏渺皱著眉头，眼中带著一丝疑惑。
    苏元正坦诚地说道：“同情她肯定是很重要的一点，但是当时我也很犹豫，另一位女同志的父亲是你爷爷战友，按道理来说我们俩是更合適的，要是这么选了，怕两个老人面上不好过。”
    “两位老人家是战友，那你们不应该是青梅竹马吗？怎么还要介绍人呀？” 苏渺歪著头，一脸不解。
    “那位爷爷从部队出来后是到了政府工作的，之后才调到的寧县，所以我和那位女同志以前並不认识，聊了两次天之后才发现还有这一段渊源。”苏元正耐心地解释道。
    “哎呀！你別管我妈呀！选那个阿姨，她那么好！你真是心太软了！”苏渺著急地说道，在她看来，父亲当初的选择实在有些可惜。
    “呵呵，不是我心软，是那个阿姨心软了。她见你妈妈哭得这么惨，也很同情她，就和我说算了。
    说你妈妈看起来是个有文化的，人也不错，不应该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受苦。”
    苏渺呆了呆，所以那阿姨也被柳絮的演技感动到了？也许並不是。
    按父亲前面的描述，那位阿姨应该是一位很独立很清醒的女士，除了同情这一点，提出算了，说不定是在试探父亲。
    如果父亲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柳絮，坚定的和她继续发展，那两人应该能有好的结果，但是很明显父亲没有通过测试，人家说算了，他就真的算了。
    “啊……然后，她就不跟你好了？可是结婚得有感情基础吧？你和我妈有深入了解吗？我觉得你是更喜欢那位阿姨的。”
    “哈哈哈，那个时候可没现在这么新潮，不讲究什么感情基础，最多就是有革命情谊。
    很多人都是经介绍人介绍认识，然后约在一起谈谈工作，谈谈生活，双方如果品格良好，各方麵条件合適，就能结婚了。
    所以我与另一位女同志其实也没有特別多的接触的，可以说有好感，但是谈不上什么感情。”
    “太可惜了，明明您可以有另一种生活的。”苏渺一脸遗憾的说，她觉得如果当时父亲是和另一位阿姨结婚，这些年肯定过得很好。
    谁能想到呢，柳絮外表看起来文雅柔弱，內里……
    苏元正却摇著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说道：“我不觉得可惜，我觉得万幸！幸好我和你妈妈结了婚，才能当了你的爸爸，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呢！”
    ……
    苏渺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揉了揉刚才哭红的眼睛，心想：谁说她老爸木訥不会说话的，这不说得挺好的，一句就能把人感动哭，高手啊！
    她在路上吹了吹风，到学校时已经看不出刚才哭过的样子了。
    苏渺算准了时间，在约定时间的前5分钟到达校长办公室。
    校长，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已经都在了，一会儿估计他们也要接受採访的。
    他们在办公室里聊了几分钟，不一会儿，负责採访的教育报两位干事就到了。
    校长赶忙起身，热情地迎上去和他们握手，向他们介绍道：“孙干事，李干事，这就是我们今年的理科状元苏渺同学。”
    孙干事打量了一眼苏渺，很欣赏地对她说：“果真是少年英才啊！苏渺同学，客气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今天主要就是想对你进行採访，为我们的教育报提供素材，去鼓励更多的学子奋发向上的。”
    接下来便是你问我答的採访环节，苏渺有条不紊地回答著问题，思路清晰，言辞得体。
    採访完苏渺，几个领导老师也都依次接受了採访，讲著自己的教育心得，还有对苏渺的极力称讚。
    最后，李干事还让苏渺站在校门口，手捧一束假，为她拍了一张照片。
    苏渺对著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心想幸好自己机灵，精心搞了造型，果然要拍照，到时候可是要印刷出报的咧！

 第463章 赔礼道歉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渺又想起了早上和爸爸討论的事情，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
    她又问到：“爸爸，那个麻纺厂的阿姨，之后是嫁给了谁？你们还有联繫不？”
    苏元正轻轻地摇了摇头。
    “啊？她没嫁？”苏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各种猜测。
    苏元正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也不清楚。
    因为当时她说我们別处了，那我肯定就不能再缠著人家嘛，再者既然后来决定和你妈妈结婚了，那我就更不能和她再有往来了，要避嫌的。
    不过，后来无意中听说她爸爸调走了，之后也没再听说过她的事情，那应该就是一家人都离开了吧。”
    “这样啊……”
    苏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对那个未曾谋面的阿姨充满了好奇与想像。
    高考金榜板块的效率著实惊人，趁著放榜的热度，採访的两天后报导就新鲜出炉了。
    平时这个板块都是准高考生和老师家长比较关注的，现在有了苏渺，一大群街坊邻里都关注起来了。
    苏元正那想显摆的心情简直无处安放，买了一大摞报纸放在店里的柜檯，食客们想看都能拿。
    只要有客人拿起报纸，他就立刻凑过去，满脸自豪地指著上头苏渺的照片说：“这就是我家女儿呢！”
    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骄傲。
    不止苏元正，阿四伯也乐得找不著北，同样买了报纸放在店里。
    有客人进来买衣服时多聊了两句，他就立马拿出报纸，指著苏渺的照片说：“看看，这是今年的理科状元，就是住在我们这一片的，看她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就是我做的呢！”
    上报之后又上电视，总之苏渺这段时间也是挺忙的，一样的话术讲了一遍又一遍，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不过这样的忙碌也並非毫无益处，自家店里和阿四伯家的生意迎来了一个小高潮。
    不少准高考生和家长都慕名而来，就想沾一沾苏渺的好运气。
    进苏记食铺的第一句话总是：“理科状元最喜欢吃什么？”
    进 “吾悦” 的第一句则是：“理科状元的同款连衣裙有没有？”
    最有趣的是一些男生，虽然穿不了裙子，却也会买一件回去给妈妈或者姐妹穿，总之得有一样和状元一样的东西才行，况且苏渺穿得確实很漂亮。
    所以这段时间阿四伯店里加班加点，都在生產同一款裙子，而街上撞衫的人也多了起来。
    不过，大家似乎是並不在意这一点，就感觉有点吉祥物护身符的意思，有谁会在意护身符的款式一样呢？
    倒是苏渺看到太多人穿，便不再穿了，她要是穿上这件走在街上，那標誌性就太明显了，她还是喜欢低调一些。
    而阿四伯为了感谢她，另外做了一款新裙子给她，並且是完全按著她的尺寸和气质设计的，是仅此一件的孤品。
    这样热烈的氛围持续了两天，店里迎来了几个让苏渺意想不到的人 —— 张剑锋和他的父母。
    他们提著一堆的礼物，脸上堆满了笑意，看起来十分诚恳。
    別人带著诚意上门，即使之前再气愤，也是要给个说话的机会不是，且带到后院，听听他如何辩解。
    张爸爸將满手的高档礼盒小心翼翼地放下，脸上陪著笑，语气里带著歉意：“原本应该一早就来的，但是胡校长让我们先不要打扰你，所以拖到现在才来。”
    苏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件事情班主任和她说过了，当时確实是让他们家先別来，以免干扰她高考情绪。
    张爸爸转向自家儿子，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变脸般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头，厉声道：“还不快道歉！”
    张剑锋很明显被收拾过了，此刻低眉顺眼地站在苏渺面前，完全没有了当时的囂张无赖。
    他声音略带颤抖地向苏渺道歉：
    “苏渺同学，对不起，我不应该在高考这么重要的时候，对你做这么恶劣的恶作剧，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我深感抱歉。
    在此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苏渺完全不给面子，冷笑出声：“呵，你不觉得自己讲的话挺搞笑，抢准考证叫做恶作剧？你作为高三学生明明知道高考有多重要，却处心积虑地在那天施行对我的报復计划，这不是恶作剧，这是犯罪。”
    她拿过手边的报纸打开，继续说：“看看，理科状元，是我，这是我十几年苦读换来的成果。
    但是，如果那天我反应慢了一点，那么现在我一切的风光都是泡影。而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恶作剧。”
    张剑锋被呛住，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只能求救似的看向父母。
    张妈妈转头向苏元正说：“苏渺爸爸，真的是对不住，也是怪我们，平时对小剑的要求太严格了，以至於他特別在意成绩。
    他预考没有通过，心里一直难受，我们也是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段时间我们对他严格管教，他已经知道错了。”
    张妈妈的脸上满是愧疚与无奈，语气里带著一丝祈求，她心里还期望著能够得到苏渺的原谅，这样好再去向胡校长爭取儿子的毕业证书。
    要是別的事情，对於张妈妈这样的慈母情深，苏元正说不定会產生共鸣，態度就软下来了。
    可现在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心里只有恼怒和气愤，体谅不了一点。
    他冷著脸说：“想要考好成绩，就得自己努力，走那些歪门邪道有什么用。自己走就算了，还要拖別人下水，別人不同意就伺机报復，这样的行为太恶劣了。
    他来道歉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情，你们不用代表他，他道歉是应该的，但是我们也不会原谅他，已经做过了的事情，影响是没办法消除的。”
    苏元正的眼神里透露出坚决，他紧紧地护在苏渺身边，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谁也不能伤害自己的女儿。

 第464章 权衡利弊

    看父女俩的態度坚决，张爸爸知道想取得他们的谅解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来都来了，自家道歉的诚意还是要展现的。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信封有些厚实，里头装的东西並不薄。
    “苏渺同学，苏渺爸爸，你们说得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影响是很难消除的。
    但是小剑想要儘量的弥补自己的过失，这是他从小到大攒到的所有红包和压岁钱，我再往里添了一些。
    我们知道你们家不缺这点钱，但还是想稍微补偿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带著一丝无奈。
    看到他拿出钱了，苏元正一愣，看向女儿，见她也皱了眉头，便赶紧把信封推回去。
    “不用不用，我们不需要这个，钱和礼物都拿回去，没用！”他的语气很坚决，没有一丝犹豫。
    “苏渺爸爸，我们没有別的意思。小剑这么大的人的，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教育局和学校的处分都已经下来了，以后他不能参加高考，毕业证也拿不到了。
    张爸爸连忙解释道：这是他活该，除此之外，对苏渺同学的赔偿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似乎在为儿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听到张剑锋已经接受到了严厉的处罚，苏元正心里的气稍微平和了那么一点点，他看向女儿，眼神里带著询问的意味，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苏渺神色平静，淡淡地说：“张叔叔，张剑锋的道歉我已经收到了，礼物我收下，其他的就不需要了。既然学校和教育局已经做出了处理，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我不原谅他，但也不会继续追究，既然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之后的一切相关事宜就与我无关了。”
    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来的。
    张爸爸听了苏渺的话，微微嘆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既有对儿子行为的无奈，也有对苏渺大度不再追究的一丝感激。
    他缓缓地將信封收回口袋，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似乎还在思考著什么。
    隨后，张爸爸的声音有些沙哑地说：“苏渺同学，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愿意就此放下。小剑经过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以后他应该会懂得如何去做一个正直的人。”
    张剑锋自始至终低著头，不敢直视苏渺和苏元正的眼睛。
    听到父亲的话，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苏元正看著张剑锋那副模样，心中的怒火虽然已经平息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告诫道：“孩子，这次的教训可得记牢了，人生的路还长，千万別再犯糊涂。”
    张剑锋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苏叔叔，我知道错了……”
    待张剑锋一家离开后，苏元正对女儿说：“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处理结果，我们也没必要一直揪著不放。只是这孩子，可惜了大好前程，明明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竟能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
    苏渺翻了翻张家带来的礼物，都是不便宜的高档货，確实很有诚意的样子：
    “可能是家里惯的吧，家庭条件不错，几十几百的钱都能隨便掏出来买通同学作弊，而且当时的態度十分的隨意，看样子是老手的样子。
    他这样的品行不是一两日就能养成的，要说家里完全不知情我才不信，肯定是知道，但觉得无关紧要，甚至默许他这么去做，才造成他那无视纪律与他人成果的思想。”
    苏渺一边翻著礼物，一边分析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犀利。
    苏元正喃喃道：“是这样吗？我刚才看他爸爸挺诚恳的，讲话也挺明白事理的样子，还以为是张剑锋自己没学好呢。”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似乎对苏渺的分析有些不解。
    苏渺笑了笑，说：“他爸爸？说不定这样的风气就是在他爸身上耳濡目染的。您说高考都过去多久了，大半个月了，成绩排名都出来了，连我受採访的报纸都已经发得满天飞了，他们怎么现在才来道歉？”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似乎在嘲笑张家的虚偽。
    苏元正也反应过来了，气呼呼地说：“是啊，如果真的有诚意，那应该老早就来了！即使是说怕影响你高考情绪，那考完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怎么一个人影都不见。”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为自己女儿之前受到的委屈鸣不平。
    苏渺对父亲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听班主任说，他们家和我们校长是亲戚，关係还挺亲的那种，事情刚出他们家就跑去求情了。
    张剑锋的高考是没有希望的，但是毕业证还是要爭取的，他爸爸在单位里是当领导的，將来安排他入职升迁的都很容易。
    不过，他们倒是没想到，这次儿子抢了烫手山芋，撞枪口上了。现在学校急需一个状元的名头来稳住地位，对我也是挺看重。
    事情闹得大了，大小领导老师都盯著，据说校长並没有鬆口，张剑锋的毕业证是拿不到的。”
    “所以，他们觉得反正也没有爭取的希望了，那乾脆就不来道歉了？那现在为什么又来呢？”
    苏元正原本以为张家会开口求他们原谅，然后请他们鬆口让张剑锋拿到毕业证，但他们並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因为我是状元了呀，还那么风光的上了报纸，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別的什么杂誌电视台的又来採访。
    到时候聊得深入了，谈到那件事情，不就又会继续发酵，產生对他们家更不利的影响嘛。
    所以啊，不管是出於哪方面的权衡利弊，这一趟他们是必须要来了，即使不是为了他儿子的前途，也要为了他自己。”
    苏渺冷静地分析著，眼神中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睿智。
    而她猜得確实也没错，张家一家三口才上了小轿车，张爸爸的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

 第465章 不情不愿

    “果然还是个体户硬气些，但凡他们家是哪个单位的，我也能跑跑关係疏通疏通。”
    张爸爸坐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满脸无奈，重重地摇了摇头，长嘆了一口气后说道。
    此时的张剑锋也没了刚才小心翼翼的神情，刚才他们伏小做低的那么有诚意，还被人呛了几句，这让他心里满是不爽。
    他靠在车后座上，翘起了二郎腿，语气里带著一丝不耐烦，撇了撇嘴说：
    “我就说来了也没用，我老早和她说过话了，硬得像茅坑里的臭石头。”
    张爸爸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去惹麻烦的人，你偏不听！要不是你，我和你妈现在至於那么头痛吗？”
    他转过身，眼睛直直地盯著张剑锋，那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失望。
    但是那个失望大部分不是因为他总是惹是生非，而是失望他没有眼力见，没学得自己半分本事。
    “行了！爸，我知道了，这半个月你天天骂我又有什么用嘛！”
    张剑锋被骂得有些烦躁，皱著眉头，提高了音量反驳道。
    他心里还觉得委屈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天天被骂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张妈妈坐在副驾，一直沉默著，听到父子俩爭吵，忍不住面露不满地说：
    “真不知道你今天硬要叫我们来这有什么意义，都已经隔了这么久了，还要来找罪受。
    该罚的也罚了，他们家也没再追著说什么，何必白白来被人呛一顿。”
    “妇人之见！要是一般的学生就算了，罚也罚了，躲起来装聋作哑，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偏偏她是状元，省状元！这样的人才难保以后不会走仕途啊，难保以后不会回邕城来当官！
    到时候，她一想起这么膈应的事，给我！给你儿子！下个绊子，让你哭都没地方去！”
    张妈妈却一脸的不以为然，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有这么严重吗？先不说以后能不能当官，她这个成绩，大学肯定是在京城读的吧？
    都能去京城了，还会回来吗？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平头小老百姓，再怎么也是几代在这的，还能被一个外来户整了？”
    她对张爸爸的担忧嗤之以鼻，觉得他就是想得太多了。
    张爸爸讽刺地一笑，嘴角微微上扬，带著一丝嘲讽的意味，说道：
    “几代在这的，那你倒是找找关係，让你儿子拿了高中毕业证啊。连这都做不到，光打嘴炮有什么用，现在还是以前吗？”
    他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向张妈妈，让她一时语塞。
    “你！哼！要不是我爸去得早！放在以前这都是小事！就是你没本事，什么都搞不定！”
    张妈妈被这话激怒了，脸涨得通红，立刻反驳道。
    想起自己父亲还在的时候，家里有什么事都能轻鬆解决，再看看现在，她满心都是委屈和不甘。
    “行了行了！说什么以前，现在没实力就要夹著尾巴做人，以后別再到外面去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以为別人会高看你一眼？別人只会笑你是瘦死的骆驼还想称霸王。”
    张爸爸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张剑锋似乎早就习惯了父母的斗嘴，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说：
    “爸，那我怎么办啊？以后我就只有初中文凭了？那还能不能接你的位置啊？”
    张爸爸敛了敛神色,说道：
    “这段时间软磨硬泡了好久，你胡叔叔终於鬆口了.毕业证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只要苏家不再继续追究，等过段时间没人记得了，可以给你开个结业证。”
    “啊？结业证啊，那可和毕业证没得比，一拿出来別人就知道肯定是在高中出了岔子。”张剑锋不满意的说。
    张剑锋一听是结业证，立刻不满意地叫了起来，拧著眉头满脸的不情愿。
    “能拿结业证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至少也算是个高中文凭，总比只有初中毕业证要好！到时候进了单位文化程度那一栏可以写高中！
    以后升迁什么的都方便，只要资料填进去了，不会有谁来看你是毕业证还是结业证的。
    所以，今天来也是因著这个，我们態度做到位了，他们也答应不会再追究了，以后我们再慢慢疏通就行了。”
    张爸爸耐心地解释著，这已经是目前能爭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张剑锋想了想，觉得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突然又想起礼物的事，有些庆幸地说道：
    “好吧，好在他们只收了礼物，钱没拿，我们省了三千块钱！”
    张爸爸无奈地摇头道：“目光短浅，我倒希望他们能把钱收下。”
    ……
    八月初，小胖哥终於回邕城了，他比之前更瘦了，还晒黑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看起来是个健康俊朗的小伙子。
    如果是刚认识他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个圆圆的，哪哪都高的胖小伙。
    苏渺从后院出来的时候，他正乐呵呵地吃著饭，喝著汤，手里还拿著报纸，专注地看著高考金榜那个板块。
    “小胖哥，好久不见！怎么不直接到院子里吃。”苏渺笑著和他打招呼，隨后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渺渺！就在这吧，热闹！好久没得閒下来好好坐坐了，看著店里人来人往的，心里舒服。”
    小胖哥抬起头，看到苏渺，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看你又瘦了好多，是都泡在工地上吗？工地上不也是人来人往的。”苏渺看著他更明显了的下頜线，关心地问道。
    “那不一样，工地上乱糟糟的半刻不能停，哪像坐在店里舒服，吃吃饭喝喝汤，心里安稳的很。
    这段时间，都是和那些老板啊领导啊应酬。那些大饭店里的菜是贵也精致，可我还是爱吃你家这口。”
    小胖哥一边说著，一边夹了一大口菜放进嘴里，满足地咀嚼著。

 第466章 认个乾亲

    听小胖哥这么说，苏渺皱了皱眉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关切地说道：
    “天天应酬啊？那你喝酒了吗？可不能多喝，可別忘了之前住了那么久的院，现在身体才养好些。”
    小胖哥见苏渺这般担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他猛地一拍胸脯，发出 “砰砰” 的声响，自信满满地说：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吃了多少苦，跑了多少步，现在好不容易瘦成了靚仔，我才不要再胖回之前那样呢！
    我招了两个助手，酒量极佳，白酒就能喝两斤！
    每回都带著他们顶酒，他们喝得酒也会说话，只要礼数到位，那些领导也不会太在意。”
    他竖起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苏渺自然知道这个“礼数”是什么意思，都是生意场上必不可少的操作，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小胖哥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报纸，报纸上正印著苏渺高考状元的报导，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打趣道：“你也没閒著嘛，开了分厂还考了状元，怎么那么有能耐呀！”
    “嘿嘿！都是顺手的事，我们俩各自开。你可是將来的房地產大亨，我不得努力跟上，才有资格做你的朋友吗？” 苏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地说。
    “你现在不只是够了，是够够的了！我现在出去都说我妹子是高考状元，可有面子了！
    要不我们去找道公算一算吧！我总觉得你应该是我家的人，你算算跟我爸妈哪个合，我们两家认个乾亲，我认你爸也行啊！”
    小胖哥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小胖哥，你是认真的？”
    苏渺有些惊讶地看著他，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
    “那当然了！谁会拿认乾亲开玩笑嘛！而且，我爸妈可喜欢你了，你看看，这些都是他们让我拿来的。”
    小胖哥指了指桌子下，苏渺这才发现下头放了好多盒东西，看来又是小胖哥爸妈让他带来的礼物，满满都是心意 。
    “那……那得先问我爸。”
    苏渺有些犹豫地说道，她心里其实对认乾亲这件事並不排斥，但毕竟这是大事，她觉得还是应该先徵求父亲的意见。
    “好呀，好呀！现在就问。”
    小胖哥站起身，朝著不远处的苏元正用力招手，一边招手一边喊：“元叔，元叔，您过来一下。”
    苏元正听到呼喊，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了过来。苏渺见父亲来了，抢先一步说道：“爸，小胖哥想认你做乾爹。”
    “啊？”
    苏元正吃惊地张大嘴巴，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疑惑。
    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人坐在一起好好地聊著天，突然就冒出这么个认乾亲的事儿。
    他的目光在苏渺和小胖哥之间来回移动，这是怎么个情况？
    小胖哥见状，连忙乐呵呵地解释道：
    “元叔，是这样，我和我爸妈都觉得和你家特別有缘分，他们也特別喜欢渺渺，所以想让我们俩家认个乾亲。
    认亲不是得算嘛，要是渺渺算得不合適，我想著我认您也成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万一我和你也对不上呢？而且我才比你大十来岁，乾爹？不合適吧？这不是占你便宜了？”
    “合適合適，我一直都挺佩服您的，没觉得被占便宜。”
    “这……”
    苏元正想了想，从他们家刚开始做生意，小胖哥就一路帮忙。
    在相处中也越来越熟稔，特別是之前认识了他的父母后，两家来往得就更加密切了。
    每次回寧县两家也会约著吃饭，小胖的父母对苏渺也是真心关爱。
    虽然苏家亲戚多，但大多都是在苏家村，而渺渺又是独生女，如果能有这样一门亲戚，能够相互帮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得看看苏渺的意愿才行，苏元正问女儿：“渺渺，你是什么想法?”
    苏渺在小胖哥面前也没有说场面话，坦率地回答：“我觉得挺好，我喜欢小胖哥和叔叔阿姨，想一直交往下去。
    而且，小胖哥家好厉害，都是人才，这样的家庭我能融入的话，那就是捡了大便宜了。”
    苏渺说的话十分直白，要是一些不熟悉的人听了，也许会觉得她势利眼，但是小胖哥不会。
    他们这里认乾亲可不是隨隨便便能认的，得有正式的仪式。
    认乾亲的目的不同，比如一些孩子八字中有某种不顺利的信息，有些人会通过认乾亲的方式来解厄助运。
    也有一些人会认身边的朋友、同事、邻居等感情好的人当孩子的乾亲，这样能多了一门亲戚走动。
    当然，在认亲之前，还是得算一算是否相衝。
    “乾亲”关係的双方相辅相成，在运势上和平时生活中是需要互相扶持的，所以认亲双方也有“门当户对”的说法。
    得了苏渺的准话，小胖哥回去后乐滋滋地给父母打去了电话。
    潘爸潘妈一听，第二天就又提著一大堆礼物来了邕城。
    他们原本有三个儿子，前头一对早產的双胞胎生下来身体就弱，当时医疗条件也一般，才几个月就没了。
    所以小胖生下来后，他们全家费尽心力將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但是他们心中还是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孩子，特別想要拥有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儿。
    之前一直听小胖提到渺渺，对她的印象就十分不错，之后再见了她真人，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能有机会和她认乾亲，两人皆是兴奋无比，头一天晚上就睡不著了，恨不得立马飞来邕城，接上渺渺就跑去找道公去。
    而苏渺倒是没想到两人这么著急，她还没起床呢父亲就来叫醒她了。
    “渺渺，快起床吧，小胖来了电话，说是他爸妈都已经到邕城了，一会儿就来看你。”
    苏渺听到后瞬间清醒，“滋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已经到邕城了，这么早呀！那我得赶紧起床洗漱了！”

 第467章 黄家七公

    见到渺渺，潘爸潘妈高兴极了，从进门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潘妈妈拉著苏渺的手，从家常琐事到最近的趣事，事无巨细地聊个不停，仿佛要把积攒许久的热情一股脑儿都释放出来
    直到潘爸爸实在忍不住，轻轻碰了碰潘妈妈的胳膊，笑著提醒道：“快让渺渺看看我们带来的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对对对！”
    潘妈妈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鬆开苏渺的手，转身快步走向一旁放著礼物的桌子，动作急切得差点碰倒了旁边的椅子。
    前一天小胖哥带来的礼物虽说都是精品，但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吃食类。
    而今天潘爸潘妈带来的，明显贵重许多。
    只见包装精美的礼盒整齐地摆放在桌上，打开还有参茶、阿胶之类的高档补品，包装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丝绒盒子里躺著的那条亮晶晶的珍珠项链。
    这串项链上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在阳光下闪烁著柔和的光泽，个头比苏渺之前买的要大上两號，一看就是高级货。
    苏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这事都还没成呢，他们就捨得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她下意识地连连推辞，语气诚恳又带著几分不安：“阿姨，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呀！我不能收。”
    潘妈妈急忙摆手，又拉过苏渺的手，紧紧握住，眼里满是真诚：
    “能收能收！阿姨那有好多首饰呢，哎呀！以前买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能有个女儿就好了，我能把首饰全都给她，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渺渺啊！阿姨是真喜欢你，我都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儿啊！”
    见苏渺还在推辞，小胖哥在一旁哭笑不得，开口打圆场：“爸！妈！你们先收著点，这也太激动了，嚇人！
    现在这亲还没认呢，渺渺肯定不敢拿呀！你们最起码先把流程给走完嘛！”
    他一边说著，一边笑著冲苏渺眨眨眼，將气氛缓和了不少。
    潘爸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元正，渺渺，你们有没有属意的道公呀？我们一起去算一算。”
    苏元正和女儿对视了一眼，摇摇头，笑道：“虽然在邕城住了几年，但还真的不知道这里哪个道公比较好。”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位老先生，还挺有名气的，算事情也很准。他家离这里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不如去他那？”
    苏渺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好呀，那我们就去给那位老先生算吧。”
    说定之后，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就出门了，坐上了潘爸爸开来的小轿车，潘妈妈在后座拉著苏渺的手不捨得放。
    苏渺看见过商场排队，电影院排队，吃饭排队，上厕所排队……
    还真没想到，算命也要排队的。
    他们到达黄七公的小院子时，院子里已经坐著十来个人。
    院子里瀰漫著一种閒適又略带焦急的氛围，大家百无聊赖地閒聊著，话题无非是家长里短或者对七公算卦的好奇。
    时不时有人望向紧闭的屋门，眼中满是期待，似乎那扇门后藏著他们人生的答案。
    见他们进来，七公的儿媳妇迎过来，脸上掛著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地问：“几位要算什么事？”
    潘爸爸礼貌的回答：“你好，我们这是两家人，要结乾亲，想请七公帮忙算一算。”
    “哦~这是小事，你们具体是谁和谁要结，把生辰八字给我吧。”
    七公儿媳边说边从兜里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她的动作嫻熟，显然已经接待过无数这样来算卦的人。
    苏渺是最重要的，自是要给了八字，然后是潘妈妈的。
    这是昨天晚上潘爸和潘妈爭了一个晚上，最后靠猜拳定下来的。
    来的路上潘妈妈还得意地炫耀：“我就说渺渺与我有缘，她家是做生意的，我家也是做生意的，绝配！”
    潘爸一脸不服气的说：“哼！我觉得和我家才配！他们家从商的，我们家从政的，相辅相成！”
    然而，不管他怎么不服气，猜拳输了就是输了，无棋可悔。
    七公儿媳说今天人多，他们要耐心等等，便拿著两张帖子进屋去了。
    看到外面等著那么多人，他们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七公儿媳就出来请他们进去了。
    有个等著的大哥不明所以的说：“阿嫂，他们是最后到的，怎么比我们都先进去？”
    “七公算事有自己的规矩，你们且等一等吧。”
    七公儿媳说完，便领著苏渺一行人进了屋，她的语气平和，却让人无法反驳。
    苏渺一行人进屋的时候，上一个来算卦的人正好要出去。
    他手上拿著一张批卦，满脸的喜色，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还不停地说著感谢的话，还和七公儿媳弯腰道谢，那模样就像得到了天大的喜讯。
    进房间时，苏渺暗暗观察了一下，就是一间收拾得很乾净的房间，陈设也很简单。
    一张古朴的木桌上摆放著一个大大的罗盘和一本翻得有些破旧的书，书页微微泛黄，仿佛在诉说著岁月的故事。
    房间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让人的心情莫名地平静下来。
    “爸，就是他们，是算乾亲的，这帖子是这个姑娘的。”
    “嗯，坐过来。”
    七公抬了抬眼，示意苏渺坐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带著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渺按著指示，坐到了七公面前的凳子上。
    “嗯？嘶……这？”
    七公在八字帖和苏渺脸上来来回回地看，眼神中各种情绪复杂地交替著，有疑惑，有震惊，又有恍然大悟。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是遇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难题。
    在他看苏渺的时候，苏渺也在观察他。
    与吴三爷的神秘不同，七公气质斯文，给人一种老学究的感觉。
    虽然脸上有著岁月的痕跡，但是仍能看得出年轻时的俊秀。
    头髮鬍子都打理得很乾净，还带著一副金边眼镜，若是走在外头，別人也许会认为他是一位老教师。

 第468章 逆天改命

    七公看了苏渺的面相又看了她的手相，还卜了一，卦好半晌。
    他又转身拿起桌上那古老的龟壳，將几枚铜钱放入其中，双手捧著龟壳轻轻摇晃，铜钱碰撞龟壳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隨著铜钱纷纷落下，七公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几枚铜钱的排列，好半晌，才缓缓地出声。
    “怪哉怪哉！不应该啊！此女的面相和八字……不应该是这个走势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苏元正见七公看了这么久，心中不禁担心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七公，请问我女儿的八字是有什么不妥吗？”
    “很奇怪，非常奇怪，用浅显的话来说，按理你命中父母缘极浅，但有文曲星所照，过得不会很差，却寿命不长……”
    七公皱著眉头，缓缓说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头，砸在眾人的心上。
    听到“寿命不长”四个字，其他人都是大吃一惊，苏元正更是心急如焚，声音都变了调：
    “七公！我女儿才15岁啊！寿命不长……这……能不能帮我们化解化解？”
    他一边说著，一边站起身，双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潘家三人也是一脸的焦急，他们也是没想到，只是普通的算个乾亲，竟算出这样的卦象来。
    没想到七公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笑道：
    “你们不用著急，我说的是原来的命格。按卦相上说，你23.24岁的时候会有一个死劫，破则一生顺遂，但十分的惊险。
    我说的怪就是在这个上面，你明明没有到这个年纪，而卦相又说你没有能过了死劫呀！那你现在的滔天汽运又是那里来的？
    没闯过死劫，却破了死局？小老儿才疏学浅，参不透，参不透啊！”
    他一边说著，一边无奈地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对命运的敬畏和疑惑。
    哦豁~苏渺心中一惊，七公果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她上一世的劫难被看了个精光。
    不过，他似乎是没有看出，自己是以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重生了。
    所谓的没闯过死劫，那是因为上一世她確实是死了。
    破了死局，大概是指她重生了，且带著足以避险的前世记忆，所以一切都命数都能够重新来过。
    但是其他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苏元正追问道：“那……这是好还是不好？以后还有没有危险。”
    “不止没有波澜，一路顺风顺水，还把之前的所有不足都给补上了。不止旺自己，还能旺身边人，我且问你们是否请高人破过局？”
    七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他紧紧盯著他们，等待著回答。
    苏渺心想，高人？那必是吴三爷了？毕竟上一世就靠著他给的附身符才重生回来的，他不止是自家的贵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苏渺沉默不语，苏元正却惊呼道：
    “有有有，之前我家院子里出了不好的东西，我家请了一位在我家那边很有声望的先生来看的，当时还做了仪式，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
    七公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那位先生，本事远在我之上，他心善，不止去了你家邪祟，还帮你女儿破了命格，是你家的贵人哟！”
    苏元正听七公这么一说，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但仍有些忐忑，又问道：“七公，那既然已经破了命格，我女儿往后的日子就真的能一帆风顺了吗？不会再有什么隱患吧？”
    七公沉思片刻后说道：“按卦象所示，確实如此。你女儿如今命格已改，往后不仅诸事顺遂，还能惠及身边之人。
    只是这改命之举，太过逆天，虽有贵人相助，可其中的因果牵连，谁也说不准。不过，你女儿原本的命数就不算差，这死局一破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这时，七公突然又看向苏渺，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姑娘，你可还记得那位先生在做仪式时，可有什么特別的举动？或者对你说过什么特別的话？”
    苏渺脑海中浮现出吴三爷临走前说那句话，於是说：“他说前路灿烂，让我好好走，好运是祖宗的善心换来的。”
    七公听后，微微頷首：
    “看来那位先生早有预料，他虽帮你改了命格，但也希望你能凭藉自身的力量去面对未来。
    姑娘，你可要记住这句话，未来的路，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坚定地走下去。”
    几人听后心中的石头也是落了地，又问起了认乾亲的事情。
    七公说：“倒是没有什么相衝的，不过这姑娘实在是太旺，光是认你做契妈，怕是你受不住哦~”
    “啊，那是不合適？”潘妈妈一脸失望的说。
    “其实也不是不行，你有没有亲生子女呢？”七公问道。
    “有有有，在这呢，这是我儿子。”潘妈连忙拉过潘小胖。
    “好，其余几人都把八字给我看看。”
    七公看过了所有人的八字，点头道：
    “你们两家確实有缘，合该认个乾亲，这样吧，这小姑娘认你们两个做契爷契妈，你们的儿子认她爸爸做契爷。
    这样一来就平衡了，她家给你补了一个女儿，你家给他补一个儿子，那两家就都是儿女双全。”
    这方案提得是皆大欢喜，几个大人又请七公批了认亲的日子，留下厚厚的红包，就回家做准备去了。
    七公的儿媳送他们出去后，端了茶水进来。
    她脸上满是对苏渺的好奇，问道：“爸，那个女孩子的命格真有那么特別。”
    “嗯，特別。”七公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哎哟，那他们今天知道了，应该会去感谢之前帮她改命的道公哟！”
    七公喊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友泄露天机，逆天改命，怕是已经不在咯，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惋惜和无奈，眼神中透露出对那位神秘道公的敬重。

 第469章 正式认亲

    在邕城，认乾亲也叫做“认契”，乾爹乾妈则称为“契爷契妈”。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 “契” 字，承载著厚重的含义，它就是契约的象徵，而乾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 “以契约结成的亲戚”。
    这份契约並非只是写在纸面的条文，而是认下乾亲双方內心深处的彼此约定，是一种情感与责任的庄重承诺。
    此后，两家当作亲密的正经亲戚来走动，乾爹妈守护乾儿女，乾儿女回报乾爹妈。
    至於这认亲仪式，规模可大可小，主要是看双方的经济实力和意愿。
    潘爸潘妈得偿所愿，认了个这么优秀的乾女儿，自是不胜欢喜，认亲酒也要办得热闹才行。
    按照惯例，苏渺认到潘家和小胖哥认到苏家，这是两件相互独立的事情，仪式也不能合在一起举办。
    分开举办才显得郑重其事，要是合办，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够隆重，失了对认亲这份大事的敬重。
    七公给他们批了两个相近的日子，回来三天后，就是苏渺去潘家拜乾亲的日子了。
    因为潘家和苏家的大多数亲戚朋友在寧县，所以认亲仪式是在寧县完成。
    苏元正和苏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第二天就坐著潘爸爸的小轿车回来了。
    认亲就是要在眾多重要的亲戚和朋友的见证下完成认亲，这样既能让大家共同分享这份喜悦，也方便潘家將这位优秀的乾女儿介绍给眾人。
    潘家现在住的是三室一厅的单位房，虽说平日里住得也算舒適，但要是把所有来参加仪式的亲戚朋友都招呼到家里，那可就显得太过拥挤了。
    潘爸潘妈是讲究人，寻思著既然要办，就得办得漂亮，於是乾脆大手一挥，去县里最豪华的国营饭店定了一个宽敞气派的大场子。
    好傢伙，一个认亲仪式，定了整整12桌的好饭好菜，这足以见得他们对苏渺的重视程度。
    大家一方面是给潘家面子，毕竟潘家在寧县人脉极广；另一方面，也是听闻他们要认的乾女儿是今年的高考状元，都满心好奇，想著来亲眼见识一下这位才貌双全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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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上午，收拾妥当之后，苏元正带著苏渺，提著给潘爸潘妈准备的礼物就来了。
    两人刚踏入定好的场地，热闹的氛围便扑面而来。
    潘爸潘妈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苏渺的那一刻，两人脸上堆满了笑容。
    “渺渺，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潘妈妈快步迎上前，拉住苏渺的手，潘爸爸也在一旁笑著点头，热情地招呼苏元正。
    苏渺环顾四周，只见饭店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亲戚们看到苏渺，纷纷投来好奇与讚嘆的目光，交头接耳地议论著这位年轻的高考状元。
    苏渺和苏元正被热情地带到主桌，小胖哥正陪著一位头髮白、面容慈祥的老奶奶聊天。
    “这就是我们潘家的新女儿啊，长得这么靚，还这么有出息！”老奶奶满眼慈爱的说。
    “渺渺，这是奶奶。”潘妈妈向苏渺介绍道。
    苏渺乖巧地微微弯腰，轻声说道：“潘奶奶好！”
    “好好好！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
    等时辰差不多了，客人也都到了，仪式正式开始。
    主持认亲仪式的是潘家的一位亲戚，现在在宣传部工作，嘴皮子是很不错的，一长串的开场白之后，苏渺就要给潘爸潘妈敬茶改口了。
    潘爸潘妈坐在椅子上，苏渺恭恭敬敬地端起两杯茶，走到他们面前，然后跪到垫子上，说道：“契爷、契妈，请喝茶！”
    那声音清脆响亮，在整个饭店里迴荡。
    潘爸潘妈接过茶，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苏渺，说道：
    “渺渺，以后你就是我们潘家的女儿了。”
    苏渺接过红包，心中满是感动，从这一刻起，自己又多了一对疼爱自己的乾亲。
    然后是作为乾女儿的苏渺给两位送礼物，按照传统，晚辈是不需要送太过贵重的礼品的，只需要送衣物鞋帽这类实用又贴心的物品就可以了。
    苏渺原本想著，如果能根据潘爸潘妈的身材量身定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奈何时间实在太紧，根本来不及。
    所以她从七公那里回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了阿四伯那里，想要选些手工制的精品服饰，总是要比在商场隨便买的要好一些。
    在他的建议下，精心挑选了两套用料极好、製作精致的服饰。
    之后，又托阿四伯加班赶工，按照潘爸潘妈的身形对衣服进行了仔细修改。
    潘爸潘妈收到后也是惊喜万分，没想到在这么有限地时间里，苏渺还这么有心地为他们挑选了如此好的衣服。
    潘妈妈轻轻抚摸著那精美的布料，眼中满是喜爱：“渺渺！这裙子的色和款式我真是太喜欢了，我要好好地留著，等你升学宴那天再拿出来穿！”
    潘爸爸也在一旁不住点头，对苏渺的用心讚不绝口。
    接著，潘家的亲戚们纷纷上前，送上自己的祝福。
    苏渺这才深切认识到潘家在寧县雄厚的人脉关係，怪不得潘爸潘妈总说小胖哥以前不思进取简直是在浪费资源。
    潘爸爸一个一个给她介绍过去政府部门的、国企的、事业单位的，几乎每个单位都有人。
    不止寧县的，在邕城的，其他市里任职的也不少，其中不乏事业有成、做了大生意的，比如小胖哥的舅舅。
    小胖哥的舅舅爽朗地大笑著：“哎呀！当时渺渺初中的时候就拿了全市竞赛的第一名，还是我给颁的奖呢，没想到这就成了我外甥女了。
    来来来！舅舅的一点心意，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哈哈哈哈！”
    苏渺又入手了一个超厚红包，笑得合不拢嘴，甜甜地说：“谢谢潘舅舅！”
    在一片祥和与热闹中，苏渺感受到了来自这个新家庭的温暖，这份亲情在岁月的长河中愈发深厚。

 第470章 小苏老板

    认亲酒结束之后，小胖哥开车送他们回去。
    在车里的时候，潘妈妈又掏出了两个精巧的盒子。
    打开后，一样是青翠欲滴的翡翠鐲子，一样是个不小的金锁。
    “渺渺，这鐲子本来是一对，是我妈妈传给我的，这一个给你，剩下一个等你胖哥结婚了再给他老婆。
    这个金锁呢，你胖哥出生的时候就得了一个，如今也补给你一个，上面的纹路都是一模一样的。”
    苏渺接过礼物，心中满是感激，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两件珍贵的礼物，更是潘爸潘妈对她满满情谊。
    苏渺的认亲酒圆满结束，很快就轮到小胖哥办认亲酒了。
    苏家院子宽敞又明亮，收拾出来也不比酒店的场子差，於是就定在家里办。
    原本按照以往的习俗，是要请族人们一起来帮忙炒大锅菜的，热热闹闹地准备这场盛宴。
    但是时间紧迫，仅仅隔著一天，苏渺和苏元正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和仓促，於是决定直接在饭店定酒席送过来，前后院加起来也是满满当当地摆了十二桌。
    在饭店丰盛席面的基础上，又加上了他们家特色的滷味和烤乳猪，很是丰盛。
    苏家村的亲戚都派了代表过来，之前分厂开业的时候小胖哥就去过苏家村，亲戚们都认得他，如今变成自家人，就更欢喜了。
    除了苏家村的亲戚，苏元正还请了以前关係很好的朋友和同事，其中有不少人是认得潘爸潘妈，得知两家认作乾亲也是十分的惊讶，私下都觉得苏元正这是走了好运了。
    整个认亲流程基本和苏渺那次一样，送的礼物对標上一场也是差不多的。
    要说今天最开心的，除了认亲双方，就属七叔公了。七叔公坐在院子里的主桌上，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
    老辈的人，对於子嗣都是比较看重的，虽然他很喜爱渺渺，但是对於苏元正没有个儿子还是觉得很遗憾的。
    今天虽然只是认个乾亲，但至少也算是有了个儿子，以后元正老了，渺渺也能有人帮衬照顾他们，对元正和渺渺都是很好的事情。
    前天是潘妈妈在车里给苏渺塞了好东西，苏元正和苏渺商量著自家也不能差得太多不是。
    但是他们看了又看，发现自家也没有什么特別拿得出手的东西，目前最贵重的也就是房契和金条了。
    房契是不好给的，老金条又在邕城，那乾脆就去买吧。
    所以潘小胖被叫进房间里，手里塞进了一个有点压手的木盒子。
    “这是什么？苏爸，您家的传家宝？哇塞！金子！”
    潘小胖打开盒子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忍不住惊叫道。
    盒子里，一条黄澄澄的金条静静地躺著，散发著诱人的光泽。
    “小胖啊，委屈你来给我当儿子了，金条渺渺有，现在也给你一份。”
    苏元正笑著说道，那笑容里满是真诚。
    嗯，昨天潘妈的话，苏元正捡起来就直接用。
    给是给了，但数量肯定没渺渺的多嘛，大约是 200 克的金子，小小一条，但也是上万元了，价值很是可观。
    潘小胖也没白收金子，认亲礼一过，就马不停蹄地將之前应承的两成乾股转给了苏渺。
    这也算是他这个乾哥哥送给乾妹妹的礼物，让苏渺拿得更心安理得了。
    股权转让除了要他们两人签字，苏元正也要签字，因为苏渺还未成年，苏元正作为监护人，是要代替她行使股东权益的。
    不过，这也是走个流程，公司的绝对话语权还是在小胖身上。
    苏渺看著到手的文件，乐滋滋地说：“潘霄彭老板，那以后就多多指教啦！”
    小胖哥也笑著回应道：“小苏老板，我们一起努力啦！开动你机灵的脑袋瓜啦！”
    接著，苏渺很隨意的拋出一个炸弹：“好的啦！你注意一下教育局对面的那块地皮的啦！”
    嗯？小胖哥脸色一正，连忙问道：“怎么？有听到什么风声？早好几年那边就说要开发了。”
    苏渺也敛了神色，认真的分析道：“是的，这几年一直在说要开发那一块，但是那边牵涉到的私人业主比较多。
    比安置区的复杂不少，但项目一直在推进当中，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明年也差不多能启动了。
    总之你且先密切关注著，继续发展公司团队，多接政府项目，积攒竞爭力，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小胖哥之前就知道苏渺和公安局领导、財政局领导都有交情，而且她本身也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所以对於这个消息，小胖哥是十分的重视。
    他想了想又笑道：“你这小丫头也太有能耐了吧，怪不得连黄七公都惊嘆。好！以后你指哪我打哪！哥哥我就跟在你后头吃香喝辣的了！”
    他们这边整得风生水起，王大锤家却乌云密布。
    闷热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王大锤家的客厅里，却驱不散那压抑的气氛。
    王大锤闷著头坐在沙发上，手里夹著一根烟，茶几上的菸灰缸里已经丟了不少的烟屁股，烟雾繚绕，整个客厅瀰漫著浓重的烟味。
    闻著家里的烟味，柳絮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將窗户开得大一点，希望能让新鲜空气进来驱散这沉闷的气息。
    “你开这么大的窗做什么！嫌外头的太阳不够大，吹点热气进来热死老子？”
    王大锤察觉了柳絮的举动，立刻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烦躁。
    “大锤，你都在家生闷气好几天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如我陪你出去转转？”
    柳絮小心翼翼地说道，她心里也烦得很，平时王大锤都是很忙的，她不用伺候著可清閒了，一天不是去买东西就是去打牌打麻將。
    这段时间王大锤天天在家她也不敢出门，还要挨骂，憋屈死了。
    “出门？出门干什么？让赵三那帮人接著笑我？”
    王大锤猛地一拍玻璃茶几，“砰砰” 声在客厅里迴荡，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它砸碎了似的，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第471章 邀请入京

    王大锤眉头紧锁，满脸愁容，嘴里不停地嘟囔著：“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两年干什么都不顺，喝口凉水都塞牙。”
    隨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柳絮，脸上的不满瞬间爆发，大声抱怨道：
    “让你之前去笼络你女儿，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她现在可是理科状元，命数这么好，要是跟了我姓，肯定能旺我！”
    说罢，还狠狠地跺了跺脚，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柳絮一听，急忙辩解，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大锤，我上次都去过好几次了，她和她爸脾气都拧得很！话都不让我说就把我轰出来了！肯定是苏家的一直在她面前讲我的坏话！”
    王大锤听了，更加生气，提高了音量质问道：
    “那还有回寧县走关係的事呢！好歹你以前也是单位的，怎么混得一个门路都没有啊？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广场项目，我要是能接下来，就能以此为跳板，以后的项目还不得源源不断！
    你不知道珠城那边政策都下来了，再不预备起来，就赶不上这波风口了！”
    “我去找人了呀！本来都谈得好好的，谁知道过了半个月，把送去的钱都退回来了！
    后来我去打听了一下，是领导家里亲戚要做，这和领导自己做有什么区別？还能让我们截胡？”
    “呸！出尔反尔，都不是好东西！还有吴大强！现在天天和我唱反调！皮革厂的生意被他搅得一团乱。”王大锤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啐了一口。
    柳絮撇了撇嘴，心想：本来生意好好的，不是你去了一趟深市，回来就嚷嚷著要改革，才变乱的吗？
    但她还是强忍著心中的不满，温声细语地说：“大强哥再怎样也只占了4成股，你才是话事人嘛！”
    王大锤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现在他这么囂张就是因为那四成股份，总有一天我会把他踢出局！到时候皮革厂就只有我一个老板！”
    ……
    晚上，苏渺在客厅兴致勃勃地和嘉音通著电话。
    自从嘉音回京之后，她们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联繫，经常打电话分享彼此身边的新鲜事。
    她们这打的是长途电话，费用较高，通话最频繁的那个月，费高达上百元，但这对她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之前嘉音得知她是高考状元时，兴奋得不得了，因为按照这个成绩，苏渺进 a 大简直是绰绰有余。
    而嘉音自己考了 600 分，也没什么大问题，因为按照上一年 a 大的录取线，a 大的最低录取分数竟比復大还低些，京城考生上 500 就有希望。
    “渺渺，之前都没想到认乾亲这件事，要不然你认到我家多好呀！”
    嘉音有些遗憾的说，因为她们家没有认乾亲的习惯，所以没想到这点，现在听苏渺说了，真是拍大腿都来不及呀。
    “没事呀，不认乾亲也不影响我们的感情呀！”
    “我还是觉得认乾亲好有趣的样子！我还没见过呢？是需要下跪磕头吗？元叔竟然也认了小胖哥做儿子，哈哈哈哈！突然有了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嘉音说著，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胖哥这个我也觉得好笑，不过他不介意的话也没事。我们家这边倒是不用磕头，得敬茶。”
    “哎呀！错过了错过了！知道我考完试就跑去邕城找你玩儿了，都是唐子逸，硬拉著我要看运动会。”嘉音有些懊恼地说。
    “嘉音，我发现你回京城之后好像变活泼了好多呢，果然还是故乡养人。”
    “唉~没办法，回来之后老是被唐子逸拖出去玩，以前小时候也就和几个要好的玩，很多同辈人也不怎么接触。
    现在长大了好像形成了一个圈子，你身在其中，想不接触有些难，但是你接触了吧，又觉得……怎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神奇的人类。”
    “噗！有不少人没能达到你的交友及格线呀，这也正常嘛，世界上的人本就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有时候看多了也会觉得有趣。”苏渺笑著打趣道。
    “你是不知道他们……嘖……欸！要不你和元叔来京城玩儿吧？我全权负责你们的衣食住行和旅游攻略，然后再带你看看有趣的人。”嘉音突然提议道。
    “去京城？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原本想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快开学了才去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到时候元叔不是也一起来开拓市场吗？不如就趁现在先来探了探，到时候我和唐子逸可以帮你们留意店铺什么的。”
    苏渺听了，心里有些心动，说道：“那我和我爸商量商量。”
    “行，商量好了隨时打电话给我啊。”嘉音连忙说道。
    苏渺掛断电话，来到父亲房间，看到父亲正在专心地看书。
    苏元正听到女儿敲门，抬到说道：“渺渺进来吧，刚才是和嘉音通电话吗？”
    “是的，爸爸，嘉音姐姐想邀请我们提前去京城玩儿一圈，熟悉熟悉环境。”
    苏元正笑道：“哈哈哈，玩几天哪就能熟悉环境呢？来回的路程都要好多天了。
    既然我们始终都是要去的，那还不如將手头上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收拾收拾直接就去安家。”
    苏渺一听，哈~果然是保守派嫌弃激进派太保守，她还在想著先去看看，父亲已经做好去安家的准备了。
    她想了想，点头说到：
    “也是，当时我们提前来邕城是因为离得近，不用太多的时间在路上，去京城就不一样了。
    好吧，那我和嘉音姐姐说，我们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再去。”
    苏元正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渺渺！我们到时候是坐飞机去还是坐火车去？”
    “坐火车好像要三四天的时间，坐飞机的话倒是快得多……不过。”
    苏渺说得有些迟疑，因为上一世有次坐飞机遇到过比较大的气流，那次之后她就有点害怕坐飞机。

 第472章 渴望起飞

    苏元正一提到飞机，原本就有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中闪烁著兴奋与渴望的光芒，整个人都透著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劲儿。
    要知道，坐飞机的价格可不便宜，放在以前，这对他来说完全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想都不敢想。
    “渺渺，你还记不记得陈安叔叔？”苏元正突然问道。
    “陈安叔叔？啊！是那个头很大的叔叔吗？”
    “对对对！就是他，你挺小的时候爸爸经常带你去厂里，他就爱逗你玩儿。”
    “好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苏渺回忆了一下，那个叔叔家里有两个儿子，所以看到小姑娘就觉得很有趣，每次看到她，总会从口袋变出来。
    不过似乎稍微大一些就没再见过他了，上一世加上这一世，也有十多年了。
    “因为他后来去机场工作了嘛！前几年单位给他分了房子，我还去喝了入新酒，聊了好久他在机场的工作，真是和我想像的大不相同。”
    苏元正解释道，脸上带著几分感慨。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苏渺的好奇心，连忙问道：“有什么不同？”
    “原本我以为在机场的工作都是高精尖呢，但是他说，他每天的主要任务是捡牛粪养鱼！哈哈哈哈哈！！！！”
    苏元正说著，忍不住笑出了声，在说到朋友趣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显得年轻起来。
    看著女儿惊讶得合不拢嘴的神情，苏元正兴致勃勃地把之前从和朋友聊天了解到的事情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原来邕城在50年代就有机场了，就是市中心往旁边去几公里，星湖路一带。
    那时候城市面积还很小，现在看起来很中心的地带，在那个时候就只是郊区而已。
    当初机场只有十二名员工和十分简陋的设备，唯一的一条航线是春城-邕城-羊城。
    到了53年，为了迎接中越两国通航，修建了一个975平方米的正式候机室（平房），里面包括贵宾室、联检厅、餐厅等，终於具备了旅客办理手续、候机、提取行李等基本功能。
    但是隨著城市的发展，邕城机场场地短窄、邻近江湖及市区的局限性越发突出。
    终於在58年在下边镇上选址新建，並顺利的於四年后投入使用。
    苏元正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现在算算，机场也运行了几十年了，前面的老同志退休了，需要有年轻人补上去。
    你陈叔叔那时候已经有中级职称了，又是正式工，稍微活动活动，在83年就调去机场工作了，当时给我们羡慕得不行。
    那时候在我们心目中，机场可高级了，去那里工作就跟能去造火箭飞弹差不多。
    他说有3条国內航线，飞春城、羊城和京城，一周就只有13个航班，平均每天还不到2个呢。
    他閒著的时候，就和同事推著车，拿著铁锹去捡牛粪，哈哈哈哈哈！每天都能捡好几推车！除了在外头捡，还能去飞行区捡！”
    苏渺更惊讶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问道：“飞行区？那里能隨便进？还有牛粪？”
    “当时他是说没有围栏，周围一些乡亲有时候会到里头放牛，反正有飞机来的时候就会出去赶人赶牛。”苏元正解释道，脸上带著笑意。
    苏渺瞭然的点了点头，心想现在航班少且都是中小型机，管理上不严格似乎也很正常。
    看父亲对坐飞机这么感兴趣，苏渺就说：“既然有去京城的航线，那我们到时候就坐飞机去唄，省了路上的辛苦。”
    “好好好，明天我就打电话问问你陈叔叔，具体的航班信息。”
    苏元正对坐飞机跃跃欲试，但是现实却让他失望了。
    次日中午，他满脸失落地对女儿说：“渺渺，我们这次坐不成飞机了。”
    “嗯？为什么呢？”苏渺一脸疑惑，抬起头看著父亲。
    苏元正嘆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遗憾：“机场跑道太老了，从今年5月份，机场就开始就停航施工了。
    说是要在原有的跑道、联络道、站坪的面积上加盖混凝土，把原本几百米的跑道延长到两千多米。
    还要建设建设其他配套措施，大概要弄一年多还能復航呢！你陈叔叔现在可兴奋了，说以后每周航班会增加到六七十班。”
    “那也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坐火车了。”
    苏渺无奈地耸了耸肩，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刚中考完，对於机场扩修的事情还真是不知道。
    “唉~坐火车得好几天，到时候爸爸提前去买臥铺的票，再多带一些吃的。”苏元正皱著眉头，一脸担忧地说道。
    苏渺看著父亲失落的样子，连忙上前安慰，挽著父亲的胳膊，笑著说：
    “爸，坐火车也有坐火车的好处呀，我们还能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呢。
    我们从这么南边到北边去，中途还能路过平原，听说一望无际，和我们这里两步就遇山的地貌十分不同，比我们这里更合適发展机械化农业。”
    听了女儿的话，苏元正也开心了起来，附和道：
    “对对对！听说能看到黄河，以前我只在书上看到过呢。到时候要好好看看，到底有多宽多汹涌，记得提醒爸爸多买些胶捲拍下来。”
    “那您真是得多买些了，不止在路上，到了京城有更多可以拍的，而且那边的饮食习惯也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要去开餐饮店，就得先走一圈，尝一尝，先把市场了解好才行，说不定过去不久我们就要长胖啦！”
    苏元正现在对去京城开拓商业版图可期待了，隨后他想到一个问题：
    “渺渺，到时候我们要带老卤过去的，如果是住酒店，可不好养啊。”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距离我们进京还有段时间，我想麻烦嘉音姐姐帮我们租个民宅。
    环境不需要特別好，安全方便就可以了，我们先安定下来，再一步一步的盘算。”
    “好，那就的麻烦嘉音了。之前你和我提的，让阿裕和阿毅带徒弟的事情，是不是也要著手了，最起码在我们走之前步入正轨吧？”

 第473章 人才储备

    目前，能在后厨熟练驾驭全品类餐食製作的，仅有苏元正、苏裕和江锋毅三人，而做粥品方面，还有个手脚麻利的小玲。
    苏元正准备要和苏渺去京城开疆扩土了，之后总店的生意就全权交给苏裕和江锋毅。
    苏记食铺目前餐品比较丰富，有自助粥，炒猪杂，滷味，汤品和粥品。
    虽说除了粥品之外，其他的都需要在饭点之前做好，但是越来越大的客流量，让后厨出餐速度受到了考验。
    为了缓解出餐压力，让客人有更好的体验感，后厨是时候加人手了。
    可后厨重地，人可不能隨便招，得经过层层考察和筛选才行。
    苏渺属意招原本就有点基础的，至少不能对厨房工作一无所知，这样培养起来就太费时费力了。
    可另一方面，太油滑、难管理的 “老油条” 也绝不能要。
    入职的时候，最好是以服务员的岗位將他们招进来。
    先让新人从对外服务的基础工作做起，熟悉店內的环境、流程，也方便苏渺几人在日常工作中，仔细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评估其品行是否端正，是否真的契合帮厨的岗位需求。
    这个计划，在苏渺高考前就做好了，不过因为备考的缘故，实际操作交由苏元正几人开展。
    江锋毅在关係网中千挑万选，推送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和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
    小伙子蒙穗是他多年的邻居，之前是在一个国营公司做后勤工作。
    在那里待遇很好，工作也还算清閒，所以平时习喜欢自己捣鼓点好吃的饭菜。
    因为江锋毅是独居，所以经常喊他到家里一起吃饭，喝点小酒，平时里交往也很密切。
    江锋毅对他的人品和手艺是比较有信心的，虽然不是正经厨子出身，但是悟性很好，一点就通。
    上一年，公司改革，蒙穗被清退之后去了一个粉店打工，倒是和餐饮业的后厨工作联繫了起来。
    江锋毅一说店里需要人，他立马毛遂自荐了，现在苏记也算是邕城名店了，能进里面工作简直不要太开心哟~
    另一位杨浩也是退伍军人，他以前是炊事班的，最擅长的就是做大锅饭，和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下，將有限的食材发挥出最大的美味。
    他看著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但是心却很细，江锋毅刚踏入军营时，没少受杨浩的照顾。
    后来，在残酷的战场上，杨浩不幸被炸伤了腿。儘管撤下来后接受了长时间的治疗，可还是落下了后遗症，走路时微微有点跛，不过好在並不影响正常行动。
    离开部队后，他拿著復员费在邕城安了家，平日里帮著岳父做木工。
    他还有个差了不少年纪的小舅子，今年也满二十岁了，连续四年参加高考，却都遗憾失利。
    今年的成绩更是不如以往，小舅子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高考这条路，打算回家跟著父亲学木工。
    如此一来，杨浩在岳父家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尷尬了。
    小舅子要继承家业，他要是干活太勤快，怕被岳家误会有 “夺位” 的嫌疑；可要是做事不够用心，又难免会招来不满。
    帮岳父干活他也是领工资的，而且薪资上也不能开口谈，都是岳父给多少他就拿多少，其实和在外面打工没什么区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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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来想去，杨浩和老婆一合计，决定还是到外面找找別的活儿干，起码工资能明確些，干活也不用有那么多顾虑。
    之前战友聚会的时候，他就和战友们提过这事儿，托大家要是有好机会，帮忙介绍介绍，於是要招人的时候江锋毅就想到了他。
    除了蒙穗和杨浩，同期进店试工的还有另外三位。
    其中有个姑娘叫张蔷，就住在店铺后巷。
    苏家人在这定居也有几年时间，对这一片区的人和事都很熟悉了。
    张蔷平时和苏惠玩得挺好的，苏渺也觉得她不错，勤快也机灵，正巧那段时间张蔷在四处找工作，苏渺便顺水推舟，让她来店里试一试。
    几人在五月份的时候就进店了，苏渺特意设置了两个月的考察期，在这期间，从工作態度、专业能力、团队协作等多个维度，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考察。
    到了七月份的时候，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们大致確定了培养人选，蒙穗、杨浩和张蔷成功留了下来。
    之后，又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与深入考察。
    如今，他们已经进店三个月了，这段时间里，三人一直表现得相当优秀，无论是工作效率还是工作质量，都无可挑剔。
    苏元正和苏渺瞧在眼里，喜在心头，觉得是时候慢慢让他们接触帮厨工作了。
    按照苏渺现阶段的计划，打算让他们分学不同的板块。
    比如，张蔷跟著经验丰富的小玲学煮粥，蒙穗则跟著江锋毅钻研燉汤的门道。
    而杨浩，因为他经验老到，就让他跟著苏裕，学习炒猪杂以及店里所需的各类菜品。
    滷味暂时还是只有苏裕和江锋毅可以接触，苏渺和父亲启程去京城前，会做好足够多的料包留下。
    而这也与苏渺之后分店计划也有关係，她想开分店，却觉得没有必要將总店的模式一比一照搬过去。
    分店可以专门进行部分板块的扩张，比如去西区开个苏记食铺——猪杂滷味店，去东区开个苏记食铺——暖心粥，去北区开个苏记食铺——滋补养生汤。
    这样的方式可以更灵活一些，减少管理和运营上的难度。
    对於人才的培养过程讲究循序渐进，先从帮厨最基础的切配工作做起，一步一个脚印，等时机成熟了，再逐步深入。
    在这个过程中，一旦发现有人思想上出现偏差，有不好的苗头，评估情况后可放弃培养计划。
    苏渺觉得现在人才市场充裕，有大量的人力资源可以选择，既然要挑就挑好的。
    相较於其他个体户老板，目前苏记给出的待遇和福利，那在行业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店里没有老派的那种老员工打压新员工的不良氛围，还建立了完善的晋升制度。
    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异心，无法对店里產生认同感和归属感的话，那换人就是了。

 第474章 风险规避

    苏渺在管理苏记食铺的过程中，深刻地意识到，管理工作绝非仅仅是对业务流程的把控，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且不容忽视的板块，那便是员工关怀。
    在她看来，员工关怀的工作要点蕴含著尊重、了解、关心、帮助和激发这几个关键要素。
    尊重，意味著给予每一位员工平等的对待，尊重他们的想法、人格以及劳动成果，让员工在工作中感受到被认可与重视；
    了解，则需要深入到员工的生活与工作之中，洞察他们的需求、困难以及优势，从而为后续的关心与帮助奠定基础；
    关心，体现在对员工日常点滴的关注，无论是工作上遇到的难题，还是生活中的烦心事，都能及时送上温暖的问候与支持；
    帮助，是在员工面临困境时，伸出援手，提供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助力他们跨越障碍；
    激发，则是挖掘员工的潜力，通过合理的激励机制与工作安排，让员工在工作中找到成就感，充分发挥自身的价值。
    这个板块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渗透在日常工作当中，如果平日了忽略这一点，关键时刻才突如其来的在意就显得太刻意，令人不適。
    而换一个角度，当员工关怀已经做到位了，但是这个员工依旧和你不是一路人，那也不必再做无用功。
    別幻想著哪天因为某个突发事件，这个员工的心態就能发生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从此死心塌地跟著你走。
    这种情况虽说有，但毕竟是极少数。
    至於要不要为了这极少数情况去努力，那就得好好评估这个员工能为团队带来的价值了。
    苏渺在此之前，已经和苏裕和江锋毅开了小会，交流了自己的想法，而在后续的执行中，也可以看出两人將她的理念理解得很好。
    为了有效规避未来可能因员工流动而带来的一系列风险，苏渺经过深思熟虑，擬定了保密协议和竞业协议。
    苏记的每位员工都必须签订保密协议，自建立劳动关係之日起，不得对外泄露苏记的相关保密信息。
    这份协议明確规定，员工在任职期间，绝对不得对外泄露任何与苏记相关的保密信息。
    这些保密信息涵盖面极广，从店铺与供应商之间的交易信息，到日常经营过程中的营销策略、客户资源等经营信息，再到內部管理的流程、制度等管理信息，以及独特的菜品配方、烹飪技巧等技术信息。
    一旦员工违反了保密协议，根据情节的严重程度，最高需支付高达 5 万元的违约金。
    並且，保密协议的协议期限並非隨著员工离职就结束，而是在员工解除聘用合同后的 10 年內，依旧对其具有约束力。
    而后厨部的员工，由於其工作性质的特殊性，接触到的核心技术与商业机密更为关键，因此在签订保密协议的基础上，还需要额外签订竞业协议。
    竞业协议进一步明確了受僱者对於店铺核心机密信息的保密义务，同时，对其离开苏记后的行为也做了严格限制。
    协议规定，受僱者在离开苏记后的 2 年內，不得从事与苏记存在竞爭关係的工作。
    倘若违反这一规定，受僱者需向苏记支付高达8万元的违约金。
    条件听起来虽然很苛刻，但是这是为了保证苏记权益需要做的风险规避，且协议是基於双方意愿签署的，受僱者若不能接受，也可以放弃工作机会。
    而且，所有的协议都是基於双方自愿的原则进行签署的，受僱者在充分了解协议內容后，若认为无法接受这些条件，完全可以自主选择放弃这份工作机会。
    正所谓 “丑话说在前头”，只有事先將责任与义务划分得清清楚楚，后续店铺在发展过程中，才能少一些后顾之忧，安安稳稳地朝著既定目標前行。
    隨著员工们陆续签署协议，苏渺也相应地对员工待遇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整。
    不仅提高了员工的薪资水平，还增加了诸如季末分红、带薪年假等福利项目。
    这些一般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福利，让员工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苏记的诚意与用心，他们对苏记的归属感愈发强烈，工作起来也更加死心塌地。
    人才培养的计划顺利地开展著，而一家人期待了许久的录取通知书终於是到了。
    邮政大叔骑著那辆略显陈旧却依旧坚固的自行车，稳稳地停在了苏记食铺的门口。
    他从掛在自行车后面的绿色投递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封掛號信，脸上洋溢著喜悦的笑容，步伐轻快地走进店內。
    一进店，邮政大叔便扯著嗓子喊道：“请问苏渺同学是在这家吧？她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快让她拿了证件出来取件了！”
    这位见多识广的邮政大叔，凭藉著多年的投递经验，只一眼扫过这封掛號信的信封和邮戳，心中便猜出了个大概。
    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动，连忙催促著店內的店员们，让他们赶紧去找苏渺。
    苏裕把切滷味的菜刀往砧板上一扔，著急忙慌地往后院跑。
    “渺渺！十叔！快来啊！邮递员到了，渺渺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渺渺要带证件出来领！”
    苏渺在房间听到后，淡定的开抽屉拿证件，苏元正则兴奋地往外跑。
    大夏天的，他穿著拖鞋，刚才又刚洗完脚，沾著水有点滑，跑起来之后“滋溜”一下，大脚丫就从拖鞋口穿过去了。
    苏元正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滑溜溜的拖鞋已经套在小腿上了，好在橡胶製品伸缩性强，倒也坏不了。
    “哎呀！十叔慢点慢点，你没事吧！”
    苏裕连忙跑过来帮他拔鞋子，苏渺也从房间著急地跑出来扶他。
    “没事！没事！渺渺拿了证件了吗，我们快去领录取通知书！”
    苏元正哪里顾得上摔痛的屁股，穿好鞋子后拉著两个孩子，脚下生风地往前边走。
    见爸爸没事，苏渺边走边觉得刚才的场景实在好笑，於是和裕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475章 录取通知

    店里的客人们早在邮递员到来时就自发的围过来了，眼中闪烁著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而那些不太了解情况的客人，此时正满脸疑惑地交头接耳。
    其中一位头髮白的大叔，微微皱著眉头，向身旁的人打听：“这家的孩子成绩怎么样啊？这寄来的，到底是录取通知书，还是未录取通知书呀？”
    邮递员笑著说：“未录取通知书是在所有招生工作都完成之后才发的，这个时间这么早，肯定是录取通知。
    而且大概率是第一志愿，这可是从北京寄来的啊！北京的学校，別管是哪一所，在我心里那都好得没话说！”
    “还能是哪所哟！肯定是最好的那两所！同志，你不知道吧，这家孩子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啊！”
    吴婶婆在一旁喊道，她站在人群里，腰杆挺得笔直，那骄傲的语调，就像是自家孙女考上了似的。
    此话一出，邮递员和不知內情的客人们皆是震惊，没想到今天来这，竟然能亲眼目睹高考状元收录取通知书的场景。
    邮递员开心地说：“每年这个时候都送很多录取通知书，往年的状元都是被我同事抽到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呢！这家孩子呢？去喊人了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元正满脸通红，一路小跑著衝进店里，高声喊道：“来了！来了！苏渺同学来了！”
    邮递员郑重其事地核验了苏渺的证件，將手里的掛號信交给她，说道：“苏同学，前程似锦啊！”
    苏渺双手接过信件，脸上带著甜甜的笑容，清脆地说道：“谢谢叔叔！”
    那一刻，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渺手中那封薄薄的掛號信上。
    在眾人炽热的目光注视下，苏渺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邮件。
    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两张纸，一张录取通知书和入学须知。
    而这两张纸，却承载著无数考生日日夜夜的拼搏与渴望，承载著他们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苏渺轻轻將纸张抽出来，定睛一看，果然，是被 a 大的考古学系录取了，一切尘埃落定，稳稳噹噹。
    通知书上，姓名、录取院系和报到时间都是用钢笔工工整整手写的，那苍劲有力的字跡，仿佛在诉说著学校的庄重与对苏渺的认可。
    纸张右下角，还盖著鲜红的印章，在苏渺的眼中闪耀著夺目的光芒，终於，到了。
    苏元正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著通知书，小声地念著：“邕城第一高级中学苏渺同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激动与骄傲交织的情感。
    周围的眾人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拼命地往这边挤，都想第一时间看看录取通知长什么样。
    人群中，有人被挤得东倒西歪，大声喊道：“別挤別挤！鞋子！踩我鞋子了！”
    还有人扯著嗓子叫嚷：“老板！孩子去了哪个学校呀！你倒是大点声念啊！”
    苏元正猛地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a 大！是 a 大！我们要去 a 大！”
    这一嗓子，瞬间点燃了全场的热情，场面顿时沸腾起来，眾人纷纷涌上前，嘴里不停地说著恭喜，彼此之间热烈地討论著。
    “哎呀，a 大啊，那可是顶尖学府！这孩子真是太有出息了！” 一位大爷激动地拍著大腿，脸上满是欣喜。
    “这可是大大的有出息了！以后一定能当大官呀！”
    “渺渺，我听说去上大学就可以转户口过去了，那你以后不就是京城人了？”一位年轻的姐姐凑到苏渺跟前，眼中满是羡慕。
    一位见多识广的大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一本正经地分析著：
    “那肯定啊！先把户口落在学校，他们毕业的时候都是包分配的，到时候直接把户口落到单位，解决就业的同时解决户籍，什么都不用愁啊！”
    “害！苏记这么大的產业，我们渺渺也不用国家包分配嘛，早几年就已经当了小老板了。”有人笑著打趣。
    “我觉得这个不衝突嘛，女孩子有个正式单位还是比较好的，大壮这么年轻，还能干个几十年呢！到时候干不动了渺渺再来接手嘛，到时候有了姑爷，还能帮把手呢。”
    “我们渺渺可是a大毕业生呢！怎么可能找个吃软饭的对象嘛！一定得找个有前途的青年才俊才配得上！”
    这录取通知书才到手，大家都开始畅想未来了，再过一会儿，可能连苏渺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还好有人及时把歪了的路掰回来了，吴婶婆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
    “你们扯远了啊，我们说近点的，大壮啊，渺渺什么时候入学呀？是不是要摆升学酒？”
    苏元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都快睁不开了，连忙回答道：
    “上面写 9 月 17 號入学，但是我们要提前一些去京城，大概 9 月初就要去了，所以请大家这个月底来喝升学酒。”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手比划著名，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曾消散。
    “好好好！到时候我们都来沾沾渺渺的喜气。” 眾人纷纷应和道，脸上洋溢著喜悦的笑容。
    “大壮啊，具体的日子你还是要稍微翻一下黄历啊，这对渺渺以后都有影响的，可不能马虎。”
    一位头髮白的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
    “好的，我晓得的，谢谢王伯。”
    邮递员在一旁静静地看著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心中满是感慨。
    他看了看手錶，想起还有许多学生焦急等待的录取通知书在自己手上，便微笑著向眾人告辞，准备继续去送邮件。
    苏元正和苏渺见状，连忙將他送出店外。
    苏元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红包，不由分说地往邮递员手里塞。
    “誒！同志！这个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邮递员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惊讶，想要推脱。

 第476章 偷换人生

    苏元正却十分坚持，双手紧紧地握住邮递员的手，他的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感激。
    他微微前倾著身子，认真地说道：
    “同志，你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太辛苦了！今天，你更是给我们家送来了天大的喜讯，这录取通知书，可承载著我女儿多年的梦想与努力啊。
    要是放在古时候，你可是报喜官，我们理应好酒好菜，好好招待一番。
    但现在是新时代了，不兴那套大操大办的讲究，可这份感激之情不能少，那就拿个利是，权当是意思意思，真心感谢你来给我们报喜啦。”
    他的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感激，让邮递员无法拒绝。
    邮递员被苏元正这一番热情的话语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推脱，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我分內的工作，你们太客气了。”
    可苏元正哪肯罢休，依旧坚持著將红包往邮递员手里塞，邮递员推脱了好几回，最终实在拗不过，只好收下了。
    脸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说道：“那谢谢了，我也沾一沾高材生的喜气。”
    说完，他隨手將红包塞进了制服的口袋里。
    由於心里还惦记著后续要送的信件，便没来得及细看，转身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踏板，车子便 “嘎吱嘎吱” 地朝著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原本他以为只是按照这里的习惯，塞了零钱的小利是，放口袋里忙了一天就忘了。
    等晚上回到家，他老婆帮洗衣服时，惊叫出声：“老郑！你口袋里怎么有五十块钱的红包啊！”
    听到叫声，邮递员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妻子身边，看著她手中的红包，也愣住了。
    他这才猛地想起今天收到的利是，那捏起来薄薄的红包，里面竟然塞了一张五十块钱。
    “哎呀！这是今天给高考状元送通知书时，那家给的利是！怎么那么多呀！”
    他惊讶地说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这是利是？这都顶你半个月工资和补助了，我们收下真的没事吗？”妻子担忧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与犹豫。
    邮递员皱著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平常送喜报的时候，別人家给点利是都是正常的，但真没见过这么大的。但是收都收了，现在退回去岂不是扫了別人的喜庆？”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手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那……我们就真的收下了？”
    妻子又问道，语气中带著一丝期待，也有一丝害怕。
    “这样吧，红包放好，先不动。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就拿出来还，说没拆开不知道里面的金额。
    等过段日子，没人说那就是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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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话说回到苏记，送走邮递员后，苏元正简直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力量，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兴奋地朝著后厨大喊：“阿裕！去多卤一锅鸡蛋，今天来店吃饭的客人，都送一颗滷蛋！”
    苏裕听了他的吩咐，笑著应了一声，便开始忙碌起来。
    大家心满意足地看了热闹，又得了实惠，嘴里的夸讚一套接著一套，不绝於耳。
    整得苏元正一整个下午都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渺拿著邮件回到后院慢慢翻看，这个版式和上一世她收到的还不相同呢。
    隔了三年的时间，也许是隨著日新月异而改版了。
    如今的通知书还十分地简单，利落的交代好事项就可以了。
    新生须知里要求入学时需带上录取通知书的原件，报到时需要核验，这让她想起以前听同学说过的通知书失窃事件。
    当时一位同学的表姐玲玲报了一所大专，高考失利之后也没有继续復读，而是留在家里务农了。
    直到五年后，她要结婚，去办手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户口在五年前曾有过变动。
    惊异之下，她们家决定深挖下去，最后发现，五年前她其实已经被一所大学录取了。
    她们再追去大学諮询，发现一位与她同名的学生，已经顶替她完成了学业並且取得了毕业证。
    这对玲玲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所以她的人生本不应如此，她的生活还有別的可能。
    她不甘心地苦苦追查，只求一个公平和真相。
    最后查到了自己亲大伯的身上！
    大伯也有一个女儿月月，与她同岁，同一年参加高考，出生日期只相差10天，名字只差一个字。
    两个堂姐妹同时高考自会互相询问成绩，当时月月的成绩比她要差8分。
    玲玲落榜之后，得知月月考上了大学也没有多想。
    只当她报的学校要分低一些，自己志愿填得不合適。
    玲玲的大伯是当地的领导，平时做事都是比较高调的，可女儿考上了大学却没有摆升学酒，也对考上的学校只字不提。
    在当时还让不少亲戚议论了，后来大伯升迁，离开了小镇，几年来都甚少和老家的人联繫了。
    玲玲以为自己即將要摸到真相了，却突然遇到了阻力。
    无奈之下，她选择了报警，但这也许並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警方介入了调查，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承认学籍和户籍有被改动过，但这並不能证明户口被人顶替。
    去教育局查档案，负责人称，前两年扩建的时候丟失了一批档案，很多老师和学生的档案都不见了，其中就包括玲玲的。
    所以玲玲並不能找到切实的证据来表明，自己的的入学资格被人顶替了。
    听到这个故事的同学们都面面相覷，问道：然后呢？
    然后？哪有这么多的然后，生活照旧，玲玲继续在家务农，嫁了邻村人，生了孩子。
    而她的堂妹，在父亲的操作下，將所有信息都改成了玲玲的，包括姓名、学籍、照片、出生年月日等。
    冒名顶替玲玲念了三年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教育部门从事教育工作。
    看起来被偷走的是录取通知书，实则被偷换的却是玲玲的灿烂人生。

 第477章 元正考车（上）

    晚上，苏渺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埋著头看她的录取通知书。
    他双手稳稳地捧著苏渺的录取通知书，那姿势，仿佛捧著的是世间珍宝。
    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掛钟的“嘀嗒”声。
    因为过於认真，並没有注意到女儿已经走到门口。
    他一行一行字仔细的默念著，突然，一颗眼泪滴落，“啪”的砸在通知书上。
    苏元正手忙脚乱地扯起衣角，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被泪水浸湿的地方，可那被浸湿的纸张，还是无可避免地凹下去了个小小的圆点。
    苏渺静静地站在门口，將这一幕尽收眼底，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如同那张通知书一样，微微皱了起来。
    “爸爸，別擦了，没事的。”苏渺来到父亲身边，轻声说道。
    苏元正闻声抬起头，满是歉意与无措地看著女儿，囁嚅著：“对不起渺渺，通知书被爸爸弄湿了。”
    苏渺在父亲身旁坐下，脸上掛著安抚的笑容，轻声安慰道：“没关係的，就一点点而已，不影响的。”
    苏元正微微嘆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通知书上，眼中满是感慨，缓缓说道：
    “渺渺，爸爸觉得现在的日子真好，以前好长时间，我都不敢想我的日子能过得这么好。”
    苏渺看著感慨不已的父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试图將父亲从深沉的情绪中拉出来，半开玩笑地说道：
    “爸爸，你要习惯才行！毕竟我们的日子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你每次都哭鼻子的话可不行哟！”
    苏元正被女儿的话逗乐了，点头应道：
    “哈哈，爸爸知道了，以后一定不哭鼻子！后天爸爸就要路考了，要是能顺利通过，之后去京城也能开车了，到时候我们去哪里都能方便一些。
    京城不比邕城去哪都近，听说有好几个邕城这么大，人也多，挤公交车的人肯定也多。”
    苏元正这两个月已经去参加了理论考试和桩考，都已经顺利通过了。
    后天路考通过的话，就可以拿到驾照了。
    苏渺笑道：“爸爸加油！去京城有需要的话我们也淘一辆小车。
    虽然现在京城的交通很便利，公交车的车次很多，有地铁，也开始有了计程车，不过自己开车还是机动性还是比较好的。”
    “地铁？什么是地铁？和电影里上海的那种，在街上有轨道的那种车？”苏元正一脸疑惑地问。
    苏渺想了想父亲的描述，回答道：“不是哦~您说的那种应该是有轨电车，在路面上行驶速度比较慢，载客量也比较少。
    地铁的话……嗯，就好比地下的火车，拖著好多节车厢，行进速度特別快，一个班次可以坐很多人，对缓解大城市的交通压力很有帮助。”
    “地底下？一辆火车能在地底下钻来钻去？是挖了隧道？太神奇了！”
    苏元正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奇，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继续追问：
    “在地下不用避让行人车辆，直直地往前开速度当然快。但是会不会有危险？挖得多了会不会塌方呀？”
    苏元正確实是第一次听到有地铁这个交通工具，问题一个接著一个蹦出来。
    苏渺耐心地一一解答：“嗯嗯，要挖隧道的，不过都是有专业的工程师和施工团队来操作，安全方面有保障，不会有危险的。
    京城从71年就已经有地铁，到现在都快用了二十年啦！到时候我们去体验体验就知道了。
    不过，地铁也不一定全部都在地下，好像也有少部分在路面上的，我也没坐过路面上的。”
    苏元正听了女儿后一句的喃喃自语，不禁笑了起来：
    “没坐过地上的，难不成你还坐过地下的了？我们邕城还没有这个地铁呢，你是从电视里看到的吧？”
    苏渺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笑著打圆场：
    “对对对，电视上看的，我就说看电视也能学到知识吧！”
    路考这天，苏元正一大早就起来了，把自己收拾得精神利索的，还对著镜子反覆整理头髮，试图让自己的紧张的心情平復一些。
    苏渺看著父亲紧张又认真的模样，笑著鼓励道：“爸爸，你肯定没问题的，放轻鬆！你平时练车那么认真，这考试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苏元正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点头，带著女儿的期许出了门。
    此时的考场，冷冷清清的，毕竟在这个年代，驾照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考的，前来等待考试的人並不多。
    苏元正放眼望去，大概也就只有10个人，而且清一色都是男人。
    现在来考驾照的女同志还是很稀少的，不过他觉得，自家女儿要是学开车，肯定学得比自己还快！
    苏元正的名字排在最后，所以等待是必须的了。
    来考试的人都如临大敌，气氛有些压抑，毕竟学习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谁都想一次过关。
    现在练车的机会难得，如果这次不过，估计又得很久之后才能重考了。
    这些平日里侃侃而谈的男人们，此刻都闷著头，各自想著心事。
    有人时不时地搓搓手，有人则不停地抖著腿，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缓解紧张。
    苏元正找了个角落坐下，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他在心里不断回顾著练车时的每一个步骤，从上车调整座椅、系安全带，到启动车辆、换挡、转弯……
    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跳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加速。
    一个接一个的考生被叫上了场，回来时，有人兴奋得满脸通红，一边走一边挥舞著拳头，显然是通过了考试；
    有人则垂头丧气，脚步沉重，满脸的失落。
    苏元正看著他们，心里五味杂陈，他努力地调整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被其他人的情绪所影响，可目光还是忍不住追隨著每一个进出考场的人。
    可是等著等著，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起来。

 第478章 元正考车（下）

    苏元正急忙站起身，快步走到等待室外，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乌云翻滚，沉甸甸地压下来，似乎马上就要把整个世界吞噬。
    暴雨隨时都可能倾盆而下，这对考试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这可是会影响发挥的呀！
    不过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轮到自己考的时候就停了。
    他刚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下一秒就听到工作人员大喊：“苏元正，苏元正在吗？来考试。”
    “誒！在的！在的！”
    苏元正一边高声回应，还没来得及再多想些什么，就急急忙忙跟著工作人员往考试车辆走去。
    他本想著能赶在下雨前完成考试，可刚走到车旁，工作人员就一脸歉意地告诉他车坏了，需要稍等一会儿。
    苏元正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沉入了谷底，一种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
    好不容易等到工作人员说车修好了，苏元正赶忙绕车一周后上了车。
    刚系好安全带，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著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苏元正心里一阵发慌，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考官：“考官同志，这雨下得这么急，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考啊？这雨太大了，视线都受影响。”
    考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难道以后下雨就不开车了吗？赶紧开始！”
    苏元正咬了咬牙，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觉得考官说的也在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稳稳地握住方向盘，按照考试程序，缓缓启动了车辆，一头扎进了这风雨之中，开始了这场充满挑战的路考。
    雨越下越大，即使已经將雨刮器开到了最大，挡风玻璃上还是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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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受阻让苏元正有些慌乱，手心都冒出汗来。
    好在之前练车的时候也有遇到过这样恶劣的天气，师傅也趁机让他练习了应对雨天路况的要点，苏元正稳住心神，缓慢而平稳地控制著油门，同时微调方向盘，让车子和心態重新回到正轨。
    路考需要兜一大圈，其中需要过一个大转弯。
    雨水在路面上积聚成了浅浅的水洼，在这种情况下速度稍快就可能导致车辆失控。
    他提前鬆开油门，將车速降到了安全范围，然后小心翼翼地转动方向盘。
    车轮在水中划过，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车子稳稳地转过了弯。
    这时考官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中带著一丝意外，像是没想到他能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开得这么好一般。
    在完成一系列的考核后，苏元正稳稳地停在了考点前。
    苏元正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虚汗，客气地向考官询问：“同志，我这算是过关了吗？”
    考官打趣道：“过了过了，我看你这车技不是新手吧！以前没证的时候，是不是就经常偷开车了？”
    听到自己已经通过了，笑容瞬间回到了苏元正脸上：“同志你说笑了，无证驾驶，我可没这个胆！”
    驾驶证不是立马发放的，考试通过几天后才能去领。
    一本红色软壳的小本子，在这个时候可是稀罕物，也不知道是不是考的人少，样本在办公室压得久了，中间的纸张有一点点泛黄。
    但这並不影响它的含金量，家里人都轮番传阅著。
    苏惠满脸惊奇地说：“原来这就是驾驶证啊，前些年，能开车的师傅地位可高了，不管是哪个单位的，所有人都得给司机面子。”
    江锋毅笑道：“那是因为以前只有单位才能配有车辆，司机就更少了，基本上一个单位的车就那一两个人会开。
    既做公用也做私用，有时候还得麻烦司机师傅帮忙开车送去哪，自然要对人家巴结著点。
    这几年已经允许私人拥有机动车了，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学驾照的。
    不过元叔的学习能力真的厉害，没到一年就把证拿下来了，我以前看不少人两年都考不下来，最后还要单位去走关係才成的。”
    苏渺歪著脑袋，脑迴路清奇地说：“啊？单位去走关係吶？那他们竟然还敢坐考试不及格的人开的车？真是胆量惊人。”
    “害！没事的，现在路上车少，只要慢慢开就还好，市里的单位也不经常下乡，在市区转转问题不大。”
    “对了，阿毅，你开边三应该也是有驾照的啊，升成小车的证了没？”苏元正突然想到这个。
    “对呀，毅哥，有证了可以开小车，比边三还拉风。”苏惠兴致勃勃地说。
    “那……那我去增考汽车？然后攒钱买车子？”江锋毅询问似的对苏惠说。
    “你想买就买唄，问我干嘛！但是小汽车这么贵，平时在市里边三就已经够了的。”苏惠有些脸红红地说。
    这个念头一出来，江锋毅就开始计划起来了，现在三转一响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金贵难得了，看来得有房有车才能娶上老婆：
    “有了小汽车下雨也不怕，你和阿裕要回村的时候，我就开车送你们回去。我去找找渠道，买一辆二手的，比新车要便宜得多。”
    “什么二手的？要买什么好东西呀？”小胖哥乐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渺转头看，见小胖哥正带著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走进店里来，於是回答道：
    “小胖哥，我爸考到驾照了，毅哥也准备去增驾，到时候可能先买一辆二手的来代步。”
    “苏爸的驾照下来了？那真是太好了，我朋友那刚好有一辆二手夏利，下周我就给店里配上。
    虽然用了一些年头，但是保养得不错，也没有出过事故，很合適的。” 小胖哥满脸笑容地说道。
    现在店里生意蒸蒸日上，虽然不能说日进斗金，但是真的富裕起来了，苏元正豪气的说：
    “那好呀！我这段时间练练手，之后去京城之后，就留在店里。阿裕和阿毅都去考驾照，到时候你们来开。胖啊，车多少钱，我取给你。”
    小胖哥笑著摆了摆手，说：“取什么钱呢，就当是我给契爷的礼物了。”

 第480章 奇妙缘分（下）

    “市郊的皮革厂？！！”
    苏渺和苏元正的声音陡然拔高，这回音量比刚才那惊讶的呼喊还要响亮几分，语调中满是难以抑制的震惊。
    吴大强微微一怔，脸上写满了茫然，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微动了动，带著几分疑惑问道：
    “额？你们听说过？”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交织著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异样。
    苏渺说道：“吴伯伯，我们知道往机场方向有一个皮革厂，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
    “对对对，就是那家，现在邕城民营的皮革厂就只有我们这一家的。”吴大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神色，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苏渺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接著说道：“之前我堂姐去皮革厂打过工，听说老板是姓王的，你们是合营？”
    “哦~你们是说这个呀！是合营的！我和我表弟一起开的，要不然，光靠我一家的资金，也撑不起这么大的厂子呀。
    况且，还得走关係，我表弟是邕城人，路子比我广，所以他占的大头，我是股东。”
    小胖哥原本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眼神中满是迷茫。
    可当他看到苏渺和苏元正那异样的反应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念头，再联想到苏渺家的情况，他的心里猛地 “咯噔” 一下，暗暗叫苦：坏了！自己好像是好心办坏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吴叔，你表弟……该不会前几年刚结的婚吧？老婆还是寧县人。”
    吴大强一脸爽朗，大剌剌地说道：
    “是啊！是啊！你们认识我弟妹？我表弟以前离过一次了，前几年又再婚了，我弟妹也是二婚的，不过人长得確实漂亮，也有文化。”
    得到了確切的信息，小胖哥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著脸，眼神中满是愧疚：“苏爸，渺渺，我是无辜的，我真不知道！”
    “什么无辜？知道什么？你们怎么了？”吴大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疑惑的神情，眉头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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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说道：“吴伯伯，我觉得你弟妹有很大可能是我爸前妻。”
    吴大强看著苏渺一脸的认真，眼神中满是错愕，感觉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自己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他张了张嘴，连续发出了几声：“啊？啊？啊？”
    他足足愣了半分钟的时间，眼神才逐渐恢復了些许清明，慢慢地消化了目前这复杂的场面。
    “你的意思是，你爸离婚了，然后我弟妹很有可能是你爸的前妻，那我弟妹是不是你妈？”
    “嗯，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是这样没错的。”苏渺点了点头，眼神很是平静。
    这下轮到吴大强尷尬了，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刚刚还说著圈子小，没想到真的就圈到一家了，照这么算，他们还算是亲戚呢。
    “呵呵……呵呵……元正啊，我是真不知道，我和我弟妹，额……柳同志，也不太熟的。就是见过几次，这事闹得……”
    苏元正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著温和的笑容：“没关係，都离婚几年了，没什么关係了，况且我和渺渺也早就知道她再婚了，就是觉得这也太巧了。”
    “没事的，吴伯伯，她是她，你是你，我们还是挺喜欢你的。”
    苏渺虽然很惊讶，但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於是又將话题转回生意上：
    “吴伯伯，你是股东的话，平时厂子里的决策都是一起商量的吗？”
    想到刚才苏渺说她堂姐曾经在皮革厂打过工，吴大强轻轻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回答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觉得厂子抠，对员工不好？
    刚开始的时候，厂子的事情都是我和表弟商量著来的，发展得都挺不错，员工也是越来越多。
    后来我表弟去了一趟羊城，说是有朋友引荐他去学习那边的工厂管理，回来之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苏元正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问道：“可你不也是股东吗？厂子的事情你也有决策权吧？”
    吴大强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无奈和不甘：“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其实只有两成股份而已，他才是占的大头。
    从羊城回来，他说按照那边的方式，厂子里只能有一个话事人，否则声音太多会引起管理混乱。
    就让我平时管管一线生產，其他的业务和管理都不用做。
    后来因为改革改得太不像话了，我还和他吵过几次，他直接叫我坐著年底拿分红就行了。”
    苏渺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这话是真是假，一时之间她也难以判断。
    如果真像吴大强所说的，那他对於王大锤的怨气应该不小，若是能利用起来，那她的计划也许就可以提前了。
    不过，这肯定不能自己主动，得找切入点才行，而且还要探一探吴大强的虚实。
    她假装不经意地说：“上次我妈还来看过我呢，她说王叔叔也想要进军房地產呢。”
    这话一出，吴大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就像一只烧开了的水壶，瞬间上头。
    “是啊！！！为这事我们吵得更凶了！他要投钱做项目，拿私產去做就好了呀！竟然想动厂里的资金！
    这是不是疯了，不是谁都能像小胖这样一做就成的嘛！是不是要评估一下风险，保一下老本？
    要是把钱都抽走，到时候项目没做成，厂子又出了问题，那不就完蛋了嘛！
    反正，我是坚决没有同意！他钱也没能拿走，现在正恨著我呢。”
    他缓了缓情绪，想了想，对苏渺说：“你妈能跟你说这个，想来你们关係还不错，要是可以你帮我和你妈说。劝劝你王叔叔，做事稳当一点，別太激进了，万事留条后路好一些。”
    苏渺露出鋥亮的牙齿笑道：“吴伯伯，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和我妈关係不好，她也正恨著我呢。而且她也是做事不留后路的人，和你表弟是绝配。”

 第481章 煽风点火

    那天送走吴大强后，小胖哥又转了回来，和苏渺在后院蛐蛐了两个小时。
    小胖哥之前就听苏渺零零散散的说过，柳絮对她不好，舅舅家也是白眼狼的事情。
    而这次深入交谈，他知晓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想到那些事，小胖哥不禁拧紧了眉头，对王大锤和柳絮更看不上了，满眼不屑地说：
    “嘖嘖嘖！对自己女儿苛刻，倒是对外甥好，你妈这脑子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太不正常了。
    还有那个王大锤，也是假惺惺，以前不见冒头，你一考状元就出来蹦躂了，想沾光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哦，脸怎么那么大呢。
    哇！你考中考第一名他就上躥下跳的，现在你是高考状元了，你妈没来巴结？”
    苏渺神色平静，眼神中透著一丝清冷，淡定地回应道：
    “上次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我还让她下不来台。你是不知道，柳絮这人，最好面子，骨子里假清高得很，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再来见我的。”
    小胖哥摸了摸下巴，微微摇头，感慨道：“要不怎么说树不要皮则死，人不要脸则无敌。”
    苏渺也赞同的点头：“有时候，把道德底线放得越低，枷锁就越轻，日子反而就过得好。
    反之，越在意他人，越不能肆意地活。不过我所受的教育，不允许我伤天害理。”
    “嘖！这也太便宜他们了，拋夫弃女，现在还能当上富太太吃香喝辣的。那个王大锤，剥削工人就跟周扒皮似的。”小胖哥越说越气，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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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眼珠子转了转了，义愤填膺地说：“小胖哥，我觉得王大锤的行为，不止是影响他自家產业这么简单，更是影响了整个经济环境的发展了。”
    “啊？此话怎讲？”
    “你看啊，这改革开放才过去几年，政策都还没完全稳定下来呢，很多条例都还在摸索阶段，大家都是摸著石头过河。
    他却搞这种剥削工人的老一套，行为如此恶劣，群眾和上头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要是这种风气被带起来，说不定又得回到以前那种艰难的环境了。你想想，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斗地主斗的会是谁？” 苏渺神色严肃，说得头头是道。
    小胖哥被她这番话唬得猛地一拍脑门，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妈呀！斗的不就是我们啦！渺渺，你读书多可不能骗人啊，真有那么严重？”
    “哥，我真不是故意嚇唬你，这政策千变万化的谁能说得准呢。今天是群眾的呼声让市场开放了，那明天也有可能因为群眾的不满而变化嘛。
    我们做生意嗅觉就是要敏锐著点，紧跟著政策走，才能顺顺利利赚钱。” 苏渺耐心地解释著，眼神坚定。
    小胖哥皱著眉头，一脸无奈：“哎呀！那可真是棘手啊，像他这样的人，心都黑了，也听不进人劝啊，但是他好像也没犯法，没人能管得了他。”
    苏渺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那如果他资金链断了，当不成老板了呢？”
    “你是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啦！”小胖哥一下来了精神，好奇地盯著苏渺。
    苏渺这回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笑道：
    “胖哥，实话跟你说，我不喜欢王大锤，特別是他之前已经盯上过我们家了，始终是个隱患。
    我干不了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让他消失，那就削弱他的实力，让他没有能力和精力妨碍到我。”
    小胖哥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问道：“那怎么样才能削弱他的实力呢？”
    苏渺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明媚地说：“把他的钱，放到你的口袋里，他不就没实力了吗？”
    小胖哥听了苏渺这话，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渺渺，你这…… 这主意听起来大胆得很吶！可怎么把他的钱弄到我口袋里啊？
    听吴老板说，这王大锤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很有胆色，这些年靠著自己也攒下了一些人脉，才能开得了这么大的厂子，想从他身上薅羊毛，谈何容易。”
    “那我们就不偷偷的薅羊毛，光明正大的餵他吃如何？”
    小胖哥稍作思索，隨后恍然大悟，笑道：“你是要做局，请君入瓮？有没有具体的策略？”
    “他不是特別地想进军房地產行业而不得吗？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提供一个门路，他是不是屁顛屁顛就去了？
    我听说那些赌场都有固定的套路，刚开始进场的人都能或多或少赚点钱，当人的胃口渐渐被养大，赌场便开始出老千了。
    看著之前赚到的钱一点一点没了，大多数人肯定不甘心，只会继续往里投钱，要是做不到及时止损，最后就只能把老本都赔得一乾二净咯！”
    “那……我们去哪里找老千呢？”
    “这两年珠城的领导可是跃跃欲试啊，市场也慢慢热起来了，估计到了明年，全国各地的房地產开发商都想去分一杯羹。”苏渺不紧不慢地分析著。
    小胖哥皱了皱眉头，面露不舍之色：“珠城，我也筹备著要去啊，这么好的机会，给他？”
    “胖哥，信得过我就听我一句话，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內打好基础，珠城项目千万別碰。”
    ……
    两人在后院“密谋”了一下午，直到阳光逐渐西斜，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最终，他们达成了一个以地產业务为核心，以身入局的计谋。
    这是个长久地计划，短时间內不可成，需温水煮青蛙般让他放鬆警惕，再在水里放些罌粟让他上头，一步一步將他引入预设的陷阱。
    小胖哥问需不需要严防死守苏渺的身份，毕竟她现在是公司的股东。
    苏渺摇摇头，说：“顺其自然，即使发现了我们也自有说辞，他不是一直想拉拢我吗？这不是能让他更狂热？不过我们不主动透露，他若能发现就算他还有脑子。
    还有，想儘快成事，需要一个切入点，我看吴老板就挺合適的。”
    “这我晓得，他们俩本就有齟齬，我再去扇个风点个火。”
    “好，要隱蔽一些，能引得他主动上鉤求合作最好。”

 第482章 第一分店

    关於“请君入瓮”的具体操作，全权交给小胖哥去进行。
    毕竟，再过不久苏渺就要去京城了，这整盘计划没个两三年下不来。
    这几年，先吸收王大锤的资金，来给胖哥公司形成助力，当然也少不了分他点好处。
    等到时机成熟，將他往珠城引，就像无数地產公司一样，到了那里就能產生只要投钱就能发达的假象。
    接下来，就等著93年的政策收紧了……
    而她想在去京城之前，趁著苏记的超高热度，开第一家分店来试试水。
    自从苏渺高中状元的消息登上报纸、亮相电视，苏记瞬间爆火。
    国人们向来对新鲜事儿充满好奇，爱凑热闹的心態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在当下，娱乐活动相对匱乏，碰上这样难得一见的新鲜事，大家更是兴致勃勃，都想著去凑上一份热闹。
    平日里到店堂食的客人，大部分是周围居民和单位职工，现在辐射范围也是越来越广了。
    有些客人三两相约，不辞辛劳地从其他城区骑车赶来，就为了亲口品尝这在眾人评价中极高的苏记食铺的餐食。
    当然，不少人心里还揣著一份好奇，盼著能亲眼瞧瞧这位高考状元。
    苏记的每一个人都鼓足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力求给客人带来最佳的用餐体验。
    苏渺也没有辜负食客们的期望，天天都来店里溜达，完全满足了他们好奇心，但凡客人问话，也总是笑眯眯的耐心回答。
    一来二去的，苏记食铺餐品美味，小老板漂亮聪明还没架子的美名传得更广了。
    再加上“高考状元”这个极具分量的头衔的加成，让很信运势的大家，更加確定苏记风水好有福星高照，想著有事没事来吃一顿，沾沾福气也使得。
    这个时间段內，店里又新招了两位服务员和两位洗碗阿姨，先让他们熟悉工作流程，儘快上手，为分店做准备。
    苏渺除了在店里频繁露面，刷足存在感，还跑去了不少地方看门店。
    她和父亲一家一家仔细甄別，反覆比较，最终定下了一个离总店五公里远的店铺。
    那个铺子正面向大马路，旁边紧挨著居民区，对面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菜市。
    平日里，人来人往，客流量相当可观，而且如果后续要另外寻找货源，靠近菜市场也极为方便。
    虽说这个门面不算很大，和总店未扩张之前差不多大小，但苏渺心里有自己的规划。
    她打算先不做生滚粥，而是延续以前刚开店时的路子，自助粥+滷味+猪杂的形式。
    如今总店，除了苏元正，还有两个经验丰富的大师傅，裕哥和毅哥。
    苏渺计划著，等把门店扶持起来后，便从他们二人中分出一个过来掌事，带著一个团队来发展分店。
    两个门店离得並不算远，现阶段苏渺还不想將老卤和料包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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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上午，先在总店將滷味做好，用保温桶连料带汤给运过来，其他的菜品可以在分店自行炒制。
    所以，小胖哥送来的小轿车，一上岗就担负了拉滷味的重任。
    也是因为有了它的加入，效率更高了，用苏元正的话说：“我还没开够，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江锋毅也没閒著，抓紧时间去增考汽车驾照，就等著苏元正离开邕城后，能无缝衔接驾驶的工作。
    苏渺在分店开业前一个星期就开始造势了。
    她不仅安排人手在分店周围大力宣传，还在总店掛出了醒目的大海报，上面写著：
    “恭贺苏记食铺成立第一家分店，开业当天两店同庆，消费满两元即可参与抽奖，每抽必中，不容错过！”
    大海报上还详细附上了分店的地址和开业时间，重要信息一项都没落下。
    不少住在分店附近的客人看到海报，纷纷拍手叫好。
    一位阿姆指著海报，满脸笑意地说道：“哎呀！正好就在我家路口！以后我就不用跑这么远来买滷味和猪杂了！”
    还有人赶忙拉住路过的苏渺问道：“小老板！分店也有滷味和猪杂吧？和总店一样吗？”
    苏渺微笑著回答道：“分店有自助粥，滷味和猪杂，暂时没有生滚粥和汤品。”
    那人听后，点了点头说：“哦哦！是这样啊，那也行了！我都是吃猪杂多，大不了想吃生滚粥再过来就是了。”
    有了这一波宣传，开业那天的场面堪称宏大。
    简直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除了自己和父亲苏元正，苏渺还特意挑选了店里的精英队伍过来撑场子。
    毅哥带著徒弟，英子姐带著两个熟手服务员和两个新手服务员，另外还有两位洗碗阿姨。
    让毅哥过来，主要是因为苏渺之后打算把分店交给他负责，总店还是交给经验最丰富的裕哥打理。
    刚好的是，他带的徒弟蒙穗学东西確实是快，在苏渺的同意下，毅哥除了之前教的燉汤，又额外教了他炒菜，上手迅速，已然成为店里的新兴力量了。
    开业当天热闹非凡，客人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好在大家都是经歷过磨合的队伍，面对这热闹场面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出餐方面，人手充裕，有苏元正和江锋毅把控节奏，还有蒙穗在一旁配合默契。
    客人点餐之后，不用等待太久就能品尝到佳肴，体验感是相当的不错。
    服务员们在店內来回穿梭，眼疾手快地及时为客人添茶倒水、收拾桌面，每一位顾客都被他们热情周到的服务所打动。
    两位洗碗阿姨在后厨一刻不停地忙碌著，確保餐具的供应顺畅，儘管工作繁重，但她们脸上始终掛著朴实的笑容。
    隨著客人越来越多，座位渐渐有些吃紧了。
    而来选场地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店门口的一块空地就是这个店铺的加分项。
    店铺前面的空地很宽，既不是紧挨著马路，也不会阻挡到人行道和其他铺面。
    此刻她当机立断，立马让员工搬出备用桌椅，摆放到店门口，如此一来，又能多接待好几桌客人。

 第483章 文曲財神

    今天开业，苏记传统的抽奖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基本上，每半年他们都会搞一次活动来回馈新老客户，苏渺和苏惠对这活动都是熟门熟路，这个板块就由她们来负责。
    苏渺不仅一边帮已消费的客人抽奖，还用清脆的嗓音，招呼著过路人，一些本来没打算在这用餐的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这次还是用的大转盘抽奖形式，每个格子上都有专属的奖品。
    有免费的滷味套餐、面额不等的消费抵用券，一些实用的小物件，还有苏记自家產的木瓜丝和软薑。
    每个抽奖客人抽到奖后，都引得一阵欢呼。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抽到了一份免费滷味套餐，兴奋得满脸通红，高举著奖券大喊：
    “我就说今天运气好，来对地方了！这苏记不仅东西好吃，抽奖还这么大方！”
    然后他又问苏渺：“老板，可是我刚才已经吃饱了才出来抽奖的，这个有没有使用时限的？明天再来行不行？”
    “可以的，你可以看看免单券后面的使用时效，一个月內都能用。”苏渺微笑著回答。
    周围的顾客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不少人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也果断在苏记吃饭了，都想参与这有趣的抽奖。
    苏惠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登记中奖信息，给中奖客人兑奖。
    这时，一位戴著老镜的老奶奶抽到了两元抵用券，接过苏惠递来的券看了看，问道：“姑娘，这券上写的是什么？我不识字，看不懂啊。”
    苏惠温和地说：“奶奶，您中了一张两元的消费抵用券呢，下次来买滷味或者吃饭都能用。”
    老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连连道谢：“你们家可真好，对我们老年人也这么照顾。”
    隨著时间的推移，用餐高峰渐渐过去，但店里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有几个老店的常客吃完后，主动找到苏渺，竖起大拇指夸讚：“小老板，你们这分店和总店一样棒！味道正宗，服务又好，以后我们终於能在家门口也吃上你家的饭菜了。”
    还有客人建议：“能不能考虑在分店也增加一些燉汤呀，总店的燉汤我们可喜欢了。”
    苏渺认真地將建议一一记下，笑著回应：“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建议，我们后续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和改进的。”
    然而，就在大家都沉浸在开业的喜悦中时，衝突突然降临。
    一位中年男子气冲冲地走到抽奖台前，手中挥舞著奖券说道：
    “你们这抽奖有问题吧！我抽了三次，全是最小面额的抵用券，才3毛钱，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周围的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原本热闹和谐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苏渺见状，依旧保持著礼貌的微笑说道：
    “同志，您先別著急。抽奖环节是完全隨机的，每一次转动大转盘的结果都是独立的，不存在针对任何人的情况。
    这么多人围著看呢，肯定不会有问题。您看，前面有不少客人抽到了很好的奖品。”
    旁边有个大婶说：“欸？我们都是只抽一次的，你怎么抽了三次。”
    那个男子耿直了脖子说：“这不是说单次消费满两元就能抽奖，我一家三口来吃饭的，分开付钱不行吗？”

 第484章 临街小铺

    这个方式苏渺也不是没见过，她脑子飞速运转，脸上笑容依旧：
    “確实，抽奖规则是单次消费满两元就能抽奖，您合理利用规则，这没问题。
    只是抽奖结果確实全凭运气，像刚才那位同志，就抽中了免费滷味套餐，还有前面一位抽中了暖水瓶。您看，这也没法提前设定不是？”
    “那我也太衰了吧！我平时抽奖手气都是很好的，怎么在你家就不行了！我不止吃了饭，还打包了几斤的滷味，了十几块呢！”
    男人一脸的不服气，很明显，没占上便宜让他很不甘心。
    这开业大吉，苏渺也不想为了这样的小事情冷场，於是说了一个这种的方法：
    “要不这样，您今天一次性在我们家消费了十几块钱，为了感谢您对苏记的支持，我自掏腰包，送您一小罐自產的软薑带回去尝尝，您看怎么样？”
    这次用作奖品的木瓜丝和软薑，都是体验装，换成了比正装小一半的罐子，成本算起来也不高，但也能让得到的客人开心。
    中年男子的脸色稍有缓和，但还是嘟囔著：
    “我就是觉得这运气也太差了，別人都能抽好奖，我就只能抽这三毛的抵用券。”
    这时，旁边一位大爷站出来劝道：
    “小伙子，这抽奖就是图个高兴，哪能每次都中大奖呀。而且我们本就是奔著吃饭来的，这抽奖活动就是个彩头，能中什么都是白拿的。
    苏记平时饭菜实惠，味道又好，这才是实在的。”
    周围其他顾客也纷纷附和，有人说：“就是，我就中了个小物件，不也挺开心嘛。”
    苏渺趁热打铁地说：“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苏记一直把顾客的满意度放在首位，抽奖只是个增添乐趣的环节。
    您看，我们店的餐品都是当天现做的，食材新鲜，味道也有保证，您今天吃著感觉如何？”
    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菜品上，犹豫了一下说：“味道確实是不错，以前也去总店吃过，不然我们也不会一家三口专门来吃啊。”
    苏渺赶紧接过话茬：“那太好啦！您既然认可我们的味道，以后肯定还会常来。
    按照我们苏记的传统，这抽奖活动每半年就有一次，中途还会不定时搞些其他活动，说不定下次您就抽中大奖了。
    而且您今天赏脸过来消费，还抽了三次奖，也给店里带来了不少人气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听到这话，中年男子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笑容：
    “行吧，看在你们服务態度这么好，东西也好吃的份上，这次就不纠结了。”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店里又恢復了热闹的氛围。
    苏渺转头对苏惠使了个眼色，苏惠立刻会意，加快了登记中奖信息和兑奖的速度。
    而苏渺则继续热情地招呼著新老顾客，刚才那小小的插曲似乎並未影响大家对苏记的喜爱，反而让更多人感受到了苏记处理问题的能力和对顾客的真诚。
    夜幕降临，分店门口的灯亮了起来，为热闹了一天的店铺增添了几分温馨。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忙活了一天，大家终於能好好围坐在一起吃个饭了。
    吃完饭后，苏渺和父亲以及毅哥等人聚在一起，简单总结了今天的营业情况。
    营业额远超预期，顾客反馈也十分积极，这让大家都备受鼓舞，更觉得做出决策的苏渺简直就是文曲星+財神爷的合体啊！
    苏元正欣慰地看著女儿：“渺渺，你这分店开得太成功了。后续的管理和运营我们也不可鬆懈，不能让客人觉得就刚开业的时候好，这对总店也会有影响。”
    苏渺点点头，说道：“爸，今后裕哥是苏记食铺的大总管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他要定期来对分店进行巡查的。
    过几天我们管理层再开个会，將这些事情都定下来。
    以后，我们还可以让分店和总店开展一些互动，增强两店之间的联繫，一起提升苏记的知名度。”
    毅哥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可以定期对员工进行培训，提升大家的厨艺和服务水平。
    现在我们几人带的徒弟进步都很快，往长远了看，等他们能真正出师之后，可以让他参们与到培训新人的工作中，这样我们以后再开分店也够人手。”
    苏渺赞同地说：“毅哥说的不错！我们要打造一支专业、高效的团队，要有自己的人才储备，这才能让苏记在餐饮行业越走越远。”
    回家时，再次路过市中心的时候，苏渺又注意到了那家常年掛著出售牌子的小铺子。
    这铺子毕竟是在市中心的位置，有整个邕城最大的商圈做依託，並不是没有人买，但是他们买来之后做的生意都不尽人意。
    因著地理位置靠近百货大楼，又正面对著大街，铺子售价都十分的昂贵，按面积单价算起来是苏记那一片的两倍多。
    所以，买下这间小店的人，都抱著赚大钱的心態。
    而受场地面积的限制，能做的生意种类有限，换了几个老板，都没有能满足到他们的预期盈利。
    现在是可以满地挖黄金的年代，他们寧愿转手再卖出去，拿这一大笔本钱来投一些效益更高的生意。
    其实这样的小铺子，很合適做一些不需要招待客人坐下的生意。
    之前的几个老板也想到了，所以买下来之后，做了小卖部，烟摊和报亭。
    小卖部需要摆货，这里没有配套的仓库，面积也小，能摆的货不足，总是要运来补，有些麻烦。
    摆烟摊要办许可证，税也高。
    而且这一条路上，早就有两个固定卖烟的摊位了，人家在路边撑个大伞，摆个移动柜。
    一个月几块钱的租金，你买个几万块的门面和人家做一样的生意，是不是傻。
    而在最繁华的地带开报亭……利润也是和成本不匹配的。
    看著那间纵深短，宽度也比旁边的铺面小，就像是从夹缝中挤出来的小小铺子，苏渺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用来做苏记副食厂的专营店，又或者是……奶茶店呢？

 第485章 砍到骨折

    平时大家去外地，不论是旅游还是公干，回程时都喜欢带一些当地的土特產回去。
    而苏记的木瓜丝和软薑，在邕城特產排行榜上也是比较靠前的。
    市中心又靠近火车站，在这里做专营店肯定不错。
    而且，卖这两样东西也不需要招待客人坐等，只需在前面搭个柜檯，將货品都放在店铺后段就行了。
    作坊离市中心近，即使是每天都调货过来也不耽误。
    但是，对於专营店苏渺也有些顾虑。
    因为之前除了在自家店里卖，主要是以批发的形式销售，在市中心这一圈，也有好几个店进货。
    如果她开了直营店，分销商的价格肯定比不上她们优惠，势必会被影响生意。
    如果是在分销商比较少的区域也就罢了，这里离百货大楼只有几百米，那可是她们家的大客户啊。
    木瓜丝和软薑，能被大家认定为离邕必买的伴手礼，是离不开百货大楼的营销和推动的，可不能惹得大客户不快。
    那么剩下的，就是她想了好久的奶茶店了。
    现在的水铺，因为涉及到使用餐具的问题，大多数都是坐在铺子里或在摊子上吃的，只有盒装瓶装的饮料可以拿著到处跑。
    现在邕城最受欢迎的便携饮料，有袋装的甜甜水，冻上了就叫做冰袋，还有袋装的豆奶；
    盒装的冬瓜茶和菊茶，罐装健力宝，玻璃瓶装的汽水和豆奶。
    奶茶，不管是现煮还是冲泡的，都不常见，至少苏渺只在那家茶餐厅里喝到过。
    但是那也是在店堂食的，並不能带著到处跑。
    念头一起，行动派的苏渺就做起准备来。
    她联繫了和自家合作的包装供应商，向他们形容了一下上一世看到的，可以自己封口的奶茶杯子和大吸管。
    供应商说厂子里没有，本地没人用过这个，不过可以帮忙去找，如果找不到他们看看自己能不能试著生產。
    在他们去找奶茶杯的时间里，苏渺按著小铺子门上写著的电话號码，约了现在的房主要看铺面。
    胖舅舅的公司就在这栋楼的楼上，如今大家已经是正经亲戚了，於情於理，自己打算购买楼下铺子这件事，都应当告知胖舅舅一声。
    於是，苏渺拨通了胖舅舅的电话，简单地將这事说了一遍。
    胖舅舅对这个半路外甥女还是挺上心的，当即表示到时候亲自过来，说要帮他们杀杀价。
    所以苏渺和苏元正压根不用动嘴，就看铺子具体情况，量量房屋面积就行，其他的自有胖舅舅出手。
    胖舅舅一脸嫌弃地打量著眼前这间狭小的铺子，转头对著业主说道：
    “谭老板，你当时怎么想的呀？这么小间铺子能做什么买卖，本回来了没有。”
    “害！別说了，你看这一天到晚人来人往的，我不是看中这里的人流量嘛！
    想要回本其实也不难，就是得多些时间慢慢来。
    施老板，你说现在那么多的机会，做什么不得钱，我放著好几万这里等著慢慢回本干嘛。”
    苏渺和苏元正看好了铺子，暗暗朝胖舅舅使了个眼色。
    胖舅舅问：“那你这店，现在是什么价格转啊？”
    谭老板伸出四只手指，回答道：“一口价四万块，所有税费我包，已经是底价了！”
    胖舅舅一听，眼睛立刻瞪大，提高了音量说道：“你这价格是找冤大头呢？我公司就在楼上，看著这个铺面多少年了！你入手的时候就是四万，没做得起来，现在还四万出手？”
    谭老板赶忙解释道：“哎呀！我是上一年买的嘛，现在铺面价格都在涨啊，我按原价卖都已经是亏的了！”
    胖舅舅双手抱在胸前，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晤如！你亏是因为你自己买贵了！关我们什么事，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一年了，是个什么收益？
    誒！要是这铺子真挣钱你也不会往外转嘛，这旺铺才涨价格，你这也不是旺铺嘛！”
    谭老板被胖舅舅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东拉西扯地试图找些理由。
    可最终实在糊弄不过去，只好无奈地说道：
    “那就再降两千，这已经是最低的了。你们自己看看嘛！从我们过来看铺面开始，路过的人有多少了啊？这里是邕城最最繁华的地带了！”
    胖舅舅摸了摸下巴，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
    “谭老板，这里人流量虽然大，可你这铺子太小了，毛病还不少。
    你瞧瞧这墙面，双飞粉都掉了不少，还有这地面，坑坑洼洼的，重新装修又得一大笔钱。我看啊，这价格还得再降降。”
    谭老板一听，急了，连忙摆手：“施老板，您这可就有点为难我了。这地段摆在这里，周围的铺子价格都不低。
    你外甥女要是在这里开个店，生意指定差不了。至於这装修很简单的嘛，刷一刷墙，补一下地面就可以了的。”
    胖舅舅摇摇头，不满意地说：“位置好又怎样，做生意讲究的是性价比。你自己都知道拋了门店去投走別的门路了，还觉得这铺子值得这么价？
    你这铺子要是价格不合適，我外甥女大可以去別的地方看看。这附近又不是只有你一家铺子在转让。”
    说罢，胖舅舅拉著苏渺和苏元正，作势就要往外走。
    谭老板见状，生怕这单生意黄了，赶紧上前拦住他们，脸上堆起笑容：“施老板，別著急嘛！我们好好商量嘛！
    你看，这价格我实在是降不了太多了，最多再给您便宜个两千块，不能再多了。大不了我来帮你们刷墙补地板嘛！”
    胖舅舅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谭老板，我也是诚心诚意想买你这铺子，我们的心理价位是两万八。
    你要是真心想卖，就痛快点，高於这个价格我们是不会买的。”
    谭老板听胖舅舅开价两万八，比自己刚开始的要价低了整整一万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地说：
    “施老板，这真不行！这铺子我当初盘下来就了4万了，地段又好，这价格已经很实惠了，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你砍我一万二？那我可是亏大发了！”

 第486章 砍价老手

    胖舅舅依旧气定神閒，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一张传单，抖开，指著上面一则商铺转让信息说：
    “谭老板，你看看嘛，离这不远，就有一个和你这差不多大小的铺子，价格可才两万啊。
    人家上面还说已经重新装修了，买下立马就能开始做生意，可比你这划算多了。”
    苏渺倒是不知道还有另一家小铺子的事情，听闻胖舅舅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伸手接过传单，认真地看起来。
    谭老板凑过去瞅了瞅，脸色微变，不过还是坚持道：
    “施老板，那地段能跟我这比吗？这条街在我们的后面，不是正对著大马路的，我这挨著百货大楼，人来人往的，做生意，人气就是钱吶！”
    苏渺瞅准时机，適时插话道：
    “舅舅，这个铺子好像也挺不错的，我们有总店做宣传依託，铺面没那么正街应该也可以接受的。而且上面是这两万是预报价，我们还能去谈一谈。”
    胖舅舅暗自讚许苏渺有眼力见儿，还能默契地配合他演戏，於是点点头，说道：
    “那我们去看看吧，买铺子还是多对比的好。
    谭老板，那今天就先这样吧，辛苦你过来了。我说的价格你回去也考虑一下，想通了可以隨时给我打电话。”
    谭老板无奈地点点头：“你们也考虑考虑，別那么急看別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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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舅舅嘴角上扬，带著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哟，这可不好说，万一去看了別人的，价格各方面都合適，说不定就直接买了。
    我兄弟和外甥女是做生意的好手，只要能拍板，那付的可是现钱。
    听我一句劝，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啊，你犹豫的这功夫，拿钱去投別的地方，说不定差价都已经能赚回来了。”
    走出铺子，胖舅舅带苏元正和苏渺到公司喝茶，苏渺晃了晃手里的传单，，一脸狡黠地问道：
    “舅舅，这个传单是不是你做的？”
    “嘿嘿嘿！被你发现了，我们不是要去砍价嘛，当然要做些必要准备呀！”
    苏元正一脸茫然，瞪大眼睛说道：“啊？这传单是假的？我还以为真的有这个铺子，还想著一会儿再去看看呢。”
    胖舅舅笑著拍了拍苏元正的肩膀，说道：
    “哎呀，我是真喜欢元正你这老实性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跟你相处起来，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踏实！
    渺渺啊，你怎么就没继承你爸这良好性格呢，鬼精鬼精的。”
    对苏渺说是这么说，但是语气里满是讚赏。
    苏渺俏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没办法，天生就这么机灵狡诈。”
    “看你机灵得，我都没提前说，你就知道我这海报作假了。”
    苏渺自信地说：“其实也不是我空想出来的，能这么篤定，是因为周边的商铺我都已经走过一圈了。
    传单上的这家虽然没开门，但是已经卖出去了。过段时间要做早餐店，卖包子馒头茶叶蛋，这些早餐不用堂食也行，確实也合適这小小的铺子。”
    “嘿！真有你的，还搞市场调查了。那你觉得我提的这个价格合不合適啊？”
    苏渺思索片刻后，说：“我简单分析一下，舅舅听听我的思路对不对。
    这个铺子的优点显而易见，缺点也很突出。如果不看之前的经营情况，四万块和同一条街道的铺子比起来，並不算很贵，但也略高了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刚才谭老板愿意降价四千，按照我对这个铺子的规划，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问题就在於，铺子这几年的经营情况並不太好，也不能说不好，而是没有能体现出这么贵价的铺面价值。
    这种反覆换手的铺子真是犯了做生意的大忌，会让人有种风水不好的，財运不旺的感觉。
    这样的情况，狠狠往下砍也是很有可能成的，我的预期是三万二，您比我胆子大，不愧是大老板！”
    看著苏渺比出的大拇指，胖舅舅笑得极开心，说道：
    “之前你潘妈妈还交代我，多照顾你一些，多传授些生意经，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已经非常出色了，小胖远不如你啊！
    其实不是我胆子大，我的优势是人脉广能知道不少事情，这能提前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我专门打听过，那个谭老板手上有一个很不错的买卖等著他去，现在就差那么点资金。
    我刚才特意提到，你们能立即付全款，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诱惑啊。即使不降到两万八，拉到三万二，达到你的预期也是好的嘛！
    如果他费心去打听，知道那铺子已经卖出去了，也不打紧，只会更刺激到他。”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父女俩要回店里，胖舅舅送他们下楼，然后看到谭老板一脸苦恼的蹲在小铺子门口。
    胖舅舅满脸笑意地打招呼道：“欸？谭老板，还不回去呢？这么有空在这看车水马龙？我先带我兄弟和外甥女去看铺子了啊，下次再请你喝茶。”
    听到他们要去看別的铺子，谭老板瞬间蹲不住了。
    从铺子掛牌到现在，已经来了不少人看了，都是往死里砍的，上次有个砍到三万四说能立刻给钱的，他思来想去已经答应了。
    谁想到，那人竟反悔了，说打听到这个铺子財运不行，赚不了大钱，前面被卖了好多次了。
    他觉得三万四的价格自己还是亏了，大嘴一张竟然喊到两万五！这和拦腰砍有什么区別啊！气得他直接说不卖了。
    现在怕的就是，这铺子財运不旺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连看铺子的人都没有了。
    毕竟，在生意人的心中，一个財运不旺的铺子，就如同一般人心中的阴宅，难处理得很。
    谭老板咬了咬牙，內心十分纠结，还是走了过来，说道：“你们先別去看嘛，我们再商量商量，別一上来就往死里砍我呀！那不应该来来回回一下嘛！”
    胖舅舅露出自己最和善的笑容，说道：“好啊，那就拉扯一下，你能降到多少？”

 第487章 定製奶茶杯

    谭老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施老板，我也不瞒你，这铺子我是真著急出手。之前有人给到三万四的价格，我都咬咬牙打算点头了，哪晓得临了那人突然变卦，实在是把我气得够呛。
    你看，三万三怎么样？已经是我出过的最低价了，这个价格我已经是割肉在卖了，再低的话，我实在是承受不住。”
    胖舅舅脸上依旧掛著淡淡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转过身，目光再次细细打量著眼前的小铺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谭老板，你这价格啊，还是有点高。你也知道，做生意不容易，每一分钱都得在刀刃上。
    我外甥女刚才也分析了，这铺子虽说位置还行，但之前的经营状况確实不太理想，反覆转手了好几回，难免让人心里犯嘀咕。
    我们也別墨跡了，涨一点两万九，这个价格我们可以马上拍板，现金交易，绝不拖泥带水。”
    苏渺在一旁静静地观察著谭老板的表情，適时地补充道：
    “谭老板，我们是真心诚意想买下这铺子，可鑑於之前那些个情况，到底能不能把这铺子盘活，我们心里確实没底。
    我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互利共贏，您要是能在价格上再让一让，我们也能更乾脆利落一些。”
    谭老板脸上满是挣扎之色，心想他们给出的价格虽然低，但能马上付全款，这对急需资金周转的他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况且上次被他翻脸的那个客人不是善茬，若是铺子財运不好的传言真的被他传开，以后別说卖个好价钱了，能不能顺利出手都是个问题。
    沉默了好一会儿，谭老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说道：“施老板，苏老板，我退一大步，你们退一小步行不行。
    三万整，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要是你们还觉得高，那我也实在没办法了。”
    胖舅舅和苏渺对视了一眼，苏渺微微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
    胖舅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伸出手说道：“谭老板，三万块，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挑个时间签合同办手续。
    谭老板握住胖舅舅的手，苦笑著说道：
    “施老板，你们可真能砍价啊，我算是服气了。
    真心希望你们能把这个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可別辜负了这么好的位置。
    至於正式交易，我希望是越快越好，上回被放了鸽子，我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心里头掛著这么一件事不解决，总归是夜长梦多，睡都睡不踏实。”
    苏渺本就是个爽快人，既然已经决定拿下这铺子，自然也不会故意拖著卖家。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明天谭老板按著前面说的先来翻新一下铺子。
    后天苏渺和苏元正过来验房，没问题之后直接签合同，然后直接去街对面的银行进行交易。
    等待的这一天，苏渺和苏元正照常去分店忙碌。
    开业头三天过去之后，英子已经带著了两个服务员撤回总店了。
    剩下的员工將会在新店慢慢形成一个独立的团队，苏元正和苏渺要趁著这段时间將根基打好。
    晚上回家之后，苏渺在电话旁看到了裕哥写下的纸条，今天下午包装厂的经理打来了电话。
    苏渺看了看时间，这个点经理应该已经下班了，於是等到第二天上午才復拨了电话。
    包装厂经理在电话那头说道：“苏老板，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去问了一圈，可惜没找到你想要的那种一次性大杯。
    不过找到了另一种手动套盖子的，也是薄薄的塑料材质，杯子和盖子是分体的，往里面装水之后，再將盖子套上去就可以了。
    现在能找到的，比较符合您需求的就是这种了，粗的吸管我们倒是可以生產，调一下机器参数就可以了。至於奶茶杯上面的洞……
    要不这样，盖子拿回来之后我们帮您在上面打个洞，这样就能把吸管放进去了。”
    苏渺听后大失所望，说道：“我想要那种可以热压封口的模式，主要就是比较方便。
    而且我们主打的就是能让顾客可以边逛街边喝奶茶，那种封得密实，即使是晃动杯子也不容易泼洒。
    盖上去的盖子也是比较软的，容易变形，说不定顾客捏得用力一点就漏出来了。”
    “这……说的也是，那我们自己想办法生產吧 ，那个热压封口机倒是不难弄到。
    像种子公司、厂之类的厂子，有时候称零的时候也都用这种来封口。
    我们先把你要杯子和封口做出来，然后再去帮你定封口机。”
    苏记是这家包装厂的大客户，木瓜丝，软薑的包装，还有店里的打包盒子袋子，所有的包装都是在这家定製的，所以他们家的要求很受厂子的重视。
    经理掛了电话，立马雷厉风行地点兵点將，喊上厂里的资深技工们开会，商討对策。
    包装暂时还没著落，但是盘铺子的事情倒是进展得颇为顺利。
    苏渺和苏元正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店里，还別说，谭老板的行动力还真是强。
    才一天的功夫，整个铺子的墙面和顶部都已经重新粉刷得焕然一新，原本地上那几个坑洼之处也都填补得平平整整，让人看著心里舒坦极了。
    谭老板热切地说：“两位苏老板，你们看看满意吗？该弄的都弄好了，晾个几天，等墙壁和地面干透就行了。”
    铺子就这么巴掌大点儿地方，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完，苏渺和苏元正都挺满意的，反正现在还没急著开业，能晾一段时间也正好。
    苏元正说：“谭老板，这铺子我们看著没什么问题了，那就签合同吧。”
    “好好好！笔和红泥我都带了，就用你们擬的那份合同吧！”
    在双方交易意愿很强的情况下，流程一般都能走得很顺利。
    签了合同之后，他们一起来到了对面的银行，苏元正取出约定售价的一半款项，交给谭老板。
    谭老板核对金额无误后，写下收据，剩余的款等过户完成之后再付。

 第488章 新封口机

    这样子在银行直接交易的形式，在现在很常见。
    主要是因为匯款比较麻烦还时间，提著巨款在外头又存在安全隱患。
    相较之下，在银行內完成交易，既便捷又安全，成了同城大额交易的首选。
    仅仅两天的时间，店铺的所有手续便已顺利办妥。
    里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自然无需担心小偷光顾。
    苏渺把钥匙给了胖舅舅公司的员工，让他们每天帮忙开门散味，下班的时候再把门关上。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苏渺和苏元正就要出发去京城了，她觉得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奶茶店还没开起来，升学酒要摆，她还想在临行前去看望一下吴三爷。
    毕竟，她能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和吴三爷有著密切的关联。
    好在升学酒不用她操心，父亲会安排好一切，她只要出场后一直笑著说谢谢就行了。
    当天巷子里是热闹非凡，苏家来这边开店定居三年了，口碑极佳，平日里与邻里关係也很亲密。
    大家都真心的为苏渺高兴，就像是送自己孩子去上学似的。
    虽然苏元正提前通知了不收封包，但没人是空手来的，或多或少都送了礼物，这也是人情世故。
    忙完了邕城的升学酒，还需要回苏家村摆一场。
    苏渺也打算趁著这次回去的机会，绕道去看望吴三爷。
    就在苏元正准备打电话回去和亲戚商量的时候，包装厂先一步打来了电话。
    他们已经按照苏渺的要求，成功製作出了奶茶杯，同时还配套研发出了热压封口机，並邀请苏渺父女二人在方便的时候前去查看成品。
    哎呀！天大地大，赚钱最大，苏家村的升学酒得先缓缓了，奶茶店是头號要紧事。
    苏元正开车带著苏渺直奔市郊的包装厂，四个轮子就是快，加之路上车辆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包装厂的谢经理看到苏渺父女二人前来，满脸笑容地快步迎上前去，兴冲冲地將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他在办公桌上拿起一个已经注水並封好口的奶茶杯，用力地上下顛倒晃动著，乐呵呵地说：
    “看看！是不是跟你们想要的效果一样？我们按著你给的图纸做的，封口之后完全不会漏水，是直筒的一次性塑料杯，开口处略宽一些。”
    说著，他又拿出一根粉色的粗吸管，用力地戳进了封口，然后拿著杯子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层封口不漏水，却不厚，做得薄，这大吸管用力一戳就插进去了，看~拿著走来走去，真瀟洒。小苏老板，你想要的是不是这种呀？”
    苏渺看著眼前的奶茶杯，满眼的喜悦，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和我想要的一模一样！你们连图样都已经印好了？”
    杯体上倒是很简单，就是乾净透明的塑料材质，只在封口盖上印上了苏记食铺的標记。
    虽然样式新颖独特，但看上去並不显得过於高档奢华，反而透露出一种亲民的气息，让人感觉普通大眾都能够轻鬆消费得起。
    谢经理骄傲地说：“那当然，做事做全套嘛！不止图样，我们连封口机都改好了！不用专门去跟机械厂订做了。”
    苏渺听后，不禁感到十分好奇地问：“你们还能做机器呢？我一直以为你们只专注於生產包装类產品。”
    谢经理满脸兴奋，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其实，原本我们公司並没有製造机器的业务。那不是要给你们定製嘛，我们公司的技术师傅们全体出动，召开了专项会议。
    经过反覆研究和调试，最终通过调整现有机器的参数，成功製造出了符合要求的奶茶杯和封口膜盖。
    我们公司本身就有小型的热压机啊，师傅们在创新过程中，通过对零件的拆卸和组装，硬是打造出了一台全新的，符合你要求的热压封口机。
    这件事是给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个人都在说，说不定以后我们就可以开展新业务了！”
    看著谢经理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苏渺和苏元正也不禁对那台热压封口机充满了期待。
    苏元正是因为没见过，想要看到新鲜事物，苏渺则是想看看，这个机器是否真的能做得和自己提出的要求一样。
    “谢经理，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封口机吗？”
    谢经理听闻苏渺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那肯定可以啊，这就是为你们量身定做的，二位请跟我来！”
    说罢，他便转身带著苏渺和苏元正快步走出办公室，朝著车间的方向走去。
    一进入车间，嘈杂的机器声便传入耳中，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著，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谢经理將父女俩带到车间的一角，一台崭新的热压封口机映入眼帘。
    这台机器外观看起来有些简陋，机身是用简单的金属框架搭建而成，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它在苏渺眼中的吸引力。
    哇塞！这就是她想要的呀!
    除了有些简易之外，大致构件与她描述的是差不多的，现在的技工师傅们是有真本事的实干家啊！
    谢经理走到封口机旁，轻轻拍了拍机器，介绍道：
    “这就是我们师傅们齐心协力捣鼓出来的热压封口机。
    主要是按著小苏老板的功能描述和图纸做的，虽说没有百分百復原，但是功能方面应该是差不多的。”
    说著，他拿起一个准备好的空奶茶杯，向苏渺和苏元正展示起热压机的运作。
    已经做好的封口盖连在一起呈长条状卷在机子里，谢经理將奶茶杯放在机器的托盘上推到热压口下，这时上面的封口盖刚好对准杯口，他拉下机子右侧的把手。
    “啪嗒”一声，加热元件精准地贴合在杯口与封口盖的连接处。
    谢经理笑著说：“只需五秒，五！四！三！二！一！”
    读秒结束后，谢经理將把手退回原位，几秒钟后，加热元件上升，谢经理拿起封好口的奶茶杯，递给苏渺，笑著说：
    “两位老板，你们瞧，这封口严严实实的，绝对没问题。而且这机器操作简单，工人们稍微培训一下，几分钟就能上手。”

 第489章 联合专利

    苏渺接过奶茶杯，仔细地端详著封口处，只见封口紧密牢固，严丝合缝。
    她又试著用力晃了晃杯子，一滴水都没有漏出。苏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谢经理说道：
    “谢经理，你们真的太厉害了！这台机器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我非常满意。”
    苏元正在一旁，从机器展示开始便看得目不转睛。
    此刻更是抑制不住內心的讚嘆，不禁对这些工人师傅们的手艺竖起了大拇指，感慨道：
    “真是高手在民间啊，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连机器都给造出来了，这效率和手艺，让人不得不服。”
    谢经理听了两人的夸讚，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还得感谢小苏老板给我们出的难题，让我们有机会突破自己。”
    “谢经理，那这台封口机你们卖什么价格呢？” 苏渺將奶茶杯轻轻放在一旁，神色认真地问道。
    谢经理搓了搓手，笑道：“关於这个，我们还有事情想要和小苏老板商量一下，我们回办公室慢慢聊吧。”
    回到办公室，谢经理亲自给两人泡了茶，待两杯茶稳稳地放在苏渺和苏元正面前，谢经理坐下，进入了正题。
    “小苏老板，是这样啊，这台新制的封口机造出来之后，我们整个厂子都很高兴啊。
    以前我们都是的机器都是需要从外头购入的，这是我们自己生產的第一台机器。
    虽然只是一个便捷的小型机械，但也是我们跨出的第一步，意义非凡吧。
    所以，我们厂想联合小苏老板一起把这台机器申请专利。”
    苏元正对专利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在他的认知里，那些专利似乎都是和高精尖科技掛鉤的东西，於是问道：
    “这个机器也能申请专利吗？以前不是也有热压封口机了吗？”
    “可以的可以的，虽然我们这台小封口机和之前的封口机运用的是同样的原理，但是在形状、结构和针对性上有升级，我们还採用了分体式热压，是可以去申请专利的。”
    谢经理连忙解释，身体微微前倾，神色专注。
    苏渺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你们是想申请实用新型专利吧？”
    谢经理两手一拍，夸讚道：“不愧是状元啊！知识面就是广，连这个都知道。
    85年的时候有的这个实用新型专利，它和发明专利不同，对创造性要求不太高，而实用性较强，对机械的改进也適用。
    虽然他的保护期限只有10年，但是申请门槛相对较低，审批很快。
    因为这个是根据小苏老板你提出的概念做出来的，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苏渺微微点头，心里快速盘算著。
    申请专利固然是好事，可一旦申请成功，后续会涉及到诸多问题，比如专利的维护费用、与包装厂的利益分配。
    苏渺神色温和，客气地说道：“虽然这个机器的基本原型是我提的，可也是靠你们师傅们的智慧和努力才把它做出来。联合申请自然是很好的选择，那后续的运用方面呢？”
    谢经理露出诚恳的笑容，说道：“这个我们厂子里已经商量过了，如果可以將专利申请下来。將来无论是我们厂子自己生產，还是给別人生產收到的专利费，我们双方都是五五分。
    申请实用新型专利，首先得准备好申请书、说明书、权利要求书、说明书附图以及摘要附图。像我们这封口机，说明书就得详细描述它的构造、工作原理，权利要求书要明確界定专利的保护范围。
    这些工作都由我们厂子去处理，我们只要签好协议，明確了权利和分配的划分就行。”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心里想：
    自己也快要去京城读书了，能做个甩手掌柜也是一件好事。况且这个封口机她原本並没有要申请专利，只是为了满足奶茶店的包装用途，这也算是意外收穫。
    於是她点头同意：“好，那就这么定下，我们签协议，其他的交给你们全权处理，需要我配合的地方直接打电话就行了。”
    將包装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奶茶店就正式进入了筹备。
    先是奶茶店的布局，纵深四米的铺子一分为二，前面是接单柜檯，后头是操作间。
    两部分相通的门用帘子挡著，让人不能看到里头，保证了操作流程保密性。
    前面的接单柜檯设计成了7字型，柜檯侧边巧妙地留出空间，摆得下一排凳子。
    虽说空间不是非常宽敞，但也能为等待奶茶的客人提供一处休息的小角落。
    铺子整体没有什么复杂的装修，整洁明亮是主基调。
    苏渺特意挑选了一些充满创意的小物件做点缀，比如墙上掛著的可爱奶茶杯涂鸦画、柜檯边摆放的小巧绿植等。
    看似隨意，实则別出心裁，也为整个店铺增添了几分温馨与活泼。
    门头的招牌简洁明了，上面写著 “苏记珍珠奶茶” 几个大字，字体设计得圆润又醒目。
    后头还画了一杯插著吸管的珍珠奶茶，仿佛隔著招牌都能闻到奶茶的香甜。
    右下角则印上了苏记食铺的標誌，將新店与自家品牌紧密相连，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因为煮奶茶的需要，苏渺买了一个燃气灶，这是苏记第一个燃气灶，现在店里都还是在用土灶的。
    毕竟土灶炒大锅菜是真的香，而且滷味需要很长的时间，烧柴能大大节约能源成本。
    而父女俩即將要去京城了，后院的冰箱也閒置了下来，刚好搬来这里用。
    可以为牛奶和小料保鲜，也可以做冷饮，大夏天的谁能抵挡得住冷饮的诱惑呢？
    奶茶店的员工可以在店里抽选，苏渺將奶茶店的日常工作和大伙说了，先让大家自愿报名。
    然后在报名的人员中，选出了两个资深的员工，而她们调岗后的空缺，店里再进行招聘补充。
    因为目前市面上还没有奶茶店，这涉及到奶茶的具体製作方式，所以这两位员工也签署了竞业协议。
    她们的底薪不变，但是每个月，会根据奶茶店的经营情况，发放相应的奖金。

 第490章 珍珠圆子

    奶茶作为消遣类的饮品，店铺的开门时间並不需要太早，员工10点钟到店准备物料，11点正式开门就行。
    苏渺去和奶厂谈了合作，试业阶段每天先订20斤牛奶，后续再根据实际需求增加订量。
    奶厂的配送师傅，每天上午10点直接將鲜奶送到店里，店员收到后会马上將其放进冰箱保鲜。
    牛奶变质得快，为了保持奶茶的口感，苏渺放出的標语是现点现做的。
    虽然会增加一点客人等待的时间，但是在美好的口感面前，那几分钟根本不算什么。
    茶水和小料可以提前煮出来，有客人点单的时候，再从冰箱拿出牛奶来进行加热和撞茶。
    此时，燃气灶的便捷性就凸显出来了，在很短的时间內就能把牛奶热好。
    夏天，大多数客人都喜欢喝冷饮，调好奶茶装杯之后，奶茶的温度其实已经降下来了，再往里头加几块冰块，封口后摇晃几下，奶茶就变冷饮了。
    不过，冰块融化后，会將奶茶原本合適的浓度冲淡。
    所以在接单时，店员会询问客人是喝热饮还是冷饮。
    如果客人要冷饮，店员在热牛奶时，会加入一点点熊猫牌炼乳，这样就能保持每一杯奶茶都是香浓的。
    奶茶和小料的製作並不复杂，仅仅两天时间，两名员工就学会了。
    目前定的奶茶有两种口味，一种是绿茶底，一种是红茶底，两种是不一样的风味。
    小料有珍珠，红豆和凉粉。
    这种“珍珠”是用木薯粉和红做的粉圆，之前她煮奶茶和嘉音一起喝的时候没有做过这个。
    因为她前一世虽然喝到过，也听说过它的做法，但是没有自己动手做过，还是在之前过年閒暇的时候才捣鼓出来的。
    苏渺指导店员將红放入清水锅中煮，化开並煮沸后倒入木薯粉中。
    “梦姐，红水就按照我刚才说的比例来煮，一定是煮沸的状態马上倒进去。
    而且水要一次性倒完，不要分批，一边倒一边用筷子搅合，儘量让木薯粉都吃到水。
    好的，到这个样子就可以把粉团放到案板上揉了，一定要把它揉匀。”
    苏渺看著梦姐卖力的揉糰子，突然想到上一世在宿舍的趣事。
    那时候，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珍珠奶茶店，和在茶餐厅喝的港式奶茶不同，那家是一对年轻的台湾夫妇开的。
    当时奶茶在台湾已经流行好几年了，但才刚进入內地不久。
    她犹记得招牌上写的是台湾珍珠奶茶，但是菜单上写的確实“波霸”奶茶，这个“波霸”就是指这个“珍珠”粉圆。
    她们宿舍几人一度非常迷恋喝奶茶，咬这个q弹甜软珍珠，还排了个表，隔一天派一个人骑车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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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来二去，就和老板夫妇熟了起来。
    据他们所说，其实最开始的“珍珠奶茶”，那个珍珠並不是指里面的粉圆。
    他们都管这个粉圆叫波霸或者qq，而那个“珍珠”最初是指奶茶摇动时形成的气泡。
    宿舍几个女生喝了半个月，突然有天，一个舍友上完了选修课后，著急忙慌的跑回来。
    进门就气喘吁吁的说：“今天的珍珠奶茶还没买吧？”
    另一位舍友奇怪的说：“还没，怎么了？你要自告奋勇去？”
    她喝了口凉水，缓了缓，说道：“不是啊！我今天上课的时候听到有同学在说，那个珍珠奶茶里的珍珠啊！是塑料做的！”
    其他的舍友都是大吃一惊。
    “啊？塑料？怎么可能嘛，你听谁说的。”
    “我也不认识，就是坐在我后面的同学，好像是金融系的。
    她说隔壁学校有人天天喝，就喝出问题了，一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肠子里全都是那个珍珠，都完整一颗一颗在那一点都没消化！”
    “不是，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我们喝了这么久也没见著出什么问题呀，而且那珍珠也没有说很硬，嚼一嚼也是会碎了，不可能还一颗颗完整的在肚子里呀。”
    带消息回来的舍友挠挠头，纳闷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要我说，可能是得罪谁了，被造谣的吧，亏得你是高材生呢，还信这个？”
    传消息的舍友还是有些疑虑，说道：
    “她们说得可真了，连是什么时候送去医院的，去的哪个医院都说得清清楚楚，就像是亲眼看到似的，谁听了心里都会犯嘀咕嘛。”
    今天是轮到苏渺去买奶茶，於是她说：
    “要不一会儿去买奶茶的时候我问问老板吧，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舍友惊讶地说：“啊？你直接去问啊？即使是真的他们也不可能承认啊，要不我们还是別喝了。”
    “就直接问唄，没事，我们是消费者，对商品有疑虑问一问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即使是给罪犯定罪，也还要让他申辩几句呢，何况现在也只是听別人閒说几句而已。”
    “那……那你去吧，要是真没问题，我们还能继续喝，確实挺好喝的，你可別说是我传的话啊，要不以后该不卖给我了。”
    苏渺下午骑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自行车来到奶茶店，正瞧见老板夫妇俩愁眉苦脸的做著奶茶。
    “老板，帮我做四杯奶茶，一会儿带走。”
    “誒！好嘞好嘞！今天人不多，很快就能弄好。”
    苏渺看了看店里，等待的人寥寥无几，比平时少了大半。
    於是她试探性的问：“老板，今天人確实是比较少，是不是因为学校搞运动会，同学们都没来？”
    “唉，我们也不清楚耶，这几天突然来的人就少了，你们隔壁学校不是昨天才开始开运动会的吗？”
    苏渺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把听到的事问出了口：“老板……我觉得这可能和学校里现在流传的一个说法有关，就是……”
    奶茶店老板听完后，脸色瞬间就被气得涨红：“什么！到底是谁这么说了啦！什么塑料呀！塑料怎么给人吃了啦！！！真是太过分了！”
    说罢，和老婆一人一边，拉著苏渺就进了他们的操作间。

 第491章 开奶茶店

    想起往事，苏渺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就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知道了“珍珠”粉圆的製作方法的。
    当时她回去之后將这件事情告诉了同学们，但是风吹得实在太大，还说得那么真，大多数人也还是半信半疑。
    直到那家奶茶店的老板，为了彻底打消眾人的疑虑，主动联繫食品监督局的工作人员，邀请他们前往店里进行全面检查。
    后来食品监督局帮忙开具了食品符合安全標准的证明，这才让这场风波渐渐平息，大家悬著的心也都落了地。
    “渺渺，你笑什么？是不是我的手法不对？”
    梦姐的问话將苏渺叫回了神，她看了看已经揉好的粉团，连忙点头：“揉成这样就行了的。
    接下来趁热把粉团擀开，切成长条，再切成小粒，用手搓成小粉圆，如果粘手的话可以撒一些乾的木薯粉。
    我们一起搓吧，它现在有温度的时候软和有操作，一会儿凉了干了，就不好搓圆了，还容易乾裂。
    所以平时做的时候最好两个人一起做，如果实在做不及有些干了，就在手心沾一点水。”
    三个人手脚麻利地搓起了圆子，一开始，店员们的动作还有些生疏，粉圆的形状也是五八门。
    有椭圆的，有扁扁的，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十几分钟后，两人动作愈发熟练，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粉圆在她们指尖诞生。
    “珍珠”做起来还是挺费工夫的，所以不必每天都做新的。
    三天做一次就行，每次多做些，留好当天用的，其余的密封好，马上放进冰箱的冷冻层冻住。
    第二第三天可以直接拿出来煮，这就很节约时间了。
    煮“珍珠”的时候也有些讲究，锅里的水量一定要充足，一碗“珍珠”起码要配10碗的水比较好。
    而且不能用太小的锅，不然放的『珍珠』太密集，煮的时候容易粘锅，到时候里面糊味会直接影响到“珍珠”的口感。
    用大火將水煮沸之后，再將珍珠放入沸水中煮，等“珍珠”浮上来转为中火，继续煮。
    中途需要隔几分钟搅拌一下，以避免“珍珠”受热不均或黏在锅底。
    10分钟后就可以熄火，盖盖子再闷10分钟，这闷的过程也很关键，能让其更加软糯q弹。
    闷好之后用清水冲洗，然后用適量的水泡著。
    虽然“珍珠”在製作的时候已经加入了红，但是甜度还是不够的，所以用水泡著既可以保持珍珠的q度，也可將甜度给蜜进珍珠里面。
    忙碌了一番后，她们將明后两天开业要用的“珍珠”都做好了，大部分冻进冰箱里。
    为了確保口感和流程顺畅，她们还煮了一些让大家试喝，並熟悉封口机的操作。
    封口机的操作其实很简单，但是要把握好压口的时间。
    时间短，口子没封严实，时间太长，封盖又会融坏，也会漏。
    关於这个问题，苏渺和厂子提过建议，能不能提高自动化，比如下压后自动加热自动断电。
    当然，这个就留给技工师傅们去研究了，目前只要封口时自己数数就行。
    她们做了好多杯奶茶，带回店里给员工们试喝，大家都非常喜欢。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q弹软糯的“珍珠”在口中跳跃，连平时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杨浩大叔也觉得不错。
    杨浩细品了品，点头道：
    “我平时是不喝水的，这个真不错。首先没有这么甜，牛奶的味道很香，但又不全是奶味，还有茶味综合进去。
    不过可能我不喜欢吃零嘴，所以不爱嚼这个丸子，如果光是这个饮料的话，我觉得自己也会去买。”
    梦姐一听，忍不住笑道：“浩哥，你可真不识货，做这个丸子比做奶茶还麻烦，工序复杂著呢，你倒是不喜欢这个。”
    杨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可能我年纪大了，不爱吃零食了。”
    苏渺笑著点头说：“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很正常嘛，有的人喜欢配小料，享受那种丰富的口感层次，有的人喜欢纯喝奶茶，追求纯粹的奶香与茶香。
    有的人喜欢红茶底，觉得醇厚浓郁，有的人喜欢绿茶底，偏爱清新淡雅。
    在我们能力范围內，都儘量按照客人的需求来製作。
    如果不加小料的话，要比加小料的便宜两毛钱，这样也能满足不同顾客的消费需求。”
    定价是苏渺和苏元正，仔细核算了成本后定下的，包括原材料、人力、店铺购入等各项开支。
    经过商量，目前每杯珍珠奶茶的定价为1.3元，纯奶茶是1.1元。
    对於饮品来说，这个价格並不便宜，甚至可以说有些贵的，能顶一顿饭钱了。
    但是他们用的是正儿八经的鲜奶，品质有保障，本身成本就高。
    而且物以稀为贵，现在邕城以这个形式卖奶茶的就她们家，市场上没有太多竞爭对手，价格自然可以定高一些。
    况且，苏渺在邕城做了三年生意，摸透了这里的市场行情，对邕城人民的消费水平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经歷过 “饿狠了” 的艰苦年代，如今生活水平提高起来，大家手头宽裕了，相对於穿戴，很多人更捨得在吃喝上钱。
    第二天开业，苏渺和苏元正一大早就带著两个店员去做准备了。
    他们用彩色的绸带和气球精心布置了店铺，还將写著介绍和价格的大海报贴到木架子上，放置在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门头上拉著喜庆的红色横幅，“开业前三天，买一送一” 的字样格外醒目。
    今天的分工是苏渺和苏元正，在店门口发传单拉客，两个店员接单做奶茶。
    到了十点半，店里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响亮的鞭炮声响起，瞬间吸引了路上行人的注意。
    这时，胖舅舅公司的四五个员工也从楼上下来了。
    一个销售组长说：
    “两位苏老板！恭喜！恭喜！生意兴隆！我们潘老板特地吩咐了，让我们下来给店里撑撑场面。
    你们看，这几个都是我们的销售精英！让他们去拉客，肯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第492章 步入正轨

    苏渺和苏元正连忙向胖舅舅的员工们道谢，脸上洋溢著感激与喜悦。
    销售精英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分散到街道的各个角落，凭藉著丰富的销售经验和热情的態度，向过往的行人极力推荐这家新开的奶茶店。
    销售组长眼尖，一眼看到几个穿著时尚靚丽的女孩正有说有笑地逛街，她们青春的气息格外引人注目。
    组长立刻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去，一边递上传单，一边绘声绘色地介绍：
    “几位女同志，快来尝尝我们店的珍珠奶茶，开业买一送一，珍珠都是手工製作，q弹有嚼劲，奶茶也是用新鲜牛奶和上等茶叶调配的，味道非常好啊！”
    女孩们接过传单看了起来，其中一个留著齐肩短髮、眼睛大大的女孩一脸好奇，歪著头问：
    “珍珠奶茶？那是什么？是喝的？”
    “对对对，是用鲜奶和茶配成的甜口的饮料，里面还有软软糯糯的红丸子，特別香！店铺就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
    “行呀，反正我们也是来逛街的，就过去看看。”
    在销售们往这边带人到时候，苏渺和苏元正也没閒著，为到店的客人详细的介绍著这新颖的饮品。
    苏渺还从包装厂定製了一次性的小杯子，刚好是一口的量，每杯还放上一颗“珍珠”，用托盘端出来给大家试喝。
    有免费的饮料喝，大家的热情更高了，那一口下去，还真就欲罢不能了。
    那几个女孩子也尝了尝，那个短髮女生对同伴说：
    “真的好好喝，我本来就爱喝牛奶，这比牛奶还要好喝！我想买一杯，你们要不？”
    另一个扎著马尾辫的女孩眼睛盯著杯子里的珍珠，兴奋地说：
    “要啊！这个黑黑的就是珍珠吧？我好喜欢这种糯糯的东西。”
    还有一个女孩精明地算著帐：
    “现在不是买一送一嘛？正好我们四个人，只用两份的钱，太划算了。”
    说著，她们兴高采烈地走进店里点单，她们的举动带著连锁反应，让其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一个小朋友试喝之后，晃著爷爷的手说：“阿公，我也想买一杯嘛！”
    阿公看了看传单上写的价格，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些犹豫，一块三啊…… 这价格可不便宜哦。
    他蹲下来对小孙儿说：“明明啊，这个有一点贵哦，阿公去买瓶牛奶，回家帮你放进去煮好不好？”
    小朋友不愿意，撅著嘴说：
    “不嘛！不嘛！瓶装的甜牛奶和酸牛奶我都喝过，和这个是不一样的，而且我就要吃里面这个黑黑的珍珠嘛！”
    见爷爷还是一脸的肉痛，机灵的小朋友眼睛一转，说道：
    “阿公，我刚才听那个姐姐说，开业前两天是买一送一，以后可就没有了，我们现在买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爷爷被他这古灵精怪的说辞逗得哈哈大笑，无奈地轻轻点了点小朋友的鼻子，说道：
    “买的没有卖的精，你还真以为能占到便宜呢。好吧好吧，那就买两杯吧。”
    看到铺子开始排队，苏渺也进店里加入了做奶茶的队伍。
    现在客人多，不用一杯杯的煮，一次煮几杯的量再分装，能节省不少时间。
    爷孙俩的奶茶做好了，苏渺微笑著问：“阿公，这两杯奶茶是带走喝还是帮你们插管现在喝呢？”
    “一杯现在喝，一杯带走，我要带回去给我儿子儿媳喝。”
    苏渺贴心地提醒道：
    “好的，阿公，因为我们这个是用鲜奶做的，所以不能久放哦。
    两个小时內是最好喝的，超过六个小时就有变质的风险，我们在瓶身有印上注意事项，您回去儘快喝哦。
    还有里面的珍珠比较滑，小朋友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呛住了。”
    阿公连连点头：“好好好，明明啊，我们赶紧回家去吧，让你爸妈下班回来也喝上新鲜的奶茶。”
    刚才还闹著不肯回家的小孙儿，现在手里拿著美味的奶茶，心满意足地被爷爷拉著回家了，一边走还一边开心地吸著奶茶。
    来点单的客人源源不断，如同潮水般涌来，很快就到了 1 点钟。
    苏渺忙得不可开交，却惦记著义务来帮忙的销售组和自家父亲和店员没吃中餐。
    她抽空到楼上胖舅舅的公司，借了电话打回店里安排送餐。
    只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裕哥就风风火火地送了盒饭过来。
    苏渺找到销售组长，一脸感激地对他说：
    “杨组长，真是辛苦你们了，忙活了几个小时都错过了午餐时间。
    我让店里送了滷味饭过来，我还提了一些奶茶上去，快招呼大家回公司吃饭吧。”
    杨组长招呼了自己的组员回公司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著回应：
    “自从在另一个点建了厂子和仓库，我们这里的就只作为行政办公和我们平时的歇脚点。
    因为经常在外面跑，公司里没什么人，所以把做饭阿姨调到外头去了，我们也是很久没有吃上你们家的滷味了。”
    苏渺连忙说道：“今天多亏了有你们帮忙，我让我哥把分量加得足足的，你们慢慢吃~”
    销售精英去吃饭了，客流量稍稍也缓和了下来，苏渺和父亲、店员们也轮流吃了饭，然后一看小料，发现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梦姐说：“渺渺，没想到来的客人这么多，小料和牛奶都用得差不多了，照这样一个小时就要全卖光了，我们再重新煮吧，可是没有牛奶了怎么办？”
    苏渺想了想，说：“我打电话再买20斤牛奶，如果送奶师傅没空的话，可能要辛苦爸爸跑一趟了。
    其他小料我们现在就抓紧时间煮吧，就和今天早上煮的量一样就行。”
    下午，销售们要去跑业务了，虽然他们离开了，但奶茶店上午的热闹场景已经在周围传开，还是吸引了源源不断的客人过来。
    在四点钟的时候，所有的奶茶和小料就正式售罄了。
    之后，经过几天的营业，优惠期过去，客量也逐渐趋於平稳。
    分析了每个时间段的进客量后，苏渺將奶茶店的营业时间进行了调整。

 第493章 出乎意料

    上午到店的客人是比较少的，到了下午逐渐增多，晚上来市中心逛街的人也多，且更捨得消费。
    那么，在目前只有两名店员的情况下，苏渺捨弃了上午的营业时间。
    每天中午，两个员工可以先到总店吃饭，1点钟到店准备，两点开始营业。
    晚餐时间基本没有什么客人，她们可以趁著这个时间煮第二波小料，然后派一个人骑车回店里打包盒饭回来。
    包工作餐一直是苏记的福利，即便如今调到了奶茶店工作，这项福利也並未取消，只是过程稍显麻烦，但大家对此都没有怨言。
    现在大家晚饭吃得普遍较早，出门閒逛的时间也早。
    基本到了 7 点钟，奶茶店门口又开始排起了长队，一直到八点半，逛街的人会陆陆续续回家，这时候店员就可以开始闭店进行清洁。
    奶茶店已经开了一个星期，在苏渺和店员们的努力下，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
    目前店里每天可以卖出將近100杯奶茶，对於这么小的一个店面来说，营业额是十分可观的了。
    也体现出，邕城人民对於好吃好喝的追求，即使是不便宜的饮品，两人凑著喝一杯也要买。
    苏渺算了算，照这样的话，一年的时间也差不多能把买铺子的钱赚回来了。
    她和父亲已经开启了离邕的倒计时，进京的车票已经买好，也提前告知了嘉音他们的行程。
    嘉音让他们放心过来，什么都不用管，下了火车的一切事宜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剩的时间不多了，苏渺和苏元正还要回苏家村办升学酒。
    和平时搭班车和坐顺风车不同，这回苏元正是开著小汽车回的村，车子刚一进村，便瞬间掀起了一阵狂潮。
    村人们围著夏利，转著圈的看，纷纷感嘆苏元正家真的是发达了。
    在邕城开店开厂，如今还开上了小汽车，女儿更是考上了状元，即將去最好的大学读书，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村民们口中热议的话题。
    甚至有些外姓的村民，还聚在一起商量著要去请先生来看看苏渺爷爷墓穴的风水。
    揣测是不是选得十分精妙，才使得苏家如此兴旺，他们也想著照著找一个差不多的地方，把自己家的老祖迁过去，盼著能旺一旺自家运势。
    当然，这些村民们的计划，苏渺丝毫不知，此刻的她正在升学宴上，脸上堆满了笑容，却渐渐笑得有些僵了。
    在村里，升学宴可不只是简单地摆场酒席。按照规矩，得先祭祖，告慰祖先家族又出了人才；还得拜山，祈求祖先庇佑。
    就连村里的晒穀场都被徵用了，全族同庆这一喜事。
    苏渺作为这场盛宴的主角，从早上一睁眼便开始忙碌起来，祭祖仪式中她神情庄重，拜山的路途上她翻山越岭，从村头到村尾，从山上到山下，一整天都马不停蹄地转个不停。
    七叔公今天又是红光满面了，穿著苏渺孝敬的新衣服， 一句话念了一整天：“状元啊！我们老祖宗也是状元！如今我们苏家又出了个状元！以后一定重拾荣光！！”
    那激动的神情，仿佛苏家的辉煌已经近在眼前。
    忙活了整整一天，苏渺回到房间，只觉浑身疲惫不堪，一头栽到床上便沉沉睡去，再睁眼时，已经是次日上午 10 点了。
    她起床梳洗完毕，吃了早饭，就和父亲一起去吴家村。
    与之前来的时候路途曲折不同，这次苏元正开著车，一路顺畅，很快就来到了吴家村的村口。
    苏渺看著开得好大的村口，不禁开口说道：
    “爸，我记得前两年来的时候这个杂草丛生的，不仔细看都找不到进村的入口，现在好像是修路了。”
    “是啊，而且那时候好像吴家村的人很少似的，我们进村之后就看到了几个人而已。
    你看，现在树下有这么多人围著聊天呢，跟我们村没什么区別。”
    苏渺心想，何止是人多了，整个村子的氛围都焕然一新。
    那次来的时候，觉得整个村都死气沉沉的，透著一股压抑的气息，现在那股诡异的气氛似乎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勃勃。
    之前是苏元正的前工友吴达旺引荐的他们，所以这次他们也选去了吴达旺家。
    吴达旺家里村口很近，苏元正將车停在院子门口，和女儿一起去敲门。
    但是敲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开门。
    他们开车进村已经引起了不少村民的好奇，这时，一个村民走过来说：
    “你们找阿旺啊？我是他邻居，今天是他老丈人的生日，一家三口都去隔壁村娘家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
    听闻此言，苏渺和父亲相视一眼，看来今天是见不到吴旺达了，无奈之下，只能直接去找吴三爷了。
    吴三爷的家在村子深处，位置七拐八拐的。虽说父女俩大致还记得一点路，但苏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向这位村民询问：
    “谢谢叔叔，请问吴三爷家是顺著这条路走吗？”
    村民脸上浮现疑惑，点点头说：“是这条路没错，但是吴三爷已经去世了呀。”
    “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看著父女俩惊讶的神情，村民只当他们是听说过吴三爷的威力，上门来求办事的，於是说：
    “上一年就不在了，你们不知道？那你们这次可是要跑空了，他家里没人能接下他的本事。”
    苏元正点了点头，道谢说：“谢谢同志，我们之前得了吴三爷的庇护，今天是来感谢他的。即使他不在了，我们去上一柱也是应该的。”
    村民瞭然的点了点头，感嘆道：“吴三爷20岁出师，帮不少人看过事，能像你们这么有心的但是不多见。
    你们就顺著这条路往前走，走到一棵枯树前，转向左边的岔路。
    再往前走到一个鱼塘，再选左边的岔路，一直往前就到了。
    村里路窄，车子是来不过去的，我建议你们就停车在这里吧，村里人不会碰的。”

 第494章 天道人道

    父女俩向热心村民道了谢，目光顺著蜿蜒曲折的小路望去，那条小路確实狭窄很难通车。
    於是决定听从村民的建议，將车停在吴达旺家院门口。
    两人提著满满当当的礼品，朝村民指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微风轻拂，带来田野间泥土与青草混合的气息，只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吴三爷的家。
    与上次来时相比，吴家的院子也是焕然一新。
    虽然院子的建筑外观並没有实质性的改变，却让人感觉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院墙下种著一排草，外头也新种了两棵小树，驱散了之前的阴冷。
    场景和之前如此的相似，吴三爷的曾孙依旧在院门外蹲著，专注地擼猫。
    两年的时间他长高了不少，原本瘦弱的身形也长了些肉肉，脸也变圆了，脸色红嘟嘟的看著很健康。
    那只异瞳黑猫，在阳光下愜意地趴著，皮毛油亮顺滑。
    它瞧见苏渺父女后，不再有上次的警觉，原本竖起的耳朵此刻放鬆地耷拉著，尾巴轻轻摆动，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那叫声软糯悠长，似乎是在和久违的老朋友亲昵打招呼。
    苏渺记得这个小朋友叫小森，她脸上掛著温和的笑容，走上前去，微微弯腰对他说：
    “小森你好，前两年我们曾经来过你家，请问你爸爸在吗？”
    小森抬起头，阳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稚嫩的轮廓。
    眯著眼，看了看逆著光的苏渺，隨后咧开嘴笑了笑，正在换门牙的他，有些漏风地说：
    “你们果然来了，跟我进来吧，我爸在家。”
    父女俩跟著小森进了院子，苏渺发现，院子里的变化比外头还大。
    不止新种了树，养了鸡，还布置了许多的草，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院子与以前相比，就好似一幅原本单调的黑白照片，被精心涂上了绚丽多彩的顏色，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你们稍坐一坐吧，我去喊我爸妈。”
    小森脆生生地说完，转身就跑进屋子里去了。
    爸妈？苏渺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之前听吴达旺说，吴三爷子嗣不旺。
    儿子儿媳二十多岁就不在了，孙子吴淼从小不会说话，孙媳妇生小森的时候难產而亡，小森也是从小孱弱。
    难不成吴淼再婚了？
    看著如今院里这般温馨的布置，还有小森健康活泼的模样，苏渺心里不禁猜测，想必是家里有了女主人的悉心照顾的缘故。
    不多时，吴淼从堂屋出来了，他面带微笑，双手快速打著手势，热情地和两人问好。
    小森坐到爸爸旁边，认真地给爸爸做翻译：
    “我爸向你们问好，说我祖祖去世之前交代过，你们还会再来我们家的，让我们请你们进院子休息喝茶。”
    苏元正礼貌地问道：“请问三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是病逝……”
    他的话语带著一丝关切与小心翼翼。
    “我祖祖是上一年过完年就去世了，不是生病，他安排好后事就在睡梦中去了。”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满是感慨，两人心中都在想，果然是有法力的人啊，能够如此安详地寿终正寢，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苏渺神色庄重，轻声说道：
    “之前多亏了三爷为我们家解困，因著准备要去別地常驻，原本想在离开之前来看望他老人家，没想到他已经不在了。
    不知三爷葬在何处，我们能否去祭拜一下他？表一下我们的心意。”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遗憾与敬意。
    小森一脸平淡地说：“我祖祖没有墓穴，仙逝后已经回归尘土了，他让你们不用再掛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小森声音稚嫩，但说出来的话却带著几分超脱。
    几人再聊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厨房端了绿豆粥出来招待他们。
    小森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介绍道：“这是我的新妈妈。”
    女人脸上带著温柔的笑容，向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吃了水，苏渺和父亲留下礼物就要回去了。
    临出门时，苏渺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小森，认真地说：
    “小森，这上面有我家的电话號码，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打这个电话。虽然我要去外地了，但我的家人会转告我。”
    小森收下名片，郑重地点头道：
    “谢谢姐姐，我祖祖说了，如果你留下电话，就让我把这个小铃鐺送给你。”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繫著的小铃鐺，金色的小铃鐺非常的小，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光芒，要凑到耳朵旁边才能听到细碎的响声。
    “你祖祖有说这个小铃鐺要掛在哪里吗？”苏渺好奇地问道。
    “隨意。” 小森简短地回答。
    “好的，谢谢你。”
    苏渺接过铃鐺，將红绳轻轻绕在手指上。
    父女俩走回吴达旺家取车，刚发动了车，就看见吴达旺骑著自行车回来了。
    后座搭著妻子，前槓坐著女儿，吴达旺咧著嘴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想起之前他说的丈人不让他去拜年的事，现在看来丈人显然已经接受他了。
    吴达旺看到家门口停著一辆车，满心好奇地往驾驶座看了看，看清是苏元正和苏渺后，吃惊地喊道：
    “元哥！渺渺！你们怎么来了。”
    声音中满是惊喜。
    苏元正熄了火，和苏渺下车，对吴达旺说：
    “今天想来看望一下吴三爷，先过来找你，你不在我们就直接去三爷家里了，没想到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元哥，渺渺，到家里来坐坐吧，我慢慢和你们说。”
    吴达旺热情地邀请道。
    在他的口中，父女俩听到了更多刚才不好问出口的细节。
    解了他们家的事后，吴三爷就彻底的封炉，不再接任何的事情了。
    同时身体也肉眼可见的衰弱下去，但是这个事情他不允许家里人到外面说，因为吴达旺是苏家的引荐人，所以才知道的內情。
    吴三爷的身体差了，但是心情却出奇的好，他曾经和吴达旺说过，他家的束缚就要被解开了。
    在离世前最后两个月他安排了很多的事情，包括自己家的，也包括村子里的，然后在一天午后，晒著太阳在院子里睡过去了。
    按照吴三爷的吩咐，吴淼將他的遗体火化，然后倒到村后的河里去了。
    在他去世后几个月，吴淼娶了新老婆，很快怀上了孩子。
    不久前，吴家诞生了一对健康的双胞胎，子嗣凋零的厄运似乎已经远去了。
    ……
    车子缓缓驶离吴家村，车轮扬起一些尘土。
    苏渺透过车窗，看著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村口小树，那棵小树在风中轻轻摇曳，似在挥手告別。
    再看了看手中的小铃鐺，心中五味杂陈，那铃鐺在她手心微微晃动，仿佛带著吴三爷的嘱託与祝福。

 第496章 长途臥铺

    “元叔，渺渺，快来坐，一会儿车到了，我把你们送上车再回去。”
    江锋毅把包裹挪开，招呼苏渺和苏元正过来坐。
    苏元正摆手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行李，我和渺渺一人一个背包，我再拖个箱子，容易的很。你回店里去吧，不用送我们上车，以后店里就辛苦你们了。”
    “元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我应该做的。那行，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吩咐，隨时打电话回来，我一定全力办好。”
    告別了江锋毅，父女俩便在一旁静静等候。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广播里传来检票进站的通知，人群瞬间涌动起来。
    他们隨著拥挤的人流走向检票口，检票员在前面，扯著嗓子大喊：“大家提前拿出车票，排好队，不要拥挤，一定要检查好自己的行李，別落下东西！”
    苏渺特意將双肩包背到了前面，紧紧跟著父亲，一步一步缓缓向前挪动。
    检票之后，穿过长长的通道，旅客们来到了站台。
    站台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火车还未进站，人都在焦急地张望著铁轨的尽头。
    苏渺观察了一下周围，旅客们神色不一。
    有的和他们一样轻装上阵，可能是去旅游的，脸上满是悠閒和期待。
    有的也许是去务工，拖著超大號的包裹和蛇皮袋，额头上满是汗珠，满脸写著疲惫与对未来的期许。
    还有一些带著孩子的母亲，紧紧地拉著孩子的手，生怕一不留神，孩子就消失在这拥挤的人群中。
    火车轨道像一条蜿蜒的巨龙，朝著远处无尽地铺展开去，仿佛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
    车站工作人员赶忙吹起哨子，示意旅客们往后退：“车要进站了！往后退，不能超过这条线！”
    然而，很多人都想抢在第一个上车，磨磨蹭蹭的，怎么都不肯后退。
    工作人员见状，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不要靠近行进的火车，这多危险，不知道吗？站这么近，一会儿被吸到铁轨上，哭都来不及！快点往后退！”
    好说歹说，偏要等到挨了骂，那些人才不情不愿地往安全线挪了挪，但仍踩著线，好似多退一步就吃了大亏似的。
    终於，远处传来火车沉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道绿色的身影缓缓驶入站台，车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著金属的光泽。
    火车停稳后，车厢门 “哐当哐当” 地打开，涌出一批神色疲惫的旅客，他们脚步匆匆，或急著回家，或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苏渺和苏元正隨著人流找到对应的车厢，每节车厢口都有两位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誒誒誒！往后排队，先等人都下车了你们再上。”
    等待上车的旅客们，眼巴巴地排著队，心里都清楚，要是里面的人不下车，他们的座位也空不出来呀。
    “好了，你们上车吧，车票拿在手上。”
    列车员站在车厢门口，一个一个地仔细检查车票。
    这既是为了杜绝逃票的事情发生，也是为了避免有人上错车次和车厢，確保每一位旅客都能顺利踏上旅程。
    遇到有些带著大行李的旅客，他们还会帮把手，將行李抬上去。
    苏渺和父亲的臥铺是在车厢中部，过道略显狭窄，两人小心翼翼地拖著行李前行。
    原本苏元正想买两个下铺的，想著活动方便。
    可苏渺却另有想法，让父亲买了连著的中铺和上铺。
    下铺虽然行动方便，还能在床下放行李，但是隱私性比较差，而且还经常会被別的乘客借坐，苏渺不是很喜欢。
    她喜欢窝到上铺去，看书睡觉做什么都能免受打扰，反正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行李需要放，自己手脚麻利爬上爬下的也没事。
    苏元正找到铺位后，身手敏捷地爬上中铺，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隨后將行李直接放到了靠车窗的一边，觉得女儿选的位置真不错。
    等他们都安顿好，他们的下铺也到了，那是一位头髮白、面容和蔼的老者。
    老者微笑著向他们点头示意，苏渺也礼貌地回以微笑。
    这个时候能坐臥铺的，一般家庭条件都比较好，或者是单位公派的，可以选择比较好一点的环境。
    与臥铺紧密连接的硬座车厢，此时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行李架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仿佛一座小山，让人看著都觉得有崩塌风险。
    三人的座位上，硬是挤著四五个人，大家紧紧挨著，动弹不得。
    等人上齐的时候，连过道都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人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闷热的空气里瀰漫著汗水的味道。
    隨著一声悠长的鸣笛声响起，火车缓缓启动，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演奏著一首远行的乐章。
    苏渺望著窗外逐渐后退的站台，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邕城的一切渐渐远去，而京城的新生活正在前方等待著她，不知道与上一世相比，她又会遇到多少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哎哟！热得鬼纹，差点上不来！”
    突然，一个大剌剌的女声响起。
    苏渺好奇地探出头往下看，只见一个身著的確良碎衬衫，年约四十的女子，正气喘吁吁地说话。
    她买的票是对面下铺的，也许是为了赶车，一路小跑，跑得浑身是汗，几缕头髮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现在正用手帕使劲儿擦著。
    下铺的老者招呼她道：“把行李塞到位置下面吧，天气热赶起路来就是会出汗的。把窗开大一点，坐下休息休息，一会儿汗就定了。”
    女子赶忙靠到窗边去吹风，此时火车刚起步，还在城区不能提速，但好歹也是有些微风吹进来。
    她舒了口气，直呼：“哎呀，可算活过来了，热死我了。”
    老者笑道：“既然有行程，最好还是早些出门嘛，莫不是你家离车站太远了？”
    “不是的，阿伯，我没晚出门，我是从上一站过来的。”女子一边擦著汗，一边解释道。
    “上一站？那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坐？” 老者满脸疑惑。
    “因为我没有买到直接从家那边去京城的臥铺，只能先坐硬座到邕城，然后再买了这里去京城的臥铺。
    到站之后想直接提著行李，从硬座车厢走过来的。没想到刚走到一半他们就挤上车了，我被卡著进退不得！
    乘务员说等人上来完了更难走，叫我乾脆先下车，从外头绕过来。
    嘿！下车也不容易啊！我愣是从窗口跳下去的，工作人员在下面帮我接著行李。
    我下去之后一路跑过来，这才在关门之前上来了！”
    女子一口气说完，满脸的庆幸。

 第497章 三天两夜（上）

    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听到后，说：“硬座那边这么挤呀？我还以为长途车没这么多人呢。”
    一位操著一口浓重方言的大叔，热情地接过话茬：“人多，中途那么多个站，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啊！
    挤得很，走一步都难，有些买了站票的，一上车就直接往別人座位下面躺，要占位置咧！”
    “啊？那岂不是在別人脚下了？这还要抢？”
    大叔瞅了瞅年轻男子，笑了笑，带著一丝调侃的意味：
    “一看你就是条件好，没坐过硬座更没买到过站票吧！躺別人脚地下至少还能躺著，要是站在过道，可能连坐下来的位置都没有。
    如果去得远，十几二十个小时，甚至两三天的，那要怎么熬哦！”
    和男子同行的女子看了看自己所处的臥铺车厢，虽然过道不宽，但至少一个铺位一个人，最多是大人带著孩子。
    没有安排站票的过来，所以並不算拥挤，心想幸好之前出差前她就要求要订臥铺，要不然她可撑不了几天几夜。
    下铺的老者缓缓说道：“我刚才看到有几个臥铺还是空的，乘务员说下一站才有人上。
    其实可以让一些身体不好的老人和孩子过来休息休息，到了下一站，別人上车了再让开嘛，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年轻男子扯开嘴角笑了笑，心里却极不情愿。
    他买臥铺票可了不少钱的，凭什么那些买坐票站票的能和他享受一样的环境，他巴不得车厢里都是空的，人越少他越舒服。
    乘务员倒是没有安排人来直接睡臥铺，不过確实带著几个老人过来了。
    臥铺走道旁有一排单人座椅和小桌子，是供旅客吃饭活动所用。
    乘务员將几个老人安排坐在空臥铺的对面座椅，说：
    “老人家，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臥铺我们已经整理好了你们不要睡，下一站等人上来了你们再回硬座车厢去。”
    几个老人，衣著朴素，看起来都是挺老实本分的，他们满是感激，连连点头道谢。
    因为早上起床比较早，苏渺感觉眼皮直打架，困意阵阵袭来。
    过了一会儿，等厕所开放了，她迷迷糊糊地去上了个厕所就回来，和父亲打了招呼，爬到上铺就睡觉了。
    再次醒来时火车依旧在行进中，苏渺看了看手錶，已经到了12点半的午餐时间。
    苏渺从上铺下来，和爸爸坐在床边吃盒饭。
    她才睡了一个小时，都还没有到柳州站呢，之后的几天，火车要一路北上，途经湖南，湖北，河南，河北几个省份，最终到达北京。
    途中，会在不少重要的站点停车，也能看到很多不同的风景。
    吃完饭后，她站在窗边消食，现在一路还是桂区特色的田园风貌。
    阳光洒在田野上，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绒毯。
    偶尔能看到几头水牛在水田里悠閒地吃草，农舍上升起裊裊炊烟，一幅寧静祥和园画卷。
    售货员推著小车过来售卖零食和饮料，叫卖道：“瓜子、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来，腿收一下了啊！”
    小推车上摆的商品种类还没有很多，且价格比较贵，售货员一般会在臥铺区多停留些时间，这里购买的人会比较多。
    还有一个原因是，硬座车厢太拥挤，小推车不一定能推得过去，那他只能用小挎篮装一些零食和八宝粥过去售卖。
    苏渺看著列车员熟练地在狭窄的过道中穿梭，觉得十分有趣，一会儿侧身避让乘客，一会儿又给乘客们拿商品。
    苏渺渐渐地又觉得无聊了，爬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补眠，下一次醒来就已经到桂市站了。
    再往前面就要出省了，从这里上车的人比前一站要多一些。
    人一多，难免又发生些摩擦和矛盾。
    隔壁车厢有人因为爭抢下铺下面放行李的位置吵了起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和一个中年妇女互不相让，年轻人认为自己先来，而且又是下铺，这个位置本就应该归他。
    中年妇女则说自己的行李比较多，需要更大的空间，年轻人太自私了，竟然一个人独占，应该分她一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
    周围的乘客纷纷投去不满的目光，有热心的乘客上前劝阻，但两人依旧爭吵不休，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列车员很快赶了过来，她耐心地劝解双方，一边安抚情绪，一边帮忙重新规划行李的放置位置。
    可是已经吵上了头的两人依旧不罢休，这大热天的火气大，隱隱有衝突上升的趋势。
    好在又赶来了一名列车员，他年纪较大的那位见惯这样的场面了，直接严厉地说：
    “都给你们安排好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准备开车了还要吵！想吵就下车去吵！不要妨碍大家！再不停下来我就要叫乘警过来了。”
    见状，两人才软了下来，按列车员的安排放置自己的行李，可嘴上还是念念叨叨地不肯认输。
    照这个样子，说不了几句肯定还会吵起来，老列车员指著他们说：“还不停？是不是还要说？谁还要继续说的现在就跟我出来！”
    话说到这，两人才老实的闭上了嘴。
    苏渺和苏元正对著的中铺和上铺之前是空著的，火车准备要关门了才来了两个男子。
    他们的行李也不多，一人提著一个黑色的行李袋，爬上座位之前，还很客气的和下铺的女子打了招呼。
    对面来了人，隱私性就变差了，不过苏渺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帘子掛了起来，既能遮挡住一部分的视线，也不至於挡住太多的光线。
    列车重新开动后，下铺传来了悠扬的口琴声，引得大家纷纷探头看去。
    列车重新开动，那富有节奏的哐当声再次成为车厢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口琴声悠悠传来，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眾人的心田，引得大家纷纷好奇地探头看去。
    只见下铺的那位老者，手中握著一把擦拭地鋥亮的口琴演奏著，琴身的金属部分在车厢光的映照下，闪烁著淡淡的光泽。
    老者微闭双眼，脑袋隨著旋律轻轻晃动，那满脸的皱纹似乎也在音符的带动下，有了別样的生动。
    他的嘴唇灵活地贴合著口琴的吹孔，气息均匀地吐出，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流淌而出。
    车厢里原本的嘈杂声渐渐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取代，乘客们都沉浸其中。
    有的放下了手中正在翻阅的书籍，有的停下了和邻座的交谈，还有的原本在过道走动的，也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静静地聆听。
    这小小的车厢里，此刻瀰漫著一股温馨而和谐的氛围，旅途的疲惫仿佛也在这悠扬的琴声中渐渐消散。

 第498章 三天两夜（下）

    在接下来漫长且单调的路途中，车厢里的乘客们都纷纷寻觅著能让自己解闷的事情。
    有些人早有准备，带了书籍上车，但长时间盯著书页，眼睛很快就会酸涩发疼，所以隔一段时间就要起来远眺休息，不然就会头晕。
    而有的乘客的解闷方式则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竟然带了扑克牌和麻將。
    他们热情地四处招呼著，不管原本是否认识，只要往牌桌旁一坐，瞬间就都是好友。
    洗牌声、出牌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旅途的沉闷。
    牌桌上，大家互相调侃、斗智斗勇，时间也过得快了起来。
    而更多的则是凑在一起谈天说地，苏渺也在聊天中认识了同一间臥铺的几位乘客。
    那位气质文雅的老者姓丁，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却丝毫没有掩盖住他眼中的睿智光芒。
    是位退休教师，至於之前是在哪所学校任教，他倒是打了马虎眼没有明说。
    碎衬衫阿姨姓谭，是非常热情又活力的性格，她侄女在北京生了孩子，请她去帮忙照顾月子。
    后面来的两个年轻男子性格较为內向，不太热衷於聊天。
    在大家交谈甚欢的时候，他们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只是在別人主动询问时，才会简短地说上几句。
    据他们自己说，两人是表兄弟，有亲戚给他们介绍了工作机会，这次就是去务工的。
    丁老师得知苏渺是去京城读大学后，眼中闪过一丝別样的光芒，饶有兴致地问她是考上了哪所大学。
    当听到是 a 大时，他眼中的光瞬间变得更加明亮，他细细地打量了苏渺好一会儿，点头笑道：
    “a大的学子最是自由澎湃，心之所向比天高，比海深，比宇宙更无尽无穷，与你，很合適。”
    丁老师睿智健谈，形形色色的人都能聊上几句。
    他尤其喜欢和苏渺聊天，两人对什么话题都有自己的见解。
    即使遇到不尽相同的理解，两个人也都能在坚持自己想法的同时，充分给予对方尊重，不会因为见地不同而针锋相对，明白君子和而不同。
    在你来我往的交流中，车上原本漫长难熬的时间，也显得没那么无聊了，反而充满了乐趣。
    丁老师年过六旬，却选择独自出门。
    他笑著说，自己是来桂区看望老友的。子女工作繁忙，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他这次是偷偷跑来的。
    苏渺和苏元正听了，心中对丁老师多了几分敬意，在之后的路程中也对他颇为照顾。
    每次去打水，他们都会主动帮丁老师带上一份；到了饭点，也会贴心地帮他打饭，丁老师对此十分感激。
    夜深了，车厢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块黑色的幕布笼罩。
    车厢里逐渐安静下来，此时车轮与铁轨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愈发明显。
    还在谈话的人，都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有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甚至开始打起呼嚕来，那此起彼伏的呼嚕声，在这夜晚的车厢里，也成了一种別样的 “旋律”。
    苏渺白天睡得多了，到了晚上精神得很。
    她原本想看看书，可没带手电，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根本无法阅读，只能百无聊赖地看著窗外。
    外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偶尔有一闪而过的点点灯光，许是沿途村庄或城镇的灯火，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看著看著，苏渺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苏渺的脸上，她还没睁眼就听见了喧闹声，似乎是火车停站了。
    谭阿姨的声音格外响亮，带著满满的兴奋：
    “欸！有小贩卖吃的耶！我要多买点，这样就不用在车上买饭吃了，昨晚那顿一荤一素就吃了三块钱，可太贵了！”
    见苏渺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苏元正满是慈爱地说：
    “渺渺，我们也买些吃得吧，爸爸看到有包子、玉米、红薯、蒸饺和煎饼，你想吃什么？”
    苏渺脑子还有些迷糊，就说：“都行，您看著买吧。”
    “好，那我都买一份。”
    要买东西的人从车窗把钱递出去，小贩装好了东西，再递进来。
    因为车窗很高，他们需要將踩到三轮车上，抬高了手，才能將商品交到乘客手中。
    他们的脸上带著质朴的笑容，额头上满是汗珠，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做生意的热情。
    “哇！那边热气腾腾是不是在煮粉啊？”
    车厢里有个一家三口，此时爸爸见对面一个小摊似乎是在煮带有汤水的东西，顿时馋得直咽口水。
    他妻子连忙劝阻道：“那么多人排队呢，而且不是在我们车旁边，还得下去。还是別买了，一会儿赶不上来就麻烦了。”
    可他实在是太想吃了，昨晚吃的乾粮让他的肚子难受得很，於是说道：
    “没事的，准备开车的时候乘务员会喊人的，我跑回来就行了。昨晚吃的乾粮，我肚子没进汤水难受得很，我去买两份，孩子也能跟著吃点。”
    说罢他拿上自带的两个大碗，迫不及待地就要下车去了。
    走前还对孩子笑道：“爸爸去买粉给阿庆吃好不好。”
    “好！好！阿庆喜欢吃粉！” 孩子拍著手，兴奋地叫道。
    买吃食的乘客真的很多，全都一股脑地往窗边挤。
    苏元正费了好大的劲，挤了好一会儿才买好，双手提著满满的东西过来，放在桌子上，说道：
    “丁老师，这是您的。渺渺，下来吃早饭吧，趁现在热乎的。”
    丁老师年纪大了不好挤，所以苏元正问过他要什么，顺手帮他买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小苏，来来，我这有鱼罐头，大家一起吃。”
    火车停靠的时间並不久，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鸣笛声。
    小贩们听到笛声，更加抓紧了手上的速度，想著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多赚一笔是一笔。
    他们动作迅速地打包著食物，一边收钱，一边还不忘和乘客们寒暄几句。

 第499章 消失的旅客

    当车开动的时候，苏渺刚好开始吃早饭。
    “同志！乘务员同志！我老公还没上车呢！能不能等一等！”
    突然，一声焦急的呼喊打破了车厢里的平静。
    “你老公下车去做什么了？开车时间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而且现在车已经开了，不可能再停下来了！”
    乘务员眉头紧锁的问道，心想：开车前鸣笛这么大声，他们也喊了好几次了，怎么还有人没上车呢！
    车厢里的乘客们听到对话，都纷纷投去关切的目光。
    那女同志急得眼眶泛红，紧紧抓著乘务员的手臂，声音带著哭腔：“他就下去买个粉，说马上回来的，这可怎么办啊！”
    孩子阿庆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兴奋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爸爸，爸爸……”
    乘务员思索片刻后，说：
    “火车一旦启动就不能隨意停车，更別说是为了接他了。你先別急，我联繫一下站台，看能不能安排他上后面的车，他有带证件吗？”
    女同志连忙点头：“带了带了！证件都在他那里，反倒是我的证件和车票也在他身上了。”
    “好，你先別急，我向上面匯报一下情况。”乘务员安慰了几句后，转身匆匆离去。
    乘务员走后，女同志抱著孩子坐立难安，和她同间的乘客纷纷安慰她。
    “没事的，车站肯定会想办法的，大不了就坐后面的车过来唄。”
    “是啊，这么大的人也丟不了，最多你和孩子先到站，等一等他。”
    女同志哭丧著脸说：“都说了不让他去了，现在真赶不上了吧！连我和孩子的证件都在他身上，到时候下车连旅馆都住不了。”
    “你先別急，看看车站怎么安排，实在不行就让车站先安排你去住车站的招待所。”
    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站得远远的，边嗑瓜子，边將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当作谈资。
    “看看，就为了吃碗粉，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关门之前，乘务员都那么大声喊人上车了，他没听到？吃得那么投入？”
    “要我说，他老婆也不是个聪明的，准备关门的时候，看到自己老公没回来就应该快点和乘务员说嘛，直接出去拉人回来！”
    “可能来不及吧，她还带著孩子呢，谁能想到呢。”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有两个乘务员过来对那位女同志说：“同志，我们已经联繫站台了，他们会安排你丈夫坐別的火车进京。
    不过，开车时间和我们这趟差了4个小时，所以到时候你得在车站等等他了。”
    “好的，谢谢！谢谢！那他是不是只能坐硬座了？”
    乘务员笑道：“票早就卖光了，他这种临时挤上去的，能有地方站就不错了，还想著能坐呢。好了，反正最后能把他送到就行，以后也要吃一堑长一智。”
    又熬过去一个上午，苏渺位置对著的那两个男子很少走动，除了上厕所吃饭，就是窝在床铺里呆著。
    吃饭也是轮流去餐车打饭回来吃，总会留著人看著行李。
    不过，大多数人也都是这样注意自己的行李的，所以这样的行为並不显得突兀。
    中午的时候又停了个站，许是小摊上没有他们想吃的东西，於是那个高一点的男子去餐车打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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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时候手里没拿著饭，神色紧张异常，急切地对同伴说：
    “阿张在那边车厢很不舒服，情况好像挺严重，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原本窝在中铺的男子一听，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信號似的，拖著两个行李袋快速地爬了下来。
    两人的目光在车厢里快速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苏元正身上。
    其中一人满脸堆笑，拿起其中一个包，语气急切又带著几分恳求：
    “大哥，我们这个包有点重，拎著过去不方便，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们看会儿这包？就一小会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苏元正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苏渺在上铺连忙说道：
    “两位大哥，这齣门在外，东西还是自己带著放心些，还是两个包都带上吧。你们朋友身体不舒服，说不定你们得陪著一会儿。”
    苏元正听女儿这么说，马上也附和道：“对啊，你们还是都拿著去吧。”
    那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调整了表情，转而看向谭阿姨。
    他们走到谭阿姨身边，从行李袋里掏出一个罐头，递到她面前，话语里满是討好：
    “谭阿姐，您人一看就心善，帮我们看会儿包，这个罐头就当是感谢您了。”
    谭阿姨起初也有些犹豫，但看著递到眼前的罐头，又听他们说只是短暂离开一会儿，便接过罐头，点头答应了。
    听著对方的感谢，谭阿姨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苏渺心中隱隱不安，总觉得这两人的行为透著古怪，带一个包和两个包有什么区別，为什么偏要让別人帮忙看著呢？
    她和苏元正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留意著那个行李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车厢里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那个年纪较大的乘务员和两名铁路公安面色严肃地走进来。
    乘务员站定后大声喊道：“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下，下面要进行临时检票。
    请大家把车票和个人证件都拿在手上，我们会进行一一核实，请大家积极配合。”
    乘务员的声音洪亮而清晰，传遍了整个车厢。
    话音一落，大家都纷纷开始掏车票和证件，一些乘客还抱怨道：
    “怎么又检车啊，上车前都检查了两次了，我都塞进包里面了，又得麻烦翻出来。”
    乘务员和公安开始仔细的查票，这次查票和之前不一样，检查得十分详细。
    一些没有在位置上的人，公安还细细地查问周围的人他们去了哪里，是男是女有什么特徵，感觉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公安们的眼神犀利，除了观察乘客，还仔细地扫过货架上的行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都隱隱感觉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500章 神秘包裹

    臥铺车厢人没有那么多，不一会儿就检查到苏渺这一边。
    核对了几人的车票和证件之后，公安指了指空著的中铺和上铺，问：“这边的两个乘客呢？”
    谭阿姨回答道：“这两个小伙子的朋友在另外的车厢，身体不舒服，他们去陪护去了。”
    “两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公安继续追问道。
    “额……就是一个姓张一个姓李，是表兄弟。长得……长得就是小伙子的样子嘛，没什么出奇的。”
    谭阿姨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尷尬的神情，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准確地形容那两个年轻人的模样。
    “其他同志帮忙回想一下，这两个年轻人是什么长相，哪里的口音？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从哪个站上的车？”
    公安见状，將目光投向了同一隔间的苏渺等人。
    丁老师想了想，回答道：“都是大概25岁的样子，都挺瘦的，一个一米七，一个高一点，大概一米七五。
    话不怎么多，除了去吃饭上厕所，也没做其他的事情。对了！那个高一点的小伙子，下巴上有一颗痣，就在这个位置。”
    丁老师一边说著，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向公安同志详细地描述著男子的特徵。
    谭阿姨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他们讲普通话和我一样『臭青』，应该就是桂区人，不过不是从邕城上的车，是到了桂市才上来的。”
    乘务员站在一旁，一直关注著这边的情况，听到这些描述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凑近公安同志，压低声音说道：
    “应该就是这两个了吧，要不要通知其他组的人？”
    一个公安同志轻轻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地说：“现在没看到人，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车上乘客太多了，他们还带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止住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有苏渺这一圈的几个人能听到。
    苏渺原本坐在上铺默默看著这一切，听到公安同志的话，心中突然一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公安同志，那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托谭阿姨帮忙看管一个行李包。”
    “行李包？在哪里？”公安听到这话，瞬间警觉了起来，看向谭阿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谭阿姨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有些慌张，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手指微微颤抖地指著放在身边的黑色行李包，声音带著一丝颤抖说：“就是这个，是那两个小伙子让我帮忙看一会儿的。”
    公安微微点头示意了解，然后向谭阿姨做了个手势，让她稍微让开一点，隨后小心地打开行李袋。
    在他们停在这里问话的时候，车厢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少乘客的注意。
    一些好奇心重的乘客纷纷从自己的铺位上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著。
    此时，车厢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气敛息，整个车厢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当行李袋完全打开，里面露出几包用黑色塑胶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品。
    公安用小刀將塑胶袋割开，一个包中露出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似乎装的是白色的粉末，还有一个露出了一截类似於枪把的东西，金属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慄。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周围的乘客纷纷下意识地往后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有些人甚至“滋溜”钻回臥铺上躲著，以免牵扯到自己，要是发生枪战他就拿枕头把脸捂住！
    公安也不再继续往下拆，而是迅速將行李包的拉链拉上，然后稳稳地提在手里。
    谭阿姨此时已经嚇得脸色苍白如纸，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著，声音带著哭腔说：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真的是他们让我帮忙看著的！不关我的事啊！”
    公安对谭阿姨安慰道：“您先別慌，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现在需要您和大家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两个年轻人还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別的话，或者有过什么异常的行为。”
    苏渺心想，自己似乎又在无意间捲入了一场重大的案件之中了。
    她努力回想著那两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突然，她想起了一个细节：在那两个年轻人离开车厢的时候，其中一个人似乎回头看了一眼行李包，眼神中带著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
    “公安同志，我想起来了，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一个人回头看了行李包一眼，表情很奇怪。” 苏渺连忙说道。
    公安听到这话，眼中一亮，他看向苏渺，认真地问道：“你確定吗？能描述一下他的表情吗？”
    苏渺点了点头，努力回忆著当时的情景，说道：
    “我確定，他的眼神里好像有担心，又好像有…… 有一丝得意，我也说不太清楚。
    原本他们想让我爸帮看包的，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没同意。因为他们明明有两个包，带走了一个，偏要留下另一个托別人看著，不是很合理。”
    听到苏渺说他们拿走了一个包裹，公安同志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有毒贩持假证件买了车票混上了火车，手里除了白粉还携带了武器，但具体是有多少武器並不清楚。
    那就意味著，他们带走的包里，很有可能也有危险物品。
    为了不进一步引起乘客们的恐慌，公安同志留下乘务员安抚乘客，然后带著苏渺，苏元正，谭阿姨和丁老师去了他们办公的车厢。
    这是临时徵用了一节餐车做的，公安同志又陆续问了一些问题，几人都儘量详细了回答了。
    中途，陆续有得到信的公安从其他车厢回到这里，还有一些继续排查著各个车厢。
    问完话之后，带苏渺几人过来的其中一个公安是石队长向他们解释道：
    “我们是得了线人的举报，有两个毒贩带著毒品和武器上了这辆火车，所以才进行排查的。”

 第501章 火车餐食（上）

    谭阿姨满脸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他们要把包给我看管呢？这一路上他们守得可严实了，怎么临到头不带走呀？”
    石队长神色凝重，猜测道：“依我看，他们应该是觉得我们既然来找人，肯定事先掌握了他们的个人特徵。
    可能对於其他人就会放鬆警惕，毕竟我们总不能將所有乘客的行李都检查一遍吧。
    他们想先將包放在你这里，自己先躲过去，之后再来找你要。
    这样操作，一是包裹里的东西不容易被发现，二是即使他们自己被抓了，东西不在他们身上，我们也不算是人赃並获。”
    “哼！这些人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利用我这老实人！”
    谭阿姨气得满脸通红，她刚才看见包里的白粉和枪的时候，是真的嚇坏了，生怕自己被当成坏人被拉去枪毙了。
    这时，旁边一位年轻的公安神色焦急的说：“队长，他们已经採取了行动，肯定是已经察觉到事情败露，现在正试图逃跑我们得儘快將人抓到才行。”
    “是啊，既然他们已经警觉，那很有可能会进行偽装，我们还是要继续进行排查，遇到可疑人员就直接带过来。”
    “我们要不要让广播员整车通报？让乘客们帮忙？”另一位公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石队长立刻摆手，斩钉截铁地说：“千万不要！现在车上乘客这么多，要是引起了恐慌，发生了慌乱踩踏等情况就更糟糕了。
    我们不仅不能透露风声，还要防止嫌疑人故意製造慌乱，趁机逃跑。”
    “他们会不会已经跳车跑了？”
    石队长转头看向窗外，外面是飞速掠过的景色，他沉思片刻后说：
    “按照这几位乘客提供的，嫌疑人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在此次开车之后，按照现在的车速跳车是很危险的。
    而且现在是白天，车上很多乘客都看著窗外，跳车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隨后，他转向一旁的列车长，问道：“车长同志，下一个站是什么时间到？”
    列车长迅速查看了一下手中的时刻表，回答道：“下一次停靠要到晚上七点半，现在是下午一点钟。”
    “七点半，那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进站前火车会降速，如果他们想躲避车站排查，很有可能会趁著这个机会跳车。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务必要在七点之前把人找出来！同时，请列车长协助我们，联繫前方车站，做好接应准备。”
    公安同志们即將投入接下来紧张的抓捕工作，苏渺几人可以回自己车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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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阿姨却害怕得不行，她脸色苍白地说：
    “公安同志，列车长，我能不能申请换个位置啊！那两个坏人把包交给我看管的，他们之后肯定会摸回来的。
    到时候发现包不在了，会不会恼羞成怒打我呀？说不定还会杀了我呢！”
    石队长想了想，觉得谭阿姨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於是对列车长说：
    “我们车上还有其他的空位，最好能把这几位同志都安排到別的地方。”
    列车长面露难色，无奈地说：“这次空位不多，目前就只剩一个了，要到下一站有乘客下车，才会再空出几个来。”
    丁老师挺直了腰板，一脸镇定地说：
    “老头子我不怕，安排这几位同志就行了，我一个老头子，对他们构不成啥威胁，他们应该不会特意来伤害我的。”
    然后如今只有一个位置，苏渺提出了一个想法。
    “石队长，既然只有一个位置的话，就把谭阿姨安排到別处去吧，我们其他人照旧。我在想是否能抽调一位公安同志偽装成乘客的样子，补进谭阿姨的位置。
    这个包清空后照样放在下铺，造成一种谭阿姨和其他乘客交换位置的假象，那嫌疑人摸回来的时候，即使有疑虑，也总比完全找不到人的好。
    只要他们露面拿包，就可以直接把他们拿下了。”
    “好！这是个好办法，那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安排人过去。”
    石队长赞同地点点头，对苏渺的想法表示认可。
    因为排查的事情，几个人全都赶过来了，行李也都隨身拎著，倒也不担心会被人拿走。
    几人忙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吃午餐，恰好隔壁就是餐车，於是他们决定先顺道去吃顿饭，再回车厢。
    八十年代是火车餐食的黄金年代，餐车都是明火明灶，现做的餐品都是热乎新鲜的。
    掌勺的师傅很多都是以前大酒楼的主厨，在特殊年代，私营饭店销声匿跡，厨师的工作机会並不多。
    绝大部分是流动到其他工种，或者是在各个单位食堂工作，而火车上的炊事员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上餐车不仅能吃饱，粮票交得少，属於技术型的正式工，待遇好，岗位也稳定。
    而且在铁路系统工作还有一个福利，那就是在自己工作的乘务段，特定时间內坐火车可以免票。
    苏渺曾听老师说过，在火车餐食最鼎盛时期，京城铁路局的火车餐车水准是最高的，出餐水准堪比当时的二级餐馆！
    火车上的餐食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推出来叫卖的盒饭。
    一般在饭点前两个小时，餐车长就会在车厢內售卖餐票，然后根据人数来准备饭菜，也是属於大锅饭。
    等到了饭点的时候，炊事员推著小餐车出来送饭，乘客凭票换取盒饭。
    这在桶装泡麵还没有推出的年代，是旅客在旅途中，能吃上热乎饭的主要方式，价格不算得特別贵，在口味和卫生上都是有保障的。
    在85年以前，饭菜都是用铝製的饭盒装的，乘客吃完饭后需要將饭盒回收上去。
    到了85年以后，出现泡发饭盒，渐渐地在火车上流行起来，老式的铝製饭盒就被淘汰了。
    盒饭的卖法和以前相同，只不过不用再回收饭盒了，省去了很多工作。
    而苏家刚开始卖滷味用的泡发饭盒，就是苏元正托朋友从铁路局买的。

 第502章 火车餐食（下）

    昨天晚上，苏元正和苏渺吃的正是这种盒饭。
    提供有搭配好的盒饭套餐，包含一荤一素，再加上香喷喷的大米饭。
    不同的肉菜价格有所差异，不过基本上都在一块二左右。
    除了盒饭套餐外，炒粉和炒饭也十分受欢迎。
    它们虽然肉不多，但作为主食的分量很足，而且价格更为便宜，一份只要一块钱。
    很多带著孩子的乘客，买上一份和孩子一起分著吃也能吃饱，有时候分餐的工作人员，看到带孩子的乘客，还会特意多装一些。
    火车上的餐食还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直接前往餐车点菜用餐，这正是苏渺等人此刻打算去吃的方式。
    餐车前面掛著今天的菜单，所有菜品都是现点现做，价格要比盒饭高得多。
    然而，每一份菜都如同在餐厅点菜一样，味道鲜美，分量十足，非常適合一家几口人或者几个人凑成一桌共同享用。
    与拥挤不堪的客座车厢截然不同，用餐环境通常都布置得相当不错。
    苏渺观察了一下餐车厢，车窗上掛著乾净整洁的窗帘，座位摆放得较为宽敞，不会显得拥挤，桌上还铺著桌布，並且摆放著插有假的瓶作为装饰。
    苏渺看了看菜单，询问丁老师和父亲想吃些什么，两人都表示让她按照自己喜欢的来点，於是她便隨意点了几样菜。
    一份肉沫茄子一块两毛钱，一份红烧肉一块四毛钱，一份蒜薹炒肉一块三毛钱，一份麻婆豆腐七毛钱。
    接著，她按照每人的饭量，给自己点了两毛钱一碗的小碗米饭，给丁老师和父亲点了三毛钱一碗的大碗米饭。
    这一顿饭吃下来，费的钱足够买四五份盒饭了。
    口袋並不那么宽裕的人，一般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盒饭。
    但在苏渺看来这个价格並不算贵，毕竟这些大厨的手艺是很不错，等於下馆子吃饭了。
    经歷过火车餐食改革的她知道，在进入90年代之后，火车上的售餐制度有了大变化，能在火车上享受到这样好的饭菜，只能且吃且珍惜了。
    在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开始採取餐食承包责任制，不再由铁路局全权负责，也不再是原先卖多卖少一个样了。
    在承包责任制下，承包人只需要上交固定的金额，剩下的钱就是自己的利润了。
    这时候的厨师和售货员，也从铁路职工换成了由承包人僱佣的职员。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火车上的餐食水准开始大幅度下降。
    承包人是可以自主选择进货渠道的，而在利润的驱使下，他们往往会去选择最便宜的食材，但是这样却无法保证食材质量。
    再加上为了多卖盒饭得到更多的奖励，厨师和业务员开始频繁推出餐车进行售卖，不再明確的分三餐，从早到晚都能再卖饭。
    而放置时间较久的餐品，口感自然无法与原本现炒现吃的相比。
    至於受僱的厨师，掌勺水平也是一个不如一个，到了上一世苏渺毕业的时候，有位同学的表哥才学了几个月的顛勺，买了一张卫生许可证就可以进入餐车做饭了。
    这样的厨师做出来的餐食自然不能和原本酒楼水平的师傅相比，甚至很多人觉得还不如自家做的。
    种种因素堆叠，使得原本高质量的火车餐食水准逐年降低。
    但在火车上，特別是长途火车，想吃上一口热乎饭实在不容易，自己带的不好加热，每个站点离得又远，站点小贩卖的种类也有限。
    饿的时候就得在火车上买，也因为这个垄断性，虽然餐食水平降低了，但是价格却水涨船高，比当时公家经营的时候要高上不少。
    这样一来，抱怨声就更多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並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样东西打破了。
    那就是新式方便麵！
    90年代初，內地与台湾往来频繁起来，看著內地经济开始腾飞，台商开始涌入內地寻求商机。
    抢先一步从台来內地投资食用油生意的魏老板，却遭遇了滑铁卢。
    当时普通的食用油因为有价格补贴，售价仅八毛钱，而他定价两块的高端油，大眾並不买帐。
    就在他即將耗光带来的四千万投资的时候，在火车上获得了新的灵感。
    他从台湾带来用於充飢的方便麵，吸引了周围乘客的纷纷注目。
    实际上，这个时候內地已经有一些方便麵品牌了，比如华丰、双峰等，销量都相当不错。
    但是这些早期的方便麵，都是一块麵饼，加一包辣椒麵、盐、味精组成的调味料，用热水冲开后味道寡淡。
    与魏老板带来的台式方便麵相比，逊色了很多。
    坐在他旁边的乘客被那格外浓郁的香气所吸引，往他碗里一看，里面有面、有蔬菜，甚至还有肉粒等配料，特別诱人，眾人纷纷询问他这面是在哪里买的。
    商业嗅觉敏锐的魏老板，迅速改变策略，集合魏氏其他兄弟在天津建厂。
    看到北方地区陌生人之间通常以师傅互称，决定用“师傅”这个词以显得较为专业。
    而姓氏则取用“健康”的“康”字，以塑造“讲究健康美味的健康食品专家”形象，於是便有了k师傅。
    92年8月，未来席捲全国的k师傅红烧牛肉麵正式诞生，藉助一个动画人物形象进行营销，铺天盖地地传播开来。
    与以前內地原有的几个牌子走清淡路线不同，红烧牛肉麵將一包牛肉酱加进自己的配料里，迅速成为了方便麵界的高端產品。
    而在定价时，他们也是下了功夫做了调查。
    当时內地大眾能买到的方便麵大致分两种：
    一种是进口的“高价面”，在机场饭店等地有售，却因价格偏高而难於推广;
    另外一价格极其低廉的袋装面，价格虽然低廉，但口味不好，一般人只做应急之用，平时根本不会想去吃。
    他们结合了解了大眾平均收入，考虑到消费者的消费能力，並没有对k师傅方便麵订很高的价格，取了中等价位，最初售价为1.98元。

 第503章 八宝粥罐

    因为这个价格，要低於当时已经日益涨价，且口味变差的火车盒饭，所以很快受到了旅客的追捧。
    条件好一些的就买桶装的，开了包装袋放料，加了水就行，方便快捷，麵饼也不容易被压碎。
    节省的一点的就自己带大碗，买袋装的。
    仅仅成立两年，k师傅牛肉麵就卖出了2亿包。
    儘管经销商不分昼夜的排k师傅工厂门口，但魏老板坚持只留20%在天津本地销售，其余80%投放到全国各地铺设渠道。
    没多久，k师傅就在全国各地建立了近百条生產线。
    在90年代初，这个牌子的方便麵就渗透到了几乎每一家城镇乡村的小卖部。
    不少旅客出门前，都去囤不少方便麵以供旅途所需。
    再加之，其他的方便食品的种类和供应逐渐增多，罐装八宝粥，袋装麵包等的產量增加，不再昂贵难得，很大程度的衝击了承包商的火车餐品。
    至少在苏渺回来的那个时间，方便麵和罐装八宝粥在旅人中还是非常火热的流行。
    至於之后的发展趋势，火车餐品是否有新的改革与提升，她就不得而知了。
    在餐车用完餐，三人回到臥铺间。
    一个年轻的女子取代的谭阿姨，坐在了丁老师对面的下铺，那个黑色的行李袋就放在她侧手边。
    她朝三人点了点头，苏渺他们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说什么。
    在苏渺几人被带去问话的时候，车厢內的乘客都议论纷纷，但是过了一会儿没见再有动静，又各玩各的了。
    现在看到几人回来，都好奇的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苏渺几人打著马虎眼，只说是例行检查，没听说有什么事情。
    大家又问怎么谭阿姨这个位置换人了，那位便衣同志面不改色的说自己是谭阿姨的小侄女，从北京来接谭阿姨去她姐姐家的。
    她们没买到连著的车票，所以之前没有坐在一起。
    刚才她从中铺下来的时候扭到了脚，所以和谭阿姨换了一下床位。
    这套说辞听起来也很合情理，看著確实没有什么大事，其他乘客也都放鬆了下来。
    只有知道內情的苏渺几人，一直不敢放鬆警惕。
    时间慢慢的过去，到了五点半。
    便衣同志一直没被招回去，苏渺知道那两个大概率是还没有被抓住，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藏到了哪里，这样子全覆盖的排查都没能发现他们的行踪，难不成，真的已经不顾风险跳下车去了？
    苏渺心里想著，耳朵传来了小朋友的哭声。
    原来是那个爸爸没赶上车的小朋友吵著要尿尿，但是现在排队的人很多，她妈妈又不放心那么多的行李就这样放著，进退两难。
    大家看到他们的窘境，但是因著前面黑色行李袋的时候，谁也没敢提议帮忙看包。
    这时丁老师说：
    “刚才你们不是吃了八宝粥吗？你可以让孩子尿到八宝粥的罐子里，这样就不用去排长队了。
    大人憋一下还行，小孩子可受不了。”
    年轻的妈妈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向丁老师道谢，一边找来罐子还给孩子接尿。
    人有三急，其中两急確实经常造成旅途困境，这个时候袋子瓶子就显得很重要了，而八宝粥罐口子大，就更合適了。
    小朋友解决了生理不適，不再吵闹，苏渺也看向窗外，想著一会儿看一下书，晚上早点睡。
    突然，一个八宝粥罐从车窗外划过，苏渺一愣，伸长脖子往外面看，然而快速行驶的火车早已將拋落在外面的罐子甩在身后了。
    是前面的乘客扔的八宝粥罐吗？不对啊，如果是前面的乘客扔的，那不会是从上而下划过她们车窗，角度不对！
    苏渺心中猛地一紧，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性。
    如果不是前面乘客扔的，那这个八宝粥罐怎么会以这样诡异的角度划过车窗？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缓缓向上移动，当视线触及车顶时，心中產生一个大胆的推测——嫌疑人会不会就藏在车顶上？
    苏渺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从上铺爬下来，走到那位便衣同志身旁，压低声音，將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便衣同志听闻，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在苏渺的掩护下，用对讲机向上级做了匯报。
    匯报完毕，她又迅速將对讲机藏好，恢復了之前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公安同志了，但苏渺几人虽然表面上很镇定，可內心里都默默捏了把汗。
    苏渺的眼神不时飘向窗外，火车的轰鸣声此刻似乎格外刺耳，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角上轻轻揉搓，显示出內心的紧张。
    丁老师则看似在闭目养神，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泄露了他的担忧。
    苏元正佯装在整理行李，实际上耳朵一直竖著，留意著周围的动静。
    半个小时之后，另一位便衣同志走过来，脚步沉稳却又带著一丝急切。
    他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没人留意他们，然后才走到守著行李袋的同志身边，低声说道：“可以收队了。”
    苏渺鬆了一口气，想知道嫌疑人有没有被抓住，却不好直接问出口。
    倒是那边便衣同志看了看四周，没人留意他们，主动压低了声音，和苏渺他们说：
    “小同志，你可真灵水，那两个人果然是爬到车顶上去了！
    他们带走的那个包里没有武器，全是吃的，嘿！跑到车顶野餐去了！刚才在车顶还追了一下，已经都抓下来了！”
    他嘴上说得轻鬆，但是谁都能想像到在行进的火车顶上追逐有多危险。
    火车在铁轨上飞速行驶，车顶空间狭窄且顛簸，稍有不慎就可能跌落，苏渺心中对公安同志的英勇感到钦佩。
    苏渺轻声问：“他们是怎么跑到车顶上去的？”
    “这个我也还没知道，人刚刚带过去审问呢，多谢几位同志了。”
    知道事情已了结，苏渺，苏元正和丁老师也终於放下心来。
    隨著天色渐晚，火车又到了一个停靠站，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但是始终有铁路和警务工作人员守护乘客们的安全，令人安心。

 第504章 终於抵京

    接下来的旅途很顺遂，没有发生很特別的事情。
    唯一让苏元正稍感失望的，是途经黄河之时。
    他脑海中长久以来幻想的黄河，应是浊浪排空、汹涌澎湃，那气势磅礴的景象曾无数次在他的想像中翻涌。
    可眼前的黄河，却与他的幻想大相逕庭。
    彼时的黄河，竟和在下雨天站在邕江大桥上俯瞰邕江相差无几。
    甚至河水呈浑浊的黄色，看著还没邕江乾净，河面也未见得有多么宽阔，全然没有他想像中那种气吞山河的雄浑壮阔。
    苏元正满是疑惑，忍不住向身旁的女儿发问：
    “渺渺，你不是说9月份还在黄河的丰水期吗？怎么感觉水不是很大的样子，河也不宽呀，水怎么那么黄？”
    苏渺按著自己的理解来解释道：“爸爸，黄河那么漫长，流经不同地段的河道，其宽度自然会有所不同。
    有的地方河面极为宽阔，一眼望不到对岸；而有的地方相对就会窄一些。
    至於水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黄河流经黄土高原时，大量的黄土被裹挟进河里，使得黄河的含沙量大幅增加。
    你看，刘禹锡在《浪淘沙》里就有一句『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这句诗就很形象地描绘了这种状况。”
    听到父女俩的这番对话，一旁的丁老师微笑著开口道：
    “渺渺说得没错，而且黄河的水量还会受到天气以及上游来水情况的影响。
    有时候即便是在传统意义上的丰水期，也不一定会有特別大的水量，甚至还会出现连续枯水期的情形。”
    苏元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来得不凑巧了，等以后有机会，我要真正见识一下黄河的磅礴气势。”
    见多识广的丁老师提议道：
    “要是你真想看那种能展现黄河雄浑气势的景观，有时间可以去壶口瀑布瞧瞧。那里的景色，能够將黄河的气势与壮观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元正顿时来了兴致，问道：“真的吗？丁老师，这个壶口瀑布在什么地方呢？”
    “壶口瀑布东濒山西临汾，西临陕西延安，黄河奔流至此，两岸石壁峭立，河口收束狭如壶口，故名壶口瀑布。”丁老师详细地介绍著。
    苏元正一脸嚮往地转头问女儿：“渺渺，你听说过这个壶口瀑布吗？”
    苏渺点点头，回答道：“壶口瀑布是我们国家第二大瀑布，世界上最大的黄色瀑布，抽时间我们去看看吧。”
    “嘿嘿！好！不过不著急，我们先在京城安顿下来，可以你放寒假的时候再去，到时候时间多，我们可以一路玩著回邕城。”
    从邕城启程是上午，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四点了。
    漫长的路途，並未消磨掉他们的热情，反而让他们对即將开启的京城生活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下车之后，丁老师关切地问道：“你们有安排了吗？我得打电话让我儿子来接我，要不要顺道带你们一程？”
    “不用了丁老师，谢谢您的好意，我们有朋友来接的。”
    “那行，这个是我家的电话，如果在京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一个老头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有的是时间，一般的忙都能帮得上。”
    丁老师去给儿子打电话去了，苏渺带著父亲，朝和叶嘉音约定好的位置走去。
    苏渺走在前面，脚步轻快，箭步流星般地穿梭在人群中。
    苏元正跟在后面，心中满是疑惑。自家女儿不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吗？怎么对这里的方位如此熟悉？
    这么大的车站，他光是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指示牌，都觉得有些晕头转向，可女儿却像是轻车熟路一般。
    首都火车站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旅客们神色匆匆，各自奔赴著自己的目的地。
    就在苏渺父女俩走了好长一段路，终於从拥挤的人群中脱身而出时，他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渺渺！元叔！这边！”
    循声望去，只见叶嘉音和唐子逸正满脸笑意地朝著他们挥手。
    叶嘉音的头髮长长了不少，她也没再剪短，扎了马尾在脑后。
    她一如既往穿著舒適的休閒套装，简约而不失时尚，显得格外青春靚丽。
    唐子逸则穿著一件白色的衬衫，搭配深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两人快步走到苏渺父女面前，唐子逸热情地伸出手，接过苏元正拉著的箱子，说道：“元叔，一路上辛苦了。”
    叶嘉音则拉著苏渺的手，亲昵地说道：“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一路上累坏了吧？坐了好几天的车。”
    苏渺笑著摇了摇头，说道：“买的臥铺票，累倒不累，就是很兴奋，终於到京城了！”
    苏元正看著许久未见的两人，心中满是欢喜，说道：
    “还是京城的水土养人啊，都长成俊男靚女了。子逸！好小子！两年不见，又长高了这么多！”
    “元叔，我的目標是一米九五！可现在才一米九就已经半年没长了，看来是达不到期望了。” 唐子逸有些遗憾地说道。
    “嚯！一米九啊！不得了不得了，要是在邕城，你的名一定是高佬。”苏元正笑著打趣道。
    唐子逸是开车来的，上车后，叶嘉音说：
    “元叔，渺渺，我们先回租的小院子里放行李，那边都已经收拾妥当了。然后我们再去吃饭，你们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吗？”
    苏元正回答道：“都可以的，我们想吃些京城的特色菜，看看和邕城的有什么不同。”
    唐子逸笑著说：“元叔，一般外地人来京城，肯定都想尝尝那几道名气大的菜。
    其中比较能成席，也比较有代表性的，那就是烤鸭了。我已经在饭店定好了位置，要不今晚就先去吃个烤鸭，简单对付一口？”
    “哎呀！子逸你说得太客气了！京城烤鸭那可是全国闻名，我早就想尝尝了。那就辛苦你安排了。” 苏元正感激地说道。

 第505章 布总胡同

    应苏渺的请託，叶嘉音帮他们租了一个胡同里的小院。
    因为苏渺和苏元正希望能快速地融入到当地的生活中，也为了能更好的了解当地人的生活习惯，为之后的开店打基础。
    那么，最具京城特色的胡同，就是最合適的居住地了。
    从火车站前往租住的小院，路程似乎並不遥远，唐子逸驾驶著车，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抵达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后，苏元正发现，虽说是胡同，但这是一条大胡同，道路並不窄，小汽车也是能开进去的。
    胡同巷道很长，里面却是琳琅满目，往里走去，杂货铺，小饭馆，理髮店应有尽有。
    店铺门口悬掛著的招牌隨风轻轻晃动，还有不少的推车小贩。
    小贩的吆喝声、居民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处处洋溢著浓浓的烟火气，瞬间就將苏元正和苏渺包裹其中。
    租下的小院位置恰到好处，並未隱匿在胡同深处，从院子走到胡同口，短短几分钟便能抵达，出行极为便捷。
    重点是离公共厕所比较远，闻不到复杂的气味，可见叶嘉音是用了心的。
    踏入小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却温馨满溢的四方空间。
    院子里种著几株不知名的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有一个客厅和三间臥室，走进屋內，简单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虽然没有豪华的装饰，但处处都透著家的气息。
    叶嘉音介绍道：“这个小院子是由原本一个大的四合院隔建出来的，现在除了一些名人故居和一些受保护的府苑，大多数的四合院已经变成大杂院，一个院子里住了很多户。
    这个小院子的户主当初是把三个邻居的房子都买了下来，自己改建成的。现在是完全的独门独院，厨房，淋浴间，厕所都是有的。
    房主已经搬到亚运村的新房去了，这个院子是专门用来出租的，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臟俱全。”
    苏元正微微頷首，脸上满是笑意，说道：
    “不小不小，收拾得又新又乾净，就我和渺渺两个人住，实在是绰绰有余。等以后渺渺住校了，我一个人住，还怕浪费了这么好的地方呢。”
    而后，苏元正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道：“亚运村？是即將举办亚运会的那个亚运村吗？”
    “没错，元叔。由於要筹办亚运会，那边进行了大规模的开发建设，不仅建起了许多楼房，还有精致的小別墅。
    商业配套设施也在逐步完善，不少影视演员和歌手都热衷於在那边购置房產，也有一部分人选择去方庄买房。” 叶嘉音耐心地解释著。
    唐子逸將皮箱放到客厅里，，走出来接话道：“明年就是第11届亚运会了，元叔，您和渺渺来得真巧，到时候就能亲眼见证了。
    而且，亚运会举办期间，还会在大学里招募演员和志愿者，说不定到时候渺渺也有机会参与呢！”
    苏元正两眼放光，满心期待，又说了那两个来到京城后说了很多次的字，“真好”。
    既然话题聊到了买房，苏渺顺势问道：“嘉音姐姐，你知道现在亚运村的房价是多少吗？”
    叶嘉音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这我还真是不太清楚，不过我年初的时候看了报纸的报导，现在买套房的话，大概是1700到1800一平，亚运村会更贵一些。”
    苏元正听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说道：
    “1700 元一平？这价格可不便宜啊…… 在邕城，一个院子的钱到这儿恐怕只够买一间厕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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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笑道：“毕竟是首都嘛！经济水平高了，物价和房价自然也就跟著水涨船高。爸爸！努力哟！我可是想住在大院子里当大小姐的哟！”
    苏元正愣了愣，认真地说道：“还是別当大小姐了，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都不好，但是工农阶级也是配住大院子的！爸爸一定努力赚钱！”
    安置好行李后，叶嘉音和唐子逸带著苏家父女前往饭店用餐。
    路过巷子口时，苏元正看到路边竖著一块牌子，上面写著“东布总胡同”，他不禁念出声来：“东布总胡同？这名字挺有意思的，是不是还有个西布总胡同呀？”
    嘉音回答道：“元叔，这你还真是说对了，从这个大街过去就是西布总胡同。反方向有个十字路口通著北布总胡同，这一片在京城还是比较有名的。”
    “爸爸，听说这边有不少名人故居呢，有空我们出门逛逛，三步一个文豪故居，十步一个大官祖宅。”
    “不错，不错，真不错！不愧是京城啊！”苏元正连连点头，对这座城市的底蕴愈发讚嘆。
    唐子逸提前在有名的全家饭店定了座位，去饭店的路上，苏元正紧紧盯著车窗外的街道。
    道路宽阔平坦，车辆比邕城多却並不拥挤，行驶起来十分通畅。
    街边的楼房鳞次櫛比，数量远远超过邕城。
    住房问题向来是底层大眾最为关心的，听嘉音说，这几年京城新建了大量的单元楼，许多市民都在单位分到了住房。
    看著街边一栋栋整齐排列、规划合理且带有阳台的套间，苏元正的心情也隨之飞扬起来，他深切地感受到，京城人民的生活水平確实很不错。
    这家饭店的特色菜就是京城烤鸭了，所以到店的第一步服务员就是带他们去选鸭胚。
    苏元正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呢，在邕城买烤鸭，最多就是在成品里选择，可以选择要哪只鸭，也可以选择要哪个部位，甚至可以只买一只鸭腿。
    要是像现在这样可以选鸭胚的，那应该就是得买下整只鸭子了吧？
    只见一群处理好、光溜溜的鸭子整齐地掛成一排，场面颇为有趣。
    服务员听说有两人是外地来的，便热心地介绍起来：
    “咱们家选用的都是京城的白填鸭，已经去好內臟了，在鸭腔里支上高粱杆吹鼓，您看上哪只就选哪只，咱取下来给您现烤！”
    苏元正看来看去，觉得每只鸭子都差不多，也不知道做京城烤鸭用肥点的鸭子好还是瘦点鸭子好。
    於是將难题拋给唐子逸：“子逸啊，你来选吧，你是本地人比较专业。”
    “啊？我？行……我来选。”

 第506章 京城烤鸭

    唐子逸平时只管吃，还真没怎么自己选过鸭胚。
    他知道选鸭胚时要选圆润光洁的，但是这排鸭子每一只都是漂漂亮亮的，於是就选了一只最顺眼的。
    “好嘞，您拿毛笔用酱汁標个记號，咱就烤这只鸭子给您。”
    因为烤鸭子需要比较长的时间，现在是5点钟，苏元正和苏渺並没有饿，所以他们决定先去外面逛逛，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外面就是著名的前门大街，人流量很大，私营商业户林立，只要能想到的店铺种类这里都有，让苏元正看得眼繚乱。
    苏渺还记得上一世来京城求学时，本地的同学带她来这里时，自己的表现就是个土包子。
    等回去之后查了资料，才知道这前门大街就是以前的正阳门大街。
    乾嘉时俞清源在《春明丛谈》中描绘道：
    “珠市当正阳门之冲，前后左右计二三里，皆殷商巨贾，前门大街设市开廛。凡金银珠宝以及食货如山积，酒榭歌楼，欢呼酣饮，恆日暮不休。”
    这个描述了前门大街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情况，也证明了这里从古至今都是非常繁荣的存在。
    这时苏元正看到一家烤鸭店，和刚才他们去的那家一样大排长龙，问道：
    “这里也有一家烤鸭店呀，和我们一会儿吃的那家是一样的吧？”
    “元叔，这两家还真是不一样。京城烤鸭分两个流派，一种是一会儿咱们要吃的掛炉烤鸭，是用明火烤的；
    另一种是以这家为代表的燜炉烤鸭，特点是鸭子不见明火，应该是闷熟的。”
    “原来还有不同做法呢！那下回我再来尝尝这家，对比一下有什么区別。”
    繁华的大街实在是太好逛了，苏元正看到特色商品就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连带著唐子逸和叶嘉音也被带得热切起来。
    要不是苏渺时刻注意著时间提醒他们要回去吃饭了，几人手上提的东西只会更多。
    他们回到饭店时，烤鸭还有一会儿才烤好，唐子逸拿来菜单，让他们再加些菜。
    苏渺看了看菜单，一只烤鸭的价格是在10-12元左右，也可以点半只。
    鸭骨汤要大碗要7毛钱，小碗是5毛钱，吃烤鸭需要搭配的葱和酱料需另收费，每份是3毛钱。
    包烤鸭的荷叶饼是2两算一份，只用一毛五分钱。
    另外还有不少特色炒菜和海鲜，价格1块到几块不等。
    最后他们加点了鸭骨汤，木须肉，芙蓉鸡片，赛螃蟹和虾干油菜。
    再略坐几分钟，烤鸭就出来，一位身著白色工作服的片鸭师傅，將烤鸭端到四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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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子逸解释道：“元叔，渺渺，这是让我们確认，这只是不是我们刚才挑选的鸭子，看看这个火候是不是满意。”
    刚刚出炉的烤鸭，通体呈现出诱人的枣红色，表皮酥脆，泛著迷人的光泽。
    鸭身散发著阵阵浓郁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著鸭肉的鲜香、果木的清香，瞬间勾起了眾人的食慾。
    苏元正不禁瞪大了眼睛，赞道：“这烤鸭看著真不错，不愧是京城的名菜呀！”
    看到他们都很满意，片鸭师傅就开始给他们片鸭子了。
    只见他手法嫻熟，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
    菜刀在他手中轻快地舞动，每一片鸭肉都切得大小均匀，薄厚適中，皮和肉相连，恰到好处。
    他先从鸭胸开始片起，將那最肥美的部分切成薄片，隨后又巧妙地將鸭腿、鸭翅等部位的肉一一片下。
    在片鸭的过程中，师傅还不忘向眾人介绍：“
    咱们家的烤鸭，除了烤得讲究，片法也是按著老传统。每只鸭子要片出108片，不多不少才都是最完美的，这样才能保证每一口都能品尝到烤鸭的最佳口感。”
    片鸭师傅的手法很快，说话间三盘鸭肉已经片好了，第一盘是片鸭胸，皮肉分开。
    第二碟片鸭腿，皮肉相连，片片有皮带肉，薄而不碎。
    第三盘是鸭头和鸭尾2块嫩肉，寓意有头有尾。
    之后师傅问他们鸭架怎么处理，唐子逸便说帮他们炸了吧。
    师傅將鸭架拿走后，唐子逸笑道：
    “炸鸭架很香，不过我们家吃烤鸭一般都直接打包带回家自己处理。不过元叔你们还没方便开火，那就直接让他们加工了吧。”
    苏元正笑著点头，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片下的鸭皮是需要趁热吃的，叶嘉音撒上一点白，说：“渺渺，元叔，这个鸭皮蘸白是经典吃法，你们尝尝。”
    苏元正夹了一片放进嘴里，果然酥脆香美，还带著一丝甜味，这对他来说確实是新口味，他还从来没有拿肉类直接蘸白吃呢。
    然后看著桌上摆盘靚丽地烤鸭，苏元正一时不知如何动手。
    在鸭肉的旁边，摆放著几碟精致的配菜，有嫩绿的葱丝、水润的黄瓜条、还有一小碟色泽红润的甜麵酱。
    除了这些，还有一摞薄如蝉翼的麵皮，散发著淡淡的面香。
    唐子逸拿起一张麵皮，熟练地夹了葱丝和黄瓜条，再用鸭肉沾了甜麵酱抹上，然后轻轻一卷，一个饱满的鸭肉卷就完成了。
    他將鸭肉卷递给苏元正，说：
    “元叔，您尝尝，和邕城不同，平时我们是这么卷著吃烤鸭的。”
    苏元正接过鸭肉卷，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口。
    瞬间，鸭肉的香气在口中散开，鸭皮的酥脆发出“咔嚓”一声，葱丝的辛辣刺激著味蕾，让整个口感更加丰富，而甜麵酱的香甜则为这道美食增添了一抹醇厚的味道。
    苏元正眼睛一亮，讚不绝口：
    “好吃！这味道太绝了！我们邕城的烧鸭是咸口，直接当做肉菜配饭的。
    这是直接弄成卷，也是一口下去有肉有菜有主食，这甜麵酱一放，让我有种点心的感觉。
    鸭肉的鲜嫩、鸭皮的酥脆，再加上葱丝的辛辣和甜麵酱的香甜，各种味道在口中交融，確实不错！
    同样都是烤的鸭子，两种方式和口味完全不一样，但都很好吃。”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吃过京城烤鸭，正等著嘉音帮自己卷的苏渺，听到父亲的评价，噗嗤一笑，说道：
    “爸爸，我觉得你的词汇量越来越大了，评价也十分到位，快要可以做美食评论员了。”

 第507章 游玩京城

    考虑到苏渺和苏元正坐了好几天的车，吃过晚饭再逛了一下后，叶嘉音和唐子逸就將两人送回小院子去了。
    “元叔，渺渺，今晚你们先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咱们再正式去玩儿。”
    苏元正忙不迭点头回应：“好嘞！那就辛苦你们了，明天过早我和渺渺就在胡同里自己解决就行，你们不用来太早。”
    “好的元叔，这胡同里的早餐的確是最地道的京城口味，您好好品品，我和子逸上午10点半过来接你们。”
    叶嘉音和唐子逸离开后，父女俩开始熟悉新家。
    小院面积不大，只有邕城后院的三分之一，可对於他们父女俩而言，完全富余。
    租金是每个月60块，如果是按照之前嘉音说的京城房价，这倒不算得贵，毕竟是能拎包入住的环境。
    院子里外乾净整洁，像是不久前才精心打扫过，连床单、被子、枕头都焕然一新，散发著阳光晒过的暖烘烘气息。
    苏元正微微皱著眉头，眼中透著一丝不安，开口道：
    “渺渺，会不会太麻烦嘉音和子逸了？这卫生指定是他们帮忙打扫的吧？”
    苏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解释道：
    “我就是怕太麻烦他们，所以之前托嘉音帮忙找一位做保洁的阿姨帮我们打扫房子。
    嘉音直接让家里的保姆阿姨过来了，我额外给阿姨付了加班费，不过还是要感谢嘉音和子逸的。”
    苏元正鬆了口气，郑重其事地叮嘱：
    “那就好，钱得给足，这毕竟是额外工作，可別让人家心里有想法。
    话说回来，以前在邕城，你一口一个嘉音姐姐、子逸哥哥，到了京城咋不叫了？”
    “我之前年纪小嘛，现在都要上大学了，老是哥哥姐姐好像有点怪怪，不如就喊名字吧，反正他们也不介意。”
    苏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之前十一十二岁还好说，现在都是大学生了，还天天哥哥姐姐的挺彆扭。
    况且按上一世，她的年纪要比两人要大上不少呢。
    他们把带来的行李归置好，邮寄来的东西估计还得两三天才能到，明天他们还得去取钱。
    苏元正一边忙活一边念叨：“渺渺，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厨房也看过了，有个大锅，和一些碗筷，明天我们得去买一些需要用的锅碗瓢盆。”
    苏渺问道：“爸爸，老卤加热了吗？”
    “加热了，现在也放好了，我试了一下味道，没有问题。”
    老卤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是隨身带著上车的，夏天天气热，每天苏元正都拿去餐车借用炉灶来加热，所以一点没变味。
    这天晚上，躺在新床上，身处新环境的苏渺，破天荒地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勉强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胡同里就热闹起来。清脆的自行车铃鐺声、小贩的吆喝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苏渺和父亲简单洗漱后，决定出门寻觅京城特色早餐。
    胡同里，人们早已开启新一天。有的家长站在门口，著急地催促孩子：“快点吃，別磨蹭，上学要迟到了！”
    孩子们嘴里塞著食物，含糊回应，嬉笑打闹著跑向学校；
    上班族们脚步匆匆，手里还握著没吃完的早餐；
    还有些大爷慢悠悠地出门遛弯，手中鸟笼里的鸟儿欢快鸣叫。
    大家见面，都热情地用带著京腔的口音打招呼，这与邕城截然不同的口音，让父女俩真切感受到身处异乡。
    胡同口有一家不大的早餐店，店內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苏渺望著店里热闹场景，转头对父亲说：“爸，要不咱就在这家吃吧，看这都是胡同里的居民，味道肯定地道。”
    这时，旁边坐著的一位大妈好奇地凑过来，自来熟地问道：
    “欸，你们是不是新搬来 28 號院子住的？”
    苏渺回忆了下小院门牌號，连忙点头：“是的，我们刚搬来。”
    大妈眼睛一亮，笑著说：“我就说嘛！昨儿瞧见有小汽车送你们来的，我住你们对门，姓李。”
    苏渺礼貌回应：“李大妈，您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我打小就住在这，没什么我不知道的。听你们口音是外地来的吧，老家在哪儿啊？”李大妈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们是从桂区邕城来的，我来读书，这是我爸。”
    “哟！桂区啊！我倒是知道桂市山水甲天下，这邕城在哪儿我倒是不清楚了。就你俩？你妈没来？”
    苏渺神色微微一黯，轻声说：“对，我家就我和我爸。”
    苏渺话说了一半，引人遐想，果不其然，李大妈自认为心领神会，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用同情的语气对苏元正说：“欸~一个人拉扯孩子大不容易哦，以后都是街坊，有什么事你们儘管出声。”
    苏元正有些尷尬，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便岔开话题：“李大姐，这家早餐好吃不？”
    “好吃好吃！开了好多年了，咱们胡同里的街坊，只要不想自己做早餐的，一半都在这吃。你瞧，我这就是直接买回去家去的！
    哟！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小女儿得吃了去上班呢！”
    李大妈手里提著一个大大的铝饭桶，她著急要走，又想起要照顾新邻居，於是对著里头正忙著的早餐店老板喊：
    “老叶！这两位是从外地来的，今后就住在咱们胡同了，第一次来吃，你照顾著点儿啊！”
    早餐店老板手一挥，声音洪亮地应道：“好嘞！爷们儿！妞妞！过来点餐！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啊？”
    苏渺和父亲走过去，回答道：“伯伯，我们昨天下午才到的。”
    老板热情地说：“第一次来？那这就是你们的吃的第一顿京城早餐了？行！今儿这顿我请了。
    那边有位子，过去稍等等，我给你们配老北京最爱吃的早点。”
    苏元正连忙推辞：“这怎么行！大哥，您给我们拿就行，我们自己付钱。”
    老板爽朗一笑，摆摆手说：“害！別撕巴啊！不好看！大大方方的，我这的早餐保准你们一吃就上癮，以后有的是机会掏钱！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周围顾客纷纷附和，说老板就是这样大方的性格，让苏元正和苏渺敞开肚子把他吃倒闭！
    一时间，店內充满欢声笑语，苏渺和父亲在这热情氛围中，感受到了京城的別样温暖 。

 第508章 初尝炒肝

    就短短半分钟的功夫，手脚麻利地给父女俩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炒肝和一碟刚出笼的包子。
    叶老板热情地介绍著：“我们家是专门吃炒肝儿的，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
    这包子也是现包现蒸，热乎著呢，包子蘸炒肝是我们传统吃法，人间美味哟！
    那边桌子上还有咸菜，口重的可以拿些配著吃，您吃著！后边还有很多客人了。”
    苏渺和苏元正赶忙向叶老板道了谢，而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桌上的炒肝上。
    苏渺看著碗里那浓稠的炒肝，汤汁油亮，肠段和肝片若隱若现，不禁咽了咽口水，以前常吃，甚是想念啊！
    倒是苏元正满脸好奇，微微皱著眉头说道：
    “渺渺，老板说这叫炒肝，可我瞅著它稠稠乎乎的，难道是用淀粉水来炒猪肝吗？就这么个做法，能好吃吗？”
    “爸，嘉音和我说过这炒肝，是京城的传统美食。虽说名字叫炒肝，但主料却不止有猪肝，还有猪肠、薑末、蒜末之类的，我们尝尝吧。”
    苏元正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炒肝，放入口中。
    那浓郁醇厚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散开，肝片嫩滑，肠段有嚼劲，再配上独特的蒜香，让人回味无穷。
    “渺渺，这炒肝確实不错了！” 苏元正一边嚼著，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苏渺也尝了一口，愉快地眯起了眼睛，嗯！就是这个味！
    “嗯，爸爸，味道確实不错，和邕城的早点很不一样。”
    苏渺上一世跟著同学吃过好几家炒肝，这家的相对清淡，没有下特別重的料去压脏气味儿，在这样的调味下不臭，证明下水处理的很乾净。
    淀粉品质也好，勾出来的炒肝光洁透亮，有蒜香味但不辛辣，也感觉不到蒜的颗粒感。
    这时，坐在一旁的小男孩正呼嚕呼嚕地大口吃著炒肝，那吃得忘我投入的模样，小脸都快整个埋到碗里去了。
    突然，小男孩猛地一抬头，只见他脸上沾满了炒肝的汤汁和碎屑，活脱脱像一只小猫，模样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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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看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男孩的妈妈满脸无奈，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一边轻柔地帮小男孩擦脸，一边略带嗔怪地说道：
    “你这孩子，吃个饭都这么不老实，跟个小馋猫似的。”
    小男孩却满不在乎地笑著，继续大口吃著炒肝。
    苏元正咬了一口包子，脸上便露出惊讶的神色：“是肉包子呢！老板可太实在、太客气了！”
    “嗯嗯，这个大葱肉包真好吃，爸爸，你试试蘸一蘸炒肝吃。”
    苏元正依著女儿说的，用肉包蘸了蘸炒肝，而后咬了一大口。
    咀嚼了几下后，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额，我还是喜欢包子和炒肝分开吃，蘸一块儿我不是很习惯。”
    “嗯嗯，爸爸你按著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吃就行。”
    一顿早餐，把父女俩的肚子都吃得鼓鼓的。
    苏元正愜意地抱著肚子，由衷地感嘆道：
    “京城人民这生活，可真有滋味啊，大早上就能吃上这么丰盛的肉包和炒肝。
    而且你瞧瞧这炒肝，这么浓稠，实实在在的，太顶肚子了。
    渺渺，怪不得你之前说，我们来京城开自助粥摊不太合適，现在我算是真切感受到了，按照他们这边的口味，我们白粥確实太清淡了。”
    “爸爸，邕城和京城一南一北，大家长得不是一个胃。
    比如说我们今年吃了炒肝和包子觉得好，但是天天这么吃也不习惯，还是得喝口粥下去肚子才自在。
    我们先把京城好吃的都吃过一遍，再来好好谈论以后的业务方向。
    至少今天我们知道了，他们也是可以接受下水的，口味也重，那么我们的老友猪杂就有发展的希望了不是。”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渺渺，你在这坐一会儿，我现在跑回去拿一罐木瓜丝，不能白吃了人家的。”
    苏元正说著，便站起身来，动作麻利地准备往外走。
    他们的隨身行李里放了两罐木瓜丝和两罐软薑，其他邮寄过来的还没到。
    苏元正跑回去拿了一罐木瓜丝，想了想，又拿了一罐软薑。
    当叶老板收到苏元正递过来的两罐吃食时，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
    他心里暗自思忖，看来这新来的街坊很上道啊，也很懂礼数，以后可以处。
    他当场就把木瓜丝和软薑打开了，让街坊们一起吃。
    “来来来！这是老苏家自己的手艺，这可是南边儿的味道呢！平时少见的咧，大傢伙儿都尝尝！”
    街坊们一听，纷纷围拢过来，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开始尝试起来。
    不一会儿，大家嘴里便发出了各种讚嘆声，都觉得这新奇的小菜味道独特，十分不错。
    “哟，这到底是咸菜还是小吃呢？和咱们京城这边的口味完全不是一个流派呀，不过还真挺好吃的，我就这么空口都能吃下一筷子。”
    一位头髮白的大爷一边嚼著嘴里的木瓜丝，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啊，我瞅瞅，这里头放了辣椒油、蒜米，应该还加了別的香料吧，味道调得真绝。”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一边仔细观察著木瓜丝，一边分析著其中的调料。
    “欸！爷们儿，你们那的酱菜和我们真不一样，你说这是木瓜做的？”
    这下子，原本普通的早餐店瞬间变成了苏家的小型品宣大会。
    苏渺和苏元正详详细细地给街坊们介绍起自家的產品。
    他们说起在邕城有自己的厂子，这木瓜丝和软薑在邕城的百货大楼都有售卖时，大伙的兴趣一下子被提得更高了。
    不少人纷纷询问他们会不会来京城这边售卖，苏元正和苏渺笑著回应，他们也是刚来京城，先看看这边的市场情况再说。
    叶老板性格直爽，开门见山地问他们是不是也有在京城开餐馆的打算。
    人家都已经这么直接地问了，苏渺也没再藏著掖著，乾脆顺水推舟地说出了想来京城开餐饮店的想法。

 第509章 游玩京城

    不过在人家叶老板的早餐店里谈论这些，毕竟有些不太合適，感觉像是在拉客。
    苏渺意识到这一点后，向父亲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满是提醒之意。
    苏元正瞬间心领神会，略带歉意地抬起头，看向叶老板，脸上掛著憨厚的笑容说道：
    “女儿要在这儿上学，我陪著过来，也不能整天閒著不是，就想著开一家分店。
    我们在邕城主要是做中餐和晚餐生意的，来这边估计也差不多，也不一定就在这一片儿开。
    您也知道，我们来京城才吃了两顿，就深深感受到这南北两边的饮食差异可真不小，也不知道我们家那些菜品在这儿能不能卖得出去。”
    叶老板听闻，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反而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坦荡地说道：
    “想开就来开唄！咱们这不兴那种排外的事儿，只要有本事，都能在京城找到饭吃！
    这几年吶，陆陆续续有不少外地人来咱们这儿开店，有卖南方小吃的，有做西北菜色的，也让我们京城老百姓长了不少见识，尝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虽说你们和咱们京城一南一北，饮食差异大得很，但你呀，可得自信一点。
    刚才大傢伙儿都尝过你家的木瓜丝和软薑了，这不都挺喜欢的嘛！依我看，您家的餐饮店肯定能成！”
    旁边的街坊也很给面子的附和起来，都说只要饭菜好吃，在哪都能做得成。
    苏元正感激地看著大家，双手抱拳作揖，连连道谢：“那就谢大哥和各位街坊的吉言了！往后在京城，还得请大家多多关照！”
    跟嘉音和子逸约好了的，父女俩看时间差不多就告辞回去了。
    他们刚走出早餐店的门，店里瞬间就像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一位老街坊凑到叶老板跟前，好奇地问道：“老叶，人家也来开餐饮店，你不慌？”
    叶老板拍了拍老友的肩膀，笑著说：“慌什么，跟我卖的都不一样东西，我还乐得不用跑到外头去就能吃上南边儿的饭。”
    另一位大妈在一旁说道：“那你心態挺好，都说南方人心眼多，我看这父女俩倒挺好，说话做事规规矩矩、有板有眼的，是实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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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叶朝店外头看了看，见父女俩確实已经走远了，才压低声音说：
    “刚才我听见老李和他们说话了，租了28號的院子。单亲，一个大男人拉扯女儿读到大学，不容易的。
    人家千里迢迢来京城，咱们能帮衬就帮衬著点。”
    “哎哟！那確实是不容易，咱们京城可是首都呢，格局得放大一点，得包容欢迎全国各地的同志来发展嘛！”
    ……
    小院是拉了电话线的，租户要用的话自己交了电话费就行。
    嘉音之前已经帮他们交过了，苏渺和父亲一进门就听到了电话铃声。
    苏元正进去接了电话后出来，对女儿说：“我们邮寄的行李已经到邮局了，得去取。”
    “那一会儿等嘉音和子逸哥来了，开车带我们去取吧，东西挺多的，可扛不回来呢。”
    苏元正点了点头，又补充道：
    “一会儿去取了钱我们就去採购吧，把家里的东西都添置好，再买一辆三轮车。我看这边胡同小道比较多，骑三轮出门，拉货，都要方便一些。”
    10点半，嘉音和子逸准点来了。
    他们现在去邮局取了行李，好几大袋东西，塞得后车厢满满的。
    回家后先放在客厅，等晚上父女俩回来再慢慢收拾。
    从银行出来后，父女俩都多了一张存摺，豪情万丈要去买买买。
    唐子逸笑道：“要不去王府井？那里热闹，还有东风市场，什么都能买。”
    苏渺和苏元正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好！出发！”
    车子缓缓驶向王府井大街，才一小会儿就到了。
    苏元正说：“那么快吶！这王府井大街不是在很中心的地带吗？这么看，我们住的胡同是不是也很中心？”
    嘉音回答道：“是呀，从胡同过来也就三四公里，然后从王府井大街可以直接走到故宫去。
    四捨五入下来，元叔，您现在就住在皇宫边上呢！去哪都方便的很！”
    两旁的店铺鳞次櫛比，招牌林立。
    那些招牌有的崭新发亮，在阳光下闪烁著金属的光泽；有的则古色古香，透著岁月的韵味，仿佛在诉说著往昔的故事。
    来逛街的人还是挺多的，但是因为车辆比较少，旅客也没有几年前那么多，所以和苏渺上一世来的时候相比，已经算得上清净了，慢慢地逛著也是“舒坦”。
    百货大楼、儿童用品商店、新华书店、外文书店、菸酒商店、永仁堂中药铺……
    一家家店铺琳琅满目，每一家都散发著独特的魅力，似乎在召唤著人们进去一探究竟。
    逛不完！根本逛不完！
    一眨眼就到中午了，路过一家食品店时，店里飘出的糕点香气让大家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唐子逸提议道：“要不咱们进去买点吃的？尝尝京城的特色糕点？”
    眾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店內，摆放著各式各样的糕点，驴打滚、豌豆黄、艾窝窝…… 堆叠在一起，似乎每一样都很好吃。
    他们把招牌的糕点都买了个遍，边走边吃，吃不完的就打包回家。
    苏渺拿起一块驴打滚，咬了一口，软糯的糯米皮裹著香甜的豆沙馅，再加上黄豆面的独特香气，瞬间在口中散开。
    “太好吃了！” 苏渺不禁讚嘆道。
    苏元正也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说：“这京城的糕点，果然名不虚传。”
    他大概是吃得太急了，又咬了一大口，然后很不幸地噎住了。
    “咳咳！！！咳咳！！！”
    苏元正涨红了脸，拼命地咳嗽著。
    “元叔，快喝点水！”
    嘉音眼疾手快，赶紧从包里拿出水瓶递过去。
    苏元正接过去，猛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苦笑著说：
    “咳咳！咳咳！好吃归好吃，確实有点卡颈啊！”
    填饱了肚子，他们开始向东风市场进军。

 第510章 神奇滋味（上）

    这里是一所大型综合商场，西门对著百货大楼，北门对著金鱼胡同，市场大门两侧又多家小吃店，食品店，很是热闹哨。
    市场里热闹非凡，各种摊位一个挨著一个，叫卖声、討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市井乐章。
    商品种类繁多，从日常的锅碗瓢盆、衣帽鞋袜，到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价格也相对更加亲民。
    父女俩掏出一张单子，上面记著昨晚整理出的要添置的东西。
    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挤来挤去，还选货讲价，等他们把东西买齐，都已经累得不行了，两个小时前吃的糕点也已经消耗光了。
    將东西都提回去放到车上，唐子逸说：“那边的民族饭庄味道还不错，要不我们就直接在这吃饭吧，不过现在才三点。”
    嘉音说：“没关係，可以吃早一点，晚上我们再带元叔和渺渺去看夜景，吃宵夜。”
    好嘛！行程都安排得满满的，一点都不用父女俩操心。
    第二天一早，父女俩又要出门觅食了。
    对门李大妈给他们介绍了一家喝豆汁的，要走20分钟才能到。
    虽说胡同里也有，但是李大妈说那家更好吃。
    秉承著要吃就吃最好的原则，这20分钟路程父女俩就当做晨练了。
    一路上，苏渺看著父亲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似乎是丝毫没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而她一想到等会儿要吃东西，她就忍不住想笑。
    估计父亲这两天刚建立的“京城的东西都好吃”的信念，即將崩塌。
    二十分钟后，苏元正看著招牌上写著“王三豆汁”的小店，十分自信地带著女儿进去了。
    店里人多，但还有位置，苏元正觉得自己深得李大姐真传，点了豆汁焦圈和烧饼。
    在等待的时候，他对苏渺说：
    “渺渺，刚才你李大妈说的我都记住了，豆汁儿焦圈儿咸菜丝儿，喝豆汁儿，要佐著咸菜丝儿，再就著焦黄焦黄的炸焦圈，三样儿缺一不可！”
    苏渺一脸高深地对著父亲点头：“嗯！您说得很对！”
    不一会儿，他们点的早餐就上桌了，看著两碗浑浊的，略微发灰的液体，苏元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压低声音说：“渺渺，这对吗？豆汁不是应该和豆浆差不多吗？”
    苏渺也低声回答：“爸，我觉得应该没错。您看，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吃，您也放心喝吧。”
    然后心里默默补充一句，您就喝吧，一喝一个不吱声。
    苏元正转头，看到周围的食客確实吃得很自在，於是也放下心来。
    可那刚將瓷碗端起来，想品尝时，一股奇特的酸臭味瀰漫开来，直钻他的鼻腔。
    苏元正下意识地皱起鼻子，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凑近碗边，小心翼翼地又闻了闻，那股味道愈发浓烈，让他不禁往后缩了缩脖子。
    他面露难色，眼神中满是疑惑，看著眼前这碗散发著古怪气味的豆汁，觉得不可置信。
    “渺渺！老板给我们的这碗豆汁好像坏了，应该是隔夜的！估计得换一碗！”
    因为实在是太惊讶，他忘记了压低音量，说的话被旁边的食客听到了。
    旁边桌一位头髮白、面容和蔼的大爷注意到了他们的窘態。
    大爷身著一件洗得有些松垮的白背心，手里正拿著一个焦圈，他笑著开口，操著一口地道的京腔说道：
    “您二位是外地人吧？头一回喝豆汁儿確实不太习惯，这玩意儿啊，得配上焦圈和咸菜，味道才地道嘞。”
    苏渺点头道：“是的，大爷，我们是从桂区来的，今天第一次喝豆汁。”
    “这豆汁闻著奇怪，可喝下去有种香气，可是咱老京城的『灵魂饮料』，你们要是能喝得惯，那就是真正的融入京城了！”
    大爷拿起一个焦圈，熟练地蘸了蘸豆汁，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露出满足的神情，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周围人也纷纷投来善意的目光，有人笑著点头附和大爷的话，一位大妈说道：
    “没错儿，这豆汁啊，就跟咱们京城的胡同一样，看著不起眼，可內里全是讲究，多尝几次，说不定您就爱上了。”
    苏元正用自己的思维理解了大家的话，说道：
    “啊！是不是像吃臭豆腐？闻著臭，吃著香，如果是这样我应该能接受，因为我爱吃臭豆腐。”
    苏渺在一旁根本没有要动嘴喝豆汁的意思，而是对父亲给予精神和言语上的支持：
    “爸，我觉得你能行，要不先尝尝？”
    在眾人的注视与善意的笑声中，苏元正鼓起勇气往嘴里嘬了一口。
    瞬间，他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了麻，眼睛瞪得溜圆。
    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把那股酸涩的味道吐出去，却又觉得这样不礼貌所以强忍著。
    那酸涩的滋味在口腔中横衝直撞，刺激著每一处味蕾，让他的喉咙本能地抗拒。
    最终，他还是强行咽了下去，然后拿起烧饼猛地咬上一口，试图要將嘴里那股难以忍受的味道压下去。
    “渺渺，我们真喝不惯……有点……有点像醃酸笋的汁，太冲鼻子了！”
    听到苏元正的话，周围的食客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早餐店內迴荡。
    老大爷一脸好奇地问：老大爷问：“酸笋？什么是酸笋？”
    “大爷，酸笋是我们桂区特色，使用春笋醃製成的，用来炒菜会有独特的酸香味，特別的开胃。”
    “哦~是醃製品啊，那你说这豆汁的味道像那醃製的汤也不无道理，毕竟咱们这豆汁也是需要发酵的嘛！”
    “既然你们那也是吃酸的，那就多尝试几次豆汁！肯定能接受的！”
    周围的食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起来，苏渺和苏元正也放鬆下来。
    此刻，他们虽然依旧不太能接受豆汁的味道，但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份独特美食背后所蕴含的深厚文化底蕴，以及不同地区的人对家乡味道那份执著而热烈的情感。

 第511章 神奇滋味（下）

    老大爷见他们实在喝不下去，便提议道：
    “你们试试把焦圈泡进去看看，说不定能爱吃，味儿没那么冲！焦圈用大油炸的，香的很！”
    苏渺和苏元正將焦圈泡了豆汁再吃，仅是看看能咽下，但若是直接吃，倒是觉得很香。
    老大爷絮絮叨叨地，开始给他们科普起这个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小吃。
    焦圈又被称为“小油鬼”，圈小如鐲，色泽如金，炸得焦脆酥香。
    焦圈的歷史最早能追溯到北宋时期，史上著名老饕苏东坡，就曾写过一首被后世人认为是歷史上第一首的產品gg诗：
    “縴手搓成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无轻重，压褊佳人缠臂金。”
    最终，焦圈和烧饼吃完了，那两碗“豆汁”还是浪费了。
    因为他们实在是喝不下去，对於接受不了这独特味道的人，坚持喝约等於遭罪。
    苏元正边吃边对女儿说：“渺渺，焦圈和烧饼虽然挺香的，但是热气啊，今晚回去我得煲点下火的汤喝一喝，也不知道这里的市场有没有枸杞叶卖。”
    “好像枸杞叶我们南方吃得比较多，北方少一些，我们去菜市场看看，顺便了解一下这边的菜价。”
    从小店出来的两人感觉差点意思，苏元正对女儿说：“渺渺，我觉得有点没吃饱，要不我们找別的东西吃？”
    “好的呀，爸，你想吃什么？”
    “誒？前面好像也蛮多人排队的，我们去看看！”
    不信邪的苏元正又拉著女儿到了路边一家人多的早餐店。
    看著斑驳的价目牌，苏元正这回显得谨慎多了：
    “要不点油饼？豆腐脑？听起来正常一点，豆腐脑应该就是我们的豆腐，不会难吃的，嗯，就要这两个了。”
    苏渺看著兴冲冲付钱的父亲，豆腐脑？嗯……不一定哟~
    果然……
    “啊？这豆腐脑怎么黑黑的？放了红？我们都是放白的耶，我先尝尝。渺渺！这豆腐脑是咸的！！！”
    苏渺对一脸震惊的父亲说：“哦哦！我忘了！之前嘉音就和我说过，他们这边喜欢吃咸口的豆腐脑。”
    说著她尝了一口，点头道：“其实还行，有点像我们煮的豆腐汤嘛，就是口感有点区別。”
    苏元正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啊？南北差异可真是太大了呀！
    苏渺倒是很理解父亲的震惊，毕竟上一世，她听大学舍友说，她们家吃豆腐脑要加葱香菜辣椒油的时候，也是眼睛瞪得像铜铃。
    相对於豆腐脑，油饼的兼容性就强很多，一张饼比头还大，加入了红又经过油炸，想不好吃都难。
    被油炸后酥酥的，形成一层酥层，中间的面很厚实，嚼起来韧性十足，也不会让人觉得甜腻。
    父女俩吃得津津有味，但是苏元正还是放不下“热气”这件事情，觉得再这么吃下去很快就要上火，明天高低得煮点粥来养养肚子了。
    而这一场关於早餐的小插曲，成为了他们京城之行中一段难忘的回忆，也让他们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地域文化的差异与魅力。
    今天的重点还是购物，苏元正觉得今后呆在京城的时间很多，旅游景点什么的慢慢去摸索就行，现在得先把生活琐碎都安排好才能安下心来。
    於是，口袋鼓鼓的苏家父女，在嘉音和子逸的带路下，將家里需要添置的大小件都安置了。
    三轮车、电冰箱、电视机全给拉来装好了。
    还去最近的大菜市逛了一圈，买了不少菜，油盐酱醋也备了个齐全，打算今晚就在家里解决了。
    从邕城寄来的包裹里有一坛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酸笋，以这坛酸笋汁做底，可以“繁殖”更多的酸笋。
    知道今晚苏元正要做老友猪杂，嘉音和子逸可是乐坏了，干活更有劲了。
    在邕城的时候他们就很喜欢这个风味，回来京城这么久都没能吃到，甚是想念啊！
    热气腾腾的菜摆上了桌，除了老友猪杂，还有一些邕城的特色菜。
    “来来来！尝尝换了个厨房，这菜的味道还是不是和邕城一样。”
    嘉音和子逸早就垂涎欲滴，於是不客气的动筷了。
    两人夹起猪杂放进嘴里，猪杂各有口感，酸笋酸辣开胃，浓郁的酱汁在舌尖上跳跃，刺激著味蕾，熟悉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绽放。
    “太好吃了，和在邕城吃的一模一样，可能因为太久没吃了，我甚至觉得更好吃！”
    唐子逸一边大口吃著，一边讚美道。
    嘉音也在一旁点头称讚：
    “元叔的手艺真是绝了，这酸笋的味道太正宗了，我感觉能吃三碗饭。幸好我爸妈没来，不然肯定抢著吃。
    元叔，渺渺，我爸妈原本想来拜访的，但是家里有些事情走不开，说过几天再来。”
    唐子逸举手道：“我爸妈也是！他们也想来吃……不是，他们也想来拜访！”
    嘉音“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子逸回来之后，总是在唐叔叔和唐阿姨面前夸讚您家的饭菜，引得他们好奇极了。”
    嘉音的父母和苏家很相熟了，倒是唐子逸的父母，之前只听说了背景不简单，按理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没想到还能看上自家的饭菜。
    苏元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这就是平常手艺，哪里值得专门来吃的，说不定会让他们失望呢，可別把我抬得太高啦！”
    “没事的元叔，我爸妈口味和我是一样的，我爱吃的，他们肯定更爱吃！您不是要开店吗？到时候我让我爸妈托人帮您物色铺面，这样您也省了不少事。”
    “机灵渺”耳朵一动，好傢伙，两家都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啊！有他们帮忙不比自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得好？
    於是十分諂媚地给嘉音和子逸夹菜：
    “嘿嘿！哥哥姐姐们！爱吃多吃！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方便隨时都能来！我们举双手热烈欢迎呀！”
    看她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嘉音和子逸都笑著骂了一声：“狗腿子！就你机灵！”
    但也都宠溺地把她夹的菜都吃光光了。

 第512章 升旗仪式

    来京城必干的事情是什么？
    参观故宫，登长城，瞻仰伟人，名列前茅。
    纪念堂有规定的开放时间，且全国前往的民眾很多，所以得很早去排队。
    既然要早起，那不如索性起得更早一些，到t安门观看升旗仪式。
    苏元正实在不好意思让嘉音和子逸跟著早起，反正也买了自行车，明天早上自己搭著女儿去就行了。
    之前听子逸说这离故宫不远，那就是离t安门也不远了。
    他向两人问路，两人都说不爱睡懒觉，可以来接他们去。
    苏渺说道：“嘉音姐，子逸哥，这两天你们也辛苦了，真不用带，把路线告诉我们就行了。
    早上起得早我们还要回来睡午觉，等下午起来了再麻烦你们带著去爬长城怎么样？”
    两人见父女俩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坚持，直接拿了纸笔將路线画了出来。
    確实也就三四公里的路程，十几分钟就能到。
    “顺著朝阳门南小街到建国门內大街，在一路往西往西再往西，一直到长安大街过去就到了，不远，骑车十来分钟，注意看街两边就行。
    九月份升旗的时间是在五点半到六点间，准確时间我还真没注意看，你们提前一点出门。”
    其实苏渺是认得路的，但她还是十分认真的听嘉音给她讲路线。
    第二天，四点钟苏元正就起来煮早餐了，四点半，洗漱好的父女俩吃上了白粥和苦瓜炒鸡蛋，配著木瓜丝和爆炒酸笋。
    简简单单的早餐让苏元正特別满足，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我这邕城胃，还是得喝粥才舒服。”
    “我也是，爸，其实京城也喝粥的，不过比较喜欢喝稠一点的粥，还有小米粥之类的。”
    “这样子啊，小米粥我们倒是少喝，我们主要种水稻，產大米，小米从外面运到邕城卖得比较贵，下回我也试试煮小米粥。”
    五点钟，父女俩出门了，夜色还未散去，街道上瀰漫著一层淡淡的雾气，车辆和行人极少，十分的安静。
    苏元正骑著三轮车，苏渺坐在车斗里，风拂过脸颊带著凉意，让早起的两人思绪特別清醒。
    隨著车轮的滚动，街边的路灯依次闪过，昏黄的灯光透过薄雾，在地上洒下一片片朦朧的光影。
    苏渺的目光扫过街边的建筑，那些老旧的胡同、斑驳的墙壁，仿佛在诉说著这座城市的歷史。
    不禁让苏渺想到了升旗仪式的发展，也是经过了多次变化，最终受到了全国人民的瞩目。
    49年，伟人在开国大典上按下按钮，升起了第一面五星红旗。
    这面红旗高高飘扬，代表著人民真正的站起来了，从此东方大国將在顶端屹立不倒。
    而从大典后的第二天，升旗的任务就由供电所的师傅来负责。
    前后有两位电工师傅负责了这项任务，其中胡师傅承担了25年的红旗升降任务，是广场上升旗时间最长的一名升旗手。
    在胡师傅一人升旗的年代，红旗並不是每天都升旗。
    只在重要节日、重大会议以及重大外事活动的时候，早晨升旗，黄昏降下，时间並不严格。
    七六年之后，升旗的任务正式交到武警战士手里，改为每天由两个人升旗。
    这样不奏乐也没有准確时间的升旗仪式，並没有受到民眾们的太多关注。
    最多在路过时看上两眼，然后就自顾自离开了，有时候连车辆也不避让。
    而苏渺上一世来京是在九二年了，当时的升旗仪式已经更为庄重浩大，她和同学们每个月都会来看一次升旗，那令人振奋的升旗仪式，是她们学习苦海中的精神支柱。
    因为在经过几次改革之后，从九一年起，新的升国旗仪式將升旗仪式分为“节日”和“平日”两种形式。
    “节日升旗”由武警军乐队现场演奏国歌，其他时候则是採取播放录音的形式。
    当年劳动节那天的升旗仪式，尤为隆重，从几万名战士中脱颖而出的“t安门国旗护卫队”，第一次举行了新的升旗仪式。
    当时仍在备战高考的苏渺，和同学们挤在食堂的电视机前，观看了新升旗仪式的转播。
    苏渺犹记得，在转播中看到的场景。
    广场上是新落成的红旗杆基座，数万名观礼人员，由各地齐聚而来。
    他们中有老有少，有不同职业和来自全国不同地区的群眾代表，天还没亮就对著城门楼翘首以盼。
    在激昂澎湃的《歌唱祖国》军乐声中，鲜艷的红旗作为先导，36名身著笔挺戎装的国旗护卫队官兵，身姿矫健。
    他们与62名武警军乐队官兵一同，从天安门城楼中间的门洞整齐迈出。
    他们步伐坚定有力，英姿颯爽地跨过金水桥，又从容有序地穿过长安街，那整齐划一的正步，踏出震撼人心的节奏，向著国旗杆基座稳步前行。
    抵达基座后，严整地围合在旗杆基座旁，如同一座座坚毅的雕像。
    “敬礼！”
    领队警官那声洪亮的口令，如洪钟般响彻广场。
    剎那间，军乐队奏响激昂的国歌，鲜艷的五星红旗在庄严雄壮的国歌声中徐徐升起。
    这一刻，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隨著红旗，向著它行注目礼，眼神中满是敬畏与热爱。
    当红旗与太阳一同攀升，停在旗杆的最高处，国歌的最后一个音符正好结束。
    整个广场瞬间沸腾起来，欢呼声与掌声交织在一起，如汹涌的浪潮，经久不息。
    而电视机前观看这一幕的苏渺和同学们，也都被深深触动，眼眶中满是热泪，心中满是对祖国的热爱与自豪。
    这次升旗仪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学校里都会以相关的內容作为写作题目，苏渺记得自己就写过了很多篇，不过並没有留下稿子。
    在此后的悠悠岁月里，无论风霜如何肆虐，雨雪怎样纷飞，也不管严寒彻骨，酷暑难耐。
    t安门红旗护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用他们的忠诚与坚守，捍卫著那代表祖国尊严的五星红旗，让五星红旗在广场上空高高飘扬，熠熠生辉。

 第513章 崢嶸岁月

    如今，还没有改革新的升旗仪式，仍是由三位武警战士负责。
    特地来观看升旗仪式的游客比以前要多了一些，但与之后的相比也还是在少数。
    不需要奔跑不需要人挤人，苏渺和父亲静静地等待在升旗台前。
    升旗仪式结束后，观礼的人慢慢散开，但大家的心情依然澎湃。
    因为还没有到纪念堂的开放时间，苏渺和苏元正在广场上逛了好久，赶在了开门前的第一波。
    苏渺和父亲隨著人流走向伟人纪念堂，人们都秩序井然，安静地缓缓向前。
    在排队的过程中，苏渺看到周围的人们，有的神色凝重，有的眼中闪烁著泪光。
    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有著不同的口音，但此刻，大家心中都怀著同样的崇敬。
    有的神情凝重，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深沉追忆；
    有的眼中闪烁著晶莹泪光，那是对伟人深深的缅怀与敬意。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父女俩的脚步也愈发沉重，他们知道，每前进一步，就离伟大领袖更近一点。
    堂內庄严肃穆，苏渺和父亲怀著敬畏之心注视伟人遗容，耳边是大家压抑著的啜泣声。
    ……
    从纪念堂出来，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广场，微风轻拂，旗帜猎猎作响，似在诉说著伟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日出韶山，辉映井冈，遵义旗红。
    忆长征万里，驱倭八载，中原逐鹿，屡建奇功。
    雄鸡唱，看东方屹立，傲视苍穹。
    江山代有英雄出，数歷代君王拜下风。
    ……
    此时才是上午九点钟，苏渺和苏元正在回去的路上进了一家炸酱麵馆。
    麵馆不大，却坐满了食客，热气腾腾的蒸汽瀰漫在空气中，混合著浓郁的酱香，让人口舌生津。
    点了两碗炸酱麵，麵条根根筋道，色泽诱人，码好的黄瓜丝、豆芽、心里美萝卜丝，翠绿、嫩黄、嫣红，搭配得煞是好看。
    中间堆著满满一勺色泽油亮的炸酱，酱香味扑鼻而来。
    “渺渺！这个和我们的干捞粉有点像也，也是放的这几样配菜，然后放汁进去拌，只不过粉换成了麵条。”
    “对，爸，吃法一样的，要把它都拌均匀才行。”
    苏元正平时喜欢吃干捞粉，所以拌起炸酱麵来手法格外嫻熟，就是浓稠的酱汁需要多加一分力气而已。
    在父亲拌麵的时候，苏渺起身去柜檯夹了几颗腊八蒜，回来还不忘分给父亲一颗。
    苏元正愣愣看著绿幽幽的蒜头，问：“渺渺，这是要放进去拌？这蒜头放太久发芽了？这都变绿色了。”
    “爸，这个是腊八蒜，就这顏色的，是用醋来泡的。
    我听嘉音说，吃麵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吃炸酱麵配著腊八蒜能激发口感，解腻增香。”
    苏渺率先吸溜了一口面，然后咬了半截腊八蒜，眯著眼睛说：“好吃！”
    苏元正学著女儿的样子，塞了一大口面进嘴里，醇厚的酱香瞬间在舌尖散开，他又啃了一口腊八蒜。
    唔……是新奇的味道，有点像藠头的意思，但又不是一样的东西。
    这几天遇上的老板似乎人均话癆，看出他们是外地人后，骄傲地和他们夸起了自家的面：
    “咱家的炸酱麵那是正正宗宗的老手艺，讲究可多了。
    麵条得是手擀麵，可不像你们南方吃的掛麵！配菜也得新鲜应季，这样吃起来才鲜亮！
    这酱得是肥瘦相间的五肉，用黄酱、甜麵酱细细熬製，光做这个酱就得一个小时！”
    苏元正这几天听老京城人，说的最多的就是讲究两个字。
    苏元正笑著回应老板：“听您这么一讲，才晓得这小小的一碗炸酱麵，背后有这么多讲究，难怪吃起来味道这么好。这吃的形式看起来有些像我们邕城的干捞粉，但是我们制酱不用费那么长的时间。”
    老板一听，兴致更高了，站在一旁，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
    “可不是嘛，这酱可不是轻易能做得好的，五肉煸炒出油，黄酱和甜麵酱按比例下锅，小火慢熬。
    不停地搅拌，把酱的香味彻底激发出来，少了这火候和功夫，味道就差远嘍。”
    从麵馆出来，很早起又加上刚吃饱了碳水的父女俩都有些困了，直奔小院而去，简单的洗漱就上床补觉了。
    一觉醒来！又可以精神抖擞的去爬长城了！
    车子抵达长城脚下，一下车，苏元正就被眼前巍峨雄伟的长城震撼到了。
    那蜿蜒曲折的巨龙盘踞在山峦之上，气势磅礴，仿佛穿越千年岁月，诉说著往昔的沧桑与辉煌。
    苏元正仰望著长城，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讚嘆：
    “这长城可真壮观啊，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它有多了不起！”
    嘉音笑著说：“元叔，这长城可是咱们的骄傲呢，等会儿爬上去，俯瞰四周的风景，您肯定会更惊嘆。”
    开始攀登，一开始，苏渺和父亲步伐轻快，一边走一边欣赏著周围的景色。
    阳光洒在古老的城墙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每一块砖石都仿佛承载著歷史的记忆。
    可过了一会儿，脚下的长城变得陡峭起来，真正把“爬”这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每一步都需要费更多的力气，其他三位身强体壮的还好，软弱无力的苏渺没爬多久，便累得气喘吁吁，脚步也变得踉蹌起来。
    到最后，甚至是被父亲和嘉音一左一右架到一处较平坦处。
    苏渺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
    看著周围壮丽的景色，她心中满是感慨，以后想看美景就看电视吧！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晚上回到家中，苏渺整个人像散了架一般，直接举手投降：“不行了不行了，玩了三天，实在有点玩不动了。”
    苏元正也是一脸疲惫，坐在椅子上，揉著酸痛的双腿。
    父女俩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商量起来：“明天就开始筹备开店的事情吧。”
    晚上的时候，苏渺接到了小胖哥的电话。
    电话那头，小胖哥的声音传来，带著几分兴奋与神秘：“渺啊！嘿嘿！鱼游过来咯！”

 第514章 请君入瓮

    苏渺和小胖哥之前商定的计划，先在“非刻意”的场合，让王大锤知道小胖哥是“恆远”的老板，引他来主动结交。
    之后在王大锤的请求下，“勉为其难”带他入行。
    所以，在另一个大老板的生日宴上，好戏上演了。
    酒店宴会厅內，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照亮了满座宾朋，衣香鬢影，欢声笑语交织，与酒店外的朴素形成鲜明对比。
    王大锤与吴大强坐在角落的一桌，周围嘈杂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时不时有人起身走动，趁著这个场合交流。
    吴大强正与身旁的人閒聊著，不经意间目光扫向前方不远处的一桌，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瞧见了小胖哥正坐在那里，神態悠然地与周围人交谈，於是端著酒杯屁顛屁顛的跑过去和他搭话。
    王大锤看著吴大强那副急切的模样，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嫌弃。
    待吴大强和小胖哥聊了好一会儿，终於返回时，王大锤忍不住开口，语气中满是鄙夷：
    “再怎么样你也是启运皮革厂的股东，这么腆著脸去跟一个后生喝酒，真是有失面子，以后注意点！”
    吴大强並不在意王大锤的指责，反而兴致勃勃地说道：“誒！话不是这么说，英雄不问年纪！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做生意的还是做官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哪轮到一个黄毛小儿掌权了？”
    王大锤满脸不屑，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眼神中透露出傲慢。
    吴大强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故意拖长了音调：
    “黄毛小儿？可偏偏就是这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拿了你求而不得的项目，赚了你垂涎欲滴的钱~呵呵~”
    王大锤猛然坐直身体，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他抢了我寧县的项目？”
    看他著急的样子，长期被他压制的吴大强心中畅快极了，慢悠悠的说：
    “是啊~可不就是那个小广场嘛~我们和人家可比不得，人家家里一大堆血亲在各个部门里掌事，哪像我们，想做点什么，都得求爷爷告奶奶，还都办不成。”
    不说別的，这吴大强真是王大锤的亲表哥，句句往他伤口上撒盐。
    王大锤自觉能力超群，没能站在顶峰就是少了机遇与背景，若他也有那样的人脉和背景，那想要的成功不都是信手拈来吗？
    於是他坐在位置上沉思熟虑了一刻钟，终於下了决定，露出了今年来对吴大强的第一抹笑意:
    “强哥！你是怎么结交到这样的人物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说？”
    “哦，那还不是得谢谢你，之前你让我好好休息，別管厂子里的事情了，我就回寧县去了唄。
    这小潘总就是寧县的人，也是机缘巧合下就认识了，我听说最近他又拿下了一下邕城的改建项目，刚才过去恭喜他呢。”
    “邕城的项目？强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想搞这个房地產，一直苦於没有门路，你既然认识，倒是引荐引荐啊！”
    王大锤的眼中闪烁著急切与渴望，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仿佛这样就能离机会更近一步。
    吴大强面露难色，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番：“不好吧，人家是搞房地產的，你也想搞，那等於是抢饭吃啊。我还介绍你们认识，不妥不妥。”
    “这有什么，做生意不就是得多多结交同行，况且我现在连门都还没踏得进去呢！要是这小潘总能引我上道，说不定我能成他的助力啊！
    欸！你是哪一波的！有资源不给我，你还是不是我表哥了！”
    王大锤有些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周围几桌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行吧，那我带你过去认识认识，不过人家理不理你，我保证不了！”
    吴大强无奈地嘆了口气，像是被王大锤逼得没办法才答应。
    王大锤自信的说：“你只要把我引荐过去，接下来就看我自己的能耐和手段了！”
    ……
    小胖哥语带笑意地说：“渺渺，那王大锤可太急切了，那天认识之后，天天上赶著要再约我吃饭，我假意推脱了几天才勉强答应的。
    不过，他確实是老江湖，做事说话都老练得很，若是其他的人，说不定就真的和他交好了。”
    苏渺得逞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又带著几分狡黠：
    “別其他人呀~我们也得和他交好呀，毕竟还得图他的钱不是~”
    “哈哈哈！他前几天说想来我们公司学习学习，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就让財务进来报帐，顺便把员工们这个季度的奖金给发下去。”
    “杀人诛心啊小胖哥，他得流口水成什么样子。
    等著吧，这一剂猛药一下，他大概率要按耐不住，到时候来求合作，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好，到时候就按我们之前计划的，再跟他合开一家公司，分点小资源让他尝一尝甜头。”
    “他口袋还是挺鼓的，哥你到时候放手做，用他的资金来扩张。你这么辛苦带他上道，总要先收一些辛苦费不是。”
    小胖哥乐得收钱，之前因为资金有限，有些资源只能放弃，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个辛苦费他巴不得多掏一点呢，这段时间他脑子里满是入行的事，厂子里的事情都少管了。吴老板也重新回厂子里工作了，他现在是对我们感激得很。”
    “嗯，有同样对立目標的，暂可称为盟友，但不可全心託付。只让他觉得我们就是想要王大锤出钱做投资就行，其他的事情都不能漏出去。”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渺，虽然你没和王大锤接触过，但感觉將他的心理都抓得死死的。”
    苏渺非常客观且坦诚地说：“额……大概是因为人性本如此，而贪婪的人又会將这个特徵放大吧。
    其实他作为生意人，商业敏感度算是拔尖的了。找门路，主动爭取，这些都是常规操作，唯一不同的就是我討厌而已，见不得他好。”
    “嗯，不就不让他好！”

 第515章 调整业务

    经过几天的逛吃逛吃，再加上苏渺上一世的经歷，父女俩对京城居民的口味偏好有了一定理解。
    北方人食量大，对碳水的需求也更大，日常饮食中麵食极为常见。
    再加之没了二伯母的小菜支援，自助粥的模式估计在京城会水土不服。
    而且考虑到天气转凉些时，生滚粥才更符合食客需求，所以这两项暂时搁置一旁。
    京城人的口味偏重，对於滷味、老友猪杂这类味道浓郁的食物接受度会比较高。
    基於此，他们决定先將主营菜品聚焦在这两样上。
    具体的经营模式大致以总店为参照，同时设有堂食与外带服务。
    外带部分，可以採用套餐形式，也能按照菜品重量售卖，以满足不同顾客的需求。
    “爸爸，如果除去粥品和汤品这两大类，那么只有滷味和老友猪杂这两样主菜，显得有些单薄，能不能再增加一两样主菜呢？”
    “让我想想，有什么菜合適呢？”
    “我们店主要做的就是邕城风味，这对本地人来说比较新颖。这个增加的菜品，最最好一样，与店內特色保持一致的好。”
    苏渺补充道，给父亲提供思路。
    苏元正灵光一闪，兴奋地说：“渺渺，你觉得柠檬鸭怎么样？”
    “啊！就是之前毅哥带我们去吃的柠檬鸭？”
    “对对对！那个柠檬鸭虽然是邕城口味，但是新式做法，別说京城的人，连我们也是很少能吃到，要不我学著做出来，让大家试试菜？”
    苏渺思索片刻，说道：
    “柠檬鸭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白切，一种是火炒。白切的算是邕城周边的传统家常菜，以前您在家也做过。
    毅哥带咱们去吃的是火炒的，用的材料差不多，但和白切的口感截然不同。
    咱们可以两种做法都推出，夏天的时候，天气炎热，白切柠檬鸭肯定受欢迎；到了冬天，天气寒冷，也许火炒柠檬鸭更能暖身，更合適。”
    “好！那我们这就去市场买菜，早点把菜做出来才好！”
    然而，父女俩在菜市场逛了一圈后，满心的期待化作了失望。
    只因柠檬鸭的口味极具地方特色，製作柠檬鸭最为关键的几样调味料，在这偌大的京城菜市场竟都不见踪影。
    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既然此地没有，他们便打算从邕城调货。
    虽说路途遥远，成本也会增加，但越是新奇独特的菜品，越有可能在京城大放异彩。
    既然决心开发新菜色，那么这笔成本投入就显得十分必要。
    苏元正赶忙给苏裕拨通电话，详细沟通后，出来对女儿说：
    “我让阿裕直接把酸笋、酸藠头、酸粥、醃柠檬之类的，打包好带缸一起用火车託运过来，到了这里我们再加量来醃，这样味道才对。要是从缸里拿出来另外包装再寄，那就臭风了，难吃。”
    苏渺点头，觉得父亲考虑得很周到。
    醃製类的食物靠的就是菌群发酵，这就是为什么用一样的步骤，不同人醃製出来的小菜味道会不一样的原因。
    因为每家用的都是自家保留下来的菌种，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每个人手上带著的菌群不一样，有的人做醃製品，就能轻而易举的变好吃。
    这个说法倒是没有什么人去研究是否有科学依据的，但苏渺觉得也许是有这个因素在，比如自家二伯母做的醃製品，方法和別人家大差不差，可就是特別好吃。
    再说到“臭风”的问题，一般家里的醃菜都是泡在罈子里，等用的时候才会去取出来。
    如果取出来不及时吃，菌群因为环境的变化往奇怪的方向发展，那么味道就会变得奇怪。
    比如有些住在城里的人家里不做醃菜，回老家的时候会带一些酸菜、酸笋之类的回来。
    拿回的醃菜必须赶紧下锅炒制，炒好后能存放几天慢慢吃，可要是放著不炒，很快就会变臭，人们把这种变味现象称作 “臭风”。
    不仅取出罈子的醃菜会 “臭风”，有时即便醃菜一直在罈子里，若长时间不吃或者保存不当，同样会变味。
    所以，对待醃菜罈子就如同对待精密的机器一般。
    机器要经常运转，才能避免生锈；醃菜罈子要常存常取，保持 “活性”，让里面的 “血液流动” 起来。
    每次取用时，需要使用乾净且乾燥的筷子夹取，防止杂质混入污染，而且动作要迅速，儘量减少开盖时间，避免空气长时间接触坛內醃菜。
    在等待醃菜从邕城託运过来的这几天，父女俩也没有丝毫懈怠，將周边的几个市场逐一逛了个遍。
    经过一番比较，他们发现京城的菜价要比邕城高出三成左右，这倒也在苏元正的心理预期范围之內。
    晚上，他感慨的问女儿：“渺渺，你会唱《京城颂歌》吗？”
    苏渺回忆了一下，说：“听过，但是有点记不住词了。”
    “呵呵，也是，我们学唱这首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当时啊，在我们心里，京城是最神圣，最遥不可及的地方。
    哦不！不是当时，在没来之前都是，你和我说要来京城发展的时候，我还有些害怕呢。
    去京城？我也能去京城？以前可只有评上了全国劳模才有机会进京的！
    然后我就想，好吧！我女儿去哪我就跟著去！我们乡下人进京，別的本事没有，总归要带够钱的。
    一想到是要攒钱进京，我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现在终於是来了，又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遥不可及，菜价也没有两三倍那么高。”
    苏渺心里想，那是因为还处於发展初期，各地之间的经济水平还没有完全拉开，再过个十年，贫富差距增大了，物价差距也就凸显了。
    不过，她现在是不会泼父亲冷水的，鼓励道：“爸，只要我们肯努力，京城总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苏元正被女儿的话点燃了一腔热血，忍不住放声高歌起来：
    灿烂的朝霞
    升起在金色的京城
    庄严的乐曲
    报导著祖国的黎明
    啊京城啊京城
    祖国的心臟 团结的象徵
    人民的骄傲 胜利的保证
    ……
    突然隔壁院子的李大爷也跟著唱了起来，接著是一个女声，再接著是一个男声……
    苏元正的一时兴起，也变成大合唱。

 第516章 醃菜罈子

    一首歌，悄然拉近了苏家父女与胡同之间的距离，让他们和这片老北京的小天地又融合了那么一点。
    第二天清晨，阳光温柔地洒在胡同的青石板路上，空气中瀰漫著老北京特有的烟火气息。
    苏家父女像往常一样出门，恰好碰上拎著鸟笼的李大爷。
    李大爷精神矍鑠，脸上带著和蔼的笑容，主动朝著他们打招呼：
    “小苏啊，没想到你嗓门还挺亮啊，那高音都能顶得上去，不错不错！”
    苏元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著回应：“李叔，过奖了，就是使劲儿喊上去的。”
    “哎呀，还是年轻好啊，干什么都有劲儿，连唱歌都像带了喇叭似的。”
    李大爷话音刚落，笼中的鸟儿欢快地扑腾著翅膀，像是气氛组一般。
    就在这时，住在斜对面的钱婶儿刚买了菜回来。她右手挎著装满新鲜蔬菜的篮子，左手牵著活蹦乱跳的小孙子。
    看到苏家父女，她笑道：
    “你们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吧，这几天我没在家，都没能认识认识，我住你们斜对面，姓钱。”
    “钱大姐（钱婶儿），早上好！”苏家父女赶忙打招呼。
    “誒！听说你们家准备开餐饮店？蛮好，昨晚你们家做饭，那香味都跑到我们院儿里了，闻起来確实不错。”
    钱婶儿的话语里满是对新邻居的好奇与好感。
    苏渺顺势对她进行了邀请：“钱婶儿，我们做的是邕城的特色菜，也不知道在京城会不会受欢迎。
    过几天我们出新菜，想邀请几位邻居来试菜，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有空呀！有的吃我还能没空嘛！到时候就等著你们通知啦！哈哈哈。”
    钱婶儿爽朗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感染力，让苏家父女也跟著心情愉悦。
    ……
    看著父女俩走远后，钱婶儿像是分享秘密一般，悄悄对李大爷说：
    “李叔，我侄子就在邕城，前儿个我和他打听到了，这家还真没说大话。
    他们家的餐饮店在邕城蛮出名的，而且还开了分店。
    听说那闺女还是今年桂区的理科状元呢！这跟他们说的来读书，来开店，就都对上了。”
    李大爷一听，乐了：“我说小钱同志，你怎么还是那么爱打听啊！
    小的时候就这样，现在都当奶奶了还这样，隔著大半个国土了还能被你查个底朝天。”
    钱婶儿得意洋洋的说：“哼！您也不看看我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有生人来可不得打听打听嘛，万一是坏人呢，也是凑巧我侄子就在邕城，一个电话的事儿。”
    李大爷逗了逗笼子里的鸟儿，说道：“那他们家还挺低调，要是我孙女儿考了状元，我得天天掛个旗子在街上喊。”
    “南方人嘛，总是內敛多一些。对了，上回你们说吃了他们家的薑和木瓜丝，我也打听到了。
    比他们家餐饮店还出名！在邕城到处都能买到，还进了百货大楼呢！全都是他家供货的，都快变成邕城特產了！”
    原本坐在一边树荫下摇著扇子纳凉的大爷听到这番话，也忍不住凑了过来，高兴地说：
    “餐饮店开不开我无所谓，希望他们早些来卖那个软。我打小儿就喜欢吃薑，但是你们看我这牙，咬不了咯！
    嘿！前个儿竟然吃到了软的，能让我咬得动嘞！”
    钱婶儿和李大爷看著他漏风的门牙，一同笑了起来。
    而钱婶儿这位 “包打听”，也在无形中为苏记的开张添了一把火，让周围的邻居们对苏家的餐饮店更多了几分期待。
    苏家父女告別邻居后，便忙著去筹备开店的另一项重要事宜 —— 购买醃缸。
    幸好北京这边也有喜欢做醃菜、积酸菜的习惯，所以大大小小的罈子和醃缸在市面上都能买得到。
    他们將大中小號的醃菜缸都买了几个，用於醃不同的东西。
    本来是没有“送货上门”这个服务的，苏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苏渺又和店主说了不少好话，店主同意帮用自己的三轮车拉一车。
    用大缸套著小缸，两车愣是拉不完，最后苏元正又跑了一次才把所有的醃缸都弄了回来。
    小院里有间杂物房，之前是真拿来放一些杂七杂八的破烂的。
    租过来之后，嘉音让房主清理掉了，保姆阿姨也好好打扫消毒了一遍，现在是空著的，正好能用来存放。
    不过，新买来的醃菜缸是不能马上用的，得费些功夫清理一遍才行，不然容易坏菜。
    父女俩买了两根长长的水管，接上水龙头，在院子里开始清洗起来。
    他们先用清水仔仔细细地將醃菜缸的里里外外都冲洗了一遍，把缸身上原本附著的灰尘、杂质都冲刷乾净。
    冲洗完后，苏元又往醃菜缸里倒满清水，加入適量白醋。
    苏元正一边操作，一边擦了擦手上的水，对苏渺说：
    “渺渺，这个白醋要泡一天，把里头的脏东西泡出来，缸就乾净了，之后醃菜更容易成。”
    忙完这一阵，父女俩都感觉有些疲惫，毕竟把这些沉重的罈子搬回来，又开始清洗，还真是不轻鬆，累人得很。
    他们回到屋里，稍作休息，准备迎接第二天更细致的工作。
    第二天，他们將缸里的醋水倒掉，再用清水仔细冲洗，要將白醋残留的味道完全衝去。
    接著，烧了大锅的开水倒进缸里，用配套的木头盖子盖上。
    热水能起到进一步杀菌消毒的作用，闷得差不多10分钟就行。
    这么多的罈子缸子，得分批来做了，水也烧了好几锅，累得满头大汗才把所有的醃缸都泡好了。
    “爸爸，我们是不是要把醃菜缸翻过来放呀？”
    苏渺一边擦著额头的汗珠，一边问道。
    “对对，要把醃菜缸翻过来，缸口朝下放在阴凉的地方，让它把水都流出来，自然晾乾。”
    苏元正找来院子里堆放著的完整砖块，將其擦乾净，对女儿说：
    “来，渺渺，我们把缸口垫起来，这样有风能进去，干得更快一些。”
    父女俩齐心协力，將一个个醃菜缸摆放好，让它们在阴凉处静静地等待著水分沥乾。

 第517章 做柠檬鸭

    再过了两天，邕城的醃菜歷经长途跋涉，终於抵达了。
    这次走的是大宗货物运输，连罈子带醃菜一起过来的。
    考虑到搬运的便利性，选用的是中號醃缸，尺寸较为適中。
    这次，苏家父女没有像之前那样两个人就库库去拉了，而是决定找帮手。
    他们来到火车站，这里早已聚集了眾多等候揽活的工人。
    有的工人专门提供搬运服务，有的则配备了运输车辆。
    车辆类型有汽车也有人力三轮车，收费標准也因服务內容和车辆类型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父女俩雇了两位看起来身强体壮的工人，他们是长期合作的一组，有一辆三轮车。
    再加上苏元正，三个人齐心协力，拉了一趟就把所有的醃菜都拉回了家。
    回到家后，苏元正仔细检查了一下罈子，发现都封得很好，没有出现破碎之类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哎哟，幸好嘉音帮我们租的房子离火车站不远，这倒也方便多了。”
    “爸爸，正好我们新买的罈子都晾好了，是不是可以做新的醃菜了。”苏渺在一旁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我们今天就先去买材料，清洗好晾晒，明天才能醃进去。用旧的醃菜水放进去，就能慢慢的等它发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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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父女俩又忙活了一下下午，整理好了一院子的菜。
    既然做柠檬鸭的材料到了，那就可以赶紧弄起新菜来了。
    由於家中只有父女两人，他们只买了一只鸭子。
    计划將其分成两半，一半用来製作白切柠檬鸭，另一半则用来尝试炒柠檬鸭。
    白切柠檬鸭他们之前经常製作，做法已经驾轻就熟，大致不会出现问题，而此次的重点在於尝试火炒的新做法。
    之前去餐馆品尝过后，苏元正回家尝试做了一次，结果味道与餐馆里的相比，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
    为了能做出地道的火炒柠檬鸭，第二次去餐馆时，他特意仔细观察並记录下了菜品所使用的配菜。
    此次又多次带著女儿哪家餐馆吃柠檬鸭，经过反覆多次的尝试和调整，如今做出来的味道已经与餐馆里的十分接近了。
    他们先从白切柠檬鸭开始做，製作重点並不在煮製鸭子的过程，而在於调配酱汁，鸭子就按一般的手法煮熟就行。
    將锅里的水大火烧开，放入半只鸭子，加入少许料酒和薑片。
    用小火將鸭子慢慢煮熟，用邕城的话说“鸡生鸭熟”，一般白切鸡骨头带微红时口感最佳，但是白切鸭要完全煮熟才行。
    在煮鸭子的时候就可以將其他配料准备好，製作酱汁。
    製作柠檬鸭酱汁需要用到紫苏、香菜、香葱、酸薑、蒜沫、醃柠檬和酸藠头。
    酸藠头和醃柠檬是出味的利器，也是邕城的特色调料。
    特別是这个醃柠檬真是苏渺的最爱，咸酸口感带著柠檬独有的清新，在夏天，一小块就能配一碗粥，畅快无比。
    將配菜按需要洗净切好，醃柠檬要先洗净，去除带有苦涩味道的柠檬籽，切碎之后备用。
    把切好的配料放在大海碗里，加一勺盐，少许黄酒，两勺米醋，適量酱油，一勺白，再用適量凉白开调成酱汁。
    这一碗酱汁可厉害了，鞋底子蘸进去都得香著出来！
    准备好了酱汁，鸭子应该也快好了。
    苏元正用“筷子法”探了探鸭子的生熟，將一根筷子往鸭腿肉厚的地方一戳，只见筷子轻鬆地戳了进去，並且没有血水渗出，手感恰到好处。
    他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嗯！熟了！”
    “爸，是不是要斩件了？”苏渺在一旁跃跃欲试地问道。
    “还不行呢，这鸭子得放凉了才能斩，不然会散的，不成型。而且凉了之后再拌料进去口感就更好了。”
    “这样子啊，可是现在天气好热，多久才能放凉哟，要不放冰箱里。”
    “你可小馋猫！別著急嘛，我们先做另一道，鸭子放著一会儿就凉了。
    可不能放冰箱，我听別人说，热的东西放进冰箱里，冰箱容易坏掉的，我们这可是刚买的新冰箱。”
    说完，苏元正转身准备製作炒柠檬鸭。
    炒柠檬鸭用煤气灶会比土灶要方便一些，因为需要顛锅。
    这时，他们前几天刚买的煤气灶就派上用场。
    虽然煤气灶使用起来十分便捷，但办理相关手续以及换气的过程却有些繁琐。
    需要先进行登记，登记后会得到一个小本本，除了支付煤气费用外，第一次领取煤气罐时还需缴纳押金。
    日后若要换气，就得拉著旧罐子去，再换一罐新的回来。
    半只鸭子刚才已经斩成小件，用流动的水反覆冲洗，然后放置一旁沥水。
    需要衝水的原因，是因为苏元正要用生炒的方式，不事先焯水，所以要儘量洗去杂质。
    之前在家尝试时，苏元正曾分別採用生炒和焯水炒两种方式，经过家人的品尝和比较，最终一致认为生炒的口感更好。
    一切准备就绪，苏元正点火起锅，往锅里倒入少量油。
    待油热后，放入姜蒜和鸭肉开始翻炒。
    一边翻炒，他一边不忘指导身旁的女儿，仿佛要將自己毕生的厨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
    “渺渺，这油一定不能放多，就一点点就行。火不能大，用中火慢慢把鸭皮自带的油脂逼出来。
    这样炒出来的鸭肉会特別香，鸭皮的肥油也会少很多，但是过程要多翻动，不然会浓锅的。”苏元正认真地讲解著。
    刚才清洗鸭肉残留的水分在热力下慢慢被炒干，鸭油也慢慢的渗出。
    这时可以將酸薑、醃柠檬、酸藠头之类的配料都放进锅里，继续翻炒。
    配料下锅后，香味愈发浓郁，瀰漫在整个厨房。
    炒香配料之后，加入適量的水，水量刚好没过鸭肉一半，盖上盖子燜煮。
    苏渺看到碗里剩著的醃柠檬，提醒道：“爸爸，是不是忘了放醃柠檬了？”
    “哦！醃柠檬现在还不能放的，柠檬皮不是带著苦味的嘛，要是放早了那个苦味就被煮出来了，影响味道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同时放进去就好了。”
    就在父女俩等待鸭子煮製的过程中，院子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爸，好像有访客，我去开门。” 苏渺一边说著，一边快步朝著院子门口走去。

 第518章 连吃带拿

    苏渺快步走到门口，抬手拉开门，只见唐子逸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外。
    她有些意外的说：“子逸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唐子逸走进院子，解释道：“我今天去看我爷爷，他听说你要上的是考古专业，就翻出了一本书让我送给你。我回来正好顺路，就直接过来了。”
    他边说边晃了晃手上那本《神祇、陵墓与学者》的英文版，隨后將书递给苏渺。
    “我爷爷说，开学之后国內的考古书够你学习的，他就不凑那个热闹了，送你一本他自己比较喜欢的外文书。”
    苏渺双手接过书，轻轻打开並不新的书册，缓缓翻了几页。
    只见书中一些地方有用中文写的密密麻麻的標记，字跡工整有力，一看便知前书主肯定几位认真的阅读过。
    苏渺不禁心生好奇，抬眸问道：“他老人家知道我？”
    唐子逸兴致勃勃地讲著：“知道啊，我和嘉音都和他说起过你，我还拿了软薑给他吃，还別说，你家的软薑，真的特別受老人家的欢迎。
    他听了你家的发家史，对你和元叔都特別欣赏，说等有空的时候请你们去做客呢。”
    苏渺听闻，连忙说道：“唐爷爷相邀，我们任何时间都是可以的，唐爷爷有空的时候通知我们一声就行。”
    书已经送到了，按理没別的事情唐子逸就应该告辞回家了。
    毕竟现在已经5点钟了，算是饭点，这个时候不好隨便留在別人家打扰人家用餐。
    “啊，书我也送到了，那我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做饭了，额……你们是在做饭吧？真早啊。”
    唐子逸的鼻子和富贵一样灵敏，早在门口的时候就捕捉到了那股炒柠檬鸭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
    他嘴上说著要告辞了，可是腿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一步都没有迈开，眼睛还不时地往厨房方向瞟去。
    苏渺瞧著他这模样，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出来，说道：
    “子逸哥，都这么熟了你还那么客气呢。从邕城寄来的醃菜今天到了，我和爸爸正在做新菜呢，正巧你来了，就帮我们试试菜吧。”
    “好啊好啊，你们还从邕城调醃菜过来了？大手笔啊！不过你家的醃菜確实好吃，我回京城两年了都没吃到呢！”
    唐子逸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中满是兴奋。
    苏渺带他去小房间看醃菜，里面大大小小放了十几个罈子。
    “我和爸爸觉得来京城了应该按这边的饮食习惯进行调整，重点放在买套餐饭和熟菜外带上。
    但如果只是炒猪杂和滷味的话，菜色选择性太少了，所以想增加一项柠檬鸭。
    柠檬鸭也是完完全全的邕城风味，製作它需要的调味醃菜京城没有，所以我们从邕城调了过来。
    之后我们在再这里，用老的醃菜水来多醃一些，这样就能保持我们家口味上的独特性。”
    “哈！真有你的，这风味你有的別人没有，市场独一份儿，肯定能红火。话说这个柠檬鸭是什么？以前好像没在你家吃过。”
    “我们到厨房看看吧，我爸应该快做好了。”
    他们进厨房的时候，苏元正刚好把醃柠檬加进去。
    唐子逸一进厨房，就被那扑鼻的香气吸引，大声夸讚道：
    “元叔！您做的这就是渺渺说的柠檬鸭吗？好香啊！”
    “对啊！你来得刚好！留下来吃饭啊！我做了两种柠檬鸭，你来尝尝，特別是现在锅里的这个，我也是刚学会不久的。”苏元正热情地招呼著唐子逸。
    生炒柠檬鸭终於出锅了，色泽诱人，香气瀰漫整个厨房。
    刚才煮好的那半只鸭也渐渐凉了下来，苏元正將鸭子斩件后，准备加酱汁进去时犹豫了一下。
    他想著要照顾一下客人呢，於是他转头问唐子逸：“子逸啊，你喜欢直接蘸酱吃，还是直接把酱汁捞进去吃呀？”
    “元叔，您只管按您的习惯做，我就是来蹭饭的，您做的我都爱吃！”
    唐子逸留下来吃饭，苏元正又多做了一道啤酒鱼，再加上两个素菜，將小饭桌摆得满满的。
    因为在老一辈的认知中，是不能怠慢客人的，饭菜寧愿多准备些，也绝不能不够，这是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待客之道。
    看著满满的一桌，唐子逸感嘆道：“元叔你傢伙食真是太好了，我要是从小就吃这样的伙食，一定能长到一米九的。”
    苏元正笑著回应：“我们是前些年条件不好，现在有点钱了就想著把以前亏的补回来，哪里能和你们家比。”
    唐子逸接过苏渺装过来的饭，先放在了苏元正面前，说道：“我爸妈工作很忙，小的时候我是在爷爷奶奶家住。
    其实吧，我爷爷奶奶也不清閒，所以家里的伙食都是勤务员来做的。
    因为爷奶年纪上来了，得吃清淡的，而且我爷爷艰苦朴素惯了，也不让勤务员大哥给我开小灶，就和他们一起吃。
    要说这伙食，差肯定是不差的，顿顿有菜有肉，可就是太清淡了，我有时候馋得不行，就偷偷跑出来下馆子，回家之后还得装著若无其事的吃饭。
    等我跟著嘉音一起去了邕城，才真正地见识到了世间美味，特別是您家的。
    哈~本来我是两碗的饭量，直接涨到了三碗！”
    苏渺耳朵一动，勤务员？由此可见唐爷爷的级別可不低啊。
    “子逸哥！爱吃多吃！好吃常来！”
    ……
    最后，唐子逸是抱著肚子满足地离开的，还打包了一小盒醃柠檬回去。
    他可太喜欢这个醃柠檬的味道了，咸咸酸酸的特別的开胃。
    这段时间天气太热，他奶奶胃口不好，於是他厚著脸皮向苏元正討了些，想回去让奶奶尝一尝，看看能不能调起她的胃口。
    “元叔，渺渺说你们明天做醃菜，我明天有空，10点钟过来帮手，嘉音明天要是有空我就接她一起过来。”唐子逸临走时说道。
    “行！明天直接过来就行，我给你们留早饭。”
    苏元正爽快地应下。

 第519章 製作醃菜

    没想到，第二天不止唐子逸和嘉音来了，连嘉音的父母也来了。
    叶阿姨过来和许久未见的苏渺聊天，神態中满是亲昵。
    嘉音爸爸看到苏元正就立马过去和他勾肩搭背“哥俩儿好”，爽朗地笑道：
    “老苏！好久不见，生意越做越大了啊！都来京城开分店了。”
    “害，小店而已，现在还没能开起来呢，所有东西都是在准备当中。”
    “准备好了，不就能开了，我们今天都是来干活儿的！绝对的听指挥，你和渺渺指哪，我们就打哪！”
    苏元正连忙说道：“先吃早餐！吃饱了再说啊！”
    其实醃菜的工序並不繁杂，一些需要提前晾晒的昨天已经处理好了。
    主要是这次要做的量很大，现在人手充足，进度应该会很快。
    眾人围在苏渺和苏元正身边，认真听著他们讲解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隨后便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他们还从没有亲自动手做过醃菜，这一回可算是真正体验到了其中的乐趣。
    嘉音一边帮忙撒盐，一边问道：
    “渺渺，听子逸说，你们做了新菜，炒柠檬鸭？以前在邕城的时候，只吃过你爸做的白切柠檬鸭，还没吃过炒的呢。”
    “炒柠檬鸭是半年前裕哥带我们去吃的，在邕城郊区流行起来的，吃了几次之后，我爸就自己摸索出来了。
    从那么远调醃菜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呈现正宗的邕城风味，最主要的就是酸笋、醃柠檬和酸藠头。”
    嘉音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说：“但是我看做这几样的食材在京城也不常见，能买到吗？味道真的能一样吗？”
    苏渺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解释道：
    “实话说，像这个醃柠檬，越老越香，现在醃下去的很久才能吃的，我们之后还是用邕城的老柠檬才行，现在做也算是个仪式感。
    经过这次调货，我和我爸发现，直接从邕城运醃菜上来，只要不走加急，成本並不高。
    所以，以后店门开起来后，最主要的那三样醃菜，一个月从寧县调一次货，还得是我二伯母做的最正宗。
    至於其他的一些醃菜，比较普通，可以在京城买到原材料且用时短的就自己做。”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醃柠檬是怎么做啊？要醃多久？我看到那边有一大麻袋的柠檬，一会儿要做的吧？” 嘉音追问道。
    苏渺点点头，说道：“要的要的，我们把这个酸菜压好就去处理柠檬吧。醃柠檬要放半年以上才算成，保存得好可以吃好几年，而且是越放越香。”
    “好呀！对了，你们不是要请邻居们来试菜吗？要我说也別分批次了，请了我们再请邻居怪浪费时间的，趁著我爸妈，也在不如就一次过唄。”
    嘉音灵机一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叶阿姨听到嘉音的话，也温柔地对苏渺说：
    “是啊，我们没那么讲究，以前在邕城不都是这么和邻居们相处的，叫来一起还能多认识些朋友。”
    苏渺其实心里明白嘉音提议中的深意，她和父亲是外地人，虽说本地人在主观上不会刻意带著歧视意味，但对待本地人和外地人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心態。
    请邻居们来试菜，是对他们示好的一种方式。
    而饭局里加上嘉音几人，特別是叶阿姨和叶叔叔这样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也是再向胡同眾人传递一个信號：
    他们虽是从外地来的，但是在京城有牢靠的人脉，且这个人脉是相当管用的那一种。
    这也算是暗暗告诉大家，苏家在京城並非两眼一抹黑，无形中给他们家撑腰了。
    苏渺感激的点点头，说：“行！那我让我爸去採购，今天把几样代表菜都做了。”
    唐子逸一听今晚要全面试菜，眼睛瞬间放光，一溜烟儿跑进客厅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儿，他兴高采烈地跑出来，对苏元正说：“元叔，我能带我爸妈来蹭饭吗？他们特別想来。”
    苏元正豪爽地应道：“行啊！都来都来，不过你一会儿得和我去买菜去，今晚得整两大桌才行！”
    这时，除了醃柠檬，其他的醃菜都已经进缸了，於是眾人分成两派。
    女士们继续弄醃柠檬，男士先去邀请邻居，然后算了人数再去菜市场採购。
    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大圆桌，所以他们还肩负著向邻居借桌椅的重任。
    男士们都出门了，院子里清净了一半，一个麻包袋的青柠檬刚才已经扛出来了，现在就可以处理。
    叶晗拿起一个柠檬，凑近鼻子闻了闻，鼻腔瞬间被清新的味道占据，忍不住夸讚道：
    “好香啊，而且还这么新鲜，是从邕城寄来的？柠檬果然耐放。”
    “是呀，叶阿姨，这是邕城本地的土柠檬，每年8到10月份上市，现在正好应季。
    都是新鲜的运过来，不过毕竟路上免不了磕碰，所以醃製之前还得检查一下有没有已经坏掉的，得挑出来。”
    “好！我们一起来做。”
    三人齐心协力，把柠檬倒进两个超大的水盆里，那水盆是大红色的，就像给小朋友坐里头搓澡的那种。
    仔细检查了一遍，只有五个柠檬在运输过程中压坏了一些，都给挑出来。
    然后，大家用清水將柠檬一个个认真地搓洗乾净，捞出来后用新洗晒好的布擦乾，確保柠檬表面不留一丝水分。
    这时候就出动新买的那五个玻璃坛了，嘉音去小房间搬的时候，笑道：
    “这玻璃罈子还不小呢！比以前在邕城你家里看到的都要大一些。”
    “嘿嘿！我和我爸逛了好几个集市才买到的，挑的是目前最大號的尺寸，新鲜的柠檬占位置，不买大號的可装不完呢。”
    用玻璃的罈子是因为醃柠檬要不时的晒太阳的，这时的罈子已经清洗晾乾了，必须保证里头无油无水的状態。
    她们小心翼翼地把擦乾的柠檬码放进去，码一层柠檬就撒一层盐。五个罈子正好將所有的柠檬都装完。
    隨后把罈子放在院子里乾净且有阳光的地方，让柠檬在阳光的照耀下开启它们漫长的醃製旅程。

 第520章 请客试菜

    叶晗今天有种做手工的满足感，柠檬都放进罈子里之后，她意犹未尽地说：
    “渺渺，就这么简单？放著就行了？”
    苏渺微笑著，眼睛弯成月牙，连连点头道：
    “嗯嗯，暂时先这样，晒了太阳盐会慢慢渗进去，將柠檬的水分一点点逼出来。
    每天补一点盐再晃一晃，让盐能均匀分布，过几天再搬起来放到阴凉处去。
    罐子里面的柠檬会慢慢变色，大概一个月后就变成褐色了，而且体积也会因为水分浸出而收缩，差不多会缩小一半。
    到时候再把两坛整合成一坛就行啦！等弄好了，你们带一坛回去吧，平时配粥配饭，可开胃了。”
    叶晗连忙摆手道：“一坛这么多，我们哪里吃得完呢，我们就要一小盒就行了。吃完了我们再来討，反正以后离得也近。”
    將柠檬处理好，醃菜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苏渺拿出了冰箱的凉粉，做了水，和叶晗、嘉音一起边吃边看电视聊天。
    再过了大半个小时，男士们满载而归，苏元正拉了一车的菜进来，隨后唐子逸和叶爸爸从李大爷家扛了一个大圆桌过来。
    把桌子支好，又有新客人到了，两位气质卓绝，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女牵著一个小女孩站在院外，敲了敲敞开著的院门。
    唐子逸看到了门外的父母，立刻喊道：“爸妈，你们来了，我给你们和元叔渺渺介绍认识一下。”
    两人带著女儿微笑著走进院子里来，苏元正和苏渺作为主人家，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去。
    唐子逸走到父母身旁，先转向苏元正和苏渺，礼貌地介绍道：“元叔，这就是我的爸妈和我妹妹。爸妈，这两位就是我经常说起的元叔和渺渺。”
    苏元正笑容满面，目光真诚地看向唐家夫妇，由衷地夸讚道：“怪不得子逸这孩子长得这么好呢，今天一看就知道了，这是一脉相承的。”
    这话说得漂亮，把別人一家全夸了，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奠定了双方交往时比较放鬆的基调。
    唐家和叶家世代交好，平日里两家交往频繁，关係十分密切。
    他们的性格都豪爽大气，再加上叶家夫妇热情地从中周旋，唐家夫妇和苏家父女很快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相谈甚欢，气氛融洽极了。
    特別是唐妈妈，她本身就很喜欢女孩儿，所以前几年寧可违反了纪律，也將小女儿生了下来。
    他们两家的长辈都是身居高位，疏通疏通了关係。
    唐爸爸和唐妈妈本身能力也很好，属於青年骨干，处在重要岗位，所以並没有被擼下来，但是这两年本应该升迁的机会只能延后了。
    不过，这对於喜得千金的夫妇俩来说，並不算什么。
    叶嘉音从小就很得唐妈妈的喜欢，如今又见了苏渺这么个可人儿，也是喜欢得不行，四位女士才见面就能亲亲热热的聊起来了。
    唐爸爸將两瓶茅台酒放在圆桌上，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实在是子逸那小子自打吃了你们家的手艺，就一直和我们得瑟。
    还在邕城的时候每次打电话都说，回来了也说想念得很，前些天从你家拿的柠檬，我妈妈试吃了非常喜欢，都能喝下一大碗粥呢。
    所以我们也想跟著过来一次试菜，带了两瓶酒，一会儿咱们喝一杯。”
    “哎呀，你太客气了，我和渺渺初到京城，还得多感谢子逸和嘉音忙上忙下的帮打点，才能这么快安定下来。”
    其他客气的话就不再多说了，看人都差不多了，现在也到了下午两点，那就赶紧把饭菜准备起来了。
    今天的主厨是苏元正，副主厨是苏渺，其余的人都自告奋勇当起了帮厨。
    不过，这些帮厨们可都不太 “老实”，苏渺从罈子里夹出来一碗酸藠头，转眼间就被他们偷吃了一半。
    苏渺从罈子里夹出来一碗酸藠头，被他们吃了一半。
    “这白嫩嫩的也是醃菜？”
    唐爸爸好奇地拿起一块酸藠头，仔细端详著，脸上写满了疑惑。
    “也许应该叫泡菜？醃製的时间没那么长，一周就能吃，但是我觉得泡半个月酸味才上去，拿来做菜才合適。”苏渺耐心地解释著。
    “有点像腊八蒜的味道，但又不太一样。”
    唐妈妈一个人尝了一口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藠头也是蒜属植物，所以也会有蒜味，在我们那挺常见的。”
    一群人在厨房和院子里边聊边忙活著，就跟过节似的。
    因为滷味需要较长的烹飪时间，所以它最先下锅。
    在炉灶上，卤锅散发著诱人的香气，咕嘟咕嘟地翻滚著。
    如果说这个时候大家还能忍住不流口水，那一会炒柠檬鸭和炒猪杂时的酸香味就是真的让他们忍不住，都挤到厨房里盯著锅灶。
    苏渺见状拿出冰箱的凉粉和绿豆粥，让大家先解解馋。
    唐子逸坚持不吃水，他要留著肚子一会儿大饱口福。
    隨著时间的推移，其他菜都陆续做好了，滷味的火候也差不多到了。
    苏元正准备开始切滷味，对女儿说：“渺渺，去请邻居们过来吧，切好滷味就可以开饭了。”
    因为刚才是唐子逸跟著去通知邻居的，所以他陪著苏渺一起去。
    已经提前和邻居打好了招呼，一去请，大家就立马过来了。
    主要请的是前后左右的这几家，都是派了代表过来，十个人出头，再加上苏家和好友们，正好是两桌。
    唐爸唐妈刚来的时候就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他们开的军用吉普“砰砰”响，现在正停在小院门口。
    邻居们私下里暗暗议论，这刚搬来的南方人还真是人脉广泛，军用车和高级小轿车都来了。
    京城人民能说会道，话语像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就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有的邻居按捺不住好奇心，明里暗里地打听唐家夫妇和叶家夫妇是哪个单位的。
    除了叶爸爸的工作性质特殊不能明说，余下几位都没有丝毫架子，热情地和大家聊了起来，分享著生活中的趣事，院子里的氛围愈发融洽。
    自此之后，大家看苏家父女的眼神就变了些，多了分热情，少了分轻视。

 第521章 交给我们

    今天的主题其实是试菜，苏元正和苏渺把之前商量好的拿手菜都端出来了。
    两桌饭菜都是一样的，一大盘滷味色泽诱人，醇厚的卤香悠悠飘散；
    一大盘炒猪杂，猪杂与辣椒、酸笋等配菜搭配得恰到好处，光是看著就让人垂涎三尺；
    一大盘白切柠檬鸭，皮色温润米黄，散发著清新的柠檬香气；
    还有一大盘炒柠檬鸭，鸭肉在盘中油光发亮，仿佛在召唤著眾人品尝。
    按著邕城习惯，摆桌的时候必上扣肉，但因为扣肉需要提前炸虎皮，今天试菜是临时敲定的，所以没能上桌。
    苏元正想著一桌仅四个肉菜略显单薄，於是又添了清蒸鱼和红烧猪肉，还清炒了两样时蔬，凉拌了豆腐，满满当当的一桌菜。
    苏元正满脸笑意，目光真诚地望向眾人，热情招呼道：
    “我和渺渺初来乍到的，多谢大家给面子来帮我们家试菜，这滷味、猪杂和两道柠檬鸭是我们家店之后的主菜，希望大家能帮提点意见。
    大家千万別拘谨，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来来来，咱们动筷！”
    话音刚落，早就对满桌佳肴垂涎欲滴的眾人，迫不及待地纷纷动起了筷子。
    唐爸爸夹起一块卤猪心，放入口中咀嚼。
    那猪心富有嚼劲，滷汁的浓郁香味瞬间在口腔中散开，卤香醇厚，层次丰富，每一口都能感受到滷料的独特风味。
    他不禁眼睛一亮，心中暗自讚嘆：这滷煮的手艺真绝啊！比平时自己买著配酒的那家好吃多了。
    隨后，唐爸爸的目光被炒猪杂吸引，他夹起一片猪肝和一截酸笋，一同放入嘴里。
    猪肝，入口嫩滑，毫无腥味，而且这酸香！欸？怎么比滷煮还更適合配酒啊！
    他情不自禁端起小酒杯嘬了一口，被叶爸爸抓了个正著。
    “欸？老唐？你怎么自己喝起酒来了，得一起喝啊！来来来！老苏，喝酒喝酒！”叶爸爸笑著打趣道。
    唐爸爸嘿嘿一笑，说道：“嘿嘿嘿！这就是刚才老苏切的酸笋吧？没想到竹笋还能是这个味道呢？第一次吃，真不错！”
    苏元正指了指面前的柠檬鸭，向他推荐道：“老唐，你再试试柠檬鸭，看看吃不吃得惯，也是邕城的口味。”
    盘中的鸭肉皮色呈温润的米黄，因为是特意放凉的，所以口感是紧实弹牙。
    紧实归紧实，鸭肉却没有煮老，直接將清爽的酱汁捞进去，使每一块鸭肉都掛上了柠檬等配料的清香。
    酱汁很好的综合了鸭肉可能存在的油腻感，使其变得更加的轻盈且爽口。
    炒柠檬鸭和白切的相比则是另一个派別，鸭肉外焦里嫩，外部经过爆炒后形成的那层焦香，满满的锅气。
    而里面鲜嫩的鸭肉，与外头形成鲜明对比，醃柠檬、酸藠头的运用，使得这道菜风味更为浓郁，与辣椒的火辣、酸薑的酸辣相互交融，瞬间在口腔中掀起一场味觉的狂欢。
    叶晗一边品尝著炒柠檬鸭，一边问苏渺：
    “渺渺，这炒柠檬鸭是你们自己琢磨的新菜？以前在邕城只吃过白切的。”
    苏渺回答道：“叶阿姨，这不是我们自创的，是毅哥带我们去吃过之后，我爸回来復刻的，听说是从白切的做法演变而成的。
    您也知道，像白切鸡白切鸭是体现肉的本味，对肉质要求比较高。
    煮鸡鸭的技术不到家，或者在宰杀处理的时候不到位，就很容易带有腥臊味。
    而改为炒制的话，用能去腥的料去压，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不少人家就开始从吃白切到炒制，然后加入邕城特色的这几样调配配菜，慢慢的形成了这道菜。
    现在邕城也开始慢慢流行起来了，我们也准备让裕哥和毅哥学起来呢。”
    叶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看著虽然两道菜使用的配料基本相同，但是不一样的烹调方法让它们的味道完全不同。
    白切柠檬鸭味道清爽，是凉菜，很適合夏天吃。
    生炒柠檬鸭浓油赤酱，是热菜，但也酸辣开胃，我觉得四季皆宜。”
    对於桌上的菜餚在场眾人无不纷纷称讚，都说苏元正太谦虚了，这手艺谁还能说出什么不好的点啊，哪还有什么建议能提嘛，唯一的建议大概就是催他赶紧开店了。
    说到开店，店面还没有著落呢。
    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唐爸爸拍了拍胸脯，將事情揽了下来：
    “我让人去帮你们打听铺面，到时候让他来联繫你们，把要求和他说说，到时候找到合適的他会带你们去看。”
    苏元正眼中满是感激，连忙说道：
    “那就多谢老唐了，这可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我和渺渺正愁不知如何找起呢。”
    唐爸爸笑著摆摆手，说道：
    “吃了你家的好饭好菜，我也得出把力不是，等你家饭馆开业了，我才能经常去吃呀！”
    见找门面的事情被包下了，钱婶儿作为胡同里有名的“包打听”也不甘示弱，满脸热情地问苏渺：
    “闺女，你们家开店是不是要招工人啊？你不是要去上学吗？到时候你爸一个人开店？”
    “钱婶儿，我们是要招工人的，主要是想招服务员，需要热情大方，有服务意识，踏实肯乾的。”
    钱婶儿接著问：“你们有合適的人选了？”
    苏渺摇了摇头，说：“目前还没有，如果能找到合適的京城本地人就最好了，能更了解这边客人的喜好和习惯。”
    “那交给我吧！你们要是自己去还不一定能找得到本地的愿意当服务员的！
    要说认识人吧，我说第二，这胡同里没人敢说第一，我也先给你们挑好那么七八个，让他们来店里给你们挑。”
    其他的街坊也点头赞同，说交给钱婶儿没错的，平时他们有事也找她。
    “那就太感谢钱婶儿了，到时候店开起来了，一定要请您来参加开业仪式。”
    “哈哈哈哈！那我可是脸上有光了！”
    於是，通过一顿饭的功夫，找铺面和招人这开店的两大板块，就这么有效的“外包”出去了。

 第522章 相看铺子

    第二天，唐叔叔介绍的中介就打来了电话。
    现在商品房还没有开始兴盛，便还没有专门的房產中介，所谓的中介还是和旧时代一样，泛指生意中介人。
    他们人脉广，门路多，专注於帮別人办事，靠信息差赚钱，有点像邕城说的“98佬”。
    电话那头的中介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是唐首长的吩咐，您只管將需要怎么样的门面告诉我就行，这边是不收费用的。”
    苏渺心中一暖，礼貌地回应著，一旁的父亲也微微点头。
    人家说不收费用，苏家父女可不会这么不懂事真的一毛不拔。
    等之后店铺確定下来了，再打一个利是给他就好了，就说是他们邕城生意人的规矩，如此一来中介也不好拒绝。
    这位中介显然经验丰富，手上掌握著不少房屋和店铺出租的信息。
    经过一番筛选，次日，他便带著苏家父女踏上了看铺子的行程。
    第一间店铺是两层的，正对著大街，街对面就是医院。
    中介小关给父女俩介绍道：
    “苏老板，您瞧这间，这间看起来是小了点，可它是上下两层的，把面积加在一起，摆上十张四角桌不成问题。
    厨房在这儿，上下水都通著呢。
    您做惯生意的，肯定知道，医院、学校、工厂这些地方客流量最大，而开在医院门前的餐饮店，咱们买的东西定价还能高些，您隨意看看。”
    苏渺和苏元正走进店內，仔细打量著。
    店內空间確实有些侷促，要是硬塞进多张桌椅，客人怕是连转身都困难，这势必会大大降低顾客的体验感。
    父女俩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於是，他们客气地向中介提出，想再多看几间铺子后再做决定。
    第二间铺子面积倒是比较大，可位置却不在正街，而是隱匿在胡同里。
    那是一个大杂院的倒座房，经过重新修整，原本通向大杂院的门框被堵上，转而开向了胡同，成了一个纯粹的铺子。
    苏渺一行人走进铺子，站在门口观察著人流量。
    在他们看房的二十分钟里，仅仅走过去了两三个人。
    同样是巷子胡同里的店，这里的人流量与邕城相比，简直连零头都比不上。
    苏元正微微皱起眉头，苏渺也轻轻嘆了口气，看来这间铺子也不太符合他们的预期。
    接著又看了三家，情况也是大差不差的，不是位置偏僻，就是空间布局不合理。
    中介小关说：“这一圈出租的铺子大概就这几家了，如果都不满意，我们就更远一点的地方去看。”
    按苏渺和苏元正的想法，能在这一圈找到合適的铺子自然是最好的，毕竟他们已经跑熟了这里的菜市场，谈供货也方便。
    再者，这边离他们住的胡同不远，前期店铺名头还没打响的时候，靠著街坊邻居捧场，也能多些人气。要是去远一点的地方，这些都得重新开始。
    其实，父女俩一直觉得像邕城那样前店后院的格局是最为理想的，可在京城，这样的店铺实在是少之又少。
    按照这段时间，他们的观察，现在一个四合院最多能塞进十几户人，上哪还能给空出什么前店后院呢。
    除非把整院子都买下来，但是即使想买，现在也没有空著无主的院子了，他们还想把店稳定下来后慢慢找好的。
    听了他们意向，小关沉吟片刻后说：“咦？好像真有那么一间，就在你们住的地方不远，不过只卖不租。”
    苏渺眼前一亮，说道：“大概是什么价格？我们能不能先去看看？”
    “开价4万，应该还能谈的。”
    4万？苏渺和父亲心中快速盘算著，如果各方面合適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苏渺趁机多问了一句：“小关哥，现在想买四合院的话，是什么价格？”
    “你想买四合院？这得看面积，按照院子不同的情况，四五万的有，四五十万的也有。”
    “四五十万？这么贵呀？”苏元正有些咋舌。
    “四五十万是大院子，就是那种几进几出的，这样的院子有很多是直接分配给领导了。
    剩下的都变成了大杂院，前些年开放了房產交易，有人专门把大杂院还原了出来卖。
    这四五十万包含腾退院子里头原住户的费用，也有一部分是整修的费用。
    因为以前院子拆开来住，乱搭乱建的很多，大院子套著好几个小院子，走进去都能迷路，不拆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构造了。”
    苏元正听后，恍然大悟，点点头，笑道：“那我们还是先去看铺子，等赚多点钱之后再买四合院吧。”
    小关所说的符合他们期望的铺子，其实也並非完全如他们所想。
    它同样是由四合院隔出来的小院子，和之前看的第二间铺子有些类似，只不过没有將通向院子的门窗封死，而是砌了墙隔出了一个大约三十平方的院子。
    铺子面积则是和邕城的单独一间铺子一样大。
    不过，小院子两侧各有一个小房间，这两个小房间用途多样，可以作为库房，也能改为厨房。
    如果改成厨房的话，就可以把铺子里原本厨房的空间腾出来增加用餐位置。
    中介小关热情地介绍著：“您来看，这边是之前砌的水槽，有三个水龙头，要洗菜什么的很方便。当初户主隔院子出来是为了自己住的，所以装修也平整。
    上一年户主的单位给分了房子，就搬去住单元楼去了。
    把这间开了窗开了门作为铺子卖掉，想要高点的价格。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只卖不租，说是怕租户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到时候要卖还得整理一遍。”
    苏渺认真地打量著铺子，只见墙面颳得雪白，地面平整乾净，门窗看著也很新，比起前面看过的铺子，確实要好上很多。
    父女俩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在铺子和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最后，他们和小关说，辛苦他今天带看，他们回去得好好考虑一番，明天再给他答覆。
    父女俩还请小关到家里吃饭，小关婉拒了，说这是交给他的任务，尽心是应该的，让他们不用这么客气。

 第523章 面试员工

    晚上，苏渺和父亲討论起来。
    “渺渺，我觉得最后看的那个带院子的还行，属於矮子里面拔高个吧，京城的房子確实比邕城要紧张太多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有小院子的话，操控空间会大一些，处理食材之类的也方便很多。
    而且还有两间房间，可以把一间改成厨房，一间做储藏室。
    位置虽说不是正对著大街，但也就往胡同里走的第二间，在大街上也能一眼瞧见。咱们在店里坐那一会儿，路过的人可不少，人流量还是有保障的。”
    “没错，关键离咱们家也近，就这么直直往前走，十来分钟也就到了，平日里往来照应，都方便。”
    父女俩一番仔细斟酌后，决定让小关帮忙去跟房东砍砍价，心里想著，能便宜一分是一分。
    在等待回音的过程中，招兵买马有了新进度。
    钱婶儿作为热心肠的介绍人，忙前忙后，给他们找了6个服务员候选人，约著今天来面试，从上午10点开始，每隔半个小时来一个。
    这番车轮战，钱婶儿说这样效率最高，还能儘快的作比较。
    这段时间经过观察打听，还徵求了邻居和朋友们的意见。
    一番调研下来，他们了解到，当下京城正式普工的工资处於每个月 140 元到 170 元的区间，单位临时工以及在私营企业打工的，月薪则在 90 元到 120 元。
    基於这个市场基础，他们將服务员的月薪定在100元，和总店一样包两餐。
    至於奖金方面，考虑到新店经营状况尚未明晰，便打算先不设定，等日后根据实际情况再进行增设。
    钱婶儿拍著胸脯保证，要是包餐的话，这样的待遇在非正式工里，已经算不错的了，一定能挑到得力的人选。
    这两年工资涨得快，邕城最低一阶的服务员薪资已经调整到了75元底薪+奖金了。
    相较之下，京城给出的这个薪资確实高出不少，而这部分用人成本，自然也会纳入日后菜品的定价考量之中。
    钱婶儿作为介绍人，这天也来到苏家帮著他们相看，她还能提供一些面试中没打探到的消息。
    上午 10 点，第一位服务员候选人准时敲响了苏家的门。
    苏渺开门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扎著利落的马尾，眼神中透著一丝紧张与期待。
    “您好，请问这是苏老板家吗？我是来面试当服务员的。”姑娘声音清脆，带著几分羞涩。
    “是的，请进吧。”
    苏渺微笑著说，把姑娘带进客厅，请她坐下。
    苏元正温和的说：“你好，我们今天面试不用太拘谨，就隨便聊一聊，当作是双方互相了解，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姑娘见两位老板模样和善，脾气似乎挺好，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鬆了许多，落落大方地开始介绍自己：
    “你们好，我叫安悦，今年23岁，家就住在后面的胡同里。之前是在亲戚家的小饭馆帮忙了一年，对服务员这个工作还算有些经验。
    我觉得自己做事还是挺勤快的，不怕吃苦，以前每天能做10小时的工。”
    苏渺问道：“之前你在亲戚家工作了一年，方便问一下是什么原因想换工作呢？”
    安悦轻轻嘆了口气，无奈地说：“之前我亲戚家的饭馆儿就在胡同里，离我家很近，走两步就到了。
    现在店搬到西城区去了，下班的时间比较晚，晚上骑车回来要半个多小时不是很方便。
    我想著要是能有就近的工作机会，就更好了。
    而且说实话，在亲戚家帮忙这一年，薪水给得比较低，我想攒点钱，又不好意思跟亲戚提涨工资的事儿。”
    听到这，钱婶儿也点头说：
    “確实是，她给亲戚家帮忙，店里雇来的小工一个月都能有90块，她才70块。”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面试就结束了。
    安悦离开后，钱婶儿打开了话匣子：
    “这姑娘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呢。人確实勤快，性格也敞亮。
    她爸妈都是双职工，现在还没能退下来接班，原本打算先安排她到厂子里当临时工，可单位政策临时变动，没进去成，这才去亲戚家打工了。
    要说她家这亲戚，也太抠门了，那店从早开到晚，悦悦几乎全天守著，工资却给得这么少。”
    苏渺若有所思，拿起本子，认真地写下对安悦的初步评价：
    听说踏实勤劳，有经验，性格较为开朗，说话坦诚，因通勤和薪资原因跳槽。
    约莫半小时后，第二位候选人登门。
    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著朴素却收拾得乾净整洁。
    一身蓝布衣裳，散发著质朴的气息，眼神里透著沉稳与干练，一看就是个做事利落的人。
    她微微欠身和他们打招呼，声音洪亮的说：
    “几位好，我叫杨红梅，今年四十五岁，家住鼓楼那片儿。以前是罐头厂的工人，现在退下来把位置给儿子了。
    我虽然退下来了，但还是身强体壮的，干活利索的很，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我操持的！”
    苏渺问道：“您之前是在单位上班的，和在饭馆做服务员的工作有挺大区別的，您觉得自己能適应得过来吗？”
    杨红梅满脸自信，斩钉截铁地说：
    “我觉得没啥问题，做服务员嘛，可不就是要手脚麻利，嘴甜会说话，客人一招呼，立马就得响应。
    说到底，就是眼里得有活儿，这些我都懂，也都能做到！”
    见她对服务员岗位的理解如此到位，苏家父女顿时来了兴致，和她多聊了好一会儿，从日常服务细节，到应对突发状况的处理方式，杨红梅都对答如流。
    杨红梅在准备告辞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怕苏家嫌她年纪大，於是说：
    “我儿女们都大了不用顾著什么，现在每天赋閒在家挺不得劲儿的，就是想找点儿活干，多少补贴一点家用。
    要是您家觉得我做服务员不合適，做其他的我也愿意，比如保洁啊，洗碗啊我都能做。
    我以前是工人，脏活累活都干活，工资低一些我也能接受。”
    苏渺依旧面带微笑，轻声回应道：“好的，杨阿姨，我们会综合考虑的。”

 第524章 千里调兵

    六个候选人一天的时间便全部面试完毕，整个过程紧凑而有序。
    为了感谢钱婶儿在招聘一事上的大力帮忙，苏渺特地送了两罐软薑给她。
    钱婶儿的孙子上回在早餐店吃过之后就念念不忘，奈何无处买去，现在得了两罐自然高兴极了。
    她见到礼物，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拉著苏渺的手连连道谢，又在门口聊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苏元正神色专注，手指轻轻点著本子上的名单，对苏渺开口说道：
    “钱婶儿真是有心了，这次她帮忙挑选的人都挺不错的，我觉得这三位都很合適。”
    说著，他的手指停留在安悦、杨红梅和方正的名字上。
    这个方正是最后一个来面试的，不是京城本地人，但是从16岁就来京城务工，如今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
    初到京城，生活並不容易，他干过各种各样的杂活。
    近几年，城市发展步伐加快，开始兴建单元楼，眾多工地纷纷招募工人参与城市建设。
    方正瞧准时机，加入了工地的队伍，这才將工作稳定了一点。
    在工地的日子，每天干活累是累，但收入確实不错。
    凭著这几年来的辛劳，他在京城安了家，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一家人的生活虽说不上很宽裕，却也充满了温馨与希望。
    可变故就出在半年前，一天在作业的时候，一个工友从 5 楼顶上直直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他跟前。
    这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头盔安全绳的，场景犹如噩梦，那个工友头重重著地，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工友睁著双眼，倒在方正面前，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
    那个工友是临时招进去的，家属来领人，只得了几千块的赔偿金就给打发了。
    这件事如同一道深深的阴影，笼罩在方正心头。
    此后，他一踏入工地，眼前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工友惨死的画面，整个人变得心神不寧。
    在工作时，好几次都差点因为恍惚而出错，不是拿错工具，就是在操作时出现失误。
    他妻子察觉到他的异样，得知事情原委后，內心满是担忧。
    儿子还这么小，要是家中的顶樑柱出什么事，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撑了。
    於是，妻子建议他找一个安全性高一些，且没那么辛苦的工作。
    虽然工资会少一些，但至少安稳，不会让她担心。
    方正对那件事始终难以释怀，心理阴影一直存在，便接受了妻子的提议。
    这半年他在一个国营饭店里当临时工，90块钱一个月，也是包两餐，除了这个，其他的福利就没份了。
    在饭店里，他做的工作繁杂琐碎，哪里需要人手，他就得去哪里帮忙，基本上就是店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饭店规模很大，员工眾多，层级划分明確，官僚主义也在所难免。
    像他们这些临时工，即便工作再卖力，也很难有晋升的机会，平日里还得处处看正式工的脸色，工作得十分憋屈。
    所以他在知道苏家招募服务员的时候，就想来试试，听说这边待遇高一点点。
    最主要的是听说老板是敞亮人，虽然对员工的挑选有高要求，但是为人和善，他想著来这应该要比在那边饭店低人一等的强。
    苏元正再次点了点安悦和方正的名字，说：“这两个都是有经验的，今天聊了聊，谈吐也很大方，我觉得不错。
    但这位杨红梅，看起来也是做事的好手，態度也很好，可我们最初的计划是要两位服务员，然后从邕城调兵的。”
    之前苏渺和父亲就已经商量过了，既然他们都已经有老团队带新团队的成功案例了，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呢？
    將他们的客服扛把子蒙英子调来京城出差一个月，让她负责这边新服务员的培训工作。
    如此一来，他们便能省去不少操心的事。
    再谈到厨房方面，前期自然是由苏元正全权负责。
    可苏渺心中有著更大的目標，她希望父亲能成为真正的大老板，而不是一直被困在厨房当大厨。
    先不说平日里有没有人能让他轮休，到了寒暑假他可是要和渺渺回邕城的，可这店不总不能一两个月不开门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以前培养苏裕和江锋毅一样，再带一个徒弟出来。
    如今，苏裕和江锋毅各自负责一个门店，调动他们过来显然不划算。
    要是从本地重新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不仅可遇不可求，且耗费时间精力，沉默成本也太高。
    苏渺思来想去，觉得从裕哥和毅哥的徒弟中选一个过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首先，他们在品格与忠诚度上已经经过了考验，毕竟是在老店经过层层挑选培养起来的；
    其次，他们经过了半年的培训和实操，也有了一定独当一面的基础。
    现此时让他们过来，不仅仅是当学徒，实际上已经可以充当得力助手，对新店的推动是有利的。
    再由苏元正亲自调教几个月，到寒假时，就可以安安心心让他留守。
    那么，调谁好呢？
    苏渺和苏元正特意打了电话回去，两边都按了免提开了个小会。
    现在最合適的人选是杨浩和蒙穗，杨浩已经成家有妻儿，长期离邕工作是不太合適的，毕竟家庭需要他的照顾。
    而蒙穗是个单身年轻小伙儿，正处於闯荡的好年纪，出来歷练一番对他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过，这件事还得徵求蒙穗本人的意见和想法，尊重他的个人意愿。
    而英子姐借调的事情，在离开邕城之前，苏渺就已经和她详细谈过了。
    当时英子姐一听，十分乾脆的应下了，还显得十分高兴。
    她觉得这个借调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店里包食宿和路费，且每天都额外有5块钱的差旅补贴。
    这么算起来，借调的这一个月她等於是领了双倍的工资，还能公费旅游，何乐而不为呢？
    她可是对京城嚮往已久的，这样的好事，自然让她满心欢喜。

 第525章 紧张筹备

    苏渺略作思索，旋即果断开口道：
    “合適的人实在太难碰上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这三个人都录用了。
    杨阿姨之前提过能接受保洁和洗碗的活儿，那便安排她在这个岗位，主要负责餐具的清洗消毒以及店面基础保洁工作。
    不过，每天晚上的深度清洁还是得靠大家一起动手，毕竟工作量会比较大。”
    至於和蒙穗沟通的事儿，苏渺放心地交给了在邕城掌舵的裕哥。
    蒙穗听到自己竟然有去京城发展的机会，瞬间呆立当场，手中的锅铲悄然滑落。
    待反应过来，他只觉心臟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心头。
    天啊，这可是得了大老板的青眼啊！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大老板亲自带教，这简直如同一步跨越了好几个台阶，直接直通天庭！
    蒙穗激动得声音都微微颤抖，当即给京城回拨电话，言辞恳切、信誓旦旦地立下誓言：
    “大小老板放心，我蒙穗定当竭尽全力，做你们身边最好用的马仔，为苏记拼尽全力！”
    主要人手敲定之后，就等著铺子的消息了。
    这期间，父女俩也没閒著，一有时间就自己出去四处转悠，大街小巷、繁华商圈、幽静街区……
    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比之前那间更合適的铺子。
    直到两天后，小关的电话如同一场及时雨，带来了好消息。
    那间铺子的户主鬆了口，称最低可以降到三万五，不过前提是要全额付款。
    环顾市场上其他铺子的情况，再考虑到这间铺子本身状况良好，只需挪一下厨房，並非难事。
    父女俩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点头，都觉得这个价格在可接受范围內。
    苏渺掰著指头一算，还有一个多星期苏渺就要开学了，她希望能在此之前开业，把所有事务落实下来才能放心去学校。
    说干就干，一手交钱一手签约，流程紧凑有序，隨后，立马准备去办理过户手续。
    若是生面孔来办这事，光是弄清楚流程、准备各类材料，估计就得耗费好几天时间，还不一定能顺利办成。
    好在有小关这熟门熟路的 “地头蛇” 领著，一行人径直走进办公室，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给办得妥妥噹噹。
    原户主赵医生，如今在单位分的三室一厅里住得舒舒服服，此时又成功卖掉旧房子，看著存摺上新增的几万块，心里更是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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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满脸笑意，掏出一大串钥匙，交给苏元正，说道：
    “苏老板，房子所有的钥匙都在这儿了，今儿起就全归您了。真心祝您以后生意兴隆，財源广进呀！”
    苏元正接过钥匙，嗞著大牙一笑：“那就承赵医生吉言了！托您的福，往后肯定顺顺利利！”
    铺子到手后，时间紧迫，必须爭分夺秒进行改建。
    首要任务便是將原本隔出来的厨房拆掉，迁移到院子里的房间去。
    此外，还得购置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一系列用具，一时间，事情多得如同乱麻。
    而蒙穗和英子收拾好了行李，买好了车票，如今已经在北上途中了。
    苏渺原本以为要等蒙穗和英子来了，人手才能宽裕些，没想到还没正式入职的三个员工 —— 杨红梅、安悦和方正主动来了。
    那天清晨，苏家父女刚吃完早餐，正准备出门採购，院门便被人敲响。“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在寧静的小院里格外响亮。
    苏渺跑去开门，只见杨红梅、安悦和方正站在门口，方正身旁还停著一辆略显破旧但收拾得乾乾净净的三轮车。
    杨红梅爽朗的声音响起：
    “苏老板，昨晚听你们说铺子已经买下来了，我们想著店里肯定有不少事儿要忙，就赶紧过来搭把手。
    多点人事情做得也快，那饭馆就可以早点开业了！”
    苏渺和苏元正看到他们，又惊又喜。
    苏元正赶忙迎上去，说道：“哎呀，太感谢你们了，我们正愁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呢。”
    杨红梅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谢啥呀，都是应该的。您就儘管安排活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杨红梅和安悦是京城人，特別是杨红梅，对京城各处都熟悉极了，由她们带著去採购是最合適的了。
    方正以前在工地干活，苏元正想让他介绍几个工人来帮忙做改建。
    方正问清楚是哪里需要改之后，哈哈一笑：“老板，这哪还用得著请人啊，我去叫上几个兄弟，一天的时间就能弄完了。”
    “那好呀，交给別人还不如交给你，今天就算是上班了，我给你们几位发工钱，方正和请来的师傅，按照装修工的市场价来计薪。”
    没想到三人纷纷摆手，方正说：“这没什么值当的，我们都是自愿来了，不用工钱。”
    “要的要的，哪里能白干活呢，再说了，你叫兄弟过来没有工钱岂不是让你白白耗了面子，不要推辞了！就这么说定了！”
    苏渺说：“那我们今天就兵分两路，我和悦姐杨阿姨去採购，爸爸和正哥负责改建店里，我们爭取在两天內把所有东西都落实下来！”
    眾人迅速行动起来，杨红梅骑三轮车拉著两个姑娘去了自己熟识的市场。
    一路上，杨红梅兴致勃勃地给苏渺介绍著京城各个市场的特点，哪个市场什么最突出，哪家的货物质量好，哪家的价格更实惠，她都门儿清。
    安悦偶尔也会补充几句，两人丰富的生活经验让苏渺心里踏实了不少。
    杨红梅凭藉著多年操持家务的经验，在各个摊位间穿梭，仔细地挑选著桌椅。
    她伸手敲敲木质桌椅，听听声音，判断木材的质量。
    当苏渺確定了款式之后，还充当了砍价主力军，力爭用最优惠的价格拿下商品。
    接下来的锅碗瓢盆，大包装的调味品，还有一些装饰铺子的小物件也都一一看了过去。
    一番忙碌后，苏渺列的清单上的东西都买齐了。
    琐碎的东西，她雇了市场帮拉货的工人帮拉去了店里。
    桌椅板凳明天再送过来，因为今天还得拆厨房呢。

 第526章 新店落成

    在苏渺奔赴市场採购的同时，苏元正与方正於铺子这边紧锣密鼓地忙碌著。
    方正骑著三轮车风风火火地赶去叫他的兄弟们。
    每个工地都是有建设周期的，当一个工地竣工，有些工人能立马衔接到另一个工地，一些没能无缝衔接的就得边休息边看机会。
    方正和之前一起做工的工友们关係都很好，即使他不做这一行了，也时常相约，互相问候。
    他知道有两个干活儿不错的正好还没去新工地，於是便將他们找了来。
    今天，几人的工作是要在新厨房搭土灶，新垒起来的土灶需要晾十天以上才能投入使用。
    正因如此，倘若想要儘快开业，旧厨房还得暂且保留，继续发挥余热，待新灶能够正常运作之后，再对其进行拆除改造。
    方正询问苏元正：“老板，我瞧见不少饭店如今都换上煤气灶了，方便又快捷，咱们店要不也考虑考虑？”
    苏元正解释道：“我们店里要做滷味，上锅的时间长，而且每天需要的菜分量比较多，所以用土灶大锅比较合適。
    不过我们也买了煤气灶，用来炒柠檬鸭，今晚就给大伙露一手，尝尝店里的特色菜。”
    “好嘞！那今晚我们可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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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工友听苏元正这么一说，也瞬间来了精神。
    他们此前听方正提及，这位苏老板来自南方，做的都是地道的南方菜色，他们还真是鲜少有机会能吃到的。
    垒土灶需要的砖石水泥等材料，都是方正帮找了门路买的，价格要比平时居民自己去买要便宜。
    材料拉回来时，整整两车，方正与苏元正，还有两位工友，一趟又一趟地將材料扛进小院子。
    先在新厨房里確定好垒灶的位置，后迅速將材料搬运进来，马不停蹄地开工。
    几人皆是在工地久经磨礪的行家里手，调配水泥时手法嫻熟，动作一气呵成。
    他们依据苏元正的需求，一丝不苟地垒起灶台。
    他们配合得很好，苏元正甚至不用多动手，在一旁忙帮递一递砖块什么的就行了。
    “我们做餐饮的，每天都要长时间用厨房，这土灶的烟道可得好好弄。
    要是烟道不畅，做饭时浓烟滚滚，全往屋里跑，不仅呛人，还影响做饭的心情，更別提做生意了。”
    方正一边抹著水泥，一边对工友说道。
    两个工友认真地点头，手上的动作也更加谨慎起来。
    就在眾人忙碌之际，一道洪亮的男声从店外传了进来：
    “这里是苏老板的店铺吗？有人在吗？”
    苏元正听到呼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出厨房查看。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站在敞开的木门前，正满脸好奇地朝店內张望。
    苏元正面带微笑，礼貌地回应道：“您好，我姓苏，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是苏老板？您女儿买了不少东西让我运到店里，看看要放哪儿合適？”
    苏元正看向那人的身后，停著的三轮车满满当当，油盐酱醋，锅碗瓢盆都有了。
    苏元正见状，连忙说道：“我直接搬到厨房吧，您帮我卸下来就行。”
    “我跟您一起搬吧，也费不了多少事儿，搬完我还得回市场去拉，还有一车呢！” 男子热情地回应道。
    当第二车货物运到的时候，苏渺几人也回来了，还拉了一套桌椅的样品回来。
    “渺渺，桌椅买到合適的了？怎么不让店家帮忙送货？”
    “已经和店家定好货了，他们今天下午送过来。我想先拉一套样品回来摆摆，看看合不合適，要是不合適就还能回去和商家说换款式。”
    几人小心翼翼地將桌椅抬进店铺，轻轻放置在地面上，传统样式的木桌木椅，古朴中透著几分雅致。
    苏元正围著桌椅转了几圈，他轻轻抚摸著桌面，对女儿说道：“渺渺，你们这桌椅选得好啊，和店里门窗的顏色一样，像是订做似的。”
    苏渺拉开椅子坐上去，手放在桌子上感受了一下，满意的说：“这椅子和桌子宽度都够，高度也刚刚好，客人坐著吃饭也舒服。”
    接下来，旧厨房物品归置的工作交给女士们了，苏元正去支援新厨房改建。
    苏渺和杨红梅、安悦一起將锅碗瓢盆放到架子上。
    各类调料整齐码在大大的操作台上，按照常用程度依次排列，方便日后取用。
    隨著厨具和调料的进场，厨房的烟火气瞬间扑面而来，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这里烟火繚绕、饭菜飘香的热闹场景。
    苏渺打量了一下旧厨房的面积，想著这个角落也许还能做多用。
    外面的桌椅和邕城的一样，都是四人桌。
    在邕城的时候，时常有客人是团体来吃饭的，那时候就要將几个桌子拼起来。
    一会儿她去多买一套圆座椅，如果以后有吃团餐的客人来，用屏风来隔挡开。
    放个圆桌弄上漂亮的桌布和灯具，就成为一个简易包间了，平时就摆上四人桌照常使用。
    虽然他们家主打的是快餐，不是酒楼里的炒菜，但是谁说吃快餐不能有舒服的用餐体验呢。
    新厨房这边土灶已经搭好了，几人把剩余的材料收拾起来，堆放在院子角落的屋檐下，以后要是院子有什么要补的还能用。
    中午苏渺直接去买了现成的午餐回来给大家，苏元正买了菜回去放冰箱，今晚请大家吃饭。
    大家把铺子和院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连门窗都擦洗了。
    等著下午桌椅一到，整齐的摆上，那就已经是万事俱备了。
    今天算是新店开灶，苏元正特地翻了黄历，没有问题才定下在店里吃的。
    新追买的圆桌上摆上好饭好菜，热气腾腾的蒸汽裊裊升腾，为店里添了几分温暖与热闹。
    眾人围坐在一起，脸上洋溢著疲惫后的满足。
    苏元正率先举起手中的茶杯，说道：
    “今天可太感谢大家了，要不是有你们帮忙，这店也不能这么快就有个模样。来，都別客气，都吃好喝好！”
    眾人纷纷响应，碰杯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在与邕城相隔千里的京城，苏记的另一支小分队渐渐组成。

 第527章 动员大会

    隔了一天，千里奔赴的蒙穗和英子终於抵京了。
    他们拉著行李，脚步匆匆地走出车站，眼神中满是对这座理想之城的好奇与期待。
    苏元正早早地骑著那辆半旧的自行车等在出站口，眼睛紧紧盯著出站的人群。
    当他看到蒙穗和英子的身影时，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
    苏元正一边挥手，一边喊道：“蒙穗，英子，这边！”
    蒙穗和英子听到呼喊，快步走了过来。
    “苏叔，可算见到您了！京城火车站的楼好漂亮啊！小汽车好多，前面停满了小汽车！” 英子兴奋地说道，眼睛里闪烁著光芒。
    “路上累坏了吧？快上车，我带你们回小院，渺渺正等著呢。”
    “元叔，怎么能让你来搭我们呢，您坐后边吧，给我指路就好。”
    蒙穗来之前就將自己的积极性重新洗礼了一番，如今非常有眼力见的抢过车头。
    “行啊，小伙子有力气！路不复杂，先从这里一直往前，要拐弯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一路上，苏元正兴致勃勃地给蒙穗和英子讲述著，这段时间他和苏渺到京城后的种种见识。
    从京城繁华的商业街到独具特色的胡同小巷，从琳琅满目的京城美食到风格各异的建筑。
    蒙穗和英子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嘆声，这些新鲜事儿让他们对这座城市愈发充满期待。
    他们的反应让苏元正有成就感极了，虽然自己只比他们先到一周多，可此时竟有一种资深嚮导的自豪。
    租住的小院是有两间大臥房和两间小臥房，父女俩住了大的，如今已经提前將两间小的收拾乾净了，正好能安排蒙穗和英子。
    看到两人，苏渺也很高兴，毕竟是在异地开新店，有老员工得力干將在身边还是要安心许多的。
    “英子姐，穗哥，这两间房都收拾好的，你们住著，要是缺什么东西和我说。”
    进了房间，英子甚至没仔细打量，一放下行李袋，便迫不及待地拉住苏渺的手，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渺渺，新店是在哪里？布置了吗？我能去看看吗？”
    苏渺看著她急切的模样，笑道：“英子姐，你別急嘛，先好好休息。我们的新店离这里不远，走路十几分钟，骑车就更快了。
    这两天我们和新员工已经过去布置好了，等你们到了就差不多可以开业了。”
    “害！我不累！在火车上睡了几天了，现在浑身骨头就跟生锈了一样，就想动起来。
    要是店里还有需要收拾的，我现在就能去做。”英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见她和蒙穗都很精神，而且很希望能早点去参观新店，苏渺和苏元正便带著两人去了。
    英子和蒙穗还没进店就开始感嘆，一路讚美到后院。
    “哇！元叔，渺渺，新店的位置真是不错，离大马路好近啊！”
    “这桌子椅子好新，真好看，这个窗上和门上竟然有雕，真是太精致了。”
    “院子小了一点，但是够用，这里有一排水槽耶！洗东西方便了！”
    ……
    蒙穗好奇的问：“元叔，这里有两个厨房嘛？”
    “这边原本是个房间，我们想把厨房挪出来，空出里面的位置能多放桌子。
    但是土灶是现垒的，得晾一晾才能用，所以就还是先用著里面的厨房。”
    蒙穗点点头，浑身干劲的说：“好，等新灶好了，闭店之后我加加班，把厨房给拆了。”
    “穗哥，你可不是一个人干活儿，我们有新的员工帮手了。其中有一位对这方面很熟悉，新灶就是他找朋友一起来搭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还真是想早点认识那几个素未谋面的工友了！”
    既然要抓紧时间开工，那员工会议和培训也是放在日程最前头的。
    第二天，苏记就在铺子里开了第一次北京分店的开业动员大会。
    苏渺煮了拿手的绿豆粥放在圆桌上，员工们都围坐在一起。
    会议开始前，苏元正將蒙穗和英子介绍给了新员工，並明確了他们的岗位和后续负责的工作。
    之后又一一介绍了新聘用的员工。
    苏元正站在眾人面前，十分正式的说：
    “各位，今天咱们聚在这儿，开苏记北京分店的第一次开业动员大会。从筹备到现在，我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感谢大家对苏记的支持。
    后天就是我们正式开业的日子，希望大家能打起精神来！用积极的面貌迎接挑战！”
    “好！”
    苏元正的发言引得员工们纷纷叫好，一起鼓起掌来。
    苏渺接著说道：“没错，我们从邕城来到北京，就是想把我们的特色菜带给这里的食客朋友。
    新店的硬体设施已经基本就绪，接下来，就是要把服务和菜品做到极致。”
    蒙穗和英子在邕城的店里积累了不少经验，接下来就让他们来给大家讲一讲，我们苏记的特色和服务理念。”
    蒙穗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大家好，我是负责后厨工作的，那就分享一下自己在工作中的心得体会。
    我们店的菜品讲究的就是用心，像滷味，从食材的挑选到滷料的调配，每一步都不能马虎。
    就拿土灶来说，用它卤出来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而且我们用的配菜，有些还是直接从邕城託运过来，非常正宗！
    在做菜方面我们的品控很重要，我都是学了好久才能勉强靠近灶台的，不能一天一个味道，这样可养不来回头客。
    嘿嘿，这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讲给大家听一听，要是要客人问，我们也好给他们答疑。”
    蒙穗在掌声中坐下，英子也跟著站起来，眼睛里闪烁著光芒：
    “我到苏记工作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现在主要负责店面服务的工作。
    非常感谢两位老板对我的信任，在这一个月里我会將从苏记里学到的工作要领都交给大家。
    我们苏记在服务上，讲究的是热情、周到，对客人的需求要积极响应，也要將客人提出意见向上反馈。
    大家也和两位老板接触了，他们对员工都是非常好的，把我们当自己人，但是在店铺经营工作上面，那也是一丝不苟的。
    首先，我们不能因为老板们好说话，就把工作懈怠了。
    同时，我们也不要因为害怕而不敢把客人提出的建议说出来。
    按照我和元叔渺渺的相处经验，他们是十分愿意听取合理的建议的，因为这能帮助我们把店越做越好。”

 第528章 南狮北狮

    两人讲得很好，既是过往宝贵经验的凝练总结，又巧妙地点拨著新员工。
    毕竟有些话，作为老板的苏家父女是不好自己说的，但是老员工来说就特別合適，效果很好。
    给员工们打完“鸡血”，就到了真正培训的时间了。
    英子在服务员培训方面经验丰富，已经是驾轻就熟，把任务交给她是绝对的放心。
    蒙穗是负责厨房的，这个岗位没有新人，他便不需要负责培训，跟著父女俩去做开店最后的准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父女俩在周边几个菜市场兜兜转转，一家一家地仔细比较，从菜品的新鲜度、价格等等，都进行了深入考量。
    经过多番斟酌，最终与摊主们成功约定了每日供货的品种与合理价格。
    在结合了房租、人工、菜价的成本之后，確定下来了菜品价格，以目前邕城售价为基础，提高5成。
    为確保价格合理，他们还虚心地向几位要好的邻居请教参考。
    邻居们纷纷给出中肯意见，一致认为这个价格在京城餐饮市场中处於適中水平。
    苏记主打的是区別於京城传统菜系的新鲜口味，正如那句 “物以稀为贵”，附近的川菜馆和杭帮菜，凭藉独特风味，定价均处於中上层次。
    结合上这一点，苏记的价格可以称得上优惠的了。
    前几天嘉音帮忙定做的招牌已经放在院子里了，苏元正和蒙穗搬出来给掛在门头上。
    先在上面掛著红布，等开业那天再揭下来。
    为表隆重，店门两边还掛起来红灯笼，店內外用气球和彩带进行了装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新开的店。
    新买的厨具和餐具也要进行清洗和滚水消毒，烧水的时候还顺便调试了炉灶，以便开业那天能用得顺手。
    最后他们又去和採购的摊主再次確认供货细节，以保证食材的新鲜与品质，这天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晚上，对门的李大娘过来说，帮他们找到了一个靠谱的舞狮队。
    开业和举行大型活动的时候来上半天的舞狮，这已经成为苏记的传统了。
    在邕城，他们有合作了几年的舞狮师傅，在京城就得重新找了。
    那几个师傅是同住在一个大杂院儿里的，李大娘带父女俩直接去找了他们。
    听说父女俩是从南方来的，几个师傅还来了兴致。
    舞狮队的队长说：“这舞狮分为南北两派，你们以前在邕城看得应该都是南狮吧，我们北狮的舞法可不一样哦！”
    苏元正还第一次听说“南狮”和“北狮”的说法，虚心的请教两者有什么不同。
    舞狮队长请他们在院子里坐下，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南北舞狮在狮身造型、动作风格上多有不同，南狮应该是重写意，要表现狮子昂扬威猛的形象。
    狮头要比我们的大，画的顏色也鲜亮，还经常带点脸谱的意思。
    表演方面注重技巧和力量，动作激烈，常常包括跳跃、翻滚等高难度动作，我之前去交流的时候就看过，踩上高高的梅桩，確实很精彩。
    为了配合这些动作，在配乐上，更多是用锣、鼓等打击乐器，节奏快！有激情！
    而我们北狮重写形，主要表现狮子的习性模擬狮子的真实动作，我们要体现细节，以扑、跌、翻、滚、跳跃、擦痒等动作为主。
    注重表现狮子的活泼可爱，和人互动之类的，一般是雌雄成对，有时还会配上一对小狮子。
    配乐多使用京鈸、京锣、京鼓等乐器，节奏也比较慢一些。
    不过也不是说我们不会技巧动作，我们分文狮和武狮，武狮也是能表演高桌技巧、梅桩和踩球过桥的。
    我们这一组就是文狮武狮交替进行，如果你们想要有小狮子，那就另外加钱，嘿嘿，我们孩子从会走就开始打基础了！”
    见父女俩听得津津有味，队长招呼一旁的伙伴们，说：
    “人家南边儿的同志没看过北狮，光是这么听也想想不出来啊！
    人家这么有诚意亲自上门，要不咱们直接给舞一段，即使不定下我们，也算是给我们北狮做做宣传了。”
    队长话音刚落，伙伴们纷纷响应，迅速散开，去穿装备去了，连带著原本在看电视的孩子也被薅走了。
    苏渺和父亲怔怔的对视一眼，向饶有兴致等著看舞狮的李大娘问道：
    “大娘，这……好嘛？白看演出？会不会太麻烦师傅们了？”
    “害！咱们这的人就是那么实诚！说给你舞就给你舞，別有心理负担，高兴看就成了！”
    不一会儿，京鈸、京锣、京鼓声响彻大杂院。
    两只栩栩如生的北狮从角落跃出，一只是威风凛凛的雄狮，鬃毛如金色的火焰，在阳光下闪耀；另一只是稍显温婉的雌狮，动作灵动柔和。
    它们先是迈著轻盈而矫健的步伐，生动的模仿著狮子漫步山林的桀驁姿態，时而低头嗅嗅地面，似乎在探寻著什么；
    时而又仰起头，警觉地观察著四周，一举一动都活灵活现。
    紧接著，雄狮猛地发力，一个漂亮的跳跃，稳稳地落在院子中央的一张方桌上。
    此时，一颗色彩鲜艷的绣球被师傅用力拋出，在桌子前方滚动。
    它的眼睛紧紧盯著前方滚动的绣球，身体前倾，蓄势待发，突然猛地一扑，爪子精准地按住绣球，引得苏元正和苏渺忍不住拍手叫好。
    雌狮也不甘示弱，在一旁展示著翻滚、擦痒等俏皮动作，那憨態可掬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表演进入高潮，两只小狮子闪亮登场。
    它们身形娇小玲瓏，却动作敏捷迅速，紧紧跟在大狮子身后，有模有样地模仿著各种动作。
    小狮子们时而相互追逐嬉戏，时而跑过去与大狮子蹭一蹭，为整个表演增添了许多趣味。
    舞狮队的师傅们凭藉精湛的技艺，將北狮的活泼与灵动展现得淋漓尽致。
    表演结束，苏元正和苏渺仍沉浸在刚才精彩的表演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对舞狮队的师傅们表达感谢。
    苏元正毫不犹豫地与队长敲定开业舞狮的事宜，后天正好是周末，小朋友们不上学，苏元正加了费用，邀请小狮子们也加入“咚咚鏘”的行列。
    將事情都定下来之后，父女俩带著满心的欢喜与期待离开了大杂院。

 第529章 顺利开业

    第二天是开业前最后一天，重点工作放在新店宣传上。
    一大早，苏元正、苏渺以及店里的员工们就全体出动，拿著精心製作的传单，在店铺周边的大街小巷忙碌起来。
    大家分散开来，逢人便热情地递上传单，介绍著苏记即將开业的消息，以及店里的菜品特色。
    遇上摆手不加理会的，也不纠缠，遇上感兴趣的，便还会详细指引店的位置，讲解店里开业的优惠活动，希望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品尝。
    终於，开业的日子到了。
    上午十点，舞狮队的师傅们就已经在店门口准备就绪了，他们身著鲜艷的表演服装，精神抖擞。
    舞狮队的队长郑师傅对苏元正说：“苏老板，吉时差不多到了吧？要不咱先舞一段，把周边的人气都聚一聚，一会儿正式开业，客人肯定更多！”
    苏元正连忙点头：“行！那就看各位师傅的了！”
    “咚咚咚！鏘鏘鏘！”
    隨著激昂的锣鼓声响起，狮子们开始舞动起来，热闹的声响很快將不少人吸引了过来。
    它们时而跳跃，时而扑腾，灵活的身姿引得周围观眾阵阵喝彩，人群里除了周边好奇的居民，还有许多收到传单特意过来的食客。
    十来分钟后，见人群已里三层外三层，將店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舞狮师傅们默契地渐渐停下动作，缓缓退到一旁，把场子交给苏元正。
    苏元正身著整洁得体的服装，面带微笑，站在店门口。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真诚地望向眾人，开口说道：
    “各位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今天是我们苏记京城店正式开业的日子！感谢大家来捧场！
    我们主做邕城风味菜餚，希望能为大家带来全新体验。
    小店已就绪，招牌即將揭开，这不仅是苏记在京城的新起点，更是我们与各位缘分的开端。
    在开业前三天，店內所有菜品和套餐皆打七折，往后的日子，还望大家多多关照，常来苏记坐坐，品尝我们的美食，提出宝贵意见。”
    “好！”
    苏元正话音一落，来捧场的邻居们纷纷鼓起掌来，在他们的带动下，其他人也不吝嗇在这热闹的场面添点好心情。
    在眾人的期待中，苏元正缓缓揭开了招牌上的红布，“苏记” 两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店门口两侧的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宣告著新店正式开门迎客。
    店门两边的红灯笼隨风摇曳，与店內五彩的气球和彩带相互映衬，將整个店铺装点得格外喜庆。
    服务员们此时都站在门两侧，期待著客人进店。
    早就到店，站在围观群眾最前排的叶家夫妇率先走进了店里，朝站在收银台的苏渺使了个眼色。
    叶爸爸大声地问：“请问招牌菜是什么呀？”
    “您好，我身后这是价目表，店里主打的是邕城风味，有白切柠檬鸭、炒柠檬鸭、香醇滷味和老友炒猪杂。
    可以点套餐，也可以单独点菜。可以堂食，也可以打包带走。”
    她清脆悦耳的嗓音，如同银铃般，清晰地传到店外，引得不少人好奇地探头张望。
    几个邻居也进来点了饭，苏渺用刻好的章往条子上一盖，比以前手写要快捷多了。
    今天，嘉音和子逸也特意赶来帮忙，他们主动承担起在店外拉客的工作，热情地向过往行人介绍苏记的特色，引导客人进店。
    这样，也能让苏元正空得下手来，进厨房和蒙穗一起出餐。
    有了叶家夫妇和邻居们带头，后面进店的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顾客们一踏入店內，便被店內整洁明亮的环境所吸引。
    木质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光洁如新，墙壁上掛著几幅描绘邕城风光的精美画作，营造出一种温馨而独特的氛围，瞬间贏得了顾客们的第一好感。
    紧接著，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在这临近中午、飢肠轆轆的时刻，成功勾起了顾客们的味蕾。
    很快，店內便座无虚席，服务员们穿梭在餐桌之间，熟练地为顾客们上菜。
    顾客们品尝著苏记的特色菜品，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讚味道鲜美。
    “这味道太独特了，和京城的菜完全不一样，好吃！” 一位中年食客竖起大拇指赞道。
    “是啊，这价格也不贵，以后可以常来。” 旁边一位年轻姑娘附和著。
    店外，舞狮表演仍在继续，狮子们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与观眾互动，现场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欢声笑语、锣鼓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共同谱写出苏记开业的热闹篇章。
    在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中，苏记的开业取得了圆满成功，为今后的发展开了一个好头 。
    热闹了两天之后，苏记京城店迎来了第一单外送大单。
    一个大叔来到店里，开口就问：
    “现在还是7折吗？最后一天优惠？要是今天定的，明天送，是不是按今天的价格？”
    “您好，如果是今天付款的话，还是按优惠价的。”苏渺微笑著说。
    大叔微微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说道：
    “要先付钱啊？如果我定得多，能不能付个定金什么的。你看店刚开，我就来捧场了，行个方便嘛，明天送来了我再付尾款。”
    这个付定的形式还是蛮常见的，在邕城也是这样的方式，於是苏渺问：“那您是要定什么菜？数量是多少呢？”
    “我要定五斤的滷味，和两斤白切柠檬鸭！你们那个柠檬鸭我以前真没这么吃过，昨天一吃觉得挺合胃口。”
    “谢谢，我们的菜能得您喜欢就好，如果是定菜的话，需要先付一半的钱，然后五公里內可以送货。”
    “行，那我付钱，明天下午4点钟一定帮我准备送来，我老娘做大寿，那个滷味切的时候多帮我要一些猪头肉！”
    苏渺连忙点头，一边在本子上认真记录，一边说道：
    “好的，我已经在单子上备註了，到时候我们会將滷味和酱汁分开，送到之后您倒上就行了。”
    那位大叔付了定金，又留下了地址和电话，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第530章 来得不巧

    开业的三天优惠期过去，汹涌的客潮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仍然生意兴隆。
    饭馆里食客眾多，好在可以提供外带，可以缓解一部分等位的情况。
    来光顾的食客中，自然也有一些是吃不惯邕城菜的，这波客人大多数是不习惯酸笋和醃柠檬这类独特配菜，但是对於滷味还是认可的。
    而到店的更多食客则对这里的菜品讚不绝口，不少人第一天尝过后，便拖朋带友，连续来吃了三天。
    在这几天的高强度工作中，餐厅员工团队的合作愈发默契。
    点餐、上菜、收拾桌面、解答食客疑问，各个环节紧密衔接，形成了一条高效运转的服务链。
    隨著团队配合的不断优化，餐厅的好评率直线上升。
    食客们不仅为邕城菜的独特风味叫好，也对餐厅高效、贴心的服务印象深刻。
    下午三点多，和邕城的作息一样，这是店里的休息时间，要到下午四点半再开始进行晚餐的准备。
    苏渺主要负责前台工作，给客人介绍菜色、收费点单，相对轻鬆，所以並不怎么累。
    这会儿，她跟著方正去给客人送货。
    之所以让方正负责送货，是因为他对京城的路比较熟。
    將来如果需要送货的订单增多，不排除让他转为专门送货的岗位。
    方正骑著三轮车，载著苏渺和打包好的菜品，在京城的小巷胡同里穿梭。
    “要是走大街，得二十多分钟才能到。我对这边小路熟，抄近道能快十分钟呢！”
    方正一边熟练地拐进一条小巷，一边对苏渺说道。
    苏渺笑著回应：
    “正哥，幸好有你在。不然，咱们外送业务还得摸索好一阵。要是我自己来送货，估计得一边问路一边找地方。”
    “哈哈哈！没事，其实总共就这几条路，京城的格局还是很好记得，我多和你说几遍，肯定就能记住路了。”
    两人一边聊著天，不多时就来到了大叔地址上写的院子。
    是个非常典型的大杂院，从窄窄的门进去分成了很多户，里面也是拥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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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停下车，说：“也不知道订货的大哥是住在哪一间，我们进去找一找吧。”
    將车锁好，方正拎著两大袋菜品和苏渺走进了大杂院。
    原本的院子其实是很大的，但是再大的院子也架不住眾多的住户入住。
    每家都想多占一点，都想有自家的一小片地方，所以你隔一点我遮一点，里头变得七拐八拐的还挺容易迷路。
    两人一路问过去，订货的大叔在最里头的那间。
    可当他们来到门前，还没等敲门，房间里头就传来了瓷碗摔碎的声音。
    同时传来的还有尖锐的叫骂声：“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天天盯著老妈的房子了？难道我家没房子吗？我家房子比这大多了！”
    这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誒哟！得了吧你！你家那房子在平县，那是乡下，能和这地界儿比？再往前几十年，那都不算京城！”
    “谁说平县不是京城？一直都是！也就划出去十几二十年而已，早就划回京城了，现在是县很快就不是了！”
    苏渺和方正对视一眼，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吶！你自己也承认是县了吧，呵！要是旧时候的说法，你来家里吃饭，我这都属於是接济乡下邻居。可接济总有个头儿吧，总来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高建民！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只要妈还在，这就是我家！要不是我常来看，说不定老妈连糠咽菜都吃不上！”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加入爭吵：
    “小妹！你这话说得没良心，我一天天起早贪黑的，除了要上班带孩子，还要伺候老妈，已经是问心无愧了！
    要是你觉得我伺候得不好，那就把妈接回你家去，反正以前妈还能讲话的时候经常说，儿子女儿都一样，既然都一样，那为什么女儿不能养？”
    最先说话的女人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讽刺：
    “哼！嫂子，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咱家现在一共三间房，现在的这大间是原来的，小的时候我们三兄妹和爸妈都挤在这儿。
    后来大哥二哥要娶媳妇儿，我爸钱和两边邻居租下了相邻的这两间给你们做新房。
    81年，就是我儿子出生那年，我爸了所有积蓄买下了这两间房！
    当初说以后是大哥二哥和我每人一间的，后来大哥在单位分了房，搬了出去，我那一大家子呢也不可能过来挤。
    就和你们说好了，你们来照顾老妈，以后这三间房都是你们的。
    怎么？现在是想著光要房，把妈赶出去？今天是妈的生日！瞧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把大哥都气跑了！”
    苏渺和方正在门外將这一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又一次默默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是……来的不巧了？
    屋子里头的吵闹声不停，他们也很犹豫要不要敲门，可是这滷味和柠檬鸭还是要送的。
    “好了！好了！你们都別吵了！今天是妈的生日！看看你们自己像话吗？
    二弟！你是不是真不想照顾老妈！实在不想的话你说句准话！我现在立马把妈接回家去！以后我和你大哥给妈养老送终！”
    一道新的女声加入战局，她声音提高了几分贝，带著些许愤怒和无奈。
    “额……大嫂，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能代表大哥？我大哥气性多大啊，刚才几句话不合心意就跑出去了，別到时候你们两口子吵起来。”男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呵！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大哥从来都没说过不想照顾老娘。既然你们想早点脱手，那就赶紧把老妈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我现在就带她老人家走！”
    “誒哟！老妈子生活讲究，行李多得很呢！大嫂您一人儿可拎不动，再说了妈走不动道，得推轮椅，就让弟弟弟妹来送送你们吧！”
    老太的二儿子夫妇俩，欢天喜地的要到另一个房间收拾东西，一开门就和苏渺方正撞了个正著，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第531章 成了一半

    剎那间，场面陷入一片死寂，苏渺和方正像木雕般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空气里瀰漫著剑拔弩张的火药味，还裹挟著一丝尷尬。
    高建民率先回过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活像京剧里的变脸。
    他气急败坏地瞪著苏渺和方正，大声质问道：“你们是谁啊？怎么偷听別人墙角？”
    方正见状，急忙高高举起手中的袋子，说道：
    “大哥，我们是苏记食铺的，有位高德民同志订了滷味和柠檬鸭，让我们四点之前送过来。”
    “什么柠檬鸭？这是……已经钱买了的是吧！”
    高建民一边说著，一边抽著鼻子，使劲嗅著袋子里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垂涎，就差没把 “想吃” 二字写在脸上。
    “高同志付了一半定金，送过来之后还要再付一半的尾款。”苏渺回答道。
    听到还要付一半的钱，高建民原本伸出来要接袋子的手猛的收了回去，胳膊还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扫帚。
    扫帚到底，“哐当”一声敲在痰盂上，声音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大嫂，这是大哥买的东西，他不在，你快点来付钱吧。”
    高建民的妻子迅速转头，对正在小心翼翼扶老太太起身的大嫂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在下达命令。
    大嫂连忙走出来，看到方正手上拿著的两个大袋子，嚇了一跳。
    “这……这是定了多少的菜呀？还要付多少钱。”
    苏渺回答道：“定了五斤滷味和十斤白切柠檬鸭，还需要付26块钱的尾款，这是订购单子。”
    大嫂看了看苏渺手上的单子，的確是她丈夫签的字。
    她知道丈夫为了今天给老娘过寿，去定了熟菜，但没想他定了这么多啊！
    如今家里吵得不可开交，寿宴肯定是做不成了，原本要请邻居们来吃饭的计划也泡汤了，这一大堆菜可如何是好？
    听到是滷味和一道以前从未吃过的菜，高建民催促道：
    “大嫂，既然是大哥订的，那你就把钱付了唄。店家辛辛苦苦送过来的，別耽误了人家做生意不是？”
    “是啊，大嫂，虽然不去请邻居们了，但是我们自家还是可以吃的嘛。誒哟，定了这么多，吃不完还可以放进冰箱慢慢吃！”
    高建民的妻子也在一旁帮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好傢伙，真是又馋又贪啊，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苏渺脸上了。
    她瞧著高建民夫妇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反感，面上却保持著职业性的微笑。
    大嫂面露为难，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犹豫片刻后对苏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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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看我们家这情况，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多的熟菜了，这大几十块的，买回来吃不了也浪费了。”
    苏渺虽然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生意归生意，別人家的事情犯不著让她来吃这个亏。
    “阿姨，我们家订货的时候都会和客人说好的，付的是定金，后续即使不要货，也是不能退款的。
    而且我们做的是新鲜吃食，放不了，一般都是按量来做，如果客人都是定了又不要，我们也会有损失的。”
    “是啊，大嫂，別为难人家做买卖的了，赶紧掏钱吧，你家吃不完这不是有我们的嘛！”
    高建民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停地煽风点火。
    苏渺心中暗暗“嘖”了一声，心想有这种家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让她不禁想起那个如愿吃上免费牢饭的柳明。
    这家的大嫂试图和苏渺商量一个折中的办法：“姑娘，能不能这样，我要一半，退一半，这没碰过的熟食你拿回店里应该还能卖的，我给一点损失费行不行。”
    “誒！大嫂，一半哪够分的，人家都已经送来了，怎么能让拿回去了。”
    那大嫂想和苏渺商量一下，却总是被小叔子夫妇打断，烦躁地说：“这是为老妈生日定的菜，你们把德民气走了，那你们来付这个尾款，然后熟菜我们两家平分！”
    “我不干！又不是我主动的去定的，凭什么要我掏钱！”
    眼看著一家子又要吵起来，苏渺举手喊停。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不想在別人掰扯不完的家事上浪费时间。
    其实这个大嫂说的一点也是对的，这个熟菜是新做的，拿回去还是可以卖的，那就商量一个让她没那么吃亏的方案。
    “阿姨，按约定我们是可以不退定金也不交付货品的，但是我们新开业高叔叔就来帮衬，我们很感激，所以还是可以协商解决一下。
    您丈夫昨天来定的时候，我们是按优惠价卖给他的。如果您今天要改变昨天的订单，那就得按今天的价格来算了。
    而且我们两个人跑了老远过来送货，这个路费也是要补给我们的。
    您看看这样行不行，定金肯定是不退了，我们给您两斤滷味和两斤柠檬鸭，这样我们两边的损失都能减小。”
    那位大嫂听后，立即点头：
    “好好好！那就这样吧，真是太对不住了！以后我们经常去支持你们家的生意！”
    为什么都是留两斤，因为大份量的外送苏记用的是大一些的打包盒，一盒两斤，如今只要各拿一盒就可以了。
    留下了足量的熟菜，苏渺和方正就告辞离开了。
    方正骑著车，摇了摇头，鬱闷地说：
    “竟然遇上这样的事，第一笔送货的买卖没做成，要是我早一些来送，说不定他们还没吵架，买卖就做成。”
    苏渺心態却调整得很好：“没事的正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子的突发事件也不是我们能未卜先知的，遇到了想办法解决就行。
    就像现在，我们的菜是三点多出炉的，回去还能卖，折算下来赚的钱还多了一些呢，我们也算成交了一半了。”
    两人正说著话，车子路过一处围起来的工地旁。
    此时，一群工人神色慌张地往外跑，其中一个工人身上还背著一个工友，工友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有人看到路过的方正，眼睛一亮，大喊了一声：“小方！是小方！快等等！救救人啊！”

 第532章 是卖菜不

    方正捏紧剎车，半旧的三轮车发出“吱”的一声。
    苏渺身子往前一倾，目光隨著方正的视线，投向匆匆跑来的人群。
    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车前，为首的工人满脸焦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打湿了沾满尘土的衣领。
    “小方！我们有个工友干活的时候晕过去了，工地的车都派去拉材料了，你能不能帮忙把他送到前头那个医院。
    我们跑著去太慢，怕耽误了救治时间，人都软得没知觉了！”
    “这……”
    方正刚要一口答应，又突然想到后座的苏渺，犹豫地看向她。
    苏渺反应迅速，利落地提著装熟菜的袋子跳下车，对他说道：“正哥，救人要紧，你快送他们去吧。”
    “行！骑车去那边医院也就十来分钟，你到这边的小卖部等我，不要乱走，我送到了马上回来！”
    方正不放心的交代苏渺，话说完，大家已经七手八脚的把晕倒的工人放到车斗里了。
    情况紧急，容不得方正再多说什么，他用力蹬起自行车，车轮飞转，朝著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几个工人代表也迈开大步，紧跟在车后。
    这个时候的日头虽不如正午，但还是挺晒的，苏渺走到路边那个，方正刚才说的小卖部。
    她买了一瓶北冰洋汽水，和老板说是就在这喝。
    老板把瓶盖“啵”的一声打开，递给苏渺，说道：“树下这几个凳子都是我家的，您隨意坐啊。”
    “好的，谢谢老板。”
    苏渺走到树荫下，將沉甸甸的熟菜袋子放在斑驳的小桌上，这才放鬆下来，端详起手中的汽水。
    亮丽的橙色液体中，几缕絮状物在光影下若隱若现，不多，但是能看到。
    她听说因为北冰洋做的都是果汁型汽水，用真果瓣榨汁,因此会有一些桔绒沉淀；
    用果皮取油,所以会有油脂类漂浮,而这样实诚的，不含添加剂的工艺，造就了品牌天然醇香的口感。
    苏渺没有马上喝进口中，而是拿著汽水瓶晃了又晃。
    因为她不喜欢喝气太足的汽水，刚打开的汽水喝几口她就会冲鼻子，所以都会开一会儿，等里头的二氧化碳跑掉一些再喝。
    就在她脑袋放空，盯著瓶上的大白熊发呆的时候。
    有几个来小卖部买烟的工人，已经在她身边转了好几圈了。
    他们先是买了烟，之后便在苏渺身边踱步，时不时朝她的袋子投去好奇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是呆呆地看著瓶子，一个一个身材魁梧、脸颊晒得黝黑工人忍不住说道：
    “妮儿？你这袋子里的是肉菜不？可香咧！”
    苏渺猛地回神，看向几个人，下意识回道：“是啊，这是我们家卖的熟菜，是邕城特色风味。”
    另一个工人凑过来问：“邕城，咱还没吃过呢！你这是有人买了？”
    “还没呢。”
    最先搭话的工人笑著催促：“我说你这妮儿怎么愣愣的，咱们几个都在这儿兜了多少圈了，你咋也不招呼一声。
    倒是打开看看是个什么菜色，合不合適我们吃嘛！”
    苏渺觉得自己真有可能是热晕了，这时才反应过来，抽出两盒菜打开。
    瞬间，滷味的醇厚香气与柠檬鸭独特的酸香瀰漫开来，工人们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
    苏渺向几人介绍到：
    “几位大哥，这里有两个菜品，这盒滷味，这盒白切柠檬鸭，这个柠檬鸭是酸香口的，不用加热，凉著吃口感最好。
    这里配有酱汁，吃之前拌进去，或者蘸著吃也行。”
    几人闻著香味，又看见了实物，瞬间意动，一人问道：
    “这菜挺贵的吧，什么价格？这一盒这么多是怎么卖呀？”
    苏渺解释道：“滷味是五块钱一斤，柠檬鸭是四块五一斤，连肉带汁称重。
    您看配菜和酱汁都是有定量的，不会刻意多放的。
    这个盒子是大份装的，有两斤，不过我们家单买熟菜是半斤起卖。
    如果定十斤以上，可以5公里內免费配送。”
    第一个跟苏渺搭訕的工人说：“我瞧著应该挺好吃，要不哥几个合买一份滷味？
    下午收工了买几个大馒头，再打两个青菜，又能吃饱又能配酒。”
    “我看行！昨天刚发了工钱，得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见几人都点头同意，领头的数了数，一共五个人，他说道：“两斤滷味，每人摊两块钱。”
    工人们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钱交给他，他数好后，將钱交到苏渺手里。
    苏渺乐滋滋地拿出一盒滷味交给他们，然后顺势宣传道：
    “我们家除了可以直接称斤买熟菜，还有套餐盒饭可以买。
    一份套餐有米饭有肉菜还配上青菜和下饭小菜，在店里特別受欢迎，我觉得也很適合你们日常午餐晚餐订购。
    如果订十份以上，也是五公里內免费配送，还能约好配送的时间。”
    苏渺说的套餐盒饭果然勾起了工人们的兴趣，手里正拿著滷味的工人问：
    “套餐是不是比称斤要便宜？多少钱一份？我们干体力活儿的胃口大，能不能吃得饱？”
    “套餐的价格根据选的肉品价格会不一样，基本在一块五到一块八的区间。”
    苏渺一边回答，一边从斜挎包里掏出小笔记本和笔。
    “菜品有炒猪杂、滷味、白切柠檬鸭和炒柠檬鸭可以选。
    我们家的分量都是足足的，就是正常大小的一次性餐盒，一盒装饭，一盒装菜。”
    说著，她在笔记本空白页上写下店铺地址，递给工人们。
    “这是我家店址，要是今天回去吃滷味觉得好的话，欢迎再来品尝其他菜色。”
    建筑工人工作辛苦，但是收入还是挺可观的，如果是按照苏渺说的套餐价格，隔天奢侈的吃上一顿也在能力承受范围內。
    领头的工人接下纸条，看了看，笑道：“行！那今天我们就先试试你家的滷味怎么样，要是好吃的话，我们一定上门光顾。”
    送走几位工人，苏渺重新坐下，拿起开了一会儿的北冰洋汽水喝了一口，嗯，刚刚好！

 第533章 农民务工

    下午的阳光依旧带著灼人的热度，在街道上洒下一片刺目金黄。
    过了一会儿，苏渺看到方正从远处骑车回来。
    她一大口將汽水喝完，把空瓶子还给正在柜檯后面打瞌睡的小卖部老板，又掏出钱买了一瓶新的。
    方正將自行车停稳，说：“渺渺，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正哥，不急，现在时间还宽裕。你也辛苦了，先喝瓶汽水吧。”
    方正擦了擦额上的汗，接过汽水瓶，“吨吨吨”就喝下了半瓶。
    苏渺关心的问：“刚才那位工人怎么样了？”
    甜滋滋的汽水划过喉咙，解了方正一点渴意，他回答道：
    “医生说可能是中暑了，要打针补水，我送到就回头了，具体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是新来的，不懂得度量，拼了命的干，就倒下了。一般来说，这样热的天气，我们都得时不时去喝点水，喘喘气儿的！”
    苏渺看了看太阳，感慨道：“虽然现在已经算是秋天了，但是中午的温度还是很高，工人们露天作业真是辛苦。”
    “你们邕城现在是什么天气？是不是更热？”方正好奇的问。
    “热啊！热极了，三十多接近四十度的天气，又闷又热，就像蒸笼一样的。
    得到10月底才能慢慢的凉快下来，有时候暖冬，我们甚至能穿单衣过年。”
    苏渺夸张地扇著风，仿佛邕城的热浪就在眼前。
    “誒哟！这南北差別可真是太大了，我们11月份就要下雪了你们才刚开始凉快，哈哈哈哈！
    这样看的话，怪不得你们能种地的时间比我们要长这么久呢。
    那你们农村出外地打工的人是不是比较少，毕竟家里能种的东西多。”
    苏渺摇了摇头，说道：“近几年还是有很多人南下打工的，毕竟出去打工的收入要比在家务农要高不少。
    特別是有些家里田地少的年轻人，就比较嚮往出去闯一闯，但是家里老人觉得打工不是正经营生。”
    方正点点头，脸上掛著质朴的笑容：
    “也对，你们靠近羊城那边，要打工首选是南下，我们靠近京城就是北上。
    毕竟城里人大多有工作，做不惯这些太操劳的活，这时候就需要我们农民工来做了。
    这几年来的人越来越多，出门在外都是互相帮衬，就像刚才喊我的几个，就是我的老乡。
    还有好些人分散在別的工地或者做別的工作，平时大家都要定时联繫的。”
    苏渺思绪飘远，农民工这个叫法，大概是从84.85年才开始有的。
    在更早些时候，对於进城务工的农村户口居民没有制定的称呼，有人称他们为“民夫”。
    但是这个词在古代是指迫从事劳动、负重苦干的农民，带有一点歧视意味，所以並不被农村人所接受。
    於是后来就逐渐改为了“农民工”，或者直接简称为民工。
    隨著开放的深入，城市建设的进程加快，所需劳动力的缺口也越来越大，这时就开始有大量农村劳动力涌入城市。
    他们少部分能成为正式工，大部分以临时工的身份，从事体力劳动。
    儘管工作与生活条件都比较艰苦，但他们凭藉自己的辛勤劳动，推动了全国经济，特別是房地產建筑业的发展。
    苏渺灵光一闪，问道：“正哥，工人们在工地是不是不包餐？”
    “这个要看包工头的，工地不是固定的，要是大的工地还好，要是小的项目十天半个月搞完了就转地方。
    在工地是按出工天数算工资的，如果自己去找活会浪费中间的时间。
    所以很多人能进建工就进，进不不了就选择跟著一个包工头干。
    有的包工头会安排人炒菜煮饭，但是吃得很一般，大家都要时不时自己补贴打牙祭。
    有的就直接不管这个，得自己去解决，一些在老家有一大家子要养的，天天吃馒头咸菜，也是常见。
    有些年轻点的，没有成家，钱就大方点，平时吃小摊，隔几天再下个馆子。”
    方正耐心地解释著，语气中带著几分感慨。
    苏渺上一世就看到有些人在自家炒大锅菜，专门做了盒饭来工地售卖的，虽说现在早了好几年，但是这个模式应该还是適用的。
    於是，她问道：“你说我们家的套餐盒饭適不適合到工地卖？如果再配上个例汤呢？”
    “合適啊！太合適了！我到饭馆工作之后就觉得，咱们店的这个套餐特別適合工人。
    荤素搭配好了，一人一份，不用等餐，还是用一次性的餐盒，吃完就扔干手净脚。
    如果配上汤那当然是更好了，不管是什么汤，即使是只放一点油一点盐，也好过自己烧开水喝嘛！
    嘿嘿，不过我才来几天，所以不敢跟你和你爸说，就怕万一不成……”
    方正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的正哥，以后有什么想法，儘管和我们说，我们特別愿意听大家的建议。
    能不能做能不能成，我们会自己再研究考虑，但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的智慧集中起来总比单独一两个人强。”
    方正对自己能为店里提供点子而开心，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拉些盒饭来工地？直接装好了拉过来，又能增加店里的销量，又不占店里的座位。”
    “嗯嗯，我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是得看看工人们的接受程度。
    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我卖出了一盒滷味，如果他们喜欢吃估计会来店里，到时候我们先拉少量的盒饭过来试试水。”
    “行！工地上的事儿我熟！干了好几年也认识不少工友和工头儿，到时候能让他们帮著宣传宣传。”
    方正拍著胸脯保证道，说完，又 “吨吨吨” 喝完了剩下的半瓶汽水。
    就在苏渺上了车，两人准备回店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
    “是她！就是那个女孩子！別让她走！”
    “誒！停车停车！不准走！”
    “快！快拦住他们！”
    声音越来越近，一群人从工地方向朝著他们冲了过来，扬起一片尘土……

 第534章 工地饭盒

    苏渺和方正听到喊声，心头一惊，连忙向后头看去。
    只见七八个工人满脸急切，正大步流星地朝著他们奔来。
    这些工人，有的身著汗渍斑斑的背心，有的套著满是水泥灰的军绿色工装，每个人身上都带著在工地劳作的鲜明印记。
    “姑娘！先等一等！”
    领头的是一个剪著寸头的年轻人，身材並不高大，但浑身腱子肉，一看就是常年干力气活的。
    他带著工友跑到三轮车前，稍微匀了一下气息，说道：
    “刚才我们工友是不是在你这买了滷味？刚才给我们试了一点，可太香了！你这还有吗？给我们也来些。”
    其他工人纷纷附和：“对呀对呀，我们好几个人都馋坏了！”
    “我们紧赶慢赶，生怕你已经走了。”
    嗯？还能有这好事？生意上门不能不接啊！
    苏渺赶紧又跳下车，笑容灿烂的招呼工人们：
    “有的有的！还有的！滷味五块钱一斤，柠檬鸭四块五一斤。不过，现在滷味只有一盒两斤的，跟一盒一斤装的了。”
    工人们迫不及待的说：
    “滷味！滷味！刚才我们试吃的是滷味！”
    “我们直接把三斤都买了，回去分著吃！”
    苏渺开心地收了钱，將装滷味的袋子直接交给了他们。
    这时又跑出来了五六个工人，看到买滷味的这群人，笑骂道：
    “你们这帮动作怎么那么快！姑娘！还有没有滷味了？”
    先来的那伙儿不吭声，一味將装滷味的袋子收得紧紧的，像生怕被抢走似的，迅速从旁边溜走了。
    苏渺摊了摊手，说：“不好意思，滷味都卖光了，只剩下柠檬鸭了。”
    “啊？”
    看到几人失望的神情，苏渺推荐道：“这里有不少柠檬鸭呢，这是我们家的特色菜！夏天吃最合適的，很开胃，要不要看看？”
    几人盯著苏渺打开的柠檬鸭盒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但是他们刚才是试吃了滷味，觉得实在很好，才追出来的。
    这柠檬鸭他们没吃过啊，心里没底……
    苏渺看出他们的顾虑，从袋子里抽出一次性筷子递给他们，再打开一小袋酱汁，大方的说道：
    “各位大哥可以试一下，好吃再买。”
    几人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但试吃一个没落下。
    酸香的酱汁一入口，眾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鸭骨头都反覆咂摸著，捨不得丟弃。
    “这凉的鸭肉也这么好吃”
    “我们买这个吧！这个好开胃啊，我本来还没饿的，就吃这一块肉，竟然饿了！”
    鸭肉连著骨头的，两斤不够这几个大男人吃，於是他们咬著牙买了四斤。
    苏渺又將刚才和前面的工人说的，自家有套餐盒饭的事情说了一遍。
    几人听后，纷纷点头，热情地说：
    “这边不止我们一个工地的，街对面是正在建的医院宿舍，那边是林业局大院，再往那边远一些还有的。
    一个工地几十號人，你们家这么好的味道，儘管来卖，只有不够卖的，没有卖不出的！”
    “好，明天中午我们就带一些盒饭过来卖，要是大哥们喜欢我家菜的味道，欢迎继续来光顾！”
    苏渺和方正回到店里已经是四点半了，此时，店里的人都在为晚饭做准备。
    而原本应该在后院洗大肠的苏元正，此刻却站在店门口，伸长脖子张望著。
    见苏渺两人回来，他急忙迎上去，关切地问：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担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確实是有些事，给老太太过寿的那家吵起来了，寿宴没办成。”
    “这样啊，没事的，反正我们的菜每天都不够卖，这单做不成就做不成吧，没和別人吵架吧？”
    “爸，瞧您说得，我是那么喜欢吵架的人嘛！先进来让我喝口茶，慢慢和你们说……”
    苏渺进店里喝了点绿豆汤，便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从寿宴现场的爭吵、后续的协商，到路上方正送工人去医院，再到自己在路边成功卖出好几盒熟菜。
    整个过程条理清晰，用词精准，听得眾人如同听评书一般入了迷。
    苏元正听得入神，手中的茶杯举在半空，许久都没落下。
    待苏渺讲完，他脸上满是惊喜：“没想到啊！渺渺和方正这一趟出去，开拓了新销路！”
    杨红梅也赞道：“渺渺这丫头就是机灵，脑子转得快！工地那边人多，要是能长期供货，咱们店的生意肯定更上一层楼！”
    因为快到饭点了，大家先去忙手中的工作，將店里打扫乾净，滷味也都下锅了，再围在一起討论。
    他们家原本的套餐就是很合適划算的了，便不再做什么调整。
    既然今天已经做了一波宣传，那就趁热打铁，明天就试著去卖。
    每个种类的盒饭先准备十盒，四十盒的套餐就当做试业。
    按方正说，工地一般12点开始吃饭，没到点他们也是不会提前下工的，所以他们提前十分钟到工地外面就行。
    因为他熟门熟路，所以便定下来，明天他和苏渺一起去卖饭。
    商量好之后，大家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了，有了新销路，大家的干劲更足了。
    毕竟英子和蒙穗在和新员工聊天的时候说过，大小老板可爱发奖金髮红包了。
    有时候甚至没有徵兆，突然就塞钱到员工手上。
    店里生意越好，发得就越多，所以他们才这么死心塌地的跟著苏家乾的，即使是离家万里，也甘之如飴。
    第二天，上午11点多，苏渺和方正就开始打包起了盒饭。
    原本方正还怕给的量多了东家不满意，迟疑得不敢下手。
    看到苏渺丝毫不吝嗇，每个盒子都装得满满的后，也放手做了起来。
    两人手脚利落，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都装好了。
    方正还找来了两个大大的泡沫箱子，將盒饭放进去再盖上，这样还能保温，即使到了冬天也不怕凉。
    11点半，方正骑著满载盒饭的三轮车，带著苏渺朝著工地赶去。
    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到昨天那个工地门口的时候，还有十来分钟才到下工的时间。
    可竟然已经有人候在那里了。

 第535章 免费例汤

    远远瞧见三轮车的影子，等在工地门口的工人们眼前陡然一亮，转头扯著嗓子朝工地里大喊：
    “来了！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方正刚停稳车，工地临时围起的简易门后，便探出一个个脑袋。
    苏渺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昨天那位寸头青年。
    只见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三轮车上那硕大的泡沫箱，脚步一跨，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
    一边快步奔向两人，一边急切问道：“我还担心你们昨天只是隨口一说，今天不来了呢！是来卖盒饭的吧？”
    苏渺微笑著下车，回应道：
    “是啊大哥，打包了盒饭过来，既然昨天已经和大家说过了，今天肯定是要来的嘛！
    不过，我们也不知道能卖出多少，所以只带过来四十份。店里每样特色菜各有十份。”
    “才四十份？也行！幸好你们先来这了，要是先去別的工地，说不定我就抢不上了？可以看看都有什么菜吗？”
    其他想买盒饭发达工人听闻，也纷纷围拢过来。
    苏渺和方正打开装菜的盒子，剎那间，浓郁的饭菜香气裹挟在燥热的空气中，迅速瀰漫开。
    除了白切柠檬鸭是凉食，其余菜品都热气腾腾，一看就是刚出锅不久。
    辛苦劳作一上午的工人们，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叫起来。
    苏渺跟大家介绍道：“一份包括一盒饭，一盒菜，还有一小碗很简单的例汤。”
    因为盒菜配例汤是標配，所以这个一次性的小碗也是专门去找的，目前市面上很少见。
    “哟！这么丰盛啊！竟然还有汤喝，还是都拿碗装好的！”
    “是啊！我在工地里都是乱七八糟都堆到大碗里，好久没那么讲究过了！给我来一份滷味饭！”
    “还有我！我也是要滷味饭！”
    “我要柠檬鸭，这个凉的这个！”
    ……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点单，方正的几个老工友也赶来捧场。
    现场嘈杂的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瞬间热闹非凡。
    苏渺和方正迅速分工，一个专注收钱找零，一个有条不紊地將饭菜和例汤装好，递到付过钱的工人手中。
    苏渺收款时，脸上始终掛著热情的笑容，一一回应：
    “好嘞！这位大哥要滷味饭一份！”
    “这位大哥点了柠檬鸭饭，马上就好！”
    ……
    由於昨天买熟菜的工人和身边工友分享过滷味与白切柠檬鸭，这两样菜品最先售罄。
    就在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爭执。
    “我先来的，怎么插队呢！”
    高个子工人涨红了脸，双眼圆睁，怒视身旁的矮个子工人。
    矮个子工人也毫不示弱，梗著脖子反驳：“谁插队了？我在这儿站半天了！”
    两人互不相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苏渺见状，连忙劝道：“两位大哥，都別著急，大家都辛苦一上午了，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多不值得。这盒饭很方便，装袋子里就好了。”
    高个子的工人皱了皱眉头，说：“可是我想吃的白切柠檬鸭没有了呀！这大热的天，胃口不好，就指著酸酸的下饭了。”
    苏渺赶忙打开一盒猪杂饭，一股浓郁的酸笋香味扑鼻而来：
    “大哥，您看看这老友炒猪杂怎么样？里面的配菜有我们自家醃的酸笋，也是很下饭的。”
    高个子工人闻了闻，觉得香气诱人，虽有些不情愿，还是买了一份。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明天多准备点白切柠檬鸭，我还来买！”
    来买盒饭的是相近的两个工地的人，两工地上百號人其实来买的只是少数。
    並不是所有人都捨得天天吃得这么好的，他们啃几天馒头配点咸菜青菜，偶尔来打打牙祭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十五分钟后，这两个工地要买盒饭的工人都回去吃饭的时候，三轮车上还剩下5份猪杂饭和6份炒柠檬鸭饭。
    能一下子卖出29份，苏渺已经很满足了，她对方正说：
    “正哥，还剩下9份盒饭，我们去附近別的工地卖卖看吧。”
    “好！前边就有一个，我们过去看看！”
    往前一公里，又是一个工地，现在正是中餐的时间，一些小摊贩专门等在工地门口售卖餐点。
    苏渺和方正骑著三轮车赶到新工地门口时，只见三五个小摊贩早已摆好摊位，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些摊位上大多是馒头、咸菜，或是简单炒制的大锅菜，和苏渺他们精致的盒饭形成鲜明对比。
    工地门口，几个工人正围著一个卖馒头的摊位挑挑拣拣，似乎是要將笼子里最大的那个买到自己手里。
    苏渺和方正初来乍到，没人知道他们卖的是什么，工人们对他们並未多加理会。
    见状，苏渺深吸一口气，扯著嗓子喊道：
    “盒饭！新鲜美味的盒饭，有荤有素，还免费送例汤！”
    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眾多工人的目光。
    “有荤有素，免费例汤” 这几个字，像磁石一般，让工人们陆续围了过来。
    苏渺和方正跟之前一样，向工人们进行了一番介绍，不一会儿，9份盒菜也是销售一空。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瘦小的工人还一直站在三轮车前。
    他手里拿著半个冒头，小口小口的咬著，喃喃道：“免费例汤？你们的汤免费？”
    方正点点头说：“兄弟，我们的例汤是免费送的，不过今天的盒饭已经吗，卖完了，你可以明天再来买。”
    那人开口道：“那我不买饭，给我来碗免费的汤！”
    “额……啊？”
    方正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惊得一时语塞，心里纳闷，还能有这种操作？
    苏渺倒是很认真的回覆：“您好，我们的例汤是要配著盒饭的，买了盒饭才送哦。”
    “啊……这样啊……”
    那个工人挠挠头要走，苏渺却又叫住他：“不过这里还剩几碗例汤，就送给你一碗吧。”
    因为运货出来免不了有些许顛簸，苏渺怕中途有汤撒了，於是多装了几碗备用。
    盒饭例汤和功夫燉汤不同，只是很简单的快手汤，今天的是西红柿鸡蛋汤，煮得並不浓稠，下料不多，成本也没多少，做生意嘛，他们又是新来的，给別人留个好印象还是要的。

 第536章 打好关係

    工地业务开展第二天，鑑於前一天那个工地上还有不少工人想买盒饭没买到，苏渺和方正增加了备货量。
    今天准备得挺充分的，滷味饭和白切柠檬鸭饭各30份，猪杂饭和炒柠檬鸭饭各20份。
    一百份盒饭堆在三轮车里，苏渺差点没有位置坐了。
    许是经过两天的宣传起到了效果，又或许是吃过的工人口碑相传，知道他们家盒饭的人越来越多了。
    即使增加了货量，在第一个摆摊点，也將盒饭卖了大半。
    两人满心欢喜，马不停蹄地转战第二个摆摊点，按这个速度，卖饭加来迴路程上的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好得很呀！
    抵达第二个摆摊点后，一些昨天还处於观望状態的工人，今天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將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渺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工人们递著盒饭，一边留意著周围的情况。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昨天喝了免费例汤的那个工人，只见他远远地朝摊位这边看了几眼，隨后转身朝著前面那个巷子走去。
    等到苏渺他们把盒饭差不多卖光的时候，那个工人又出现了，正啃著一个馒头从巷子里慢悠悠地走出来。
    今天他倒是没有像昨天那样主动来要“免费”的例汤。
    只是走到三轮车旁，脸上带著一丝靦腆的笑意，和苏渺两人打起了招呼：
    “老板，你们这生意可真好啊，这么快就卖空了。”
    苏渺也笑著回应，语气温和：“其实也没卖多少啦，就几十份而已，主要是多亏了大家过来帮衬。”
    馒头小哥说：“那是因为你们的饭菜好吃啊，昨天工友们在工地里都传开了，条件好点的天天吃都不是问题。”
    留意到他说“条件好的”，在看看他连续两天都干啃馒头，苏渺又拿了一碗例汤给他。
    馒头小哥怔住，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忙摆手说道：
    “不用不用！我昨天也是馋得不行了，才厚著脸皮向你们討汤喝的。”
    苏渺依旧面带微笑，轻声说道：“没关係，反正汤都装出来，就当是我们有缘分，请你的。”
    馒头小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例汤，感激地说道：“那……那就多谢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咕咚” 一大口喝下去，那刚刚硬嚼馒头噎在喉咙里的难受劲儿，瞬间就被衝散了。
    看时间还早，苏渺想多聊几句，顺便了解一下工人们的工作和生活情况。
    “这位大哥，我见你平时比较爱吃馒头，应该也是北方人吧。”
    馒头小哥苦笑著嘆了口气：
    “害！確实是北方人，但只有爱吃这菜爱吃那肉的，哪有说爱吃馒头的。
    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老家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我弟弟今年就要结婚了，得攒钱给他起房子。”
    苏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接著问：
    “我看到你好像是去那边巷子买馒头，工地外边的小摊也有馒头卖的，那边是更便宜吗？”
    馒头小哥摇了摇头，解释道：
    “倒也没有，一样的价格。不过那边是一个老阿奶，年纪大了走不远，就在自家，门口卖。
    反正我都是要买的，就多走几步帮衬她生意，老人家不容易。”
    苏渺听闻，心中暗想，这小哥也是个心善的。
    馒头小哥问道：“好了，不聊了，我要回去午休了，你们明天应该也回来的吧？”
    “对，在工地没有竣工以前，应该都会过来卖盒饭的。”
    “那就行，那我明天再来。”
    馒头小哥说完，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朝著工地走去。
    方正在一旁一直听著他们的对话，此时品了品馒头小哥最后的那句话，忍不住转头对苏渺说：
    “啥意思？他明天还来喝呢？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渺摇摇头，说：“没事儿，都挺不容易的，我们店里一天几桶例汤最后用不完也是要倒。
    反正也是多装的，也没其他人看见，结个善缘唄。
    打好关係以后还能打听打听工地里的事儿，看看这边工程结束了，哪里还有大工地。
    多掌握一些信息，这样我们的生意也能长久的做些去嘛！”
    方正听了，不禁对苏渺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夸讚道：
    “嘿，渺渺，別看你年纪小，想事情可真周到，一环套一环的。不愧是做老板的，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次日，他们再次增加了盒饭的数量。
    事实证明，工地这边的买卖確实相当不错。
    每天定点来集中销售，仅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卖出的盒饭量就能和店里同时间的差不多。
    而且在工地卖盒饭，还不占用店面位置，也不用收碗洗碗，往后要是方正自己来送，也只需要一个人工。
    到了摆摊点，要卖饭的工人们默契地围了过来。
    苏渺这几天连续来摆摊，她说话好听，模样又长得甜美。
    不管对方买不买饭，她对每个人说话时都是轻声细语、彬彬有礼的，让人打心底里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所以工人们都特別喜欢和她聊天，还和他们说了一些工地的事情。
    比如接下去中秋的时候，工地会聚餐，让他们那天少做一些，很多人会中午吃得简单一些，留著肚子晚上吃。
    苏渺承了他们的好意，笑得更灿烂了，也顺势跟他们说之后自己要去上学了，方正每天还是会来卖盒饭。
    她还诚恳地说道：“之后要是大家对饭菜有什么建议，儘管和他说就行。”
    知道苏渺是a大的高材生，大家对她的好感度又陡然升高了。
    这么年轻的高材生啊，还是顶级学府的，竟然这么隨和的跟他们聊天，一点架子都没有。
    要知道他们大多数都是外地来的农民工，进城后要说多么明显的区別待遇倒是还没有很严重，但是被轻视肯定是有的。
    很淳朴的他们，只要你把他们当自己人，他们就把你当自己人。
    立马就拍著胸脯保证，以后不管再去了那个工地，都和他们说，都为苏记的盒饭做宣传！
    就在盒饭快要卖光的时候，馒头小哥来了，身边还带著一个穿著齐整的中年男人，指了指苏渺，说：
    “在这，就是这家！”

 第537章 思路打开

    方正余光瞥见他们，心里泛起了嘀咕：今天这么早就来喝“免费”的汤了？还带人来喝？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这儿还有几个工人买饭呢，不好直接给啊，於是笑著给馒头小哥使了使眼色，让他等一等。
    苏渺看见馒头小哥带了人过来，倒是猜出了些什么，热情地招呼道：
    “中午好！张大哥！”
    馒头小哥咧著嘴，兴高采烈地说：
    “小妹！来一盒滷味饭跟一盒那个什么……老友猪杂！那个好香！今天我哥请客！”
    跟著馒头小哥一起来的中年男子看了看车上掛著的价目表，掏出钱递给苏渺。
    他身上的衣服乾净整洁，和周围灰头土脸的工人们截然不同。
    “好的，马上给您装好！”
    苏渺收了钱亲自打包了两份饭给他们，两人也不回工地，就在旁边小卖部树下的桌子上吃了起来。
    苏渺不时的往那边瞄一眼，馒头小哥吃得狼吞虎咽，腮帮子鼓鼓的；
    那中年男人倒是吃得斯文，偶尔还停下来跟馒头小哥说上两句。
    要说他们吃饭的速度真是快，当苏渺和方正把剩下的几份盒饭卖完，他们已经吃了一半了。
    车边已经没有客人了，苏渺看了看馒头小哥两人已经將例汤喝完了，於是拿起剩下的两份，端过去放到桌上。
    “张大哥，菜品的味道还可以吗？再喝碗汤顺顺。”
    馒头小哥用手抹了一把嘴巴，笑道：“果然很好吃，怪不得那么多工友喜欢呢。”
    说罢，他停下吃饭的动作，指了指对面的中年男人，说：
    “小妹，这个是我们的赵工头，我跟他说了你家饭菜好吃的事情，他今天特地来尝的。”
    “赵工头，多谢捧场。”
    赵工头倒是比馒头小哥要讲究很多，从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笑道：
    “我说这几天午餐时间大家怎么那么热闹呢，原来是吃得好了，下午也更有劲儿了。
    听小张说，你们家除了盒饭，还能单独买熟菜的？”
    苏渺回答道：“是的，我们目前有四样主菜，都是可以称斤卖的，价格有贴在三轮车上，您可以看看。”
    赵工头转身去看了看价目表，点了点头，说：
    “每周末，我都会请手下的工人吃饭，之前都是买了菜回工地，我妈和我老婆来做。
    但是现在我妈回老家了，我孩子要上学老婆照顾她都忙不过来。
    我打算跟你家直接定熟菜，到时候兄弟们再自己动手做一些別的就行了。
    每周六下午五点送过来，四样菜每种10斤，能不能给个优惠价？”
    苏渺在心里一盘算，一周四十斤，如果是长期订单的话確实不错。
    这是和包工头做生意，工人的话流动性大，但是包工头就稳定多了。
    於是，她笑眯眯的说：“给您九折优惠怎么样？每周来送货的时候，还给您配一罐我们家特色的木瓜丝小菜。”
    “木瓜丝？送的？那感情好啊，我还没有吃过的。
    就这么定下吧，后天就是周六，你们下午五点钟准时送到工地。
    要是没见到我出来，就直接问里面的工人，你说赵工头他们就知道了。
    这是定金，到时候你写一个单子过来，还差多少我再补。”
    说罢，他爽快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皮夹，阔气的取出一张百元大钞给苏渺。
    好傢伙！还得是包工头有钱敢啊！
    “好嘞！我给您开一张收据。”
    苏渺拿出挎包里的笔记本，手写了一张收据，再乐滋滋的说了几句好话，承诺后天准时送餐，就和方正回去了。
    路上，方正对苏渺说：
    “包工头一般是不干苦力的，主要是把项目包揽过来，然后招工人来干活，平时，平时负责做管理。
    其实就等於是一个老板，做久了的包工头，手下会有一帮固定的工人，这样能保证他接到项目就隨时有人做。
    为了巩固自己的团队，包工头时不时的也会搞一点工资以外的福利。
    前些年，还发生过因为抢人头，包工头之间发生衝突的事情呢。”
    苏渺將大草帽戴到头上，遮住了一小片阳光，问道：
    “正哥，你说像赵工头那样的规模，手下一般有多少工人？”
    “像刚才那种大工地，会分不同的板块，同时有好几个包工头，我也说不准，一个工头下面应该会有二十到三十號工人。”
    苏渺想了想，说道：“赵工头每周请工人搓大餐，一来是联络感情，稳定团队。
    二来也有展示实力的意思，让其他团队的工人看到他这福利好，主动跳槽。”
    “嘿！渺渺，你还真是说对了！我们在外做工的，能让我们留下来的不外乎是两种。
    一种是感情好，一种是待遇好。
    要是包工头平时对工人很好，没有什么烂七八糟的事情，工人做得舒心，即使待遇差那么一点点，也会有人跟著。
    有一些包工头就都是公事公办，和工人们划得很清，做事也不怎么留情面。
    但他待遇给得高，也会有工人去。
    总之啊，每个包工头之间都互相叫这劲儿呢！”
    苏渺嘿嘿一笑，说：“包工头之间的较劲儿能提高工人们的待遇，这也算是良性的竞爭嘛！
    对我们也是好事，大家看到赵工头这每周都有大餐会不会意动，其他的包工头会不会有危机感，从而也来定熟菜？”
    方正一听，兴奋地往车铃上一按，发出清脆的叮铃声，笑道：
    “这个思路妙啊！他们自己不產生危机感，那我们就去创造危机感！
    过两天，我就把赵工头每周定熟菜请工人吃饭的消息，告诉以前的工友们，让他们往其他的工地传。”
    苏渺对的方正一点就通很是满意，摇头晃脑地说：
    “我们只去给火把略略加点风势，然后看看有没有愿者上鉤啊！
    正哥！若是事成，我给你发红包！”
    “好嘞！小老板放心吧！我一定把事做妥当！”
    方正脸上的笑一路上都没有下去，两个老员工真的没有扯谎啊！老板是真给发红包啊！
    虽然，苏渺很想亲身参与到扩展销路的工作中，很遗憾她没时间了。
    开学倒计时的钟声已经响起，再过一天就要开学了，她入学的行李还没收拾呢！

 第538章 开学准备

    和在集训队里突击住校半个月不同，进入大学，是真真正正要体验长时间的集体生活了。
    之前集训队的半个月，虽然也是住校，可集体生活基本被学习任务填满，精神高度紧绷。
    基本上只有睡觉时间在宿舍，看了一天的书洗漱后倒头就睡，根本没精力去在意、去思考其他琐碎之事。
    在那样高强度的节奏下，即便舍友之间可能存在一些小摩擦、小矛盾，也因为无暇顾及，始终没能被放大，悄然隱匿在忙碌的时光缝隙之中。
    大学的课程虽然也是繁重，但与高三相比，课程的安排更为宽鬆，课余空閒时间也多了起来，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更长了。
    而且，步入大学的青年们，自主意识也更强，每个人都有著自己想法。
    如此一来，彼此之间需要磨合、需要相互適应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苏渺默默祈祷自己能够遇到，像上辈子那般志同道合、亲密无间的好舍友。
    但是，合拍之人的相遇一向是可遇不可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心理建设和物资准备。
    对，物资准备！
    从上一世她亲身围观的几场寢室大战中，她总结出宿舍矛盾主要的几个產生原因。
    第一种，也是最为常见和普遍的一类，就是生活习惯的不同。
    不同家庭背景、不同地域的同学，生活习惯可谓千差万別。
    比如有的人习惯早睡早起，有的人则习惯熬夜晚起；
    有的人对於內务比较讲究，而有的人则相对隨意。
    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生活习惯差异，日积月累，就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引发舍友之间的矛盾爆发。
    第二种，则是因为不注重边界感所產生的。
    而这类问题，很多时候又集中体现在同学们互相借用东西的过程中。
    虽然大家都有补贴，但是大部分同学都不是特別富裕的情况。
    平日里，若是遇到急事，偶尔借用一次两次，大家都会爽快答应。
    毕竟出门在外，同学之间相互帮忙，行个方便都是正常的。
    可若是太过 “不拘小节”，借东西借上了癮，久而久之，顺手得就跟拿自己的东西没两样，全然不考虑物品主人的感受。
    一次两次或许尚可忍耐，可长此以往，任谁的心里都会產生不满，矛盾自然也就一触即发。
    第三种，就是利益衝突了。
    谁评先进，谁得奖学金，谁能考研，继续深造，毕业后谁能分配到更好的单位……
    这些关乎个人前途命运的利益纷爭，一旦处理不当，就极有可能在舍友之间引发激烈的矛盾衝突。
    苏渺要做的第一步是准备好自己的生活用品，至少先保证不用向同学借用，减少麻烦別人的可能。
    之前住校时的用品都在邕城，千里迢迢的运来不值当，苏渺和父亲去市场买新的。
    今天购物的大致方向是：种类齐全，重在好用和性价比，不需太过出挑，苏渺一直觉得適当的中庸，是收穫平静生活的智慧所在。
    合適尺寸的床上用品之前已经购置好了，並且已经仔细清洗乾净，晾晒妥当后装进了袋子里。
    说到床上用品，还有一个小插曲。
    苏元正去卖菜的时候，看到了小尺寸的凉蓆，便顺手买下来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李大娘，她看到苏元正腋下夹著的凉蓆，顺嘴说了一句：
    “又买新凉蓆？天都快凉下来了。”
    苏元正回应道：“李大姐，这是给渺渺带去学校的。”
    “哦哦！是带去学校的，那垫被卖了没有啊？你们刚来肯定也还没有打被吧，等你空了，我带你去买，那家卖了之后可以直接在她家做的。”
    苏元正一脸疑惑地问道：“垫……垫被？在床上也要垫很厚的被子吗？现在才9月份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啦！这儿可不比你们南方，下个月就要降温，11月份就要下雪了！不是！你们不垫厚被子？那你闺女去学校是怎么睡？”
    苏元正挠了挠头，说：“睡蓆子呀，天热的时候直接睡蓆子，天凉了铺床单，垫被都是要到最冷的时候才用上的。”
    “直接睡蓆子？木板上就铺蓆子？那多硬挺啊，能睡得舒服吗？”李大娘满脸不解。
    “我们……好像都是这么睡的。”苏元正有些尷尬地回答。
    “哎哟！要是放在我们这儿，得说你虐待闺女呢！即使是夏天，木板上面也得先点了东西才能铺凉蓆呀！
    这么著！你听我的，明天跟我去一趟，我的好好教你怎么铺床，要不到时候天儿冷下来，你们一个院儿的人全给冻坏了。”
    就这么著，第二天苏元正在李大娘的指导下，给所有人定了全套床上用品，保暖的被子用的还是优质。
    加钱插了队，三天后拉回了一大三轮车，从此，不管春夏秋冬，他们都睡上了软乎床。
    而今天要买的东西就比较零碎繁杂了，牙刷、杯子、大饭盒、水桶、洗脸盆、蚊帐，还有热水壶，而且热水壶苏渺一口气买了三个。
    作为每天都要洗澡的桂区宝宝，到了冬天不可能天天去澡堂，太费时间了，到时候得在浴房边哆嗦边冲凉。
    嗯！冲凉！不管冷天还是热天，在邕城都叫做冲凉！
    上一世，她的最高记录是忍了三天实在睡不著了，才去澡堂，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轻得能飘起来。
    这一世，她真不想破纪录了。
    將所有的东西都买回家，先竭尽所能的“大装小”，这样比较方便拎，一些小物件可以塞进皮箱里。
    衣服和鞋子可以先拿少一些，反正周末能回来，可是到时候再多拿一些去，如果有什么急用的，让父亲送去也行。
    晚上唐子逸打来电话，说明天开车过来送苏渺去学校。
    苏渺问：“那嘉音姐姐呢？也一起吗？”
    “叶叔叔和叶阿姨明天送她去呢，她特意嘱咐我要来接你的。
    你们的专业不同，刚开始这几天估计事情很多，过了这一段，又可以在学校一块玩儿了！”

 第539章 再入A大

    次日上午，唐子逸空著车空著肚子来了。
    先把肚子填饱，然后帮著搬行李。
    看到还空著一些位置的后车厢，唐子逸说：
    “怎么只带这么多东西？我看刚从外地来的同学才这么轻减包裹。
    要是行李没拿够，周末回来你还得辛苦带去，不如就趁著有车，我也能帮扛，一次性都带去。”
    苏渺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是没错，之前是想著就和爸爸两个人打车，少带点好了。
    现在有了唐子逸这个刚吃五个肉包子，一碗粥，一根玉米，两个鸡蛋的劳动力，拿高低得把车塞满。
    於是，苏渺又转头回去，拖出了两大袋已经收拾好的东西，这回是真的一点缝隙都没有了，连后座都占了一半。
    校区离市区有一点距离，路上，苏元正探头探脑的看窗外，就像是自己要去上学似的。
    他们到校门的时候，一辆公交车刚好停站，车门缓缓打开，从车上鱼贯而下的大多是朝气蓬勃的新生和前来送学的家长们。
    大多数新生都是自己来了，特別是从外地来的学生，有家长送的是极少数。
    组织好来迎新的学长学姐们，看到车来马上就迎了上去。
    没有太多的客套寒暄，伸手就去接同学的行李，將人领到后再细细地问是去那个学院报到的。
    现场一片热热闹闹、乱鬨鬨的景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某个集市上商家在爭抢顾客呢。
    得了新生的信息，学长学姐们便拉著人大步流星往里走，可以说，接下来的半天，这个学长（姐）就是新生的嚮导了。
    苏渺上一世就是这样被一个学姐“领”走的，她们的友情也持续了好几年。
    如今再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得觉得恍然如梦。
    “元叔，渺渺，我车不能开进去，得先把东西卸下来，我已经约了一个哥们儿，一会他骑三轮车来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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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子逸的声音打断了苏渺的思绪。
    三人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唐子逸去停车了，在这期间，有好几波学长学姐满脸笑容地过来，主动提出帮忙拿东西，苏渺都礼貌地婉拒了。
    没过多久，唐子逸回来了，与此同时，他约的朋友也骑著三轮车赶到。
    只见两个高高大大的青年学生，一人骑著一辆三轮车，脸上洋溢著热情的笑容。
    “子逸！我们来了，女孩子东西多，怕一车拉不完，我们还特地去和后勤的老师借了一辆。”
    俩男生嗞著大牙朝苏渺直乐，唐子逸介绍道：
    “这两个都是跟我一个大院的长大的，现在都在经管系，这是裴阳辉，这是汪明，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只管去找他们。
    这是苏渺和她的父亲，苏渺是考古专业的，是今年桂区的理科状元！”
    两人先是礼貌的朝苏元正问好，然后一脸惊奇的看向苏渺。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学妹喜欢考古？理科状元……怎么不来我们经管系，去计算机系也好啊。”
    另一人也附和道：“女孩子去考古？要被晒成黑炭了。”
    苏渺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对，喜欢考古，工农子弟，就喜欢挖点什么。”
    突然，有个女同学从旁边躥了出来，似乎是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大大咧咧的说：“欸！女孩子怎么了？学考古怎么了？你们俩可別把我师妹嚇跑了。”
    “不好意思，偷听到你们的话了，苏同学你们好，我也是考古专业的，叫王新月，比你大一届。
    我和你可是同门，可千万別听他们的，我们专业可有趣了。”
    苏渺微笑著说了一声“师姐好”，然后认真的看了看王新月，剪著过肩的短髮，皮肤不算白，但是眼色特別的亮，整个人特別的有朝气。
    苏渺暗暗的想：是不是阳气得这么足，才合適去挖古m？
    两辆三轮车载著苏渺的行李和一行人，缓缓驶进了学校。
    苏渺坐在三轮车上，微微仰头，看著从树叶缝隙里洒下的金黄光影，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將她包围。
    她又来了，这个充满了自由，平等，先进与希望的地方，她又来了！
    苏渺要先去辅导员处报到，交了材料，填了表格，领了一张条子，才能往宿舍去。
    条子上写的是入学必办事项，还有学生寢室的分配。
    现在时间还算早，但是宿舍很多人进进出出的挺热闹，每年开学都是这个光景，舍管阿姨已经是习惯了。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女生宿舍里才能有男生进去。
    裴阳辉和汪明作为本校男学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进女生宿舍，於是就在楼下等著。
    苏渺和父亲，唐子逸提著东西上去，寢室是在3楼，门大开著，舍友们竟都还没有来。
    六人的寢室，三张上下铺的铁架床，但是铁架打得很粗，爬上爬下並不会有太大的摇晃。
    中间是一张长木桌，一边放了两张床，另一边是一张。
    空下来的地方可以摆暖水瓶和行李，角落还有一个木柜子，可以放脸盆之类的。
    这柜子不是学校標配，苏渺猜测应该是上一任住在这里的学姐们留下来的“財產”。
    宿舍不大，紧凑的格局装著广阔的未来。
    苏渺选了左边靠窗的下铺，床边的墙上还贴著一张大白纸，上面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著 “天道酬勤” 四个大字，想必是某位学姐留下的墨宝。
    唐子逸把皮箱塞到床底下，看了看那张笔墨，说：“渺渺，这张纸要帮你撕下来吗？”
    “別，子逸哥，学长学姐留下的东西最好別乱动，很多时候是有存在的意义的，说不定纸一撕，墙皮就掉下来！”苏渺连忙说道。
    苏元正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学，苏渺想带他好好转转，这些行李她回来之后慢慢收拾就可以了。
    裴阳辉和汪明还在楼下耐心地等著，听说他们要逛学校，两人立刻热情地招呼他们再上车。
    “学校大得很，两条腿的走到什么时候，我们骑车带你们逛多好，顺便带学妹认认路。”

 第540章 大学室友

    一行人逛了一个多小时，將a大的標誌性景点都游览了一遍。
    湖看了，塔也看了，图书馆去了，楼也观摩了，园子也进去踩了踩，中午的时候去了食堂吃饭。
    学校食堂是有补贴的，饭价不贵，虽然种类较为简单，但好在有荤有素，营养能够得到保障。
    若是想吃得好一些，还可以自己加钱买些精致点的肉菜。
    苏元正在食堂逛了一圈，悬著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是像以前圆圆在初中时说的那么可怕，这里的伙食条件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甚至比许多机关单位的食堂还要出色。
    苏元正暗自开心，能钱就好啊！就怕有钱没得卖才不好，只要能买到，女儿就能吃得好一些了。
    於是他开开心心的掏钱，请三位陪了他们一个上午的小伙子好好吃了一顿。
    吃完了饭，苏元正就要回去了，先把苏渺送回了宿舍。
    路上苏元正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许多，等女儿到了宿舍楼下车之后，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结局。
    嘴巴动了动，依依不捨地望著女儿，最后轻声说道：“好好的，爸爸回去了。”
    “爸，放心吧！过几天周末我就回去了！”苏渺笑著挥手。
    汪明准备踩车离开的时候，不死心的说：“学妹，你且先听听考古专业的课，要是实在觉得枯燥，就转来我们专门。
    我们a大最是自由，因材施教，是允许转专业的哈！”
    苏渺笑了，认真的说：“好，我先体会体会。”
    目送父亲和学长们的身影渐渐远去，苏渺转身走向宿舍楼。
    热闹了小半天的耳畔突然安静了下来，让她一时有些不適应，心里空落落的。
    唉~果然蜜使人沉醉，上一世她孑然一身到哪都无知无觉，回来的这几年习惯了亲友陪在身边，似乎是脆弱了很多。
    不过，她鼻酸的情绪，推开宿舍门的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有舍友到了，原本空荡的宿舍有了人气儿。
    靠门下铺的位置，一位戴著圆框眼镜、扎著两条麻辫的白净女生正在整理床铺。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靦腆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好。“
    苏渺立即回以灿烂的笑容：“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表现得太热情，眼镜女生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镜框，又低头继续整理床铺。
    初次见面的眾人，总是会披著矜持的外衣，而脱掉这层外衣，往往需要更明媚强劲的推力。
    寢室里瀰漫著拘谨的氛围，直到一个活力四射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矜持。
    一个扎著高马尾的女生风风火火地探进头来，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们领板凳了吗？我要去领板凳了，谁还没领的我可以帮领回来，需要辅导员给的那张条子和3块钱押金。
    不过，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去。”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一寢室的人都还没有去领板凳。
    “你们……都没领吗?可我拿不了这么多张咧。”高马尾女生为难地说。
    苏渺从包里找出领用条，说：
    “我和你一起去吧，上午来的时候宿管阿姨说板凳还没到，现在已经拉过来了吗？”
    “刚拉过来呢，都堆在旁边的小广场了，我看到已经开始排队了。我们快点去，听说大部分是旧椅子，我们去早点挑几张结实的。”
    “好，我们一起去领，有同学需要我们代劳的吗？”苏渺转向其他室友。
    最终，两位室友托她们代领，而那位戴眼镜的女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麻烦別人，选择和她们一起去。
    这个看似普通的方凳可不简单，它是a大学子四年校园生活的標配。
    方形的黄色木凳子，新生报到的时候每人都要领一个。
    在接下来的四年大学生涯里，平时收在床底或者书桌下面，当户外有活动的时候，它就是很重要的存在了。
    a 大的校园活动丰富多彩，有学校精心组织的，有院系积极筹备的，有社团活力开展的，还有学生们自发兴起的。
    如开集体大会、看露天电影、听临时讲座、操场的球赛、甚至是两把吉他一时兴起的小型音乐会，都是小板凳发光发热的场合。
    领凳子的时候，只需付三块钱押金，等到毕业时，退还凳子便能拿回押金。
    木板凳结实耐用，几经转手，一张盘到包浆的椅子，不知道承载过多少才华横溢的学子梦想。
    当然也有毕业生舍掉那三块钱，將板凳带回家的，只为当个青春的纪念。
    苏渺领到的凳子似乎还挺新的，应该是后勤新补充进来的，这倒是失了点代代相传的韵味。
    板凳领回宿舍，几个姑娘之间原本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仿佛被悄然打开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情地互相自我介绍起来。
    忽悠这么一对，才发现，她们这还是混专业寢室呢！
    所谓混专业寢室，就是一个寢室的同学並非都来自同一个专业。
    这可是 a 大一个別具一格的传统，每年都会有部分新生被特意安排在混专业寢室。
    这样的安排意在增加多元化的交流，让学生们结识来自不同专业、不同背景的同学，从而拓宽视野，了解其他专业的学习模式和要求；
    同时，还能有效提高大家的社交能力，减少因专业內部竞爭带来的压力，营造出更加和谐温馨的居住环境。
    更重要的是，不同专业的学生拥有不同的知识体系和思维方式，混寢能极大地增加学术交流的机会，促进知识的交流与碰撞。
    而且，不同专业的学生往往掌握著不同的资源和信息，混寢还能推动这些资源的共享。
    6人的寢室里只安排了5个人，那位戴眼镜斯斯文文的何蓉来自姑苏，和苏渺一样考古专业的。
    性格十分外放，提醒大家去领凳子的是郭晓洁，来自山城，是法学系的。
    另外两位都是京城本地人，一位叫孟琳琳，一位叫王映彤，都是是长相大方的气质型姑娘。
    孟琳琳左颊上有一个梨涡，便显得偏可爱一些。

 第541章 相处融洽

    姑娘们聊了好久，嘰嘰喳喳的话不落地，欢声笑语迴荡在小小的宿舍里。
    当苏渺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分数时，原本喧闹的氛围瞬间凝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郭晓洁很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我滴天！你是怎么考的！我580都已经能在学校横著走了，你將近满分？你骑校长脖子上走吧！”
    何蓉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捂著嘴说道：
    “噗！晓洁，你的形容真有趣，亏你想得出来。我也觉得渺渺很厉害，如果大学也需要学习委员的话，我肯定要投渺渺一票。”
    苏渺听到这话，猛地摇起头来，摇得脸上的肉肉都抖起来了。
    她连忙摆手，认真地说：
    “可別，我觉得自己不合適做学习委员，我太懒了，可不好影响別的同学。”
    郭晓洁戳了戳苏渺的手臂，满脸怀疑地说：
    “哈？你懒？还能考你们那的状元？我年纪小你別骗我！”
    “你几岁？”
    “16！嘿嘿！都没想到吧！我跳级的！”郭晓洁扬起下巴，一脸骄傲。
    “那我比你小，我15，所以我不会骗你的。”
    一轮排序下来，孟琳琳和王映彤都是19岁，孟琳琳大了月份，何蓉18岁，郭晓洁16岁，苏渺15岁。
    好嘛！都是少年英才！
    寢室里空著一张床，晓洁特地去问了宿管阿姨，確定了目前是没有安排同学来住的。
    於是她们商量著用来放包裹行李，这样可以把下面的地方空出来，之后还要放书。
    寢室住得久了，东西总归是会越来越多的，能有更多的储纳空间自然是最好的。
    到时候有新舍友来住的话，她们再打扫擦乾净。
    將个人物品整理好，宿舍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就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几人各自拿起自己的饭盒，结伴朝著食堂走去。
    到校第一餐，除了晓洁，大家都打了两荤一素，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看著自己碗里，明显比舍友素净的菜色，郭晓洁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解释：
    “我家离京城太远了，来的路上粮票都用得差不多了。
    要是直接用钱买饭菜，那可比用粮票贵不少呢。
    也不知道学校给我们的补贴啥时候能发下来，所以这几天我得先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啦。”
    孟琳琳连忙说：“我先借点粮票给你吧，刚开学，可能发不下来这么快。”
    郭晓洁摆摆手，脸上掛著灿烂的笑容说：
    “不用不用，谢谢你。借了总是要还的，这月借了，下个月说不定又不够了。
    我还是省著点用，熬过这阵子，之后也就宽裕了。
    话说a 大的食堂多好啊，阿姨给的大米饭和青菜分量超足，就算不吃肉，我也能吃得饱饱的。”
    王映彤在一旁接话道：“没事儿，咱们每个人从自己碗里舀一勺肉给你，这不就解决问题啦！”
    见郭晓洁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苏渺过来挽她的手臂，笑道：
    “我们不在食堂吃了，回寢室吃吧！我家是做餐饮的，我爸给我准备了好吃的带来学校，有好多呢，我们一起吃。”
    “行！那我就去蹭点好吃的。”
    她们的粮食关係已经转到学校了，之后每个月学校都会给她们发粮票。
    具体是多少她们还不清楚，听宿管阿姨说，男女生不太一样，上一年女生每个月是30斤。
    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补助，成绩优秀的还能申请奖学金，这就是大家说的“领工资”上学。
    上一世，苏渺是92年来的，当时还领了几个月的粮票，之后就全面放开，到了第二年便停止了粮票的流通。
    其实用粮票买粮並不是说拿粮票去粮店，就可以免费兑粮的，也是按规定的粮价付钱，这是优惠的平价粮、统销粮。
    在以前统筹时期，是必须要有粮票才能买粮的。
    开放之后，各地慢慢鬆动，出现了议价粮。
    不需要粮票就能买，但是粮价较贵，且不固定，跟隨市场波动。
    像苏渺家做餐饮生意的，基本买的就都是议价粮了。
    在这个价格双规制时期，两种方式之间形成了价差。
    有些脑子灵活的人，便利用这一点进行套利，还赚了一波。
    不过，这样的情况並没有很长久，九三年之后，隨著粮票的停止流通而消失了。
    几个姑娘们回到宿舍，苏渺开始往外掏东西。
    一盒滷味、一盒白切柠檬鸭、一袋子滷蛋、一罐木瓜丝、一罐炒酸菜、一罐醃黄瓜……
    舍友们看著她像变戏法似的掏出这么多好吃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忍不住惊嘆：
    “你这是来开店还是来上学呀？带这么多吃的。”
    苏渺把装滷味的饭盒打开，放在大木桌的正中间，招呼道：
    “这个是我们家招牌的滷味和白切柠檬鸭，不用加热都很好吃，大家快尝尝。”
    几人对这从没见过的白切柠檬鸭都充满了好奇，纷纷伸出筷子，每人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刚一入口，大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边咀嚼，一边称讚实在开胃。
    苏渺见大家只夹了一块，就不再伸筷子，只是吃著自己碗里的饭菜，便开口说道：
    “现在天气热，这肉菜和滷蛋放不久的。这是我爸专门打包的，就是想让我的舍友们尝尝，大家一起帮我消灭了吧，要不放坏了就浪费了。”
    既然苏渺已经这么说，大家也都不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聊天。
    孟琳琳说：“渺渺，你家的东西真好吃，是在哪里开店呀？在老家还是在京城？”
    “之前是在老家，因为我要来京城读书，所以我爸来京城开分店，前段时间才开的。”
    何蓉羡慕地说：
    “你爸爸好疼你啊，还陪著你来京城，我爸妈也是个体户，他们上一年去羊城了，我很久都见不上他们一面，连我高考的时候都没回来。”
    王映彤说道：“现在的努力是为了更好的將来嘛！现在很多地方都通电话了，平时多打电话问候就好了。”

 第542章 雨中即景

    “渺渺，我觉得肉菜放不了，但是滷蛋放到明天早上还能吃的，放到热水里加热一下就行，你收起来吧，我晚上帮你打热水。”
    郭晓洁吃了两天的素菜，现在吃到这么好吃的肉肉，享受的眼睛眯起来了。
    但她深觉吃人的嘴短，觉得至少得付出点什么才行。
    苏渺也看出了她的想法，觉得尊重是能让人们之间相处舒適的关键，於是点头道：
    “好呀，不过我晚上要洗澡，得打两壶水。”
    “没关係，我能提两壶水的。”
    “可是，加上你自己的，就提不动了呀。所以，我还是和你去，我力气小，只能提一壶，所以得麻烦你帮提一壶。”
    同样来自南方的晓洁同学，侧身瞧了瞧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苏渺。
    觉得她这理由似乎有点牵强，可又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苏渺的那份体贴与好意，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今天在学校里四处转悠了半天，又忙著收拾寢室內务，苏渺出了好几身汗，浑身黏糊糊的，確实急需好好冲个澡。
    每层楼的同学需要共用一大间的洗漱室和一大间的卫生间，里头自然是隔了几个小间的，但是学生多，排队也是免不了的。
    把自己的脸盆或水桶排成队伍就成，大家回寢室各做各的，看书看报都属於最常见的消遣。
    隔一会儿就会派个人去洗漱室瞅瞅，要是轮到自己寢室的人洗澡了，就赶紧回来喊一声。
    等苏渺洗完澡，顶著湿漉漉的头髮回到寢室，已经是九点半了，外面突然下起小雨来。
    孟琳琳的床位在苏渺的对面，也是靠窗的下铺。
    此刻她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小檯灯，静静地靠在窗边，手里捧著一本诗集，一头长髮柔顺地披在肩头，神情悠然自得，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模样。
    她开口道：“一场秋雨一场寒，之后天气要慢慢凉快下来了，不过这种雨最难停了，下不大，也下不停。”
    话音刚落，窗台忽然传来了吉他的声音。
    在 80 年代末，能有条件学习乐器的人少之又少，要是谁能弹得一手好吉他，那在校园里绝对是备受瞩目的存在。
    此时，那旋律如灵动的雨滴，跳跃著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好奇的走到窗边，好奇地向外张望。
    她们宿舍楼后面正对著的是大二的男生宿舍，可以听得出吉他声是从这栋楼传出的，却不知道具体是在哪。
    眼尖的王映彤用手一指，说道：“在那！正对著我们的那间寢室。”
    几人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实看到有位穿白衬衫的学长，正坐在窗边的床上弹琴。
    窗帘半掩著，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却遮不住他那线条分明、轮廓俊朗的侧脸。
    哗啦啦 啦啦
    下雨了 看到大家都在跑
    ……
    淋湿了 好多人脸上失去了笑
    无奈何的望著天
    嘆嘆气把头摇
    隨著学长那略带磁性的嗓音开口唱歌，女生宿舍瞬间就像炸开了锅，沸腾得不行。
    走廊外有人跑过，高喊著：“快到窗口听，是雨中即景！”
    剎那间，四处传来乒桌球乓的响动声。
    原本各自忙碌的同学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书本、报纸，涌向窗户边，隨后又都安静下来，屏气敛息地聆听著。
    学长连唱三首后，停了下来。
    然而，大家的兴奋並没有因琴声的消失的散去。
    宿舍里皆是意犹未尽的討论声：
    “哇，弹得也太好了吧，那边是哪个年级的宿舍？”
    “听说是大二的男生宿舍，这下雨天配上这吉他声，太有感觉了！这歌儿唱得也应景。”
    “听说，学校里有吉他社，到时候我也想参加，不知道学长学姐们会不会教我弹。”
    “可是一把吉他不便宜呢，我也想学，但是买不起，太可惜了。”
    “你也想学？要不然我们凑几个都想学吉他的同学，一起凑钱买一个，大家轮流著来！”
    同学们的脸上洋溢著青春特有的朝气与惊喜，眼睛里闪烁著光芒，那是对美好事物的热切嚮往。
    楼下的空地上，已经有几个大胆的同学跑到小雨中，手拉手围成圈，伴著歌声欢快地跳起舞来。
    哗啦啦 啦啦
    下雨了 看到大家都在跑
    吧吧吧 吧吧
    计程车它们的生意是特別好
    ……
    几人放声唱了出来，与刚才学长吉他独奏，表现出的那一丝犹豫不同。
    她们笑声融合著歌声，唱出了年轻的无畏与洒脱。
    儘管雨水打湿了衣服，头髮也变得湿漉漉的，但她们毫不在意，尽情享受著这美好的一刻。
    苏渺趴在窗框上，垂眸看著笑闹的同学，感受著湿润的微风拂过脸颊。
    校园的生活就是如此，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浪漫，每个小契机，都可能激发起大家最热烈的回应。
    第二天，天空已经放晴了，为今天要召开的院系新生大会添了几分明亮与朝气。
    按照惯例，先是院系层面统一召开大会，接著再以专业为单位分別开展。
    一个专业组成一个大班，像人数较多的专业，还会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细分为小班。
    等班里的同学彼此都熟悉认识之后，学校便会统一举行盛大的开学典礼。
    a大的考古专业，在五几年的时候就已经设立。
    最初是设立在歷史系之下，八三年考古教学和学术研究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此后考古专业就从歷史系分出，独立设计了考古系。
    经歷几十年的发展，a大的考古系成为了全国绝对的权威，为考古学术事业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
    一批又一批怀揣著梦想与热忱的考古人，勇敢地踏上田野考古的征程，他们用实践精神传递著坚定的信念。
    凭藉坚实可靠的材料，有力地证明著华夏大地曾经无比辉煌灿烂的歷史，打破国际上的污衊谎言。
    鼓舞著人们重拾振兴民族的希望，同时也在向全世界骄傲地展示著华夏文明深厚的底蕴与独特的魅力。
    不过，在追求发展科学，投入生產，咬紧牙关提高生產力的时代。
    考古专业並不热门抢手，每年的招生量也只有二三十人，所以不用分班，一个教室就能坐得下这个专业了。

 第543章 时光密码

    周五的清晨，阳光正好。
    经过三天的適应期，苏渺终於迎来了大学的第一堂课。
    这节“第一课”很特別，不是在讲台上，而是出人意料地安排在博物馆里。
    得知消息的苏渺和同学们，兴奋得如同即將开启一场奇幻冒险的孩子，按规定时间在校门口集合，登上了公交车。
    带队的是考古学史的任课老师文教授，他同时担任了班主任职务，同行的还有班级辅导员。
    文教授五十多岁了，博学又幽默，原本他这个职称是不用做班主任的，据他说是自己主动请缨，希望和靠近年轻人也能使自己变得年轻。
    途中，他还在车上还唱起了英文歌来，將一些同学心中教授都是老学究的成见全都推倒了。
    与平时来参观的民眾不同， 他们並不是从正门进，而是走了另一个门。
    从后院进入，先是走过一个挑高的厅堂。
    光线透过高窗斜斜地洒进来，空气中浮动著淡淡的樟脑味和纸张的陈旧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寧静与神秘。
    此时，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等候他们了。
    文教授与工作人员寒暄了几句之后，转身面对学生，声音温和却郑重：
    “在这扇门后面，存放著古人留给我们的信。有的是经过研究后確定了前世今生的，有的则是等待解读的歷史。
    今天带你们来，就是为了给你们上考古学的第一堂课，学会敬畏文物和歷史。”
    大门缓缓推开，踏入展厅的瞬间，光线骤然暗了下来，苏渺眼前一黑，感觉身旁的何蓉不自觉地攥紧了她的手臂。
    几秒过后，她们的视线逐渐適应了这相对昏暗的环境，展柜中的文物在柔和而隱秘的灯光下，如同沉睡的精灵般，逐一显现出它们的轮廓与姿態。
    何蓉在一旁鬆了口气，轻声说：“突然进来变暗了，差点看不清路，幸好里面有灯光。”
    苏渺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每一件文物，都有属於自己的一道光。”
    文教授带著大家走到一个青铜器的展柜前，手指轻轻点著展柜，说道：
    “同学们，考古学，绝非单纯的死记硬背。
    每一个阶段的歷史，都是一条紧密相连、承前启后的链条，而每一件文物，都是当时社会的忠实见证者。
    我们的任务是读懂它，保护它，记录它。
    好了，现在，大家仔细看看这座青铜鼎。”
    学生们纷纷围拢上去，轮流观察。
    那青铜鼎在灯光的映照下，泛起一层幽邃的幽绿光泽，斑驳的锈跡以及颈部带状的饕餮纹路，虽歷经数千年的岁月侵蚀，却依旧散发著古朴庄重的神秘气息。
    “同学们，这尊大盂鼎，铸造於西周，早在一百多年前，它便已出土，此后辗转多地，歷经了一个世纪的风雨漂泊，才最终留在的这里。
    大家回想一下，我们在初中高中阶段所学习的古代史，那些歷史知识是如何確立和编撰的呢？仅仅是靠口口相传和不完整的歷史书籍吗？”
    一时间，展厅內一片静默，文教授鼓励道：
    “大胆的发言，学术討论没有標准答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以往习惯了老师和课本作为权威的他们，面对如此自由开放的提问，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心中有想法，也因顾虑重重而不敢轻易开口，毕竟在以往的学习模式里，发言往往需要再三斟酌。
    倒是上一世已经习惯了a大调性的苏渺，轻声说道：
    “大多数史书是由胜利者编写，其中难免有修饰与偏颇。
    而记载士农工商，风土人情的古书，经过千年的流传与誊抄，也会出现错漏。
    这时候，若有对应时期的文物出土，对记载的內容进行佐证，那就可以提高准確性。”
    文教授听了苏渺的话，眼神发亮，追问道：“那怎么知道这个文物是什么年代的呢！”
    “反过来藉助那些已经整理出来的文字材料。”
    教授抚掌讚嘆：“对！说得非常好，文字材料与文物如车之两轮，缺一不可，他们之间是相互佐证，相辅相成的存在。
    在考古工作中，很多时候我们需要抱著怀疑的態度去深入研究，一个结论必须经过方方面面的严谨印证！
    大家看看这个青铜鼎，通过它我们可以了解当时的铸造技术达到了什么水平，上面的纹饰也体现出了当时的社会等级制度与宗教信仰的象徵。
    所以啊，在考古发掘中，文物的出土，往往能为我们揭示一个时代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状况。
    这些文物，有可能经过战乱、迁徙，甚至被不同时代的人重新运用。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它们的每一处细微痕跡里，抽丝剥茧，还原歷史的真相，触摸到古人真实的生活脉络。”
    在偌大的博物馆里，文教授带领著同学们缓缓踱步，依次参观了各个展区。
    大家时而驻足聆听教授的讲解，时而小声交流自己的见解。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课程也逐渐临近尾声。
    文教授將同学们带到一幅巨大的古代地图前，地图上，清晰地標记著国內眾多重要的考古遗址，每一个標记都仿佛在诉说著一段被掩埋在岁月深处的故事。
    他语重心长地说：
    “同学们，考古学的意义，不仅仅在於发现珍贵的文物，更在於通过这些实物资料，还原歷史的真相，传承人类的文明。
    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承载著数千年的歷史，每一次考古发掘，都是我们与过去的一场对话。
    希望你们能在今后的学习中，真正领悟考古学的魅力与价值，为保护和传承歷史文化遗產贡献自己的力量。”
    当同学们走出博物馆时，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们身上，那光芒光明且热烈，如同他们此刻內心燃烧的热情与憧憬。
    回去时，文教授特地问了苏渺的名字，眼中满是期待与欣慰。
    他心中暗想：真好啊，聪慧又有胆识，重点看起来身体很好！那片还没挖完的田野，后继有人了！

 第544章 立住扎根

    a大作为全国高等教育的旗帜，从百年前至今，都是先进的代表，如今校园里也是涌动著思想解放的浪潮。
    课堂上，教授们不再拘泥於单一的理论框架，新思想、新教育方式层出不穷。
    学生们敢想敢做，可以公开质疑教材的观点，教授们还会鼓励大家去寻找“真理”，即使那本教材就是他们本人编撰的。
    甚至在学校空旷处，还时常能看到，为“异化理论”和“市场经济”，为“现代派”与“传统派”，为存在主义的研究而爭论得面红耳赤的青年们。
    他们在用自己的思想与勇气，探索著前进的道路。
    学校也提倡“自由选课”，理科生可以选修哲学思想，文科生可以进行理工操作。
    领导们尽力维持著立校传统，为学生们减轻身上的框架，批判性思维、跨学科交流、实践与创新在这里融会贯通。
    a大用自身实践证明：真正的大学，永远是自由探索的沃土。
    大学的课程安排，虽没有高三如此紧张，但也是很紧凑的。
    每周六或者周日排空，其他时候皆是满课，连早晚自习也都没少。
    新生们因著前三天的放鬆，只上了两天课，就到了休息的时间。
    只有一天的假，要回家的同学都会选择，在上完周五下午的课后就回家。
    这样可以在家里住一晚，周日晚上再返校。
    前一天晚上，住在另一栋宿舍的嘉音跑来找苏渺。
    “嘉音！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宿舍呢？我还想著明晚回去了再和你打电话呢！”苏渺惊喜扑上去。
    “是子逸告诉我的，明天不是放假了嘛，他开车过来接我们。你下课时候回来收拾收拾，然后下楼来等我，我骑自行车到校门去。”
    “好的呀！不过子逸哥不用上课吗？怎么回去拿车呢？”
    “他不是在隔壁学校嘛，他小姨是学校老师，分了宿舍，还有地方停车。 子逸把车停在教职工宿舍那，过去拿车很快的。”
    於是，本来想著下课后跑快点去搭公交车的苏渺，又坐上了小汽车。
    到家的时候还是饭点，应该是店里最忙的时候。
    但苏元正將店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员工，特地回小院做好了饭菜等著女儿。
    嘉音和唐子逸也要回去和家人吃饭，婉拒了苏元正的邀请，小院里只剩了父女两人。
    苏元正仔细地打量了女儿，高兴起来。
    很好！没瘦！看来读大学確实没那么辛苦。
    “渺渺！快放下包，去洗手。爸爸把青菜一炒就可以开饭了，今天都是你爱吃的菜。”
    按邕城大多数人家的习惯，炒时蔬是刚出锅时最鲜亮好吃，所以都是最后炒的。
    平时吃饭，需要略等一等人的，会先把比较费时的肉菜先做好，將青菜洗乾净。
    等人一到，直接下锅大火开炒，两三分钟就好了。
    饭桌上，苏元正不住地给苏渺夹菜，关切地问道：
    “渺渺，这几天在学校还適应不？课程难不难？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这两天才开始上课的，不难，老师们讲课都特別好，一点儿也不犯困。舍友们也都很好，相处得很融洽，才一周的时间就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苏元正的眉眼放心的舒展开，说道：“那就好，可惜一周你只能回来一次，多吃点！明天我们早点开饭，你吃饱了再回学校。”
    苏渺扒了一大口饭，说：“嗯嗯，好的爸爸，明天嘉音姐和子逸哥还来接我，所以我能迟点去，七点前准备好就行。”
    苏元正的筷子顿了顿，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爸爸坐公交送你去也行的。”
    “嘉音说从他们大院开车过来十几二十分钟，我们约好了到学校后去听讲座。明天有一位经济学的教授要来开交流会，晚上8点钟开始。”
    苏元正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
    “那我明天下午准备小菜的时候，弄三份，也让他们带去学校吃。”
    “好呀，他们肯定喜欢，之前我带去的菜，舍友们都说好。”
    苏渺和父亲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天还没有全黑。
    他们出了门，沿著胡同慢慢往店里走去，一来是消食，二来也可以边走边聊聊天。
    这周，店里经营状况良好，每天准备的食材都能售罄。
    方正固定每天拉一百份盒饭出去，也是在一个小时之內卖完。
    此外，他还谈了一个新大单，一个有包餐的工地，隔天送一次，四种主菜轮换著送。
    “爸爸，正哥一个人负责了工地的业务，每天往外跑也是挺辛苦的，我想把他的基础工资往上调10块。
    还有，他没谈到一个大单子，当月再奖励10块钱的奖金。”
    苏元正赞同的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听方正说，现在主要是去三个工地两个点，但是每天拉去工地的盒饭都不够卖的，估计接下还要再增加一些量。”
    “再过半个月，英子姐就要回去了，中午正哥去工地卖盒饭，店里的人手够吗？”
    苏元正想了想，说：“目前来说是够的，但是英子回去的话，可能就会紧张了。
    主要就是方正去工地的时间，正好是饭点，最忙的时候。
    我要出来点单收银，阿穗在厨房，服务员如果只剩一位，即使红梅姐出来帮收了碗再进去洗，也是比较侷促。”
    苏渺很果断地说：“那就再请一位吧，生意好一起来了服务质量不能下降。客人来了坐下，前面客人的碗筷收得不及时，还那样子摊摆著，很影响感官和食慾。”
    “行，那我们就再招一个服务员，让方正好好去发展工地业务。”
    出了胡同，跨过大马路，就看到了“苏记食铺”。
    此时，店里已经亮起了温暖的灯光，不断有客人从店门进出。
    苏渺和父亲进到店里，看到的果然是座无虚席的状態，饭菜香和热闹的谈笑声扑面而来。
    她利落地系上围裙，手脚麻利的加入了服务行列。
    看著生意红火的自家小店，苏渺心中满满的踏实感，他们也是算是在京城立足了。

 第545章 顺发地產

    夜幕降临，喧囂的白日渐渐沉寂，苏渺终於有空和小胖哥打电话了。
    电话接通，那头很快传来小胖那熟悉且热情的声音：“啊！是渺渺啊！”。
    然而，电话下一秒就被抢走了。
    潘爸潘妈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通话权才又重新交到小胖的手上。
    “渺渺，一切都好吧，前几天才和契爸通电话，他还不放心你去住校呢。”
    小胖的语气里带著几分调侃，又满是关心。
    苏渺轻鬆回应著：“都好的！和以前集训队住校不一样的，a大的氛围可好了，我特別喜欢。”
    “那就好，跟你匯报一下捞鱼进度，应王大锤的多次请求，我终於答应带他入行了。
    不过我和他说得明明白白，安业公司能发展到如今这么大，只能有我一个话事人，绝不可能让他轻轻鬆鬆半路搭顺风车。
    他想做房地產，可以自己出资成立新公司，我不掏钱，可以资源共享，但是我要占股。”
    小胖详细地讲述著和钓王大锤的进展，言语间透著精明与自信。
    苏渺不禁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他怎么说？”
    小胖笑著描述著王大锤的模样：“他纠结了三天，顶著那么老大的黑眼圈来找我，说可以分三成股份给我，但是要帮他弄资质，牵线接项目。”
    苏渺笑了，对王大锤的上鉤很是满意，说道：
    “小胖哥辛苦啦！这是达成了我们的第一计划了，空手套白狼。
    之前我们还说要是他不肯，再稍微拿点钱出来注资，之后等他完全进网了再撤，看来他和我们想像中的一样急切。”
    “不辛苦不辛苦，王大锤每天都好酒好菜的招呼，好话也是一箩筐的，舒適得很。
    下边县里有一个小项目，等新公司的手续都办齐全了，我就让他去做。
    够他忙活一阵子的了，也肯定没空去骚扰到你们家。”
    两人又閒聊了一会儿，小胖哥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你猜猜他给新公司起了什么名字？”
    “顺发地產。”苏渺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嗯？你怎么知道？”小胖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苏渺带著笑意说：“他家不都是起名天才嘛，这名字特別符合他的气质。”
    掛断电话，苏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名字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有小胖哥帮忙运作，她可不会再让王大锤又顺又发了。
    度过了轻鬆愜意的一天，苏渺又返校，嘉音和子逸收到苏元正送的滷味和小菜，笑得合不拢嘴。
    在学校，老师学生都是一起吃食堂的，除了有家眷在的老师可以吃上小灶，其他人一律平等。
    现在嘉音和子逸，託了苏渺的福，也是吃上小菜了。
    滷味是晚餐前才做的，泡在滷水里不容易坏，隔天再吃也不是问题。
    苏元正想到京城的冬天会下雪，得有零下的温度，又开心了起来。
    到时候，他可以做更多不一样的菜色让女儿带去学校了，听李大姐说，把菜放在外头比放在冰箱还管用，一点都不会坏，那到时候渺渺每天都能吃上营养餐。
    苏渺回寢室放了东西，就和嘉音子逸去听讲座了。
    大多数同学都是带著笔记本来的，一边听讲一边认真的做笔记。
    要说这一群学生不愧是全国青年中的精英，总结能力，思考能力，探索欲都是一流的。
    不管是不是经济专业的学生，听完这场讲座后都收穫颇丰，並且能迅速总结出自己知识体系中的盲区。
    在互动环节，大家纷纷踊跃举手提问，高举的手就像一片小树林
    这下可就难挑人了，教授一笑，立马睿智地提出了解决方案，运用了击鼓传的形式来选人提问。
    没有现成的，教授就用自己的杯盖来代替。
    这样的形式又將会场的热烈氛围推向了新的高潮。
    学生们的热情高涨到近乎沸腾，原定十点结束的讲座，硬是被延长到了十一点。
    若不是教务老师前来干预，提醒大家再讲下去宿舍就要关门了，不能耽误明天的正常上课，教授和学生们恐怕还会沉浸其中，意犹未尽。
    热血的男生们开始呼喊教授的名字，和他相约下一次的再聚，教授也点头应承，应承至少每个学期都会来一次，这场面颇有时代的特色。
    苏渺哼著歌，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寢室。
    她其实在家已经洗过澡了，但是听讲座时太投入，又出了一身汗，所以还得去冲一下比较好睡觉。
    现在这个点，不少同学已经睡觉了，淋浴房也没什么人了。
    不过，她回来之后直接去了会场，没有打热水。
    好在现在天气还热，她觉得反正不洗头，快速冲一下还是可以的。
    进到寢室，舍友们都还没睡，“同居”的这周，大家很高兴的发现，这个寢室里都是晚睡党和好梦党。
    就是说大家都喜欢晚睡，然后睡眠质量都特別好，偶然发出点动静也不会觉得吵闹。
    这样契合的生活习惯，可以避免掉很多寢室矛盾。
    当苏渺轻手轻脚提著水桶和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王映彤叫住了她：
    “渺渺，你去洗澡？今天没见到你打热水。”
    苏渺转过身，轻声说道：“现在天气还热呢，我用凉水冲一衝就行了，我在家的时候已经洗过一次了。”
    “天气再热也不好直接洗凉水的，我家有老中医，听我的没错，我留一壶热水，你拿去洗吧。”
    “嘿嘿！好嘞！我彤姐真是温柔大方，体贴细心，我明天再打一壶还你。”
    “一壶热水还说还不还的，快去吧，不然一会儿太晚了露水更重了。”
    王映彤和孟琳琳是寢室里最年长的，王映彤家里有弟弟妹妹，做了十几年的长姐，到了寢室也习惯性的照顾大家。
    特別是对苏渺这个比她要小將近四岁的最是上心，才15岁吶，和她最小的妹妹一样大，在她心里和弟妹一样大的，可都是小屁孩儿。

 第546章 社团招新

    苏渺回来的时候，看到何蓉已经躺在床上了，便放轻了动作，儘量不发出声音。
    可是当她放好洗漱用品，转身要回自己床位的时候，一转头，看到何蓉翻了个身，和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苏渺用嘴型问：“我吵醒你了吗？”
    何蓉摇了摇头说，轻声说：“没有，我没睡著，我还在想事情。”
    “哦哦，好的。”
    苏渺倒是没有多嘴问她在想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嘛。
    见她转身回了自己床位，倒是何蓉主动开口了：
    “渺渺，你想加入社团吗?”
    “嗯？什么社团？”
    何蓉一下子来了精神，掏出了笔记本来给她看。
    “我有个高中的学姐，现在是文学社的，a大的文学社是先进思想的沃土，在国內外都很有名，有人曾说过a大的文学社能敌一个军团！
    今天她约我去湖边聊天，跟我说，a大有很多学生社团都是国內翘楚。
    无论是加入哪一个，对丰富我们阅歷，充实我们的课间生活都是很有帮助的。”
    其他几人也凑过来看笔记本，郭晓洁念道：
    “文学社，排球协会，体育协会，美术社，戏剧社……誒？这个山鹰社是什么？”
    何蓉回答道：“这个山鹰社是上个学期新成立的，以前是登山协会。”
    郭晓洁感兴趣的说：“听起来好有趣，那他们做社团活动不就像登高踏青游玩公园似的。”
    苏渺忍不住泼了泼冷水：“我觉得不会那么休閒，听说山鹰社接收的標准是热爱运动，乐於挑战自我的。
    光是听这个標准，就不会仅仅是踏青游玩这个等级的运动量了。”
    何蓉点了点头：“听说他们的远大理想是征服珠穆朗玛，按著现在的实力应该是不能够的。
    但是他们说努力发展下去，將来总会有学弟学妹们能完成这个目標。”
    听到征服珠穆朗玛，郭晓洁更兴趣了，笑道：
    “我喜欢这个豪言壮志！等社团招新的时候，一定去了解一下！”
    过了几天，果然到了社团招新的日子。
    下课路上，林荫道下，每个社团都搬出几张桌椅板凳，社员们使出浑身解数宣传著自家社团，新生们都被吸引过来，一时间红旗招展，人声鼎沸。
    苏渺和舍友们刚在食堂吃饱了饭，此时就像逛市场似的，悠閒的一个个看过去。
    文学社的学姐学长们正绘声绘色地讲述著社团举办过的诗歌朗诵会、文学创作大赛、诗集品鑑大会。
    一位学姐翻开一本社团刊物向大家展示：
    “这上面都是我们社员的作品，在a大，文学社就是文学爱好者的天堂，一定能让你的思想绽放光彩。”
    孟琳琳被刊物中优美的散文、激昂的诗歌所吸引，仿佛看到了自己也能在这片文学天地里尽情遨游。
    她兴奋地对身边的舍友们说：“早就听说在大学里会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同学，他们也喜欢读诗、写诗，我合该是这个社团的！”
    在她上前向学姐拿报名表的时候，苏渺在后面默默点头。
    的確，80年代物质条件一般，却诗风成盛，记得有一位老师曾经调侃：在学校里扔个馒头，就能砸死个诗人。
    今年初，一位明星老社员臥轨早逝，为了纪念他，社团內也举行了相应的悼念诗会，倒是引得更多之前未曾参与的同学的注目了。
    再往前走是体育协会，好几个社员拿著兵乓球拍在那顛球。
    小球上下翻飞了好久都不落地，稳稳的落在球拍上，让同学们都看得很有趣。
    还有几个学姐在一旁发传单，说道：
    “再过一个多月，第五届女排世界盃就要举行了，到时候我们会开展一系列的加油活动，还会组织观看赛事直播！
    我们的活动申请学校都已经批下来了，特批了两间大教室和两台彩色电视机！！！让我们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这个口號，与排球，与a大有著深深的渊源。
    8年前，男排亚洲区预选赛决赛，比赛的电视直播超出了购买的卫星信號时间，所以不得不中途掐断。
    守在电视机前的民眾们，紧急將电视换成了收音机，时刻关注比赛进程的进程。
    男排逆转直追，以3:2战胜了棒子队，获得世界盃的参赛权。
    当捷报传遍校园，a大几千名学生自发集会游行，在欢呼声中高唱国歌，並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这个振奋人心的口號。
    同年，女排首夺世界冠军，这个口號开始传遍大江南北。
    在开放刚刚起步的当时，这个口號，无疑给了民眾们，最最需要的自信与激励。
    所以，当那位学姐再次喊出这个口號时，体育协会的摊位瞬间就被围住了。
    走著走著，就到了郭晓洁最感兴趣的山鹰社，山鹰社的成员们和体育协会的成员们一样，看起来非常健康，元气十足。
    桌子上还摆放著一幅幅令人热血沸腾的照片，有成员们攀爬陡峭山峰的颯爽英姿，有站在山顶迎著狂风挥舞旗帜的豪迈瞬间。
    一位学长热情地迎上来，对苏渺几人说：“学妹们，对山鹰社感兴趣吗？我们的主要活动是登山、攀岩，这里有一群敢挑战自我的伙伴。”
    郭晓洁眼睛放光，指著一张攀登雪山的照片问道：
    “学长，爬这么高的山，会不会很危险呀？”
    学长爽朗地笑了笑，说：
    “危险肯定有，但只要做好充分准备，在挑战中收穫的成长也是无可比擬的。而且我们每次活动之前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平时也会对成员们进行专业的训练。”
    见只有郭晓洁热烈响应，其他几人都兴致缺缺，学长对她们发出了邀请：
    “你们是大一的学妹吧？我是大三的。后天就是国庆了，学校要放三天假。
    我们社团打算在3號的时候，举办一个为国祝福的登山体验活动，会有社员们带领大家，这是传单，希望你们能够来参加。
    若是要参加，请在明天中午前来这里报名，我们会和你们说要做的准备。”

 第547章 普天同庆

    晚上，郭晓洁拿著飞鹰社的宣传单看了又看，正面是飞鹰社的社徽，后面是介绍。
    她轻声呢喃著宣传单背面的话语：“用脚步丈量山河？” 声音里满是思索与憧憬。
    突然，她刷地从床上蹦起来，大声宣告：“我决定了！我要参加飞鹰社！”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她。
    孟琳琳正在填加入文学社的申请表，她还將自己以前写的诗抄了上去。
    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对郭晓洁说：
    “晓洁，你做好准备了吗？听说加入飞鹰社很辛苦的，举办的全都是户外的运动，平时没有活动的时候，每周都要集合做体能训练。”
    郭晓洁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满是自信：
    “嗯嗯！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在家的时候就经常爬山，觉得自己的体能还是挺不错的！
    再来，有那么多社员一起运动，一定十分的热闹，大家可以互相鼓励。
    拥有强健的体魄，是革命的本钱！我肯定能够坚持下去的！”
    第二天，晓洁去交了申请表之后，回寢室就问舍友们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去参加飞鹰社国庆的登山活动。
    “社长说这次的登山活动重在让大家体验，不会太累的，大概就一个下午的时候。
    想去的都可以报名，自己穿上透气吸汗的衣服裤子和鞋子，最好是背双肩包带上水壶。
    其他方面的，比如路线，交通工具之类的社里都会安排好的，我们只要带好东西跟著去就行了。”
    见还是无人响应，郭晓洁晃了晃苏渺的手，说：
    “渺渺，要不你陪著我去吧，就这一次，我现在还没正式加入呢，和別人不太熟，我看到去报名的都是几个人一起的，我怕到时候自己落单了。”
    苏渺犹豫了一下，不確定问：
    “真的不会太累吗？因为我体力是真的不太好，以前考试都是靠老师开恩才过的，之前去爬长城差点断气了。”
    “社长说会充分考虑到没有登山基础的同学们，走一段歇一段，选的山也不会很高很陡，就和平时去玩儿一样的！”郭晓洁赶忙说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行吧？毕竟我也不是没爬过山，我们每年都要上山下水的找太公太奶的！”
    “啥？什么上山下水？什么找太公太奶，我有点听不懂……”
    “这是我们的传统，每年三月三清明，只要能走路的都得去，你们且听我慢慢讲……”
    ……
    今年是新祖国成立四十周年，按惯例得有大庆！
    早在上周末苏渺回家时，就发现街道两旁已经是张灯结彩了。
    鲜艷的五星红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彩色的灯笼和横幅將大街小巷装点得一片喜庆。
    她也让父亲去买了两面小红旗，掛在店门两旁，融入到这个浓烈的喜庆氛围中。
    国庆当天恰逢周日，苏渺和嘉音、子逸三人依照惯例，提前一晚便离开了学校。
    中途他们还绕去了大广场转了一圈，这里的装扮相较其他地方，显得更加庄重而宏大。
    新的坛已经搭建起来了，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大面积的绿植宛如一块翠绿的幕布，在其上，红、黄、白三色卉巧妙组合，栩栩如生地绘成了一面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
    红旗的左右两侧，由金黄的朵组成了 “1949” 与 “1989” 两组数字，它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声地诉说著四十年的风雨兼程与辉煌跨越，见证著时代的伟大变迁。
    嘉音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兴奋地拉住苏渺的手：
    “渺渺！你想不想去参加今晚的国庆联欢晚会？”
    苏渺心头一动，急切地问：“国庆联欢晚会？在哪？我也能参加吗？”
    “当然可以，这是群眾联欢晚会，就在大广场这里举行。
    明天晚上，整个首都的人民都会以大广场为中心，开展各种活动。
    不过一般民眾只能在广场外面，到时候你和叔叔跟著我家，一起到广场里面来。
    我爸他们单位划分的位置在很中心，晚点还有焰火晚会，在这里看最漂亮！！”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我竟然能去广场参加联欢会？我们什么时候去呀！我好做准备。”
    “五点我爸开车去你家，咱们一起过来，再晚可能就进不来啦！这是我爸和单位多要的两个名额，前天就把你和你爸的名字报上去了，我差点忘了和你说。”
    嘉音一边说著，一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好！我回去就和我爸说，他肯定很激动！要是叔叔阿姨不想做饭，直接来我家吃就好！”
    “也行，那我们4点就去你家。” 嘉音笑著点头。
    见两个女孩子都商量好了，唐子逸急了：“还有我！还有我呀！怎么把我忘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苏渺疑惑地问：“子逸哥，叔叔阿姨的单位没能给你安排去广场的名额吗？不应该啊。”
    “唉！不是这么回事儿。我爸妈都要上观礼台参加活动，我又不能上去，自己待著多没意思呀。咱们在一起，才热闹嘛！”
    苏渺笑道：“明天晚上想人少也不可能呀，必定是热闹的，那明天你也来我家吃饭吧！”
    嘉音补充道：“那你自己开车啊，没你位置了。”
    唐子逸在一旁点头哈腰地说：“行行行，好好好！”
    国庆当天，举国上下一片喜庆祥和。
    清晨的广场上，一场庄严而隆重的升旗仪式正在进行。
    阳光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映照出人们眼中的崇敬与自豪。
    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先队员站在队伍前列，他们身姿挺拔，用响亮的声音领唱国歌。
    激昂的旋律伴著清脆的少年嗓音，在广场上空久久迴荡，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著无尽的力量，为祖国的未来注入新的希望。
    各街道、各单位、各学校都组织了庆祝活动，不少人走上街头载歌载舞，连手中停不下工作的大叔也要放声高歌一番。
    街边的店铺纷纷张掛起鲜艷的国旗和彩带，店主们在游行队伍来到门口时，也暂时放下手中的生意，加入到这欢乐的人群之中。

 第548章 国之盛典

    今天晚上央视是有文艺晚会直播的，为了看晚会，苏元正还特地新买了电视机。
    原本是打算在闭店之后，邀大家一起看晚会的，没想到竟然能到大广场亲身参与盛会！
    所以他在忙完了午餐时段之后，把店交给了员工，和女儿回了家。
    父女俩都非常重视今晚的活动，洗了澡，梳了发，还穿上了新衣服。
    四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苏渺欢快地跑去开门，嘉音一家带著满面笑容站在门口。
    “叔叔阿姨，嘉音~快请进，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吃饭了。”
    叶爸爸笑道：“渺渺，真是辛苦你们了，还得给我们管饭。”
    “这有什么值当的，要是没有您带著，我们哪能参加盛会呀！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儿！好多人都想去呢！”
    苏渺请叶家三口进门，嘉音指了指后头，说：“渺渺，先別关门，后头还有条尾巴。”
    “嗯？子逸哥也到了吗？怎么不进来？”苏渺朝门口望了一眼。
    唐子逸这时才急匆匆的进门，说道：
    “刚才在前面路口碰上一队庆祝的车，人实在太多了，车子颳了，我刚才看了一下。”
    “啊？车子怎么样了？”
    “没事儿，就一道痕，铁疙瘩一点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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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桌人边吃饭边聊天，好不热闹，吃饱后休息一会儿就差不多到五点了。
    叶爸爸看了看手錶，说：“我们出门吧，现在参加活动的人肯定都在往广场方向赶，怕一会儿人多呢。”
    三个大人坐叶爸爸的车，三个孩子坐子逸的车。
    一路上，往广场方向车果然比平时多了不少，每一辆车的车窗上都飘扬著鲜艷的五星红旗，宛如一条红色的河流，向著广场匯聚。
    不过，这个时候能去广场的，基本都是各个单位的受邀方阵，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来，所以交通还是比较顺畅的。
    到达广场附近时，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不同方阵的人，穿戴和手持的道具都不一样。
    有的手持鲜，有的拿气球和红旗，还有的单位是排了舞蹈的，换上了统一的演出服，其中很多是少数民族的服饰。
    在嘉音父亲的带领下，他们顺利进入广场核心区域。
    叶妈妈说：“因为我们没有参与演出，所以得在群眾方阵，离城楼远一点。不过在这里也能看到前面的演出和烟。”
    今天晚上，不止广场有联欢，內场也有联欢晚会。
    要是苏渺没有记错，今晚的联欢晚会的开场，是东北喜剧大师在央视的小品首秀。
    这一次演出，收穫到了超出预期的效果，將晚会的欢乐氛围，在一开场就调动起来了。
    此后他就成为了每年春晚的常驻嘉宾。
    到了七点钟，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音乐声响起，各个方阵有序的进行表演。
    大家欢快的跳跃舞蹈，还有舞狮和杂技，更有气势磅礴的大合唱。
    人这么多，其实是没办法看到每一个节目的，但是只要周围的方阵开始表演，大家绝对不会吝嗇自己的掌声，全身心的沉浸在这欢乐的海洋之中。
    时间慢慢过去，载歌载舞的人们丝毫不觉得疲倦，反而越加的兴奋。
    当所有方阵都表演了一遍过后，音乐声渐渐放轻。
    突然，一声巨响划破夜空，一个巨大的烟拖著长尾飞上高空，隨后炸开来，点点炫彩占据了半个天空。
    紧隨其后的是一束束夺目的烟，焰火晚会正式开始了，耀眼的光芒照在人们兴奋的脸上。
    壮观的烟腾空而起，大家离得很近，似乎能感受到火药带出的热度，有的人衣服上还落了一些灰。
    一些女同志们旋转跳跃，拿著飘荡的丝巾摆动。
    苏渺仰望著天空，眼中满是震撼与感动。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感受到了祖国的强大与繁荣，更收穫了珍贵而难忘的回忆。
    她在心底默默许下心愿，愿祖国的未来更加美好，愿这份欢乐与祥和永远延续下去…
    苏元正是带著相机来的，趁著烟的光芒，他说到：“我们来拍照吧！就用烟做背景，把今晚的欢乐记录下来！”
    他先是帮其他人拍了照片，最后將相机交给旁边一位同志，请他帮忙拍一张合照。
    隨著快门的按下，这一刻的美好与幸福被永远定格在了相机里。
    无论什么时候翻出来看，照片中的每个人都是满脸笑意，背后是绚丽多彩的烟和t安门，那是祖国繁荣昌盛的象徵，也是他们心中最珍贵的画面。
    联欢会结束之后，几万人一起退场。
    人群虽多，却秩序井然，大家心中的热情如同燃烧的火焰，丝毫未因活动的结束而减退。
    就连在回去的路上，眾人的歌声在夜空中飘荡，传递著內心满满的喜悦。
    苏渺回到家，洗澡后躺在床上，感觉耳边依然是欢呼声，，那热闹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她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真的参加了盛会，就像做梦一样，於是傻乐了一个多小时才睡著。
    第二天，欢庆的余温还没有褪去，但是很多人都要投入工作中了。
    苏渺也到店里帮忙收银，回来之后和父亲商量起了应时调整的方案。
    在邕城，一年四季都是爱喝粥的，夏季喝汤米分明的凉粥，冬天喝稍微稠一点的热粥。
    京城开起来的时候，天气还热，这边的客人对主食需求比较大，並不怎么喝得惯凉粥，所以他们並没有推出自助粥。
    之前醃下去的咸菜也都差不多成了，这么多美味的小菜，若不搭配自助粥，实在是有些可惜。
    况且，隨著天气逐渐转凉，正是推出稠稠热粥的好时机。
    在寒冷的日子里，客人进店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粥，浑身都舒坦了。
    反正，现在店里的生意算是已经稳当了，不如就试著推出在京城很少见的自助粥形式。
    就当是试试水，即使这个板块不受欢迎，再撤掉就是了，只要维持现在的出餐水平，店里的生意也不会受到影响。

 第549章 登山活动

    正式推出京版自助粥的时间定在11月初，模式就还是参考总店的形式。
    不过冬天的时候，时蔬肯定没有邕城那么多样化，只能是有什么就炒什么，做个刪减版。
    在家休息了几天，因为已经答应了晓洁陪她去参加登山体验活动，所以苏渺提前半天返校了。
    坐公车回到学校，收拾好背包，再休息一会儿，一点半就要去集合。
    苏渺答应陪晓洁一起去后，何蓉报名了。
    她也是从外地独自来读书了，不像苏渺孟琳琳她们放假可以回家。
    眼下，她最熟悉的便是几位舍友，且尚未找到心仪的社团。
    不上课的这几天，她只能在图书馆里消磨时光，所以想趁著假期尾声，出门活动活动。
    苏渺回到宿舍，只见何蓉一人在屋內，便开口问道：“蓉蓉，晓洁呢？”
    何蓉从书本上挪开视线，抬起头回应道：
    “晓洁早上抱了一大箱泡麵回来，拿了背包就急匆匆地出去了，说让我们到点直接去社团办公室，她会在那里等我们。”
    “一箱泡麵？拿那么多泡麵来做什么？”苏渺满脸疑惑。
    “听说现在飞鹰社还没有什么经费，他们得自己出去和单位、个体户拉赞助。
    有家杂货铺没给现金，赞助了好几箱泡麵，说是让他们上山吃。但是团里现在资金紧张，所以决定拿泡麵出去卖。”
    苏渺点了点头，心里想，现在是困难点，很快团委和体教部就重视起来了。
    到时候在登山协会的帮助和推广下，可就有大企业来赞助咯！
    明年下半年就会首次正式冲顶，拿下东崑崙玉珠峰，还会得到“开闢了中国群眾性登山运动的新纪元”的讚誉。
    不过……给学校社团赞助？这的確是一个做宣传的好法子。
    因为飞鹰社刚成立半年，规模並没有很大，连社团办公室也仅是角落里最小的那间。
    苏渺与何蓉一踏入办公室，便被社员们的热情所包围。
    满屋子热烈的鼓掌声，让两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覷，心想著：这阵仗，咋如此夸张？
    “渺渺、蓉蓉，你们来了！”
    郭晓洁满脸笑意，快步跑来，亲昵地牵起她们的手，隨后转头看向一位身形精壮的男生，说道：
    “学长，我就说吧，我舍友报了名，肯定会来的！”
    那位学长走过来，脸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对苏渺跟何蓉说：
    “两位同学你们好，我是飞鹰社的副社长李想，欢迎你们来参加我们的登山活动。”
    苏渺也微笑著礼貌回应：“学长好，是晓洁邀我们来的。”
    学长微微点头，说道：“晓洁性格特別开朗，今天早上已经提前加入我们社的公关部了！希望经过这次登山活动，你们也能喜欢上这个项目。”
    郭晓洁拉著两人到一旁坐下，兴奋得手舞足蹈，说道：
    “渺渺，蓉蓉，你们知道嘛！我今天卖掉了一整箱泡麵，所以社里让我提破格加入了！
    我应该是这次社团招新，第一个被飞鹰社录取的，我可太自豪了！”
    何蓉一脸惊讶，瞪大了眼睛说：“是你今天扛回来的那箱泡麵？你自己全卖光了？太厉害了！”
    “是呀！原本我在校门口等学长学姐的，中途公交车来了，上面全是去郊游的阿姨和叔叔。
    我就上去和他们说好话，让他们支持一下大学生活动，说他们去郊游肚子饿了可以吃泡麵，他们就全给包圆了！”
    苏渺不禁提出一个技术性问题：“你卖的泡麵是袋装的还是桶装的？阿姨和叔叔去郊游，上哪弄热水泡麵呢？”
    郭晓洁愣了愣，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呀！是袋装的，总之他们都买了，也许真就是为了支持我们大学生搞活动吧。”
    苏渺点点头，说：“可能是吧，毕竟这次的登山主题不是为国祝福嘛，谁听到都想支持一把的。”
    郭晓洁撇了撇嘴，说道：
    “那倒不一定，有好些同学报了名又不来呢，因为其他的社团也在做活动，他们说对別的社团活动更感兴趣，有看有玩有吃有喝。”
    何蓉回道：“怪不得我们进来后，学长学姐这么热情呢，原来是被放了不少鸽子，那那些报名不来的同学不太讲信用。”
    苏渺却摇了摇头，说：“倒也不是这么说，每个人感兴趣的东西不一样嘛。也许他们是先报名了登山活动，才发现更让自己喜欢的活动呢。
    如果有提前过来打招呼，说明自己不来的情况，其实也还好，毕竟我也喜欢有看有玩有吃有喝的活动！”
    郭晓洁爽朗的说：“嗯嗯！是的，学长学姐说了，我们社团是想吸引志同道合的同学加入进来的，只做宣传不做强求！
    加上你们俩，现在已经来了十五位新同学了！再加上原来的社员，够做一车的了！”
    “坐车？我们有车可以坐？不是搭公交车去吗？”
    “不是哦！为了举办这次活动，社里把老底都掏空了！
    租了一辆大巴，一会儿我们就能坐专车去，回来也是专车送！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巴车也能租啊！”
    社员们开始分发登山杖，社长给新同学们介绍说，在登山的时候使用登山杖，可以减轻腿部的负担，提高步行的稳定性。
    但是因为社里经费確实有限，所以无法去购买很专业的设备。
    这些登山杖是两个会木工的学长，用木头自己手搓的。
    苏渺试了试登山杖，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並不重，挺轻的，一会儿应该能让她爬山轻鬆一些。
    只略略坐了一会儿，负责签到的学姐说人到齐了，大家可以出发了。
    坐上大巴，在社长的带领下，一路歌声嘹亮，朝著目的地进发。
    苏渺跟何蓉坐在一起，旁边是郭晓洁和李想。
    李想给她们说前几次社里登山活动时发生的有趣事情。
    李想兴致勃勃地给她们讲述前几次社里登山活动时发生的趣事，几人听得全神贯注，连车窗外的风景都无暇顾及。
    不知不觉间，感觉没过多久，便已抵达山脚下。
    苏渺看了看手錶，从出发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可她一路只顾著听故事，未曾留意窗外的路，此刻也认不出这是哪座山了。
    不过，据她目测，这座山並不陡峭，也不算高，爬著应该不是很辛苦，她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第550章 少了一人

    苏渺深吸了一口气，山风裹挟著草木特有的清新气息迎面扑来，真是太舒服了，闭上眼睛，有一种回到了苏家村的感觉。
    忍不住再吸一口，咳咳咳！！！车尾气！！！咳咳咳！！！
    飞鹰社社长还在那和司机大叔挥手，让他五点半记得来接他们，丝毫没发现，站在他不远处的苏渺吸了好大一口尾气。
    他一转头，活力满满地对大家说：“同学们！让我们朝前攀登！向前向前向前！”
    80 年代的山林，尚未被过度开发，还保留著比较原始的环境。
    飞鹰社为了这次活动，已经派社员过来提前考察过路线了，確认这边登山难度不大才定下的方案。
    按照安排，队伍前面由飞鹰社几位登山好手开路，新同学们在队伍中间，也穿插著几位社员在其中，队伍后头也是由几位社员垫后，这样能更好提升安全性。
    社长站在队伍前方，大声喊道：“大家检查好自己的背包，注意安全，一定要跟紧队伍，咱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苏渺看了看手上的登山杖，顛了顛背上的双肩包，也没什么检查的，毕竟装备不多，还没比去拜山扛得多呢。
    不过这个登山杖確实好用，回去了她问问那里有得卖，买点回村去，以后上山就有的用了。
    起初的山路还算平坦，同学们有说有笑地向前走著，看看树看看草，说话声把林中小鸟的啼鸣都给盖过去了。
    一个走在苏渺前面，很活跃的男同学转头，指著一棵树对苏渺跟何蓉说：
    “嘿！那有个鸟窝，要不要我上去给你们掏下来！”
    何蓉摇摇头：“不了吧，那鸟窝好好的，祸害它干嘛？”
    “拿下来给你们看看嘛，再放上去就行了，不知道里面是鸟蛋还是小鸟。”
    苏渺也摆手说：“別动鸟窝了，即使是拿下来再放上去，也会沾了人的气味。
    有些鸟妈妈会因此放弃鸟窝的，这样不管里面是鸟蛋还是小鸟，都活不了了。”
    “那行吧，同学你懂的真多！”
    看他转头回去，苏渺暗暗缩了缩脖子，这是大家都在流传的“常识”嘛。
    但事实上，这个说法並不是很准確。
    她以前听跟著导师做鸟类研究的同学说过：
    “大多数鸟类的嗅觉神经很简单，並不灵敏，只有极少数鸟类的拥有灵敏的嗅觉。
    而这些拥有灵敏嗅觉的鸟类都是为了自保或捕食，且只针对特殊气味，並没有发现哪种鸟类可以识別人类的体味。
    而有鸟一旦孵化出来，亲鸟就不会轻易拋弃后代的，更別说只是被人摸过的幼鸟了。
    不过，鸟类是非常容易受惊的，如果强行驱逐它们，或是破坏巢穴，那確实有可能会使它们拋弃幼鸟和鸟巢。”
    苏渺对男同学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他去过多打扰小鸟，也不想耽误队伍的进程，毕竟现在大家都在不停前进呢。
    一行人越往山上走，山路慢慢变得崎嶇起来，有些脚下的石头也变得鬆动，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这时候登山杖就起了很大的稳定作用了。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给这片山林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在这么天然的环境下，崎嶇的山路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反而让这场活动变得更具挑战性。
    走在前面的社长说：“前面有一个亭子，我们可以到那里休息一下，大家喝点水。”
    二十多个人，亭子里坐不下，就都让给了女同学来坐。
    男同学们都不拘小节地在亭子外面，在石头，在倒下的大树上坐一坐就好。
    苏渺拿出水壶喝了几口水，捶了捶开始有些酸的小腿。
    “渺渺，谢谢你给我水里放了葡萄，喝起来甜甜的。”何蓉喝了水，在一旁对苏渺说。
    “嗯？什么葡萄？”晓洁疑惑的问。
    何蓉回答道：“是渺渺的爸爸知道她要来爬山，特地在药房买的，一整包。在宿舍的时候，渺渺分了我一些，加到水里，这样喝水的时候，既能补充水分，又能补充能量。”
    “啊！我没回宿舍，没加上。”晓洁遗憾地说。
    “没事，我给你带了。”
    苏渺说罢，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罐子。
    这是之前高中去野炊的时候，梁曼曼送的那套小调料罐的其中一个。
    之前野炊结束之后苏渺洗乾净收了起来，打包託运行李的时候塞进去了，这就运到了京城。
    晓洁赞道：“哇！好精致的小瓶子呀！这是在哪里买的，我都没见过。”
    “这是我高中同学送的，你倒一些到水壶里吧，得晃一晃才能融化的。”
    一个水壶加一点就够了，剩下的苏渺也邀旁边的几个女同学分了，刚才还不太认识，没好意思聊天的一圈人，一下子打开了气氛。
    休息了十几分钟，大家又出发了，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大家终於抵达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块平坦的草地，站在这里，可以俯瞰脚下连绵起伏的山峦和鬱鬱葱葱的森林，还能望到远处村庄的炊烟裊裊升起，与天际线融为一体。
    大家兴奋地欢呼起来，社长负手而立，衣袂翻飞，深吸一口气，朗声背道：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这熟悉的诗句仿佛点燃了眾人心中的热血。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挺直腰背，目光炯炯，齐声应和：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年轻的声音在山谷间激盪，惊起一群飞鸟。
    他们的朗诵字字鏗鏘，句句有力，將伟人诗中的“风华正茂”具象化。
    最后一句“浪遏飞舟”的余韵未散，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山风依旧，却带不走这群国之栋樑心中澎湃的豪情壮志。
    就在这时，李想脸色一变，焦急地喊道：“大家先安静下来，咱们清点一下人数，好像少了一位同学！”

 第551章 发现踪跡

    眾人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兴奋的心情被紧张所取代。
    刚刚还沉浸在登顶喜悦与豪情中的同学们，此刻纷纷慌乱地互相张望，看看和自己相熟的同学在不在。
    李想大声喊道：“吴槿！吴槿在吗！”
    然而，並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李想赶紧和几个老社员说：“吴槿刚才是和我们几个在后面的，在亭子那边的时候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没跟上，我们得赶紧去找！”
    社长快速决定，让四位社员陪同新同学在山顶休息，其他人沿刚才的上山的路回去找。
    半个小时后，不管他们回没回来，四位社员都要带其他同学下山。
    一队人离开后，其他人也没了刚才的兴致，围成圈坐在一起。
    何蓉紧张地抓住苏渺的胳膊，担忧地说：“渺渺，不会出什么事吧？这可怎么办？”
    苏渺拍了拍何蓉的手，安慰道：“先別著急，那位学姐是飞鹰社的社员，有一定的登山经验，社员们已经去找了，我们耐心等等。”
    郭晓洁现在已经是社团一员了，但因为是新加入的，自动被划分为受保护的新同学一组。
    她有些焦急的说：“要不我们一起去找呢？人多力量大，找起来也快一些。”
    苏渺看了一眼正在安抚其他同学的老社员，说道：
    “还是先听社长的安排吧，我们没有经验，要是中途再走丟一两个，岂不是乱上加乱？先看看情况，轮到帮忙的时候再出力。”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社员们迟迟没有回来，连留下的四位老社员心里都不免打起了鼓。
    有两位坐得离苏渺比较近，即使压低了声音交谈，也让她听到了一些。
    “怎么办呀！时间越来越晚了，要是找不到，得马上报警了。”
    “是啊，刚才社长和我说了，半个小时后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就带队下山，然后让司机拉我们去找电话报警。”
    “到了晚上，山里是很危险。如果只是迷路倒还好，我们都接受过培训，在野外待一个晚上没问题。
    就怕是摔了，受伤了，没有活动能力就麻烦了！”
    “嘘！別说了，別嚇到其他同学，得把大家心情稳定好，安安全全带回学校去。”
    听到“摔了”这两个字，苏渺突然头皮一阵发麻，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上一世，她来a大之后，也收到了飞鹰社的传单，因著身体素质和现在相比实在差太远，根本没有想要加入的意愿。
    而同寢室的两位舍友很积极的加入了，有次无意之间在宿舍和她们说过a大发生过的一个事故。
    八九年春，a大十几位同学举办了一场春游活动。
    地点定在离京城一百多公里外的山上，周六晚上他们一起住在了老乡家里。
    因为同学们的各自的行程不同，所以周日分为了两波人行动。
    一队周日上午返程，一队继续游玩，周日下午再返校。
    其中有一位姓吴的学姐，在参与两边活动衔接的时候落单了。
    两边的同学都以为她在对面那一拨，直到第二天，周一上课时，大家才发现人丟了。
    通知家长后，大家先是在校园寻找无果，隨后几个参加了郊游的同学，带学姐的父母到郊游的地方继续寻找。
    警方和学姐的父母同学找遍整个山头都没有找到，直到学姐失踪后的第三天，一位当地老乡在半山腰处看到疑似的衣物。
    当大家赶到时，发现学姐已经没了生命体徵。
    苏渺心臟突然“砰砰”跳起来，不会吧？都姓吴……都是八九年，都是在山上失踪……
    不会的！不会的！那是上半年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是下半年了，而且那是班级组织的活动，不是飞鹰社组织的，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事件。
    苏渺让自己心情平復下来，不要自己嚇自己。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行人开始下山。
    与上山时的兴奋劲儿不同，因为同伴的走丟，让队伍陷入了低气压。
    在下山的蜿蜒山路上，他们没有碰来寻找走失社员的其他社员们。
    只有偶尔从远处隱隱约约传来的一两声，呼喊那位社员名字的声音，打破山间的寂静，却也让大家內心更加不安与焦急。
    也许是在这个路线上没有找到人，所以扩大了范围到別处去找了。
    队伍中，一位同学满脸担忧，忍不住向身旁经验丰富的老社员询问道：
    “学长，我们要不要跟著一起喊？我们人多声音大，没准学姐就听到了。”
    老社员神色凝重，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
    “这么多人一起喊反而杂乱，在山里找人，不仅要让她听到我们的声音，最重要的是我们也要接收到她的回应。
    这样才能確定她的位置，顺著声音找到她，施以援助。
    所以喊人也是有技巧的，喊几声，停下来听一听，换一个位置再喊。
    你们不要担心，下山后，我们立即去报警请求公安通知的帮助，会没事的。”
    “那我们就儘快下山吧，一刻也別停了，刚才在山顶我们已经休息够了。”另一位同学心急如焚地提议道。
    眾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於是，大家都闷著头，加快脚步朝著山下走去。
    当路过刚才大家休息过的那个凉亭时，每个人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刚才李想说那位社员在凉亭休息的时候还在队伍中，於是苏渺经过的时候特地观察了一下周围。
    凉亭建在了上下山路的正中间，两边是两条小道，大家都会习惯性的走靠里的那条。
    苏渺看了看靠外的那条小路，由於鲜有人跡，显得格外幽静。
    加之前些天接连下了几场雨，即便已至秋天，小道旁的植物依旧生长得十分茂盛，几乎將路面掩盖住了。
    她觉得这样的路最是危险，平时拜山的时候，开路的叔伯们都会特意提醒后面的人。
    看起来像是被植被覆盖的土地，其实一脚下去就是个坡，有个甚至还是个深洞。
    人滑下去之后，上面的植物照样盖著，如果没人跟著，很难发现。
    突然，她发现靠近外侧的地方有几棵草似乎侧倒了一点，像是有谁在这滑了一跤的样子。

 第552章 摔下险坡

    苏渺心头一跳，想到这个不好的可能性，找到带队的学长说：
    “学长，我看到凉亭外侧的草有被踩踏的痕跡，要不要从这个位置往下找一找？”
    带队学长听闻，神色一凛，当机立断，立刻让行进中的队伍先停下。
    他带著另外一个社员到苏渺所说的位置查看，同时对著下方大声呼喊吴槿的名字，声音在山谷间迴荡。
    过了好几分钟，学长一脸凝重地回来，说道：
    “没有听到回音。那边確实有踩踏的痕跡，但是草太茂密，树木也多，根本看不到下面具体什么情况，得顺著山路从另一边绕过去查看。”
    周围几个的同学一听，纷纷嚷嚷著大家一起下去找，带队学长却冷静地拒绝了。
    “这个坡很陡，从哪里可以绕过也尚不明確，我们一群人冒冒失失去找太冒险。
    我现在的任务是將你们带下山，然后去报警。这样，刚才我听声音，李想离我们不远，我把他喊过来，让他们去找。”
    带队学长十分理智，没有因为看到蛛丝马跡之后就带著人一窝蜂地去找。
    他双手拢在嘴边，朝著山上大声喊：
    “李想，请速到凉亭位置！有线索！”
    只喊了一声，便听到了李想的回音，只过了五分钟，李想和另一位社员就赶到了凉亭。
    听了苏渺和带队学长的描述，李想两人立马按著方位去找路了。
    苏渺一行人继续往山下走，才过了十分钟，山上就传来李想的声音。
    “找到了！在凉亭垂直下方大约二十米处！请向我集合！”
    陆续从不同方位传来了应答声，隨后又听李想大喊：
    “林江寧！吴槿右腿骨折！求助急救站派车！”
    带队学长回应：“收到！”
    因为要急著去打电话求助，一队人火急火燎往山下赶，苏渺走得气喘吁吁，心里想：
    同学们啊，以后筹到资金请第一时间买对讲机啊，这么喊可太费嗓子了。
    他们到山下的时候，司机大叔刚好也来到了。
    听说有学生摔折腿了，要去打电话求助，他油门踩得飞起，带他们到最近的村子小卖部。
    先是打电话报了警，公安同志听说是a大学子遇险，十分重视。
    问清了具体的位置，让他们要时刻守在伤者身边，他们立刻协同医院和急救站派车营救。
    將情况上报后，大家都鬆了一口气，坐大巴回了学校。
    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6点半，大家都飢肠轆轆，便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隨后各自散去。
    社员们十分担心吴槿的情况，决定到社团办公室等消息，晓洁也跟著去了。
    苏渺跟何蓉回了宿舍，实在太累了，洗了个热水澡后，就打算好好休息一番，毕竟明天还要上课呢。
    郭晓洁在晚上十点才回了宿舍，一脸轻鬆的对苏渺说：
    “渺渺，真是多亏了你发现细节，学长他们才能顺利找到学姐。”
    苏渺连忙问：“学姐现在怎么样了？已经送去医院了吗？”
    “让我先喝点水，慢慢和你们说营救细节……”

 第553章 成功营救

    郭晓洁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嗓子，把刚才了解到的情况和舍友们详细地说了。
    李想嗷了那一嗓子之后，在山上找人的社员们都聚集了过去。
    他们发现吴槿確实和苏渺猜测的那样，不小心踩空，从小道外侧滑下去的。
    幸好那个坡虽然比较陡，但不像悬崖那么垂直，还有很多野草小树枝做缓衝，与其说摔下来，用“滑”这个动词確实更合適。
    郭晓洁比划著名手臂，说：“学姐穿著的外套被划破了，手臂上也全是擦伤。
    最严重的右腿，小腿骨折了！李想学长回来和我们形容，可把我们嚇坏了。”
    吴槿向下滑了好一段，身体有多处划伤，右腿骨折，头还撞了一下。
    浑身像被万根针扎著，疼得要命，脑瓜子嗡嗡响，冷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躺在那喊都喊不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吴槿隱隱约约听到了社员们呼喊她的声音，她强撑著，试图给出回应。
    但是头被撞得晕乎乎的，加上腿上的剧痛，令她发出的声音比较微弱，社员们並没有听到。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却惊喜地发现社员们的呼喊声越来越近。
    於是，她用尽全身力气，拼了命地大喊一声：“啊！”
    就是这一声，让不远处的李想听到了。
    这片区域坡度很陡，所以极少人来，草丛里荆棘丛生，李想和社友只能一边艰难地用工具开路，一边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奋力靠近。
    “吴槿！你在这边吗？”
    “吴槿！听到我们的声音就回应一下！”
    终於，又传来了吴槿那虚弱至极的声音：“在这！我躺草里了！快找找我！”
    李想和社员们瞬间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在那片草丛中仔细搜寻，终於找到了躺在草堆里的吴槿。
    此时的吴槿，面色惨白如纸，满头冷汗。
    右边小腿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弧度弯曲著，折断的腿骨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皮肉戳出来，场面触目惊心。
    “吴槿，你怎么样了？” 李想焦急地问道。
    吴槿虚弱地摇了摇头，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
    看她情况这么严重，李想两人也不敢隨便挪动她，以免造成更大的伤害，只能让社员们赶快集合过来。
    这次参加活动的社员中，有两位是医学院大三的同学，需要他们来检查一下吴槿的具体伤势。
    那两位同学到后给吴槿做了检查，说：
    “按目前观察应该是没有严重的內伤，具体还要到医院用仪器判定。
    现在需要马上处理她的腿，將骨折的部分固定好。
    如果我们能做简易的担架把她运送下山，那么可以节省公安同志他们上山的时间。”
    大家听后，纷纷行动起来。
    他们上山带著开路的刀，手里有现成的木製登山杖。
    便將登山杖砍成了適合的长度，用大家脱下来的外套做辅助，將吴槿的患肢固定好。
    他们虽然经费困难，但是一些必要的登山装备也是有准备的。
    社长和几个社员背包里都有长绳索，又去砍了长木棍，齐心协力製作了一个绳索担架。
    大家动作缓慢地將吴槿抬上担架，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生怕碰到她受伤的腿。
    抬著担架，大家沿著下山的路艰难前行。
    这山路难行又抬著担架，这山下得並不轻鬆，但大家都咬紧牙关坚持著。
    一路上，社员们轮番替换抬担架，確保能快一点將吴槿平稳地被运送下山。
    两位医学专业的同学还时刻注意著吴槿的情况，提醒她要保持清醒。
    因为这里的位置需要从大马路拐进来，所以刚才確定吴槿的位置后，社长就先派了两个人下山接车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快要走到山脚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上山寻人的公安和急救人员。
    这下可好了，进程一下子加快了。
    吴槿上了救护车，去医院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
    在李想回来的时候，她的腿骨已经接好了，有轻微的脑震盪，因为处理及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损伤。
    不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吴槿接下来肯定得长时间休养了。
    带队回来的学长將事情上报给了学校，学校派了老师去医院陪同，也通知了吴槿的家长。
    可是她家离京城比较远，家里人也很忙，没办法马上赶过来。
    社里商量后，决定每天派一个或者两个女同学过去陪护。
    听完郭晓洁的敘述，舍友们都鬆了一口气。
    何蓉心有余悸地说：“我在山顶刚听说有同学掉队，就好紧张，我最怕发生危险事故了。”
    郭晓洁点头：“是啊，大家也是担心得很，幸好渺渺观察仔细，真是再晚一点下山天就黑了，更难把学姐运下来了。”
    “学姐没事就好，我也是因为家乡的山多，每年都要爬，所以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直觉那里比较危险。”
    郭晓洁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神秘地说：
    “对了渺渺，我刚才还偷偷听到社长跟副社长商量，说你今天是立了大功了。
    虽然你没有加入的意愿，但是他们想以社团的名义给你发奖状，授予你一个荣誉社员的称號，以后你想来参加活动，隨时都能来！”
    “真的假的~”苏渺有些惊讶。
    “嘿嘿嘿，我偷偷听到了啦！以社里的通知为主哈！”
    过了几天，郭晓洁下午下课之后回宿舍拿背包，顺嘴问苏渺跟何蓉。
    “渺渺，蓉蓉，今天晚上我和社里的一个学姐要去医院陪护吴槿学姐，你们要一起去看看她吗？”
    苏渺晚上没有安排，便点头道：“好呀，我也去看望一下学姐。”
    见苏渺要去，现在已经渐渐成为渺渺小尾巴的何蓉也点头：“那我也一起去。”
    她们跟学姐匯合之后，坐公交车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就看到一只腿被掛起来的吴槿，正在吭哧吭哧咬著苹果。
    看到几人进来，连忙招呼道：
    “快来！你们快来！帮我吃点苹果！”

 第554章 医院探望

    一起来的飞鹰社员钱家慧，带著几个学妹走进病房，调侃道：
    “还以为你会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果然即使断了一条腿，也不能让你蔫吧。”
    吴槿咧嘴一笑，乐观回应：“嘿嘿！只要这口气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有什么好只得蔫吧的。
    说真的，你们帮我一起吃苹果吧，几个老师来看我，一人提一大袋苹果，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眾人顺著她的指向，看向床边地面，好傢伙，三大袋苹果堆在那儿，场面著实有些壮观。
    这个时候，京城的水果种类確实比不上邕城，种类少不说了，还不便宜。夏天还好一些，到了冬天价格就更高了。
    上一世苏渺九几年来的时候，南北通货已经比现在好多了，一些私人老板从南方拉水果到北方来卖。
    路途遥远，除了需要加上运费成本，还要算上损耗，所以价格也翻了好几倍。
    记得有一次，苏渺了比邕城贵八倍的价格买了一斤荔枝，一问老板產地是哪，好嘛！邕城！
    怪不得以前杨贵妃吃荔枝要被骂奢侈呢，是真的耗费人力，跑死好多人马。
    不过，即便在水果种类丰富的邕城，大家去医院看望病人的时候，也都喜欢提苹果。
    送苹果，祝平安嘛，图个好彩头，而且苹果耐放，即使病人一时之间吃不了，也可以放一放。
    钱家慧和吴槿是同一个专业的平时很要好，活动那天钱家慧有选修课没去。
    得知吴槿受伤的消息后，钱家慧立刻跟著辅导员赶来探望。
    那时吴槿刚把腿掰直了，趁著麻药劲儿还没过，正昏昏沉沉地睡著。
    钱家慧见她並无大碍，便放心回校了，而吴槿还不知道钱家慧来看过自己这回事。
    “来吧，別跟她客气，你们辛苦来看她一趟，合该请你们吃点水果。”
    钱家慧一边说著，一边从袋子里挑出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挨个塞到眾人手里。
    三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想著来探病反倒吃起病人的水果，这事儿还挺有意思，隨后礼貌地道谢：
    “谢谢学姐。”
    钱家慧对吴槿说：“你还记得她们吗？那天都参加了活动。”
    “我记得脸，都是漂亮的妹妹。不过，除了晓洁，另两位的名字对不上了，真不好意思。”吴槿略带歉意地说道。
    “晓洁现在是社员了你肯定认得，今晚她和我一起陪夜。”
    吴槿对郭晓洁笑道：“真是辛苦你们了，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来照顾我。医生说后天我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没关係的学姐，我们是一个社团的应该互相帮助。”郭晓洁甜甜地回应。
    钱家慧又接著说：“这是晓洁的两位舍友，这是何蓉，这是苏渺！”
    她特地加重了“苏渺”这两个字，话音刚落，吴槿眼睛就亮了起来。
    “你就是苏渺？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发现了我掉下去的地方，估计我小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好同志！快快！快来和我握握手！”
    见吴槿挣扎著朝她伸手，苏渺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钱家慧一把把吴槿压回垫在后背的枕头上，说：“哎哟喂，你可少激动点吧！”
    苏渺也赶紧说道：“学姐不用道谢，既然我们一起去登山，那就是同伴了。
    按理我们应该帮著你的，不过我们没有经验，怕帮倒忙就先回校了，幸好你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吴槿紧紧拉著苏渺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著，喃喃自语：
    “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
    钱家慧拉开她的手，笑骂道：
    “一起参加的活动，当然见过。你还是赶紧交代吧，到底是怎么掉下山去的。”
    郭晓洁也好奇的问：“是呀，吴槿学姐，你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呀？”
    提到那天的事情，吴槿一脸的尷尬，踌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林教授上课时提到的那株植物嘛！
    当时大家集合准备继续上山，我瞅见靠近外面的那条小道上有棵草，特別像教授说的那种。
    我不想耽误大家的进度，就想著跑过去拔了，马上就能跟上队伍，结果脚一滑，就掉下去了！”
    几人面面相覷，她们还真是没想到，让吴槿滑下去的原因竟然是一株草。
    钱家慧真的是气笑了：“看看，现在得不偿失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冒失了。”
    “哎呀，我也是不小心嘛，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都不知道，我躺在草里意识迷糊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奶奶要来接我了。
    我还以为要步那个同学的后尘……”吴槿说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钱家慧听到推了推她，摇摇头，示意她別说这个话题了。
    苏渺瞧著她们似乎有所避讳，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学姐是在说上个学期遇难的另一位学姐吗？”
    吴槿很惊讶的问：“你们知道这件事情？”
    郭晓洁跟何蓉都一脸茫然地摇头，只有苏渺说：
    “也是偶然听到的，有位学姐在上学期春游登山的时候遭遇了不幸。”
    吴槿重重地嘆了口气，满是惋惜：
    “是啊，那位同学名字还和我的很像呢，是个品学兼优的才女呢，也是高知家庭培养出来的，可惜了。”
    “学姐，学校是不让大家討论这件事吗？”何蓉看她们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吴槿耐心解释道：“那倒没有，我们学校从没有过这样的规定，我们连时政都能討论，何况是这个呢。
    只不过，大家都觉得发生这个意外太可惜了，想著都挺难受的，就不怎么主动提起。
    而且，如果把这件事情放大，传到那位同学家属耳中，对他们又是二次伤害。”
    “原来是这样。”眾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今晚钱家慧和郭晓洁要留下来陪护，所以只有苏渺和何蓉结伴回学校。
    就在她们起身告辞，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吴槿突然眼睛一亮，大声道：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在哪曾经见过你了，你家是不是开餐饮店的？”

 第555章 赞助社团

    今晚钱家慧和郭晓洁要留下来陪护，所以只有苏渺和何蓉结伴回学校。
    就在她们起身告辞，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吴槿突然眼睛一亮，大声道：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在哪曾经见过你了，你家是不是开餐饮店的？”
    苏渺一愣，点头说：“是的，学姐，我家是做餐饮的，请问我们之前有过交集吗？”
    吴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滔滔不绝地讲起来：“算是也不算是，快开学之前，我们社团到街上去拉赞助，我们去过你家店里。
    店里的老板，应该是你爸爸吧，一听我们是a大的社团，二话不说，立马就赞助了我们十块钱，而且没有向我们提宣传要求。
    我们离开的时候你正好去店里，还喊了一声爸爸，我远远看了你一眼，怪不得总觉得眼熟。”
    苏渺轻声笑道：“我爸还真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原来我和社里还有这个渊源。”
    “对呀！所以说，你来参加飞鹰社的活动，还救了我，是缘分使然。”
    ……
    夜晚，苏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四周一片寂静。
    她的脑中不由地想起今天在病房里，听到的坠崖事件。
    上一世，她进入a大时，事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只是偶尔有学长学姐谈起，语气总是带著神秘与唏嘘。
    据说这件事情发生得很蹊蹺，虽是坠崖，但是那学姐身上並没有什么太多的伤痕，仿佛只是轻轻摔了一跤。
    而发现她的地方，和她离队的之处只有几百米。
    在那两天的搜寻里，警方、同学和家长都曾经路过那个地方，却没有人发现近在咫尺的她。
    偏偏就在第三天，就像突然冒出来一样，被本地的村民发现了。
    学姐被发现后很快被安葬，此后各种不合理之处逐渐浮现，可遗憾的是，始终缺乏能佐证的实质性证据，最终这件事被定性为失足遇难。
    但这是仅仅只是蹊蹺悲剧的开端，苏渺大三的时候，隔壁学校发生投毒事件。
    中毒者竟是那位坠崖学姐的妹妹，她两次中毒，症状极其严重，整个人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然而，医院的医生们绞尽脑汁，做了多项检查，却始终找不到病因。
    最后，还是她的高中同学们，將这种不明的病症，翻译成英文通过网际网路发出求救电子邮件。
    之后收到世界18个国家和地区回信，在几经联合之下才最终確定了毒源。
    ……
    苏渺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些令人不安的思绪都甩出去。
    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后，有过许多的猜测，还有不少阴谋论。
    无论到底是哪方作案，其中的势力都不是她一个小小大学生可以对抗的，还是自保为上。
    苏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下来，將注意力放到飞鹰社曾到自家店里拉赞助的事情。
    如果她没记错，社团很快就能迎来大企业的赞助的了，到时候就能发光发热，慢慢发展为a大学生社团的翘楚。
    那现在……她先赞助一波？
    那天搞活动的时候，连赞助了几箱泡麵的小卖部名字都能写在横幅上，多有面儿啊！
    听晓洁说，日常的训练和活动是远足，走个几十公里是正常的。
    那她要是自製点小旗子，赞助活动的时候，插在社员们的背包上，就那么一列队伍晃悠几十公里，gg效果肯定不错！
    既然想到了她就去干，第二天就跟著晓洁去找社长了。
    听到苏渺要赞助社团，社长很惊讶，社里还从来没有接受过同学的赞助呢。
    他顿时来了精神，连忙热情迎接：“苏渺同学，快请坐，你打算是以什么形式赞助飞鹰社呢？有没有什么要求？”
    “学长，我打算直接赞助现金，我家是开餐饮店的，希望之后社里可以帮忙宣传宣传。”
    社长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我们对你家的產品不太了解……”
    “学长！你放心！这我考虑过了，这周日的下午我想请社里的学长学姐试试我家的菜色。
    不知道晚餐时间方不方便在办公室里聚餐呢？”
    “当然是可以的，其实不用这么破费，抽个时间我们去你家店里看一看就行了。”
    “不麻烦的，也是让大家尝一尝我家的特色菜，社里才有底嘛！”
    社长看著苏渺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暗自感嘆这个学妹的热忱与用心，最终点头应允：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周日下午咱们就在这办公室聚餐，让大家尝尝你家的手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肯定会尽力配合你的宣传计划。”
    次日就是周五了，苏渺晚上回家之后问父亲，之前飞鹰社到店里拉赞助的事情。
    苏元正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手，说道：
    “对对对！是有这事，当时店里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没问清楚是做什么的。
    就知道是a大的学生搞什么活动，我想著都算是你的同学，一个个都走得挺累的。
    就赞助了几块钱，让他们好能快点回去休息。”
    苏渺兴致勃勃地说道：“爸爸，前几天我去参加的那个活动就是这个社团举办的，挺有趣。
    我还听说他们平时会有集体远足，就是一群人走好远好远几十公里。
    我打算赞助他们搞活动，到时候让他们帮我们小店宣传。”
    “几十公里啊！哟，都快能叫做小长征了。行！你的决定爸爸都支持，就说要做什么要多少钱就行。”苏元正满脸慈爱地看著女儿，毫不犹豫地说道。
    “周日下午，我打算请社团的同学们吃晚饭，先试试我们家的菜。他们觉得可以之后，再详细谈赞助的资金和宣传的方案。”
    “人多吗？要不那天晚餐把店闭了，好好招待他们？”苏元正郑重其事地问道。
    苏渺摆摆手，说：“不用的，已经约好了在学校里聚餐。大约二十个人，到时候就想送外卖一样，把饭菜打包好带进学校里去。”
    “行！这个交给爸爸，保证完成任务！”

 第556章 黄色面的

    毕竟是要招待女儿的同学们， 苏元正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可不能给女儿丟脸。
    一群人聚餐的话，就不弄成套餐盒饭的形式了，各类的菜色和米饭都各自装好，看起来能比较成席。
    每样主菜装了五盒，再装了十盒炒时蔬和足量的米饭，装了两大个泡沫箱。
    请吃饭要提前回学校去，苏渺平时都是搭唐子逸的顺风车的，这次是自己的事情就不麻烦他了。
    两个大箱子她是扛不动的，所以苏元正要送女儿去学校，既然如此，乾脆打的好了。
    此时的京城，街道上已经有不少计程车供市民乘坐了。
    在80年代中以前，京城的计程车比较少，且基本是进口车，大部分还是进口的二手车，运营费用也比较高。
    这样的价格，一般市民很难得坐一次，大多数时候是供给外国人和机关人员。
    到了八四年，津城汽车製造厂引进小日子汽车公司的製造技术，合作生產出了首辆大发麵包车。
    这款车型一经推出，其空间宽敞、运输能力强、机动性好等特点就很快被人们所推崇，很快就在全国流行起来，京城的计程车也大范围採用了这款车型。
    而那句“要发家买大发，发发发”的gg语也是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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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是明年的亚运会要在京举行，对计程车的需求量增长，“面的”也得到了快速发展。
    这种“面的”外形突出统一，且绝大部分是黄色的。
    在其扩张最迅猛的那几年，站在京城街头，一眼望去皆是黄色的“面的”，这个现象还被戏称为“黄（蝗）虫泛滥”。
    “面的”师傅很多都是京城人士，性格开朗，喜欢和客人侃大山，还对各种小道胡同如数家珍。
    甭管你去哪，他都能开著车子窜进去，这可与以前对待汽车如同对待“爱人”般呵护的风格截然不同，更便利，更接地气，也更受民眾欢迎了。
    从店里出发，一路顺畅，半个多小时就到了a大门口，苏元正付了车费，和女儿將餐品搬了下来，司机师傅就掉头回去了。
    苏渺对父亲说：“爸，你怎么不让司机师傅搭回去？”
    “这是要和你一起运餐品，才叫的计程车嘛，回去就我一个人，也不著急，坐公交车就行了，还能省钱呢。”
    “爸，我们生意也稳定下来了，要不过段时间我们家也在京城买辆车吧，去哪儿都方便，平时放假我们还可以去周边玩一玩。”
    这话说到苏元正心里了：“好呀！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回来开店，因著有这么多人帮忙，费比我预计中要少很多，带来的钱剩著大半。
    而且，这段时间收入也很可观。虽然京城的物价和人工都比邕城贵，但是我们的菜价也提起来了。
    还有工地的销售线，这一个月赚到的利润，竟然能有总店的八成了。”
    总店的规模是京城店的一倍，还分有三大王牌板块，而京城店在开业第一个月还进行了折扣活动的情况下，净利润就能达到总店的八成，是很不错的成绩。
    “爸，您真是辛苦了，想到以前我们刚到邕城开店，我还能在店里帮忙，现在我住在学校里，是一点也帮不上了。”
    “哎呀，你不用操心店里，爸爸不累！现在店里的每个人业务都熟练，蒙穗的出餐水平我都已经能放手了，这可比以前轻鬆很多。
    爸爸也终於理解，你说的人才培养很重要，真正的老板要会打螺丝，但一定不能天天打螺丝的道理了。
    等买了车，你放寒假我们就开车回去，玩儿一路，就和以前你叶阿姨和嘉音一样，算算时间，回到邕城也刚好要筹备过年了。”
    父女俩在门口聊了几分钟，飞鹰社的社长和副社长就骑著三轮车出来了。
    他们是约定好了时间出来接人了，毕竟学校太大了，扛著大箱子徒步走还是挺累了。
    社长向苏元正道谢：“叔叔，谢谢您对我们社团的支持！真是让您破费了。”
    “没事儿！你们吃得开心就好了。苏渺啊，刚进大学不久，年纪又比较小，以后麻烦你们多照顾。”
    社长回道：“叔叔，您太客气了，作为校友，我们肯定会团结每一位同学的。虽然只和苏渺认识不久，但是她各个方面都是十分出色的，您不用担心她在学校的生活。”
    副社长李想也许是因为和苏渺有过更多交流，倒没有和社长一样讲著客气话，直接说道：
    “叔叔！我已经大二了，对学校哪都熟了。你放心，以后苏渺不管有什么事情，儘管来找我。”
    苏元正笑著点头，將饭菜交给他们后，公交车正好来了。
    两人邀请他参加社团里的聚餐，苏元正也不可能真的去，毕竟这是孩子们搞活动呢，他一个长辈混到里面像什么样，孩子们也会玩不开心的。
    於是摆手婉拒，叮嘱了女儿几句就上了公交车。
    等他们搬著大箱子来到社团办公室，苏渺才发现，今天的办公室还精心的布置过了。
    李想对苏渺说：“我们社团成立到现在，也就集体聚餐过一次。所以社员们接到消息后，都特別开心，也很重视，说要做得隆重一些。
    你看，这还和別的社团借了彩绸来掛，还铺了桌布，嘿嘿，看起来还挺像过年的。”
    苏渺定睛看了看办公室，桌子都被拼了起来，摆成长桌的样子，还铺上了桌布，看得出的確很重视了。
    正帮忙摆瓜子水果的郭晓洁，看到苏渺来了，开心地跑过来拉她的手：
    “渺渺，你来啦！我们都迫不及待想尝尝你家的美食，你可是今天聚餐活动的大讚助商呢！”
    苏渺笑著打开泡沫箱，说：“饭菜都在这里了，还是热乎的，要摆出来了吗？”
    箱子打开之后，饭菜的香味飘散出来，让大家都默默咽了咽口水。
    负责布置会场的学姐喊道：“好了~我们都收拾好了~”
    社长也点头道：“可以的，我们把饭菜摆出来吧，活动可以开始了。”
    苏渺一边递著盒子，一边介绍自己家的菜色。
    社员们看到这么多的饭菜，而且还有这么多香喷喷的肉，都讚嘆这也太大手笔了吧！即使是社团成立当天的聚餐，也没有这么丰盛啊！

 第557章 头號赞助

    钱家慧將装米饭的盒子摆在每个人的位置前，对苏渺说：
    “苏渺，你也太细心了，还给每个人都装了一盒饭，以前我们都是大锅分菜的，可没享受过这般细致的待遇。”
    一旁的社员也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是呀！我们今天还都带了自己的饭盒来呢！没想到吃的是高级餐品。”
    苏渺露出谦逊的笑容，忙说：“也不是高级餐啦！只是我家乡桂区的特色菜，让大家尝尝鲜，希望能合大伙的口味。”
    a大的学子来自天南地北，社团里还真没有桂区人，对这个没尝试过“地方特色”確实感兴趣。
    社长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好了，既然都准备好了，大家別光站著，都找位置坐吧，咱们准备开饭！”
    作为活动赞助方的苏渺，原本社长邀请她坐主位的，她不好意思的后退，拉著郭晓洁坐在了社长的左侧。
    苏记的菜再一次俘获了眾人的心，社员们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夸。
    果然是有文化同学们，夸讚的话语层出不穷，一句都不带重复的。
    一场聚餐下来，苏渺听著这些溢美之词，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吃完饭后，眾人並未著急散去，而是趁著这次相聚的机会，开始討论起给苏记做宣传的事情。
    李想推了推眼镜，率先说道：“我们不是有个社团报嘛，半月一刊，很多同学看的，还会放在食堂、图书馆的书架上。
    虽说咱们社团在上面占的版面不大，但好歹有一席之地。
    要不就把下半月的板块用来给苏记做宣传？
    讲讲苏记的菜品特色、背后故事，再配上几幅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图，保准能让全校师生都眼馋。”
    一些社员听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可是苏渺思索片刻后，却觉得不太妥当，说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给我家店做宣传，那就和社团报的主要內容不相符了。
    而且，与学校、社团没有联繫，打gg就显得太生硬，同学们看了可能会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係，不会太在意。
    依我看，咱们倒不如先確定好要赞助的具体活动，在社团报上发表关於这个活动的相关报导，然后顺便提及赞助商。
    这样一来，宣传就显得顺理成章，也更容易让大家接受。”
    “这主意好！”
    钱家慧眼睛一亮，兴奋地举手，继续说：“我们班里有社团报的记者，就是之前社团成立的时候过来採访，帮我们拍照的那个。
    下一个活动的时候，我可以请她过来，让她给我们写一篇专题报导，內容我们可以先看过，增加对苏记的描述。”
    社长点点头，说：“好，那大致的形式暂时先这么定，那么苏渺同学，你主要想赞助什么活动呢？”
    “学长，我早就想好了，就远足活动怎么样？”苏渺歪著头，眼中满是期待。
    “可以！除了远足活动，下周我们还会再进行新社员的正式入社仪式，到时候我们还会向他们隆重介绍苏记的。”社长毫不犹豫地回答。
    “嘿嘿！我可不可以去做一些小旗子，掛在你们的背包上，上面印的是我们店的商標。”苏渺又试探著问道。
    “可以！”社长依旧爽快地答应。
    “那……我可不可以做个横幅，你们拍照的时候拉一下？”苏渺接著问。
    “可以！”
    社长回答得斩钉截铁，对於社里目前捉襟见肘的情况，赞助商就是上帝啊，有了资金还能支撑他们的下一步发展啊。
    他们的目標可不仅仅满足於远足，还要向上衝锋啊！
    李想坐在对面，朝苏渺挤眉弄眼，还用手掌遮著半边脸，轻声问道：
    “学妹！你打算给我们赞助多少资金呀？”
    “第一期先赞助300块？”苏渺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数字。
    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渺身上。
    苏渺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坏了！给得太少了！显得我太小家子气了！
    “那……500块？”
    社长激动得猛地站起身来，凳子与地面发出了摩擦声，他兴奋的握住苏渺的手，不停的上下晃动：
    “苏渺同学，我代表社团衷心感谢你对我们的大力支持！这可是我们社团成立至今，收到过的最大金额的赞助费了！
    不光是这次活动，之后社团举办的其他活动，我们也一定全力配合，帮你们苏记进行宣传。”
    对上社员们投来的热切眼神，苏渺鬆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嫌少啊。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苏渺最终决定赞助500块钱，她今天就是从家里带了现金过来了，当场就给捐了。
    钱家慧一脸遗憾地说道：“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么重要的赞助，我就提前通知同学过来拍照了。
    这可是咱们社团真正意义上收到的第一笔大额资金赞助，太有纪念价值了。”
    苏渺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学姐，其实…… 我自己准备了相机，要不，你帮我拍一张留念？”
    说著，苏渺从背包里掏出相机。
    钱家慧见状，一把扯过李想，说道：“我拍照技术一般，还是李想更专业，他可是老手了，让他来拍。”
    於是，苏渺和社长一人站在一边，双手捧著一个写著 “500” 的大信封，郑重地站在飞鹰社的社徽前，“咔嚓” 一声，记录下了这一珍贵的瞬间。
    接著，又拍了一张社长单人照，只见社长一手拿著信封，一手拿著印有苏记食铺商標的牌牌，笑得合不拢嘴。
    就这样，一个简单而又意义非凡的赞助仪式圆满结束。
    当晚的活动让每个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苏渺也十分大方，拿著相机为大家拍了好几张照片，心里想著之后把照片洗出来，送给社团留作纪念。

 第558章 超过预期

    活动结束后，苏渺和郭晓洁结伴回宿舍。
    路上，晓洁感慨道：
    “渺渺，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些天，我跟著学长学姐出去拉赞助，才深刻体会到筹集资金有多难。
    別人赚钱都不容易，哪会隨隨便便就把钱赞助给別人。
    渺渺，你放心，我一定会和社员们全力以赴，帮你家店铺做好宣传，绝对不让你这笔钱白。”
    “嗯嗯，没事儿，就按著刚才商量好的方案走就行，宣传也是附带的，主要还是想支持飞鹰社的发嘛！”苏渺一脸正气的说。
    又引得郭晓洁闪著星星眼说：“苏渺！你真是好同志！”
    苏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其实她心里觉得，想要通过学生社团的宣传，让自家店铺立马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那是不太现实的。
    飞鹰社目前本身就没有什么影响力，要在明天成功登顶之后名號才会被打出来。
    她这次赞助，也是想著先占个先机，掛上最早赞助人的名號。
    在gg宣传方面，她也没奢望挥挥小旗子、拉个横幅，就能让苏记瞬间爆火。
    现阶段，她的主要目的是让苏记在大家面前混个眼熟，为以后的店面扩张和食品厂的產品销售打基础，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提升苏记的知名度。
    而在活动正式结束之后，达到的宣传效果，竟然比苏渺预计的好上不少。
    主要因为飞鹰社在规划远足路线的时候，特意绕著苏记走了几圈，將苏记业务辐射范围拉大了。
    原本是除了工地，来苏记光顾的大部分是附近几条胡同的居民。
    自从这一群小红旗绕了那几圈，较远一些的居民也提起了兴趣。
    有的还当场就拦下了飞鹰社的社员问了，然后在一顿热情的介绍下，决定前来一探究竟。
    有时候，苏渺真的很喜欢国人这种猎奇与看热闹的心態。
    就有点像传说中的东北神兽傻狍子，只要拋出鉤子，他们高低得跑来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於是，苏记京城店，10月份的净利润比邕城总店还高了两成。
    饭店高峰期，店里位置实在不够，就在门口加了两桌。
    苏元正还特地拉一块活动的遮阳顶，加桌的时候拉出来给客人们挡太阳，不用的时候可以收回去。
    时间悄然来到十一月份，天气已经转凉。
    趁著这波热度还没有过去，苏记又隆重推出了京城版的自助粥。
    与邕城版相比，配粥的菜色从二十多种缩减到十来种，可价格却直接翻了一倍。
    不是苏记心黑，而是地方不一样，成本还真是有差呢。
    人工和菜价以前就已经说过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北方人胃口比南方人大呀，这碗呀要买得更大一些。
    虽然可以加钱添粥，但得让大多数人在不加钱的情况下吃饱。
    否则，太多人需要加钱吃饱的话，难免会被说小气，虚標价格。
    即便价格翻倍，来吃的客人也还是不少的，小菜可选择性多，店里氛围和服务也好，还能另点肉菜解解馋。
    自然也有人对这个形式不买帐的，觉得要是喝粥自己在家煮著喝不就行了，一筷子酱菜的事，用得著搞那么多样吗？
    既然下一次馆子，自然得是点好的，最起码要点个套餐嘛！
    每个人有自己的消费观念，对於这一波客人，苏记也有合適他们的餐品供应，按需消费就好了。
    而不管是哪个板块的消费，苏记都能挣到钱。
    除了到店消费的，这段时间也来了好几单宴席订货的。
    苏记只管按时送去，货到了之后他们再自己摆盘就好了。
    这天周末，一位穿著打扮十分洋气，却又隱隱透著一丝流气的男子来了苏记，看了看价目表，开口问道：
    “最近，他们说有家很好吃的南方菜，就是你们吧？”
    苏渺正好在收银台忙著点单，听到问话，她脸上掛著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回应道：
    “同志您好，我们家做的是桂区特色菜，您看看想点些什么？”
    “哦~桂区的啊，我说呢，我也是南方人，怎么他们说的菜我都没吃过，原来是不同地方的菜系。”男子恍然大悟道。
    “是的，各地口味不一样，有的偏甜有的偏咸，有的喜酸，有的爱苦，即使是同一省份也有区別。
    我们家的主菜，是咸香和酸香，用的配菜是桂区邕城特色，您好对哪个比较感兴趣。”
    男子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你这不是有套餐吗？每样帮我打包一份，我回去试试菜。
    我月底结婚，要是你们这里的菜好吃，我就在这里定一点。”
    说著，他喜气洋洋地掏钱付款。
    苏渺找好钱递给他，笑著说：
    “那真是恭喜了！您拿著单子找位置坐等一会儿，餐品很快就好了，到时候会在取餐口叫號，希望我们家的菜可以有这个荣幸到您的婚宴上。”
    男子取餐回去后並没有再来，再过了一周，苏渺周末回来时记起，问了一下父亲：
    “爸爸，这周有接外卖大单吗？婚宴的。”
    “婚宴，没有，倒是有一家老人过寿，定了30斤滷味和20斤炒柠檬鸭。
    离我们店不近咧，特地开小轿车来定的。
    原本我还苦恼远的话送货时间长，好在人家主动开口自己来拿，而且是直接付的全款，很顺利的一单。”
    “这样啊，那真是很好，省事了。
    看来我们店已经慢慢有些知名度了，连远一点的客人都上门订餐了。
    那买小汽车的计划要儘快提上日程咯，要不然再来个更远的要求送货，那就被动了。”
    苏元正深以为然，点头道：“是啊，周三的时候，你唐叔叔出公务，顺便绕过来吃饭。
    聊天的时候我提了一嘴，他说找上次那个带看铺子的就行，他即使手上没有合適的资源，也有门路去找。”
    苏渺赞同地说：
    “好在，上次铺子买下之后，我们给他打了两百块的红包，不算失礼，这次去找他应该也乐意帮忙。”
    就在苏渺觉得婚宴的单子大概率泡汤的时候，那天来的那名男子再次走进了苏记的大门。

 第559章 婚宴包场

    那男子一进门，就径直来到收银台前，眉飞色舞地说：“小妹！我要订熟菜！”
    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苏渺一眼便认出了他，笑道：“同志，您好呀，又见面了，您之前订的套餐吃得还满意吧？”
    男子用力地点点头，兴奋地说道：
    “满意满意！真是太满意了！我对象吃了之后简直是讚不绝口啊！后来我岳父岳母也试吃了，一家子人都特別满意，现在一致拍板，婚宴的菜品就从你们这儿订了。”
    一听有大单上门，苏渺心中满是欢喜，连忙问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感谢您的认可！需要预定多少量的菜品，是需要我们送货上门，还是您这边自己来取呢？
    这些信息都得详细登记一下，我们好提前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呀，今天我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儿，你们店能不能给我们包场呀？”
    “包场？”苏渺听后一愣，眼中满是诧异。
    “对，就是我的婚宴能不能在你家店里摆？我给钱！包场！就占用中午那几个小时就行。”
    苏渺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解释道：
    “可是我们家主要是做快餐的，並不是那种传统做酒席的饭店呀，您瞧，店里都是这种小四方桌和长桌，用来办婚宴恐怕不太合適。”
    她还从没想过有人要来快餐店包场办婚宴。
    男子解释道：“没关係的！平时大家都是在自家里请客，但是我丈母娘心疼闺女，让我办得体面一些，好在亲戚面前长脸。
    我们结婚的时间定得仓促，去找了几家饭店，小一点的包间已经都没有了。”
    苏渺说：“饭店的公共用餐区，就是大厅里应该也可以吧，把桌子安排在一起，也是很不错的，我见不少人就是这么安排。”
    男子为难地摇头：“我大概要请三十多个亲戚朋友来吃酒，也就三个圆桌，饭店確实说可以安排在大厅里。
    可是我对象不同意呀！她说在大厅里吵吵闹闹的，还有好多不认识的人，太不自在了。
    上次来你家买饭，看到你们这能坐得下三十多个人，要是能给我们包场，那比饭店包厢还舒服呢。”
    苏渺听明白了，新娘想要品质服务，但是时间太紧，饭店的包厢都顶出去了，新郎著急找地方呢。
    “这……可是我们目前没有这项业务呀，何况您要摆婚宴，桌上的菜得多吧，我们这也满足不了啊！”苏渺犹豫地说，觉得这生意不好做。
    “没关係，我对象说了，就你们家这几样主菜，已经能撑得起面子了，你们再凑一个荤菜，三个素菜和两个凉菜，正好十道菜，十全十美，你放心，这价钱我给得起。”
    “这……”
    “小妹！行个方便，我们都是外地来的，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外地人能討个京城的老婆不容易。
    我也是追了好久，岳家在送的口，要是在这办婚宴上卡住，之后就难了。”
    男子一脸诚恳，言辞中满是无奈与恳求。
    儘管男子说得情真意切，但苏渺也没有被轻易打动。
    开门做生意，底线就是不能亏本，不能因为对方的难处就盲目应下。
    苏渺思索片刻，说：“这么多菜，怎么摆呢？这么多菜，怎么收钱呢？”
    男子双手比划了一下，兴致勃勃地说：“这个简单，就把这些桌子並在一起，整齐地排成两列，就跟吃西餐似的！
    到时候我再去买些漂亮的桌布来铺上，嘿！我对象就喜欢这种简约又洋气的调调。
    我们就定中午12点到下午3点这个时间段，你看给你们五百块钱行不行？
    这个价格，可比在普通饭店里摆酒席还要高呢！”
    五百块？苏渺心中一动，这价钱確实十分诱人。
    可调整业务范围事情比较大，还是得慎重考虑一下，便笑著对男子说：
    “您这提议挺有意思的，不过我得跟我父亲商量商量，毕竟店里的大事都得他拿主意，明天我们一定给您一个准信。”
    晚上，苏元正一听，觉得这单子500块能接啊！
    “渺渺，我觉得可以，就牺牲一天中午堂食业务而已，到了那天我和蒙穗早点准备。
    平时中午我们要接待上百號客人呢，三十几个人的宴席没什么难的，而且还是我们拿手菜。
    也就占了堂食的位置，工地盒饭的生意不影响，让方正照常去送货，这一顿下来就能多赚百来块钱呢！”
    既然父亲觉得可行，苏渺自然也没有异议，说道：
    “行，那明天这个姓董的客人过来的时候，您就跟他好好谈谈细节。
    最好能让他先把全款付了，如果不行，最起码也要先付六成。要是只付六成的话，一定得签个协议，明確规定要是毁约，得支付三倍的违约金。
    另外，要是谈拢了，这几天咱们就得提前在店门口贴个告示，跟老顾客们打声招呼，通知大家那天中午暂停店內接待，可別让客人们跑空了。”
    苏元正信心满满地应道：“行，你放心，爸爸会处理好。”
    周二那天，苏渺特意从学校小卖部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询问父亲事情的进展。
    “已经谈好了，在原本的主菜基础上，多加一道粉蒸肉。这道菜虽说製作时间长点儿，但不怎么费人工，用大蒸笼一蒸，到时候再分碟装盘就行。
    再炒三个时令青菜，凉菜就直接做爽口的拍黄瓜和小葱拌豆腐。其他的酒水、瓜果饼之类的，他们都自己负责採购。
    客人已经付了六成的钱，协议也签好了，我还仔细看过他的身份证，把號码都抄下来了。
    昨天我找了个藉口，说送他回去，顺便跟著去他家小院看了看，离咱们家不远。
    虽说房子是租的，但里面有彩电冰箱什么的，生活条件看著挺不错，这事儿应该稳当。” 苏元正有条不紊地向女儿匯报著。
    “好的，正好他是周末摆宴席，我正好回去帮忙！”

 第560章 一出闹剧

    办婚宴这天，苏记被装点得喜气洋洋，红色的彩带蜿蜒缠绕在房顶，大红喜字贴满门窗，处处洋溢著新婚的喜悦。
    这些是前一天晚上，新郎带朋友来布置的，由此可以看出他对婚礼和新娘的重视程度。
    苏元正和蒙穗一大早就去採购回来了，过早之后就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炉灶上烟火升腾，锅里的菜餚咕嘟咕嘟翻滚，香气瀰漫在整个店里。
    其他人穿梭忙碌，擦拭桌椅、摆放餐具，將桌椅依照董先生的要求，整齐拼成两列，铺上崭新的白色桌布。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这场特別的婚宴开场。
    婚宴並不影响盒饭业务，现在每天中午方正都能卖出一百二十份的盒饭，利润十分可观。
    11点半，方正就拉著几大箱盒饭出门了，其他人则在店里等候新人和亲朋的到来。
    中午十二点刚过，董同志身著笔挺的西装，容光焕发地挽著身著大红色套装的新娘步入店门。
    身后，三十多位亲朋好友簇拥而入，欢声笑语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大家纷纷入座对这別具一格的婚宴场地讚不绝口，气氛热烈而欢快。
    “哟！小芸妈，你女婿找的这地儿不错呀！”
    “是啊，虽然不是大饭店，但装修得好，还能包场呢，真有面儿！”
    穿著紫色呢子外套的妇人是新娘的妈妈，听了亲戚们的话，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我们家的宝贝闺女养了二十多年，想娶走哪这么容易，肯定得是风风光光的才行啊！”
    客人们都落座了，苏元正问过新郎，就安排上菜。
    一道道美味摆上长桌，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另一个亲戚说：“誒！小芸妈，又是这么好的饭菜，又是包场的，得不少钱吧？是你女婿掏还是他父母掏啊？”
    新娘母亲侧过身，小声对亲戚说：“我女婿父母都过世了，可不得他自己掏嘛！好在他是做小买卖的，能挣钱！”
    “这挺好啊！那你女婿跟上门的没什么区別，以后跟著小芸一起孝敬你们俩也没人来说！哎哟！你们老两口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新娘母亲得意洋洋的伸出手，露出一个大金鐲子，说道：
    “要不然你觉得我怎么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他，一个外乡来的小子，而且还三十啷噹岁了，也没个亲人帮衬。”
    “这更好！只要小芸能握得住！以后就跟是你家儿子一样啦！还能帮衬大舅子小舅子，你真是好命哟！”
    这时，新郎和新娘站起来给大家敬酒，新郎满面红光的说：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和小芸的婚礼！我真是三生有幸可以娶到小芸这么好的老婆，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者，我以后一定！一定对小芸好！”
    “好！说得好！”
    “小伙子有前途啊！听老婆话能发达的！”
    “小芸姐~你可太幸福了，姐夫对你真好！”
    亲友们的叫好声响起，新娘小芸脸颊緋红，眼中满是幸福，轻轻挽著新郎的胳膊，与他一同举杯。
    就在眾人举杯，准备送上祝福之时，一个身形瘦弱、面容憔悴的女人，裹挟著一股寒风闯了进来，
    她穿著朴素，髮丝凌乱，眼神中满是愤怒与悲戚。
    女人一手拎著一个破旧的包裹，另一只手紧紧扯著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穿得並不厚，有些发抖，满脸的惊恐与不安。
    女人的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刺向新郎，眼眶瞬间红透，声嘶力竭地吼道：
    “董富贵！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把我和女儿扔在老家自生自灭！你在这儿天酒地办婚宴娶新娘！”
    小女孩被母亲的吼声嚇得一抖，小声啜泣起来：“爸爸……”
    “春？”
    董富贵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脸色变得煞白如纸，不敢置信地看著突然衝出来的母女俩。
    新娘上一秒还沉浸在幸福中，这一秒，美梦却被无情地打破了。
    她一脸茫然，抖著声音问董富贵：
    “富贵，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女人几步上前，手指几乎戳到董富贵的鼻尖，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
    “我是他老婆！五年前，他说出来闯荡赚钱，把我和女儿丟在老家，一去不回，我还想他是不是死了！原来他是在这儿另娶新欢！”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宾客们交头接耳，目光纷纷投向董富贵，眼神中满是惊愕与鄙夷。
    女人的话像一个巴掌一样扇在新娘脸上，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甩开董先生的手，质问道：
    “她就是你那个老婆？你不是说已经离婚了吗？她怎么还能闹到这里来？”
    董富贵慌乱地摆手，试图解释：“小芸！你听我说！我已经和她说离婚了的……”
    “离你妈的屁！结婚证就在这里！你都知道他有老婆还嫁给他！想做小啊？想喝我的洗脚水啊！”
    女人怒不可遏，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结婚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脸上满是讽刺的神情。
    躲在一边的苏渺眾人，伸长了脖子，用在看热闹时自动升级成的火眼金睛看清了结婚人的名字，董富贵和王春。
    小芸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么粗鄙地骂过，哭的更厉害了。
    今天来了那么多亲戚朋友，她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丟到地上狠踩，以后都没脸再见人了，转身捂著脸跑出了店门。
    见状，她的两个表姐妹赶忙追了出去。
    新娘母亲原本得意洋洋的笑容已然换成了怒容，此刻她的眼睛仿佛都要冒出火光来。
    她几步衝上前，狠狠揪住董富贵的衣领，尖利的直接几乎嵌到他脖子的肉里，歇斯底里地吼道：
    “天杀的董富贵！你竟然敢骗我的女儿！我把宝贝闺女交给你，你就这么糟践她？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妈！我没有骗小芸！小芸知道我结过婚的！我已经和王春华提离婚了！”
    董富贵一边说著，一边无措地闪躲著，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懊悔。
    今天原本应该是他的好日子，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一出闹剧！

 第561章 先结帐啊

    新娘的父亲仿若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双眼瞪得滚圆，那目光仿佛要將董富贵生吞活剥。
    盛怒之下，他猛地抬起脚，重重地踹向身旁的桌子。
    伴隨著一声巨响，桌子轰然倒地，桌上的碗筷四处飞溅，清脆的甩落声在这一片混乱嘈杂中，显得格外刺耳。
    苏渺：？？？不是啊喂！吵架归吵架，別砸她家东西啊！！
    “董富贵！是你千求万求，这又跪那又发誓的，我们这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你！没想到你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害得我们家丟尽脸面！这件事要是不给我们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就报警抓你！”
    话音刚落，新娘这边的几个舅舅和叔叔，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擼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朝著董富贵衝过去动手。
    好在董富贵也请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朋友来喝喜酒，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將人隔开。
    可饶是这样，一片混乱之下，董富贵还是被扯得衣襟凌乱。
    他赶紧举手做投降状：“爸妈！你们先冷静冷静！先让我把她们母女俩打发走！我之前说的话一定会作数的，我是真的想和小芸安心过日子！”
    此时，一些女方的亲戚也纷纷上前劝解。
    “小芸爸妈，先別著急，现在也谈不了什么，先让姑爷把事情理清楚再说。”
    “是啊！现在最重要还是赶紧去看看小芸！別让她做傻事了！”
    新娘的母亲听了这话，如梦初醒，这才想起女儿。
    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嘴里不停地呼喊著 “小芸” 的名字，慌慌张张地朝著店门外跑去。
    新娘父亲狠狠瞪了董富贵一眼，用手指著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给你两天时间，把这事儿处理妥当。两天之后，你必须亲自到我家，负荆请罪！要是敢耍什么样，你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
    说罢，他带著一眾亲戚，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苏记。
    店內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苏记的眾人满脸惊愕，面面相覷，以及董富贵那些同样不知所措的朋友们。
    而董富贵和王春，此时就像两只打红了眼的斗鸡，彼此怒目而视，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怒。
    董富贵率先发难，他將心中的怒火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衝著王春咆哮道：
    “王春华！这下你可满意了吧！我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眼看就要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全被你这一闹给毁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见你！”
    王春看著董富贵的丑態，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衝过去扇了他一巴掌，边哭边骂：
    “你个狼心狗肺的！离家两年对我们是不闻不问，女儿生病你不管，家里农活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还要伺候你爸妈，你却在这儿享清福！”
    一旁，小女孩看著父母爭吵，嚇得大哭起来，她瘦弱的身子颤抖著，嘴里不停地喊著：
    “爸爸妈妈，別吵了，我害怕……”
    然而，沉浸在愤怒与怨恨中的董富贵和王春，根本无暇顾及女儿的恐惧。
    小女孩哭著跑过去，抱住董先生的腿：
    “爸爸，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董富贵此时却像是变了个人，与刚才结婚时如沐春风完全不同。
    他用力甩开女儿的手，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恶狠狠地说：
    “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土里土气的，行为粗鄙，跟你在一起我早就受够了！
    当时是你妈和我妈逼我娶你的！现在婚姻法都有规定了，要实现婚姻自由！
    我现在在北京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更好的机会，你別在这儿闹，赶紧带著这拖油瓶滚回老家去！”
    王春双手捂住耳朵，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不同意！別跟我扯什么婚姻法！婚姻法说一夫一妻制，我是你老婆，我不同意离婚就不能离婚！
    只要不离婚，你就永远不能娶別人！不然就是犯法！”
    董富贵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
    “犯法？那你告我啊，去叫警察抓我啊，到时候你有个坐牢的老公，你女儿有个罪犯爹，我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
    要是因为你害得我坐牢，看你敢不敢回老家，我爸妈一定打死你。”
    说著，他竟然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女人被打得一个踉蹌，摔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董富贵！你这个畜生！” 王春华倒在地上痛哭，女儿过来抱住她。
    嫌不够解气的董富贵还想上前踹她，他的朋友们纷纷上前劝架。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拉住董富贵，皱著眉头说道：
    “富贵，你先別激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得好好解决，不能再吵了，孩子都嚇成这样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则走到王春身边，轻声说：“嫂子，您也別太伤心了，有话好好说，和董哥好好谈谈。”
    女人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泪水不停地流淌，小女孩紧紧依偎在她怀里，哭声让人心碎。
    在眾人的劝解下，董富贵和王春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董富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王春说：
    “既然你都找来了，那你说到底想怎么样？”
    王春开口道：“跟我回家！”
    “不可能！我要和小芸结婚！既然你来了刚好，我跟你回去办离婚证，给你1000块钱做补贴，女儿给你，每个月我给20块钱生活。”
    “我不同意离婚！我不可能离婚！这辈子你都別想！”
    “跟你这个女人怎么讲不通！我跟你是封建包办婚姻，没有感情基础，就是可以离婚，你別厚脸皮扒著我。”
    “呵~我管不住你在外面找，但是只要我还是你老婆，其他那些女都名不正言不顺！”
    “你……卑劣！”
    董富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手指著王春，气得浑身发抖。
    见两人陷入僵局，互不相让，苏渺忍不住开口了：
    “那个……要不你们回家慢慢商量呢，能不能先把帐结一下，今天这事儿，我们店也挺无辜的，你们看著弄得乱七八糟。”

 第562章 落荒而逃

    董富贵缓了缓语气，说：“店家真是对不住，我原本是来结婚的，这身上也没带著钱，我明天再来结吧。”
    如果是放在一般情况，婚礼顺利举行，他们又知道新郎新娘的住址，也记得他们的亲朋了，那確实可以晚点再结算。
    但是，现在场面闹成这样，婚事成不成还另说，这人万一跑路就白瞎了。
    苏渺摇摇头，说：“小本生意，概不赊帐。您家离这也不远，我们跟你回去拿钱吧。”
    董富贵一听苏渺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暗自咒骂这店家怎么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他咬咬牙，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店家，您这不是为难我嘛，我这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哪有心思回去取钱，你们也知道我家在哪，我跑不掉。”
    苏渺坚持地说：“这位客人，不是我们不信您，这是店里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您看您的朋友们都在，要不找他们先借点钱把帐结了，也省得我们来回折腾。”
    董富贵听了，眼神开始闪烁，他扫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们，那些人有的面露难色，有的则別过脸去，显然都不太愿意在这尷尬的局面下借钱给他。
    董富贵心中恼火，却又无可奈何，他狠狠地瞪了王春母女一眼，觉得这一切都是她们造成的！
    “行，算我倒霉！” 董富贵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你们和我一起回去取钱吧，还有你们两个！跟我回去谈！別再丟我的脸了！”
    王春听到董富贵要带她回家，“滋溜”从地上麻利的站起来，拉著女儿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苏渺和苏元正跟著董富贵往家走，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吹来一阵冷风，吹得人心里直发怵。
    董富贵在前头闷头走著，时不时加快脚步，像是想把身后的麻烦甩得远远的。
    苏渺和父亲对视一眼，加快步伐紧紧跟上，生怕这人突然跑了。
    一行人还没走到董富贵租住的大杂院，就听见院里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苏渺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董富贵也停下了脚步，也许是真怕被暴打一顿，他对旁边的朋友说：
    “大壮啊，你先帮我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好，董哥，要是他们要动手我就给你们传信號。”
    董富贵的朋友躡手躡脚的往里走，院子里的吵闹声更大了起来。
    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候，突然院中传来大壮的喊声：
    “小嫂子！你这么做不对啊！再怎么说我们董哥也是真心娶你，五千块的聘礼是一分没少啊！你怎么能报警抓他呢！”
    一听到“报警”两个字，董富贵脸色“刷”的煞白！
    周围几个朋友喊他快走，去外面避避风头，就在他转身要跑的时候，苏渺和苏元正拦住了他。
    “董同志！那我们的尾款！”
    “哎呀！我都要被抓了还尾什么款！要是进去了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就在此时，两个警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后面跟著小芸和她的亲友，她眼睛红肿，满脸泪痕，却透著一股决绝。
    董富贵看到这阵仗，拔腿就要跑，见苏家父女还挡著，就著急的喊：
    “不行你们就去我家里，能掏找什么合適的就拿走！”
    “董富贵在那里！就是那个！”小芸瞧见二十米外的眾人，指著董富贵大喊。
    董富贵几个身强力壮的傢伙迅速围上来，挡在董富贵身前，与警察周旋起来，不停的说著好话，劝说只是家庭矛盾，自己解决就行了。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推搡声、叫骂声不绝於耳。
    而在警察带人过来之前，董富贵已经不管不顾的往后冲了，趁著一片混乱，
    像条滑溜的泥鰍般钻进小道里，消失在了小巷深处。
    苏元正见他那个疯样，给赶紧护著女儿站到一边，要是为了两百块钱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而王春华也拉著女儿，紧跟著丈夫而去了。
    苏渺气得直跺脚：
    “太不像话了！爸！他欠著我们的钱就跑了，按照协议，如果违约，不能再当日付清尾款的，他要三倍赔付的！”
    苏元正也是一脸无奈，嘆了口气，遇上这样的事也是倒霉。
    “可是他都已经跑了，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我们也报警，让公安同志抓人的时候顺便替我追討。”
    苏渺摇摇头：“现在这种情况等不了，女方已经报警，说不定要告他骗婚。
    他不想被抓，要是咬咬牙直接跑回老家了，那上哪抓去，现在跨省办案可没那么容易，又不是什么大案子。
    他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进家里去找嘛，那我们就进去！”
    女方还在外头哭喊，苏渺和苏元正趁乱溜进了院里。
    很容易就找到了董富贵租的房子，房门大开，还贴著大红喜字。
    苏渺看了一圈，对父亲说：“我们也不知道钱藏哪了，去翻箱倒柜不太好，您去把壮汉叫来，我们把电视机和洗衣机搬走抵债。”
    “不行，还是我们一起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
    “不危险！公安同志在这呢，要真打起来我肯定躲得远远的。您赶紧跑回去叫人吧，一会儿说不定女方家的就把这搬空了。”
    苏元正刚出去一会儿，女方家的人还真就进来掏家底了。
    他们对公安说：“同志，这董富贵就是骗婚嘛！我们家理应要叫他要赔偿的！
    现在他跑了，那我们就把他买来结婚的东西搬回去，纯当作补偿了。
    一位公安同志说：“最好还是等找到人再谈赔偿，这房子不是租的嘛，你们怎么哪些东西是他的，哪些东西是房东的。”
    “我们知道！他租房的时候我们都在呢，房东就留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其他这些电器，都是去买的二手的，了好几千！
    再说了，我女儿和他已经在京城领了结婚证了，这家里的东西也就算是我女儿的了！”
    两个公安同志也不好再阻止，毕竟这个案件的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要是抓到了人，他们也是要勒令他对受骗方进行补偿的。
    只不过他们既然在，也不能让这些人隨便拿东西，於是说：
    “这样吧，你们拿了什么，列个清单我们留档。之后要是找到人了，你们好协商，毕竟你们这个证领得可不合法。”
    苏渺见他们开始翻箱倒柜，连忙向公安同志说：“同志！今天他们的婚宴是在我们饭馆办的。
    办到一半闹了起来，不光砸碎了东西没赔偿，连尾款都没有付！能不能先让女方把钱先结算清楚啊！”

 第563章 搬货抵债

    新娘母亲听闻，连忙大喊：“欸！席面可不是我们定的啊！凭什么要我们付钱。”
    “不是你定的，但是你们也有份吃啊。
    而且是你女儿的婚宴，即使现在有了矛盾，那也是你们家庭內部矛盾，跟我们没关係啊！”
    “我们可不管！一分钱都不可能帮他付的。”
    跟在后面的董富贵朋友帮腔道：
    “阿姨，再怎么说董哥也给了你们家几千块钱的礼金，那可是他所有积蓄了，拿出来付个餐费还是可以的吧！”
    女方还是坚决要求，表示不会付钱。
    苏渺扯了扯嘴角，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先提议让他们付，他们不付再提出翻柜子看有没有钱或者搬东西，这样一来就显得合理多了。
    她和公安说了自己的诉求，並拿出了和董富贵签的协议。
    公安同志仔细看过了之后，对於女方说：“按照这个协议，如果没有在今天內付尾款，就要进行三倍赔偿，也就是要赔1500块钱。
    这个小姑娘说尾款是300块，但是因为闹了一场，打碎了不少东西，还影响了他们下午场的营业，所以要多赔100块钱。
    我建议你们能把这300块钱付了就抓紧时间付，別白白拖到1500块，不值当。”
    听到今天不付就变成1500，小芸犹豫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角，这违约金也太高了，不如就付了。
    可她母亲硬著脖子，打定主意把事情推董富贵头上。毕竟谁能保证到底能不能抓到他呢。
    “哼！300也不是小数目啊，两个月工资呢！这又不是我们的责任，不可能付！”
    见女方不答应，公安提出折中的法子：“你们刚才不是说知道他平时把钱放在哪里吗？那就拿出来，优先付给商家。”
    小芸带著眾人进了房间，从檯灯底座摸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衣柜里的一个抽屉，然后发出一声惊呼：
    “啊！怎么没钱了！”
    里面只零散地放著几张散钱，加在一起怕是连五块钱都没到。
    她瞬间双手一拍大腿，身体向后仰了一下，哭天抢地起来：
    “骗子啊！绝对的骗子啊！！！说什么能给我女儿过上好日子，这几张毛票过什么好日子！！！”
    董富贵的朋友躲在公安后面讽刺道：
    “那不是你家张口要五千彩礼吗？还要这要那的，董哥掏空了家底才凑到的。现在五千真金白银在你们手上，还有什么好哭的。”
    “闭上你的臭嘴！你朋友是个骗婚的，你肯定也不是好东西！公安同志，抓他！他肯定知道董富贵在哪里！”
    “公安同志，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和董富贵是做小买卖时认识的，他平时人真的不错，我也不知道他能干这事儿啊！”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店家，现在家里没钱，你想怎么解决。”
    公安问出这几句的时候，苏元正正好將蒙穗和方正带了过来，后面还乌泱泱跟著一群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苏渺开口道：
    “如果女方或男方的朋友可以代付，那就只用付300块钱，否则他就算违约，我们要求把电视机和洗衣机搬走抵债。”
    新娘母亲听闻苏渺的提议，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搬走电视机和洗衣机？那可都是我们家的东西！”
    她跳著脚大喊，双手在空中挥舞，仿佛要驱赶那些即將被搬走的物件。
    “这是董富贵给我女儿的彩礼，凭什么你们说搬就搬！”
    她转向公安，眼神中带著一丝求助：“公安同志，你可不能看著他们这么欺负人啊！”
    小芸站在一旁，低著头，紧紧咬著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妈，要不……” 她刚开口，就被母亲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渺神色镇定，语气坦荡地说道：
    “我们可是被拖欠方，董富贵跑了，你们又不愿意付款，我们也不能白白吃亏啊。
    而且，你们搬东西可是没有得到董富贵允许的，我们却是得了授权的，不信问他的朋友。”
    说著，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董富贵的朋友们，眼神中带著篤定。
    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转向董富贵的几个朋友。
    这几个朋友此刻觉得女方的做法也太过无情，於是纷纷点头附和道：
    “没错！刚才董哥说现在没钱给，让他们看上什么搬什么，就当抵债。”
    外面的街坊在赶来的路上，苏元正已经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和他们说了。
    此时，这些街坊们一个个都像是正义的化身，站出来为苏渺他们说话。
    “是啊是啊，苏记平时做生意都特別实在，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
    “既然已经签了协议，那就按协议走嘛，不赔钱就搬东西，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新娘母亲见状，仍心有不甘，还想再拉扯一番：
    “可是！也用不著电视机和洗衣机都搬走吧，这两样东西虽然买的二手的，可也是了两千多块钱呢！”
    “大婶儿，我们家原本能直接收钱的，现在还要费功夫拿东西去买，你们买的二手，我们再卖可就是三手了！得低价才能卖得出去。
    而且耽误了我家小半天的生意，你可以问问街坊，我家的生意可是还不错的，这笔损失怎么算？”
    新娘母亲实在捨不得这两个电器，他们可是说了好久董富贵才买的，於是和丈夫商量，要不直接给钱算了。
    没想到刚才沉默不语的新娘父亲却坚决不肯：
    “不行！如果付了钱那就意味著今天小芸和他的婚礼成了！即使以后撤销了结婚证那也不算是头婚了，你让女儿以后怎么再嫁？
    我们不付款，那这就是董富贵自己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係！以后我们和他都不要扯上关係！让他们搬！”
    他一边说著，一边还用力地挥了挥手，像是要把所有的麻烦都挥走。
    得嘞！有了这句话，苏元正几人也不客气了，立马拔电源搬东西走人，至於身后的烂剧他们可不想再参与了。

 第564章 眾人得益

    苏元正赶来的时候，顺路从自家把三轮车骑了过来。
    此时，正好能把东西拉回去，省了不少力气。
    苏渺坐到车上，蒙穗和方正一左一右，在后面帮忙推车。
    蒙穗兴奋地朝后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还再看院子里的情况，没人注意他们，乐道：
    “嘿，本以为就三百块钱的事儿，这下倒好，得了两个大件，渺渺，我们是不是赚到了？”
    苏渺点点头：“確实赚了，不过，谁让他违约呢？
    协议可是他签字盖章的，让我们搬东西也是他自己开的口，咱可没硬抢。
    但话说回来，现在这东西还不算完全归我们。要是他晚点来付款，我们还是得还给他，过了今晚还没付款，那才算他违约。”
    蒙穗撇撇嘴，满是自信地说：
    “哼！依我看，他指定不敢回来，说不定怕被抓，正琢磨著逃到哪儿去避风头呢。
    这节骨眼上，钱可比物件金贵多了，带著东西反而不好跑路。”
    眾人將东西搬回，暂时安置在客厅，紧接著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店里，准备迎接晚餐时段的生意。
    回到店里，只见店內已经被收拾妥当了，桌椅也都摆放回了原位，仿佛之前那场喧闹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全店的人手都动了起来，配合默契，最终是没有耽误到了晚餐的生意。
    然而，今天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可都有了热门话题可聊。
    食客们三两成群，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著白天那场令人咋舌的婚宴风波。
    实际上，亲眼看到王春大闹婚宴的街坊也就几个人而已，倒是去家里掏东西的时候，围观的人多了些。
    但是，经过一个下午的发酵，你传我，我传她，传到现在，就像每个人都亲眼见证了一般。
    那些白天上班没赶上的人，听著旁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就跟看舞台剧似的。
    苏渺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回学校。
    她瞧见蒙穗时不时就探头往店外张望，满脸好奇，便走进厨房问道：
    “穗哥，你在找什么呢？”
    蒙穗目光仍盯著外面，说道：
    “我在看那董富贵还来不来呀，他要是现在来付钱，我们就得把东西还回去了，希望他別来！”
    “现在是店里最热闹的时候，除非他头被门夹了，要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的，再怎么也是晚上人少的时候。”
    蒙穗一脸失望地说：“要不我们今晚把门关得严实一点，敲门就装作没听见。”
    苏渺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穗哥，没必要，我们就按协议走，反正也是不亏的。”
    蒙穗又兴致勃勃地问：
    “元叔，渺渺，这搬回来的电视机放哪呢？前段时间元叔刚买了电视机在家，比他那个要大多了。”
    苏元正想了想，说：“要不搬来店里？让客人们能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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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摇头道：“不太合適，我们是做快餐生意的，要的就是速度。
    电视放在，客人看得入迷，吃饭速度不就变慢了吗？后面的客人要是不愿意等位，那我们不就有损失了，毕竟我们赚的就是饭点的这一波。”
    苏元正和蒙穗听了，纷纷点头，觉得苏渺考虑得十分周全，这电视机確实不適合放在店里。
    苏元正开始给苏渺打包要带回学校的吃食，现在都是装的三份，唐子逸和叶嘉音也是有的。
    蒙穗则走到店外抽菸，为了做好厨房工作，他已经在慢慢戒菸，並且颇有成效，只是这事儿急不得，还得循序渐进。
    正当父女俩准备回小院时，蒙穗突然一脸不高兴的进来了。
    “元叔，渺渺，街坊们开始讲我们的坏话了。”
    “啊？什么坏话？”苏元正一脸诧异地问。
    “刚才我听到有人悄悄说我们家占了大便宜，几百块钱的欠款搬了两大件，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哼！可这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嘛！也是董富贵自己让我们去搬的不是吗？还在店里坐著呢，就开始说我们了。”
    见蒙穗气呼呼的样子，苏渺不禁觉得好笑，问到：
    “你没有当面和客人吵起来吧？”
    蒙穗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委屈地回答道：
    “没有没有，你培训过的嘛，不能隨便和客人起衝突。”
    “嗯，这就对了。其实別人议论是正常的，中午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自己不是也说我们是占了便宜嘛。
    那別人怎么就不能说，受益的是我们不是他们，说出来的话带点酸味也是正常的。”
    苏元正皱著眉头说：“渺渺，可是被冠上趁火打劫的名头终归是不好的，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和大家解释一下。”
    苏渺冷静地分析道：“要是光靠嘴说解释，说不定越解释越糟糕，別人还会觉得咱们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 这可咋整……” 苏元正有些发愁。
    “爸，你听我说，明天你就这么办……”
    苏渺凑近父亲，细细地把计划说了一遍。
    交代完事情，苏渺便和嘉音、子逸一起回学校了。
    到了次日晚上，她特地打电话回家问问情况。
    苏元正在电话里乐呵呵地说：“都处理好了，昨晚没人来赎东西。
    中午，我按著你说的，在人最多的时候问来吃饭的街道办刘主任，方不方便將这个电视机放到办事处的小院里，以后可以供大家一起观看。
    刘主任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夸我们家觉悟高。
    下午的时候我就搬去给装好了，小朋友们都跑去看动画片，也没人说我们趁火打劫了。
    正好我们家之前没买洗衣机，我看了一下，还是有八九成新呢，消毒好就能用了，其实也是很值的，拿出去卖的话，三四百块钱还是有的。”
    苏渺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洗衣机的价格比他们的损失稍微高一点，在合理范围內。
    至於那台小彩电，放到街道办做人情，带来的价值远远超过它本身的价格。
    果然，將个人利益扩大为眾人得益，一切都会变得合理起来。

 第565章 留堂加课

    大学生活忙忙碌碌，除去偶尔在休息日和晚间进行的社团活动和讲座安排，其他时候就是上课，看书，吃饭，睡觉。
    周一到周六基本课满，大一的课程主要是公共基础课和专业基础课，每天都有新东西库库往学生脑子里塞。
    这对於擅长念书的a大学子来说，並不算难事，特別是苏渺，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睁眼就能疯狂吸收新知识的感觉了。
    然而，今天她发现文教授似乎是心情很一般的样子，虽然也是很好的將课上完了，但不似平时那般能量十足的样子。
    不过，谁还能没个烦心事的，极少人能够天天好心情吧。
    就在苏渺跟何蓉收拾东西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文教授叫住了他们，同时留下的还有平时和老师交流比较密切的几位同学。
    等其他同学离开教室，文教授拿出了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照片给几人看。
    照片上，似乎是有一处墓穴被破坏了，砖石散落一地，还有几位公安同志在现场查看。
    一位男同学问道：“文教师，这是……什么地方？”
    文教授嘆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曾国公之墓，我们和星城的考古部门有交流合作，他们前几天传来了消息，曾国公之墓被盗m贼用炸药破坏了。”
    学生们纷纷深吸一口凉气，在他们目前比较少的认知里，盗m都应该是悄悄的，趁著夜深人静去挖的，直接上炸药？这么明目张胆吗？
    何蓉满脸愤慨，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也太猖狂！老师，请问墓穴情况如何，那伙人有被抓到吗？”
    文教授摇了摇头，开始向学生们讲述，他从星城负责此次文物保护工作的文化站长、考古队长那儿了解到的详细情况。
    经过早些年的运动，曾国公之墓其实已经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了，好在墓穴修得確实很结实，所以破坏主要是在地面建筑，主体墓穴还安好。
    近些年来，全国盗m事件频发，就在10天前的晚上，一声巨响將伏龙山的村民们震醒了。
    和平了几十年，年轻点的村民们哪里见过这阵仗，纷纷跑出家门来。
    一些村民说是不是地震了，一些村民又猜测是不是附近的矿山爆炸了，因为村里有人的家属在矿山工作，顿时慌了起来。
    年长的村长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位置，心中暗叫不妙，声音从伏龙山上传来，而那里正是曾国公之墓的所在地。
    他赶紧叫上胆子大的后生，抄起手电和农具就往山上跑。
    紧赶慢赶到了地方，人没看著，但是眼前的景象將几人嚇坏了。
    只见墓堆被炸药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爆破產生的强大衝击力將土块、石子溅得到处都是，现场一片狼藉。
    地上还散落著一些铲子、绳子之类的工具，显然是盗墓贼在匆忙逃窜时遗落下来的。
    此时的山上静悄悄的，大窟窿黑漆漆的，仿佛一只张著血盆大口的怪兽，散发著令人胆寒的气息。
    眾人皆是毛骨悚然，村长立即下山报了警，还通知了文化站。
    一位男同学满脸焦急，迫不及待地问道：“文教授，有考古的专家去了吗？现在情况如何？”
    文教授说道：“当地的文化站联繫了考古队，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了。
    经过勘察，墓室结构部分损毁，但棺槨主体未被大规模破坏，连曾国公的官帽都还放在棺槨之上，推测盗墓者因时间紧迫仅盗走少量文物。”
    男同学长舒一口气，说道：“幸好！幸好！”
    另一位同学却皱著眉头，一脸严肃地反驳道：
    “什么幸好啊！还是有文物被偷走了，墓也被破坏成这样，这可是无法估量的重大损失！”
    他的语气中带著痛心与惋惜。
    “可终究没有全掏走啊，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教授，那需要进行抢救性发掘吗？”
    文教授再次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今天留堂，就是想给你们提前加上一课。
    你们刚开始学习不久，还停留在理论知识阶段，我想对这次事件，和你们讲一讲在实操方面的事情。
    当然，你们也可以先当作故事来听。”
    苏渺瞬间眼睛发亮，实操啊~她爱听啊~
    “教授您请说！我们想听！”
    “你们觉得当地考古队来了之后，除了对基本环境的评估，需要做的最重要的勘察是什么？”
    “下墓？”一位同学试探性地回答道。
    “没错，只有亲自下到主墓之中，才能全面、完整地勘察到墓穴的破坏程度，从而为后续的文物保护工作提供准確、详实的资料依据。
    然而，这也是一项十分危险的工作，这次的盗洞正对著棺槨所在的地宫，盗洞不大却很深，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
    进入盗洞危机重重，按照你们目前所学的知识，来！说说大概会遇到什么问题？”
    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盗洞是被强行破坏的，有可能发生坍塌。”
    “墓里面上期封闭，空气不流通，可能会缺氧窒息，还有可能遇上有害气体造成中毒。”
    “毒蛇毒虫，细菌真菌，而且还是平时不常见的。”
    文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著问道：“若是让你们亲自下去，你们可有这个胆量？”
    同学们瞬间都陷入了沉默，大家在心里暗自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
    黑漆漆的盗洞深不见底，前方一片未知，自己与外界的唯一联繫仅仅依靠一根细细的绳子和一个对讲机。
    光是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脊背发凉。
    苏渺也没说话，以上说到的情况她都害怕，毕竟还没有亲身经歷过，需要更多的知识储备进行应对，也需要做更多的心理建设。
    但是她想著想著，思路倒是走偏了，她怕这些现实性的伤害，倒不怎么怕一般人想到的玄幻危机。
    一说到下墓，很多人心里想到的危险是会不会“鬼”，这个苏渺倒还好，“鬼”嘛，又不是没有做过。

 第566章 田野考古

    看没人吱声，文教授感嘆道：“是啊，完成这项工作，需要有超凡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
    我希望你们可以在將来的学习当中，汲取到更多可以应对问题的知识，將这些知识转化为对考古工作的信心与勇气。”
    苏渺问道：“文教授，那这次的曾国公墓是哪位老师下墓的呢？”
    “是一位考古队的同志，因为盗墓贼是在匆忙之间弄出来的盗洞，宽度较窄，这位同志身形瘦小，於是决定让他先行下墓探查情况。
    这位同志上来后说盗洞正对著棺槨，棺槨上虽有小洞，但是没有被打开。
    破坏者应该是从小洞中掏取文物，因为村长和村民来得快，他们时间比较仓促，故而没有造成特別重大的损失。”
    “教授，您还没说，这座墓要不要进行保护性挖掘呢？”同学心急地问。
    “这座墓的设计比较特殊，发掘工作比较困难。若是將原盗洞扩大，势必会对墓穴造成新的损伤。
    我们平时说的保护性开掘是有前提的，原则是在墓室受到重大损伤的前提之下才可以进行。
    这座墓虽然被破坏，但没有达到必须发掘的程度，所以目前当地的意见是就地採取保护性措施，將墓穴封闭。”
    接著，文教授又给同学们分享了一些自己参与陵墓发掘工作的经验，几位同学都听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之后，苏渺问文教授，这么有意义的课程，为什么不直接在整个班级里开课，而是给他们几个开小灶呢。
    文教授哈哈大笑，直言道：“因为你们的选择最坚定，信念感最强，胆子也大啊！我要是直接在班里讲，说不定又要嚇跑几个同学咯！”
    苏渺瞬间理解了，考古专业確实难熬，听学长学姐们说，基本每一批都会有同学申请转专业，每一届能有二十个人能坚持到毕业就已经很好了。
    虽然文教授看似已经很详细的描述了这次考古队对曾国公之墓的保护工作，但苏渺总觉得他语带保留。
    在很多年后，她再次探访已经荣休的文教授时，又谈起了这一节实践启蒙课，文教授才將那时候不便和孩子们说的勘察异象告诉了她。
    那位考古队员腰缠绳索，从地面洞口进入地宫，道中腐臭味与炸药的味道相交，十分刺鼻。
    越往下通道越窄，他一度被卡住无法脱身，可是当他发出信號时，却发现绳索信號失灵，向上呼救也无人应答。
    他只能硬著头皮继续往下，终於成功落地后，却又在探查现场时，听到棺槨旁传来不明原因的动静，令他毛骨悚然。
    不过，专业的素养与坚定的信念支撑著他，强忍著恐惧完成了探查。
    勘察完毕后，这名考古队员拉绳子，让同事拉他上去，可依然得不到回应，他在盗洞下面大声呼喊，也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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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阵，他才被队员拉了上去，两边一对，诧异起来。
    原来，上面的同事在他下去不久后，就曾对著里头呼喊，但是洞底没有丝毫回应，两边就像是被无形隔绝了一般。
    按照惯例，都是等下墓的同事发出明確信號后，上面的同事才会拉动绳索將其拉上来。
    可这一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没有等到信號，同事们越等越觉得不对劲，这才当机立断，主动將他拉了上来。
    而这些难以解释的异常情况，也是最终决定將墓穴封闭的次要原因之一。
    当年考虑到学生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文教授並没有对此细说。
    苏渺她望著眼前头髮白却依旧精神矍鑠的文教授，心中对他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教授，当时那位考古队员一定嚇坏了吧，您做了这么多年考古工作，遇到过类似惊险情况吗？害怕过吗？”
    文教授靠在摇椅上，目光飘向远方，似是陷入了回忆，许久才缓缓开口：
    “小苏啊，害怕肯定是有的，每次进入那些封闭多年的墓穴，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但当你站在遗蹟面前，感受到歷史在你眼前展开，那种使命感就会战胜一切恐惧。”
    当时的苏渺已经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没有继续在考古行业深耕了。
    但是她有钱，不停地库库赚钱，每次都利用出国谈生意之便，搜集祖国散落在海外的“明珠”。
    有的是捡漏所获，有的是高价所得，通过层层关卡將它们带回国后，无偿捐赠给了她上了第一节启蒙课的那个博物馆。
    而在这一节加课之后，文教授提前给他们安排了田野考古实践课。
    “同学们，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在上课的时候和你们说过的，在上一年被定为全国重点保护文物的璃璃河遗址？”
    “记得呀，教授您不是说遗址发掘面积非常大，墓葬区从七三年开始挖，挖到现在都没挖完吗？”一位同学迅速举手，大声回答道。
    “对！就是那里，每一年我们学校考古专业的学生都会去开展田野考古实践课。
    正常情况下，这项实践课程是从大二开始安排的。
    不过今年，我特意为你们大一的同学额外申请了 4 个名额，就是想让你们有机会提前感受一下考古发掘工作的独特乐趣。一般是从大二开始的。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野外条件比较艰苦，要去的话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这次是为期半个月的实践课，如果遇到下雪就提前结束，想去的同学先举手报名，然后我再进行筛选。”
    苏渺作为也经常画大饼的人士，文教授的话近了她耳朵里，已经自动翻译为：
    地太大啦！壮丁不够用！急需补充牛马！！！
    如果是在春秋两季，苏渺肯定毫不犹豫地报名，但是……这天儿好冷啊……纯南方来的孩子感觉有点遭不住啊……
    苏渺苦恼地饶了绕头，而一直关注她的文教授，看到她手一动，立马惊喜地喊道：
    “好！苏渺同学已经带头报名了，其他同学有没有想法？”
    苏渺：？？？教授！！我只是两天没洗头，头有点痒而已啊！

 第567章 抓了壮丁

    苏渺张了张嘴，却发现周围同学们的目光已经齐刷刷地聚焦在自己身上，眼中皆是钦佩与欣赏。
    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那便只能將错就错了。
    “既然苏渺同学已经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那大家可要抓紧时间哦。” 文教授笑著扫视一圈。
    教室里热闹起来，同学们交头接耳，討论声此起彼伏，不少同学被苏渺的“带头报名”所影响，纷纷举起了手。
    报名的人数超过了名额，因为去实践的同学会落下半个月的基础课程，这个得仔细补上，所以最好是选自学能力最强的学生去。
    文教授经过考虑，最终定下了两男两女的人选，苏渺跟何蓉，周浩和张涛。
    確定了名单之后，他们能提前半天停课，收拾行装，苏渺回了家，將消息告诉父亲。
    苏元正知道女儿即將要去工地半个月，有点想不通，好不容易供出个大学生，怎么又跑回地里挖地去了。
    但是既然是学校的安排，也只能积极配合了。
    他帮苏渺打包好了铺盖枕头，又掏出两件新袄和铺盖一起绑成一个大方块。
    “渺渺，京城的冬天真是冷，你们要在户外实习，得注意御寒才行。这两件袄是新打的，厚实，一定不能著凉啊！
    对了，那周末是不是就不能回来了，在那边是吃大锅饭吗？”
    苏渺摇摇头，说：“教授说，隔天会有一班车来回市区一趟，周末我们可以回来，平时要是缺东西也可以出来买。
    离市区倒也没有非常远，周末我可以回来的。”
    听女儿这么说，苏元正稍微开心了一点，不是在山克拉里面的话，条件应该不至於太惨烈。
    “之前的中介小关说帮我物色到了几辆还不错的二手车，这两天就能去看，那你是没空和爸爸一起去了。”
    “没事的爸，你挑喜欢就好了，上手试试，合適就买。”
    “行，要是能看到合適，到时候你周末回来吃饭，我还能开车送你去……去……那应该叫什么？陵墓？说起来不好听吧。”
    “就叫工地吧，我听师哥师姐们都这么叫的。”
    苏渺收拾好东西，吃了父亲做的豪华小灶，就回学校去了，明天他们要统一出发。
    次日早上，去食堂吃了早餐，苏渺跟何蓉就背著行囊到集合点。
    除了他们几个大一的新生，还有十个师哥师姐，都是精英。
    “咦？师妹，你还记得我吗？开学的时候我们在校门口见过。”
    一位师姐眼尖，看到苏渺后，满脸笑意地快步走了过来。
    苏渺看到她，瞬间想起来了，连忙回应道：“你好，新月师姐。”
    “咦？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哦！真不错！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一起上课了。”
    “师姐，你之前有去过田野实践吗?”
    “没有，我们大一的时候都是在学校里上实操课的。就是教授弄一大堆土，往里面埋东西，然后我们一点一点挖出来。
    你们真是赶上了，听说是文教授特別申请让大一新生也加入的。”
    这时，负责此次实践带队的文教授和李教授走了过来，李教授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地说道：
    “同学们，都过来集合，在出发前，我再著重强调一下注意事项。
    这次实践机会来之不易，大家务必好好珍惜。到了地方，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指挥，不得擅自离队。
    野外环境错综复杂，安全始终是重中之重。好了，大家上车吧。”
    隨后，大家有序地上了大巴车，出了市区就是土路，摇摇晃晃了许久才终於到了璃璃河遗址。
    放眼望去，一片荒野映入眼帘，除了已经发掘的区域，四周荒草丛生，寒风中，几处考古发掘点的旗帜在猎猎作响。
    大巴绕到旁边的路，再往前开了几分钟，对看到了一个小院子。
    院门口，一位中年男子正翘首以盼。
    待大家下车后，他热情地走上前来，与文教授紧紧握手：
    “老文，你们可算来了！我盼你们好久了！今年我们发现了新的夯土，这发掘范围又得扩大了！”
    “老张，辛苦辛苦！这回我可是挑了精兵强將过来的！”
    张主任將目光投向年轻的学生们，眼中满是欣慰，点头说道：
    “好啊！年轻人朝气蓬勃，能给发掘工作注入新的活力。
    我们进院子吧，这是我们的根据地，房间都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
    眾人走进院子，张主任一边走一边热情地介绍道：
    “以前刚开始的时候，条件艰苦，我们都是搭个棚子就住下了。
    后来发掘的范围越来越大，投入的人手也逐渐增多，看样子得打持久战，前几年上头特批我们建了这个院子。
    来来来，先进房间放行李，这一间是男同学的，这一间是女同学的，我们都打扫得乾乾净净了，要是晚上睡觉觉得冷，就烧炕！”
    苏渺和同学们走进房间，只见一个宽敞的大通铺占据了房间的一半，已经被清扫得一尘不染，只需直接放上铺盖便能睡了。
    房间的面积挺大的，除了椅子和还有两张木质办公桌摆在一起，上面还放著几盏煤油灯。
    她们放好东西就出来了，张主任继续带大家熟悉环境。
    “这边是厨房，一日三餐，我们有专门的阿姨负责的，吃得都不错大家不用担心。
    这边是大厅，平时我们开会，吃饭，做其他活动都在这里。这里是洗漱间，为了方便，分了男女间。
    这里是野外，不比在市里，上下水都不通，我们用的水得从这口井里打，所以大家要保持井旁的卫生和安全。
    厕所建在后面，因为是旱厕，所以离住的地方要远一些，隔著十来米，不然味儿大，晚上如厕最好是能结伴，带著手电去。
    这里和黄坡村很近，每周郑大伯都会过来清旱厕，把肥料拉回去。”
    张主任带著眾人从小院的后面出去认厕所，苏渺对於旱厕倒不是很排斥，因为以前在寧县她们家也是旱厕。
    但是，离著这段距离，晚上出来方便確实不方便，她看了看左右两边夹著自己胳膊的王新月跟何蓉。
    嗯，看来厕所搭子並不难找。

 第568章 挖到个腿儿

    將院子熟悉之后，张主任又带著他们去发掘现场。
    区域很大，现在主要是进行墓葬区的发掘工作。
    此时，正有七八位工作人员在蹲在探方里，拿著小铲挖呀挖呀挖。
    “大家先停一停手上的工作啊，我们的支援部队到啦！文教授和李教授带著a大考古系的优秀学生代表来协助我们的工作。”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们皆放下手中的铲子热烈鼓掌起来，望向苏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热切！真好啊！新壮丁来了！
    张主任转向学生们，说：“同学们，这几位都是你们的前辈，略比你们大几岁，也不用叫老师，称呼师哥师姐就成。”
    为了迎接“新壮丁”入营，晚上特地加菜搞了聚餐，除了几个性子比较內向的，其他人聊著聊著也都熟悉了。
    张主任还特地安排了两个老队员来带新兵，其中林青青就是带女生的。
    王新月问道：“青青师姐，我刚才看到房间的桌上有煤油灯，这不是电灯吗？晚上是规定熄灯时间吗？”
    “你仔细听听，是什么声音？”
    大家一怔，侧耳一听，有机械运转的声音，苏渺说：“这里是用发电机发电的？”
    “是的，这里用电是需要靠柴油机的，耗费比较大，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晚上我们就是用煤油灯。
    如果要开会，搞活动，或者要连接进行工作的时候，才会发电。
    不过我们的煤油灯管够，你们要是怕黑，点一晚上睡觉都没事，每个房间还都备著几个手电筒，也是方便的。”
    “师姐，晚上收工之后你们都做什么？”
    “看书，聊天，打毛衣，干什么都行，只要把工作做好，领导基本不会管我们做什么的。”
    何蓉轻呼：“呀！早知道我就多带几本书来了，只拿了两本。”
    苏渺说：“没事儿，课本我全带了，你可以拿我的看。”
    “怪不得你背的包裹这么大，原本把课本全给背来了。”
    听到让门的对话，林青青恍然大悟地说：
    “哦！对哦！你们是停课来的，落下的课程得自学补上，那你们到是比我们还要辛苦些了。”
    晚上，后勤阿姨照例烧了两锅的热水给大家洗漱。
    苏渺为了这个持久战，昨晚特地去澡堂，把自己从头到脚给搓了一遍。
    希望能通过洗小澡坚持到周末回城再搓一遍。
    姑娘们铺好了被褥，钻到床上，心中很是亢奋，一点睡意也没有。
    王新月说：“我还是第一次睡大通铺呢，真有趣，就像小时候和我姐睡在一起，能讲一晚上的悄悄话一样，比在宿舍夜谈还要亲密。”
    这天晚上，姑娘们確实很晚才睡，有因为兴奋的，有认床的，有聊天聊得忘了时间的，直到凌晨一点，房间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
    ……
    次日上午，大家是被院子里收音机的歌声唤醒的。
    昨天青青师姐和他们说过，每天早上张主任都是以这个方式喊大家起床的。
    吃过早餐之后，苏渺这批学生就要开始正式的实践体验了。
    目前发掘区的探方都是已经划分好了的，不用他们来操作。
    於是文教授和李教授带著他们到另一个荒著的地块进行布方教学。
    经过一整天的测点，打桩，拉线……重复再重复，那片荒地已经被刨了一层皮了。
    大四的师哥也忍不住念出了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拉皮尺，布探方。
    到了第二天，他们终於被拉上了正式战场。
    每个人都发了小铲子小刷子，站在探方上面，寒风吹过，冻手冻脚，好在苏渺听劝，穿上了新打的衣，对这个温度倒还没有什么感觉，毕竟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
    这在挖呀挖呀挖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便蹲在已经往下清了將近两米的探方里朝他们招手。
    来呀~师弟师妹们~快来一起挖呀~
    文教授和李教授，带著学生来到一处探方前，耐心地讲解著发掘工作的要点和注意事项：
    “大家要严格按照考古规范操作，一定要小心，动作要轻缓，遇到任何疑似文物的东西，都不要擅自处理，先叫我来看。”
    苏渺等人认真地点点头，记下老师说的话。
    半个小时后，轮到他们操作了，苏渺拿起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土层。
    一开始，她的动作还有些生疏，生怕用力过猛破坏了可能存在的遗蹟。
    青青师姐过来对他们耐心指导：“別紧张，感受铲子与泥土接触的力度，对，就是这样。”
    挖掘工作枯燥又乏味，但苏渺丝毫不敢懈怠，当她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想站起来休息时，突然，铲子似乎碰到了一个硬物。
    她一愣，再用铲子轻轻探了探，確定是有区別於泥土的物品，连忙喊道：“老师，这里好像有东西！”
    两位教授听到后，走到她的身边，其他同学也围了过来。
    他没有接过苏渺手中的铲子，而是在一旁指导，让苏渺自己將东西挖出来。
    苏渺用铲子和刷子沿著硬物边缘小心地清理著周围的泥土。
    隨著土层一点点被剥离，一个灰扑扑的锥形物品逐渐出现在眾人眼前。
    文教授仔细端详著，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同学们，这很可能是古代炊具的腿。从材质和形状来看，应该属於某一特定歷史时期的器物，对我们研究当时的生活方式有著重要意义。”
    周围的同学纷纷围拢过来，眼中满是好奇与兴奋。
    王新月忍不住问道：“老师，那这个炊具原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呀？”
    文教授直起身，指了指锥形物品的断面，说道：
    “从这个断裂处推断，它原本应该是与一个圆形或方形的锅体相连，用来支撑炊具，以便在火上烹飪食物。
    至於具体的形制，还需要我们进一步发掘，大家在周围仔细寻找看看能否找到其他部件。
    苏渺，將这个部件清出来做好標记放入箱中，记得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下来，这可是你找到的第一件文物碎片。”
    苏渺挖出了东西，就像给大家打了一剂强心针，所有人都卯足了劲挖呀挖呀挖！
    张主任默默点头，这批学生好啊！真是勤快！

 第569章 搓呀搓呀搓

    挖出来的文物两天一送，因为昨天已经送过一次了，所以今天挖出的得暂时存放在院子特別准备的仓库里。
    今天晚上难得的又发电了，老师们带著学生看今天出土的文物碎片。
    一天的时候，大家挖出了两大盒东西，有陶片也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锥体。
    文教授指著那些椎体说：“这些基本可以確定是炊具底座，虽然是同类別的东西，但是可以看出它们的形態是不一样的。
    有的是实心的，有的空心，有的粗壮，有的纤细，这些送回研究院之后会和其他的碎片进行比对重组，看看能不能拼凑成完整的器皿。
    之后我们就可以从它们的形態来判断其所属的朝代、族属。”
    有同学举手提问：“老师，每个朝代的器物形状特徵有差异，同一时代的不同族群之间，使用的器物也会有很明显的不同吗？”
    文教授推了推眼镜，认真地回答道：“当然，同一时代不同族群使用的器物往往也存在差异。
    就拿我们目前发掘的这些炊具腿儿来说，它们的形態差异很可能反映了不同族群在生活习惯、工艺传统以及文化信仰上的区別。
    就拿我们现在生活做例子，同学们都是来自不同地区的，饮食习惯不一样，家里常用的炊具也会不一样。
    有的地方喜欢蒸煮，有的地方喜欢煎炒，连火锅的形態都各有千秋。
    而我们发掘出来的这些炊具，出来形態，有时候还会带有特殊图腾。
    我们可以根据各种细节来进行判定，这个炊具的使用者是本地土著，还是宝鸡过来的周人，亦或者是商朝的殷移民？进而分析了解人群结构。”
    同学们围坐在文物碎片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討论著，眼神中充满了对解开歷史谜团的渴望。
    王新月突然说道：“感觉这些文物碎片就像拼图一样，我们要一点点把它们拼凑起来，才能看到完整的歷史画面。”
    林青青师姐笑著回应：“没错，这就是考古工作的魅力所在。每一个碎片都是歷史的馈赠，我们的任务就是解读它们背后的故事。”
    隨著討论的深入，大家对考古工作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晚上九点，发电机的轰鸣声停止，老师们带著同学们恋恋不捨地离开了仓库。
    苏渺躺在床上，脑海中依然浮现著那些形態各异的炊具底座和陶片，这些文物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过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大家每天都是重复作业，不停的挖呀挖呀挖。
    挖到文物碎片的心情，也已经从刚开始的欢欣鼓舞，变得有些麻木了。
    青青学姐说这是正常的，能有几个人能对日復一日的重复工作保持十分十的热爱。
    得熬得住，耐得住寂寞才能做好考古工作，要是突然有一天他们能亲手挖出个完整的青铜鼎，就会知道长久的静默是值得的。
    终於到了周末，苏渺满心欢喜地回家拿了乾净的衣服，然后直奔澡堂子。
    京城的澡堂业歷史悠久，早在元代的古书里就有记载。
    相传元代寺院僧人开办的“香水行”，就是澡堂行业的前身，距今已有几百年的歷史了。
    而隨著商业服务业的发展，近代的京城澡堂业则於清光绪年间开始兴盛起来。
    和餐馆酒楼一样，澡堂根据条件和规格的参差，分为不同的档次。
    苏渺去的是上个月李大娘带她去的一家大眾浴池，这家在这片区的口碑挺好，环境和卫生条件都不错。
    李大娘带苏渺去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夸奖她，说她落落大方，一点都不像第一次来搓澡的。
    苏渺暗笑，上一世，京城的大冬天，可是澡堂救她狗命了，不然她就得去和牛睡了。
    基础洗澡的费用是3毛8，听说是刚涨的价，以前是2毛6，那个价格维持了很多年。
    另外还有其他五八门的服务是另外收费的，比如搓澡、捶背、修脚、刮痧等等。
    苏渺在前台交了洗澡和搓澡的费用，拿到钥匙和號牌后，便迫不及待地往里头走去。
    更衣大厅里，一行行和床头柜相连的床铺排列有序的摆著，头对头排列整齐。
    刚走进去，有位热情的服务员就过来招呼了，根据苏渺號牌上的编號，將她带到铺位前。
    苏渺换下衣服，將衣物都锁进柜子里，便迫不及待地去洗澡。
    澡堂子里分著好些大小池子，温度不一样，有温池、热池和特热池。
    苏渺最多只能在热池里泡，而那些上了年纪的奶奶婶子们，大多更喜欢小的特热池。
    她们从水池里出来时，个个全身红通通的，脸上洋溢著畅快的笑容。
    泡在舒適的热水里，苏渺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將这几天在工地上的疲惫都热水泡化了。
    在工地上，她只能用盆子简单洗漱，四天没正经洗澡，这已经破了她的记录。
    她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著热水带来的愜意，心里暗自决定，下周不隔这么长时间了，周三就要跑出来泡澡。
    水里太舒服了，苏渺差点眯过去了，她自己用手搓了搓，觉得自己已经泡透了，这才去找搓澡阿姨。
    这泡的时间必须得够，把身上的泥和浮皮都泡软和了，一会儿搓澡阿姨才好给搓下来。
    此时京城的搓澡阿姨大多都是河北籍，性格外向，说话爽利，能和客人边聊边搓。
    而这搓澡的手法也是有讲究，按照传统得全身上下搓个108下。
    中途还不能让客人有疼痛感，舒舒服服地將泥都给搓下来。
    苏渺好好的搓了一通，就去冲澡去了，顺便洗了头，洗完后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好几斤。
    在休息大厅里，有洗完澡的客人躺床上闭目养神；也有凑在一起喝茶聊天的，还有带了点心零食过来消遣的。
    各色人物到了这里，也就没了三六九等，十足十的自然与放鬆。
    而苏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好好洗个澡，並没有再此多费时间的想法，於是换了衣服去吹头髮，就回家去了。

 第570章 什么动静

    深觉得女儿受苦了的苏元正，在苏渺出去泡澡的时候就开始准备。
    做了一大桌的好菜，还燉了热乎乎的鸡汤，一口下去，能把人香迷糊了。
    “渺渺，你们在工地上都吃些什么？吃不吃得饱？”
    “爸爸，你就放心吧！我们去的是国家重点项目，虽然名头是上实践课，但是正儿八经帮干活儿的，上头给的待遇不差。
    一日三餐都有专人来做，不止吃得饱，吃得也很好，有肉有菜大馒头管够。
    做饭阿姨是东北人，大锅燉菜做得很好，还经常贴饼子烤红薯，总之吃饭的问题您一点儿都不用担心。”
    “哈哈哈！你也才去了几天，哪里就经常了，说不定是因为看你们年纪小，特意给你们加餐的。”
    “我也是听师哥师姐说的嘛，说在工地干活虽然辛苦些，但是伙食比在单位食堂要好呢。”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休息时间够吧？你们还是学生，应该不会让你们没日没夜的干吧？”
    “休息时间够够的，上午8点半才叫我们起床，10点去工地，午休两个小时。
    现在天黑得快，下午5点就收队了。反而是休息时间太多我们还觉得无聊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周末还能回来一天，明天去的时候多打包一些滷味回去，给领导同学们加个菜。
    平时遇上什么困难，一定要和老师说，嘴甜一些老师总会喜欢的。”
    虽然苏元正知道自己女儿很厉害，但还是操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爸爸，你就放心吧。”
    这几天时间里，苏元正已经把小汽车落实了。
    二手的捷达，当时新车落地十四万多。
    开了三年，私人用的，平时只在城里跑跑，保养得不错，现在苏元正了七万多买过来。
    不过苏元正还是没能实现开车送女儿去工地的愿望，因为不认得路。
    他不认得，渺也不认得，一路问过去难免浪费时间，还不如去集合点坐单位大巴过去。
    开车送女儿到了单位门口，大巴已经停在那里等了。
    一会儿到点就发车，有些职工住的地方在大巴所经路线附近，便会在那里等著，车过去的时候顺道给捎走。
    苏渺背著放了换洗衣服的包包，苏元正跟在后面提了一大袋的餐盒，里面装了滷味和炒柠檬鸭。
    虽然是刚做好的，但是大冬天的到地方肯定已经凉了的，不过这两样不怕回锅，让后勤阿姨加热一下就好了。
    將东西放在苏渺腿边后，苏元正又去给正在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司机师傅递烟。
    司机师傅笑著抽出来一只夹到耳朵上，问他是不是学生家长，然后说：
    “才大一就能跟去项目，那百分百是优秀苗子，兄弟，你以后不用愁了，可以直接分配到文物局没跑了~”
    苏元正笑得开心，心中却偷偷嘀咕：
    要是进文物局得常常去挖地，那还不如回家收钱呢。
    不过，这个想法他面上肯定是没露出来的，下车的时候还在仪表台上放了一包没开封的中南海。
    苏渺带回院子的熟菜，让大家又热闹起来，就像聚餐一样，张主任还特地开车去附近村子的小卖部里买了酒水饮料。
    可选择的种类很少，但是能有就很不错了，苏渺在家已经吃过饭了，於是喝了好几杯饮料再吃了些菜。
    觉得饮料有点太甜了，她又喝了一大杯温开水，后果就是大半夜被尿憋醒了。
    月光像薄纱一样笼罩著大地，苏渺像只虾仁一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小腹的胀痛感越来越强烈。
    她们平时都是在睡前结伴去上的厕所，年轻人肾好，很少起夜，苏渺来这之后也是第一次半夜想尿尿。
    郊外的深夜特別寂静，同学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大家都睡得很熟，这时候吵醒谁都不合適。
    苏渺咬咬牙，还是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这么大个人了，要是真尿床就太离谱了。
    她摸索著去拿手电筒，打开后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錶，现在是凌晨三点。
    穿好外套和鞋子后，苏渺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
    寒风瞬间灌进衣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裹紧外套往厕所快步走去。
    手电筒光束隨著她的脚步晃动著，像是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烛火。
    风裹著远处荒林的呜咽声，將旱厕没关好的木门吹得 “吱呀” 作响，门板缝隙里漏出的月光，像极了某种生物眯起的眼睛，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气息。
    苏渺攥著手电筒的手心沁出冷汗，金属外壳被捂得发烫。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苏渺只想快点回到温暖的房间。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毒蛇吐信，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耳朵。
    在她走进小院后门之后，忍不住转回身，用手电筒照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那是厕所旁的草丛，灯光照回去之后动静就消失了。
    她鬆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鬆了些，刚想转身离开。
    “哗啦 ——”
    草丛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一般。
    “砰！”
    苏渺把门一甩，屁滚尿流地往房间跑，进房后“滋溜”钻进被窝里，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她觉得就这短短的路程，她出了一身冷汗，一滴汗水顺著脊樑滑落，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因为天气冷，她们已经开始烧炕了，暖烘烘的热度让她渐渐放鬆了下来。
    她进门的动静把旁边的王新月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什么。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渺，声音里还带著浓浓的睡意：“渺渺，你出去上厕所了？”
    苏渺还紧紧地捂在被子里，王新月听到她声音闷闷地说：“嗯，外面好冷，刚才还看到了小动物……额，也有可能是大动物。”

 第571章 像人像神

    王新月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说：“碰上什么了？你没事吧？”
    苏渺將头从被窝里探出来，说道：“没事，我也没看清，但是肯定有什么东西，嚇我一跳。”
    两人的谈话声吵醒了其他几位同学，原本安静的宿舍瞬间响起窸窸窣的响动，一位大四的学姐关心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渺將还握著的手电筒打开，屋子里有了一束光亮。
    学姐下床点了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將苏渺有些苍白的脸色照得忽明忽暗。
    听完了苏渺的敘述，大家都有些错愕，来了一个星期了，还是第一次遇上。
    何蓉颤颤巍巍地说：“这么大动静，该不会是狼吧？会不会已经跑到院子里来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压抑的抽气声打断。
    一个东北口音的学姐孟雪说：“渺呀，你该不会撞上黄大仙儿了吧？”
    “黄大仙儿？那是什么？黄鼠狼啊？” 有人小声重复，语气里满是疑惑。
    这时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了，孟雪清了清嗓子，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可不就是黄鼠狼，不过我们得喊黄大仙儿。我们那流传著黄大仙儿討封的传说，小的时候老人家就爱和我们说这些！”
    孟雪顿了顿，在这深夜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更神秘了，有人催促道：
    “孟雪，你快说啊！什么討封？”
    孟雪坐起身来，將被子裹在身上，继续给同学们讲：
    “我奶说这黄大仙儿啊，修炼到一定火候，就得来和人討封。
    在野外遇到了落单的，就会学人立起来，前爪一抱不停作揖，问路过的人 ——『你看我像不像人？』”
    她顿了顿，宿舍里安静得能听见眾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每个人都在自己心中脑补了一下，荒郊野岭的，被一只黄鼠狼拦住了去路，它还开口说话了，这是多么诡异的画面啊！
    此时，另一个女生徐月说：“你们那只问像不像人？我爷说我们那的黄大仙儿会问像人还是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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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说它像人，他便能化了人形继续修炼。要是你说像神，它得了功德，就能顺利渡劫成仙。
    但要是骂它一句，说它什么也不像，那它百年修行就毁了，保准得缠著你，不把你折腾个半死不罢休。”
    “妈呀！” 不知谁轻呼一声，苏渺在被子里缩得更紧了。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后背都泛起阵阵凉意。
    苏渺刚才看到草丛晃动的画面，此刻在脑海中不断放大，仿佛真有一只立著的黄鼠狼，正幽幽地盯著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口说话了。
    徐月接著说，声音里带著几分神秘：“还有更邪乎的呢！听说是真人真事儿。
    就在刚解放那会儿，俺们村就有个老汉，在侄子家喝酒喝到深夜才回家，不知道怎么就走到村口去了，碰上只立起来的黄大仙儿。
    老头恍恍惚惚的，脑子一热，张嘴就骂：『你个逼玩意儿，屎都吃不上热乎的，还想成仙？』
    那黄大仙儿气呼呼的走了，结果第二天，老汉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整个人疯疯癲癲的，还总想往粪坑里跳。
    找了好些厉害的人，都说他是被黄大仙儿记恨上了，最后他儿子请人做了法事，好一顿赔罪还供了不少东西，才捡回条命。”
    说完后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煤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將眾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扭曲变形。
    没人敢多说话，孟雪倒是感兴趣的问：
    “嘿，那到底是要说它像人还是像神比较好呀？”
    王新月试探性的说：“要不……就说它像人？这样它就能继续修炼，也怨不著別人。”
    孟雪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这可不好说。要是它已经修炼到一定程度，问像人还是像神，那就说明它已经接近成仙的境界了。
    他来討封就是要飞升的，你说它不行，它不得报復你吶？”
    “那……那说它像神？”
    徐月摇摇头，说：
    “不行，听老家说，要是黄大仙儿在你这封了神，它以后做的祸事就全记在你头上，它是拿了你的气运成的神，即使它以后不作恶，那你也会倒霉一辈子。”
    孟雪似乎是不怕这个的，听后两眼放光，说：
    “哟！看来即使是一样的事儿，每个地方的说法都不一样，你们那还真是负责多了。”
    苏渺点点讚同：
    “是啊，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传说，有的截然不同，有的大同小异。这些传说在未经证实的时候都是虚无的神话。
    但是只要在文物古书籍上找到对他们的记载，它们就是民俗歷史。
    不过，现在咱们讲究唯物主义，讲科学规律，这些山野精灵即使有，现在应该也是不会常见的了。”
    她的话倒是將大家沉浸在古灵精怪里的思绪抽离了出来，姑娘们都觉得没这么害怕了。
    王新月佩服地看著苏渺，说：
    “渺渺，我觉得你好正派啊，对呀，我们都是唯物主义，怎么能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呢。
    你一句话，就把核心立住了！你入党了吗？我觉得你特別適合入党。”
    苏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別说！还真別说！她信鬼，毕竟她真做过！
    不过她也只能回道：“还没呢，我没到年龄。”
    “我已经入了，以后我做你的介绍人吧！”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做你的介绍人。”
    正当几人抢著要做苏渺的入党介绍人的时候，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她们的门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紧接著，一阵古怪的、像是爪子挠木板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钻进大家耳朵里，让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何蓉一把抓住身边的王新月，抖著声音说：“好像……有东西挠门。”
    一片死寂中，一个沙哑的、带著古怪腔调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
    “你们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所有人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572章 夜半篝火

    “你们看...我像人...还是像神？”那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再次从门外传来。
    屋內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几度，几个姑娘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王新月和旁边的同学已经紧紧地抱在一起了，连刚才十分大胆谈论黄大仙儿的孟雪和徐月都变了脸色。
    就在紧抱著苏渺手臂的何蓉准备哭出声来的时候，苏渺冷静地说了一句：
    “青青师姐，別闹了，我听出你声音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紧接著门被推开，青青师姐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著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哈哈哈，你们被嚇到了吧？”
    看到她的身影，眾人紧张的神经瞬间鬆懈了下来。
    差点被嚇尿了的何蓉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炕上，用手轻拍自己“砰砰”跳的胸口，抱怨道：
    “青青师姐！人嚇人嚇死人了啦！”
    “是呀！青青师姐！大半夜装神弄鬼，我魂都要嚇飞了！”
    “我差点就要大声背诵金刚经！”
    青青师姐走进屋里来，反手把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冷风，说道：
    “好好好！给你们赔罪啦！不过这是你们自找的，大晚上就点著一盏暗灯在这讲灵异故事呢！
    別说我，要是有只野猫跑过，也能嚇你们一跳！”
    鼻尖的苏渺闻到了什么香香甜甜的味道，说：“青青师姐，你带了好吃的？”
    “哟！你这鼻子应该是比黄大仙儿还灵的，看看，烤红薯，你们吃不？”
    青青师姐举起手上热乎乎的烤红薯，晃了晃问道。
    “吃~青青师姐，你在厨房烤红薯吗？刚才我回来你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小动物跟著我？”
    青青师姐神秘地眨眨眼：“小动物倒是没有，因为跟著你的……是我。”
    “啊？”几个姑娘同时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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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厕所后面的空地上烤红薯，我本来要去方便的，穿过草丛的时候被绊了一跤，刚爬起来就看见你像见了鬼似的往屋里冲。
    我怕你真嚇出毛病，上完厕所就过来看看，正好听见你们在讲黄大仙。“
    这会儿大家是真的放下心来了，哪里是什么鬼神山怪，其实是自己嚇自己。
    青青师姐接著说：“你们现在困吗？不困的话要不要出来和我们一起烤红薯呀？”
    於是，青青师姐是一个人去上厕所，一群人回来的。
    同学们惊讶的发现，师哥师姐们都在这呢，生了火堆围成一圈坐著。
    橙红的火光在黑暗中跳动，火星“噼啪“炸开，像一群发光的萤火虫四散飞舞，氛围很不错的样子。
    “咦？师妹们这么晚没睡觉呢？”一个戴眼镜的师哥推了推鼻樑上的镜架。
    “没呢，在房子讲鬼故事呢，我都给领出来了。”青青师姐笑著回答。
    师哥师姐往另一边挪了挪，空出了位置让她们坐。
    也没有搬椅子什么的，就一些厚纸皮铺在地上，所有人席地而坐。
    苏渺注意到火堆旁已经烤著几个红薯，表皮焦黑开裂，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一个师哥说：“这点东西不够分啊，我们再去厨房拿点东西出来烤吧。”
    苏渺看著两个师兄钻进草丛里，耳边传来低沉温和的男声：“別担心，他们很快回来了。”
    他转头，看到秦师哥正往火堆里添柴，火光映照下，他的侧脸稜角分明，眼神却透著一丝忧鬱。
    “我没担心……”
    苏渺下意识否认，隨即又笑道：“好吧，是有点，刚才我们讲鬼故事把自己嚇得不轻。”
    秦师哥用木棍拨弄著火堆，火星噼啪作响，问：“你们讲的是什么故事？”
    一旁的孟雪压低声音说：“是黄大仙儿討封的故事，师哥，你相信这些吗？”
    秦霄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世上所有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要对未知事物保有敬畏心，而我们学考古的，也要学会辩证的看待问题，不能单纯的回答信与不信，有或没有。”
    孟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想起她们刚才的谈论，问旁边的渺渺：
    “那真的遇上了，你怎么回答？像人还是像神？”
    苏渺坚定地摇头：“我才不回答，装聋作哑赶紧溜！哦！他想成仙就来找我討封？我又不是王母娘娘凭啥封它？还用我的气运去封？岂不是傻了。”
    一圈人听后都笑了起来，直言，这倒也是个破解之法。
    只一会儿的时间，两个师哥就回来了，带了一大兜子的红薯、栗子和苞米，还有……一群小尾巴。
    “你们刚才出来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我们进去看见他们正探头探脑呢，就都给带出来。”
    好嘛，这么一来，除了三老头儿和后勤阿姨，院子的年轻人都在这了。
    原来这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传统，一开始是为了练胆量，大晚上出来逛逛，后来就成了无聊时的篝火晚会了。
    既然今天新人们都来了，那么练胆量的传统又要重启了，一人一个家乡的诡异故事往下轮。
    轮到苏渺的时候，她只想到一个“狼外婆”的故事。
    所有人看过来，她將嘴里的甜滋滋的红薯咽下去，缓缓开口。
    “从前，在山上有个小村子，村子里有一户人家有两个孩子，六岁的姐姐和两岁的弟弟。
    有一天，他们的父母要连夜赶去城里卖菜，便对姐姐说：『晚上喊外婆过来陪你们睡觉，外婆耳朵不好，要喊大声点她才能听到。』
    外婆家在同一个村子，但是在半山腰上，到了睡觉的点，姐姐便对著山上喊『外婆！快来陪我们睡觉！』
    外婆在远远的应了话，却隔了很久才来，一进屋就把油灯给吹灭了。
    姐姐问『外婆？为什么现在就吹灯呀？』
    外婆回到『外婆的眼睛生病了，不能看太亮的光，我们吹了灯就睡觉吧。』
    『外婆，你们声音怎么哑哑的？』
    『天气乾燥，上火了，喉咙就变哑了。』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姐姐也没怀疑什么，就上床睡觉了，她和弟弟一左一右睡在外婆身侧。
    当她背后有些痒痒，让外婆帮她挠挠的时候，嚇了一跳，问『外婆，你的手怎么毛茸茸的？』
    外婆说『我老了，怕冷，带上了毛手套。』
    姐姐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快点睡著。
    可她好不容易睡著了，却又被咔滋咔滋的声音吵醒了。”

 第573章 狼人外婆

    “外婆！外婆！怎么有声音？你在吃什么？”
    “外婆肚子有点饿了，正在吃炒黄豆呢。”
    “外婆！外婆！怎么床上湿湿的？”
    “这是弟弟尿床了，他还小，不会自己起来尿尿。”
    姐姐这时候要还没反应过来，那就真是傻蛋了。
    她努力镇定下来，对“外婆”说：“外婆，我也想去尿尿，我要憋不住了。”
    “我已经锁门了，外面黑，別出去了，就在屋子里的恭桶里尿吧。”
    “外婆”不让她到外面去，她只能拿了恭桶到客厅里团团转。
    晚上帮弟弟洗澡的水还没有倒，她灵机一动伸手进浴盆里不停的搅和，发出水声来麻痹“外婆”。
    “外婆”听到后，用喑哑的嗓音骂道：“臭丫头，还拉肚子呢！”
    过了一会儿，见女孩儿还没回去，“外婆”催促道：“怎么还没拉好，快回来睡觉！”
    女孩儿瑟瑟发抖应答道：“我拉肚子了，要蹲久一点。”
    说完之后，她顺著柱子爬上了房梁，蹲在上面瑟瑟发抖，这时很庆幸自己经常爬树掏果子。
    就当“外婆”等的不耐烦，从床上起来找人的时候，一声鸡鸣，天快要亮了。
    “外婆”有些慌张的说：“天亮了，你爸妈很快就回来了，你去睡觉吧，外婆先回家了，明晚再来。”
    当“外婆”慌张地的跑出门后，女孩儿还是不没敢从樑上下来。
    一直到天亮了，外头开始有人开始活动了，才敢跑到邻居家求救。
    这时女孩儿的父母已经回来了，听了女儿的敘述赶紧跑回家看，只一眼就晕了过去。
    他们的小儿子已经被吃得只剩残肢了，咔滋咔滋的声音是在啃手指头，摸到湿漉漉的是他的血！
    母亲醒了哭，哭了晕，醒了又哭，全村的人都来了，对於这件事情都十分悲愤。
    外婆也来了，她耳朵不好，昨晚压根没听到孙女喊她，此时知道了事情，懊恼得就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被大家拦了下来。
    女孩儿劝道，现在弟弟不在了，他们应该为他报仇，那假外婆说还要再来的。
    听到那吃人的玩意儿还要来，村里其他有孩子的人家都坐不住的，商量著要一起把他弄死才行，否则以后村里的孩子都有危险。
    於是，当天晚上夜深后，女孩儿又朝著半山腰喊：
    “外婆~你快来啊~我爸妈不在家~你快来陪我睡觉。”
    才喊了一声，就得到了回音。
    “好~等我收鸡关猪了就过去~”
    这次假外婆一进门，就被躲在屋里的村里人用渔网给抓住了。
    大家点灯一看，竟然是一只半化人形的大灰狼，他们又惊又气，一拥而上將它乱棍打死了。
    可诡异的是，那狼人竟怎么也不能完全死去，每次將它打断气了，过半个小时又能復活过来。
    为了彻底消灭它，村里人决定將它的身体分开丟弃。
    头尾丟到水里，四肢烧成灰烬，身体掛到树上。
    如此处理之后，狼人终是没有再復活。
    可正当人们鬆了口气之际，又惊讶的发现丟进水里的变成蚂蟥，烧成灰烬的变成了跳蚤，掛到树上的变成了蚊子。
    从此之后，村里人世世代代都备受这些吸血虫的困扰。
    苏渺说完了，现场鸦雀无声，只有风声和柴火噼啪的声音。
    王新月磕磕巴巴的说：“渺渺，你这狼外婆的故事……怎么和我小时候听到的不一样啊……”
    青青师姐也点头，说：
    “对啊，我们那说的是大灰狼假扮外婆来敲门……小孩儿和她斗智斗勇，没……没说吃人，也没变蚂蟥呀。”
    “你这说得也太真实了，就像真人真事一样，有头有尾的。”
    苏渺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各地都狼外婆的故事，大多都是以豺狼虎豹攻击人们的事件改编的。
    流传久了，你添点油，我加点醋，就多了些许神秘色彩。
    听我三婆说，我们那的狼外婆故事最初不是狼外婆，而是猿外婆，原型是屡次进村伤人偷孩子的山魈。
    猿类体型像人，又善模仿，会学人直立行走，以前常有山魈下山的事件。”
    她这么一说，眾人纷纷点头赞同。
    一个师哥说：“还真是各地都有差异，在我们那就是熊外婆，躲在黑暗的地方，能站起来对人招手。
    人们看不清就会凑上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扑倒了。”
    青青师姐也接话道：“我们那虽然没有吃人的情节，但也有变跳蚤的桥段。
    我听老人们说，以前冬天少洗澡洗衣，跳蚤多，有个方法可以杀跳蚤。
    就是找一些动物的骨头，放在火里烧，跳蚤闻到香味就会自己往火里跳。”
    苏渺的一段故事，將话题渐渐展开，天南海北的说著，不再只是诡异奇谈。
    突然，何蓉扯了扯苏渺的衣袖，说道：“渺渺，你听，是什么声音。”
    大家安静了下来，果然听见了“咔滋咔滋”的声音，像极了狼外婆啃骨头。
    “是我~我是黄大仙儿和狼外婆~”
    青青师姐表情开始扭曲，两只手也张牙舞爪地举了起来。
    就在何蓉害怕得闭上眼睛的时候，青青师姐將手一摊，手掌中心还真的握著一把黄豆。
    “吃黄豆不？好外孙？”
    何蓉嗔怪道：“青青师姐！！你怎么又来！！！”
    “蓉蓉，你胆子太小了，这可不行，干我们这行胆子得练得大一些哦！不然到时候嚇晕在墓里可就不行了。”
    眾人又是一阵鬨笑，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
    夜空中，星星似乎越来越亮，银河像一条闪亮的纱巾横贯天际。
    围火夜话了半晌，秦师哥看了看表，说：“已经五点半了，我们赶紧回去睡觉吧，一会儿天该亮了。”
    他们將火熄灭后一起往院子走，苏渺特別享受这种安静又亲密的氛围，不捨得往后看了一眼。
    月光下，那片空地显得格外空旷，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的树影间一闪而过。
    “渺渺，你在看什么？”何蓉问道。
    苏渺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
    大家回到了院子，走在最后的秦师兄將后门“吱呀”一声关上，將夜色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说一起关在了门外。
    可苏渺觉得，有些故事，一旦讲述，就会在记忆里生根发芽，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亦或者是代代相传的智慧。

 第574章 雪中作乐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流著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
    次日上午，大家依旧是被热血的歌声唤醒的，因为昨晚大半夜的团建，大家起来时都是睡眼惺忪。
    苏渺拿毛巾口盅要去洗漱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手錶，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走到院子里，青青师姐正半睁著眼睛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她平时扎起来的长髮此时毛躁的披散著，嘴里嘟囔著：“老头子今天放的歌倒是新潮。”
    苏渺和她打招呼：“师姐早上好，今天好像歌儿放晚了，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青青师姐笑著低声说：“迟什么到呀，老头子特意安排的，你还真当他们不知道我们半夜偷跑出去？
    他们什么不知道，这都是他们年轻的时候玩儿剩下的！”
    轻鬆的休息日结束了，大家又重回了刨土日常。
    就在苏渺觉得就这样安安稳稳再干一周，就回学校的时候，下大雪了。
    早上，她们一推开门，冷冽的寒风迎面扑来，昨晚睡前还完整的世界，已经被白雪覆盖了大半。
    “哇，下雪了！怪不得起床的时候这么冷呢！”
    何蓉第一个衝出去，一脚踩进雪里，发现雪已经能没过脚踝了。
    虽然她家乡冬天有时候也会下雪，但那也是极少出现的天气，所以看到这么深的雪兴奋极了。
    她朝苏渺招手：“渺渺！快来呀！你们邕城是不是不下雪的？快来看！这就是北方的雪！”
    苏渺上一世是见过大雪，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她兴冲冲的跑到院子中央，抬起脸，感受冰雪落在脸上的凉意。
    “渺渺，你在做什么？”何蓉问道。
    “听说，北方的雪，没落地之前是雪糕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苏渺眼中闪过一丝调皮，乱扯了一句。
    “啊？真的吗？没落地之前？那我试试！！”
    何蓉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想要尝试一下，於是也抬起脸，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让天上飘落的雪落到嘴里。
    砸吧砸吧嘴，嗯？没味道呢！
    徐月从厨房提了热水出来，要分给大家洗漱，看到她的啥样，笑道。
    “你可別听渺子胡诌，逗你玩儿呢！雪没有味道，舔那铁栏杆才是真的香！”
    “呸呸呸！好呀！我知道了，你们都在耍我！看我来教训你们！”
    她蹲下攒起一捧雪，朝苏渺拋去，柔柔弱弱的力道苏渺一侧身就躲过了。
    “略略略~打不著~~”
    孟雪过来笑道：“你这是撒娇还是打雪仗呢？就你这速度，在我们那早就被埋雪里了。
    现在才这么点儿雪，不好玩儿，等一会儿雪再厚一点我们再来打雪仗。”
    大家洗漱过后聚在客厅吃早饭，听青青师姐说才知道，昨晚凌晨一点就开始下雪了，一直没停，晚上老头子们还爬起来给大家的炕加了炭火。
    文教授说：“现在已经下雪了，工地那边我们已经去做了防护，不过不再继续动工了，我们的实践课也要提前结束了。”
    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大家都熟络起来了，一下子又要分別还真是有点不捨得。
    不过，相聚难得，分离才是常態，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就好了。
    不光是学生要回校，张主任也要带队回城了，等开春天气好了再来。
    大巴师傅下午来接，分两批拉走。
    大家凑在廊下看雪景，雪下个不停，已经比早上更厚了一些，聊著聊著天，突然就打起混战来。
    先是女生在玩闹，不小心波及到了男生，然后慢慢变成了男女双方对战。
    这时男生们还真展现出惊人的战术素养，戴眼镜的师兄用搪瓷盆当盾牌，高个子师兄在才到石桌上建立了“炮兵阵地“。
    秦师哥居然带著几个人绕后包抄，雪球像迫击炮似的从三个方向同时飞来。
    “这不公平！你们男生力气太大了！！！人数还比我们多！”
    何蓉顶著竹筛子当头盔，头髮上全是雪渣，节节败退。
    苏渺同志已经气喘吁吁的倒在雪地里，毫无还手之力，还剩几个东北师姐外墙抵抗。
    “哎哟！是谁！冻死啦！”
    高个师哥后颈一凉，被青青师姐塞进一个雪球，就在他忙著抖落之际，女生趁机完成了反攻。
    “你们看大黄！”
    王新月突然指向一处，大家看过去，发现后勤阿姨养的土狗正在雪地里扑腾。
    它应该是“混血儿”，尾巴长腿极短，每跳一下腿都全陷进雪里，只剩毛茸茸的身体露在外面，活像只移动的雪地玩偶。
    “我们来堆雪人吧！比谁堆得最有创意！”苏渺提议。
    很快，空地上立起五八门的作品。
    徐月捏了排迷你兵马俑，男生们合力塑了尊一米多高的青铜鼎。
    最绝的是秦师哥，他用树枝在雪地上划出规整的探方，又用不同顏色的冻果子摆出地层剖面，儼然把雪地当成了考古现场。
    “都让让！世纪之作来了！快帮我搭把手！”
    青青师姐推著独轮车出现，车上堆著个巨型雪球眾人七手八脚把雪球竖起来。
    她变魔术似的掏出两把刷子：“我要做一个镇院之宝——雪雕版司母戊鼎！”
    苏渺几人停下手中的作品上去帮忙雕刻，雪鼎表面的饕餮纹路纤毫毕现。
    老头子们不知何时也围了上垒，这看看那瞧瞧，张主任老镜上沾著雪沫点头道：“不错不错，比你们挖的探方整齐多了！”
    午后，不知谁掏出了仓库里的一个旧轮胎，听说是之前有次大巴车在这坏了，司机师傅换下来的。
    男生们把轮胎绑上麻绳，找了个已经被雪完全覆盖住斜坡，在上头造出条简易雪道。
    “来！女士优先！我们来推！”秦师哥一招手，女生们笑著跑上坡顶排起了队。
    苏渺坐在轮胎中间，被秦师哥用力一推，风夹著雪粒扑面而来，心臟几乎要跳出喉咙。
    在快到平地处轮胎突然弹起，她惊叫著滚进雪堆……

 第575章 步入九零

    苏渺整个人栽进了被雪盖了一半的草丛里，雪四溅。
    她挣扎著抬起头，突然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一只灰褐色的野兔正蹲在雪窝里，和她大眼瞪小眼。
    “啊！“苏渺惊呼一声，野兔也嚇得一个激灵，后腿一蹬就要逃跑。
    谁知它跳得太急，反而一头扎进了更深的雪里，只剩下个毛茸茸的屁股露在外面，两条后腿拼命扑腾。
    啊？不是……这对吗？野兔不是比狐狸还机灵的吗？
    怎么这只有点笨笨的，她突然觉得守株待兔说得也不无道理。
    “渺渺！你没吧！”
    见她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在坡下的同学们跑过来扶她，在坡上的也紧张的关注著。
    “没事！我没事！”
    苏渺爬起来，还顺手捞了一把，抓著兔尾巴將它从雪堆里救了出来。
    小傢伙在她手里瑟瑟发抖，三瓣嘴不停地颤动。
    “快看！渺渺抓到只兔子！”何蓉看到她手中的兔子，兴奋得直跳脚，伸手去摸它毛茸茸的身子，被它一个后腿蹬將手蹬开了。
    “蓉蓉，你小心以前，野兔还是挺凶的。”
    很快，大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討论著。
    “是不是没存够食物呀？还是被大雪赶出来的，窝被雪埋了？”
    “这个天气食物不好找的，要不我们拎它回去餵点。”
    於是，一群人又兴冲冲地跑回院子，和后勤阿姨討了一些胡萝卜切成条餵兔子。
    灰兔见这些两脚兽没有要伤害它的意思，也放下警惕，抱著胡萝卜啃起来，粉红的鼻头一动一动，逗得大家直笑。
    高个子师哥砸吧砸吧嘴，说：“好肥的兔子，怎么吃素也能吃得这么肥呀？这兔子一定很好吃。”
    不知兔子是听懂了还是感受到了杀气，瞬间愣住，连嘴里的胡萝卜也掉了出来，师哥也引起了围攻：
    “什么？吃它？师哥你太残忍了。”
    “兔兔这么可爱！”
    “怎么能吃兔兔！”
    师哥举手投降，苏渺也一脸认真的附和点头，將嘴里那句『我会做乾锅兔』咽了回去。
    “要不我们养著它吧？学校让不让养的？”何蓉眼睛亮晶晶的。
    文教授摇摇头：“野兔不好养的，玩够了放它回去才是顺应自然。”
    教授话音刚落，灰兔叼起胡萝卜，飞也似的往外跑，大家也都没有去追它了。
    下午四点钟，来接人的大巴车准时到了，大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互相道別。
    文教授和李教授先带学生们回学校，之后司机师傅再折返回来接其他人回单位。
    苏渺上车將行李放好，擦了擦车窗上的雾气，看到张主任和师哥师姐们站在院门口和他们挥手。
    那只野兔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蹲在墙角下目送他们离开。
    车上的收音机里再次传出了《我的未来不是梦》的旋律，大家不约而同地跟著哼唱，歌声载著青春的回忆，在雪后的晴空下飘向远方。
    回到学校才上了两天的课又放假了，元旦来临。
    因为元旦前一天的晚上学校举办了联欢会，所以大多数能回家的学生们是元旦上午才离校。
    虽然父亲买了车，但是苏渺还是坐唐子逸的便车回家。
    这是她在忙碌的大学生活中，为数不多能和嘉音、子逸交流的时刻，友情是需要定期维护的。
    1990年的第一个早晨，苏渺坐在车里向外看去。
    金色的晨光照在照在街道两旁新开的个体商铺招牌上，鲜艷的油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公交车拖著长长的尾音进站，车身上还贴著崭新的“庆祝元旦“標语。
    人们排队著上车，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霜，脸上却洋溢著喜悦，与身旁人畅聊著。
    在路口处停下等待，人行道上的大妈和有人嘮嗑：“一年更比一年强！我闺女说这个月厂里要发奖金咧！”
    几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骑著“永久”牌自行车飞驰而过，车头掛著的双卡录音机正放著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街角新开的卡拉ok厅门口，围著群看热闹的小孩。
    转过人民广场再往前，巨幅gg牌上画著海尔冰箱的gg，底下刷著醒目的標语：
    “迎接九十年代，共创美好生活！”
    回到胡同里，一派喜气，街坊们凑在一起聊天，看到苏渺回来还关心的问上几句。
    李大娘从院子里追出来，让丈夫赶紧把熬好的中药喝掉。
    李大爷皱著眉头接过印有“劳动模”字样的搪瓷缸，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迟迟不愿入口，缸身上“大干四化”的红色標语已经有些褪色。
    苏渺回到家，见院子里没人，便去了店里。
    这个时候还早，大家刚开始做准备，苏渺加入进去，和家人员工们边干活边聊天。
    苏元正说：“渺渺，今天庆祝元旦，我们提前下班，做完了午餐的生意就休息了。
    我买了好些菜回来背著，天灾天气冷了，我们来打边炉，再煲好汤来补一补。”
    “好呀！好呀！听说今天有晚会直播，不知道有没有相声小品。”
    “应该是有的，之前国庆有个演小品的演员，演得特別好，希望今晚他也能上。”
    苏渺手里摘著菜，思绪渐渐飘远，90年啊！发生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我们首次成功发射了商用卫星，京城举办了亚运会，外头打了几场仗，有国家分割独立，有国家合而统一。
    世界格局千变万化，国內经济一片向阳，还有她一直关注的那个板块……
    晚上，热腾腾炭火让火锅咕咚咕咚的滚著，英子姐早就回了邕城，家里只剩苏渺、苏元正和蒙穗一起吃饭。
    当他们正要开动时，敲门声响起，李大娘送来了一大海碗的饺子。
    “我们这好日子都喜欢包饺子，我寻思著你们南方可以不常做，就盛一碗过来。”
    苏渺惊喜地收下，给了一小罐软薑做回礼，李大娘念叨著她总是这么客气。
    巷子里不知谁家的孩子点起了炮仗，苏渺咬破饺子，热腾腾的汤汁流进口中。
    九十年代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裹著烟火气，温柔地降临了。

 第576章 乘风而起

    晚上，苏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著，爬起来打开檯灯。
    她用钢笔在檯历上圈出12月1日，12月19日，黑色的墨水透过晕染开来，像她记忆中上证所开业那天的沸腾人潮。
    早在前年，特区证券柜檯上就已经开始了內地最早证券交易。
    “老五家”股票在“老三家”证券部的柜檯交易，构成了特区证券市场的雏形。
    虽然已经在试点，但是相比早几年已经挤破头的沪市，深证所这时稍逊，此时的资本市场还不是一个容易被接受的概念。
    在这个霓虹灯与煤球炉並存的时代，新潮与保守在每个角落碰撞，就连今年末的深证所试业也是在一次误会中推进的。
    虽然她以后的商业规划还是以餐饮业，实业为主，但是这不影响她要乘风而起，藉助先机將自家资金池扩大的想法。
    深城与沪市两个腾飞点离她都不近，如今学业繁重，除了自己要抽空去操作，还应该有个了解市场，能接受新发展观念的帮手。
    小胖哥如今正在和王大锤周旋，不知道能不能抽得手，但是有好事不叫上他，那就真是不帮乾哥哥当哥了，寒假回去的时候得好好和他筹谋一下。
    无论是“老八股”还是“老五股”，把握好时机，都能入手，但恰恰就是这个时机最难把控。
    她从抽屉拿出自己的存摺，看著上面的金额，来京之前她匯了两万块钱过来，邕城小金库还有一万多。
    心中默念：“不能贪，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下一秒，决定將自己的小金库全投入到股市中，心想著这是自己的私房钱，盈亏自负，即使股市与上一世的环境大不相同，也不会影响到家里的资產。
    嗯……那要怎么买呢？上一世自己还是个闷头苦读的高中生，对此知之甚少。
    即使在之后扩展眼界的时略有了解，也並没有进行研究，只能盲猜一破了。
    反正最开始的阶段，进行短线操作，调整好心態，不求收益最大化，买啥都是赚。
    苏渺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轻轻一戳，出现一个小墨跡，她快速写下自己的灵感。
    深股：1、毗邻港城（资金嗅觉灵敏）；2、交易规则更灵活；3、老五股流通盘更小。
    沪股：1、政策风向標；2、真空电子可能获国家科技扶持。
    “原野”股王，“发展”深市第一股，“万科”房產巨头，
    檯灯的光映在玻璃上，將她的影子与墙上张贴的《亚洲华尔街日报》剪报重叠。
    那张报纸上，香港股评家预测深圳市场明年会有“令人窒息的涨幅”，但角落里还有则小新闻：某部委官员称“股份制改革要稳步推进”。
    “要分兵两路...”苏渺喃喃自语。
    將资金按四六分投入深市和沪市，对冲政策风险，深市主攻“原野”，波动大但空间高。
    市场极不成熟，政策变动频繁，短线快攻，利好套现。
    提前囤“认购证”，勾股的入场券，入股盈利，转手也可获暴利。
    苏渺將自己中那些有关的碎片一一翻找出来记下，为之后的购买股方向做参考。
    写著写著来到了96-97大牛市与大熊市。
    97年回归概念股被爆炒，1-5月绩优股全面高潮，苏渺画下重点，5月前清仓撤离。
    她看著97两个数字，仿佛又回到了重生前那个至暗之夜，这一次，她不会再停留在那个夜晚。
    苏渺把存摺和计划书锁进抽屉时，发现学校发的粮票还没用完，那是计划经济最后的遗存，而她现在要纵身跃入资本市场的洪流。
    当她將存摺和笔记本缩进抽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了。
    苏渺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手脚冻得冰凉，赶紧窝回床上去，做著日入万元的美梦沉沉睡去。
    次日早上，苏元正起床特地放轻了动作，让女儿好好睡个懒觉。
    晨光透过冰凌的窗玻璃，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胡同里传来扫帚划过积雪的沙沙声，早点摊的煤炉“轰“地燃起，蓝橘相间的火苗舔舐著铁锅，像极了红荔路证券部门口那些躁动不安的期待。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渺开始向父亲说一些股市的概念。
    但是传统的苏元正一时间並不能拐过弯来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苏渺只能像一些比较通俗易懂的比喻来形容。
    “爸，如果我们想开分店，但是资金不够怎么办？”
    苏元正不假思索的说：“那就攒够了钱再开唄。”
    “机会不等人，也许在攒钱的时候，已经被人抢先一步，被市场淘汰了。”
    “那……找亲戚朋友借？可是谁能平白借这么多钱呢？”
    “没有获利自然少有人愿意，但是如果不算借，算投资呢？赚了钱按出资比例分。”
    苏元正想了想，说：“这不就是合伙做生意？”
    苏渺眼睛一亮：“对！股票就是这个理。只不过把股份分为成千上万份，谁都能买，今天10块一股，明天可能涨到12块……”
    “等等！”
    苏元正突然打断苏渺的话，皱著眉头说：“这不就是旧社会的&amp;#039;打会&amp;#039;？我小时候见过，后来回头卷钱跑了……”
    “不一样的！”
    苏渺急得把筷子一放，拿出自己的存摺说道：
    “现在国家成立了证券交易所，就像……就像东风市场，政府给搭的棚子，买卖都在里头公开透明，也受监管，我打算进去试一试。”
    苏元正盯著存摺上两万块，更不解了：“你要拿这个去买……一个市场摊位？”
    苏渺噗嗤笑出声：“不是买摊位，爸，您记得前年王大伯倒腾国库券吗？开始五毛钱收，后来一块钱卖。”
    这话一出，苏元正坚决地摇头：“那不一样，国库券是国家发的，股票是资本家！这个盈利幅度也太大了，当时好多人都说是投机倒把！
    渺渺，赚钱固然是好事，但是遵纪守法是前提！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你不要著急，你爷爷说过，钱要像揉麵团，实实在在攥在手心里。”

 第577章 期末考试

    苏渺將早已准备好的报纸在饭桌上摊开，指尖轻轻点在一篇报导上。
    报纸油墨的清香混合著饭菜的香气，在温暖的灯光下氤氳开来。
    “爸，你看，现在国营厂也能发股票了！您看，真空电子厂，正经的国营单位！还有一些公私合营，中外合资的企业。”
    苏渺轻轻握住爸爸粗糙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手掌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些细小的伤痕，继续说：
    “爸，时代变了。现在国家允许老百姓用閒钱参与经济建设，就像……就像往发麵里加酵母，能让钱生钱。”
    看著父亲沉思的模样，苏渺突然想起一句话：每一代人都觉得自己在经歷最剧烈的变革。
    此刻，她正亲眼见证著父亲这一代人面对新时代的困惑与接纳。
    次日傍晚，暮色四合，吃过饭，苏渺就要回学校了。
    车子到手后苏元正將里外都收拾得乾乾净净，没有灰尘也没有异味。
    现在终於有机会开车送女儿上学了，为了这事，他还买了地图好好地研究了一番。
    然后觉得光看地图不一定认得路，还特地练习来回了一趟，不过这事儿他倒是没有和女儿说。
    车停在校门口，苏渺准备下车时，父亲突然叫住她：
    “渺渺，你说的那个什么股，爸爸还是不怎么明白，但你如果想去买，那就去。
    我们来京城带了十万块钱，除去买房买车开店的成本，再加上这几个月的盈利，现在还剩五万。
    你要用便拿去，不够的话邕城还有，寒假我们再回去拿。”
    看著父亲递过来的存摺，苏渺嗓子有些发紧：“爸爸，你不怕我把钱都赔光吗？”
    苏元正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笑道：
    “你打小就聪明，比爸爸有见识多了，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想去做什么就去做。
    要是没有你，我们家也赚不到这些钱，即使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爸爸再给你赚就是了。”
    苏渺眼眶有些热热的，“爸爸，不用这么多，我用自己的小金库足够了。
    这股票可很抢手呢，还不是隨便就能买得上的，到时候得累您跟我一起去柜檯抢购，我可挤不过这么多人。”
    “好！爸爸別的不行，一身力气还是有的，保准能帮你抢上！”
    苏渺拎著“好菜”下了车，转身时看见父亲还打开了车窗看她。
    “爸，回去吧！路上开慢点！”她摆了摆手，催促父亲回家。
    暮色中，苏渺望著父亲的车渐渐远去，尾灯在拐角处一闪而逝，她捏紧了装菜的袋子。
    校门口的报刊亭摆著最新一期《半月谈》，封面有个標题格外醒目：《1990：改革开放的新征程》。
    远处传来隱约的歌声，是学生们在宿舍区合唱《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光荣属於九十年代的新一辈……”
    歌声飘过校园，歌词原本的八十年代已被同学们换成了九十年代了，新时代的春风似乎已经扑面而来。
    元旦过后的时间过的很快，再过一个星期，就在到期末考试周了，大部分的课程都已经停课，留给学生复习的时间多了起来。
    期末考试前的图书馆总是人满为患，苏渺抱著《中国考古学通论》和《田野考古方法》，在二楼阅览室转了两圈才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几位舍友都有社团活动，大约是放寒假之前最后的狂欢吧。
    她心无旁騖地看著书，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旁边的女同学已经离开，一位男同学从另一个位置走了过来。
    “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坐吗？”男同学轻声问道。
    被打断思绪的苏渺，茫然地抬头看他，映入眼帘的是一件雪白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熨得一丝不苟。
    男生抱著几本考金融期刊，站在逆光里，轮廓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苏渺心中喊了一句：哇~好白的衬衫啊~肯定很难洗。
    她转头看了看，没见刚才坐在这的女同学了，於是摇头道：“应该是没人坐的。”
    男同学在她身边坐下，苏渺又重新沉浸在复习当中。
    过了一会儿，她將今天计划复习的部分看完了，手錶上时针已经指向5，又可以收拾收拾回去那饭盒打饭了~
    抱起书一秒都不停留的往外走，完全没留意到，身边坐著的男同学欲言又止的神情，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接下来的几天，苏渺像上了发条一样，白天在教室和图书馆之间穿梭，不过身边都有舍友相伴，一些想要靠近搭话的同学们倒也是没有再找到机会了。
    考试周如期而至，校园里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风中轻轻摇晃，苏渺裹紧袄，呵出的白气在晨光中散开。
    和她一起去考试的何蓉问道：“渺渺，你昨晚复习到几点呀？我看到关灯之后，你还打了手电看书，不过我太困了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也没有看很久，就在睡前把青铜器分期表又过了一遍。”
    苏渺搓了搓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单独包装的，说：“给，我家的软薑，吃了肚子能暖和一些。”
    何蓉打开包装，將块放进嘴里，纸在她指尖发出细碎的声响。
    “谢谢！你家的什么东西都好吃，可惜木瓜丝和软薑在京城没得卖，你们有考虑在京城附近建厂生產吗？我听我爸妈说，现在羊城那边建了不少私人工厂。”
    何蓉含著，含糊不清地说。
    苏渺回答道：“目前还在考虑中，姜红的话就比较好安排，但是木瓜丝受原材料地域限制，所以比较难办。
    之后应该会以集中生產，长途运输销售的形式进行。
    从邕城到京城有货运火车，成本也没有很高，到时候再进行分销形式，就能实现產销分离。”
    教学楼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两人加快脚步，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拉出长长的轨跡。
    考古学概论的试捲髮下来，教室里安静地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苏渺先翻到最后一道大题——《试论商周青铜器纹饰的演变及其反映的社会变迁》。
    嚯！昨晚刚看，下笔如神。

 第578章 离京准备

    经过几天的密集考试，大家都交上了大学第一个学期的学习答卷，紧接著而来的就是寒假了。
    学生期待放假，老师也想好好休息，所以每科考试一完成，任课老师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改卷，基本在考试结束两天內將试卷都改完了。
    苏渺拿到自己的全优成绩单时，已经整理好了行李。
    何蓉和郭晓洁已经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长途的旅程只能带上衣服和隨身用品，將被子叠好，铺盖一卷就行了，苏渺和两个本地的舍友则要把被套拆回家洗一洗。
    苏渺站在宿舍窗前，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在她刚拆下的被套上，她熟练地將被胎叠成整齐的方块，將蓆子捲起来后，再用一大块布盖上。
    孟琳琳还在收拾她的诗集，问道：“蓉蓉，晓洁，你们的车票放好了吗?听说放假的时候坐火车，小偷特別多。”
    何蓉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说：“之前我妈给我衣缝了个內口袋，把钱和证件全都放在里面，很安全。”
    郭晓洁正费力地綑扎行李，闻言抬头笑道：“你妈真细心，我妈就只会说&amp;#039;丟了就爬著回来&amp;#039;。”
    她模仿著母亲的语气，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班里的男同学不知上哪弄了一辆三轮车，一趟一趟地来帮女生运行李，將人搭到校门口去。
    楼下传来三轮车叮叮噹噹的声响，几个男同学扯著嗓子喊道：“姑娘们，行李都扔下来！我们当一回『搬运工』！”
    苏元正已经在门口等女儿了，他不停地搓著手哈气，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女儿的身影，直到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才舒展开眉头。
    苏渺与同学们道了別，还顺路將孟琳琳也搭了回家。
    孟琳琳家在鼓楼那一块，和苏渺住的小院不算远，从学校回去的路上正好顺道。
    “叔叔，渺渺，谢谢你们，我到家了。”
    “琳琳~那我们开学再见啦~”
    既然已经放寒假了，苏渺就和父亲商量起回邕城的事。
    “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还是坐火车吗？”
    苏渺窝在藤椅里，捧著父亲递来的红薑茶问道。
    “我是想儘快回去了，不然越靠近过年，路上更不容易了。
    之前和蒙穗聊过，他说想在过年前一周再回去，那我们回去的这段时间，店就让他管著。
    至於我们，你想不想一路玩儿回去？就像之前你叶阿姨和嘉音一样。”
    苏渺惊喜地说：“真的吗？爸，这么远的路你吃得消？”
    苏元正爽朗地大笑：
    “小瞧你爸了不是？这有什么不行的，而且我们又不是一路赶回去，中途有哪里好玩的，就停下来玩一玩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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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们不认得路怎么办？”
    “爸爸去买了一张超大的地图，我们先设计路线，定好去什么地方，走一段是一段。”
    “好！那我们开车回去！爸爸！我想去沪市买股票，先买它个两万块试试水！”
    “啊？现在就能买吗？你上次不是说市场年底才开吗？”
    “上证所还没有开，但是已经可以进行柜檯交易了。现在已经有了几只股，飞乐音响，延中实业，豫园商城……”
    “飞乐音响现在才98块一股！”苏渺眼睛亮得惊人，她翻出夹在杂誌里的《经济日报》，股票行情表挤在第四版中缝，油墨都蹭了。
    计划定下来，接下来的准备工作就快了。
    现在的交通还不是很好，上路不便，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好。
    再加上现在是冬天，北方地区经常下雪，这也是危险因素之一。
    苏元正將那张新买的《交通地图》在桌子上摊开，父女俩趴在上面研究，用铅笔圈圈画画。
    苏渺说：“我们还是得挑些大点的城市做落脚点，可以先到津市，尝一尝狗不理包子，然后经济南、南京……到沪市去。”
    苏元正也点头道：“济南有趵突泉，南京有夫子庙，一路上都有好风景，只不过没走过，不知道具体要多长的时间。”
    “那我们把行李都准备齐全，路上隨机而动，天色晚了就找招待所住下。”
    “好，那爸爸得先把车保养保养，中途拋锚了可不行。”
    第二天，苏元正就把车开去修理厂了。
    上次买车的时候来检查过车，和王师傅已经认识了，王师傅看到他来，还有些诧异。
    “咦？老苏，车出毛病了？不应该啊，我不是才看不久？”
    “王师傅，是这样，我打算开车回邕城，这跑长途比较费车，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需要备著的。”
    “哦哦！这样啊，从南开到北，確实得好好保养一下，防滑的轮胎你最好也背背上，一些平常的修车工具你自己去买一套放在后备箱吧。”
    他绕著车子继续喃喃：“防滑链、千斤顶、补胎胶…… 这些统统备上，保准一路顺顺噹噹。”
    ……
    与此同时，苏渺在家中开启了 “备战” 模式。
    证件和钱得准备好，她另外还去银行取了两万块的现金用来买股票，打算用不起眼的塑胶袋包裹起来。
    冬天冷，厚袄、围巾、手套和欢喜的衣服都得备上，还叠好了一张厚被，路上累了可以在车里休息。
    为了预防在路上旅途中身体不適，要准备一个小药箱，感冒药、止泻药、晕车药等等都备上一点。
    地图、手电筒、备用电池、打火机、铁锹和保温水壶等等也收拾好。
    路上找饭店也比较困难，所以压缩饼乾、罐头、火腿肠、水果、泡麵等方便食品也不能少。
    他们要提前离京，店內所有的事务就全权交给蒙穗了，晚上他们和蒙穗详细交代了店里的事宜，蒙穗拍著胸脯保证好好地看著店里。
    苏渺和父亲决定提前给大家发这个月的工资和过节费。
    “这段时间进货你都是跟著我去的，也熟了，这是帐本。再过几天工地就放假了，食材的採购量你记得减少下来。
    火车票已经提前给你买好了，到时候你带著其他人把店里清扫过一遍，锁好了门就可以回去了。”
    蒙穗认真地点头，不时在本子上记著要点。
    苏渺和父亲决定提前给大家发这个月的工资和过节费。
    一叠叠用红纸包好的钞票整齐地码放在桌上，每个红包上都用工整的字跡写著员工的名字。
    店只开了几个月，年终奖暂时没有，但是过节费还是要有的，每人60块钱，让大家买些年货。

 第579章 一路向南

    父女俩和几位要好的邻居们都打了招呼，说了要回邕城过寒假的事。
    李大娘问：“你们都回去了？店不开了？”
    苏渺回答道：“我和爸爸先回去，穗哥再守一周的店也要回去了，这段时间都闭店休息，开业的时间还没定，最起码要过完年才会回来的。”
    李大娘压低了声音说：“放大半个月的假，你们员工的工资发不发？”
    苏渺坦荡的点头：“照常发的呀。”
    “我看其他外地人来开店也是要闭店半个月，毕竟过年回家团圆是大事。但是他们过年是只给员工发一半的工资，毕竟什么活儿都不干呢，你们家全都发是不是太亏了。”
    “没关係的李大娘，在我们家不一样，和员工谈好的工资和福利，只会多不会少的。
    我们既然招了员工来店里，就要给他们提供工作条件。过年放假是我和我爸的决定，不能把这个盈利缺口转到员工身上，让人寒了心不是。
    再说了，我们家能这么顺利在京城开店，多亏了几位员工尽心尽力的帮扶，现在虽然刚起步福利还不是很多，但是最基本的工资还是有保障的。”
    李大娘不由感嘆道：“这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啊，格局眼界真是宽，能遇上你们家这样的老板，他们几个也是都幸运的了。”
    “李大娘，到时候穗哥也回去，我们院子就空了，劳您帮忙留意著点。”
    “没问题，你们呀，就安安心心回家团圆，胡同里都安稳著呢，没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我给你看著。”
    除了和邻居打招呼，苏渺还得和嘉音、子逸打电话说一声。
    嘉音让她別卡在开学才回来，最好提前几天，这样可以再带她去玩儿，还能带她去自己家的四合院看看。
    嘉音平时和父母是住在单位大院里的，但是早几年已经在外头购置了四合院，已经重新翻修好了。
    她知道苏渺一直都想买，所以想带她先去看看。
    苏渺一听四合院，耳朵立马竖起来了，兴奋地说：“好好好！！嘉音姐，我肯定提前一周回来。”
    大学的寒假真是比高中长不少，能有35天呢，够苏渺挥霍的了，今年春节得在寧县住久一点，让宅子长长人气。
    出发那天，为了养足精神，父女俩都没有调闹钟，睡到自然醒才起床。
    不过生物钟在那呢，即使关了闹钟，他们就没多睡多长时间，7点钟就醒了，再睡了回笼觉，8点钟就实在熬不住地起床了。
    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父女俩就开始將行李搬上车。
    当苏渺將零食袋放到后排位置时，发现副驾驶座位底下，很隱秘的塞著一个小布包。
    “爸爸，这个座位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嘘，渺渺这是爸爸放的。”苏元正低声说道。
    “是什么呀？”苏渺也低声问。
    “是应急资金呀，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怕路上遇上什么紧急情况，我把好几个地方都塞了几百块钱。”
    苏渺立马竖起大拇指：“爸！你可真细心。”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胡同里格外响亮，苏渺系好安全带，透过车窗向站在路边的邻居们挥手告別。
    李大娘手里还拿著刚才硬塞给他们的两包点心，说是路上垫肚子用；
    王大爷则背著手，笑眯眯地点头，轻轻的摆了摆手；
    几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追著车跑了几步，被大人笑著拉了回去。
    “小苏，渺渺，一路顺风啊！”
    “一路顺风！过完年还要回来哟！”
    “院子不必担心，我们看著呢！”
    虽然来胡同里只住了小半年，但是父女俩已经完全融入进了这个温暖的社区。
    “爸，我们这小半年胡同没白住，邻居们真好。”
    苏渺把点心放进车门储物格，调整了一下座椅角度。
    苏元正熟练地打著方向盘，將车缓缓驶出胡同：
    “是啊，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平时在家少，要是多呆感觉会更深的，等回来要记得给邻居们带些邕城特產。”
    胡同里“磨剪子戧菜刀”的吆喝声慢慢听不到了，他瞥了眼后视镜里逐渐变小的送行人群，嘴角掛著温暖的笑意。
    车子驶上大路，冬日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苏渺打开车窗一条缝，让新鲜空气流通。
    她打开地图，看著上面的路线说：“第一站天津，爸爸，我们是走104国道吧？”
    “对，一百多公里，不过现在路况一般，滑得很，最多只能开七八十的车速，得两个小时多小时才能到的。”
    “没事儿，我们又不急慢慢来，这才刚出发呢~”
    出了市区，车子开上了国道。
    两边的白杨树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风中摇曳，诉说著冬日的寂寥。
    路面不时出现坑洼，苏元正小心地避让著，几个农民赶著驴车慢悠悠地走著，驴蹄踏在路面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
    路过村子时，土坯房墙上 “少生孩子多种树” 的標语已经有些褪色，几个村干部模样的人正拿著刷子补色。
    几个妇女正在对著路边的院门晾晒红辣椒，旁边堆著金黄的玉米垛，构成了一幅质朴的乡村画卷。
    开了一个小时，苏渺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苏元正突然说：“渺渺，前面有个加油站，我们得加个油。”
    苏渺看了看油表，疑惑地说：“我们不是还有蛮多的油吗？”
    “已经开了一段路了，碰上有加油站就加满，后面不知道在哪还有呢，总归要稳妥一些。”
    加油站还是挺简陋的，外面建的棚下排著两台加油机，后头建了两间房子做办公室。
    车少，来加油的人自然就少，工作人员在屋子里猫著。
    苏元正把车停下，按了一声喇叭，一个穿军大衣的工作人员就过来了。
    “90汽油一块钱，要加多少？”
    “加满！”
    加油站用的是机械式加油机，电动，手动相结合，既可以用油泵电动出油，也可以人工转动皮带出油。
    趁著加油的时候，苏渺去上了个厕所。那厕所就是个大茅坑，一打开门，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苏渺赶紧用围巾將口鼻都捂著，强忍著不適解决完。

 第580章 百年酒店

    下午一点，他们终於到了津市。
    一进入市区，立马变得繁华了起来，无轨电车叮叮噹噹驶过，自行车流像潮水般涌来。
    苏渺瞪大眼睛看著路边：卖葫芦的小贩、掛著“理髮“灯箱的铺子、江南食品店排队的人群……
    “渺渺，津市也很繁华呀，感觉不比京城差什么。”
    苏渺趴著车窗往外看，点头道：“是啊，津市离京城近，自古都是繁华之地，经济开放也很早，现在在全国都排得上名號。”
    进了城，街道和人流多了，方向倒是没有像在公路上一条道走到黑那么明朗了。
    “爸，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停车，去逛一逛街？”
    苏元正想了想说：“要不我们直接找旅馆吧，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从这到下一站济南得三百多公里，天黑前我们是赶不到了。
    走夜路太危险，不如就在这里好好逛逛，明早再出发。”
    “好，那我们在这住一晚上，济南和南京也都住一晚上，这样能保证行车安全，也能不那么匆忙。”
    他们也不晓得哪里有旅店，就先开著车逛。
    逛著逛著就到了河边，苏渺想著这么瞎晃也不是个事儿，不如问一下当地人吧。
    於是让父亲靠边停车，下车后正好有一对祖孙牵著手走过，老人家手上还提著菜篮子，大概率是本地人了。
    “奶奶，您好，我是从外地来的，想和您问问路。”
    老奶奶停下脚步，问道：“你想去哪？”
    她说话带著浓重口音，把“去”字念得像“怯”。
    “我们想找一个环境好一些的旅馆住宿。”
    老奶奶打量了一眼苏渺，长得標致穿著鲜亮，再看了一眼车牌，京城来的啊……
    那就是有钱人了，得推荐最好最贵的给他们，免得去住了平价旅店，回头说她们津市的旅店拿不出手。
    “就顺著河边这条大路往前开，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右转一点点就到利顺了。
    那可是我们这最老牌的大饭店，有百年歷史了，很多名人都在哪住过的！装修特別豪华，保准你们能住得满意！”
    她突然压低声音：“別去那些私营小旅馆，前些天派出所在小旅馆抓了好几个倒卖外匯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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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苏渺是想找一个安全有保障，乾净卫生的旅店就可以了，並不在乎装修的豪华程度。
    但是老奶奶说那个饭店有百年歷史，倒是让她感兴趣起来。
    “是叫做利顺吗？名人住的，那我们一般人能不能住？”
    “可以的，就是稍微贵点，但是进去就跟住英国皇宫似的，保准值得票价。”
    见老奶奶极力向她推荐这个饭店，苏渺点头道谢，然后蹲下来，视线与老奶娘的小孙子平齐，从口袋拿出两颗大白兔递给他：
    “小朋友你好，姐姐请你吃好不好？”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向奶奶，得到默许后，伸出刚才嗦在嘴里的手指接过，道了声谢后剥开，又因手指是湿的，糯米纸粘在了手指上。
    终於把放进嘴里，乐滋滋的说：“奶好吃，妈妈经常买。”
    苏渺这才突然想起来，津市有冠生园分部，自己就能產大白兔，这能算他们的本地果了。
    回到车上，苏渺兴奋地转述老奶奶的话：“爸，咱们去住利顺吧！说是百年老店，跟英国皇宫似的！”
    “行！那我们也去住一住皇宫！”
    车子沿著海河缓缓行驶，只一会儿苏元正便放慢了车速，指了指前方一栋气质卓绝的建筑，说道：
    “渺渺，你看，应该就是那边了。”
    苏渺顺著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尖顶、拱门、雕栏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庄重典雅。
    建筑正中央悬掛著“利顺大饭店”几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车子开到大门前，就有门童引著去停车。
    “先生，女士，请问需要帮您把行李搬下来吗？”
    苏元正听到这个称呼，晃了晃神，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先生，平时都是同志的。
    车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不需要都搬下来，苏渺背上自己装钱的背包，对门童说：
    “你们，我们想先去办理入住，一会儿再过来拿行李，请问入住这里是需要预约的吗？”
    “我们这边可以预约房间，但是不预约也可以入住的，目前饭店內仍有空房。”
    门童训练有素，脸上掛著职业性微笑，將父女俩往里面带。
    苏元正以前住过最好的酒店，就是去珠城的金滩宾馆了。
    但是那里的服务和环境和这里肯定是不能比的，这小伙子……像是把他当地主伺候似的。
    苏渺环顾四周，这座建筑既有英国古典建筑的风格，也有欧洲中世纪的田园乡间建筑的特点。
    歷史在饭店四处都留下了印记，立柱上缠绕的铸铁葡萄藤纹饰已经氧化发黑。
    进入大厅嘘穿过一樘质旋转门，这扇门並不大，与精致的外立面比起来，可以说是极为低调了。
    隨著门轴转动，苏渺和父亲移步进入，门扇上镶嵌著磨砂玻璃，门外射入的白色阳光，与室內的暖黄色灯光再次交融。
    在光影变换之后，苏渺踩上了铺著地毯的木质地板，眼前场景一换，时光在此凝固成琥珀，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穹顶上的水晶吊灯將大厅照得通明，那些棱形水晶坠子隨著门口灌入的冷风轻轻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欢迎光临利顺饭店~”服务员在前台微笑打著招呼。
    苏渺和父亲走上前去，前台实木的表面已经被盘出温润的包浆。
    檯面上摆著三台老式拨盘电话，旁边立著黄铜製的“服务铃”，铃锤上繫著一段褪色的红绸带。
    “同志，我们想办理住宿。”
    苏元正把证件放在檯面上，前台服务员是位梳著油亮背头的男士，白手套纤尘不染。
    他轻声问道：“好的，请问是立即入住吗？您是使用外匯券还是人民幣呢？”
    苏元正点点头：“立即入住，只住一天，额……我们付人民幣。”

 第581章 狗不理包

    服务员从一开始就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开口问道：
    “请问要开几间房间呢？您是来公干的吗？如果有介绍信也请出示一下。”
    苏元正犹豫了一下，说：“开两间吧，我们不是来公干的，只是一般的游客而已。”
    服务员听后说道：“我建议您可以住侧楼的標间，虽然没有套房面积大，但是环境也是很不错的，当年胡佛先生就是入住的那一栋。”
    苏元正並不知道胡佛是谁，看著服务员的神色，他猜测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他胡乱地点头，只想赶紧將房间落实下来。
    因为他实在不太习惯这种殷勤的服务，尤其是对方称呼他“您”时微微欠身的姿態，让他整个人都跟著紧绷起来。
    服务员认真核对了证件，钢笔尖在登记本上划出沙沙声，那支金色钢笔的笔帽上刻著饭店徽章。
    交了房费和押金，即使是旧楼的標间，也依旧是不便宜的，一般人怕是住不起。
    “给您安排的房间是305和306，热水供应到晚上十一点，二楼餐厅可以用餐，我让这位同事带您过去。”
    “好的好的，谢谢，我们要先去车里拿行李。”苏元正接过沉甸甸的钥匙，对带客的服务员说。
    这位平时的工作主要就是接待客人，与客人聊得多，態度也更为热切一些。
    “我跟您一起去吧，这也是我的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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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停的车是有专人看管的，苏渺和父亲拿了隨身行李和钱就行。
    服务员小张年纪较轻，一边走还一边给两人介绍自家饭店。
    “苏先生，苏女士，你们是想走楼梯还是坐电梯呢？我们这部电梯也算是文物了，二四年安装的，是全国最早的乘人电梯。”
    苏元正心里想，半个多世纪前的电梯，现在还安不安全的。
    他刚想说走楼梯就可以了，又突然想到自家女儿是学考古的，说不定对这种老东西感兴趣呢，於是转头问道：
    “渺渺，我们要不要去坐电梯？”
    果不其然，苏渺对这个“老电梯”还挺感兴趣的，点头说要去。
    电梯间就在步梯中心，被台阶环绕著，两扇雕铁柵门紧闭著，门上的黄铜把手被磨得发亮。
    小张从腰间取出一把老式钥匙，插入门侧的锁孔转了半圈，铁柵门立刻发出“咔嗒”的解锁声。
    “这电梯现在要专人操作。”小张拉开外层柵栏，露出里面另一道摺叠铁门。
    他用力拽开时，铰链发出摩擦声，像是唤醒了一个沉睡多年的老灵魂。
    “请小心脚下。”小张提醒道。
    电梯底板比走廊低了一点点，踏上去时会轻微晃动。
    待三人站定，小张拉上摺叠门，隨著“嗡“的电流声，电梯猛地一颤，开始缓慢上升。
    透过柵栏缝隙，可以清晰看到每一层楼的墙壁——墙纸上印著维多利亚风格的藤蔓纹。
    路过2楼餐厅时，隱约能听到里头传来唱片机播放的音乐，曲子是《何日君再来》。
    安排的两间房是对著的，里面的装潢是欧式风格，有年代的韵味。
    服务员为他们介绍了一圈，放下行李就退出了房间。
    苏元正挺得板正的腰身鬆懈了下来：“渺渺，你把我是野猪吃不惯细糠，这样的服务倒整得我浑身不自在。”
    苏渺望著父亲拘谨又不自在的模样，忍俊不禁，眉眼弯弯地说道：
    “爸，放轻鬆些，以后服务业会越来越发达，这样的服务说不定会成为常態呢。我肚子有些饿了，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吃点特色小吃？”
    “行！我们可以问问店里的工作人员，有什么地方可以推荐我们去。”
    父女俩锁好房门，脚下的实木地板在踩过行走时会发出“咯吱”声，让人不经意的放慢脚步。
    出门后正好看到一位白的工作人员正在浇，苏元正上前向他打听：“同志你好，我们想出门逛逛，请问附近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去的吗？”
    老同志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回答道：
    “一般推荐外地人去的，不外乎就那几个地方，劝业场、估衣街，又能买东西，也能喝茶看戏。
    哦！对！听你口音是南方人吧，你们还可以去滑冰，现在海河已经冻上了，玩儿雪溜冰你们应该很少体验。”
    父女俩不认得路，乾脆就打车吧，叫了一辆黄色的面的，开口就问“狗不理”包子在哪？
    司机师傅一听，爽朗地大笑起来：“你们就为吃个包子专门打车去？这得是多馋这一口啊！”
    苏渺探出身，笑著解释道：
    “师傅，你们的狗不理包子那可是名声在外，我们光是听著就馋得不行，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来津市，肯定得去好好尝尝！”
    “行！那您坐稳了，咱们就朝狗不理出发了！”司机师傅笑著点点头，直接一脚油门下去。
    车子穿过城区，父女俩饶有兴趣地看著路边的建筑，有古有新，中外合併，还有个很大很漂亮的大转盘。
    抵达目的地，父女俩刚下车，司机师傅便热心地探出头，伸长手臂给他们指路：
    “一会儿吃完包子，就顺著这边走，沿著那条路一直走就能到劝业场，那边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保准儿你们逛得尽兴！”
    “好嘞！谢谢您了师傅！”
    这家老店刚重新装修不久，一共有三楼，乌泱泱都是慕名而来的食客。
    父女俩挤在人群中看餐牌，除了传统的肉包，还有鸡磨包、珍珠包、宫廷水晶包等多样风味。
    另一块板子上还写著不少京式炒菜，以及罗汉肚、白滷鸡、干炸鱼等冷菜，品种丰富多样，不是他们想像中的单纯包子铺。
    父女俩精心挑选了几样特色包子和炒菜，好不容易寻得一处空位坐下。
    环顾四周，邻桌的食客们操著天南海北的口音，热烈地討论著美食，分享著旅途的见闻。
    空气中瀰漫著浓浓的生活气息，让人真切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包容与热情。

 第582章 再次启程

    热腾腾的肉包子登场，薄皮大馅十八个褶，褶均匀，外形美观。
    麵皮洁白髮光，苏渺一口咬下去，包子皮柔软有嚼劲，肉馅鲜香肥而不腻，浓郁的肉香在口腔中四溢开来。
    “爸爸，这包子真好吃，我就喜欢这种包子皮，有些发得蓬蓬的，吃起来却很糙，我就不爱~”
    在邕城吃麵食並不多，苏渺对发麵揉面也不太了解，只觉得这个包子皮確实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过来给他们上熟菜的服务员听到她说的话，解惑道：
    “同志，我们这手上功夫现在都是已经標准化了的，学徒得歷练好些年才能完全出师的。
    这包子皮得用老肥搭脑子，和好后立马就用，才能出这样的口感。
    一斤馅儿里要放一两葱、一两五钱香油，样样都得过秤，分毫不能差。
    不放味精不用水，用高汤打成肉丁水馅儿，再用上等红盅酱油找口。夏天和冬天，隨季节调整肥瘦比例，步步精心才能打得出这名號。”
    服务员的话说得专业，夹杂著不少行话，苏渺虽听得一知半解，却丝毫不影响她大快朵颐。
    吃过了包子，父女俩按著司机师傅指的方向走，路上又看到了小吃摊。
    竹竿支起的棚子下，老师傅正用铁勺往热油锅里浇麵糊，炸出金黄的圆圈，木牌牌上用粉笔写著“耳朵眼炸糕”。
    苏元正掏钱买了两个，老师傅头也不抬，用铁夹子翻动著油锅里的炸糕，从已经炸好的糕里挑了两个用油纸包上递给他们。
    旁边的小煤炉上坐著口铝锅，里面熬著深红色的豆沙馅，甜香四溢。
    苏渺接过还烫手的炸糕，轻轻咬开，酥脆的外皮 “咔嚓” 一声裂开，露出绵软的內馅，细腻清甜的豆沙在舌尖化开。
    “好好吃啊！”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等吃完的时候，嘴边已经沾了圈油光。
    接下来，父女俩开启了逛吃模式，大麻、麻酱烧饼、嘎巴菜都吃了，热闹的市场逛了，特產买了，相声听了，回到饭店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明天又要启程，回来之后父女俩要好好休息了，苏元正嘱咐女儿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过来叫自己。
    苏渺洗了澡，在床上看书，越看越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看了看房间的精致布局，她想到楼上楼下逛几圈，好好参观一下这个能和博物馆媲美的饭店。
    苏渺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廊暖黄色的灯光，虽不明亮，却別有一番韵味。
    老旧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也被厚实的地毯吸收了大半。
    她沿著螺旋楼梯缓缓上行，指尖划过雕扶手，木质的温润触感中带著岁月的痕跡。
    四楼转角处掛著幅泛黄的老照片，玻璃相框里一群穿长袍马褂的商人站在饭店门前，身后停著几辆黄包车。
    照片下方的铜牌上刻著“xxx年万国商会年会”。
    “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渺嚇了一跳，转身看见位穿藏蓝制服的老人，大约六十多岁的样子。
    他手里提著盏老式马灯，灯光在皱纹间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我...我想参观一下饭店。”苏渺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著，饭店竟然还有年纪这么大的职员吗？
    老人瞭然的点点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指了指走廊尽头那扇雕木门。
    “那是老舞厅，半个世纪前津市最时髦的交际场，你想不想看看？”
    “可以吗？”
    “当然。”
    此时的舞厅已经闭场了，老人推开沉重的木门，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斑斕的光影。
    “啪”的一声將电灯打开，角落里立著架老式留声机，铜喇叭的边上已经有些氧化的痕跡。
    “溥仪皇帝以前很爱来这里跳舞呢。”
    他说著话，在钢琴上按下一个白键，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一个颤颤巍巍的音符缓缓响起，仿佛穿越了时光，带著苏渺回到了那个纸醉金迷的年代。
    老人带著苏渺转了一圈，果然是堪比博物馆，每个角落都有名人的痕跡，这里孙先生用过餐，那里袁大头看过报，那间房某总统住了很久，这个阳台戏曲大师拍过照。
    苏渺对將她送回房间门口的老人道谢：“谢谢您这么晚了还带我逛饭店，晚安。”
    “这是我应该做的，祝你好梦。”
    老人说完了话，又提著灯无声的走了。
    確实是一夜好梦，苏渺在梦里穿越百年，看著形形色色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画面一转，自己又回到了寧县的小院子里……
    早上，苏渺是被亮醒的，昨天晚上忘了拉窗帘。
    她看了看手錶，已经九点了。
    她起床洗漱完毕，房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外面站著的是父亲。
    “渺渺，你已经起床了？我们准备去吃早餐，就要出发了。”
    “好的，爸爸，我把东西收一收就可以了。”
    父女俩直接办了退房，开车又去吃了狗不理，毕竟离开之后就很难吃上正宗的了。
    今天要开三百多公里的车到泉城，算是一场硬仗了。
    苏渺也难得发挥了副驾驶的作用，陪爸爸聊了半路。
    行驶了两个多小时之后，两人下车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当作午餐了，打算到了地方再好好吃一顿。
    再次上车之后，苏渺就顶不住开始小鸡啄米起来。
    “渺渺，你睡一会儿吧，不用陪爸爸说话了。”
    “嗯……爸爸，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苏渺含糊地应著，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苏渺感觉车子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父亲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爸爸？到哪里？”她揉著眼睛问道。
    “大概还有一分多小时才到的，但是我觉得车子有些不对劲，下去检查一下，你待在车里吧。”
    看父亲下了车，苏渺挠了挠头，觉得有些想放水，於是下车到路边草丛里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父亲蹲在前轮旁边看著已经瘪下去的车胎。
    “渺渺，我们的车轮被钉子扎破了。”

 第583章 有惊无险

    苏元正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说道：
    “还好出发前准备得周全，后面有两个备用胎，我换下来就行了。”
    出发前去修理厂还是很有必要的，王师傅让他买的备用胎，到这也是用上了。
    他打开后备箱，去除千斤顶、工具箱和备用轮胎。
    看著父亲熟练地操作著，苏渺在一旁帮忙递工具，说道：
    “爸爸，上次你说学开车的同时也得学修车，那你考驾照的时候也考修车吗？”
    苏元正一边拧螺丝一边说：“考呀！现场就让考生修车，每个人考的不一样，你爸我刚好就是换轮胎，也算是有实战经验了。”
    他的动作乾净利落，几分钟就把轮胎给取下来了，让他仔细看了破损之处后，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爸爸，怎么了？”
    “渺渺，你看，不止扎了一根钉子，有好几根呢！幸好这个车胎质量不错，只是慢慢漏气，没有爆炸，不然可就有危险的。”
    苏渺凑过去看，那几根钉子不小，都深深的扎进车胎里，这样的情况，能不漏气才怪呢。
    但她有隱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说道：
    “爸，你说这大冬天的，路上车都不多见一辆，怎么路上会有这么多钉子，还刚好扎了我们的车，感觉像人为似的。”
    苏元正动作一顿，直起身子，警觉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他的动作也让苏渺紧张了起来，不会吧，难道是有人撒钉子意图抢劫？
    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要是真被抢了，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
    不过爸爸说车胎不是扎上之后马上爆炸的，而是开了一段慢慢漏气的，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出了那些的控制圈了，毕竟停下来这么久了也没见有车子跟上来。
    “渺渺，你到车上去，我赶紧把轮胎换上，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苏渺抄起一把扳手，说：“没事儿，爸你快换，我来放哨，自从又上山又下地之后，我觉得自己打架可能也有点厉害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把轮胎换好上路，所以苏元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好在这段时间里並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轮胎顺利的换好了，他快手快脚整理了东西就继续驱车前行了。
    车子启动后，父女俩都鬆了一口气。
    才又行驶了几分钟，他们就开到前面有一个修车铺。
    就在路边，一间简易低矮的木头房，前面靠路边的树干上，歪歪斜斜掛著块褪色的招牌，上面用红漆潦草地写著“补胎修车”四个字。
    棚屋外停著两辆轿车，一辆银色麵包车的后备箱敞开著，地上散落著工具和轮胎，三个男人正蹲在车旁忙碌，站在一旁看的应该是车主。
    “好巧啊，这里有修车的，要是我们没带备用胎，倒是可以到这边来修。”
    车子平稳地从修车铺前驶过，苏渺透过车窗，看到修车的人中，有一个抬起了头来。
    目光追隨著他们的车，有一丝探究。
    “不对，爸爸，我看那两辆正在修的车子都是轮胎出了问题。换轮胎用不了多长时间，那就意味著，在短时间內路过这里的几辆车都被扎了车胎。”
    苏元正也回过味来了，脸色紧绷地说：
    “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如果车胎换了，要么自己换，要么只能找到他家来换了。
    这种情况下，报多高的价格別人也得硬著头皮接受，確实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布下的钉子。”
    苏渺会想起刚才那人看自己的眼神，说道：
    “爸，幸好你早有准备，能自己换轮胎，不然我们肯定要被他们宰一笔了，路过的时候我觉得那人的眼神不对劲，就像是煮熟的鸭子跑了的感觉。”
    “嗯！不管是不是他们撒的钉子，这个地方少呆，还是赶紧到人多的路段比较好。”
    苏元正说完之后，默默加快了车速。
    刚才他们过的那段路，村镇很少，又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又看到村子。
    村口站著一个妇女带著两个孩子，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见到有车来，便兴奋地朝他们招手，看样子是想要搭顺风车的。
    苏元正没有减速，朝他们摆了摆手就开过去了。
    出发前，叶家请父女俩去家里吃饭，聊天的时候就和他们说过。
    有些村子出行不便，有时候一天就一辆班车路过，有时候村民想要去周围村镇，会在村口招手拦车。
    给个几毛钱的车费让司机搭一段路，这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有些坏人混入其中，假装村民对司机抢劫掠夺，每年都会出不少这样的事情。
    苏家父女就两个人，又没有配枪，她建议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最好不要停车。
    苏元正当时也点头说，不止有劫匪假冒村民的，有些村子一起来抢的也发生过。
    厂里的大货车晚上运货，上坡时走得慢，这个时候最容易被人跳到车上偷东西。
    一箱一箱的往下扔，接应的人多，根本追不到，要是停下车来，那损失就更大了。
    所以，这一路上，遇到有人想搭便车的，他们都摆手示意，没有停过车。
    出了村子不久，忽然，前方的路边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穿著厚重衣的男人路边，拼命朝他们挥手。
    “爸，又有人拦车！”苏渺下意识地看向父亲。
    苏元正的目光扫过那个男人，对方看起来四十多岁，衣著整洁，鞋子很乾净，裤脚也没有沾上雪泥。
    奇怪的是，这荒郊野岭的，他身边既没有车，也没有行李，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是干什么的。
    “我们不停。”
    苏元正沉声道，加油一踩，让那人吃了一脸的尾气。
    后视镜里，那个男人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放下挥舞的手臂，站在原地冷冷地盯著他们的车，突然间指著车尾破口大骂起来。
    “这人也不对劲，怎么今天遇上的事情都奇奇怪怪的。”
    苏元正点点头：“这条路不太平，好在往前不远就要到泉城，进了市区就安全多了。”

 第584章 泉城之旅

    父女俩一路疾驰，终於在下午两点的时候进了城。
    城市的喧囂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放鬆下来，苏渺趴在车窗上，看著外头穿梭而过的人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路过火车站时，那座別致的建筑吸引了父女俩的目光，两人停下车进去参观了一番，並以此为背景合了个影。
    这曾是亚洲最大的火车站，典型的德国风格日耳曼式建筑。
    一眼看去，最显眼的除了售票厅门楣上方的拱形大窗，还有高高的钟楼。
    圆顶下装饰著四个圆形大时钟，据说设计者是用此替代只可用听觉感知的教堂钟声，既增添了视觉观赏性，又为旅客提供了看时的方便。
    屋顶瓦面下檐开出的三角形和半圆形上下交错的小天窗，如同灵动的音符，为建筑物增添了曲线美，同时也让室內充满了明亮的光线。
    墙角方形的岗岩石块、高高的基座台阶、棕褐围栏，共同赋予了这座洋式老车站玲瓏剔透之感，又彰显出厚重坚实的恆久性。
    再往前面的大道开了一段路，苏元正指了指前面一家看起来很新的招待所，说：
    “渺渺，我们就住这个招待所吧，看起来很新，还是国营的。”
    招待所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小楼，门口掛著“青年招待所”的牌子。
    办理入住时，前台的中年女服务员看了他们的证件，知道他们是千里而来后，热情地推荐道：
    “同志，你们来得巧，我们招待所离趵突泉很近，这两天正好有灯会，晚上去逛逛正合適。”
    招待所的环境还不错，虽与昨晚的不能相比较，但是乾净整洁，够用就行了。
    两人中午只將就吃了点乾粮，放了行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点好吃的。
    前台大姐给他们指路：
    “往前走到路口，往东再走两百多米就是芙蓉街了，咱们泉城的特色那儿都有。你们逛好了就往反方向走个二十多分钟就到趵突泉公园了。”
    往市中心离住好就好在这点，商业和景点密集，不用跑老远，走著就能到了。
    但是当父女俩走到大路时，看来看去懵了，东边是哪边？
    他们平时之路习惯说上下左右的，东南西北还真是分不太清楚。
    苏元正看著女儿，有些无奈地问道：“渺渺，这……东边是往哪儿走呀？”
    “爸，你別急，先让我掐指一算……”
    苏渺抬头，想要根据太阳的位置判定方向。
    好傢伙！早上晴空万里，现在云层比她脸皮还厚，找不著一点太阳。
    苏渺放弃地说：“爸，我们还是问路吧，普通话普及的重要意义之一，就是让我们有嘴走天下。”
    得了本地人的指引，终是顺利到达了人流不断的芙蓉街。
    芙蓉街中芙蓉泉，两旁都是老式商铺和老房子，本地有句话，“三座大山看不见，一条路上皆黄金”。
    这可以体现出芙蓉街在泉城的地位，这里邻近歷代两大府衙、贡院、府文庙及古城主干道，也是古时候文人墨客饮酒赋诗之地。
    不过飢肠轆轆的父女俩此时还没有心情欣赏，扑面而来的是各种食物香气，让苏渺的肚子发出了响亮的抗议声。
    “爸，我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两人停在一家看起来很红火的餐饮店前，店门口的大锅里，酱红色的滷汁正咕嘟咕嘟冒著泡，大块的肉在浓稠的汤汁中若隱若现，已经被煮得透透的了。
    苏元正咽了咽口水，说：“要不，我们就在这家吃吧，看起来……应该好吃！”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但是店內还是有不少食客，父女俩选了一张空著的八仙桌坐下，一个繫著白围裙的服务员就过来了，语速极快地问道：
    “两位来点儿啥？”
    “你好，请问你家的特色菜是什么？”苏渺问。
    “外地来的？要不试试九转大肠、把子肉？泉城的传统菜。”
    苏渺指了指门口那锅香喷喷的肉，说：“那一锅就是把子肉吗？”
    “对！香吧？我们家老师傅可是几十年的手艺了，很多本地人都慕名而来呢！”
    於是，在服务员的推荐下，苏渺点了九转大肠、把子肉、锅贴和奶汤蒲菜。
    把子肉是锅里现成的，上得最快，长方形的五肉块足有巴掌大，肥瘦相间，酱色的肉皮油光发亮，夹在筷子上颤颤巍巍。
    说话如机关枪的服务员介绍到：
    “最过癮的把子肉来了！这个煮法能古时候就有了，干力气活的人，用稻草捆著大块肉煮，既方便携带又能顶饱。
    现在虽然不用稻草了，但这豪爽的吃法保留了下来。”
    苏元正仔细看了看，说：“这有点像我们的扣肉，不过用我们是蒸，这个是煮的，用的香料应该也不同。”
    “爸爸，吃到嘴里才能品出哪里不能呢！”
    苏渺咬了一大口，嗯！肉质鲜嫩，入口即化，味道醇厚，再往嘴里扒进米饭，真是绝了！
    这时九转大肠也上了桌，红亮如琥珀的肠段整齐排列在白瓷盘，每段都裹著晶莹红亮的酱汁。
    “渺渺，这个摆得真精致，和我们家的卤大肠还真是不一样，快尝尝！”
    大肠入口，外层经过油炸的肠衣发出“咔嚓“的轻响，而內里却像吸饱汤汁的，轻轻一压就有咸鲜的汁水渗出。
    苏渺惊讶地发现，原本想像中的油腻感完全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类似烤鸭皮的酥香与红烧肉的丰腴的结合。
    “爸爸，这个九转大肠炸过的，里外口感不一样，好吃！”
    苏元正蘸了蘸盘中琥珀色的酱汁，说：“这勾芡做得也好，稀稠正好能掛住肠子，不过这算是甜口的菜，我不太习惯，估计吃几段就要腻了。”
    此时，苏渺注意到桌上有一小瓶子醋，对父亲说：“要不试试蘸醋吃怎么样，酸甜口应该可以综合一下。”
    刚才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给他们搭了一碗芝麻酱，说是店里自己做的，一桌只送一碗，再要就得加钱。
    而苏渺伸手去够醋瓶时，不小心碰倒了装芝麻酱的小碗，深褐色的酱汁一下子洒在桌上，还溅了几滴在她浅色的外套上。

 第585章 趵突泉影

    “哎呀！”苏渺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从口袋掏出手绢来擦拭。
    但是料的衣角已经將芝麻酱吸收了一些进去，留下几点小印子和香味。
    服务员闻声赶来，看到这场面却笑了：
    “姑娘別急，常有的事儿。”
    她麻利地用抹布收拾著桌面，然后说：
    “我们这芝麻酱浓，溅到衣服上可不好洗。等著，我去后厨拿点豆腐浆来搓一搓 。”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一碗豆腐浆和一块湿毛巾。
    “用豆腐浆水来搓一搓，可管用了，这是我们用泉水点的豆腐，去污还养衣料呢。”
    说著动起手帮苏渺清理起衣角来，在污渍的地方撒一点豆腐浆，搓一搓，再用湿毛巾轻轻擦拭。
    原本顏色较深的污渍被擦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印记。
    因为不是浸泡到水里搓，所以衣服並没有很湿，又是在衣角，所以不怎么碍事。
    苏渺好奇地说：“这是点豆腐的水吗？真神奇，还能洗衣服。”
    “这是豆腐浆水，我们泉城最多的就是泉水了，做豆腐也用的泉水，豆腐做好之后剩下的浆水，第二天可以继续用来点豆腐，用来清洗一些难搞的污渍也不错。
    很多老人家都知道这个方法，以前用不上洗衣粉的时候，就来豆腐坊討浆水洗衣呢！”
    听她这么一说，苏渺倒是对这个泉水豆腐感兴趣了，特意点了一碗泉水豆来试试。
    豆腐按“点”的形式分为三种：酸浆豆腐、滷水豆腐、石膏豆腐。
    这种用前一天留下的酸浆“点”出来的就是酸浆豆腐，纯天然，细嫩甘甜。
    “一轮磨上流琼液，百沸汤中滚雪。”
    要是光从豆本身评价，既具有北派豆的香气浓郁，又兼具了南派豆的细嫩爽滑。
    但是，问题就出在苏渺忘了各地之间的口味差异，点菜点错了。
    这边吃豆腐是要芝麻酱和韭菜的！
    苏渺尝了一口后，为难地说：“还是点个燉豆腐，香煎豆腐什么的，也许会更合適我们。”
    苏元正摆摆手说：“不点了，已经吃饱了，要是吃不惯就算了，下回我们再换別的菜色。”
    点的肉菜都是浓油赤酱，就连奶汤蒲菜也是鲜香够味的，都很能下饭。
    將桌上的饭菜吃得七七八八，父女俩已经觉得很饱了，付过了饭钱，沿著热闹的街道慢慢的逛。
    从泉城的命名上就可以看出，天然泉水是生活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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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素有“四面荷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誉。
    即使是在居民区，处处有泉，泉水匯合成溪流，不少人可以直接在家门口洗衣服。
    出来洗衣服的大多是女人家，一边用棒槌捶打著衣服，一边笑著话家常，苏渺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平静安乐的场景。
    逛了一圈芙蓉街，已接近五点半，记得招待所前台和他们说的灯会，父女俩开始往趵突泉公园走。
    公园位於市中心，其实里头並不止有趵突泉，还有不少名泉。
    可趵突泉名声太甚，还曾被乾隆皇帝御封为“天下第一泉”。
    接近月亮的星星在一定程度上会损失一些光芒，与趵突泉一併被称为趵突泉群了。
    因著举办灯会，公园门口已经开始排队入场了，不过人也不算得很拥挤。
    各式灯將公园四处装点得流光溢彩，苏渺拉著父亲的手，隨著人流往里走。
    突然只见门楼上悬掛著一盏巨大的鲤鱼灯，鱼鳞用琉璃片镶嵌，在夕阳余暉中闪烁著金红色的光芒。
    “爸，快看！那条鲤鱼的尾巴像是会动！”
    晚风拂过，工作人员轻轻拉动藏在鱼腹中的细绳，鱼尾便优雅地摆动起来，连带著鱼须也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入云端。
    入园的小径两侧，掛满了竹骨纸灯，有憨態可掬的兔子灯，有含苞待放的荷灯……
    最妙的是一串用蛋壳做的装饰，每个蛋壳上都精心绘製著不同的纹，在晚风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渺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才发现蛋壳里还装著几粒干莲子，难怪可以发出声音。
    远处传来更为清脆的叮咚声，像是有谁在敲击玉磬。
    趵突泉边，几个身穿蓝布褂子的老师傅正摆弄著“碗乐”，在大小不同的瓷碗里，装上不等量的水，可以用筷子敲击出不同的音调。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旁边，大约是某位老师傅的小孙女儿，时不时偷偷调整碗的位置，惹得老师傅笑骂：“小妮子別捣乱！”
    苏渺將视线投向整个公园的主角，趵突泉的泉池略呈方形，周围砌著石栏，大家或倚或靠的围著赏泉。
    池內有三股清泉，喷涌如流淌的白雪，构成泉城八景之一的“趵突腾空”。
    趁著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苏渺赶紧拍了照片，天然泉水难得，要是她没记错，隨著水文环境的变化，趵突泉之后有不少时间会处於断流状態，到时候再想看，便只有等待了。
    “同志，要尝尝泉水茶汤吗？用的就是趵突泉水，三毛钱一大碗。”
    路边支著个黄铜茶汤壶，戴白帽的老师傅在碗里装上似乎是多种穀类混合的熟麵粉，用沸水从龙嘴壶嘴衝下，瞬间冲成糊状，再撒上青红丝和红。
    这有是苏渺没有尝过的新鲜小吃，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滋味，但秉持著都不白来的心態，她买了一碗和父亲分食。
    浓浓稠稠，香香甜甜，有点像他们桂区刚开始风靡不久，將来要席捲全国的“南方黑芝麻糊”。
    不过这个加入的材料比较多，口感上要更丰富一些，热乎乎的，让父女俩烫得直呵气。
    天色暗得很快，为赏灯会布置的灯光开启，老师傅也用碗乐演奏起了《泉水叮咚响》。
    主泉区人头攒动，三股泉水在彩灯映照下，如同三朵不断绽放的莲。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原来是要放“泉水烟”了。
    工作人员將特製的小烟筒架在池里，点燃引线后，烟喷洒出星星点点，然后化作无数闪亮的水珠落下。
    苏渺忙举起相机，却忘了摘镜头盖，只拍下一片黑色的。

 第586章 留宿台庄

    远处，有一盏孔明灯正飘向墨蓝色的夜空，灯纸上写著“但愿人长久”，映得泉水也温柔起来。
    回程路过漱玉泉，月光和灯光下，泉底放著几个碗，瓷碗里头写著吉祥的字。
    管理员拿著一篓子鹅卵石，解释说这是今天专属的“投石问路”活动，扔出去的中“福”字石头有奖。
    苏元正兴致勃勃地尝试起来，可三次投掷，石头总是调皮地弹在写有 “寿” 字的碗上。
    管理员见状，笑著打趣：“同志手气还是不错的，三次都打中了寿，以后肯定会康健长寿！”
    这番话惹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换苏渺尝试，则是三次全空，她尷尬的摇头，表示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游戏。
    这天晚上，父女俩在招待所睡得格外香甜，昨晚在豪华酒店里所谓认床的侷促感，在这里却丝毫不见了。
    幸好他们休息得好，因为从泉城到金陵路程遥远，是一场硬仗啊。
    出发前，他们又去饭馆美美的吃了一顿，换了一家店，也换了別的菜色尝试。
    油爆双脆的脆嫩爽口、罈子肉的醇厚浓香、四喜丸子的软糯多汁、锅塌豆腐的金黄酥脆，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餐桌。
    父女俩大快朵颐，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中途苏渺还去借了个厕所，排空后继续吃。
    她这吃了就拉的直肠子真好，从来不便秘，还能再装多点。
    临走时她还打包了草包包子，里三层外三层包好后，捂在被子里，一会儿在车上饿了再吃。
    苏元正看著手中的草包包子，疑惑地问道：“怎么好好的包子要起个名字叫做草包包子，跟骂人似的。”
    现在的草包包子店已经是承包经营制了，柜员笑著说：
    “这是因为我们的创始人为人憨厚，不善言笑，整日里闷头干活儿，街坊们给起了个草包的外號。”
    苏元正瞭然的点点头，说：“原来如此，看来这个草包並不是贬义，而是句夸奖了。”
    上午11点，车子缓缓驶出泉城，苏渺摇下车窗，让冷风拂过面颊，泉水特有的清冽味道钻入鼻腔，这是泉城留给她的最后一缕气息。
    然而，上了国道后，空气变得灰扑扑的。
    前面车子扬起的灰尘久久不散，如同一片灰濛濛的云雾，笼罩著道路。
    苏渺遗憾地摇起车窗，將那污浊的空气隔绝在外。
    开过一些已经损坏的路段，轿车像小船一样在坑洼中顛簸，不时有石子飞溅起来打在底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哟！”一个特別大的坑让苏渺一震，要不是系了安全带，头都要撞上车顶了。
    苏元正紧握方向盘，只能將车速降下来，注意看路面情况。
    “这段路要比前两天差，按照这个速度，天黑前也不一定能到金陵。”
    “爸，还是安全最重要，反正我们又不需要赶时间，在中途选一个地方留宿一晚也是可以的。”
    “行，那我们到徐州停一停吧，到那就正好开了一半的路程。”
    然而，他们还没有到徐州，车又不给力了。
    苏元正检查了一轮后，没有关上引擎盖，回到驾驶座对女儿说：
    “应该是水箱过热了，我们得就近找地方修车。”
    苏渺看了看空无一车的道路，说：“爸，我们这是到哪了？”
    “刚才过了枣庄，这边……我得看看地图。”
    就在苏元正將地图铺出来的时候，后头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爸，后面有有辆拖拉机开过来！我们问问路唄。”
    拖拉机上载著一个个麻包袋，满满当当，压得发动机的声音都沉重了些。
    苏元正赶忙下去拦车问路，他递上一支烟，开拖拉机的大叔收下后，便热心地给他好一阵比划，详细地说明了附近修车的地方。
    问好了路，苏元正到车头看了看，关上了引擎盖，回到车上对女儿说：
    “往前面就是台庄了，我们到那里去修车。”
    “好呀！台庄是江北水乡，运河古镇，值得去看看，不过我们的车还能走吗？”
    “可以的，车已经凉下来了，撑一段路问题不大。”
    进了台庄，沿著大路开了一段，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刚才拖拉机师傅说的那个修车厂。
    说是修车厂，其实就是一小片空地和几间低矮的瓦房，空地边上还堆著报废的轮胎和锈蚀的零件。
    修车厂的老板姓周，五十来岁，粗糙的手指关节凸起，正和个戴眼镜的老者对弈。
    老周抬头说：“修车？先等等。”
    苏渺凑近看棋局，发现竟是罕见的“盲棋”，戴眼镜的老者双目浑浊，似乎眼神不济，眼镜对他来说並没有帮助，全凭脑子。
    10分钟后，一局结束，老周才起身来给他们检查车子，確实只是小问题，加点冷却液就行。
    苏渺在一旁等著，身边的老者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苏渺看到桌上有一个保温杯，便递过去，说：
    “您好，这个银色的杯子是您的吗？”
    老者点了点头，打开杯子喝了点水，嗓子里的瘙痒才好了许多，开口道：
    “谢谢闺女，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下一站是金陵。”
    “嗯，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爷爷……旁边那家地锅鸡好吃不？”
    苏渺一来就盯上旁边那间餐饮小店了，招牌上写著大大的地锅鸡。
    老者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苏渺的话题逃脱得那么快，隨即笑道：
    “好吃的，做了好几年也没倒闭。”
    修车的这一小段时间，苏元正和老周聊上，苏渺和徐爷爷也搭上话了。
    所以在修完车之后，父女俩邀请了两人一起到隔壁吃地锅鸡。
    店里不大，摆了四五张木头方桌，墙上贴著泛黄的明星掛历，角落里还放著一台老式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放著《渴望》的主题曲。
    老板娘是个爽快人，见他们进来，立刻招呼道：
    “老周，这是带亲戚来吃饭呢？”
    老周笑著摆手道：“是老板要请我吃饭咧。”
    隨后他向苏元正推荐道：“这家的地锅鸡用的都是自家亲戚在村里养的鸡，香得很，要一锅就够够的了。”

 第587章 时代余音

    “那就来一份地锅鸡，再加两个炒菜吧。”
    “好嘞！”
    老板娘老板娘爽快应下，转身朝后厨喊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一个繫著深蓝色围裙的小伙子从后厨快步走出，手里拎著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
    那公鸡扯著嗓子 “喔喔” 直叫，扑棱著翅膀，羽毛纷飞。
    小伙子就在店门口的空地上，手脚利落地宰杀、褪毛、剁块，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苏渺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父亲说：“这也太……生猛了吧？和爸爸你的手法一样利落！”
    苏元正笑道：“这样才好呢，食材新鲜！”
    半小时后，热气腾腾的地锅鸡端上了桌。
    一口黑铁锅架在炭炉上，炉膛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铁锅泛著温暖的光。
    鸡肉燉得酥烂，浓郁的酱汁咕嘟咕嘟冒著泡，锅边还贴著一圈玉米面饼子，吸饱了汤汁，又香又糯。
    大家开吃后，苏渺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顿时眼睛一亮：“好吃！ ”
    苏元正也点头：“这鸡是散养的，肉质紧实，调味也香。”
    老周看起来是经常和老徐吃饭的，给他夹菜夹得很顺手，老徐碗里的东西都没有断过。
    得知苏家父女还没找到住处，老周热情地说：
    “老徐的女儿在招待所工作，不如你们就去那住吧，乾净又安全，保管你们住得舒心。”
    吃过饭之后，苏元正试了试车，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他们与老周告別后，拉著老徐去招待所。
    老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在台庄生活了一辈子，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都深深印在他的心里，闭著眼睛都能给他们指路。
    一路开到的运河边的一条小街上，找到了三层木楼结构的招待所，门口掛著“台庄国营第二招待所”。
    门前的小院子里晾著几床蓝条纹被单，在风里轻轻晃动。
    苏渺好奇的打量著，她还没有住过木楼做的招待所呢，似乎这一条临江街道上大多数都是古朴的木头房子。
    前台的一个中年女人听到车声，探头张望，看到老徐后赶紧迎出来。
    “爸，你怎么来了，不是到老周那下棋吗？说好了下班我去接你。”
    老徐摆摆手说道：“小红，今天交到了两个小朋友，还请我吃了饭，他们是旅客，今晚要住在台庄一晚，你给安排好。”
    徐小红上前挽住父亲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这是他们父女间特有的交流方式。
    然后抬头对著苏渺和苏元正笑，眼角泛起细密的纹路：温和地说：
    “谢谢你们呀，今天有考察团来我们这，如今只剩一间203了，正好对著河，环境还不错的。”
    苏渺点头道：“可以的，我们就住那间吧。”
    房间乾净整洁，因为临近大河，房中带著一丝潮气。
    两张单人床摆放整齐，等他们进来之后，徐小红又细心地现铺了刚晒好的床单。
    父女俩安置好东西，背著包打算出门逛逛。
    下楼的时候，老徐已经不在这了，徐小红和他们说招待所的职工宿舍就在隔壁，她爸爸已经回家去了。
    他们走出招待所，沿著河边慢慢往前走，湿润的河风拂上面颊，带著水草与木头的气息。
    “这河真宽啊！”
    苏渺趴在栏杆上往河对岸望，大运河像一条波光粼粼的绸带。
    水波轻轻拍打著岸边的石阶，几艘驳船静静停泊在不远处的码头，隨著水波微微摇晃。
    转过一个弯，他们看见一位穿著藏青色对襟褂子的老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正捧著一个陶土烧制的乐器吹奏。
    那声音低沉呜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直接敲在人心上，带著一种岁月沉淀的沧桑感。
    “是塤，最古老的乐器之一，有七千多年歷史了。”苏渺小声的说。
    他们站在一旁屏息聆听，老人家看起来真的很老了，满头银髮，枯瘦的手指在塤的孔洞上灵活跳动，奏出的旋律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老人抬起头，微笑著问：“两位是外地来的客人吧。”
    苏元正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
    “呵呵~”
    老人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说道：
    “本地人不会站这么久听我吹塤，他们赶著到处去忙呢。”
    他把塤放在膝上，自我介绍到：
    “他们叫我泥人吴，八十多岁了，家里是做陶器的，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塤。”
    苏渺好奇的看著那个乌色描金鲤鱼图纹塤，说道：“吴爷爷，您吹得塤真好听，像……像水在说话。”
    吴爷爷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小姑娘有灵性。这塤啊，就是用运河边的泥烧的，吹的自然也是运河的声音。”
    他指了指面前的长板凳，说：“坐吧，我给你们讲讲这运河的故事。”
    父女俩坐下来，吴爷爷转脸看向大河，仿佛能感知到河的每一道波纹。
    他告诉他们，这段运河开凿於明朝万历年间，那时候台庄是南北漕运的重要枢纽，码头上整天停满运粮的船只。
    吴爷爷用竹杖点了点身后的石板路：
    “听我爷爷说，他的爷爷说最繁华的时候，这一溜儿全是商铺。绸缎庄、茶叶铺、当铺、酒楼……到了晚上，灯笼能把运河照得跟白天似的。
    但是清末后官府昏庸，导致运河年久失修，漕运被迫中断。好在这些年来政府牵头修了好多次，如今也是慢慢好起来了！”
    苏渺望著如今静謐的运河，很难想像它曾经车水马龙的样子。
    一只白鷺从芦苇丛中飞起，翅膀掠过水麵，盪开一圈涟漪。
    老徐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八三年那会儿，鬼子打过来了，咱们的军队就在这儿跟他们拼命。运河的水啊，红了整整一个月……”
    苏元正肃然起敬：“台庄大战是抗战以来正面战场上取得的最重大胜利之一！”
    吴爷爷点点头，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塤身：
    “我那时候才二十多岁了，因著两个哥哥上了战场，我妈就不让我再去了。
    惭愧啊！国难之际，我竟躲在自家地窖里，就听见外面枪炮声没停过。后来仗打完了，运河里漂的都是……”
    他忽然停住，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来，给你们吹个高兴的。”
    悠扬的塤声再次响起，这次换成了一首欢快的民间小调，虽然塤的音色通常给人一种深沉、哀怨的感觉，但是吴爷爷却能將欢快的小曲演绎得很好。
    几个路过的小孩停下来，跟著旋律拍手跳起来。
    苏渺注意到吴爷爷吹奏时，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

 第588章 外匯神券

    又到夜晚，父女俩在討论买股票的事情，听到有悠扬的风琴声传来。
    苏元正笑道：“看来台庄人的音乐细胞真是不错，会的乐器也多。”
    苏渺好奇地走出房门，从走廊的窗户往音乐声飘来的地方看，然后惊讶的说：
    “爸，快来看，是徐爷爷。”
    只见老徐独自坐在河边的一盏路灯下演奏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但某些音符总是突然走调，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一首曲毕又是一首，引得同楼层的另外几位旅客也出来看了。
    第二天早上，父女俩下来退房时，值班的是另一位工作人员，她说今天徐小红上晚班，並指她的家告诉他们。
    父女俩去向徐爷爷和徐小红告別，可是徐爷爷又去和老周下棋去了。
    临走时苏渺说：“小红阿姨，徐爷爷的琴拉的真好听。”
    徐小红正在煎鸡蛋，油锅里“滋啦“一响，她低声说道：
    “我爸以前留过洋，在铁路局做工程师，后来下放劳改，回来后眼睛就不行了，但是曲子是忘不掉的，也就剩这点念想了……”
    她拿起锅铲给鸡蛋翻了个面，但是火太大了，鸡蛋边缘焦黑，像被火燎过的乐谱。
    “啊！对了，这是我爸给你的。他眼睛看不见，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徐小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铁皮青蛙，背上的烤漆泛著翠色。
    父女俩出来时走过徐家的书桌，苏渺看到桌上有本翻开的《铁路职工手册》，扉页上有褪色的钢笔字：徐志远，临枣段0372號。
    而那只铁皮青蛙，之后收藏在苏渺的书柜里很多年，偶尔上紧发条，依然能蹦出带著运河潮气的弧度。
    父女俩再次启程，苏渺將脸贴在车窗上，看著运河渐渐缩成细线,这座小城留给她的不仅是塤声与故事，还有那些被岁月揉碎又重组的人生片段。
    今天的路走得很顺畅，中午时分就到了金陵。
    九十年代初的金陵正涌动著变革的浪潮，梧桐树影斑驳地洒在城市道路上。
    新街口的霓虹与夫子庙的灯笼交相辉映，国营商店与个体摊位比邻而居，空气中漂浮著桂藕的甜香和工厂车间的机油味。
    即到金陵，最有风华的肯定得住在秦淮河畔，青砖黛瓦的旅店门前掛著褪色的灯笼，柜檯后的老妇人用算盘噼啪打著住宿费用。
    苏渺踩著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楼，推开窗便看见秦淮河蜿蜒流淌，河面上摇櫓而过的画舫，上头掛著的红灯笼轻轻摇晃，像是要晃进她的梦里去。
    “渺渺，收拾好了吗？我们去夫子庙转转，刚才前台的同志建议我们尝尝鸭血粉丝汤。”苏元正敲了敲女儿的房门，进来后说道。
    旅店的老式木楼梯在他们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柜檯后的老妇人从老镜上方瞥了他们一眼，手里的算盘珠子还在噼啪作响。
    “晚上十点关门，过时不候。”老妇人用带著浓重南京口音的普通话提醒道，语调软软的，绵绵的。
    金陵夫子庙，苏渺上辈子来旅游过，所谓的“夫子庙”並不只是一座庙，而是以祭祀孔子的孔庙为核心，向外辐射的一片旧城区商业街。
    如今的“夫子庙”范围还比较小，街道两旁大多是一两层楼的民房，很多的一楼都做成了店铺。
    一些像蘑菇一样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的个体摊位，卖雨石的、卖仿古字画的、卖油炸臭豆腐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家国营商店，橱窗里摆著落满灰尘的商品，售货员坐在柜檯后打著哈欠。
    不是节假日，人不算多，逛起来很愜意。
    父女俩逛了一会儿，苏渺原本是想找上一世吃到的那家饭店的，可惜没找到。
    那个位置现在还是私人住宅，苏渺心里想：
    那家店说是百年老字號呢，若不是如今还在別处没有搬过来，那就是誆她的。
    好在，来之前已经打听到了比较受本地人认可的店铺，他们问问路人找过去就行。
    鸭血粉丝汤，用清甜的鸭汤煮出的鸭血、柔韧的鸭胗、爽滑的鸭肠、绵软的鸭肝,再配上口感十足又饱吸汤汁的粉丝，吃得两人“呼嚕嚕”。
    千里迢迢来一趟自然不能只吃这个，老板推荐的盐水鸭也来了半只。
    外形饱满，体表光洁，鸭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香鲜味美。
    可贵的是並不重口，可以吃到食材本来的鲜甜，这一顿是父女俩启程以来，觉得最符合自己口味的一顿了。
    吃过饭，又开始漫步古城，在想抄近道，穿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苏渺身后传来。
    “你们好！请问需要外匯券吗？”
    她转身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穿著明显大一號的汗衫，手里攥著一叠绿绿的纸券。
    男孩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像两颗被河水冲刷过的黑石子。
    苏元正皱了皱眉：“小朋友，你父母呢？”
    “我爸妈在上班。”
    男孩机灵地转了转眼珠，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用外匯券吃饭能便宜不少呢，去友谊商店还能打折。”
    正说著，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男人往这边跑，看到小男孩的时候说：
    “別买了，市管来了！”
    说罢，四散跑进不同的小巷子里去了。
    突然间往这边跑的人多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些挑著货物的小摊贩。
    男孩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却被人群推了一下，手里的外匯券撒了一地。
    他慌忙蹲下去捡，却被一个匆忙逃跑的妇女撞倒在地。
    苏元正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男孩，同时用身体挡住了可能踩踏过来的人群，苏渺也蹲下来帮忙捡拾那些散落的券票。
    “没事吧？”苏元正把男孩扶到路边，发现他的手掌因为下意识的撑住地面，已经被擦破了皮。
    男孩咬著嘴唇摇摇头，眼睛却一直盯著苏渺手里那叠外匯券，生怕它们飞了似的。

 第589章 倒买倒卖

    苏渺低头看著手中的外匯券，纸张比人民幣更厚一些，正面印著“中国银行外匯兑换券”字样，背面还有英文標註“foreign exchange certificate”。
    五十元面额的券上，桂林山水的图案在斜射的阳光下泛起氤氳的青灰色光晕，灕江碧波与象鼻山的轮廓仿佛要从纸面流淌出来。
    这是开放之后，我国为了方便来访的外国人、归国华侨、港澳台人士在涉外场所购买物品和支付费用，而实行的十分特別的货幣制度，即人民幣和外匯券同时流通。
    在八零年授权中央银行发行了外匯兑换券，在原则上兑换券与人民幣等值，共有7种面额。
    为什么说是原则上呢？因为它具有特殊性和稀有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觉得这张纸就是特权。
    特別是前些年，市场供应还非常紧张，国內居民的日常用品（如粮油、肉、布等）还实行定量供应。
    而拥有外匯券，可以到涉外商店购买当时人民幣无法购买的紧缺商品。
    比如不定量地购买粮油，难得的时髦服装和化妆品，还有最令人羡慕的是，可以不用凭票便能买到进口比如各种家电、瑞士名表等。
    70，80年代的友谊商店和华侨商店，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外匯券是流通券也是通行证。
    想进去购物，得在门口出示外匯券证明实力之后，方可进入。
    在市面上流通的外匯券主要来源於外国人、华侨和外交人员，他们入境时必须將外幣兑换成外匯券才能正常购物，而使用不完的部分往往会流入黑市套利。
    而正是由於由於外匯券能购买稀缺商品还能直接兑换外幣，黑市上外匯券的兑换价通常比面值高两成至五成。
    而在外匯券价格炒到最高时，与人民幣的比率竟到达1：2，也就是说一块钱外匯券相当於两块钱人民幣，这催生了无数鋌而走险的投机者，不少人通过倒卖外匯券发了財。
    “这是...真的吗？”
    苏渺轻声问道，毕竟这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这些外匯券加起来可是个不小的数目，估计也就像她爸这么宠孩子的家长，才会让他自己拿著。
    男孩紧张地夺回外匯券，动作太急牵动了掌心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他警惕地后退半步，说道：“”当然是真的！友谊商店、华侨商店都能用，比人民幣值钱，你们不识货！”
    苏渺打开背包从內袋拿东西，这个动作让男孩眼睛一亮，直勾勾盯著她的动作。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取出的不是钱，而是一版创可贴。
    这个创可贴还不是单支装的，一版连在一起，用可摺叠的小剪刀剪下一枚，撕开贴纸粘上就行了。
    “手伸出来。”
    男孩犹豫片刻，慢慢摊开手掌，因为摩擦，一处的外皮都捲起来了，灰尘混著血丝黏在伤口上。
    苏渺看了看，没有立马贴上去，又拿出小小瓶的备用碘伏和签给她消毒，这是她的出门常备。
    碘伏接触伤口的瞬间，男孩浑身绷紧，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你怎么自己出来卖外匯券，你家大人呢？”
    苏渺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几个穿制服的人影在巷口晃动。
    “我叫李向阳。”
    男孩压低声音回答，然后熟练地將外匯券塞进解放鞋里。
    几位公安走过巷口，看到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当他们走近时，李向阳已经变成个普通顽童模样，正歪著头看苏渺书包上掛的生肖掛件。
    “姐姐这个小老虎是苏绣吗？”他声音清脆，与方才的精明判若两人。
    为首的公安眼神锐利，上下打量著他们：“同志，你们在小巷子干什么？看见有人在这倒卖外匯券了吗？”
    苏元正神色自若地回答：“我女儿想去买雨石，我们迷路了，没有看到什么人。”
    公安同志还是有点不相信，说道：
    “麻烦你们出示一下证件，我们需要进行核验。”
    当他看到苏渺掏出的a大学生证的时候，怀疑瞬间消失了，不止告诉他们哪里买雨石比较好，走之前都还说了声祝他们旅途愉快。
    李向阳的眼睛在昏暗的巷子里亮得出奇，他盯著苏渺的学生证：
    “姐姐，你是a大的学生？我姐说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苏渺问：“你是放寒假了吧？家长呢？知道你出来倒卖外匯券吗？”
    “知道啊！券就是我爸弄来的，我和我姐到不同的地方买！我可是能给家里赚钱的！一天就能顶別人一个月工资！”李向阳一脸的骄傲。
    苏元正皱了皱眉头：“你知道倒卖外匯券是违法行为吗？要是被抓到可不得了。”
    李向阳梗著脖子反驳：“我是小孩儿，抓到也不会重判，而且我跑得也挺快。
    我爸说了，一个国家搞区別待遇本来就不公平，凭什么一般的民眾不能去买进口货，有需求就有生意做，我们还是帮助了大家呢！”
    苏元正还想再说什么，苏渺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又给咽了回去。
    “小朋友，我们不需要外匯券，你去卖给其他人吧，但是刚才的那句话，就不要再说了。而且不要把钱拿在手里晃，要是今天我们两个是坏人，你这把钞票说不定就没了。”
    说罢，苏渺就要拉著父亲走出小巷。
    李向阳看了看手上的创可贴，上前几步，將一张50面值的外匯券塞到苏渺手里。
    “你们帮我躲过了警察，这是感谢费，我爸说了行走江湖要有大气！以后有需要外匯券就来这边找我！”
    说完就往巷子的反方向跑去，一转弯不见了。
    苏元正一脸为难的看著那张外匯券，说：“这可怎么还回去，好几十块钱呢。”
    苏渺坦然的塞进口袋里，回答道：“这不是感谢费嘛，收了就不用还了唄。爸，正好我们的胶捲快用完了，我们去友谊商店看看唄，就买这50块钱的。”

 第590章 抵达沪市

    友谊商店里商品眾多，除了一些衣著光鲜的人在购物，不时还能看到几个外国友人。
    父女俩买了两卷柯达金100，那张50付过去还余了一块钱，苏渺又买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有苦有甜，老人言意外之財最好马上光。
    走出门口，旁边树下蹲著几个男人，应该也是倒卖外匯券的。
    这些人应该也是倒卖外匯券的，苏渺心想：这几年应该是外匯“黄牛”最后的疯狂时刻了。
    苏元正却还在为刚才遇见的那个孩子忧心忡忡：
    “那么小的年纪，就干这种营生，实在太危险了。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渺俏皮地歪著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爸，如果是我想去做呢？“
    “什么？”苏元正一愣。
    “爸爸，如果是我说这门生意来钱快，我也想去做的呢？”苏渺一本正经地问道。
    苏元正一脸为难地皱著眉头，思索良久才开口，说：
    “也不是不行吧，你那么聪明，看上的门路一定可以。”
    苏渺忍不住笑了：“说不定那个孩子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苏元正这下倒是想通了，笑了笑，但过了半晌还是摇头说：
    “不对，他爸妈可比不上我，要是你想要做这个生意，那爸爸就去做。不让你去，那么危险，要是被抓前途可就毁了，而且还有可能遇上劫匪！”
    父女俩亲密的挽著手走著，新街口的十字路口，巨大的gg牌正在更换。
    工人们吊起新的喷绘布，上面是穿著皮尔·卡丹西服的模特，gg语“与世界接轨”的“轨”字还没完全展开，在风中猎猎作响。
    苏渺突然想起台庄的铁皮青蛙，想起徐小红说的“下放劳改”，还有那张在暗处流通的外匯券。
    这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此刻在她脑海中渐渐拼凑出一幅宏大的时代图景——个旧秩序正在瓦解，新规则即將建立的变革时代。
    回到旅店时，前台的老妇人正在听收音机里的戏曲。
    苏渺路过柜檯时，里头咿咿呀呀的腔调让她挺不真切。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胶捲，在这个计划与市场並行的年代，每张纸券背后都藏著套利的密码，而读懂这些密码的人，正在悄然改写游戏的规则。
    秦淮河的夜色愈发深沉，河面上画舫的灯笼次第亮起，点点红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宛如漂浮的外匯券，闪烁不定。
    苏渺想起李向阳塞给她券时说的行走江湖要有大气，不禁莞尔。
    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江湖里，那张50元外匯券不过是最轻飘的浪，而真正的潮汐，正在更深处涌动。
    次日中午，沪市站钟楼的指针刚划过十二点，月台上蒸腾的热气裹挟著吴儂软语的报站声扑面而来。
    当然，这和苏渺没啥关係，他们是开车来的，只不过和人约好了在车站碰头。
    苏渺和苏元正將车停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著接头人。
    “爸，是不是那位？” 苏渺眼尖，指著不远处喊道。
    只见一个身著呢子大衣、脚蹬鋥亮皮鞋的男人，手中高举著写有 “京城，苏大哥”“的大纸牌，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不时踮脚张望，眼神中透著期待。
    看到苏渺和苏元正向他走来，男人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是苏大哥和渺渺吗？我是朱国明。”
    苏元正伸出手与他相握：
    “国明兄弟！真是打扰你了，我就是和你通话的苏元正，这是小女渺渺。”
    朱国明接到了人，乐呵呵的把纸牌折起来小一点，说：
    “说什么打扰，你们是阿四师兄的好友，远道而来，我应该要招待你们的，先带你们去旅馆安顿下来？”
    朱国明坐上了苏家的车后排，不时指点著方向，言语间满是对这座城市的熟稔与自豪，车子拐进街道时，梧桐枝丫间的阳光突然明亮起来。
    在父女俩决定自驾回邕城之后，苏渺就打定了主意要来沪市买股票了。
    但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在上交所还没有正式成立，债券、股票的交易买卖方式比较原始，开户也比较麻烦。
    要是能有一个本地人带路，即使是对股票不是很了解的，也总好过父女俩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问，还容易被骗。
    但是他们家並没有沪市的朋友和亲戚，思来想去，苏渺给阿四伯打了个电话。
    之前听他说有两个师弟在沪市，希望他能帮忙引荐一下，找到一个靠谱的嚮导。
    朱国明是阿四伯的小师弟，现在在服装厂做打板师傅，一接到阿四伯的电话，毫不犹豫就应下来，说亲自来接待他们。
    来之前他们还通过了电话，最终约好在火车站碰头。
    朱国明带他们来的旅馆看起来挺新，应该是翻修过的，建筑风格上保留著“洋味”。
    下车前他拿出一张盖著红章的介绍信，说：
    “这是公私合营的店，一会儿开北楼的房间，因为南楼要外匯券，不值当。这张是我托关係开的出差证明，房费可以打八折。”
    苏渺好奇地看著那张介绍信，问：“公私合营还能打折？平时出差不是自己单位报销房费，或者直接是招待所免房费吗？”
    “正因为是公私合营，盈亏自负，所以能打折呀！现在旅店慢慢多起来，他们也要竞爭了，不再像以前待著就行了。”
    他们办好手续之后，要从旁边的小路绕一下才能到北楼。
    此刻的北楼门厅里，几个著装讲究的中年人正围坐著討论什么，茶几上摊开的《世界经济导报》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静安证券业务部”的报导標题。
    放好了行李，朱国明邀请两人去家里做客。
    “本来应该介绍家里人和你们认识的，但是碰巧孩子放寒假，我夫人领著他回娘家看望老人了。
    我已经买好了菜，回去给你们做最地道的沪市特色菜！再好好的聊一聊，我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回邕城了，你们听听，我说话都已经有沪市口音了。”

 第591章 做客朱家

    朱国明家的房子是妻子的单位分配的，在一栋地段很好的老洋房里。
    街道老墙上，褪色的“將无產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標语已经被被用白漆覆盖，新刷了“发展才是硬道理”的鲜红大字。
    这座老洋房被各种分割，就像京城的眾多大杂院一样，里头住著將近二十户人家。
    原本的园小院都被搭建的各种设施占据了，有晾衣杆，公共厕所和公共厨房等。
    朱国明家在二楼，大概有三十平米，自己隔出了一房一厅。
    里面十平米的房间给了儿子，夫妻俩的床放置在客厅里，再加上沙发茶几等家具，客厅显得很是拥挤。
    “房子比较小，不要嫌弃啊。”
    苏元正看了看房子，说道：“这是单位分的房子吧？有单位就是好呀，住房都给解决了，刚才听旅馆的人说，这一带是最好了地段了。”
    朱国明苦笑道：
    “苏大哥，你就不用安慰了，这房子住起来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吗？手碰手，脚碰脚的，哪里有你们个体户自己买的大房子舒服。
    这是我夫人单位分的，我在服装厂工作，充其量就是个打工的。
    我要是能像师兄们那么有本事，开个服装店，也就能给妻儿改善改善生活了。”
    朱国明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篮子的食材，要去楼下的公共厨房做饭，让他们在家休息一下。
    父女俩自然是不想干坐著的，便一起来打下手。
    “听阿四师兄说，苏大哥你是开大饭店，手艺肯定是比我好，但是我来这生活了这么久，本帮菜我肯定拿捏得更好的。”
    他们到厨房的时候，有一个阿姨正好端了菜回家，看到朱国明后说：
    “国明啊，你那个汤阿拉帮你关好火了啊。”
    “欸~赵阿婆，多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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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共厨房里挤著好几户人家在忙碌，灶台上燉著汤、炒著菜，烟火气十足。
    朱国明掀开汤煲的盖子，鲜香味隨著热气涌出：“煲汤需要时间，我就提前燉下了，让邻居帮看火。
    现在天气不合適，要是春天来，我就给你们做醃篤鲜，冬笋不比春笋合適。”
    今天他要做红烧肉、醋小排和砂锅糟香鱼头和招待父女俩。
    对本帮菜的调味上苏元正是陌生的，但他可以帮著切配，朱国明负责炒菜，这样子效率高了不少。
    苏渺注意到厨房的墙上贴著一张发黄的《厨房使用公约》，上面密密麻麻写著各户使用的位置和时间。角落里堆满了各家的煤球炉，墙上掛著编號的菜篮子。
    在热油入锅的滋啦声中，朱国明手腕一抖，裹著色的五肉在锅里翻出琥珀色的涟漪，他动作利落的翻炒著，平时家里都是他做饭，这些都是妻儿爱吃的菜。
    苏元正倚著斑驳的水泥灶台切薑丝，刀刃与案板碰撞的篤篤声混著隔壁飘来的葱爆香气，將逼仄的厨房填得满满当当。
    毕竟是开了几年餐饮店的，刀工卓绝，不一会儿就把需要协配的食材都处理好了，凑过去看朱国明炒菜。
    朱国明也不吝嗇，和他说起这菜的做法：“一定要先炒好色，这酱油要分三次放。”
    他用锅铲敲了敲调料缸，深褐色的液体在阳光里泛著油亮的光。
    “本帮菜讲究浓油赤酱，不像你们邕城菜口味多样，既有清爽的又有酸辣的。不对！是我们邕城！”
    他忽然顿住，目光扫过墙角用麻绳捆著的蜂窝煤：
    “说起来，当年在邕城，我师傅燉的酸笋老鸭汤可是一绝，现在想起来还馋得慌。”
    苏渺蹲在自来水龙头前择菜，冰凉的水流冲刷著薺菜根须。
    她望著二楼窗外晾衣杆上，隨风飘动的碎床单和灰色西装，忽然瞥见墙根处摞著的铁皮饼乾盒，盒盖上印著褪色的牡丹图案，和自家橱柜里那只装以前粮票的盒子如出一辙。
    “国明啊，招待客人呢？今天这红烧肉的香味，勾得我家小囡直咽口水。”
    隔壁门帘一掀，系碎围裙的妇人探出头来，手里的铝製饭盒装著的饭还冒著热气。
    朱国明笑著端起碟子，將几块炸好的小排拨到她饭盒里，说：
    “红烧肉还没燉烂了，王姐快尝尝排骨，给掌掌眼。”
    “害！这还用尝，你的手艺全楼都知道的。”
    她往朱国明手里塞了一个苹果，转身回去了。
    朱国明將苹果递给苏渺，解释道：“都是一个厂的职工，谁家烧好菜经常是互相尝鲜，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严格。
    渺渺，这个苹果给你，准备要吃饭， 別占了肚子，一会儿吃了饭再吃果吧。”
    朱国明揭开砂锅，砂锅糟香鱼头乳白色的雾气瞬间模糊了眼镜片：
    “尝尝这鱼头，我特意用黄酒醃的，比外头馆子的还入味。”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爭吵声，接著是“砰”的摔门声。
    朱国明摇摇头：“又是三楼的两家老邻居，为了抢厕所天天吵，这楼没通单独厕所。”
    饭桌上，搪瓷盘里的红烧肉颤巍巍泛著油光，醋小排裹著琥珀色的衣。
    饭菜很香，三个人边吃边聊，朱国明问了阿四伯在邕城的生意怎么样，又问了苏家父女在京城生活习不习惯。
    朱国明嘆了口气，说：“大家都觉得现在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但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抬头看墙上儿子的奖状，说：
    “就像这老洋房，拆了东墙补西墙，再怎么折腾，也不是个整。
    在厂子里工作一眼就能望到头，也许这辈子一家都即在这间小房子里，可出来又怕连这房子都没得住了。”
    苏渺咬下一块酥烂的小排，酸甜味在舌尖散开。
    楼下突然传来孩童追逐的笑闹声，混著收废品的吆喝和收音机里的沪剧唱腔。
    她也望向墙上朱国明儿子奖状，奖状边角被煤烟燻得发黄，却依然用图钉牢牢固定著。
    就像这栋老洋房里住著的人们，在逼仄里努力绽放著对生活的希望。

 第592章 排队买股

    三人聊了好久，聊到菜都凉了，又去回了一次锅。
    说到苏渺和苏元正来沪的意图，朱国明犹豫著问：
    “渺渺，你是大学生，你说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真的能轮到我们平民老百姓身上？这空手就能套白狼？”
    苏渺认真的说：“明叔，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经济，也是国家认可的方式，据我所知，这几年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买股票了。”
    朱国明点了点头，说：“我確实听说有些人去买了股票，但是我认识一些豫园商场的职工，他们手上的股份不是买的，是单位配的，当时他们还不乐意呢。”
    苏渺眼皮一跳，追问道：“明叔，你认识手上有豫园原始股的人？”
    “原始股？那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他们给职工配了股份，说分到的都是公司的股东。
    当初分到股票的时候还闹过呢，他们觉得一张纸片哪比得上真金白银？还抱怨说这股票是废票，有人甚至低价转手卖掉了。
    结果现在听说以后要涨，又当宝贝似的捂著了，卖掉了的通通拍大腿。”
    苏元正笑了笑：“这就是人的心理，看不见摸不著的东西，总觉得不踏实。
    其实我也不完全明白是什么，按我自己的理解，这股票啊，说白了就是公司的&amp;#039;份子&amp;#039;，生意好了，自然就值钱。”
    朱国明皱著眉头，说：“但问题是，我们普通老百姓哪懂这些？报纸上整天说&amp;#039;股份制改革&amp;#039;、&amp;#039;资本市场&amp;#039;，听著就头晕。万一买错了，血汗钱不就打水漂了？”
    苏渺从隨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份《经济日报》，指著上面的一则新闻：
    “明叔，您看这篇报导。国家已经明確要发展证券市场，沪市证券交易所马上要正式开业了。这不是投机倒把，而是国家允许的正规投资渠道。
    不过股市有风险，购买需谨慎，的確要好好研究，再根据自家的经济情况来进行投资配比。”
    苏渺没有说出口的是，朱国明刚才所说的“豫园”，可是了不起的“老八股”之一。
    一经上市便开始风靡，缔造过多个纪录，九二年“豫园”股价破万，创下我国证券交易史上的天价，被誉为“中华第一股”。
    因为上交所显示屏的最大单位只到千位，当时甚至无法显示具体数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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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股票”的概念还没有普及开来，早期的股民做投资方式可能简单，了解也很片面。
    但此时却有一种自信的力量和面对未来的勇气，而他们的勇气也的確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晚上，苏渺躺在床上睡不著，满脑子想的都是股票，按她的想法，更倾向於买“豫园”，毕竟之后的涨势摆著呢。
    她觉得自己来得有点迟了，八八年发行100元/股的原始股时无人问津，卖都卖不完只能给职工配股。
    之后的一段时间，在证券柜檯仅有零星交易，日均成交量不足10手。
    经过两年的发酵，基本上原始股大多掌握在职工和部分机构手中。
    而现在是上交所成立前夕，已经有不少嗅觉敏锐的原始股东锁仓了，实际流通股不足总股本的10%，普通投资者很难买得到。
    不过，先不管买不买得上，她都得先去看看，能买到什么是什么，毕竟现在买什么以后都能疯涨，只不过出手的时间不一样而已。
    天才蒙蒙亮，朱国明就带著苏渺和苏元正出了门。
    上海的冬天湿冷刺骨，街灯昏黄，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薄雾。
    苏元正开著车，朱国明给他指路，语调中带著紧张：
    “听说现在证券柜檯可不像以前门可罗雀了，天没亮就有人去排队了，我们得快一点，去晚了就拿不上號了。”
    可当他们拐过南京西路，远远望见静安证券业务部门口时，三人都愣住了——队伍已经从铁门排到了街角，黑压压的人群挤在一起。
    有人裹著袄，坐在自己带来的小马扎上打盹，有人跺著脚取暖，还有人捧著保温杯喝热水，眼睛却死死盯著业务部的方向。
    朱国明喉咙发乾地说：“这……这么多人？才六点半啊。”
    苏元正去停车，苏渺和朱国明赶紧先过去排队。
    队伍里男士比女士多，而排在苏渺前面的恰好是一位五十多快六十岁的阿婆。
    苏渺笑眯眯地和她搭话：“阿婆，这么冷的天您起的好早呀。”
    阿婆的穿衣打扮都很讲究，看起来是家庭条件很不错的，她不设防的回答道：
    “当然的啦！阿拉要买股票的，我听老姐妹们说，把养老金放进去，以后要翻倍的。”
    苏渺搓了搓冻红的手，说：
    “原来是这样啊，我也是听人说的，但我只听了一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先来看看，您说我们今天能买得上吗？”
    阿婆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忧虑的说:
    “不晓得的呀！他们说昨天延中昨天就出了50股！一开门就抢光咯！今天估计也悬。
    真是的，她们上一年就喊我买的呀，我怕打水漂嘛，现在好了，想买，买不到了！”
    排在后面的一个戴绒线帽的中年男人插话：“听说有人昨晚就来排队了，现在买股票比买大金条还难，来晚一步，连影子都见不著。”
    苏渺给两人递了软薑，说：“那我们得好一顿等了，吃块薑暖和暖和吧。”
    因为还没到静安开门的时间，所有人都得原地等著，队伍像冻僵的蛇，没前进也没后退，没人因为天气寒冷而放弃。
    每过一会儿，前面就传来一阵骚动，总有人因为插队而被揪出来骂，也有人因为站太久腿麻了在原地蹦蹦跳。
    等了很久，天色大亮，业务部的铁门刚开一条缝，工作人员就扯著嗓子喊了一声。
    “今天豫园掛牌30股，延中50股，其他几个量也不多，排在最后的別等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推搡著往前挤，苏渺被人流裹挟著往前挪了几步，朱国明和苏元正赶紧撑住身后涌来的压力，让苏渺站稳。
    就听见前面传来骂声：“*****,我排了一整夜啊！到底是卖到哪里倒是说啊！”
    “我不管，我要排著，说不定前面的每人只买一股，剩下的我都包圆了。”
    一个抱著大包包的男人嘟囔著，苏渺觉得包里大概率是钞票，看著像是炒股大户。

 第593章 鎩羽而归

    静安营业部开始放號，但是拿到號不代表就能买到股票，因为很有可能没轮到你，前面就已经將股票一抢而空。
    又等了一段时间营业部才开始交易，幸好他们也是早有准备，从朱国明家拿了板凳过来，不然腿就要站得断了。
    “国明，你和渺渺到车上去休息吧，在这吹风太冷了，我在这占著位置就行。”
    朱国明摆手道：“不行啊，现在大家都抢红了眼，一会儿插进来两个他们有意见的。渺渺去休息吧，小姑娘没事的。”
    “没关係，我穿得厚，不觉得冷，在这坐著就行了，我要第一时间抢购！”
    苏渺坚定地说著，现在买股票就和抢钱是一样的 ，抢到就是赚到！
    时间在寒风中缓缓流逝，等得太久了，苏渺都没有看表的欲望了，反正不管是几点他们都得继续等。
    队伍里不时传来跺脚取暖的声音，还有人小声抱怨著，呵出的白雾在空气中交织成一片朦朧。
    不知过了多久，队伍前端骚动起来，一个面色潮红的男人挤了出来，他排得很前面，已经完成交易了。
    此时，他兴奋地对排在后面的朋友喊道：“快没了，就剩那么一点点了。”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瞬间瓦解，人们不管不顾地往柜檯涌去，也不管自己是多少號了，只想赶紧买上股票，推搡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苏渺被汹涌的人潮挤得一个踉蹌，险些摔倒，苏元正和朱国明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將她护在中间。
    此时，柜檯前已经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朝这边挤来，举著钞票大声叫嚷，有一种有钱不出的诡异感。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阻拦：“別挤了！都去排队！別挤了！保安！叫保安！”
    那位讲究的阿婆不知何时，竟能挤到了最前面，此刻正死死抱住柜檯边缘，原本盘得很精致的白髮都鬆散了：
    “我排了三天啊！给我留一股！就一股！”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穿著藏蓝色制服的保安队长带著几个年轻保安冲了过来。
    保安队长举起扩音喇叭，刺耳的电流声让现场瞬间安静了几秒。
    “都给我退后！按號排队！再往前挤的全部取消购买资格！”保安队长洪亮的声音在营业部迴荡。
    人群稍稍后退了些，但依然躁动不安。
    苏渺看到那位阿婆被保安扶了起来，她的绣钱包掉在地上，钞票散落一地。
    工作人员擦著汗喊道：“请大家保持秩序！按號码顺序购买，今天总共就只剩四十多股股了。”
    队伍中顿时响起一片哀嘆，苏渺看了看手中写著66的號码牌，现在才到了二十几號。
    她苦笑著摇摇头：“看来今天是没希望了。”
    突然，一个穿著皮夹克的中年男子挤到柜檯前，掏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
    “我出双倍价钱！给我来5股！哪一支都可以。”
    工作人员板著脸拒绝：“同志！我们这可不是菜市场，都是要按照每天的公价发售的！”
    皮夹克男子不依不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认识你们王主任……你给他打电话。”
    “认识谁都不行！再闹事就送你去派出所！”保安队长一把將他拉开。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营业部后门走出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干部。
    他看到现场一片混乱，提高声音说：“同志们，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但证券市场要健康发展，就必须讲规矩、守秩序！
    今天掛牌出售的就只有这么多股，我们也变不出更多的了，大家还是耐心等待，明天再来吧！”
    排在后面的人皆是哀嚎一片，趁著混乱，一些黄牛混进了人群。
    一个中年妇女突然拽住苏渺的袖口，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小阿妹，我我侄子在银行工作，他说有门路买得到……”
    话没说完，一个穿皮夹克的瘦高个就挤了过来，鸭舌帽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要豫园股票伐？三百五一股，真实有效，可以马上过户交易。”
    他撩开衣角，露出牛皮纸包著的一沓股票凭证。
    朱国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三百五？！柜檯不是才掛一百二吗？”
    男人嗤笑一声：“阿叔！一百二是牌价，你买得到吗？而且我这三百五就只是今天的价格而已。
    看见那边穿呢子大衣的没？深圳来的大户，带著麻袋装钱收股票。再过三天，再过几天，五百都未必拿得下！”
    见苏渺几人没有反应，他暗骂一声不懂行，隨即挤到別处和其他人搭话了。
    不一会，苏渺就看到那个精致奶奶掏出了钱，要和他去办买卖手续去了，白髮在寒风中凌乱翻飞。
    苏渺突然开口：“明叔，你昨天说认识豫园的职工？他们手里还有股票吗？”
    朱国明一愣：“有倒是有……可人家现在当宝贝捂著，肯卖吗？“
    苏渺眼睛亮了起来：“能不能帮我们问问看，万一有人急著用钱呢想出售？我们也可以加价买，能用倒爷的价格买入的话，也省了中间的利润不是？”
    “行！你们是想买多少呀？”
    “想买两万块的股，找不够也没关係，有多少是多少。”
    朱国明倒吸一口凉气，他是没想到苏渺和苏元正要搞这么大手笔的买卖，但是转念一想到队伍中好几个扛著麻包袋装钱，又觉得这也不算大了。
    “这样吧，我去联繫一下师兄，他认识的人多，也许能找到更多。
    他也是晓得你们来了的，不过他当老板的太忙了，说是这两天才有空来接待你们，那现在我们先回去吧。”
    他们离开的时候，营业部正好掛上“售罄”的牌子，接下来的时间，排队也没用了，只有买卖双方已经协议好的可以过去办业务了。
    远处，外滩的钟声悠扬地敲响，黄浦江上的货轮鸣笛回应，声音穿透冰冷的空气，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迴荡。
    这座城市的冬天还很冷，但某些东西，已经悄悄烧起来了。

 第594章 理想与现实

    回去之后，朱国明就给师兄打了电话，隨后来和苏家父女说：
    “我师兄叫石国伟，也是阿四师兄的师兄，老家是在安州，很早就来沪市了，也是他把我带出来了。
    他说正好今晚想请你们吃饭，那我们晚上再详谈。”
    暮色如轻纱般缓缓笼罩外滩，万国建筑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宛如一幅流动的油画，流光溢彩。
    苏渺三人抵达石国伟预定的餐厅时，雕玻璃门內飘出醇厚的黄酒香。
    “师兄！我们来了，这就是苏老板和渺渺。”
    “欢迎欢迎，快请坐！”石国伟闻声起身，笑容满面地相迎。
    他长相周正，气质儒雅，听朱国明说他已经51岁的，但是苏渺觉得他看起来像是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
    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苏渺身上多停留了半秒，隨后带著歉意说道：
    “元正兄弟，真是抱歉，早就接到阿四的电话了，但我工作抽不开身，现在才得空接待你们。”
    既然他称呼苏元正兄弟，那意味著双方关係可以往比较隨意放鬆的方向走，苏元正便也回道：
    “真是麻烦石大哥了，你这么忙，还要抽空来见我们，本来我们是没想这么兴师动眾的。”
    石国伟爽朗地说：“哎呀，这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桂区老乡，出门在外，就是要抱团互相帮助的，哪有麻烦这一说。
    况且啊，我听国明说，你家出了个懂股票的高材生，也很好奇，想来见一见，现在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渺渺啊，我比你爸爸年纪大，你喊我石大伯就可以了。”
    石国伟已经点好了菜，苏渺他们到的时候，就让服务员通知上菜，所以几人没聊几句就吃上了。
    眾人围坐在装饰精美的高级餐厅包间里，一切都十分精致，大大的盘子少少的菜，亮晶晶的酒杯，还有专属的包厢服务员，一切都彰显著奢华与格调。
    看著眼前的一切，苏元正不禁有些恍惚。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京城便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在那里生活的半年，他见识了不少新鲜事物。
    然而此刻，身处这间装潢考究的沪上餐厅，品尝著標价千元的美酒，他才真切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纸醉金迷。
    千元啊，一瓶酒就喝掉了別人半年的工资，这个贫富差距，即使是已经做了五年生意，赚到了不少钱的苏元正，也觉得无所適从。
    相较之下，苏渺显得淡定许多，因为她知道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未来这样的差距还会不断扩大。
    用餐过程中，石国伟热情地为父女俩介绍著每一道菜。
    苏渺注意到，他手腕上戴著一块金光闪闪的劳力士，举手投足间透著成功人士的从容。
    服务员倒酒时，他微微頷首的姿势都透著优雅。
    “石大伯，听明叔说您开了一家服装厂？“ 苏渺好奇地问道。
    “是呀，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大家对於美的追求也更高了，我们做服装的也迎来新的春天了。
    现在我已经和上头、外头在接洽了，要是能做出口贸易，给国家挣外匯，是有政策扶持的。”
    苏元正竖起大拇指，由衷讚嘆道：
    “石大哥，你可真是这个呀！做的都是高端生意。”
    “害！其实没有什么高端不高端的，做生意嘛，跟著政策走，总不会错的。”石国伟谦逊地摆摆手。
    苏元正深以为然地点头，对对对！渺渺以前就和他说过这句话，果然聪明的人都有一样的眼光。
    “石大伯，您做外贸的话，是做原创定製还是代加工呢？”苏渺继续问道。
    石国伟笑道：“哈哈哈！你懂得还挺多，现在能出得去就已经是卖出第一步了，哪里能做什么高级定製，就是做一些很普通的衬衫牛仔裤。
    我们出去的衣服，比如一件卖十块钱，我刨去成本就赚5毛，卖的就是个人工费，不过只要量大，我就还有得赚。”
    他在说生意的时候，朱国明低著头吃菜不说话。
    石国伟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国明，你真的考虑好了？真的不来帮我的忙？我这里给你的待遇可是你现在的三倍。”
    朱国明抬起头，扯了扯嘴角，说：
    “师兄，我在现在这里都已经做熟了，我怕去你那里跟不上，也帮不了什么忙。”
    察觉到苏渺和苏元正好奇的目光，石国伟解释道：
    “我们这几个师兄弟，最开始跟著师傅学做衣服，做的都是手工定製，讲究一人一量，单人单裁。虽然也做大眾尺码的成衣，但那不是我们的理想。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悵惘，说：
    “几个师兄弟里，我大概是第一个放弃理想的，可衣炮弹是真的很香甜。”
    苏渺听出了意思，石国伟现在的服装厂主要生產款式较为大眾普通的成衣，而其他师兄弟还在坚守高级定製的道路。
    而朱国明虽然没有能拥有自己的產业，但是做的工作应该也是相关，所以並不想放弃。
    苏渺思索片刻，斟酌著说道：
    “时代在进步，以后有很多道路可以走，其实理想与牛奶麵包並不衝突。
    就像阿四伯，他现在是两种模式並存，也做得风生水起，可见一件事情其实能有很多可能性。”
    石国伟和朱国明听到她说的话，皆是眼前一亮。
    石国伟连连点头，激动地说：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哎呀，还是得多读书啊，高材生说出来这意思就是正！国明，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师兄，那我再想一想。”朱国明犹豫著说。
    这个话题，在无形之间又拉近了几人的距离，石国伟主动提到了他们想购股的事情。
    “听说你们想买股票？你对这个有研究？”
    苏渺微笑著说：“研究谈不上，其实就是您刚才说的那句话，跟著政策走，准没错的。
    既然现在上头已经提出了『发展证券市场，服务经济建设』，我们自然要顺应趋势。”
    “前段时间，倒是有人问我要不要买豫园的股票，我也拿不准，所以没买，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他手上。”石国伟若有所思地说。

 第595章 集体配股

    苏渺目光诚恳地看向石国伟：“石大伯，您看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那位手上的股票还在不在，还卖不卖？”
    石国伟放下酒杯，发出一声轻响，隨即从大衣內袋掏出一个皮质名片夹。
    他取出一张泛黄的名片，递给苏渺，说道：
    “这是玉园商场后勤部经理老刘，他是老员工了，夫人孩子也都在玉园工作。
    八七年改制之后，他在里面做后勤经理了，八八年配股，一家四口加起来一共有300股。
    上个月他找我喝酒，无意中提到，两个儿子都大了，也都谈了朋友，现在家里住的小房子根本没有结婚条件。
    他准备退休了，想把股票套现，看看加上积蓄能不能多买两套房子给儿子们结婚。
    因为我之前帮过他一个大忙，所以有股票出售他先找到了我，也不加太多的价，就按黄牛的收购价150一股。
    不过股票这东西，看不见摸不著，涨跌全凭市场脸色，我这做实业的，对这一窍不通，问了身边很多人，现在也都是持观望態度，所以並没有和他买下。”
    苏渺沉吟片刻，觉得既然自己要拜託別人帮忙，很多事情就不要藏著掖著，不如坦率一些说：
    “大家持观望態度是正常的，毕竟现在上交所的成立还只是停留在报纸上的『推进中』，大家对这个板块不了解，对前景把握不准。
    但是今天我们去静安营业部，那里已经开始抢破头了，听明叔说，这也是近半年来才有开始出现的情况，以前做股票交易的这是现在人数的领头。
    这就证明，已经开始有人发现里头的商机了，现在是『上车』的最后时刻，我觉得再过不久可就真的买不上了。
    特別是到上交所正式成立，股票市场开始正式起步，那涌入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高价入手，盈利空间可比现在入手的要少了。”
    一旁的苏元正听得频频点头，脸上满是骄傲。
    石国伟和朱国明则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著苏渺，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年轻姑娘，眼中满是惊讶与欣赏。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打开了新思路。这样吧，我回去联繫一下老刘，看看他手上的股票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约出来你们探一探。
    不过，这段时间行情突然火起来，价格应该是比之前要高的，这个……”
    苏渺接话道：“我们可以加价买，只要不高於黄牛价的出售价，能跟玉园的员工直接入手，也是更有保障的。”
    “好！小小年纪就这么敢闯敢做！大气！前途不可估量啊，元正兄弟，你女儿培养得真好！以后我得跟你取取经，我也要重点培养我家那两个臭小子。” 石国伟不禁讚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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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元正连忙摆摆手：“石大哥太客气了，我书都没读过多少，哪懂什么教孩子的理论，主要是孩子自己爭气。
    我就坚持一点，做孩子坚强的后盾，孩子需要我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上；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也绝对不拖后腿。”
    石国伟讚赏的看著他，说：
    “你这点好啊，拎得清！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实中是真做不到，看到他们做什么总觉得不好，都想去指点一下，他们现在都觉得我烦死了。”
    接下来半场，三个父亲热烈的討论起了育儿经，苏渺倒是插不上话了。
    第二天中午，石国伟帮他们约了老朱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相会，他和朱国明也一同前来作陪。
    一阵寒暄过后，老朱明確的说，现在手上还有200股，隨后又说起了前几年单位配股的事情。
    老刘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缓缓说道：“前几年就改成了什么股份制，我们当时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到配股的时候，宣传科说按员工的职位等级，有不同的配售標准，认购之后大家就都是公司股东，以后公司发展得越好，我们手上的股份就越值钱。”
    他又喝了一口茶，继续回忆著说：
    “当时好像是普通员工每人配售30-50股，中层干部是80-100,股，高层领导每人150-200股，每股是100块钱。”
    苏元正问道：“然后所有员工都买了吗？用自己的钱？”
    老刘苦笑著说：“害！可不就是用自己的钱吗？要是白送不都抢著要了！当然，单位也给了部分赠送，自费七成，有三成是那么什么……哦！企业福利基金支付。
    还说家里条件困难的允许分期付款，认购资金可直接从工资中分期扣除，最长可以分三年。
    不过，这真金白银要拿去买一张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纸，当时很多人都想不通。
    宣传部挨家挨户的去做工作，单位里很多都是老员工，很多抱著这钱是支援单位建设，以后不一定能收回来的心態买的。
    有些部门为了完成指標，进行了强制摊派，不接受认购者扣发当年奖金。
    就是这样最后也有將近两成的员工拒绝认购，这一部分指標就由单位领导代为消化掉了。
    我和我老婆算是中层干部了，加上两个儿子，全家一共认购了300股，上年底买了100股，还剩200百。”
    眾人点了点头，他们只知道“玉园”內部配股，却从未了解过其中这些细节。
    石国伟笑道：“那確实是，又不是每个人手上都有这么多閒钱的，强制摊派確实要因为员工抱怨。”
    “还不止抱怨。”
    老刘压低了声音说：“当时我们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变相集资，领导班子要犯错误的！不过，这也几年了，没见著出什么事，但我们还是觉得趁现在涨价了，出手就稳赚。”
    苏渺思索片刻，问道：“朱大伯，现在股价开始涨了，连黑市都有在收股票了，您没想著再等一等吗？”
    老刘嘆了口气，神情有些纠结：
    “其实之前我也很犹豫的，但是我们全家人討论了之后，觉得现在的盈利都已经大大超过预期了，人不能太贪，现在卖出就挺好的。
    关键是现在市场突然热起来，我们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怕这股热潮过去，政策又开始打压。我们不想担这个风险，还是儘快套现，心里才安稳。”

 第596章 加价购买

    既然他已经和全家商量好了，那苏渺就不客气了。
    “刘大伯，既然您有意向出售股票，我想问问您开出的价位是多少呢？”
    老刘摩挲著茶盏，神情略带几分谨慎：
    “上个月有两个倒发票的找到我，想用180/股的价格来收，我本来想出了，又突然有些犹豫。
    他如果是自己持有那就问题不大，可他偏偏是要拿去炒的，现在单位里面不支持这种行为，这些黑市上的人要是被抓，说不定要牵连我们的。
    之前就出过事的，有个財务科的同事被查到把股票高价卖给黄牛，被口头批评了，说是扰乱正常的经济秩序。”
    苏元正担忧地说：“所以单位里是不允许转让股票的吗？”
    “倒也不是不允许，如果转给亲戚朋友自持，问题都不大，但是不能拿去给黄牛炒。
    因为已经出现过假股票和骗钱的事件，所以现在要求所有交易最好是再营业部交易大厅里完成。
    我之前那100股就是卖给的亲戚，150卖掉的，我现在想著，能用现在的黄牛收购价，185/一股卖出去是最好的了。
    昨天国伟一说我可高兴坏了，因为如果你们不找来，估计月底我也要出给別人的，因为我儿子准备要订婚了。”
    苏元正心中想，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家买的邮票、房子还有现在的股票，都是因为老父母要为了给孩子改善住房，才让他们捡了漏。
    他看了看女儿，等她拿主意，苏渺倒是没有丝毫犹豫地说：
    “刘大伯，我想和您买豫园的股票，您能卖给我多少呢？”
    老刘愣了愣，隨即摸出钢笔在草稿纸上飞速计算：“三楼王老师、李会计要卖房，我合计著给俩儿子各置一套。还差两万一千块……”
    笔尖悬在纸上犹豫片刻：“就是114股，这个数字不好听，要是直接买120股最好，你……能买这么多吗?”
    “没问题，我们可以买的。”苏渺回答得乾脆利落。
    老刘鬆了口气，轻鬆的说：“要是这样，你们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几人约好了第二天到柜檯把手续办好。
    购股的价格略微超过了苏渺的预算，但好在苏元正也带了钱，还余下了不少。
    原本苏渺只打算买两万块的股，但是到了沪市，看到现在已经初见苗头的环境，她又想著再加点码了。
    “爸，你那还有多少钱？”
    “我带了八千多，除去路费和买股的，还能剩六千块。”
    “我想拿这六千块钱多买些股份，明叔不是说还认识些想转让股票的职员吗？”
    “行！那我和国明说说，你想买就买！”
    “爸爸，你还记得我们在金陵遇上的那个男孩吗？他说走江湖要大气，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
    明叔和石大伯之前和我们都不认识，为了阿四伯一个电话，又是接待又是帮忙牵桥搭线。
    当然大部分是看在阿四伯的面子，但我觉得我们也要有所表示才行。
    人情值千金，我想赠他们每人十股，第一是还人情。
    第二是以后股票出手估计我们还得来，平时也得关注故事走向，和他们打好关係，拉他们上车，以后要便利很多。”
    苏元正赞同的点头，说：“还是你想得周到，20股一共三千八，要是没有他们帮牵线，我们和黄牛买这么多股，加的价格还不止这个呢！”
    ……
    朱国明很快帮他们找到了想转手股票的人，有30股，他开价190/股，苏渺欣然答应。
    在考虑过后，苏渺主动將与老朱谈下的价格也提到了190/股。
    面上的理由是老朱是石国伟介绍的，爽快好说话，给他们省掉了到处寻人的麻烦，他们愿意多付一些感谢费。
    实际上是苏渺想让他以后拍大腿的时候能轻一点，毕竟这600块钱对於之后的股票价值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的。
    为免夜长梦多，第二天一行人就去柜檯办理登记过户了。
    证券营业部的玻璃门推开时，油墨与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老刘掏出那一卷用绳子扎起来的票据时，苏渺惊呆了，她还真的没见过实物呢。
    “刘大伯，这么多张啊，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你看嘛，一股就是一张，多少股就是多少张唄。”
    股票上写著公司名称，还写著本股票壹股计人民幣壹佰元整，股份总额：陆万伍仟股。
    右边还有董事长和总经理的签字盖章，十分的正式。
    背面印著一个填写股票转让记录的表格，须填写转让日期、让股人姓名、让股人盖章、受股人姓名、受股人盖章、分户帐號和承办过户机构盖章。
    因为老刘是直接在公司认购，所以表格上没有转让记录。
    他不只带了票据和身份证件，还带来了单位介绍信，可谓是做了万全准备。
    在排队的时候，苏元正说：“这次多谢了石大哥和国明鼎力相助，事情才能办得这么顺利，不止占了你们时间，还让你们破费了。
    我和渺渺商量了，为了表示感谢，送你们每人10股，所有的费用都有我们来承担。”
    两人真没想到他会做这个决定，石国伟还好，朱国明头摇得都快掉下来了。
    “不行不行不行！！那可是快两千块钱了，顶我半年的工资了，我可不能要！”
    “国明啊，你就不要客气了，就这么决定了！你看我们过来麻烦你们好几天了，什么礼物都没送，这就算是留个纪念！留个纪念啊！
    我们离得远，以后这股票交易什么的，还有得麻烦你们的，你要是不收下，以后我们都不知道能找谁了。”
    朱国明还在那推辞，石国伟淡定的说：
    “我们就收下吧，元正兄弟，渺渺，我算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情儘管开口！
    但是，这么客气的事情，仅这一次啊！以后再送那就见外了！”
    在这个时候，除了苏渺，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只股票能涨百倍。

 第597章 股票过户

    现在的股票交易，得在柜檯人工核算、人工填写，得耗费很长的时间，所以他们来得早也排在了前面。
    柜檯里的女柜员戴著毛线围巾，接过老刘递来的股票凭证进行核验。
    她逐张举到檯灯下，仔细辨认水印暗纹，又对照著老朱和苏元正的身份证反覆核对。
    “转让原因？”她脸也不转地问。
    “亲友间转让。”老朱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盖了单位公章的情况说明。
    柜员接过说明看过后，说：“行，那一会儿表单上就如实填写。”
    票单实在是多，还得人工核验以防作假，所以进程確实很慢。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令人焦灼，百无聊赖的苏渺东看看西转转。
    营业部的窗口贴著“严禁场外交易”告示，但掛牌的股票少，像他们这样买卖双方直接现场议价的还是挺多的。
    她去厕所的时候，转角处，两个男人压低帽子，手指在袖筒里比划著名价格，还在烟盒上写了什么数字，活像旧时的牲口市场。
    苏渺心想所以上头並没有禁止个人交易，而是在打击混乱的黑市而已。
    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扛了一麻袋的钱交给保安管理，还去交了钱。
    石国伟说：“很多外地人为了方便，直接带现金来，这也挺危险，万一被抢就白瞎了。
    所以营业部衍生了保安代保管现金的业务，但保管费不便宜，得收1%。”
    苏渺瞭然地点点头，就是给像她这种现金交易的准备的唄。
    不过別人是大宗交易，带的钱多，她们家才两万多，换成百元钞叠起来还没有块砖头厚，而且带得人手充足，不怕被抢。
    许久之后，柜员最终核验完所有的票据和身份证明，从抽屉里抽出一沓表格：
    “填转让协议，一式三份，全部都要填写，红联营业部存档，蓝联备案，白联自留。”
    苏元正抽出钢笔填写，发现笔尖已经冻得发涩。
    他呵了口气暖了暖手，才小心翼翼地填写起来。
    填好后翻看检查，发现表格上的复写纸有些移位，导致字跡在第三联上变有些糊了。
    “没事，能看清就行。”柜员见怪不怪，接过表格后开始拨弄算盘。
    除了购股金额，还要额外加上印税和过户费。
    每一个金额，柜员都要来回核算三遍，得三遍同数才能確定。
    到了最激动人心的交钱环节，苏元正解开大衣，从紧紧绑在腰间的包里取出一团用塑胶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东西。
    苏渺明显的看到那个扛麻包袋来的土豪，眼神中露出些许鄙夷和傲慢。
    呵!那咋啦!
    就是她缠的，整得越埋汰掉路上才不容易被捡嘛，再说了，你一用麻袋的又更高级得到哪里去了？
    隨著层层塑胶袋打开，苏元正將钱放到窗口格子里。
    柜员先手点一遍，然后將钱放到一台崭新的点钞机里，机器发出刷拉刷拉的声音，可验到一半又卡住，得手动调整一下才能继续。
    这卡顿的机器让后面排队人有话题討论起来。
    “哎哟，这东西靠不靠谱的啦！会不会把阿拉钞票吞掉几张啦？”
    “明明就可以手点的嘛，要是怕数不清楚，多点几遍不就行的啦，就是懒。”
    听得苏渺撇了撇嘴，別人这不也是先手点再用点钞机的嘛，这样能很好的提高效率呀。
    本来办过户的程序繁琐，时间就够长的了，要是再来连数三遍，那又得多多少时间哟。
    必要时候还是要运用机械帮助嘛，科技改变生活，科技服务生活嘛。
    要是苏渺没记错，国內的点钞机五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展出了，但是因为工艺等种种原因，並没有普遍运用开来。
    也是到了八十年代末，鹿城沪市一带开始慢慢运用起来。
    这个时期的点钞机机械功能大於电子功能，可以简单的计数，鉴偽能力有但不精確，主要利用机械原理对钞票计数。
    到她上辈子大学毕业的时候，点钞机已经普及开来，还形成了几个生產点钞机的龙头企业。
    “数目对了啊，那我们就开始正式办过户了，办理之后是不能反悔的啊。”
    柜员终於把前面的材料和资金都核验清楚了，再交易台帐上详细记录交易信息。
    包括买卖双方的姓名（或帐號）、股票名称、成交数量、成交价格等。
    接下来就是对票证转让栏进行填写，双方都要签字，一百多张，签得人手都要麻了。
    柜员核证盖章人也麻了，刚才在验证股票时忍下来的话，现在也忍不住吐槽起来。
    “我说阿叔啊，你这是职工集体持股的呀，怎么都是搞这个单股单证？
    你们財务那时候没有和你们说可以弄匯总凭证吗？一张最多能登记20股的。”
    老刘不好意思的笑了：
    “对不住哦小姑娘，那时候財务又说的，但我们不晓得的嘛，以为这样子將来方便散著买，所以都办成这样的了。”
    柜员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一个劲框框盖章。
    一套流程走下来，了三个小时，旁边老柜员还夸这边的柜员年轻手脚就是快，那可想而知其他人要更多的时间。
    老刘不想拿著这么大笔钱在街上走，办的是转帐结算，款得三个工作日到帐，到时他再去查帐。
    在几人把所有的凭证清点完毕，签了最后的字，过户就算完成了。
    老刘仔细地將单据收起来，感嘆道：
    “真好，今天办得很顺利，我之前办的那一单弄得比这还久呢。
    我听说有些人交易要拖到第二天才能完成，这种情况还得收过夜费呢。”
    苏渺这边进行的时候，另一位出让者也在和朱国明、石国伟做著交易，刚好20股，两人对半分。
    他们金额较少所以两个人办下来的时间和苏渺这边是一样的。
    既然是赠送的，购股的钱自然是苏元正出的，至於印和手续费，两人坚决要自付。
    苏渺和苏元正也没坚持爭这一点，大家都是聪明人，意思到了就行了。

 第598章 洋人快餐

    走出营业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苏渺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轻鬆了许多。
    她看了看爸爸鼓鼓的腰间，这可是缠著120张豫园股票呢！
    苏元正將女儿想做的事情干成了，也很高兴，大手一挥就要请吃饭。
    昨天在旅馆大厅里和別人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到一家本帮菜德兴馆，他很感兴趣，於是一行人便兴冲冲的去了。
    一进德兴馆，里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跑堂的小伙计端著冒著热气、香气四溢的菜餚，在桌椅间灵活穿梭。
    石国伟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在他的建议下苏元正点了油爆虾、红烧肉、乳腐扣肉、响油鱔糊等招牌菜。
    饭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买股票的大事告一段落，苏渺和苏元正打算在这儿再逗留一天，便启程回邕城。
    来的这几天，朱国明一直作陪，父女俩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决定接下来就自己四处逛逛，好好感受这座城市的独特魅力。
    这个繁华又复杂的城市，即使是在战爭年代，也存在两极分化的面孔，一面是纸醉金迷、歌舞昇平；另一面却是生活的艰辛与困苦。
    父女俩漫步在外滩，感受著江风拂面，悠閒的时光。
    突然，苏元正指著不远处一家店铺，满脸好奇地对女儿说：
    “渺渺！你看那家店是卖什么吃的，上面的字怪模怪样的，像是洋文！”
    苏渺顺著爸爸指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一家肯德基：
    “爸爸，那是洋快餐呢，从国外开过来的，前年的时候京城开了全国第一家，这个应该是沪市的第一家。”
    苏元正来了兴致，追问道：“外国菜？那他们最拿手的招牌菜是什么？”
    “额……也许是炸鸡？”
    苏元正看著那红白相间的招牌在灯下格外醒目，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坐满了顾客，孩子们举著炸鸡，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不自觉地咂了咂嘴，对女儿说：“渺渺，我们家也是做餐饮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走！我们也去尝尝这洋快餐到底有什么出奇的！”
    推开店门，一股浓郁的炸鸡香味迎面扑来。
    来用餐的人不少，得排队，等待期间苏元正看了看菜单。
    这家店应该是刚开业不久的，菜单上还保留著开业特惠套餐。
    2块吮指原味鸡+鸡汁土豆泥+菜丝沙拉+小餐包，標价是七块三毛钱。
    苏元正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说：“这一个套餐还真不便宜呢，能在我们家吃两次好的了。
    吮指原味鸡是个什么意思，外国有个鸡的品种叫做吮指鸡？这两块、土豆泥、小麵包就能卖这个价？
    这沙拉是什么？也许是好东西，贵就贵在这了，我要一个套餐，渺渺你吃什么？”
    “我也要套餐好了。”
    点好餐之后，两人坐在一旁等餐，苏渺將菜单再好好看一遍。
    上一世她是到大二的时候，才和舍友一起去吃了人生中的第一顿肯德基，当时已经有四块五一个的汉堡可以点了，而现在的菜单还非常简单。
    只有原味鸡、鸡汁土豆泥、菜丝沙拉、麵包和饮料，饮料有可乐、七喜、美年达、啤酒。
    她还记得上一世八九年备战中考时，在《r民日报》上看到一篇名为《肯德基吃什么？》的报导，那是她第一次对洋快餐有了印象。
    如今再回来看价格，一块原味鸡的售价就要两块五，对於平民百姓来说已经算是高消费了，一般的家庭想要一起来尝一尝，估计要攒半个月的钱才能行。
    怪不得在第一家开业一段时间后，媒体上就出现了关于洋快餐该不该在中国迅速发展的爭议。
    不过，该说不说肯德基是懂得营销的，之后不仅请了名人来帮增加曝光量，还打著洋餐西餐的旗號。
    先不管是不是快餐，反正是洋餐没有错，当时西餐在人们心中可是高端上档次的存在。
    但是吃一顿西餐的价格是十分高昂的，相较之下肯德基竟就显得平价了。
    几十块钱只能供一个人去吃一顿菜色一般的西餐，却能让一家人都领略一下大家心目中的“西方生活”。
    这样的商业噱头和人们的心理暗示，对於长期清贫与消费主义隔绝，却已经开始渐渐口袋有钱的国人来说，有著很大的吸引力。
    而现实市场的火爆，也让那篇文章提出的问题在实践中得到了解答。
    点餐的人络绎不绝，等了二十多分钟，父女俩才拿到餐品。
    回到座位时，隔壁桌的一对老夫妻满脸疑惑地说：
    “怎么还没给我们上菜呢？比我们晚到这么多的都已经吃上了。”
    苏渺看了看他们的餐牌，解释道：
    “奶奶，这个餐品得到出餐口自己拿的，您去问问是不是已经做好了。”
    老爷爷急忙忙去看，果然马上就端回来了，对苏渺笑道：
    “原来是这样领餐的呀，我们以前都习惯服务员上餐了，还傻傻的等呢，谢谢你哦小姑娘。”
    “不用谢，这洋快餐就是这样的，很多东西是需要半自助的呢。”
    父女俩开始吃东西，苏元正端详著套餐里的食物，在他看来，这些菜品做法似乎都很普通，炸鸡就是炸了的鸡，土豆泥就是土豆压成泥，没什么特別之处，唯有这个沙拉確实让他有些疑惑。
    “渺渺，这……这是菜叶子？没煮熟就这么吃？这道是什么菜。”
    “爸，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好东西，沙拉呀。”
    苏元正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
    “啊？这几片菜叶子切碎倒点黏糊糊的东西就是沙拉了？我不理解，我还以为和我们邕城的马拉糕似的，起码要有点复杂的手艺吧。”
    苏渺笑著说：“洋人好像不太会炒菜，他们吃青菜补充维生素很多时候都是吃这种沙拉，您尝尝，说不定还喜欢呢。”
    苏元正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叉起一口沙拉放进嘴里……

 第599章 有点眼熟

    苏元正皱著眉头咀嚼了几下，然后伸长了脖子咽下去，说道：“不得，不合我口味，酸溜溜的，青菜还是得炒蒜蓉最好。”
    苏渺笑著看父亲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品尝著这些“洋玩意儿”，用塑料叉子卷著土豆泥。
    “这土豆泥倒是挺好吃的，餐包一般，还没菠萝包好吃，菠萝包拍扁后一口咬下去，皮是脆的，包是软的，又甜又香。”
    苏渺指著那块金黄色的原味鸡，说：“爸，你快试试招牌菜呀，炸鸡，单点的话一块就要两块多。”
    苏元正拿起炸鸡咬了一口，职业习惯使然，又认真地掰开鸡肉研究起来：
    “嗯，好吃是好吃的，调味料应该放了盐、胡椒、酸粉之类的，炸得確实脆。”
    吃完了套餐，父女俩起身出店，苏元正摸了摸肚子说：
    “我感觉七块多没吃到什么东西，虽然肚子不饿了，但是没有那种满足感，估计我一会儿还得吃点什么。”
    “好呀，我们住的旅馆街对面，晚上总会摆一个小摊子，是卖饺子云吞的，听说沪市的云吞挺不错，我们回去时可以吃。”
    “好好好！这m国家乡鸡总体来说是好吃的，但不能多吃，这炸鸡啊热气，他们这里好像没见有什么凉茶铺，嘴长疮就麻烦了……”
    父女俩边聊天边往外走，看到一个装扮精致的女孩子要在肯德基的门口前拍照，他们就往旁边让了让。
    一行三人，除了那个女孩子，还有两个男人，一个脖子上掛著相机，另一个手上拎著一瓶包装精美的洋酒。
    苏渺敏锐地察觉到这拍照的三人组气氛有些微妙。
    举著相机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脖子上掛著台昂贵的相机，正用不耐烦的语气指挥：
    “誒！琳达，趁著门口有灯，赶紧过去拍，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著。”
    被叫做琳达的女孩立刻堆起满脸討好的笑容，声音里带著一丝小心翼翼：
    “好的！好的！老师您看我站这可以吗？”
    说著，还不安地挪了挪脚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相机男举起相机，眯著一只眼睛看了看取景框，又放下相机，皱著眉头，满脸不悦地说：
    “这位置没有问题，但你动作表情怎么那么僵啊，就不能自然一点，时髦一点吗？拍照都不会，真不知道是怎么被选上的。”
    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嘲讽与不满。
    女孩急忙调整姿势，忐忑地问道：“家辉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
    机男撇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
    “勉强吧，先拍一张，你脸放鬆些啊，怎么一点镜头感都没有，你们大陆的姑娘就是土。”
    这话一出，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苏元正好奇地低声对女儿说：
    “这是游客吗？在肯德基前面拍照留念？我们也应该来拍一拍的，带回邕城给阿裕他们看。”
    苏渺驻足下来，不远不近的观望，若有所思地回答父亲：
    “我觉得他们不太像游客，听他们的话倒是像什么杂誌模特之类的。”
    那个拍照的女孩儿长得很標准，从轮廓上看年纪应该是不大的，但却穿著一身过於成熟的服装，还化著浓艷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违和，就像是强行套上大人衣服的孩子。
    苏渺看了看，总觉得那个女孩儿有点眼熟，在记忆中努力搜寻，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女孩儿换了几个姿势拍照之后，相机男说：“行了，先拍这几张回去看看效果。”
    “家辉老师，辛苦您了，请问我拍得还可以吗？有没有机会……”
    女孩急忙小跑过来，眼神中充满期待与紧张，有些急切地问，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了。
    “现在哪能知道了，得把所有候选人的照片晒出来给导演来选才行。”
    “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多拍几张呢？”女孩儿声音中充满了渴望。
    相机男冷笑了一声，讽刺道：
    “多拍几张难道就能选上？我们导演在业內是出了名的眼光高，香港这么多美女影星能入他眼的也没几个。
    这次是第一次要启用新人演员做女主角，多少人抢破了脑袋。
    我们这行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你在这里头只能勉强算得上中等，要不是你们老板和我们导演有交情，你连报名都报不了。
    你们老板还说你有灵气也上镜，要我说也就那样，果然是小地方出来了，和其他人的气质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女孩低头听著相机男的数落，一句话也不敢回，但是苏渺能看到她刚才向上弯起的嘴角，平淡了下去。
    这时候洋酒男上前打圆场，諂媚地说道：
    “家辉老师，我们琳达年纪还小经验少，需要你们多多指教。您是业內著名的摄影师，又是导演的心腹，我们都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呢。”
    相机男听了他的马屁，语气確实缓和了一些，但是又带上了一丝傲气：
    “要我说，你们国家的影视界和港城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嘛。
    什么什么剧场竟然还在职工里面选演员，这么落后的形式，怪不得拍不出好东西。”
    相机男操著一口羊蝎子味普通话，一口一口你们国家，听得苏渺和苏元正不適的直皱眉。
    苏渺心里想，听你口音应该也是从內地过去的吧，去当二等公民还当出优越感了。
    虽然现在两边经济还相差甚远，任你多高傲，7年后照样要回归。
    洋酒男点头哈腰的说：“是是是！现在內地和港城合作越来越多了，要是我们琳达这次能选上女主角，就能去港城发展了。
    到时候我们一定不会忘记家辉老师对我们的提携的。”
    “哎呀，你们这就是钻死胡同了，想要出名，去港城发展，也不一定要当女主角的嘛！
    实话说，这一批参选者中有几个身材、相貌、演技都很不错的，主要是他她们还放得开，你家琳达啊，拍马都赶不上。
    不过，当不了女主角，不是还有女配角的戏吗？女配角要是演得好，那也是很有希望的。
    不是我吹，我们导演对我是很信任的，选角的时候也总是问我的看法……”
    相机男一边说著，一边得意地昂起头，眼神中满是傲慢。
    “哎哟！家辉老师！那真是要拜託你帮帮琳达了，现在有点晚了，我们先回酒店去，让琳达来和你取取经呀！
    她家里条件不好，没有背景，能来到大城市不容易的，你就当可怜可怜她啦！”
    洋酒男拉著琳达，不住地向相机男求情，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卑微。

 第600章 金幣满怀

    就几个来回，那边的对话越发不堪入耳，相机男已经明目张胆地伸手搭上了琳达的肩膀，女孩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却不敢躲开，手紧紧地抓著裙摆。
    “琳达啊，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光有演技可不够。”
    相机男凑近女孩耳边，声音却故意放大，“得学会&amp;#039;来事儿&amp;#039;才行，这是行规啊，要不你就只能在这里当什么职工领死工资了。”
    洋酒男见状，连忙帮腔：“对对对，家辉老师说得太对了！琳达，还不快谢谢老师指点？“
    琳达低著头，声音细若蚊蝇：“谢……谢谢老师……”
    这些对话苏元正听得直皱眉，粗糲的手掌下意识將女儿往身后拉了拉，生怕將女儿污染了。
    还一边愤愤的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姑娘看著也没比你大多少，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要小心才行。”
    “爸，我好像在哪见过她……”苏渺努力回忆著。
    “害！这离邕城和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哪能见过，你不是说他们像是拍杂誌的吗？也许是在杂誌上看到的，別看热闹了，我们走吧。”
    苏元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拉著女儿就要离开。
    苏渺跟著父亲往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是正巧那个女孩抬头，两人的眼神撞了个正著。
    女孩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堪与愤恨，而苏渺也突然想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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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给阿四伯当时装模特，中途毁约到沪市发展的珍珍。
    许久未见，她变了，也没变。
    变的是外貌与气质，不变的是向上攀爬的那股子劲儿。
    一眼过后，珍珍被相机男和洋酒男拉著走了。
    苏渺转过头来和父亲说珍珍的事情，苏元正也是大吃一惊：
    “啊？既然是她爸妈带她来的沪市，怎么不见陪著，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和两个男人大晚上待在一起不安全的。”
    苏渺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听他们刚才的对话，应该是签了公司想去港城发展了吧，其中一个男人像是她经纪人的样子。”
    “经纪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是照顾她的助理？那我觉得这个不称职，没保护她。”
    “港城影视圈的模式和內地完全不一样，水深得很，不过风浪越大鱼越贵，只能说看个人选择和造化了。”
    苏元正若有所思地说：“渺渺，你说这珍珍...会不会是被骗了？“
    苏渺轻轻嘆了口气：“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珍珍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想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苏元正摇摇头吗，说：“可她才多大呀，也不知道她爸妈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他也嘆了口气，说：“算了，別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说太多。走，我们去吃云吞。这洋快餐吃得我嘴里发腻，得用点热汤顺顺。”
    父女俩开始往旅馆方向走去，夜色中的上海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路边音像店里传出费翔的歌声，与街头小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奏响著这个时代特有的交响乐。
    父女俩来到旅馆对面的云吞摊前，除了锅炉，几张小木桌和小木椅，承包了一些人的深夜食堂。
    摊主是个头髮开始变白的老伯，正麻利地包著云吞，动作快得让人眼繚乱。
    “两位吃点什么？有鲜肉馅的和薺菜馅的”老伯抬头招呼，脸上带著和善的笑容。
    因为他的摊位正好在旅馆前面，来的大部分来的都是旅客，所以他是用普通话问的。
    虽然有浓重的口音，但总比让苏渺一头雾水的本地话要能让她听得懂。
    “老板，我们要一碗鲜肉的和一碗薺菜的。”
    父女俩坐到唯一空著的一张桌子旁等餐，苏渺转头看了看摊位。
    老伯从后面店铺拉了电线，掛了一盏灯，昏黄的光线能让人不至於吃到別人碗里，但也朦朦朧朧的別有一番韵味。
    一些来吃云吞的客人，大多数都穿著齐整光鲜，苏渺看著不禁抿嘴笑了笑。
    沪市的人不管是居民还是游客確实比较讲究哈，在邕城大家出门吃夜宵就隨便很多，有时候套个大衣穿个秋裤就出来了。
    摊主的老伴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云吞，苏渺用汤匙轻轻搅动，汤色清亮，上面飘著翠绿的葱。
    苏渺舀起一个云吞，薄如蝉翼的麵皮裹著粉嫩的肉馅，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不愧是以皮薄馅嫩著称的沪市云吞，和汤汁一起舀起，吹一吹，放入口中，清甜鲜美。
    苏元正喝了一口汤，满足的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才是正经吃食，比那洋快餐强多了。”
    填饱了肚子，父女俩就回了旅馆，今晚要好好休息，他们明天又要启程了。
    苏渺將行李收拾好后，就洗澡睡觉了。
    黄浦江上，货轮鸣著汽笛缓缓驶过。
    对岸的浦东还是一片农田和低矮的厂房，连將来闪耀世界的东方明珠都还没有开始建。
    即使是这样，苏渺已经觉得自己金幣满怀了，不止是她，这梦幻之都也让无数人梦想成真，也让无数人理想破灭。
    在梦中，她靠著今天买到的这些股票成了百万富翁，而且是没费大力气的躺贏，又在一路高涨的牛市中逢买必赚。
    梦里她和父亲享受著银行经理的殷勤，收下柳絮悔恨的泪水，买下了超大四合院装修得像小皇宫似的，又数著存摺上的零乐开了。
    现实中，苏渺一边睡一边“嘿嘿嘿”地笑个不停，口水还把枕头给浸湿了。
    她应该庆幸这里不是学校宿舍，要不大半夜的光是这猥琐的笑声就能把舍友们嚇坏了。
    而这一晚，看了太多霓虹的苏元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如果说第一次看到天安门他的心情是澎湃，那现在的心情则是复杂。
    窗外，这座不夜城的灯光依然璀璨。
    白天看到的繁华与夜晚目睹的阴暗在脑海中交织，他想起女儿说的那些话，觉得这个崭新的时代，就像窗外那些闪烁的霓虹一样，充满了无限可能。

 第601章 金华火腿

    第二天早上，苏渺和父亲苏元正收拾好行李，到旅馆前台退房。
    前台的老式座钟滴答作响，玻璃柜檯上摆放著一些报纸与明信片。
    他们来朱家告別时，屋內飘出了食物的香味。
    朱国明的妻子繫著碎围裙正在厨房忙碌，听见开门声连忙擦著手迎出来，笑眼弯弯：
    “快进来快进来，早饭都准备好了！”
    朱国明的妻子儿子已经回来了，终於能介绍认识一番。
    他儿子现在是上初一，眼睛亮亮的看著苏渺，说：“渺渺姐，我爸说你是a大的学生，是真的吗？”
    “是呀。”苏渺点点头，从包里摸出学生证给他看。
    男孩接过学生证，仔细端详著上面的照片和校徽，眼中满是崇拜：
    “渺渺姐，你真的好厉害！a大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只要你努力学习，也一定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的。”
    朱国明夫妇特意做了丰盛的早餐，將整张八仙桌都摆满了。
    翡翠色的薺菜鲜肉餛飩在骨汤里浮浮沉沉，炸得金黄的粢饭糰裹著脆油条，还有冒著热气的鲜肉小笼包，褶皱细密得像朵，还配了豆浆和小米粥。
    有些餐品是朱国明妻子做的，有的是特意早起去打包回来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让父女俩吃饱喝足之后，朱家夫妇又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让他们带回去。
    一个大纸箱里装的都是本地很好的產品，一大包的大白兔，几包城隍庙五香豆，两瓶梨膏，几包杏楼月饼，还有一只礼盒装的英雄牌钢笔。
    这一样样东西买过来，真的费了不少心思，不容父女俩拒绝一股脑都塞进了车里。
    “渺渺啊，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正好我们沪市的钢笔不错，拿来配你这个高材生挺合適。”
    苏渺打开精致的盒子一看，竟然是英雄100，连忙说：“明叔，这个钢笔不便宜的，还是留给弟弟吧。”
    “誒~这小子现在用202就行了，等他真的出息了，考上了大学，我再给他买好的。”
    苏渺捧著钢笔盒，指尖轻轻抚过烫金字样，说：“谢谢明叔，我之前有整理初中的重点知识给同学，如果弟弟需要的话我回邕城后可以寄过来。”
    朱国明惊喜的说：“那太好了呀！瑞瑞，渺渺姐姐跳了三个年级还能得了高考状元，她的学习资料简直能称为宝典呀！”
    此话一出，瑞瑞看向苏渺的眼神就更火热了。
    与朱国明一家告別后，父女俩启程回邕城，快要过年了，他们的要加快速度了，下一站直达金华。
    车上，苏渺拿著钢笔仔细打量，14k金的笔尖在阳光下闪著细碎的光。
    “渺渺，你这么喜欢这支笔呀？”
    “嗯嗯，英雄牌的钢笔很好用的，这款笔型可是里面的高端货，属於奢侈品呢，很多时候是作为重要礼物，或是给优秀职工/学生的奖励。
    听说，我们学校上一年的优秀生，除了奖学金之外，学校给每人都发了一支英雄100，意义非凡。”
    “这支笔贵吗？”
    “现在的具体价格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约要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吧。”
    “我呀！那你明叔真的是太可惜了呀！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渺渺，我们回去之后也要寄一些邕城的特產过来回礼才行，就和你的学习材料一起寄来。”
    “嗯嗯！我知道了爸爸。”
    沪市和金华隔著很长的距离，今天白天一半的时间都得在车上了。
    如果中途在杭州停留的话，就要轻鬆一些，但是再过两天就是小年了，他们想抓紧时间回去备年货呢。
    至於西湖美景，就等暑假的时候再来看荷红叶碧吧。
    这边的城市发展比较好，公路相对来说还是挺好走，但是时间久了，苏渺觉得自己屁股都要坐扁了。
    为了缓解长途坐车的不適，苏元正每隔一个多小时就会停车休息。
    父女俩下车活动活动筋骨，呼吸新鲜空气。
    中午时分，他们在进入到一个小镇，在路边餐馆中选了一家最大的解决午餐。
    这个小镇有一条宽宽的大路横穿，道路两边开著不少的店铺，饭馆、旅馆、小卖部还有修车的铺子应有尽有。
    父女俩等菜时，正好有一辆长途大巴停下来，一车的人呼啦啦全涌进不同的餐饮店里，就像散养的鸡听到敲盆声，衝下山觅食似的。
    苏元正说道：“幸好我们来早了几分钟，不然估计要等了。虽然是个小镇，但是挺红火的，生意也这么好。”
    老板娘正端著菜过来，听到他的话，笑道：
    “別看我们是个镇，和县城没什么两样，主要得益於这条大路。很多客车火车都往这边过，允许私营之后，我们就开店了，专门服务旅客，每年的营收还不少呢！”
    老板娘还真不是在吹牛，刚才那辆客车停下来不久，又来了一辆，此时店內已经坐满了，很多旅客进来看了看，只能到別的店去了。
    果然，交通因素直接影响著一个地方的发展。
    饭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车窗上，苏元正发动车子继续向金华驶去。车载收音机里飘出邓丽君轻柔的歌声，车轮碾过柏油路发出规律的沙沙声，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下午四点，车子拐进金华市区。
    刚转过一个弯，一股浓郁醇厚的咸香味便顺著车窗缝隙钻了进来，像是有人在空气中撒了一把神秘的香料。
    苏元正下意识放慢车速，苏渺挺直身子，好奇地向窗外张望。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正喧腾著。
    集市外围一字排开好多家卖火腿的店铺，各家招牌上 “金华老字號火腿” 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店铺里外人头攒动，吆喝声、討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瀰漫著火腿特有的咸香，混著些许烟火气，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苏渺眼睛发亮，指著窗外说道：“爸，金华火腿特別有名，以前还是贡品呢！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苏元正笑著点头：“好啊！正好买点带回去，过年让你三婆、二伯他们也尝尝鲜。”

 第602章 买到假货？

    找地方停了车，父女俩选了一家最大的店铺走了过去，光是在门口就能闻到醇厚的肉香便扑面而来。
    玻璃柜檯里，数十只火腿整齐码放著，每一只都色泽红润，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著诱人的油光，表皮微微发亮，仿佛裹著一层琥珀色的蜜。
    柜檯上方还悬掛著几只巨大的火腿，用粗麻绳繫著，隨著穿堂风轻轻摇晃。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热情地和客人们讲解：
    “这火腿可不是越老越好！两到三年的最是鲜美，肉质紧实，咸香適中；超过五年就太咸了，十年以上的啊，虽然闻著香，可那口感…… ”
    他故意停顿，惹得眾人伸长脖子，“连狗都不肯吃嘍！”
    围在柜檯前的一群人看起来像是旅客，有人频频点头，还有人忍不住凑近火腿仔细端详，那专注的模样，倒真在学校课堂上还认真几分。
    老板好一通宣传之后，就將客人们交给工仔来接待，看到了在人群后伸长的脖子的苏家父女。
    他走到另一边柜檯招呼道：
    “两位要买火腿？这可是正宗的金华火腿，用本地“两头乌“的后腿，古法醃製晾晒的！”
    苏渺和父亲看了看柜檯里的火腿，他们是外行，若是品级成色相差特別多的也许能看出来，但是像这种只有细微差別的还真不知道怎么选。
    苏元正凑近柜檯，指著一只中等大小的火腿问道：“这个怎么卖？”
    “同志好眼力！这是两年陈的，肉质比较嫩，您闻闻这香味……“
    老板麻利地取出火腿，用一根细长的竹籤在蹄部轻轻一戳，然后凑近苏元正，一股浓郁的咸鲜味顿时钻入鼻腔。
    苏渺好奇地观察著火腿表面，红褐色的外皮上结著一层薄薄的白霜，老板解释说这是盐霜，是优质火腿的標誌。
    “两位要不要试一下我家的火腿？”老板笑著递过一个小盘子，上面有两片切好的火腿。
    苏渺接过薄如蝉翼的火腿片，对著光看时竟能透出淡淡的粉红色。
    她小心地放入口中，顿时，咸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隨后竟泛起一丝甜味。
    父女俩相视点头，確实好吃。
    看了好几只火腿，老板都细细地和他们讲解，然而他们实在是不怎么能分辨不同，於是选了一只最顺眼的。
    “那就来这只吧。麻烦帮我们包好，要带远路的。”
    “好嘞！”
    老板手脚麻利地取出一大张油纸，他一边包装一边说：
    “我给您包两层，再用草绳扎紧，保准不会漏油。回去后掛在阴凉通风处就行，现在这个天气坏不了那么快，当然能儘快吃自然是最好的。
    可以蒸好后，放凉切片吃，也可以蒸鱼或炒蒜薹、萵笋，燉汤时放几片，鲜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父女俩回到车上，苏渺把火腿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说：“回邕城我去图书馆找找有没有介绍金华火腿详细吃法的书，千里带腿，得讲究一点才是。”
    此时已经快五点了，夕阳下，各家火腿店门前掛著的火腿泛著金红色的光泽，与熙熙攘攘的人群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他们来到一家国营招待所，进去的时候苏渺还特地拎上了火腿，打算一会儿还要仔细研究一番。
    开好了两间房，他们正要上楼去，一个正在厅里看报纸的老伯突然开口：“小同志，你们买火腿了？”
    老伯放下报纸，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镜，目光灼灼地盯著苏渺手中的火腿。
    那么冷的天也没穿袄，穿著笔挺的中山装，一副老干部模样。
    苏渺点点头，说：“是的阿伯，我们刚才路过集市，看到好多人在买，也买了一只想带回去尝尝。”
    前台的姑娘突然探出头，麻辫隨著动作晃出活泼的弧度：
    “陈科长退休前是金华火腿厂的质检科科长呢，是火腿行家，你们可以给他看看买的火腿好不好，不好可以拿去退。”
    苏渺將火腿拿上前，问道：“能麻烦陈科长帮我们看看吗？”
    “誒~我就是个退休小老头，你叫我陈伯就好了，那我就帮你们看看买贵了没有。”
    陈科长熟练地解开草绳，轻轻掀开油纸。
    他先是凑近闻了闻，再手指轻轻按压火腿表面，还敲了敲，又在刚才他们挑火腿时片开的切口处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番。
    然后点头说：“这火腿还是不错的，盐渍时间也够，发酵到位，可以在及格线以上的。”
    正当苏渺为自己买到好火腿而高兴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不是金华火腿厂的，是自家店做的货，一样的价钱品质还是差了一点。”
    苏元正不明白的问：“啊？这不是金华火腿吗？”
    陈科长呵呵一笑，说：“这就要你们对金华火腿的定义是什么了，如果你们觉得，在金华地区用传统工艺做的火腿就是金华火腿，那这个確实是的。
    但我们本地人所说的老字號，还得是金华火腿厂出品的，哦，现在已经更名叫z江省金华市火腿厂了。
    开放之后，很多金华的火腿加工作坊都是用金华火腿的招牌，市场上的火腿越来越多，品质良莠不齐，感觉有点坏了招牌的跡象。”
    “这……那我们这是买到了假货？”
    “倒也不能说是假货，你买的这只火腿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怎么形容呢，不是正规军。我们厂的火腿从选猪种、醃製时长到晾晒温度都有讲究的。”
    “啊……老哥，请问哪里可以买到『正规军』呢？我们千里迢迢的，好不容易来一次，得买最正宗的回去才行啊。”
    陈科长看了看手錶，说道：“现在门市部应该准备下班了，这样吧，明天上午你们要是不著急走，我直接带你们去买。
    零售价都是厂里定的，讲不了价，但凭我这张老脸，兴许可以让他们送几样赠品给你们。”
    苏元正感激地说：“好好好！那就多谢老哥了。”

 第603章 一头雾水

    为了赶早不用排队，他们约了第二天上午八点碰头。
    早晨，父女俩洗漱好下楼，看到陈科长已经坐在昨天的位置等著了。
    昨天经过了解，父女俩才知道，原来陈科长退休后觉得自己还正当年，应该继续为革命发挥余光余热，所以免费到招待所的办公室帮忙做一些文书工作，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大厅里看看报纸喝喝茶。
    苏元正迎上去，客气的说：“不好意思啊老哥，我们起晚了。”
    “没有没有，你们很准时，我年纪大了觉少，平时都是很早来的。”陈科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三人一起走出招待所，陈科长指著旁边停的一辆三轮自行车，说：
    “你们开小汽车不好抄近道，也不好放车，就做我的三轮车吧，我搭你们去。”
    苏元正上前轻握住车头，说：
    “您给指路，我来骑车吧。”
    陈科长点了点头，心中满意的想：这同志很有眼力见嘛，要是以前在他们厂就好了，他一定能给提拔上来。
    三轮自行车在晨雾中穿行，路过几个冒著热气的早点摊，食物的香味混在清冷的空气里。
    苏元正想请陈科长吃早餐，他摆手道：“先去买火腿吧，一会儿人该多起来了。”
    路上陈科长还给父女俩讲起了金华火腿厂的前世今生。
    其前身是1947年创办的永昌腿栈，创始人金士辉是金华地区东阳县人士。
    东阳火腿是金华地区所產火腿的上品，生產始於唐代，盛於明清，明万历年间被列为贡品。
    金士辉先是於30年代在杭州创办永昌腿行，做的是收购家乡作坊火腿，运至杭州批发的生意，收益颇丰。
    后因大环境因素，沪杭地区物价飞涨，通货膨胀，金华火腿產区货源短缺，永昌腿行难以为继，於是迁址金华县城。
    至此，改名永昌腿栈，前店后坊，自產自销，很快就发展了起来。
    解放后，金华火腿作为地方名產，需求量急剧上升，为了扩大生產规模，由金士辉倡导，联合元生、金泰、元隆、恆丰等私营腿栈，组成了金联火腿產销合营处。
    联合是联合了，但是一个组织里有多个话事人总归是复杂，管理不善，又遭遇重大火灾，使企业陷入了困境、
    为了抢救企业，合营处於五四年响应號召，在金华地区率先实行公私合营，改名为金华火腿厂。
    陈科长咳嗽了一声， 继续说道：
    “之后还有几十年长久的复杂故事，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呢，我们厂的火腿，得了国家金奖，国內外都很出名，连赠外宾的礼单中，都常常榜上有名。”
    苏渺插不上话，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陈科长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当然！並不是说只有我们厂的才是正宗的金华火腿，只不过厂里出品的火腿在质量上有保障，像你们外地来的，不会挑选，买厂里的最保险。
    如果是挑火腿的老手，那就无论是买哪家的了，只要是好的火腿那就都是一样的。
    至於他们在门口掛的老字號，其实很多也都没有这么老，真的有上百年歷史的我倒是可以推荐雪舫蒋的。
    不过，我是火腿厂出来的，自然优先带你们去我们厂，你们要是还想试试別的老字號，那可以再去买別的。”
    苏渺觉得陈科长讲得还是很中肯的，夸讚自己厂火腿的时候，並没有决绝的说其他作坊生產的火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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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希望外地旅客可以买到好的火腿，不至於因为买到良莠不齐的產品而让“金华火腿”这个名號受冤。
    八点二十分，他们到达了门市部，果不其然已经开始排队了。
    “这么多人来买啊？”苏渺惊讶的说。
    “那当然！驰名国內外的產品呢，而且產能有限，有时候还得限量呢！”陈科长语带傲娇的说。
    虽然是陈科长带来的，他们也还是得排队。
    不过在门市部买不像在私人店里那样能挑选许久，而且很多是本地人，过来都是直接称斤散装，所以排队进程挺快，等了十来分钟就轮到他们了。
    柜员看到陈科长，笑道：“老陈科长，这又带人来了？”
    “这是我表弟！帮挑只好的，要带回家去的，有一整只哦。”
    柜员去拿火腿，转身的咧嘴一笑：“天天的表弟都不重样。”
    苏渺看到柜檯后面掛著用粉笔写的价格牌牌，特级是24/公斤，需要凭票或者外匯券购买。
    一级的20/公斤，二级的16/公斤，等外品是10/公斤。
    “陈伯伯，这个特级的要需要用票呀。”
    “是呀，出得少嘛，要是今后產量高了估计就能放开买了，你们自家吃的买一级的就够了。”
    苏渺点点头，这个价格倒是和昨天他们买的差不多。
    火腿拿出来，上头还盖有质检章，陈科长向他们讲解著，本来苏渺和苏元正是真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但是在陈科长的讲解下，似乎……还真看出了那么一点点差异。
    秉持著不白来的原则，苏元正买下了这只火腿。
    结完帐，陈科长果然从柜员手里要来两包火腿边角料，油纸包还渗著油：“拿回去煮粥，比味精鲜十倍！”
    原本，事情完毕后陈科长要和父女俩去吃早餐的，但准备离开的时候碰上了一个老同事，於是乐滋滋的要跟他去厂里看看，於是和父女俩告別了。
    在早餐摊上，苏渺將火腿搁在油亮的木桌上，摊主笑道：
    “哟！这么大的火腿，你们是外地吧，买回家去，我们平时都是买的散装。”
    “嗯嗯，是的，我们家很远，所以买了一整只，去国营的火腿厂买的。”
    一听国营的火腿厂，摊主捂嘴笑了：“是不是老陈带你们去的？说他们厂的火腿最正宗了吧？”
    “啊……確实是陈科长带我们去的，说厂里的质量有保障。”
    摊主的態度让苏渺和苏元正一头雾水。
    怎么个意思？遇上火腿拖了？但是国营的厂子质量应该是能打的吧？

 第604章 买了再说

    摊主掀开木盖子，白雾裹著餛飩的鲜香漫过桌面，他用木勺敲了敲锅沿：
    “他说的倒也没错，国营厂的质量至少有保障，用的还是两头乌，不像外面的为了提高產量，收不到两头乌就用杂交猪来代替了，工艺上也是可以的。
    不过，他没和你们推荐其他家的？”
    苏渺想了想，说：“还说了一家叫什么雪纺的……说是本地人都认可的老字號。”
    摊主满意的点点头：“那这老陈介绍的应该还算全面。金华火腿出东阳，东阳火腿出上蒋嘛，金华火腿十八家，雪舫蒋家第一香，哈哈哈哈！！！顺口溜多得很。
    你们要是真想尝最地道的，我建议再去趟蒋家老铺。就在城西老街，门脸不大，那是真正的百年老手艺。”
    苏渺咬了口油条，酥脆的外皮发出“咔嚓“声响：“陈科长说厂里的火腿已经很好了……”
    “那是自然！”
    摊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
    “国营厂的火腿確实挑不出毛病，但是各家有各味，就像我这餛飩，用的是同样的麵粉、同样的肉馅，为啥这几条街的街坊都爱吃我家的，老汤底的煮法传了三代人啊！”
    苏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邻桌一个戴眼镜的老先生突然插话：“小同志，要我说啊，你们买的这只就挺好。”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雪舫蒋的火腿是正宗也是老字號，但也金贵，普通人家吃，反倒是厂里这个更实惠些。”
    摊主不服气地“嘖”了一声：“张老师，您这话说的……”
    “我说的是实话嘛！要想把我们的火腿发展起来，就不要拘泥这么多嘛，只要是好吃的符合標准的，就是好火腿。”张老师笑著转向父女俩。
    “小姑娘，这本来就是地域性的美食，哪有绝对的正宗？不过你们也可以去买来和国营厂的对比一下味道，要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觉喜好。
    特別是你们外地人本身口味就和我们不一样，说不定你们觉得好吃並不一定是我们觉得最正宗的呢，食物嘛，要放到嘴里咬，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苏渺和苏元正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买个火腿，里面有这么多的讲究。
    这回他们是真的搞不明白，到底谁的正宗，谁的及格了。
    既然如此，那就都买回去，反正家里人多，不愁吃不完。
    他们刚才是坐著陈科长的三轮车来的，刚才陈科长说先送他们回来他们拒绝了，说想慢慢走回来顺便吃个早餐。
    现在又要去买別的火腿，就只能先回去拿车子了。
    他们按著老先生说的地址，找到了老店，买了一只甲级陈腿，价格確实要比国营厂的要贵上一些，至於是否同品级，反正他们是看不出来的。
    出门得早，回来得也早，11点回到招待所时，原本一只火腿也变成了三只，前台的姑娘眼睛笑得弯弯的：
    “你们回来了？没去看斗牛？”
    苏渺好奇地问：“斗牛？在哪里有斗牛呀？”
    “原来你们不知道呀！就是城西边上的那个村子呀，原本是小年的时候才斗的，不过打申请没通过，所以提前了。”
    “听起来是很有趣的事情，可惜我们准备要启程了，估计看不上了。”苏渺有些可惜的说。
    “你们下一站是去哪里？”前台姑娘问。
    “下一站要到南昌。”
    “嘿！那正巧！你们出城的路会经过那个村子的，到时候你们就拐进去看一下就好了嘛，反正是村里自己搞的活动，又不收门票的！”
    说罢，她又抓起铅笔在信纸上画路线，笔尖沙沙作响。
    “现在骑车往那边去的，都是去看斗牛的，跟著车铃走准没错！”
    “太好了！爸！那我们一会儿顺路去看看吧，谢谢你姐姐！”
    父女俩將行李都收拾好放进车里，退房后按著前台姑娘画的简易路线图驶向城西。
    才往城外开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有一些人骑著自行车和他们往同一个方向而去。
    “爸爸，你说他们是去看斗牛的吗？”
    “也许是，蛮多人的，我问一问。”
    苏元正减缓了车速，降下车窗对一个骑三轮的老乡问道：
    “老乡！请问你们是去看斗牛的吗？”
    那位老乡精气神很足的说：“是啊！就在前面路口右转就到了，你们去不去？”
    “我们也是今天才听说有这个活动的，也想去见识一下。”
    “那行！你们跟著我们的车，很快就到了！”
    为了能让小汽车有跟，他特地踩得快了些，坐在车斗的两个孩子朝著苏渺笑嘻嘻。
    右转之后，柏油路渐渐变成石子路，车子顛簸著穿过一片已经收割过的田野。
    “到了！到了！你们看到了没！就在前面！”
    前面的老乡喊道，前方田埂上插著十几面彩旗，上百號人围成一个圆圈，吆喝声隱约可闻。
    苏元正在空地停了车，和女儿下了车。
    “好热闹啊，老乡，这是在田里斗吗？”
    老乡牵著两个孩子，带著他们往前走：
    “以前都是在水田里斗的，前些年上头说危险，牛斗红的眼容易衝撞人群，所以这个村子建了个斗牛场。
    也就这个村子有，其他的也还是在水田里的，现在搞斗牛活动得上头批准才行，这里因为有场子能批的就多一些，所以我们周边村子的也都牵了牛过来斗。
    我们快些走吧，一会儿该挤不上位置了。”
    斗牛场圈在一个泥地里，地方很大，然后用砖块围搭起一圈一米的墙，上面还有一米的栏杆，如今几百號人兴奋地挤著看。
    他们刚走进人群，就听见一阵震天的喝彩。
    从一个空的地方凑近栏杆往里面看，只见两头乌黑髮亮的水牛正抵角相斗。
    泥水飞溅中，牛角碰撞发出“咔咔“的闷响。
    旁边穿劳动布衣服的大爷热情解说：“你们来得正巧！今天的第二队刚刚开始！左边那头黑旋风，之前已经连贏三场了，大家都等著看它能不能三连胜呢！”

 第605章 文明斗牛

    那头叫“黑旋风”的公牛肩高足有一米五，弯曲的牛角上繫著红布条，蹄子踏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扑哧“声。
    它的对手 “铜铃” 脖颈繫著黄布条，身形比黑旋风稍显瘦小，却像把蓄势待发的钢刀。
    精亮的眼眸转动间，透著一股狡黠，四蹄稳健地刨著泥浆，显然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將。
    另一个大伯说：“郑叔，话別说得太早了，黑旋风贏了两场，铜铃也是贏了两场啊。照我说啊，没到最后时刻分不出输贏。”
    被唤作郑叔的大爷 “哼” 地一声，旱菸袋在栏杆上敲得砰砰响：“哼！我就是觉得黑旋风能贏！你敢不敢跟我赌！”
    “赌就赌！我就是看好铜铃了，觉得他能把黑旋风这个傻大个给顶翻！”
    两人面红耳赤的架势，竟比场上的斗牛还要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个精瘦男人如泥鰍般从人堆里钻出来，腰间缠著鼓鼓囊囊的布袋，扯著嗓子喊道：
    “誒誒誒！既到此处，下注！来来来！下注！下注！”
    他一言不合就开始坐庄，熟练程度让苏渺咋舌。
    见苏渺一直吃惊的看著，给他们领路过来的老乡訕訕的收回正要掏钱的手，说：
    “嘿嘿，就是村里人无聊的时候娱乐一下，都是一两分钱的，意思意思而已，我们看斗牛！看斗牛！”
    “鐺——”隨著一声铜锣响，裁判放下隔著两头斗牛的红布，这场斗牛正式开始。
    两牛相对而视，顿时，两牛眼红耳竖，牛性大发，几乎同时发起衝锋，泥塘中央，四只牛角轰然相撞，发出“咚”的闷响。
    泥浆顿时溅起一人多高，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
    “黑旋风”仗著体型优势步步紧逼，粗壮四肢有力的蹬著泥地。
    “铜铃”则且战且退，后蹄在泥地里犁出两道深沟。
    就在“黑旋风”即將把对手顶到塘边时，“铜铃”突然一个侧身，借著泥浆的润滑卸去黑旋风的蛮力。
    这精妙的身法引得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之后两牛又顶了几次，消耗掉了不少力气，也没明显分出胜负。
    此时，双方都不再轻举妄动，隔著四五米远喘著粗气，通红的双目死死地盯著对方。
    “铜铃”虽然力气不比“黑旋风”，但步伐灵活，正不断变换角度寻找进攻机会。
    “要发力了！大爷突然拍腿。
    只见“黑旋风”后蹄猛蹬，朝“铜铃”甩头就是一记“泰山压顶“。
    两头牛轰然相撞，塘边的观眾屏住呼吸，只听见牛角相磨的“咯吱“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然后两只牛角在那压来压去的时候，苏渺问道：
    “大爷，这斗牛怎么判定输贏呢？”
    大爷眼睛死死盯著赛场，唾沫星子飞溅：
    “看它们的力气和技巧，哪个把对方顶开或者是顶倒那就是力气大，对面的牛倒了，这边压过去那边起不来了就是贏。
    还有一些更凶的，把对面的牛弄受伤逃跑了，那也是贏。”
    突然，“铜铃”被顶得一个趔趄，前蹄跪倒在泥里。
    “黑旋风”趁机猛衝，却见“铜铃”就地一滚，借著泥水的润滑，整个身子打横，后蹄狠狠蹬在“黑旋风”的腹部，將其踹倒出去一米，自己却乘势站了起来。
    “好！”
    “太好了！”
    “铜铃加油！”
    ……
    现场村民疯狂吶喊，大多数都是给“铜铃”下了注的。
    铜铃的主人——个缺了门牙的老汉，激动地把草帽甩进泥塘。
    而压“黑旋风”的人，则是恨铁不成钢的对著场上叫喊，让“黑旋风”赶紧站起来继续战斗。
    两头斗牛都站了起来，因为“黑旋风”刚才被狠狠踢了一脚，如今应是腹部剧痛的，此时被“铜铃”顶得连连后退。
    在距塘边仅剩半步时，“黑旋风”的主人扯著嗓子高喊了一声，喊的具体是什么苏渺没听清，不像是一个词，倒像是一个特定的指令。
    “黑旋风”听到后猛然发力，牛头一摆使出挑帘式，竟把“铜铃”掀了个趔趄，並且毫不留力的猛衝猛撞。
    这场鏖战持续了近十分钟，最终，“铜铃”因体力不支率先退开，在场中奔跑躲避“黑旋风”的攻击。
    裁判立刻鸣锣：“黑旋风！胜！”
    两头牛的主人立刻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靠近，將一块布蒙到牛头上，遮挡住它们的视线，以免它们杀疯了眼停不下来。
    苏渺转头问输了钱，正垂头丧气的老乡：“斗牛输了会怎样？”
    “贏了有奖品，输了……就输了唄，浪费了加给牛的粮草，不过报名是不用报名费的，倒也不要紧。”
    苏渺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问，输了的那头牛会怎样。”
    “额……要是没死场上，下一次在继续斗唄，不过要是连输的，主人肯定不会让再来了，来了也白费力气。
    卖出去，或者回家耕田，有些在场上受了重伤，医不了了，就得立马宰杀了，趁著肉新鲜还能卖得上价。
    所以有很多人来看斗牛，也是奔著看看能不能买到便宜牛肉的。”
    听完老乡的话，苏渺突然没有看下去的兴致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衣角，最开始的热血沸腾已化作寒意。
    “爸爸，这场结束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父女俩和老乡告了別，继续朝下一站进发了。
    车上，苏渺对父亲说：“我还是第一次看斗牛，以前在书上看到，国外的斗牛是人与牛斗，这里是牛和牛斗。”
    苏元正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斗牛，心情不错，说道：
    “是啊，听说是用標枪一直扎，鲜血淋漓的，还是我们这里的看起来文明些。”
    可他说的这句话，苏渺倒是没有点头赞同，她望著窗外飞速倒退的山峦，喉咙发紧。
    她想起铜铃最后奔逃时惊恐的眼神，想起黑旋风得胜后依旧紧绷的肌肉，突然觉得这所谓的 “文明”，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的残忍。
    尊重传统项目，但是她个人欣赏不来，於是將话题转回老家去。

 第606章 小服务员

    “爸爸，我在寧县看到过斗鸡，没见过斗牛，是不是我们那里没有？”
    苏元正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说：
    “有的，小时候我还带你看过呢，你那个时候还挺小的，被嚇得哇哇大哭，之后就没带你看了。”
    “那这么说，我们苏家村也有？我只记得斗鸡，对斗牛没印象了。”
    “斗鸡需要的场地小，在街边隨便一圈就是了，所以在县城街日的时候经常见。斗牛嘛，需要的地方大，都是在村里，你很少回村，没碰上也是正常的。”
    苏渺歪头看向父亲，有些疑惑的问：
    “以前条件那么艰苦，还能让牛打架？这么大的牲口不应该都是大队里的吗？以前二伯还说过我们一个村子才有三头牛。”
    苏元正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最困难的那些年確实是没有斗牛的，后来实行包產到户，各家允许养家禽牲畜，条件好了之后才重新搞起来。
    你那时才四五岁吧，去看的那场就是停了这么多年后的第一场，虽然个人也可以养牛了，但是牛都还没大，是各个村里选了最好的牛去参加的比赛。
    当时好像是县里组织的吧，很多个村子，第一名奖励了100块钱。我们村只有一头老水牛，其他几头是黄牛，连预赛都没贏，哈哈哈哈！！！”
    他说著笑出声，笑声里带著几分怀念。
    苏渺瞭然的点点头，这样就合理一点点。
    苏元正接著说：“不过，斗牛確实极少举行，几年难得一次吧，即使有也是点到即止，没他们搞得那么凶，牛生气了我们还会上去劝架，把他们拉开。
    毕竟牲口这么精贵，哪里捨得真的伤著了，可以看出这里的条件比我们要好太多了，竟然让牛往死里打，但是斗鸡我们也玩得凶。”
    说到斗鸡，苏渺想到七叔公那只被啄得毛都不剩几根的“劲仔”，退役之后还好好养了好多年才死的，以前算是村中一霸了。
    她一年到头就和父亲回一两次村，没被狗追，倒是被它追了几次。
    每次“劲仔”被赶走之后，七叔公不一会儿就会拎著它上门给自己道歉，还买来哄她。
    那些以为早已经遗忘了的记忆，突然又涌了出来。
    ……
    金华到昌城的距离真挺远的，紧赶慢赶，父女俩在天全黑之前进了城。
    在招待所开好了房间放行李，再出门觅食的时候，天色已是墨色，街上的灯光都亮起来了。
    “姐姐，你好，我们想出去吃饭，可以给我们推荐个饭馆吗？”
    刚才来的时候，苏渺就用一抓软薑和前台姑娘打好了关係，现在打听起事情来可方便多了。
    果然，前台姑娘，热情地说：“你们大老远的来，应该想尝尝我们本地口味的菜吧？出门左转往前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继续走五分钟，就能看到一家饭馆。
    店挺大的但是没有招牌，很地道的昌城口味。”
    她看了看大厅里的时钟，说：“这个点，老板的女儿应该放学回来了，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小姑娘出来招客，那就没错了。”
    “好的~谢谢姐姐，我们去找找看那家店。”
    父女俩按著前台姑娘说的路线找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家饭馆，有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坐在店门口，有人走过时都会甜甜地招呼道：“客人您好！进店吃饭吗？价格便宜分量足！”
    见苏渺和苏元正走过来，她眼前一亮，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叔叔！姐姐！吃饭吗？二十年手艺的老厨师掌勺，食材新鲜口味好！”
    苏元正见她嘴皮子这么溜，觉得很有趣，说道：“小姑娘，我们两个人吃饭，帮忙安排安排吧？”
    “好！两位请跟我来，我替您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推门进店，扑面而来的是夹杂著油烟味的饭菜香,墙上贴著泛黄的《大眾电影》海报，几张木桌边坐著不少食客。、
    前台有块小黑板，写著“今日特供：银鱼蛋汤”，但已被人用粉笔画了叉。
    一楼的位置已经满了，小姑娘说：“我们上二楼吧，有个靠窗的位置，很舒服的！”
    她带父女俩来到二楼靠窗的位置，从窗户看下去，可以看到已经吃饱喝足出门遛弯的居民。
    “这是我们的菜单，请问想吃点什么呢？”小姑娘拿出一直抱著的两份菜单，分別递给苏渺和苏元正。
    菜单是纯手写的，字跡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很工整，每样菜后面都標有价格，苏渺看了看，菜价確实是实惠的。
    “小妹妹，能帮我们推荐几样招牌菜吗？”
    小姑娘似乎很常回答这样的问题，一边回答一边指著菜单上相应的位置：
    “叔叔姐姐，我们这儿最拿手的是藜蒿炒腊肉、三杯鸡、豫章酥鸭、点心的话南昌白糕也很好吃。”
    苏渺点点头，说：“那这几样菜都来一份吧。”
    苏元正补充道：“小姑娘，我看到大家桌子上都有小瓦罐，是不是汤呀？”
    “嗯嗯，是的叔叔，这是我们昌城人家很喜欢喝的煨汤，今天有鸡蛋肉饼汤和桂圆猪心汤。”
    苏元正惊喜的说：“那就每样来一罐，自从出门之后，都没喝到正经的汤了，难受得很。”
    小姑娘將他们点的菜都认真的写到本子上，然后皱著眉头说：
    “叔叔姐姐，你们点的菜可能有点多哦，两个人怕是吃不了。”
    “吃不完的话，可以帮我们打包带走吗？”
    小姑娘用力的点头，咧著嘴笑道：“可以打包！我之前让爸爸买了那种泡沫盒子，是免费给客人打包的。”
    点好了菜，父女俩在位置上坐等。
    苏元正转头看了看周围食客的菜，压低声音说道：
    “渺渺，我看到其他人每桌上都有红彤彤的菜，昌城是不是吃得很辣呀？你爸我可搞不掂太辣的菜哦。”
    苏渺也凑过来小声说：“听说昌城这边確实很能吃辣，但是我觉得辣应该只是这边特色元素之一，並不是全部。
    您看看，在我们点的几样菜里，三杯鸡和豫章酥鸭应该就不是辣的，这还是招牌菜呢。”
    “哦哦！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607章 热辣滚烫

    正说著话，就听到有人踩著木製楼梯上楼了。
    一位繫著靛蓝碎围裙的女同志拾级而上，她將乌黑长髮尽数盘起，她用托盘盛了两罐煨汤上来。
    瓦罐边缘细密的热气如轻纱般散开，裹挟著醇厚的香气在空气里游走。
    “两位客人似乎不是本地的，是从哪里来的呢？”
    女同志將瓦罐轻放在桌上，眉眼弯弯的模样与方才的小姑娘如出一辙，热情的与父女俩搭话道。
    “我们是桂区邕城人，正要回去过年，路过你们这里。”
    女同志的声调陡然拔高，眼里满是惊喜：
    “哎呀，这么远呀，那你们到我家吃饭真是太有缘分了呀！天气这么冷，先喝一喝汤暖暖胃，菜很快就能上了！”
    话音刚落，后面就有一桌客人喊道：“老板娘！结帐！”
    於是，她笑著朝父女俩点了点头，走开了。
    苏渺俯身细看，鸡蛋肉饼汤里金黄的蛋如云朵般浮在澄澈的汤麵，粉嫩的肉饼在汤汁中若隱若现，勺柄轻碰，便泛起圈圈温柔的涟漪。
    另一边的桂圆猪心汤里，桂圆肉吸饱了汤汁，在暖黄的灯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晕。
    苏元正迫不及待舀起一勺鸡蛋肉饼汤，吹了吹便送入口中，他不自觉眯起眼睛，喉间溢出满足的喟嘆：
    “这汤鲜得很！火候够足，肉香和蛋香全煨进去了，喝完整个人都暖透了。”
    苏渺也尝了一口桂圆猪心汤，清甜的滋味带著淡淡的药香，暖意顺著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接连喝了好几口，苏元正才停得下来说：“这有点像我们的燉汤，一口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
    “爸爸，你试试我这个汤，猪心切得薄，一点都不腥，桂圆的甜味都煮进汤里了。”
    父女俩品著汤，主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桌了。
    三杯鸡色泽酱红，还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著泡，浓郁的肉香霸道地直往他们鼻子里钻。
    每一块鸡肉都裹满了酱汁，入口甜中带咸，咸中带鲜，口感柔韧，香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掉了。
    另一道，豫章酥鸭红润，外酥里嫩口感绝佳，轻轻一戳便能骨肉分离，入口即化。
    而藜蒿炒腊肉，碧绿的中藜蒿点缀著红亮的辣椒和腊肉片。
    “爸，快尝尝这个藜蒿，口感好特別！” 苏渺夹了一筷子递过去。
    苏元正尝了一口，连连点头：“有点像空心菜，但比空心菜更脆，配上腊肉的咸香，確实不错。”
    正端著白糕过来的老板娘说：“草摊上特有的野菜，现在还不是最好吃的时候，以往我们都是在春暖开的季节才能吃上的。
    可是今年有个村子的农户，不知道怎么的，还这么冷就给种出来了，虽不及春天野生的好吃，但也有七八分像样了，就是价格肯定要比当季贵一些的。”
    苏渺理解的点点头，说：“这个口感和味道，是值得这个价钱的，农家种出反季节的蔬菜，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感谢理解！来！这是白糕，趁现在热的吃最好。”
    形如一个个白圈的白糕炸得蓬鬆，雪白的糕点裹著晶莹的霜，咬一口外酥里糯，甜而不腻。
    苏渺一口气吃了两个，而苏元正不是很热衷於甜点，只浅尝了一口，就又开始吃菜乾饭了。
    “渺渺，这里的菜好下饭呀！斯哈~就是这个藜蒿炒腊肉放了好多辣椒，好辣好辣！”
    他虽然嘴上说著好辣好辣，但是筷子很隨心的又夹了过去。
    苏渺看著父亲辣得额头冒汗却还不停筷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爸，要不还是悠著点吧。”
    苏元正猛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
    “这辣劲儿够爽快！腊肉的咸香被辣椒一激，反倒更鲜了。渺渺你也多吃点，你能吃辣，肯定喜欢这个。
    以前你爷爷一颗小辣椒就能送一碗粥，这盘菜里的辣椒都能够他送一个月的了，真捨得下料。”
    隔壁桌一位身著藏青袄的大伯，看到苏元正逞强吃辣的样子觉得有趣，从自己桌上端了一盆红彤彤的菜过来，坐到苏元正旁边。
    “同志，你们是哪的人啊？是不是吃不了辣？”
    苏元正咽下嘴里的饭，回答道：“你好，我们是桂区邕城人。”
    这位思考了几秒，说道：“桂区……邕城……不好意思了，我还真不是很了解，我光知道桂市山水甲天下了。
    我看你们没点这道莲血鸭，端过来让你们尝尝，这家做得很不错的！我们家里都爱吃得很！”
    苏元正连忙说道：“誒哟~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大伯爽朗地摆摆手：“远道而来就是客人嘛！这血鸭啊，得趁热吃才够味，来来来，你和小同志都尝尝。”
    说著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菜，红亮的鸭肉上沾著鲜红的鸭血，点缀著翠绿的葱，加上大量的鲜红椒调味，光是一闻，就能让人立马分泌唾液。
    苏元正推辞不过，从一堆辣椒中找到了一块鸭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主要是那个酱香啊，你品他的调味！特別正宗。”
    听著好客大伯在一旁的“鼓励”，苏元正放开胆子咀嚼起来，然而两秒过后……
    “啊！好辣！咳咳咳！大哥！这太辣了！”
    苏元正直接被辣得咳嗽起来，端起瓦罐汤就是猛喝一口，但是还有些烫的汤水让他辣上加辣。
    好客大伯赶紧去倒了一杯凉水给他，哈哈大笑道：
    “看来你是真的不能吃辣了~其实这吃辣也有好处呢，大冬天一口下去驱寒逼汗，还能祛湿的。”
    原本对这个红彤彤的菜不怎么感兴趣的苏渺，看到爸爸辣成这样子，突然激起了胜负欲。
    真的这么辣？那她高低得挑战一下，她可是生嚼过指天椒没被辣哭的孩子，大不了明天两头冒火而已，冲！
    在苏元正疯狂咳嗽的时候，周围桌的客人都投来了善意的目光，现在见苏渺还敢伸筷子，都笑眯眯地看著，想看看她能不能接受他们的辣度。

 第608章 小小温馨

    苏渺深吸一口气，夹起一块沾满红油的鸭肉，她將鸭肉放进嘴里，还嘬了一下汁水。
    1、2……来了来了！辣味上头了！
    一股火辣直衝脑门，她感觉自己的舌尖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但很快，浓郁的酱香和鸭肉的鲜美就在辣味中绽放开来。
    不过，她到底是比父亲要能吃辣的，倒还能忍得住。
    看她竟然能把鸭肉嚼这么久才咽下去，好客大伯笑道：
    “小同志有胆识！能吃辣！適合在我们昌城住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旁边的食客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昌城的口味包罗万象，辣与不辣，清淡或浓郁都是有的，要是都能吃，那就是我们昌城极有缘分的了。”
    “其实吃辣是可以锻链出来嘛！多吃几次，慢慢就习惯了。”
    “我也是外地来昌城定居的，十年前来的时候也是吃不了辣，我第一次吃这血鸭的时候，辣得在院子里跑了三圈才缓过来！不过现在已经厉害得很了！”
    这话又引得周围几桌客人哄堂大笑。
    苏渺缓了缓，又吃了一颗，觉得滋味確实好。
    鸭肉纤维分明却丝毫不柴，咀嚼时能清晰感受到肌肉纹理在齿间断裂的快感。
    辣味是循序渐进袭来的，先是舌尖微微发麻，继而整个口腔都燃烧起来。
    但这种辣並不蛮横，而是与鸭肉的鲜美相互成就。
    “这个鸭肉好香呀，要是能顶得住辣，就能吃到品到香味，特別好下饭，我都想再来一碗了！”
    见她这么给面夸讚昌城的菜，食客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每道菜的做法来。
    二楼一时间变成的小型美食交流会，虽然每道菜的做法是大同小异，但是各家有各家的小巧思，每个人的手艺都不一样。
    机会难得，苏元正趁机从口袋里摸出了纸笔，將大家说的菜谱记录下来，等著回家后自己也尝试做一下。
    等父女俩下楼结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那个小姑娘似乎是已经回家里休息了，老板娘在柜檯后面给大家结帐。
    她拿了算好的菜单本子给苏元正看，还问道：
    “今天吃得怎么样？还合你们的口味吗？”
    苏元正满意地点头，回答：“太合口味了！每一道菜我都觉得好吃……额，血鸭虽然对我来说太辣了，但是我女儿倒是喜欢吃。
    我觉得你们的菜就是有一种家常菜下饭菜的感觉，但是又没有那么平淡。”
    老板娘高兴地说：“合胃口就好！很多外地客人一开始都不敢吃辣，慢慢就爱上了。要是有机会，下次再来试试我们別的辣味菜。”
    “好的好的，有机会一定来。”
    父女俩提著打包好的剩菜，沿著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这顿饭吃得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满是满足。
    两人漫步在夜色中，街边小店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与远处传来的隱约歌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座城市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韵味。
    回到招待所，前台姑娘正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剧，旁边沙发上坐著好几个人，应该也是今晚留宿的旅客。
    看到父女俩，她招呼道：“你们回来啦！找到那家店了吗？”
    苏渺笑著回答：“找到了，那家的菜真不错，多谢姐姐给我们推荐。”
    “是吧！我就说了那家店去过的人都说好。”
    “我们点了好几样菜，想都尝尝，没想到他家的分量这么大，还剩另一半没吃完。”
    “你们打包了吧，没关係的，招待所有厨房，你们下一顿想吃就拿过去，我帮你们加热一下就好了。
    现在你们得赶紧回去洗澡了，要不然九点可就没有热水了！”
    她指了指墙上贴著的那张已泛黄的“入住须知”，上面第三条就是晚上九点钟之后停供热水，而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
    谢过前台姑娘的提醒后，父女俩各自回房间洗了澡。
    之后再一起商量了一下，反正现在紧赶慢赶也赶不上回家过小年了，还不如明天在昌城逛一圈在去下一处。
    “但是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是好玩儿的，不如下去问问前台的姑娘。”苏元正提议道。
    两人到一楼的时候，一群人依旧在看电视，苏渺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是看的哪个台播的电视剧这么受欢迎。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用录像带在看港剧，上头的字母还是繁体字的。
    苏渺好奇的问：“姐姐，你们能听得懂粤语吗？”
    “听不懂呀！可以看字幕嘛，你看这港城的电视剧就是拍得好，这录影带租的可是按天算的钱。”
    旁边有两个中年男同志，一边看电视一边就著生米看喝小酒。
    看到有人过来，默默地挪过去，腾出了两个宽宽的空位。
    一个同志说：“这么早睡不著吧，过来坐坐吧，看会儿电视，小妹也过来坐吧，我们不抽菸。”
    父女俩坐到长沙发上，跟著看电视，那位男同志对苏元正说：
    “听你口音像是南方人啊，那这电视里的粤语你们能听懂不？”
    苏元正点点头，说：“能听懂，我们是桂区的，也讲白话，虽然和粤语的发音有些不同，但是唱粤语歌，看原声电视剧是没有问题的。”
    “哟，那真是好极了，都不用看字幕了，怎么样？喝两口？从一个老乡家买的米酒，口感不错的。”
    那位同志从凳子下掏出一瓶散白问道，苏元正还没有回答，另一位就已经起身去拿新杯子去了。
    苏元正笑著点头：“好啊，我们那也有自酿的米酒，托你的福我也尝尝这昌城的米酒和我们的有什么不同。”
    苏渺突然想起那些打包回来的剩菜，说：“爸爸，你要不要把我们打包回来的菜拿来热一热，和叔叔们一起陪酒呢？”
    “哦！对对对！还有豫章酥鸭和三杯鸡，不过已经吃了一半了，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那位同志爽朗的笑道：“有这么好的菜怎么还能嫌弃呢！即使吃得只剩配菜了，我也能用来配半瓶酒呢。”
    於是，苏元正和苏渺都窝在大厅里看电视，和这几个陌生人坐在一起，竟窝出了一丝温馨感。
    可能是自酿白酒太好喝，也可能是电视剧太好看了，他们竟在晚上11点散场时才记起来问前台姑娘。
    前台姑娘一脸的懵，作为本地人整个昌城熟的不能太熟了，但突然问她哪有值得去的，倒是让她抓耳挠腮了一会儿。
    最后说道：“去纪念馆呀！外地人来都会去昌城起义纪念馆看一看的！”

 第609章 食韵丰碑

    第二天早晨，父女俩出门觅食，昨晚他们听说昌城这边的拌粉很好吃，今天早上决心要去尝试一下。
    他们在邕城是很常嗦粉的，自从去了京城之后很少能吃上了，那边的长条食物是麵条不是米粉。
    有时候馋的不行了，他们就自己做，但是坐一次还是挺费事的，所以也只是偶尔做罢了。
    今天在前台值班的不是昨天的姑娘了，换成了一个小伙子，苏渺向他询问哪里有好吃的拌粉。
    他愣愣的看了她几眼，才反应过来，忙指著外都说：
    “我们这条大街上就有几家，都好吃，你们看到哪里人多就排队，准没错的！”
    “好的，谢谢你了同志。”
    “嘿嘿，不用，不用！”
    父女俩出了招待所的大门，特地往昨天去餐馆的反方向走
    街边的小贩正吆喝著刚出笼的包子，蒸腾的热气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
    两人来到街角那家拌粉店，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老板娘动作麻利地捞起雪白的米粉，手腕一抖，米粉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碗中。
    桌上摆著多种多样的配料，醃萝卜丁、油炸生米、辣椒酱、蒜末、葱、酸豆角……
    將往米粉里一加，滚烫的热油一淋，客人端到位置上自己再那么一拌，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老板娘见父女俩好奇地盯著配料，笑著问，“两位吃拌粉吗？早上吃了辣拌粉，浑身牛劲使不完！”
    苏渺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好！不过……辣椒可以少放一点吗？”
    昨天她贪嘴多吃了几口辣椒，虽然当时能顶著辣，但是今天早上蹲厕所的时候可遭了老罪。
    现在已经完全老实，微辣足矣！
    老板娘爽朗一笑：“行！一人一份吧？先给你们调个微辣的，要是觉得不够味，再加！”
    这家店每天都要卖出三百碗拌粉，老板娘手法熟练程度，即使蒙上眼睛也能精准调味。
    只一会儿，拌粉就交到父女俩手上了，老板娘叮嘱道：
    “趁热拌开哈，不要让它坨了。”
    其实这个担心有点多余了，来自嗦粉大城的父女俩，在找座位的功夫，就用自己多年拌干捞粉的功夫，把粉给拌好了。
    上下翻飞的筷子把米粉拌匀，每根都裹满浓郁喷香的汤汁。
    来过早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虽然拿到了粉，但是没抢到座位。
    苏元正忍不住先嗦了一口粉，不住的点头：
    “渺渺，这个粉真香，它是爽滑劲道的那种，有弹性。就像我们的榨粉，不是生榨米粉……就是那种……榨粉。”苏元正连说带比划的。
    苏渺连忙回答：“我知道，就是圆粉嘛。”
    她见等位无望，不少客人已经站在店外吃起粉来了，也忍不住嗦了一口。
    哇！充满韧劲的米粉裹著香浓油亮的酱汁，搭配上脆爽丰富的配菜，各种味道在舌尖上碰撞交融，简直绝了！
    老板娘在煮粉的间隙，抽空抬头看了看父女俩的反应，见他们吃得满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吃吧！我们的拌粉又辣又香，每天凌晨天还没亮，我们就起来备料了，剁椒酱、萝卜乾都是自家亲手做的，绝对地道！”
    这时，旁边一家早餐店的老板出来招呼人：
    “喝汤哦~喝汤哦~早上喝汤心里暖哦~”
    苏渺对父亲说：
    “我们吃粉配汤喝会不会更舒服些？”
    “喝！！”
    老板娘主动说：“他们家有位置，你们过去喝汤的话可以直接把粉端过去，我一会儿再去收碗就是了，都是多年的老邻居。”
    “好的！谢谢老板娘，我们吃完了自己把碗拿过来。”
    这家小店是专门卖煨汤的，品类要比昨天的饭馆要多，父女俩点了和昨天不同的汤品，一口粉一口汤吃的不亦乐乎。
    吃完之后將大碗还回去，离开早餐店时，街道已经更热闹了。
    卖豆浆的小推车叮噹作响，挑著担子的菜农吆喝著新鲜蔬菜。
    他们想去纪念馆参观一下，在公交站查看站点，发现似乎没有以纪念馆命名的站点，只能向正在等车的市民打听。
    按著打听到的路线，只坐了三个站就下车了，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纪念馆。
    青灰色的砖墙古朴厚重，墙上掛著 “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 的牌子，字体苍劲有力。
    门口立著一块石碑，“1927.8.1” 几个醒目的数字，无声地诉说著那段波澜壮阔的歷史。
    走进纪念馆，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大厅正中央是一幅巨大的油画，描绘著起义军衝锋陷阵的场景，战士们高举红旗，神情坚毅。
    父女俩沿著展厅缓步前行，仔细看著陈列的实物与照片。
    展柜里陈列著起义军使用过的步枪、军装和草鞋。
    苏渺凑近去看，那件褪色的灰布军装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胸前的红领巾却依然鲜艷如初。
    参观结束后，父女俩在留言簿上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以此表达对革命先烈的敬意。
    走出纪念馆，阳光依旧明媚，但苏渺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突然说：“爸，我们今天吃的拌粉是这边传统食物，说不定当年的起义军也吃过呢。“
    苏元正笑了：“是啊，六十多年过去了，拌粉还是那个味道，但我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有没有同志要去滕王阁？有没有同志可以结伴去滕王阁参观？”
    苏渺转身看去，只见是一个戴著眼镜，掛著相机，头髮用摩丝梳地一丝不苟的年轻人，正在向从纪念馆出来的游客们询问是否要结伴去滕王阁。
    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结伴而行，都对他友善的摆摆手，表示有別的安排。
    年轻人突然看到脖子上也掛著相机的苏元正，一脸期待的走过来问：
    “两位同志是来旅游的吗？我是杂誌社来採风的，想去滕王阁参观一下，如果你们也想去的话，我想和你们结伴。”
    说著，拿出了一本《回音》杂誌，翻开其中一篇文章，指了指上面作者的署名，再掏出身份证让他们看名字，以此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不是什么不良分子。

 第610章 滕王阁序

    苏渺和父亲看了证件，年轻人叫蒋旭，父女俩对视一眼。
    《回音》？那真是有缘，苏元正问女儿：“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好像是很著名的景点。”
    苏渺点头：“行！那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们上了路边的一辆停著等客的计程车，听到他们要去滕王阁，司机握著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
    “您几位... 確定要去？”
    蒋旭点头道：“对呀！我们都是慕名而去的。”
    “行吧，那我们出发，其实不远的，过了江就是了。”
    在车上，三人聊了起来，原来蒋旭是想在参观之后，找旅人採访一下。
    因为之前有过採访受冷的遭遇，所以怕到了那边没人理会他，於是乾脆在从纪念馆出来之后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结伴同行。
    大家一路同行，之后再提出採访的要求，成功可能性更高一些。
    苏渺和苏元正点头答应了採访邀请，反正又不写真名，就当作是聊天唄，没什么要紧的。
    开心的蒋旭的在下车的时候抢先把车钱给付了。
    可当三人站在这座恢弘的建筑面前时，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滕王阁外围还放置著挡板，入口处掛著“內部修缮，暂停开放”的牌子。
    几个工人正推著运料车进出，空气中飘著淡淡的油漆味。
    一个老大爷翘著脚在一旁临时搭建的小亭子听收音机，看到他们几个后，说：
    “来早了啊~先回去吧，过几个月就都修好了。”
    蒋旭鬱闷地问：“大爷，我怎么看新闻是说上一年10月份就落成了呀，怎么现在还封著？”
    大爷回答道：“10月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整好了，很多附属设施还在完善中嘛。像里面的装修，那边的小园林都还没弄好呢。
    之前的確实开放了一段时间，但是来的人太多了，施工队一边施工他们一边玩儿，实在是危险，所以上头决定在主阁完全竣工之前，还是暂时关闭了。”
    苏渺联想起刚才司机的反应，大约是知道滕王阁暂时关闭的，看来这次是白来了。
    蒋旭也是一脸的沮丧，在他的计划里，滕王阁占据著重要板块，如今进不去，那就要进行很大的调整了。
    见两人皆是一脸失望，大爷一脸不理解的说：
    “这楼虽然好看，但远远从这看一眼就行了唄。这从古至今都已经重建了二十多次，连地方都改了，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滕王阁，就是个念想罢了。”
    苏元正从口袋摸出一包好烟，塞进看门大爷手里，好声好气地说：
    “大伯，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慕名而来的，这位小伙子还是杂誌社的呢，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就单纯的逛一逛，绝对不会影响到施工的。”
    大爷瞄了一眼手里的烟，心想真大方啊，然后把烟塞进口袋里。
    “行吧，看你们几个也是守规矩的文化人，就破例带你们进去参观一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可不能自己偷溜去別的地方啊。”
    见三人乖乖的点头，大爷带著他们从围挡的一个小门踏入修缮中的滕王阁景区。
    儘管有些地方还堆放著沙石，脚手架仍未完全拆除，但主阁已经巍然矗立，飞檐如翼，朱漆鲜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走上高高的台阶，来到主阁正门前，苏元正抬头仰望，感嘆道：
    “我原本还以为滕王阁和我们那的一些塔差不多，没想到这么大这么恢弘啊！”
    大爷带著他们慢慢的走，一边背著手念叨：
    “那肯定是恢弘，要不然能千古流传吗？不过这滕王阁啊，从唐朝建起来开始，毁了修，修了毁，来回重建了二十多次了，连这个地方都是后来选址的，嘿嘿，所以那个诗人写诗的时候可不是站在这。”
    苏渺听得入神，问道：“大爷，现在的这座，是按哪个朝代的样子修的？”
    大爷指了指主阁的檐角，说：“这我哪能知道，大概是按清代样式重建的吧，但应该加了不少现代工艺。其实啊，歷朝歷代重建时都会改一点，毕竟谁也没见过最初的模样，所以我们只能按流传下来的少量图纸来研究了。”
    苏元正突然想到自家女儿的专业，兴奋地说道：“渺渺，你是学考古的，说不定以后能发现个古墓，里头能有记录滕王阁最初样子的图纸，到时候就能知道了！”
    苏渺认真的点头：“一切皆有可能！”
    “哟！小姑娘还是高材生呢，不错嘛，有前途。”
    大爷饶有兴趣的附和，而蒋旭已经沉迷在滕王阁的魅力中，左一张右一张的拍照了。
    很遗憾主阁现在不能上去，所以无法感受王勃当时面对大江的心境与感受。
    苏渺沿著迴廊慢慢走著，指尖轻抚过雕的栏杆。
    忽然，她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块顏色略新的木板，上面似乎刻著什么。
    她蹲下身，拂去上面的灰尘，发现是一行小字：“1989年秋，重建至此，愿千古名楼永存。”
    苏渺招呼父亲过来：“爸，你看这个，这是重建时工人留下的吗？”
    苏元正仔细看了看，感嘆道：“可能吧。就像那位大爷说的，这楼重建了二十多次，每个时代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它。”
    这时，蒋旭也凑了过来，镜头对准了那块木板：
    “这个细节太棒了！正好可以作为文章的结尾，滕王阁不只是一座建筑，更是无数人共同守护的文化记忆。”
    突然，远处传来大爷的喊声：“你们快过来！施工队要运材料过来了！”
    三人匆匆往回走，恰好看到一群工人推著满载石材的推车经过。
    阳光下，汗水顺著他们黝黑的脸颊滑落，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格外专注。
    离开时，大爷送他们到门口：“等正式开放了再来看看，到时候就能登上楼去望江了，夜景灯光一亮，那才叫一个壮观。”
    苏渺心中觉得，滕王阁早已不只是一座建筑，而是一个民族对文化的坚守，是千年不灭的回音。

 第611章 红色食光

    与蒋旭告別之后，父女俩回招待所退房拿车，即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星城。
    离开前，父女俩再去吃了一次拌粉，心满意足的启程了。
    冬天的长沙，寒风裹挟著湿气，如顽皮的孩童般肆意穿梭在大街小巷。
    儘管寒意阵阵，却丝毫掩不住这座歷史名城的独特韵味。
    古老的建筑、斑驳的城墙，仿佛都在诉说著往昔的故事；街头巷尾飘来的阵阵美食香气，又为这座城市增添了浓浓的生活气息。
    他们住进了湘江边的一家旅馆，房间简朴但乾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江对面橘子洲头朦朧的轮廓。
    放下行李，父女俩迫不及待地出门觅食。
    他们来到了火宫殿，这里匯聚了眾多地道的昌城美食。
    餐桌上摆满了色泽诱人的辣菜，剁椒鱼头鲜红油亮，辣椒的香气与鱼肉的鲜美完美融合；麻辣子鸡外酥里嫩，每一块鸡肉都裹满了香辣的调料，让人食慾大增。
    父女俩大快朵颐，感受著长沙美食的独特魅力，辣得额头冒汗，却又停不下手中的筷子。
    从火宫殿出来，父女俩在街上悠閒地閒逛。
    突然，一股独特的 “香臭” 气息扑面而来，那味道像是发酵的豆豉，又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独特韵味。
    顺著气味望去，只见前面一群人正围在一个摊子前，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父女俩好奇地凑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一块块黑乎乎的方块在油锅里翻滚，散发出的气味像是发酵的豆豉。
    苏渺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发亮：“爸！正宗长沙臭豆腐！我在书上看到过，这可是湖湘一绝！”
    苏元正疑惑地说：“臭豆腐？怎么好像没那么臭？不是说一个人吃整个巷子的人都能被臭哭吗？”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手臂上油渍斑斑，正用长筷子翻动著油锅里的黑色方块，他操著浓重的星城口音笑道：
    “那都是年轻人们传来传去的玩笑话，传的多了就变成真的了。这个以前就叫做油炸豆腐，只不过泡在滷水里的时候的確有一点味道，但也绝没有说臭得很离谱。”
    前面正在排队的几个本地人说：“这豆腐是很好吃的，你们別光听说啊，传言未必真確，自己吃到嘴里才知道，来来来！我的位置先让给你们。”
    苏元正连忙摆手道：“谢谢！谢谢！不用让，我们也来排队买一份好了，顺便看看这豆腐是怎么炸的。”
    一锅里能放进好多块豆腐，让它们在油锅里慢炸，等豆腐块膨胀起来，表面鼓起小泡，边缘泛著金黄的色泽就好了。
    摊主利落地捞出来，放进碗里，用剪刀咔嚓咔嚓剪上几刀，浇上一勺红艷艷的辣椒油，撒上翠绿的香菜末和葱，最后淋上特製的酱料。
    客人们端了碗，有的坐到摊主准备的小板凳上，有的就直接站在摊子旁边吃起来。
    等了一会儿，终於轮到了苏渺他们，正好是锅里最后的几块，摊主把碗递过来，说：
    “你们第一次吃，先要个小份的吧，喜欢呢我就在给你们炸，要不你们吃不下就浪费了。”
    “好的，谢谢老板。”
    父女俩坐到板凳上大眼瞪小眼，苏元正说：“要不爸爸先试试，实在不好吃那你就別吃了。”
    苏渺才不担心这臭豆腐的味道呢，她上一世就吃过了，而且还蛮喜欢的。
    周围几个本地人善意地笑起来，有个穿袄的大婶说：“妹陀莫怕咯，我们从小吃到大的！”
    苏渺毫不犹豫戳起一块，吹了吹热气，张嘴咬了一口。
    她耳朵里能听见自己咬破酥皮的声音，“咔嚓“一声脆响，她看到父亲睁大了眼睛看著她。
    “外酥里嫩！爸！你快尝尝，是真的好吃！”
    苏元正鼓起勇气咬了下去，出乎意料的是，口中並没有想像中的刺激气味，而是有浓郁的，豆製品发酵过后的鲜香。
    豆腐外皮酥脆，內里却像嫩豆腐般绵软，辣椒的辛香、蒜汁的醇厚和豆腐特有的发酵风味在舌尖炸开。
    “哟！是真好吃啊，就是辣椒有点辣，不过这臭豆腐本身是不错的，我觉得这味道还没有腐乳刺激呢，怎么传得神乎其神的。”
    摊主一边炸著豆腐一边和他们解释。
    原来这原本真的就是叫油炸豆腐，因著这豆腐也是经过有味道的滷水发酵的，好久以前一些年轻人为了要將这个名號打出去，在小吃水牌上写了臭豆腐，说要和京城的王家臭豆腐打擂台。
    还別说，这名头確实传得快，从此以后，“臭豆腐”的叫法逐渐把油炸豆腐取代了。
    一旁一位正在吃臭豆腐的老汉转身过来说：“要真说“臭”啊，以前的確有一种臭乾子味道浓，就是把香乾泡到滷水里变成臭干，不油炸，就那么直接吃。
    那时候小贩装在竹篮里沿街叫卖，篮子一打开，街坊邻居就知道了，要买的就自己端著空碗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苏渺和苏元正点著头，今晚吃个臭豆腐还涨知识了！
    就在父女俩吃完臭豆腐，离开摊子时，听到老汉身边的小孙儿说：
    “爷爷，奶奶不是说，当初就是你和朋友们最先在招牌上写的臭豆腐。”
    ……
    父女俩是第一次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过小年，也没有特別的准备什么，只要家人在身边，身体康健，吃饱喝足，那每天都像是过年。
    即到昌城，革命纪念园林是必须要去的，特別是作为军人的后代，父女俩对於先辈的无私奉献有著浓烈的情感。
    所以第二天，他们就去参观肃穆的烈士塔，还在那里碰到了一位坐著轮椅的老战士。
    这是一所小学组织的寒假活动，邀请了老战士来给孩子们讲课。
    老战士在一群孩子们的簇拥下，讲述著保卫战的故事。
    他的声音沙哑却有力，他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著轮椅扶手，眼神仿佛穿透时光，回到了那个硝烟瀰漫的年代。
    然后看著虽仍懵懂却已经眼含热泪的孩子们，欣慰地说：
    “好！好啊！革命精神后继有人！”
    父女俩走出园林，苏渺问：
    “爸爸，爷爷有和你说过以前打仗时的故事吗？”
    苏元正遗憾地摇了摇头，说：
    “没有讲过，他说不想记起也不敢记起，每次重提都是心如刀割，那不如就只往前看，只向前走。”
    苏渺嘆了口气，猜想爷爷確实经歷过惨烈的战爭，以至於留下了战爭创伤后遗症，所以在战爭结束后会主动去迴避这一段记忆。
    “欸？两位苏同志？好巧啊！”
    父女俩惊讶地看著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蒋旭，异口同声道：
    “蒋记者？你怎么也在昌城？”

 第612章 兼收並蓄

    蒋旭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笑著解释：
    “我正在做一个&amp;#039;长江中游歷史文化名城&amp;#039;的系列报导，昌城之后自然就轮到星城了。没想到又遇到你们，真是缘分！”
    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蒋旭热情地分享他的星城见闻：
    “明天岳麓书院有个特別的文化讲座，主讲人是湖湘文化研究专家周敬教授，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苏渺感兴趣的说：“周教授？我读过他的《湖湘文化源流考》，听说我们学校下学期想邀请来开讲座，但是现在还没有確定。”
    蒋旭点头说：“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我有邀请函，可以带你们一起去。明天讲座的內容会讲到经世致用的湖湘精神在当代的传承，对了……”
    他压低声音，说：“你不是学考古的嘛，去古宅感兴趣不，周教授的办公室现在就在贾谊故居的边上，到时候讲座结束，我们可以后者脸皮跟著他回去，顺便参观一下。”
    苏渺兴奋地扯了扯父亲的袖子，说：
    “爸！我们能不能在星城多停留一天？我想听讲座参观古宅。”
    宠女狂魔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反正离邕城也不远了，我们能赶在年前回去就行了。”
    这样一来，三个人又约上了，又很自然的同行了。
    中午一起还一起去吃了饭，不知道蒋旭是不是自己一个人跑了这么久太寂寞了，现在有人一起给他兴奋坏了，干什么都抢著付款。
    他打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是他搜刮过来的“信息”，看到了一项有趣的，说：
    “往前就是南门口，听说在靠近过年的时候会有『星城弹词』的表演，这是当地特有的曲艺形式，用的是一种叫月琴的乐器进行伴奏。”
    转过一个街角，远远就听见悠扬的琴声传来。
    南门口的老樟树下，那里放置了很多长板凳，虽已经有人围坐，但却没有坐满。
    苏渺三人默默找了位置坐下，静等开场。
    一位头髮白的老艺人怀抱月琴，正在调音。
    他穿著深蓝色的对襟布衫，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弹奏留下的痕跡。
    调好了之后，老艺人清了清嗓子，也没有做什么热场的开场白，手指在琴弦上一拨，一段如泣如诉的前奏流淌而出。
    接著，他用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唱道：
    “湘江滴水啊流不尽~岳麓高山啊万年青……”
    苏渺听得入神，这唱腔既不像北方的快板书那般鏗鏘，也不似江南评弹那样婉转，而是带著一种独特的沧桑感，用很平实的话语诉说著故事。
    听了一会儿，蒋旭小声地说：“这似乎讲的是西汉时期贾太傅被贬长沙的故事。”
    老艺人唱到动情处，手指在琴弦上快速滑动，琴声时而如急雨敲窗，时而似微风拂柳。
    周围的观眾都屏息静气，连街边卖炒栗子的小贩都停下了吆喝。
    “……屈贾谊於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於海曲，岂乏明时……”
    “誒~这有串联到《滕王阁序》上去了，真是妙哉。”蒋旭赞道。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老艺人起身鞠躬，却突然咳嗽起来，一旁有个小姑娘將他放在一旁的水壶递过去。
    他接过水壶，慈爱地看著她：“谢谢妹陀，现在愿意听这个的小孩儿不多嘍。”
    趁著他曲间休息，好几个外地来的游客好奇的向他问这问那的。
    老艺人很久没有这样眾星捧月的感觉了，笑得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我师父说过，弹词要唱出&amp;#039;湘味&amp;#039;，就得把湖湘大地的酸甜苦辣都装进去。”
    他拍了拍身边的月琴：“这把琴跟了我五十年，琴箱都换过三次了。”
    苏元正好奇地问：“老师傅，您收徒弟了吗？”
    老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收了，也教会了，但是现在不像以前捧场的人多，出来演出都只是填饱肚子而已。
    我一个老人家吃得不多，还勉强可以，年轻人要养家的，熬不住，只能出去打工了。”
    大家听他这么说，才注意到他身旁的矮桌上放著一个空的铁盒子，有几位当场解囊，各自往里放了几毛钱。
    苏渺三人又听了几首，离开时，苏渺往老艺人的铁盒里放了二十元钱，老人连连道谢，又弹起了一段欢快的小调为他们送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开始启程游歷，苏渺每次做的梦，都与所到之处，所见之境有关。
    这一晚，苏渺梦见自己抱著月琴，站在岳麓书院的大门前，唱著一首关於时光与传承的歌谣。
    窗外的湘江水静静流淌，如同千年来从未间断的文化血脉。
    第二天清晨，湘江上还飘著薄雾，三人已早早地来到了岳麓山脚下。
    冬日的岳麓书院静謐庄严，飞檐上的残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渺见到了之前在书上模糊照片里看到过的周敬教授，他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精气神特別的好，头上没有一根银丝，髮型梳得一丝不苟。
    周教授的声音在古殿中迴荡：“湖湘文化的精髓，在於知行合一！核心理念在於胸怀天下、坚韧不拔、勇於创新、兼收並蓄。
    它以儒家思想为底蕴，注重实践、开拓创新，强调经世致用……”
    讲到激动处，他手中的戒尺轻敲讲台。
    ……
    讲座结束后，不少人都涌上去和周教授做交流，苏渺三人在一旁默默等著。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周教授才恢復了“自由身”。
    蒋旭带著苏渺和苏元正上前去，礼貌地打招呼道：“周教授，我是《回音》的编辑蒋旭，之前在杂誌社曾经和您有两面之缘，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
    周教授哈哈笑道：“当然记得，小蒋嘛，蒋总编的小侄子，之前发表的关於保护古籍的倡议文章非常好嘛。”
    隨后他目光炯炯地看向苏渺：“这位小同志，刚才我讲到&amp;#039;兼收並蓄&amp;#039;时，看你一直在点头，是有什么见解吗？”
    苏渺没想到会被点名，之前並没有准备好说辞，便只能將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说出来：
    “教授您好，我是考古专业的学生，刚才听到您说兼收並蓄，我联想到了在做考古工作的时候，不能將歷史切割成孤立的片段，而要像湘江容纳支流那样，理解各种文化如何交匯共生。
    因为在很多文化体系当中，都存在著层叠交融的情况。”

 第613章 太傅故居

    周教授闻言眼睛一亮，拍了拍手中的讲义：“说得好！考古学正是要揭示这种文化交融的脉络。”
    蒋旭趁机说道：
    “周教授，这两位是我在採风路上认识的好友，对传统文化很感兴趣，也有独特的见解。
    我曾听伯父说您的办公室紧挨著j太傅的故居，请问能否跟您去参观一下。”
    听他说到太傅故居，周教授轻轻嘆气，隨后说：
    “正好我也要回办公室去放材料，你们同我一起去吧。”
    苏元正是开车来的，正好还能坐下两个人，免了周教授和其助理再去等公交车的辛苦。
    周教授的办公室不算大，门开在巷子里，差不多三十平的房子堆放著许多的材料。
    除了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几张办公椅，还有一套木质的沙发，可如今沙发上也堆放著许多书籍。
    “小林啊，把沙发清一清，把炉子升起来，这天气冷冰冰的。”
    周教授进门后交代助理收拾位置给几位客人坐，又转头对苏渺他们说：
    “好不意思啊，平时很少有客人来，所以都是乱糟糟的。”
    助理將火盆拎过来，大家一起围坐在炉边取暖。
    蒋旭搓著手，好奇地打量著这间充满年代感的办公室，斑驳的绿漆墙面，老式木质文件柜，桌上那台拨號电话看起来也是用了很久了。
    “周教授，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苏渺轻声问道，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合影和手绘的长沙老城地图。
    周教授推了推黑框眼镜，从热水瓶里给他们倒茶：
    “其实没有很久，10年而已。61年从a大毕业分配到星城，80年因为身体原因办了內退，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
    苏渺从包里拿出学生证，对周教授说：“周教授，我也是a大的学生，您是我的学长呢！”
    周教授惊喜地接过她的学生证看了看，说：
    “真是太巧了，竟是同门！哈哈哈哈！小学妹，你现在的班主任是谁？你们现在应该还是有班主任的吧？”
    “有的，我们班主任是文禹教授，文化的文，大禹的禹。”
    周教授一边回想一边念叨著：“文禹……文禹……啊！是他啊！是不是很喜欢唱英文歌，喜欢吃巧克力！”
    “对对！周教授您认识我们班主任。”
    “哈哈哈哈！！以前我们都是一个社团，我大四的时候他才大一，没想到，当时看起来那么不靠谱的小伙子，现在都能当班主任了！”
    小林在一旁笑道：“老师，您別在小同志面前揭人家老师的短嘛，文老师该有的威严也是要保留的嘛！”
    受到学生提醒的周教授神色一敛，正经地说：
    “是啊是啊，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是活泼的，现在算算，他也是退休的年纪了，肯定是靠谱了的。”
    在了这层关係，周教授对苏渺几人更和蔼可亲了，再聊了一会儿就带他们去看贾太傅故居。
    就从办公室门口往旁边走了十米，眾人停留在一扇乌漆嘛黑的大门前。
    “这……就是贾太傅的故居？省级保护？”
    眼前的景象，都让大家十分吃惊。
    他们原本想像的气派的门楼，如今只剩一扇斑驳的木门。
    门楼上的雕早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跡，好似歷史无声的悲嘆。
    周教授点头，遗憾地说：“抗战时期的文西西大火，烧了五天五夜，把星城烧成了空壳子，地面文物毁灭到几近於零，很多文化传承就此中断了。 ”
    走进故居，庭院里荒草丛生，齐膝高的野草在寒风中肆意摇曳，仿佛在诉说著往昔的繁华与如今的落寞。
    地面的石板大多已经破碎，缝隙间积满了厚厚的尘土和落叶。
    正对著门楼的主殿，残垣断壁、焦梁炭柱，屋顶塌陷了一大块，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进屋內，照亮了满地的碎瓦和腐朽的木樑。
    “原本太傅故居占地有十几亩，各个朝代都有在保护和修缮。大火过后就仅剩下太傅殿、神龕、古井和石床。
    但是因为没有专人看管，后来石床也被盗走了，星城重建，周边的建筑慢慢蚕食过来，现在仅剩两亩的面积了。”周教授的声音满是沉痛。
    跟在后头的苏元正听到“抗战时期”四个字，压抑著眼中的怒火，压低声音对女儿说：
    “小日子烧的！太可恨了。”
    可苏渺满脸复杂神色，低声对父亲说：
    “爸……是自己人烧的。”
    “啊？？？”苏元正一脸的不可置信。
    蒋旭不解的问道：
    “周教授，这里不是已经被认定为文物保护单位了吗？为什么不修復呢？这么重要的歷史人物故居……”
    周教授苦笑一声，回答：“哪有这么简单，已经烧得这么彻底了，修复比重建还难，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们现在都还刚脱离饿肚子的行列，哪有这个心思。
    这些年，我和前辈、同事们也都没有放弃申请。
    五七年就报过修復计划，当时省里说財政困难；六二年再报，说是要&amp;#039;勤俭建国&amp;#039;；到了七九年，改革开放了，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定论。”
    蒋旭一边用相机记录下眼前的破败景象，一边问道：“周教授，那这故居还有可能恢復往日的荣光吗？”
    周教授长嘆一声：“难啊！以现在的情况，修復工程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而且文物修復讲究『修旧如旧』，每一处细节都要严格按照歷史原貌来，容不得半点马虎。”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院外传了进来。
    刚才出去撒尿的小林，像被老虎追一样屁滚尿流的跑进来，著急地对周教授说：
    “老师！他们又来了！张经理！还带著一大群的人！”
    话音刚落，一群人出现在大门前。
    领头的中年男人穿著笔挺的西装，约莫四十岁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个天他冷不冷，梳著大背头，手里拿著一个鼓鼓的公文包。
    那人假笑著走进来，眼睛却冷得像冰：“周教授，我们又见面了。哟！这是带人参观古建呢？看吧看吧，再过段时间就都推平。”

 第614章 守护与发展

    这话说得让苏渺心里一咯噔，这块地要被徵收开发了？
    蒋旭一脸莫名其妙的说：
    “推平？怎么能推平？即使是要修也得是按著原有的遗址，对保留下来的地方修缮，其他地方再重建嘛。”
    那人嗤笑一声：“周教授，您还没同意呢？您看这破地方，还有留著的必要吗？
    我们公司已经给上头做了详细的规划，这片地一旦开发成商场，不仅能带动周边经济，还能让这一带重新热闹起来。”
    周教授气得浑身发抖：“张经理！你们眼里就只有钱！这是贾谊故居，是湖湘文化的重要象徵，是歷史的见证！你们要是敢拆，就是歷史的罪人！”
    张经理讽刺的说：“歷史？歷史能当饭吃吗？现在大家都在追求发展，谁还会在意这些破砖烂瓦。
    您看看，这地方现在还有几个人来？留著也是浪费资源。
    现在连上头都说了，要振兴商业，搞活经济，只有把经济搞上来了，大家口袋里才能有钱，才能过上好日子。
    老周！你可別因为这些封建残留而拖国家的后腿啊！”
    周教授的手微微发抖，但声音异常坚定：
    “这不是什么封建残留，这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即使你们拿到了市里的批文，也无权拆除！”
    “文物保护？”
    张经理突然大笑，转身朝后面的下属说：“听见没？周教授跟我们讲文物保护！”
    隨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脸色一沉：
    “老周，別给脸不要脸。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一切都要为发展让步，在谁的地界就归谁管，市里要发展你觉得省里真会保这几根木炭？
    別以为你抢先一步把那间办公室买下来，转为私有，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大不了拆掉了多赔点钱。
    你再不搬走，到时候我们动工，你里面的资料少了哪份我们可不负责，都已经给你安排到更大环境更好的地方办公了，劝你见好就收。”
    苏渺忍不住插话：“可是张经理，歷史文化是一个城市的灵魂啊！况且省级文保单位的拆除必须报省级政府批准，请问你们有省级的批文吗？”
    张主任这才正眼打量起苏渺三人：“这几位是……”
    周教授迅速说：“我的学生，代表母校来看我，马上就离开了。”
    张经理点了支烟，吐著烟圈说：
    “年轻人，知道长沙去年工业產值增长多少吗？知道我们商业网点缺口多大吗？一个破房子，烧了五十年了，留著有什么用？
    还不如拆了把地方腾出来为经济发展做贡献，而且，我们並不是只针对这里，是这一整片都规划到了，大部分的居民都同意迁走进行改造，这是民心所向。”
    蒋旭突然往前两步，说道：
    “张主任，我是杂誌社的记者，我认为按照规章制度做事才不会乱套。请问这次拆迁是否符合国家文物保护法？市里有没有徵求专家意见？如果没有，是否涉嫌违法违规？”
    张经理脸色一变，隨即又堆起笑容：“小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然后，他走向周教授，压低声音：
    “老周，管好你的人。这事是王副市长亲自抓的，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搬出去，只要你不再联合其他专家反对这次开发项目，在钱上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你只管拿了钱去新办公室，其他的都和你没有关係！”
    说完他又朝苏渺三人咧嘴一笑，带著下属离开了。
    苏元正有些担忧的说：“周教授，如果这开发工作是得到市里批准的，那就有些麻烦了呀，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周教授重重地嘆了口气，靠在残墙上：“大火烧不毁文化的魂，可这经济浪潮……”
    他望向贾谊故居的方向，目光中满是忧虑，几人都静默著，不知要说什么好。
    苏元正突然抽了抽鼻子，惊醒地问：“小林，刚才出来的时候，你把火盆灭了吗？”
    “没灭，因为我们一会儿回去还要用，但是我已经挪到房子外头了，办公室的门也锁上了。”
    “我当厨子的鼻子比较灵，总觉得有什么烧焦的味道。”
    几人神色一凛，慌慌忙忙往办公室跑。
    “哎呀！门怎么开了，著火了！”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发现门户大开，火盆放在靠窗的位置，已经把窗帘一脚烧了起来。
    周教授和小林赶紧脱下衣服衝上去扑打窗帘，苏元正眼尖的看到门口廊下放著一个铁桶，里头的半桶水应该是这几天接下的雨水。
    他提进去参与到灭火的行列，而苏渺和蒋旭则把靠窗的一些资料搬到远一些的地方，以免火势控制不住將资料损毁。
    好在他们回来得快，人手又多，火很快就扑灭了，烧毁了半张窗帘。
    小林擦了擦额上惊出的冷汗，说：“真是奇怪！我明明是把火盆放到室外去的，到底是谁放进来的，太危险了。”
    周教授咬著牙说：“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些想把我们赶走的那些人！”
    小林建议道：“这……老师，我们是不是要先把资料转移到別的地方去？免得他们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来放火，要不，我乾脆留在这守夜好了。”
    周教授一脸欣慰地轻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孩子，这么危险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考虑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这些资料，我没有看错你！之前他们只是口头压迫，现在已经上升到放火了，看来的確是急了。
    不过他们还算客气，只是先烧烧窗帘给我们个警告，今晚我们把资料都收拾好，暂存到我以前同事那里去，之后你就回家去吧。”
    周教授又看向苏渺三人，说：“没想到把你们也牵扯进来了，这件事情水很深，趁现在还和你们没有什么联繫，趁早抽身，启程去別的地方吧。”
    小林著急地说：“这个关键时刻我怎么能回家呢！老师！有什么需要跑动的事情儘管让我去做吧！”
    周教授摇摇头：“宗门向来留火种，將来文化的传承还要靠你们这一辈去推广，这些事只能让我老头子去！”

 第615章 星星之火

    苏渺確实也没想到，自己单纯的来参个观，怎么就遇上了这么棘手的情况，捲入这场文物保护与商业开发的纷爭当中，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但她毕竟学了一个学期的考古专业，对於这样一座歷史故居即將被拆除，確实在无法做到无动於衷，希望自己也能出一份力。
    苏渺暗自思忖，擒贼先擒王，解决事情先找源头，先向周教授了解具体情况：
    “周教授，我刚才隱约听到这件事情的牵头人是什么王副市长，他是什么人？”
    周教授闻言，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缓缓说道：
    “王立军，原地区商业局局长，去年刚提拔的。有名的&amp;#039;改革闯將&amp;#039;，口號是將星城打造成真正的『星城』，让这里成为全国最繁荣的城市。
    据他说，很多古建都处於城市中心，占用了大量可利用土地，有城市已经清拆了古建用来建商业大厦，取得了很好的效益，他现在就是要把这一套给搬过来用。”
    苏渺皱起眉头，继续追问：
    “他这个提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实行到什么步骤了，所有批文都已经落实了吗？”
    “从3年前就已经提出来了，从王副市长上任后，就开始对周边的居民进行清退了，因为那些居民的住房基本是分配的，上头给他们提供了更好的住房条件，就搬走了。
    第二批是已经將住房公转私的居民，刚才的那位张经理给出了很不错的征地价格，听说也差不多签完字了，所以我这个老顽固，现在是他们的眼中钉了。
    批文我只见过一张市房管局腾退通知，其他的倒是没有见过，但相关部门我也打听过，確实是上头下的决定。”周教授嘆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忧虑。
    苏渺沉思片刻，分析道：“周教授，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项目从3年前就已经提出了，但是到了上一年才真正的进行。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市里甚至是省里的领导，对这个项目的態度是有分歧的，这两年是他们之间博弈的时间。
    也许最终是提案的领导占了上风，將王副市长提起来进行项目的落地工作。”
    周教授和小林惊讶地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对苏渺的讚赏，他们没想到学生能有这么敏锐的政治嗅觉，凭藉有限的信息，做出如此深入且准確的分析。
    “唉，你猜得没错，省里有领导支持这个项目，我和老朋友们去打探了很久，才得到一个並不是很准確的消息。据说有位港城商人要在星城投资建设一家高档商场，这是&amp;#039;招商引资&amp;#039;的政绩工程。”
    这时，一直静静聆听的蒋旭突然开口：
    “拆除省级保护的文物，可不是一张腾退通知就能行的，您有没有找过市文保？”
    “找过了，除了说些漂亮话，就是让我回来耐心等待他们的调查。这么久了什么进展都没有，等故居真的拆了他们就彻底不用去调查了！”周教授语气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我倒认为他们不敢给明確答覆倒是件好事。”苏渺突然说道。
    “什么？好事？”
    眾人皆诧异地看向说出此话的苏渺。
    苏渺向他们解释自己的观点：
    “如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必然会有层层的通知和批文，他们大可不必费工夫和您周旋，一切按规章办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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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们的態度就像是提前打好了招呼，虽没有正儿八经的通知做背书，却又管不了这件事情。
    这是不是意味著，在这件事情上各部门都还是有顾虑的，也都还有迴转的余地。”
    小林激动地握紧拳头，义愤填膺地说：
    “没错！就是这样，文保根本不敢出头，我们无处说理去！”
    苏渺眼神坚定，语气鏗鏘有力：
    “光是几人奔走，影响力太小，但如果能动员更多的人发声，说不定能扭转局面。
    伟人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昌城是伟人战斗过和奋斗过的地方，这也许是他老人家很早之前就给我们指的明路。”
    蒋旭也赞同地点头：“周教授，我愿意为此事鼎力相助，我別的本事没有，但是有个好笔头，我可以说服我大伯让我加急发表一篇对於这个话题的文章。
    按照我们杂誌的阅读量，可以在短时间內让更多民眾知晓这件事情。”
    “对！老师！我可以去联繫同学们，现在他们很多都在各个部门工作，虽然不一定是重要岗位，但总会有愿意出力的，能多给我们点內部消息也好呀。”
    周教授听著他们的话语，眼中的希望之光越来越亮。
    隨后，几人围坐在一起，热烈地討论起如何推进为文物保护髮声的计划，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建议都饱含著他们对歷史文物深切热爱与守护决心。
    与此同时，周教授的资料还是要转移的，小林和苏元正负责起了这项工作，正好苏元正有车，两人来回奔波两趟，终於將所有资料妥善安置在一所大学图书馆的书库里。
    这时已经是中午了，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打包了吃的回去，回到时正听见周教授和蒋旭在劝苏渺。
    周教授语气温和地说：“小学妹，你已经为保护计划出谋划策做了很大的贡献了，其他的就不要再继续了，和你爸爸启程回家过年吧。”
    蒋旭也关切地说：“是啊苏渺，不一定扛枪才是战斗，你现在是军师，计划既然已经敲定了，我们去落实就可以了。”
    苏渺思来想去，觉得他们说的確实是对，自己既没背景又是没有根基的外地人，说不定会被当做弱点来进行攻击，到时候说不定还连累了父亲和家里的生意。
    “好吧，既然如此，我和爸爸就按原计划，在今天下午启程回邕城。”
    苏渺拿出纸笔，写下自家的电话號码：
    “我们大概两天能到家，之后有事情可以隨时联繫我，期待能收到好消息。”
    说完，她將纸条递给周教授，她知道，保护太傅故居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自己虽然离开，但心將始终与这场文化保卫战紧紧相连。

 第616章 回到邕城

    事实证明，他们选择离开“战场”是明智的选择。
    就在下午两点，父女俩提著行李下楼退房时，苏渺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招待所大厅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正是昨天跟在张经理身后的那个下属。
    那人翘著二郎腿，报纸上方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们手中的行李。
    男人合上报纸，露出一个令人不適的笑容：
    “看来你们確实只是过路的，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该参与的事情就別碰，年轻人的脑子果然要比老顽固灵多了。”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驱车离开。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人看著他们的车子离开，满意的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哥大。
    苏元正也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男人，担忧地说：“渺渺，就这么点功夫，他们就能查到我们的落脚处了，还让人盯著，真是可怕，看来周教授他们想要『活动』起来也会受到阻碍。”
    苏渺倒是对周教授他们很有信心，这个行动一定能成，因为在她上一世的印象中，太傅故居是没有被拆掉的，至少在1997年之前没有。
    “爸爸，你別担心，周教授在昌城深耕多年，肯定也会有自己的人脉，我相信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再加上蒋旭会赶在这期《回音》发表相关文章，只要將事情摊在太阳底下，那些人的顾忌就会更多，反而一时间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见女儿还看著后视镜，苏元正好奇地问：“渺渺，你在看什么？”
    苏渺转头过来说：“爸！以后你也买台大哥大吧！”
    “啊？大哥大？买这个来干什么呀？”
    “移动通讯確实十分便捷，您看这些人配著大哥大，就能第一时间传递消息，打个电话就能把我们的动向报上去。
    现在我们每个人出行的时候就相当於半失联状態，要是遇到紧急情况，再四处找电话什么的，也是麻烦。
    而且当对方不在电话机旁的时候，打电话也没用。如果有一天，这个移动通讯可以低廉的普及开来，那么大家想什么时候联繫谁就能立马找到，能极大的提高效率。”
    苏元正只听说过大哥大，自己確实没有用过的，疑惑的问：“这个大哥大听说上万块钱一个，是全国的电话都能打吗？”
    “目前不是的，不同的城市通话网络发展不一样，一般是限制区域的，应该有的地方还没有，不过现在已经是在不断的发展中了。”
    “我们现在常驻京城，那就等回京城之后去了解一下。我买一个，你买一个，这样你隨时都可以找到爸爸~”
    “我一个学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买来也是浪费，您要是想能及时联繫我，那先给我买一个bb机吧！”
    父女俩一路聊著，因为太傅顾忌清拆项目而低沉的情绪也好转了许多。
    因为遇到了这件事，还被人浅浅的盯上了，父女俩接下来的路程都格外的小心谨慎，不像之前那么隨意了。
    好在两省相邻，在进入桂区地界之后父女俩也稍稍地鬆了一口气。
    他们在桂市休息了一晚，等天大亮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再次启程，终於在第二天下午回到了邕城。
    进入熟悉的市区，苏渺精神也放鬆了下来，他们总不会追到这里了吧，即使来了自己才算是地头蛇吧，要是敢轻举妄动她就给冯叔叔打电话。
    心情大好的苏渺看向车窗外，离开小半年的时间，街道大致上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多了好几个工地，不知道是不是要开始建房子了。
    按她的记忆，有一大批单位宿舍就是在步入九零年代后很快建起来的，不过具体的时间她记不清了。
    等回去了问一问小胖哥，看看他们能不能爭取到这些建设项目。
    当他们的车子驶入巷中，立马吸引了很多街坊的注意，虽然平时开进来的小汽车不少，但是掛著京城牌照的即使在整个邕城也是难得一见。
    京城耶！那可是在大家心中除家乡以外最特殊的城市了，大家都好奇的张望著，看看到底是什么贵人驾到了。
    等车停了下来，吴姨婆眯著老眼看了几眼，惊呼道：
    “誒！是大壮和渺渺！是渺渺回来了！”
    吴姨婆这一嗓子，整条巷子都热闹了起来。
    在家的邻居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几个正在门口择菜的阿姨直接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上来。
    “真是渺渺啊！”
    “大壮，你们从京城回来啦！”
    “哎哟，这车真气派！”
    苏元正刚把车停稳，苏渺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裕哥和英子姐听到动静，也从店里跑了出来帮忙搬行李，其他店员虽然忙活著手上的工作，但也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熟悉的巷子气息扑面而来，炒菜的油烟味、晾晒的衣物清香、还有那几棵老榕树特有的草木香。
    她深吸一口气，额……还有吴姨婆身上的风油精味，李婶娘手里的酸笋味，裕哥围裙上的滷肉香，让她突然有些眼眶发热。
    “吴姨婆，李婶娘，张阿公……我们回来啦！”苏渺挨个打招呼，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雀跃。
    吴姨婆拉著苏渺的手上下打量：“瘦了瘦了，京城吃得惯不？”
    苏渺笑嘻嘻地说：“吃得惯，就是特別想你们，还有邕城的米粉~”
    她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了扯，低头一看，是邻居家的小孙子阿宝，正仰著圆乎乎的小脸看她。
    “渺渺姐，京城有……有那个……天安门吗？”小傢伙结结巴巴地问，惹得大人们一阵笑。
    “哇塞！阿宝！之前你说话我还听不懂的，没想到去了一趟京城回来，你已经能说得这么清楚了！！”
    吴姨婆笑道：“你都去了小半年了，孩子学说话是很快的。”
    “有没有？有没有？”阿宝十分执著地念叨著。
    苏渺从包里掏出一小包果脯给他，说：“有的呀，姐姐布置去看了t安们，看了升旗仪式，还去参加的国庆晚会呢！给，这是京城的蜜饯，可甜了。”

 第617章 年前安排

    苏裕一手一个行李箱往里走，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十叔，你们可算回来了！从你们打电话回来说启程了到现在，都过去多少天了。
    再几天都过年了，连蒙穗昨天都回来了，大家都著急得很，又没有办法联繫你们，我爸都打电话来问了好几次了。”
    苏元正笑道：“好不容易有时间和渺渺出去玩，就在各地转了转，再者有些地方的路不好走，夜车更是不能开的，所以路上的时间也比预计中的要长些。”
    好不容易盼到他们回来，今天晚上店里必定是要热闹一番的。
    苏元正精神抖擞完全不用休息，踩著三轮车又去菜市场採购去了。
    买了一堆好菜，顺便逛到了分店，通知大家今晚闭店之后一起回总店去吃晚饭+宵夜。
    苏渺则去了奶茶店，因为用的好奶好茶成本较高，售价並不便宜，所以店里並没有大排长龙，但是也並不冷清，一直都有客人进来。
    两个店员见她回来也很高兴，赶紧做了一杯热奶茶给她，还很自觉的拿了帐本给她看。
    苏渺不在的时候，帐本和钱都是交到惠姐那里，惠姐算好了帐，每周都会和店里、厂里的帐目一起，通过传真的方式发给她。
    所以她並没有翻帐单，坐在小桌旁喝了一口奶茶，说：“呜！好喝！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梦姐笑道：“这哪里辛苦，比我以前乾的所有工作都要轻鬆的，而且你给我们的待遇也很好，我朋友们都很羡慕我的。”
    “这次放假回来，我打算给奶茶店再招一个员工，这样子以后你们排班休息的时间就能更充裕了。”
    苏渺之前看了帐本，这三个月以来，店里每天可以卖出150杯奶茶，比刚开始的两个月要高出不少，盈利完全可以覆盖新员工的工资还有富余，於是她打算增加人手。
    两个员工很是惊喜，这样一来她们的工作量就减少了，目前每周排休的侷促感就能完全解决。
    “好呀，小老板，那新员工还是像我们一样，从店里调过来吗？”梦姐问道。
    苏渺摇摇头：“目前店里每个人的工作都已经做熟了，与其破坏结构还不如另招，不过之后就得麻烦你们多带带新人了。”
    两人应道：“这没问题，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其实，苏渺打算在新员工上手之后，在奶茶店的三位员工中提拔一位做店长，不同於之前人少时的平级制度，人多了之后需要有一位来负责店里日常工作安排和统筹。
    目前她比较属意梦姐，不过这还要再考察一下她在带新人时的表现才能定下来。
    “对了，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和你们商量一下。”苏渺话题转到来意上。
    “是什么事？”
    “还有四天就要过年了，如果是按照苏记总店的安排，初一到初七都是休息的。但你们也知道，过年的时候来广场逛街的人特別多，正好是我们做奶茶生意的好时候。
    我打电话问过了，奶厂从初三开始就有人值班了，可以正常送奶。
    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提前收假，或者应该说是调休。从初三到初七按两倍薪资计发，之后新员工到位之后，这几天少放的假可以进行一比一补休。”
    两位员工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那句『还能有这好事？』
    “小老板，其实不用补休也是可以的，在別家打工可没有那么长的过年假，也都是放到初二初三而已。
    你多给几天的双倍工资我们已经是赚到了，反正我家里没什么要紧事，我愿意来上班。”
    “別人家是別人家，我们家的福利是另外。”
    另一位员工小琪也连忙举手表决定：
    “小老板！我也可以！过年回家我爸妈肯定催我去相看，我正好有藉口不去了，还多赚了工钱，他们肯定没话说！”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和我爸明天回去定员工年货，后天你们来店里吃饭的时候记得提走。”
    “是！谢谢小老板！”
    晚上聚餐，乌泱泱坐了两大张圆桌，这时候苏记是个大店的感念具象化了。
    其中大多数都是苏渺和苏元正离邕前就入职的员工了，唯一没真正见过面的是苏裕重新带的徒弟。
    因为之前做江锋毅副手的蒙穗被调到了京城，所以在人员上进行了调整。
    杨浩调到分店做江锋毅的助手，苏裕重新再培养一个徒弟。
    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同志，以前在学校食堂工作的，食堂改革换成了承包制，原学校食堂大部分人就下岗了。
    入职的时候，苏渺和父亲对她进行过电话面试，觉得沟通之类的没有什么问题。
    放在基层岗位歷练了三个月，上个月刚转到厨房里。
    苏渺观察了一下，觉得是个性格爽快的人，但不怎么爱出风头。
    有问题问她就大大方方的回答，讲话也很有重点，没事就好好在那吃饭，同事们说笑她也能在合適的地方搭上几句。
    趁著父女俩回来，大家好好热闹了一番，中途苏元正还给每个人发了红包，说这是额外的，过年的奖金照样有，一下子上面就更火热了。
    晚上，家里又安静下来了，苏渺洗漱好后在房间看书，可总有些心不在焉。
    思绪一下子飘到星城去，一下子又闪到別的地方。
    她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是周教授送给她的太傅故居大门正照，背后是周教授鏗鏘有力的笔记：星火不灭，文明永传。
    突然，她想到开学典礼是学生代表说的：“爱国、进步、民主、敢为人先……”
    似是突然开了窍一般，对啊，谁说她没有后台，学校就是她的后台！
    a大学子在追求真理，衝突限制，挑战权威这点上从来没在怕的。
    即使她现在远在千里之外，但是总还能有办法再使上一把力。
    既然他们的计划是扩大影响力，將事情摆到桌面来討论，那也许她可以求助一下文教授。
    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是否能得到学校和老师的帮助，作为全国顶级学府，老师和领导的发声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第618章 寻求帮助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个时间不好打扰老师，只能等第二天再打电话。
    心里掛著事情，躺在床上，苏渺翻来覆去的睡不好，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几次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是开檯灯一看，才过去了一个小时。
    直到邻居家的公鸡开始 “喔喔” 叫，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苏渺才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等她再睁眼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她猛地从床上蹦起来，睡衣都来不及换，匆匆跑到客厅。
    滷味的香气已经从厨房传来了，苏元正在院子忙活，看到女儿起床了便说：
    “渺渺，早餐想吃什么？”
    “都行，爸，我要先打电话。”苏渺的语气中带著焦急。
    苏元正笑道：“这么著急啊，一睁眼就要打电话，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就是太傅故居的事情，我想告诉我的班主任，问问他有没有好建议。”
    听到女儿的话，苏元正也放下手中的活，关心的走过来，毕竟他也是亲歷者，希望这件事可以有圆满的结局。
    既然父亲也想听，苏渺乾脆按下了免提键，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文教授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文教授温和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哪位？”
    “文教授，您好，我是苏渺。”
    “哦~苏渺呀~我说怎么是外地號码呢，你现在应该已经回到邕城了吧。”
    文教授的声音带著笑意，仿佛能透过电话感受到他和蔼的面容。
    “是的，文教授，我已经回到家了。之前和您说过我要和父亲自驾回邕城的，我们途经星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想和您说说。
    请问您还记不记得周敬教授，就是《湖湘文化源流考》的作者，以前也是从a大毕业的。”
    “周敬？当然记得！他是我的学长呢，所以你可以叫他老学长也可以叫他师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文教授的语气变得关切起来。
    苏渺连忙將在星城的所见所闻，以及太傅故居面临的危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文教授，作为a大的考古专业的学生，我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但我个人力量实在太微小，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好的建议。”
    文教授沉默了片刻，语气严肃起来：“没想到竟然有这种事！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岂容隨意拆除！
    苏渺，你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式完全正確，虽然要为此助力，但这件事情確实不是你一个学生可以插手的。
    你把周教授的联繫方式给我，接下来的都交给师长们去处理。”
    他嘆了口气，说：“这个周学长，还是一如当初的顽固，早就应该来和我们联繫了，我们在京城，总要比他在星城人家眼皮子底下要好活动的多。。
    学校在文化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我可以先在学校內部发起倡议，联合一些歷史、考古专业的教授一起发声，撰写专业文章，从学术角度论证太傅故居的重要价值和不可替代性。”
    苏渺眼睛一亮，心中燃起希望：“太好了！要是能得到老师们的支持，肯定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掛掉了电话，苏元正也高兴的说：
    “你们老师真有社会责任心，现在快过年了，那边再怎么著急，在这段时间里应该也不会动工的，那就留给大家更多的时间了。”
    “嗯嗯，如果能在这段时间里，將舆论扩大化，湘省级部门一定会进行关注，对这个项目再进行评估。”
    与此同时，在星城，周教授、蒋旭和一些对此项目很关注的学者也在紧锣密鼓地行动著。
    小林联繫上了不少老同学，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些內部消息。
    得知的消息与之前他们了解到的一样，虽然市里推进项目的態度坚决，但省里部分领导对此仍持保留意见，那他们现在所作的努力就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蒋旭已经撰写好了一篇《千年文脉岂容一刀切断？》的文章，传真回杂誌社，並说服了伯父让他出版在最新一刊的《回音》上。
    周教授则四处奔走，联合其他文物保护领域的专家，准备联名向省里递交意见书，还找到了他以前的同事，目前正担任湘省文化厅副厅长的赵毅。
    在办公室里，两人促膝长谈，周教授用恳切的言辞诉说著太傅故居的重要性，希望能得到赵毅的支持。
    然而，这些事情，远在邕城的苏渺是不得而知了，她正跟著父亲去採购年货。
    苏渺坐在三轮车后，感受著车辆行驶带来的微风，清凉却不寒冷。
    看著街道两旁熟悉的建筑，觉得似乎是又回到了三年前，自己和父亲刚来邕城的时候。
    那时，店里规模小，也就几个人，置办年货直接买了就能拉回去。
    而现在苏记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大团队，別说一个三轮车，就是两车也拉不完。
    於是，还是採取上一年的方式，先订货，再统一安排人来拉，有些东西如果在私营批发部买的话，还能包送货。
    临近春节，街上早已熙熙攘攘，人潮涌动，叫卖声、討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这是一年中集市最热闹的时刻了，大家像是恨不得把一年攒的钱全出去似的，集市间、店铺里、道路两旁皆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吃喝穿戴应有尽有。
    过年发大米和食用油是现在最实际也最受欢迎的了，所以他们先去粮油站。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市部前排队了，一些人拿著大叠的粮票，脸上带著期待的神情。
    因为即將取消粮票的消息已经都传开了，所以很多人家想著趁著过年囤货的时候，乾脆把家里所有的粮票都用了。
    苏记是做餐饮的，平时也是购粮大户，粮票肯定是没有的，买的都是议价粮。
    平时来购粮都是大批量的，和粮油站门市部经理已经很熟了，父女俩將车停在楼下，直接从侧门上了二楼办公室。

 第619章 年货採购

    来之前苏元正已经打过电话了，粮站经理见他们来了，还亲自倒了热水过来。
    “苏老板和小苏同志从京城回来，周身气质都不一样了。”
    苏元正將几大提礼盒装的软薑和木瓜丝放在靠近办公桌的地下，笑道：
    “哪里就不一样了，还和以前一样，得麻烦宋经理行个方便呢。”
    “好说好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只管订货。不过今年大家条件好了，来购粮的群眾很多，最好不要直接从门市部拉货，太扎眼了。”
    “明白明白，那我们到后面仓库拉?”
    “对，先定好数量交了钱，我给你们开条子，直接把车开到后头仓库的小门那，我安排人和你们对接。”
    “好的好的，那麻烦宋经理费心了。”
    每个员工30斤米和20斤油，已经算是非常豪华的年礼了。
    財务室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拨动著，收银员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圆框眼镜，目光扫过订货单上的数字，忍不住嘀咕一句：“个体户就是阔气……”
    柜檯玻璃映出她复杂的神情，语气里又羡慕又带著几分不屑。
    除了基础的粮油，乾货饼也要发一些，来到市场的饼店，红色的塑料门帘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店里每种款式的饼都分开放来小篮子里，店內店外的铺著摆成几列，方便客人挑选。
    这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景象，再往前些年，都得去百货大楼或国营商店的柜檯挤著买。
    陈老板老远瞧见苏元正父女，立刻迎了上来，眼角的褶子里仿佛都藏著笑意：
    “苏老板！好久不见啊！打算备多少年货呀？今年我们家进回来的品种特別多！和百货大楼有得一拼的！连高档的巧克力也弄回来了一些！”
    苏元正看著他指向柜檯，里面放的一般是店里最贵的，放在玻璃柜里，一是象徵著地位，二是怕有人趁生意忙的时候偷偷揣兜里。
    “巧克力？平时在外面可不多见哦，买的好吗？”
    陈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露出几分尷尬：
    “额……实话说，价格有些贵，捨得买的人確实不多，最受欢迎的还是水果味的什锦。这不是等著你们这样有实力的大老板来帮衬帮衬嘛。”
    苏元正爽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陈老板，我可没这么財大气粗，给工人的年货定一些中等价位的就可以了，至於自家的，我先问问女儿。”
    他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轻轻掀动了放在矮凳上的价目表。
    “渺渺，你来看看除了店里的，我们自家要买什么饼，陈老板说今年有巧克力，你想吃吗？”
    苏渺看了看巧克力，其实不太想吃。
    因为这个很明显不太纯，应该是放了很多添加剂的那种，和梁曼曼的妈妈自己做的那种完全不能比。
    不过，即使是这种，对於现在的市场来说，也是很高端的果了。
    她摇摇头头说：“曼曼说明天带她妈妈做的巧克力给我，別买重复了，买些奶和软带回村里去吧，七叔公和小朋友们爱吃。”
    就在苏元正选饼的时候，陈老板的大儿子送货回来了。
    二十岁的小伙子骑著三轮车风风火火地过来，快到店门口的时候猛地按下剎车，发出一阵摩擦的刺耳声，车斗里的纸箱隨著顛簸发出声响。
    他一眼瞥见苏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哟！a大高材生回来了，我妹妹可崇拜你了，说要立志追隨你的脚步去a大呢。可惜她今天去同学家看书了没在店里，不然肯定开心得没边了。”
    苏渺笑了笑，客气地说：“快过年了都不放鬆学习，她这么用功，一定能行了。”
    此时男生一脸认真的问她：
    “听说b大就在你们学校旁边，也是很好的大学，你说我妹妹到底去那个学校读书比较好呢？哪个学校伙食最好？”
    “额……”这问题过於高深，苏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嘿！臭小子別贫了，苏老板订了饼，快点过来照著单子拣货，马上送到店里头去！”
    好在陈老板一声喊，给苏渺解了围，可看著男生一脸求真好学的表情，苏渺说：“你妹妹喜欢吃什么？”
    “嗯？她喜欢吃大肉包子！”
    “我们学校有。”
    “好！那就决定去你们学校了！”
    店里的顾客被这戏剧性的对话逗得哈哈大笑，笑声中，陈老板无奈地摇头，低下头继续算帐。
    忙活了大半天，该定的年货都定好了，苏元正回去喊了苏裕和店里的汉子们，趁著下午休息时间，开著两辆汽车去粮油站，將货都拉了回来。
    斜对面，郑姨婆正给孙子阿宝试新袄，略长的袖子折起来一些，可以穿得久一些。
    看见他们回来，老人眯眼笑了：“大壮，渺渺，你们这年货比国营厂还厚实，小心被人举报搞资本主义……”
    “姨婆，这叫多劳多得！现在国家鼓励大家搞经济建设呢！把日子过红火比什么都重要。”
    苏渺跳下车，从兜里掏出包大白兔奶塞给阿宝。孩子欢天喜地跑了，红袄像团火苗在冬日中跳动。
    年货全都堆放进前院的空房里，明天就可以发下去了。
    晚上吃完饭后，苏渺围著“米山”转了转，说：“裕哥，你说这么多的米会不会招尖嘴呀？”
    “这……应该不会吧，自从前两年腊肠被偷吃那次之后，我们家就没来过老鼠了。”
    “那可能是平时我们收拾得太乾净了，现在又有米又有油还有和饼，诱惑力太大了，难保他们不回来呀。”
    惠姐也在一旁说：“是啊，这现在堆得像个小仓库，晚上又没人在这，確实容易招老鼠。”
    “我们把门窗都关死还不行？”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忘了村里的粮仓，有一年封得死死的，老鼠愣是能钻进去嚯嚯，本事大得很。”
    裕哥挠挠头，说：“那你们想怎么办？要不去和邻居借猫？”

 第620章 橘猫守卫

    惠姐和苏渺对视一眼，说道：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法子，就借一个晚上，让猫咪来帮我们站站岗。”
    苏裕说：“其实吧，居民区里的那几只猫感觉像是半野生的，每天在房梁屋顶窜来窜去的，抱不抱过来都一样。”
    苏渺想了想，確实也是，那几只猫一到发情的时候，一边在房顶上到处跑一边嗷嗷叫，渗人得很，到了晚上整得跟狮驼岭似的恐怖。
    “要不，我们弄点鱼招待它们？看看它们今晚愿不愿意待在这。”惠姐提议道。
    “行吧，我去弄，看看今晚它们帮我们看东西不。”
    然后，两只长得凶神恶煞猫警卫被主人抱过来了，把苏裕“孝敬”的煎鱼“啊呜啊呜”的吃完。
    吃饱喝足后，两只猫慢悠悠地跳上米堆，蜷成毛茸茸的两团，很快便发出均匀的呼嚕声。
    见它们愿意留下来的样子，大家都放心的点点头，各自回去休息去了，想著今晚应该不会有尖嘴偷吃了。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今晚过后，猫警卫教会了他们两个词，“多此一举”和“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二天早上，苏渺还在赖床，前院就传来惠姐的叫声。
    “哎呀！这！这……”
    苏渺赶紧套了外套跑出去，看到惠姐站在前厅的门口，惊讶地看著里面。
    最上面的三袋米已经遭了殃，袋子上有不少的抓痕，白的米粒正从裂缝里簌簌往下掉。
    而那两只 “猫警卫” 正蹲坐在狼藉之中，悠然自得地舔著爪子，见她来了还“喵呜“一声，不知是在挑衅还是在邀功。
    惠姐哭丧著脸说：“老鼠是没来……可这袋子被挠得跟渔网似的！”
    苏裕闻声赶来，气的直跺脚：“这两只馋猫！吃了鱼还不够，非要扒拉米袋子！”
    说著就要去抓猫，两只猫往左右分开逃躥，袋子里的大米因为它们的动作掉下来更多了。
    “別跑！我把你们送回家去！”
    三人手忙脚乱去追猫，反倒碰倒了立在墙边的扫把。
    “哗啦”一声响，嚇得两只猫炸著毛从窗户跳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叼走剩在小碗里的半截鱼头，两三步就躥上墙头跑没影了。
    苏渺仔细查看，发现只有那三袋大米被抓破了，其他的东西都是完好的，望著满地狼藉，她突然 “噗嗤” 笑出声：
    “老鼠是嚇得不敢来了，它们拆家的本领也使上了。”
    这一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苏裕和苏惠愣了愣，也跟著笑起来。
    “我们快收拾收拾吧，这些米得重新找了袋子来装，撒到地上的米我得用簸箕来抖一抖，煮饭的时候得多洗一遍呢。”
    这是苏元正和江锋毅去採购回来了，苏渺让苏裕去忙店里的活儿，自己和惠姐来收拾就成。
    去储藏间找了之前买米用剩的大麻袋，將还没露出来的米装进去，再將地上的归拢归拢，一把把捧进盆里。
    苏元正进来看到也摇头：
    “千防万防，防不住监守自盗，以前村里的猫就不会乱抓家里的东西。”
    “爸，应该是因为我们这不是它们家，晚上猫以为自己被关起来了，就搞破坏了唄。
    不过，它们还算手下留情，就抓烂了三袋而已，大约是看在那两条鱼的面子上吧。”
    “这几袋被抓烂的不能发了，得补货吧？”
    “嗯嗯，辛苦老爸再跑一趟粮油站，补三袋米回来吧。”
    苏元正开车去的，快得很，二十多分钟就把米买回来了，重新叠到“米山”上。
    看著整齐码放的年货堆，惠姐突然想到：“你们说，那俩猫会不会趁今天我们忙著又来捣乱？”
    “它们敢！剃光它们毛！”
    苏裕在院子里洗猪杂，听闻，作势要挥扫把，惹得眾人又一阵笑。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苏记就要全体放假一周了，所以今年格外的忙碌。
    一些家里有冰箱的老顾客，会多买一些滷味回去存放，能在过年期间多一样菜。
    而木瓜丝和软薑的单量也剧增，除了来店里买著备年货的散客，零售商们也增加了进货，以应对过年期间的人流。
    这一周作坊里都是加班加点的开工，今天將仓库的货全部清空了，才勉强满足了几个固定大客户的需求，到了下午店里的存货就正式售罄了。
    收工之后，员工们对店里和作坊里外进行了大清扫，然后就可以热热闹闹的聚餐了。
    暮色裹挟著寒气漫进院子时，苏记的全体员工们早已围坐在换上大圆桌的店里大快朵颐了。
    等饭局过半，苏元正站起来对员工们说：
    “大伙儿们！苏记风风雨雨又过一年，多亏了大家一起努力，才能有苏记这么好的今天。场面话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我们发年货，每个人三十斤米和二十斤油，还有十斤饼，东西不多，也算是我和渺渺的心意。”
    负责洗碗的刘姨感慨地说：“我在那么多家店做过工，头回见到这么丰厚的年货，老板太用心了。”
    “刘姨，你是第一次在苏记过年，我们店的年货一直都很丰厚，而且一年比一年多，等著吧，一会儿肯定还有过年红包的！”
    果然，除了按员工级別发放的年终奖，苏元正还给每个员工额外封了66块钱的过年红包，並说到时候开工红包也少不了！
    杨浩端了酒杯过来，声音洪亮地对苏元正说：
    “老板，这杯我敬您！跟著您干，心里踏实！我保证以后尽心尽力地干，为苏记发光发热！” 说罢，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他员工见状，纷纷举杯，一时间，酒杯碰撞声、欢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散场时，大家口袋里鼓鼓的，手上也沉甸甸的。
    大多数人住得都不算远，但是提著这么走回去也是吃力，所以苏元正安排苏裕和江锋毅送没有骑车上班的员工回家。
    当最后一个员工离开后，苏渺发现墙角蹲著两个喵喵祟祟的身影，那两只橘猫居然又来了，正眼巴巴望著她。
    她笑著扔出两块鱼乾：“馋猫，过年我不在家，可別再来捣乱了！”
    猫咪叼著鱼乾跃上墙头，尾巴在月光下划出金黄的弧线。
    远处不知谁家小朋友试放的爆竹“啪”地炸响，惊得它们窜进了夜色里。

 第621章 知识盲区

    第二天一早，苏家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今天的计划是，苏元正和苏裕各开一辆车，载著苏渺、苏惠和江锋毅，装著满满地年货启程回苏家村。
    吃早饭的时候，苏渺看见江锋毅，还一脸错愕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转念一想，江锋毅家中没有父母，也许今年部队的大佬们比较忙，没空和他过年。
    於是，她热情地说：
    “毅哥，你就跟我们回去过年，就当和自己家里一样！你有没有去乡下过过年？可热闹了，我二伯母还会对山歌。”
    “好！我和你们回去，嘿嘿嘿嘿！”
    江锋毅“嘿嘿嘿嘿”的笑著，苏渺觉得他古古怪怪的，旁边低头不语，忙著整理年货的惠姐，也奇奇怪怪的。
    苏渺低头看江锋毅带过来的年货，比店里发的还要多上一倍，她顿感超强地拉父亲到角落嘀咕著：
    “毅哥真是客气，去吃几顿饭还带这么多礼物。”
    苏元正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笑道：“你真不知道？你惠姐没和你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苏渺一脸茫然，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咬。
    “阿毅是和阿惠回去见你二伯父二伯母呀，两人谈朋友了，如果顺利的话，过完年就可以去算日子了。”
    苏渺脑子里像是被铁棒搅了一下，愣愣地说：
    “谈朋友？是我理解的那种谈朋友吗?还是我不理解的那种谈朋友？”
    苏元正难得见著女儿呆呆地样子，存心逗她：
    “所以，哪种是你理解的谈朋友，哪种有是你不理解的谈朋友？”
    听父亲这问话，苏渺觉得大概率就是自己理解又不理解的那种了。
    理解的是適龄男女互生好感，相识相知，谈婚论嫁。
    不理解的是，怎么她去一趟京城回来就成了这么大一件事。
    她最好的堂姐和她十分信任的异姓兄长谈恋爱她竟然啥都不知道！这嘴也太严实了吧！！！！她到底是错过了多少啊！不甘心！
    “不对啊！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惠姐和毅哥谈朋友的！我们才离开小半年的时间而已，进展就这么快的吗！”
    “我早就看出来的呀！要不那时候阿毅帮你惠姐看火煲粽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喊你回来洗澡，还在人家中间傻乎乎吃烤红薯呢你。
    我们去京城之后你二伯打电话过来，说了这个事，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就知道他们是以结婚为目的在谈恋爱了。
    他们俩都是好孩子，能走到一起我当然也觉得好，而且这样一来，阿毅就真的和我们成一家人了。”
    苏渺一脸懊恼：“啊？这么早就有苗头了？我竟然什么都没察觉?”
    苏元正安慰女儿道：“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大人的事也是正常的。”
    “所以，惠姐和毅哥进展这么神速吗？这就要跟著回家过年见家长啦？不都是要谈个两三年朋友才定下的吗？”
    “嘿！我说你这小傢伙怎么搞的，你平时不是和他们家最要好吗？他们家也对你掏心掏肺的，难道你不乐意他们在一块儿？”
    “也不是不乐意，就是……有点意外，毕竟之前我真是什么情报都没得到。”
    “其实也不算快，毕竟他们也认识几年了，又在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双方的性格品行，家庭环境也都一清二楚了。
    现在谈了小半年的时间，可以和家里人接触接触了。再说了，看日子也不是马上就要结婚呀，谁知道算出来的日子是不是大半年以后呢。”
    苏渺很快接受了因自己的知识盲区，而导致自己无法第一时间吃上堂姐谈恋爱八卦的事实。
    事儿是接受了，人还是要严加拷问的。
    趁著男人们在往车厢里装年货，苏渺將惠姐逮到了后院。
    “惠姐！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有告诉我！”
    苏惠看著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苏渺，笑道：
    “也不是故意瞒著你，就是接触多了，喜欢上了，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苏渺眼睛亮晶晶的，凑近了问：
    “所以你和毅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啊~我说呢，那时候我说到秀玉姐的时候你正好进来，他慌里慌张地干嘛，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晨风吹过，院子的树上被吹掉几片叶子，苏惠伸手接住一片，轻声说：
    “之前就是慢慢的接触唄，话说得投机了就总在一块儿聊天，平时有什么事他也都积极帮忙。
    那时候你正备战高考呢，还要管店里的事儿，我总不能来和你说这些分了你的心。
    然后你和十叔去了京城，有天他去作坊那里和你裕哥喝酒，我送他出去的时候，他说非常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他谈朋友。”
    苏渺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下来，连忙追问道：
    “然后呢然后呢？你就同意了？”
    “我那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和工友谈恋爱会不会影响不太好，就让我爸去问你爸同意不，你爸同意了我才点头的。”
    苏渺夸张地捂住有些升温的脑袋：
    “啊？！惠姐，不得不说你这事业心也太强了啊。被人表白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怕影响不好，还要问我爸同意了才点头？
    太冷静了，我应该像你学习！那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毅哥嘛！”
    苏惠失笑道：“当然喜欢啊！你姐我又不是隨隨便便是个男同志就能追得上的！那当然得自己喜欢了才行！”
    苏渺崇拜地看著苏惠说：
    “惠姐真是吾辈楷模啊！任毅哥在外头多厉害，还是要被你收服的。哇塞！那以后毅哥就是我姐夫了！
    那我算不算是和部队里的几个大领导成为姻亲了？以后我也是有后台的人了，想想都让人觉得激动！”
    “好哇！当著我的面就开始打起小算盘来了，以后真成了我可得把家底看严实了，免得被你这只小仓鼠给掏空。”
    苏惠作势要打，苏渺灵活地躲开，两人在院子里追逐起来，俩姐妹闹著，笑声都要传到前头去了。

 第623章 房保项目

    按照公司章程，其实並不是每年都需要分红的，主要是看公司的盈利状况和股东会决议。
    现在嘛，股东就他们俩，苏渺还是完全不参与公司管理与决策的，所以小胖哥说要分，那就分唄。
    她没有细看那本厚厚的帐本，只是快速翻阅著最后的財务报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小胖哥，公司上一年做了三个项目了？净利润率这么高。”
    “是啊！我们现在除了拿地，项目到手之后可以全流程操作，各方面的人才都有，不用再另外包出去，所以利润还真是不错，光是纺织厂家属区，我们就承建了八栋！”
    他指了指报表底下，感慨地说：
    “我们公司才成立多久啊，一年净赚60个啊！我自认为以前还是见过一点世面的，但也没想到自己一年就能赚这么多钱，渺渺！你是大功臣！”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还不到200元的年代，这笔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苏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能得的分红，顿时乐开了，老天耶！她这是动动嘴巴就成小富豪啦？
    还真是没门路的人饿死，有门路的人赚飞啊，贫富差距开始越拉越大了。
    她突然正色道：“小胖哥，我们公司的財会请的是专业人士吧，税务方面一定要合规啊。”
    “你放心，我请了两个財务，两个会计，每天在办公室里就看著公司的资金，保证一点问题都不会出。
    你看看，如果帐没有问题，年后我就让財务给你匯款转帐。你不是想在京城买房嘛，这个分红应该是够的了。
    嘿嘿！如果倒是有看到好的，也帮著你胖哥留意一下，我也想去京城风光风光，听说那边市场更大。”
    “行！小胖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京城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先爭取多整几个项目，过两年拿下一块地，建一个高档小区，到时候利润回报会更高的。”
    小胖哥眼神发亮：“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苏渺一脸高深莫测的说：
    “嗯？那你先说说看？”
    小胖哥兴奋起来语速极快：
    “这些年，邕城不少单位都在搞职工住房保障，建了不少单位宿舍小区，我们现在收回钱的那两个就是其中之一。
    我得了消息，之后几年要建的单位宿舍得翻番，我们现在有人脉有人手有项目经验，之后肯定能从里面分一杯羹！”
    苏渺点头道：“就这？”
    “嗯？还有什么？”
    “小胖哥，商品房啊！关注商品房板块啊！光做设计和做开发商才是挣大钱，现在北上广已经预备试点，虽然全国性市场尚未形成，但我们可以先关注起来。”
    “哦哦！所以你刚才说的拿一块地是这个意思，据我了解，前年的確是有政策下来了，允许土地有偿转让后逐步开放。
    但是大家都还在观望当中，我前段时间去送礼的时候还特地打听了一下，已经有一批领导去深城考察学习了，不过落实起来肯定还是需要反覆討论推敲的。”
    “不急不急，我们先把单位建房这块蛋糕吃透，等地方政策明朗了再出手也不迟。目前持续跟进就好，我们先做单位建房项目，积攒实力！”

 第624章 迷人诱饵

    小胖哥嘆了口气，说：
    “我也是入了行，去了解市场的时候才知道，人家特区80年就已经开始搞房地產，搞商品房小区了。
    我们离深城不远，还傻愣愣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多少职工都还在等著单位分房，现在天要变了。”
    苏渺回想著这方面的记忆，说道：
    “深城最开始的商品房小区，应该是和港商合作建的东湖小区，搞了个补偿贸易的形式。
    深市这边出土地，找港商出钱合作建房，利润双方分成，可是把港城那套土地金融学了个十成十。
    以前是直接分配住房，现在的是单位与职工集资建房，將来的趋势是商品房私有化。小胖哥，经济环境不同了，我们要稳中求变，才不会落伍。”
    小胖哥一拍大腿：“行啊！渺渺，这都知道得那么清楚，我可是请建委领导喝了好多顿茅台，费了好大劲才从领导嘴里套出的消息。”
    即使是在家里，他也谨慎的压低声音说：“当时深市那边刚开始建设，口袋里没钱啊！但是房管局担子又重，得在一年之內，建成两万平方米的干部宿舍楼。
    他们可愁坏了，又不会无中生有，点石成金之术，最后一堆老头儿围著一起想办法，最后决定变通一下，走一下边边。
    原则上是不能侵占、出租和买卖国有土地，那就合作嘛，最后和港商签合同的时候，房地產三个字谁都没敢提，就签了个补偿贸易的合同。”
    苏渺会意地笑了，在那个计划经济余温尚未完全退场的年代，这种“曲线救国”的做法需要极大的胆识。
    这个事情小胖哥和父亲討论过，潘爸爸在体制內多年，对於里头的事情还是比较理解的。
    小胖哥对於没有能立马大干一场感到有些遗憾：
    “深市步子迈得快，一年的发展就超越我们的好多年，领导们看著也眼馋了，现在派人去学习，但是又对政策的落实程度还有顾虑。
    说要学习深市，但没办法完全照搬，生怕做得超前了，不仅政绩没有，连乌纱帽也丟了。”
    苏渺也很理解领导们的想法，他们能坐到那个位置，需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
    苏渺並不觉得自己因为往后多看了几年的光景，在眼界与认知上就能超越他们。
    经济发展是环环相扣的，这里手鬆了，那別的板块要不要松，这都是要细细考量的，於是她说道：
    “因为深市是重点开发和试点区域，本身就有政策倾斜，说白了手里拿著半个免死金牌，只要不是特別出格的事情，能把经济搞上去都能开绿灯。
    我们邕城情况就不一样了，摸著石头过河的方式不一定適用，领导们的决定牵扯甚广，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她心想，等到今年5月份，出台了土地使用权出让和转让暂行条例，局面就开始大幅度发生变化了，上头给打了强心针，下面就敢放手干了。
    聊著聊著，又谈到了王大锤的公司。
    小胖哥表情复杂地说：
    “这半年他算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新公司里了，把皮革厂的事情都交给了吴大强管，反倒是让皮革厂的生意回稳了些。”
    苏渺捧著潘妈妈给她的蜜饯盒子，在里头拿红枣干吃，点头道：
    “那挺好的，这样到时候他要从你这买股份的时候，你就可以喊价了。那时候他红了眼，手上能都多少钱都捨得拋出来。”
    小胖哥想了想，继续说：
    “不过，拋开別的不谈，他还是挺有本事的，我分包了两栋楼给他试手，做得有声有色，现在他一门心思等著新项目下来，好让他继续大展拳脚。
    你说……他会不会之后並不按著我们想的方向走？”
    “他能將皮革厂做到这么大，还有一些零碎的產业一直都是正向收益，总的来说不是庸才，在做生意上是有天赋在的。
    他一早就看上房地產这片天地，嗅觉敏锐，投资大量资金用股拉拢你，出手果决，胆子也大。
    不过，胆大也得心细来补，若是之后我们拋出珠城的项目引诱，他能够察觉到而儘快抽身，那就只能说，这钱该是让他赚的，而你在他公司有股份，再如何也不会亏。
    但如果他被市场捧红了眼，那就怨不得我们了。”
    小胖哥沉思了一会儿，说：“渺渺，你说邕城这边比较谨慎保守，珠城……倒是步子迈得大哈。很少人能顶得住这个诱惑，现在都说那边是真正的风口！
    若不是一早得了你的话，我也心动得不行，但是……珠城那边，真像你说的那么悬？”
    “毕竟他们也是划了圈的嘛，深市学习港城，他们也学习深市，以土地为饵，引凰筑巢，可惜啊，这个圈和那个圈可完全不一样哦~”
    ……
    外头传来潘爸爸喊吃饭的声音，两人回到客厅时，潘妈妈正好端著一大碗热腾腾的莲藕排骨汤从厨房出来，汤色醇厚，香气扑鼻。
    “渺渺，快来尝尝，知道你们要回村吃团圆饭，我们就早点煮了午饭，好歹也先在我们家吃一顿。”
    潘妈妈盛了一碗递给苏渺，满眼期待。
    苏渺接过碗，先深深吸了一口香气，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
    汤汁鲜美，莲藕软糯，排骨的鲜香在口中化开。
    “太好喝了！”她由衷地讚嘆。
    潘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喜欢就多喝点，来吧~都坐下吃饭吧。”
    饭桌上，两家人其乐融融。
    苏元正一会儿还要开车，潘爸爸没法和他喝酒，约著过几年回寧县之后一定再约一次；
    潘妈妈不停地给苏渺夹菜，很快她碗里的菜就堆成了小山；
    小胖哥则绘声绘色地讲著工地上发生的趣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窗外，不知谁家这么早就已经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潘爸爸举著装满健力宝的玻璃杯：“来！不能喝酒，那我们以饮料代酒，提前庆祝新年！”
    碰杯声中，苏渺望著墙上崭新的掛历，1990年1月26日，农历马年即將到来。
    她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话：这个年代，遍地黄金，就看你敢不敢弯腰去捡。

 第625章 绚丽烟火

    在潘家吃了午饭，父女俩回小院看了一眼，发现二伯和二伯母一如既往地提前帮他们收拾好了，过几天直接回来住就行。
    现在已经是下午1点钟了，父女俩驱车回苏家村，和往年一样，今晚他们在二伯家过。
    开车很快就到了村口，村子里炊烟裊裊，大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像一个个跳跃的小火苗。
    爆竹声此起彼伏，炸碎了冬日的寂静，也炸出了浓浓的年味。
    回到家，裕哥正要在大门两侧贴春联，上头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的。
    春联背面先刷了层浆糊，他踩上高凳子，小心翼翼地將春联比了比，问：
    “阿惠，你看看正了没？”
    苏惠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说：“可以了，就这样。”
    她转头看到刚下车的两人，高兴地说：
    “渺渺，十叔，你们回来了！春联和浆糊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你们也贴上吧。”
    贴好春联后，他们回到二伯的院子，江锋毅今天格外的勤快，眼里塞满了活儿，忙来忙去的，二伯和二伯母对他都十分满意。
    七叔的在后院转著烤猪，他在寧县租了间铺面，已经將“七叔烤猪”的名號打出去了，忙碌了一年赚到的钱比之前十年都要多。
    以前没条件，现在生活好了，他也要让家人们尝到自己的手艺才行，所以烤得格外的用心。
    二伯母又在炸鱼了，苏渺过去和小侄子坐在小板凳上，吃上刚出锅的美味。
    下午四点半，后院摆了三大桌，男人们穷尽手艺，每个人的拿手菜都端了上来。
    二伯和志哥烧香供桌，又放了鞭炮后，年夜饭是正式开场了。
    大人们举杯欢庆，孩子们嬉笑打闹，笑声和碰杯声交织在一起，在屋子里迴荡。
    今年村子里的集体活动安排到了初一，所以今晚没有別的事情，大家可以聊个够了。
    大人们自有他们的乐趣，猜码的，吹水的，打牌的，整烧烤的，干什么都有趣。
    而孩子们则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聊的，二伯家的大彩电深得他们心意。
    今晚没有动画片，几乎所有的频道都是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
    一群小朋友凑在电视机前一边吃著零食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不过里面的节目还真不是每个都能看得懂的。
    碰上不喜欢的节目，他们就可以跑去撒尿了，凑过去吃点烧烤，等下一个节目再拎著肉串跑回来。
    当里面的主持人说到要包饺子的时候，他们看看已经收拾起来换上瓜果饼的大圆桌，想著电视里为什么老是要包饺子。
    於是各自对著大人的方向大大声喊：“妈！电视说要包饺子！我也要包饺子！包饺子！包饺子！”
    而大多数回应他们的都是那句烦躁地：“包你个头！”
    苏渺混在大人堆和小孩帮之间，一会儿过去听听婶子们说的八卦，一会儿过去和孩子们看看小品。
    今年本山大叔可谓是十分亮眼，今后的很多年里都能在春晚看到他了。
    又到了孩子不喜欢的节目，虎子拿出彩纸让弟弟妹妹们一起摺纸，最小的乐乐不会折，抬头看了看天，突然喊道：“星星屁股著火了！”
    所有人抬头看去，深蓝色的夜空中，一颗流星正划过天际，拖著长长的尾巴。
    可苏渺还来不及许愿，流星便已经消失不见。
    苏元正和兄弟侄子们喝酒喝得脸红红的，对女儿说：
    “渺渺，你不是买了不少烟说要带孩子们去放吗？再不去一会儿他们该犯困了。”
    “哦！对对对！我就说总觉得忘了什么！我们去放烟吧！我买了好多！还有那种可以飞到天上炸开的。”
    侄子侄女们开心得蹦得老高，嘰嘰喳喳地说：
    “姑姑！我太喜欢你了，每次都给我们带好玩的！”
    “姑姑！听说那种飞到天上的烟火可贵了！一颗就要我爸一周的工钱，我只在电视里看过。”
    “姑姑姑姑！我们去哪里放呀！”
    苏渺手一挥，说：“我们去晒穀场！那里空！放起来好看！还不用担心著火。”
    说罢，孩子们便簇拥著她回家去搬烟去了。
    惠姐和两个堂姐在聊天，见状也跟了上去，不放心这群调皮的孩子自己去放烟，在她们心中，已经自动將苏渺也划分到捣蛋组了。
    还在打牌的五伯还拿了村委办公室的钥匙给她们，让她们去拉了电闸开晒穀场的小灯，这样就没那么黑了。
    在所有孩子期待又崇拜的眼神中，苏渺將一个大大的烟筒放在晒穀场中央，往里放了好大一颗烟，点燃后迅速跑走。
    和短引的鞭炮不一样，烟的引子在那冒著点点的火星，过了一会儿在“嘭”的飞上了天。
    “飞咯！飞咯！”
    “好高啊！和飞机一样高！！”
    在孩子们的童言童语中，天空炸开一朵巨大的烟，金色的光点如雨般洒落。
    这绚丽的景象，让孩子们瞬间说不出话了，愣愣地看著金色的朵，越来越大，又慢慢消失不见。
    孩子们欢呼雀跃，金色的烟余暉还未完全消散，最小的乐乐已经拽著苏渺的袖子，仰著小脸喊：“姑姑！再放一个！要会转圈的那种！”
    “好好好，別急，都有！”
    苏渺笑著从箱子里翻出一盒烟火，上面印著“旋转小陀螺”几个大字。
    她转头对孩子们说：“这个可厉害了，能在地上跑，还能一边喷火！”
    “哇——”孩子们齐声惊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虎子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点炮什么的比苏渺溜多了。
    快速点好之后退回苏渺身边，小小的陀螺旋转著喷射出耀眼的火焰，像一朵盛开的菊，隨著移动，又宛若一条火龙。
    孩子们彻底放开，在两个大箱子里拿自己喜欢的烟来放，一时间这边光亮一片，还引来了一些別家的孩子羡慕的围著看。
    惠姐笑著摇头：“渺渺，你买的烟比去年还多，这群小傢伙今晚怕是要疯到半夜。”
    “过年嘛，热闹点好！”苏渺笑眯眯地说，又从箱子里翻出几扎可以拿在手上的火棒，分给围观的孩子。
    “来，这个你们自己拿著玩，小心別烫著。”
    孩子们接过火棒，甜甜的道了谢，点燃后挥舞著，金色的火在黑暗中划出闪亮的弧线，他们咯咯笑著，在晒穀场上跑来跑去，像一群快乐的小精灵。

 第626章 桌球大赛（上）

    有著这场烟，孩子们兴奋极了，放了一箱烟之后，小虎抬手打住，说要留著之后几天再玩。
    之后他们又回到二伯家，攥著瓜子守在电视机前，直到零点钟声撞碎寒夜，才恋恋不捨跟著大人往家走。
    要是以往，他们疯玩了一天，早就撑不住睡著了，今年也隨是一家老小一起守岁了。
    大年初一，因著不能催人起床的习俗，大家都好好睡了个懒觉。
    吃了早饭，大半个村子的让人聚集到晒穀场去了。
    苏家村每年春节都要组织点活动，今年是五伯父绞尽了脑汁才想出来的桌球比赛。
    原本他是想號召村民们一起来做几张桌球桌，再自掏腰包去买几副球拍的。
    二伯和父亲打电话聊天时，苏渺在一旁正好听到，便十分慷慨地说：
    “我们的木瓜园和工厂能这么顺利的发展，也有大家的功劳。要不由我个人出钱，以厂子的名义赞助这次比赛。”
    二伯和五伯说了这个事情，五伯还亲自打电话过来感谢她。
    苏渺出资买了三张球桌，可以搬著移动的那种，还有不少的球拍和桌球。
    球桌刚到的时候，大家围著看了好久，都觉得骄傲极了。
    自己村子里竟然能有这么好的球桌，看著就和电视里打比赛用的一样。
    平时的时候可以放在村委的的院子里，大家也能多了一个玩乐的去处。
    组织比赛的时候又可以搬到晒穀场上了，方便极了。
    要知道其他村里即使又有桌球桌，那也是自己用木头或者用水泥弄的，都是正经货！
    苏渺觉得往年都是发奖品，今年就实际一些，直接发大家最缺的东西，钞票。
    五伯说自己村里的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用搞得太大。
    於是，一顿商量之后定下，第一名10块钱，第二名8块钱，第三名6块钱，除此之外，第四至第十名都有2块钱的安慰奖。
    奖励前三名以外的参赛者，这还是第一次，所以村民们参赛热情十分的高涨。
    全村的集体活动，为了公平起见，自然是男女老少都可参加的，这样一来参赛人数就上来了。
    活动时间就要拉长，在小年过后就开始排预选赛了。
    预选赛一轮一轮的过来，初一就剩下前四名打比赛。
    上午十点半两组半决赛同时进行，中午休息之后，下午三点再进行决赛。
    今天的天气啊很好，虽然太阳不大，但没什么风算得上是温暖，等苏渺和父亲到的时候晒穀场上早就挤满了人了。
    志哥一路从海选战到现在，斗志昂扬，苏渺今天也是他的啦啦队之一。
    志嫂早就带著儿子过来占位置了，为的就是在最前头一睹丈夫的风采。
    苏渺和父亲过去的时候，二伯母拍拍身旁的小板凳，说：
    “快来快来，已经给你们准备好座位了，这个地方看得最清楚了！”
    两张桌球桌已经被搬了过来，分別放在晒穀场的两边。
    隔出不近的距离，以免两边的比赛互相干扰。
    墨绿色的台面在阳光下泛著光泽看，孩子们围著球檯跑来跑去，时不时伸手摸一把光滑的台面。
    “都让让！让裁判先过去！”
    五伯拿著一个铁皮喇叭，暗绿色中山装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记分表。
    他另一只手提著的高凳还是从村委搬来的，凳面还用红顏料写著“先进基层组织”。
    其实，桌球作为小球运动，在建国初期並不很受关注。
    五十年代，伟人为新中国体育工作题词“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后，各项体育运动百齐放。
    而桌球运动以其开展条件不苛刻，便於普及，可参与性强的特徵，很快在民眾中打下了基础。
    看看现在可不就是吗？
    不分男女老少，不分天南海北，不管室內室外，不管有钱没钱，高级球檯能打，水泥球檯也能打，真是一张大木板也能打。
    而且，打球过程中有跑有跳有挥手，能运动到全身，却没有直接的身体对抗，能很好的健体健脑健心，非常利於普及。
    特別在70年代的“桌球外交”之后，这项运动又蒙上了一层政治色彩。
    第31届世界桌球锦標赛举办之际，中m两国桌球手有了一次意外的相遇，m国球手误上了我们国家队的车。
    要知道，这个时候双方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的交往已经了很久了。
    而我国的一位球手，用真诚和超高的外交意识推动了这次交往。
    他不仅邀请m国球手一起乘车，还赠送了礼物。
    比赛之后，m国球手向他道谢並还礼，在接受採访的时候，还对我们的球员进行了很正面的评价。
    这一次“意外”也为后面的正式“破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苏渺摸了摸下巴，想著，等今年亚运会马同志和邓同志夺冠之后，桌球就会掀起新一轮的高潮。
    “喂喂！大家安静一下！”
    五伯拿著铁皮喇叭喊道，站在一张高凳上喊，声音在晒穀场上空迴荡。
    “今天上午我们要进行1990年苏家村桌球大赛的半决赛！大家都往外腾一腾地方啊，別坐得那么靠近，一会儿他们该不够地方接球了。
    好！这边第一台是苏德志对潘家明，裁判是黄宏名。那边第二台是苏丽红对黄秀娥，裁判是苏德飞！”
    剩下的四位刚好是两男两女，抽籤决定对手，按这样子看，下午的决赛就是一场男女对决了。
    苏渺看见志哥已经在活动手腕了，长袖运动衫袖口拉起，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臂，腕子上还缠著志嫂新织的蓝毛线护腕。
    对面的潘家明正往球拍上哈气，学著电视里国手们擦球拍，还左右横跳让自己身体热起来，逗得围观的小娃们咯咯直笑。
    志哥和潘家明进行赛前热身，相互你来我往的拉球。
    二伯母往苏渺手里塞了个烤红薯，又往三婆茶缸里续了热水。
    “渺渺，你看你买的球桌，比镇中学的还亮堂！” 老人家眯著眼望向球檯，阳光穿过她鬢角的银髮，在檯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渺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墨绿色的台面像一块凝固的湖水，白色的桌球在两岸间飞来飞去，惊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第627章 桌球大赛（下）

    两分钟的热身结束，比赛即將开始。
    “德志啊，手下留情啊！”潘家明笑著打趣道，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家明哥说笑了，你可是咱们村的老將了。”志哥靦腆地笑了笑，手上的红双喜球拍已经握紧。
    这话不假，潘家明屋里墙面上还掛著七十年代公社运动会的桌球奖状，边角虽然卷了边，却依旧被擦得乾乾净净。
    “比赛开始！”隨著裁判一声令下，由志哥率先发球。
    志哥深吸一口气，將桌球高高拋起，银白色的小球在冬日澄澈的蓝天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啪” 地撞击在墨绿色的球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潘家明早已侧身就位，球拍稳稳將球挡回。
    两个来回后，潘家明突然压低身子，球拍几乎贴著台面掠过。
    志哥瞳孔骤缩，这是对方的拿手绝活 “削球”！
    小球擦著网沿落下，在檯面上弹起半尺高，划出诡异的旋转。
    志哥扑过去救球，鞋底在晒穀场粗糙的泥土地上打滑，却在接到后弹飞出去。
    “好球！”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誒呀！”志嫂激动地拍著大腿，怀里的孩子也跟著咯咯直笑。
    现在的桌球比赛还是21分制的，每5分交换发球权，20平后需领先2分才能获胜。
    目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將来，他们熟悉的比赛规则会有很大的变化，每局计分会变为11分。
    而现在每场球的持续时间为一个多小时至两个小时，对慢热的选手有利，对耐力却是个很大的挑战。
    所以，今天志哥上场前不止早早吃了好饭菜，还吃奶，现在志嫂脚下放著的保温杯里装的也是兑了葡萄的温水。
    “20比18！潘家明领先！局点！”
    村里的比赛比较隨意，没有像正式比赛时裁判吹哨打手势，很多时候是直接喊出来，这样子把氛围也带了起来！
    场下的志嫂比场上的志哥看起来还紧张，看得额头都冒汗了。
    志哥擦了擦汗，眼神变得格外专注，连续几个快攻打得潘家明措手不及。
    “21比20！潘家明领先！又是局点！”
    潘家明是名副其实的削球手，总能打出漂亮的弧圈球。
    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志哥勉强接住，球却高高弹起，潘家明抓住机会，一记凶狠的扣杀——
    “啪！”
    银球不偏不倚砸在志哥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场边顿时鸦雀无声。
    “没事吧？”潘家明连忙绕过球檯，一脸歉意。
    志哥捂著额头，突然咧嘴一笑：“潘哥，这手绝活藏得够深啊！”
    这局最终是拉扯到了26:24才决出胜负，潘家明获胜。
    在这边选手休息的时候，看比赛的观眾“呼啦”跑到另一组去看。
    那边本就围著不少人，挤是挤不进去了，只能和这边的“原住民”交流一下比赛情况。
    “阿彪，你们这怎么样啊？第一局结束没有？”
    “早就结束了，10：21，丽红贏得毫无悬念，现在都开始第二场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们那边才刚刚结束，打到26:24，太精彩了！”
    “打超这么多分啊，那估计这边结束了你们那才到一半呢，一会儿你帮我占个位置，我过去继续看。”
    ……
    接下来比赛，观眾们都在两头奔走，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的。
    第一台大比分2:2平的时候，苏渺听说第二台的比较准备结束了，也按耐不住地跑过去看。
    全村人都知道这次比赛虽然掛著木瓜丝厂的名號，但其实是苏渺赞助，自然不会让她挤不进去。
    你拍拍我，我拍拍你，让开一条道，苏渺直接站在了裁判后面。
    苏丽红的高拋发球划出漂亮的弧线，黄秀娥的削球像片落叶般飘向台角，两人你来我往，把桌球打成了空中的蝴蝶。
    桌球落地后，不知谁家的黑狗溜进晒穀场，追著滚动的桌球跑了半圈，惹得满场鬨笑。
    “决胜球！”担任裁判的苏德飞高声宣布。
    全场鸦雀无声，苏丽红深吸一口气，发了个刁钻的侧旋球。
    你来我往间，黄秀娥想抓住最后时机搏一搏，一记势大力沉的扣杀……
    “砰！”
    球出去的同时，球拍也出去了。
    打到现在，她已经累得没什么力气了，大力扣杀下手一软，球拍不偏不倚砸在了记分牌上。
    全场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这怎么算？”苏丽红笑红了脸，马尾辫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一甩一甩的。
    黄秀娥笑著捡起球拍，说：“丽红！我是真没力气了，分数也够了，这场是你贏，我输得心服口服。”
    再过二十多分钟，上午的比赛就都结束了。
    苏丽红贏得毫无悬念，苏德志险胜，下午的决赛就在他们之间展开。
    此时，各家都已经做好了午饭，村子里处处是肉香。
    五伯又拿著铁皮喇叭大喊：“大家都回家吃饭啦！！下午三点决赛准时开始，苏丽红对苏德志！”
    苏德志被家人们簇拥著回家，志嫂还帮他捶著因为比赛而肌肉紧张的右手，说道：
    “阿志，回去吃饱一点，好好休息，下午还有一场呢！上午这场打得也太久了，多累啊！”
    “没事没事，休息两个多小时足够的了，哪有我们平时挖一天地来得累。”
    儿子过来抱他大腿，问：“爸，下午你是和丽红姑姑比赛，你要不要让让她，老师说男同志要照顾女同志的。”
    志嫂不高兴地说：
    “也不是什么情况都要让的，宝啊，这是比赛，就得凭真本事论输贏，你以后要是也和女孩儿比赛，也不能让来让去。”
    志哥摆手说：“好了好了，即使我真要让丽红也不会同意啊，妇女能顶半边天，我要是让了，她还要说我小瞧了她呢。”
    小宝不知道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转头问苏渺：
    “小姑姑，你会打桌球吗？”
    苏渺点头又摇头：“会一点，打得不好。”
    “那你打得最好的什么？”
    苏渺將各种球类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说道：“我打谜语打得好！”
    “啊？”
    小宝愣住，嘴巴越张越大，晶莹的口水从嘴角滑落。

 第628章 村中琐事

    下午，晒穀场又热闹了起来，这场是决赛，围著观看的村民更多了。
    晒穀场旁边的老榕树上，此刻掛满了看热闹的孩子。
    五伯让大家往后退，这样围的圈就更大一些，能让更多的人在第一排看到，也能给选手留出更大的空间。
    人群鬨笑著向后挪动，鞋跟碾碎了几粒遗漏的玉米，惊起两只在草垛边打盹的母鸡。
    苏丽红蹲下来繫鞋带，两根长长的麻辫垂落，她对苏德志说：
    “志哥！我肯定全力以赴，你也別手下留情哦！”
    苏德志笑著对之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堂妹说：
    “呵呵，那我可就认真了啊，一会儿输了可別像小时候总哭鼻子。”
    苏丽红见大家笑起来，脸有些红的说：“说什么小时候！我都三十了！”
    旁边的婶子戳了戳志嫂的腰，说：
    “你家德志嘴还是这么损，小时候有次贏光了丽红口袋里所有的炒玉米，害得人家蹲在墙根哭了一下午呢，不过后来倒也是拿了一根红薯去哄了。”
    志嫂笑著摇头，怀里的虎娃正把一颗水果塞进她嘴里，纸在风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点整，裁判的哨声划破晴空。
    苏丽红率先发球，桌球被高高拋起，在槐树叶隙间漏下的光斑里划出一道金线。
    苏德志侧身迎击，球拍与球体撞击的脆响惊飞了电线桿上的麻雀，扑稜稜的振翅声混著人群的惊呼，在晒穀场上空织成一张热闹的网。
    第一局两人都是精力充沛，比分咬得极紧。
    苏丽红的高拋发球屡屡得手，桌球像颗会拐弯的子弹，擦著台面边缘落下。
    苏德志则凭藉扎实的快攻扳回劣势，每记扣杀都引得虎娃们举著萤光棒齐声吶喊。
    当比分来到18：18平时，苏丽红突然改变战术，削球结合快攻让桌球带著诡异的旋转飞过，苏德志扑救不及，眼睁睁看著球落在界內。
    “21：19，第一局苏丽红获胜！”
    苏丽红挥舞著球拍跳起来，马尾辫扫过脸颊，发梢上的发卡闪了闪。
    第二局，苏德志明显加强了攻势，他的反手快攻如疾风骤雨，桌球在檯面上弹起的高度越来越低，逼得苏丽红不断后退。
    苏丽红咬了咬牙，一记凶狠的扣杀，球擦边后飞出。志哥飞身救球，整个人扑倒在晒穀场的泥地上，球拍脱手而出。
    “志哥！”苏丽红惊呼著绕过球檯。
    志哥却突然咧嘴一笑：“丽红，你上当了，这球算我的哦。”
    原来他刚才虽然甩了出去，但是扑救已经成功，而跑过来关心他的苏丽红並没有接到。
    苏丽红见他没事，鬆了一口气，隨后又跺了跺脚，气恼地说：
    “你就会耍阴招！”
    男女体力和耐力还是有些差距的，苏丽红渐渐地打得有些吃力了，但是她依旧坚持地让苏德志不能放水，她要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到底在那里。
    最终，苏丽红在第一局获胜后连输几局，丟掉了冠军。
    颁奖仪式在暮色里进行，五伯站在石磨上，手里攥著崭新的纸幣：
    “冠军苏德志，奖金10块钱！亚军苏丽红，奖金8块钱……”
    苏德志在全场的掌声中热血上头，突然眼睛一亮，举起手里的钱，说：
    “那这样，这个奖金我用来请电影队，问问看他们什么时候得空，来我们村里放一场《乒坛英豪》！不够的钱我来补！”
    苏丽红也展顏一笑，把自己的八块钱拍在石磨上：“志哥！也算上我的这份！”
    “好！”晒穀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孩子们尖叫著跳起来，惊得草垛旁的母鸡又扑腾了一阵。
    夕阳把晒穀场染成暖红色时，桌球檯被重新搬到村委院子里。
    几个小娃娃已经迫不及待地跟了过去，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丫头举起树枝当球拍，奶声奶气地喊：“我是世界冠军！”
    吃吃玩玩的日子就是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初三，苏渺和父亲打算明天回寧县了。
    侄子侄女们都很捨不得她，於是约著今天去田里窑鸡。
    初三的阳光像融化的蜜，淌过晒穀场平整的地面，在老榕树的气根上织出金晃晃的网。
    苏渺蹲在厨房灶台边，看志嫂往竹篓里装刚煎好的白糍粑，蓝印布帕子裹著的饼子还冒著热气，边缘焦得金黄,混著灶膛里未熄的柴火味。
    小宝往兜里塞炒生时，掉了两颗在灶台前，立刻被蜷在旁边的黑猫叼走。
    “小姑姑，虎哥他们来了，我们出去吧。”
    田埂上的草垛还掛著隔夜的露水，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的田已经干了了，窑鸡窑红薯都很合適。
    裕哥扛著锄头走在最前面，苏惠和苏渺挎著的竹筐里装著已经处理好的大肥鸡和其他用品。
    走到空旷处，裕哥停下来，铁锹敲了敲田埂：“就在这里吧！”
    村里的孩子都是搭土窑的好手，苏渺插不上手就在一旁给大肥鸡调味。
    孩子们手脚麻利地搬来大小不一的土块，围著裕哥用铁锹划出的圈，像搭积木般垒起土窑。
    小虎踮著脚最大的土块稳稳放在顶端，兴奋地喊：“看！我的宝塔窑！” 其他孩子一边笑闹著纠正歪斜的土块，一边往窑底塞进干透的稻草和松枝。
    苏渺蹲在田埂边，指尖蘸著粗盐细细摩挲鸡身，又把切碎的野山椒和葱姜塞进鸡肚，咸香混著辛辣的气息飘散开来。
    有个头扎大红，穿著呢子裙和皮鞋的小姑娘，吸著鼻子蹲在旁边问：“小姑姑，什么时候能吃呀？”
    她笑著说：“等土窑烧得通红，把窑顶拍塌，把鸡埋进去，去放一会儿风箏的功夫就香得能馋哭隔壁村小孩。”
    这个小姑娘是从寧县来的“新侄女”，苏渺有个离了婚的堂哥到县里打工，今年过年的时候带回了一个离异带娃的女人，说已经领证了，让家里长辈看日子摆酒。
    他爸妈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都气得不行，大大的闹了一场，族人们都去劝和，苏渺也跟著去看。

 第629章 菜烧蔫了

    苏渺昨天混在人群里偷偷地观察新堂嫂。
    她个人觉得那个堂嫂挺好的，长相周正，说话爽快，出手大方，给每个晚辈都发了红包，连堂弟堂妹们也没落下。
    公婆在气头上，讲话难免难听一些，她没有气得脸红，也没有害怕得嚶嚶哭泣，问什么就回什么，態度恭敬却也不卑不亢。
    这样的妙人儿，怪不得那个堂哥不管不顾的先娶了，还为其和家人吵得面红耳赤，確实值得。
    至於长辈们在意的二婚，带娃，娘家没人等缺点，在苏渺看起来，在能过好日子面前，压根不算事。
    再说了堂哥自己不是也离过婚，关於这一点也没什么好说的。
    按苏渺的观察，这个堂嫂不是一般人，估计很快就能把公婆拿下了。
    而这个扎红的小姑娘叫晓婷，就是新堂嫂带来的新侄女。
    因为全村人都知道苏渺在苏家孩子心目中的地位，每次只要她回村，就都是孩子环绕的中心。
    所以堂哥特地提了年礼上门，托苏渺帮忙带一带，让晓婷能和孩子们一起玩儿。
    看著乖巧可爱的晓婷，苏渺自然是没有拒绝的，虽然她很快就要回寧县了，但是交给小虎这个“孩子王”也很放心。
    晓婷长得可爱精致，普通话说得特別標准，口袋里永远都有发给小朋友们。
    只要见到小朋友，就会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姐姐，吃。”
    才两天的工夫，她就成了孩子们眼中的 “小甜心”。
    裕哥点燃干稻草將窑底的柴火点燃，橙红的火苗舔舐著土块，渐渐將整个土窑烧得发白。热气扭曲了空气，远远看去像座微型火山。
    当柴火燃尽，土窑被烧得通红，每个泥块都有滚烫的温度，孩子们欢呼著將包好的鸡、红薯和玉米投进炽热的土窑里。
    裕哥用铁锹轻轻推倒窑顶，滚烫的土块轰然塌陷，扬起一阵带著火星的灰烟，再不停的拍打，让温度將食材紧紧包裹住。
    “好啦，等东西熟就行了，你们去放风箏吧！”
    “好哦~~~去放风箏咯~~~~~~”
    孩子们举著自製的风箏向更平坦些的地方跑去，新侄女笨拙地追著风箏跑，红裙子在枯黄的稻田里格外醒目。
    苏渺不爱跑动，便蹲在土窑旁和裕哥惠姐聊天，分別小半年，三人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过了一会儿，苏裕看到一个堂哥一脸焦急得往村子里走，开口招呼道：
    “明哥！著急干什么去，过来准备吃窑鸡了！”
    “哎呀！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刚去地里摘菜，种的菜全都烧蔫了！”
    蹲在土窑旁的三人同时站了起来，苏渺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见明哥额头上还掛著汗珠，脸色比烧红的土块还要焦灼。
    “怎么回事？是烧坏了很多吗？”惠姐皱著眉头问道。
    “谁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刚才去浇水，发现菜叶子全耷拉了，挖了几个根已经烧了。还想著过年菜价贵，过两天要拉去县里卖的，现在全完了！”
    明哥急得直跺脚，说完又火急火燎跑回村去喊人了。
    地里的粮食蔬菜那可是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听到他家的菜地出了事，裕哥也著急起来。
    他对两个妹妹说：“你们带著孩子窑鸡，现在就挖出来了，我跟著明哥去看看。”
    苏惠和苏渺也对这事掛心，连窑鸡都吃得不香了。
    倒是一群小朋友，听到要开窑的呼声，就像像听到开饭铃的小麻雀，呼啦啦全飞了回来。
    小心地扒开土堆，热气裹挟著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芭蕉叶已经烤得焦黄，揭开时，里头的鸡肉呈现出诱人的金黄，皮下的油脂还在滋滋作响，玉米和红薯也是滚烫香甜。
    过了十几分钟，乌泱泱一群人往这边走，领头的就是明哥，应该是回去喊了家人来看，路上遇到的村民听说菜地出事，也都跟了上来。
    乡村就是这样，谁家有点事，转眼间就能聚起一帮人。
    苏惠和苏渺让小虎看到弟弟妹妹，也跟著人群去了。
    明哥家的菜地在村东头，两亩见方的地块，平日里绿油油的一片，是村里出了名的好菜地。可眼下，原本挺拔的菜苗全都蔫头耷脑，叶子边缘捲曲发黄，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哎哟，这哪是蔫了，这是烧根了啊！“
    七叔公种地最有经验，所以明哥特地请了他来看，他蹲下身来查看，拨开一株白菜的根部看了看，摇头道。
    明哥急得直搓手：“我前天下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明哥，你前天刚施的肥？用的什么肥？”苏渺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
    “你嫂子从县里买的尿素，我们想著昨天喷过一轮，下周菜肯定漂亮，趁著元宵前菜价贵，把地里的菜都拉去卖！”
    三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说：“怎么不自己沤肥，还费这钱去买肥料。”
    明哥解释道：“三伯，我家之前不是弄了那个沼气发电嘛！家里上下的肥都用来发电了，所以想著反正菜价贵，成本高一点也没事。”
    明哥此时急得一头的汗，他扶著七叔公从菜地走上来。
    七叔公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缓缓地说：
    “我们以前都是用农家肥多，现在农科站推广的这些化学肥料渐渐用得多起来了。
    也不是说不好，肯定是好农科站才会推广的，但是这些科学的东西用起来也得讲究科学方式，和我们以前隨便浇尿可不一样。”
    明哥急切地问：“七叔公，您是说我用尿素的方法错了？可是这尿素我之前也是用过的，没问题啊！”
    “现在光这么看只知道肯定是因为下肥的问题导致的，但具体是你用法不对还是別的原因，得仔细查查，现在要看看你买的是什么肥料。”
    明哥还没回答，人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明嫂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手里还拿著半袋肥料：“阿明！我……我把剩下的肥料拿来了……”

 第630章 先救再说

    眾人纷纷围了上去，只见淡黄色的肥料袋上印著大大的“尿素” ，生產厂家、生產日期等信息一应俱全。
    七叔公接过袋子，仔细看了看，又將手探了进去，指尖摩挲著袋中颗粒，那白色晶体在指缝间沙沙作响，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田埂上的麻雀似乎都停止了嘰喳。
    明嫂被这严肃的气氛嚇得脸色煞白，都这声音问：
    “叔公，是这肥料有问题？”
    七叔公摇摇头说：
    “光是用眼睛看，长得都一样，还真看不出什么。你们这肥料是不是在国营的门市部买的？如果是的话肥料本身就应该没有问题。”
    “这……”
    看到明嫂迟疑，明哥的瞳孔骤然收缩，转向妻子的眼神如刀刃：
    “我千叮嚀万嘱咐让你去国营店，你没去？”
    明嫂的耳根瞬间红透，衣角在指间绞成麻：
    “那天路上遇著俩穿工商制服的大哥，说私营店的货和公家一个厂出的，便宜三成……那可是笔不少的钱……我就……我就让他们帮忙介绍，去和私营的买了。”
    她的声音渐弱，尾音淹没在人群的譁然里。
    明哥骂道：“你……你贪这点小便宜做什么！现在好了！买的什么漏野货！这一季的菜全泡汤了！”
    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说明嫂太糊涂，有人说私营店老板黑心，还有人说明哥家今年一开年就有损失，怕是一整年运势都要不行了。
    苏渺注意到明嫂的眼圈已经红了，便劝道：
    “虽然这个肥料不是在国营门市部买的，但明嫂也说了，是在工商局的人介绍的私营店买的，现在经销种子化肥的私营店也不少，不能就说这个一定是漏野货！”
    苏元正也说道：“现在菜已经伤了，我们先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能把损失降低，然后再去查原因也不迟的。”
    “补救？怎么补救？即使拔了重新种也不是这一季的了，过年的这一笔是赚不到了。”明哥绝望地看著两亩菜地。
    七叔公嘆了口气，说：“你先把地浇透，看能不能把肥料冲走一些，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明哥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重重嘆了口气，转身回家拿农具去了。
    菜地面积不小，几个堂兄弟也各自回家拿了农具过来帮忙。
    等人走得少一点了，明嫂才敢哭出声：
    “都是我不好……就想省那几个钱……”
    惠姐劝道：“嫂子，你先別自责，这尿素到底有没有问题还不一定呢，我觉得啊，得把这个事情报上去，让有关部门查一查才行，光是我们自己猜来猜去也没用呀。”
    “这……报上去有人愿意管我们吗？就两亩的菜，说不定还说我们没事找事呢。”明嫂踌躇著说。
    这时五伯开口了：“这对上头来说不算事，可对我们庄稼人来说不是小事，到时候我以村尾的名义报上农科站去，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上班，估计得等几天了。”
    “几天……几天我的菜就全死了，要是我们村里有个懂农业科学的大学生就好了。”明嫂低声说道。
    懂农业科学的大学生？苏渺將这句话在心里绕了一遍，灵光一闪，说道：
    “农科站的苏组长一直在点对点帮扶我们木瓜园，我也许可以联繫他来帮忙看看。”
    明嫂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拉住苏渺的手，感激地说：
    “渺渺！真是太谢谢你了！嫂子一定记得你的好！”
    事不宜迟，苏渺立马去二伯家的小卖部打电话。
    虽然今天是大年初三，打扰別人真的很不好，但事情紧急，也只能厚著脸皮去请了。
    原本她打算今天先打电话说明情况，明天再和父亲去接苏组长来的。
    可苏组长一听到村里出现这种情况，並且还有可能和假冒偽劣肥料有关，哪里还能待得住，立马就说要来。
    这大过年的，请別人上门帮忙哪里还能让人家自己辛苦奔波，苏渺当即叫上父亲，直接开车去接人。
    苏组长家在寧县农业局宿舍大院，等父女俩赶到时，他已经在大院门口等著了。
    看到他们，也不用招呼，直接就上了车。
    “苏组长！新年好！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时间还要麻烦你。”苏渺带著歉意说。
    苏组长呵呵的笑道：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在这个岗位就是要给农民们解决问题的，就应该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去，难道这瓜果蔬菜生病还能选时间不成。”
    在回苏家村的路上，苏渺把详细情况和苏组长说了。
    苏组长沉吟片刻，说道：
    “现在造成蔬菜烧根的原因可能有几个，一个是肥料是否正规，第二就是施肥方式是否正確，这些都需要具体排查才能明確。
    我们先去看看烧根的程度如何，还有没有补救的可能。”
    三人聊了一路，苏组长又说到了之前颱风天的时候，苏渺提出来的枝干压弯技术。
    因为那时新扩了园子的面积，需要种植幼苗，所以当时苏渺提出之后，颱风天一过，他们就立即运用上了。
    “后面新栽种的木瓜树现在也长起来的，都是歪著的，我带同事来看，他们都觉得很新奇。
    连我们站长也关注到，成了站內的『创新案例』，现在就是看看今年颱风天来了之后，这批运用了压弯技术的木瓜苗抗风能力如何。
    要是有明显效果的话，我们站长要我提交详细的说明报告，渺渺，到时候我会报你的名字上去，毕竟这是你的点子。”
    “嘿嘿！那感情好呀，我也能在专业报告上露个脸了。”
    回到村里，苏元正直接將车开到了田边。
    几个堂兄弟们已经將那两亩菜地都淋过一遍了，现在都束手无策的看著吹著脑袋的菜叶。
    明哥和明嫂看到苏组长竟然真的来了，就像看到就行一样迎上去。
    “苏组长！真是太麻烦你了，我们也是真没办法了，只能央渺渺去找你。”
    苏组长摆手道：“没关係，现在去看看具体情况才是要紧事，快带我过去吧。”

 第631章 补救措施

    苏组长在看到菜地第一眼时，鬆了一口气，其实並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
    他走进菜地里，蹲下来查看枯菜的根系，说道：
    “刚才渺渺说你们是前天下的肥，幸好你们发现得及时，要是再过两天才发现，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明哥听到他的话，眼前一亮：“苏组长！也就是说，我家的菜还有得救？”
    “现在的確还有补救的可能，但损失肯定还是会有一些的。”
    “没关係！没关係！只要这一季的菜不是全军覆没，就总还是有希望的！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
    苏组长拿出笔记本和笔，一边交代一边刷刷往本子上写。
    “你们七叔公是种植老手，提出的第一步先浇水是没错的，不止要浇这一次，需要採用小水勤浇的浇水方法，多次稀释土壤中肥料的浓度。
    要等到长出新根和新叶片以后，才可以恢復正常的浇水和栽培方法。”
    明哥急切地问：
    “苏组长，小水勤浇是怎么个浇法？”
    “就是不要一次性浇得太多，免得根没烧完却被淹死了，注意看土壤的湿度，等干到一定程度再浇。
    在浇灌菜根的基础上，最好还要用喷雾器来喷叶面，我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现在农资站过年不营业，我就从家里拿了两个旧的过来你们先用著，一天最少喷过去两次，让菜叶表面肥料也稀释掉一些。”
    明哥点头道：“好好好！我们一定勤快的喷！”
    苏组长將本子那一页撕下来交给他，说：
    “发生烧根之后，根叶吸收养分的能力就会下降，可適当冲施生根剂以及功能性叶面肥，养护根叶。不过这个先不急，过两天我再来看情况如何后再安排。”
    明哥明嫂现在对苏组长是千恩万谢，拿著纸张来回的看，生怕自己漏了哪一步，导致两亩菜地全军覆没。
    交代完补救的措施，苏组长开始分析熟菜烧根的原因，他问道：
    “你刚才跟我说你是喷洒的形式为主，那就是將尿素作为叶面肥，然后还放到水里淋到地里一些，这个情况下是需要降低浓度的。
    你跟我详细说一下当时是怎么操作的，水和肥的比例是多少，每一步都不要漏，完整的和我说一遍。”
    明哥嘰里咕嚕一顿说之后，苏组长听完后说：
    “你施肥的时候调配比例不对，叶菜和瓜菜最好是用不同的比例来撒。然后……”
    听著苏组长说了一大串，明哥愣愣地说：
    “所以，这菜被烧是因为我施肥搞错了？不是因为这肥料有问题？”
    “你施肥的方式虽然不那么標准，但是也不一定会造成这么大面积的烧根情况，只能说是原因之一。
    你剩的这些肥料，我带回去吧，等收假了我拿去化验一下，也好放心。”
    明哥把肥料的袋口扎好，一会儿放到苏元正后车厢里。
    明嫂搓著手，有些忐忑地问：“苏组长，要是肥料真有问题，我们是不是能找卖肥料的討个说法？”
    苏组长点点头：“如果化验结果確实显示肥料质量不合格，农科站可以帮你们出具证明。不过现在先別想这些，当务之急是把地里的菜照顾好。”
    已经麻烦了苏组长好一阵了，既然菜地已经看过了，就应该送他回去。
    原本苏渺和苏元正是打算明天再回寧县的，既然现在要送苏组长回去，那就不费那个来回了。
    把车开回院子前，苏渺说：
    “苏组长，麻烦你等我们10分钟，我们拿一下行李。”
    苏组长见二伯走出来，摆手说：“不著急，你们慢慢收拾，我和苏二伯聊一下木瓜园的事。”
    从木瓜园始建之初，苏组长就和他们结成了点对点帮扶，每个月最少会来一次苏家村看木瓜树，所以和二伯已经很熟了。
    二伯一边招呼著大儿子往苏元正车里塞东西，一边和苏组长聊著。
    等苏渺和父亲拉著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后车厢已经塞了大半空间了。
    两只活鸡，一大筐的瓜果蔬菜，一大袋的粽子糍粑，还有不少自家產的鸡蛋鸭蛋。
    “二哥！又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拿回去吃啊！你带渺渺回寧县不用吃饭的？都是自家產的东西，难不成还要到街上去买？”
    “我和渺渺两个人，就回寧县一周而已，吃不了那么多的。”
    “那就多吃点嘛！也没多少，吃著吃著就吃完了嘛！”
    苏元正拦住又要往车里放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苏德志，说什么也不要了，招呼苏组长和苏渺赶紧上车。
    “等等！十叔等等！我们给苏组长带些东西。”
    就在车准备开动时，明哥和明嫂急忙忙的跑来，明哥手里拿著一个自己编制的竹筐里面是一个大公鸡。
    苏组长见状像泥鰍一般“滋溜”钻进了车里，连声说：
    “开车！开车！我们走吧！”
    明哥弯下腰从没关上的车窗和苏组长说话：
    “苏组长！你別著急啊！大过年的麻烦你了，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自家养的不值什么的。”
    苏组长头摇得飞快，练练摆手：
    “怎么可能不值得什么，这么大一只鸡拿出卖能得多少钱了，你卖多少菜才得这么多的钱，你可不要让我犯错误哦~”
    见苏组长不肯收大公鸡，苏元正有已经点著引擎了，明哥有些著急，別人辛苦来一趟，怎么能空手回去呢。
    这时，一旁的明嫂將他挤开，从车窗塞进去一个袋东西。
    “苏组长，这是我自己包的粽子，我是外地嫁过来的，包的粽子不是寧县口味呢，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这……”
    苏组长抱著沉甸甸的粽子，看著夫妻俩一副他不收点东西不让走的样子，只能点了收下。
    “好的，那我就尝尝你的手艺，多谢了！”
    车子缓缓开出村口，路过田野，大部分的田地经歷了一年的劳作正在休养生息，可菜地里的叶子依旧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著这片土地生生不息的希望，预示著来年的丰收与祥和。

 第632章 有事相商

    苏渺和父亲回到寧县后，觉得行程突然忙碌了起来。
    好多的老朋友要见，好多的聚会要去，父女俩在不同的交际圈里玩儿的不亦乐乎。
    今天苏渺要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小学同学去看望班主任，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班主任高兴地说让他们直接留下来吃晚饭。
    几人提了礼物过去，和班主任聊了小半天，吃了晚饭，八点钟才和老师告別。
    从小学班主任家出来，有三个同学是骑自行车来的，便结伴回去了。
    苏渺是父亲送过来的，便和圆圆一起坐王鑫的车回去。
    王鑫拍了拍骑来的边三，对苏渺和圆圆说：“上车吧！”
    圆圆一下子跳上后尾座，说：“我坐后边，渺渺你坐斗里。”
    苏渺一边上车一边说：“行啊！王鑫！你都考到驾驶证了？我们未成年也能考的？”
    “没考啊！我没证！”
    王鑫一脸坦然地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苏渺刚把一条腿跨进车斗，动作瞬间凝固，她盯著王鑫车把上晃动的墨镜：“没考？你无证驾驶还敢载人呢？”
    王鑫把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响，迷彩夹克上的铜纽扣在路灯下泛著微光，篤定的说：
    “你就放心吧！我车技好著呢！现在骑摩托的能有几个有证的，查得不严，没事的。你问圆圆，我这些天都带她逛了好几圈了。”
    圆圆一脸老实地点头：
    “是啊，渺渺，王鑫车技挺好的，我刚才就是坐他的车过来的。”
    苏渺无奈的笑道：“你们还是一个敢开一个敢坐啊，好吧，开慢点啊，我惜命。”
    嘴上说著，终究还是坐进了车斗，双手抓著座椅。
    王鑫撇撇嘴，拧动油门，边三轮发出 “突突“ 的轰鸣，说道：
    “嘿！对我这么没信心啊，等下就让你知道谁是这条街上最靚的仔。”
    “是你是你，不用证明了，你最靚！把我安全送达就行了。”
    苏渺赶紧制止了王鑫要证明自我的行为，双手抓得更紧了。
    车子启动，晚风裹著玉兰的香气扑面而来。
    圆圆的家离得比较近，王鑫先把她送回了家，看著她上楼，听到她开关门的声音后，才重新发动车子。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苏渺看著街边掠过的路灯，隨口问道。
    王鑫晃了晃脑袋，少年的黑髮被风吹得凌乱，回答道：
    “还行吧，我打算之后选理科，这次期末考成绩算中上。不过说实话，少了你的辅导，光靠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確实学得比较吃力。”
    苏渺点点头，大锅饭和开小灶肯定是有区別的，她辅导的时候会找出他比较薄弱的板块做针对性的讲解。
    “现在你还和佳期她们一起学习吗？”她又问。
    “比较少了，毕竟现在学习任务挺重的，她们几个也都拆散在不同的班级了，想要约一起时间还真凑不上呢。”王鑫的声音里带著些无奈。
    苏渺皱了皱眉，去京城的这小半年，她还真是挺少和几个小伙伴联繫的。
    这次回来的时间也迟，她们约在了初十相聚，所以现在对她们的情况了解不多。
    她问道：“分散在了不同的班级？现在应该还没有分文理班吧，她们没在重点班吗？”
    王鑫摇头说：“没有，当时分班考试的时候碧莲没有考好，掉到中部去了。一班和二班是重点班嘛，现在是我和佳期在一班，秀芝在二班。
    就我俩，唉……男女有別嘛，在班里也不能接触得太多，免得让一些人传閒话。”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苏渺家门口。
    苏渺下车后，说：
    “之前我整理了一套高中知识点的笔记借给了復读的同学，他抄完之后还给我了，等去邕城之后我拿给你。
    到时候你抽几天的时间出来，我看看你这个学期哪里学得比较薄弱的给你补上。”
    “嘿嘿！你好不容易放假回来，还要给我补课，真是不好意思啊！”
    苏渺笑道：“哟！高中生了就是不一样了嘛，还学会客气了，行了，好朋友间不用说这些。”
    她说完后，刚想道別，就看到王鑫有些犹豫的表情。
    “怎么？还有事情？直说唄。”
    王鑫摩挲著摩托车把手上的防滑纹路，路灯把他的影子投在院墙上，显得有些侷促：
    “苏渺，有件事情想问一问你……毕竟我认识的人里，现在生意做得最好的就属你们家了。”
    “嗯？和生意有关，你问吧。”苏渺心里一动，隱隱有些猜测。
    “我有个表哥，他以前是麻纺厂的，现在下岗了，厂里赔了一笔钱，他想拿著做生意。
    他知道我从小到大攒下的零钱不少，就想拉我入股，我也不知道这未成年人投钱能不能算股份，而且现在好不好做生意。”
    果然！之前她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前一世读大学的时候听说他开了个小厂当老板，可后来在梦中见到的时候他却是个警察了。
    如果说做警察的契机是因为上次圆圆的事情，那开厂应该就是现在了。
    苏渺问道：“你这个表哥靠不靠谱的，怎么会想著拉你一个学生去做生意？具体又是做什么生意？需要多少的资金？”
    见她问得详细，知道她是在认真在帮她考量，王鑫高兴的让她先在车上坐著聊。
    苏渺摆了摆手，说：
    “待在外头吹风乾嘛，到家里说吧。”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父亲还没有回来，她把院门打开，宽度正好够边三开进来。
    把院子和客厅的灯都打开，让王鑫在客厅稍坐，她去厨房装了两碗木薯水过来。
    这是父亲出门前煮的，熄火后锅就放在灶台上，余温让水现在还保留著一点温度。
    琥珀色的木薯块浸在浅棕色的汤汁里，飘著淡淡的甜香。
    平时特別爱吃她家东西的王鑫，现在心里装著事，倒是没什么胃口，勺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把木薯块都搅成了糊了。
    “好了，別戳了，一会儿吃不了了都，把事情说说吧。”
    听到苏渺开口，王鑫立马急急地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第633章 合资建厂

    这个表哥是他亲大姨的儿子，名叫李成，比王鑫大五岁，从小都是黏在一起玩的，所以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於为什么找他，大约就是单纯因为所有兄弟姐妹中和他玩得最好。
    而且，说白了，王鑫家长辈大多都是单位干部，小的这一辈基本上都是安排好了路子的，不是体制內就是体制內。
    他想做生意的想法，还没说出口就知道他们肯定看不上了。
    而王鑫是其中最具反叛精神的，他爸妈也习惯了他的出其不意，反而管得没那么严。
    更何况他知道王鑫在家里受宠，每年得的零钱不少，钱並不大手大脚，小金库攒下了不少。
    所以，在想合伙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苏渺想了想，说：“你確定你表哥靠谱就行，其实未成年人也能当股东，签好协议，办好手续就行。
    但是这个必须要你父母知道，因为按照法律规定，未成年人持股，需要监护人代为行使股东权利。你表哥说了要做什么生意吗？”
    “他说现在还没想好，想做服装厂或者建材厂，我就想来问问你看好哪个。”
    “实话说，我都看好，现在市场百废待兴，市场需求会越来越大，现在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我们家是做餐饮的，对其他行业的了解並没有很深入。”
    “没关係，苏渺，你就放心说，就当是閒聊。”
    苏渺思考了一下，说：“做服装得跟紧潮流，真要办厂的话，得去请行家来坐镇。我从京城回来的时候路过沪市，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位开服装厂的老板。
    我们大概也聊了一下，这服装厂还真不像我们之前想像的那么简单，现在大家对於著装的要求渐渐提高，不再像前几年单纯的灰蓝黑，工装和衬衫了，想要在同行中脱颖而出，就得有前瞻性。
    每一季的新款衣服要提前半年定下，然后设计款式，选布料，定版，生產，推广。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子，就是做单纯的成衣製造和代工，之后走出口路线，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在沿海地区比较占优势，还会有退税政策。”
    “那建材行业怎么样？”
    “建材行业我了解的就不多了，不过你可以自己想想，温饱问题解决之后，大家接下来最想要解决的就是住房问题。
    別的地方不说，就这两年的时间，光是我们县城，盖多少房子和基建，现在农村的自建房，水泥预製板需求也大起来了，还有新式的铝合金门窗，瓷砖，售价都不低。
    特別是现在那些单位宿舍的，有些將就点的就想铺瓷砖，我们县没有得卖，还要去邕城拉货。”
    王鑫眼睛一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好像是这情况！说起来我家有个有个亲戚，今年刚分的集资房，统一的装修就是水泥砂浆。她说好不容易分到了房，要住一辈子的，得弄好点，自己加钱贴的瓷砖，確实贵，我家现在都没有一块瓷砖呢。”
    苏渺话锋一转，说：“不过，现在做生意不光要看行业前景，还得看你们有没有门路和资源，根据自身的优势做选择。建材厂好是好，但是本钱压得厉害，你们有那么多钱吗？”
    “我表哥得一万多的赔偿，其实家里的意思是拿这些钱再去別的单位买一个岗位。
    现在很多厂子都在改制缩编，没有以前好操作了，我表哥就不太想扔这么多钱进去，再找个和以前差不多的工作，谁知道能不能做得稳。
    他的赔偿金加上继续一共有两万，而我所有的钱加起来大概是八千多，也不知道够不够。”
    苏渺戏謔地笑道：“哟！王少爷！你零钱有八千多呢！真是家大业大，这可是一个普通多少年的工资了。”
    “嘿嘿！这不是从小到大攒下的嘛，之前没有这么多的，这不是考上了一高的重点班，家里摆升学宴，亲戚长辈们封的红包我妈全都给我了，有四千多。”
    “嗯，本钱少可以先从小做起嘛，也不一定要一口吞下一只大象的。”
    苏渺撑著下巴点点头，一般人家的孩子能得几毛钱去买零食就已经是欢天喜地了，可有钱人家的孩子升个学就能收到四千块钱的封红。
    虽然，这样有钱的好日子自己也是过上了，但是有时候回想想以前小时候拮据的日子，心里总还是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两个人又聊了好久，王鑫说他不会放弃做警察的理想，现在每天都在以之前苏渺和他提到的那所大学为目標而学习。
    至於，做生意这一块，他也听从苏渺的建议，回家再和父母好好商量一下。
    毕竟，他们站得高看得远，人脉广，才应该是他最大的靠山和助力。
    客厅的大木钟传来“鐺”的一声，王鑫看了一眼，说道：
    “我该回去了，我妈让我10点之前到家的，现在都九点半了。”
    苏渺將他送到门口，“边三”又突突突的启动之后，王鑫递给她一个小盒子，说：
    “差点忘了给你，圆圆说你和同学去打了耳洞，前些天闹著也要去打。我陪她去了，那家店里有买耳钉的，我买了两对一样的，你们一人一对。
    我回去了，苏渺……谢谢你啊！”
    “嗯，也谢谢你，改天再约你和圆圆。”
    王鑫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行！你不是还要帮我补课呢嘛，到时候把圆圆也带上，让她在一边玩儿，我走啦，你快回去吧！”
    苏渺望著少年骑车远去的背影，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株正在拔节的竹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小巧的丁香造型的银质耳钉，苏渺笑了，很荣幸可以和王鑫、圆圆做朋友，让她能感受到一如既往的纯粹与热烈。
    “渺渺？怎么在门口？”
    听到父亲的声音，苏渺头还没抬就笑道：“我在等你呀爸爸~木薯水超级好喝！”
    苏元正笑著摇头，眼角挤出细细的纹路：“呵呵~爸爸又不会迷路，哪用来门口等著，小心著凉感冒了，我们回家吧。”
    院门缓缓关上，而某个骑著边三轮的少年，正朝著他未知却滚烫的人生，全速前进。

 第634章 好友相聚

    在寧县过了几天舒恬日子，该见的朋友都见了面，父女俩便收拾行囊回了邕城。
    店铺还未开张，苏渺特意约了几个要好的高中同学来家里小聚。
    孟佳佳，胡小蝶，林旺和林国栋都答应要来，打了一圈电话之后，苏渺想想，也邀请了张燕，虽然之前有矛盾，但在后来也解开了心结。
    正巧胖舅舅喊父亲去喝酒，整个院子就成了年轻人的天下。
    在桌子上摆了一堆吃的，又泡了一壶茉莉茶，冬日暖阳斜斜地照在院子里，为这场久別重逢的聚会添了几分温馨。
    你一言我一语间，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只是话题从往日的习题考试，变成了各自大学里的新鲜见闻。
    大家去了不同的大学，看到什么新鲜的都想和好友分享。
    苏渺也没忘了问林旺的生意做得怎么样。
    林旺一脸轻鬆的笑道：
    “多谢你带我入行呀，现在我家每个月摆摊的收入能有两百多块，而且还不是每天都出摊的情况下。
    等於多了两个工人的工资了，家里一下子又好起来了，专门买了一个大冰柜，以后夏天冰水就方便了。
    现在天气冷，我们卖热的水，我打算这几天做一些炸嘢一起卖，应该能行。”
    苏渺赞同他的想法：“这个搭配不错，冬天大家本来就喜欢吃炸嘢，但是吃了又口渴，正好和水一起了。”
    “过年这段时间生意应该是最好的吧？那你今天可要损失不少咯。”胡小蝶吃著他特地用保温壶提来的水，调侃道。
    林旺爽朗一笑：
    “赚钱重要，见你们更重要呀！而且因为上学的缘故，现在很多时候是我妈去摆摊，我休息的时候就和她轮班。
    我没回去插班，上的是復读班，时间比较灵活，一周只上四天的课，其他时候是自己分配复习。”
    苏渺倒是不太了解復读班的情况，问道:
    “復读班？不是一高的吗？是外面的补课班？”
    林旺解释说：“也算是一高的，但是分开教学，老师也不一样，今年才开设的，我算是第一届。
    因为復读的学生进度不一样嘛，所以才另外开设的，这样一来就可以多接收一些復读生。
    现在就只有一个班，报名之后也要进行考试，择优录取的，我按著你总结的知识点来复习，竟然考了第三名，连班主任都说我明年考上大学的可能性很大。”
    林旺述说时，眼底里满是光芒，他觉得只要自己坚持努力，明年就可以跟上同学们的步伐了。
    大家聊著聊著又聊到了各自的学校，其他人对於a大是最感兴趣的，毕竟那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但是他们考上的学校也各有特色，孟佳佳和林国栋都去了西大，胡小蝶去了师范学院，张燕虽然被扣掉了作文的分数，最终还报上了地质大学。
    不过，胡小蝶说她妈妈还是没有放弃要送她出国的念头。
    林国栋不理解地说：“为什么一定要出国呢？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胡小蝶耸了耸肩，说：“也许是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的思想所影响吧。
    你看看，外国人到我们这来投资和旅游，都能享受超国民待遇，一个个金贵得很，所以我爸妈觉得能跨出国门，到金贵的地方去，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苏渺中肯地说道：“现在西方国家確实在经济科技上领先我们，叔叔阿姨希望你有个更好的发展平台，这个想法很正常。”
    胡小蝶托著腮帮子，说：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现在说到出国，各个都觉得厉害得不得了，特別是我妈从小就在我耳朵旁边一直说说说，所有我对出国充满嚮往。
    但是现在上了大学，这种期待感倒是降低了。我觉得我们国家的文化底蕴不是外国能比得了的，自己国家有这么多好东西呢，我又何必去外国学什么。”
    苏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思索片刻后说道：
    “其实出国留学確实有它的优势，我们要辩证地看待问题。我们经歷了长久的封建和抗战，几千年来积攒的优势已经被追赶，很多领域確实落后了。
    就拿计算机技术来说，国外已构建成熟的计算机產业生態，而国內仍在解决 “从无到有” 的基础问题。
    核心部件依赖进口，性能差距显著，软体技术生態空白与功能简陋，国外计算机技术歷经 30 年商业化叠代，而国內计算机发展受限於封锁和经济体制，80年代才进入民用探索阶段，差距真的不小。
    不过，永远不要小看我们的聪明才智，如果能去国外学习先进的技术和理念，回来建设祖国，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苏渺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然后发现伙伴们正愣愣地看著她。
    胡小蝶一脸理解困难的说：“苏渺，你说的这个计算机我学习地不是很多，只在这个学期稍微有点接触，所以真不是很能理解。
    不过，你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的，能出国学习確实是一件好事，確实能学到国內欠缺的东西。”
    张燕也赞同苏渺的观点：“是啊，小蝶，你家有门路有条件把你送出国，这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啊，开拓眼界，看不一样的风景，也能站得更高些。”
    胡小蝶听了大家的话，这个学习以来的犹豫也灰飞烟灭了。
    “好啦！知道了！我也不是说不想去，只不过刚上了大学，熟悉了一个新环境，所以有那么一丝丝的动摇。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懈怠的，从小都努力学英语，现在也是。”
    苏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话说回来，胡同志，以后去了灯红酒绿的外头，可別乐不思蜀忘记使命啊！衣炮弹虽甜，可也要坚守本心哦！”
    胡小蝶篤定地说：“你放心吧！我还能不回来嘛，捨得了別的，也捨不得我们这那么好吃的美食啊！话说回来，苏渺，你家条件也不差，要是我到外头能找到门路也介绍你出国学习，你去不去？”
    苏渺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笑道：“去啊！不过我怕抵挡不住资本主义的衣炮弹，短期交流还行，长期留学恐怕要叛变革命咯！”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快的笑声，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个年轻人的笑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在这个平凡的午后，关於未来的种种可能，正在他们心中悄然萌芽。

 第635章 前世今生

    苏渺在邕城跳了两次级，待了三个班级，好处就是还真处下了几波朋友。
    这一波聚完之后，又约了佳期几人相聚，大家都很好，都在为各自的未来所奋斗。
    梁曼曼也打来了电话，邀请苏渺来家里打游戏。
    许久未见，梁曼曼倒是没有什么变化，韦思雅却明显胖了一些，曾经分明的下頜线变得柔和了许多。
    出於礼貌，苏渺並没有提这事，韦思雅却扁了扁嘴自己开了口：
    “你们看我是不是胖了不少，脸都圆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无奈。
    苏渺和梁曼曼对视一眼，坦诚地点了点头。
    韦思雅见状，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唉~我妈说我念书太辛苦了，上学期给我订了牛奶，每天都喝。我嫌纯牛奶没味道，甜牛奶太腻了，就定了酸奶。
    谁知道这酸奶像开了我胃口的『任督二脉』，以前吃半碗饭就饱，现在能扒拉一整碗！我妈一看这效果，直接升级成早晚各一瓶。
    得，现在好了，我成了『酸奶养膘计划』的活体实验品，一个学期重了6斤！””
    苏渺和梁曼曼听后面面相覷，梁曼曼不可置信地指尖戳了戳韦思雅的手臂：
    “啊？酸奶还能有这功效呢？我之前也订过，好喝是好喝，但……没见著有多胃口大开。”
    “是唄！真的是莫名其妙，我喝確实能多吃饭了，而且特別喜欢吃滷肉饭，扣肉饭。”
    苏渺试图將这个现象合理化：“酸奶酸酸的，確实能有开胃的效果，而且也有营养。雅思吃得比以前多了，稍微长些肉也是正常的吧。
    不过，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增重的幅度，要是一下子胖好多，可能对身体不是很好。”
    “我觉得我就是属於一下子胖了不少，不行，这回订的酸奶喝完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我妈续定了，我得缓缓。”
    梁曼曼在一旁笑她：“到底是不是酸奶造成的呀！你可別冤枉了它，我看是你天天吃滷肉饭，扣肉饭给吃胖的吧！渺渺，她吃的还不是你们家咧！”
    韦思雅红著脸解释道：“渺渺，你听我狡辩 —— 不对，听我解释！不是我照顾你家生意哈，我这是有原因的。”
    苏渺环抱双手，笑著看著她说：“好呀！那我听听是什么正当理由！”
    “我爸妈最近半年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下厨，每天晚上都是打包熟食凑合。
    一开始我確实总去你家买，你哥每次还都给我多放些。之后我妈说她们单位对面新开了一家饭馆，里面的熟菜也挺好吃的，就由她来买了。
    还別说，那家的味道確实不错，我们家都吃上癮的了，而且我妈下班也顺路，现在是天天都吃他们家的。”
    她这话，倒是让苏渺对那家店感兴趣起来：“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呀？味道这么好？竟能让你们天天吃？看来我得去学习学习呀。”
    “名字就叫『天天来』餐饮部……额，渺渺你没生气吧！”
    “当然没有呀！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一日三餐是人除了睡觉以外最放鬆的时候了，自然应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再说了，做生意就是各凭本事，人家做的好，生意火红那是应该的。天天来？名字挺接地气啊。
    能让你们全家上癮，看来必有过人之处。我们家要去学习改进才是，我还要多谢你把这事告诉我呢。”
    听到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介意，反而带著生意人特有的敏锐与豁达。
    韦思雅鬆了一口气，说：“等这箱酸奶喝完，我一定跟我妈申请『断供』！再这么吃下去，我怕是要从『韦思雅』变成『韦思圆』了。”
    三人窝在梁曼曼的臥室打了一下午的游戏，晚上留在了梁家吃饭。
    梁爸梁妈一如既往的热情，做了一桌子好菜，梁妈妈还装了两盒巧克力给她们一会儿带回去。
    梁妈问了不少a大的事，有些羡慕地说：“渺渺，你也太聪明，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对a大十分神往，可惜啊，实力不允许。”
    苏渺照著自家父亲的年龄算了算，好像他们高考的年纪似乎是正好碰上大革命，於是问道：“阿姨，您是几几年参加的高考呀？”
    梁曼曼抢答道：“这题我懂！我妈是77年参加的高考，因为之前不是中断了十年嘛！恢復之后我爸妈立马就去考了！还当上了同学！”
    “七七年？那可是恢復高考的第一年呀，听说因为不设限制，所以竞爭非常激烈，叔叔阿姨这一年就考上了？真是厉害！”苏渺感嘆道。
    梁妈妈谦虚地说：“其实也没有很厉害，主要是我们没把知识放下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就为了那天做准备。有很多同志因为上山下乡的原因，没有这个复习条件，所以很可惜。”
    苏渺惊奇地说：“那这么说来，叔叔阿姨参加高考的时候，曼曼已经出生了吧？”
    梁妈妈笑著点点头：“对呀，那时候曼曼已经五岁了，好在她爷爷奶奶来帮忙照顾，我们俩才能一起去高考。
    那时候的校园里，像我们这样拖家带口的『老生』不少。我们是单位批准一边上班一边读的夜校，上课时，怀里还揣著孩子的奶瓶，下了课就往託儿所跑。
    但大家都卯足了劲学习，图书馆的座位永远不够用，到深夜操场上也全是背单词的人。”
    苏渺和韦思雅都是掛著星星眼。
    “哇！那你们就是夫妻俩一起参加高考，然后同时考上了同一个专业？太浪漫了吧！！！”
    韦思雅听得入神，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
    听小辈们这么说，梁爸爸还有些害羞了：“害！那时候哪有浪不浪漫的说法，这都是你们现在年轻人讲究的。
    当时就想著实现理想，回报社会，目的都很简单，反而是这么纯粹的想法还能心无旁騖的学习。”
    梁妈妈也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那时上了西大之后，了解了西大的歷史。
    我们所有师长校友都希望有一天能够重拾以前国立西大的荣光，可惜，时代不就……”
    苏渺以前也是知道一些西大曾经的辉煌，如今梁爸梁妈正好是西大的毕业生，她便想了解得更深入些。
    见三个孩子们对此都这么感兴趣，梁爸梁妈便说起了西大的前世今生来……

 第636章 时代所需

    二十年代后期，军阀混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新政府邀请拥有“北蔡南马”之称的马博士回到家乡，领导高等教育建设。
    这位怀揣教育救国理想的学者，邀一眾仁人志士以 “復兴中华，发达桂区” 为炬，在八桂大地上奠基了西大的雏形。
    在战火纷飞中，西大经歷多次拆解与搬迁，並没有在这些磨难中倒下，反而愈发壮大起来。
    到抗战前已经发展成为一所拥有二十多个系，师资实力和教学资源雄厚的综合性大学，更与三九年被升格为国立大学，成为当时国內影响力较大的高校之一。
    抗战初期，匯聚了大批的名师学者到学校任教，竺可禎的气象观测、李四光的地质锤声、李达的哲学思辨、王力的文字考据在此交织。
    战火如晦，而西大成为抗战时期的重要阵地，也是高等教育事业屹立不倒的標杆！
    新中国成立之后，各行各业百废待兴，为了集中资源办好高等教育事业，全国高校院系仿照苏联模式进行了大调整。
    西大再此调整中，將所有院系拆分给了华南、中南、华东地区的19所高校，老师、学生、资料、设备全都搬走了，至此，老西大不復存在了。
    看到父母深深嘆息，梁曼曼说：“都拆啦？都拆到哪了？”
    粱爸爸回答：“成立最早，师资最强的机械系和电机系的一部分併入华中工学院（今华中科技大学）；电机系另一部分和化工系併入华南工学院（今华南理工大学）；
    歷史悠久的土木系併入中南土木建筑学院（今湖南大学），矿冶系併入中南矿冶学院（今中南大学）……还有很多，我也记不清了，总之，现在不少名校都含著老西大的一点余光。
    要知道，当时没有改革之前，很多大学是百齐放的，a大，b大也还没有今天这么超越的地位，西大也是和他们不分伯仲的！”
    韦思雅问出重点问题：“那现在的西大？是重建的？”
    “对，五八年设立自治区之后，在区內人民和各方强烈呼吁下，西大重建了。这几十年来，发展得也能算得上迅速，但是和以前相比，已经荣光不在了……”梁爸爸唏嘘道。
    三个孩子安静聆听，內心复杂，一时不知做何应答。
    突然，梁妈妈语调轻快的说：
    “別看我们桂区如今仍受反击战之困，但是发展教育一直都是发展核心。
    我们桂区在歷史上，是第一个立法强制普及小学义务教育的省份；是第一个把不分男女性別的义务教育列入法规並作为乡村官员考核的省份；更是第一个普及全民军事教育的省份。
    对了！你们听过西大的校歌吗？原词是创校是马校长写下的，由当时化学系的汤老师作曲，中途马校长结合时局做了部分修改，但是立意没有变。”
    苏渺和韦思雅摇头，表示希望能听一听。
    梁爸爸和梁妈妈在自己打的拍子中，唱起了深入心中的歌曲：
    復兴中华，发达桂区，是我们立校本意；
    为国奉献，为民工作，是我们求学目的。
    ……勤恳朴诚，厚学致新，为祖国奋斗到底！
    暮色渐渐爬上窗欞，梁爸梁妈还在讲著那些关於图书馆老榕树、露天电影场、晨读角的故事。
    三个女孩托著腮，仿佛看见一群穿著洗的泛白衣服的年轻人，在泛黄的岁月里奔跑，把青春的热血洒在求知的路上。
    那些关於理想、奋斗与坚持的故事，此刻正穿越时空，在她们年轻的心上激起阵阵涟漪。
    快乐的年假很短暂，又到时间说拜拜~
    正月初八，开工大吉，苏记全线復工，员工们拿著鼓鼓的红包干劲十足。
    午饭时段已经过去，店里员工都在休息，苏渺在店门口晒太阳。
    小玲出来对苏渺说：“渺渺~我想来和你请个假，农历十一我家那边是炮龙节，得回去过节日，所以先把这周的休息调换一下。”
    苏渺点头道：“好呀，平时店里的排班是由裕哥管的，这个你和他报备申请就行。”
    “嗯嗯，我已经和他说过了，这不是看你和老板在，就来和你报备一下。”
    正在门口一边剥蒜一边和苏渺聊天的李婶婆耳朵一动：
    “炮龙节？小玲啊，你是阳县的？”
    小玲回答道：“是呀，我家在阳县，炮龙节是我们那很重要的节日可热闹了。”
    苏渺以前也听说过炮龙节，但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识一下，於是也拉著小玲详细问炮龙节是有什么庆祝活动。
    “有灯酒会和舞炮龙！最热闹的就是舞炮龙了！天没亮时，舞龙队就到庙里请神，老师傅用硃砂在龙头点睛，鞭炮声里龙就『活』了。
    这样听起来和其他的舞龙舞狮没区別吧？我们特別久特別在要燃放鞭炮来弹烧狂舞之龙。
    舞龙队都是最勇猛的汉子，打著赤膊边舞边躲，老人们说，炮烧得越多，龙在自家门前停得越久，今年就越吉祥。”
    小玲说起热闹的炮龙节，两眼冒光。
    苏渺和李婶婆却听得胆颤心惊，苏渺问道：
    “那舞龙队一边走，大家一边往龙上丟鞭炮？这会不会受伤呀？”
    “没事的，大家都是有技巧的，又不是瞄准了人丟。受点轻伤是常事，为民祈福嘛，对舞龙的好汉来说算不得什么！去年我堂哥舞龙时被火星烫了个泡，他还笑著说这是『吉祥疤』呢！”小玲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看苏渺还是满脸的不解，小玲说：“渺渺， 反正你现在放寒假，有时间，不如和元叔一起去我们阳县做客？
    炮龙节真的很热闹整条街像被火光裹住，比年画还热闹！！我都形容不出来，你跟著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保准你以后年年都想来！”
    在小玲热切的眼神中，苏渺默默地心动了。
    晚上她和父亲说了这件事，苏元正对於热闹的炮龙节也很感兴趣。
    “行呀！到时候我们跟著小玲去阳县看看炮龙节。”
    “好！和我去和小玲姐说，刚才我听到她要去提前买车票呢，我去让她別买了，到时候坐我们的车回去。”

 第637章 地方特色

    农历十一日上午，苏元正驾驶的黑色轿车便驶上了通往阳县的公路。
    苏渺坐在副驾驶位上，手指轻轻敲击著车窗边缘，目光追隨著路边逐渐增多田地。
    小玲乐滋滋的坐在后座，后车厢里装著她提回家的东西还有苏渺特別准备的礼物。
    原本小玲是要搭乘班车回家的，今天去阳县的人很多，之前她想提前去车站买票，如今好了，不用辛苦去车站挤，也不用辛苦提著这么多东西奔波了。
    路上小玲对他们说了不少关於炮龙节的事，相传始於北宋年间，当地民眾通过舞龙炸炮驱散瘟疫，后演变为祈福活动。
    到底有没有这么久，她就不清楚了，反正肯定是从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时候就有了，上千年的发展歷史是肯定的了。
    在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相互衝击和融合中渐渐演变，最终於清末有了成熟固定的庆祝模式。
    苏渺问道：“小玲姐，你们的炮龙节是属於全民节日吗？每家每户都会参加。”
    “对呀！基本上县里的人家都会做准备的，要买好多的鞭炮，家里也会准备丰盛的饭菜。县里的规模是最大的，有些村里的会自己扎一条舞龙来玩，有的会直接到县上凑热闹！
    反正就是祈福嘛，希望这一整年都能风调雨顺，事事顺心。”
    小玲的家在阳县中心地带，从邕城过去的路程，比去寧县还远了一半，所以他们中午才到。
    他们刚进入县城，就被一阵喧天的锣鼓声吸引，这是遇上了彩架的游行队伍。
    队伍由舞狮开路、舞龙保尾、四台彩架和乐师在中央，队伍长度將近一里。
    乐师们演奏著激昂欢快的曲调，锣鼓声、弦乐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为这场盛大的游行吶喊助威。
    游行队伍所到之处，街道两旁的群眾夹道欢呼，热闹非凡。
    “快看！是彩架游行！”小玲激动地轻拍车窗。
    只见四台装饰华丽的彩架被壮汉们稳稳抬著，每台彩架上都有三四个盛装打扮的孩童，或立或坐，摆出各种戏剧造型。
    一个扮作哪吒的男孩手持火尖枪，额间点著硃砂，神情专注得可爱。
    苏元將车缓缓开到路边停下，他们三人都下了车，站在街边欣赏著这难得一见的架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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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玲兴奋地说：“真是幸运，今年竟然有游架，这可不是年年可见的。这架想要精致就得做很长的时间，不止扛架的人，上面的小朋友也是经过训练的，要不上去坚持不了，还会哭鼻子。”
    苏渺目不转睛地看著彩架，好奇地问道：“小玲姐，这些小朋友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会不会很累呀？”
    小玲笑著解释：“肯定会有点累啦，但是他们都觉得能参加彩架游行是一件特別光荣的事情，而且为了这一天，他们都提前训练了好久呢。”
    彩架游行队伍渐渐远去，但那热闹的场景和欢快的音乐似乎还在眼前迴荡。
    苏元他们回到车上，继续朝著小玲家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脸上洋溢著节日的喜悦。
    街边的民房也是儘可能的张灯结彩，苏渺往屋內看，还能看到他们准备的各种鞭炮和节庆用品。
    他们来到小玲家时，小玲的父母已在门口等候，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玲开心地向父母介绍苏家父女，小玲的父母连忙將他们请进屋里，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十分热情。
    他们来之前小玲已经提前打电话通知了，他们紧张地做了不少准备，毕竟要接待的可是女儿的老板呢！必定要上心才成的。
    已经到了午餐时间，自然是准备了一大桌的好菜，但是苏渺和苏元正却对那碗酸溜溜的米粉特別感兴趣。
    “小玲姐，这就是传说中的阳县酸粉了吧！看起来和邕城的干捞粉还真是不一样！”苏渺说道。
    小玲回答道：“对呀！我们这酸粉也是歷史悠久了，据说还有古籍记载呢，书中道『酸甜爽口，解馋下酒，一醉方休；饱食不腻，醉食解酒，祛邪去灾，回味永久』。”
    小玲妈妈在帮他们配酸粉，笑道：“其实酸粉毕竟適合夏天吃的，天气热的时候吃不下饭，一碗酸粉下肚，神清气爽！不过，你们难得来一趟，我们就想让你们尝一尝这里的特色。”
    碗里装好宽扁雪白的米粉，配上爽口的黄瓜丝、生米、蒜末、生辣椒等佐料，再將酸甜的酱汁拌进去，佐以叉烧、炸肉等荤菜。
    一碗有荤有素有主食，色香味俱全的阳县酸粉就做好了。
    苏渺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米粉爽滑，酱汁酸甜中带著微微的辣，炸肉的酥脆与黄瓜的清爽在舌尖交织，果然名不虚传。
    小玲的父亲有双巧手，以前大队上的舞龙他都是有参与製作的。
    可是今年他的风湿犯了，实在难以支撑，於是便在旁指导，让年轻人动手去做了，这也算是完成了传承的更新换代。
    家里有不少他做的与炮龙节相关的手工艺品，比如精致的小龙灯、用竹子编制的小龙模型等。
    工作檯上还摆著一条未完工的小龙，鳞片是用磨好的竹片串成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处处都透露著对传统节日的热爱和传承。
    看到苏渺对这些十分喜欢，他也很高兴，大手一挥送了好多。
    炮龙节最热闹的舞炮龙要到晚上才进行，苏渺和父亲参加的话，晚上肯定是赶不回邕城的，得在阳县住一晚。
    在小玲家聊天时间过得飞快，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苏渺说要找一个住宿的旅馆。
    虽然小玲的父母开口留他们住宿，但是这样未免太麻烦別人了，所以苏渺还是决定到县里的招待所住。
    招待所离小玲家很近，走路也就五分钟而已。
    小玲父亲说道：“要不把车放在我们家门口吧，需要用的时候再过来开。招待所正对著大街，今天晚上街上肯定人山人海，还扔炮，要是剐蹭到就不好了，放在自家门口我们还能看著些。”
    苏渺感激他的细心，回应道：“好的呀！谢谢覃叔叔！”

 第638章 威武炮龙（上）

    在招待所定好房间后，小玲说：“渺渺，元叔，那你们先休息一会儿，五点半的时候到家里去吃晚饭吧，晚上我和我哥带你们去庙里看『神龙点睛』。”
    听说晚上的炸龙活动要持续很长的时间，为了养足精神，苏渺和父亲都睡了个下午觉。
    在小玲家吃过晚饭后，小玲和哥哥小豪带父女俩去了庙里。
    这似乎是个土地庙，从小玲家步行过来不到二十分钟，据说今晚有部分神龙要从这里出发。
    此时的天色將暗未暗，庙宇里外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连墙头上都趴著不少后生，看著像是早早就已经在此等候了。
    这情况，任苏渺几人怎么挤也不可能挤得到前面去，到人群中央就已经耗费全力了。
    好在苏元正身强体壮大高个，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越过前面乌泱泱的人头可以清楚地看到神龙开光的操作。
    他见女儿踮著脚伸长了脖子，索性將她背起来，这样苏渺竟是后排人中看得最远的那个了。
    小玲羡慕的看著渺渺，然后把视线转向自家双胞胎哥哥。
    小豪额上默默滴下一滴冷汗，示意了一下一米七的自己，和妹妹到餐饮店上班后日益圆润的身材，为难地说：
    “力气小，背不动，海拔低，看不见！”
    “我不管，先背再说！”
    小玲不再多说，一个弹跳起身，手脚並用扒在哥哥背上。
    小豪被突然重压，差点膝盖一软跪到地上，又怕真將妹妹摔了，回去肯定要要被爸妈责骂，只得赶紧向后伸手將妹妹往上托一托，咬牙坚持住。
    此时的苏渺已经被前面的开光仪式吸引了注意力，並没有察觉身旁兄妹有趣的举动。
    在苏渺的视野中，庙前的空地被火把与灯笼映照得通明。
    6条金鳞红鬃的巨龙占据其中，每条龙由八名赤膊汉子抬著，龙身尚未点睛，蒙著红绸的双眼平添几分神秘。
    香案上青烟裊裊，祭品整齐摆放，师公身著传统服饰，手持铜铃、法剑，念诵经文，恭请神灵降临，为炮龙注入灵性。
    师公说的是阳县话，苏渺一知半解的不太明白，转头低声问矮了她一个头的小玲。
    “小玲姐，那位师公说的是什么？”
    “额……这个……让我努力翻译一下。”
    於是，苏渺一边看著，小玲在一旁同声传译，一时间没有了困扰。
    师公先依次在龙的角、舌、爪等关键部位洒圣水，象徵龙被赋予神力，可驱邪纳福。
    隨后看了看钟表，大约是吉时已到了。
    师公接过弟子递来的笔，走到最大的一只神龙面前时，苏渺忽然感觉颈后一凉。
    暮色中竟飘起细雨，雨丝在火光映照下宛如金线。
    “下雨了！”有人惊呼，但师公恍若未闻，笔锋蘸饱公鸡血，在龙睛位置悬腕三圈。
    “一点天门开！”话音落下的剎那，蒙眼红绸无风自落。
    笔锋稳稳落下，龙目赤红如炬，雨珠溅在鳞片上迸出细碎金光，整条龙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生命。
    小豪突然在旁低呼：“快看香炉！”
    只见案上三炷高香燃烧的速度骤然加快，香灰却不坠落，笔直如剑指向苍穹。
    师公趁机將法剑横拍龙脊，清越的金属震颤声中，他高诵：“二点地户通！”
    “轰！”不知是谁点燃了第一掛鞭炮，硝烟瞬间瀰漫开来。
    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里，舞龙汉子齐声吶喊，龙身猛然腾空而起。
    苏渺下意识抓住父亲肩膀，那龙首竟在烟雾中若隱若现，恍如真要破空飞去。
    小玲在一旁说：“渺渺別怕，这是&amp;#039;龙气&amp;#039;，是请了神龙过来的象徵，可我不是年年都能有的！今年肯定要发达了！”
    6条神龙皆点睛完毕，庙里顿时间群龙起舞。
    再细看，原来是汉子们故意將龙舞得时隱时现，龙身掠过香案时，师公迅速將一张黄符塞入龙口。
    符纸遇火即燃，龙嘴里喷出三尺长的焰尾，引得全场惊呼。
    小玲突然在苏渺耳边兴奋道：“快许愿！神龙睁眼的第一刻最灵验！”
    苏渺连忙闭眼，却在合眼的瞬间，清晰听到龙鳞摩擦的“沙沙“声，仿佛真有条巨龙正从她头顶掠过。
    再睁眼时，龙队已经出发，冲入人群往街道而去，所过之处鞭炮齐鸣，红纸屑如暴雨倾泻。
    “能下来了吧！！！我要不行了！！！”
    小豪背著妹妹，还要抵挡住往庙外拥挤的人群，大叫出声！
    “哦哦，下来了下来了！我们也快跟出去吧！跟住那条往我们家方向的，他们要分开走然后到广场会合，之后我们还得抢龙呢！”
    此刻庙前已成人海，炮龙在硝烟中翻腾，时而龙首高昂衝破烟幕，时而龙尾横扫捲起满地红屑。
    四人挤著穿梭其间，发梢沾满鞭炮碎屑，鼻腔里满是硫磺与檀香交织的奇异味道。
    小玲赶紧从包里掏出自製的口罩，说：“带上口罩吧，要不回去了嘴巴鼻子里全是黑的！”
    炮声实在过于震耳，以至於要贴近彼此耳朵才能勉强听到话语，苏渺问道：
    “小玲姐，这龙是要走街串巷吗？”
    “是呀！今天其实不止这几条龙，还有其他队对別的地方出发！路线都是定好的，要从居民区里过，大家都准备好鞭炮啦！有有两条要过我们街呢！”
    苏渺几人一路跟著龙队回去，炮龙所到之处，家家户户夹道相迎，大家都將事先准备好的鞭炮拿出来燃放。
    炮龙在进入居民区之后走得很慢，因为按照传统，在这家鞭炮未放完之前，炮龙是不能到下一家的，往往要很长的时间，炮龙才能舞过一条小街。
    苏渺捂著耳朵跟著炮龙队看，之间人们纷纷向其投掷鞭炮，炮龙在铺天盖地的红纸中左右翻腾，看得苏渺胆战心惊。
    好傢伙！舞龙的真是勇士啊！有时候鞭炮都掛身上了，还舞得更起劲了！
    就这么慢慢走著，了四十分钟的时间，才终於到了小玲家门口。

 第639章 威武炮龙（下）

    小玲的父母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由疏到密，由远及近，早就按捺不住兴奋，等候在家门口了。
    “来了来了！”小玲父亲踮起脚尖张望，只见蜿蜒的炮龙在街角处露出金灿灿的龙头，龙身隨著鼓点上下翻腾，所过之处鞭炮声震耳欲聋，硝烟瀰漫。
    见孩子们跟著炮龙队伍一起回来，小玲母亲连忙招呼他们：“快过来放炮！再晚些龙就要过去了！”
    她边说边把一掛掛红纸包裹的鞭炮塞到每个人手里。
    小玲和小豪是玩惯了的，齐齐將鞭炮点燃往炮龙身上扔，很有技巧的没有砸到“游龙好手”身上。
    相对於他们，苏渺就有些胆怯了，迟迟不敢动手，线香的火星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却迟迟不敢凑近引线。
    她紧张地注视著舞龙队伍，生怕自己一个失手，鞭炮会伤到那些在硝烟中穿梭的身影。
    眼看著炮都快放完了，她一手没出。
    舞龙头的大叔早就注意到这个愣住的漂亮姑娘了，喊道：“小同志！儘管放心丟，丟到我们身上也不用怕的！”
    大叔话音未落，一个鞭炮就在他脚边炸开，他大笑著跳起来，龙首顺势高高昂起，鳞片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看我的！”小玲突然抓起整掛鞭炮点燃，抡圆了甩向空中。
    鞭炮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红的轨跡，砸在龙身上又弹到地上，顿时炸开一片璀璨的火。
    苏渺深吸一口气，终於鼓起勇气將线香凑向引线。
    就在火星迸溅的瞬间，她忽然发现龙眼在烟雾中泛著奇异的光泽，那对用公鸡血点染的眸子竟像是活物般转动，直直望向她手中的鞭炮。
    苏渺愣了愣，心中大惊。
    “渺渺，快扔！”见她动作迟疑，苏元正怕女儿被炮炸伤，大声喊道，同时去推她的手。
    苏渺下意识顺著父亲的力道把鞭炮扔出去，鞭炮在半空炸成一道火圈，龙身正好从中穿过，引得围观人群一片喝彩。
    “太准了！渺渺你简直是神投手！”小玲兴奋地拍手。
    小玲家的鞭炮放完了，在炮龙往下一户行进之际，她拉住苏渺说：“快！趁现在火力小了，钻龙肚！”
    “钻龙肚？”苏渺茫然地眨著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著往前跑。
    苏元正见女儿衝进硝烟中，连忙大步跟上。
    小玲拽著苏渺灵活地钻进炮龙翻腾的身躯之下，在龙腹下穿行时，苏渺能清晰地听到头顶龙鳞相互碰撞的哗啦声，闻到布浸透硝烟的特殊气味。
    当她们从另一侧钻出来时，新一轮的“轰炸”正好开始。
    到这时苏渺才有时间问：“小玲姐！这钻龙肚是有什么说法吗？”
    “有的呀！老人们都说钻了龙肚就有神龙庇佑，可以享一整年的平安如意！”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刚才应该跑得快一点，多钻几个来回！”苏渺懊恼地跺脚。
    小玲父亲闻言哈哈大笑，他粗獷的笑声在鞭炮声中格外洪亮：
    “別著急嘛！待会炮龙都聚到广场，咱们还能去抢龙珠呢！不管抢到什么都是好彩头！”
    因为炮龙行进得慢，所以他们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些薑茶，才从从容容的向广场行进。
    路上，小豪向苏渺和苏元正说：“一会儿抢龙宝不一定要盯著龙珠的，古时候说扯下龙鬚，能求家畜无病无瘟；
    拾得龙皮，可保今年五穀丰登；最难抢的是龙珠，商人获得此珠就能財源广进、生意兴隆！
    但是现在不分那么明確，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能抢到有大运势！”
    苏渺听得两眼放光，財迷本性暴露无遗。
    她悄悄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小声道：“爸，一会儿我们要去抢龙珠！”
    苏元正会意地眨眨眼，父女俩默契地击了个掌。
    广场上早已人声鼎沸。虽然炮龙还没到，但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群已经把中心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小贩们趁机兜售著各种小吃和玩具，冰葫芦的甜香混杂在硝烟中，形成一种独特的年节气息。
    “来了来了！”人群突骚动起来。
    只见最大的那只金龙从街角转出，龙头上两根长须隨风飘扬，在灯光下泛著金光。
    其他龙也陆续归位，苏渺踮脚数了数，竟比从庙里出发时多出了不少，想必是有从其他地方出发的舞龙队加入。
    炮龙在广场又欢腾了一阵，经过两个小时的游舞，此时的炮龙已经被炸出了不少的“伤痕”。
    但这些“伤痕”却更添几分战损的英武，丝毫不减它们的威风，反而让舞动时的姿態更加狂放不羈。
    龙头前方手持“龙珠”的人一番示意之后，大家都停止了燃炮，这意味著扎炮龙的环节就此结束了。
    在进行到最后阶段时，苏渺和父亲早已经死死盯著最大那头龙的“龙珠”了，並紧紧跟隨舞“龙珠”的师傅。
    虽然，和他们持相同心態的人不少，但是父女俩凭藉优越的身体条件渐渐挤到了最前面。
    当炮龙舞到最热烈时，持龙珠的人將“龙珠”取下，持龙珠的师傅突然一个鷂子翻身，將“龙珠”高高拋向空中。
    剎那间，人群如潮水般涌向炮龙，抢什么的都有。
    而被高高拋起的“龙珠”，竟向著父女俩的方向倾斜而来，隨之而来的是人群的拥挤。
    苏渺尽全力抵挡住拥挤的人潮，对父亲喊：“爸！跳起来！”
    於是，在“龙珠”向下掉到一定高度时，苏元正看准时机猛然跃起，凭藉身高优势，在一眾跳起的人中脱颖而出。
    这个曾经是厂篮球队主力的中年男人，此刻仿佛回到了青春岁月，修长的手指稳稳抓住了龙珠。
    在他落地之后，周围伸出四五六只手还要抢夺，苏元正像打篮球般將“龙珠”死死抱在怀里，並左右转动躲避爭抢的手。
    眾人见这颗“龙珠”已尘埃落定，便转身找新的目標去了，苏家父女也终於得以向外撤退。
    当父女俩终於挤出重围时，苏渺的髮辫早已鬆散，几缕青丝湿漉漉地贴在通红的脸颊上。
    她大口喘著气，重新扎起鬆散了的头髮，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这战况！太激烈了！”
    “渺渺！你看我们的龙珠！”苏元正將护在怀里的“龙珠”取出来。
    苏渺伸手接过细看，竹製贴彩纸的“龙珠”在广场的灯光与火光中熠熠生辉。

 第640章 几方博弈

    刚才在抢龙宝的环节，小玲和小豪被人群从苏渺身边冲走了。
    这时，小玲和小豪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小玲手里举著一片金灿灿的“龙皮”，上面还沾著些许硝烟痕跡。她一眼看到苏渺手中的龙珠，惊喜得跳了起来：
    小玲看到苏渺手中的“龙珠”，惊喜地说：
    “哇！元叔！渺渺！你们竟然抢到了龙珠！真的太有本事了！今年我们苏记要发大財了！”
    苏渺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举起龙珠对著灯光转动，珠身上细密的金粉簌簌落下，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跡：
    “多谢小玲姐带我们来抢龙珠，今年苏记要是真发財了，我一定给你包一个这么大的红包。”
    她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著名，突然发现袖口的絮被鞭炮燎出几个焦洞，逗得眾人都笑了起来。
    就在几人说话之时，炮龙们被抢得只剩下骨架和筋了，此时，几个看起来很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指挥人们燃起了不少的火堆。
    舞龙的师傅们將龙投入熊熊烈火中，让神龙“升天归位”，至此，今晚的舞龙画上了完美的句號。
    隨后，人们就著熊熊的火堆，架起了大锅，用水、米、碎肉和佐料熬“龙粥”，以此来慰劳辛苦了一晚上的游龙勇士们。
    此时，师傅们身上全是炮灰，一些还“掛了彩”，但脸上儘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骄傲。
    “煮粥”需要一段时间，一些累及了的老人小孩已经先行回家了，大部分人还在一边等待一边聊天。
    苏渺几人窝在路边的大树下休息，持续了好长时间的兴奋状態，突然安静下来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她倚著高大的榕树打盹，树皮上的苔蘚蹭了满肩绿痕。
    正当她觉得自己快要坐著睡著时，听到广场中央大喊：“粥煮好了！！”
    苏渺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小豪从背包里取出小碗给他们，然后一起去排队领粥。
    “龙粥”自然是优先分给“游龙勇士”的，接下来再由大家同享。
    苏渺端著小碗，跟隨著人群慢慢向前移动，向小玲问道：
    “小玲姐，这煮粥是由谁组织的？食材由谁出呢？”
    “在以前宗族比较分明的时候，就由族里的公帐出。现在都是各个街道片区来出的，大家放在一起，也不分谁和谁，都能去领。”
    二十分钟后，苏渺终於领到了一小碗据说可以消痛去病的“龙粥”。
    她浅尝一口，热乎乎的粥確实让已经空空如也的肚子舒服了起来。
    小玲笑著问：“怎么样？我就说来过就知道多有趣了吧。”
    苏渺晃了晃手中的“龙珠”，说：“嘿嘿！明年还来！”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凌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热水供应了。
    不过，他们已经提前將客房配有的热水壶都打满了滚烫的热水，可以兑了冷水用桶来清洗。
    不照镜子不知道，一照嚇一跳，镜子里的苏渺满头满脸都是灰扑扑的，活像那只偷袈裟的黑熊精。
    光是洗脸，脸盆里的水都变黑了。
    她想著明年再来的时候，得带上帽子，最好包头包尾剩一双眼睛在外面就行。
    回到邕城后的第三天傍晚，苏渺正在院子里跟著父亲练梁阿公教的五禽戏，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小跑著去接，电话那头传来周教授沙哑却掩不住兴奋的声音：“小苏！好消息！”
    苏渺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电话线。
    两人聊了很久，掛断电话之后苏渺立即去找了父亲，告诉他贾太傅故居得以保留的事情。
    原来在苏渺和苏元正离开之后，故居保卫战正式拉起。
    蒋旭的文章通过传播范围极广的杂誌，將这件事情的经过公之於眾，在民眾中激起千层浪。
    苏渺在年前收到的杂誌里，就已经看过这篇文章了，写得十分深刻且具有很强的煽动性。
    那天和胡小蝶他们小聚时，也谈论到这件事，他们也是激愤非常，不过苏渺倒是没有透露半点，自己与之的那一丁点关係。
    在第一篇文章发表之后，周教授联合了自己能联合到的所有关係，联名上书，要求对贾太傅故居进行保护。
    而在苏渺向文教授求助之后，断了十几年联繫的两位师兄弟又重新站在了一起。
    a大联合各大高校歷史系发表倡议，要求有关部门重视文物保护，严格遵守各级別文物保护单位的管理法规，不可越权处置。
    这波动静可就大了，相关领导年都没有过好，特別是王副市长，大年初四就被通知作为主要与会人员参与內部会议。
    他虽然心慌慌，面上却依旧坚定，在內部会议上大骂这是“破坏招商引资”，並提议加快拆迁进度，只要儘快將事情解决掉，就可以早一点平息风波。
    他的手往桌上一拍，搪瓷杯里的茶水溅在摊开的规划图上，將“贾太傅故居”的字样洇成模糊的墨团。
    听到这里的时候，苏渺一边大骂他厚脸皮，一边佩服他的果敢。
    会议最终並没有直接作出决定，就在王副局长紧锣密鼓地催促进程的时候，省纪委突然宣布对市规划局局长进行约谈。
    起因是有人举报张经理暴力威胁住户签搬迁协议，並且手上持有的所谓“市级批文”缺少三个关键部门的公章。
    据周教授了解，这个规划局局长正是王副市长的心腹。
    而蒋旭趁热打铁，又联合报社，发表了一篇名为《文物保护与城市发展如何平衡？》的评论文章。
    虽然文中並没有直接点名贾太傅故居，但经过前面一周的铺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所指为何。
    苏元正听到此处，急切地问：“所以现在贾太傅故居算是保下来了吗？”
    苏渺摇摇头，回答：“目前还没有定论，不过一切都已经在往好的方向走了，那个片区的拆迁工作已经叫停，省里也將组织专家重新论证。”
    “那就好那就好！也算是看到希望了。”

 第641章 短线操作

    正月十二之后，苏渺抓住剩余不多的时间，给王鑫补课。
    每天上午10点开始，午饭在苏渺家吃，午饭后休息一个小时，然后继续到下午四点，时间像军训一样准確。
    圆圆还真就跟著来邕城玩了，她上了中专，倒是没有什么升学压力的，学校里的课程她都能搞得掂。
    所以在苏渺给王鑫补课的时候，她就自己看书或者玩游戏机，他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凑过去聊天，也乐在其中並不觉得无聊。
    就这样复习了五天的时间，王鑫就觉得自己的收穫颇丰，很多之前觉得很晦涩的知识都已经融会贯通了。
    这回王鑫妈妈封的礼更厚了，一只和前几年款式相同的小老虎，但是材质换成了纯金的。
    真是有心了，知道她家什么都不缺，送什么都算不上必需品，那就直接送可以收藏升值的贵金属。
    补课告一段落后，假期还剩十来天，与高中相比，苏渺真心觉得大学的寒暑假可真长啊，她还能利用这个时间，对厂里的生產结构进行优化。
    在此之前，苏渺再约了小胖哥来家里详谈。
    两人在后院嘰里咕嚕的说了三个小时，小胖哥一边听一边挠头，回去的时候顶著鸡窝头，可眼神里满是清澈。
    老天！渺渺到底是哪路財神转世啊！刚助他在房地產行业开疆扩土，这又要带他炒股了？
    要是说之前对房地產还有所耳闻，那炒股就真的是完全在他的认知以外了。
    实话说，苏渺和他讲了好多，他没办法完全消化。
    但他不懂，苏渺懂啊！自己只要她的安排，去买她推荐的那几只股票就好了。
    就在刚才，苏渺和小胖哥说，他在邕城，比自己在京城更近水楼台，盯紧深市，到时候带著几个信得过的壮汉去抢股票。
    小胖哥疑惑地问：“抢股票？这是需要抢的？现在有閒钱的人这么多了吗？他们也知道买这个能挣钱？”
    “小胖哥，在任何时候都有掌握大量社会资源与信息的人，我们不是最聪明的，更不是最厉害的。但只要我们跟紧，就能分一杯羹。”
    小胖哥指了指她放在客厅八仙桌上的“龙珠”说：“有多少人抢？比你去抢龙珠还困难？”
    苏渺想了想那天抢龙珠的情况，又回想起在沪市的大排长龙，笑了：“更疯。”
    隨后，她有些懊恼地说：
    “其实，我真的操作晚了，应该在上一年就去深市认购股票的，现在那边市场已经火热起来了，我们失去了先手和抄底机会。”
    小胖哥倒是很豁达地说：“世界上哪有人真的能策无遗漏的，连伟人也没能完全做到的事情，更不用说我们了。
    渺啊！对自己要求不要太高，你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人了，我们有得赚就行，哪能把每一分钱都放进自己口袋里，是吧？”
    苏渺听到后，愣了一愣，她想到自己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给父亲听。
    那时的自己只求平稳顺遂，小富即安，但是如今停下来看看，似乎隨著生意越做越大，產业越来越广，接触到的风口越来越多，自己的野心也变得越来越大，不再像之前那么隨遇而安了。
    她忽而笑道：“小胖哥，真真有大智慧也。对！赚多赚少，有就很好了，那我们来做短线，快进快出！”
    在沪市的那几只股，苏渺是要等到九二年风波来临之前才会拋售的。
    而深市决定走快进快出路线，也是苏渺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首先，小胖哥现在主业是房地產，现金流水大，不像他们家生意成本低，可做投资的閒置资金比较多。
    做长线的话，难免会占掉一部分的资金，若是中途著急用钱，拋售股票，並不一定能得到很好的收益。
    其次，沪市那边再怎么说都是自家资金投资，小胖哥再怎么信任她，那也是不同的。
    若是，股市的情况与上一世的有偏差，她就是把小胖哥给坑了，做短期投资，可控性比较强。
    说到底，她还是对重生后的世界保持戒备的，一道命题里只要出现一个变量，那么其他相关数值也有可能发生改变，而她的重生就是最大的变量。
    苏渺將深市“老五股”在心中过了一遍，深发展是龙头股，早已经开始暴涨，这个月的柜檯价格应该已经突破百元，购入成本较大。
    她的想法是要在2月买进，赶在5月底深市出台限价政策並打击黑市之前卖出。
    原野股下个月才上市，她比较属意於前两个月才发行，目前价格较低的安达股。
    根据之前的关注，目前安达股的价格是8元左右。
    深市的股市即將进入狂热阶段，3月至5月也將被疯炒，5月份最高能触及30至35元，会比现在的价格涨3倍，正好符合她的短线预期。
    苏渺交代小胖哥儘快去购股，並一定要在5月中旬拋售，即使还有上涨趋势，也不能观望，一定要按计划果断交易。
    小胖哥要认购多少股，由他按照自己的资金情况来决定。
    而苏渺托他將自己得到的分红全部认购成股票，暂时由他代持，这也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对他的全方面信任。
    小胖哥见苏渺出手这么大，態度如此篤定，便抽出了10万元。
    在与苏渺商议后的第三天，带上秘书，会计组长，和两个壮汉亲信，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深市去了。
    次日，深市的证券营业部人声鼎沸，我们潘总在几个下属的掩护下挤到了前台，汗水早已浸湿秋衣。
    “买安达！全部买安达！”他扯著嗓子对柜檯里的工作人员喊道，声音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
    具体的经过苏渺是不知道的，但是晚上小胖哥在电话里激动地和她说：
    “买到了！钱全都换成股票了！柜檯不够我还跟黑市的买了些，大概的价格是在九块五，等我回去后，让会计详细和你算！渺渺！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
    苏渺放下电话后，在原地呆坐许久，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642章 扩大生產

    如今，木瓜丝和软薑的市场需求已经很大了，苏渺计划要做產能布局优化。
    之前，在小胖哥的帮助下，她购入了两条自动包装的流水线，告別了纯手工包装的阶段，生產效率有了极大的提升。
    如今，她要將木瓜丝和软薑的生產线完全分开，今后邕城作坊只负责生產软薑，而村里的厂子进行木瓜丝的全流程生產。
    木瓜园经歷了扩充了两次，连成了很大的一片木瓜林。
    在保证自有原材料种植的同时，对外收购木瓜的方式也並没有变。
    长期以往，本村和附近村民们，因著这个生意，自觉地在閒置土地上种植了木瓜，这样一来，可供给够苏记的木瓜是十分充沛的了。
    既然生產流程发生改变，那么工作间也要进行调整。
    村厂工作区分为木瓜清洗间、切丝间、晾晒场、备用烘乾间、醃製间和包装间，其中切丝间和包装间已经实现了半自动化，之后苏渺还会对其他环节再进行升级。
    作坊里，拆除了原木瓜醃製车间，与熬间打通后面积扩大一倍，新增 8 组传统灶台。
    虽然小胖哥说找到了一种可以自动加热和搅拌的机器，但是苏渺还是决定保留传统的灶台大锅，用人工熬的方式才对得起“传统”两个字。
    桂区是產大省，他们又是寧县人，小胖哥的叔叔已经调回寧县厂做厂长，他们可以直接以非常低廉的价格买到大量的原料。
    產量要提升，人手就必须充足，在原基础上，村厂和作坊各扩招3名员工。
    新来的员工要进行严格的培训，才能真正进入到生產环节。
    在村厂，负责二伯母带著新人穿梭在各个工作间。
    清洗间里，水流哗啦啦地冲刷著木瓜，老员工手把手教新人如何挑选优质木瓜，剔除有瑕疵的部分；
    切丝间的半自动化机器嗡嗡作响，新员工好奇地看著传送带將切好的木瓜丝送出来，老员工则耐心讲解操作注意事项和简单的维护方法；
    晾晒场上，大家一起將木瓜丝均匀铺开，感受著阳光和微风的轻抚，老员工分享著判断晾晒程度的经验：
    “看这木瓜丝的顏色变深，水分蒸发，摸起来不黏手，就差不多了。”
    作坊这边，熬工作间里飘出阵阵香甜的气息。
    老员工们围在传统灶台上，一边搅拌著锅里翻滚的浆，一边给新员工讲述熬的诀窍。
    “火候很关键，火太大容易焦，火太小熬不出味道。你们看这色，要熬到琥珀色才好。”
    新员工们睁大眼睛，仔细观察著锅里的变化，时不时拿起大锅铲学著搅拌。
    培训期间，苏渺也没閒著。
    她每天都在村厂和作坊之间来回奔波，查看生產进度，解决遇到的问题。
    產能提升的同时，苏渺更加注重產品质量。
    她制定了严格的质量检测標准，从原材料的验收，到生產过程中的抽检，再到成品的检验，每一个环节都不放过。
    村厂的木瓜丝，要经过色泽、口感、咸度等多方面的检测；作坊的软薑，要检查的硬度、姜味的浓郁程度等。
    一旦发现不合格產品，立刻返工或者销毁。
    而人手和工作间如此调整之后，木瓜丝的一下子產量增加了60%，软薑的產量则直接翻番。
    虽然已经將两条生產线分开，但是邕城作坊还是大本营和中转站。
    除了百货大楼的大订单可以直接送货，其余的木瓜丝从厂里运输至此后，再进行转运分销。
    好在由三个院子组成的作坊空间足够，仓库容纳量也充足。
    如今每天都需要运货，虎子叔介绍了两个之前一起开车的司机过来，三个人排班轮休，每天保证有两人共同送货。
    如今开的货车是由苏记租用的，苏渺看了上一年的营收结余之后，让裕哥和虎子叔去看车。
    在这个季度內购入公司的专用运输货车，至於具体买什么车，一手还是二手，他们先去看，看合適了再打报告。
    员工越来越多，行政人事及財务管理方面也要系统优化了。
    苏渺在总店前院设一间办公室，新增了行政人事、会计和出纳岗位。
    之前店里的所有事务都由店长直接负责，但是裕哥和毅哥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如今有行政岗协助完成排班、考勤管理和其他行政安排，他们就能轻鬆不少。
    今后將给每位员工都建立个人档案，记录工作表现、奖惩情况，设立季度及年终考核，优秀员工可获晋升或加薪。
    出纳是直接从“安业”地產那一屋子財务里挑了个不错的过来。
    中专財务专业学歷，邕城本地人，家里条件不错，本来应该毕业后应该分配进单位的，但是被胖舅舅高薪招用了。
    小胖哥成立公司之后跟著去了“安业”，之前与苏渺也有过不少的接触，买机器都是经她的手，对苏记的发展很是看好。
    所以，在小胖哥和苏渺问她是否愿意去苏记工作时，很爽快的欣然答应了。
    而会计的则是请了一位年近五十，前两年因身体原因从国营食品厂办了內退的老会计。
    绝对的资深和权威，主要是跟邕城各个有关单位都很熟悉，做帐標准化简直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值一提的。
    惠姐乐滋滋地將帐务移交的时候，有些纳闷的问：
    “渺渺，这会计和出纳也要分两个人做的嘛？都是管钱的，我们家现在的帐也不算复杂，估计一个人也能管。”
    苏渺回答道：“惠姐，之前所有帐目是你来负责，自家人就不用顾虑这么多。
    但现在会计和出纳作为外聘员工，也是要受到管理的，我们要重视钱帐分离原则和规避资金风险。
    惠姐，我们要做大做强，在管理上就要像標准化严格化靠拢。”
    苏渺话说得好听，既体现了对惠姐的完全信任，解释了分岗的意图，也侧面表示將来公司要走正规路线了，所有员工都需要根据规章制度办事。
    苏惠第一次听说这个，好学地拉著她详细问，这个原则和规避风险是具体是什么。

 第643章 漏野化肥

    苏渺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语速清晰如珠落玉盘：
    “出纳管钱，负责现金收支、银行转帐等资金流动。会计管帐，负责记帐核算、报表编制等帐务处理。
    出纳每日经手的现金收支需要与会计帐目核对，任何不符都能立即发现，这样可以形成互相监督的机制。
    所有支出必须经过会计制单、出纳付款的规范流程，有效防止资金挪用，规避资金风险。”
    隨后，她又用用惠姐熟悉的厨房工作打比方：“就像大厨房里，炒菜时掌勺和配菜要分开，既保证效率又避免出错。”
    苏惠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经你这么一说，我这脑子突然就透亮了！这么一来，我们苏记越来越像大公司了！”
    因为大多数的准备都是过年前就已经在进行的，所以这么大的调整在五天內就完成了，一切也很快步入正轨。
    钱会计的表现是最亮眼的，收到苏惠移交的歷年帐目后，只了三天时间，就整理出了完整的帐目报表。
    这让苏渺不由心赞，怪不得冯叔叔向她极力推荐钱会计啊，果然是资深，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干，果然效果出彩。
    如今的“苏记”已不再是当初的一间小饭馆，而是一家已具一定规模的食品企业。
    但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只有不断优化管理、提升品质，才能让这份美味走得更远。
    而就在安排好所有事情，苏渺打算过两天就和父亲进京。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家村传来的消息又让他们的行程暂时推后。
    晚上，二伯打来电话，告知明哥家交上去的剩余化肥，被检测出是假冒偽劣產品。
    他们去寧县找那个营业部找说法，他们却不承认自己的產品有问题。
    並且拿出了自家的许可证，按照手续上来说，他们家的產品確实是合法合规的。
    这件事情，毕竟苏渺和父亲也亲身参与了，当时还请了苏组长去知道补救，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没法无动於衷，於是又回了苏家村，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回去之后，发现好些人都聚在村委办公室商量对策，他们也前去听听。
    明哥蹲在墙根掐灭菸头，火星溅在青砖上又倏地熄灭：
    “幸好十叔和渺渺及时请了苏组长来帮忙，虽然菜损失了三分之一，好在其他的赶在十五之前卖掉了，也能有了些收入。”
    他突然站起来，袖口蹭到窗框上的蜘蛛网：“昨天我们正好去赶集，拿了一点鸡蛋想送给苏组长，他们同事说他被外派学习了，问我们有什么事情。
    我们就把菜烧坏了的事情说了，那位同志也是好心，说帮我们去看看那个尿素的化验结果，谁知道，还真是有问题！”
    “这么说！买到的真是漏野化肥？”五伯眉头紧皱地说。
    明哥抓了抓后脑勺，头髮被揪得乱蓬蓬的：“到底算不算漏野我也不知道，那同志说的太专业了，我有点听不懂，就是好像听到说里面有一样叫……叫什么缩二的超標了，这个成分容易引起烧根！”
    有个婶子说道：“你们家的菜不就是用了之后被烧根的嘛！就是这个引起的！农科站有没有说他们管不管这件事情啊！”
    “那位同志说会向上级反应情况……也……也没说到底管不管，就买到假冒偽劣的產品建议去和工商局举报。”
    “那你去了吗？”
    “去了！我们先去的那家经营部，他们说自己的化肥肯定不会出问题的，我说农科站都已经验出来了！他们还犟著脖子说是我们买回来之后保管不当造成的。
    那老板翘著二郎腿在太师椅上晃，指著墙上的许可证说：『 你们家菜死了是因为自己不会种，別赖我化肥！&amp;#039; 那嘴脸，跟叼著牙籤看叫子似的。”
    “岂有此理！拿著合法手续卖假货，这不是掛羊头卖狗肉吗？你们没去工商局告？”
    四伯把搪瓷缸重重搁在条凳上，褐色茶水溅到了裤腿上。
    “我们转头就去了！”“明哥媳妇突然从人堆里挤出来，围裙上还沾著麵粉。
    “我们刚说明了情况，就被工商推到农业局，农业局的同志翻著白眼说这事儿该归市场监管局。 等我们跑到市场监管局，人家又说：化肥属於农资，得找农业执法队。”
    她越说越激动，袖口狠狠抹了把眼角：“就跟踢皮球似的，从东头踢到西头，没一个衙门肯接案子！”
    一群人面面相覷， 五伯猛地把旱菸杆往地上磕，菸灰簌簌落在解放鞋上：
    “这不是都已经验出来有问题了吗？这么明確的事情就没有人愿意管？”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著的苏渺，突然开口道：“明嫂子，我记得当初你说，买这化肥的时候，就是两个工商局的同志介绍的吧？”
    “是啊！谁知道就这样还能出差错呢，那天我们去工商局也没有看到那两个同志，不然高低得问清楚。”
    四伯问：“那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唉……没人愿意管，总不能去公安局吧，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明哥无奈地摇头，没有別的法子，只能自己吞下这口气了。
    苏渺听到这里，眉头微蹙。她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语气沉稳地说道：
    “明哥，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就这么算了。假冒偽劣农资坑害农民，性质很恶劣，既然已经確定了化肥有问题，我们就得依法维权。
    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们，凭什么要由我们来承担损失呢？如果是这样，以后那些骗子就更得意了。
    主要是他们竟然有合规的许可证明，经过了监管部门的认证。这件事情如果不让有关部门进行重视，长期以往，那以后我们还怎么买东西，岂不是街上全是假货了？”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觉得有道理，五伯说：“这件事情，不管之后是什么结果，都要向上反映。渺渺，你有文化，来帮出出主意，我们应该怎么做？”

 第644章 举报上访

    苏渺坐在村委办公室的木条凳上，今天的天气没有前几日那么好了，阴沉沉的，气温都低了几度。
    现在开始下起一点小雨来，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风卷著细碎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今天没穿秋裤，现在觉得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冰冰凉的。
    “既然各部门互相推諉，我们就得找到突破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屋里嗡嗡的议论声立刻静了下来。
    清凌凌的嗓音像柄小刀，唰地划开屋里嘈杂的声浪。
    “怎……怎么突破？”明哥急切地问。”
    “我建议分几个关键步骤，第一，证据要齐全。明哥，剩下的化肥袋子、买化肥的收据、农科站开的化验单都收集好，一样都不能少。”
    “幸好那天给苏组长拿化肥的时候怕他提著重，换了一个小袋子装的，剩下的化肥还在家里，收据也有。
    但是……农科站的化验单没给我呀，那时候就让我看了看，说是等苏组长回来了再拿给我。”
    “明天你再去农科站问一问，要登记什么的都可以，但是要拿原单，你试试看说是工商局叫你来拿的，看看他们给不给。”
    “好！我明天……不！我下午就去！免得他们串通了！”
    苏渺接著说：“其次，我们可以村委会的名义向上反映这个问题。
    一份情况说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检测结果都写清楚个人意见不受理，但村委会的面子他们总归是要一点点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搁置，找藉口拖沓，只要留下受访记录，对之后的进一步反馈都有帮助。”
    五伯在一旁频频点头，说：“这个我去跑，不过，渺渺，这个反应材料你能不能帮我写，你肯定写得比我好。”
    “可以的，五伯，我一会儿就写。最后，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將事情扩大化，让有关部门看到民意和事情的严重性。”
    自从贾太傅故居保卫战取得成效之后，苏渺对於这个方法很是得心应手。
    “扩大化？我就是一个农民，要怎么扩大？”明哥有点不明白。
    苏渺回答道：“这些肥料都是批量生產和销售的，不可能只卖给你。我们可以到周围村子去打听一下，还有没有人买过同一批肥料，重点是看看有没有人也出现了施肥后烧根烧苗的情况。
    如果有，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一起上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
    二伯点头道：“这个办法好，一会儿谁閒著的，来我这集合，我们分头去，能快一些。要是找到了人，就动员他们和我们一起去县里举报。”
    制定好了“行动方案”，大家就都分头行动了。
    到了晚上，大家再聚到办公室的时候，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便纷纷匯报起进展。
    明哥第一个站起来，黝黑的脸上带著几分兴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
    “农科站的化验单我拿到了！开始那个办事员还不肯给，我就按渺渺说的，提了一嘴工商局的名头，然后她也没打电话去確认，直接就给了，收据也在这里了。”
    苏渺接过化验单仔细查看，眉头渐渐皱紧：
    “检测结果显示，这尿素缩二脲含量超標三倍多，这已经完全不符合国家標准了。”
    明嫂在一旁纳闷地说：“这什么二是什么，別人做漏液货都会少放东西，他还给多放了三倍？这是要下毒吶？”
    苏渺回答道：“嫂子，我今天下午打电话让我同学到图书馆查了一下，尿素里的缩二脲含量不能超过1.5%，否则会出现烧根，叶片捲曲等情况。
    而有的生產在尿素造粒中因温度过高，会使部分尿素转化为缩二脲，你看看，这尿素袋子上明確的標有缩二脲含量为零，这更说明了这属於不合格的化肥。”
    这时，五伯也拿出了厚厚一叠材料：
    “反映材料我已经送到县信访办了，接待的同志態度很好，说会儘快转给相关部门处理。”
    他转向苏渺，夸道：“渺渺，你写的材料真好，把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还引用了好些政策条文。”
    二伯今天带著几个人到周围村子去打听消息，也有了进展：
    “打听到了！五合，乌景，郝和三个村都有人买了同批次的化肥，有的人还没有用，有两家用了的，也出现了烧根的情况。
    最惨的是郝和李老六家的，他们没请农科站的同志来看，也不知道要多浇水，现在两亩油菜全毁了，听我们讲了才知道是化肥出了问题！正愁没处说理呢！”
    苏渺眼睛一亮，立刻说道：
    “既然我们不是唯一的受骗者，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可以联合这几个村的受骗者，一起向工商局和农业执法大队投诉，人多力量大，他们不可能再敷衍了事。”
    五伯点头道：“好！我先给各个村子打电话，让他们也把剩的肥料和购买的收据准备好，约明天10点再工商局门口碰头。我觉得既然已经开始反映了，那就不能托。”
    “好，明天我和渺渺跟一起你们去。”
    苏元正说道，没想到却被五伯拒绝了。
    “阿正，你和渺渺就不要去了，你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今天想过了，既然他们敢掛著许可证卖假货，那应该是有点关係的。
    我们去反应情况肯定要得罪一些人，我们农民嘛不怕谁，回到村里照样有地种。你们在外面做生意的不容易，最好不要参与进来，免得被他们记恨上了，暗地里搞东搞西的。”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反应过来的，纷纷点头。
    明哥说：“是啊是啊，十叔，你和渺渺就不要出面了，我们去就行，要有什么，等我们回来了在让渺渺帮想办法。”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思考了一下又说：
    “记住，明天去是反应问题的，儘量不要吵架起衝突。和其他几个村子的人也说一下，不过，我们先管好自己的，不该强出头的时候要冷静一些。”

 第645章 维权困难

    第二天上午，气温又降了几度，五伯裹紧藏青色袄，站在村委会门口呵著白气。
    明哥、二伯和几个今天同去的亲戚已经到齐了，明哥肩上背布包，里面装著购买凭证和农科站的检测报告，剩余的半袋化肥用了另外的袋子装好，显得没那么起眼。
    “再检查一遍，別落下东西。”五伯说道。
    他今天特意把公社时期发的“先进生產队长”奖章別在了胸口，金属徽章在阳光中微微发亮。
    四伯把队里的拖拉机“突突”地开过来，车斗里垫著干稻草。
    几个人挤上去，明哥怀里紧紧抱著布包，像抱著个炸药包。
    五伯转头，大声对四伯说：“四哥，一会儿路过前面路口，顺道把李老六他们接上吧，他们村没有拖拉机。”
    “行，知道了！元正给你的烟记得拿了没？”四伯头也不回的答道。
    “拿了拿了！”
    五伯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里面是苏元正塞给他的几包好烟，还说了办事先敬烟，伸手不打笑脸人。
    郝和村口，李老六和几个家人已经蹲在大路边等著了。
    李老六最显眼，他直接扛著一个蛇皮袋，一脸的忧鬱。
    上车后他把蛇皮袋里的东西给五伯看，里面除了用剩的尿素，还有一些枯死的菜苗，根须上还带著土疙瘩。
    明哥也凑过去看，然后嘆息道：“你这苗比我那个烧得严重啊。”
    “两亩的菜！全都完了！要不是昨天苏老二来说，我还以为今年是有什么农病，只当是天灾呢！卖假化肥简直是要断了我们农民的生路啊！”
    “你放心，今天我们一起去，把这件事情反映上去，让那家农资店给你们赔偿！一定可以的。”
    来到县工商局门口，其他两个人的村也已经来了，一群人凑在一起谈论一会儿要怎么说。
    这时，一个小伙子从包里掏出一卷白纸，展开好一张，上面写著“无良商家，坑农害农！”
    他愤怒地说道：“听说你们上次来过了他们不给说法？哼！我今天就在这里喊得人尽皆知！”
    五伯赶紧上前说：
    “小伙子！不至於不至於，现在还没有到这个程度哈！我们今天来先好好说，主要就是要把事情讲清楚，把证据什么的都提供上。”
    小伙子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家村长，乌景村长点了点头，说：
    “听苏主任的，我们先好好说，免得被说是来闹事的，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九点三十分，县工商局灰扑扑的三层小楼前，二十多个农民聚在门口，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五伯整了整衣领，带头走了进去。
    传达室的老头在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正戴著老镜观察他们呢。
    见五伯过去，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同志，我们是寧县下面四个村子的，有事情需要向工商局反映。”五伯掏出盖著村委会红章的介绍信。
    老头扫了一眼，拿起內线电话：“纪主任，楼下有帮农民……”
    十分钟后，一个穿藏蓝呢子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踱下楼来。
    他梳著干部標准的三七分头，胸兜別著两支钢笔，脸盘浮肿得像发麵馒头。
    五伯一眼就认出他袖口露出的海鸥牌手錶，这在他们村，得攒多久的钱才能买得起啊。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干嘛？大早上的聚眾闹事？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纪德全开口就扣帽子，声音像钝刀刮铁锅。
    五伯上前半步：“纪主任，我们是来反映农资店卖不合规肥料……”
    “反映问题去信访办！”
    纪德全打断他，眼角瞥见李老六手里的枯油菜苗，脸色突然变了：“拿著这些干什么？要挟政府？”
    明哥忍不住插话：“这是证据！我们四个村都有人因为这个假尿素伤了菜地！你们不能不管！”
    “阿明！”
    五伯喝住他，转身从包里掏出材料：
    “纪主任，这是农科站的检测报告，尿素缩二脲超標三倍多。还有购买凭证，都盖著他们店的章。”
    纪德全接过材料，翻到农资店名称时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下。
    他突然合上文件：“这个检测报告有没有证明？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偽造的？”
    五伯指著上面的红印说：“季主任，这个是我们从农科站拿到的原件，上面是盖著检验章的！”
    纪德全眯起眼睛，把材料举到阳光下装模作样地检查，金属錶带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见外面注意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便將五伯他们带到了一楼一间空的会议室里，又叫了一个下属来一起看材料。
    过了半晌，他慢条斯理地把材料折起来：
    “检验章是可以偽造的嘛。再说了，你们怎么证明这袋化肥从他家买回来的时候就有问题？万一是你们自己掺了东西，故意讹人呢？”
    李老六一听，气得脸都涨红了，攥著枯死的菜苗往前一步：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农民种地靠的就是良心，谁会拿自己的庄稼开玩笑！”
    纪德全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眾人：“那谁知道呢？现在有些人为了点赔偿款，什么事干不出来？”
    五伯按住李老六的肩膀，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苏元正给的烟，抽出一根递过去：
    “纪主任，你帮帮忙，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就是希望政府能帮我们主持公道。
    这化肥害得我们几个村的农民菜地都被破坏了，真的损失不少……”
    纪德全瞥了一眼烟，没接，反而背起手，官腔十足地说道：
    “事情要按程序办！你们先把材料留下，我们调查清楚自然会处理。这么多人堵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赶紧散了！”
    明哥急了：“上次来你们也是这么说，结果到底有没有去调查也没个准信！再拖下去，那家店都把有问题的肥料都处理完了，那还能查到什么！”
    纪德全脸色一沉，突然提高嗓门：
    “你们来反映问题我们肯定要先调查才有结果啊！难道就凭你们一面之词把別人的店查抄了？我们可没这么大的权利！你这么厉害，自己找他们去啊！”

 第646章 申诉波折

    跟在纪德全身后的小伙子也脸色沉沉，作势要出去喊人，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五伯见状，心里 “咯噔” 一下，慌忙摆手，脸上堆满討好的笑容：
    “纪主任，您可別误会！我们绝对不是来闹事的，您只要受理我们的反映，我们立马就走，绝不多待！”
    “那这不是已经问清楚你们的情况了吗？也跟你们说得清清楚楚了！还要怎么样？”
    纪德靠在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满是不耐烦，语气里带著浓浓的敷衍。
    “我听说去信访办的人都能得一个已经受理的条子，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也……”
    “这里没有啊！我们是工商局，不是信访办，规矩不一样。我们是国家机关还能誆骗你们吗？有什么不放心的。”纪主任连声打断他的话。
    见纪主任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五伯心里凉了半截。
    五伯快速把证据的原件都收了回来，拿出了一份复印件，说：
    “纪主任，因为我们还要去信访办，所以原件就不好给你了，这个是复印件，你们可以留档。
    如果做调查的时候，需要核验原件的话，可以打上面写的这个电话到我们村里，我们一定配合。”
    说完，他转头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我们大家先出去吧，別让人为难。”
    纪主任见他有备而来，也不能再说什么，阴著一张脸一群人走出了工商局。
    乌景村长凑过来说：
    “老苏，你准备得眞齐全啊，竟然还有复印件。我们什么也没有，只能给他原件了。”
    五伯笑了笑，说：“我就是怕走一个部门不成，还得再跑，那一份材料就不够提交了。”
    其实这个主意是出发前苏渺千叮万嘱的，为的就是留一手，將证据原件牢牢拿在自己手上。
    所以，从村里上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县里唯一一家复印店，把材料复印了两份，还不便宜呢！
    这时，一阵刺骨的冷风呼啸著卷著枯黄的枯叶扑到眾人脚边，发出 “簌簌” 的声响。
    李老六扛著沉甸甸的蛇皮袋，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满脸疲惫与无奈：
    “苏五伯，接下来要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五伯紧了紧袄领口，寒风灌进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目光坚定地对眾人说：“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我们先去农业执法大队再去信访局！”
    眾人一听，原本低落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纷纷附和：
    “走，去农业执法大队！他们专管农资打假，这事儿归他们管！”
    一行人顶著寒风穿过两条街，来到农业执法大队门口。
    这次五伯学聪明了，只带了明哥、李老六、乌景村长和另一个村的受骗者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候。
    接待他们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干部，姓黄，戴著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面带微笑，態度比工商局那位和气多了，让人心里顿时暖了几分。
    他仔细翻看五伯递上的材料，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也变得愈发凝重。
    黄干事指著数据，语气严肃：“这个检测数据確实有问题。缩二脲超標这么多，肯定是不合格產品。”
    五伯悬著的心总算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黄干事，您看这事……”
    “不过……”黄干事推了推眼镜，说：“我们执法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你们最好能提供购买时的发票，还有……”
    “有！都有！”
    明哥赶紧从布包翻出夹在硬壳被子里的发票递过去：“这是当时开的票，虽然字跡有点模糊了，但公章还能看清。”
    黄干事接过发票，对著光线仔细查看：“红兴农资？怎么听得有些耳熟，这样吧，我登记一下，明天就安排人去店里抽检。”
    五伯和李老六对视一眼，脸上终於露出喜色。
    但经歷了刚才工商局纪主任的事，五伯还是不放心，问道：
    “黄同志，能不能给我们开个……”
    就在五伯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办公室的门了。
    “小黄啊，你出来一下，有个电话要听一下。”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黄干事出去接了好一会儿的电话，回来时脸色明显有些异样。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比刚才冷淡了许多：“几位老乡，材料我已经登记好了，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
    五伯敏锐地察觉到变化，连忙说：“黄同志，能不能给我们开个回执单？这样我们也好心里有个底。“
    “哎呀，这个嘛……”
    黄干事为难地搓了搓手，说：
    “我们这边程序比较特殊，要等领导审批后才能出回执。你们放心，既然已经登记了，我们肯定会处理的。”
    明哥问道：“那大概要等多久？”
    “这个...不好说，要看调查进度。”黄干事避开眾人的目光，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
    然后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走出农业执法大队，寒风中的眾人脸色比来时更加凝重。
    李老六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本来还好好的，我以为有希望了呢，后来还是一样的话术，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想去查！”
    乌景村长嘆了口气：“老苏，你说会不会是……”
    五伯摇摇头打断他：“先別瞎猜，现在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刚来反映问题，肯定是需要来调查的。
    我们先回去吧，过几天我再来问，要还是拖沓，再想別的做法。”
    回到村里，苏渺正在村口张望。
    见眾人垂头丧气地回来，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听完五伯的敘述，苏渺眉头紧锁：“不对劲。黄干事接完电话態度就变了，很可能是接到了与这件事有关的电话，或者说，有什么人打电话过来交代了什么事情。”
    “你是说...有人从中作梗？有大官包庇他们。”五伯脸色一变。
    苏渺点点头：“红兴农资能在县里开这么大，还能让工商局的人帮拉客，背后肯定有关係。我怀疑他们现在已经和几个相关单位都打好招呼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明哥急得直跺脚。

 第647章 事有转机

    苏渺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著茶杯边缘，茶水已经凉了，却仍映著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窗外，几只麻雀在墙头上跳来跳去，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思索片刻，声音轻柔却坚定：“先別著急，他们也不一定会不处理这件事情，也许是需要时间。”
    五伯粗糙的大手紧握著旱菸杆，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午后的阳光中缓缓升腾。
    “我也知道，机关单位要处理一件事情是没这么快的，急不得，可按今天的情况，怕是情况不妙啊。
    別说会不会处理红兴了，就连能不能拿到赔偿都没有把握。”
    苏渺声线沉稳地说：“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我和爸爸去找苏组长，看看他会寧县没有。
    如果他还没回来，我就去找潘爸爸和潘妈妈帮忙，潘家在县里人脉广，或许能打听到內情。”
    五伯有些迟疑：“潘家？可这事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苏渺安慰道：“只是让他们帮打听一下而已，契爸契妈一向热心，而且这事关係到这么多村民的生计，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屋內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老式掛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苏元正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们准备要去京城了，在此之前把我们能做的事情先做了。”
    他们的木瓜园是对点扶持项目的事情农科站的人都知道，所以都以为是因为木瓜园的事情来找苏组长，態度都很好。
    一个平时经常和苏组长下乡的农艺师说：
    “苏组长还没有回来呢，他是外派学习一个月，估计月底才能回，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苏渺说道：“也没有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因为我这几天就要回京城上学了，想过来感谢一下苏组长这一年来对我们木瓜园的帮助。”
    李干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隨即笑容更加灿烂：
    “哦，是这样啊！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客气的，这都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不用特地上门感谢的。”
    苏渺眼神真诚，认真地说，
    “李干事，工作完成了和工作完成得很好是两个概念，我们不能把你们的付出当作理所应该的，站里对木瓜园的帮助我们都已经铭记在心。
    今天带了一点村里的土產过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苏组长不在，麻烦你帮忙分一下。”
    苏组长的同事对这话很是受用，脸都要笑出来了，接过重重的袋子，说：
    “哎呀！太客气！太客气 ！以后，要是有什么种植问题，儘管来找我们嘛！”
    从农科站出来，苏元正问女儿：
    “渺渺，刚才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假化肥的事情直接说了，我看刚才那位同志態度挺好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苏渺摇摇头，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爸爸，如果是在今天之前，也许我会请刚才那位同志帮忙。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里面水深了，別人和我们也没太深的交情，冒昧地开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会给別人徒增烦恼。我们还是去胖哥家问问吧。”
    来到潘家，潘妈妈正好下班回来，见到他们很是惊喜，连忙招呼：
    “快进来快进来，我昨天还和老潘说你们可能这两天就要去京城了，有得小半年见不到，没想到你们今天回来了。”
    因为和潘妈妈感情很好，所以苏渺也没有多寒暄，直接了当的说：
    “潘妈妈，我们是遇上了点事情，想来请你帮忙打听的。”
    “哦？是什么事呀？你儘管说！”
    苏渺將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潘妈妈听完，眉头渐渐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藤椅扶手。
    “红兴农资……”她喃喃道，脸色变得凝重。
    “这家店怎么了？”苏渺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潘妈妈嘆了口气：
    “你说的这个红兴农资我知道！也怪不得你们村的人处处碰壁呢，这家农资店的老板是工商局钟副局长的小舅子，机关里有人的。”
    苏渺和苏元正恍然大悟，苏渺说道：“原来背后有这层关係，难怪了……他应该是和各个部门都打了招呼，这样一来，维权就更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潘爸爸推门而入，手里还提著一瓶酒。
    看到屋內的人，他眼睛一亮：“老苏！渺渺！正好，我得了瓶好酒……”
    “先別说酒了，前几天我和你聊的那个事，真出问题了！”
    潘妈妈摆手打断丈夫的话，严肃地说。
    听了他们的敘述，潘爸爸也重视起来：
    “之前我们就知道红兴背后的老板其实是钟副局，他小舅子其实只是掛名而已，不过之前买的东西都是合法合规的，就没什么紧要。
    前段时间，老钟给几个部门打了招呼，说要是遇上他们店的事情，就往后压一压。
    这个和我们单位关係不大，所以我也没仔细听，没想到竟然是卖的化肥不合格，有这么多农户遭受损失。”
    “潘爸爸，这……如果我们想要维权是不是有困难？可总不能因为他们的黑心，让农民们平白受损吧，这也太冤了！”
    苏渺注意到潘爸爸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是一种她熟悉的、在思考对策时的神情。
    潘爸爸抬起头，看向苏渺的目光变得温和：
    “你们先別著急，任他有些关係，那也不是一手遮天的，要不然法律岂不是成了摆设？我先替你们去周旋一下，不会让农民白白受灾的。”
    潘爸爸愿意去帮督促一下进展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苏渺和苏元正便不再多说什么，要不然就不合適了。
    潘爸爸拿出了新得的好酒，留两人吃了晚饭，潘妈妈拉著苏渺叮嘱她在学校即使学业繁重也要注意身体。
    几人一直聊到晚上九点，將苏元正和苏渺送出门之后，夫妇俩这才说上了悄悄话。
    潘妈妈低声说道：“老潘，你觉得这件事要怎么办？”

 第648章 见好就收

    潘爸爸回答道：“如果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渺渺和老苏都已经求上门了，我们也要搭把手才行。”
    潘妈妈摇摇头，说：“这回钟凌是真的格局小了，卖的东西有问题，那就儘快的对別人进行赔偿，把事情压下去，再把货处理乾净就行了。
    刚才听渺渺说，也不是很多人受灾，就是菜地而已。我估算著即使全赔也就不到一千块钱。
    我在单位看过他们的报税单，一年起码赚这个数，连这点钱都不捨得！
    现在事情越来越大，之后可不是赔那点钱就可以解决的了！”
    潘爸爸听著妻子的话，突然间笑出了声。
    潘妈妈和潘爸爸二十几年枕边人，一看就知道他又憋著什么坏水了，问道：
    “你笑什么？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潘爸爸站在窗前，望著夜色中远去的两个身影，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老钟……呵，跟县长可不是一条心，之前县长还敲打过。他站在对面阵营，装傻充愣的，这回他是自己露了把柄了。”
    潘妈妈正在收拾茶几上的果盘，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水晶果盘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映在她若有所思的脸上。
    “你是说书记……唉！那你要办的话可得小心点，可別阎王斗法小鬼遭殃了，前几年，二弟被外调的事情，周旋了大半年才回来的。”
    “你放心，他们是阎王，我们家可不是小鬼……等著看吧。”
    潘妈妈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高兴了起来：
    “嘿！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这事儿让渺渺给碰上了，这次要不是她坚持维权，这事还发现不了。
    你瞧瞧，多聪明啊，做事有章法，先是收集证据，再找主管部门，最后才来求助我们，分寸把握得多好。
    要我说，她合该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多合適啊，以后要是能从政，跟我们家相互扶持，那可就是一加一等於一百分了！”
    潘爸爸爽朗的笑声在客厅里迴荡，他拍了拍妻子的手：
    “哈哈哈哈！我觉得渺渺就是我们家的福星，她每次出现，都能给我们家带来机会。
    你看看儿子，跟几年前判若两人，现在我在亲戚面前腰板可挺得更直了，再加上这一次……
    要我说，不管以后她做什么，都能成就大事业，我们只管帮她，將来多的是机会！”
    离开学只有六天的时间了，父女俩回邕城收拾了行李便上路赶路。
    出发前和五伯说了已经托潘家帮忙跟进，让他们略等一等。
    因为时间不多，这次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悠閒的游山玩水了。
    虽然还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但是每天在车上赶路的时间变长了，基本是眼一睁就要赶路，终於在开学前一天赶回了京城。
    进城之前，因为路滑，前方一辆拖拉机横倒在路中间，几个农民正在搬运掉落的货物。
    苏家父女也下车帮忙，忙活了二十分钟才把道路清通。
    老农连连道谢，非要塞给他们一袋橘子。
    回到车上，苏渺剥开一个橘子，清甜的果香顿时充满车厢。
    “渺渺，你说那农资店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苏元正突然问道。
    苏渺沉吟片刻，说：“按常规，先赔偿息事寧人，再悄悄把假货处理掉。不过，他们没有抓住最早的时机，现在估计要费一点事了。”
    初十之后，蒙穗已经先行一步坐火车回京城了。
    无论是店里还是小院，都已经收拾妥当，店里生意红火非常，即使目前工地的生意还没有开展，营业额也没差上很多。
    苏元正欣慰地拍拍蒙穗的肩膀，说：
    “阿穗！乾的真不错！现在你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了。”
    “嘿嘿，这是元叔您教得好呀！您和渺渺把店交给我看著，我不努力点哪对得起你们的信任。”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都没能在家过小年和元宵，这个月给你多发一个月的工资作为奖金。”
    “老板呀！！！！你们可真是太阔气了！对了！昨天晚上，苏二伯打了长途电话过来，我说你们还没有回到京城，他就让我等你们回来之后和你们说一声。”
    苏渺和苏元正猜测也许是和假化肥有关的事，於是赶紧回了电话过去，果然，二伯在电话里乐呵呵地说：
    “红兴农资店的老板主动打来的电话，说给赔偿，买尿素的钱和地里损失的菜钱都赔了，还给了点辛苦费，阿明得赔了100块。”
    苏渺问道：“除了赔偿，他们店里有没有受到什么处罚？”
    二伯说：“这我也不清楚，但是今天你七伯去卖烤猪的时候看到那家店还在正常营业，应该是没什么事的。渺渺啊，能拿到补偿已经很好了，要不是你帮忙出谋划策，说不定阿明就白白亏了。
    况且，那红兴的老板也说了，他们不是故意卖假货的，是別的厂家寄卖，他们一时大意而已。”
    “嗯？这是他们店里给出的售假理由？他具体是怎么说的？”
    原来，就在昨天，红兴农资店的老板主动给了阿明赔偿，还和他们做了好大一番的解释。
    说是店里平时都是以卖种子和农药为主，很少售卖化肥的。
    这次是平时供货的厂家在送货的时候多送来的，说是被跑单了先放在他们店里寄卖。
    他们与厂家已经合作了好多年了，看运来的尿素不多就答应了。
    苏渺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绕著电话线：
    “即使是寄卖，那也是从他们店里卖出去的，销售化肥產品难道不应该让厂家提供產品质量检验报告吗？”
    二伯回答道：“他们说是自己大意了，因为合作久了太相信他们。还说自己也是受骗方，但是愿意担起责任，先给我们农民进行赔偿，再去向厂家追责。
    我们原本的目的就是被了要赔偿的，既然现在已经拿到了，我们见好就收，至於农资店和厂家的纠纷就和我们没有关係了。
    渺渺，你记得要和潘家说一声谢谢啊，这件事情也许是他们在后面出力了，不然钱赔不了这么快。”

 第649章 新的学期

    掛断电话后，苏渺沉思片刻，看著已经是下班的时间，於是拨通了潘家的电话。
    “喂，潘爸爸， 我是渺渺。”苏渺用清脆的声音礼貌地说。
    “是渺渺啊，你们回到京城了吗？”潘爸爸的声音透著亲切。
    “是的，今天下午刚到的。刚才我和我二伯通过了电话，他说说红兴农资店已经赔偿了损失，还解释说是厂家寄卖的假货，他们也是受害者。潘爸爸，这次谢谢您帮忙！”
    潘爸爸轻笑一声，语气中带著几分意味深长：“渺渺，不用客气。不过这事儿还没完呢。”
    苏渺敏锐地察觉到话中有话，问道：“潘爸爸，您的意思是……？”
    潘爸爸语调愉悦地说道：
    “上头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接下来会有人去调查红兴农资店和背后的厂家。制假售假坑害农民，可不是赔点钱就能糊弄过去的。
    而且这红兴农资还有那一层关係，其中的一些操作是否合规，也都会被全面审查。”
    苏渺心头一震，追问道：“这个审查的力度是会动到单位吗？他们真的会收到处罚？”
    潘爸爸语气坚定：
    “当然会。现在正是严打假冒偽劣商品的时候，他们撞枪口上了。而且……”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背后的人还有別的问题，县里早就想查了，这不过是个契机而已。”
    掛断电话后，苏渺將潘爸爸的话转述给父亲，苏元正点头道：“看来这事牵扯的比我们想像的要深。”
    明天就是开学註册的日子，苏渺忙活了好一阵，將要带去学校的东西都收拾好。
    赶了一天的路，终於可以休息了，洗完澡9点多就已经沉沉睡去。
    开学这天，阳光透过薄雾洒在a大的校园里。
    苏渺站在宿舍楼下，深吸一口早春微凉的空气，看著眼前熟悉的红砖建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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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寒假过得异常充实，现在，她带著新的学习计划和思考回到了校园。
    回到寢室，苏渺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其他舍友还没有来。
    她將自己的物品归置好，挽起袖子，拿了抹布去水房，一个寒假没住人的宿舍需要好好打扫一下。
    刚从水房出来，就听见郭晓洁在楼梯口大喊：“渺渺！！！我回来啦！！！”
    只见她把手中超级大蛇皮袋往地上一扔，热情地跑过来要拥抱她。
    “哎哟~你可慢点吧，我手上有抹布呢！”
    苏渺被郭晓洁撞得后退一步，手里抹布甩出一串水珠，在走廊水泥地上溅开一片深色水痕。
    郭晓洁放开她，爽朗地笑道：“想死我啦！一个寒假没见，我们家渺渺又变漂亮了！”
    苏渺哭笑不得地推开她，指著楼梯口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回去的时候不就是两个小布包而已吗？”
    “那可不！”
    郭晓洁拉著苏渺走过去翻蛇皮袋，一股浓郁的烟燻味立刻飘了出来，她说道：
    “我妈非让我带二十斤腊肠，说分给室友们尝尝。还有这个……”
    她继续掏著，从袋子里面掏出一个罐子：“我家自己做的豆瓣酱，很香的！还有一瓶辣椒酱！在路上我生怕瓶子会不小心摔破。”
    苏渺正要说话，蛇皮袋突然失去平衡，哗啦一声倒在地上，几根红褐色的腊肠滚了出来，在走廊上骨碌碌地滚出老远。
    “哎呀我的腊肠！”
    郭晓洁手忙脚乱地去追，苏渺赶紧放下抹布帮忙。
    两人蹲在地上捡腊肠时，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我说走廊怎么这么香，原来是晓洁的腊肠在跑马拉松啊！”
    抬眼一看，是孟琳琳和王映彤，两个姑娘拉著皮箱，十分精致的样子。
    孟琳琳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青装扮，王映彤將直发烫成了时下很流行大捲髮，与孟琳琳的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哇！两位美人是约好一起来的？”郭晓洁笑道。
    “是啊，我蹭了琳琳家的车来的，別说了，赶紧把腊肠捡起来吧，一会儿有別的同学来该踩到了。”
    四个女生七手八脚地把郭晓洁的“家当”搬进306寢室。
    寢室里顿时热闹起来，郭晓洁迫不及待地拆开行李，从层层衣服里掏出一个缝在內兜的小布包。
    “看！今年过年我竟然还有红包可以收，有足足五十块钱呢。
    学校发的补贴正好够生活，我妈把钱都缝在衣服里了，说是给我自己攒著当零钱。”
    她得意地晃了晃那个鼓鼓的小包，继续说：
    “上学期都是你们请我吃东西，这次轮到我了，今晚我们去买些好吃的回来，在宿舍里开茶话会。”
    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孟琳琳笑道：
    “你这一开学就奢侈上了？小心这学期还没过完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郭晓洁掰著手指头算到：
    “不会的，我上学期综合总分是专业前五，老师说可以申请到奖学金。奖学金和红包钱加起来，今年每个月都能有二十多块钱的零用，手头宽裕著呢！”
    虽然几人都知道她家条件一般，並不想她的钱，但是看她这么高兴，其他人也就不扫她的兴致。
    苏渺开心地说：“好的呀！今天我们晓洁大老板要请客了，现在就等著蓉蓉了。”
    说罢，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在桌子上，说：“这是芝麻和生酥，大家一起吃！”
    郭晓洁捏起一块芝麻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呜！好吃，好香的芝麻味！渺渺，这是你从邕城带回的？”
    “那倒不是，这是我家店里的厨师长大哥做的，他会做好多东西！”
    “啊！真想和他做朋友，这样就总能吃上好吃的了！”郭晓洁羡慕的说。
    苏渺被她的想法逗笑了：“哈哈哈~你跟我交朋友不就行了，他做了好吃的，我就带来分给你们！”
    几人闹在了一起，这时门被推开了。
    何蓉站在门口，看著大家热热闹闹的，笑出了浅浅的梨涡：“原来大家都到了，那我是最后一名了。”

 第650章 寢室夜谈

    晚上，她们去买了一些零食小吃，又將自己带来的一些吃食堆到桌子上。
    孟琳琳带来的柿饼裹著白霜，茯苓夹饼白色的饼皮夹著琥珀色內馅，玻璃罐里的果脯在昏黄灯光下泛著蜜色光泽。
    王映彤从行李深处掏出一个铁盒：
    “我带了武夷山岩茶，过年时亲戚送的，一会儿泡来配零食就不乾巴了。”
    铁盒打开时发出 “咔噠“ 轻响，武夷山岩茶的条索紧结乌润，当滚烫的开水注入搪瓷茶缸，自然的香和果香瞬间漫过桌面。
    何蓉摆出几个精致的纸盒，说：“我带了采芝斋的松子，还有一些点心。”
    郭晓洁看得眼睛都直了：“你们这都是高档货啊，就我带的是土特產……”
    “怎么会，你带的都是好东西呢，倒是我的芝麻饼显得寒酸了。”苏渺说道。
    “害！说什么寒酸不寒酸，都是从自己家里拿的东西，心意都是一样的，我们不讲究这个，我们来聊聊寒假都干了些什么吧。”王映彤一边泡茶一边说。
    王映彤纤细的手指捏著搪瓷茶缸，滚烫的岩茶香气隨著水汽裊裊升起。
    宿舍的灯有些昏黄，五个女孩围坐在书桌旁，开了一盏檯灯，照著满桌的各色吃食。
    郭晓洁抓了一把南瓜子，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这个寒假可精彩了！腊月二十五那天，我家杀年猪，请了亲戚们来吃杀猪菜。之后又是其他亲戚家杀，一家一家的吃过去，把我都给吃胖了……”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著杀猪时的热闹场景，如何接猪血、烫猪毛，她妈妈如何用大铁锅燉了满满一锅肉。
    说到兴奋处，她甚至站起来模仿屠夫挥刀的动作，差点打翻王映彤刚泡好的茶。
    “小心点！”王映彤护住茶缸，嗔怪道：“我这茶叶可是珍品，半斤要八十多块钱呢！”
    “八十多？！够我家买两头小猪崽了！”郭晓洁瞪圆了眼睛。
    何蓉捂嘴轻笑，拿起一颗果脯细细品尝：
    “今年过年，我家里冷冷清清的，爸妈都没回来，所以我去和小姨过的。
    她是个医生，今年要下到县城半年，也是孤零零，我俩正好凑一起了。除夕那晚正好轮到她值班，我就在医院里陪她。”
    “还能去医院陪的吗？”郭晓洁惊奇地问道。
    “可以呀，大过年的医院也不会说什么的。那天晚上病患还不少呢，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位赤脚医生，走了二十多里山路送一个难產的孕妇来医院。”
    她讲述的故事让寢室安静下来，那个赤脚医生如何用竹竿和床单做成简易担架，如何在寒夜里跋涉几个小时，最终保住了母子平安。
    讲到动情处，何蓉的眼眶微微发红。
    “真了不起。”孟琳琳轻声说，递给她一块绣著梅的手帕。
    王映彤给每人倒了半杯岩茶，茶汤金黄透亮：
    “要说变化大，还得是上海。年前我和爸妈去看望姑姑，那边新开了好几家外资餐厅，要穿著打扮够档次才能进去吃饭呢。”
    她描述著南京路上的霓虹灯、和平饭店的爵士乐，以及她第一次吃到的“奶油蛋糕”。
    “那么小小一块，要五块钱！但真的好吃，入口即化……”
    “五块钱？！”郭晓洁又一次惊呼，“够我在食堂吃一个星期了！”
    “你呀，就知道算饭钱。”
    孟琳琳笑著戳了戳郭晓洁的额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装帧精美的笔记本：
    “我参加了青年文学沙龙，见到了著名作家张志承……对了！说起来，他是渺渺和蓉蓉的师哥呢。”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夹著一张黑白照片：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位男子周围，神情专注地听著什么。
    照片上的孟琳琳穿著素雅的中式袄，盘著精致地髮型，在一眾蓝灰中格外醒目。
    “我们討论了先锋文学和现实主义的关係，张老师说，文学应该扎根於土地……”
    孟琳琳的声音轻柔而坚定，眼睛里闪烁著理想的光芒。
    苏渺窝在被子里悄悄的想，扎根於土地？那她的小说也扎了，扎得死死的。
    “渺渺，你呢？”何蓉突然问道，“你寒假有什么特別的经歷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苏渺。
    她犹豫了一下，把农资店售卖不合格化肥的事情说了，当然，隱去了潘家帮忙的细节，只说是有关部门介入调查了。
    郭晓洁拍案而起，震得茶杯里的茶水盪出几滴：“太可恶了！这些黑心商人就该抓起来枪毙！”
    王映彤若有所思：“市场经济初期难免鱼龙混杂，我爸爸说现在南方已经有不少打假案例了，以后监管力度会渐渐加强的。”
    孟琳琳轻轻握住苏渺的手：“农民太不容易了。张老师说，文学应该为这些普通人发声……”
    夜深了，茶已续过三巡，零食也消灭了大半。窗外的校园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猫叫。五个女孩挤在两张下铺，盖著同一条毯子，继续著她们的夜谈。
    话题从社会见闻转到校园八卦，又转到新学期的计划。
    王映彤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到自己床上，从书包里抽出一张报纸。
    “你们看看，九月份，亚运会就要在京举办了，现在正准备要招募青年志愿者呢！”
    她展开的《青年报》边角还带著油墨香，头版下方赫然印著“第十一届亚运会志愿者招募启事”的字样，旁边还配有吉祥物熊猫“盼盼”的图案。
    几颗脑袋立刻凑了上去，郭晓洁眼睛瞪得溜圆，说到：
    “青年志愿者？那岂不是我们也能报名?”
    王映彤兴奋地指著报名条件：“当然！年满18周岁，身体健康，普通话標准就可报名参加，不过还得进行筛选。
    现在报纸上都在倡议我们大学生踊跃参加呢！这不止是为国家出力，更是不可多得的社会实践经验！”
    她讲完这话，寢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苏渺默默地举手：“我……我没满18。”
    郭晓洁也是一脸沮丧：“我也是。”
    “额……没关係，万一报名的人不够……说不定会降低年龄条件呢！”孟琳琳安慰道。
    茶缸里的岩茶早凉了，南瓜子壳堆成小山，采芝斋的空盒子里还剩半块松子。
    五个女孩分挤在两张下铺，毯子下的脚丫碰在一起。
    那是属於她们的，即將在1990年展开的，带著茶香和梦想的青春。

 第651章 志愿参加

    开学一个月后的清晨，三月的风裹挟著清凉掠过校园，苏渺和几个室友站在办公楼前的梧桐树下，看著报名处排起的长队。
    红色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亚运会志愿者招募”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她们是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回来的时候听说今天亚运组委会来学校招志愿者，学生会在此协助，便一起过来看看。
    “看那边！”郭晓洁突然拽了拽苏渺的袖子，“那不是李想学长吗？”
    苏渺顺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李想穿著白衬衫和灰色毛背心，正在协助维持秩序，发放著报名表。
    孟琳琳看乌泱泱的人群，说：“这怕是来了几百號人吧，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志愿者，有没有名额限制。”
    “不管有没有名额限制，我们早点去排队领表，早填早交总是没错的。”
    王映彤拉著人就要往里挤，何蓉转头对两个小的说：“你们在外面等等我们啊！”
    看著三人兴高采烈的去了，郭晓洁遗憾地说：
    “渺渺，我第一次觉得年纪小一点都不好，新中国举办的第一次综合性国际体育大赛，我们没赶上！”
    “没关係的，即使不能做志愿者，我们也可以在別的方面支持亚运啊，以后还会有机会亲身参与的。”苏渺安慰她道。
    就在她们等了一会儿之后，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干部从厕所的方向快步走来。
    她剪著短髮齐耳，穿著亚组委的藏青色制服，胸前別著“盼盼“徽章。
    当她走过苏渺身前时，突然一顿，声音温婉地问道：
    “同学，你报名参加志愿者了吗？”
    苏渺和郭晓洁齐齐摇头：“老师，我们没报名。”
    “嗯？为什么没报名呢？这次的活动意义非凡哦！机会难得！”
    苏渺解释道：“因为我们还没有满18岁，看到报纸是有年龄限制的。”
    女干部瞭然的点头，说：“因为志愿者在上一年末的时候已经招了大部分了，11月25日的时候还成立了亚运会义务服务总队。
    因为现在是补缺，需要的人员没有这么多了，所以社招的话最好是满18岁，但是优秀高校生是可以放宽要求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渺，满意的问：
    “同学，你有多高？”
    “现在好像是1米67。”
    “嗯，真不错！你的外形条件和精神面貌特別好，我希望你也能够参加到队伍中来，向外国友人展示一下我们的青年一辈的风采。”
    郭晓洁在背后悄悄戳了戳苏渺的背，小声说：“渺渺，你快答应呀。”
    苏渺露出微笑，说：“老师，我很愿意参加，我的舍友对志愿者队伍也很是嚮往，请问她能不能也一起报名？”
    郭晓洁没想到苏渺会提到自己，连忙向前半步，腰板挺得直直的，希望能让一米六的自己显得高一些。
    女干部点点头，朝李想招了招手。
    李想跑过来，看到苏渺和郭晓洁，点头示意了一下， 问道：
    “老师，有什么事吗？”
    “让这两位同学填一下报名表，然后直接交到我这里来。”
    女干部交代完之后，对苏渺和郭晓洁说：
    “报名表交上来之后，下周会有简单的面试，到时候会根据面试的情况来决定是否录取，和分配到哪个服务岗位上。
    你们不用太紧张，主要是考察一下你们的应变能力，比如遇到突发情况时的处理方式，好了，我要去忙了。”
    “好的，谢谢老师！”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掩不住的雀跃。
    李想抽出两张表格递给她们，纸张散发著淡淡的油墨香。
    苏渺接过钢笔时，金属笔身还留有前面使用的同学们的体温。
    李想提醒道：“要填详细些，外语水平那栏尤其重要。”
    郭晓洁突然抬头问他：“学长！后勤组要不要会捆麻绳的？之前去爬山你不是看过嘛，我捆东西可结实了！”
    李想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又想起她之前捆东西的身手，不由笑道：“你这捆东西的本事是上哪儿学的？”
    郭晓洁得意地晃著脑袋：“我二叔是粮站的！我刚会走就年年去帮忙，扛麻袋、捆麻绳，那可是我最擅长的了！”
    苏渺被她逗笑了，一边填写表格一边说：“晓洁可是我们宿舍的『打包小能手』，上次放假回家，她一个人就把我们四个人的行李都捆得整整齐齐。”
    李想倒是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说：
    “后勤组確实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过具体分配还要看面试结果。你们先把表格填好，下周面试的时候可以主动提一下自己的特长。”
    郭晓洁眼睛一亮，赶紧在“特长”一栏工工整整地写下“綑扎、搬运”几个字，还特意描粗了些。
    填完表格，两人把报名表交给李想。他接过来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说：
    “刚才那位是亚组委接待处的张处长，她眼光一向很准。苏渺，她既然特意让你报名，你很可能被分到贵宾接待组。”
    苏渺惊讶地眨了眨眼：“真的吗？那……那我要不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李想笑了笑：“这临时抱佛脚也没有用呀，就正常发挥就行了，有可能会考一下你们的英文水平。
    按理来说，会优先由北外和我们英语专业的志愿者招待外宾，但如果你口语能力不错的话，也是很有希望的。”
    正说著，王映彤她们三个也挤了回来。何蓉一看到苏渺手里的报名表就惊呼：“你们俩怎么也能报名了？”
    郭晓洁兴奋地手舞足蹈：“刚才有个亚组委的领导特意让渺渺报名的！说优秀高校生可以放宽年龄限制的！”
    孟琳琳羡慕地说：“早知道我们也晚点去排队了，说不定也能遇到领导呢。”
    王映彤拍拍她的肩：“行了，能报上名就不错了。走，咱们回宿舍吧！”
    回去的路上，五个女生嘰嘰喳喳地討论著可能的面试题目。
    梧桐树的影子在她们身上跳跃，三月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第652章 卖到京城

    回京之前，苏渺已经將木瓜丝和软薑的生產线做了升级，这个月又增加了自动化设备，產量相较於上个月，又翻了一倍。
    目前的產量在满足了邕城销售之后，还有一成剩余，苏渺打算拉来京城销售。
    清晨六点的邕城火车站笼罩在薄雾中，三月份的回南天，空气黏腻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虫蚁开始多了起来。
    苏惠跺了跺脚驱散腿上的蚊子，帆布鞋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 “噗嗤” 的声响。
    她身后停著一辆解放卡车，工人们正忙著把印有“苏记”红字的纸箱搬进货运车厢。
    “最后一箱搬上去了，按渺渺说的，一千斤木瓜丝和五百斤软薑，都是用的最新包装。”虎子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发货单上打了个勾。
    “好的，辛苦了虎子叔！这批包装是专供京城的，渺渺说京城那边的人对这种民族特色很感兴趣。”
    苏惠踮起脚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货物的捆绑情况，確保在长途运输中不会出现晃动。
    “呜——”火车鸣笛声划破晨雾，缓缓启动时，东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苏惠望著远去的列车，心里默默祈祷著这批货物能平安抵达京城，为苏记打开新的市场。
    三天后的京城火车站，蒸汽机车喷出的白雾与早春的寒意交织，在站台上空瀰漫成一片朦朧的纱帐。
    苏渺和父亲请了一队专门在火车站帮忙运大宗货物的工人，按火车预计到达时间来站台准备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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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踮脚张望著货运车厢的方向，她今天穿著蓝布袄，壮族纹样的领口別著枚小巧的铜別针，在灰扑扑的人群里格外亮眼。
    “苏老板！9號车厢在那边！”梁工头的喊声穿透嘈杂，他正指挥几个工人將蒙著油布的板车往月台边推。
    工人们先將货物从车厢里搬下来，让他们检查之后再拉上货车。
    苏渺和父亲仔细检查了每一箱货物，虽然有两箱外包装在运输途中被压，出现了破损，但里面的木瓜丝和软薑包装都完好无损。
    她鬆了口气，笑著对父亲说：“爸，看来我们的新包装挺结实的。”
    苏父点点头，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走，赶紧运回去，趁早上架。”
    店铺那边的小院子实在太小，只能供平日里后厨使用，这些货是堆放不下的。
    好在他们租住的小院子里还有空房，正好拿来做临时的库房。
    加上了长途运输的成本，再考虑到京城的消费情况，最后定价比在邕城高八成。
    苏元正有些忐忑地说：
    “渺渺，这定价会不会有些高呀？毕竟比邕城贵了这么多。”
    “应该还好，毕產量有限，我们在这也不是靠薄利多销，特地换了个包装，走精品特產路线。
    目前木瓜丝足量供给邕城后，也就剩个一千到一千两百斤，软薑还要少些，每天店里要是能卖出三十多瓶那就刚好消化完。
    先试一试吧，要是不行再改变策略。”
    父女俩將两箱木瓜丝和一箱软薑搬上三轮车回到店里。
    前几天，苏元正动手做了个木製格子柜放在收银台后面，將木瓜丝和软薑一罐罐摆上去，排列整齐，確实让人看著有想要购买的衝动。
    特別是苏渺重新设计定製的包装，深绿的底色上浮著木，苏记的標誌醒目而大气，角落里还印了首简短的壮语山歌，每一个细节都彰显著独特的民族风情。
    罐子里的美食也是有红色的元素，交辉相映真是红配绿，赛狗……不是！不是！超美丽！
    货还没摆完，食客们就已经被这抹鲜亮的色彩吸引了目光。
    常来吃饭的李婶凑近柜檯，眯著眼打量那精致的罐子，脸上写满好奇：
    “渺渺，你们把邕城的木瓜丝和软薑带来京城卖了？这包装得劲儿啊！和之前的不一样。”
    苏渺笑著拧开一罐木瓜丝的样品盖子，酸甜香气立刻飘出来：
    “李婶您尝尝，还是原来的配方，就是换了新衣裳，包装是京城特供呢，连邕城都没有。”
    李婶用牙籤挑起一根金黄的木瓜丝，入口脆爽，熟悉的滋味让她眼睛一亮：
    “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吃到，感觉比之前你给我吃的还好。这罐子的图案看著就上档次，过年送礼也体面，多少钱一罐？”
    “木瓜丝是一块八一罐，一斤装的软薑是三块五一罐，半斤装也是一块八，买一罐的话是用塑胶袋来装，如果买两罐，可以搭赠送一个硬纸礼袋，送人会更好些。”
    苏渺拿出搭配的礼袋，外面精致的图文和罐子上的是一样的，她耐心地向李婶介绍著。
    就在李婶还在犹豫的时候，另一位在旁边听著的老熟客爽快的掏出钱包。
    他穿著笔挺的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別著钢笔，眼神中透著果断：
    “给我来两罐木瓜丝和两罐半斤装的软薑，两罐半斤装的也配礼袋吗？”
    “配的！配的！”苏渺手脚麻利地装袋配货，第一笔生意在货品刚上架的两分钟內就完成了。
    也在观望的吴大爷说：
    “刘科长，行啊！財大气粗啊，可见这两样东西是真好吃啊！”
    刘科长付了钱，从苏渺手里接过礼袋，在手里掂了掂，笑道：
    “下周领导过生日，请吃饭，有纪律不能送重礼。您瞧瞧这不正合適吗？地方特產不算得金贵，確是京城难得一见的，这包装上档次不失礼。
    而且我经常来苏记吃饭，这小老板经常拿这两样招待我们的，反正我个人是喜欢吃。”
    李婶听了他们的对话，咬咬牙，说：“渺渺，给我也来两罐木瓜丝，明天女儿隨儿子去婆家探亲，正好加在礼物里送给我亲家！”
    就这样，摆在收银台后面的特色產品引来了不少客人的关注，这第一天就卖出了40罐，而且隨著口碑的传播，来买的人也多了起来。
    可是目前產量也就这么多，每个月从邕城来一次货，没到半个月就能卖完，两个月后客人们都总结出了规律：
    要买“苏记”的特產，得每月上旬去，下旬绝对断货。

 第653章 岗位安排

    苏渺和宿舍里的几位舍友都通过了志愿者的面试。
    面试通过之后，他们接受了第一次的培训。
    这一次主要是进行基础知识培训，主要包括了解亚运会的起源、发展歷程、比赛项目、赛事规则等基本信息，以及本届亚运会的特色、举办意义等，以便更好地向他人介绍和宣传亚运会。
    学习亚洲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背景、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礼仪规范等，避免因文化差异而產生误解或不適当的行为，促进与各国运动员和来宾的友好交流。
    在这次培训中，苏渺也了解到志愿者分为了好几大板块，方方面面都需要有人力的投入。
    其中要求最高的是联络员，亚组委从体委系统和外交部系统抽调了三十多名官员作为联络官，分別与代表团对接，还挑选出了来自北外等5所高校的500名大学生志愿者做助手，这些联络员是精英中的精英。
    其他还包括有普通志愿者、专业志愿者、后勤保障志愿者、文化活动志愿者、医疗志愿者和安保志愿者。
    据说目前登记在册的义务服务人员已达20万人，但是实际服务亚运会的义务服务人员不止这个数，很多市民出於团结和民族自信心投入其中。
    培训结束之后，张处长特意將她留了下来，將她带到一个办公室里。
    推开標有“志愿者工作部”的办公室门，苏渺瞬间感受到几道审视的目光。
    办公室里坐著几个中年干部，张处长一进门就说：
    “就是这位同学，形象是不是很亮眼，真的很適合做联络员，还是上一年桂区的理科状元呢，yi。”
    苏渺跟著往里走的脚步顿了一顿，哈？还有单独面试的？
    一位看起来很面善的男士说：“同学，別紧张，请坐吧。”
    苏渺按照他的示意，在最靠近自己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双手轻放在膝盖上。
    男士问了她几个问了她几个问题
    张处长对男士说：“英主任，您觉得如何？”
    英主任声音带著温和的笑意，回道：
    “形象確实很好，说话也落落大方，同学，你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苏渺斟酌著回答：“平时有坚持学习，应该能达到及格水平。”
    “程慧啊，这个你专业，你和这位同学进行一些英语对话。”英主任侧头对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士说道。
    程慧转过头来，也没多说什么，开口便是流畅的英语。
    程慧和苏渺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聊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专业的话题，主要就是引导苏渺多说长句。
    苏渺很庆幸自己从上一世开始都很注重英文能力的培养，这辈子也没放鬆。
    而且条件更好之后，她能找更多的原音录音带和电影碟片来看，所以不涉及到专业词汇的日常对话完全没有问题，至少在今天没有露怯。
    五分钟后，程慧停下了对话，和其他领导说：
    “从简歷上看，苏同学並不是英语专业的。但是她的口语水平真的不错，口音也不重，语法標准用词也精准，和目前入选的几个北外英语专业的同学水平差不多。”
    张处长高兴地说：“我就说吧，很优秀的，您说呢英主任？”
    英主任手指轻叩桌面，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按能力和各方麵条件来说，这个同学的確是很优秀的，可惜啊，这个明珠我们发现得有些晚了。
    我们这些联络员和普通的志愿者在工作上还是有不小差別的，需要更专业，要培训的时间更长。
    目前已经定好的这几百名联络员是从上一年就开始培训的了，苏同学晚了几个月，这会非常吃力的。”
    英主任肯定了苏渺的能力，回绝了张处长让她做联络员的想法，但会回绝的理由与双方自身没有关係，而是客观条件造成的，这话说出来让两边都觉得好听。
    张处长也觉得很惋惜，这个苗子发现得晚了：
    “是啊，苏同学是在校生，不能影响本身的学业，是我们遇见得晚了。”
    英主任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张处长也不必觉得可惜，我觉得有个岗位很適合她，你看这样行不行，让苏同学去做场馆的引导员。这个岗位也是对外的，並不埋没她的优越条件。
    到时候也会有外宾到场馆观看开幕式和比赛，需要志愿者为外宾提供路线指引、答疑服务，要有像苏同学英语口语这么好的同志在才行。”
    “对对！还是英主任考虑得周到，苏同学，你看场馆引导员的岗位怎么样？到时候还能在现场看开幕式呢！”张处长高兴地问苏渺，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听到可以在现场观看开幕式，苏渺的心激动地怦怦跳，立马回应道：
    “谢谢英主任和张处长的认可和安排，我很乐意担任场馆引导员的工作，我一定会认真参加培训，尽全力做好引导员的工作，为亚运会贡献自己的力量。”
    英主任满意地点点头：
    “好，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態度。场馆引导员虽然不像联络员那样需要长期培训，但同样需要熟悉场馆布局、赛事安排，以及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
    接下来我们会对志愿者们进行岗位分配，之后就要占用你们的课余时间进行培训了，也许会辛苦一些，但是我非常相信我们的青年同志们能很好的完成组织分配的任务的！”
    张处长拍了拍苏渺的肩膀，语气亲切：
    “苏同学，你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以后有机会的话，组织上一定会优先考虑你的。这次好好干，说不定还能在开幕式上露个脸呢！”
    “我会努力的，谢谢张处长。”　苏渺感激地点头，不过她也知道张处长不过是在安慰她而已。
    开幕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她只是偌大场馆里的沧海一粟，哪能什么好事都落到自己身上呢。
    现在可以看开幕式已经是十分之幸运了，她要好好干，可不能给国家丟了脸。

 第654章 参加培训

    离开办公室后，苏渺走到门口，几个舍友们还在这里等著她一起回去。
    见她出来，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渺渺，怎么样？领导找你干嘛？”
    “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你安排到联络员的岗位，要是可以去的话，真的是很难得的社会经验，履歷上也会很好看，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进外交部门工作呢！”
    郭晓洁噼里啪啦著急地问道。
    苏渺笑著摇摇头：“没有啦，就是问了我一些英语问题，最后让我去做场馆引导员。”
    “场馆引导员？哇！那岂不是能进开幕式现场？”孟琳琳羡慕地说。
    “是啊，不过责任也更大了，得好好培训才行。你们的分岗还没有进行，说不定也是和我一起去的！”苏渺答道。
    郭晓洁犹豫地说：“这……虽然我想去后勤部，但如果能看开幕式，那我也愿意！”
    大家都被她这副难以取捨的表情逗笑了。
    一周后，她们要进行第二次培训了，这次，她们每个人的岗位都確定下来了。
    苏渺和孟琳琳都是场馆引导员，另外三个舍友则分別在其他岗位。
    分完岗位之后，她们也就要分开培训了。
    两人领到了引导员的训练手册，深蓝色封面上，烫金的 “京城亚运会” 字样被阳光照得发亮。
    手册里有详细的训练要求，例如岗位职责、工作目標、亚运会相关知识、场馆信息、赛事安排、仪表仪態、礼貌用语、应急处理培训等。
    今天她们依旧还是先学习理论知识，估计要到下个月才能去场馆进行实地学习。
    手册里有两页合成一张的场馆布局图，她们要將里面標註的要素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负责培训的领队说：
    “布局图上標註有入口、出口、通道、楼梯、电梯的位置，以及不同功能区域如比赛场地、观眾席、运动员休息室、媒体工作区、医疗急救点、卫生间等的分布情况，这两个月內必须记下来。
    掌握场馆內的各种標识和指示牌的含义，才能够准確地为他人指引方向。
    还有在最后两页有附上场馆內的赛事日程安排，包括比赛项目、比赛时间、参赛队伍等信息。
    不要求现在全部背下来，但在亚运会开始之后，每天的信息也是必须掌握的，以便能够及时为观眾和运动员提供相关諮询服务。”
    苏渺翻了翻，觉得內容还真是不少，不过他们这些大学生最不怕的就是背书了，这不就是他们最拿手的吗？
    至於指路，她觉得自己可能得到下个月，去场馆实地培训时才能掌握，光是看图，到地方后可能还是会有些懵的。
    到了下午，培训老师换成了程慧。
    “各位同学，这节课呢，我们来进行语言能力的培训。
    首先是礼貌用语，我们要规范地使用文明、规范的语句，如 “您好”“欢迎”“请”“谢谢”“抱歉”“再见” 等。
    在与他人交流时，要语气亲切、温和，语速適中，声音清晰，让对方能够清楚地听到和理解。
    再来是基础的英语口语，大家都是经过面试挑选出来的，有不错的英语水平的同学。在这几个月中，我希望大家可以针对口语进行强化训练。
    其中包括日常交流用语、场馆指引用语、赛事相关用语等。
    能够用英语准確地回答观眾和外宾关於场馆布局、赛事安排、交通信息等方面的问题，与他们进行简单的沟通和交流。
    我们还得了解一些常见的亚洲国家和地区的语言的基本问候语和简单词汇，如日语、韩语、阿拉伯语等，以便在遇到相关国家和地区的人员时，能够用他们的母语进行简单的问候，展现友好和尊重。
    在这里，我和大家说一点要注意的地方，那就是我们举办的是亚运会，虽然也会有欧美访客，但来参加的绝大多数是亚洲国家。
    除了个別国家之外，很多国家的母语其实也不是英语，所以有时候他们话说会带著浓重的地方口音。
    这就要求我们要细心的听，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发音准確、放缓语速，不需要使用特別专业的词汇，只要能让他们听懂就达到目的了。”
    有同学好奇的举手发问：“老师，那不会英文的运动员是如何接待呢？不会英文的游客呢？”
    程慧笑著说：“我们有联络员和专门的各国语言翻译志愿者，由他们来固定服务各国参赛团队。至於外国游客，更多的是我们来面对的。
    教大家一个方法，微笑和肢体语言可以打破隔阂和语言障碍！”
    一旁的领队也接话说：“对呀！同学们，我们要始终保持微笑，微笑是最具亲和力的表情，能够传递友好和热情。
    通过微笑让服务对象感受到温暖和欢迎，增强他们对志愿者的信任和好感。
    再来，我们在沟通不畅的时候，可以使用一些通俗易通的手势和肢体语言来辅助理解，这是非常有效的。”
    之后的礼仪课，老师给他们播放了汉城奥运会志愿者的服务录像，画面里的引导员用掌心向上的手势划出 45 度弧线。
    老师亲自示范：“注意这个手势：四指併拢，拇指微张，高度与腰部齐平。这是標准的引导动作，既不生硬，也不过分亲昵，你们回去要多多练习。”
    之后礼仪老师让志愿者们对著镜子练习微笑，要求 “露出八颗牙齿”。
    苏渺对著镜子挤眉弄眼：“我笑超过五分钟脸就会僵掉了，到时候像哭一样怎么办？”
    老师让她咬住一根筷子，抵住苹果肌，说：
    “你想一想自己在开幕式上被镜头拍到，转播到全世界的画面，到时候全球各国人民都能看到，怎么样？能笑得出来吗？”
    “能！必须能！绝对不能让全世界看见我哭丧著脸！”
    苏渺咬著筷子，口齿不清的说著，口水都差点飞出来了，但好在隨著练习，她的笑容能维持得越来越久了。

 第655章 阶段胜利

    自从参加了亚运会志愿者培训，苏渺的生活节奏骤然加快。
    要正常上课，课余时间复习培训內容，周末先回家里待一晚，看看生意，第二天又要去参加培训，然后再回学校，行程塞得满满当当。
    这天清晨六点半，苏渺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手电看笔记，她们每个人都在蚊帐里层加了遮光的布，即使打手电，也不会影响到熟睡的室友。
    晨露还未散去，窗外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
    “渺渺，今天怎么这么早？”对床的孟琳琳被麻雀的叫声吵醒，揉著眼睛看见苏渺床上似乎有亮光，她声音里带著浓浓的睡意问道。
    “后天志愿者培训要考核急救知识，我得再复习一遍。”
    苏渺手上是厚厚的培训手册，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她做的笔记。
    听了她的话，孟琳琳瞬间清醒了：“对哦，那我也得复习一遍。”
    到了七点正常起床时间，大家洗漱完毕，去吃过早餐之后分別去上课了。
    原本，文教授这个学期还想带苏渺去“工地”的，但现在她做了志愿者，时间就对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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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作为“得意门生”苏渺还是能常常得到文教授给她开小灶。
    自从太傅故居事件时，苏渺向文教授“求救”后，不止文教授，系里为这件事情出力的其他教授也对她另眼相待。
    几个教授都觉得，这个学生不错，有勇有谋，还有一股子侠客的意思。
    这天下课后，文教授把苏渺喊住，在同学们都走后，开心地对她说：
    “苏渺，有一个好消息要和你分享，昨天接到周教授的来电，贾太傅故居已经確定保留下来了。”
    苏渺惊喜地说：“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因为周教授只有你邕城的电话，所以托我將这个消息告诉你，在这件事情中，你是占了大功劳的。”
    苏渺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做的很少，都是老师们和蒋旭他们共同的努力，才將故居保留了下来。”
    文教授摆摆手，说：“別太谦虚。要不是你及时联繫我们，学校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件事。系里几位教授都对你讚不绝口，说你有胆识有担当。”
    原来在相关单位决定暂停拆除，这场保卫战才真正进入白热化阶段。
    在重新进行评估的阶段，大家也没有閒著。
    蒋旭的报导像一颗火种，点燃了社会各界对文物保护的关注。
    多家媒体派记者实地採访，连续发表了好几篇深度报导。
    蒋旭看到“战友”越来越多，兴头更足了，文章也写得越来越尖锐。
    他不愧是资深记者，笔锋犀利又不失分寸，將贾太傅故居的歷史价值和当前面临的危机写得入木三分。
    特別是结尾那句“一个连自己歷史都保护不了的民族，拿什么面向未来？”
    极具煽动力，让读者们看得热血沸腾。
    周教授在电话里说最让他感动的是老百姓的反应。
    消息在当地传开后，很多平时没怎么关注这个歷史故居的市民自发来参观。
    还有人带著孩子来听周教授讲贾太傅的故事，有个退休老教师甚至组织了一个“护遗志愿队”，每天过来巡逻，生怕规划局先下手为强，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把故居强拆了。
    文教授从公文包又取出一份剪报：“这位林世昌先生才是真正的转机。”
    泛黄的报纸上，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中银大厦前，標题写著《香港商人投资国內文化產业》。
    文教授手指轻点照片：“说来也巧，这位林先生祖籍就是长沙，他祖父年轻时曾在贾太傅故居旁边念过私塾。”
    原来在舆论发酵期间，周教授通过湖湘同乡会的老关係，联繫上了这位投资的港商。
    林世昌对此事大为震惊，表示完全不知道项目涉及文物拆除，他完全没有要破坏古蹟的想法，反而对这类歷史建筑很是看重。
    当他了解到贾太傅故居的歷史意义后，当即表示愿意调整投资计划，並且说保留古蹟反而能提升这个区域的商业价值。
    三天后，林世昌竟亲自飞抵长沙。
    周教授在报导中详细描述了那天的场景，港商穿著考究的中山装，进入故居残垣参观。
    当他抚摸被烟燻黑的碑刻时，腕间的檀木佛珠突然断裂，珠子滚落满地。
    “这是天意。“林世昌当场对陪同的官员说，规划方案不是死的，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进行修改，他希望可以保留下这座古建。
    陪同人员还在打著马虎，他脸色一沉，说道：
    “据我所知，大陆对於文物保护单位是有保护立法的，你们执意要拆是不是想推我进坑？
    如果是涉及到违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再进行投资的，免得到时候你们以此为藉口让我的资金打水漂。”
    而在之后的关於贾谊故居保护问题的专题会议中，周教授等人作为专家代表受邀出席。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天，最终的研究决定是，贾太傅故居作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將得到完整保护，原商业开发规划將进行调整，绕开文物保护区。
    最终，前前后后持续了两年的故居保卫战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为什么说是阶段性的呢，因为周教授之后还会继续申请，对被烧毁的故居进行修復重建，並向群眾们进行有序的开放参观。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它，並且体现他的歷史文化价值。
    据说经歷了这件事情之后，王副市长被调任閒职，由他一手推进的商业区建设项目，彻底与他无缘了。
    晚上，苏渺躺在床上，望著上铺的床板出神。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想起在周教授的办公室里看到的贾太傅故居资料，在歷史上故居饱受战乱之苦，曾经先后进行过六十次重建。
    而那一句“毁於兵燹，重建於光绪年间”让她记忆犹新，歷史就是这样，在一代代人的守护中延续著它的温度。

 第656章 贪念难捨

    忙忙碌碌中，到了五月下旬，离苏渺说的股票清仓日期很近了。
    小胖哥打电话，说过两天他就要去深城，看情况拋售股份。
    这三个月以来，他时时关注著股票市场，刚购股的那个月还是缓慢提升。
    到了3月中旬之后，开始大幅度攀升的股价让他每天都是笑著醒的。
    他多后悔当初买得保守了，自己才买了10万块钱。
    所以在三月中，股价翻番之后，他又跑了一趟深城，又加仓了5万，这是他能抽动的所有流动资金了，被公司会计念个不行。
    加仓后，他忐忑不安的在深城停留了一周的时间，因为这个追高真有可能被掛在树上。
    令他兴奋的是，股价一路扶摇直上，並没有出现他担心的崩塌现象。
    要不是苏渺交代一定要在五月中下旬全面清仓，他是真的捨不得。
    到达深城已经是5月25日了，燥热的风裹挟著证券交易所里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將整个城市搅得躁动不安。
    小胖哥站在营业部，看著今日股价，离苏渺说的最后拋售日只剩两天了。
    可这几天股价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每天开盘都是爬坡，收盘时还能再往上窜一截。
    “要不，再等一天？”小胖哥喃喃自语，喉咙像是被一团堵住。
    他十五万的本金，如今已经涨了三倍了！这样的財富神话，谁能捨得轻易收手？
    回想起三月那次加仓，他在深城的小旅馆里彻夜难眠，盯著电视里零碎的股市新闻，心臟跟著每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剧烈跳动。
    如今真要把这翻倍的財富落袋为安，他却突然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去交易窗口的步子。
    “誒！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怎么临时反悔？”
    “我反悔怎么了！今天又涨了三块钱！卖给你的话我岂不是要亏死！我不卖了！不卖了！”
    小胖哥耳边传来了爭执的声音。
    现在还缺乏严格的股票交易制度，买卖很多时候是凭相互之间的信誉来进行。
    买卖双方成交之后互相记下身份证號码，再进行交割过户，有的当天办不完就会拖到第二天。
    但是这个时候的股价攀升得很快，又没有涨跌停板制，所以到了第二天，卖家看到涨了这么多，就想反悔。
    因为这个原因而发生爭执斗殴的情况经常发生。
    小胖哥决定先回酒店，等明天再来，能多赚一天是一天。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篇专门报省部级及中央领导审阅的动態清样已经引起了领导层的注意。
    说来也是一个乌龙，原本作者是想反映深城股市火爆，存在不少混乱的情况，而后续深城已经採取了一些必要措施的。
    但没想到，在排版编辑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错，后面的措施部分被刪掉了。
    所以，呈现在领导面前的，便只有那些被举例出来的“狂热”现象。
    比如深城不论男女老少都在研究炒股，机关干部、群眾学生都无心工作学习，全往营业部挤。
    股价的涨幅已经高到，连港城的老鴇都从良了，拿著养老钱到深城来炒股……
    中央领导一看，这还得了？？都已经影响到正常的社会生產了。
    本来这个改革开放產生的新东西就是要高度重视，严格看管的，立马就有大佬提出要撤销深城的股票试点。
    不过，也有领导觉得还需要再进一步考察了解，於是决定先由审计署和人民银行组成调查组过来调查。
    而这也是下半年新政策频发的诱因。
    这几天，小胖哥每天天不亮就往交易所跑，像个虔诚的信徒守著心中的圣殿，可就是不捨得出手。
    他看著那些和自己一样红著眼眶的股民，有人拋售时捶胸顿足，有人追涨时疯狂吶喊。
    有个头髮白的老头颤巍巍地举著单子，嘴里念叨著 “见好就收”，可刚把股票卖出去，股价又往上冲了一截，老头当场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幕让小胖哥心里直发怵，可更多的，是侥倖，他的股票还在涨，只要再等等，说不定还能多赚几万。
    夜幕降临时，小胖哥躺在旅馆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
    窗外霓虹灯的光影透过斑驳的窗帘，在墙上投下诡譎的图案。
    而在京城忙得不可开交的苏渺，基於对他的信任並没有实时跟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5月29日了。
    看著日历上的红色圈圈，苏渺一激灵，突然反应过来，自前几天接到小胖哥的电话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了。
    按理来说，股票售出后，小胖哥肯定会打电话给她的，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苏渺立即给小胖哥的bp机留言，5分钟后就接到了他的回电。
    “渺渺！”电话里的背景有些嘈杂，小胖哥的声音也有些慌乱。
    “小胖哥，怎么回事？股票卖完了吗？”苏渺的声音带著少见的焦急。
    小胖哥握著听筒的手在发抖：“我……还没有，我来了之后看股票一直涨，就想著再等一等……”
    苏渺脑袋里“duang”的一声响，还没卖掉，可是今天……
    得到了小胖哥的答覆，苏渺深吸了几口气，倒是冷静了下来，问：
    “今天有没有发布新的政策？”
    “今天……听柜檯说，从今天开始对股价实行涨跌停板制度，规定涨跌停板幅度为±10%……”
    觉得因为自己的贪心而闯祸了的小胖哥，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最后大声补充了一句：
    “但是现在股价还是再是在涨的！没有跌，我听他们的意思，是以后一天里不能像以前涨那么多。渺渺，是不是我今天就全部清仓掉？”
    电话那头的苏渺沉默片刻，说：“既然政策已经出了，也赶不及在此前出手，先放著，密切关注股价。
    等我好好考虑一下，不过，之后的步骤一定要按我说的做！”
    “好好好！渺渺！我一定时时刻刻盯著！”
    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刺得小胖哥耳膜生疼，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还很豁达地对苏渺说，能赚多少隨天意，多少他都满意。
    而现在自己却被贪婪蒙蔽了双眼，金钱果真是魔鬼啊。

 第657章 持股观望

    掛掉电话，苏渺陷入了沉思中。
    之前想让小胖哥在政策调控之前清仓，首先是怕风控政策出台后，市场趋势会有影响，其次是觉得小胖哥的资金流比较適合做短期。
    但现在看来，小胖哥这是明显上头了，捨不得拋了。
    苏渺回想前一世，这个时间段的深城股市情况。
    投资者越来越多，市场过於火爆。
    上头陆续出台了多项措施，用以维护市场，抑制投机现象。
    最开始就是5月29日开始实行的涨跌停板制度，规定涨跌停板幅度为±10%。
    不过，这个限制幅度並没能抑制股价凶猛上涨势头。
    所以在6月中旬，涨跌停板幅度降为±5%，一段时间之后，又变更为涨停板幅度为+1%,跌停板幅度为-5%。
    然而，这三次调整虽有一定的管控力度，但没能浇灭投资者对股市的激情。
    在这几个月里，股市仍是上升趋势，且很多时候能达到涨停的幅度。
    一直到11月份下旬，迎来了第四次调整，这次涨停板幅度为+0.5%.跌停板幅度为-5%。
    政策一出，深城股市立马开始掉头向下，“老五股”一同杀跌，引发了投资者们的恐慌拋盘，股价连续多日跌停收盘。
    深城股市终於开始降温，而这一降就是寒冰刺骨的凛冬。
    12月1號深交所在一阵绿幽幽中试营业，伴隨著股市的下跌，成交量开始迅速萎缩，真正的坐起了冷板凳。
    到了12月下旬，深城股市下跌开始加速，市场真正由牛转熊。
    从11月底到12月底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五只主力股平均下跌两成，股票总市值减少10亿元左右。
    而这次暴跌並没有因后续的政策放鬆而停止，而是一直持续到了次年的九月份，被称为第一次股灾。
    这么一通理下来，苏渺觉得既然没在预计的时间拋售，那就还能再等上一等。
    现在要做的，就是再確定一个拋售时间。
    这次不能卡在第四次调整之前，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不利信息传出，股市已经出现疲软之態。
    八月之后的股市状况不明，她也不记得具体是如何。
    他们是大宗持股，只怕到时候清仓不易，最好还是不要冒太大的险。
    六月份还在升温，市场上出现大量“拖拉机帐户”，通过对倒製造虚假成交量，吸引散户跟风，进一步拉抬股价。
    七月份似乎有“安达收购计程车公司”的虚假消息传出，再加之“深交所开业必暴涨”的煽动，估计被拉到將近40元。
    同期出台的调整政策是规定卖出股票需缴纳6‰的印税，红利所得缴纳10%的收入调节税。
    8月份，9月……不清楚了。
    10月份，上头规定处级及以上干部不得炒股。
    11月份，党政干部开始认真执行上头政策，纷纷拋股，再加上第四次的调整，股市开始连跌。
    苏渺將写满关键时间节点和政策变动的纸张铺满桌面，檯灯在纸面投下交错的阴影，像极了此刻深不可测的股市。
    她摩挲著下巴，目光最终锁定在日历上7月与8月的交界处，那是市场狂热与暗流涌动的分水岭。
    小胖哥第二天早早就去了营业部，虽然昨天出了新的政策，但是市场依旧火爆，投资者们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毕竟涨幅10%的限制已经还是很高的，该来赚钱的还是不停地涌入。
    他一直在等苏渺的消息，身上还备著电池，生怕关键时刻bp机和大哥大没电了。
    因为他不需要购股，所以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倒是能静下心来看看这混乱的场面。
    他攥著大哥大的手心沁出薄汗，目光扫过大厅里举著交割单奔跑的人群，忽然想起苏渺常说的“羊群效应”。
    穿碎裙的大妈正对著电话大喊：“再买两万！隔壁老王说能涨到天上去！”
    穿白衬衫的男人唾沫横飞地给新手讲解k线图，指节重重叩击著公告栏，震得“严禁投机倒把”的標语微微发颤。
    角落里，一个头髮白的老人颤巍巍地打开层层包裹的报纸，露出里面皱巴巴的钞票。
    小胖哥注意到，包裹钱的报纸头版赫然印著《理性投资警钟长鸣》的標题，强烈的讽刺让他心头一颤。
    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从他进来开始就在不停的用大哥大打电话。
    刚开始小胖哥还在感嘆他们的財大气粗，现在大哥大的通话收费很贵，他平时是不敢轻易用的，都是在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
    等小胖哥慢慢听懂两人的通话內容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原来是在指挥多个帐户同步交易。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苏渺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
    突然，腰间bp机的震动让他一个激灵。他急忙挤出人群，跑到街对面的小卖部，手指颤抖地拨通了苏渺的电话。
    “渺渺！你终於来信息了，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卖？”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
    “先別卖了，小胖哥安心回邕城吧，我研究了一下，这两个月还是有赚头的，先放著涨一段时间。等7月份我放了暑假，再和你一起去深城卖掉。”
    电话里苏渺篤定的语气，让小胖哥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幸好自己“延误战机”並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既然渺渺说后续还有得赚，那他就听话等著。
    下一回，他一定要听渺渺的话，天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精神高度紧张，內心也十分折磨，一整天除了股市其他的都没法思考，感觉自己都瘦了两斤了，回去得补一补。
    掛掉电话后，他回头望向证券营业部，透过玻璃窗，他看见那个衬衫男子正手舞足蹈地向周围人炫耀今天的收益，而角落里，老人正茫然地看著墙上的数字。
    这一刻，小胖哥突然明白了苏渺的深意，在这片疯狂的海洋里，保持冷静或许才是最大的智慧。

 第658章 实地培训

    6月初的清晨，薄雾还笼罩著京城的街道，为这座古老的城市蒙上一层朦朧的诗意。
    苏渺和孟琳琳背包里放好训练手册，跟著队伍挤进开往工人体育场的大巴，今天要进行实地培训了。
    车厢里瀰漫著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志愿者们低声交谈，时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苏渺靠在窗边，看著朝阳为京城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
    当巍峨的工人体育场终於映入眼帘时，车厢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阵惊嘆。
    体育场在阳光下泛著明媚的光芒，椭圆形的穹顶像一艘即將启航的巨轮。
    本届亚运会的开幕式將要在此举行，场馆能容纳八万观眾，比她想像中还要壮观。
    “排队集合！”领队的哨声刺破嘈杂。
    苏渺赶紧小跑回到队伍中，和孟琳琳並肩站好。
    今天来实地培训的有一百多名引导员志愿者，都穿著统一下发的白色短袖t恤和深蓝色长裤，胸前別著临时工作证，在阳光下站成整齐的方阵。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实地培训，主要內容是熟悉场馆布局，现在按由分队长带领各个小组进入场馆，要记住你们的编號和负责区域！”
    苏渺和孟琳琳被分在北区引导组，跟隨一位姓李的女教练走向北门。
    李教练约莫三十出头，扎著利落的马尾，走路时背挺得笔直，看著就很有气质和精气神。
    李教练边走边介绍：“北门是主入口之一，开幕式当天预计有两万观眾从这里进场，你们的任务是帮助观眾在最短时间內找到自己的座位。”
    穿过安检通道，再往里面走，眼前豁然开朗。
    苏渺倒吸一口气，场馆內部比外观更加震撼。
    翠绿的草坪像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中央，四周环绕著絳红色的塑胶跑道，看台如层层瓣向四周绽放，在阳光下呈现出渐变的蓝色。
    上一世，她只在电视里看过亚运会开幕式的盛况，来京城之后也只去过体育馆观看比赛，如今亲身来到体育场，才深切体会到它的宏大。
    走到一半，孟琳琳扯了扯她的手，难言兴奋的说：“渺渺快看！那边是主火炬台！”
    顺著她手指的方向，苏渺看到了那座正在搭建的主火炬塔。
    钢架结构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看起来直衝云霄，將站在它脚下的工人显得特別渺小。
    有这个感觉的不止她们，队伍中不停地传来压低的惊嘆声。
    李教练露出理解的笑容：
    “第一次来都这样，觉得骄傲才是正常的。开幕式那天，火炬手在中部点燃，然后火焰会沿著这个螺旋结构一直升到最顶端，將整个场馆照亮，到了那天你们会更激动的。
    现在跟我走，熟悉你们的工作路线。”
    她们沿著楼梯上行，李教练不时停下来讲解：
    “这是a区通道，通往贵宾席；这是b区，普通观眾席……记住，不同区域的观眾证件顏色不同，要仔细核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苏渺努力记下每一个转弯、每一处標识，但错综复杂的通道还是让她有些晕头转向。
    转过一个拐角，墙上突然出现了一幅巨大的亚运会吉祥物“盼盼”海报，那只举著火炬的熊猫憨態可掬，让紧张的神经顿时放鬆下来。
    李教练指了指海报，说：
    “这是特意设计的方位標识，在引导时，可以用这些標誌性图案作为参照物告诉观眾，比如『看到盼盼壁画后左转』。”
    这个实用小技巧让苏渺眼前一亮，赶紧记在小本子上。
    她发现场馆里这样的贴心设计还有很多：不同区域的地砖顏色不同，扶手上刻有盲文，甚至连垃圾桶的摆放都经过精心规划。
    一个小时后，初步熟悉结束，所有人被集中到场地中央的草坪上。
    苏渺小心翼翼地踩了踩脚下柔软的草皮，听说这是特殊草种，採用了先进的草坪种植技术和管理方法，能经得起高强度比赛。
    刚才是记自己负责的区域，现在是要熟悉其他的区域。
    虽然不是自己所在的服务区，但是也要大致知道方位才行，不然自己也迷路了还怎么做引导呢。
    在场馆里又转了两个小时，就到了中午。
    中午休息时，志愿者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看台阴影处吃盒饭，苏渺和孟琳琳找了个角落坐下。
    孟琳琳毫无形象地脱掉运动鞋，把发红的脚掌晾在空气中。
    “我的脚快废了……这才半天啊！”
    她哀怨地咬下一大口馒头，同时用另一只手揉著酸痛的脚掌。
    虽然她平时也喜欢逛街，但是她觉得逛半天街也没这么累呀！
    苏渺打开大水壶灌了一口凉白开，感觉瞬间凉快多了，转头看到孟琳琳的动作，提醒道：
    “琳琳，你……要不咱別一边啃馒头一边搓脚唄，有一点不雅观。”
    孟琳琳已经累得顾不得形象了，无所谓的说：
    “没事儿，我用不同的手！你也把鞋脱了吧，放鬆一下，还有一个下午的呢，要不晚上回去脚酸睡不著。”
    走了一个上午，苏渺的脚確实也有点酸了，犹豫了一下，悄悄把鞋后跟脱下来一点，並没有直接把鞋子脱下来。
    “晚上回去用热水泡一下脚就行了。刚才教练说下午是模擬训练，好像不用站太久。”
    “好像也是，我们得赶紧把这里熟悉起来，这里熟悉好了，还得去奥体中心呢！
    那边是为了这次亚运会特地新建的，里面都是最先进的设施，我超级期待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顶棚的网格洒落下来，在地面上画出几何形的光斑。
    吃饭休息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到点后，传来李教练召集队伍的哨声，清脆而急促。
    大家连忙整理好著装和物品，想要跑回刚才的地方重新列队。
    领队让他们別著急：“今天走了一个上午大家都累了，我们下午是进行情景模擬，大家就不用列队了。
    来，都往我前面这个区域集中，凑近一点才好交流嘛！”

 第659章 实地培训（下）

    志愿者们被分成小组，轮流扮演引导员和观眾，在模擬场景中练习。
    苏渺这组抽到的情景是“为英语不好的日本游客指路”。
    “こんにちは（你好）。”
    苏渺用刚学的日语问候，然后放慢语速用英语问““can i help you?”
    同时配合標准手势指向諮询台方向。
    扮演日本游客的男生故意装出困惑的样子，用带著浓重口音的蹩脚英语说：“swimming...where?”
    苏渺立刻反应过来，拿出场馆地图，指著游泳馆位置，同时做了个游泳的动作：“swimming pool, this way.”
    她特意放慢语速，確保每个词都发音清晰。
    在一旁观察的李教练满意的点头，“很好！苏渺同学灵活运用了多种沟通方式，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接下来的情景越来越复杂：有“突发心臟病的老人”，有“走失的儿童”，甚至还有“醉酒闹事的观眾”。
    苏渺在应对“媒体记者追问敏感问题“时稍显紧张，但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
    培训接近尾声时，领队突然宣布加试一项应急演练。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广播里传来冷静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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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急情况，所有引导员立即就位，准备疏散观眾。”
    苏渺心头一紧，迅速跑向指定位置。
    按照培训手册上的流程，她需要引导所在区域的观眾有序撤离。
    “请大家保持冷静，跟我往这边走！”
    她抬高声音，同时做出引导手势，为观眾们指出撤离的方向。
    想像中的“观眾”，也就是其他志愿者们，配合地跟隨她向紧急出口移动。
    整个疏散过程只用了七分钟，比预定时间还快了一分钟。
    王教官满意地记录著各组的表现，在最后总结时特別表扬了北区组：
    “反应迅速，指令清晰，在混乱中保持冷静和清晰的头脑。
    不过，今天的观眾是由我们志愿者扮演的，在真实情况下，並不一定会这么配合，这也是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的。”
    夕阳西下时，一天的培训终於结束。
    苏渺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嗓子也因为不断重复指令而有些沙哑。
    但她心里却充盈著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仿佛这一天让她触摸到了某种更高远的东西。
    大多数志愿者都坐著休息，准备乘车回学校，苏渺却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场地中央。
    夕阳为草坪镀上一层金边，空旷的看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寧静。
    她慢慢转了一圈，仰头望著这个即將见证亚洲体育盛事的宏伟建筑。
    “觉得怎么样？”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苏渺回头，看见程慧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很震撼，也比想像中更有挑战性。”苏渺诚实地回答。
    程慧微笑著走近，与她並肩而立：
    “知道吗？十年前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中国几乎无法举办这种国际大型活动。现在，我们不仅能办，还要办得漂亮。”
    她转头看向苏渺：“而你们，就是向世界展示中国形象的第一张名片。”
    这句话让苏渺心头一热。她想起训练手册里那张神秘纸条上的话，“真正的引导不仅是指路，更是心灵的连接”。
    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她回到队伍里，跟孟琳琳一起去上卫生间，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姑娘正在抹眼泪。
    姑娘看见有人进来，连忙背过身去，可就一眼，孟琳琳已经认出了她。
    “姜晓？”
    姜晓惊讶地转过头，眼睛还红通通的。
    “孟琳琳？你怎么在这里？”
    孟琳琳见到熟人，很高兴，拉著苏渺进去：“我和我的舍友都是亚运会的志愿者，今天是来培训的！”
    然后她又转头对苏渺说：“渺渺，这是我初中的同桌，现在在北外学泰语。”
    姜晓轻声说：“我也是当志愿者……”
    这是孟琳琳在注意到，她穿得好像也是志愿者的衣服，不过她们的不同，她穿的是裙子配带著小跟的皮鞋。
    “哇~晓晓，你是在礼仪岗吧，衣服好漂亮啊。那……那你为什么难过，是穿这个鞋子走路太累了是吗？”
    孟琳琳今天穿的运动鞋，都觉得腿酸了，所以她觉得姜晓穿这个鞋子走一天肯定会更累的。
    姜晓沮丧地摇摇头说：“不是的，我被降为替补了。”
    “啊？为什么？”孟琳琳惊讶地说。
    “我们班报名的同学非常多，之前筛选出了4个同学做联络员，今天领导说要缩编成3个……”
    姜晓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裙角。
    孟琳琳和苏渺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因为这確实是一件令人很难过的事情。
    之前领导就说过联络员从上年底就已经挑选好了，这都训练了半年的时间，天天都在期待著，突然间被刷下来，让人难以接受。
    苏渺递过去一张纸巾：“別难过，替补也很重要啊，万一有突发情况，你就是最可靠的后备力量。”
    “是啊是啊！”孟琳琳一把搂住姜晓的肩膀，“你看我们不会小语种的，连替补都当不上呢！”
    她故意做了个夸张的鬼脸，逗得姜晓破涕为笑。
    “行啦！我知道的，能参与就是光荣，不分形式，就是消息来得有点突然而且。”
    姜晓在两人的安慰中慢慢平復了心情，她说接下来的培训自己也不会放鬆，得时刻准备著才行！
    志愿者离开体育馆时，夜幕已经降临。
    远处的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地进行最后的工作，电焊的火像流星般在夜空中闪烁。
    苏渺驻足回望，场馆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
    “走啦！车已经到了！”孟琳琳在不远的大巴车门前朝她招手。
    苏渺小跑著追上舍友，大巴车缓缓驶离时，她仍透过车窗望著那座渐渐远去的建筑。
    三个月后，这里將成为全亚洲瞩目的中心，而她，將以一名亚运会引导员的身份，亲身参与这场盛事。

 第660章 临时舞会

    六月的a大校园，阳光把湖水晒得波光粼粼，知了在老槐树上扯著嗓子叫。
    苏渺抱著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欧洲文学史》，穿过五四路时，一阵欢快的吉他声传来。
    几个男生坐在石阶上，抱著吉他弹唱，《恋曲1990》的旋律隨风飘荡，周围三三两两围著听歌的同学。
    桌球檯前，围观的同学为一记精彩的扣杀欢呼鼓掌；还有些人围坐在草坪上，捧著诗集，热烈地討论著让他们动心的诗词。
    “苏渺！这边！”孟琳琳的声音从前面小道传来。
    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苏渺小跑过去，王映彤和何蓉也在，她们约好了一起去食堂吃饭。
    王映彤甩了甩大捲髮，笑著说：
    “听说今天食堂上了夏季的新菜，晓洁去爬山不回来，这是要错过新鲜的第一口了。”
    “她现在可是飞鹰社重点培养的社员，下学期说不定就能成骨干了，自然是要投入点的。而且，听说他们8月份要攀登东崑崙玉珠峰，必定得好好准备一下。”
    苏渺作为飞鹰社的赞助商之一，又是郭晓洁的舍友，对山鹰社的动態还是比较了解的。
    虽然，山鹰社现在已经有了正经大企业赞助商，但是对於苏渺这个相识於微时的支持者还是十分看重的。
    现在出去远足时，不少队员的背包上还是会掛上“苏记”的小旗子，平时搞什么聚会的时候也会邀请她。
    何蓉惊讶地说：“崑崙玉珠峰？好厉害呀！晓洁也要去吗？”
    “晓洁还是新手，这次是几个骨干去，不过她也要帮忙做后勤准备的。”
    王映彤把长发撩到耳后，眼睛里闪著光：
    “听说了吗？物理系请了电影队，明晚在小礼堂放《红高粱》。张导演的片子，据说在国外拿了奖呢。”
    孟琳琳立刻来了精神：
    “真的？那得早点去占位置。上周放《芙蓉镇》，我们去晚了，只能坐在过道里。”
    何蓉推了推圆框眼镜，温声说：“不过，这周听说每个专业都得將思政论文交上去，你们写完了吗？”
    几个人面面相覷，不约而同笑起来。
    这就是她们大学生活常態，在学业与娱乐间寻找平衡。
    她们聊著天就来到了食堂，正好赶上刚刚开餐，四人端著铝製饭盒排在队伍中。
    今天所谓的新上的夏天菜色，其实就是简单的酸辣土豆丝。
    不过，大师傅的厨艺很好，脆爽的土豆丝確实让已经吃了好一阵固定食谱的同学们胃口大开。
    一荤一素，米饭管够，冬瓜汤免费，几人坐在一起边吃边继续閒聊。
    饭后，她们正准备离开食堂，忽然听到食堂西北角传来一阵骚动。
    往那边看去，只见几个男生正合力把食堂一角的桌椅往边上挪，腾出一块空地。
    人群中有人喊道：“今晚加场临时的舞会，会跳的同学欢迎都来啊！”
    原本安静的食堂一下子热闹起来，不少同学还端著碗筷就围了过去。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搬来了录音机，按下播放键，旋律悠扬的《蓝色多瑙河》立刻流淌而出。
    王映彤惊喜地拍手：“是舞会！上周三食堂也办过，没想到今天轮到我们这儿了。”
    九十年代初的a大校园，交际舞正鼎盛流行。
    没有专门的舞厅，同学们就利用食堂、教学楼走廊等一切可用空间。
    有时是一台录音机，有时甚至是同学自带的吉他伴奏，就能成就一场简单而快乐的舞会。
    “我们去看看吧。”
    何蓉提议，四个女孩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站著观看。
    此时，已经有几对同学步入临时舞池。
    他们跳的是最简单的慢三步，男生右手轻扶女生腰际，左手相握，隨著音乐缓缓移动。
    “同学，请问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一个清朗的男生。
    原来是一位长相俊朗的男生过来邀请苏渺跳舞。
    他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微微欠身，做出邀请的手势。
    好样的，苏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跳舞她是真不在行啊。
    小学的时候，柳絮无视老师的建议，执意让苏渺参加校文艺队，想让她上台演出的时候能在单位同事面前给她赚面子。
    然后，苏渺凭藉自身“实力”，让她放弃了这个会丟脸的念头。
    苏渺不好意思的轻轻摆手，对面前的男生说：
    “抱歉，我不会跳舞。”
    男生诚恳地说：“没关係，希望可以给我一个带领的机会。”
    苏渺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她才不咧，万一把陌生人的脚踩扁就好了。
    男生只能轻笑道：“好吧，看来今天时机不对，只能下次了。”
    苏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看他转身离开。
    回到同伴身边的男生没有再继续邀请別的女生跳舞，而是和同伴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苏渺一转头，看到几个舍友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著自己。
    “额……咋啦？”
    “渺啊！你说你什么都会怎么就不会跳舞呢？多好的机会啊！！！刚才那个是辩论社的社长，多帅啊！”王映彤痛心疾首地说。
    “嗯？什么机会？我跳舞真的不太行，以前没好好学过。”
    “你……算了你还小，估计是不晓得的，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学起来。”孟琳琳说道。
    “不……不用了吧……”
    苏渺对自己的舞技还是没什么信心的，毕竟小的时候被柳絮嘲笑过。
    接下来又陆续有几个男生过来邀请她跳舞都被婉拒了。
    而王映彤和孟琳琳已经被人邀请进了舞池。
    王映彤身姿婀娜，舞步轻盈，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孟琳琳则活泼俏皮，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
    突然，来了一首快歌，只见舞池中，孟琳琳换了一个高个子舞伴，跳得欢快。
    她的舞步虽然不算標准，但胜在活泼灵动，像只翩躚的蝴蝶。
    那男生显然也是箇中好手，带著她转了个漂亮的圈，引来周围一片掌声。

 第661章 学会跳舞

    何蓉站在苏渺身边，拒绝了来邀舞的男生，对苏渺说：“渺渺，我来教你跳舞吧。”
    苏渺咬著嘴唇，犹豫了一下：“可是我怕我学不会，还会踩你的脚。”
    何蓉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不怕疼，大胆学！
    而且我觉得你对於舞蹈的学习能力，並没有你自己认为的那么差，只是以前没有人好好带你而已。
    我慢慢地教，回宿舍也可以和你练习，总能学会的。”
    说著，何蓉给她示范了一下女生的舞步。
    “现在大家在舞厅主要是跳慢三慢四，快三快四，现在这个音乐跳慢三最合適。
    你看！像这样，慢-慢-快，慢步占两拍，快步占一拍。然后脚步要加上移动和旋转。
    两人搭档的时候，跳男步的要引导搭档前进、后退、侧步等。
    所以，能有一个很会带领的男搭档，就很容易能学会了，跟著他的舞步和节奏就好。”
    看著何蓉灵动的舞步，苏渺还真是有些动心，她的脑子对她说：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但她的身体又说：你真看得起我。
    最后，她的心发话了：別管它们，干就完了！
    何蓉摘下眼镜放进衬衫口袋，向苏渺伸出手：“来，我带你。”
    苏渺还在犹豫，何蓉已经轻轻握住她的手：“很简单的，跟著我的步子就好。”
    何蓉的手温暖乾燥，让苏渺莫名安心。
    她深吸一口气，跟著何蓉走进舞池的边边。
    何蓉右手轻扶她的腰，左手与她相握：“先学基本步，慢-慢-快-快，对，就是这样。”
    苏渺全神贯注地盯著两人的脚，生怕出错。
    但越紧张越容易乱，一个转身时，她结结实实地踩在了何蓉的白球鞋上。
    “哎哟！对不起！”
    苏渺几乎要跳开，却被何蓉稳稳地拉住。
    “没事的，初学者都这样。我爸爸教我时，被我踩得脚肿了三天呢。”何蓉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这个小小的玩笑让苏渺放鬆了些。
    她们继续练习，苏渺又踩了何蓉几次，但出错频率逐渐降低。
    渐渐地，她开始能跟上基本节奏了。
    “很好，现在试试转圈。”何蓉引导著苏渺的手，“我数三二一，你就向右转——三、二、一！”
    苏渺笨拙但成功地完成了一个旋转，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她注意到，何蓉在跳舞时整个人都在发光，平时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此刻明亮如星，嘴角噙著温柔的笑意。
    “何蓉，你跳得真好！教得也很好。”苏渺由衷地讚嘆。
    “熟能生巧而已，我妈妈以前是文工团的，就是在舞会上认识的我爸，从小就看他们跳。其实你学得很快，再练几次就能跳得很好了。”何蓉谦虚地说。
    苏渺认真的点了点头，心想，正经文工团的妈妈和剧院临时工果然不一样哈！
    舞曲换了一首又一首，从《夜来香》到《月亮代表我的心》。
    王映彤和孟琳琳已经跳得满头大汗，回来找她们。
    “渺渺！你不是说不会跳舞吗？我觉得还不错呀，你自信点嘛！”孟琳琳惊讶地看著苏渺和何蓉。
    “有何老师教，当然学得快啦。”苏渺笑著说，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王映彤买了四瓶北冰洋汽水，递给她们：“歇会儿吧，看你们累的。”
    四个女孩靠在窗边休息。
    夜幕已经降临，食堂的日光灯在她们年轻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处图书馆的灯火通明，与这里的欢声笑语形成奇妙的对比。
    孟琳琳突然说：“下周文学社有舞会，在多功能厅，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参加，渺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我……可能还跳不好。”苏渺喝了一口汽水，甜味在舌尖蔓延。
    孟琳琳拍拍她的背，说：
    “別担心，大家都是休閒娱乐，没几个是完全专业的，也不会去挑別人的错。你呀，就是凡事太追求完美了。
    你看映彤，也是半桶水，刚才还跟物理系的学长跳探戈呢！踩了人家好几下，人家还不是乐呵呵的。”
    王映彤得意地昂起头：“那当然，渺渺！开心就好，都是玩儿嘛！”
    何蓉也劝道：“是啊，渺渺，像这样子的交流舞会最重要的是开心，不是技术，你看那边……”
    她指向舞池中央，两个男生没有邀请到舞伴，搭档在一起，跳得很一般，故意夸张地扭动，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停过。
    苏渺也跟著笑起来，是啊，有时候考虑得少一些，越纯粹越快乐。
    “走吧，再跳一会儿，这首的节奏快一点。”何蓉站起身，向苏渺伸出手。
    苏渺深吸一口气，把空汽水瓶放在窗台上，握住了何蓉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数步子，而是试著感受音乐的流动。
    “你看，这不是跳得很好吗？”孟琳琳和王映彤在旁边笑盈盈地看著她们俩。
    苏渺发现自己真的能跟上节奏了，还游刃有余起来，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在心中升起，像未名湖面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晚上九点，食堂管理员开始催促大家收拾场地。
    同学们依依不捨地关掉录音机，把桌椅搬回原位。
    苏渺和室友们帮忙打扫，捡起地上遗落的发卡、钢笔和几张舞会时传阅的歌单。
    回宿舍的路上，四个女孩手挽著手，哼唱著今晚的曲子。
    槐的香气縈绕在夏夜的空气中，远处传来隱约的吉他声。
    苏渺的腿有些累了，但心里却充满了说不出的轻快。
    她突然说：“琳琳~你们文学社的舞会，我也想参加~”
    孟琳琳蹦跳著跑到前面，在昏暗的小道上，完全没了平日里清冷女文青的样子，她转身倒著走：
    “一言为定啊！到时候你们都去，我给你们介绍我们社的舞林高手！大三的学长！和刚才邀请渺渺跳舞的那个男同学一样俊！”
    “得了吧，就是你自己想和学长跳舞吧。”王映彤笑骂。
    四个人的笑声惊起了路边梧桐树上的麻雀，它们扑棱著翅膀飞向月光如水的夜空。
    这个普通的夏夜，因为一场即兴的舞会，因为友情的温暖，因为一次小小的自我突破，在苏渺的记忆中留下了温柔的印记。

 第662章 要买房吗

    忙碌的日子过得充实又飞快，七月的北京城，蝉鸣声穿透了校园里茂密的梧桐树。
    周五的午后，苏渺抱著一摞复习资料从图书馆出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考试月的紧张气氛笼罩著整个校园，就连平时最热衷於社团活动的那些同学也抱著书本在树荫下念念有词。
    原本这周末苏渺是不打算回家，想在学校里专心复习，下一周考完所有的科目就差不多能放假了。
    “渺渺！”
    当她回到宿舍楼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
    叶嘉音正在一楼和宿管阿姨坐著聊天，一袭淡绿色连衣裙在夏日里格外清爽她手里摇著一把印著牡丹的纸扇，笑盈盈地望著苏渺。。
    “嘉音姐！你怎么来了？”苏渺三步並作两步跑过去，复习资料差点撒了一地。
    叶嘉音接过她怀里的书本，用扇子给她扇风：“你上周不是说这周末不回家复习吗？我特意来逮你的。”
    她眨眨眼，“怎么，不想看到我啊？”
    “怎么会！就是太意外了，这么热的天你还跑一趟。”苏渺挽住她的手臂晃了晃。
    虽然每周末她都会和嘉音一起坐唐子逸的顺风车回家，但是路上时间有限，她们都没怎么能大聊特聊，现在看到嘉音来找自己，苏渺是很高兴的。
    “对了，你期末复习得怎么样？吃力吗？”嘉音问道。
    “吃力倒是没有，已经考了几科了，都在掌握之中，只不过想考得分越高越好，所以要更多的时间复习。”
    叶嘉音瞭然地点头：“是这样啊，之前你让我帮留意四合院，我和我爸妈说了，现在找到一些不同位置的四合院。
    每套的环境和保存情况不一样，得现场看。我想问问你这周末要不要和我去看，或者等考完试再去也行。”
    “去去去！！！我要去看四合院！嘉音姐！周末就带我去吧。”
    苏渺一听有四合院可以买，差点原地起跳三尺高，拉著嘉音急切地说。
    嘉音戏謔地说：“哦~不是才刚说要更多的时间复习吗？现在看到四合院就要跑啦？”
    “誒呀~我突然觉得……在家里也是能复习的嘛！周末还是得回去看看我爸，嘿嘿嘿！”
    “是看你爸，还是看四合院哟！”
    “都看！都看！嘉音姐，那几套四合院是在什么位置呀？”
    “分散在好几个片区，有南锣鼓巷的、国子监旁边的、雍和宫旁边的，还有护国寺和琉璃厂。大小不同，產权也有点复杂，得你和元叔看过了再拿主意。”
    “好呀！嘉音姐，那下午放学我还和你们一起回去，明天叫上我爸，咱们一起看院子去！”
    “嗯，明天让子逸开车就行了，他比较熟路。”
    晚上，正在店里忙碌的苏元正，惊讶地看见女儿风风火火地衝进来，身后还跟著笑吟吟的叶嘉音和唐子逸。
    “爸，我回来啦！”
    他举著切滷味的菜刀惊讶地问：“渺渺？上周不是说得在学校苦读吗？”
    “因为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呀，爸，我们不是一直想买四合院嘛，叶叔叔和叶阿姨帮忙打听到了好几个有意出售的院子，明天嘉音姐和子逸哥带我们去看。”
    苏元正看向叶嘉音：“这好呀！嘉音，真是辛苦你们帮忙了，要是真有合適的能买下，我们也算是真正在京城安家了。”
    “元叔，別这么客气，我和爸妈打听了一圈，把打听到的都匯总下来了。明天让子逸开车，咱们一起去看？”
    “好，好！”
    苏元正连连点头，突然想起孩子们还没吃饭，连忙说：“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弄晚饭！”
    唐子逸摆手说：“元叔，不用忙，我和嘉音回家去吃，等明天再来您家蹭早餐吧。”
    “行！那明天就辛苦你们了。”
    苏元正是很想买房子的，虽然现在租住的小院子也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要改动点什么也都是不方便的。
    他还是觉得能有一个自家的固定住所，才有安定的感觉。
    次日上午，嘉音和子逸10点准时上门，在苏家饱饱地吃过早餐后，嘉音拿出笔记本给苏渺和苏元正看，上面记录著十几个四合院的信息。
    叶嘉音说道：“我们能打听到的四合院都在这里的，不过有些看著不太合適，比如这两个，不是三进的院子只出售后院，前边儿是公屋大杂院。
    虽然开了独立的入户门，但平时还是有点吵。
    然后这三个，產权不太明確，买的话要费一些功夫，还有这个……”
    苏渺和父亲根据本子上的信息，最后选出了四个比较合適的打算今天去看。
    唐子逸说：“以前买房子的人很少的，基本都是分配著住，后来慢慢多起来。我觉得现在买还是挺合適的，因为大多数院子都年久失修，一些人像卖掉，换到高档小区去住。
    不过，能个人拥有整个院子的人数量还是比较少了，而且这两年不少港商和外资高管也有意向买四合院，所以像买到合適的確实不容易。”
    “子逸哥，你们家买四合院了吗？”苏渺问道。
    唐子逸笑道：“我家不用买，祖上给传下来一个几进的大院子，原本是要给我爸和我叔分的。
    后来我叔不是调到你们邕城去了吗？就把院子直接给我家了，不过我爸说不能白拿，用一套单位的三居室换的。”
    苏渺羡慕的说：“真好，子逸哥和嘉音姐家里都有四合院了。”
    唐子逸爽朗地笑道：“不用羡慕，现在我们都住在单位大院，那个院子烂得不像样了，也就是房子没倒下而已，连人都住不了。
    不像嘉音家的已经重新翻修好了，下半年就能舒舒服服住进去！她在邕城住了几年院子，回京城住单位楼房总是说憋闷，都给养刁了！”
    见唐子逸打趣自己，嘉音飞给他一个白眼，说：
    “元叔，渺渺，你们要不要先去看看我家的院子，好有个参考。因为现在找到的这个院子基本都是要重新翻修一下比较好的，去看一看我家院子好有一个整修的概念。”
    “好呀！嘉音姐，我想去参观你家的院子，要是能有和你离得近的就最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经常找你玩儿了！”
    说定之后，一行人就坐著唐子逸的车先去叶嘉音家的四合院参观。

 第663章 参观院子

    唐子逸的车缓缓驶入国子监附近的一条胡同，停在一处朱红色的大门前，门上的铜环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要说不说，京城的城建规划得確实是板正，大部分的路都是直直的，就是胡同里稍微拐点弯。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在北方可以用东南西北来指路的原因吧。
    “到家了，就是这里。”叶嘉音说道。
    苏渺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兴奋地说：“嘉音姐，你家四合院竟然是在国子监附近，听说这里以前都是文人贵臣。”
    “再怎么金贵也是古时候了，现在得是我们群眾来住。不过，这边的环境確实很好，商业，医院，学校都有。往前面走十分钟，可以坐到地铁。”
    现在京城已经开通了1號线和2號线，两毛钱的车票与路程和时间成本相比，算是比较亲民的了。
    苏渺奇地打量著胡同，几个穿背心的老人正坐在槐树荫下的小马扎上摇著蒲扇下象棋，听见汽车声都抬头张望。
    一个推著二八自行车的中年人小心地从吉普车旁经过，车后座上绑著个泡沫箱子，隱约透出冰棍的凉气。
    叶嘉音掏出钥匙，轻叩门边的抱鼓石：“这门墩儿上面的狮子浮雕还是乾隆年间的刀工呢，前边的人拿水泥把雕糊了大半，我们铲了三天才见著真容。”
    说罢，把家门打开：“快请进。”
    隨著木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面上雕松鹤的影壁，按照上面的圆润纹路来看，不像是新做的。
    “院子在修缮时我们儘量保留了能保留的，这个影壁就是原本就有的，不过之前上面的砖雕有破损，我们请了师傅来做修復，弄了一个月呢。”
    叶嘉音带他们绕过影壁进入前院，影壁后的荷缸有半人高，缸沿刻著缠枝莲纹，水面浮著的青苔里，突然窜出尾金鳞闪闪的锦鲤。
    苏渺凑过去看的时候，那鱼突然甩尾潜入水底，惊得莲叶上的露珠纷纷坠入缸中，在水面漾开的涟漪里，苏渺瞥见缸底沉著枚生了绿锈的铜钱。
    “前院主要就是客厅，厨房和饭厅，院子的面积要小一些。”
    从游廊相接的四柱垂门再往里走，就是內院了。
    內院果然要宽敞许多，苏渺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方正的四合院展现在眾人面前，和外院一样青砖铺就的院落乾净整洁，四周是红柱灰瓦的迴廊，屋檐下的彩绘虽已褪色，却能辨出 “八仙过海” 的图案。
    阳光穿过雕雀替，在青砖地面投下菱形光斑，与游廊红柱的影子交错成棋盘格，恰好有只蝴蝶从 “楚河汉界“ 上翩躚而过。
    正房坐北朝南，东西两侧是厢房，围合出一个方正的天井，太阳晒下来明亮又通透。
    “我爸妈住正房，这边是书房和茶室，这边是我的房间，也带有小客厅。”
    苏元正环顾四周，不住点头：“整修得真好，柱子上的漆都是新刷的吧？”
    叶嘉音点头：“是的，元叔。修缮时我们儘量保留了原有的木结构，做了必要的加固和重新上漆。
    地面也保留了原来的青砖，把已经损坏了的重新铺设一下。去年刚收拾时，屋里全是蜘蛛网，房樑上还掛著俩马蜂窝。”
    唐子逸补充道：“嘉音家这院子算是幸运的，之前是用作街道办公室，虽然內部有些改动，但整体结构没遭到破坏。现在大多数四合院被分割成十几户人家住，那才叫一个面目全非。”
    在院子里参观了一圈，因为叶家还没有正式搬进来，虽然硬装都已经完善了，但是软装还没有布置，少了生活的气息。
    他们来到堂厅稍坐，厅上掛著一副写著“修身养性”的匾额。
    见苏渺抬头打量，叶嘉音说：“这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写的，特殊时期还被人用泥糊住了，后来我爸一点一点擦乾净的。”
    突然一只胖乎乎的黑猫不知从哪躥了出来，绕著苏渺的裤腿转了两圈，突然纵身跳上廊下的竹椅，爪子扒拉著椅垫上的蓝印布。
    “矣？怎么有只猫，好胖啊~”苏渺惊奇地说。
    黑猫大概是不满意苏渺评论自己的身材，转头对她“喵”了一声。
    叶嘉音笑道：“它可是原住民，刚买下院子的时候就在这了。
    整修的时候它觉得吵，搬家了大半年，院子修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回来了，现在我们还没住进来，全靠著它看家呢。”
    “啊！那怎么餵它呢？”
    “不用喂，它飞檐走壁的，觅食本领可比我们人要厉害多了。”
    苏渺一脸羡慕的说：“真好，肯定是嘉音姐你们家这里风水好，它才愿意留下来的。”
    苏元正將话引到正题上：“嘉音，你家这院子买下连带装修，大概了多少钱？整修的时间是不是很长？”
    “我转学回京城的时候，我爸妈就买了，当时是了六万块，不过我们这个院子是和公家买的，和私人的价格也许会有差別。
    全面整修大概是了两万，这个价格是加上掏了一些老物件的钱。如果只算土木人工，一万块钱尽够的了。
    整修是用了大半年时间，包工头说这种整旧如旧最费功夫，反倒是那种破败得不行了，推倒重建的快。”
    苏渺盘算了一下：“那就是差不多八万块钱了，而且还是两年前，听说现在保存完整的四合院已经涨价了。”
    叶嘉音点点头说：“的確是这样，毕竟位置、房屋保存情况和產权情况都合適的四合院確实不多见。
    上个月有个港商，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我家院子，想出十五万来买，我爸妈都没同意。一来这里的装修是费了心思的，二来也就是好的房源难寻了。”
    苏元正挠挠头，说：“都已经喊价到十五万了？渺渺，那我们得赶紧买了。我觉得以后房子还要继续涨的，我们现在买还属於抢占先机，要是有合適的，买个两套也行啊！”
    苏渺惊讶地说：“哇塞！苏老板！您现在可是越来越豪气了！竟然还有投资意识了，真是太棒了！”
    看到三个孩子齐齐向他竖起大拇指，苏元正豪气冲天的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院子去！”

 第664章 一眼相中

    “走，咱们看房去！“苏元正豪气地一挥手，惹得三个年轻人笑作一团。
    叶嘉音挎著苏渺的胳膊晃了晃，眼中盛满笑意：
    “元叔这派头，倒像是要把整条胡同都盘下来。元叔，离这里不远就有一户，我们先顺道去看看？我打过招呼了，今天那家主人在家的。”
    因为距离不远，他们没有开车，步行过去还能顺便看看周围的环境。
    街边偶尔驶过的二八自行车发出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时还能看见车把上掛著的人造革书包，边角磨得发亮。
    远处传来 “冰棍～小豆冰棍～“ 的叫卖声，拖著长音在巷子里打了个转。
    路边的食铺飘出酱菜的咸香，混著芝麻酱的浓鬱气息，苏渺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这味道比任何香水都更有生活气。
    往雍和宫的方向走了大概五分钟，嘉音在一扇斑驳的红漆木门前停下。
    门上的铜环已经氧化发黑，但依然能看出昔日的精致。
    门楣上“福寿安康”四个大字依稀可辨，只是金漆已经剥落了大半。
    “就是这里了，比我家还靠近地铁呢，也更大些。”她上前叩响了院门，里面立马传来了应答声。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秦爷爷，我带朋友来看房子了。”嘉音熟络地打招呼。
    被称作秦爷爷的老人约莫七十多岁，穿著一件蓝色中山装，头髮已经全白了，梳得一丝不苟。
    他眯起眼睛，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跟在叶嘉音身后的几人，然后侧身让路：
    “进来吧，天热，屋里凉快。”
    秦老爷子带著他们看房子，声音沙哑却有力：
    “祖上传下来的房子，以前是三进，被收上去了一些年头，再发回来的时候后边是怎么也腾不出来了，所以现在只剩两进了。”
    苏渺看著这两进的院落格局保留完整，虽然有些破旧，但那种沉淀了岁月的美感却扑面而来。
    院子中央有一棵老槐树，树冠高过房脊，枝繁叶茂，投下一片阴凉。
    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桌上还放著半杯茶，显然老人刚才正在这里乘凉。
    外院和內院的面积都很大，所以刚才嘉音说比她家大是没错的。
    “我现在住著正房，这边是厨房、那边是卫生间、前些年整修过的，但是卫生间现在还没通下水，你们要是有需要得自己找人来弄了。
    以前院子里种著葡萄，搭了个架子，夏天在下面吃饭可凉快了。可惜我老了整理不动了，乾脆都拆掉了。”
    苏渺点点头，目光却被正房檐下的彩绘吸引住了。
    那些细致描绘的彩画虽然有些褪色了，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美，她不禁走近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小姑娘懂这个？”秦老爷子注意到她的举动，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苏渺摇摇头，说：“也不是很懂，我是考古专业的学生，这学期正好有课程介绍到，这个是和璽彩绘吗？”
    秦老爷子笑著点头，语带骄傲的说：
    “没错！这就是和璽彩绘，以构图严谨，图案复杂著称，在汉族建筑彩绘等级中是最高级的！”
    苏渺好奇地问：“秦爷爷，我记得课本上说这和璽彩绘一般是用於宫殿、坛庙等大建筑物的主殿，一般人家的家里也能画吗？”
    “哈哈哈哈~这说来就长了，我爷爷以前是宫里的工匠，这和璽彩绘是他最拿手的了。
    我爸从小就跟著学，等到我爸真正能出师的时候，大清朝亡了，这和璽彩绘也不再是皇家手艺了。
    我们家靠著以前攒下的银子窝在家里躲避兵祸，两人无聊又技痒，乾脆就把自家给整上了，可惜前些年院子不归我们，没能维护，现在是坏了一些了。”
    他领著她们走向正房，一股混合著木头和书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房內部比苏渺想像的要宽敞明亮。
    三开间的格局，中间是客厅，左右各有一间臥室。
    家具虽然老旧，但都是实木的，擦拭得很乾净。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这些书……”苏渺忍不住走过去。
    “都是我的宝贝，有些是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卖房子可以，这些书我得带走。”秦老爷子语气中带著自豪。
    苏渺真心觉得，能从那个年代把这个书籍保存下来，確实不容易。
    “秦爷爷，我们可以去看看別的房间吗？”
    “可以啊，这样吧，你们可以隨意走动著看，我这老骨头走不动了，在这等你们。”
    嘉音说：“那我们去看看厢房吧。”
    他们穿过院子，来到西厢房。
    这里明显空置已久，但基本的家具还在，阳光透过雕木窗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美丽的光影。
    苏渺小声地和自己人討论：“这房子真不错，虽然旧了点，但结构完好，稍微修葺一下就很好了。”
    嘉音说：“我就猜到你会觉得可以，秦爷爷要价八万，这不算低价，不过考虑到位置和面积，其实性价比是很高的。”
    苏渺快速在心里盘算，虽然房价不算便宜，但是基础很好，相比那些很破败的院子，能省不少整修费用。
    院子布局规整简单，很快就参观完毕，秦老爷子请他们在厅堂喝茶。
    秦老爷子问道：“这院子你们打算是自家住吗？”
    “是的，秦老，我打算买下和女儿一起住的。”苏元正客气的说。
    秦老爷子转头又仔细看了看他们几个，笑道：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是你一双儿女呢，这小伙子气质看起来还和你有点像，是我误会了。”
    苏渺和叶嘉音听到秦爷爷的话，也转过头去看，嘉音笑道：“之前没发现，现在认真看是有点像，不是说无关，就是气质和身型。”
    苏渺看著两人笔直的腰板，点点头说：
    “是有点像，可能是因为我爸和子逸哥都是军人后代的缘故吧。”
    “哦！这么一说，那確实是！”秦老爷子听到此处，眼中多了一丝丝热情。
    苏元正问：“秦老，这院子看起来不错呀，交通方便但是也清净，您怎么想要卖掉呢。”
    “唉～”“秦老爷子嘆了口气，拿起旱菸袋在鞋底磕了磕。
    “这要是说起来也是长的，得慢慢的说了。”
    他装上菸丝，用火镰打著火，吧嗒吧嗒抽了起来，烟雾繚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第665章 竞爭对手

    秦老爷子看向那棵大槐树，那棵枝繁叶茂的国槐已在院子里矗立了好几代人的时间了。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他记忆中被岁月切割的往事。
    秦老爷子声音低沉：
    “以前给帝王家干活儿那就有出息，放在后来就是封建余孽，皇帝的走狗。
    即使我爷爷和我爸爸在稳割前已经去世了，我们家的帽子也是摘不掉的。”
    他抬手指了指廊下的彩绘，无奈地说：
    “你们瞧，这不就是罪证吗？好在当初抄家的时候吗，他们说要留证据，所以才没给全泼上红漆，不然什么都留不下来。
    我爷爷有个学生，早年参与运动，后来因身体原因在海外定居。最乱的时候，我腆著脸去求他，把我两个儿子都带出去。”
    苏元正手一紧，轻声问：“秦老，那您怎么不走？”
    “呵呵！我怎么走得掉？应该说，我怎么能走呢？家里的罪名必须要有人顶的，不然全家都得困在这。
    我让我儿子们写了断亲书，又连续上书一月痛斥我的罪名，这才让上面相信他们与家里真的脱离了关係。
    他们不愿意写，我就让他们跪在院子当中，我们秦家要留后啊！”
    “啊……这……”
    几人面面相覷，要让父子反目，家不成家，是多令人痛心的无奈之举。
    “后来您的儿子们去了海外？”
    “是啊，趁看管得鬆懈了，我把家里所有的金银都包在包裹里，送他们上船。当时信出不去也进不来，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直到好些年之后，才辗转收到了报平安的信，可是我妻子已经……走了。
    他们两个也算爭气，功课学得很好，现在是搞技术的，前些年也不知道是和国家搞什么联合研究，上头就把这院子还了回来。
    当时这里安排了一个领导在住的，所以没怎么被破坏，后头那个院子已经是大杂院了，虽然说要还给我们，但是不包腾退。
    那些邻居住了这么多年，哪里捨得搬家，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主动说不要了，让给他们住了。
    我儿子一直催著我去国外，要给我养老，原本我也是捨不得这个祖宅。
    这两年身体不好了，也想开了，反正我儿子他们也没有回来的打算，我死守著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不如买了，拿钱去找我儿子们，家人在哪里，那里就是家嘛。呵呵，我这个爷爷的，连三个孙子的面都没见过，只看过照片。”
    秦老爷子说完了卖房子的原因，接下来就是价格了，家具和草留下，其余的细软、书籍、字画和瓷器都是要带走的，八万元整不讲价。
    苏渺和苏元正都觉得其实这个价格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因为这是他们看的第一套院子，所谓货比三家嘛，肯定没法马上做决定。
    突然，外头响起了叩门声和一个陌生的男声：“秦老，您在家吗？”
    叶嘉音帮忙出去开门，进来的时候身后跟著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梳著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穿著一件衬衫和喇叭裤，典型的90年代“潮人”打扮。
    一进到客厅就熟络地说：“您这有客人呢？”
    “嗯，这几位也是来看房的，你坐吧。”秦老爷子招呼道。
    苏渺注意到秦老爷子说的“也”字，看来这位也是购房者了。
    男子坐下后对苏渺几人说：“幸会幸会，我姓黄，在外企工作的。你们眼光真不错，也看上秦老的房子了？”
    他在说到“外企”的时候，语调不自觉的上扬，带著点骄傲的意味。
    確实也是，自七九年《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通过后，从此外商投资有了法律保障，外商和国內接触多了起来。
    现在外资企业还挺少的，给员工的薪酬条件都很客观，所以能在里面工作的確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苏元正回道：“秦老的院子確实不错，保存良好，还有这些彩绘，都算得上古董呢。”
    男子对这点倒是不在乎，说：
    “那你们可能要去看看別的院子了，我来秦老爷子这里看了几次了，是要帮我上司买的。
    他要接家里人来中国，他们家在国外是住別墅的带园的，住不惯楼房，所以要买四合院。”
    秦老爷子问道：“那你这回是能定下来了？之前不是还要压价呢吗？”
    “秦老~我这帮领导办事不得多做些才能让他看到我的用心嘛！我挑了好几个院子给他看，最后他还是说喜欢您这里。回头我再和他说说，估计下周就能定下来了。”
    秦老爷子点点头，说：“反正，我的要求就是付现钱给我，钱什么时候到位我就什么时候搬走。”
    眼看著强劲的竞爭对手出现了，而且似乎是已经和秦老爷子达成共识了，苏渺几人觉得他们可以先去看看別的院子了。
    苏元正开口道：“秦老，院子也看过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之后您这还没卖出的话我们再来叨扰。”
    “好，那我就不送了，之后有需要可以直接过来，我每天都在家的。”
    几人和秦老爷子道別后往外走，身后传来秦老和男子的交谈声，苏渺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小黄啊，上回你带那个洋鬼子来，他指著我家的彩绘嘰里呱啦的说什么呢。”
    “哦，他是说这个图案不合適，到时候画新的上去。”
    秦老爷子突然把茶杯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湿了桌布上的缠枝莲纹。
    “什么？？我这！我这可是民族瑰宝！现在你上外头可难找到有这门手艺的人，多少人都羡慕著呢，那洋鬼子竟然要刷掉！”
    小黄劝到：“秦老，您不是也要到国外去了嘛，別老是洋鬼子洋鬼子的，人家格林先生跟咱们文化不同，看不懂也是正常的。
    反正这院子卖掉也和您没关係了，何必管別人怎么装修呢？再说了，您卖给谁能保证这些彩绘能一直保留下来呢？”
    隨著距离拉远，苏渺渐渐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她扯了扯嘴角，心想那格林先生还真不一定能买到秦爷爷的房子。

 第666章 对比选择（上）

    回到嘉音院门口取了车，一行人要去看其他的四合院。
    唐子逸看了一眼备选名单，说：“走，咱们先去看鼓楼附近那套，离这也不算远，据说以前是个当铺老板的宅子。”
    车子穿过几条胡同，停在一处灰砖门楼前。
    苏渺抬头打量这座略显破败的建筑，评价道：“这大门倒是挺好看 ，就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家门户大开著，里头传来孩子的笑闹声。
    四人站在门外，看见院子里有三个年岁不同的小孩在玩打弹珠，有只大白狗躲在屋檐底下睡觉。
    苏元正伸手敲了敲门，大白狗抬头瞄了他们一眼又躺下，毫无警觉性。
    苏渺忍不住嫌弃地想：可比他们桂区土松差远了。
    院中最大的孩子7,8岁的样子，站起身问道：
    “您找谁？”
    “你好，小朋友，请问你家大人在吗？”苏元正语调温和的说。
    孩子看了他们两秒，突然转过头朝屋里大喊：“姥姥！姥爷！有人来看房！”
    一对老夫妻从內院急急忙忙跑出来，老头穿著白色汗衫，手里拿著一把大扇子，热情地迎过来：
    “几位是来看房的？快请进快请进！”
    “您好，我姓苏，听说您家的院子要出卖，所以带孩子们过来看看。”
    “好的好的，我姓孟，院子是要卖的，我带你们转转。”
    房主请几人进来，带著他们一间一间房子的看。
    也是两进的房子，但是比秦老爷子家要小很多，而且大约是住的人也比较多，生活物品堆来堆去的，也显得很凌乱。
    非常普通的民宅，柱子、房梁和墙面都是灰扑扑的。
    不过前院主要是功能区域，收拾得还算可以，等到了內院，才叫人大吃一惊。
    原本方正的四合院被分割得面目全非，天井里搭建了两间低矮的砖房，晾衣绳上掛满了各色衣物。
    苏渺有些遗憾地说：“怎么在院子里加盖了房子？”
    老人嘆了口气：“特殊时期分给了七户人家住，不加盖不够住啊。我也是后来才慢慢將整个院子都置换过来的。
    我家人也多，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四家全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一起过夜热闹就不想分开了。
    现在是二女婿家在郊区有一块地，比这里要大得多，我们集资建了新院子，所以想把这里卖掉，住到那边去了。”
    “郊区？那您儿女上班方便吗？”苏元正问。
    “还行吧，他们单位都离得不远的，虽然是郊区但也有公交车，骑自行也行，半个小时都能到。
    主要是那里是这边的两倍，又是新房，住著不知道有多舒服呢。”
    苏渺绕著院子走了一团，低声对父亲说：“如果买这套，加盖部分得推倒，其他的房间也得整修，成本可能有点大。”
    苏元正点点头，礼貌问价。
    “五万！五万就行了，但是这院子里所有的东西我都是要搬走的哦，你们得自己准备家具的。”
    “好的，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话是说得客气，但是眾人都已经给这个院子打差评了，马不停蹄地去下一个院子。
    什剎海的院子掩映在一片槐树荫下，红漆大门上的铜环擦得鋥亮，开门的是一位高大的年轻人。
    这里是个一进的院子，只比苏家现在租住的那套要大一点。
    要是说房屋面积，苏家父女就两个人，即使再加上蒙穗，那也是能住得非常宽敞的。
    年轻人姓郭，是个小学老师，是一半院子的主人，为什么是一半呢，因为这里合住了两户人家。
    “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另外一半是他的同事一家，也是我们学校的老教师。今年学校建了集资宿舍，我们两家都分到了名额。
    原本我们都是想著把院子租出去收租金就好，但是现在房价不是比前几年高了嘛，我们合计了一下，得收二十多年的租金才能抵得过售价。
    中间还得维护修整，说不定还找不到租户，那还不如直接卖出去，拿一笔钱在手里还能宽裕些。
    產权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前两年已经把证都办好了，到时候过户的时候你们合併到一个本子上就行了。”
    该说不说，这个院子虽只有一进，但是因为住户都是讲究人，所以维护得特別好。
    这个院子都布置得整洁温馨，所有房屋结构都保存完好。
    两侧抄手游廊连接著东西厢房，所有门窗都是原装的万字纹木格。
    最令眾人惊喜的是院內有一口活井，井台上刻著“饮水思源“四个字。她探头望去，井水十分清澈。
    郭老师介绍说：“我们喜欢用水井，觉得煮出来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基本小半年就会清理一次，夏天把西瓜泡在里面，就像放进冰箱一样。”
    他又指了指院角的一株茂盛的石榴树：“您看那棵树，就是用井水浇的，每年结的果子都比別处的甜。”
    苏渺想到刚才秦爷爷家其实也有一口井，但是已经荒废了，因为他身体不好打水太吃力，所以都是用的自来水。
    如果能买下那边，请人来修井，也可以拥有像这个一样清冽的水井。
    “郭老师，你们这院子售价是多少？”苏渺迫不及待地问。
    “我们两家都是报价两万，那整个院子加起来就是四万块不含税。院子的情况你们也是亲眼看过的，没有什么坏的地方，基本可以说是买下就能住了，甚至比很多已经整修过的都要强。”
    郭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诚恳：
    “说实话，这个价格在什剎海一带算是很公道的。我们两家都是实在人，也不愿意为了多要几千块钱耽误时间。”
    苏元正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些保存完好的雕门窗上流连，对郭老师说道：
    “房子確实不错，收拾得也特別好，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回头再和你联繫。”
    四人回到车上，苏元正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苏渺眼神亮晶晶地说：“爸，我喜欢这个院子，修整得很好，確实像郭老师说的那样买下就能住了。
    可惜的是这是一进的院子，要是能有两进的一样质量的就好了，毕竟两进院子以后肯定比一进的更稀缺。”
    叶嘉音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做记录：“院子保存状况好，產权明確，位置也好，离后海很近，夏天吃饱饭出去散步肯定很舒服。
    而且可以省去不好翻修的费用和时间，四万块钱確实不贵。”
    苏元正也点头：“看那位郭老师是个有涵养的文化人，他的同事应该也是不错的，做买卖能碰上好讲的人是最好的了，不然扯来扯去的老神劳心。”

 第667章 对比选择（下）

    离开什剎海后，一行人又驱车前往南锣鼓巷附近的三处四合院。
    这三处院子的情况截然不同，让苏渺他们有了更直观的对比。
    第一处位於小雨胡同，是个三进的四合院，这么大的房源十分难得，但现状令人唏嘘。
    院门上的彩绘早已斑驳脱落，门板也歪斜著，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院子里挤著十二户人家，各家都在天井里搭了简易厨房，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头顶交错。
    带他们看房的街道工作人员无奈地说：
    “这院子產权复杂，一半是住户的一半归国有。住户多，要买就得负责全部腾退工作。
    虽然三进院子总价只要六万，但光安置费可能就得再三四万。”
    第二处是个小院，没有在笔记本上，是街道办的关大姐突然想到临时带他们过来的，和前一处只相隔百来米。
    还没进院子里就听见里面传来搓麻將的哗啦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关大姐推门进去喊道：“老李！我带人来看看院子。”
    这门一开，只见院子里搭满了各种临时建筑，晾衣绳上掛满了五顏六色的衣物，墙角堆著蜂窝煤和大白菜。
    “不好意思啊，住的人多，有点乱。” 房主杨大姐穿著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著锅铲。
    这是个一进半的院子，所谓 “半进” 是指后院只有一间破土房，被改造成了储藏室。
    正房和东西厢房都被分割成了小间，分別租给了几户外地打工者。
    杨大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这院子是我前几年从房管所买下来的，当时总共了一万二，现在想两万五出手。
    您別看现在乱，把这些临建一拆，地方可大著呢，只住一家的话那可是很宽敞的。”
    苏渺跟著她走进正房，只见墙壁上糊著旧报纸，屋顶的椽子上掛著蜘蛛网，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杨大姐指著屋顶：“您瞧这梁，都是好松木，没虫蛀。就是得重新翻修，水电都得重做。”
    后院的破土房更是摇摇欲坠，墙角已经开裂，房顶上的瓦片缺了一大块。
    唐子逸蹲下身敲了敲地面：“地基有点下沉，得加固。”
    苏元正皱著眉问：“二万五是便宜，但整修下来得多少钱？”
    叶嘉音快速估算：“至少得一万多，还得半年时间。而且这院子被分割得太碎，结构损伤严重。”
    李大姐连忙说：“价格好商量，您要是诚心买，两万二也行！”
    但眾人看著眼前的 “烂摊子”，都明白这不是简单的 “捡漏”，而是个需要大量时间和金钱的 “填坑” 工程。
    下一处则在圆恩寺胡同，是个保存完好的两进四合院。
    朱漆大门上的铜钉闪闪发亮，院內的抄手游廊一尘不染。
    房主是位归国华侨，特意请了专业人士来修缮，连窗欞上的冰裂纹都復原得一丝不苟。
    但二十万的要价让苏渺直咂舌：“这价格都够买几套秦老家那样的院子了。”
    看了五套从笔记本里筛选出来的四合院，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了。
    四人回了苏家租住的小院，苏元正去给孩子们张罗了一桌好吃的，中午的时候他们只买了包子对付一口，閒暇肯定得弄点好吃的犒劳他们。
    吃饭之后，叶嘉音拿出笔记本，上麵条理清晰地列出各处的优缺点。
    唐子逸率先发言：“秦老爷子家的优势很明显，两进格局，位置好，又是难得的『整院』，没有被大杂院分割。
    价格不算很贵，而且整修成本可控，那和璽彩绘是独一无二的卖点，看得出渺渺是很喜欢的。”
    苏渺给每人倒了杯茉莉茶，清香隨著热气氤氳开来：
    “对呀！秦爷爷家的彩绘多珍贵啊，要是被那个外企经理刷掉就太可惜了。你们注意到没？秦爷爷听说要破坏彩绘时多生气，他肯定更愿意卖给懂得欣赏的人。
    我特別喜欢秦爷爷家的歷史感，那些彩绘和老槐树都有故事。就是那个姓黄的外企职员盯著，得赶紧做决定。”
    叶嘉音补充道：“郭老师家也不错，四万买个『拎包入住』的院子，在什剎海性价比很高。而且那口活井太吸引人了，这生活情调不是钱能衡量的。”
    苏元正捻著下巴：“我担心的是一进院子以后升值空间不如两进的大。但话说回来，郭老师是文化人，好打交道，產权又清晰，省了不少麻烦。”
    再说到那套二十万的院子，眾人都直摇头。
    苏元正笑道：“那是给文化人准备的，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住著舒服最重要，犯不著为了『翰林故居』多那两万块。”
    至於其他的，整修成本太高，尤其是杨大姐家的 “破土房”，光是想想翻修的工程量就让人头疼。
    叶嘉音说：“我觉得买院子这么大的事情急不来，本子上还有不少房源呢。
    明天我们都没有考试安排，那就再去看几套。回来和今天的这些对比之后再做决定吧。”
    於是，次日四人又跑了小半天，回来一对，还是秦老爷子家和郭老师家的最合適。
    苏渺眼中闪著兴奋的光芒：
    “爸，要不我们买这两套。秦老爷子的院子我觉得需要翻修一下，重点是要弄厕所的下水，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正好郭老师家的买下就能入住，比我们现在租的这个小院宽不少，还处处都精致漂亮。
    等那边装修完毕之后，我们再考虑之后要住哪，另一处留著等升值。按照现在的趋势，以后四合院肯定会越来越贵的，我们终归不会亏。”
    苏元正算了一下帐：“秦老爷子的院子是八万，郭老师的院子是四万，加起来就是十二万。
    还要再加上装修、搬家和添置家具的费用，这一笔要怎么算呢。”
    有近期装修经验的叶嘉音说：
    “秦老爷子的院子如果按我家的那个標准来装修的话，大概要一万块左右，主要是他有很多房间常年没人住，旧了。
    至於家具，得看是什么品质的了，如果要做一些品质好的木质家具。
    再加上渺渺说也想去潘家园淘点好东西来点缀，估计还要两万，加起来就是十五万了，再加上一些税，十五到十六万。”

 第668章 语言不通

    苏元正皱了皱眉，说：“之前我们买了铺子和车子，现在剩的流动资金只够买房的钱了。
    那我们就先去將院子买下来，然后打电话回邕城，让会计匯钱过来再装修。”
    苏渺不停的点头：“好的呀，装修的事不急的，先把院子买到手！”
    既然已经决定，那就要立即行动。
    明天苏渺要回学校考试，所以他们趁著天色还没晚，立刻赶去了秦老爷子家，希望他还没有和洋鬼子签合同。
    下车的时候，唐子逸发现有个车胎瘪气了，於是说：“元叔，你们先进去了，我把备用轮胎换上再进去。”
    三人走进院门，看见门户大开，里面还隱约传来了交谈声。
    叶嘉音敲了敲门，喊了一声“秦爷爷”，里头传来秦老爷子的应答：“直接进来吧。”
    等他们进去，看到先他们一步来做客的是昨天的油头小黄，还有一个金髮碧眼的外国人。
    “哟！真巧啊，你们又来看房子了？不过，今天是我们先到，格林先生已经接受了八万的开价了。”小黄得意洋洋的说。
    苏渺皱了皱眉，还没说话，那外国人已经自顾自地在院子里转悠起来，一边看一边摇头：
    “oh, these paintings are too old-fashioned! we』ll have to repaint everything.”（这些彩绘太老土了，我们得全部重刷。）
    “秦爷爷，您已经决定卖给这位格林先生了吗？”叶嘉音问道。
    秦爷爷温和地说：
    “抱歉啊，小黄从一个月前就已经来我这看过了，陆续好了好几次，今天又带了上司过来。先来后到嘛，院子理应优先卖给他们的。”
    苏渺遗憾地摇头：“那太可惜这些彩绘了，就要被毁掉了。”
    “不会的，小黄说了，格林先生已经答应將这些彩绘保留下来，我这才答应卖的。”秦爷爷乐呵呵地说。
    嗯？保留？可是刚才格林先生那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苏渺狐疑地眼神扫过小黄，见他不自然地將头撇开。
    “秦爷爷，可是我刚才听到格林先生说的是要把这个彩绘都刷掉，我建议您再问问。”
    “誒！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我们和秦老爷子都已经谈好了，你怎么还冒出来搅和呢！”小黄气急败坏地说。
    看到他这个態度，秦老爷子也看出来有猫腻了，转头问：
    “格林先生，这些彩绘你到底要不要保留啊？”
    格林先生听到秦老爷子喊他的名字，但他听不懂中文啊，只能指了指耳朵，摊开手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听不懂。
    小黄连忙说：“it&amp;#039;s okay,ll solve it.”（没事，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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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见小黄不肯翻译，直接开口问：
    “mr. green, will you keep these paintings after you buy the yard?”（格林先生，请问你买下院子后，是否会保留这些彩绘。）
    只见格林先生一脸理所应当的说：
    “of course not, i want to brush them away, paint the pictures that god likes.wasn&amp;#039;t it already agreed?”
    （当然不会，我要把他们刷掉，画上帝喜欢的画。这不是有已经说好的吗？）
    此话一出，苏渺和叶嘉音就知道，肯定是小黄为了达成交易两头骗了。
    他大概是觉得反正双方语言不通，也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先把院子买下来，反正装修也没那么快。
    到时候院子已经不是秦老爷子的了，他也进不来看，即使进来了，看到彩绘没了他也没办法，毕竟產权已经是格林先生的了。
    叶嘉音一脸气愤的对秦老爷子说：
    “秦爷爷，格林先生说之后是要把画都刷掉的，这位黄翻译怕是假传圣旨了！”
    叶嘉音的话语像一块冰投入水里，秦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小黄，手指颤抖著指向廊下的和璽彩绘：“你、你说过会保留的！怎么能骗我？”
    小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老人的目光。
    他乾笑著摆手：“秦老，您別听她瞎翻译！格林先生是说要『保护』这些彩绘，他口误说成了『刷掉』！对，是口误！”
    “放屁！你给我说实话！”“秦老爷子怒喝一声，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格林先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显然对这场爭执感到困惑。
    他转头看向小黄，用生硬的中文问道：“what&amp;#039;s wrong? why is he angry?“（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生气？）
    小黄急得满头大汗，连忙用英语对格林先生说：
    “mr. green，say 『protect』! protect the paintings!”（格林先生，说“保护”！保护绘画！）
    格林先生被吵得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推开小黄：
    “no! i want new paintings!”（不！我要新的画！）
    他指著彩绘上的龙纹，一脸嫌弃：“these dragons are bad luck!”（这些龙不吉利！）
    秦老爷子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能看得出他的態度，將小黄往院外推：
    “你个骗子！为了赚钱脸都不要了？如果你们要刷就应该开诚布公和我谈，看在你们三顾茅庐有诚意的面子上，我不一定不会答应。
    但是你竟然使这种损招，我这院子就是砸手里，也不卖给你们这种人！
    出去！你们两个都出去，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苏元正连忙上前扶住老人，免得他太过激动。
    小黄一脸急切的还想狡辩，但是被推著往外走，格林先生也明白大概是沟通上出了什么岔子，皱眉摇头，转身大步朝院外走去。

 第669章 成功签约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院门的时候，小黄脸色一沉，忽然压低声音道：
    “秦老爷子，別不识抬举。你知道格林先生背后是谁吗？他可是跟市里领导有关係的，你们这院子……”
    “怎么，想威胁我们？”唐子逸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冷著脸大步走来。他身材高大，往那儿一站，气势逼人。
    小黄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唐子逸开来的那辆军用吉普和上面的车牌，乾笑两声：
    “误会，误会！我们这就走。”
    格林先生见势不妙，瞪了小黄一眼，用英语骂了句 “idiot!”（蠢货！）便拂袖而去。
    小黄见状也不敢多留，灰溜溜地跟了出去。
    唐子逸皱眉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嘉音冷哼一声：“就是昨天我们见到的那个外企员工，想骗秦爷爷卖掉院子，还撒谎说洋人会保留彩绘，结果人家根本就是要全刷掉！”
    唐子逸眉头一皱：“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老爷子看著两人狼狈离开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红。
    苏元正赶紧扶住他，轻轻拍著他的背：“老爷子，您別动气，注意身体。”
    叶嘉音也上前搀扶，柔声劝道：“秦爷爷，您消消气，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您生气。”
    秦老爷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终於稍稍平復下来。
    他苦笑一声，摇头嘆道：“我本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这院子，没想到……
    唉~其实我也知道，只要院子卖了出去就和我没关係了，將来这些彩绘总会被抹掉的。可……可不能骗我呀！给我留了念想……又……”
    苏渺看著老人落寞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涩。
    她轻声说道：“秦爷爷，您可以把院子卖给我家吗？我可以保证，只要院子还在我手上一天，我就会好好的保护这些彩绘。
    我是a大考古学专业的学生，如果您將院子卖给我的话，我可以拜託学校里精通文物修復的老师和同学，来给院子里一些已经损坏的彩绘做修復。”
    虽然，秦老爷子一直对院子很爱惜，但毕竟中途有些年头院子是做公用的，所以一些地方的彩绘已经损坏了。
    然而，秦老爷子没有学到祖传的手艺，所以只能是让那些彩绘维持原状，不再继续坏下去而已。
    此时听到苏渺说能找人来做修復，眼中满是欣慰：
    “丫头啊！你是真心懂得这个院子的好啊！我愿意把院子卖给你们家。无论这彩绘能不能修復，我相信你都能很好的保留它们。”
    “真是太好，秦老，那我们来擬个合同吧，明天我就可以足额付款。”
    “好好好，我们可以先签合同，明天就直接去银行交易吧，这样还省事些，我也把房本什么的准备好，方便过户。
    不过，小苏啊，你看我都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家东西多，邻居也多。
    能不能通融一周，好让我把东西都收拾走，和老伙计们道个別。”
    “当然可以，別说一周，两周都行。秦老，我们不著急的，您尽可以慢慢来，到时候通知我们一声就可以了。”苏元正点头道。
    苏渺关心地问：“秦爷爷，您的孩子如今还在国外吧？房子卖掉之后您住哪呢？有人来帮你搬东西吗？”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的，我儿子儿媳下周就要回国了，其实我已经在办出国的手续了，一个月后我就要离开。
    我打算先去租一个院子作为临时住所，到时候让我以前厂里的徒弟带些后生过来帮忙搬东西就成了。”
    苏渺想了想说：“秦爷爷，其实我们並不著急住进来的，如果您愿意，可以在这里住到出国。
    我觉得您的儿子离家这么多年，应该会很希望再回老宅看看。”
    秦老爷子激动地站起来，握住苏渺的手，说：
    “真的可以吗？我儿子的签证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原本我觉得卖房子的时间不可能卡得刚好，他们怕是不能再回这么来住了。
    没想到……渺渺，真是太感谢你了。”
    当双方意愿都很高的情况下，交易就会变得十分的顺利。
    跟秦老爷子签好了购房合同，苏元正约好了明天上午来接他去办手续。
    四人接著趁热打铁来到了郭老师的家，此时另一户的户主也回来了。
    夫妻俩人都是很有气质的老教师，说话轻柔且条理清晰。
    他们分到了房，几个子女在条件很好的单位也分到了，所以根本不用为住房发愁。
    正是因为孩子们都已经成家搬走了，夫妻俩觉得住院子太空了，所以才决定也搬进套房里。
    这样楼上楼下，整个大院都是单位里的同事，平时也能热闹一些。
    因为觉得这个院子物超所值，所以苏家没有砍价，他们很快也把合同签好，约定后天交易办手续。
    离开时，苏渺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红漆大门。
    昏黄的夕阳洒在门环上，铜环反射出温暖的光泽。
    “爸！我们即將能正式拥有京城的四合院了，而且是两套！！”她小声问道，声音里带著激动的喜悦。
    苏元正笑著揉了揉女儿的头髮：“是啊，以后我们在京城也有家了。”
    听著苏渺在那小声嘀咕著：“发达了！发达了！”
    唐子逸摸了摸下巴，说：“这两天陪你们看了这么多四合院，搞得我也想把家里那套修整起来了，到时候我也有漂亮的四合院。”
    叶嘉音说：“现在你住在唐爷爷那里，也是大院子啊，和住四合院差別也不大。”
    “这有点不太一样，我爷爷奶奶的房子是公家的，我们只是能住而且，以后还是要回归国有的。
    既然咱自己家有院子，干嘛不修起来住，免得空了这么久，越放越烂。
    嘉音，要不你把之前给你家院子装修的团队介绍给我唄，你不是说他们很专业吗？”
    苏渺从靠得很近的两人中间钻出来，说：
    “不行，嘉音姐昨天就说介绍给我了，子逸哥你要排队哦！”
    唐子逸看苏渺笑得像只刚偷吃到灯油的小老鼠，耸耸肩说：
    “行！我排队，那我们两家算是把他们一年的工作量都给承包了。”

 第670章 彩绘传承

    合同都已经签完，苏渺就安安心心回学校考试了。
    一周后，收拾铺盖，回家过暑假去咧！
    宿舍里，苏渺哼著小曲儿把被褥卷好，室友郭晓洁靠在门框上打趣道：
    “哟，我们考古学霸这么开心，这暑假是有什么好事安排？”
    “放暑假啦~可以回家见我们家人和朋友，当然开心了。”苏渺把叠好的衣服塞进箱子。
    郭晓洁点头道：“也对，我也开心，听说我堂嫂生了个小女娃，肯定很可爱，我得回去抱抱。”
    秦老爷子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两家子都回国了，几十年没见的眾人抱头痛哭了一个晚上。
    “爸，我们回来了……”
    年长些的男子声音哽咽，他西装革履，鬢角已见斑白，却像个孩子似的用袖子抹眼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秦老爷子颤抖的手抚上儿子的脸，“志远啊，你都长白头髮了……”
    旁边与秦志远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突然跪了下来：“爸，儿子不孝……”
    话没说完就泣不成声。
    秦老爷子连忙弯腰去扶，结果三个人抱作一团，哭得像个泪人。
    两个打扮时尚的中年女性站在一旁默默拭泪，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则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看著两个已经长得挺拔，比苏渺年纪还大的孙子，秦老爷子满眼的欣慰与遗憾。
    他颤巍巍地招手让两个年轻人过来，仔细端详他们的面容：“像，真像……眼睛像你们奶奶……”
    他的两个儿子知道了卖房的经过后，都很感谢苏渺几人，特地摆下家宴请他们来吃饭。
    秦老爷子有一个樟木箱子，漆面已经斑驳，铜锁却鋥亮如新。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收著许多青瓷餐具，这是招待贵客的，已经很多年没有使用了。
    老爷子亲自用软布擦拭著碗碟，阳光透过窗欞照在瓷器上，釉面泛著温润的光泽。
    厨房里飘出红烧肉的香气，混合著院子里槐的清甜。
    秦老爷子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地道的京味儿菜，他的孙子凑在一旁，好奇地看著爷爷炒菜：
    “爷爷，国外开的中餐馆的菜，都没您这个香！”
    “哈哈哈！看你又哄爷爷开心，能驻店的厨子都是专业的，我这家常的手艺哪能比？”
    “是真的！等回去后我就带您去吃，到时候您就知道我是不是哄您了。”
    “好好好，到时候我也是见识见识，后退后退，可別烫著了。”
    秦老爷子繫著围裙，动作嫻熟地翻炒，酱爆肉丁在锅里翻飞，油星四溅，他笑著把凑得太近的孙子往后推了推。
    酱爆肉丁、宫保鸡丁、醋溜白菜，还有一碟自家醃的蒜陆续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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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掏出一坛珍藏的美酒，泥封拍开的瞬间，浓郁的酒香瀰漫开来。
    他忍不住先自己小酌了一杯，笑道：“小时候家里雇著厨子，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后来嘛……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了。”
    而他的两个儿子虽然在海外多年，但是做起家乡菜也是有模有样，京酱肉丝、葱烧海参、砂锅白肉十分地道。
    而秦家两位儿媳则是在海外出生的华人，中文带著明显的口音，平时做西餐比较多，煎了牛排和整了个土豆泥，这个牛排还是她们大清早去菜市场才抢上的呢。
    不过，与一桌子的中式美味一对比，她们有种露怯了的感觉，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小儿媳丽莎小声对丈夫说：“早知道应该再做一道烤肉，但是不知道那里有黄油卖。”
    令她们感到意外的是，秦老爷子对她们做的菜十分的捧场。
    他舀了一勺土豆泥，眯著眼睛细细品尝：
    “呜！这个土豆泥好啊！你们看看我牙齿都掉了这么多了，吃这个最合適了，要把土豆煮熟又压得这么绵密得费时费工啊，真是有心了。”
    两个儿媳对视了一眼，紧绷的肩膀明显放鬆下来。
    大儿媳艾米笑道：“爸，您要是喜欢，以后在家里我们每天都做给您吃。”
    “哈哈哈！好啊，那我这老头子可就享福了。”
    几句话下来，两个儿媳心情也放鬆。
    艾米悄悄对丽莎说：“公公比我想像的和蔼多了，我之前听说中国老人都很严厉……”
    在回国前，两人对於以后要和素未谋面的公公生活都很忐忑。
    丽萨之前还想跟丈夫商量，要不要在家附近另租一套房子。
    现在看著老爷子慈祥的笑容，她突然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將话说出来。
    艾米之前生怕会像一些朋友们说的，与长辈一起生活摩擦会越来越大。
    特別是老一辈的要是很喜欢挑刺的话，日子就更难熬了，觉得还是像真洋人那般保持距离的好。
    艾米的闺蜜就曾因为婆婆总挑剔她不会做中餐而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两天相处下来，她们深深感受到了公公的豁达、文雅与智慧。相信以后一家人可以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一顿饭，边吃边聊了很久，收了桌子后，大家在院子里喝茶。
    秦老爷子回屋里取了一本老旧却能看得出用心保存的本子，他递给苏渺，说道：
    “渺渺啊，多谢你能让我们一家人能在祖宅里度过出国前的最后一段时光，这本册子是我家祖传的，送给你。”
    苏渺接过来一看，竟是一本手绘的《京派建筑彩绘图谱》，里面详细记录了和璽彩绘的纹样、配色和工艺，甚至还有秦家祖上修缮皇家建筑时留下的笔记。
    “这……太珍贵了！秦爷爷，这是您祖传的宝书，我不好收下的。”苏渺又惊又喜。
    秦老爷子摆摆手，笑道：“拿著吧，这手艺现在没几个人会了。你们要是以后修缮院子，用得著。
    我们家这门手艺已经断在我这里了，你是学考古的，我希望通过你，能將这门手艺再延续起来。
    当然，我不是说一定要你去做，你眼光好，又是这个专业的，以后会认识不少行业里的人，若是遇上觉得合適的，就將这个册子交给他。
    若是这本册子能对传统彩绘的发展带来帮助，我也能稍稍对得起祖先了。”
    苏渺將册子收下，十分郑重地说：“秦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存这本册子，让它有用武之地。”

 第671章 羊城中转

    又过了两天，回学校拿了最后一科期末考的成绩，就算是正式放暑假了。
    苏渺已经通过叶嘉音的介绍，联繫上了那一队很专业的“装修队”，他们现在还在做一个小项目，大概一个多月后能完工。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秦老爷子一家应该已经出国了，正好就可以装修了。
    而且一个多月后，暑假也差不多结束，苏渺和父亲刚好也是要回京，一切都是刚刚好！
    什剎海那边的院子，郭老师两家只了三天时间就已经腾好了院子，並且很费心的把里外都打扫得乾乾净净。
    苏元正不晓得京城有没有师公，便自己翻黄历定了个搬家的时间，就在他们要离京前两天。
    搬进去之前，苏渺还对院子进行了全方位消毒，唐子逸和叶嘉音来帮她喷消毒水的时候，看见她的装备都笑了。
    “渺渺，你这从头到脚的装备也太完善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什么细菌战呢。”叶嘉音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套防护服。
    “嘉音姐，我这身行头可不容易整呢，跑了几个医院才买齐的，有的还不愿意卖呢。我们洒消毒水，应该都是有些腐蚀性的，还是小心一些好，能不直接接触的就儘量不要。”
    “行了行了，你们俩別弄了，让我这个糙汉子来吧。去！拿著这个西瓜蹲院门口吃去，等小爷我喷好了，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唐子逸把手中的西瓜往叶嘉音手里一塞，结果消杀工具开始赶人。
    “啊？这……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干。”苏渺嘴上这么说，往唐子逸背上套水箱的动作一点没迟疑。
    见他穿好后，叶嘉音拉过苏渺的手，说：
    “你就让他表现表现吧，小唐同志，这个重要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唐子逸脚跟一併，大声答道：“定不辱使命，完成任务！”
    叶嘉音拉著苏渺坐到门前的石阶上，用小刀切了西瓜，递给苏渺一块西瓜：
    “尝尝，唐小爷亲自挑的，可甜了。”
    西瓜的汁水顺著手指流下，夏日的甜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远处传来唐子逸哼歌的声音，混合著蝉鸣奏成了一首夏日的交响曲。
    苏渺望著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水雾，心里满是对新家的期待。
    消毒两天之后，就到了搬家的日子。
    今天“苏记”停业一天，所有员工都到来帮忙搬家和吃酒。
    苏家在胡同里住了一年，邻里关係很不错，大家也过来搭把手，送送他们。
    苏渺也给大家发著薑，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照顾：
    “婶子，大爷，虽然我们住的地方搬走了，但是铺子还在原处的，以后欢迎大家继续来铺子里吃饭，我们还能时常见面。”
    李爷爷嚼著薑，笑道：“那感情好呀，你可得常来店里看看哟。”
    这边的小院子，当时是租的一年，还有大半个月过期。
    房东知道他们不再续租后觉得很可惜，主要是租给他们確实很省心。
    房租水电从来没有拖欠过，院子也打理得井井有条，乾乾净净。
    这个院子有过很多任租客，就属苏家是最讲究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新院子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离铺子有一点距离。
    租的这个院子骑车几分钟就能到，新家要几倍的时间。
    所以，蒙穗和苏元正商量，这半个月还是先住在小院里，等到期了再搬到新院子里住。
    既然是蒙穗自己提出的，苏渺和苏元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新家也早就整理出了他的房间。
    对於这位从邕城跟隨他们来京城打拼的员工，苏家父女给了他最大程度的自主权和管理权。
    之前蒙穗还说要不就在铺子小院里清出一间小房间给他住，够睡觉就行。
    这点苏渺和苏元正是万万不能不同意的，那个院子这么小，还堆放了各种东西，要真让他住的，岂不是真的把他当长工对待了。
    为了说服他去住好房子，苏渺笑嘻嘻地將他拉到铺子门口，指著对面和隔壁的铺子，说：
    “穗哥啊，咱们別总想著压缩自己生存空间做贡献啊，扩展思维，你说要是这边有另一合適铺面，能让我们像在邕城那般盘下来，店铺空间不就翻番了吗？
    到时候我们能挣得更多，需要请的员工也更多，要是能像咱们隔壁那间带二楼的，不就可以把二楼的房间保留做员工房间了吗？”
    蒙穗顺著苏渺的视线看向隔壁家铺子，那是一家生意越来越冷清的打铁店，老板正坐在门口打瞌睡。
    恍然大悟，啊！小老板这是点他呢！
    “渺啊！这事儿交给我去打听，等我打听情况了来告诉你，那我们是要租还是要买呀？”
    蒙穗摩拳擦掌，他已经开始盘算著怎么跟铁锅店老板套近乎了。
    “这得看他们的开价，如果价钱都合適，买肯定要比租更好。毕竟我们原本的这件就是买下来的，正常情况下店铺不会搬迁，只会扩充。
    现在就是怕他们觉著我们生意好，喊高价，你先去打听清楚我们再做决定。”苏渺说道。
    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先別声张。
    京城的事情处理好，苏渺和苏元正就要启程离京了。
    这次的行李很简单，父女俩每人一个背包和行李箱就好了。
    不过，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不是邕城，而是先要去深城將股票卖掉。
    这大热天的，他们是不会像之前那样自驾游了。
    “渺渺，我们是要坐火车回去吗？”
    “爸，坐火车好累哦，而且还要好几天的工夫，你以前不是说想体验坐飞机吗？那我们就坐飞机去吧。”
    “真的？北京有去深城的航班？”
    苏渺想了想，说道：“好像……还没有，据说现在深城机场的候机楼刚开始动工，最早也得明年才能通航。”
    “真可惜，那我们又坐不上了。”
    苏渺灵机一动：“没关係，爸，我们可以先坐飞机到羊城，在转车到深城，虽不是直达，但也比直接坐火车要省几天功夫。”

 第672章 首次乘机

    苏渺和苏元正决定乘飞机前往广州后，第二天一早便直奔北京首都机场的售票处。
    售票窗口前挤满了人，大家手持单位介绍信，排队等候购票。
    90年的民航还在转型阶段，机票价格昂贵且有门槛。
    首先要进行身份审核，购票时需同时出示单位介绍信和身份证（或工作证），乘机时再次核对。
    而部分热门航线优先保障公职人员出行，缺座时私企员工需排队候补。
    而国营单位、机关、事业单位的介绍信是购票的“硬通货”，私企的介绍信在部分窗口有可能不被接受。
    如果私企已在工商局註册，且有正式公章，个別售票点可能认可。
    也可能被要求补充法人身份证、营业执照副本等材料。
    而有的小型个体户或无註册的私企，难度会显著增加。
    这种情况要持续到93年民航全面推行市场化改革，正式取消购票需介绍信的规定后，私企购票开始逐渐便利。
    好在苏渺很注重企业的正规化，即使目前还是小店，在开业之初就已经把能办的正规手续全都办理清楚了，如今不管窗口要他们提供什么材料，他们都能拿得出来。
    苏渺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爸，证件都带齐了吧？没落下什么吧。”
    “都齐了，出门前我来回对了三遍，没落下什么了。”苏元正拍了拍抱在胸口的文件袋。
    即使是京城，如今的航班也不算得十分忙碌，至少在苏渺看来，和几年之后差得远了，亚运会召开之后会日益增加的。
    轮到他们时，售票员头也不抬：“介绍信。”
    苏元正赶紧递上营业执照和身份证：“同志，这是我们的身份证和介绍信。”
    售票员皱眉抬头，打量了他们几眼：“私营的？你们去广州是做什么的？私企光介绍信不行，还要提供別的材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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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情况，来之前苏渺就已经预料到了，已让父亲做好了准备。
    苏元正从文件袋里拿出了营业执照副本和复印件，说：
    “那边有一个產品交流会，我们是代表公司去参加的，我是公司的法人，这是我们的营业执照，您可以核对一下上面的名字。”
    售票员也无所谓后面还有这么多人排队，慢条斯理地核对材料，並没有要鬆口的意思。
    苏渺眼珠一转，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笑眯眯地递过去：
    “同志，这是王书记的名片，他是我们店的老主顾，这些材料就是他让我们准备的，您看……”
    售票员接过名片一看，还真是他们单位大书记的名片，一般人轻易不能有，这名片分量不轻。
    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行吧，破例一次，下不为例，你们有这关係，以后也要会变通，別开私企的介绍信过来了。”
    苏渺和苏元正连连道谢，最终买到了后天京城飞羊城的航班，经济舱，票价280元/人。
    一张经济舱的机票钱就能抵一个正式工两个月的工资了，確实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上的。
    至於售票员的变通，是指平日里，没有单位又想搭乘飞机的人使用的方法。
    第一种是掛靠国营单位，通过关係找国营单位代开介绍信。
    第二种是找一些可以代办机票的旅行社来购买。
    而这两种一个要人情，一个要服务费，都不容易。
    拿到机票后，苏元正就开始幻想著两天后坐飞机的场景。
    他有些紧张地说：“渺渺，我们的行李是不是太多，飞机能带这么重的行李吗？超重会不会有危险呀？”
    “不会的，每位乘客登机的时候要在安检进行全面检查，包括行李的物品和重量都有要求，我们带的都是基本物品，这么个小箱子也不会超宽超重。”
    “那就好，我听说坐飞机会耳鸣，要不要带点话梅？”
    “带！多带点零食，嚼著也能缓解。”苏渺笑著往包里塞了几包零食。
    在他们离京前夕，秦老爷子跟隨家人踏上了前往异国的旅程，按照他的年纪，有生之年是不会再回来了。
    至於百年后是否落叶归根他也没有强求，全看儿子们的安排。
    他將钥匙郑重地交给苏渺，也將这座老宅的未来一併交给了她。
    出发当天，父女俩早早到了机场。
    虽然此时的t1航站楼与之后相比，设施还比较简单。
    偌大的机场在苏元正眼里已经格外气派了，他抬头仰望刚起飞的飞机，惊嘆道：“这铁鸟真大啊！比火车威风多了！”
    苏渺笑著拉他去办登机手续，安检没有特別严格，工作人员仍仔细核对机票和身份证，还提醒：“行李打开看一眼，打火机、刀具不能带啊！”
    登机廊桥的塑胶地面有些滑，苏元正扶著扶手挪步，眼睛却盯著舷窗外的机翼。
    登机后，苏元正像个好奇的孩子，摸摸座椅，又研究安全带怎么扣。
    空姐见状，贴心地为他讲解座位上的设施。
    飞机滑行时，苏元正紧张地攥住扶手：“渺渺，这玩意儿真能飞起来？”
    苏渺拍拍他的手：“爸，放鬆，待会儿起飞时可能会有点失重感，別怕。”
    引擎轰鸣，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苏元正屏住呼吸，直到机身猛地一轻。
    “飞、飞起来了！”
    与此同时，他突然感到一阵耳胀，像是耳朵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他连忙按著之前女儿说的，往嘴里扔了一颗软嚼起来。
    这主要是利用嘴巴的咀嚼张合，促进咽鼓管的开放，使中耳与外界空气相通，从而平衡鼓膜两侧的气压，减轻不適感。
    他贴著窗户，看著地面越来越远，房屋变成小方块，絮般的云朵擦著机翼飘过，激动得说不出话。
    飞行平稳后，苏元正鬆开了紧握的手，转头看女儿，发现女儿面不改色，已经开始看报纸了。
    头版头条是“全民衝刺，积极迎接亚运会”的新闻，配图里的奥体中心迎光闪耀。
    “渺渺，你一点也不紧张？”
    “有点紧张，看会儿报纸缓解一些情绪。”
    “……”

 第673章 劫机大案

    过了好一会儿，空姐推著餐车发放午餐。
    铝製饭盒里装著米饭、青椒肉丝、红烧肉和素炒西葫芦，附赠一小包榨菜。
    苏元正尝了一口，点头：“渺渺，这飞机上的盒饭不错啊，比想像中的好吃。”
    “確实不错，荤素搭配，口味也挺好。”苏渺赞同地点头。
    邻座是个戴眼镜的学者，见他们对飞机新鲜，笑著搭话：
    “第一次坐飞机？在旅途能有这个餐品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单位同事都管这盒饭叫做空中奢侈品！”
    苏元正憨厚一笑：“是啊，以前都是坐火车，慢悠悠的，这飞机可真快！”
    学者感慨：“咱们国家发展快啊，十年前普通人哪敢想坐飞机？现在私营企业都能买了。”
    苏渺藉机打听：“同志，您去广州是出差？”
    “对，参加广交会，结束之后我还要去一趟深城。”学者说道。
    苏渺心中一动，压低声音说：“深城？听说那边股市十分火热，年底深交所就在开业了。”
    学者神色一廩，眼中透出几分狂热，顾不得其他，恨不得伸长脖子，將头跨过整条走道。
    “你们也知道？是啊，那边的股市只要进去，就和帮你印钱没有区別，只有涨没有跌的！我这回也要去看看”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果然，深城股票大涨的事已经传遍了。
    现在不少人都想著趁热进去，而苏渺觉得正是这个时候，可以高位清仓了。
    几小时后，飞机开始下降。
    苏元正又紧张起来：“怎么顛得这么厉害？”
    苏渺说道：“刚才我听到乘务员同志和那边的人说，羊城正在下雨，气流不稳，所以我们得系好安全带。”
    飞机穿过云层，剧烈晃动，苏元正脸色发白，紧张地抓著座椅。
    苏渺赶紧握住他的手：“爸，別紧张，小场面！”
    终於，飞机一抖，安全落地，滑行减速。
    苏元正长舒一口气，抹了把汗：“总算到了……这可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走出舱门，湿热的风扑面而来。
    苏渺深吸一口气：“爸，我们到羊城了！”
    苏元正望著停机坪上忙碌的地勤，忽然笑了：“渺渺，下次我们还坐飞机！到时候爸爸应该就没这么紧张了。”
    苏渺笑道：“虽然，今天的飞机有点晃悠，但几个小时就飞完了火车几天的路程，您说值不值。”
    “太值了，要不怎么都说飞机了不得呢，真的太快了，就跟孙大圣的跟斗云似的。”
    来之前苏渺已经和小胖哥联繫过了，他在昨天就已经驱车从邕城前往深城，所以父女俩並不打算在羊城多做停留。
    取了行李，父女俩直奔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深城的硬座票。
    车上，苏元正回味著飞行体验，兴致勃勃道：
    “等回去，我得跟老李头他们好好显摆显摆！刚跨进90年，我就坐上飞机了，羊城云朵机场名不虚传，飞机可不就像云一样嘛。”
    苏渺笑著点头，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有一个念头突然钻到她的脑中。
    不对，90年，羊城，云朵机场……
    她怎么觉得这一串信息在一起，怎么有点熟悉，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元正发现女儿整个身体突然僵住，担心的问：“渺渺，怎么了？是肚子饿了吗？”
    苏渺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说：“没有，爸，我有点困了，先睡一觉。”
    “好，你睡吧，爸守著呢。”
    苏渺闭上眼睛，心中却如万马奔腾。
    她记起来了，90年云朵机场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劫机事件。
    如果她没记错，应该就是发生在两个多月后的国庆假期，亚运会期间。
    江姓劫机者搭乘一架由鷺岛飞往羊城的航班，旅途中劫机者突然冲向驾驶室，並声称自己身上携带有足量危险物品，威胁驾驶员將飞机开往湾岛寻求庇护。
    期间，他把其余机组人员赶出驾驶舱，只留主驾驶一人，並一度切断飞机与地面的联繫，要求驾驶员按照他说的线路开。
    不过，驾驶员並没有满足劫机犯的要求，一路与其周旋，试图让歹徒相信飞机没有足够的燃油可以飞往湾岛。
    而飞机上的燃料確实不多，驾驶员提出先將飞机开到港城加油，再送歹徒去湾岛的建议，並让民航区域管制与香港空中管制部门作了联繫。
    但是警惕性很高的歹徒不同意飞机到港城加油，並威胁若前往港城就引爆身上的炸弹。
    最终，在油料不足的情况下，飞机於上午九时许在羊城云朵机场降落。
    在飞机下降和著陆滑行过程中，一切正常。
    正当大家鬆了一口气，猜测是否是歹徒已被制服或者悔过的时候，驾驶室的歹徒突然对驾驶员发起了攻击。
    被干扰的驾驶员无法控制飞机，机头突然一偏，穿过草坪一路朝候机楼的方向衝来。
    飞机在撞击一辆电源车后继续向前，又连撞三架客机后爆炸三架。
    该事故最终造成百余名乘客遇难，三架客机报废，一架客机机头严重受损。
    这次事件轰动全国，也引发了社会各界对於处置反劫机原则的普遍思考。
    早期鼓励机组人员和乘客同劫机者做斗爭，绝不妥协的原则，在这次之后改变为，在反劫机中以保护乘客和飞机安全为第一要义，不再鼓励机组人员和乘客同劫机者进行正面交锋。
    从 “绝不妥协”“到 “生命至上”，这中间隔著一百多条逝去的生命和三架报废的波音客机。
    苏渺没想起来还好，现在想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对这件事情进行预警。
    可这毕竟是上一世的记忆，她一个远在京城读书的学生，要如何符合情理的將这件事情上报。
    具体使用什么办法，用什么理由和措辞，她都需要好好的考虑。
    好在现在是七月底，离劫机事件的发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等她回去之后，得好好回想一下关於歹徒行踪的细节，在其中寻找突破口。

 第674章 全部清仓

    下了火车，盛夏的热浪席捲而来，月台上嘈杂的粤语叫卖声和此起彼伏的“大哥大”通话声交织成一片，滚烫的铁轨散发著阵阵热浪，让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在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大哥大”，在深城却是不少。
    苏渺把乌黑的长髮隨意地盘在脑后，却还是热出了一身汗，她现在只想赶紧到旅店开房洗个澡。
    这个季节坐车真的太遭罪了，车厢里又闷又热，混杂著汗味和各种不知名的异味，不被热晕也要被熏晕了。
    “渺渺，我们到门口去吧，上火车前我们给小胖打了电话，他说会准点到车站门口来等著。”
    苏元正左右开弓，拉著两个行李箱，带著已经头晕脑胀的女儿往外走。
    车站里人头攒动，各色旅客行色匆匆。
    有人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有人推著装满货物的手推车，还有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苏渺紧跟在父亲身后，小心避开那些扛著大件行李的旅客。
    “苏爸！渺渺！我在这呢！”
    他们刚踏出车站，就听到了小胖熟悉的声音。
    小胖哥跑过来帮忙拉行李到车边，苏渺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件宽宽大大的衬衫，下身配了条米色中筒裤，一副很休閒的样子。
    她打趣到：“哟~小潘总这是刚从哪个海岛度假回来呀，这小衬衫，放几年前得被当成流氓吧~”
    小胖哥得意地转了个圈，衬衫下摆隨风飘起。
    “嘿~不懂了吧，这叫时髦~深城太热了，我又不能像你们女孩子一样穿裙子，你看看这衬衫到处漏风，凉快得很。
    苏爸，你觉得好看不？我那买了十多件，回旅店分一半给你。”小胖哥阔气地说。
    苏元正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用不用，这个適合你们年轻人穿。”
    心里却在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眼光真独特，这衣服要是放在前些年，谁穿谁就是流氓，怕是要被居委会大妈追著教育。
    小胖哥的司机是个精瘦的年轻人，手脚麻利地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恭敬地拉开车门：
    “潘总，苏总，小苏总，那我们是先回酒店吗？”
    “嗯，直接去酒店。”
    小胖哥钻进副驾驶，转头对后座的父女俩说：
    “苏爸，渺渺，我已经给你们开好房间了，就在我隔壁。对了，我还带了两个保鏢和一个会计过来，到时候买卖什么的都方便。”
    汽车缓缓驶离火车站，融入深城繁忙的街道。
    苏渺透过车窗打量著这座新兴的城市，工地上的塔吊隨处可见，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处处洋溢著蓬勃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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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哥从副驾驶转过头来，表情变得认真：“渺渺，现在已经是七月底了，我们是今天卖还是明天？我今天一直在盯盘，安达的股价估计又是涨停了。”
    苏渺沉思片刻，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著膝盖：
    “明天吧，现在这个点过去也晚了，营业部也要下班了，不差这一天的。明天一早过去，直接清仓。”
    汽车驶过深南大道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苏渺摇下车窗，湿热的风裹挟著街边大排档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大喇叭里放著叶倩文的《祝福》，歌声混合著街边小贩的吆喝飘荡。
    小胖哥订的是一家很不错的酒店，离证券营业部很近，而且装修得很雅致。
    前台小姐穿著剪裁得体的旗袍，微笑著为他们办理入住手续。
    他们上楼的时候，有两个夹著公文包的男人跟在后头，正用粤语交流。
    “我觉得安达这个月末收盘时一定能上40！”其中一人信誓旦旦地说。
    “那必须的啊！”另一人附和道，突然压低声音：“欸！前两天流出来的內部消息你有听说吗？”
    另一人附和道，突然压低声音：“那必须的啊！欸！前两天流出来的內部消息你有听说吗？”
    “就是安达公司啊，听说要收购计程车公司，这几天全是涨停！”
    “我也听说了，按现在的形式，还得往上冲！现在买盘掛单天天堆积到营业部收盘，但是有价无市，实际成交稀少，每日换手率不足1%。”
    “那肯定的呀，正在赚钱的金蛋蛋谁捨得往外扔啊。之前我买的另外两支也是大涨，我这回又凑了些钱过来，希望明天能有人出手让我捡个漏！不管是哪只股，买到即赚到！”
    两人在二楼停住了脚步，交谈声渐渐消失。
    苏渺嘴角微微上扬，心想：那你来得刚好，明天就有大宗拋售了。但这是捡漏还是入坑，就看个人眼光了。
    ……
    次日上午，一行人吃过早餐，分乘两辆车前往证券营业部。
    小胖哥特意让保鏢开了辆不起眼的灰色麵包车跟在后面，说是为了安全起见。
    还未走近营业部，远远就看见门口人头攒动。
    大厅里更是人声鼎沸，挤得水泄不通。有人甚至举著“高价求购安达股票“的牌子在门口徘徊，见人就问有没有股票要卖。
    苏元正看著狂热的人群，感嘆道：“这场面，和当时我们在沪市购股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小胖哥凑过来说：“苏爸，不一样不一样，这有我在呢，都安排了！跟我来，走后面去！”
    说著领著他们绕过正门，走向侧面的一条小巷。
    原来小胖哥之前认识的一个深城老板也炒股，跟他说这样的大宗交易，去挤柜檯有点太抢眼了。
    那个老板一般都是直接找营业部的经理帮忙办理的，虽然要付一些人情费用，但比排队要省时间，而且也安全一些。
    在那里老板的引荐下，小胖哥提前几天就来打好了关係，和营业部的石经理搭上了路子。
    他们从后门进入，直接避开了大厅里拥挤的人群。
    后门的保安见到小胖哥，收了一包烟后乐呵呵地打开铁门让他们进去。
    二楼有三间贵宾室，装修得颇为考究。
    真皮沙发、实木办公桌，墙上还掛著几幅山水画。
    与一楼大厅的闷热不同，这里这里空旷又有电风扇，凉爽多了。

 第676章 乘胜追击

    回到酒店，苏渺和苏元正將他们寒假到沪市购入“玉园”原始股，还有现在那边已经大涨的事，嘰里咕嚕一通说。
    小胖哥顿时就坐不住了，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渺啊，你说我现在还能不能买得到啊？”
    他急得身体前倾，差点把茶几上的玻璃杯碰倒。
    苏渺眼疾手快地扶住杯子：
    “这不好说，我们之前也是托人帮忙找的，现在股市已经这么热了，再过几个月上交所就成立了，肯定比之前更难抢了。”
    小胖哥急得直搓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之前说深城这边的股市准备就要受控了，沪市那边呢？”
    苏渺十分淡定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茉莉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
    “年底上交所要正式开业了，我个人觉得沪股会迎来一波新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做长线投资的原因。”
    “渺渺~带带我~我也想吃上一口肉！”
    小胖哥双手合十，脸上堆满討好的笑容，像一只討骨头的小狗。
    “小胖哥，你都赚了三十多万了，比我多多了，这还不算肉呢？”
    她指了指小胖哥鼓鼓的腰包，那里装著存摺，卖股票的钱之后会划到上面。
    “嘿嘿~钱嘛，哪有嫌多的？”小胖哥挠挠头，额前的碎发跟著晃动。
    苏渺正色道：“如果你考虑好了，確定要去沪市炒股，那我建议你买玉园股，如果实在买不到，其他的也有可以，能买什么买什么。
    既然是做长线投资，你可不能像之前一样，將流动资金全都抽出来，太冒险了。要让会计做好財务预算，可不能影响到公司的运转。”
    苏渺的这些话不止是朋友的劝导，也是以股东身份说的话。
    毕竟他们现在並没有要做一个专业投资者，所以本身的主业是要稳住的。
    小胖哥老实点头：“好的好的，我把之前抽出来的全都填回去，只用赚到的个人资金来炒股。”
    苏渺说到重点：“我的钱还在你帐上，到时候你和我说一下那边的情况，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在把钱都投进去。”
    小胖哥瞪圆了眼睛：“渺渺你真有魄力，那我一会儿就让司机去买机票，这几天我就去沪市。”
    “这几天就去？这么著急呀，我还以为你要回去考虑一下。”苏渺有些惊讶，茶杯悬在半空。
    “我现在就已经做好决定了，而且现在股价每天都在涨，早一天买到就多赚一天的钱，我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渺啊，你说你这脑袋瓜怎么这么灵，跟財神附体了似的，指哪哪就赚啊。”
    苏渺被他逗笑了，眼角弯成月牙：“哪有那么神，就是多看了些报纸杂誌，紧跟政策而已。”
    小胖哥是真的急，经歷这段时间的深股歷练，他觉得时间就是金钱。
    况且，苏渺也说了，今后的股市瞬息万变，就连最资深的经济学家也不一定能参破。
    那他就趁著行业初期红利，苏渺还能参破的时候赚他个几盆，以后复杂起来了，大不了他就不玩儿了唄。
    说不定到时候苏渺又能想到新的商机了。
    其实他还真不用担心上交所和深交所正式开业后，股市复杂就没得赚了。
    苏渺脑子里，知道装著九七年以前好几次大熊市和大牛市的大概时间，只要根据这个时间线进出，即使不是大赚，也不愁没有肉分。
    现在是属於上交所成立前夕的疯狂，而在成立之后，因 市场初期容量极小，股票发行市场供给不能满足市场需求，財富效应影响，会马上迎来一次大牛市。
    印象中这次上扬的时间很长，90年底只需到92年5月，沪指的涨幅高达1400%，这也是苏渺有信心长持的原因。
    而在92年5月之后，市场过热后回调，开始价值回归，再加上政策调整和经济基本面的变化，不成熟的股市波动极大，跌幅高达73%。
    不过，这次暴跌再持续四个月之后，又会迎来一场新的机遇。
    小平同志在南巡讲话中，有关股市未来怎么发展的问题成为一大热点，而他讲话里最重要的是“坚决的试”这四个字。
    苏渺觉得到时候她的可以“坚决的投”，把握住那四个月的回温，最起码也能有两倍的收益。
    原本小胖哥打算卖了股票之后，和苏家父女一起回邕城的。
    如今有了新的“指令”，他便要迫不及待的飞上海了。
    听苏渺说那边抢购股票和深城有得一拼，小胖哥大手一挥，让会计和保鏢们也生平第一次坐上了飞机，机票紧张，託了关係才买到了后天的票。
    至於从邕城开来的两辆车，留了司机看著，正好之后还有別的事情要回深城处理，到时候从沪市过来再开回邕城去。
    苏渺和苏元正在深城住了一晚，次日就就坐火车回邕城。
    苏渺对来送他们的小胖哥说：“今晚我们就回到邕城了，这些天都会在邕城家里，有事情隨时电话联繫啊。”
    “好，我办事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先向你匯报，再动手购股。”
    火车缓缓驶入邕城站时，已是华灯初上。
    苏裕在结束店里的晚饭生意后，让店员们收拾，自己跑来接苏渺和苏元正。
    当他们回到家时，店员们都已经收拾妥当下班了。
    惠姐正在店门外翘首以盼，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十叔，渺渺，你们回来啦！路上辛苦了吧，阿毅正在炒菜，准备可以吃饭了！”
    走进院子，看到厨房里亮著暖黄色的灯光，毅哥正站在厨房灶台前，铁勺在砂锅里搅动得哗啦作响，锅里臥著的五肉被酱汁煨得透亮，边角微微捲起，油脂在热气里滋滋冒泡。
    苏渺动了动鼻子，说到：“好香啊，我感觉更饿了。”
    毅哥抬起头咧嘴笑道：“马上就好了，再炒一个青菜就行了。”
    苏渺在闷热的火车上吃不下东西，现在回到家吹著电风扇，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个不停。
    她看著一桌好菜，还有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家人，心中有什么东西满满的即將溢出来，这才是到家了。

 第677章 新颖食材

    次日早上，邕城的阳光洒进苏家的小院，带著南方特有的湿热气息。
    院子里那棵老榕树上，知了已经开始了一天的鸣唱。
    苏渺伸了个懒腰，推开雕木窗，深深吸了一口带著茉莉香的空气。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的麻连衣裙，这是去年阿四伯送的，说是最適合南方闷热的天气。
    洗漱完毕后，苏渺来到前院，看见父亲苏元正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小方桌。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惠姐端著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走出来：“渺渺，快来尝尝我新调的叉烧馅。”
    苏渺凑近一看，白胖胖的包子皮上还冒著热气。
    她先喝了一口现磨的豆浆，豆香浓郁，温度刚好。咬开包子，鬆软的麵皮裹著甜咸適中的叉烧馅，汁水丰盈，让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惠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包子好好吃。”“苏渺竖起大拇指。
    惠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算你嘴甜，知道你回来，我特意去市场挑了最新鲜的梅头肉，还加了一点点蜂蜜提味。”
    今天的“苏记”因为苏渺和苏元正的归来格外热闹。
    街坊邻居们听说他们从京城回来，都带著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趁著没到饭点过来串门，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著京城的新鲜事。
    “渺渺，你去新的那个什么体育场看了吗？准备用来搞亚运会比赛那个。”
    “渺渺肯定去过，你没听阿惠说嘛！我们渺渺是亚运会的志愿者，到时候还能参加开幕式呢！”
    “真的呀！那到时候我们看电视能不能看到你呀？”
    “志愿者是干什么工作的？志愿者不是打仗的吗？”
    “哎哟，你这个土老帽，连这个都不懂，渺渺，快告诉他，让他开开眼界。”
    苏渺一边给大家分著从京城带回来的果脯蜜饯，一边耐心地回答著各种问题。
    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李婶婆背著一个大竹篓，风风火火地走进店里。
    “渺渺，你可算回来了，来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李婶婆放下背篓，招呼苏渺来看。
    眾人好奇地围上去，只见竹篓里躺著几个灰扑扑的块茎，表皮粗糙，沾著新鲜的泥土。每个都有小西瓜那么大，形状不太规则。
    还没等苏渺回答，有位婶子就抢答了：
    “哎哟，李婶，你这凉薯怎么脏成这样？不过个头倒是真大，一个够炒两盘菜了。”
    旁边卖猪肉的张大叔凑近看了看，摇头道：
    “不对吧，这哪是凉薯，这是魔芋吧，我老家就有种的，邕城卖的人不多。”
    “魔芋？这我还真是没见过。”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认得魔芋的还是在少数，邕城周边种植得不多，而且吃法麻烦，只在集市里偶尔有看到。
    苏渺看著那每个约4、5斤重的魔芋，问道：
    “李婶婆，这个魔芋是你买的吗？新鲜的魔芋可不好处理，弄不好容易中毒。”
    “啊？这还有毒啊？你们不是说能吃吗？有毒怎么吃？”刚才说这果是凉薯的婶子惊呼一声。
    苏渺解释道：“其实我也没自己弄过，只在书上看到说魔芋全株有毒，块茎毒性最强，不可以生吃，得小心加工。
    处理的时候要戴手套，不然直接接触汁液会手痒。如果没处理好，吃下去舌头和喉咙都会肿痛。”
    见眾人露出害怕的表情，她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只要处理得当，魔芋可是好东西。做成魔芋豆腐后，能降血压血脂，还能排毒养顏、润肠通便。
    在小日子那边，还把这列为一种高级保健食品呢，其实我怀疑很有可能是从我们这传过去，我们国家吃魔芋也有上千年的歷史了。”
    一提到小日子，大家都非常篤定的点头，对！肯定是从我们这学的。
    李婶婆乐呵呵地说：
    “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这个魔芋是我外甥女给我的，她嫁到临市去了，他们村子蛮多人种这么的。
    她来看我，带了这么一筐,说是可以做成像豆腐那样的。虽然，她和我说了做法，但是毕竟没有真的做过。
    渺啊，你是高材生，帮婶婆研究研究，这个什么魔芋豆腐到底是怎么做。”
    苏渺凑近仔细端详这个椭圆形的傢伙，表皮粗糙布满褐色斑点，还带著新鲜泥土的气息。
    她回答道：“好呀，李婶婆，我先尝试做一点看看能不能做成。”
    李婶婆在一旁絮絮叨叨说著亲戚传授的法子，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说是得先把这玩意儿磨成浆，再加点石灰水……哎哟，我这记性，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苏渺对研究这种新鲜吃食真的很感兴趣，也愿意在上面时间。
    等午饭时间过去，店里客人少了，她立刻拉著父亲到院子里商量起来。
    苏元正搬出小磨盘，说：“渺渺，李婶婆说要磨成浆，那就得先用擦具擦得小一点再磨了。”
    苏渺看到小磨盘却觉得这样弄累得慌，还费时，於是提议道：
    “爸，要不我们去百货大楼看看有没有研磨机卖吧。”
    “研磨机？是外面粮油店用的大机器吗？那么大傢伙放家里多占地方啊，大家里没那么多东西要打吧。”苏元正迟疑地说。
    现在一般人家里还比较少使用这类料理电器，需要碾米，打粉之类的，都会去外面专门的店里，点钱让店家帮忙弄。
    苏元正只见过店里那种大的机器，便以为女儿是要买那个，觉得有些“杀鸡用宰牛刀”了。
    “爸，我是想去看有没有那种小型的家用款，就这么大，比暖水瓶还矮一些。体积小放量也少，以后家里想磨什么东西都很方便。”苏渺比划了一下。
    苏元正来了兴趣：“哦哦！是这样啊，还有这东西？爸爸没见过呢，那確实方便，以后磨芝麻糊、打米粉都能用上。”
    “之前我在曼曼家有见过，不晓得她家是在哪买的，要不我先打电话问问？”
    “行，你先问问，要是百货大楼有，我们就马上去买，这用电的东西效率比人工要高得多呢！”

 第678章 家用研磨机

    苏渺给梁曼曼家打去电话，电话接通后，梁妈妈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时。
    背景里还混著缝纫机规律的 “嗒嗒”声，那是台蝴蝶牌缝纫机，机身覆著蓝底白的绒布套，苏渺记得去年到梁家做客，梁妈妈就是用它给曼曼改新裙子。
    “曼曼和同学去人民公园划船了，上周末她还念叨你呢，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梁妈妈的笑声带著线般的温柔，指尖似乎还捏著没穿完的绣针。
    苏渺说过几天等曼曼有空了再过去做客，这次打电话主要是想问他们家里的研磨机是在哪里买的。
    梁妈妈的声音透著恍然：“原来是问这个呀！这台机子是日產的，曼曼的舅舅去出差的时候给带回来的。”
    “啊~原来是从国外买的呀。”
    “我听同事说，百货大楼现在上年底也进了一批打磨机，不过因为价格比较贵，大家需求比较小，所以卖得不好，不晓得现在还没有存货。
    渺渺，要不你来我家先拿这台去用？”
    苏渺婉拒了梁妈妈的好意：“不用了，梁阿姨，我去百货大楼看看，如果有就买一台，也不是很急用的。”
    掛断电话后，苏渺和父亲直奔百货大楼而去。
    在卖家电的那一层转了一圈，没看到有研磨机，主要是电视、冰箱和洗衣机比较多。
    当父女俩有些沮丧时，有个营业员过来打招呼：
    “咦？同志，好久不见呀，想买什么电器呢？”
    苏渺觉得这人看著有些面熟，她突然想起来了，高兴地说：
    “是你呀大哥，以前我们来买电视、冰箱和洗衣机，都是你接待的，应该有三年没来了吧，你还记得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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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业员笑眯眯地说：“当然记得了，毕竟像你们买电器这么爽快的人家不多见的。怎么，今天是有其他的需求吗？”
    “大哥，我们想买一台家用的研磨机，就是打粉机，听说之前百货大楼进了一批，但是我们逛了一圈没看到。”
    “哦哦！你们要那个呀！跟我来吧。”营业员对於她的需求有点惊讶，示意两人跟自己走。
    他带两人从內部通道来到仓库，指著角落里一个大纸箱说：
    “还有三台，都在这里了。进了十台，买了大半年了才卖出去七台，上周就撤下来了，打算退回去，你们要是晚点来就真没有了。”
    说著他打开纸箱，里面有三台带著包装的研磨机，包装上印的產品图案，和苏渺需要的一样。
    营业员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新的包装，说：
    “那两台之前拿出来展示过了，你们看这台吧，没打开过的，你们看封口都是好的，我拿给你们试一下。”
    当研磨机从盒子里拿出来，苏元正眼睛都亮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么方便的东西，小小一个好精致啊。”
    “我也觉得挺好的，刚进来的时候很多人来看的，但是买的人寥寥无几。
    这种家用的东西不是必需品，只是锦上添而已，售价还不低，很多人一听价格就跑了，说直接去外面买打好的粉都能卖几吨了。”
    “这么夸张啊，这……多少钱？”
    “300块一台，这个是国產的金龙牌，其实已经是比较便宜的了。要是去涉外商店买进口的，可不值这个价格呢。”
    苏元正鬆了口气，这价格还行啊，他还以为要像之前厂里机器那么贵呢。
    “这个好用吗？能把东西打得多碎？”
    苏元正问道，他对这么小个机器的功率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营业员也说了，买了大半年也就卖出了7台。
    营业员从箱子里拿了一碗干黄豆，这是之前摆柜檯用来做示范留下的。
    “同志，我拆出来给你们试一试吧。你看啊，就这样打开，把东西放进去，然后插电，按这个开关……”
    在一通操作下，研磨机“嗡嗡嗡”启动了，干黄豆在透明杯壁里翻飞，像金色的雪粒撞在不锈钢刀片上，透过透明的杯壁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越来越细。
    一分钟后，营业员按下开关，將电源切断，然后把已经打磨好的黄豆粉倒进碗里。
    苏元正用手捻了捻黄豆粉，开心地说：“渺渺，这个真的不错！一分钟就能把豆子打成粉了，要是买了这个，以后想用什么粉就方便咯，不用出去买。”
    “爸，这个机子不仅可以打干豆子，打豆浆、磨米粉、绞肉都可以，之前你还想说买个手摇磨粉机，这个直接电动的一步到位。
    我们先买一台，要是用的频率高就把这台留在邕城，去京城再买一台新的。
    邕城有的京城应该会更多，说不定还能买到功能更多的新款式。”苏渺一边看著说明书一边说。
    就这么一会儿，父女俩就决定要买下这台机子了，营业员在开票的时候笑：
    “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啊，这是票，去交钱之后过来领东西，我先把机子清理乾净打包好。对了！买这个机子还送一套瓷碗，一会儿我都绑在一起。”
    营业员手脚麻利地清理著研磨机，一边絮絮叨叨地介绍使用注意事项：
    “同志，这个机器虽然好用，但每次使用最好不要超过两分钟，不然电机容易发热。如果觉得磨一遍不够细，可以停一会儿再磨一遍。
    还有啊，刀片锋利得很，清洗的时候要当心......”
    苏渺认真记下每一个要点，眼睛却一直盯著那台闪闪发亮的研磨机，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著要怎么用它来处理那些魔芋了。
    交完钱回来，营业员已经把机器重新包装好，还细心地用麻绳捆上了赠送的那套青瓷碗。
    从百货大楼出来，苏元正小心翼翼地將研磨机放进车斗里，交代女儿扶好机子，生怕磕著碰著。
    路过副食品商店时，苏渺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爸，我们还得买些硷粉。李婶婆不是说做魔芋豆腐要用到硷水吗？”
    苏元正拍了拍脑门，说：“对对对，差点把这个给忘了。你在车上等爸爸，我去买一包。”

 第679章 魔芋豆腐

    当父女俩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大家已经开始做晚市的准备了。
    作坊那边形成规范的流水线后，不用时时看著，所以惠姐经常回店里帮忙。
    这是看到苏元正小心翼翼地抱个东西进来，看包装像是个小家电，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上来：
    “十叔，渺渺，这是买了什么宝贝回来？”
    “研磨机！”苏渺兴奋地拆开包装，银灰色的机身臥在泡沫模具里，透明料理杯像只圆润的玻璃灯笼，杯壁上蚀刻著细密的刻度线。
    “惠姐你看，以后你不用那么辛苦用小石磨来磨豆浆了，用这个一点也不费劲，还能打米粉，绞肉。”
    惠姐围著机器转了一圈，嘖嘖称奇：“这么小的东西真的能行，我看外面的作坊，机器要占半间屋子的。”
    “刚才我们已经试过了，確实是可以把黄豆打成粉的，要不你试试打豆浆？”苏渺说道。
    说干就干，苏渺按照说明书接好电源，惠姐从厨房抓了把泡好的黄豆放进去，再加上一点水。
    按下开关的瞬间，电机发出 “嗡嗡” 的低鸣，像巢里的蜜蜂振翅。
    刀片旋转的光影在杯壁上拉出银亮的弧线，黄豆在水流里打著旋儿，转眼就化作乳白的浆液。
    惠姐凑近了看，鼻尖几乎碰到杯壁，想要看看豆粒破碎的过程清晰可见。
    黄豆先是表皮绽开，然后是嫩黄的豆肉被绞碎，最后连细小的纤维都被碾成絮状。
    这过程只在剎那之间，惠姐瞪大了眼睛也是看不清的：
    “我的天，这可比石磨快多了！磨好之后过滤一下，煮熟就行了。”
    苏元正满意的把豆浆倒出来，將机子拿去清洗：“怎么样？300块钱的机子，还能保修两年，这钱得值吧？”
    “值！太值了！明早试试磨米粉，做肠粉肯定顺滑。”
    惠姐捧著碗豆浆瞅了又瞅，指尖在碗沿摩挲著，像是在感受那细腻的质地。
    既然机器已经买回来了，那就可以回归正题，做魔芋豆腐了。
    苏元正將研磨机洗乾净后，又要开始洗魔芋。
    “渺渺，第一次尝试我们先弄一个魔芋好了，你来指导，爸爸来操作。”
    苏渺从库房拿了一双新的橡胶手套给父亲戴。
    因为他们家做生意常年要清洗食材和餐具，实在费手，戴上手套能好很多，所以都是一箱一箱的买。
    苏元正戴上橡胶手套，將李婶婆送来的魔芋搬到后院的水槽旁。
    “爸，先用水把外面的泥衝掉，然后得把皮削掉，再切成小块的，研磨机才得磨得动。”
    苏元正点点头，將魔芋冲的乾净一些后，小心翼翼地削去魔芋厚实的外皮。
    小心翼翼地削去魔芋厚实的外皮。
    苏渺提醒道：“爸，这个汁液碰到皮肤会发痒，您小心点。”
    “爸爸知道，带了手套没事的，说起来摘芒果时滴的那个白色汁液也是能让人手痒。我小时候就配到过一次，当时和一群发小去爬树摘芒果，手痒了也不敢和你爷爷奶奶说。”
    “然后呢？该怎么办。”
    “也没什么的，就痒唄，当时用水洗一洗，一个小时就好了。”
    苏元正將魔芋切成小块又清洗了一遍，就可以出动研磨机了。
    研磨机容量有限，只能分批进行。
    研磨机再次启动时，魔芋块混著水在杯里翻腾。
    魔芋浆倒出来时，那气味很淡，像雨后泥土里钻出的新笋，又带著点草木根茎特有的清苦。
    惠姐也凑过来看热闹：“这味道……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有点像芋头，又有点像山药。”
    苏渺也这么觉得，说：“都是根茎类，也许味道是有些相似的。”
    接下来的工序是关键，把魔芋浆倒进大锅里，乳白的液体在黑铁锅壁上掛出薄薄的一层。
    上火熬煮，需要一边煮一边不停搅拌。
    隨著温度升高，锅里的浆水先是冒细密的小泡，渐渐变成桌球大小的气泡，“咕嘟咕嘟” 地往上涌。
    不过，这魔芋可不是煮开了就行的，现在就吃保准要中毒。
    苏元正將火力调成小火，需要慢慢的煮一个小时。
    这个时候的魔芋浆並不容易粘锅，只需要隔一会儿来搅拌一下就好了。
    店里已经开始忙晚市了，苏元正出去帮忙，苏渺也不走开，就就守著这锅魔芋豆腐。
    苏渺时刻地盯著锅里的变化，一个小时候后，锅里的液体已经变得很浓稠，顏色也从乳白转向半透明的灰褐色，有点像藕粉。
    这时苏元正和苏惠都印著时间进来了，苏元正问：
    “渺渺，怎么样了？”
    “爸，这魔芋应该煮得差不多了，要放硷水了。”
    苏元正按照每千克鲜芋块加硷30克的准备，把硷在清水化开，然后缓缓倒入锅中。
    边倒边快速搅拌，使硷液均匀分布在所有魔芋浆中。
    煮熟的魔芋浆加入硷液后会逐渐凝固，在这个过程中，要不断搅拌，防止魔芋浆粘锅。
    当硷水加完之后，將火撤掉，用灶上的余温搅拌片刻后让魔芋静止。
    这是继续燜熟的过程，也是等待凝固的过程。
    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锅里，过了好一阵，苏渺忍不住伸出手，往锅里的魔芋团按了一下。
    “成功了！爸，魔芋豆腐做好了！”
    “別急別急！我们先把它弄出来，阿惠去拿个大盆过来，里面放上水。”
    苏元正往已经凝固的魔芋上倒了一大碗清水，然后用刀將魔芋划成大块，取出来放进大盆里。
    就那么四五斤的鲜魔芋，做了满满一大盆。
    苏渺点头倒：“爸，你这步骤真標准，李婶婆说魔芋豆腐出锅要泡在水里，不然会慢慢变乾的。”
    “行了，我们来试一试，看看这魔芋豆腐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苏元正用小刀切下一点魔芋，然后又切成小条：“我先试试，要是辣嘴巴就是没煮好，你们就別吃了。”、
    在两个姑娘期待的眼神中，苏元正英勇的將魔芋豆腐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露出疑惑的表情。
    “嗯？就这？这也没有什么味道呀。”

 第680章 新鲜菜色

    苏惠迫不及待地问：“十叔，怎么样，这魔芋豆腐做成了吧。”
    苏元正咂吧砸吧嘴，回答：“应该算是成了吧，我吃著脆脆的，没辣舌头，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別的味道。”
    “爸，这魔芋本身是没有什么味道的，得加调味才好吃，我去弄点酱油来试试。”
    苏渺用味碟装了一点酱油过来，夹了一小块魔芋豆腐，蘸了点酱油送入口中。
    虽然味道没能渗透进去，但是也比原味要好得多。
    魔芋豆腐在齿间弹跳，口感爽滑劲道，带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她点头称讚：“还不错，比普通的豆腐更有嚼劲，还特別爽口！”
    惠姐见她说得那么神奇，也尝了尝：“这口感真特別，既不像豆腐，也不像凉粉，倒有几分像海蜇皮，但更绵软一些。”
    “这里有好大一盆啊，我拿一半去给李婶婆，和她说一说这个做法是完全正確的，顺便把剩下的魔芋还给她吧。”
    苏渺用另一个小锅装了一半魔芋豆腐去李婶婆家，回来的时候背上的竹筐还在。
    “渺渺，不是要把剩下的鲜魔芋还给李婶婆吗？”
    “李婶婆说一个魔芋都能做这么多豆腐了，她家吃不了这么多，怕还没做完就坏掉了，就又让我背回来一半。”
    惠姐看著盆里的魔芋豆腐，问：“那今晚我们就用这个魔芋豆腐来做菜，怎么弄才好吃呢？是不是像平时的豆腐那样煮就行？”
    “我觉得这个比平时的豆腐更难入味，所以得煮久一些，或者直接下重手调料。”苏元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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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苏渺心里是有数的，上辈子虽然没有亲自做过魔芋豆腐，但是用魔芋做的菜倒是吃过几道。
    “爸，惠姐，我觉得这个魔芋豆腐可塑性很强，可以用来做魔芋烧鸭、魔芋炒肉和凉拌魔芋等。”
    苏渺想起上一世吃的魔芋烧鸭，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惠姐疑惑的说：“魔芋烧鸭？这是道菜？是用魔芋烧鸭子还是用魔芋和烧鸭炒呀？”
    “是用魔芋和新鲜鸭肉来做，我有位舍友是山城人，我听她说过做法。”
    “这样子啊，可是现在这个点买不到好的鸭子了，我们就先做魔芋炒肉和凉拌魔芋，烧鸭明天再做吧，就是不知道这个魔芋能不能放的。”
    “可以的，把魔芋泡在水里，放个两天不是问题，放进冰箱估计能多保存几天。”
    “那我还是放进冰箱吧，总归要比放在外面要新鲜的。”
    炒肉和凉拌都是很简单的家常做法，特別是凉拌很適合夏天。
    虽然是刚做的魔芋，苏渺还是觉得要焯一下水，去一下硷味。
    把魔芋豆腐切成条状，放进加入少许油的沸水中，入锅时水面泛起细小涟漪，硷水的涩味隨著蒸汽飘向木窗。
    她守在灶台边，看竹筷在沸水里搅动时，豆腐条如青色锦鲤穿梭其间。
    两分钟后，捞起过凉水的剎那，冰凉触感从指尖蔓延，那些在热水里舒展的纤维重新收紧，变得更有韧劲，像被晨露浸过的青藤。
    接下来要调味，把葱、姜、蒜、小米辣放进大海碗中，淋上一勺热油，“刺啦”一声，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
    再加入適量盐、生抽、陈醋、少许白和一点点香油，將调料和魔芋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晚饭时分，苏记的餐桌上格外热闹。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店內眾人终於在客人们都已经吃饱喝足后，坐下来好好享受晚餐+夜宵了。
    做餐饮行业就是这个样子，正常的饭点就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苏记做午餐和晚餐，所以午餐那顿员工餐一般是提前吃的，晚市前会再吃一顿简餐，等八点钟收档后，再加一顿夜宵。
    此时，桌上最吸引眾人的是两道新菜，凉拌魔芋丝晶莹剔透，点缀著红红绿绿的辣椒和葱，散发著诱人的酸辣香气。
    魔芋炒肉片中的魔芋块吸饱了酱汁，油亮亮的格外诱人。
    苏裕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酸辣味先冲开味蕾，接著是魔芋特有的弹牙口感，嚼到第三下时，舌根忽然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甘，像雨后初晴的山林气息。
    “这个凉拌魔芋不错啊，爽口！和凉粉口感还不一样。”
    他呼嚕呼嚕喝著粥，配著凉拌魔芋和各色小菜，十分舒爽。
    魔芋炒肉片则是另一番景象，煮得软软的魔芋裹著琥珀色酱汁，在青瓷盘里油亮亮地发著光。
    苏元正尝了尝魔芋炒肉，混著肥瘦相间的肉片入口，先感受到五肉的脂香，再是魔芋的清爽，两种口感在齿间碰撞出奇妙的和谐。
    他惊喜地说：
    “没想到这魔芋这么能吸味，肉汁的鲜味都进去了，比刚做出来空口吃的时候入味多了。”
    当然，也有人是对它没什么感觉的。
    从分店打样回来的江锋毅每道尝了一口就转头进攻別的菜了，他觉得这魔芋说脆吧，又没有贡菜脆，说柔软吸汁吧，又不如一般的豆腐。
    两头都是中庸，而且它自带的那一点味道，不是他喜欢的。
    不过，看著身边和哥哥抢凉拌魔芋的苏惠，他很识相的没有说出来扫兴。
    倒是，后来苏惠看出了他不爱吃，悄悄把另一个菜往他这边挪了挪。
    苏渺正闷头乾饭，一抬头，发现眼前的柠檬鸭换成魔芋炒肉，乐呵呵地直接用勺子舀了两勺进碗里。
    边吃边想，唔！惠姐真好，把好菜换我前面了。
    店员们大多数也觉得这个魔芋不错，苏渺决定明天晚上多做些魔芋烧鸭来犒劳大家。
    所以托早上去进货的裕哥帮带抓两只大鸭子回来。
    苏裕进好货后，蹲在摊子前挑鸭子，一眼就看中了两只身强体壮的大鸭子。
    伸手过去想探一探它们腹部的肉是否紧实，突然被一只身长脖子啄了一下手背，留下浅红印子。
    “嚯！这么凶？那就决定是你们了！”
    套了麻袋交了钱，拎著就走，鸭子从袋子留的两个透气孔中探出脖子，“嘎嘎嘎”的和同伴们告別。

 第681章 魔芋烧鸭

    苏渺今天是被前院传来的鸭叫声吵醒的。
    洗漱后来到前院，就看到那两只鸭子在那扑腾。
    裕哥从厨房里探出头，说：“渺渺，鸭子我给买回来了，是什么时候弄，我空出来帮你把他们宰了。”
    “我吃完早餐就弄，午饭的时候大家就能吃上了。裕哥，你忙你的，我让我爸来帮我。”
    “好，那你得等一等了，十叔跑去和张阿伯他们下棋了，说是在京城学到了几招，定要將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苏渺闻言有点想笑，果然到了一定年纪，男人总是要迷上下棋和钓鱼的。
    不过，苏元正玩儿归玩儿，心里还记掛著女儿要做新菜的事。
    大榕树下，棋盘旁围了一圈大叔大伯大爷。
    苏元正洪亮的笑声顺著风飘过来：“张老哥，这步 &amp;#039; 马后炮 &amp;#039; 可解得开？”
    张老伯摇著扇子说：“重开！重开！第三局我一定能贏。”
    “先到这啊，回家去了，轮到其他人下了，我下午再来。”当苏元正连胜两局准备抽身时。
    张阿伯正沉醉不可自拔，一点都不想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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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老苏你这不地道！贏了就想溜？不行不行！继续下，我今天一定要参破你的道道！”
    “哎~渺说要给我弄好吃的，我得回去看看了。你先参悟吧，说不定下午就能参破了。”
    说完，他在几人羡慕的眼神中晃悠著回家了。
    “嘖！你们说人家这女儿怎么养的，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用操心。”
    “是啊，他们家刚来的时候，还有人说就是家个体户，没什么了不得，你们看看现在。做著这么大的生意，女儿又是高材生，毕业出来肯定直接进单位的，说不定能做大官呢。”
    “切，再厉害也没用，没儿子，以后所有家当不都是便宜了別人家，还当大官呢，你看现在单位里，能有几个女人能出头，以后嫁了人就更別说了。”
    “好了好了，別说了，都是街坊，人家过得好总比过的差要强，难道你们还希望巷子里住进破落户呢？”
    “下棋下棋，別说了。”
    ……
    苏元正回到家就开始磨刀霍霍向鸭鸭。
    苏渺蹲下身打量已经从袋子里放出来的两只鸭子，脚蹼厚实，胸脯饱满，还特別有劲儿，一看就是散养的好货色：
    “裕哥挑的鸭子真不错啊，整出来肯定很像。”
    “渺渺，来，帮爸爸抓住鸭子的腿。”
    苏元正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划过鸭颈，鲜红的鸭血滴入早已准备好的盐水碗中，一会儿可以拿来做鸭血粉丝汤。
    两只鸭子都是养足了时间的，所以鸭毛很好处理，如果是遇上太嫩的鸭子，一身的小毛，让人恨不得把整张鸭皮全都剥去。
    苏元正將处理好的鸭子斩件，魔芋切成小块，其他食材也切配好待用。
    “渺渺，这大灶台太热了，你站远一些，要怎么炒和爸爸说就行了。”
    “爸，很简单，就和平时燜鸭肉差不多，就是多加魔芋进去吸汁而已。”
    苏渺將过程和父亲一说，他心中立马有数了，麻利的操作起来。
    魔芋和鸭肉都需要焯过水。
    两个锅同时启动，鸭块在沸水中翻滚，浮沫被一一撇去。
    另一边，魔芋块也在热水中焯烫，渐渐变得晶莹剔透。
    “这魔芋焯过水后，顏色真漂亮。”
    苏渺拿起一块对著光看，阳光透过半透明的魔芋，在地面投下琥珀色的光斑。
    鸭肉控干后，在锅里放適量油，倒入鸭块炒干水份，鸭皮下的脂肪渐渐融化，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將鸭肉盛出备用后，利用锅內的留油，放入辣椒段，椒粒煸香，再加入姜蒜和豆瓣酱小火炒出红油。
    放入鸭肉后，依次倒入白酒，酱油和冰炒匀，红亮的油色让人食慾大开。
    “好香啊！这味道比昨天的炒肉还要紧！”
    在另一个灶台炒菜的苏裕凑过来，大口大口吸著香气。
    “裕哥，这还没做好呢，半个小时后就能吃上啦！”
    加入魔芋之后，倒进能没过鸭肉的清水，大火煮滚后，小火燜半个小时。
    慢燉是最考验耐心的，时不时要掀开盖子搅动一下。
    现在是夏天，厨房里即使开了两个电风扇也热得像蒸笼。
    苏渺和父亲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需要翻动鸭肉的时候再进去就好，蝉鸣声里夹著锅里偶尔传来的咕嘟声。
    两碗从冰箱里盛出来的绿豆沙，解了大半的暑热。
    半个小时过去，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揭开锅盖的瞬间，浓郁的香气，汤汁已经渐渐收浓，魔芋块像一块块吸饱了精华的琥珀。
    最后勾芡后撒上一把葱就可以出锅。
    苏渺夹了魔芋和鸭肉给一直在厨房辛苦干活，又对这道菜早已垂涎三尺的裕哥尝。
    苏裕吹都不吹，迫不及待地扔进嘴里，揭开锅盖的瞬间，浓郁的香气：
    “天啊，这魔芋比昨天炒肉的还香！又弹又糯，鲜味十足！”
    午餐时，这道红绿相间的魔芋烧鸭被端上餐桌。
    鸭肉酥烂脱骨，魔芋吸饱了汤汁，用筷子夹起来，晃晃悠悠的有点像果冻。
    两大盆的超级下饭魔芋烧鸭让大家都吃的满嘴流油。
    就连昨天对魔芋不感兴趣的江锋毅也被俘获了：
    “这魔芋真是神奇，明明昨天还觉得一般，今天和鸭肉一起燉，味道完全不一样了。”
    苏惠笑著给他碗里又添了一块：“我就说渺渺能把所有东西都做得好吃。”
    苏裕咽下嘴里一大口的饭，对苏渺说：
    “渺渺，听说那个新鲜魔芋久放不了，这两天是不是得都做成豆腐放进冰箱里？等下午休息的时候裕哥帮你弄。”
    “裕哥，你顾著店里就成，一会儿我和我爸弄。先做一半，另一半我想试著弄成乾粉。
    我那位山城的舍友说，她们那边把魔芋收下来后，切片晒乾，然后磨成魔芋粉。
    先要用的时候加水和硷搅和就能做成魔芋豆腐，成型之后再用水煮，这样的魔芋粉保存得好的话可以放一年，隨时都能用很方便，我想试试这个方法。”

 第682章 打粉保存

    下午閒暇时，为了能顺利的做成魔芋粉，苏渺到图书馆查了资料。
    虽然在学校听郭晓洁说过制粉的大致步骤，但是苏渺还是想知道得更详细一些，毕竟魔芋是有毒的，中途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吃出问题。
    图书馆里，老式吊扇吱呀吱呀地转著，送来些许凉风。
    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洒进来，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她纤细的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划过，寻找著关於农副產品加工的书籍。
    找了好久，才终於在一本专门记载农副產品加工方式的书上,找到了一篇有关的小短文，苏渺直接將书借回家研究。
    回到家里，苏元正已经將一半的魔芋做成了魔芋豆腐，还剩下三个留给她做研究。
    製作的主要流程是去皮处理-切片去毒-护色处理-晾晒乾燥-粉碎过筛。
    现在天色有些晚了，苏渺只能先研究透，第二天再操作了。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快速吃完早餐就“舞”起来了。
    她先是在院子里支起一张大木桌，然后搬出各种工具：竹筛、橡胶手套、硬毛刷、不锈钢盆...活像个准备做实验的化学家。
    带上橡胶手套，用硬毛刷流水冲洗表面，魔芋表皮沾著不少泥土，苏渺小心翼翼地刷洗著，生怕损伤里面的肉质。
    再將表皮全部刮除后，她立即將白嫩的魔芋肉浸泡在清水盆中防止氧化变色。
    去皮是个技术活，颳得太浅不乾净会影响后续磨粉质量，颳得太深又会浪费原料。
    苏渺回想著书上说的“去皮厚度控制在2-3毫米”，手下动作越发精准。
    隨后將魔芋切成均匀薄片，这需要很好的刀工。
    苏渺努力的稳住刀，切了好几片厚薄不均的魔芋后，死心的去找父亲帮忙了。
    切好的魔芋片放入硷水中浸泡1个小时，能略微去除一些生物硷。
    苏渺严格按照书上说的比例调配硷水，之后还要在大量清水中浸泡半天，两个小时换一次水。
    因为魔芋去皮后，如果暴露在空气中，很快会氧化褐变，所以在捞出晒乾前，还要再泡半个小时的0.5%柠檬酸溶液护色。
    长时间的浸泡结束之后，就到了晾晒阶段。
    苏渺把魔芋片平铺在竹筛上，片间距保持1cm，確保每片都能充分接触空气。
    晴天晾晒需每小时翻面一次，这可真是个考验耐心的活儿。
    她一边铺著魔芋片，一边想著，要是在村里就好了，厂子里有烘焙房，进程能快一些，这样子晒估计要好几天。
    好在现在的天气很適合晒东西，两天的时间魔芋片就晒好了。
    第二天傍晚，苏渺检查最后一批魔芋片时，发现原本晶莹的它们已经变得乾瘪，摸起来硬邦邦的，像一块块小木片。
    她拿起一片对著夕阳看，能清晰地看到纤维的纹路，如同树木的年轮般层层分明。
    用手轻轻一掰，魔芋片发出清脆的“咔“声断开，能看到断面呈瓷白色，质地均匀细腻。
    苏渺满意地点点头，这个状態正適合粉碎。她小心地將所有魔芋片收进簸箕，轻轻一搓，脆硬的魔芋片就碎成了不规则的小块。
    新买的研磨机再次派上用场，晒乾的魔芋片用汽水瓶子压成碎块后，被分批放入机器，隨著“嗡嗡”的运转声，魔芋片被快速打碎。
    为了防止机器过热，苏渺每次只研磨少量原料，並且严格控制时间。
    为了保证研磨效果，每次启动10秒，停下整平后再次研磨，研磨3次得到的魔芋粉就已经很细腻了。
    苏渺去买了个80目的筛进行过滤，粉末在阳光下飞舞，形成一道朦朧的光幕。
    筛过的魔芋粉更加均匀细腻，呈现出淡淡的米黄色。
    苏渺小心地將魔芋粉收进防潮袋里，手指捻了捻，粉质细腻如沙，带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成功了！”她在心里欢呼，迫不及待想试试效果。
    苏渺按照舍友说的方法，取適量魔芋粉加入温水调成糊状。
    起初水和粉是分离的，但隨著她不断搅拌，混合物渐渐变得粘稠。
    再加入食用硷水后，神奇的变化发生了：原本稀薄的糊状物渐渐变得浓稠。
    和前两天使用的方法不同，之前是先煮再定型，用魔芋粉的话可以先定型再煮。
    虽然在做魔芋粉的时候，已经採取了降低生物硷的措施，但没经过高温煮製的魔芋粉，她总觉得还是有毒的。
    於是她趁著糊糊还没有完全定型，倒入大盆中整平，魔芋最后凝固成半透明的胶状物，像果冻一样颤颤巍巍的。。
    稍微定型后切成大块，投入沸水中煮製，半个小时后，晶莹剔透的魔芋豆腐就出炉了。
    用它做出来的菜和用鲜魔芋直接做出来的，口感无二。
    在一旁帮忙的苏惠笑道：“哎呀！还是打成粉好啊，李婶婆说这样能存一年的时间，需要用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加水，可比现磨浆要方便多了。”
    听到惠姐的话，苏渺心思活泛了起来。
    是啊！多方便啊，可以在原材料丰收的季节大量採摘制粉，这样由魔芋衍生出来的副產品就不受原材料季节影响，能稳定很多。
    她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据李婶婆说，因为食用比较麻烦，魔芋在市场上並不火热，售价也低，如果能做成副食產品规模化生產……
    自家厂子专注生產软薑和木瓜丝已经很久了，是不是应该上新啦？
    在等待晾晒的这两天，苏渺研究了不少的吃法，最受欢迎的竟然是用魔芋做成的零嘴。
    这种零食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將魔芋豆腐切成长条，先焯水去味，然后用特製酱料醃製。
    调味类似於木瓜丝，在此基础上做了改良，加入了少许辣椒粉和椒粉，味道更重一些。
    放在碟子里用牙籤插著吃，不说味道由多么惊艷，可就是吃了停不下来。
    就和嗑瓜子似的，嘴里空閒下来就想吃。
    周围的邻居试吃后都说好，连一些平时不怎么能吃辣的，寧愿一边喝绿豆汤也要跟著吃，喊著也要去买魔芋回家来自己做。

 第683章 魔芋爽

    第一次做的时候就和凉拌的差不多，口感顺溜，就是差在一点，不怎么能吸附调味，得在汁水里涮一涮再吃。
    苏渺注意到这个问题后，开始思考改进方法，决定从改变魔芋的物理结构入手。
    採取冻豆腐的思路。先把魔芋放进冰箱里冷冻，低温会使魔芋中的水分形成冰晶，破坏原有的凝胶结构。
    拿出来解冻略煮后，魔芋豆腐上就出现了很多蜂窝状孔洞，像一块小小的海绵。
    苏渺和父亲说了，想將魔芋做成零食的想法。
    苏元正惊奇地说：“零食？这也行？”
    “当然行啦，爸，这两天我端著凉拌魔芋出去，都是空碗回来的，大家都很喜欢，而且都是在当做零食吃，我觉得这个点子值得尝试。”
    “那我们是用什么形式卖呢？称斤？和木瓜丝一样？”
    苏渺摇摇头，说：“这次我想做成口袋零食的样子，一次吃一包，这样人们买著方便，吃著也乾净卫生。”
    “小包装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量產就需要有机器才行，不然效率就慢了。”
    “嗯，我打算先將魔芋零食的口味和配方定下来，试卖成功后，去找专业的人设计一条流水线，看看需要配什么机器。”
    “行！只要你想做的，爸爸大力支持！”
    父女俩討论了半天，觉得要做成零食的话，在配料上还要做细化。
    他们研究了一天，决定在成品中过滤掉葱姜蒜等易变质和影响口感的配料，增加一些乾料型调味料，定了一个之后比较方便操作的配方。
    小火炒料，热油中放入八角、桂皮、香叶、椒等香辛料，炒香后將香料捞出。
    接著放入豆瓣酱炒香，加入食盐、生抽、味精、白和辣椒粉。
    將已经冷冻还原后的魔芋切成小条，与调味料搅拌均匀，略泡一会儿就完成了。
    这样做出来的魔芋条，减少了附著的调味料，口感上更纯粹，苏渺决定在店里给食客们进行试吃。
    李婶婆知道她要尝试新零食后，把家里还剩的半筐魔芋又背了过来。
    说是弄起来麻烦得很，没人愿意动手，还不如拿过来让苏渺多试一试。
    苏渺將改良后的魔芋条端上桌时，已得到风声的食客们早就翘首以盼了。
    “哎哟，这个卖相不得了！”李婶第一个夹起一根，魔芋条上的红油令人看著心喜。
    她刚咬一口就瞪大了眼睛：“嘶——这辣味！够劲啊！”
    她连忙灌了口凉茶，却又迫不及待地夹起第二根：“怪了，越辣越想吃，这孔孔里全是滋味！”
    一位食客是自带了米酒小酌的，他眼疾手快的夹了一筷子到碗里，就著米酒，嚼得咯吱作响：
    “可以可以！比猪耳朵入味，比生米韧，这下酒菜绝了！”
    几个半大孩子蹲在墙角，辣得直吐舌头也不肯停。有个小胖子一边哈气一边说：“像在吃有味的泡泡！”
    苏渺看著大家热烈的反响，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注意到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辣得直跺脚，却还眼巴巴地望著盘子，便笑著递过去一碗绿豆汤：“小妹妹慢点吃，这个后劲可大著呢。”
    “渺渺，这个確实好吃，昨晚你不是给我送了一碗嘛，我和家里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愜意得很。”李婶婆是能吃辣的，觉得现在这个辣度只是小意思。
    “我也支持，太好吃了。那这个零食叫什么呀？就叫魔芋条的话一点也不响亮。”
    “誒！你们看著魔芋吃得这么爽，一边吃这个一边喝绿豆爽，不如这个乾脆也叫做魔芋爽吧。”
    话音刚落，蹲在桌边的顽童们齐声喊：“魔芋爽！魔芋爽！”
    大家嗡嗡嗡的討论起来，三两下的就帮苏渺把零食的名字起好。
    魔芋爽？魔芋爽！
    苏渺將名字在心头转了几遍，很好！就是魔芋爽了！
    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推出，但毕竟是新的东西，还得做一些出来先试卖才行。
    因为这次是打算做成小袋装的，苏渺打算去找找合適的自动化机器。
    她知道现在有不少的食品厂已经有了真空包装的机器，真空包装通过抽出包装袋內的空气，减少氧气含量，从而抑制微生物的生长和繁殖。
    这样有利於防止食品变质，延长保质期。
    她也打算引进到自家厂子里，不止是魔芋爽需要，木瓜丝和软薑也需要进行包装升级了。
    苏渺行动力一直都很强，第二天就去找了一直合作的那家包装厂的经理。
    之前苏渺参与设计的封杯机他们一直又在生產，每季度的分红也是定时打到苏渺帐户里，双方是老朋友了。
    谢经理前一天接到苏渺的电话，特意没去车间巡视，在办公室等著她。
    看到苏渺和苏元正进来，热情地起身迎接，给他们倒茶，並一脸兴奋地说：
    “好久不见啊，两位老板，听说你们已经將生意都做到京城了，真了不得啊，这次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元正也笑著点头：“谢经理客气了，我们这次来，是有事情想拜託你。”
    谢经理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
    “哦？是什么新点子？上次那个封杯机可是让我们厂子赚了不少，现在全国各地都有订单呢！
    现在我们厂子已经不是单纯的包装厂了，小型包装机械也有在卖的，一会儿我带你们到厂房去看看。”
    苏渺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打开后，里面是红油发亮的魔芋爽：
    “这是我们新研发的零食，叫『魔芋爽』，想做成小包装的即食產品。”
    谢经理凑近看了看，又闻了闻，惊讶道：“魔芋爽？是这个零食的名字？看著不错的样子。”
    “你尝尝看。”苏渺递过一双筷子。
    谢经理夹起一根送入口中，刚嚼了两下，眼睛就瞪大了：
    “嚯！这口感！又弹又韧，辣得够劲，但越吃越香啊！”
    他连忙又夹了一根，一边吃一边点头：“这个味道绝对能畅销！你们打算怎么包装？”

 第684章 胖哥发力

    苏渺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精心绘製的草图，轻轻铺在谢经理宽大的办公桌上。
    图纸上细致地標註著各种尺寸和说明，能看出她了不少心思。
    苏渺纤细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指尖停在包装袋的封口处：
    “谢经理，我想做成这种小袋装，每包50克左右，方便携带。但魔芋爽带汤汁，普通包装容易漏，所以需要真空密封，封口处设计一个小缺口方便撕开。”
    谢经理摸著下巴思考，凑近仔细端详图纸，他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带汤汁的確实麻烦些……”
    突然，他眼睛一亮：
    “刚好！这次广交会我们派了代表去参加，人还没回来，收的宣传册先寄回来了。有个机械厂刚上的一台新型立式包装机，专门对付这类產品。”
    他站起身，快步走向靠墙的灰色文件柜，从整齐排列的文件中精准地抽出一本烫金封面的產品手册，翻到某一页指给苏渺看：
    “这台机器是给袋式真空包装机，还可以自动计量灌装，抽真空后热封，密封性特別好，汤汁绝对不会渗漏。”
    苏元正和苏渺认真地听著，不时点头，苏元正问道：“这台机器產量如何？”
    谢经理笑著翻到下一页，他的手指顺著表格往下滑：
    “分为不同的规格，有大中小號的，根据不同的產品，效率是不一样的，你看看下面的描述。”
    这款机器一共有六个型號，不同的型號又分三个规格。
    谢经理指著小號的那一列说：“你们刚开始做，我建议先买个小號的，成本低些，等销量上来了再升级也不迟。
    这一两年啊，各种机械厂发展特別快，不仅有新技术產量也高了，现在买机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千金难求了。”
    苏渺对谢经理这句话深表赞同，上一年厂子里换机器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同一种机器，在已经更新换代的基础上，价格却便宜两成。
    隨著技术和產能的提升，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下去，以后想要建工厂，实现机械化和自动化都是指日可待的。
    苏渺仔细看著参数，不同型號的包装机，適用的物料、计量方式、包装速度、包装袋规格等等，是不一样的。
    苏渺和父亲详细看了一个合適他们使用的，適用包装海带丝、梅菜笋丝、萝卜丝等等的小號机器。
    这个不仅適合魔芋爽，也合適木瓜丝，如果好用的话可以加购。
    机器每分钟可以包装30包產品，这个效率人工是完全不能比的，已经可以满足苏记目前的需求了。
    苏元正看到上面的价格是六万八，想了想他们家最开始买的那个，机械原理十分简单的机器都要三万多了，这个工序这么复杂，六万八还真的不算贵了。
    谢经理见苏元正看价格，说道：“上面写的是市场价，做生意嘛，砍价是正常，具体我可以帮你们谈一谈，九折应该是可以谈得下来的。”
    苏元正惊喜地说：“那就麻烦谢经理帮我们问一问价格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帮我们订购这一台吧。”
    谢经理的下属目前还在广州，托他们帮忙订购是最合適的，还能够现场试机。
    都是合作很久的老客户了，谢经理一口答应下了苏元正的请求。
    “没问题的，我们也和这家机械厂订购了机器，这是顺手的事情。到时候他们会运送过来，上门安装，到时候你们再结算就可以了。
    要是你们自己去买，还得先寄定金过去，麻烦得很，跟我们一起定就行了，到时候再和他们说发票开你们厂里的。”
    “谢经理，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就知道你有实力，遇到难处来找你帮忙准没错！
    我们定了机器，包装袋也是要订的，这个你们是专业的，还请帮忙设计一下包装袋的具体款式、材质等等，以后我们的包装袋还是和你们厂子定。”
    包装厂从上一年开始，聘用了两位从广艺毕业的设计师，专门为客户提供包装设计工作。
    在此之前，包装厂的包装设计都是由老师傅做最简单的设计，除了像苏渺之前那样自己带设计稿的，其他的基本都是纯色或纯底色加艺术字的款式。
    如今为了迎合民眾的审美提高和市场需求，包装厂也要与时俱进了。
    將包装的需求和设计师进行沟通后，苏渺和父亲就回去了。
    两天后过来看设计方案，而订购的机器最迟也要三天才能送到。
    在等待期间，苏渺接到了分別了几天的小胖哥的电话。
    “渺渺！你猜怎么著！我托关係找到了100股的玉园，每股两百，我们平分了吧？得赶紧交易了，听说马上就要大涨。”
    才200块？只比之前她买的时候多了十几块，简直不要太划算哦！
    而且竟然找到了100股，在这个一股难求的时候小胖哥简直是大展雄风啊。
    当时有“第一股民”之称的杨先生，就是靠著100股玉园商场的股票，成为了当时的百万富翁。
    她要是吞下五十股，再加上之前买的，哈哈哈哈！！！！恨不得把脸笑烂了。
    “卖！小胖哥！快卖！但是要注意正规交易，可別被骗钱了，那边市场有些乱。”
    小胖哥自信满满地回答：“你放心，都是谈好了才到营业部现金交易的，一手交钱一手过户，跑不了。”
    “行！那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苏渺爽快地说。
    “对了，我还找到了50股的『飞跃』，现在价格是108.2，还有一个叫『言中』的，价格是34.5，这个流通盘较大，可以买到200股，要不？”
    “要！都要！能买到的都买下来！”苏渺毫不犹豫地说。
    苏渺看了看日历，7月29日，到了暑期，沪市的股票要大涨了.
    深市的“股市热”蔓延至沪市，民眾抢购股票，供不应求。
    飞跃和言中的涨幅虽然没有像玉园那般惊心动魄，但是翻几番是肯定的，这笔投资，稳赚不赔。
    掛断电话后，苏渺转身，发现父亲正好奇地看著她。
    她俏皮地眨眨眼：“爸，小胖哥可真厉害啊，天生做生意的料。”
    苏元正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你这丫头，又带著你胖哥在股市上折腾了。”
    苏渺神秘地笑笑：“爸，您就等著看吧，之前我们去买的『玉园』股票，绝对会让您大吃一惊，前几天卖出去的『安达』，在它面前就是小弟！”

 第685章 包装能手

    包装厂给苏记开了绿灯，才一天的功夫，新包装的设计方案便出来了。
    苏渺和父亲兴冲冲地来到包装厂，谢经理叫了两个设计师来办公室。
    见到他们，戴黑框眼镜的小林赶紧將三份手绘设计稿摆到桌上。
    “经理，两位老板，我们做了三套方案，你们看看哪个更合適。”
    第一份方案以鲜红色为主色调，包装袋上方印著金色艺术字体的“魔芋爽”三个大字，下方是夸张的辣椒图案，旁边配著“麻辣鲜香”四个小字，整体风格热情奔放。
    第二份方案的底色换成了罕见的亮橙色，袋身印有魔芋的卡通形象，正眨著眼睛竖起大拇指，魔芋上还带著几滴汗珠，显得生动有趣。。
    包装底部设计了波浪纹，象徵著“爽”的口感。
    “这个有趣！”苏元正忍不住笑道。
    第三份方案则走简约路线，黄底色配深红色边框，中央是艺术体的“魔芋爽”字样，右下角有个小小的辣椒图標，整体乾净利落。
    苏渺沉思了片刻，说：“橙色底確实比较特別，但是金色的字体有点太夸张了，不太符合我们要走平价零食的路线，也许换成黑色的比较好。
    再来，『魔芋爽』三个字的左上方，要画上我们店商標，这样才能让大家认准品牌。”
    两位设计师对视一眼，小张立刻拿起笔快速修改起来。
    十分钟后，一份全新的设计呈现在眼前，刚才苏渺所提的所有修改意向都体现了进去。
    苏渺拍手称讚：“很好，就是这个感觉！”
    苏元正也连连点头：“这个包装確实好看。”
    小张翻开设计稿背面：“背面留出了营养成分表和配料表的位置，这里还可以加个&amp;#039;开袋即食&amp;#039;的提示文字，封口处按您要求设计了锯齿状易撕口。”
    谢经理补充道：“包装材质我们建议使用这几种，既能保证密封性，又方便印刷。”
    敲定设计后，谢经理亲自带他们去样品间看材料。
    谢经理挑选了一种可用的材料，苏渺用手指摩挲著几种不同厚度的包装膜，最终选定了一款有一定厚度、反光度適中的材质。
    谢经理讲解道：“这种材料耐油性最好，红油不会渗透，而且低温下也不会变脆，主要是可以用作食品包装，完全符合规范。
    不过，需要万个起印，如果你们今天定，我就给你们加急插单，两天就能交货，那时候机器应该已经到了。”
    “行，我们就定这个，麻烦您优先处理这个订单了。”苏渺爽快的做了决定。
    两天后，苏渺和父亲刚去包装厂拿回了包装不久，一辆印著“华南机械厂”字样的蓝色卡车停在了苏记门前。
    两位穿著工装的师傅跳下车，卸下一台用木箱包装的机器。
    “苏老板！你们定的机器到了，现在方便去安装吗？”一个男人走进店里和苏元正打招呼。
    苏元正抬头一看，这男人是包装厂的一个股长，看来是派了他去广交会。
    “方便方便，是张股长吧，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完成经理交给的任务嘛，这两位是机械厂的师傅，黄师傅和梁师傅，机器由他们来安装。”
    苏元正让店员去后院通知苏渺，自己给他们引路：“辛苦几位跟我走，我们家作坊是在这边，专门腾了一间屋子出来放这个机器。”
    作坊最东侧原本閒置的小屋，现在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特意拉了一条专用电路。
    当苏渺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两位师傅已经將机器搬进来，正用羊角锤撬开箱子。
    箱子里是银光闪闪的机器主体，黄师傅很贴心的指著几个部件说：“这几个部件是会直接接触食品的，你们要不要先拿去清洁，一会儿试机的时候就不会浪费了。”
    惠姐连忙和工人將部件拿出去清洗外加消毒，黄师傅拿出工具箱，开始组装其他附件。
    苏渺好奇地凑近观察，发现这台立式包装机比她想像的还要精致，控制面板上整齐排列著好几个按钮和指示灯。
    师傅將机器安装好后，给他们讲解：“这是计量斗，物料从这里进去。这边是捲轴，包装从这里穿过，最关键的是这个真空室……”
    黄师傅还教了苏元正怎么调整参数，这个並不难，略懂些设备维修的都能很快学会，更不用说连车子都能修的苏元正了。
    当机器终於接通电源，控制面板亮起绿色指示灯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先试运行一下。”
    苏渺往计量斗里倒入提前准备好的魔芋爽，在捲轴上放好包装袋，黄师傅已经设定好了每包50克的参数。
    黄师傅按下启动键的瞬间，机器发出类似蜂鸣的低频震动，传送带运转的沙沙声与真空泵的抽气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
    隨著传送带开始运转，完整的包装线开始运作：
    机器自动分装、抽真空、热封，一包包魔芋爽从出料口滑出，每分钟足足有三十包！
    苏渺拿起一包仔细检查，封口处整齐美观，真空密封完美，用力挤压也不漏油。
    作坊里的工人也纷纷围过来看，看到这么机器高效的出品，十分感慨，经不自觉的鼓起掌来。
    苏元正看著不停往下传送的袋装魔芋，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攒了半箱了。
    他问道：“黄师傅，这个机器一天能开几个小时？开太久会不会容易坏呢？”
    “一般来说八个到十二个小时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想用得长久，那就缩短些时间。
    开三个小时，休息一个小时，再开三个小时，按照我刚才说的勤清洗勤维护。”
    苏渺在一旁默默盘算，一分钟30包，一个小时1800包，六个小时10800包！
    如果按斤数算，一包50g，10800包就是1080斤魔芋爽！
    好傢伙！有了这台包装机，完全不用担心包装的问题了，只用担心能不能做得出那么多魔芋爽，和销路的问题了。
    对了！在包装厂定的第一批包装才定了一万个，不够造一天了，得赶紧加订了。

 第686章 早做计划

    送走张股长和两位师傅后，苏渺和苏元正回到作坊。
    將已经包装好的魔芋爽分给大家吃，按著留好的口子轻轻一撕，包装袋就打开了。
    苏惠三两下吃完了一包魔芋爽，说：“好吃！这个包装一点不影响味道，而且一包的量不是很多，一次能吃完，乾净又方便。”
    一个婶子说：“我觉得一包都不够我吃的，要是平时跟老姐妹一边聊天，我高低能吃他个三四包才过癮！”
    苏惠一副即將要大干一场的样子，问：
    “渺渺，既然机子都已经装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起来了吧？
    跟李婶婆亲戚买的魔芋前几天就到了，我们昨天正好都磨成了粉，现在马上就能用。
    不过，我们这个魔芋爽还没有定价呢，要怎么卖呀？”
    “不著急，我们慢慢来，今天做一批出来，明天试卖，我去让会计核算一下成本，再定售价。”
    魔芋爽的生產环节比较复杂，从魔芋粉的加工、魔芋爽的调味再到机器的购买成本都要核算进去。
    除了这个包装机，苏渺还买了一个大冰柜，在她找到可以对魔芋进行快速冷冻的设备前，先拿这个顶上。
    再来就是一台打粉机，这回买的可不是家用的了，效率比家用的大多了，价格也才两千，和其他机器比起来已经算是平价了。
    这些零零总总的计算起来就比较麻烦了，好在她家现在有专门的会计了，那就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最后，在经过核算后，他们將每包魔芋爽的价格定在了两毛钱。
    这是散装卖的价格，还有按件购买的，10包算为一件，有另外的一个软纸盒装，一块八一盒，算打了九折。
    在前几天確定要做魔芋爽之后，苏渺一边著手筹备包装与订购机器，一边在找原材料。
    打听了一圈，邕城周边確实很少人种植魔芋，只联繫到了一个村子里有零星几户人家在种。
    苏渺在与这几户订购的同时，也托李婶婆向她那位亲戚家购买。
    据李婶婆说，她亲戚嫁去的那条村子，因为有食用魔芋製品的传统，所以半个村子都有在种，苏渺也就放下了心来。
    不过，其实现在还並不是魔芋最佳的採收季节，李婶婆的亲戚，之前也是抱著让拿些邕城少见的东西过来探望的想法，提前收的那一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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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佳的採收期应该在十月份，离现在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挖出来的魔芋会更大只。
    既然如此，苏渺就改变策略，目前先进行少量收购，將这两个月作为宣传期，和以前木瓜丝一样先进行限购。
    除了本店售卖，主要是给长期合作的零售商进行试卖，当然价格上会给更高的折扣力度。
    在这两个月內，看情况进行后续的生產及销售安排。
    如果试卖情况良好，她打算凑一条生產线。
    对，是凑！现在想定製一条从0到10的全自动化生產线基本不太可能，那她就將生產的步骤拆分开，寻找每个环节可以使用到的机器，先实现半自动化。
    先將机器和生產流程安排好，到了10月份就可以大批量的购入魔芋进行加工。
    在採收季將鲜魔芋加工成魔芋粉，可以供给接下来的生產需求。

 第687章 试卖顺利

    苏渺和惠姐趁热打铁製作出了一批魔芋爽，因为冰柜能力有限，这天她们只做了200斤的魔芋爽，也就是2000包。
    不过，没关係，足够第二天的试卖了，再持续產出就是了。
    次日，苏记营业时，木质柜檯上已经摆好了试吃盘。
    苏渺用毛笔写的“口袋零食-魔芋爽 新鲜上架”红纸招牌贴在墙上，旁边还掛著块小黑板，用粉笔写著价格：
    魔芋爽 散装 0.20元/包
    盒装（10包） 1.80元 送精美包装盒
    才刚开门，就有好几位邻居来买了，原来是李婶婆昨天得知了今天要试卖，早就將消息传了出去。
    这几天大家都有在试吃苏渺摆在店里的魔芋爽，真的上癮又上头。
    但那是放在店里给客人们试吃的，他们觉得吃不够又不好意思多吃，於是盼著赶紧推出售卖，好让他们买回去解解馋。
    还別说，这个魔芋爽真是男女通杀，连一些平时不怎么喜欢吃零嘴的大叔也被俘获了，说是买一包回去下酒也是舒服的。
    有位常客这几天没来，看到这么这么点的功夫，店里就出了新鲜玩意儿，好奇地问旁边的人：
    “这卖的是什么？新的木瓜丝？”
    “这几天你没来吧？小老板刚弄的新零食，用魔芋做的。”
    “魔芋？魔芋豆腐我倒是吃过，这还能做成零食呢？”
    “能不能做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喏，柜檯那里有试吃的，你去尝尝。”
    他將信將疑地到前台，拿了旁边乾净的牙籤试了一根，刚一嚼就瞪圆了眼睛：
    “这……这是魔芋？怎么和我吃过的不一样呢，我之前吃的魔芋豆腐是软趴趴的，这个倒是脆爽！”
    苏渺在柜檯后面介绍说：“您好，我们新出的魔芋爽使用了独家工艺，所以吃起来格外的爽脆入味。
    您看，这样一包的分量一次就能吃完，才两毛钱。”
    老食客大手一挥：“確实好吃，给我来两包。”
    今天是第一天试卖，购买魔芋爽的基本是街坊和到店的熟客。
    就在这还没有进行太多宣传的情况下，销售量也还算可观。
    到了晚上，苏渺开始盘点今日战绩。
    “散装卖了186包，收入37.2元；盒装的卖出5份，收入9元，加起来一共卖出236包，收入46.2元。”
    才刚试卖就有这个销量，苏渺已经满足了，这也说明了，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起来了，肯钱买零食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而第二天她有新的宣传方向，先去抓住零食消费大群体！
    如果是一个月前，她可以送些魔芋爽给王鑫，让他帮忙在学校里分一下，可现在已经放假了这个策略得延后了。
    她决定先在团餐上下功夫，中午送到各个单位和工厂的团餐，都附赠上几包魔芋爽，让大家试试味道。
    目前，苏记总店工作日有三个单位和三个工厂的固定团餐订单，大约两百多份盒饭和五十多斤的滷味。
    现在店里配了车子，送餐更快捷，上午10点半开始打包，可以赶在午餐前將所有餐品都送到。
    今天，苏渺给每个订单都赠送了一盒魔芋爽，上面贴著醒目的標籤：“新品试吃，免费赠送”。
    惠姐对照著清单清点数量：“渺渺，每一家都送吗？这一下子就送出去六盒了。”
    苏渺利索地繫紧最后一捆餐盒：
    “没关係的，一盒魔芋爽售价也就一块多而已，这个单位职工都是有购买能力，这样投放的效果比在店里敲锣打鼓要强，辐射范围更广。
    我觉得，明天就会有人因为试过这些赠品来购买的。而且，我们每天都要给他们送餐，他们还不用特地跑一趟，直接提前定，让我们跟著餐品一起送过去就行了。”
    一个小时后，惠姐就知道了苏渺的说法没错，而且效果比她预计的还要好。
    顾客们甚至没有等到明天，苏裕送餐过去的时候特地介绍了赠送的新品，他们当场就打开了试吃了，所以苏裕回来的时候是带著订单回来的。
    农业局的餐品送到了大会议室，平时订了餐的职工都是在这里领餐和用餐。
    一位大姐听完苏裕的介绍后，笑道：“小苏啊，怪不得你们家生意能做大呢，这也太大方了，直接一整盒的送啊。”
    “大姐，你们是老主顾了，这几年多亏有你们照顾生意，出了新產品肯定要先让你们试一试呀！”
    另一个年轻点的女士说：“你们这包装倒是精致，一包感觉有蛮多的，刘科长我和你分一包吧。”
    “行啊，我们试试，要是真好吃就买些回家，我和我小姑子都爱吃这些零嘴。”
    说著就撕开包装，只吃了第一口，味蕾就被俘获了。
    ……
    民政局的副局长捏著魔芋爽研究包装：“这锯齿口设计得巧，不用找剪刀。”
    话音未落，旁边突然伸来三只手：“局长，我和小韦分一包！”
    “局长，也给我来几根，吃完了提神一会儿好开会。”
    “局长……我……我也要吃！”
    ……
    苏裕回到店里后，打开隨身携带的本子给苏渺看：
    “渺渺！魔芋爽大受好评啊！很多人立刻就要买了，有些买一两包，有些买得多些，他们就自己凑单。
    你看看，民政局要三盒，农业局要四盒……这一下子就定出去23盒了，明天跟著餐品给他们送去，以后估计也都能是这样方法，太省事了。”
    苏渺看著数据满意的点头，今天店里的零售看情况是比昨天要好上一些，来进货木瓜丝和软薑的分销商有好几家也进了一些回去试卖。
    再加上这些订单，一天的销售量应该是可以达到一千包了，收入不错，也在產能之內，她的赶紧去找机器了。
    於是，她又跑了一趟包装厂，请谢经理帮忙。
    但是她这次需要的生產机器，包装厂在业务上是没有需求的，所以谢经理也不知道哪家有，只能搬出了下属从广交会带回来的一大叠產品册子慢慢翻找。

 第688章 烘乾设备

    八月初的蝉鸣隔著玻璃窗渗进办公室，谢经理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从广交会带回来的產品手册，各种机械设备的宣传单铺满了整张办公桌。
    苏渺和谢经理面对面坐著，一页一页仔细翻找。
    “谢经理，我目前最最急需的是一冷一热两个设备，热的是烘乾设备，要烘乾魔芋片，得能控温、防粘连；
    冷的是速冻设备，缩短冷冻的时间。”
    谢经理胡乱的点头，手指在资料堆里扒拉，闷头在那找呀找呀找。
    “誒！搅拌机！小苏啊，你们魔芋爽不是要拌料吗？这个好啊！”
    “嗯，是不错，先记下来，继续找。”
    “誒！蒸煮机！小苏啊！魔芋是不是要煮啊？这个好啊！”
    “嗯，也不错，先记下来，我们再继续找。”
    ……
    接下来的半小时，办公室里只有翻纸声和谢经理偶尔的嘀咕。
    最主要的两个设备没找到，其他环节的小机器倒是找了不少。
    谢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失望的说：“怪了，按理说这种基础设备该有的……抱歉啊小苏，看来我们收集回来的资料还是不全。”
    苏渺诚恳地说：“谢经理，真是太感谢了，麻烦了您这么久。”
    谢经理摆摆手，回道：“我们都合作这么久了，就不用说这种客气话了。
    这两种功能的设备肯定是有的，我之前去做交流的时候，就似乎是听哪个食品厂说过。
    好像是一家加工桄榔粉的小厂子，就有一整套隧道式的烘乾机，我帮你去问问。”
    苏渺点头说：“如果找不到，我就先再自製简易的箱式烘乾机来用一用。
    现在厂子里就是用的这种，要比自然风乾要快很多，受热也比较均匀，但如果能有更先进高效的设备自然是最好的。”
    谢经理给苏渺空了的茶杯里添上新茶，说道：
    “你们家的產量上来了，来我这定的包装也就更多，双方得益嘛。你先喝口茶，別著急，慢慢来。”
    他又拍了拍苏渺刚才带来了三盒魔芋爽，说：“一会儿我把魔芋爽分下去给大家吃，给你做个宣传。”
    苏渺低头拿起杯子，突然看见谢经理的椅子下面压著一份材料。
    “谢经理，你坐的这张椅子是不稳吗？我看著好像压著份宣传册。”
    “是啊，这椅子比我工龄都老了……哎哟！这里还有一份呢，想起来了，这家买的都是大型机械，之前我看著没什么用就用来垫凳脚了。”
    谢经理赶紧弯下腰把那份宣传册抽出来，摆到桌面上。
    宣传册不厚，总共就五六页的样子，可就是这几页纸上，刚好有苏渺需要的烘乾和冷冻设备。
    谢经理惊喜地说：“对对对！就是这种，隧道式烘乾机。”
    这峰迴路转让苏渺的心怦怦直跳，现在厂子里处理木瓜丝是自然预风乾+烘乾机的形式。
    木瓜切好后，先进行一天的日光浴，再进烘乾机，这样做出来的木瓜丝更能保留原本的香气。
    用的是老师傅帮做的简易箱式烘乾机，金属箱体+燃煤热风炉，批次处理量约50kg。
    上面加装了简易温控仪表，温度可达60-80c。
    而眼前宣传单上的隧道式烘乾机，是长度为10米的金属隧道，链板输送，连续作业，处理量200kg/h鲜魔芋，果然大体量有大体量的优势啊。
    这个机器由三层网带，虽然还没有从燃煤改电热，自动化也低一些，需要每小时进行人工翻动，但已经比以前的机器要先进不少了。
    谢经理开心地说：“就是这一种！我之前听那家桄榔粉厂的经理说的就是这种烘乾机。和传统的晾晒方式比起来不知道要高效多少倍！还不受天气的影响。”
    然而在他细看两眼后，有有些迟疑地说：“小苏，这个机器確实不错，一个小时就能处理400斤了，可是这3.8万的价格……是不是贵了？
    之前的包装机虽然比这个价格高，但自动化程度高，又採用了先进的真空技术，这个……我感觉不太值啊。
    况且，你们魔芋爽的生意刚开始，要不先看看之后的售卖情况再做决定？”
    苏渺思考片刻，篤定地说：“这个投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这个烘乾机不仅是为了做魔芋爽，也是为了做木瓜丝。
    现在我们木瓜丝的需求日益增长，京城那边的货总是不够卖，在產能上必须要做提高的。
    烘乾对於两种產品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环节，必须攻破。
    烘乾机升级之后，可以对两个產品进行交叉作业，即使之后魔芋爽需求量上不去，將其用在提高木瓜丝產能上，也是稳赚不亏的。”
    听了她的想法，谢经理点头道：
    “你想得確实周全，你们家木瓜丝现在都已经是邕城带包特產了，要想往外面发展，得提高產量才行啊。
    那我去帮你谈一谈价格，那这个冷冻设备呢？这个也不便宜啊，木瓜丝好像用不上吧。”
    苏渺看著宣传单上头比烘乾机还贵的冷冻设备，说：
    “我想先购入烘乾设备，同时具体了解冷冻设备，再根据后续的售卖情况来决定要不要添置，现在……就先再增加一个大冰柜撑一撑吧。”
    “行！你想清楚就好，果然机会是留给做好准备的人的。那我就帮你去砍价，但是这个厂子我们只合作过一次，能优惠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好说。”
    “没关係，谢经理你能帮我找到合適机器，我已经很感激了，接下来还要拜託你帮我多做些包装材料。”
    来找人帮忙，没有表示可不行，要不然人情会被渐渐消耗掉，需要你来我往才能保持良性关係。
    苏渺又和谢经理追加了包装用品的订单，並且分为了两种款式。
    一种是橙色底的，一种是偏黄色底的。
    两种包装分別对应的口味是香辣和微辣，不同的顏色可以让人更好区分。
    这个微辣口味是专门为了不太能吃辣和年纪较小的学生人群设计的，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进行选购，辐射的人群就更广了。

 第689章 放出来了

    在谢经理那里找到了订购机器的门路，苏渺心情大好。
    告別谢经理之后搭乘公交车回家，温热的风从车窗扑到她脸上，她眯起眼睛，感受著这份夏日的愜意。
    在巷口的公交车站下了车，一转身就听到一个熟悉却又许久未听到的声音：
    “苏渺！”
    苏渺惊讶地停下脚步，看向前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包带。
    “好久不见啊，苏渺，你可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那人从树荫下走出来，声音里带著几分刻意的轻鬆。
    柳招娣！
    两年多没见，她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颧骨微微凸起。
    她穿著件明显大一號的t恤，洗得发白，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洞，脚上的运动鞋已经开胶。
    虽然如此，苏渺却觉得现在的她，比以前志得意满的时候平和了许多。
    曾经充满恶意的光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疲惫。
    苏渺定了定神，语调冷淡地说话：“好久不见，柳招娣，放出来了？”
    她的目光在柳招娣身上快速扫过，注意到她手臂上有几处淡淡的淤青。
    柳招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呵！怎么？觉得太快了？要是当时你包里多放一叠钱，我现在还关著呢。”
    苏渺印不准她的目的，於是不再说话注视著她，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夏日的蝉鸣在两人之间迴荡，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柳招娣和她来回几个眼神之后，败下阵来，整个人都鬆懈下来，笑道：
    “好了好了，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继续说：
    “就是刚放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突然想到了你。放心，我好不容易出来了，可不想又进去了。”
    苏渺抿了抿嘴，目光落在柳招娣乾裂的嘴唇上：“喝水吗？我请你。”
    柳招娣明显愣了一下，隨即点点头：
    “行啊，肯定得你请，我现在身无分文。”
    她拍了拍空荡荡的裤袋，发出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小广场的树下，放暑假这段时间，林旺午后都会在这里摆摊。
    苏渺还是防著柳招娣的，即使是一般的交谈，还是有自己人在比较好，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疯。
    不过，她在不明確柳招娣意图的情况下，也不想带她回家让父亲糟心，所以来林旺这里最好。
    林旺摊子上摆了四五张小桌子，正有几个客人吃著甜品，他捧著书坐在三轮车旁边看。
    “林旺，生意兴隆。”
    “嗯？苏渺？你放假回来了，喝点什么？”林旺抬头看见她，惊喜地说。
    “回来了，带表姐过来喝点东西。”
    苏渺点了一份槐粉，转头问柳招娣要吃什么。
    柳招娣看著招牌上的几样水，眼睛亮亮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她犹豫著不知道点什么好，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苏渺见状，直接说道：“林旺，麻烦这几样都来一份吧。”
    林旺点了点头，给她们盛甜品的时候，偷偷打量了柳招娣好几眼。
    因为高三后期一圈人走得近，林旺也知道了一些张燕妹妹的事情。
    听说当初张燕对苏渺有看法，就是因为苏渺有个表姐在学校里欺负张燕的妹妹。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欺负，是严重的霸凌，以至於张燕原本性格就有些胆小內向的妹妹，精神受挫，直接休学了。
    他们后来还一起去看过她妹妹，当时经过一年多的休养，她精神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听说这个学期已经復学了。
    不过，听说苏渺的那个表姐在坐牢，大约不是这个吧。
    苏渺和柳招娣在小桌面对面坐著，林旺將几碗水一一摆在桌上。
    槐粉晶莹剔透，绿豆汤泛著碧绿的色泽，红豆沙香甜细密……
    柳招娣盯著这些甜品，喉头滚动了一下，拿起勺子时手指微微发抖。
    自从进去之后，她再也没喝过这么有滋味的东西了，一时间只顾吃，一句话也说不出。
    直到她因为吃得太急，被呛得咳出了声，苏渺才说了一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柳招娣含著一口冰凉的绿豆汤，突然红了眼眶。
    她別过脸去，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妈的，太甜了。”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已经偏斜的太阳將影子拉得很长。
    苏渺搅动著碗里的槐粉，斟酌著开口：“你到期出来不是会提前通知的吗？你妈没去接你？”
    “她怎么可能来接我，进去两年多，她一次也没有来过，谁知道她是死是活。
    倒是你妈来过两次，送个被子什么的，之后就没了。”
    语气中既有怨恨也有失落。
    苏渺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和柳招娣像现在这样，坐著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於是问道：“那你出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柳招娣的手顿了一下，隨即冷笑：“能有什么打算？像我这种有案底的，学校不想要，正经工作也去不了。”
    她抬头直视苏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是不是特得意？当年被我欺负的穷丫头，现在混得人模人样的。又是高材生，又是大老板，你每次想起我这个落魄表姐的时候，是不是都很想笑。”
    苏渺放下勺子，勺子与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没空得意，更没空想你。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今天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你了。”
    苏渺平静地与她对视：“柳招娣，永远记得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柳招娣愣愣地看著她，嘴巴动了动，又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什么鬼话，听不懂。反正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你也別来整我。”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个破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再回去了！”
    苏渺点点头，目光变得锐利：
    “嗯，可以，只要你离我远远的，不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懒得抽出手来对付你，虽然那对我来说並不是什么难事。”

 第690章 不甘心吧

    柳招娣被她话中的警告一震，眼中闪过惊慌，隨即狠狠地说道：
    “全世界都过得好，就我那么惨，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可所有破事都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爸真蠢！我妈真坏！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副田地。”
    苏渺冷冷地看著她，心中一片清明。
    所以两年多的劳改生活只是让她学会了恐惧，而没有让她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也是，一个人从小到大养成的性格与价值观，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內就改变。
    柳招娣今天来找她是因为怕了，所以向她示弱，言语中的怨恨没有带上她，也是因为怕了。
    苏渺试探地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找路子走下去唄。”
    “呵，说得倒是轻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命好，有个能赚钱的爸爸，我什么都没有要怎么走。”
    柳招娣说著，眼中闪过羡慕与嫉妒。
    苏渺忍著噁心，一脸赞同的说：
    “確实也是，也许我这好命数也许是接了我妈的吧。要说命好还得是她，以前我爸虽然不富裕，但对她百依百顺，家里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三十多岁离了婚，还能这么快就嫁个有权有势的土財主，甩手就当有钱人家的夫人，出门车接车送，还有保姆照顾，她这辈子真是舒服。”
    这话正正好说到了柳招娣心上，她从小就是以姑姑做榜样的。
    姑姑，漂亮，有文化，进了轻鬆又体面的好单位，从来不用为琐事忧愁。
    特別是嫁给新姑丈之后，出入儘是奢华，连带著她也见过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好东西，乘著姑丈的势，在学校里她也是过得风生水起。
    她在劳改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她也能像姑姑那样，嫁给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那这一切苦恼她都不会经受。
    可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有钱人能让她去认识？
    苏渺看著她阴晴不定的神情，突然语气轻快的说：
    “不然你去让她帮衬一下，毕竟她以前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忍心不管的。”
    柳招娣一脸迟疑地说：
    “你知道什么，自从我爸出事，姑父就不待见我们家了，连带著姑姑也冷了许多，要不然也不会不去看我！”
    “你姑父是做生意的，在外头最注重就是面子，你在里面他自然是不愿意扯上关係。
    可你现在不是出来了吗？他对晚辈一直都很好的，前段时间还让我妈来找我，说是自己没有孩子，想认我回去继承家业呢。
    可以看出，他真的很希望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惜我妈嫁过去这么多年也没怀上。
    要是她真能给王叔叔生个孩子，不论男女，那后半辈子不就稳当了吗？”
    继承家產？他竟然能让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係的人继承家產？
    柳招娣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问：“那你怎么没去？”
    苏渺慌忙说道：“我怎么好意思！我又不是他的孩子，怎么能拿他的钱呢。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我自己有爸爸，还上赶著去要继父的家產，还不知道要说得多难听呢。”
    柳招娣听了她的话，心中大笑她是个蠢货。
    这么大的家业，竟为了所谓的名声，说不要就不要了？
    以前姑姑说苏渺拿不出手，做不成大事果然是没错的，即使现在发了家，也掩不住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苏渺漫不经心地补充：
    “王叔叔真是做生意的高手啊，听说他现在是做房地產的，赚的是以前的好几倍。在市里有五六处房產，开的可是进口车呢。”
    柳招娣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乾裂的嘴唇不自觉地舔了舔：
    “姑姑以前最疼我了……之前还说过要给我买金项链……她把我从寧县带到市里，理应要照顾我的。”
    苏渺看著柳招娣眼中逐渐燃起的贪婪，心里冷笑。
    她太了解柳招娣了，永远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永远觉得全世界都欠她的。
    柳招娣想清楚之后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姑姑和姑父，姑父不是想要孩子吗？
    以前姑姑就说过，自己就像她的女儿一样，既然姑父都能认姑姑不喜欢的苏渺，那自然也能认她。
    到时候她可以和蠢货爹妈，白痴弟弟脱离关係，当上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苏渺突然话锋一转：“你就这样去见他们？”
    柳招娣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苏渺指了指她开胶的鞋子和破洞的牛仔裤：
    “姑父现在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讲究面子了。你这样贸然上门……”
    柳招娣脸色变了变，低头打量自己邋遢的打扮，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上衣下摆。
    “我可以……收拾一下……”
    她没有底气的说道，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换出一脸无赖的样子说：
    “表妹，借我点钱啊，让我好收拾得简单利索点。”
    “这……”苏渺一脸的犹豫。
    “我要去找姑姑和我姑父了，他们这么有钱，你还怕我还不起这个钱吗？到时候我双倍还你。”
    “倒不是想让你还，主要是上次我妈来求和，我不同意惹她生气了，说以后都不会再和我有联繫。
    要是她知道你和我借钱，说不定要迁怒你的……”苏渺为难地回答，一副为她著想的样子。
    “那还不简单，我不告诉她不就行了！”柳招娣果决的说。
    “行吧，那我先把甜品的钱付了，余下的都给你。”
    苏渺走过去，不由林旺拒绝把几碗甜品的钱给付了，然后把剩下的23块钱全给了柳招娣。
    柳招娣接过钱，突然开口：“苏渺，你变了。”
    “是吗？”
    “以前你……从不会这样……”柳招娣似乎在搜寻合適的词汇，“……帮我，一般总是和我吵架，然后坑我。”
    苏渺轻笑一声：“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你，现在不也学会说&amp;#039;谢谢&amp;#039;了吗？”
    柳招娣表情一僵，隨即扯出一个假笑：“是啊……谢谢你了。”
    她拿了钱就要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把最后一口水喝光：
    “苏渺，我走了，下一次见面，我肯定不会再羡慕你了，你有的东西我也一定会有！”

 第691章 事在人为

    看著柳招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苏渺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轻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手中的勺子。
    夕阳的余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延伸出去的算计。
    柳絮和王大锤……这么爱面子的人，对待已经有前科的柳招娣，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那么好。
    不过，柳招娣是柳絮和柳明一手教出来的，又能是什么善茬？
    最会钻营取巧，如今从监狱里出来，怕是更加精明了。
    “狗皮膏药一旦贴上，要想撕下来可是很疼的。”
    她眯起眼睛，看著远处柳招娣消失的方向，街角的风捲起几片落叶，打著旋儿飘向远方。
    至於柳招娣能从中获多少利，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和底线了。
    毕竟……事在人为嘛，嘿嘿。
    苏渺在心里冷笑，她倒要看看，这场好戏会怎么演下去。
    林旺坐过来，有些犹豫地说：“苏渺，你这个表姐……”
    “嗯，就是欺负张燕妹妹的那个。”苏渺回过神，点头坦率地说。
    林旺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啊？还真是啊，她不是坐牢了吗？”
    “刚才回家的时候碰到她，说是在里面表现好，提前半年放出来了。”苏渺轻描淡写地说。
    林旺担忧的皱眉：“不知道她学好了没有，来找你是不是要为难你，刚才看到你给她钱……”
    苏渺轻笑一声：“那些钱，算是我借她的，亲戚一场，总不好让身无分文的她真的流落街头不是，给她点路费回家去。”
    “不是勒索你要钱就好，我觉得你还是离她远些，毕竟她之前也欺负过你的。说不定还是会怀恨在心。”
    苏渺轻鬆的说：“没事的，她还是挺识时务的，不想再被抓进去一次，最好就少来招惹我。
    而且，我也是防著她的，所以才把人带到你这里来谈话。”
    林旺笑了笑，眼睛弯弯的，说：“好，以后你要和她谈话，不方便带回家的话，就带到我摊子上来。
    你现在要回去了吗？等等我收摊了搭你回去吧。”
    ……
    与此同时，柳招娣攥著那二十三块钱，像攥著救命稻草一般，指节都泛了白。
    她站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望著人来人往的百货大楼。
    “一定要打扮得体……”她喃喃自语，瘦削的脸上浮现出病態的执著，“姑姑、姑父最喜欢体面人了……”
    她的目光扫过街边橱窗里自己的倒影——枯黄的头髮，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整个人像株营养不良的野草。
    这与刚才苏渺光鲜娇嫩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对了，学苏渺打扮，那样一定不会出错，姑姑说过，苏渺唯有长得像她这一个优点。
    她先是去了街角那家“丽人”理髮店。
    推门时铃鐺清脆作响，里面飘来洗髮香精的甜腻气味。
    老板娘是个烫著大波浪的中年女人，正翘著二郎腿看杂誌。
    柳招娣比划著名自己的脑袋，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尖锐：
    “你好，我要剪头髮。长度到这里，发尾往里面卷一些，刘海是那样……”
    理髮师听得云里雾里的，最后思考了一下，懒洋洋地指了指角落那张泛黄的关之琳海报：
    “像那样的？”
    柳招娣眼前一亮，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就是要这样的髮型。”
    剪刀在髮丝间穿梭的声音让她莫名安心。
    二十多分钟后，她看著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精心修剪过的髮型確实让镜中人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刻意的精致，颧骨的线条也被柔化了。
    只是身上那件洗得发黄的衣服和开胶的鞋子，像块丑陋的补丁一样破坏了整体效果。
    付完理髮费后，她朝百货大楼走去，站在高大的门前，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將踏入的不是商场，而是新生活的门槛。
    一楼女装部人头攒动，各种香水味混杂在一起。
    她像条灵活的鱼，穿梭在衣著光鲜的顾客中间，目光贪婪地扫视著每一件漂亮衣服。
    最后，她停在一件淡蓝色雪纺连衣裙前——裙身上缀著细巧的蕾丝，领口处还別著精致的蝴蝶结。
    一件就要15块钱！她盯著价签，喉咙发紧。
    即使价格不便宜，但是和苏渺身上的裙子比起来，款式和布料都差了不少。
    两年多的劳改生涯让她对金钱的渴望变得具象化，手指无意识地搓揉著裤袋里苏渺给的纸幣。
    像她这样没有学歷年纪又小，出去打零工一个月估计也就是几十块钱的工资。
    苏渺隨隨便便就能给她二十多块，果然有了钱，世界上的烦恼大部分都会消失。
    柳招娣目光死死锁住那条连衣裙，旁边的导购员上下打量她几眼，语气带著职业性的敷衍：
    “小同志，这款连衣裙只剩最后一件，是今年的最新款，15块钱。”
    “可……可以先试试吗？”
    “可以啊，在那边试，小心不要弄脏，不然就要买下来。”
    柳招娣接过裙子，躲进了用一个帘子隔出来的试衣间，她快速的脱下衣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条裙子。
    拉链拉到一半时卡住了，露出后腰上一道浅褐色的疤痕。
    那是在里面和人打架时留下的，此刻在镜中像条扭曲的蚯蚓，提醒著她不堪的过去。
    “不……”-她慌乱地拉扯拉链，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
    终於拉上拉链后，对著镜子练习微笑，试图让颧骨的凸起显得不那么尖锐，让眼神看起来更无辜些。
    走出试衣间时，导购员正给一位涂著珊瑚色口红的女士包装衣服，眼角余光都没扫她一下。
    柳招娣提高声音：“你好，这条裙子能不能便宜一点？”
    导购员翻了个白眼，声音故意拉得很长：
    “怎么来百货大楼讲价啊，刚才就已经明白和你说价格了，买不起就別试。”
    周围几个顾客的目光立刻像针一样扎过来，柳招娣感到一股热血直衝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在里面，因为没有家人来探望，这种轻蔑的眼神她见得多了，但此刻却格外刺痛。

 第692章 招娣上门

    柳招娣將钱重重拍在玻璃柜檯上，声音陡然拔高：
    “谁说我买不起！就要这件，包起来！”
    导购员撇了撇嘴，一边叠衣服一边嘀咕：
    “买就买唄，拍什么桌子嘛，拍烂了你能赔得起？”
    柳招娣的指甲掐进掌心，却把下巴扬得更高。
    倒是没有和她爭吵，只想著等她有钱了，就来这里买她个八九件衣服，让导购员知道什么叫做看走眼了！
    旁边那个刚买了衣服，正看免费好戏的女士笑了一声，说：
    “姑娘，既然裙子都买了还装起来干什么？直接穿不就行了。”
    柳招娣一愣，对呀！反正是要穿去找姑姑和姑父的，就在这里穿吧，省得再去找地方换了。
    於是，她一把抓过衣服，对导购员说：
    “不用装了，我直接穿，再去给我选一双合適的鞋子来。”
    导购员两手一摊，答道：“鞋子区可不归我管，你要买就自己去吧。”
    柳招娣气势汹汹的来到卖鞋子的柜檯，选了一双很精致的，带跟的淑女鞋，付完款后，她就只剩下坐公交的钱了。
    站在百货大楼的全身镜前，她几乎认不出镜中人了。
    精致的髮型，漂亮的连衣裙，鋥亮的新鞋......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她毫不犹豫地將旧衣服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那些带著汗臭和少管所气味的破布，就像她不堪的过去一样，再也不需要了。
    “再见了，旧生活。”
    她对著垃圾桶轻声说，转身走向公交站，背挺得笔直。
    傍晚的云霞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她来到柳絮和王大锤居住的小区。
    小区里有好几栋六层高的住宅楼，夕阳的余暉给米黄色的外墙镀上一层金边，每个阳台都摆著精心打理的盆栽。
    以前她刚来邕城念书，姑姑经常带她来家里，这里住的都是条件很好的家庭。
    平时没有车进出的时候，大铁门都是锁著的，如果有人要进来，门卫再打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崭新的连衣裙和皮鞋，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卫室。
    门卫室的大爷正在听收音机，吹著电风扇好不愜意。
    “你好，我要去6栋3单元502的王大锤家，麻烦开个门。”她刻意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常来常往的亲戚。
    大爷抬起头，眯著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说道：
    “哦哦！你是王老板家那个……那个侄女吧？好像很久没见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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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扫过柳招娣崭新的裙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前阵子你姑姑还说你在外地读书呢。”
    “是的……我……我回来过暑假。”柳招娣的心跳得像擂鼓，生怕老人追问学校名字。
    “哦，是这样啊，读书好啊……那你直接进去吧。”
    大爷出来把门閂一拉，打开一个身位往柳招娣进来。
    柳招娣按著之前的记忆找到了柳絮家，轻轻叩响了木门。
    她將耳朵过去，隱约听到里面传来电视gg的声音，这个gg她在少管所看过，那个卖化妆品的明星，笑容灿烂得和假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应答，不晓得是没听到还是不愿意开。
    她的心慌了一瞬，加重了力道再敲了一次。
    这次里面传来拖鞋的踢踏声，几秒后，门开了一条缝，柳絮保养得当的脸出现在门后。
    她穿著真丝睡袍，领口露出珍珠项链，头髮烫著时髦的大卷，但眼中的震惊和厌恶却来不及掩饰。
    “姑、姑姑……”柳招娣声音发颤，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卡在喉咙里。
    柳絮飞快地扫视走廊，確定没人看见后，压低声音道：
    “你怎么来了，你……偷跑出来的？”
    “不是！不是！我表现良好，已经提前放出来了。”
    柳招娣眼眶瞬间红了：“姑姑，我、我好想你，在里面这两年，我天天想著姑姑……”
    她想扑过去抱柳絮的胳膊，却被对方嫌恶地躲开，真丝睡袍的袖口扫过她的鼻尖，留下淡淡地香水味。
    柳絮眉头紧锁，涂著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著门把手：
    “你爸呢？你爸妈知道你出来了吗？”
    “我已经两年多没见过我妈了，也不知道我爸怎么样了。”
    “那你出来了不赶紧回家看你妈，来我这里做什么。”
    柳絮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王大锤发现似的。
    门內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王大锤粗獷的声音响起：
    “小絮，是谁啊？饭都凉了还不进来。”
    柳絮脸色一变，匆忙回头应道：“没、没什么，换煤气的找错了……”
    她转向柳招娣，从门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塞过去：
    “你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明天我……”
    “是招娣吗？”王大锤突然出现在柳絮身后，挺著啤酒肚，眯著眼睛看门外的人。
    空气瞬间凝固，柳招娣立刻抓住机会，声音提高八度：
    “姑父！我出来了！我特意来看您和姑姑！”
    王大锤脸色变了变，很快又堆起生意人惯有的笑容：“哎呀，是招娣啊，快进来快进来。”
    招呼柳招娣进门后，他沉著脸对柳絮说：
    “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说，把人挡在外面是要让邻居们看笑话吗？你把事情给我处理好。”
    踏进玄关，柳招娣觉得姑姑家比以前更奢华了。
    鋥亮的瓷砖地面，墙上的山水画，真皮沙发，还有那台21寸的进口大彩电。
    餐厅里，保姆正在摆盘，浓郁的香气一闻就知道肯定有荤菜。
    “吃、吃饭了吗？”柳絮勉强挤出一句客套话。
    柳招娣立刻摇头：“我刚从少管所出来，直接就来了。”
    “那就一起吃吧。”王大锤大手一挥，“小王，添副碗筷。”
    餐厅里的圆桌摆了好几个菜，鲜美的鱼汤熬得雪白，红烧肉上撒著鋥亮的白芝麻，西红柿炒鸡蛋黄白相间，就连青菜都是用荤油来炒的，格外的香甜。
    柳招娣贪婪地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浓郁的酱汁在舌尖炸开，油脂的香气让她几乎落泪。
    她太久没吃过这样像样的饭菜了，少管所里的伙食清汤寡水，连油星都少见，即使是这样的饭菜也经常被別人抢走。

 第693章 认作女儿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柳絮皱著眉，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嫌弃。
    王大锤倒是饶有兴趣地看著柳招娣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问道：
    “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柳招娣的筷子一顿，喉咙里的饭菜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她强撑著扯出一个笑容：“还、还行......”
    “听说里头规矩挺严的？”王大锤抿了口白酒，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你这样的，没少挨收拾吧？”
    柳絮猛地放下筷子，玉鐲撞在碗沿发出脆响。
    柳招娣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右手腕內侧，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去年冬天被同监舍的大姐用牙刷柄划的。
    当时就因为她饭菜被抢，饿极了偷吃了对方半块饼乾......
    柳絮如坐针毡，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招娣啊，你这次出来，有什么打算？”
    柳招娣放下碗，眼睛亮晶晶的：“我想留在城里！读书也行，工作也行，姑姑，您能帮我吗？您以前最疼我了......”
    王大锤突然笑了：“读书？就你现在这样，哪个学校敢要？”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柳招娣心里，她攥紧筷子，指节发白。
    “明天我给你点钱，你回寧县去吧，回去找个工作或者在家带弟弟。”柳絮说道。
    柳招娣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的说：“姑姑，姑父，求求你们收留我吧。自从我进去之后，我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肯定是恨死我了。
    我要是回去，一定会被她嫌弃的。求求你们让我留下来，我能做家务，做什么都行！”
    王大锤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著酒杯：“做什么都行？”
    柳招娣拼命点头，泪水將新买的裙子打湿一片：
    “我、我可以当保姆！我会做饭，会打扫……”
    他俯下身，酒气喷在柳招娣脸上：“可是我们家不缺保姆，我们家什么都不缺。”
    柳招娣看著不为所动的姑父和冷著脸不说话的姑姑，心中一片冰凉。
    如果不能说服，她估计明天就要被送回寧县了，要是就这么回去，这辈子都很难有出头之日。
    不行！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柳招娣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
    “姑姑，姑父，就留下我吧，我真的已经学好了，以后我可以做你们的孩子，好好孝敬你们，不会给你们丟脸的。”
    此话一出，柳絮的脸更黑了，嫁过来几年都没怀上孩子是她现在最著急的事，柳招娣说来给她当孩子，简直就是在她胸口扎了一刀。
    王大锤对於柳招娣的话却是很感兴趣：“做我的孩子？你真的要做我的孩子？”
    柳招娣额头抵著冰凉的瓷砖，磕在地上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王大锤的酒气裹著烟味压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震得耳膜发疼。
    柳絮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突然她的手 “啪“ 地一声拍在桌上：
    “柳招娣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你爸妈还没死呢！”
    “姑姑，我爸妈对我来说和死了没区別，从小到大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收留我吧！我一定对你忠心！”
    “你……”柳絮生气地想要上前將柳招娣拉扯起来。
    王大锤却抬手止住柳絮，肥短的手指摩挲著酒杯边缘：“我看这孩子说得挺诚恳。”“
    他俯身捏住柳招娣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你说你能当我的孩子？你知道做我王大锤的女儿要做什么吗？”
    柳招娣的脸颊被捏得变形，却死死盯著王大锤的眼睛：
    “我会听话！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还会给你们养老！”
    她瞥见柳絮铁青的脸色，故意拔高声音：“姑姑，你不是总说我性格像你吗？我就该是你的孩子！”
    “够了！你再说就给我滚出去！”柳絮指著柳招娣大声怒斥。
    王大锤没理会妻子的反应，声音突然压低，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招娣啊，要当我的女儿，光磕头可不够啊！”
    柳招娣猛地抬头，看见王大锤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浆。
    保姆端著汤碗站在厨房门口，眼神躲闪地不敢看餐桌。
    “我王大锤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是老婆还是女儿，都必须要优秀，能给我长脸才行啊。”王大锤慢悠悠地说。
    长脸？柳招娣心中千百个算盘打著，所以姑父想认苏渺就是因为她成绩好吧，优秀，可以在外人面前给他长脸。
    可是……可是自己的成绩……
    “姑父，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用功读书，不会在外面给你丟脸的！”
    王大锤突然笑了，露出金牙：
    “用功读书？就你那个掛车尾的成绩，再用功个十年又有什么用？”
    “这……我……”
    王大锤不再说话，默默地抽著烟，在烟雾繚绕里盯著柳招娣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柳絮终於忍不住了，开口道：“大锤，我明天就把她送回寧县去，以后都不让她来了，你別生气，我答应过你不再帮衬娘家的。”
    “不，让她留下来。你说过不再帮衬娘家，那就回去跟你弟媳签协议，以后柳招娣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
    王大锤咧著嘴笑，露出被熏得焦黄的牙齿。
    “签……签协议？你真的要让她做我们家的孩子？”柳絮迟疑地说。
    “不要她，那你倒是给我生一个出来啊！”王大锤一掌拍在桌子上，说出来的话，噎得柳絮无法作答。
    王大锤突然又软下声音来：
    “小絮啊，不管你生不生，我王大锤肯定是要有孩子的。
    你自己想一想，招娣是你侄女，认了她总比我去外面带別的小孩回来要好吧，想清楚了就带她回去签协议。”
    然后他又转头对柳招娣说：
    “王大锤做事最讲究规矩，既然你要当我女儿，就得断了和柳家的关係。你那爹妈要是以后再来攀亲戚，我可丟不起这人。”

 第694章 收养协议

    柳絮的脸色比真丝睡袍还要苍白，珍珠项链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晃荡：
    “大锤，这……这是不是太急了？她刚出来……”
    王大锤斜睨著妻子：“急？当初你刚嫁给我就火急火燎的把你侄女带来城里，那时候怎么不说急。
    我说过不会再帮扶你娘家，要么彻底断乾净成为我家的人，要么现在就让她滚蛋。”
    柳招娣猛地磕头，额头撞在瓷砖上发出 “咚” 的声响。
    在少管所里留下的淤青还未完全消散，此刻新的疼痛顺著脊椎蔓延，却让她更加清醒 ——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我愿意！姑姑，你就带我回去签协议吧，我妈一点也不想养我，她肯定会同意的。”
    王大锤满意地哼了声，肥短的手指敲了敲餐桌：“这才像话。明天一早你就跟你姑姑回寧县，把该签的协议都给签了。
    记住 ——进了我王家的门，就得懂规矩。要是再像以前一样惹是生非，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再进去一次。”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柳招娣的后颈，她想起少管所铁门上的锈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她抬起头时，脸上却挤出諂媚的笑：“姑父放心，我一定听话。”
    柳招娣被安排在次臥，这个房间虽然不算很大，但也是精装修的。
    衣柜里掛著几件柳絮不穿的旧衣服，梳妆檯上摆著半瓶香水。
    她喷了一点在手腕上，陶醉地嗅著这奢侈的香气。
    夜深人静，柳招娣躺在次臥柔软的床上，许久未有的鬆弛感却让她辗转反侧。
    吹著电风扇，抱著散发著淡淡香味的薄被，过了很久才渐渐睡去。
    梦中却不断迴响著王大锤那句话：“当我女儿，光磕头可不够。”
    他眼中异样的光在黑暗里愈发清晰，像狼盯著猎物时的绿光。
    后半夜她被噩梦惊醒，梦见自己又回到少管所的铁窗后，同监舍的大姐拿著牙刷柄逼近，而王大锤站在铁门外冷笑。
    她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城市的喧囂已经沉寂下去，像一个个诱人的陷阱，又像通往新生活的阶梯。
    柳招娣闭上眼睛，这次她梦见自己穿著精致的裙子，带著珍珠项链，坐在豪华轿车里，而苏渺只能站在路边，仰望著她......
    次日早上，柳招娣没有换洗的衣服，依旧穿著昨天那件连衣裙。
    洗漱时，她在浴室镜子里看见自己，头髮因为噩梦睡得凌乱，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
    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努力要让自己装得状態好一点。
    柳招娣攥紧了拳头，指节抵在冰凉的瓷砖上。
    如果王大锤想要 “体面”，那她就装成体面的样子；如果他想要 “听话”，那她就把牙齿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早餐时，王大锤坐在主位上看报纸，柳絮一言不发，柳招娣低著头，小口地吃著早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顺乖巧，然后和姑姑一起送姑父出门。
    王大锤出门前对柳絮说：“我今天在公司里不用车，一会儿让司机接你们回寧县。
    回去签好协议之前，带她去百货大楼买东西。衣服鞋子多买一点，不要搞得那么寒酸。”
    柳絮轻声应下。
    去寧县的路上，柳絮始终望著窗外，直到车子开出市区，才突然开口：
    “招娣，你真的想好了？签了协议，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再怎么说，你爸爸妈妈都还健在，你確定要不认他们了吗？”
    柳招娣看著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农田，想起蠢到把自己弄进监狱的父亲，母亲每次喝醉后打的耳光，还有那个等著吸血的弟弟。
    回头路？她从来就没有回头路。
    她要过上姑姑现在的好生活，但是绝对不要像姑姑一样养弟弟！
    她转过头，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恳切：
    “姑姑，我只想跟著你们好好过日子，你不用担心柳家绝后，我弟弟不是还在呢嘛。”
    柳絮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从包里拿出粉饼补妆，镜子里映出她眉间深深的川字纹。
    寧县的老房子比记忆中的更残破了，柳招娣的母亲正在餵鸡，看见轿车停在门口，手里的饲料盆 “哐当” 落地。
    “大姐，你来看我们了？你好久没来了！我去喊小宝出来！”
    吴激动的上前想要握住柳絮的手，竟然没有对许久未见的女儿有任何表示。
    柳絮抬手抚了抚头髮，不著痕跡地避开了她的动作，指了指柳招娣说：
    “弟妹，招娣放出了，你不看看她吗？”
    吴这时才注意到跟在柳絮身边的少女，竟是自己的女儿，眉头紧蹙道：
    “你放出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那你去打工吧，家里可养不起你。”
    “弟妹……我们进屋再说吧。”
    虽然柳招娣父母健在，但是父亲坐牢，母亲没有正式工作，还要养弟弟，符合因特殊困境而无力扶养的子女条件。
    柳絮和王大锤自身没有亲生的子女，有充分的抚养、教育及保护被领养人的能力，也符合收养的条件。
    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签的协议是有法律效力的，王大锤让柳絮先来签协议，至於正规的收养手续什么时候办，就看柳招娣后续的表现了。
    协议签得异常顺利，母亲数著柳絮递过去的一千块钞票，嘴里嘟囔著 “总算甩掉了这个扫把星”。
    柳小宝成绩太差留了级，这么大个人了做数学题还要点手指，即使是这样，柳絮还是將一张50块钞票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离开时，母亲追出来，往柳招娣手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是你小时候的衣服，拿去……”
    话没说完就被柳絮打断：“以后她跟你们没关係了，东西也別留著。”
    车子驶离村口时，柳招娣从后视镜里看见母亲站在路边，身影越来越小。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曾背著她走过这条路，那时这里还没修水泥路，每天都是尘土飞扬，她还相信 “招娣” 这个名字真的能招来弟弟，也能招来幸福。

 第695章 新的名字

    回到邕城时，王大锤正在客厅和人打电话，语气洪亮：
    “……对，我侄女从以后就跟我姓王了，以后还要麻烦张校长多关照……入学手续我都托教委的老李办妥了。”
    掛掉电话，正好看见柳絮和柳招娣进来，他招了招手，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张红纸：
    “过来看看，上面是我让道公给算的名字，以后招娣姓王，叫王悦，喜悦的悦。派出所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明天就去把户口迁过来。”
    柳招娣小心翼翼地捧起红纸，上面写著她的生辰八字，还用毛笔批了新的名字。
    王悦，真好听，像是一个城里人的名字。
    她突然想起在少管所时，管教说过：
    “犯了错就要改，名字也是新的开始，你们出去以后可以改个新名字重新开始。”
    那时她只觉得可笑，名字哪能改变什么？
    可现在捧著这张红纸，手心却沁出了汗。
    王大锤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
    “明天就去派出所办户口，转学证明都开好了，一中肯定是去不了，下学期就去民中吧。
    进去之后好好待著別再惹事，不要求你有多好的成绩，至少不当文盲，混个学歷出来，之后安排你去读中专。
    还有，我听老李说少年宫先开了个舞蹈班，暑假期间每周二和周五上课，他家女儿去报名了。
    小絮啊，你也带王悦去报名，这个暑假结束我要看到她会跳舞，你盯紧一点。”
    柳招娣嘴唇动了动：“报班得不少钱吧？我在家和姑姑学就可以了。”
    王大锤不以为意的说：“百把块钱算什么，我又不是培养舞女，要的可不只是会跳。
    要的是你去上这个课，进入到这个班里明白吗？这个课上的同学很多都是干部子女，你要好好结识。”
    深夜，柳招娣被客厅的爭吵声惊醒，是王大锤和柳絮。
    她凑到门板上听著两人刻意压低的音量的谈话。
    “…… 你非要把她留下来干什么？万一她以后又惹事……”
    “你懂什么？” 王大锤的声音带著不耐烦。
    “之前叫你去带苏渺回来，你竟把关係给弄僵了。
    而且她实在太聪明，不好掌控。这丫头不一样，她没退路，只能乖乖听我的。再说……”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养熟了，说不定比亲生的还好用。”
    柳招娣靠在门后，浑身冰冷。
    她从昨天就知道，在王大锤的眼里，她不可能是 “女儿”，只是个可以隨意拿捏的工具。
    她想起百货大楼镜子里那个穿著新裙子的自己，想起扔进垃圾桶的旧衣服。
    原来所谓的 “再见旧生活”，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
    但是，华丽的牢笼里至少不缺吃喝，至少能人前风光，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条件，为了得到这些，其他的东西她都可以拋弃。
    柳招娣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轻鬆却又坚定。
    睡觉！明天就是她作为“王悦”的第一天了。
    她要学会微笑，学会顺从，学会在王大锤和柳絮面前扮演一个完美的女儿。
    从此，她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拥有和苏渺一样的底气，去到哪里也都会有人捧著她，喜欢她。
    她再也不是那个乡下丫头了……
    就这么想著，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渐渐放空，很快又睡了过去。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聒噪而尖锐，像是在为这场名为 “新生” 的骗局伴奏。
    而笼子里的 “金丝雀”，早已在黑暗中睁开了狼一样的眼睛。
    ……
    王家的风起云涌苏渺暂时不得而知，这段时间她可是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小胖哥从沪市“凯旋而归”。
    第一时间带了会计过来，把买的股票拿给苏渺看。
    玉园100股，飞跃25股，言中100股，一共投入15050。
    之前“安达”清仓后，属於苏渺的钱有12万，除去这个投资，剩余的钱明天小胖哥会转到她的存摺里。
    小胖哥深觉自己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正美滋滋的喝著苏渺招待的奶茶和魔芋爽:
    “渺啊~你哥我把所有门路都走了，也只凑到了这么多，全都和你五五开啦！
    那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要是在邕城，我高低能再多买几倍！
    自从上交所要正式开业的消息传出来，沪市越来越疯了，不管男女老少都在谈炒股，很少有人肯放股出来。”
    苏渺看著那些凭证，开心得合不拢嘴：“嘿嘿！哥！现在这个市场热度减仓的人很少，你能买到这么多已经是相当的厉害了！
    等著吧，妹妹我不会骗你的，只需要等一年，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的。”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本事，才这么大胆往前冲的啊！瞧瞧，这几天不见，你竟然又弄出了这么好吃的零食，还一下火了起来。”
    小胖哥是不怎么能吃辣的，现在吃微辣口味的正好能接受，觉得又辣又过癮。
    苏渺乐滋滋的说著自己的计划：
    “说到这个魔芋爽，经过一周的宣传，现在一天4000包的產量已经完全不够卖了，等新买的机器一到，我就要加大量產了。”
    “那机器是要放在作坊还是放到厂里？”
    “是一个和小房间差不多大的隧道式烘乾机，安排到厂里地方比较宽鬆。而且，魔芋爽和木瓜丝要分著用呢。”苏渺用手比划著名大小。
    小胖哥没见过这种烘乾机，在心里想像了一下它的样子：
    “跟隧道一样的烘乾机？这么大单啊？得窝……之前你一直说京城总是缺货，有这个大机器，以后已经能缓解一点了。”
    “是啊，做魔芋爽和木瓜丝最耗时间的环节就是晾晒烘乾了，现在等於是將两天的晾晒时间缩短到了几个小时，產量可不就蹭蹭蹭上去了。
    现在是打算採用预晒和烘乾结合的形式，我打算和村里说说，將厂子的面积往外面再扩大一点。
    扩厂子需要时间，这也是为之后发展做准备。”

 第696章 村中恶霸

    小胖哥对於苏渺的扩厂计划大为讚赏：
    “你这想法好，要我说啊，你厂子的选址也很好！就在你老家村里，有本家亲戚看顾著，做什么都便利。
    你是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听说，有个老板到乡下去包地种东西，村里要收合同以外的费用。
    那个老板也是脾气硬的，就是不交，村里竟然断水拦路，闹得特別难看。”
    苏渺闻言皱起眉头，搅拌甜品的勺子在碗沿磕出清脆声响：
    “还有这种事？村里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其实苏渺想说的是，原来现在就已经有人开始大面积承包土地种植了呀，她以为还要等市场经济再发展几年才会有呢。
    小胖哥放下手中的魔芋爽包装袋，擦了擦嘴角的辣油，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渺啊，既然说到在村里扩厂子，我就把这件事和你说一说，你听了可得留个心眼。”
    苏渺见他神色认真，也放下了手中的帐本，好奇地凑近了些：“好，我认真听。”
    “就上个月，北市的泥塘村，出了件不光彩的事情。
    有个从粤省来的老板，姓冯，听说在那边做食品加工发了財，看中了我们这边的气候和地价，想包几百亩地种一种叫&amp;#039;百香果&amp;#039;的新品种。”
    苏渺点点头：“这个百香果我知道，不是我们本地品种，原產於南美巴西，主產区是美国的夏威夷和佛罗里达州还有澳大利亚，英文名叫做“passion fruit”。
    有“热情”和“恋情”的意思，所以又被人们称做“情人果”、“爱情果”。
    听说前年被引进到我们桂区来种植，发展得很快。”
    “对对对，就是这个果子！那冯老板厂子里卖得最好的就是这个百香果汁，所以他也想和你一样自己弄个园子种唄，不光自己种，听说还能挣外快。
    他拿著彩色宣传册，把果子说得天乱坠，说什么出口到国外能卖几十块一斤。
    然后找到黄泥塘村的村委，承包他们的村的地来种果，承诺会僱佣本村人干活，还说要建个小加工厂。”
    苏渺若有所思：“听起来条件还不错啊？”
    小胖哥点点头：“合同签了五年，头一年还算顺利。冯老板確实招了二十来个村民帮忙种植，工资日结，大家也都挺满意。
    园子里的果树没病没灾的，也算得上是丰收了。”
    “那后来怎么闹起来了？要是发展得好，我都想买点呢。”苏渺追问。
    小胖哥灌了口奶茶压下刚才魔芋爽的辣意，继续说：
    “其实双方都有一点原因，现实今年冯老板突然从老家带来了十几个工人，说是『技术员』，把原先村民乾的活都接过去大半。
    村民去理论，冯老板却说技术活村民干不了，只能做些除草施肥的杂活，工资还降了。”
    小胖哥模仿著冯老板的粤式普通话：“你们不懂技术啦，种坏了我的苗要赔钱的啦！”
    苏渺忍不住笑出声：“哥，你学得真有趣。虽然用人权是在冯老板手上，但是破坏了先前对村委的承诺，怪不得泥塘村的人会不满。”
    小胖哥却笑不出来：“事情到这儿还没完。村里几个老人觉得被欺负了，就去找村支书。
    村支书带著人去和冯老板谈，结果你猜他说什么？『合同里又没写必须用多少人，我用谁是我的自由！』”
    “话说的没错，但是太不讲情面了。不过，我觉得这个原因还不至於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吧，他们村应该还有別的小算盘。”苏渺摇头。
    小胖哥两手一拍：
    “你说对了！大约是村民看到园子上一年丰收，冯老板赚了这么多的钱，眼馋了。觉得冯老板就只出了资金，地、水和人工都是村里的，觉得之前收的钱少了。
    这段时间百香果熟了，要进行採摘了，他们不仅罢工了，村支书还带著十几个村民堵在村口，说要加收每亩地五百块的『管理费』，要是不给，就不让冯老板进村收果。
    “管理费？合同里没写的话，这属於乱收费吧？和黑社会收保护费有什么区別？”
    苏渺自己也是做老板的，对於这样的事情，也觉得很棘手，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
    小胖哥也对这个行为感到愤慨：
    “合同里没写的话，这属於乱收费吧？人家拿合同跟村长理论，村长直接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说什么『这是村里的规矩，外来人想挣钱就得守』。
    冯老板不肯让步，当天夜里就有人往他住的临时板房泼粪，还偷摘了不少果子。”
    “冯老板是怎么处理的？报警了吗？”苏渺问道。
    小胖哥撇了撇嘴：“报了，警察来了也就是做做笔录。村支书带著村民集体改口，说是小孩子调皮捣蛋，警察也就口头教育一下，警察一走他们照样拦著不给进。
    村支书直接放话，说要是不补交『管理费』，別说开工，整个园子都要没收。
    冯老板再次报警，直接惹怒了那个村的人，接下来村里开始处处刁难。
    先是收『道路维护费』，说是冯老板的大货车压坏了村道；然后要收『水资源费』，说他灌溉用水太多；最后连村委会要重新评估土地承包价格。”
    苏渺听得目瞪口呆：“这就真的是要往黑社会发展了吧，冯老板一个外地人，孤立无援啊。”
    小胖哥摇摇头：
    “冯老板也是个倔脾气，一分钱不肯多给，还扬言要告到县里去。
    结果第二天，果园的自来水管就被挖断了，来收果的卡车在村口被几辆拖拉机堵了整整一天。”
    苏渺想像著那个场景，不禁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冯老板感到一丝同情：“后来呢？”
    “后来？”小胖哥无奈的笑了笑。
    “后来冯老板真去县里告了，县里派人下来调解，村里当面答应得好好的，等人一走照样刁难。
    他们是本地原住民，上面也只会是调解，不是特別大的刑事案件不会真的抓人的。
    最后冯老板没办法，协商交了1000块钱通行费，先把今年结的果子摘了。
    不过，按著这个情况，接下是不可能再能好好种果了，他现在打算另找地方承包，把果树都移植过去，前期投入打了水漂不说，之后还有笔不小的开支。”

 第697章 有奖有罚

    苏渺若有所思：“所以，小胖哥你是担心我扩厂子也会遇到类似情况？”
    小胖哥接过苏渺递过来的茶杯，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
    “你虽然也是本地人，但毕竟年轻，又是女孩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村里有些人啊，见不得別人好，特別是见不得年轻人比他们强。你现在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难保不会有人眼红。”
    苏渺抬起头看看遮阳避雨的大树，微风吹过，有片老叶子落打著旋儿下，正好落在新种的盆里：
    她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轮廓：“小胖哥，我和冯老板情况不一样。首先，他是吃了没有根基的亏。
    现在大规模包地的情况还是极少数，很多手续之类的谁都不规范，除了租赁协议，就是靠双方的诚信了。
    泥塘村的確有眼红他赚大钱，欺负他是外地人，从中获利的心態。
    其实，这样的事情可不止村里有，哪里都有，小胖哥，我们做生意这么久了，遇到的还少吗？”
    小胖哥嘆了口气，说：“確实也是，没做生意之前，就想著只要把產品和销路做好，自然就能把生意做好。
    可真正踏足之后才发现，光做好自己没用，还得防著別人呢。
    以前大家都穷，即使是家里条件好也没富得那么明显，现在你想想，我们一天挣的钱，別人得挣一年，这样的差距，即使是把我换位过去，我心里也不舒服的。”
    “嗯，那你觉得將村民嫉妒心转换为现实行为的诱因是什么？”
    小胖哥挠挠头：“这……冯老板不守信誉？没有按约定雇村子里的人干活？”
    “是的，再往深处想，就是他没把村民和自己摆在对等的位置，他带著&amp;#039;施捨&amp;#039;的心態来投资，觉得给几个工作机会就是恩惠了，却没想过要真正融入当地，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耍小心思。”
    小胖哥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再说到我家厂子，苏家村是我的老家，村里大部分村民都是我的本家，如今村支书又是我一个关係很亲的伯父，即使有些眼红的，有几个长辈们压著，也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
    小胖哥突然笑出声：“我记得你的五伯父，那时候厂子刚落成，我去剪彩，吃饭的时候和他坐一桌，我们还拼酒呢，人確实不错，看得出村里人也很信服他。”
    苏渺也笑了，轻鬆地说：“而且，我家用工也优先考虑本村人，我二伯和二伯母精挑细选，现在十来个工人都是各家里能干的，说得上话的。
    村里有十户人家的顶樑柱在我家厂子里工作，別的人不说，光是这十户，为了能持续做这个稳定薪资又不错的工作，自然就会维护这个厂子。
    除了工人，还有原材料的採购，除了自己园子里產的木瓜，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木瓜是需要採购的，而我们也是优先向本村收购。
    这样，將获益的扩大化，支持的人多了，也就更稳固了。”
    小胖哥笑道：“確实有道理！也难怪你厂子从没出过什么纠纷，我们要做大生意的，真不能事事计较，有时候手指缝松一松……”
    他做了个撒钱的手势。
    “不过，小胖哥你说得对，今后厂子越做越大，的確应该更谨慎。”
    苏渺思考了一下，一缕头髮被风吹到脸上，她隨手拨开：
    “我打算在扩厂前，先开个村民大会。把扩厂的好处说明白，包括能提供更多工作机会，增加村集体收入等。”
    小胖哥赞同地点头：“这方法不错，让大家觉得这是全村的事业，不是你来抢地盘的。就和你刚才说的一样，把利益范围扩大化。
    这样一来，谁要是找厂子麻烦，不用你出面，村里人第一个不答应！”
    晚上，苏渺和父亲就这件事情又商量了许久，最终將福利方案確定了下来。
    苏元正对於女儿提出给予村里的福利很高兴：
    “渺渺，其实別说你了，爸爸我其实也不是在村里出生的，要说感情嘛肯定是有，但是和土生土长的亲戚们相比终究是差了一层，更別说从小就很少回村的你了。
    现在你能够想到这么周全的方式，来给村子谋福利，真的是难得，爸爸佩服你！”
    他的声音带著些许感慨。
    苏渺將笔记本收起来，说道：
    “爸爸，你这么说我就要心虚了，其实这也不单单是为了村里，更多的是为了我们的厂子可以做大做强。
    和安稳的发展环境相比较，这点支出真的不算什么。”
    苏渺突然脸色一正，继续说：
    “不过，我们也得防著有人得寸进尺，之前厂子的手续我们都是办好的，这次扩建的手续也都需要完善。
    还有和村子里的协议要换成正式的合同，小胖哥会让公司的法务帮我们擬定一份，上面除了我们的应付部分，还要增加村委的违约赔偿。
    安分即得，不安即亏，有奖有罚，这样才是平等条约，对双方都有牵制力和约束力。”
    “好，这个我同意，到时候合同擬好我们就回村里，先去和你五伯父说，然后让他组织开一个村民代表大会，將这些个福利条约都讲清楚，签字按手印，免了后顾之忧。”
    一天后，父女俩拿到了正式的合同。
    苏渺仔细检查著每一页条款，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纸上，將那些条款映得发亮。
    就在他们准备第二天回村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打断了计划。
    苏渺接完电话，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爸爸！烘乾机提前到了！”
    所以，这个村民大会没能马上召开了，因为要优先去看苏渺心心念念的烘乾机。
    苏渺站在厂房门口，看著卡车后厢里那台裹著防尘布的烘乾机，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著冷光。
    工人们早已清空了安装场地，好奇地围在一旁。
    有谢经理帮忙，进展就是快，才几天的功夫机器就送到了。
    虽然谢经理说，是因为现在订这种机器的厂家还比较少，一周能有一个大机器的订单就不错了，所以不用排队。
    可苏渺知道谢经理肯定也有从中周旋的，对於这么尽心尽力的合作伙伴真的是万分感激。

 第698章 新机落成

    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卸下机器，防尘布被掀开，苏渺轻轻抚过机器表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能感受到这台设备蕴含的巨大潜力。
    负责来安装的技术员和苏元正核对了机器之后，带著工友们开始安装。
    机器的安装是不难的，只是厂里之前没有大型机器，拉的线路不满足机器的运行需求，需要改一改。
    好在技术员对於这个情况是见怪不怪的了，带人检查了一番，说：
    “苏老板，虽然这个机器主能源是煤，但是其他的控制系统要用电，你这边电线太细了，不安全，我建议换一换。
    幸好你们村供电基础比较好，我们只需要改厂子里的就行了，问题不大。之前我们还遇到过在市郊供不上电的，后来他们得自己跑供电所了钱改造才行。”
    “好的好的，林师傅，那就拜託你们了，这改电路如果涉及到增加费用，我们都可以承担。”
    “没关係的，顺手的事，这个需要的材料你们得赶紧去买回来，我们把机子装好就可以改线路了。
    就是现在快中午了，能不能包我和同事们一餐午餐。”
    “可以可以，这是应该的，我中午摆一桌饭餐好好招待你们。”
    苏元正还真不是讲客气话，塞了钱给德志，让他杀鸡杀鸭的摆了一大桌，自己则赶紧开车回寧县买材料。
    师傅们吃好喝好，做事更上心的了。
    “苏老板，整改电路厂子需要停电，反正都得停一次，那我们乾脆就把整个厂子的线路都弄了吧，不然单单弄这一间的，以后你们装新机器又要弄一次。”
    就这样，一桌饭菜换了一次厂子的电路翻新。
    下午三点，电路改造完毕，当烘乾机的电机发出第一声嗡鸣时，围在周围的村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苏渺站在操控台前，按下启动键的手指微微用力，传送带缓缓转动起来，將第一批切好的魔芋片送进烘乾仓。
    大家都紧盯著瞧，想看看这个大傢伙是不是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將这么大批量的魔芋片烘乾。
    二婶笑道：“哟！这么大的机器和半截火车车厢一样啦，幸好我们的厂房建的大，不然还放不下呢！
    这玩意儿还能显示里头的温度呢！大家快瞧，这么快就升温了，这可不是比我们自己弄的小烘乾机快多了！”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鬆弛下来。
    笑声中，苏渺瞥见七叔公站在人群中，嘴角抿著笑，眼眶却有些发红。
    这台机器不仅是產能的提升，更是老一辈“土里刨食”观念的转变，从靠天吃饭到靠技术增產，这一步跨了大半辈子。
    烘乾机持续运转的嗡鸣声在厂房內迴荡，温度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攀升。
    苏渺站在操控台前，目光专注地监控著各项参数。
    她能感觉到身后工人们灼热的视线，有期待，有怀疑，但更多的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技术员林师傅看了眼仪表，转头对苏元正说：
    “苏老板，魔芋和木瓜丝烘乾的流程和时间是差不多的，您这谁以后负责烘乾工作，需要他来看一下操作和注意事项。”
    二伯带著大妞过来说：“以后主要是我们带人来负责，麻烦你教一下我们吧。”
    “想要里面的农產品烘乾得好，不变质含水量也恰到好处，那就得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 是升温，將切片好的农產品平铺在烘烤架子上，按这个开关送进去。
    然后在按这里，就会像现在一样，箱內温度渐渐升高到50度，就这样加热半个小时。
    第二个阶段是高湿低温阶段的进一步排湿，把温度降低到40度，这样可以防止顏色发生变化，大概要持续1个小时。
    然后按这里进行翻面，调到60度烘乾一个小时，再调到70度继续烘乾，大约再两个小时完成。
    当然，这个时间方面也受天气和湿度的影响，小苏老板说你们的產品会先进行一天的预晒，那可以將第二阶段的一个小时节省掉。”
    二伯和大妞拿著笔记本认真的记著，二伯感嘆到：“原来用这个机器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呢，我还以为只要按一个按钮，等著就行了。”
    林师傅笑著说：
    “目前这个已经是很不错的工艺了，我们也还在继续努力，通过不停的更新换代，相信在不久的將来，可以实现全自动化，就像您说的，只按一个按钮就成了。”
    苏渺算了算，要是按这个模式，全湿情况下烘乾一批的时间是四个半小时。
    刚才一个批次投放进去八百多斤的鲜魔芋，这样一算，確实差不多是一个小时两百斤的处理量。
    烘乾还需要一段时间，天色不早了，知道几个厂家师傅明天就要赶回羊城。
    苏元正直接將家里的几间空房收拾出来留他们过夜。
    一来是感谢他们大老远的送货上门，二来这第一批的魔芋还没有出来，要是中途有什么差错，还需要他们帮看看。
    几个师傅走南闯北的，住过的老乡家也不少，便欣然接受了，这样还能省下一笔住宿费能进自己的口袋。
    为了庆祝今天新机落成，苏家摆了好几桌好菜，请厂里的工人、技术师傅和相熟的一些亲戚热闹热闹。
    夕阳快落下之时，饭菜备齐，第一炉魔芋干也正好完成。
    “出炉了！”林师傅突然高声宣布。
    烘乾机发出“滴”的一声长鸣，传送带重新启动，將第一批烘乾完成的魔芋片送了出来。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空气中也有香味逐渐扩散开来。
    苏渺拿起一片带有温度的魔芋片，因为在炉內已经进行了预降温，所以魔芋片之时温热並不滚烫。
    她轻轻一掰，断面乾燥均匀，没有一丝潮湿，烘乾得恰到好处，再看其他的，比人工晾晒和小炉烘乾的都要均匀完美。
    “成了！成了！这魔芋干烘得比我们之前弄的都要好！”
    “太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天气不好影响產量了！”
    ……
    在欢呼声中，大家举杯畅饮，为苏记食品厂的未来乾杯！

 第699章 村民代表

    1990 年8月初的夏夜，蝉鸣未歇，苏家村村委会的办公室被灯照得透亮。
    二十多位村民代表围坐四周，有的光著膀子，肩头搭著蓝布毛巾，有的穿著洗得发黄的確良衬衫，袖口卷得高低不一。
    菸袋锅的火星在暮色里明明灭灭，空气里混著泥土、汗水和刚割下的稻穀气息。
    苏五伯坐在主位，敲了敲搪瓷缸子，声音带著村支书的威严：
    “今天將各家的户主都招过来，主要是为了元正家厂子扩建的事情。我们先让他说说，是有什么章法。”
    苏元正站起身，笔挺的蓝衬衫在眾人中格外突出。
    他將一叠油印的福利方案推到桌子中央：
    “各位兄弟姐妹，乡亲们，我们厂子在村子里已经建了不短的时间了，非常感谢大家平日里的支持。
    如今我们生產的木瓜丝销量很不错，不止在桂区范围內卖，从上一年开始就卖出省了。”
    苏渺的四伯非常捧场的笑道：
    “这多好啊！喜欢木瓜丝就等於是喜欢我们种出来的木瓜嘛，元正啊，多亏了你建这个厂子，让我们多了一笔收入啊。”
    旁边的几个叔伯也隨著附和，苏元正继续说：
    “这段时间我们推出了新的產品，前期的试卖反响不错，所以要增大產量。
    可能大家也知道了，今天我们从羊城新买的大型机器已经装好了。接下来，希望可以向村里承包一块地进行扩建。
    承包的地块就在现在的厂子右侧空地，面积和现在的厂子是一样的。”
    一个婶子点头道：“这个地方选得好啊，虽然之前没有盖过房子，但是那块地很平整。直接和现在的厂子连在一起，就能比以前扩大一倍了。”
    苏元正还没来得及继续说承包和福利条款，角落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知道你们是真想扩厂子，还是想占地方啊。”
    眾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说话的张老三身上，五伯皱著眉问：
    “张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墙角的张老三突然把屁股下的木凳挪得 “吱呀” 响，他歪著脖子，嘴唇撇成个八字：
    “我听我亲戚说他们村里有个老板包地，刚签了合同一年说话就不算话了，自己从外面带工人，把本村的工人都撵了出去。
    他们村的人反抗，那个老板现在在村里做不下去了，到处在找新的地方，而且还是出高价。
    你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和村里签承包协议，谁知道是不是像把地占了，转租给他，好转个二手的差价。”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了池塘，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看来张老三也是听说了那个八卦，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呢。
    苏渺站起来说道：“张三叔，你多虑了。你说的这个事情我其实也听说了，是在临县的泥塘村。
    那个老板姓冯，他包地不是开厂子的，而是搞种植业的，种的是刚引进两年的百香果。
    他需要承包的地块是很大的，我们要租的面积还不够他五分之一的呢，这供需可搭不上边啊。
    再说了，今天下午我们运机器进村，很多叔伯们都看到了的，要扩厂子的事情也是之前就提过的，不是临时才有的念头。”
    “没错，这个我可以作证，春天的时候，我二哥就在和我念叨扩厂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渺渺和元正在京城，所以说等放暑假了再来安排。”五伯说道。
    张家的劳动力不多，和苏家关係也很一般，现在家里没人在厂子里上班，对於苏记厂子能不能发展没什么所谓，只是比较在意有没有被占便宜。
    张老三见自己提出的问题被解答了，又继续问：
    “那你们是想怎么租啊？要租多久？”
    苏元正点点头，拿出一份合同给大家传阅：
    “我们现在厂子的用地之前是和魏老二买下来，这次想租和之前一样大的面积，租期是15年，然后……”
    还没等苏元正讲完，就有人惊呼：
    “15年？这也太久了吧，这价格怎么算，总不能年年都是一个价吧？”
    “誒呀！你先別急啊，让元正把话说完嘛！这不是还没有说到价格嘛！”
    这个人著急，別人也急，都想知道苏元正会出个什么租赁价格，毕竟这个钱全是人人有份的。
    提到租金，原本吵嚷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苏元正清了清喉咙，继续说：
    “那一块地在村子边上，不是耕地，参照別村的租金標准是30-50元/亩/年，我们可以按租高的標准来付。
    当然，租金也不会是每年都一样，从签约的时间起算，往后每一年的租金按前年的租金递增5%。”
    此话一出，大家就都討论开了，有人觉得不错，毕竟那块地空著也是空著；
    有人觉得价格太低，自己討不上什么便宜；
    有人觉得租的时间太长了，以后厂子会不会僱佣他们也难说。
    总而言之，各有各的小心思。
    会议室內顿时嗡嗡作响，村民们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苏五伯重重地咳嗽一声，搪瓷缸子在桌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都静一静！”
    五伯环视眾人：“这份合同我已经提前看过了，村委的哥几个都觉得没有问题，而且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那块地本来就是空著的，没有人去用那也就是这样荒著。那块地荒了十年，草长得比人高，现在能换钱，你们还挑三拣四？
    如果能租出去，村集体有了收益，那钱不都是在大家身上吗？
    我们每年的搞得活动，村里子修这修那的，什么不用钱？你们当那钱是自己能变出来的？
    还不都是靠这些营收？现在有现成的固定收入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
    眾人此时皆是不语，都明白这笔钱来得轻易，既不伤筋也不动骨，各家里没什么付出，確实没什么好反对的。
    见大家態度缓和下来，苏元正乘胜追击，指了指单子，说：
    “刚才我也说了，除了应付的租金，厂里还会有其他的福利，大家先別著急，看看我发下去的单子就知道了。”

 第700章 厂子扩建

    大家终於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张单子上。
    第一项就是厂子扩建之后，新增10个工作岗位，优先从本村招工，按照厂里现有的工资制度发放薪资。
    第二项，每年厂子另付村委200元，作为村子公共基础建设的资金。
    第三项，落户在苏家村年龄超过70岁的老者，每个月可以获得5块钱的生活补助。
    看完这三项，大家彻底坐不住了，这给的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啊。
    八叔第一个拍著大腿站起来，浑浊的眼睛发亮：
    “这敢情好！厂子里的待遇好，比在地里刨食要安稳得多了！”
    他的话像导火索，几个家里有適龄劳动力的村民纷纷附和，会议室里腾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王二伯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腿发出 “咚” 的声响，兴奋的说：
    “200块的公共基金，不少啦，我出去打工两个多月才有两百多，比租金还多呢，很有心了！”
    “是啊，人家做生意的，即使要照顾村子，也不好让租金高过市场价去，现在等於是另外贴补呢。”
    “真的给老人发补贴？白白地给钱？而且是每个月都给？”
    “都已经写在这了还能有假？我爸妈都满七十了！那我们家每个月能领十块钱呢！可以买好几斤肉了。”
    ……
    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张老三此时也心动了，犹犹豫豫地问：
    “那怎么签，你们有什么条件？”
    苏元正將几份文件摆出来，说：
    “既然是要长期租赁，那最好是把手续都办齐全了，这既是厂子的保障，也是对大家的承诺，不至於过了几年因为事情没有谈清楚而拉扯，伤了感情。
    权利和义务都是双方的，合同上也要加上违约条款。
    无论双方谁违约，都要赔付对方两年的租金作为违约金。
    今天开了村民代表大会，如果决议通过，需要签一份表决书，和承包合同。
    我们已经取得了乡镇政府和乡镇企事业办公室的批准，到时候我们还需要去县土地管理局做备案，这两份文件都是不能缺的。”
    “这……怎么还要我们赔钱啊？”王五伯迟疑地说。
    “王五哥，这个违约条款对厂方和村委都有约束力，只要好好的建厂，没有人捣乱违约，那就没人需要赔钱。”苏元正解释道。
    夜渐深，蝉鸣声越发清脆。
    不知谁家媳妇端来一筐用井水泡凉的西瓜，鲜红的瓜瓤在搪瓷盘里冒著凉气。
    苏五伯咬了口西瓜，清清嗓子说：“现在我们举手表决，同意出租地块的举手！”
    一只只黝黑的手臂齐刷刷举起，像雨后冒出的新笋。
    灯光下，张老三左看右看，最终也慢吞吞举起了右手。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热烈的掌声惊飞了窗外棲息的麻雀。
    散会时已是繁星满天。
    苏渺站在村委会门口，望著三三两两离去的乡亲们。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些关於加工厂、关於孩子上学、关於老人养老的討论声，隨著稻浪的清香飘向远方。
    她忽然听见四伯哼起了採茶调，欢快的小调混著蛙鸣，在夏夜里盪出老远。
    几天后，各项手续都以尘埃落定，厂子正式开始扩建了。
    小胖哥公司里就养著施工队，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扩建项目自然是包给了他们公司。
    给股东家干活，施工队也不会懈怠做得又快又好，那片荒地很快变了面貌。
    施工队进村的第七天，苏渺正在新厂房地基旁查看进度，突然听见一阵嘈杂声。
    张老三带著几个村民气势汹汹地走来，手里还攥著一把锄头。
    “苏丫头！你们这是要干啥？”
    张老三指著正在挖的地基，脸色铁青：“这都挖到我家祖坟边上了！”
    一旁的苏元正连忙跑过来，將女儿挡在身后，对张老三说：
    “张三，別著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我们这是严格按照之前量好的地方施工的，可没有多占地方。”
    这时，工头老李也擦著汗，拿著图纸过来：
    “我们確实是按著之前量好的地开工的，这是图纸，上面可標得清清楚楚。”
    张老三却一把推开图纸：“少来这套！我太爷爷就埋在那棵老槐树往东三十步，现在你们挖的沟离那儿不到十步！”
    爭吵声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大家都在开始窃窃私语。
    苏渺深吸一口气，说：“行，那我们先去那边量一量。”
    到了爭议地点，苏渺让工人拿来捲尺。
    果然，距离老槐树往东三十步的位置，离施工边界只有八米多。
    张老三得意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苏渺蹲下身，拨开草丛，露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
    “张三叔，你確定这是你们家的祖坟？我要是没记错，我们村的坟地都是在山上吧？那有在村里平地的？而且……这个规模……祖坟？”
    张老三脸色变了变：“这……这是我给我爷爷立的衣冠冢！”
    围观人群响起一阵鬨笑：
    “张老三，你也太不要脸了，你爷爷就在山上，年年都去祭拜还立什么衣冠冢？”
    “你立衣冠冢怎么没见来拜过？別人一动工你就跳出来了。”
    七叔公拄著拐杖从人群中走出来，戳了戳土包，泥土簌簌落下，里面並没有东西：
    “我在村里大半辈子了，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坟，要我看这就是田鼠窝！难道你要认田鼠做祖宗？”
    张老三被一顿抢白，脸上十分难看，连带著跟他一起来的家人也红了脸。
    前面的几个村民他还能骂一句少管閒事，可偏偏现在话说的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他还真不敢口出狂言，只得说道：
    “苏七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是我前不久刚占的坟位，这也不行吗？大家不都有吗？”
    “呸！早不占晚不占，偏偏这个时候来占。而且，这里还没完全出村呢，我们这里谁会把坟放在村里！坏了村子的风水，要我看你就是想破坏厂子扩建！”七叔公恼怒地说。

 第701章 思雅暴瘦

    张老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突然抡起锄头就往地基上砸：“我不管！反正不能在这儿建！”
    “住手！”
    匆匆赶来的五伯父一声怒喝，苏家的几个后生也围了上来。
    “张老三！苏记食品厂租地扩建是经村民代表大会表决通过，和村委签了合同，到县里办了正规手续的。
    合同上写著违约要赔两年的租金，我们其他人都没意见，如果因为你一个人搞破坏造成违约，那这笔钱就由你个人来掏。”五伯父气势汹汹地说。
    苏渺在父亲身后探出脑袋，补充道：“按照协议，因为违约造成的一方损失，违约方也要全部赔付。
    张三叔，你看看我们已经动工了一周了，人工材料这些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下张老三是有点骑虎难下了，他今天过来確实是存著占便宜的心思。
    想著厂子扩建这么大的事情，说不定苏元正和苏渺为了安抚他，会和他私了。
    现在10个新招工的名额还没有定下来，他就可以趁机提出进厂子里工作，要知道他可是对厂子的薪资待遇垂涎已久了。
    但是，他不可能真的將这个理由说出来，要不然就真的要赔偿了。
    光是一周的施工队误工费就够他刨半年地的了，更別提两年租金的违约金像座山压在头顶，他不得赔好几年？
    张老三的锄头柄在掌心沁出汗：“我……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这建厂房心里发怵，怕坏了风水……”
    七叔公拄著拐杖上前一步，拐杖头戳在那 “衣冠冢” 的土包上：
    “风水？你要是真惦记祖宗，就该去山上把祖坟修整齐，不是在这平地起土包讹人！”
    老人转向围观的村民：“乡亲们，我们村就是因为风水好，这才出了元正和渺渺这一家能人。你们看看周围有哪个村子能和我们一样建厂子的？
    给我们的后生提供了好岗位，收购我们的木瓜，还白白补贴这么钱给村子。
    你们说这扩建厂子好，还是让他一个人坏了规矩好？”
    围观的村民心里自然是和明镜一样，即使有些和张老三一样打著小九九的，也没有像他这么蠢，青天白日里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打擂台。
    “太过分！让他赔钱！”
    “就是！不能惯著这臭毛病！元正和渺渺都是我们苏家村的人呢，就这样讹诈，传到外面去，平白让別人笑我们村好好的日子不过，要搞內斗。”
    “真的是太丟我们村的脸了，要是不遵守合同，以后各个都说我们苏家村的人不守信用，说不定都没人敢买我们的东西，招我们去做工了。”
    苏渺內心狂喜，好样的！待我入关，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当自己变得强大后，自然会有人替她论证存在合理性和行为正当性，甚至不需要她和父亲出面唇枪舌战。
    他看著苏五伯手里的合同，又看看施工队停摆的机械，突然把锄头往地上一扔，蹲在地上搓著脸：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就是想问问招工的事……”
    “现在工厂扩建还没有完成，增设的岗位都还没有到位，如果想要应聘，可以来厂子里领取报名表。
    到时候会在报名表里进行筛选的，要是因为你来闹事，我们就把名额给你们家，那对別人公平吗？岂不是各个都想著来闹事？”苏元正气鼓鼓的说。
    在村民们的谴责声中，张老三带著人灰溜溜地走了。
    事情解决后，施工进度反而更快了。村里人见苏家办事这么讲规矩，更加支持扩建工作，不少村民自发来帮忙搬砖递水。
    厂子扩建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边有大把人看著，苏渺和父亲不需要天天来，见一切步入了正轨，就回了邕城。
    苏渺想到之前自己说要找梁曼曼玩，就打去了电话，和梁曼曼、韦思雅约著去人民公园划船。
    八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人民公园的湖面上，碎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好在今天的日头不是很毒，她们绕著湖边有树荫的地方划也不会觉得太热。
    苏渺站在租船处的水泥台上，帆布鞋尖蹭著台边的青苔。
    不时张望，寻找梁曼曼和韦思雅的身影。
    湖面漂著几叶脚踏船，游客將划过时，还能看到湖里的大鲤鱼。
    “苏渺！我们来啦！”梁曼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她穿著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的蕾丝边一顛一顛，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正挥舞著手臂，跟在她身后的韦思雅却慢了半拍。
    苏渺笑著迎过去，却在看清两人时猛地剎住脚步。
    “思雅？你……瘦了好多哦！”
    眼前的韦思雅比过年时候相比起码瘦了有十几斤，连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显得有些不合身了。
    如果只是变瘦还好，可她脸色蜡黄，还掛著黑眼圈，看起来状態比以前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韦思雅对她笑了笑，说：“苏渺，好久不见了，我……减肥成功了。”
    梁曼曼有些担忧地说：“你看她是不是瘦了好多，她说是因为减肥，但是觉得减肥不至於瘦得这么快。”
    “没事的，之前確实有一段时间因为太胖了节食减肥，觉得身体不行之后已经开始正常吃东西了，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梁曼曼拽了拽苏渺的袖子，压低声音却气得发抖：
    “没什么呀，都是班里那几个男生闹的，之前思雅突然变胖被他们笑是打气球，这才狠了心节食，结果把身体搞垮了。”
    苏渺想了想，说：“思雅，其实你之前並没有胖得很夸张，调整一下饮食，吃得清淡一点就好了……
    真的不算很胖，现在有条件能吃胖的人还不多呢，没必要被那几个同学影响。”
    韦思雅苦恼地说：“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他们，年后家族聚会，好多亲戚围著我说不能再胖下去了。
    说我是城里姑娘，又不是在乡下养胖点好砍甘蔗，女孩子瘦点才好看，也说我该减减了......
    反正，说得实在不好听，我这才说要减的，也就是中餐不吃而已，早餐和晚饭还是吃的，没想到效果有点太快了。”

 第702章 天天餐饮部

    既然是来划船的，三个姑娘没有租脚踏的船，而是租了艘能坐四人的木舟，自己动手划桨才有意思。
    穿上有些脏兮兮的救生衣，苏渺和梁曼曼並排坐，一人一桨，韦思雅面对著她们坐在前面位置。
    木舟轻轻摇晃著离开岸边，桨叶划破湖面，盪开一圈圈涟漪。
    苏渺握著粗糙的木桨，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韦思雅身上移开。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地洒在韦思雅身上，更显得她脸色蜡黄得不像话，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思雅，你早餐吃的什么？”苏渺突然问道，桨叶在水里划出一个深深的漩涡。
    韦思雅怔了怔，手指无意识地绞著救生衣的带子：“就...一杯豆浆。”
    “一杯豆浆？”梁曼曼停下划桨的动作，小船顿时歪向一侧，“那怎么够！我早上吃了两个肉包呢！”
    “其实……我现在吃不下太多东西，胃总是胀胀的，消化也不是很好。早餐和中餐都吃得不多，就晚餐能吃多一点。”韦思雅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苏渺皱著眉头说：“思雅，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呀？我觉得你状態很不好，你们上个月高考，有被影响到吗？”
    梁曼曼和韦思雅上个月参加了高考，不过苏渺还没有问她们的成绩。
    韦思雅说：“那倒没有，我和曼曼都是正常发挥，超过了西大往年的录取线，现在就在等录取通知书。
    之前我爸妈也让我去看医生，但我觉得应该是饮食不规律和备考压力大造成的，所以没有去。”
    划了一会儿船，韦思雅好像有点体力不支的样子，额头上出了好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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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曼曼关心地问：“思雅，你是不是觉得太热了，那我们回去吧。”
    韦思雅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吃，回答道：
    “可能是有一点点低血，变瘦之后体质也变差了，有时候突然就没了力气，还冒虚汗，唯一的好处就是，现在大夏天的，我竟然也不觉得有多热。”
    苏渺突然想起了当时小胖哥吃不正规减肥药，吃到住院的事情。
    “思雅，你减肥的时候只是通过节食吗？有没有吃什么药之类的？”
    韦思雅练练摆手：
    “没有没有，那是都要备战高考了，我哪里敢乱吃药呀！確实也和压力大有关，总是没有胃口，我才顺水推舟减肥的。”
    梁曼曼也点头说：“那时候我们中午都是吃食堂的，思雅总说吃不下，每次就吃几口，都不知道就那几口米是怎么让你活下来的。”
    韦思雅笑道：“中午確实是没有胃口，但是晚上去『天天来』我就很有食慾。
    正好那段时间我爸妈下乡特別忙，我每天都去那里吃了饭再回家。”
    “幸好那家饭菜你爱吃，不然你真的要饿死了。”
    苏渺听著她们的对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思雅，你是说你吃別的东西没有胃口，但是去那家的饭馆就能吃得下？”
    “是啊，特別喜欢，现在我爸妈没那么忙了，在家做饭，我还是馋他家的菜，时不时要去打包一些。”
    苏渺隱约觉得韦思雅的症状和这家『天天来』餐饮部也许有关係，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减少早午餐的进食量，晚餐正常吃饱的话，不至於会到病態的程度。
    但是，她也说不上能有什么关係，连韦思雅自己都说了，是节食和压力过大的缘故。
    於是，她劝到：“思雅，我建议你还是要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是生病了就得治疗，如果没病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调理。
    还有一个月你们就要上大学了，总得有一个新的面貌，精精神神的去不是？”
    梁曼曼也在一旁劝著，韦思雅只能点头说：
    “好，我知道了，这几天就去医院检查看看，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
    “说什么傻话！”梁曼曼假装生气地鼓起脸颊，“我们是朋友啊！”
    苏渺突然指向不远处：“看，小鸭子！”
    一群毛茸茸的小野鸭排著队游过船边，母鸭在前头领路。
    韦思雅探身去看，小船微微倾斜，嚇得梁曼曼哇哇大叫，然后三个女孩笑作一团。
    阳光、湖水、笑声，还有朋友温暖的关心，终於让韦思雅紧绷的肩膀放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著久违的飢饿感。
    “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有点想喝粥。”她小声说。
    梁曼曼和苏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走！请你们去我家吃东西，有粥有饭，有汤有菜，吃什么都行！”苏渺用力划桨，小船调转方向。
    “耶！可以顺路去市中心蹭杯奶茶吗？我超级喜欢的！”梁曼曼欢呼道。
    “当然没有问题，今天所有消费，都有同志我来买单！”
    韦思雅看著两个好友活力四射的样子，感觉心里某个结正在慢慢鬆开。
    湖面上的阳光突然变得热烈起来，照得她冰凉的手指也有了温度。
    晚上，苏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事情和父亲说了说。
    苏元正摸了摸下巴，说道：“这个天天来餐饮部我也听说过，还是店里的老熟客告诉我的呢。
    好像是去年底新开的店，也是做午饭和晚饭生意的，也做滷味，不过没有粥和汤，菜色比较简单。
    不过听说味道不错，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了，也积攒一批回头客。
    之前我是觉得做生意各凭本事，人家做的真好吃的话，赚钱也是应该的，而且和我们不在一个区，竞爭影响也比较小。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尝尝味了。”
    苏渺也点头，提议道：“爸，要不我们明天就去试一试？我同学之前节食，感觉都快得厌食症了，可偏偏对他家心有所属，我总觉得有什么猫腻。”
    “行，我们明天去看看，说不定真的就是別人手艺超群呢。舌头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他做得不好吃，不管整什么里胡哨的事情，也攒不下那么多的回头客，我们去取取经。”
    “但愿如此吧……”

 第703章 突发症状

    第二天中午，苏渺跟著父亲来到了位於城西的“天天来“餐饮部。
    店面不大，装修简单得近乎简陋，门口掛著的红色招牌，上面“天天来”三个字已经被阳光晒得发白。
    虽然店里打扫得还算乾净，但是店门前的水泥地上满是油渍和脚印，几只苍蝇在门口嗡嗡盘旋。
    “就是这里？”
    苏元正皱了皱鼻子，空气中飘来一股浓郁的卤香味，混合著油烟和某种说不清的甜腻气息。
    苏渺点点头：“思雅过年的时候说她家几乎每天都来打包熟菜，准备高考那段时间她爸妈没那么忙了，才吃的少了些，但是每隔几天都会来，总是想念。”
    她注意到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队，大多是附近的工人和居民，也有几个穿著校服的学生。
    走进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浪和更加浓重的滷味香气。
    店里的吊扇慢悠悠转著，摆了七八张简易木桌，几乎座无虚席。
    手写菜单用透明胶带歪歪扭扭贴在墙上，墙角堆著几箱啤酒。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在柜檯后面忙碌地收钱，不时朝后厨吆喝几声。
    “两位吃点什么？”老板娘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苏元正扫了一眼墙上的菜单，可以是点菜的形式：“来份滷味拼盘，再要份扣肉、盐焗鸡、清炒时蔬和两碗米饭。”
    “滷味要什么？有这些下水、鸭货、滷蛋、豆腐乾……”
    “每样都来点吧，拼一拼。”苏元正说。
    “哟，那常规的一份可不完这么多，要不你加两块钱点个大份的吧，这样每种都能拼点了。”
    “可以。”
    老板娘麻利地记下，朝后厨喊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角落里刚空出来的一张桌子：“坐那儿吧，马上就好。“
    苏渺跟著父亲挤过拥挤的过道，在有些油腻的桌前坐下。
    她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每桌都点了滷味拼盘，食客们吃得津津有味，有些人甚至吮吸著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邻桌大叔用筷子夹起块卤肥肠，油亮的酱汁顺著肠壁往下滴，他眯著眼咬下去，喉结上下滚动时，连皱纹里都溢著满足。
    “生意真好。”苏渺小声说。
    苏元正点点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后厨的方向：“闻著確实香。”
    不到十分钟，他们的菜就上齐了，分量一般，卖相喜人。
    滷味拼盘色泽红亮，泛著油光；扣肉肥瘦相间，酱汁浓稠；清炒时蔬碧绿清脆。
    苏渺和父亲都先仔细看了看每道菜的色泽，又凑近闻了闻。
    “爸，这菜看著確实不错，我们尝尝吧。”
    父女俩开始看看的品尝菜品，刚才看扣肉和青菜觉得卖相不错，但是苏渺觉得对於她个人来说，稍微有点偏咸了，只能打中上的分数。
    而店里的招牌滷味拼盘，確实很不错。
    调味和自家的有些区別，但是口感和味道都是很好的，与苏记不相上下。
    这里的甜味稍微偏甜一点点，滷味咸香中带著一丝甜，肉质酥烂却不失嚼劲，香料的味道层次分明却又融合得恰到好处。
    吃完一口后，她立刻就想吃第二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催促著她继续。
    边聊边吃，原本苏元正觉得点多了的，差不多等於4人份的菜慢慢消减下去，竟也吃得差不多了。
    苏渺捏著一个鸭翅，说：“別的只能说中规中矩，但是这个滷味確实不错，也怪不得这里用餐条件这么朴素，价格也不算优惠，还能生意红火了。”
    “是啊，哎哟，有段时间没吃外边的菜了，换了新味道我还真的胃口大开，看看我们两个人就吃了这么多，我肚子饱了还想吃。”
    “爸，別吃了，一会儿撑坏了。要不我们打包一些滷味回去，也让裕哥他们试试味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虽然我们的店相隔这么远，对片区生意的影响不大，但是也得了解才行，我们还有固定单子的外带生意呢。”
    苏元正去前台点滷味打包，老板娘笑眯眯地问：“味道怎么样？”
    苏元正谨慎地回答：“很好，你们厨师手艺不错。”
    老板娘骄傲地说：“那当然，我们家的秘方，吃过的都说好，好多客人天天来呢！”
    走出餐馆，苏渺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吃了美食確实能让人感到开心，胃里暖烘烘的，心跳也比平时快。
    下午休息的时候，苏记的员工吃上了“竞爭对手”的滷味，反馈不一。
    “是还不错，但是我觉得我们店里的比较好吃，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偏甜的口味吧。”
    “我挺喜欢的，就是吃完有些口渴。”
    “我吃过不少滷味了，还是觉得我们能家排第一，这家现在能排第二了。”
    ……
    大家都觉得还是苏记的比较好吃，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老板在场或者是对自家店有特殊感情的原因。
    倒也无所谓，苏渺就是想让他们尝一尝，知道一下现在市场竞爭慢慢变大了，督促大家不可懈怠，维持水准。
    然而，很快苏渺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之前的心跳加快，还能说是天气太热，从外面回来的缘故。
    但是她在客厅里休息了好一块，还喝了凉茶，这种症状並没有缓解，还开始有点晕晕的，像是犯困的感觉。
    可是她明明早上赖床到十点钟才起来，一般按照这个起床时间，她是不需要睡午觉，能精神一整天的。
    她突然联想到韦思雅的症状，心里一咯噔。
    上一世就有听说过，一些餐饮店为了留住食客，往饮食里掺入罌粟壳等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滷味就是重灾区，她现在看著怎么那么像呢。
    苏渺连忙去询问也吃了滷味的父亲和店员们的情况，但是大家都说没什么异常，干活都挺精神的。
    “渺渺，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多了不消化？”苏元正担忧地问。
    苏渺將自己的症状和猜测与父亲一说，苏元正赶紧拉著她上车，急急往医院赶去。

 第704章 罌粟调味

    消毒水的气味像针一样刺进苏渺的鼻腔，混杂著走廊尽头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坐在急诊室外的塑料椅上，手指不自觉地绞著衣角。
    父亲正在掛號窗口前与工作人员交谈，背影显得格外紧绷。
    该说不说，她还真是有点紧张，两辈子加起来没遇上这样的事情。
    在多年的宣传下，大家都知道，罌粟那可是毒品製取鸦片的主要原料，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毒品来源。
    虽然，苏渺也知道它有药用价值，可制镇静剂，偶然性的少量服用，不会成癮，但知道归知道，一点也不影响她紧张。
    戴圆框眼镜的老医生正用听诊器听著一个咳嗽的孩子，看见苏渺进来，指了指旁边的铁椅子：“坐吧，哪里不舒服？”
    “医生，她从中午吃完饭就心慌，头晕，还犯困。” 苏元正抢著回答，“我们在城西『天天来』饭馆吃的午饭，回来就这样了。”
    老医生放下听诊器，翻开苏渺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她的脉搏：
    “脉跳得是快，在那家餐馆有没有吃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苏渺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脑海里闪过韦思雅蜡黄的脸色和那盘油亮的滷味拼盘：
    “医生，我…… 我怀疑他们往菜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她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让老医生的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
    “什么东西？” 老医生从抽屉里拿出血压计，“先量个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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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袖带勒紧手臂，片刻后放鬆。
    “血压是有点高，你说的不该放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过期了？还是有怪味？”
    “不是怪味，是……有可能是罌粟壳。”
    “罌粟壳？” 老医生手里的钢笔 “啪嗒” 掉在病历本上，圆框眼镜滑到了鼻尖。
    苏渺的话，恰巧被另一个较为年轻的，来接班的医生听到，他皱著眉头说：
    “小姑娘，这可不能乱讲，那东西是毒品原料。”
    苏渺回答道：“我也只是猜测，因为不止我有症状。
    我有个同学，在这家店吃了半年的时间了，刚开始是发胖，然后迅速暴瘦，还总是冒虚汗。
    据她说，对其他饭菜总是提不起胃口，独独就喜欢他家的滷味。
    正是因为这样，我和我爸才想去尝尝到底有多好吃，大家吃完之后都觉得很精神，只有我出现了不良反应，所以才来的医院。”
    较年轻的医生对老医生说：
    “老师，先给这姑娘开单验个尿吧，说不准还真有可能。”
    老医生迅速开好检查单递过来，说：“现在医院可以做试剂检测，如果怀疑是违禁添加物，这是最快的確认方式。”
    情况特殊，医生给办了加急，等待结果的三十分钟像被拉长的橡皮筋，苏渺靠在医院冰凉的墙壁上，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苏元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不时看向检验室的方向。
    “谁是苏渺，检验结果出来了，医生请你们进来。”
    一位护士出来喊人，苏渺和父亲赶紧跟著她又进了急诊室。
    此时，两个医生的表情比刚才要严肃许多，將报告单转向他们：“检测结果显示，你的尿液中检出微量吗啡成分。”
    “吗啡？”苏元正脸色骤变。
    “罌粟壳中含有吗啡、可待因等成分。如果按照你们所说的，今天没有吃其他可疑的东西，只去了那家店，那的確有很大可能是他们在食物中添加罌粟壳，让顾客对味道產生依赖。”老医生说道。
    “这……医生这要怎么治疗啊？会不会上癮？我女儿是大学生，很有前途的，会不会对她的身体產生影响？”苏元正急出了一头的汗。
    在他的认知里，罌粟可是大毒物，以前老人家有一种说法，种过罌粟的地没有整理好就种粮食，即使吃了后来种的粮食也会中毒。
    这么毒的东西，他竟然让女儿吃了，真的是太大意了！
    “你不要著急，一般来说这种掺进食物添加剂里的罌粟分量比较小，短期少量摄入会引起头晕、心慌、食欲不振等症状。
    刚才你们说家里好多人都吃了，只有你女儿出现了不良反应，那是因为你女儿本身体质对这个比较敏感。
    现在症状没有很强烈，主要是以排毒和观察为主。像她这样只有头晕、心跳稍快，无严重呼吸困难的，就多喝水，多排尿，加速代谢。
    一般来说6到12个小时內可以自行缓解，如果中途有想呕吐的，属於正常反应，吐出来就舒服了。”
    “就……喝水就行吗？不用吃药打针吗？那可是罌粟……”苏元正不確定的问。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就开一瓶葡萄给你女儿打一打，促进代谢。罌粟虽毒，但这种没有经过特殊加工和提纯的也没有那么可怕，排出来就可以了。
    回去的这几天还是要多喝水、多吃蔬菜水果来缓解。因为水能够加快代谢，將有毒物质排泄出去，而蔬菜水果中也可以阻碍有毒物质的吸收。”
    苏渺想起韦思雅蜡黄的脸，问道：“医生，如果...如果有人长期食用这种食物，会有什么后果？那家店已经开了半年了，而且生意很红火。”
    “轻则食欲不振、消瘦、免疫力下降，重则成癮依赖，肝肾功能受损。你刚才说的同学，很可能就是长期食用导致的。
    我建议你们赶紧去报警，这不是小事，属於生產销售有毒有害食品，即使你们不报警，我们之后也是要把这件事上报的。”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说：“医生，我要报警，我的化验单可以作为物证吗？”
    医生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医院做的是初步筛查，到时候还得要公安部门带样品回去做確证检测。
    你先去打针吧，让你爸爸去打电话报警，这样大的事，一会儿公安会派人过来给你们做笔录的。”
    苏渺乖乖地去打点滴，苏元正出去打电话报警之后也回来陪她，过了十几分钟就有公安来了。
    苏渺一看！嘿！老熟人！

 第705章 明知故犯

    “韦伯伯，是你来办案啊。”
    症状已经减轻了的苏渺向公安笑著打招呼，上次韦警官到她们巷子里埋伏抓毒贩，还是她给提供的线索。
    韦警官看到她和苏元正也是一愣，惊讶地说：“苏渺？苏同志？是你们报的警？”
    苏元正也认出了他，说道：
    “是的，韦警官，刚才是我报的警，今天去城西一家饭馆吃饭之后，渺渺就不舒服。刚才验尿，检测出有问题……”
    他言简意賅地將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两位公安说了一遍。
    韦警官让徒弟將笔录做好，目光落在苏渺手臂的输液针上，又扫过桌上的检验报告。
    当看到 “尿液中检出微量吗啡” 的字样时，他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在报告单边缘轻轻叩了两下：“『天天来』餐饮部？城西那家滷味店？”
    “是！韦伯伯，我同学吃了半年多，现在瘦得脱形还低血，肯定和这事儿有关！” 苏渺愤怒的说。
    “你们今天点了滷味拼盘，具体有哪些品类？还有没有別的菜，后厨有没有异常？”韦警官追问道。
    “有鸭翅、滷蛋、豆腐乾、肥肠……” 苏渺努力回忆，“后厨我们没进去，但闻著味道特別香，有点甜腻过头。还有老板娘说『秘方』的时候，眼神特別得意。”
    ……
    有关群眾食品安全问题，调查刻不容缓。
    韦警官安慰了苏渺几句，让她按医嘱好好休息后，就马不停蹄的带著徒弟回了单位，將情况匯报上去。
    为了避免那家销毁物证，他们紧急联合了食品监督局等相关单位协同办案，在下午饭点人最多的时候把『天天来』餐饮部给围了。
    警车一个急剎停在店门前，惊飞了门口盘旋的苍蝇。
    老板娘看到警察进门，手中的记菜本“啪”地掉在地上。
    “公安同志，这是……来吃饭吶？”她连忙迎了出来，强挤出一个笑容，脸上的肥肉不自然地抖动。
    韦警官亮出证件：
    “我们经过调查，怀疑你们在食品中非法添加违禁物质。现在要对厨房进行检查，请你们配合，在检查结束之前，厨房和仓储物料一律不能动。”
    “这...这从何说起啊！”老板娘声音陡然提高，“公安同志，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
    后厨闻声衝出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繫著油腻的围裙，手里还拿著大铁勺：“怎么回事？”
    “后厨的人出来了就不要进去了，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韦警官说罢朝徒弟示意了一下，让他和食药监的同志一起进去做检查。
    老板娘突然扑向柜檯，似乎想拿什么东西。
    韦警官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別动！在我们没有检查完毕之前，所有东西都不要动。”
    店內此时坐满了客人，看著突然衝进来的一群执法人员，不明所以，但也没影响他们一边看热闹一边乾饭。
    然而，没过多久，热闹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厨房里传来年轻警员的惊呼：“韦队！这里有情况！”
    眾人衝进后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厨房里的卫生环境堪忧，灶台旁的架子上，赫然摆著一个敞开的塑胶袋，里面有几颗乾枯的棕褐色壳状物。
    墙角的大桶滷水里，漂浮著几片类似的碎片。
    “这是罌粟壳！你们胆子挺大啊！直接放，装都不装了？”韦警官戴上手套，小心地取证。
    刚才从后厨出来就老板面如死灰，突然暴起想衝出门外，被守在外面的警察一把按住。
    老板娘瘫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我们也是被逼的啊...生意太难做了...”
    “闭嘴！“李警官厉声喝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东西会害死人？“
    在警方搜查过程中，又在收银台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帐本，详细记录了每次购买“特殊香料”的时间、数量和价格。
    翻看帐本， 发现他们在开张后不久就开始找渠道购买罌粟壳，已经持续了半年时间。
    “半年的时间，这得害了多少人……”李警官翻著帐本，愤怒的摇头。
    隨著搜查深入，警方在后院仓库又发现了一袋未使用的罌粟壳，以及一摞印有“秘制香料”字样的包装袋。
    食药监的工作人员赶到后，当场確认这些就是非法添加物。
    事情基本上已经落实了，在店里围观了全过程的食客，不管碗里有没有饭菜都是不敢再多吃一口了。
    店里的食物要取证化验，公安带走了面如死灰的店主夫妇，餐馆被贴上封条。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不少街坊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就说他们家味道怎么那么让人上癮...”
    “我老婆这半年瘦了二十斤，就爱吃他家的滷味...”
    “造孽啊，这得害了多少人...”
    案件受害的食客范围很广，一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曾经吃过他家饭菜的顾客皆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染上了毒癮。
    几天內就有很多人扎堆去医院做检查，其中就包括得到苏渺消息的韦思雅一家。
    穿白大褂的医生朝走廊喊话：“尿检 37 號！在不在？”
    话音未落，十几个手里捏著號牌的人立刻围上去，其中一个说：“是我！是我！医声怎么样？我有没有啊？”
    医生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说：“你在24小时內吃过那家饭菜，肯定是可以检测出来的。但是没有特殊症状的话，不用做治疗，以后不吃就可以了。”
    “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罌粟啊！”
    “对啊对啊，吃了毒品就是会成癮的！”
    “你是医生！你的给我们治啊！”
    “我不要上癮！我不要吸毒！会死的！”
    一时间，医院走廊又闹了起来，这已经是这几天来的第无数次了，医生们只能好声好气的再给大家科普一番，可这还是很难打消大家的顾虑。
    在此情况下，有关部门对案件抓紧进行调查，在三天后发布了案情通报，隨后又在报纸上刊登了科普文章，並通知各个居委会代表来开会学习。

 第706章 因祸得福

    午餐时间，苏记食铺，空气中瀰漫著滷汁的香气，好多个电风扇驱散了一些热气，也让食客们討论的热情更胜了。
    “城西那家饭馆投毒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啊，你看看这报纸上说的不就是这件事嘛，《黑心餐馆添加罌粟壳，上百食客健康受损》。”戴著老镜的张大爷拍著报纸说道。
    “这也算是投毒吗？也没吃死人吧。”有人提出问题。
    话音未落，斜对角的烫头阿姨 “啪” 地放下搪瓷杯：
    “怎么不算啊！！！那可是罌粟！要是真的染上了毒癮，那可是生不如死呢！”
    “都开了这么久了，吃过的人肯定很多，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报纸上写了，他们用的不是提纯过的，放得很少，做滷汁而已，都稀释过了。如果不是长期大量的吃，一般来说问题不大，別再去吃就行了。
    不过，现在確实有十几名经常去它家吃饭的顾客身体被搞垮了，要去医院进行治理，他们家要进行赔偿的。
    吶，你们看，下面说了，如果还有人因吃它家餐食导致身体不適的，可以去派出所报告。
    去医院检查確认之后，医药费得由他们家来出。”
    吴婶婆心有余悸地说：“幸好啊我们都是吃苏记的滷味，这里是顶顶乾净的，要不然也像那些人一样遭了殃了。”
    “做生意就得像苏老板这样，讲良心！那些走歪门邪道的，迟早要遭报应！”一位老主顾竖起大拇指。
    ……
    此时的苏渺正在医院看望住院的韦思雅。
    韦思雅躺在病床上，还在输液，输液管从手背的针延伸到悬掛的玻璃瓶，药水正一滴一滴坠下，在瓶底漾开细小的涟漪。
    短短几天的功夫，因为得到了针对性的治疗，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可想要把身体完全养回来，得慢慢来了。
    思雅妈妈说：“渺渺，多亏了你和你爸爸及时发现那家饭菜有问题，报警让公安去查，否则啊，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被发现呢。”
    “阿姨，我们也是凑巧，听思雅说那家滷味好吃，正好我们家有做滷味，就想去尝尝。
    我爸和店员们吃了都没事，偏就是我对这个成分敏感，这才查出来的。
    听思雅说您和叔叔之前也有吃它家滷味，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们还好，因为这半年总是出差，吃得少。唉~就是苦了思雅，我们不在，她只能天天去那家吃饭。
    身体都搞垮了我们还以为是压力太大，医生说因为罌粟的缘故让她长时间没胃口，饮食不规律，伤到了胃，现在除了要克服戒断反应，还得把肠胃养回来。”
    苏渺拉著韦思雅的手说，问：“戒断反应？是不是很难受？”
    “是挺难受的，感觉心里有无数蚂蚁在爬，不过忍下来一天比一天反应要弱了，吃了药整个人也舒服不少，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我昨天已经收到了西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一定要在开学前好起来，毕竟还要军训呢！”
    韦思雅笑著说，笑容回归了以前的轻鬆，没了之前的阴霾。
    “真的！祝贺你思雅！早日康復！好迎接全新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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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过了两天，韦警官穿著便服到苏记吃饭，顺便和苏渺说起了调查结果。
    他选了张靠墙的桌子，深蓝色的衬衫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
    苏元正亲自端了饭菜过来，还盛了一碗自家冰箱里的绿豆粥。
    他喝了一口绿豆粥，在外头跑了一天，攒下的暑气消退了一些。
    “那家的老板说，做滷味的配方的確是祖传的，只不过少了一部分，他们一直没做出来。
    之前偶然的机会吃了你家的滷味，就想起了家里那张残缺的滷味方子，然后在家慢慢的尝试，试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才把好吃的滷味做出来。
    他们租了铺子，原本是想好好做生意的，好死不死在打扫铺子的时候发现了上一任租客留下的一小包罌粟壳。
    刚开始也是没在用，但是他们家的环境你也看到了，不卫生，一些客人吃了拉肚子。
    他们听说往里面加罌粟壳，能增加香味，还能治拉肚子，就放了。后来觉得效果不错，就自己去找渠道买。”
    苏渺问：“治拉肚子？真的有这个效果吗？”
    “罌粟確实是有一定防治坏肚子的作用，至於能不能增加嗅觉上的香味还真不好说。
    但是据他们试验，往滷水里加罌粟壳不止不能提升味道，反而会带苦味，所以他们往里多加了冰的分量。”
    苏渺对他们的行为十分不齿：“呵，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是犯罪。即使他们一开始只是为了掩盖自家卫生问题。
    但是后来的持续使用，肯定是因为吃到了罌粟令人成癮，增加回头客的红利，不管是哪个动机，都很可恶。”
    韦警官喝了口茶，神情严肃：“是的，不管是出於什么目的，只要触犯了法律，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那些供货给他们罌粟壳的人呢？”苏渺追问道。
    韦警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说道：“已经顺藤摸瓜探到了，是个专门从滇省边境偷运罌粟壳的团伙。
    我们已经派了同事过去，联合当地部门进行抓捕，若是这次能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经过这件事，卫生部门迅速开展了餐饮行业专项整治，对全市滷味店、火锅店等重点场所进行了突击检查。
    对於检查苏记是完全没在怕的，不过其他的店就不一定的。
    陆陆续续有商家被查出卫生问题，虽然没再发现添加违禁物品的情况，可其他的不合规也是需要整改的。
    一时间不少餐饮店歇业整改，而查无可查的苏记名声更旺，生意更红火了。
    不少天天来的常客想吃滷味的时候，还不嫌路远的跨区来苏记购买，苏记靠著自身实力，將別人的祸变成了自己的福。
    苏渺趁机营销，为了慰问“罌粟添加案”的受害消费者，凡是持个人確诊化验单和身份证上门的顾客，可以领取一份在中医上有消暑解毒功效的绿豆粥一碗。

 第707章 招工名单

    暑假在吃吃玩玩和偶尔干点大事中悄然流逝。
    苏渺閒时约几个老同学来家里，聊天、打游戏、做点好吃的，顺便帮他们辅导辅导功课。
    王鑫和他表哥的厂子开起来了，和苏渺建议的一样，做的建材生意。
    现在是起步阶段，家里的长辈虽然不同意他表哥去做生意，但还是处处帮掌眼，一路扶持著倒也没遇上什么波折，稳步发展中。
    王鑫占股百分之三十，和上一世一样，的確是个小老板了。
    他说厂子里的运营由表哥来管，如果后年自己考上了警校，以后也一定会去当警察的，到时候准备毕业分配的时候，就把股份转到父亲名下去。
    苏渺对他说：“你只投了钱占股，平时要上学，不参与企业管理，如果在其他资源方面也不提供支持的话，现在刚开始还好，长此以往，难免你表哥心里会有点不平衡。”
    “这……”
    苏渺將小胖哥的名片递给他：“我契哥是开房地產的，平时都会和好几个建材厂合作，已经打过招呼了，至於这个资源你用不用，什么时候用，就得你自已考虑了”
    王鑫將名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真诚的说：“谢谢你，苏渺。”
    圆圆在粮食学校读书，课程相对来说简单，对於她可以考上高中的学习能力来说，几乎没有什么课业难度。
    如果什么意外，两年后在家里的操作下，可以进入粮食系统工作。
    到时候就能成为他们三人中，第一个实际意义上的毕业参加工作的了。
    所以，她现在是最没有压力的一个了，只等一年后进入单位，蹲一个文职岗位上行政班就行。
    这样安稳，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日子很適合她的性格，容易满足的她並不觉得有什么枯燥，只觉得这样就是顶好的了。
    至於张碧莲、黄佳期和吴秀芝，也和王鑫一样在学海浮沉，努力备战高考。
    只不过上了高中之后，成绩和排名都有所波动，这个只能是她们自己消化了，苏渺长鞭莫及，只能是这段时间再给王鑫补课的时候，儘量叫上她们。
    八月底，苏渺和父亲即將要去京城，日赶夜赶的厂子扩建终於是竣工了。
    苏家村东头，崭新的厂房拔地而起，在这段时间里，因为烘乾机的加入，木瓜丝和魔芋丝的產量都是翻番。
    產品都是出一批卖一批，一点都剩不下，偌大的仓库就是个中转站，很多时候还没放什么就又清空了，所以，扩充人手的事情刻不容缓。
    “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厂门前炸响，红色的纸屑如雪般飘落。
    虽然只是扩建，不是新开业，但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扩建后的苏记食品厂面积增大了一倍，苏渺站在厂门口，看著新掛上的“苏记食品加工厂”金属招牌，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
    苏元正在厂子门口给前来观礼的乡亲们发小利是，引来了热烈的掌声。
    不少人伸长脖子往厂房里张望，想一睹那些从羊城运来的“大机器”是什么模样，可机器是在厂房里的，除了本厂员工，其他人是无法见到了。
    苏元正喜气洋洋地的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苏记食品加工厂新厂房的落成仪式！希望大家今后能够继续支持我们的生產工作！
    按照之前的承诺，扩建后的工厂將新增十个工作岗位。
    之前一个月收到了不少的报名表，我们对来应聘的乡亲做了简短的培训，经过面试和测试，再结合其他因素的考量，我们的赛选已经完成。
    今天剪彩仪式结束后，我们会在村委会公布录用名单。
    不管是否合適招聘岗位，我们都很感激大家的信任，那半天的培训也不让大家白来，公布名单之后，没有被录取的，可以到我二哥那里领一个两块钱的利是，希望大家都顺顺利利！”
    话音刚落，人群立刻骚动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工作，每个人都希望名额能落到自己家。
    也有人夸苏家真是厚道，连落榜都能拿辛苦费，早知道让自家符合要求的人都去参加培训了。
    站在前排的张老三猛地挺直了腰板，眼睛瞪得溜圆，他身旁的女儿张红英紧张地拽著衣角，嘴唇抿成一条线。
    又热热闹闹的领了一波，简短的仪式就结束了村民们聚集在村委会门前的公告栏前，焦急地等待著招工名单的公布。
    苏渺和父亲拿著红纸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经过综合考虑，现將录用名单公布如下...”苏渺將红纸贴在公告栏上，退到一旁。
    张老三一个箭步衝上前，眯著眼睛在名单上搜寻。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三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没有红英的名字？”他突然转身，声音拔高了八度，“苏元正！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老三涨红的脸上。
    他的女儿张红英站在人群边缘，低著头，手指绞在一起。
    苏元正平静地走上前：“张三，我们这次招工有明確的考核標准，红英在实际操作中表现...”
    “放屁！”张老三粗暴地打断他。
    五伯父皱著眉头走过来：“张老三，你冷静点。招工是公平公开的，所有应聘者的成绩都贴在旁边，你自己看。”
    张老三瞥了一眼成绩单，红英的名字排在第十二位。
    他的脸更红了，却仍不肯罢休：“成绩？谁知道这成绩是真是假！我闺女在县里读过初中，不比那些没文化的强？”
    参与招工评定的苏二伯被他的话惹怒了，深吸一口气，说：
    “这次招工不只看文化程度，更看重实际操作能力。红英的確书读得多，但是活儿干得比別人少，效率和其他后生比起来就是低。
    我们家招的是工人，不是文书，这很难理解吗？”
    周围人村民也纷纷点头，的確是啊，张红英虽说是家里的大女儿，但是从小长得不错，成绩也不错，所以在家里是很受宠的。
    是村里少有的不怎么让女儿乾重活的家庭，要说简单的农活家务肯定是手到擒来的，可和別的干活能手一对比，就逊色不少了。

 第708章 公平与否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张红英捂著脸蹲在地上大哭，肩膀剧烈地抖动著。
    她母亲慌忙去拉她，却听见女儿带著哭腔喊：
    “爸！我求你別闹了！上次纺织厂的事也是你闹黄的，你想把我所有的机会都斩断了吗？”
    张老三的脸憋得像猪肝色，粗糲的手掌狠狠拍向公告栏震得那红纸哗啦作响。
    夏日的蝉鸣突然停了，仿佛连它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嚇住了。
    “我不管什么实操！你们就是偏心眼！”
    张老三的吼声在村委会前的空地上炸开，惊飞了槐树上的一群麻雀。
    他的唾沫星子溅在红纸上，名单上的名字被晕开微小的褶皱。
    人群里有人低声嘀咕：“红英这孩子是读书料子，干活儿確实娇贵些，人家说的也没错。”
    这话像火星子溅进油锅，张老三猛地转身，铜铃般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说话的人：
    “谁？谁在放屁？有种站出来说！”
    张老三的妻子挤过来，拽了拽丈夫的胳膊：“行了，回家吧……”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却被丈夫一把甩开，张老三继续说道：
    “我看你们就是记仇！上次那点小事你们就故意不录用我闺女！”
    “爸！”张红英突然衝过来拉住父亲的手臂，声音带著哭腔，“別说了，我们回家吧。”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上个月纺织厂招工失败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的场景。
    父亲堵在厂门口骂了半个钟头，原本已经鬆口再给机会的主任最后冷冷地说：
    “我们不敢用家里有定时炸弹的工人。”
    张老三甩开女儿的手：“回什么回！今天非得討个说法！他们现在就是狗眼看人低！”
    妻女都劝不动他，大好的日子被他將喜气破坏了大半。
    五伯父脸色沉了下来，旱菸杆在石阶上重重一磕：
    “张老三，你要闹事是吧？要不要去村委办公室好好说道说道？”
    “又要拿罚款来威胁我？我这次可没造成什么损失！我就说要让女儿进去做工人，你们凭什么不让？还找那么多的理由，其实就是记恨我！”
    “没错！就是因为你！”
    一道清脆的声音像把剪刀，一下子剪断了嘈杂的爭吵。
    所有人都错愕地转头，看向站在苏元正身旁的苏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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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今天穿了件靛蓝色的短袖衬衫，扎著高马尾，在一群灰扑扑的村民中格外醒目。
    “你……你说什么？”张老三一时语塞，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我说，就是因为你，让你女儿失了进我家做工人的机会。”
    “怎……怎么会是我！明明是你们！”
    苏渺面对盛怒的张老三，丝毫不怵，直接走到他面前说：
    “第一，我们现在招的是一线工人岗位，与你对你女儿培养的方向不相符；
    第二，招聘考核项除了应聘者自身工作能力，要会考察个人品行和家庭情况。
    红英姐的人品没有问题，但是有您这么一位胡搅蛮缠的父亲，我相信很多企业都会望而退步。
    她都已经这么大了，找工作还要你来不讲道理的强出头，即使今天招了她，那以后是不是但凡遇到不合你心意的，就又要到厂子里大吵大闹？
    这究竟是招工人还是招了个皇帝？这样的用工风险我可承担不起。”
    苏渺一番话，让刚才愣住的眾人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人家开厂子的，他一个不顺心就闹来闹去的像什么话啊？”
    “我们都已经和厂子签约了的，人家该给的福利都给了，这要是害得別人做不成生意，也太过分了！”
    ……
    “凭……凭什么！”张老三还是一脸的不甘心。
    “就凭我是苏记食品厂的老板！我有绝对的用人自主权！我用人的標准除了能力，还要与厂子一条心，不能给我惹麻烦！
    之前，看在大家都是乡亲的份上，我们一直都是好言相劝的。既然好话你不爱听，那我就也就不必给脸了。
    我家办厂合法合规，若是今后还有这种无故闹事，破坏生產的事情出现，我会立即报警。”
    “报警“二字像惊雷炸响，几个老人连连摇头：
    “报……报警？这……”
    “是不是过了？都是乡里乡亲的……”
    “使不得使不得……”
    苏渺可不管他们是怎么议论，因为这些话早说晚说都是要说，如果不將態度摆出来，今晚大家都觉得他们好说话，麻烦事会更多，不如从一开始就敲山震虎。
    苏德志现在虽然没有在厂子里工作，但是因著之前苏渺的点子，当上了小卖部的老板，生活跨越了一个台阶。
    再加上他从小看著苏渺长大，两家感情友好，此时自然是站出来力挺苏渺：
    “对！报警！张三叔，你这样做很明显就没有把我们当乡亲，那我们何必给你留面子？
    渺渺和我十叔本来就不住在村里，在村里也没有地，更不靠著村里找活路，有什么义务要帮衬大家？在邕城郊区建厂不更方便吗？
    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些苏家的亲戚还在，他们念旧情，才把办厂这样天大的好事落到苏家村。
    我们本姓族人全部大力支持！如果其他人不满意，可以不去厂子工作！今后厂子由我们苏家人来守护！別想来搞什么鬼，我们苏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苏德志代表著苏家新一代的青壮年，此时一番话將其他堂兄弟的斗志都点燃了。
    “对！我们苏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没错！谁要是不想要福利可以不要，但搞乱就是不行！”
    “对！我们不允许！”
    ……
    这还得了？谁不想跟著沾苏记食品厂的光啊，要真的是以后把好处全给了苏家的，他们不得眼红死！
    一些刚才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外姓村民，也开始纷纷谴责起张老三来。
    李家大嫂扯著嗓子喊：“张老三你要闹回自己家闹去！別连累我们！”
    王家老汉跺著脚：“就是！我儿子还等著进厂呢！他可是第三名！”
    “你……你们，你个小丫头片子，敢这么跟长辈说话？厂子还轮不到你做主！”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元正一个箭步挡在苏渺面前：
    “张老三，你还想动手不成？今天我话就放在这，所有人都听好了！我女儿就是能做我家的主，更能做这厂子的主！”

 第709章 惊天大案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张红英捂著脸蹲在地上大哭，肩膀剧烈地抖动著，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晒得发烫的泥地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她母亲慌忙去拉她，却听见女儿带著哭腔喊：
    “爸！我求你別闹了！上次纺织厂的事也是你闹黄的，你想把我所有的机会都斩断了吗？”
    张老三像是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他转头看向女儿，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垮了下来，黝黑的皮肤下透出一层灰白。
    “红英啊！爸爸只是想帮你啊！你那么优秀，就该有好的工作，不该在地里刨食啊！”
    张红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工装裤膝盖处沾了两块明显的泥印。
    “优秀？我有什么优秀的？就因为我读了初中？”
    她指向站在不远处的苏渺：“那人家苏渺还是高考状元呢，人家爹怎么没天天堵人家厂门口闹？
    我求您了，別再管我的事了，就因为您，我弄成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我是农民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在地里刨食？我有什么好高贵的？”
    张老三是第一次听到女儿说这番话，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孩子好，什么都要为孩子爭，可现在女儿求他不要再管自己的事情，心中五味杂陈。
    王桂扑过去抱住女儿，终於也哭出声来，母女俩的哭声在突然安静的场院里格外刺耳。
    张老三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他看看妻子女儿，又看看虎视眈眈的苏家人和倒戈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苏渺平静的脸上。
    这个才十几岁的的姑娘眼神清澈，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旁边的人趁机劝道：“老三啊，算了，孩子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吧，不要因为你们家的事情影响到別人嘛。”
    也有人打著圆场：“誒呀，老三就是急脾气，心眼不坏，老三，你和元正他们道个歉，以后还是乡里乡亲的。”
    张老三现在是没有再闹的心气了，但是碍於面子，说不出道歉的话。
    倒是张红英很乾脆的走到苏渺和苏元正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十伯，渺渺，真的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向你们道歉，也替我爸向你们道歉，以后我们不会再做出任何为难厂子的事情了。”
    看到女儿这么卑微的替自己道歉，张老三咬了咬牙，硬著声音说：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不管你们招不招我家的人，我都不会了！”
    说罢，转身拨开人群往家里走，背影佝僂得像老了十岁，妻子连忙拉著红英跟上，红英回头望了苏渺一眼，眼神复杂。
    回厂的路上，苏渺长舒一口气，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张红英家关门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最后的嘆息。
    她知道，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但乡村办企业的路还很长，类似的问题还会不断出现。
    如何平衡传统人情与现代管理制度，將是她和父亲需要持续面对的挑战。
    八月底，厂子一切步入正轨，魔芋爽目前控制在每日1000斤的產量，先主攻木瓜丝存量，等下个月到了魔芋丰收季节，再大量製作魔芋粉，到时候根据情况加大生產量。
    苏渺和苏元正要回京城了，蒙穗在京城分店统揽全局，干得很像样。
    他们打算回去之后给他发年中奖励，並放一个月的探亲假。
    以后都以按这个標准来，这样的话，就等於半年一个长假，不至於让他离家太久。
    蒙穗之前知道要放假的时候，还开玩笑的说：“嘿嘿~真好，就像来京城上学一样，我也有寒暑假了。”
    几个月前，店里以培养二厨为目的再招聘了两个员工，照例先放在了基础服务员的岗位进行观察。
    这次回去就可以根据他们的平日表现进行评分，看看是否有人可以收进后厨做学徒了。
    苏渺收拾行李时，窗外蝉鸣聒噪，她將叠好的衬衫整齐放进箱子，忽然听见父亲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苏元正满脸兴奋，额头沁著汗珠，说道：
    “渺渺！我昨天和你大头叔叔喝酒，他说机场在月中就已经復航了，以前每周只有十几班飞机，现在能有六七十班，以后我们不用那么辛苦坐火车了，可以飞过去！”
    听到父亲的话，苏渺手上的动作顿住，叠到一半的衬衫悬在半空。
    “真的？”她转过身，行李箱的滚轮在地板上轻轻滑动，“那太好了！上次坐火车去，可太煎熬了，主要是还多费整整两天的时间，那两天用来干什么不好。”
    “真的真的，我已经托你大头叔叔帮买明天的票了，具体是几点的飞机，等他买好后再打电话给我们。”
    大头叔叔给他们买到了明天上午11点的机票，这个班次刚刚好，不用早起赶趟，慢慢来就行。
    和大家告別后，裕哥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路上，苏裕握著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他认真的神情：
    “十叔，渺渺，昨天阿毅去算了日子，最近的婚期是在十月二號，今天他要拿回去给我爸看。”
    “那好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也来得及准备了。”苏元正笑得眉眼弯弯，想到自己的侄女和得力助手即將修成正果，满心都是欢喜。
    “现在还没確定，得让我爸点头才行，不过要是这个时间，您和渺渺是不是赶不回来喝喜酒呀？”
    “可以的可以的，国庆不是有几天假嘛，你看现在有飞机了，半天的功夫就能回来到了。而且国庆渺渺也有假，实在不行，请假也得回呀，她和阿惠感情这么好。
    你说是吧渺渺？渺渺？怎么发呆了？”苏元正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女儿。
    苏渺回过神来，连忙扯出笑容,说：“哦哦！对对，我们一定要回来喝喜酒啊。”
    车內的气氛依旧轻鬆，父亲和裕哥还在討论婚礼的细节，苏渺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而令苏渺出神的，正是这个婚期，10月2號啊，不就是那场惊天大案的时间吗？

 第710章 劫机动机

    在飞机上，苏渺一直在回想以前看报导时知道的案件细节，特別是关於劫匪的身份信息和活动轨跡。
    似乎是一个姓江的年轻男子，祖籍湘省，88年的时候还因盗窃罪被拘留过一段时间，从小衝动，一身的坏毛病。
    他父母托关係给他安排了进了他们县的物资局开发公司，派到驻星城採购点，做起了採购员。
    平时经常小偷小摸的牟利，基本都是小数目，很难被发现，即使抓到几次也只是被批评而已。
    这样的鬆散管理渐渐养大了他的胃口，应该是在前不久，他骗取单位一万多的巨款后潜逃。
    在苏渺的印象中，他似乎是跑到了闽省。
    虽然公司在当地报了案，当地检察院对他立案追查，使他成为一名负案在逃犯。
    可现在的各种技术手段尚不发达，各地交通和信息沟通不便，跨省人物追踪比较困难，以至於很久都没有找到他。
    就在这个时候，劫匪在和別人閒聊的过程中听说了一件事情，让他萌生了劫机前往小岛的大胆想法。
    这个事件就是7年前的劫机案，当时六名劫匪將飞机劫持至汉城。
    在一系列国际势力和政治原因下，棒子国没有將人交还我国处理，而是“意思意思”关了一年。
    释放后，又在棒子国暗箱操作下，以“驱逐出境”的由头將人直接送到了小岛上。
    这可不是偷偷跑过去的小打小闹，而是在整个国际上掀起轩然大波的劫机案，他们认为具有相当的“重要意义”。
    对方不仅奖励了他们几百万，更是给了他们荣誉称號，並保障他们的生活水平，还给几人安排了体面的工作，以保几人生活得无忧无虑。
    想到这里苏渺默默嘆息，虽然之后事件带头人並没有得到善终，这件事的走向给他们带来了恶劣影响。
    而即將发生的这次案件也是其中一个，並造成了非常大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
    这个时候的江姓劫匪应该就在闽省，下月底他会重金让朋友帮忙搞到一张某县供销社的介绍信，以此买到了10月2日从鷺岛往羊城的飞机票。
    到时候，他提前两天抵达鷺岛，住在招待所里。
    2號当天在行李箱里放置一个假货，在最后的时候登记，接下来就是……
    这件事情影响巨大，当时引起全国轰动，多家媒体追踪报导，也是因为如此，苏渺才得以了解到这么多的细节。
    想要阻止这场惨剧，报警是最稳妥也最高效的，按照她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精准度，足够让警方锁定目標了。
    但是要如何报警，在哪里报警，也是要思考的问题。
    报警选择也比较多，可以向邕城，京城和闽城报警。
    京城的话是因为她即將到达，她直接去京城的警局报案，可以得到及时反馈和有效沟通，但是对她信息来源的刨根问底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闽城的话应该是属於报警的当地原则，江姓劫匪如今就在那里，当地警方在排查上有天然优势。
    可以最快速的控制嫌疑人，避免跨区域调配带来的不便和效率低下。
    但是，她人不在那边，无论是报警还是后续沟通都不方便，警方也不一定会信任她。
    现在离劫匪真正实施犯罪准备还有一段时间，並不著急，太快抓人反而无法印证后面的事情。
    而且，她除了要阻止犯罪，也要保护自己吧。
    虽然劫匪没有同伙，劫机也比较单纯，属於犯罪后起意，但是她的报案，如果要详查，確实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向冯叔叔匯报这件事情，让他安排跨区域的协查。
    一来，和他已经很熟了，按著苏渺对他严谨性格的了解，应该不会把她说的话当做无凭无据的天方夜谭置之不理。
    再来，看在交情上，他可以帮忙对一些细化部分稍微遮掩一下。
    最后，这案件要是破了，他应该也是属於立功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要是再想麻烦他，也更好意思一些。
    她倒是可以假託自己是在邕城偶然听到的劫匪的犯罪打算，抓捕之后，第一件事肯定的確定他的犯罪打算。
    把这个重点坐实，至於在之后的详查中，关於劫匪到底有没有流窜到过邕城，这点就不是很重要了。
    毕竟她的报警內容完全正確，劫匪即使否认，也会被认为是欲盖弥彰。
    想好之后，苏渺在脑子里进行了话术整理一遍，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靠谱一些，没有那么天马行空。
    她要等到九月过半，劫匪开始作案准备后再报警。
    那个时候已经是亚运会前夕，各地对安保工作也会更加的注重。
    ……
    回到京城没两天就开学了，苏渺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日常上课，其他的时间都在参加亚运会志愿者最后的培训工作。
    虽然累，但是每天都是精神抖擞，热血澎湃。
    象徵著“光明、团结、友谊”的亚运会圣火，早在8月7號的时候，就在藏区念青唐古拉峰下採集。
    圣火从藏区出发，分为四路传递。
    火炬手包括运动员、劳模、少数民族代表等，体现了全民参与的体育精神。
    全国数千万群眾参与，各地举办庆祝活动，展现了中国改革开放后的新风貌。
    桂区合浦也有幸成为“亚运之光”火炬传递交接仪式活动中的一站。
    不过，大热天的苏渺並没有和父亲去观礼，因为她可以在京城等著。
    按计划，9月22日四路圣火將匯聚进城，並在大广场举行盛大的火炬传递终交仪式，到时候会更热闹。
    而9月22日的开幕式，则是她准备许久的“主战场”，这次亚运会是新华国成立以来首次举办的国际综合性运动会，向国內外展现了华国改革开放后的新形象。
    “一战成名”之后，国內与国外的交流愈发频繁，外资企业的进入也越来越多，对国內经济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第711章 星夜密报

    终於到了九月中旬，苏渺周五晚上回家吃饭，先是和父亲说了这件事情，顺便当做演练话术。
    苏元正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他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你確定没听错？”
    “我反覆回忆了很多遍，那些细节太具体了，不像是胡编乱造的。”苏渺坚定地说。
    “他是在和別人討论的时候被你听到的？”
    “不不不，他是自言自语的时候被我听到的。”
    “啊？这……渺渺，你没被这个人看到吧？”
    “爸，你放心，隔著绿植呢，他非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而且，他像是根本不怕別人听到的样子。”
    父女俩商量到深夜，最终决定第二天就联繫冯叔叔。
    然后在父亲的陪同下，拨通了冯叔叔家的电话，这还是一通长途电话咧，得长话短说了。
    电话接通后，先是寒暄几句，然后她故意让语调带著几分犹豫：“冯叔叔，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电话那头的冯副局长立刻听出了异常：“渺渺，出了什么事？你儘管可以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苏渺按照排练好的说辞，將“偶然听到”的劫机计划娓娓道来。
    冯叔叔十分不可置信：“你是说，在邕城遛弯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人要劫机去小岛？遛弯？在哪遛弯？”
    “对对对！就是我家出来一点，前两年我被混混堵著的那个小树林呀。听起来很离谱对不对，就是因为太离谱了，我一直没敢说呀！”
    苏渺语气焦急，似乎真的很苦恼的样子。
    这离奇的理由是这几天才改的，之前总想著怎么圆，可怎么圆都会有破绽。
    反正劫机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很离谱，那乾脆就让事情全是破绽，反倒显得合理起来。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冯叔叔事无巨细地询问每一个细节：那人的口音、穿著、说话方式，甚至当时周围的环境等等。
    “不是，你让我捋一捋，你路过小树林，然后听到有个人一边写东西一边碎碎念。好奇，就站在旁边听，听到他说要劫机，还听到了很多个人信息和犯罪计划？”
    苏渺篤定的说：“没错！就是这样！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站在旁边听，那路边不是公交车站嘛，我等车呢，到后面石凳上坐著，树荫还能挡太阳，这样偶然听到的。
    那个人……怎么说呢，有点神经兮兮的，很沧桑的感觉，老在那自说自话。
    我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真的是有什么精神问题。
    但是，这段时间，我参加亚运会志愿者的培训，刚好讲到了安保这个板块。
    现在可是特殊时候，亚运会和国庆就要到了，按那人的计划，就是要在国庆动手，万一这是真的，那岂不是因为我的麻痹大意而错失了阻止的机会了吗？”
    “那你有没有注意看他长什么样子？”
    “这个我倒是真没注意去看，只能確定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他还在那里笑，说在星城轻轻鬆鬆捲走了供销社一万多块钱，之后要跑到闽省去，自己这么有本事，今后做什么都能成。”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冯叔叔似乎在记录什么。
    冯副局长沉思片刻，说：“渺渺，我知道你是个谨慎的孩子，绝对不会乱说话。
    这件事虽然听起来没有根据，但涉及到重大刑事犯罪，只要有线索，我们都得要去查的。
    其实验证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將著你说的嫌疑人信息发送到当地申请协查，只要和你说的一致，那大概率就没有错。
    毕竟我们邕城和星城隔著十万八千里，谁能这么准，將信息编得丝毫不差呢。”
    见冯副局长应下来，苏渺鬆了一口气：
    “冯叔叔，真的拜託你了，半个多月了，这件事情一直悬在我心里。毫无证据，我又不敢在京城报案。
    思来想去，只能给您打电话，我知道即使这是件莫须有的事情，您也不会怪我的。”
    “誒！渺渺，我们两家是什么交情，没必要这么客气。我既然知道了，肯定要去查的，不光为了让你宽心，也是为了保障群眾的安全。”
    之后，苏元正又和冯副局长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將电话掛断。
    苏元正也是一天前才听女儿说这件事情的，没想到女儿心里竟然藏著这么一件要紧的事。
    “渺渺，我倒是希望那人是个疯子，说的话都是放屁，否则真的太危险了。
    劫机啊！你说那飞机又不像汽车，路上遇到问题想停就停了，那可是飞在天上的，真遇上什么要紧事，上面的乘客跑都跑不了。”
    “爸爸，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了苗头就得去查，这样才能规避风险。”
    接下来的时间，苏渺一边忙碌一边等待著冯叔叔的回音。
    一直等到亚运会开幕式前期，才又接到了电话。
    不过，她是在学校，电话是由苏元正接的，然后再打了学校的电话，將消息传给了苏渺。
    “渺渺，我刚才接到了你冯叔叔的电话，他们已经向星城警方核实到了嫌疑人的信息，和你说的完全一致！”
    “太好了！终於锁定到他了，但是现在已经是21號了，他的计划是在2號。还需要联合闽省的警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冯叔叔说，现在三边都很重视这件事情，虽然锁定了嫌疑人，也知道了他有犯罪意图，但是不能排除他这段时间改变了作案计划。
    他是否已经去了闽省，又或者是留在了邕城，又或者回了湘省，这些都不得而知，目前最紧迫的就是要赶紧抓到他，消除隱患。
    冯局让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情，已经通报了相关城市的航空系统，要抓紧安保工作，並会重点排查你提到的嫌疑人计划作案时间的航班。”
    “好的，爸爸，接下来的侦破工作我们也帮不上忙，我相信公安同志一定会圆满解决的。”
    掛断电话后，苏渺走回宿舍，途中望向星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星光下，一架飞机正闪烁著灯光划过天际。

 第712章 亚洲晨光

    9月22日，凌晨六点，天还没全亮，苏渺和舍友们都已经起来了。
    宿舍窗外还笼罩在深蓝色的晨雾中，只有远处天际线泛起一丝鱼肚白。
    今天就是万眾期待的亚运会开幕式了，虽然仪式下午四点才正式开始，但她们作为场馆志愿者，要很早就开始做准备，必定是要忙碌一天的。
    她们抓紧时间洗漱，宿舍楼里要去做志愿者的同学不在少数，所以此时已经灯火通明了。
    苏渺穿上整齐的志愿者制服，胸前別著亚运会会徽和志愿者名牌。
    镜子里的女孩扎著利落的马尾辫，並没有因早起显得疲惫，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食堂特意为志愿者们提前开放。热腾腾的豆浆冒著白气，刚出锅的油条金黄酥脆。苏渺注意到打饭阿姨今天格外精神，头髮梳得一丝不苟，围裙雪白雪白的。
    吃过早饭，接送大学生志愿者的大巴车已经整齐地停在校门口，车窗上贴著亚运会的標誌。
    苏渺和舍友们选了靠窗的位置。隨著引擎发动，整辆车都轻微震动起来，像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天边染上橘红色，晨光为京城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
    街上的环卫工人正在打扫，骑自行车上班的人们不时好奇地打量这一长排蓝色大巴，一个晨练的老大爷，他正对著大巴车挥手，脸上笑出一堆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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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把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著街景飞速后退，心跳越来越快。
    “紧张吗？”坐在旁边的孟琳琳碰了碰她的肩膀。
    苏渺笑著说：“倒也不是紧张，就是很兴奋，有点晕乎乎的不真切，我们真的要去参加开幕式了。”
    旁边一个同学听到她们的对话，也探过头来说：
    “对啊对啊！我之前和邻居说要参加开幕式，他们还笑我呢，说我又不是嘉宾怎么能叫做参加，充其量就是去看而已。
    我就反驳他们，我作为志愿者为开幕式的保障工作付出心力，自然能叫做参加！”
    苏渺很赞同她的话：“同学，你说的没错，我们今天一起去参加开幕式，一起好好地为国家办好这一次体育盛会。”
    大巴驶入工人体育场外围时，安保人员、工作人员、志愿者像蚁群一样有序地忙碌著。
    巨大的亚运会吉祥物熊猫“盼盼“的充气雕塑矗立在各个入口处，在晨风中轻轻摇晃，憨態可掬的模样仿佛在向每一个到来的人招手。
    九点半之后，志愿者开始协助场馆工作人员做最后的检查工作，隨后就能休息待命了。
    组长给大家发了一张小卡片，原来是组委会给志愿者准备的感谢卡，上面手写著他们的名字和服务岗位，还有一行烫金小字：“亚运因你而精彩”
    从中午开始，演员和运动员方阵陆陆续续到场，做著最后的准备。
    下午两点，开幕式开始预热，在现场播放《亚洲雄风》等亚运主题音乐中，观眾们开始入场，早就严阵以待的苏渺和其他志愿者开始忙碌了起来。
    除了志愿者之外，观眾台走道上有好些吉祥物“盼盼“人偶与观眾互动，让观眾们忘记等待的枯燥。
    致词过后，人群中响起了欢呼声，苏渺旁边的一名小伙子指著一个方向，兴奋地对友人们说：
    “快看那边！圣火进场了！果然是许老师举圣火！”
    大家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为我国夺得第一枚奥运金牌的许老师高擎亚运会火炬。
    1984年洛杉磯奥运会，就是这个身影为我国贏得首枚奥运金牌。
    如今十几年过去，他的步伐依然那么坚定。
    他身著印有“盼盼”图样的白色背心，手中的火苗不停跳跃，如同希望的火种，迅速点燃了全场的激情。
    前女排队员张老师及跳水冠军高老师护卫在他身后两侧，跑入工人体育场。
    他们在全场注目和掌声中绕场一周，然后登上了火炬台。
    此时，场馆內瞬间安静，他轻轻挥动火炬，在万眾瞩目下点燃主火炬塔。
    霎那间，主火炬塔燃起冲天火焰，与天空的明媚交相辉映。
    那一刻，苏渺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这熊熊燃烧的亚运之光点亮，亚运精神就在此刻开结果。
    周围的欢呼声形成音浪，震得她胸口发麻。
    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激动地抓住同伴的肩膀摇晃，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
    紧接著的运动员入场式持续了將近一个小时，按照国际惯例，37个国家和地区的代表团按英文首字母顺序入场。
    第一个入场的是阿富汗代表团，最后压轴的自然是作为东道主的我们。
    各国运动员服装鲜艷，挥舞国旗，现场观眾热情欢呼。
    开幕式安排了极具文化特色的文艺表演，主题为《相聚在京城》的演出展现了千年文明与时代活力的碰撞。
    《欢庆锣鼓》將观眾们的心跳拉高，2000名鼓手表演，气势磅礴。
    第一个鼓点响起时，苏渺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
    表演者宛若是在裸露的黄土地上冲闯腾越，尘土飞扬，振奋人心。
    有段节奏特別快的时候，看台上有个小男孩忍不住站在座位上跟著手舞足蹈，被他妈妈笑著按了回去。
    以大地惊雷为开场，主体是四鼓和鸣：
    絳州鼓乐奏出农耕文明的24节令；
    安塞腰鼓腾空踢踏，红绸如烈火翻飞；
    朝鲜族长鼓展现多民族元素，鼓点与主旋律形成復调；
    江南渔鼓似是少女持莲鼓演绎“细雨润物“的柔美段落。
    72岁的领奏者王老先生用“凤凰三点头”技法连续击破三面鼓皮，成为之后鼓乐教学经典案例。
    这一表演不仅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也体现了我国人民的热情和活力，也成为了此次开幕式的一道亮点。
    高潮部分的时空对话，传统的鼓乐骤然停下，电子合成器版《亚洲雄风》前奏响起，鼓手用摩尔斯电码节奏敲击“1990“数字密码，最后全体鼓手以“万鼓朝宗”姿態完成收势。

 第713章 亚洲雄风

    表演的第二部分 “武术之魂” 正式开始，从场地四周传来低沉的鼓声，如滚滚雷鸣，仿佛唤醒了沉睡的东方巨龙。
    古琴的泛音空灵悠远，与鼓声相互交织，营造出一种庄严肃穆又神秘的氛围。
    苏渺被这独特的音乐瞬间吸引，目光紧紧锁定在场中央。
    多名白衣武者呈八卦阵静立，突然同时抱拳行礼，武动之际，袖风猎猎，白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飞，好似朵朵白云在舞动。
    北派武术刚劲如山，统一身著黄色劲装，象徵黄土高原。
    少林武僧表演集体棍术，棍风呼啸，如狂风暴雨般席捲而来。
    在棍影的交织中，他们迅速变换队形，完成了 “莲阵” 的精彩变换。
    自是不可少了拳术，拳影交错间尽显少林拳法的刚猛有力。
    其中有位12岁的小武僧表演“头断钢板”硬气功，引发全场惊呼。
    京城武术队演绎的《破阵刀》同样精彩绝伦，刀光如雪，寒光闪闪，动作整齐划一，口號声震天动地。
    最后，在一声嘹亮的吶喊中，百人同时摆出姿势，拼出了一个巨大的 “武” 字队形。
    那气势，仿佛千军万马在战场上衝锋陷阵，势不可挡。
    南派武术的登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风格。
    身著青色长衫的武者们，象徵著温婉秀丽的江南水乡。
    太极拳师们同步展示24式简化太极拳，动作轻柔舒缓，如行云流水。
    背景台適时翻出阴阳鱼图案，与太极拳的刚柔並济相得益彰。
    领武者身姿矫健，一个 “白鹤亮翅” 的高难度腾空动作，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衝云霄，通过电视传送到了全世界。
    佛山代表团表演的木人桩咏春拳，更是別具一格。
    108个木人桩整齐排列，武者们在桩间穿梭腾挪，击打声此起彼伏，形成了独特的节奏，仿佛在演奏一曲激昂的武术乐章。
    进入高潮阶段，南北武者交叉换位，象徵武术流派融合。
    百名儿童武者从场边跑入，与成人共同完成“薪火相传“造型——成人托举儿童形成“人塔“，儿童手中展开“以武会友“书法捲轴。
    苏渺看著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受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也看到了传承的希望。
    这个节目，是我国第一次这么系统又大规模的向世界展现我们的传统武术。
    电视播出后，激起了巨大反响，全国武术培训班报名人数激增三倍，直接促成了次年首届世界武术锦標赛的举办。
    小日子新闻社评论：“这不是打斗技术，而是流动的哲学。”
    开幕式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当来到压轴节目时，全场气氛达到高潮。
    几百名少年组成的 “亚运会徽” 方阵，用手中的道具快速变换图案，令人眼繚乱。
    此届的会徽由一轮太阳和长城组成，雄伟的长城被设计得形似字母“a”，看起来也很像中文的“力”字。
    体现日照下的长城，各族同胞团结起来，具有衝破一切阻碍並最终获得胜利的力量！
    当《亚洲雄风》的旋律响起，全场观眾自发合唱，歌声衝破云霄。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
    苏渺跟著哼唱，喉咙发紧，眼中泛起了泪。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国家的脉搏，正在同频跳动。
    她心中满是身为华夏儿女的骄傲与自豪，这一刻，她深刻体会到了国家的强大和团结的力量。
    其实，此届亚运会的主题曲是《燃烧吧，火炬》，《亚洲雄风》只是宣传曲目。
    但是《亚洲雄风》一经发表，传唱度极高，影响范围迅速扩大，渐渐大家就將这首膾炙人口的歌曲视为亚运会的代表曲目了。
    在苏渺看来，这首歌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正是因为它唱出了亚洲人民的心声，唱出了团结与奋进的精神。
    ……
    苏渺站在场边通道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著场中央的表演，注意力却要放在四周。
    她本应专注於自己的工作，但此刻却被这气势恢宏的文艺表演深深吸引。
    好在，观眾们也都在看表演，並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歌声渐渐平息，天色也开始昏黄，开幕式圆满结束。
    观眾们依依不捨地离场，苏渺和志愿者们开始清理场地。
    狂欢过后的场馆显得格外安静，这种落差让苏渺感到一丝莫名的惆悵。
    “苏渺，你负责检查一下北侧通道，看看有没有观眾遗留物品。”组长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的。”苏渺点点头，走向指定区域。
    通道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零星的工作人员在收拾设备。
    她仔细检查每一个座位下方，捡起几面被遗落的小国旗和节目单。
    当她走到靠近后台的通道时，发现了一个满脸焦急的小武僧，他背著小布包正在四处张望。
    “小师父？请问需要帮忙吗？”苏渺走过去，轻声问道。
    小武僧猛地抬头，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施主，我...我找不到师父和师兄们了，我出来如厕，一转身他们就不见了。”
    他的普通话带著浓重的河南口音，声音里透著惊慌。
    苏渺注意到他的僧衣背后绣著“少林”二字，胸前別著演员证，上面写著“明心”。
    “別著急，明心小师父，场馆太大你只是迷路了，我是志愿者苏渺，我会帮你找到师父的。”苏渺放柔声音回答。
    按照这个时间，表演者们都陆续离场了，大巴会统一在3號门接送。
    苏渺带著明心小师傅往3號门走去，还没到门口就遇上了匆忙回来找人的两位少林师傅。
    “师兄！师兄！你们是回来找我的吗？这位姐姐已经把我带出来了！”小明心跑过去高兴的说。
    两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多谢施主相助，明心年纪小，给你添麻烦了。”
    苏渺连忙回礼：“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师父们的表演非常精彩。”
    告別时，明心突然从僧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手链，递给苏渺：
    “施主，这是我在少林寺求的平安绳，送给你。谢谢你帮我找师兄。”
    苏渺惊讶地接过手链，红绳上串著一颗小小的木製佛珠，她郑重地將手链戴在腕上：
    “谢谢明心小师父，我会好好珍藏的。”
    一直到了八点钟，苏渺才和同学一起乘车返校。
    这场开幕式的成功举办，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和努力，而她，有幸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体育盛会的开幕式，更是一次向世界展示华国风采的机会。
    她相信，通过这场盛会，世界將会对华国有一个全新的认识，而华国，也將在未来的道路上，继续绽放属於自己的光芒。

 第714章 天罗地网

    亚运会一天一天进行中，我们稳居奖牌榜榜首，京城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苏渺並没有报名参加之后的志愿者活动，今天周末她和父亲去看他们正在装修的四合院。
    她从车窗向外看，自行车流中，不少人车把上插著小国旗，隨著晨风轻轻摆动。
    如今，街头巷尾的收音机里都在播放著《亚洲雄风》。
    就连她家巷口小卖部的老张头，一个平时只爱听京剧的七十多岁老人，今早也哼著“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
    来到院子外，刚下车就听见对面几个正在择菜的大婶谈论：
    “你们看今天的报纸了吗？头版全是我们开幕式的报导，说是&amp;#039;&amp;#039;向世界展示了开放后华国的精神风貌&amp;#039;&amp;#039;！”
    苏渺看过去一眼，报纸上刊登的大幅武术表演照片，正是那百名武者组成“武“字队形的震撼瞬间。
    她心头一热，想起昨晚那个迷路的小武僧明心，不知他们是否离京了。
    四合院的青砖灰瓦在晨光中泛著温润的光泽，苏渺跟著父亲绕过堆放在天井里的木料。
    老木匠张师傅蹲在迴廊下打磨雕窗欞，刨卷著木香扑簌簌落了一地。
    四合院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就开始动工装修了，当时他们还没有回京，都是交由嘉音全权处理的。
    这个装修团队之前刚帮嘉音家整修四合院，也是很熟悉了，合作起来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院子保存还算完好，但毕竟年代已经久远了，这次翻新是要对所有带隱患的结构进行加固，还有修缮一些已经损坏的部分，这样才能住得久。
    后院在几十年前加起过两间平房，不是瓦顶，而是水泥平顶。
    苏渺特意让师傅们將那边的栏杆和楼梯修一修，之后她要摆上草和桌椅。
    这样就能变成一个空中小园，四周没有更高的建筑，在那里远眺可比在四方院子里更愜意。
    天气凉快点还能约嘉音他们过来烤肉或者打边炉，在炊烟往上飘也不怕熏到屋子。
    装修队的收音机突然传来播报：“中国代表团今日再获三金……”
    欢呼声惊飞了院角石榴树上的麻雀。
    苏渺望著翻新的屋脊，蹲在上面的的螭吻还是歷经过年的旧物，缺了角的尾巴恰好指向亚运村的方向。
    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渺的心也一天天攥紧。
    离冯叔叔上次打电话过来已经过去一周了，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了，再过几天可就要到时间了呀。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鷺岛，扬起的风带著海水腥气和墙皮霉味。
    在靠近码头的招待所里，一个消瘦的年轻人躺在单人床上。
    他將一个行李包当做枕头垫在脑后，那可是他所有的家当。
    一万三千七百块现金用塑料布裹了三层，压在最里侧的夹层里。
    两套换洗的衣物，他托关係买到的假身份证和介绍信，还有一张可以让他逃出生天的机票。
    他看著郎朗夜空喃喃自语：
    “10月2號，只要上了飞机……”
    突然，楼下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机警地从床上跳起来，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他之所以选择住在这个老破小招待所，就是因为这里临近码头，晚上人少也安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发现。
    此时，他已经走到窗边，將自己半个身子躲在墙后，小心翼翼地观察楼下的动静。
    是一辆计程车，上面下来了一家三口，小朋友还在咿咿呀呀地闹著要吃果，看起来十分的正常。
    他鬆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问题的。
    手中的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想了想，將水果刀放在行李袋旁边，就这么睡著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不少人却因为他彻夜未眠。
    会议室的黑板上贴著江小利的照片，这是从星城穿过来的，他入职供销社第一天拍的照片，如今是辨別他的关键物证。
    刑侦队长做出匯报：“那边去抓捕的时候晚了一步，他在半天前已经离开了，但是我们已经掌握了確切的线索，江小利今天已经来到了我们鷺岛。”
    这么大的案子，副局长亲自指导工作，他敲著地图说：
    “这小子在星城卷了单位的钱后，先是逃到了星城，隨后流窜到我们闽省下属的临海县，现在又到了鷺岛。
    他专挑改革开放前沿城市流窜，就是看中航班多！邕城的新机场上个月刚復航，可能他是搞不到票，所以来了这里。
    按照邕城报案人的说法，他要在10月2號开往羊城的飞机上动手，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
    而且还不能排除，他改变作案时间和班次，提前动手的可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全面布控！罩一个天罗地网，儘快將江小利抓捕归案！”
    10月1日国之庆典，招待所里为数不多的几房客人聚到大厅一起看节目，唯有江小利依旧窝在房间里。
    他今天只出了一次门购买食物，明天就是要动手的日子了，他可不能在关键时刻出什么紕漏。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是谁？”江小利声音紧绷地问道。
    “江同志，我是前台的小黄呀，今天是国庆，我们招待所给每个来住宿的同志都准备了小礼物。大家都领了，你没下去看电视，所以我拿上来给你。”
    江小利原本想开口打发他走的，但是转念一想，所有人都领了，就他搞特殊岂不是显得太奇怪了。
    左不过是拿个东西，不会有事的。
    江小利深吸一口气，左手拿著水果刀藏到身后，这才去开门。
    他谨慎地只拉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
    外面站著的的確是招待所的前台，这两天一直是他值班，江小利的戒备下去了一半。
    前台服务员手里捧著个红纸包著的小盒子，笑容憨厚：
    “江同志，这是咱们招待所的心意，国庆快乐！愿祖国繁荣昌盛。”
    江小利扯了扯嘴角，把门开得大了一些，接过小盒子后道谢。
    可心里想的是，谁管你昌不昌盛，以后可和我没有一点关係了！

 第715章 插翅难逃

    就在江小利要关门之际，公安从门外两侧衝出阻止了他的动作。
    被推开的木门撞在他身上，踉蹌著后退时，藏在身后的水果刀因惯性滑落，锋利的刀刃在地上划出刺耳的 “噹啷” 声，刀尖正巧卡在地板裂缝中，折射出冷冽的光。
    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江小利发了疯似的扑向床头，想撕毁包里的机票，却很快被衝进来的公安按倒在地。
    “別动！是不是江小利！” 为首的公安干警单膝顶住他后腰，手銬在暮色中闪过金属冷光。
    “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江小利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公安骂了一句，接过同事从床上捞过来的行李包。
    当干警从包底抖出用塑胶袋密封的现金时，一张机票飘落在地，票面赫然印著 “鷺岛 - 羊城 10 月2 日 ” 的字样。
    公安把扎得紧紧的那叠钱，重重往江小利脸上一拍。
    “江小利！你涉嫌盗窃公款和预谋劫机！现在我们要带你回去审讯。”
    ……
    10月2日，苏渺已经心神不寧了一整天了，暮色漫过窗台时，客厅的桌椅台钟都已经被擦过三遍了。
    茶几上的搪瓷杯里，碧螺春的茶汤凉透成深绿色，苏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腕间红绳佛珠，檀木珠被盘得发亮。
    直到红色旋转拨號电话突然响起，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听筒，电话线在木地板上拖出细长的影子。
    听到是冯副局长的声音，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冯叔叔！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冯叔叔爽朗的笑声，背景里隱约有同事的交谈声：
    “你放心，人已经抓到了，在他的包里找到了赃款和机票，正好就是你说的飞往羊城的航班。
    现在还在紧张审讯中，我得了消息就立即打电话和你说一声，免得你一直掛心。”
    苏渺长舒了一口气：“抓到就好，这两天我好紧张啊，那他现在有供认自己的犯罪事实吗？”
    “鷺岛那边的警方这么快给我们消息，主要就是协查犯罪经过和流窜路线的问题。他贪污公款的事情是板上钉钉，赖无可赖的了，现在重点就是这个劫机上。
    他既不承认自己有劫机的意图，也不承认自己来过邕城，只说是单纯的想搭飞机去羊城而已。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还要再查再审，看看他是不是有境外联繫。”
    苏渺气愤的说：“哼！他就是不老实！劫机是大罪，他肯定想咬紧牙关不承认。”
    “是啊，主要是在他的行李物品里面，確实没有发现易燃易爆物品，唯一有危险大概就是那把水果刀了，要说物证那肯定是不够的。
    不过，你作为证人，十分明確的说出了他路线信息和身份信息，说明他肯定是有来过邕城，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他確实没说真话。”
    “冯叔叔，如果需要我做证人，正式的录笔录和出庭指证，我都是愿意的。”苏渺篤定地说。
    “渺渺啊，现在还不急，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暴露你的信息。他有劫机潜逃的打算，很难保证是不是受隱藏的特务蛊惑，又或者还有同伙我们没有找到。
    要是让他们知道案子是因为你而被破的，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对你下手。”
    “我明白了，谢谢冯叔叔为我考虑。”
    “我对內一直都是说，这个线索是我的一个隱蔽线人提供的，我们是有保护线人的政策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联繫到你这边。
    虽然说的確是少了立功的荣耀，但在安全保障方面是比较稳妥的。”
    “冯叔叔，我的最初目的是阻止犯罪，能不能获得奖赏並不重要，如今还能少了麻烦，只是不知道在证据那么少的情况下，能不能给嫌疑人定罪。”
    “如何定罪量刑还得看鷺岛那边的工作的，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即是国庆，又是亚运会，时间点非常特殊。
    最后不管有没有得到他劫机的確凿证据，都会从重量刑，只不过消息估计是不会公开的，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
    苏渺点点头，看著手腕上红绳繫著的佛珠：“我理解的，冯叔叔，只要让他不能再危害社会就好。”
    掛断电话之后，苏渺和父亲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总算是抓到了，这下我们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段时间，不止是苏渺，连带著知道案件的苏元正也寢食难安的，现在终於能放心了。
    “怎么了？”看著又陷入深思的女儿，苏元正关切地问。
    苏渺深吸一口气，说：“就是突然觉得……如果那天我没听见那些话，如果冯叔叔没当回事，现在可能就……”
    苏元正將茶杯推到她面前，茶水氤氳的热气中，他目光炯炯：
    “但事实是，你听见了，冯局长重视了，罪犯落网了。渺渺，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结果。”
    两天后，就在苏渺觉得江小利大概只会被追责经济犯罪的时候，冯副局长又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冯叔叔压低声音道：
    “渺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劫机案有了新的进展。技术人员在他隨身携带的笔记上，发现了用铅笔画的飞机结构图。
    上面还写了几句他设计的作案流程，包括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闯入驾驶舱挟持驾驶员。
    虽然他已经用橡皮擦把字擦掉了，但还是留下了印记，在特殊仪器下可以看的出来，这个就是他劫机未遂的证据了！
    现在没有查出他有其他的同伙，目前认定他是单人作案，目的就是离开內地去小岛上討赏，这罪名足以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虽然不好公开你在这个案子上的贡献，但毕竟是因为你的机警才免了一场灾祸。
    局里决定向你们学校发一封感谢信，感谢你对警方破案工作的支持，应该会对你的评优有好处。”
    当晚，苏渺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亚运会场馆外，天空中一架飞机闪著灯飞过。
    突然，腕上的红绳佛珠发出温暖的光，那架飞机平安地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第716章 闭店还乡

    这段时间，蒙穗一直记得苏渺和他说的话，为了能让自家店铺扩张，又免於租赁的不確定性，能將隔壁的铺子买下来是最好的路子。
    於是，他开始了长达数月的“侦察”工作。
    隔壁铁匠铺的周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陕北汉子，古铜色的脸上刻著不少皱纹，像是被炉火常年燻烤过的树皮。
    打铁的手艺是祖传的，据说他爸爸曾经给红军打过马掌，在这里租店铺已经七八年了。
    铁匠铺门前的青石台阶已经被磨得发亮，见证著多年来往顾客的脚步。
    以前，大家是很喜欢来他店里的，但隨著机械製造业的快速发展，手工铁器的需求越来越少。
    现在每天光顾的客人屈指可数，蒙穗每次到店门外透气，都能看见周师傅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眯著眼睛打瞌睡，铺子里冷清得几乎能听见苍蝇飞过的声音。
    下午两点，店里打烊，蒙穗端著两大碗滷肉盖浇饭，笑呵呵地站在铁匠铺门口。
    “周师傅，吃午饭了吗？一起吃点吧。”
    周师傅睁开浑浊的眼睛，看清来人后露出笑容：“小蒙啊，又给我送吃的？这多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了。”
    “您別客气，一起再吃点，上次多亏你帮我把锅铲补好，不然要耽误生意了。”
    蒙穗把碗放在周师傅面前的小桌上，顺势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开始吃饭。
    “呵呵，都是顺手的事，你们店里还能只有一把锅铲不成。要我说你们年轻人力气就是大，连铁铲子都能弄坏，小心把锅给捅破嘍~”
    自从周师傅帮著修了一次锅铲，店里每隔几天总会坏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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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很小的毛病，周师傅顺手弄一弄从来不收钱，蒙穗也时常端饭过来和他一起吃。
    所以，他也不再客气，想著这么大一碗饭，他吃过之后晚上就不用另外煮了，喝两口粥就行，还能省点粮油。
    这样的场景每隔个几天就会上演一遍，蒙穗不仅送吃的，还经常帮周师傅搬重物、修理漏水的屋顶。
    渐渐地，周师傅对这个勤快又大方的小伙子產生了信任。
    这天吃完饭，周师傅突然放下碗筷，长嘆一声：
    “小蒙啊，你说我这铺子是不是该关了？老家的庄稼已经在收了，现在回去还能帮得上孩子的忙。”
    他眼中带著落寞，声音里透著疲惫，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桌面上的一道裂痕。
    蒙穗眼皮一跳，装作不经意地说：
    “您想回去帮孩子收庄稼呀？挺好的呀，就当作回去省亲，然后再回来嘛。”
    “呵呵，现在要是回去，就不再来咯！”周师傅苦笑道。
    “您是不想开店了？要回老家养老了吗？”蒙穗试探著问。
    周师傅嘆了口气，说：“是啊，现在生意不好做了，一天天的猫在这里也见不著钱。
    我要是像你东家那样，是自己买的铺子还好说，现在每个月都要交租金，再算上吃喝也剩不下什么了。
    十几年前是为了给孩子盖婚房，老乡介绍来京城打铁。
    刚开始是打工，后来自己租了店，赚得確实不错，现在赚不到钱了，婆娘也回老家帮带娃娃了，自己留在这也没啥子意思。”
    蒙穗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周师傅只比他爸小几岁，他爸前年就已经退休了，周师傅还在忙著营生。
    “其实这也是挺好的，您年纪也大了，以前那么辛苦都是为了帮衬孩子，现在也该回去享天伦之乐，让孩子们孝敬您了。
    只不过，您租的这个铺子是能隨便退的吗？不得提前和马大爷说？”
    马大爷是铁匠铺的房东，除了每个月来收房租，平时偶尔也会来和周师傅聊聊天。
    这段时间，蒙穗也和他混得熟了。
    “哦~这倒没什么问题，提前半个月和老马说就行，我在这租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拖过房租，老马也不收我押金，都是老朋友了。”
    蒙穗暗暗將周师傅的话记下，和他说：
    “周师傅，您看我们相识一场，您要是真的回老家不再来了，和我说一声，我打点酒过来，请上马大爷喝一场，毕竟千远万远的，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缘分再见了。”
    两人的这场对话是在九月中旬，到国庆的时候，周师傅就来找蒙穗了。
    “小蒙啊，我已经確定要回老家了，之前已经和老马打过招呼，正好下周房租到期我就把货清掉退租了。
    今晚你有没有空，我打了酒，再炒几个小菜，请了老马，我们一起喝几杯，也不枉相识一场。”
    那晚的送別酒局在铁匠铺的后院举行。
    周师傅特意支起了一张圆桌，桌上摆著他亲手炒的几道家乡菜，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马大爷带来两瓶二锅头，蒙穗则是端来了几样招牌滷味。
    马大爷七十出头，精神矍鑠，布满皱纹的脸上总是带著和善的笑容，是这一片出了名的仗义。
    养的几个孩子也十分爭气，全是单位里的骨干。
    这间铺子以前也是住房，他和妻子在这里养大了几个孩子，孩子们出息后给他们改善了住房，搬到別处去住了，这才將空了的房子改成铺子出租。
    当时改建的时候，除了修后面小院的厕所和厨房，还加盖了二层，所以周师傅和妻子租下铺子后，下边做生意，上面住人，十分方便。
    蒙穗將三个酒杯倒上酒，马大爷不舍地说：
    “老周啊，这一走，咱们可就难见面嘍！想当初你刚来我这租房的时候，老家的孩子还没结婚，如今你孙子都要上小学了。”
    周师傅端起酒杯，眼圈微红：“老马哥，这些年多亏你照顾。要不是你当初低价租给我这铺子，我也攒不了钱给孩子盖新房。”
    马大爷摆摆手，也端起了酒杯：
    “这话不必说，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反正我也不是靠租金过活的，这些年房子租给你，我也省心。”
    蒙穗安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的说上几句，適时地为两人添酒夹菜。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铺子之后的租售上。

 第717章 打探口风

    周师傅夹了一块猪头肉送进嘴里，又喝了口酒辣得齜牙咧嘴，问道：
    “老马，这铺子……之后是要继续出租的吧，那明天就把牌子掛起来吧，要是有生面孔晃悠过来，我还能领著转一转。”
    马大爷咂了口酒，喉结重重一滚，眉头微皱：“不著急，我还没想好呢。”
    “怎么的，不租了？难不成你还想自己做生意呢？”周师傅开玩笑道。
    “害！我都黄土埋半截了，做什么劳资生意。主要是这新租客未必像你这么省心，我年纪也大了，懒得折腾了。”
    蒙穗耳朵一动，但依旧低头剥著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周师傅笑道：“收租金你还嫌麻烦？一个月来一回不就成了吗？喝盏茶的功夫。”
    马大爷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酒液在里头晃悠出涟漪：
    “你不知道，要是遇上那些不讲究的，拖你半年房租不交，还把房子弄得乌烟瘴气的，那才叫糟心。”
    他摇著头，似乎对处理这些事很不耐烦。
    蒙穗適时加入话题：“马大爷说的还真是，我家在邕城就有一间小铺子，可不就是被租户拖著房租嘛！只能是隔一段时间稍微催一催，催得紧了还被说心狠对租户不体恤。
    拖了有三四个月，再去找的时候直接人去楼空了，店里原本配著的桌椅板凳全都搬空了，连水龙头都被拆走了！”
    周师傅一向都是为人诚信的，对於这样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他瞪圆了眼睛，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
    “还有这样的人？你们家没报警吗？”
    “报是报了，可那家租户是外地人，连身份证都是假的，直接跑没影了。
    我们邕城的公安局帮著查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协调联繫到他们老家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好几年没回去过了，总之啊，就是找不到人，也没办法。”
    马大爷频频点头，说：“对嘛！我就是怕遇上这样的烦心事嘛，有这找人的功夫，还不如多盘几个核桃。
    而且啊，前段时间居委会召集我们开会，说开了亚运会，咱们京城就是国际化大都市了。
    以后来京的外地人，外国人会越来越多的。让我们这些出租房子，出租铺子的，一定要把好关，要是出了问题得连坐的！”
    “哎哟，这可不好弄啊，你们出租铺子最多问问人家做什么买卖的，哪能时常管著人家。说多问多了租客也不满意啊！”
    周师傅说完，眼睛一转，看向闷头喝酒的蒙穗身上：
    “小蒙啊，你们店生意这么好，每天都有客人要排队的，你东家没想著要扩大店面?”
    蒙穗装傻道：“应该是要扩的吧，之前听元叔和渺渺提过一嘴，但是为什么后面没再说了，我也不清楚呀。”
    马大爷这时也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说：
    “对啊！小蒙，要是你东家把我店铺一租，两边打通，那规模可就不一样了！直接大了一倍呢！
    那些不愿意等位的客人就不会被损失掉了呀，你看看现在每天因为不乐意排队，选择去別家的有多少了，他们口袋里的难道不是钱嘛！
    你们家小老板是a大高材生，素质肯定高，生意也做得好，肯定稳当，不会整那些不好的事。”
    蒙穗装作犹豫的样子：“我老板的人品那真是没的说，我敢拍胸打包票的，但这……要不要租得问问看元叔和渺渺是怎么想的。”
    马大爷借著酒劲，豪爽地说：“他们把隔壁买下来了，和我就是邻居了，之前也见过好几次，应该是知道我的。
    別的不说，我这人爽快，价钱好商量的，你帮我回去问问，要是成了，我还请你喝酒。”
    周师傅也帮腔道：“是啊小蒙，老马这人实在，不会坑你们的。“
    蒙穗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那...我明天和他们说说看，可不一定能成的哦。”
    他低下头继续剥著生，嘴角勾起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蒙穗就把昨晚的情况详细匯报给了苏渺和苏元正。
    苏渺眼睛一亮：“穗哥，你这招『欲擒故纵』&amp;#039;用得妙啊！”
    苏元正也笑著点头：“小蒙现在越来越有生意头脑了。”
    “嘿嘿，別夸我了，现在只是探到了隔壁要出租的消息而已，可是渺渺不是想买嘛。
    我听马大爷的意思，家里是不缺钱的，估计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用低价买了。”
    苏渺倒是豁达的说：“哪能每一次都让我们捡到漏了，以前那些都是老祖宗保佑的，正巧碰上前房主急用钱，但我们要发展，总不能一直被动的等別人降价吧。
    只要在市场价之內，我都可以接受，毕竟真的买下后，创造出来的利润比购买的差价要高得多。
    只不过並不想让马大爷觉得我们是上赶著要买而已。这样，明天你去和马大爷这么说……”
    下午休息时间，蒙穗按照苏渺的嘱咐，到马大爷家里找他，不远，也就隔著一条街。
    马大爷热情的將他迎进去，问：“怎么样了？”
    蒙穗为难的说：“马大爷，我今天把你家铺子要重新招租的事情和老板说了。他们確实是想扩大店面，可觉著租的铺子总归是不踏实……”
    马大爷心中一动：“这是怎么说？”
    蒙穗接过马大爷倒的茶，顺势坐下：
    “按照以往的做法，扩店是要统一装修的，要投入成本。万一才开个一年半载的，铺子热起来了，房东趁机收回去或者涨租金就难办了。
    我们不是不信任您，但以前因为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老板也是怕了的。”
    马大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確实也是，我知道有些房东是打著小算盘的。等別人把铺子做红火了，把房租涨得高高的，別人要是换地方，就会损失老客，只得按他喊的高价给。
    或者是乾脆直接收回来自己学著別人做生意，还起个差不多的名字来噁心人，你老板也就见过我几次，连熟人都算不上，有这个顾虑很正常。”

 第718章 不算便宜

    蒙穗见马大爷如此通情达理，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真诚的笑意。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透过老式雕窗欞在马大爷家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茶香氤氳间他看见墙上掛著的老黄历和几幅泛黄的老照片。
    “多谢马大爷体谅，我们老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早早地买下现在的铺子。要不然按照別人家，生意都还没做起来呢，肯定是要先租的。”
    马大爷捋了捋白的山羊鬍，眼角皱纹舒展开来。
    墙上的老式掛钟正发出规律的“咔嗒“声，与院子里偶尔传来的鸟鸣相和。
    他慢悠悠地说：“嗯，你东家真是会做生意的，那现在他们是怎么想的？这就不扩了？”
    蒙穗身子微微前倾，说：“想扩的呀，但还是想买，您家铺子是想招租的，不合適。所以我们老板说再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適的铺子售卖，买下来做分店也成。”
    马大爷突然一拍大腿：“ 谁说我的一定是租，不能卖了？”
    蒙穗眼睛瞪得溜圆，手里茶杯差点没端稳：
    “马大爷，您家铺子也肯卖？我们这一块的人流大，现在租金都在涨，您捨得？”
    马大爷摆摆手：“这有什么捨不得的，不外乎是价钱的问题而已。
    昨天喝酒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嘛，懒得管这么多的事情，要是价格合適在，直接卖出去也是可以的。”
    蒙穗眼睛一亮，说：“这样啊，我还和老板说您只租不卖呢！那我再回去和他们匯报匯报。不过马大爷，您心里大概是个什么卖价？”
    “你们现在买的这个铺子是三万五吧，现在这一片可都涨价了的，我家又是两层，最起码得五万。”
    五万？蒙穗心想，之前渺渺对於过这一片为数不多正在掛牌出售的几间铺子，差不多情况的在四万五到五万。
    这样相比起来，马大爷的售价虽然不便宜，但也没有超过市场价格。
    他装著倒吸一口凉气：“五万，现在铺子都这么贵啦？之前听小老板说城南有几个铺子才三四万。”
    “那能一样吗？”马大爷急了，“你们现在的位置多好啊！老顾客都认这儿！那三四万的铺子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的。
    这样！你回去先把这个价格和你老板说，明天中午我过去，亲自带他们逛逛我家，我来和他们说。”
    蒙穗点头道：“行，那我回去告诉他们，明天等看了铺子再慢慢谈。”
    他从马大爷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快步穿过熙攘的街道，想著快要到饭点了，赶紧回去忙活。
    后厨里，几个灶台都在“咕嘟咕嘟“冒著热气，滷味的香味已经都飘到店门外了，也不怪周围的邻居时常抱怨嘴馋了。
    新提拔上来的后厨学徒阿强，在苏元正的指导下，抡著大勺在铁锅里翻炒，油“噼啪“作响。
    將这道菜炒好，苏元正让阿强到外面帮忙，厨房里只留下蒙穗，苏渺和苏元正三个人。
    蒙穗將马大爷的话和开价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渺和苏元正。
    苏渺听完，手指轻轻敲著桌面，若有所思：
    “五万確实不便宜，但也在市场价范围內，关键是这个位置有天然优势，这样一想那几千块也算不得什么了。爸，您觉得呢？”
    苏元正点头附和：“是啊，要是去別处开分店，既要重新培养客源，还要另外分人手过去，成本不小。要是可以向邕城总店那样，两个铺子打通，规模翻倍，那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穗哥，你觉得马大爷是真心想卖，还是试探我们？这个价格还能谈吗？”苏渺问道。
    蒙穗回忆著马大爷说话时的神情：
    “我看是真心。他说&amp;#039;不外乎是价钱的问题&amp;#039;，我看马大爷虽然开价五万，但也不是咬死不放的样子。他主要是嫌出租麻烦，想一劳永逸。
    我觉得明天先仔细看铺子，再坐下来慢慢谈，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第二天中午，马大爷如约而至。
    他穿著笔挺整洁的衣服，手里盘著两个油光发亮的核桃，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先和周师傅打过招呼后，他精神矍鑠地走进“苏记”。
    苏渺在前台收银，看到马大爷热情地迎上去：
    “马大爷来啦，好久不见，快请坐，吃过午饭了吗?”
    马大爷摆摆手，核桃在他掌心转得飞快：
    “我已经吃过了，小蒙和你们说了吧，我今天过了是和你们谈卖铺子的事的。
    你爸爸在不在？我先带你们去看看铺子吧。”
    “在的，我这就去喊他出来。”苏渺转身时，发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马大爷带著苏渺和苏元正到隔壁看铺子，周师傅没事做，也跟著，毕竟他租的这么多年，现在对布局比马大爷还熟呢。
    “我已经把打铁用的东西还有存货都集中到前厅了，这几天就处理掉。一楼和你们那边是一样大的，这边做了一个小隔间，之前是我放工具的。”
    苏渺仔细查看著墙面和地板，发现虽然有些年头，但结构都很结实。
    她注意到楼梯拐角处贴著几张泛黄的宣传画，上面还印著“工业学大庆“的標语，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看到那个房间，她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包厢嘛！之前邕城的他们还要自己隔出来，这里有现成的了。
    苏元正伸手敲了敲木质的楼梯，说:“实木的楼梯，真是结实！”
    马大爷骄傲的说：“那是当然，十年前建二楼的时候才搭的，我自己去找的料子，用一百年就坏不了。
    小苏我跟你们说，好好保养就成，可別隨便翻新，这实木的东西用得久的才有韵味，你看看十年了才有这么点包浆，以后顏色会更好看的。”
    苏元正点头道：“马大伯，您可真是行家，到时候您教教我，这楼梯要怎么保养怎么抹油。”
    “这有什么难的，顺手的事，哈哈哈哈！”马大爷被苏元正夸得心飘飘，爽朗地笑出声。

 第719章 市价购入

    马大爷领著眾人穿过铺面后门，后院比想像中宽敞一些，地面总体来说是平整的，只不过在靠墙的缝隙里冒出几丛顽强的杂草。
    “这边给排水都是做好了的，厕所、厨房和杂物间在这边，虽然简陋些，但该有的都有。
    小院子倒是比你们那边大一点点，横宽是差不多，但是纵深要多出一米的。”马大爷给苏家父女介绍著格局。
    隨后，一行人踩著实木楼梯上了二楼。
    阳光透过雕木窗洒进来，在深褐色的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苏渺惊喜地发现二楼竟隔出了三个房间，之后无论是用来做办公室、包间还是员工宿舍都是十分合適的。
    周师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將门一一推开：
    “这个现在是我的臥室，这是客臥，那边是书房，虽然客臥和书房我很少用，但是都有定期打扫。
    三间採光通风都是非常好的，这些床和桌子都是我搬进来之后自己做的。我搬也搬不走，你们要是觉得能用就送给你们，要是不想要我再问问有没有別的邻居喜欢。”
    书房里飘出一股淡淡的樟脑味，靠窗的位置还摆著一张老式书桌，桌面上的墨渍已经渗入木质纹理。
    苏元正仔细检查著房梁和墙壁，手指在粗壮的木柱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他转头对马大爷说：“结构很结实，马大爷，当初增建二楼的时候也真是捨得下本啊。”
    “那当然了，虽然是要租出去，但也不能胡搞不是，要是塌了那可是要命的。”
    参观完毕，一行人回到一楼前厅，周师傅从厨房拿了几个粗瓷碗，用铜壶给大家倒茶水。
    “来来来，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喝点茶水润润嗓子。”
    茶香在空气中瀰漫开来，即將到来的讲价气氛倒是一点也紧张不起来了。
    苏渺捧著茶碗，指尖感受著粗瓷的温润触感，率先开口：
    “马大爷，您家的铺子確实不错，穗哥说您的开价是五万，您看这个价格还能不能让一让？”
    马大爷啜了一口茶，喉结上下滚动，说道：
    “苏丫头啊，这价钱真不算高。现在这一片的铺面，像这样带后院又两层楼的不多啊，比那些一层的高一些也正常嘛。”
    苏渺放下茶碗，说：“马大爷，我们铺子在隔壁，都是街坊，要是能再让一让，我们可以一次付清房款，您也能省事。
    不然铺子空出来，不管是重新招租还是出售，都得空一段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呀。您看这样行不行，给个好数字四万六。”
    “四万六？”
    马大爷摇摇头，核桃在掌心转得飞快：
    “这降得太多了，我这的环境你们也是看过的，这样吧，四万九，不能再少了。”
    苏元正適时加入战局：
    “马大爷，您看这铺子虽然结实，但毕竟一楼和院子都有些年头了。我们接手后还得重新装修，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阳光开始倾斜，铺子里的光影也隨之变换，谈判你来我往，茶壶续了一次水，最终价格定在了四万八千元。
    马大爷一拍大腿站起身：“成交！我这人痛快，签了合同就能马上去交易。”
    周师傅笑道：“一周之內我就把这里清理乾净，连地都给你扫得能照镜子！”
    只要价格谈好，其他的进程就很快了，苏渺再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正式落户到他们家了。
    周师傅果然如约將铺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二楼那些自製的木质家具，一张四柱床、两个樟木衣柜、一套书桌椅都留了下来。
    “这些老物件就留给用得著的人吧。”周师傅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容。
    苏渺执意给他封了个红包，红纸包裹著崭新的钞票，还用金线缠了个如意结。
    周师傅背著一个大大的包裹，又提了一个皮箱，来“苏记”与眾人告別。
    今天不打铁了，他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回家，还戴上了不常戴的老镜。
    “小苏啊，房子就交还给你了，祝你们生意兴隆，我也要回老家了。”
    苏元正接过冰凉的钥匙，发现钥匙环上还细心地缠了红布条，討个吉利。
    “周师傅，这就要走了吗？坐火车回去？”
    “是啊，还有两个小时开车，我想提前一点出门，还要搭公车呢。”
    苏渺正在柜檯后整理帐本，闻言立刻放下钢笔。
    她走过来对周师傅说：
    “时间还很充裕的，您在我这吃顿饭吧，就当给您送行了，一会儿我爸开车送您去车站，这么近也就十分钟的事。”
    “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你们了。”周师傅听后连忙摆手拒绝。
    “別客气，哪能空著肚子走呢。我们也做了一年多的邻居了，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您就別推辞了。”
    周师傅推辞不过，只能坐下，苏元正给他装了一份分量十足的滷味饭。
    他接过筷子，手有些发抖，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老镜，他乾脆摘下来搁在桌上。
    正值午市，“苏记”里坐满了熟客。
    卖炒栗子的张婶、修鞋的老李头、街口开杂货铺的王家夫妇……都是和周师傅做了十几年邻居的老街坊。
    见周师傅背著行李即將启程，眾人纷纷放下碗筷。
    张婶第一个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老周，这就走啦？这是我自家炒的瓜子，路上嗑著解闷。”
    王家夫妇见状，二话不说就往家跑。
    不一会儿，两人气喘吁吁地拎著两瓶二锅头回来，不由分说地塞到周师傅怀里。
    “瓜子配酒才行，老哥哥，一路顺风啊。”
    老李头看看自己手上也没什么能送的，只能说道：
    “害！处了这么多年的了，怪捨不得的，以后再来京城，就回来看看，我好好招呼你。”
    周师傅手忙脚乱地接著这些心意，古铜色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
    他放下行李，整了整衣领，朝眾人深深作了个揖：“这些年，多谢街坊们照应了……”

 第720章 增建二楼

    周师傅吃了饭，又一一与老街坊们话別，他粗糙的手掌与每双熟悉的手紧紧相握，指节处的老茧硌得人生疼。
    眼看还有四十分钟火车就要开了，他再次向眾人拱手：
    “千言万语终须一別，各位保重，后会有期！”
    苏渺帮周师傅提起那个棕褐色的牛皮箱，箱子虽旧却沉甸甸的，提手处的皮革被手掌磨出了油亮的光泽，想必是跟隨主人离乡多年了。
    引擎轰鸣声中，不少街坊站在“苏记”门口挥手，有人高声喊著“一路平安”。
    周师傅將头探出车窗与眾人挥手，头髮被风吹乱，直到拐出巷口，再也看不见那些熟悉的面孔。
    去火车站的路上，周师傅一直望著窗外飞逝的街景。
    苏元正从后视镜里看见老人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便悄悄调高了收音机的音量。
    一首《送別》恰好响起，悠扬的旋律填满了车厢的沉默。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周师傅跟著轻轻哼唱，声音沙哑，调子却格外地准。
    火车站人流如织，扛著编织袋的农民、低头看手錶的干部、抱著孩子的妇女在站前广场上匯成洪流，行色匆匆。
    绿皮火车喷著白汽停靠在站台边，人潮涌动，检票员艰难地扯著嗓子维持秩序，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苏元正帮周师傅把行李送到月台，已经到了上车的时间，乘客们如潮水般涌向车门。
    周师傅向苏元正道別后，隨著人潮挤上了火车。
    汽笛长鸣，列车缓缓启动。
    苏元正站在月台上，看著车窗里那个不断挥手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变成一个小黑点。
    周师傅终於是踏上了返乡的归途，就如同十几年前一样，只带著一个包裹和一个皮箱，不同的是当年还乌黑的头髮，已经染上了些许白霜。
    当苏元正回到店里时，饭点已经过去了，店里的客人散去了大半。
    苏渺正在柜檯后记帐，现在木瓜丝和魔芋爽都增大了產量，厂里每天都火力全开，能运到京城的货也多了些。
    上一周魔芋爽正式在京城开卖，食客们迅速接受並爱上了这款零食，销量上升得比刚开始在邕城时还快，果然更有钱的人能更好的享受生活。
    见父亲回来，她放下钢笔问道：“爸爸，周师傅上车顺利吗？”
    “顺利，他说他儿子会到火车站接他，这次回去，他能好好养老了。”
    苏渺合上帐本，说：“那我们到隔壁去看看吧，终於又拿下了新场地，得好好规划一下要怎么装修了。”
    苏渺和父亲站在空荡荡的铺子里，说话声在墙壁间迴荡。
    苏渺仰头看著天板，踮起脚碰了碰垂下来的灯绳，灯泡轻轻摇晃起来。
    她对父亲说：“爸，我有个想法，我们要不要趁这次装修，把隔壁铺子再加建一层？”
    苏元正惊讶地挑眉，额头上映出淡淡的抬头纹：“隔壁也加建？一下子这么大工程？”
    苏渺兴奋地在厅里转圈圈，一边畅想一边说：“既然要装修，那就装修加增建一步到位嘛！
    我向马大爷请教过，他说现在增建的手续不难办，找找关係，给点小钱就能批下来。
    您想啊，现在京城的地块年年往外扩，这里以后妥妥的京城中心，多值钱啊。
    我们老师也说过，以后像这些带有歷史价值的老房子都要保护起来的，要是现在不加建，怕以后有政策出来之后就晚了。”
    苏元正疑惑地说：“保护起来？这些不都是民居吗？怎么保护，像在博物馆里？那还能不能住呀？”
    “能住能住，只不过不能隨便的拆建，连外观也不能有太大的改动。虽然，这个目前还在专家们探討的层面，但是已经引起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了。
    之前要创发展，搁置了好几年，经过上次太傅故居的强拆事件后，又有学者重提了。”
    苏渺解释道，这个的確是文教授在课上和他们说的话，可不是空穴来潮。
    苏元正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两边都动工的话，店里的生意会不会受影响呀？停业带来的损失可不小呢。”
    “我们可以和之前在邕城一样，先把新场地打通装修好。然后把生意挪到这边来做，等那边加建完毕之后，还能重新开张搞一波大活动引客。”
    苏元正听了女儿的话，摸著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也好，就像下棋要看三步，我们做生意也得往前多看几年。”
    第二天，苏渺提了一袋特產去找嘉音玩，里面都是自家產的木瓜丝、软薑和魔芋爽。
    嘉音已经住进了四合院，正在葡萄架下餵兔子，看见苏渺来了，拉她过来一起餵。
    小兔子红宝石似的眼睛警惕地转动著，三瓣嘴不停地咀嚼菜叶。
    也不知道是认生还是怎么的，嘉音餵的它吃，苏渺餵的就不吃。
    逗得嘉音大笑：“看来你是不合它的眼缘了，走吧，我们进屋去。”
    “哎呀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正好叶阿姨在家，她伸手接过袋子，嘴上客气著，手却很自觉的伸向了垂涎已久的魔芋爽。
    聊了一会儿天，苏渺就把自家买下了隔壁铺子，要进行改建的事情说了，问她能不能帮忙找门路办手续。
    “这还不简单！”
    叶阿姨二话没说就拨通了城建局老同学的电话。
    “老同学啊，我这儿有个特靠谱的小姑娘要办加建手续……”
    叶阿姨边说边朝苏渺眨眼睛，电话那头传来爽快的应答声。
    不到三天，苏渺就拿到了盖著红章的批文，叶阿姨还特意嘱咐：
    “施工队可得找靠谱的，最近查得严，能加建，但是不能乱建，得按照规定来，上面批了多少就盖多少，可不能多了。”
    说到施工队，苏家父女立刻想到了正在帮他们装修四合院的包工头老赵。
    可是老赵正带队忙活著呢，无力分身，於是给他们介绍了自己相熟的另一个施工队。

 第721章 开工大吉

    这个施工队的工头姓田，是河北人，他一手拉起来的施工队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
    田工头正带著兄弟们在做装修项目的收尾工作，老赵帮约好了时间父女俩过去找人。
    见到苏家父女时，他正蹲在脚手架下吃饭，铝製饭盒边缘有些变形，盛著的白米饭上盖著几块油亮的红烧肉 那是他媳妇今早特意备的。
    他看著四十出头，皮肤晒得黝黑，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听苏渺说了来意后，他胡乱抹了把嘴站起来。
    “加建和装修老房子？这事儿找我老田就对了，正好明天这边完工，隨时可以进场。”
    老田拍著胸脯说，工装上的尘土扑簌簌往下掉。
    隨后他请两人在石凳上坐下，再从工具包里掏出本相册，塑料膜上沾著指纹印，翻开来时发出 “滋滋” 的粘黏声。
    翻开第一页是张泛黄的照片，几个年轻人站在刚砌好的砖墙前，背后掛著“先进施工队“的锦旗。
    他指著一张张照片如数家珍：
    “您瞧，这些都是我们队做过的，有的是简单装修，有的整体翻新，有推倒重建的，加建的也有。”
    苏渺注意到每张照片角落都標註著日期和地址，工整得像帐本一样。
    老天憨厚一笑：“这都是咱们的活招牌，干完一处拍一处，主家满意了才收工钱。
    以前修房子都是亲戚兄弟帮把手就行了，现在不同了，要求高的很，房子要修得漂漂亮亮的，自然是交给我们这些专业的来最好。
    我这是备著让主家看的，知道我做得怎么样，你们也好做选择嘛！”
    相册翻到最后一页，粘著几张泛黄的剪报。
    最上面那张《京城晚报》的边角已经捲曲，標题是《老工匠巧手復原垂门》。
    老田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上回报社来採访……”
    苏渺伸出大拇指，赞道：“田工头，专业啊！”
    要谈价格，就得先到实地来看看，根据场地实际情况和装修要求来估价。
    苏渺拿出邕城总店的照片给田工头看：“田工头，我们想按照这个风格来装修。”
    田工头拿过照片看了看，说：
    “哟，这个是南边的装修风格呢，京城不多见，我们之前帮一个香港老板装修过门面，和这个很像。”
    “嗯，是的，我们的总店在桂区邕城，这边的分店也想统一风格。”
    “行，没问题，像你们这样有明確的装修要求的，我们反而更容易上手。最怕的就是那种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的，做了一半又要推掉重来的。”
    確定下来了装修风格，苏元正带著田工头和他的助手量场地，提细节需求。
    “我们要把这副墙打通，两间铺子连在一起。
    这边的隔间和二楼的三间房都保留下来，楼上一间做员工宿舍，一间做办公室，其余两间都改成雅间包厢。
    这边先装修，那边照常营业，弄好了之后，那边要加盖二楼。
    手续我们已经办下来了，两边到时候要统一刚才说的那个风格。
    两个后院中间的墙也全部拆掉，这边的厕所修一修以后用，那边全都用作厨房，这样厕所和厨房就隔得比较远了，也更卫生些……”
    田工头一边听一边记，再让徒弟將各个方位的宽高量好，他回去还要画出施工图来，等主家点头了才能动工的。
    苏元正蹲在地上，用螺丝刀敲了敲水管，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水管得换，都锈了，到时候在这里修一排水龙头和水槽，我们店里每天要洗很多东西。”
    把所有细节都沟通好，第二天，田工头就把设计图画好了。
    同时拿过来的还有报价表，所需材料的种类、数量、价格，三个月的工期，工费是整个团队的一口价。
    所有费用加起来是八千多块钱，可以做到一条龙服务。
    因为四合院那边正在装修著，所以苏渺和父亲对建材的价格也是有了解过的。
    田工头上面写的价格很公道，甚至比他们自己去採买要便宜一点。
    至於他在实际採购时，能不能拿到更低的价格，那就看他与供应商的交情了。
    苏渺並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田工头要是在帮他们爭取到优惠的同时，赚到差价，那也是他的本事。
    毕竟这个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行业內部公认的灰色，也是拉动生產的助力。
    她只要关注田工头能不能按时保质的完成她提出的需求就行了。
    算好了日子，三天后，田工头带著他的施工队进驻了“苏记”隔壁。
    苏元正烧了香，还放了一串鞭炮，按邕城传统祈求开工大吉。
    声音引来了不少街坊围观，他们看著正往里搬建材的施工队，热烈的討论起来。
    李大妈挎著菜篮子站在路边，好奇地往里张望：
    “哟，苏老板，你这是真的把老马的铺子买下来了？要扩大生意啊？”
    苏元正笑著回答：“是啊，李婶。来吃饭的客人多了，总是要等位。
    为了不耽误大家休息时间我们就想著把店面扩一扩，这样就能同时坐下更多了客人了。”
    李大妈竖起大拇指：“年轻人做事就是有魄力！不过这么一折腾，得不少钱吧？”
    “是啊，把家里的钱都投进去了。不过不要紧，只要大家喜欢来我们家吃饭，那就有盼头。”苏元正谨慎的说。
    田工头正在叮嘱工人们搬东西要小心：“注意点，別把木门碰伤了，这个门用料好啊，到时候上个油就好看了。”
    街坊们看著他指挥工人的样子，有人低声议论：
    “这工头看著靠谱，不像上次老李家装修，工头卷著钱跑了。”
    “是啊，等我家攒够了钱，也请他们来帮修一修。”
    “拉倒吧，就你家那屁大点的地儿，五六个人睡一个屋，还装什么修，攒下了钱不如和单位买集资房。”
    “我才不，那集资房建得老远了，哪能比得上这里皇城根儿下，反正我是不去的。”
    ……
    田工头像是没听见，只是把安全帽檐往下压了压，露出的眼睛里闪著光。

 第722章 遗失瑰宝

    10月底，苏渺收到了远在英国的胡小蝶发来的传真，这个传真收得还格外的波折。
    现在內地与国外的联繫刚刚起步，沟通起来十分的不便，主要有几种形式：
    效率最快的是拨打国际长途电话，主要用於紧急事务的重要沟通，普通家庭和个人使用频率很低。
    而且还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上的，需要向邮电局（当时电信由国家垄断）申请开通权限。
    一般是企业或机关单位的电话，出具外事或公务证明才能开通国际长途，私人用途基本不被批准。
    而且，国际长途的电话费高达30人民幣/分钟，十分高昂。
    比较平价的是书信与国际邮件，传统邮寄方式是普通个人跨国联繫的主要途径，分为普通邮件和航空邮件。
    通过国际邮政系统运输，费用较低，从国外到国內通常需要一到两周时间，甚至更久。
    这种方式物流信息难以追踪，也容易丟件，往往是等得脖子老长了，然后发现信丟在大海上了。
    而航空邮件收费较高一些，一周內可以送达，丟件率也较低，適合寄送重要信件或小包裹。
    胡小蝶採用的传真方式，是时效性略次於国际电话的方式了。
    很多时候是商务环境下，文件传输的主要方式。
    缺点就是需要配配备传真机，一般只有涉外企业、酒店、邮局等机构才会有，而且两地的时差也是需要考虑的一点。
    离苏渺家不远，有一个涉外酒店，也许是要赚外快，所以开放了国际传真服务。
    接到传真內容后，按著上面留的电话，联繫接收人来领件，收取费用。
    周六假期，苏渺接到了酒店通知领件的电话，因为曾经用这个方式和胡小蝶联繫过两次，所以这次也並不觉得奇怪。
    苏渺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快步走向那家涉外酒店。
    酒店门前的喷泉依旧在运转，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有几个小朋友凑在旁边看，还伸手去触碰水。
    “您好，我来取传真，电话號码是xxxxx，苏渺。”
    苏渺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道，因为刚才走得快了，现在声音比平时略微急促。
    工作人员核对了一下记录本，抬头看了她一眼：“苏女士是吧？从港城来的传真，收费4元。”
    苏渺从钱包里数出钱递过去，接过那印满了字的纸张。
    她看了看开头確实是胡小蝶的字跡，但是字跡比前两次要淡了一些，旁边还多了一些褶皱的印记，像是原稿印的时候不平整的样子。
    “港城？”苏渺疑惑的出声，引得旁边几位穿著考究的客人侧目而视。
    她急忙压低声音：“不是英国发来的吗？”
    工作人员看了看登记表，確认道：
    “发件號码確实是香港来的，我们只负责接收和转交……”
    隨后，他面露难色，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凑近些说：
    “不过，最近確实有些奇怪，上面通知暂停了英国方向的传真传收，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他忽然意识到说得太多，赶紧正了正脸色：“您这份就是从香港转来的，没有错的。”
    这……难道形势又紧张起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在谈判港城回来的事宜了。
    她道了声谢，拿著传真走到酒店大堂。
    大堂的休息区铺著暗红色的地毯，苏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迫不及待地仔细阅读起来。
    渺渺亲启：
    见字时，此信已辗转良久。
    英伦此间忽不能直传书於国內，三试皆败。邮吏言线路壅塞，然吾揣度之，恐非止於此。
    幸得舅氏居港城，方得借道中转……
    而信件接下来的內容让苏渺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
    ……其家藏有天青釉器一套，形制疑似汝窑……
    ……
    ……校友言此物乃其曾祖从东方带回，问其详，则顾左右而言他……
    ……”
    苏渺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了茶几边缘。
    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但更让她心惊的是信中內容。
    大概意思就是胡小蝶这个学期认识了一个家里有爵位的校友，他对於东方文明很感兴趣，对亚洲留学生也很友好，经常邀请他们去家里的城堡举办派对。
    半个月前，他向胡小蝶请教中国的传统乐器，胡小蝶在自己的认识上添加了很多描述，把校友哄得眼睛变成了小星星。
    上一周，胡小蝶再去他家作客时，特意带上了她勤学苦练十几年的笛子，一首《姑苏行》將场子完全镇住。
    校友的爸妈也听得很高兴，留她下来吃晚饭，还让儿子带著她去看自家的藏品。
    城堡里有一间房专门用来收藏他们家从各地搜罗来的藏品，当然，如今已经开始没落的家族，大部分的宝贝都是祖传的。
    胡小蝶在一群亮晶晶的东西里，发现了展柜里有一套瓷器。
    和他们平时用来吃饭的现代瓷碗不一样，这一套是天青釉色，上有纹路，看起来年代久远，很像之前苏渺和她们说过的汝窑瓷器。
    之前，苏渺向他们科普的时候，还特意和胡小蝶说，窝囊时期有无数国之瑰宝流失海外。
    如果胡小蝶在国外得以见到，有门路可以买下的话，价格在苏渺可承担范围內的，一定要告知她。
    胡小蝶向校友询问那套瓷器的来源，他承认是將近百年前来自华国，对於怎么来的却是支支吾吾没有明说。
    所以，她猜测校友的祖辈有可能曾经参与了八土匪活动，即使不是同党，那也是收购了脏污的同谋者。
    她以十分喜爱为由，给那套瓷器拍了照片。
    可是但是照片传真过来会看不清楚，不能让苏渺辨別，於是寄了航空邮件。
    心里装著事情著实难受，所以决定先发了传真过来和她说这件事。
    以上是苏渺从信中提取出来的內容，自己想像补充了一点细节。
    要是用大白话来写，那得传好几张，多浪费钱啊。
    好在华国文字博大精深，一页满满当当的文言文，將事情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第723章 落魄贵族

    苏渺裹紧身上的浅灰色针织外套，把那张传真塞到了挎包的最深处，慢慢地往家走去。
    传真上的字句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
    “...其家藏有天青釉器一套，釉色如&amp;#039;雨过天青云破处&amp;#039;，温润如玉，底足有三芝麻钉痕...”
    这描述基本可以確定为宋代汝窑了，虽然是否为正品还不得而知，但是苏渺对於胡小蝶能將自己之前和她说过的汝窑特徵记住深感安慰，看来她的科普还是很有价值的嘛！
    她记得在课上，那位白髮苍苍的老教授曾用颤抖的手，举著照片说：“全世界博物馆珍藏的汝窑完整器不足百件，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虽然苏渺想儘快將这个好消息与文教授分享，但现在毕竟还没有收到小蝶寄来的照片，为了避免空欢喜，她还是决定等收到照片再说。
    这件事情一直掛在心里，好几次上文教授的课后，她都差点忍不住说出来。
    连文教授都看出她有话说了：
    “渺渺，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嘛？”
    “额……没有。”
    “真的……没有？如果遇到什么难解决的事情，尽可以和老师们说，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
    “就是有件还没有確定下来的事，想等確定之后再请您帮忙。”
    “哦~是这样啊，到时候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来和我说啊。”
    “好的！谢谢老师！”
    ……
    三天后，胡小蝶寄来的包裹到了京城，苏元正帮女儿代领后，开著送来学校，在校门口的小卖部打了苏渺宿舍传达室的电话。
    十来分钟后，苏渺就骑著自行车出了校门，直奔父亲而来。
    “爸爸！！你怎么来了？”
    “你等得著急的邮件，我签收了，给你送过来，顺便打包了好吃了，今晚你和舍友们一起吃，不用去食堂了。”
    “耶！！爸，你真超级好的！”
    苏渺兴奋得直往父亲身上扑，將他一把抱住。
    苏元正一手拎著两个保温桶，一手拿著邮件，宠溺又无奈的说：
    “好了好了，我们家大学生怎么还是和小朋友一样。”
    苏渺与父亲告別后，將自行车蹬得飞快，用最快的时间回到了宿舍。
    现在是午休时间，舍友们在睡觉，苏渺在寢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復了一点心情，才打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这可是一份漂洋过海，坐过飞机的邮件啊，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一点磨痕了，幸好没有破损。
    里面除了一封胡小蝶的手写信，还有10张照片。
    小蝶用的相机一直都是很好的，所以找出来的照片也十分的清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仅拍了正面照，侧面和底部也有拍到。
    苏渺抖著手，凑近了一张张的细看。
    照片上的天青釉瓷器泛著柔润的光泽，釉面细密的开片如同冰裂纹般自然。
    最令她呼吸急促的是底部特写，三枚芝麻大小的支钉痕清晰可见，与文教授课上讲的汝窑特徵分毫不差。
    但是她很快发现了问题，小蝶说是一套，这其实不是一套。
    有两个盏托和两个酒杯，一个长颈瓶和一个水仙盆。
    盏托和酒杯在形制、顏色、新旧上看已经是统一的，长颈瓶和水仙盆单看还好，可在一张全照中，和盏托、酒杯放在一起就似乎有些差异了。
    胡小蝶的手写信话要比传真多多了，详细描述了她在校友家特地打探到的消息。
    这个叫查尔斯的校友是位没落的贵族，他父母现在是普通的医生和教师，家里的爵位本就挺小的，如今更是早就被甩出贵族核心圈几十年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祖传的城堡和一整间的收藏品是他们曾经辉煌过的存在。
    这些基本上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而查尔斯和父亲对这些东西並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特別是查尔斯，他喜欢探索新事物，去了解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他的思想先进猎奇，对於家里那些“老东西”並不觉得珍贵。
    那天带胡小蝶去看的时候，一箱箱一件件的东西堆叠著，还落了不少的灰。
    当小蝶提出想拍照时，他甚至拿了块烂抹布隨意擦了擦就放在桌上了。
    之前小蝶听苏渺说汝窑存世极少，价值连城，一件甚至可以卖出百万美元。
    原本只是想將发现汝窑的事情与她分享，毕竟他们可没那么多钱买，而在看到查尔斯一家对待藏品的態度后，她突然觉得也许可以坑蒙拐骗的砍砍价。
    隨后她特別关注查尔斯一家，谈话间也有意无意的套信息。
    从別的同学酸溜溜的口中打探到一个信息，古堡是祖传的，但也不是能白住的，要交的税和修缮费用是很高的。
    目前查尔斯父母只是工薪阶层，一家能维持比较高的生活水准主要是靠吃老祖宗们攒下的老底。
    而据说这些老底也所剩不多了，查尔斯一家在財政支出上有了很明显的缩减意识。
    小蝶疑惑的问同学，查尔斯家不是有很多藏品吗？为什么不出手？
    同学撇了撇嘴说：
    “贵族嘛，穷到要卖家里的东西了还能叫贵族吗？要是能些风头正盛的正经贵族，拍卖藏品是生活调剂。
    而像那种落魄了的，本来就靠著一口气撑面子，真要开始卖家底，那就真的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同学说落魄贵族卖祖產等於抽自己脊梁骨，可他们连城堡屋顶的铅皮都快买不起了！
    小蝶是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观念的，家里有座金山，为了要面子而死撑……这……
    “渺渺，你能想像吗？查尔斯用烂抹布擦瓷器时我心都揪紧了。
    他爸爸在家里都穿著西装和皮鞋，可，银茶壶柄上的珐瑯都掉了。你能信吗？他们家地窖里还堆著十八世纪的波斯地毯，却在为下半年的古堡税费和维修费发愁。”
    然而，小蝶的吐槽却为苏渺提供了新思路，按正常的价格买，她肯定是买不起的，但是如果可以提供除了金钱以外，他们想要的东西呢？
    比如名声和地位？

 第724章 半真半假

    下午正好有文教授的课，苏渺带上了照片。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
    苏渺让何蓉先回去，自己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其他向文教授请教问题的同学离开后，才上前对文教授说：
    “文教授，我有几张关於文物的照片想让您看一看。”
    文教授推了推老镜，和蔼地笑了：“是你之前说的那件&amp;#039;未確定&amp;#039;的事？”
    苏渺点点头，从书包里取出那叠照片：
    “我有一位出国留学的高中同学，在一个英国贵族家里拍到的，我觉得...很像是真品。”
    文教授接过照片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不得不把照片放在讲台上才能看清。
    “这...这是...你朋友在哪里拍到的？”老教授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他猛地抬头看向苏渺。
    苏渺被教授的反应嚇了一跳：“就上个月，她的校友是家没落贵族，住的城堡里有很多藏品，世界各国的都有，这是其中一件。
    文教授……这是真的吗？”
    文教授没有立即回答，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放大镜，仔细检查每张照片的细节，特別是底足和釉面的特写。
    过了足足十分钟，他才深吸一口气：
    “我需要找几位同事一起確认，你现在有空吗？还是去办公室吧。”
    文教授让苏渺在办公室里稍座，自己出去摇人去了。
    不到二十分钟，文教授就带著三位教授回来了。
    苏渺认出其中一位是上周刚刚在学校开过讲座的瓷器专家马老，另一位则是考古系的系主任。
    四位教授围著那张铺满照片的桌子，轮流用放大镜检视，不时低声交换意见。
    苏渺安静地站在角落，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
    “釉色纯正，开片自然，支钉痕特徵完全吻合……尤其是这两件酒托上的莲瓣纹，刀工流畅……”马老的声音激动得发颤。
    文教授指著盏托照片上细密的裂纹，说：“多漂亮的冰裂纹，太標准了。”
    系主任拿起长颈瓶的照片，皱眉道：“那两对儿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两件……不大对啊。”
    另一个陈教授转头问一直乖乖“听课”的苏渺：
    “苏同学，你朋友说这是一套？”
    “她在信里是说的一套，但因为她不是考古专业的，对这些器皿的了解不太多，所以並不怎么能辨別。我自己觉得这两件盏托和酒杯明显是一套的，但长颈瓶和水仙盆看起来不太一样。”
    陈教授讚许的点头：“是啊，汝窑传世品中，確实有盏托和酒盏配套使用的，至於水仙盆和长颈瓶，我曾经看过台b博物馆的藏品照片。
    这个的釉色和形態都差点意思，很有可能是仿製的。”
    苏渺在一旁等著，一边翻看课本上对於汝窑的部分。
    宋代有五大名窑，汝、钧、官、哥、定，其中以汝窑为公认之首。
    因朝代更替，汝窑的开窑时间只有二十年左右，所產为宫廷御用瓷器，造型有盘、碗、瓶、洗、盏托、水仙盆等等。
    也是由於烧造时间短，工艺难得，存量很少，到了南宋时，就已经非常稀少了。
    更何况现在距离南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能完整保留下来的就更难得了，可以说是官窑系统中传世品最少的一个。
    半个小时过去，教授们得出了结论。
    两套盏托和酒杯是宋代汝窑真品，另两个是后世仿造的。
    苏渺问道：“老师，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那两件是假货，並没有收藏的价值。”
    苏渺心里想的是，如果那两件没有价值，那就可以將注意力集中真品上就好。
    文教授摇了摇头，说：
    “汝窑瓷器从北宋之后就一直受到世人和藏家的追捧，有句话是『纵有家財万贯，不如汝瓷一件』。
    这两件虽然是仿品，但不是现代仿製的，而是清朝早期的出品，有著比较明显的朝代工艺特色。这依旧属於文物，也是有研究价值的。”
    马老兴奋地说：
    “太好了，又发现了新的汝窑藏品，可以在名录上有增加一笔了。苏同学，这个汝窑瓷器，已知的现存只有七十余件，在国內的只有二十多件啊！
    无论是国內还是国外，找到就很好啊，知道下落，以后总归是有盼头的。”
    苏渺將小蝶推测的，查尔斯的祖辈是“八土匪”成员的事情和教授们说了，教授们却意外的平静。
    系主任苦笑道：“我们干这行的，无可避免的天天接触那段屈辱的歷史，已经从一开始的气愤到现在的麻木了。
    歷史过去了，我们不能忘，唯一能做的就是我们的专业进行补救，挖掘歷史真相，保护追溯文物。”
    马老也开口说：
    “是啊，提到八土匪每个华国人都咬牙切齿，但是在理智上我们要保持清醒，认真追溯文物的来源。
    因为这个流失海外的文物，並不都是八土匪抢走的，还有很多的复杂路径。
    除了这个战爭掠夺，还有宫廷赏赐与外流。
    也就是在晚清时期，部分宫廷文物因赏赐、抵押或变卖流出。
    那个时候真是憋屈，外国人稍微一生气，就要拿金银珠宝去塞，塞得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后来恨不得把我们国家一口吞下！”
    文教授接话道：“除此之外，还有非法交易。
    清末民初，政治环境复杂，有大量的文物通过古董商走私出境。
    部分汝窑瓷器可能经港城、沪城等地转售至海外藏家或博物馆。
    在博物馆的都还好找到，就是那些流入个人藏家手里的，如果他们不拿出来，那我们是无从得知的了。
    现在我们国际地位起来了，舆论压力也大了，那些曾经用不光彩手段窃取我们文物的人也渐渐低调起来。
    可坏处就是，他们藏起来了，我们就找不到了。”
    苏渺听著教授们说的话，想了想，说道：
    “对於大环境来说不是好事，但对於今天我们遇上的这一遭，不见得是坏事，说不定这个舆论还能帮我们一把！”

 第725章 出谋划策

    “舆论能帮我们一把？渺渺，说说你的想法。”文教授摘下了老镜，若有所思地看著苏渺。
    其余的几位教授，也都转头齐齐看向这个年轻的大学生，让苏渺有些脸颊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后说道：
    “教授，您刚才也说现在的国际舆论对我们有利。查尔斯一家虽然顶著爵位，但已经没落多时了。
    无论是在社会地位还是经济条件都一落千丈，与一般民眾相差不大。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愿意公开出售祖传藏品，原因就是不想对外释放出自己家族真的不行了的信號，从而被彻底挤出上流圈子。
    而且，据我朋友的观察，他们並不觉得祖辈参与掠夺的歷史很光彩，对那一屋子的藏品也是很不上心，东扔西扔的，还拿抹布来乱擦。”
    “什么？！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本来汝窑瓷器的掛釉就已经很薄了，怎么能拿粗糙的抹布来擦？
    当年周先生带团队復原时，光釉料配方就试了三百多次，他们倒好，隨便招呼，果然！偷的抢的就是不知道珍惜。”
    马老听了苏渺的话忍不住痛心疾首的大喊，震得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落下，有一片贴在玻璃上，叶脉像极了汝窑瓷器的开片纹。
    “老马，先別激动，听渺渺说完。”文教授说道。
    苏继续说：“他们不想被人知道是出售，那如果是以文化交流的名义，甚至是『赠予』而非『出售』呢？”
    马老猛地拍了下大腿：“妙啊！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台阶下！但是……你说他们经济状况不好，真的会赠予吗？”
    “现在查尔斯一家最缺的，除了钱，还有荣誉和地位，按照他们现在平庸的作为，想要得到他们皇室的嘉奖基本是不可能，那如果我们来给呢？
    我们可以以什么什么协会的名义，给查尔斯家一个荣誉头衔，比如&amp;#039;中鹰文化交流使者&amp;#039;之类的。
    这样他们不仅能保住面子，还能获得社会认可，说不定还能上个他们那边的报纸什么的。
    至於实际价格……既然有了荣誉称號做补充，和他们杀杀价，爭取打个骨折。”
    系主任和陈教授交换了一个讚许的眼神。
    文教授则露出欣慰的笑容：“渺渺，你这主意很有创意。不过这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向上级匯报。”
    苏渺连忙点头：“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不，这是个很好的方向。”文教授站起身，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
    “老马，我记得你在文物保护协会还有职务？做两手准备，我们向上级匯报这件事情，寻求支援，你们也开会討论看看，能不能给出这个头衔。
    如果，之后协会的含金量他们看不上，我们可以再升级一些，去外交部备案，参照86年『中法文化交流奖』得模式嘛！”
    马老点头：“好！我明天就和那帮老傢伙谈论一下，问题应该不大。对了，苏同学，你和那位留学的朋友是怎么联繫的？
    如果能儘快给她回个信最好，麻烦她切记不要走漏风声。国际文物黑市的水太深，一旦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苏渺回答道：“平时都是发传真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发不进来，所以先发去了港城，她舅舅在转发过来的，而照片是航空邮寄的。”
    老马又拿起那些照片看，说道：“发不过来？大概是因为你给她的传真號是等级不够的商业性质的，有授权的机关单位还是可以发的。
    能直发是最好的，毕竟港城还没有回来，以前可是文物外流的中转站，你们的传真又不是密码的，很容易造成信息泄露。”
    文教授想了想，问：“渺渺，你明天上午是上什么课？”
    系主任在一旁举手，保温杯里的枸杞在水中浮沉：
    “上午两节是我的课，苏渺超前自学了，不来也没关係。”
    既然有了任课老师的保票，文教授便提出带苏渺去外事局，给胡小蝶发传真。
    “在那里包能发过去的，还不咱自己的钱。你先回去，明天上午第一节课的时间，到在这个办公室来找我。”
    离开办公室时，校园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大多数同学已经去食堂吃饭。
    秋风吹动校园里的梧桐，发出沙沙声响。
    苏渺骑著自行车驶过，金黄的梧桐叶粘在车轮上，隨著车轮转动时，叶脉在阳光下透出细密的纹路。
    路过一个坑洼，突然的震动让车把上的铃鐺响了一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翅膀的扑腾声里，她仿佛听见从遥远的英伦，传来文物箱开启的吱呀声。
    那些被隨意堆放在古堡角落的国宝，真的能回家吗？
    次日，文教授带著苏渺去外事局发电报，確定了文物真实性，苏渺可不敢再大剌剌的回了。
    她隱晦的说，上次小蝶信中提到事情，她已经向权威专业证实了，现正向上级部门寻求帮助，让小蝶持续跟进但是不要走漏风声，请她帮忙时刻观察查尔斯一家的动向。
    如之后遇到有关此事的紧急情况，可向这个传真號码发电报，还给了她一串事务代码。
    带文教授和苏渺进来发电报的，是文教授的多年好友，对於文教授的得意门生，还是十分和蔼可亲的。
    他说亚运会刚过，因为国內外民间交流激增，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所以这段时间稍微进行了管控，不过很快就能放开了。
    “举办亚运会本就要与国际接轨的，开放的態度和原则是不会变的，只不过在一些细节实行上都要精確化。
    早在1950年，鹰国就是西方国家中率先承认新华国的国家，72年就正式建立了大使级的外交关係，那边的华人、华侨、我国留学生也很多。
    你放心，放开之后，你和你朋友的联繫就更方便了。”

 第726章 文明和解

    將事情和师长们匯报清楚，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事关国宝级文物和外交事宜，苏渺並不觉得自己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够强出得了头。
    这个时候，听安排，听指挥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星期之后，苏渺被叫到了系主任的办公室里。
    推开门，她发现，除了文教授和系主任之外，还有两个陌生面孔的中年男人。
    文教授见她进来，招呼道：
    “渺渺啊，来这边沙发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家文物局的张处长，这位是即將到驻英大使馆上任的林国荣参赞。
    我们將事情上报之后得到了很高的重视，文物局对於你提出的解决方案很感兴趣。”
    林参赞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说话带著儒雅的气质：
    “苏同学，我们討论了你提出的『荣誉置换』方案，认为这在当前国际形势下確实可行。
    大使馆愿意提供官方渠道，与格雷家族正式接触，一方面这样更加的正式，可以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二来，可以释放一定程度的压力。”
    相较於林参赞，张处长则更为严肃：
    “苏同学，你设想的以国家级文化勋章换取流散文物的框架，我们已经开过三次专题会议了，认为可行性非常高。
    只不过……虽然是好方法，但有一条红线必须守住。
    那就是交接过程必须公开透明，全程录像，邀请国际博物馆协会观察员参与；
    所有法律文件需经中鹰两国司法部双重认证。
    避免日后纠纷，被他们泼脏水，说我们是以不清白的手段获得的。
    要知道，他们国家向来都是君子脸小人心，说自己是绅士，却做尽齷齪之事。”
    苏渺点头，认真记在心里，问道：
    “那……有没有我能出力的地方？”
    林参赞说：“我们希望你可以帮联繫你那位发现文物的朋友，让她从中牵线调和。当然，所有的行动都要等大使馆和她正式接触之后再进行。”
    “好的，没问题，我朋友的父母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员，从小根正苗红，很有觉悟，一定会积极配合领导们的行动。”
    几位师长都露出讚赏的神色，张处长说：
    “不愧是我们国家未来的希望啊，有你们这样有觉悟有干劲的年轻人在，我们以后也能放心的把工作交给你们了。”
    送走张处长和林参赞后，系主任欣慰说：
    “苏渺，这件事要是成了，你可就立了大功了，以后国宝回归的歷史，也会有你的名字。
    刚才张处长说的话你好好领悟，他这是看上你了，今后你毕业后，大概率是可以去文物局工作的，到时候可以在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
    苏渺面上谦逊地笑著，心中想：坏了，要让师长们失望了，毕业后她想回苏记去守著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咧，毕竟再过一年她可就成为百万富翁了，不想去挖地啦。
    十一月的的伦敦阴雨绵绵，胡小蝶自从收到苏渺的传真后，就上了心。
    一边继续与查尔斯接触，向他讲述著华国有趣的传统文化，让他对华国的好感直线飆升。
    一边密切关注著是否有人和她一样打探文物的消息，幸好在这段时间里，还算太平。
    直到十一月中旬，刚刚上任的林参赞联繫了她……
    两天后，查尔斯突然在课后找到她：
    “胡，有件奇怪的事。你们国家的大使馆联繫了我父母，说要做什么文化交流。”
    胡小蝶强装镇定：“是吗？那很好啊，现在我们国家的对外交流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都想获得这样的机会呢。”
    查尔斯苦恼地说：“可是……为什么选我们家呢？一来我们家並不突出，二来……我们也不知道应该交流什么呀？”
    胡小蝶停了停，像是在帮他思考的样子，虽然高兴的说：
    “我记得你们家不是有来自华国的收藏品吗？就是之前你带我看的那件，可以用此为相交点进行连接。”
    “哪件？啊！想起来了，你说那几个绿色的瓶瓶罐罐？这……我觉得不太好。”
    “为什么呢？”
    查尔斯挠挠头，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同学，突然拉著胡小蝶往旁边偏僻的草丛跑。
    胡小蝶今天穿的是带跟的小皮鞋，踩上草皮时差点滑倒，急得大喊：
    “查尔斯，慢点，你躲什么呢？”
    到了没人的地方，查尔斯才停下脚步，喘著气对小蝶说：
    “胡，我先向你和你的国家道歉，之前我一直没好意思说，我家大部分藏品的来歷……额，我曾祖父那一辈人，收集的方式可能……不太光彩。”
    查尔斯倒是没好意思说烧杀掳掠，但是能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不错了。
    毕竟现在很多欧洲贵族都还在以那段歷史为荣，认为自己的祖辈是胜利者，可以傲视华国。
    而查尔斯的坦诚，正是胡小蝶等待的机会，说服他的话术领导可是和她演练了多次了 ：
    “查尔斯，如果那些文物真的是非法获得的，现在归还给原属国不是很好吗？这恰恰能证明你们是正直的、文明的人，可以提升你们家族的国际形象。”
    查尔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些藏品来自我母亲和父亲两个家族，我妈妈其实一直对那些&amp;#039;战利品&amp;#039;感到不安，但我爸爸不一定会想要捐出来。”
    胡小蝶的声音放得轻柔，像在修復一件脆弱的瓷器：
    “查尔斯，现在全球都在倡导破冰与和平。
    如果您家能成为第一个主动归还文物的贵族家族，两国甚至其他国家的媒体会怎么报导呢？『跨越百年的文明和解』，这个標题怎么样？
    我建议你家先和我们的大使馆做正事的交流，说不定你们的顾虑可以在沟通中消除。
    据我所知，目前能够获得这样官方交流的鹰国家族还很少，这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查尔斯沉默片刻后，点头说：
    “好的，我会回去说服我的父母，同时邀请你作为我们家族的顾问参与这次交流活动，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荣幸至极。”

 第727章 合理交换

    此时的伦敦，空气中瀰漫著潮湿的寒意，泰晤士河上升起的薄雾笼罩著这座古老的城市。
    今天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六摄氏度，街上的行人都裹紧了大衣，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林国荣参赞穿著深蓝色的呢子大衣，和同事一起前往查尔斯家。
    下车后，他抬头望向眼前这座略显破败却仍不失威严的建筑，灰白色的石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庄园前的喷泉早已乾涸，雕像上的裂痕无声地诉说著这个家族昔日的辉煌与如今的没落。
    “准备好了吗？”林参赞低声问身旁的年轻助手。
    助手点点头，手里紧握著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来自文化处的同事和一位法律顾问，每个人都神色凝重。
    “记住，我们不是来乞討的。那些文物本就属於中国，今天我们是以平等的姿態来商谈它们的归途。”林参赞低声对团队成员说。
    这次接触，有可能决定那些流落海外近百年的国宝能否重归故土。
    查尔斯和父母已经在门口等著了，小蝶作为他家的特邀顾问，和查尔斯一起站在格雷夫妇的身后。
    林参赞率先朝格雷先生伸出手：
    “您好，格雷爵士，很高兴您能接受我们的访问。”
    格雷爵士是个五十多岁的瘦高男子，灰白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冷峻，眼神却並没有一般贵族特有的傲慢与警惕。
    他热情的回握：“欢迎你们~我来自华国的朋友们，这是我夫人奥利维亚，我的儿子查尔斯和他来自华国 的大学同学胡小姐。”
    格雷夫人面相十分温和，淡蓝色的眼睛里闪烁著好奇的光芒。
    寒暄过后，格雷爵士带著眾人进入城堡，胡小蝶在和林参赞错身而过时，轻轻地点了点头。
    穿过铺著波斯地毯的长廊时，林参赞注意到墙上悬掛的家族肖像画，歷代格雷家族的大家长严肃的面孔仿佛在审视著这群东方来客。
    会客厅宽敞而温暖，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也使双方的交谈充满了暖意。
    一张十八世纪的桃心木茶几上，摆放著精致的茶具。
    在经过一些十分平常的交流后，林参赞很自然的將话题引到了收藏品上。
    在双方接触之前，格雷一家已经向胡小蝶询问过如今华国对外国的態度了。
    得知华国如今是以平等开放的態度对外交流，並且十分珍视传统文化和民族瑰宝，便也没了太多的顾虑。
    格雷爵士坦诚的说：
    “我猜到了。自从查尔斯带胡小姐来家里做客，看到那些瓷器后，我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
    我们家族確实是收藏了一些来自中国的艺术品，但它们都是合法获得的家族遗產，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对这些私人收藏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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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雷爵士，那些瓷器在您眼中只是艺术品，可对於我们来说，那是民族瑰宝。华国有著几千年的文明歷史，这些瓷器是文明的见证。
    您是鹰国的贵族，您的家族姓氏也有著悠久的歷史，应该可以明白这份感情。”
    会客厅內一片寂静，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的轻微爆裂声。
    格雷爵士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椅子扶手，节奏透露出他內心的波动，然后突然说道：
    “民族的遗產，家族的荣耀，我们家早在我的曾祖父参加远征军之后，就没落了。
    我的孩子一直说这些是赃物，可……那个年代，所有远征军都会带些纪念品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证明了他內心里长久的纠结。
    年轻的查尔斯突然开口，声音坚定：
    “父亲，我们不能再自欺欺人了。那些文物是怎么来到我们家的，我们都知道。胡小姐说得对，现在是纠正歷史错误的时候了。”
    “可……这些是我曾祖父留下的遗產，关係到家族荣誉！”
    格雷夫人放下茶杯，瓷器与茶几相碰发出一声轻响。
    她一改刚才的温和，直视丈夫的眼睛：
    “家族荣誉，亨利，我们还有什么荣誉可言？庄园破败，负债纍纍，谁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当年犯错留下的报应？而现在，我们有机会做正確的事，为什么不呢？”
    这一家三口，就这么突兀的在林参赞他们面前爭执起来。
    林参赞敏锐地察觉到谈判的突破口已经出现，他们要是吵下去说不定会进入死胡同。
    於是，他轻咳一声，適时地介入：
    “爵士阁下，我们完全理解您对家族荣誉的重视。事实上，华国政府非常讚赏那些促进中英文化交流的有识之士。
    如果贵家族愿意將这些文物赠还给华国，我国政府將授予格雷家族&amp;#039;中英文化交流先锋&amp;#039;的荣誉称號，並在官方媒体上予以报导。
    当然，考虑到文物多年的保管成本，我们也会提供適当的经济补偿。”
    格雷爵士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游移，內心的挣扎显而易见。
    一边是家族传统和顏面，一边是歷史正义与现实利益……
    就在这时，年轻的查尔斯再次开口：
    “父亲，想想看，这个称號可能会帮我们重新获得一些社交圈的关注。
    而且...这些文物在我们手里只是积灰，您既然不愿意售卖，不如就用来做合理的交换。”
    胡小蝶也加入劝说的队伍，用流利的英语轻声说道：
    “格雷爵士，您知道吗？在华国，我们有个成语叫&amp;#039;完璧归赵&amp;#039;，讲的是將珍贵的宝玉归还原主的故事。
    两千年来，这个故事一直被传颂，因为它代表著最高尚的品德。”
    壁炉中的火焰映照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长时间的沉默后，查尔斯爵士终於长嘆一口气：
    “我需要时间考虑...也需要知道你们所说的&amp;#039;適当补偿&amp;#039;具体是多少。”
    “好的，格雷爵士，具体的金额我们需要回去討论，希望三天后可以再次来打扰。”
    林参赞与同事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第一轮谈判，他们成功撬开了一道缝隙。

 第728章 囊中羞涩

    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伦敦的上空，华国大使馆会议室的窗玻璃上凝结著细密的水雾，將窗外的街灯晕成一片模糊的橘黄。
    室內，白炽灯的光线略显刺眼，今天去了格雷家的几人，正围坐在一起，正在復盘与查尔斯家族的初次接触。
    “格雷爵士明显是被迫坐在谈判桌前的，他关心的只有两件事：钱和面子。”林参赞的助手分析道。
    法律顾问王律师推了推眼镜：
    “从法律角度看，我们很难证明那些文物是被非法掠夺的。
    1900年的国际法与现在完全不同，当时的战爭掠夺品在很多国家看来是合法的战利品。
    至少，在鹰国这甚至是辉煌的象徵，证明他们曾经打败过东方雄狮。”
    林参赞点点头：
    “所以我们才要採取苏同学提出的荣誉置换的策略，给查尔斯家族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关键是补偿金额，我们能拿出的不多啊。”
    胡小蝶一直和格雷一家密切接触，也探出了一点口风，匯报到：
    “之前我听格雷先生和夫人的谈话，似乎是想开价15万英镑。”
    林参赞眉头紧锁:“15万英镑虽然只是文物拍卖价的零头，可按照匯率也將近81万人民幣了。
    虽然在80年是时候就设立了专项拨款，重大文物回购，在得到国w院或文化部特批后可以动用『珍贵文物抢救专项资金』。
    可如今亚运会刚结束，外匯吃紧，每一分都要在刀刃上，实在捉襟见肘。
    我来之前张处长给我透了底，这次交易能申请到10万英镑都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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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国宝就在眼前，可囊中羞涩也是为难。
    王律师提议：“能不能从荣誉称號方面再加码？比如邀请他们访问中国，参观故宫什么的？”
    林参赞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格雷爵士最在意的是社会地位，如果能安排他们与高层会面，甚至得到媒体报导，对他来说可能比金钱更有吸引力。”
    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进来，递给林参赞一份传真。
    林参赞快速瀏览后，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京城方面回復了。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原则上同意我们的方案，但资金確实紧张，最多只能提供10万英镑。
    看来，我们要去和格雷爵士砍砍价了。”
    会议结束后，林参赞独自站在使馆窗前，望著伦敦阴沉的夜空。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胡小蝶报告说，最近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接近格雷一家。
    按照他们家目前的社会地位来说，並不常见，如果那些人是想打听汝窑瓷器就麻烦了。
    三天后，林参赞继续带著人来到了格雷家的古堡。
    这一次，他们带来了更有诚意的详细方案。
    林参赞开门见山：
    “格雷爵士，今天我代表大使馆正式提议：贵家族將华国文物赠还给华国政府。
    作为回报，我国文化部將授予贵家族『中鹰文化交流先锋』称號，並在官方媒体进行报导；
    提供10万英镑的文物保管运输补偿；
    同时，邀请您全家明年夏天访问京城，安排你们参观故宫、长城等文化遗址，並中国文化界重要人士会面，全程费用皆有我们负责。 ”
    格雷爵士对於其他条件都很心动，但是听到补偿金只有10万英镑时，他瞬间皱了眉头：
    “10万英镑？林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吧，那些文物隨便拿出一件在拍卖行都能卖出十倍的价格！”
    “父亲……”查尔斯试图插话，但被格雷爵士一个眼神制止。
    林参赞不慌不忙的说：
    “爵士阁下，您说得对，如果这些文物拿到拍卖行確实能卖出不错的价格。
    但请考虑一下现实问题，些文物进入国际拍卖市场，势必引发provenance爭议；
    一旦来源被证实，格雷家族將面临舆论压力，在21世纪即將到来的今天，谁还愿意公开为殖民掠夺辩护？
    况且现在还是在我们两国都在增强交流合作的时候，拍卖也许可以为您的家族带来財富，可是违背了上层的大方向，恐怕將来您想恢復家族荣光的心愿就更难实现了。”
    格雷爵士的脸色变得铁青，但林参赞知道必须把话说透：
    “相反的，如果同意了我们的方案，格雷家族將获得华国官方认可的文化交流使者身份，这对您家族声誉的重建將大有裨益。”
    格雷夫人轻轻按住丈夫的手臂：
    “亨利，林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不是商人，不应该像拍卖行那样討价还价。
    这些文物本来就不属於我们，现在有机会既做正確的事，又能获得尊重和友谊。据我所知，新的华国政府成立之后，鲜少有西方人士能得到官方级別的礼待，如果我们可以……”
    “13万英镑”格雷爵士突然说道，声音低沉，“少一分都不行。我们需要这笔钱修缮庄园，支付各项税费。”
    林参赞与同事们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10万与13万之间，这3万英镑的差距，如同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爵士阁下，能否给我们几天的考虑？”
    格雷爵士点点头，今天的磋商告一段落。
    两天后的a大，文教授在课后告诉了苏渺，林参赞他们的进程：
    “听张处长说，&amp;#039;荣誉置换&amp;#039;方案已经进入实质谈判阶段。但现在遇到一个问题，格雷家族坚持要13万英镑补偿，而文物局只批到了10英镑。”
    苏渺的心一沉：“那...谈判会破裂吗？”
    文教授嘆了口气：“现在还在爭取当中，听说在林参赞的爭取下，大使馆可以挪出2万英镑的经费，可是仍有一万的缺口。
    如果是一般情况，我们可以向在鹰的华人华侨进行募捐，这点缺口不算什么。
    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为了防止有人截胡，这件事情有一定的保密性，毕竟这样的珍宝各方都想要的。”
    苏渺心中默念：“一万英镑……”

 第729章 出资赞助

    文教授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眉头微蹙：
    “是啊，按照现在的匯率，就是5.4万人民幣，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端起搪瓷杯抿了口热茶，安慰苏渺：
    “不过你也先別担心，我们还在各方沟通中，必要时候，也许可以向一些红色企业家求助，他们是不会去截胡国宝的。”
    苏渺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教授，我可以补上这个缺口。”
    “你说什么？”文教授猛地放下茶杯，搪瓷杯底在桌上磕出清脆一响，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
    “这？这怎么行，我和你说这件事情，並不是要你家出资的意思，你父亲开店做生意不容易，这是一笔大钱！”
    在他的印象中，苏渺是从邕城千里迢迢来京求学的，父亲跟著来京开了一个餐饮店，经济情况虽然不拮据，但没想到她张口就要出几万块钱。
    苏渺並向文教授解释，自己家的买卖还真不算小，除了三家餐饮店，两个食品厂，还有很多股票。
    不过为了打消教授的顾虑，她还是解释道：
    “老师，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在给杂誌社写小说投稿，因为长期合作，所以杂誌社给的奖金很丰厚，攒了几年也有六万块钱了，我想將这笔钱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虽然，我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学生，但希望可以在寻回国宝的大业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苏渺的话让文教授感动得眼眶都有些红了，多么有思想有觉悟的青年啊！
    他伸手想拍拍苏渺的肩膀，手到半空又收了回去，只喉结动了动：
    “渺渺，你……真的確定了？要不要再回去考虑考虑？问一下你父亲的意见。”
    “老师，我確定了，这笔钱是我的私產，我有支配权，不需要经过父亲的同意。
    只不过，这笔钱是人民幣，不是英镑，据我所知个人无法自由兑换外匯，需要通过外匯调剂市场或特殊审批兑换，程序复杂。
    这个我搞不定，得让老师和领导们来办了。”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我先向文物局匯报，看看能不能通过单位代办。”
    “好的，老师，这笔钱我一直存著，隨时都可以拿出来捐。我们和鹰国方面的沟通有延迟性，如果能儘快就好了，以免夜长梦多，宝贝早日到手早安心。”
    “你放心，我一会儿就直接去找张处长。苏渺啊，可惜你现在还没到年龄，否则我一定推荐你入党。
    你现在是……16岁吧？好啊，到时候我一定要做你的入党推荐人。”
    “谢谢老师的肯定，我一定会坚持朝组织靠拢的！”
    苏渺站得笔直，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冬阳还要亮。
    钱到位了，流程走得很快，苏渺补足了缺口后还剩下几千块，捐赠给了文物保护协会，还得了一面小锦旗。
    她乐滋滋的掛在床头，晚上睡觉都更香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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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钱真是个好东西，梦里她的股票总价值涨到了百万，她一手清仓，下半辈子万事不愁了。
    而在將情况匯报回国內之后，林参赞也同时进行著预备工作，那就是確认文物真偽。
    马老和一位文物保护协会的刘专员，在苏渺和文教授谈话的同时，抵达了伦敦。
    “哟，这儿也挺冷的嘛！”马老刚下飞机就抖了抖肩膀。
    刘专员跺了跺脚，语气里带著庆幸：
    “马老，幸好啊我们前两个月来鹰国做过交流访问，有签证，这回走特殊流程下来得快，不然可就耽误事儿了。”
    “那当然，要不是因为我们两个能进来，这么好的事儿也落不到我们头上啊，我现在梦里全是那几件宝贝。”
    “马老，大使馆的人会来接咱们的吧，会不会举牌子呀？要不咱都认不得。”
    “怕啥，认不得就大声喊，谁应就是谁唄。”
    他们推著行李出来，还没大声喊，就有两个年轻人迎上来了。
    “是马教授和刘专员吗？我是大使馆的小蒋，这是我的同事小杨。”
    马老很谨慎地问：“小蒋你老家是在哪里的？”
    “我是京城人。”
    “那你身份证的开头是什么数字？”
    小蒋一愣，隨后知道了马老的用意，认真的回答道：
    “xxxxxx”
    旁边的小杨也主动回答：“马教授，我是西安人，身份证开头是xxxxxx。”
    马老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好，辛苦两位小同志来接我们了。”
    晚上，林参赞接到了从京城打来的跨国电话。
    將电话掛掉后，他久久不能平静，走到窗前，望著异国的夜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物慾横流的时代，依旧有著不少纯粹的爱国之心。
    次日，一行人第三次造访格雷家族的古堡。
    马老和刘专员对几件汝窑瓷器进行现场清点和鑑定。
    马老颤抖的手拂过瓷器，喃喃道：
    “暴殄天物啊……这是这是北宋汝窑真品无疑……这两个仿品做得也很精美，也有价值啊。”
    爵士站在一旁，虽然听不懂马老说的话，但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表情有些尷尬。
    他显然没想到这些被家族忽视多年的“破铜烂铁“会引来专家们如此强烈的反应。
    半个小时后，鑑定工作结束，结果和他们之前通过照片鑑定的一样。
    据马老估计，如果这些藏品出现在拍卖会，起拍价至少在百万英镑，所以格雷家族提出的13万英镑已经是捡漏价了。
    林参赞郑重的说：“格雷爵士，经过紧急沟通，我国政府同意支付13万英镑的文物保管费用。同时，之前说的荣誉称號和京城之邀依然有效。”
    格雷爵士对於他们在短短一周內就能答应他的条件，是有些吃惊的。
    他以前从各方了解到的信息，都显示华国是一个十分保守封闭的国家，和他们的政府做交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他们现在似乎还很穷的样子，虽然这些外交官和留学生看起来都很体面，可他们属於上流阶层，听说华国大部分人民都还在饿肚子呢，竟然真的会用13万英镑来买这几个碗。

 第730章 宝归故里

    突然达成共识，格雷爵士结结巴巴地说：
    “这...很好，那么...具体细节...”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双方律师就协议条款进行了细致討论。
    文物清单、交接时间、付款方式、媒体报导范围等等，每一个细节都需要白纸黑字地確定下来。
    当所有文件准备就绪，等待双方签字时，格雷夫人突然问道：
    “林先生，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內解决资金问题的？你们政府这么快就同意增加款项了吗？”
    林参赞犹豫了一下，然后决定说出背后的故事：
    “实不相瞒，差额部分是一位中国大学生用自己的积蓄补上的。
    她叫苏渺，是胡小姐的同学，也是『荣誉置换&amp;#039;方案的提出者。”
    会客厅里一片寂静，查尔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格雷夫人则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她夫人喃喃自语：“一个学生...用自己全部积蓄...亨利，我们真的配得上这样的诚意吗？”
    格雷爵士沉默良久，终於拿起钢笔，在协议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他抬起头时，眼中竟有一丝罕见的敬意：
    “林参赞，请转告那位苏小姐，格雷家族感谢她的...慷慨。明年夏天在京城，我希望有机会与她见面。”
    交接仪式定在一周后举行，与此同时，媒体报导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按照协议，中鹰两国主流媒体將同时报导这起“文化交流盛事”，突出格雷家族在促进中鹰友好关係中的积极作用。
    林参赞在使馆內部会议上说：
    “这叫双贏，我们拿回国宝，格雷家族重获社会荣誉。最重要的是，这个案例將为今后类似的文化財產返还开创良好先例。”
    签字仪式当天，格雷古堡罕见地热闹起来。
    因为已经签好了协议，过了明路，事情自然就公开了，不止公开，还作为了典型宣传。
    中鹰两国外交官员、博物馆专家、媒体记者济济一堂。
    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格雷爵士和林参赞共同签署了最后交接文件。
    当爵士將文物交给中方代表时，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查尔斯爵士在致辞中说：“今天是一个歷史性的时刻，格雷家族很荣幸能为中鹰文化交流做出贡献。
    这些珍贵的艺术品將回到它们的故乡，而我们收穫的是两国人民之间更深厚的友谊。”
    林参赞的致辞则更加动情：“这些文物承载著中华民族的歷史记忆和文化基因。
    近百年的流离失所，今天终於画上句点。我们感谢格雷家族的慷慨之举，这体现了鹰国人民对文化多样性的尊重和对歷史正义的追求。”
    仪式结束后，受邀出席的胡小蝶悄悄走到古堡后园透气。
    冬日的阳光难得地温暖，照在脸上让人感到一丝慰藉。
    这段时间的紧张、担忧，终於可以暂时放下了。
    查尔斯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胡，谢谢你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你，我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些&amp;#039;旧货&amp;#039;的真正价值——不仅是金钱上的，更是文化上的。”
    胡小蝶接过茶杯，热气氤氳中，她看到查尔斯眼中的真诚：
    “其实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了不起的是你们家，是林参赞他们，还有苏渺。我和你说过我们国內目前的经济情况，这一万英镑是个不小的数目。
    她所学的专业是考古学，如今她真的是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热爱这个专业。”
    查尔斯点点头：“我知道，明年的京城之旅，我非常期待与这位特別的小姐见面，我十分敬佩她。”
    胡小蝶慎重地说：“还有一件事，查尔斯，我必须要向你道歉。
    你家有汝窑瓷器的事情是我告诉苏渺的，也是我將照片寄给了她，才有了隨后的一系列故事，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很抱歉。”
    查尔斯温和的说：“没关係，我理解，而且，正是有你，才解了我们家的困境，在这点上，我应该感谢你。”
    ……
    交接完毕后，文物將由马老、刘专员和大使馆的陪同人员一起护送回国。
    为確保安全，马老和刘专员製作了专用的保护装箱，將每一件文物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旅途由三人片刻不离的抱在怀中。
    京城飞机场，来接文物的汽车有足足五辆，还有记者全程跟拍。
    文物被小心翼翼地运往故宫博物院。
    在那里，最顶尖的文物修復专家已经做好准备，將对这批歷经沧桑的文物进行彻底检查和必要修復。
    虽然这批文物还需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正式对外展出，但今天，参与此次回归行动的所有人將有机会先睹为快。
    当那件汝窑天青釉莲式盏托被专家从特製包装中取出时，现场一片寂静。
    歷经近百年流离，它终於回到了故土。
    釉面在灯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如雨过天晴般的色彩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苏渺得到特殊邀请，得以见证了这个时刻。
    当她从博物馆回来时，怀里也抱著一个包裹，这是格雷夫人托马老带给她的。
    拆开后，她发现是一本精美的相册、一个丝绒小盒子和一封信。
    相册里是文物交接仪式的高清照片，而信则来自奥利维亚·格雷夫人：
    “亲爱的苏小姐：
    虽然素未谋面，但您的故事深深打动了我。一个年轻人能为国家文化遗產如此无私奉献，让我看到了华国这个古老文明的希望所在。
    隨信附上交接仪式照片，以及一件小礼物，那是我母亲留下的一枚中国玉佩。
    据说是当年一位华国的朋友亲自雕刻所赠，现在，我想將它送给你。
    期待明年夏天在京城与您相见。
    您真诚的，
    奥利维亚·格雷”
    苏渺小心地打开丝绒小盒，里面是一枚洁白无瑕的貔貅玉佩，在灯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她轻轻抚摸著玉上的纹路，仿佛触摸到了那段跨越时空的情谊。
    苏渺的六万块钱，像投入歷史长河的一颗石子，短暂激盪了她的人生，也让沉寂百年的国宝，终於回到了它该在的地方。

 第731章 宣传典型

    在苏渺为著汝窑瓷器东奔西走的时候，“苏记”的装修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虽然天气已经凉快了下来，田工头和工人们在高强度的工作中，还是每天都出得一身的汗。
    老客们每次过来吃饭，都会好奇的往旁边探头，看看以后的新场地。
    苏渺给国宝回归捐款的事情，原本她是不想声张的。
    但根据上面的指示，要作为典型宣传表扬，於是她对张处长说：
    “张处长，如果真的要报导的话，能不能报导我们家店铺呀，以苏记的名义捐的。要不然，我一个大学生拿出这么多钱，说不定別人还说作假呢，嘿嘿。”
    “你倒是机灵，还想著给自家生意打打gg呢。行吧，我去打个招呼。
    反正，主要是讚美这个无私奉献的精神，至於是个人还是企业，倒也不是那么要紧。
    如果你们不想透露具体的金额的话，也可以，到时候我们和记者说一声，反正这个报导都是要层层递交审核的。”
    “好的，那麻烦您帮我们说一声，如果可以不写具体金额就是最好的了。”
    事情说定后，安排得很快，记者直接打了店里的电话，和苏元正约好了周末採访，因为苏渺周末才在家。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进“苏记”正在装修的新店面里，空气中飘浮著细小的木屑和灰尘。
    田工头正在组装著新的柜檯，这边店铺的装修已经进入了尾声。
    装修结束之后那边的营业就要挪过来，旧场地要紧接著进行装修和加建，时间紧迫，他半点不敢懈怠。
    苏元正提著保温壶和一摞杯子走进来，壶嘴里冒出裊裊热气。
    “各位辛苦了，喝口茶歇一歇吧。”
    田工头抹了把汗，接过茶杯：
    “苏老板，你看这柜檯，用的是你选的老榆木，结实耐用，等用桐油刷过三遍，保准油光鋥亮，摸著手感能润出水来，用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苏元正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木料上天然的纹路，那纹路像山峦起伏，又似流水蜿蜒，带著岁月沉淀的温润。
    他由衷讚嘆：“柜檯就是一个店的脸面，田工头，你这木工做得好啊。我还以为要去定製呢，没想到你就能做好了。
    我以前在家也有自己做木工，都是很简单的，没你做得那么精致，这里竟然还有雕，你可真是全才啊。”
    “害！这没什么，以前大家还不习惯请装修队帮干活，我为了能接单子，特意拜了师傅学木工，这些都是送的，不另算钱。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把队伍拉起来呢。”
    苏渺也进店里转了一圈，她手上拿著一本杂誌，翻开的那一页有张造型新颖的长桌。
    “田师傅，这拐角处能不能做成弧形？这样不容易磕碰，也更有设计感。”
    田工头眯起眼睛看了看，说：“没问题，小苏老板，那我再打磨一下，把尖角削了。”
    “好的！田师傅您辛苦啦！”
    苏渺笑得眉眼弯弯，有个年轻小伙打趣道：
    “小苏老板，等改建全部弄好是不是要重新开张呀？我们能不能来吃个开业优惠啊？”
    “那必须的！”苏渺爽快地答应，“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给你们留最好的位置。”
    苏渺的话引来了一阵叫好声，就在此时，一辆白色麵包车停在了“苏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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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扎著马尾辫、约莫三十出头的女记者利落地跳下车，身后跟著一个扛著摄像机的年轻小伙，两人径直走进店里。
    不一会儿，已经是服务组长的安悦跑了过来：
    “老板，小老板，两位记者来了！还带了照相机呢。”
    苏渺已经提前和店员们说过採访的事情， 所以今天大家来店特別的早。
    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很乾净，连带著个人形象也收拾得十分利索。
    苏渺和父亲今天都穿上了比较正式的衣服，听到记者来了，连忙回店里去。
    刚出了门，就看见那位女记者正站在门口，仰头打量著“苏记”那块木质招牌。
    招牌是传统的雕刻，门外却掛著画上商標的新颖小旗子，著实有趣。
    “你好，请问是林记者吗？”苏渺出声问道，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外套，领口別著枚小巧的玉兰胸针，衬得原本就清秀的脸庞更显雅致。
    林记者转过身，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你好，我是林晓，朝霞日报的记者，这是陈国聪，我们的摄影记者。”
    “你好，我是苏渺，这是我的父亲，苏记的经营者。”
    双方认识並握手后，就要进行正式的採访的了。
    林晓看了看食客还不多的店面，说：“方便在店里进行採访吗？我们想拍一些素材，也想看看平时的经营情况。”
    “当然可以，这边请。”
    苏渺和苏元正带著两位记者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落，安悦很有眼力见的泡了茶过来。
    林晓掏出笔记本，很快进入工作状態：
    “苏老板，能说说您为什么选择捐款支持国宝回归吗？据我所知，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你们也没有要求组织评发任何的荣誉。”
    苏元正看了看女儿，回答道：
    “这个主要是我女儿的意愿，她上了大学，眼界开阔了，知道这些文物对国家有多重要，所以希望在能力范围內，对文物回归做贡献。”
    苏渺接过话茬：“林记者，其实大部分的资金是国家出的，我们的捐款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就是尽一份心意。
    我学的是歷史专业，知道这些流失海外的文物承载著我们民族的文化记忆。”
    林晓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具体数额方便透露吗？”
    “这个...”苏渺看了眼父亲，说：“我们跟领导说好了，金额就不公开了。”
    “理解理解。”林晓点点头，转而问道，“那这笔钱是从餐馆的盈利中出的？”
    苏元正刚要开口，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几个老顾客听说有记者採访，特意跑来看热闹，还有几位老街坊，拎著菜篮子扒著门框往里瞧。

 第732章 先进代表

    看到记者也往外看，张大爷笑道：
    “记者同志，你可要好好写写『苏记』！他们家现在可是我们片区的活招牌，提起这名號，谁不竖个大拇指！”
    林晓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绝佳的切入点，她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带著几分好奇：
    “这位老师傅，听您这么一说，『苏记』肯定有不少过人之处，那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张大爷来劲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掰著手指头数起来：
    “那可多了去了！最难得的是价钱公道，分量足！做的是南方菜，我们以前都没吃过，上这来才生平头一遭吃上。”
    林晓被张大爷那股子认真劲儿逗乐了，说：
    “那您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採访吗？”
    张大爷疑惑的说：“不是因为他们家东西好吃，出名了？”
    正在一旁摆弄照相机的陈记者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放下相机，朝张大爷摆了摆手：
    “大爷，我们今天来，是因为『苏记』做了件大好事，为国家立了功、做了贡献，可不是来宣传菜色的。”
    张大爷愣了愣，嗓门陡然拔高：“为国家做贡献？啥贡献啊？比他们家滷味还厉害？”
    这话一出，店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连灶台边忙活的伙计都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
    林晓回道：“先卖个关子，到时候新闻出来你们就知道。”
    街坊们听到『苏记』干了好事，街坊们一听 “苏记” 干了好事，还惊动了报社记者，顿时炸开了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起来，说的全是日常的温情小事。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好事』到底是什么，但是能让朝霞日报的记者上门採访，那肯定了不得。
    片区里出了个先进代表，他们脸上也有光啊！
    林晓对街坊们的热情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典型报导，却没想到在这家烟火气十足的小店里，看到了最朴素也最动人的温情。
    採访结束时，林晓与苏渺，苏元正握手告別：
    “苏同志，苏同学，你们放心，这篇报导我一定好好写。不只是写捐款，更要写写你们这店里的人情味，写写咱老百姓心里的家国大义。”
    十天后，这篇报导终於出版，而这天也是苏记挪铺子的日子。
    新场地收拾好，將营业地点换过来，老铺子马上也要开始动工了。
    清晨六点半，天刚蒙蒙亮，『苏记』后面的院子已经热闹起来。
    两边院子现在已经打通，需要的设施都已经改造完毕，原本逼仄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宽敞明亮，连空气都仿佛流通了许多。
    苏元正指挥著几个伙计搬运最后一批厨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新装修的店面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亮堂。
    “爸，挪过来的招牌掛歪了！“苏渺站在店门外，双手比划著名角度。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红色针织衫，衬得整个人喜气洋洋。
    苏元正眯起眼睛看了看：“还真是，渺渺，帮爸爸扶著梯子，我上去调整一下。”
    那块从旁边铺子挪过来的木招牌被缓缓扶正，黑底金字的『苏记』二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招牌右下角还刻著一行小字——“始於1985年”。
    “苏老板，今天的报纸！你们上新闻啦！”邮递员骑著自行车在店门口停下，从包里掏出一叠还带著油墨香的《朝霞日报》。
    苏渺接过报纸，只翻开一页，就看到大大的標题：《一碗热饭里的家国情怀——记“苏记“餐馆为国宝回归捐款》。
    標题下方配著大幅照片，正是那天林记者拍摄的父女俩在柜檯前的合影。
    苏渺兴奋的將报纸张开，举过头顶，让还站在高处的父亲看：
    “爸，你快看，这照片拍得真好。”
    苏元正从梯子上下来，和女儿一起看著文章。
    “林记者写得真用心，哎呀，把我们夸到了这个高度，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订报纸习惯的可不止有他们家，还没到中午，他们为国捐款的事跡就已经传遍了片区了。
    很多熟客都纷纷相约要来『苏记』用餐，给他们创收，就算自己也出力了。
    今天虽然是挪铺子，但毕竟不是正式升级开业，所以苏记並没有搞什么活动，一向爱放炮的苏元正更是连封鞭炮都没买，却没想到客流量异常的高。
    “这...这也太多人了。”
    十一点半，苏渺看著座无虚席的店铺和门外排著的长队，有些发懵。
    她原本预计今天会忙一些，但眼前这阵仗完全超出了预期。
    排在第一个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他扬了扬手中的报纸：
    “我和朋友是看了报导特意从城东来的！听说你们家有个什么炒柠檬鸭？我还没吃过呢，今天一定要试一试。”
    “我也是你们捐款的事来的，就想看看这么有家国情怀的餐馆是什么样。”后面一位中年妇女接话，她手上还牵著两个孩子。
    队伍中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街坊邻居们几乎全员出动，就连平时很少出门的李奶奶都让孙子搀著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闹得像过年。
    看著这景象，苏渺和父亲赶紧商量起来，得搞点活动才能对得起大家的支持啊！
    苏元正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哽咽：
    “各位街坊，各位新老朋友，我们『苏记』十分感谢大家的支持，辛苦大家等候了，今天所有的菜品都打八折。”
    “好！苏老板果然讲究啊！”
    “我看这报导不是吹的，以前都以为南方人精明小气，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店內座无虚席，安悦带著服务员们穿梭在桌椅之间，忙得脚不沾地。
    厨房里，苏元正和蒙穗切滷味忙到飞起，阿强按著排单分装餐品。
    苏渺则在前台招呼客人点单，不时被认出是报纸上的“大学生老板”。
    “小苏老板，能给我签个名吗？我以后也想学考古专业。”一个女学生怯生生地递过报纸。
    苏渺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可我也不是什么名人呀。”
    “没关係，你帮我提个字吧，我希望以你为目標，督促自己学校。”
    苏渺接过钢笔和报纸，略微想了想，在標题上方写下“不忘初心”四个字，又补充道，“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第733章 黑色漩涡

    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城市上空。
    苏渺刚洗完澡，打著抖正想钻进暖和的被窝里，客厅的电话突然 “铃铃铃” 地响起。
    她裹上厚外套，跑到客厅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小胖哥的声音。
    “你好，我是苏渺。”
    “渺渺，我是胖哥，那王大锤不知道听谁说的去深市炒股能一夜暴富，现在蠢蠢欲动，今天来向我打听呢。”
    电话信號带著轻微的电流声，却掩不住小胖哥话语里的警惕。
    苏渺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静却带著瞭然：
    “正常的，现在都11月底了，下个月1號深交所开业，虽然是试运营阶段，但至少给大家一个向上的信號了。
    再加上之前股市大涨的消息传得越来越广，报纸上、收音机里都在说，王大锤生意做得不小，人脉广，能知道也很正常，他现在来问已经算晚的了。”
    小胖哥在电话那头皱起眉：“我今天找藉口敷衍了过去，但看他那眼神，跟饿狼盯著肉似的，肯定还会再来打听。
    那我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然真让他赚到了钱，我们之后的计划，效果就减弱了。”
    苏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语调里染上几分愉悦：
    “深股翻倍涨了这么多，他隨便去交易所门口转一圈，或者找相熟的老板打听两句，都能知道行情。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扇个风点个火，让他走得更『顺』一点？”
    两人在电话里细细谋划著名，从王大锤的性格弱点聊到深股即將到来的波动，直到掛了电话，苏渺还忍不住笑出声。
    不用她出手，王大锤就要自己找坑跳了。
    深股的確让一部分人发了財，可他现在才想著追高进入，晚啦！
    经过长时间的拔高，从11月下旬开始向下波动。
    这段时间还只是小意思，到12月下旬才是正式的由牛市转为熊市。
    而且这一波暴跌一直持续到明年的9月，特別是4月到8月底天天跌停，跌幅高达55%。
    可以说是黑色旋涡，不止让一些没及时抽身的把之前赚的全吐出来了，还让一些进场迟胆子却大的倾家荡產。
    王大锤……不就是自詡胆子大过天吗？好啊，那就让他去啊。
    不过，可不能让他去气象晴朗的沪股，得引他去深股才行。
    同一时间，掛断电话后，小胖哥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著办公桌。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茶叶的清香在舌尖蔓延，就像即將展开的计划一样令人回味。
    两天后，王大锤果然又来了。
    他穿著崭新的皮尔卡丹西装，鋥亮的皮鞋踏在小胖哥公司的瓷砖地面上咔咔作响，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隨著步伐一晃一晃。
    “潘总！潘总在吗？”
    王大锤的大嗓门穿透了整个办公区，几个员工偷偷交换眼神，嘴角憋著笑。
    他们心中暗想这个暴发户又来了，今天又有好吃的了，他每次来都不会空著手的。
    还別说，王大锤生意能做得成，很重要的一点是会来事儿，出手阔绰。
    能不能收买得了人心另说，至少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巴掌不打笑脸人
    “晓梅啊，今天王哥带了些点心和水果过来，一会儿你受累给大家分一分啊。”
    王大锤將手里的一篮子点心和一篮子水果放到前台，笑得一脸豪爽。。
    前台姑娘笑盈盈地收下，说：
    “王总，您真是太客气了！回回都给我们带东西，潘总已经吩咐过了，如果您来了，可以直接到他的办公室找他，他今天一天都在的。”
    “好嘞，那你忙，我直接进去找他。”
    王大锤走到小胖哥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门开后，小胖哥看到是他，立刻合上手中的文件，脸上堆起热情的笑：
    “是王哥啊！快请进，前天真是不好意思，工地上出了点急事，忙得脚不沾地，都没能好好招待你。今天我们哥俩儿好好聊聊。”
    他起身相迎，特意提高了音量：“小李，把我那盒特级龙井泡上！”
    “哎呀，小潘总生意越做越大，肯定是大忙人嘛，园湖路的宿舍项目已经结款了，今天我拿了帐本过来，你过过目。”
    前天王大锤吃了闭门羹，今天是有备而来，小潘总在他公司有股份，看在赚了钱的份上，总得和他说上几句吧。
    小胖哥接过帐本，隨便翻了两页就合上了，放在一边：
    “还麻烦王哥亲自跑一趟，让財务他们对接就行了嘛，你办事我放心的，竣工验收都没问题，结款也是迟早的事。”
    两人閒聊了几句工程上的事，王大锤频频看表，显然心不在此。
    终於，他按捺不住，身体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问：
    “潘老弟，上次我问的股票的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点门路呀？”
    “嘘——”小胖哥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他走回座位，凑近王大锤，声音压得更低：
    “王哥，这赚钱的门道得小声说，让所有人都听了去，我们能赚的不就少了？”
    王大锤连忙点头，肥厚的手掌拍著小胖哥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拍得晃了晃：
    “明白明白！兄弟可真够意思，那你是真知道那炒股是什么意思了？”
    “不止知道，今年还没过年我就已经去了深圳了，把所有能动的资金全投了进去，然后……你自己看吧。”
    小胖哥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存摺放在桌子上，示意王大锤打开。
    王大锤疑惑的打开，被上面一个几十万的巨额打款给惊讶到。
    “这……这是做哪个工程的款项？”
    小胖哥轻描淡写地说：“不是工程款，就是炒股得的。那时候我套现了出来，又重新买了一批。”
    王大锤看了看匯款的时间，7月份，那个时候他来找人，前台確实告诉他，小潘总去了深圳。
    他当时以为去办別的事，没想到竟然是去炒股啊，还赚了几十万！

 第734章 財富之地

    王大锤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说道：“小潘总，你这炒股炒了多久啊？竟然就能赚这么多钱啦？”
    那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又带著刻意压下的渴望。
    小胖哥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鋥亮的皮鞋上投下一道光斑。
    他故意停顿了几秒，看著王大锤急切的表情，才慢悠悠地说：
    “其实也没多久，那时候套现的时候也就买了半年而已，涨了五倍。”
    隨后，又突然拍了下大腿，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
    “我现在都后悔呢，要是一直不套现，那还能继续涨，到现在不得六七倍啦！”
    他边说边用眼角余光打量著王大锤，看到王大锤听到半年的时间就能涨五倍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嘿！鱼儿上鉤了！
    “那……那你怎么套现了？”王大锤疑惑的问。
    “那还不是为了对进军珠城的房地產项目做准备嘛，之前你不是对这个很感兴趣？
    今年五月份的时候可出了新政策，现在盯著那块地方的老板可越来越多了。
    竞爭大了，谁有实力谁能贏啊，什么是实力，那不就是资金本钱嘛！我当初想著去炒股，就是为了能在短时间內赚到大笔资金。
    取出来呢也是为这个，要开始顺通上面了，我手上就没有太多的现钱了，不然，即使现在有波动，我也是能挺著的。”
    “波动？”王大锤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不是说稳赚不赔吗？”
    小胖哥嘆了口气，给王大锤倒了杯茶：
    “王哥，这世界上哪有天天都稳赚的生意呢？这股市啊每天情况都不一样的，今天涨明天降都是正常的，看的事一个长线投资。
    去年有一段时间就跌了，半个月的时间，我帐面亏了好几万呢。”
    “半个月就亏了好几万？这你还玩儿！”王大锤惊讶得差点打翻茶杯。
    “但我咬牙加仓，把老底都押上了。结果呢？半个月之后就开始上涨！连翻好几倍！
    那些前面看跌就跑的，把钱扔在股市里，都进了我这种坚持的人的口袋。
    股市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王哥你要是怕风险，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了，毕竟现在项目做的挺好，赚得不少了。”
    “谁说我怕了！”王大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当年倒卖手錶，三天三夜不睡觉，站在公安面前一点都不怵！”
    小胖哥连忙安抚：“那是那是，所以我说，王哥你这胆识，不去炒股可惜了。”
    王大锤若有所思地摸著金链子：“听说沪市也有，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好。”
    小胖哥眼皮一跳，装作苦恼的说：
    “沪市我还真不了解，听说现在一票难求，基本是找关係去黑市买，还有可能被公安抓，而且涨幅我也不敢肯定。
    毕竟我是在深市赚到的钱，其他地方我还真不好评价。
    深股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过两天深交所一开业，那就是正规军了。我有个熟人在银行，內部消息说国家要重点发展深股。”
    他神秘地眨眨眼：“知道为什么吗？开放的前沿窗口啊！这些年，都占了多少的政策和资源了！离我们还那么近，也方便。”
    看王大锤眼底中的狂热越来越旺盛，小胖哥又假意提醒：“不过，股市有风险，王哥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呀。”
    王大锤拍著胸脯，金链子哗啦作响：“放心！老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送走王大锤后，小胖哥立刻拨通了苏渺的电话：“鱼咬鉤了，估计很快就要去深圳了。”
    “好，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炒股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选错了可怨不得旁人。”苏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平静无波。
    掛断电话，茶杯里的龙井已经凉了。
    小胖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苦涩的茶味让他想到王大锤即將尝到的滋味。
    这几天，王大锤像是打了鸡血，雷厉风行地准备了十万块的现金，用一个黑色的密码箱锁著，沉甸甸的。
    他还特意召集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鏢，这两个保鏢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身高体壮，眼神凶悍，一看就不好惹。
    一切准备就绪，王大锤带著保鏢，提著密码箱，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去深圳，仿佛不是去炒股，而是去战场衝锋陷阵。
    柳絮看著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发慌，她拉了拉王大锤的胳膊，语气带著担忧：
    “大锤，一定要去炒那个什么股吗？我怎么听著跟赌博似的，现在生意做得好好的，何必要冒这个风险呢？”
    王大锤皱著眉，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
    “柳絮，你没事的时候多看书看报，我发现你这两年退步得很严重啊，怎么变得目光短浅的。
    这赚钱还能有够的时候？现实案例就摆在这呢！半年翻五倍，有便宜不赚王八蛋啊！”
    柳絮被他数落得直皱眉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一旁的柳招娣 —— 哦不，现在应该叫做王悦了，连忙凑到王大锤身边，脸上带著討好的笑容，附和道：
    “妈妈，我爸说的对，好的机会就要及时抓住才行，错过了可就没了。我祝爸爸旗开得胜，赚大钱回来！”
    经过几个月的培养，王悦確实大变样了。
    穿著直髮披肩，精致的连衣裙，脸蛋比以前圆润了一些，气色也好了很多，皮肤重新回归了少女的细嫩光滑，连带著普通话都说得標准了很多，果然，钱能养人，短短几个月就把她从一个土气的乡下姑娘变成了娇养的富家女。
    王大锤满意地看著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作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拍了拍她的头：
    “嗯，不枉费我用心教你。我这次大概要去半个月，你在学校上课不要偷懒，好好学东西。
    还有，接下去天气渐渐冷了，你让你妈带你去多买些衣服鞋子，不用省著，至少要保证一周內穿的衣服不能重样。”
    “好的！谢谢爸。”王悦甜甜地应著，眼神里却没有太多温度。
    “行了，我走了。”
    王大锤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又叮嘱柳絮，：“小絮，你每天早上记得给財神爷上香，其他的就都不用管了，等我回来就行。”
    说完，他带著两个保鏢，提著那个沉甸甸的密码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门，奔向了那个他以为能一夜暴富的 “財富之地”。

 第735章 金山银山

    12月1日，深交所正式建立的批文还没下来，高层们决定发扬特区特有的模式，先来个试营业。
    金融大厦15层，一场由几个投资管理公司的领导参加的开业仪式正在进行中。
    没有太多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流程，9点钟，试营业的钟声一敲响，新华国首家试营业的证券交易所就开业了。
    而这个清冷的仪式，也预示著紧接而来的深股“惨澹”歷史。
    匆忙开业，老五股的託管手续还没有办好，这天只有之前苏渺他们买的那只“安达”掛了上来。
    在一些內部矛盾的影响下，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任何的报盘交易，出现空市开盘的现象。
    隨后在沟通之后，下午陆续报了几单，首日成交了5笔8000股，虽然很少，但也是开创了新华国股票交易的先河。
    后续几天虽然没有再空市，但也算得上冷清，与之前门庭若市，爭先建仓的情况相比，差距十分的明显。
    不过，王大锤是没有见过之前的状况的，还以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还有些得意幸好自己听了小潘总的建议来深圳，在这能买得上股票，去沪市可就不一定挤得上了。
    他唯一不满的是这个交易所似乎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高大上。
    “就是这里？我还以为得多气派呢！”
    王大锤站在交易所的大厅里，皱著眉头，语气里满是失望。
    身旁一个穿著皱巴巴西装、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立刻凑上来，諂媚地笑道：
    “王老板，您可別小看这地方，这里可是出过百万富翁的。百万！是什么概念？富可敌国了！”
    这人是王大锤在酒店认识的刘阿炳，自称在深圳混了五年，对股市门儿清。
    王大锤初来乍到，正需要这么个嚮导。
    “放多少钱才能赚百万啊，得很多本钱吧？”
    “王老板，你看看这墙上掛的股票，那安达股，一年多的时间就涨了五六倍了。我要是有十万块钱就全部投进去，放个两年天天利滚利，我也能成为百万富翁！”
    刘阿炳的话，说得王大锤的心怦怦直跳，因为他真的有十万块钱啊！
    之前听小潘总说的好像也是什么安达的，他前几个月拿出来了，翻了五倍，那算到现在可不就是六倍了？看来这信息是无误的，对上了。
    王大锤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把搂住刘阿炳的肩膀：“走！兄弟！我们去那边坐坐，你好好和我说说该怎怎么买！”
    两个保鏢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其中年轻一点的小声嘀咕：“李哥，我怎么觉得这地方邪性得很？这里真的能赚钱？”
    年长的保鏢摇摇头，示意他跟紧王大锤：“少说话，多做事。老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与此同时，苏渺和小胖哥正在通电话。
    “哥，王大锤到深城了？”苏渺问道。
    小胖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昨天上午的火车，这会儿应该已经在交易所转悠了。”
    “那就好，深交所已经开业了，可別耽误了他赚钱啊。”苏渺的声音里带著几分嘲讽。
    小胖哥走到窗前，望著外面阴沉的天空：
    “我让老周给他安排了个『嚮导』，说服他儘快將钱都投进去。如果按你的推算，之后会有大半年的暴跌，那么现在什么时候买，什么时候就是高点。”
    苏渺提醒道：“引导就行，別太过火，要让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
    他这人还是很聪明的，要是表现得太热切，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惕。”
    “放心，我晓得的，希望他的大胆可以用在股市上，这样才能不负我们所望啊。”
    小胖哥自信满满，股市啊，多疯狂，他可是亲身经歷过的，不管多理智的人，进去都会热血上头。
    深交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王大锤正聚精会神地听著刘阿炳的“內部消息”。
    刘阿炳已经唾沫横飞半个小时了：“……所以啊，王老板，安达不错的，背景硬的很。就两年的时间，你看看都涨了多少倍了。”
    王大锤听得两眼放光，手指不自觉地摸著密码箱的把手：
    “可我看那走势图，已经往下跌了呀，那还合適买？”
    “股市有涨有跌很正常，主要看这一段时间內赚多少，你看看近三个月的涨幅，翻了一番呢。意思就是说投多少，三个月过去就赚多少。
    您想啊，深交所今天才正式试营业，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一般来说，我们专业炒股的就喜欢在跌的时候买，买价低呀，涨的幅度就更高了。”
    王大锤沉吟片刻，突然问道：“那沪市呢？我听说那边也要开交易所。”
    刘阿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隨即摆摆手：
    “沪市？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了，沪市那地方规矩多，哪像深市这么自由？反正我是不去的，王老板你还是自己考虑吧。”
    王大锤想起小潘总的话，神色坚定起来：“行，我就在这买！”
    他们重新回到交易所，巨大的电子屏上红绿数字不断跳动，交易柜檯前排著长队，每个人脸上都带著紧张而兴奋的表情。
    像是要配合苏渺將王大锤引入局似的，今天的盘还真是不错，是这段时间少有的红。
    “看到没？又涨了！”刘阿炳指著屏幕激动地喊道。
    王大锤顺著他的手指看去，安达的价格確实又往上跳了一格。
    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仿佛看到了无数钞票在向他招手。
    此时，他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
    “老张昨天卖了，今天就该后悔了！今天稳赚的”
    “我把我老婆的嫁妆都押上了，就赌这一把！”
    “我邻居王二傻，去年把房子卖了，投了一万，现在都已经赚了六七万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针兴奋剂，注入王大锤的血管。
    他想起小潘总给他看的存摺，想起那几十万的数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买！现在就买！”王大锤紧紧抱住密码箱，像是抱著一个金矿，著急的带著保鏢起身往柜檯去，生怕迟一点那座金山银山就飞走了。

 第736章 店铺升级

    终於轮到王大锤交易，他的手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交易所的空气中瀰漫著烟味和纸张的油墨味，他颤抖著手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用报纸紧紧包裹的现金。
    “这些钱，全都买进去！”他对柜檯后的工作人员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有股东代码卡吗？”
    王大锤一愣：“什么卡？”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刘阿炳，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刘阿炳赶紧凑上来，满脸堆笑：
    “王老板是第一次来，还没办呢！麻烦同志先帮开个户，再买股票。王老板，有了这个卡，您以后在股市就有身份了。”
    繁琐的开户手续让王大锤有些不耐烦，但当拿到那张填有他名字的股东代码卡时，他又莫名感到一阵自豪。
    从现在起，他也是“股民”了！
    办完手续，王大锤拿著厚厚一叠股票凭证，感觉轻飘飘的。
    十万块钱，换来的就是这几张纸？他有些不確定地看向刘阿炳。
    刘阿炳立刻明白他的顾虑，笑道：“王老板，这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您就等著数钱吧！”
    走出交易所，夕阳的余暉洒在大道上，王大锤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仿佛都瀰漫著金钱的味道。
    他到路边小卖部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他兴奋地对著电话喊道：
    “喂，小絮啊！我买好了！十万块全投进去了！什么？风险？哎呀你不懂！小潘总都赚了几十万了，我还能比他差？...行了行了，以后你就等著数钱吧！”
    掛断电话，王大锤意气风发地对两个保鏢说：“走！今晚我请客，点最贵的菜和最好的酒！”
    保鏢们露出笑容，连连称是，他们不懂什么股票，但知道老板高兴了，他们的日子也好过。
    夜色渐深，深圳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王大锤坐在酒店的窗前，望著远处交易所的方向，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自己成为百万富翁的景象。
    他不知道的是，他买股票的这件事情，最高兴的除了他自己，还有小潘总和苏渺。
    “王大锤已经全仓买入安达股了？”苏渺在电话里向小胖哥確认道。
    “全买了，十万，一分不剩。甚至没再多了解几天，直接入手了。”
    苏渺轻轻摇头：“贪婪真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小胖哥深感赞同：“渺渺，说实话，要不是有你把著方向，我不一定能比王大锤好到哪里去。
    毕竟，这一年多来的股市太疯狂，每天的涨幅都是让人拍大腿，恨自己没早点出手的地步。”
    苏渺开玩笑的说:“小胖哥，你比他理智，至少你能听劝。放心吧，深股虽然要起风了，沪股却稳得很，只要在我圈定的时间內清仓就行了。”
    窗外，十二月的寒风呼啸而过，预示著即將到来的严冬。
    而在深城，无数像王大锤这样的投机者，还沉浸在股市永远上涨的美梦中，浑然不觉危机正在逼近。
    放寒假之前，“苏记”京城店终於扩建完毕，在全面清洁和布置之后，迎来了店铺升级后的正式开业。
    新铺子打通加建后，营业面积增加了两倍。
    一楼是宽敞的堂食区，考虑到房屋结构的稳定性，中间的墙壁是不拆的，和邕城总店一样，中间掏了一个大大的拱门。
    整个拱门將两边连通起来，除了动线流畅，也让铺子视觉上更加宽敞通透。
    店里的装修风格和总店是保持一致的，这样“南边”的装修风格，在京城显得十分新颖。
    二楼一共六间房，一间应蒙穗的诉求留给他做宿舍，这样他以后就能省去上下工的路程和时间了。
    一间用作办公室，其余四间设为雅间，接受预定和点菜，在空閒的时候，也可以安排堂食的客人上去用餐。
    京城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但是今天很给面子的没下雪，让宾客们的热情更盛了。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苏记”的新匾额缓缓揭开红布，露出“苏记食铺”四个鎏金大字，在冬日阳光下闪闪发亮。
    马大爷眯著眼仰头看：“嚯！这字儿气派！比老匾额大了整整一圈！”
    在苏元正宣布今天店內消费一律七折，单次消费满3元可以参与一次抽奖后，人群蜂拥而入，瞬间填满了一楼大堂。
    新装修的店铺里，八仙桌擦得能照出人影，自选小菜桌上摆著一个小碳炉，咕嘟咕嘟煮著免费的薑茶。
    这样的活动，在苏记成立的这些年里几乎每年都有做几次，已然是驾轻就熟的。
    不过对於京城的食客和店里的员工来说，却很新鲜。
    店大了，人手自然要增加，在人数和配置上是有参照的，成熟的运营模式在此时发挥出了最大的优势。
    楼下是堂食的宾客，楼上的雅间也都安排好了贵客。
    一桌是田工头和工人们，一桌是苏元正来京城一年半结交到的好友，一桌是苏渺要好的同学和几位老师，还有一桌则是留给了叶家和唐家。
    鞭炮的红纸屑还在门前打著旋儿，苏渺和苏元正忙上忙下地招呼客人，美食的香味包裹著店里的每一个人。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更新了面貌的“苏记”就像那咕嘟冒泡的薑茶，用最朴实的温暖，焐热了整条胡同的心。
    夜幕降临，店铺里的喧闹渐渐平息。
    苏渺和父亲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员工们开始做店內和厨房的打扫，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累了吧？”苏元正倒了两杯薑茶，將一杯递给女儿。
    苏渺摇摇头，望著焕然一新的店铺：
    “不累。爸爸，我们每一个分店的开业，都让我有种回到了几年前，总店刚开业时的感觉，充满了干劲。”
    苏元正也有些感慨：
    “是啊，当时才几个人啊，如今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了，员工也是越来越多，大部分事情我们都可以放手，不用像以前那样亲力亲为了。”
    “爸，这就是团队的力量，走吧！我们的团队累了一天，犒劳一下大家，一起吃个宵夜，！”
    苏记食铺掛上休息的小木牌，而里面的欢声笑语却没有间断。

 第737章 又过一年

    忙完了升级开业的事情，苏渺也迎来了寒假。
    放假前，苏渺得到了一张奖状，因为她在破劫机大案和文物回归中有突出贡献。
    除了被评为校级的三好学生，还被评为市级的优秀团员。
    不过，学校並不知道她举报了劫机大案，他们收到的来自邕城警局的感谢信中，只写了苏渺为重大案件的侦破提供了重要线索。
    而苏渺名列前茅的成绩，良好的道德品质和坚定的政治素养，確实足以让她评优了。
    评优的名单会贴在办公楼下的公告栏上一整年，直到明年再次更新。
    四合院那边的装修还没有完成，师傅们也要各自回家过年了，等过完了年再回来返工。
    苏渺和父亲给师傅们封了小红包，也算图个吉利，感谢他们对装修工作的用心。
    老师傅们粗糙的手指捏著红包，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连连说著吉祥话。
    与上一年一样，父女俩先行回邕城，蒙穗忙到二八，將店里都安顿好了再回来。
    苏渺提前给他买了返程的飞机票，免了他路上的辛苦。
    蒙穗乐滋滋的將机票夹在笔记里压在枕头下，这可是他第一次坐飞机呢，小老板真是捨得，这么贵的机票也给他买。
    国庆的时候苏渺和苏元正回来过一次，为的是喝苏惠和江锋毅的喜酒。
    不过因为当时確实太忙了，並没有太多停留，今天来明天回的做了两趟空中飞人。
    苏家村摆一场，邕城摆一场，苏渺作为娘家送嫁的姐妹，两场的饭菜都吃上了。
    看得出江锋毅捨得下老婆本，酒席菜色的丰盛程度在邕城都算得上一流的。
    结婚必备也从前些年流行的三转一响，变成了现在更贵重的冰箱彩电洗衣机。
    这三大样江锋毅家本来就有，原本他想著再买一套当做聘礼送到老婆家里。
    可是岳父岳母只收下了提亲时送的那些寻常礼品，再多了就不肯要了，让他別再买了，省著点钱好好过日子。
    岳父母不要规不要，但他的诚意可不能不表现出来，於是將聘礼折现成9999的礼金交给岳父，这个数额差不多等於苏记现在给他开的两年的年薪了。
    苏惠知道他的收入，可村里人不知道啊，这个金额一亮出来，整条村都轰动了，瞬间衝上了话题榜的榜首。
    大家都说这苏二家的闺女有本事，把这个城里小伙子拿得死死的，把全副身家都拿来给岳家了，怕是把祖產全卖了吧，毕竟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嫁闺女的聘金苏渺二伯自然是不能推的，否则岂不是让人看轻了自家女儿。
    於是他欣然收下，按照习俗，退了999的数额，其余的全给苏惠压了箱底，將来就是她的小金库了。
    对於公婆的决定，这回嫂子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还忙前忙后的给苏惠张罗结婚的用品。
    这几年有苏渺家带著，他们家的经济水平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口袋厚起来了，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小心眼了。
    况且，小姑子嫁得好，以后还能帮衬著亲侄子，这关係要处好才行。
    將来可以让儿子去市里念书，最好能像他小姑姑一样，考一个状元给她长脸。
    苏惠结婚后，搬出了作坊，住到了江锋毅的独栋自建房里，这回江锋毅彻底告別了单身男青年的生活了。
    照顾他长大的几个叔伯婶子都十分的欣慰，对苏惠十分满意，见面的时候送了不少贵重的礼物，几个婶子还一起给苏惠打了一套沉甸甸的三金。
    对他们来说，只要是个品行端正的女同志，能把自家猴孩子拴得住的，就是万里挑一的好了。
    而在了解到，苏惠是苏记食品厂的股东，是位有企业管理经验的新时代女性，对她的好感简直是要溢出来了。
    每次聚餐的时候，都会轮流对江锋毅耳提面命的叮嘱，这么好的老婆千载难逢，可不能欺负了人家让人家生气。
    至於家庭地位不地位的根本不重要，毕竟听老婆的话，才能发达！
    1991年的春节前几天，苏家村里的各家开始陆陆续续的杀年猪。
    一家杀猪几家帮忙，杀猪宴今天在你家吃，明天在我家吃，等於提前过上了年。
    苏渺回村的第二天就是被抓猪的声音吵醒的，似乎是不远的三姑家。
    她揉著眼睛推开窗户，冷空气夹带著柴火味扑面而来。
    孩子们都要跑去看，正好路过苏渺家，就在院门外蹦跳著喊她：
    “小姑姑！快来看杀猪！三姑婆家的猪可肥了！”
    “小姑姑！小姑姑！快起床啦！姑婆家要杀猪了，我们一起去看。”
    苏渺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就出来和孩子们跑著去了，头也没梳，脸也不洗，一边跑还一边搓著眼屎。
    苏渺三姑家里，几个壮实汉子正按著一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三姑父嘴里叼著的菸捲冒著青烟，手里的杀猪刀在晨光中闪著寒光。
    “阿升，盆子端稳嘍！”
    三姑夫话音刚落，刀光一闪，冒著热气的猪血“哗啦“流进搪瓷盆里。
    围观的孩子们已经比前几年勇敢了，大人们也不再来阻止他们看杀猪。
    倒是他们自己既害怕又兴奋，乐乐捂著眼睛，却还要从指缝里偷看。
    女人们早已烧好两大锅开水，男人们忙著给猪刮毛开膛。
    不到晌午，新鲜的猪肉就分割好了，每个部位都各有用处，三姑选了两条漂亮的五肉和一个猪腿，连带著下水留著晚上煮杀猪菜，请亲戚们来家里喝酒。
    院外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孩子们尖叫著往外跑。
    苏渺的表弟阿勇举著根冒著烟的香，正要点第二掛鞭炮，被他妈揪著耳朵骂：
    “败家仔！这是留著过年放的，现在搞完了过年还放什么！”
    苏渺被表弟阿勇齜牙咧嘴的样子逗笑了，正想上前解救，却听见二伯母出来喊她：
    “渺渺，快回来吃早餐，你六伯家早早的就杀了猪，我拿了点血回来做了血肠，刚蒸好的趁热吃最香！”
    除了苏渺，其他的都是已经吃过早餐了的，不愿错过到处都是的热闹，所以苏渺只能自己回去吃东西了。

 第738章 悲喜不通

    灶房里蒸汽氤氳，二伯母麻利地用筷子挑起一段暗红色的猪血肠，在蒜泥酱油碟里滚了滚。
    苏渺接过碗，咬下去的瞬间，猪血的鲜嫩和糯米的香甜在口中化开，烫得她直哈气。
    “慢点吃，锅里还有呢！”
    三婆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著她布满皱纹的脸，她笑道：
    “你爸小时候啊，可比你馋嘴，经常因为著急吃东西，把舌头烫出泡来。嘿，调皮猴子现在也是当了大老板了。”
    这一年来，苏渺家的生意上了新台阶，不止食品厂的產量翻了好几倍，连京城的铺子也完成了店铺升级。
    苏元正买了整整一个后备箱的香烛纸钱，今年要给祖宗烧个够。
    连二伯看到那几大捆金箔纸元宝都乐了：
    “阿正，买这么多供品啊，平时我们都是烧的纸钱，这元宝做得这么漂亮，我还是头一次见呢，不便宜吧。”
    “不贵不贵，我们得了祖宗保佑，也要好好孝敬他们才是。”
    小宝好奇地摸著金灿灿的元宝，问：
    “小姑姑，这些是什么，也是钱吗？祖宗们也能拿来买东西。”
    苏渺笑著捏捏他的脸蛋：“宝啊，这是金元宝，要是真金的那可是硬通货，这换成纸的，应该……应该也通用吧？”
    小宝眼睛瞪得圆圆的：“金元宝？和我一样是宝，那肯定有用！因为我祖婆说我以后会是一个有用的男子汉！”
    其他人都被他小大人的正经样给逗笑了。
    除夕那天特別的忙碌，鸡鸭杀好了，装上其他的供品，苏渺跟著父亲伯父堂哥们上山祭祖。
    夏天的时候，苏元正出钱，將祖坟都好好修整了一遍，將苏渺爷爷奶奶的坟也迁了过来。
    圈了非常大的一块地方，族里的男人们纷纷出力，一趟一趟的將水泥青砖背了上去。
    现在苏家的祖坟，已经修得像一个小陵园，不知道的人要是看见，还以为是什么大贵族的墓呢。
    她蹲下身，帮著父亲把供品一样样摆好：整只的烧乳猪、一只熟鸡、一袋子水果、自家做的发糕、一袋饼饼，还有一小坛米酒。
    “渺渺，来，先给爷爷奶奶上香。”
    几大捆的供香都被点著，所有墓都要拜过一遍，白烟裊裊升起，在冬日的阳光中勾勒出柔和的曲线。
    而在绝大部分人都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时候，王大锤家的气氛如同冰库一样。
    王大锤卖完股票后的几天，那股市竟真的往上窜了一点，看到每天啥事也不做就能赚到钱，让他更坚信自己能成了。
    於是他十分放心的留了一个手下在那里帮他看著，自己则和另一个保鏢回了邕城。
    谁知他前脚刚走，“財富线”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手下向他匯报的时候，他还不当回事，炒股的老行家们都说过了，起起伏伏很正常，坚持下去才能赚大钱。
    谁知，这一掉就再也没有停过。
    特別是12月底，掉得最厉害的时候，柳絮劝他赶紧把钱都拿出来吧，及时止损总好过一直亏啊。
    可他偏是不甘心！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跌幅竟然到了20%，他如果那个时候拿出来，等於直接亏损了两万块钱。
    他不服气！听说跌得越狠，之后就涨得越快，这个时候正是抄底的好时候。
    所以，他不止不清仓，反而又提了三万块钱买进去。
    想著在低价买入，之后涨起来，能更快的將之前的亏损覆盖过去。
    可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底价没有最低，只有更低，即使是在上头出手救市之后，也根本阻止不了这一次大熊市的到来。
    深股一时间哀鸿遍野，很多人在此丟掉了大半副身家。
    王大锤已经亏掉了一半的钱，完全掛树上了，此时他在客厅不停地抽菸，柳絮和王悦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连在做年夜饭的保姆，炒菜时都不敢太用力翻锅铲，生怕把心情糟糕的老板惹烦了。
    她做好饭后，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来轻声对柳絮说：
    “太太，饭菜都做好了，那我就回家了，初八过后再上工。您吩咐我备的菜都买好放在冰箱里了，新年快乐。”
    她在王大锤家做了7年的保姆了，往年这个时候，她都是和王大锤拜年的，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丰厚的奖金。
    可今年的这个气氛，她真是不敢了。
    好在，柳絮知道往年的规矩，包了两百块钱进红包里递给她：
    “新年快乐，你回去吧。”
    保姆走后，柳絮过来对王大锤说：
    “大锤，吃饭吧，今天是除夕，先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了。过完今天又是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大锤狠狠掐灭菸头，火星溅在红木茶几上，烫出几个焦黑的印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子的钱都亏了一半了，你还有心思过年？！”
    他猛地站起身，桌上的茶杯被撞翻，茶水浸湿了地毯。
    王悦嚇得往柳絮身后躲，柳絮强撑著笑脸：
    “大过年的，別嚇著孩子，大锤，听我的吧，过完年把剩下的钱取出来。我们还有公司呢，好好做几个项目钱就都回来了……”
    话没说完，王大锤已经摔门而出，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鸣声。
    柳絮搂著王悦，等了好一会儿，望著满桌的年夜饭，白切鸡的皮已经凝出油，清蒸鱼的眼睛变得浑浊。
    她轻轻拍著王悦颤抖的背：“没事，我们热菜吃饭吧。”
    与此同时，邕城郊外的公路上，王大锤把油门踩到底。
    桑塔纳在坑洼的路面上顛簸，后视镜上掛的平安符剧烈摇晃。
    他摇下车窗，冷风裹著零星的鞭炮声灌进来，远处村庄的灯火像嘲弄的眼睛。
    “他妈的！所有人都赚到钱了！怎么偏我这么衰！一买就跌！”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喇叭被捶出一声巨响。
    车灯照见路边有个小庙，香炉里还冒著青烟。
    王大锤鬼使神差地停下车，从后备箱摸出瓶茅台，这瓶酒本是准备送给城建局领导的。
    他踉蹌著走到神像前，发现是尊土地公，於是扑通一声跪下。
    他咬开瓶盖，把酒浇在香炉前，嘴里念念有词：
    “您老行行好……让我翻个本，我给您重塑金身……再买几头猪来供奉。”
    酒液渗入泥土，泛起细小的泡沫，像无声的嘲笑。

 第739章 陈年家仇

    大年初五的清晨，苏家村还沉浸在春节的喜庆氛围中，家家户户门楣上的春联在晨光中格外鲜艷。
    苏渺早早起床，和父亲收拾行李，准备回寧县小住几日。
    院子里，几只麻雀在光禿禿的围墙上，空气中飘散著鞭炮残留的火药味。
    吃完早餐后，二伯和二伯母忙著往他们后备箱放东西，恨不得把他们后半个月的吃食都安排上。
    新碾的糯米、自家酿的米酒、晒乾的香菇...后备箱很快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二伯母还不满足，又转身回屋去拿醃好的咸菜。
    苏渺在院子里陪三婆说话，三婆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布满皱纹的脸上带著慈祥的笑容。
    她身上裹著苏渺买的新袄，膝盖上盖著毛毯，手里捧著一杯热茶。
    上次暑假回来的时候，她和父亲开车带三婆去了趟邕城。
    除了带她老人家逛逛城市，还想让梁阿公帮三婆看看。
    梁阿公帮三婆把了脉，又聊了许久，最后开了几个食补的方子，说：
    “我们到了这个年纪，能活一天就是赚一天的了，老姐姐子孙孝顺，生活如意，已经是很难得了。回去吃一些补品，没事的时候多出门逛逛，还有很多福可享呢。”
    二伯母照著梁阿公的方子和叮嘱，平时对饮食更上心了，况且现在有了钱，一家人的伙食也是讲究了。
    小半年的时间，三婆的身体比以前要好些，都能自己出去遛弯了，小宝的个头也往上躥了不少。
    就在这时，小宝像个小炮仗似的衝进来，大声喊道：
    “爷爷！有生人进村了，五爷爷的脸色好难看！像是要杀人似的！”
    他气喘吁吁地喊道，小脸涨得通红。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二伯正在綑扎袋子的手停住了，苏渺注意到父亲皱起了眉头。
    连三婆捧著茶杯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茶水在杯中盪起细小的波纹。
    大过年的，各村里走亲访友的都是常事，这是发生什么了那么严重。
    二伯问道：“是什么样的生人？怎么就惹你五爷爷生气了？是人贩子？”
    小宝歪头想了想，说：
    “应该不是人贩子，有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比您大一点，但是走路要拄拐杖，一个和十叔差不多年纪。”
    他用手指点著自己右嘴角的位置，又说：“哦！我想起来了，那个阿公嘴角有颗大大的痣！还少了一根小拇指。”
    二伯听了孙子的描述，脑海中闪现出久远的记忆，脸色变得铁青。
    他转头对苏元正说：
    “阿正，看来你和渺渺要在留一留了，我们一族的事情，你们也要听一听。”
    苏元正不明所以地问：“二哥，这是怎么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们先去村委，我去叫七叔公！”
    二伯急忙忙的出门了，苏渺和父亲懵懵地对视了一眼，坐在躺椅上的三婆突然冷笑道：
    “没想到我老婆子还能等到他进村的这一天，渺啊，扶三婆一把，我们一起去看看。”
    苏渺和二伯母一左一右的扶著三婆往村委走，二伯母不確定的问：
    “妈，是……是那个姓陈的吗？”
    “听小宝说的样子，应该是他没错了，这老不死的竟然也能活这么久，真是祸害遗千年。”
    苏渺在一旁好奇得抓耳挠腮的，忍不住问出声：
    “三婆，到底是什么人呀？好像大家都很生气。”
    “可不得生气嘛，当年他搞屁兜的时候，差点就把我们祠堂给点了。要不是你爷爷和县里的领导是战友，疏通了关係，说不定你七叔公和二伯他们就要吊死在祠堂门口了！”
    当他们到祠堂的时候，祠堂前已经围了不少苏家人。
    人群中央站著两个陌生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看起来並没有很老，但似乎腿脚不便，所以拄著拐杖。
    他身旁跟著一个四十来岁、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
    老人转头对刚刚赶到的七叔公说：“苏七哥……多年不见了。”
    他声音沙哑，眼神闪烁，似乎不敢直视苏家眾人。
    七叔公眯眼打量了他几秒，突然冷笑一声：“陈德贵，你还有脸来？”
    这个名字一出口，苏元正猛地攥紧了拳头，对上女儿疑惑的眼神，脸色复杂的说：
    “这就是当年带头撬走苏家祠堂御赐牌匾的人！”
    村里的老人都记得他，一些年轻的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这段往事也是从小听到大的。
    现在反应过来这老人的身份，场面一时混乱起来，有人甚至抄起了旁边的扫帚。
    就在这时，七叔公威严的声音传来：“都住手！”
    大家安静下来，听七叔公用讽刺的语调说：
    “我们都是文明人，不能像某些人一样当土匪喊打喊杀。既然来了，屋里请吧，我倒想听听我们苏家又有什么是你想要的了。”
    ……
    村委的大厅里，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一丝寒意。
    “陈德贵，当年，你家找了关係让你下乡来我们村避风头，待了整整一年我们村自认没有对你不起吧！知道你有文化，不善农桑，很少让你乾重活。
    腾出了最好的房子给你住，月月工分给你算满，就连上头来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掩护你。
    谁曾想，你突然转头就去邀功举报我们了，带著十五个洪冰冰將我们村搜了个遍，指著我们祠堂说是封建余孽！
    我问问你！你们陈家就没有祠堂？没有族谱？你怎么不回去先把自己家烧了！”七叔公的拐杖敲得地板“砰砰”响。
    陈德贵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声音细如蚊吶：“我……我……对不住。”
    三婆眼里快要冒出火来，骂道：“呸！丧良心的狗东西！把我们家的藏书全给烧了！要不是我们兄弟在县里疏通，你怕是要把整个祠堂都推到了！
    白天干不成，晚上带人来偷东西，把我们的牌匾偷去！那是我们苏家祖传的啊！”
    陈德贵的头垂得更低了：“是...是我糊涂...”
    七叔公冷笑一声：“糊涂？那块牌匾是明朝皇帝御赐的，上书世篤忠贞四个大字，是我们苏家六百年的荣耀！你一把火烧了，现在一句糊涂就想揭过？”
    “不！不不！没有！我没烧！”

 第740章 进京求治

    陈德贵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希望交织的光芒。
    他的手紧紧的攥著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在积蓄全身的勇气。
    “牌匾还在……一半还在，我一直藏著呢。”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得连炭火噼啪声都清晰可闻，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滴轻轻敲打著窗欞，更衬得屋內一片死寂。
    七叔公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地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三婆张著嘴，那句骂到一半的“天杀的”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悬在半空，像一截枯树枝。
    “你说什么？”七叔公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锐，他一把抓住陈德贵的衣领摇晃。
    “你再说一遍！说清楚！到底在还是不在，什么叫在一半！”
    陈建军见状连忙上前护住父亲：“苏家老爷子，您別激动！我父亲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中...”
    三婆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愧疚？他要是真愧疚，怎么不早把牌匾送回来？现在突然上门，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二伯著急的说：“七叔！妈！你们先冷静一下，先听听我们家的匾怎么了。”
    陈德贵重重坐回椅子上，那老旧的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喘著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才那几句话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屋外的雨声渐大，雨滴在瓦片上匯成水柱，顺著屋檐哗啦啦地流下来。
    陈德贵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当年老孙说要对封建余孽完全剷除，除了烧书还要把祠堂推掉。我们两边对峙的时候，你们请的人过来通知，把我们喊了回去。
    老孙说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晚上叫我来和他把牌匾偷了回去。
    原本他是要烧掉的，我说这是有出处的古董，烧掉可惜了，所以和他把牌匾锯开了，一人分了一半。”
    七叔公听得两眼一黑：“你……你们，那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宝贝，几百年了都好好的，你们竟然把它锯开了。”
    三婆的眼中射出刀子般锐利的光，她上下打量著陈德贵，像是要看穿他的五臟六腑：
    “呵，现在那姓孙的又不在这里，自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把事情全都推到別人头上，你脸皮还是一如既往地厚。”
    七叔公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情绪，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说吧，二十年过去了你突然来这，又演了这么一出，到底有什么企图。”
    陈建军突然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拿出来口袋里的病例：
    “苏七公，我儿子...我儿子得了血癌，在邕城医院治了一段时间，情况越来越差。
    主治医生说a大有血液病研究所，京城协和医院也有在做研究，是目前国內治这个病最好的去处了。
    我们上个月带孩子去了一趟京城，但是全国各地往那里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根本排不上號，他们说要有关係才联繫得到床位……”
    苏渺心头一震，血癌？岂不就是白血病……这可是要命的病啊。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几个年长的族人摇著头，他们记忆中这种病几乎是不治之症；
    年轻一些的则交头接耳，討论著现代医学的进展。
    苏渺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报应”，但立刻被旁人制止了。
    “我们听说...听说元正兄弟在京城做生意，人脉广，苏渺又是以高考身份进的a大...求求你们，帮我们找找关係，让我儿子看看病，他原本明年也要参加高考的……”
    陈建军抬起头，眼中噙著泪水，说出自己的请求。
    原来是想求苏元正帮忙，所以才来的今天这么一出，一时间，苏渺和苏元正从旁观者变成了主角之一。
    二伯猛地拍案而起，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
    “凭什么叫我弟弟帮你家，当年你爸带人砸我们祠堂毫不手软，怎么没想著有今天！
    当年我们的好心为给了白眼狼，现在帮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咬一口。”
    陈德贵突然老泪纵横，他佝僂著背，像一棵被风雪摧残的老树：
    “我...我有罪...但我孙子是无辜的啊。要怎么罚我都行，要我赔命也行，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子吧。”
    他哭喊著也跪倒在地上，让人看著心里五味杂陈。
    七叔公没有阻止他跪，却指了指陈建军说：
    “你站起来说话，当年你爸做的事情和你没有关係，不用你跪。”
    老人的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自己父亲跪著，陈建军自然是不能起身的，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颤抖著给苏元正：
    “元正兄弟，这是我儿子小涛，他真的很乖，很优秀的，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前三。
    他现在就在邕城一高，是苏渺的学弟，前年苏渺考上状元的时候，他还说要以她为榜样，也考去a大……”
    苏渺忍不住凑近看了一眼，两张照片是不同时期拍的。
    第一张照片里的男孩站在篮球架下，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穿著邕城一高的校服，笑容灿烂得像是能驱散所有阴霾。
    第二张照片却让人心头一紧，病床上的少年剃光了头髮，脸颊凹陷，眼睛大得嚇人，手臂上插著管子，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
    “他……叫什么名字？”苏渺轻声问道，她觉得这个少年莫名眼熟。
    “他叫陈志鹏。”陈建军回答，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苏渺忽然想起来了，在高三誓师大会的时候，有高一的学弟学妹给他们打气，还有优秀学生代表给他们高三年级文理前十名献。
    当时，给她献的就是这位同学。
    犹记得彼时的陈志鹏穿著乾净的白衬衫，额前碎发被风掀起，眼睛亮得像盛著星光，把递给她时还红著脸说：
    “苏渺学姐祝你高考顺利，金榜题名，我一定会以你为目標不懈努力的。”
    那时的他，眼里有光。
    而现在，照片里的他，眼里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没想到，他们两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第741章 携匾而迫

    陈德贵跪在地上的身影微微颤抖，像株被暴雨打蔫的野草。
    苏元正转头看向女儿，眼神里带著询问，这件事，终究要落在他们父女俩身上了。
    “我不同意！”
    二伯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小腿一撞，直接翻倒在地，他指著陈德贵说：
    “当年他们把我们逼到绝路时，怎么没想过留余地？现在一句『孩子无辜』就想翻篇？我告诉你陈德贵，门儿都没有！”
    三婆捂著胸口顺气，苍老的声音带著喘息：
    “老二说得对，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但…… 那牌匾是苏家的根，必须拿回来。”
    她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盯著陈德贵，“你要是真有悔意，先把手上的一半牌匾还给我们。至於帮忙 ——”
    她顿了顿，看向苏渺，眼神柔和了些：“渺渺是读书人，心善。但善也要分对象，当年他们烧书的时候，可没念过半分情分。”
    人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几个年轻些的族人面露犹豫。
    “可那孩子是真可怜啊，血癌…… 听著就怕人。”
    “话不能这么说，当年要不是县里有人，我们苏家祠堂早没了，祖宗的东西说没就没，这仇能忘？”
    “七叔公，您拿个主意吧！”
    七叔公沉默著，拐杖头在地面上轻轻点著，像是在掂量著什么。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眾人，最后落在苏元正父女身上：“这事，得元正和渺渺拿主意。”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些人说道：“七叔公，您是族长啊，怎么让他们拿主意，他们都不常在村子里……”
    “是啊，七叔公，这牌匾是我们整个苏家的事啊。”
    ……
    七叔公打断眾人的议论，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年陈家对不起的是整个苏家，但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元正和渺渺。他们现在做生意，渺渺在 a 大，这两条路都是陈家求的。
    找京城的关係可不是小事，你们自己想想，你们连县里的关係都找不来，这是嘴唇一碰就能办成的事情？
    能不能帮，帮不帮，怎么帮，该由他们父女定。即使是苏家的事，也没有让他们白白出力的道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渺父女身上。
    陈建军猛地抬起头，眼里爆发出希冀的光，膝盖在地上挪了半尺，几乎要凑到苏渺面前：
    “苏渺同学，求求你……”
    苏渺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目光，说道：
    “两位还是先起来吧，你们说的事情不容易，我们在京城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而且你们今天来得突然，我们本家人需要好好商量才行。”
    陈德贵迟疑著，被陈建军扶著慢慢站起，腰杆却再也挺不直，像株被拦腰折断的枯木。
    他不敢抬头，只是用袖子反覆擦著脸，不知是在擦泪还是擦汗。
    七叔公点了点头，说：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等我们商量好了再说，我个人是不想帮你们的。无论是在站在哪一点，都是你欠的我们家。”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你们不住，我过两天就把那板块牌匾给你们送来，求求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陈家父子在苏家人复杂的眼神中离开了。
    苏渺和苏元正莫名成为了事件的主角，今天是回不了寧县了，得先把事情解决。
    为避免人多嘴杂，七叔公留下族里几个能说得上话的，让其余人都回去了。
    “阿正，渺渺，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七叔公开口问道。
    苏元正回答道：“七叔，京城的协和医院在国內是顶级的，天天都是大排场龙，要找关係不容易，我也没给不了准话。”
    “这个我知道，那就回绝了陈家，反正那牌匾既然知道还在，我们总会去討要回来了。那是他们该还的，不能作为交换的筹码。”
    苏渺提出问题关键：“可是牌匾被分为了两份，陈家说要换回来，那还有孙家的呢？我们去找的话会还给我们吗？”
    她的话让大家沉默了，这次陈家是有求於他们，才会上赶著来还牌匾，这二十年可蛮得死死的呢！
    那孙家以前总是玩儿阴的，在背后出毒计让別人出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將牌匾换回来。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现在还不好说。毕竟我和我爸现在也不能確定能不能帮上陈家的忙，我想等確定下来之后再和各位长辈討论。”
    苏渺声音清亮如泉水击石，倒是让原本心情沉重的眾人轻鬆了一些。
    七叔公说：“好，你们父女俩商量好了再和我们说，不要有太大压力，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他挥挥手，眼光扫过眾人紧绷的脸：
    “都散了吧，让元正父女清静想想。这事急不得，得掰开揉碎了琢磨。”
    二伯狠狠跺了下脚，青砖地面震起细微的尘土：
    “七叔，这还有啥好琢磨的？当年陈家把刀架在咱脖子上的时候，可没犹豫过！“
    话虽如此，他还是转身往门口走，路过苏元正身边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元正，別心软，我们苏家不受人胁迫。”
    散会后，苏渺对父亲说：
    “爸，我想把祖传的牌匾找回来，先不说这是我们苏家的宝贝，几百年前御赐的东西，那可是文物啊。
    能想得出把文物切成两半，可见陈家和孙家是不可能爱护的，说不定过几年真的就被他们的子孙烧了。
    我想找回来，修復好，在祠堂里保存起来。”
    经过上次女儿捐款的事情后，苏元正知道她对於歷史文物的重视，很理解她的心情，但还是提出顾虑：
    “可是，要找回牌匾会遇到的问题你刚才也提出了，我们怎么解决呢？”
    “我打算先打电话问问叶阿姨有没有办法可以安排治病，先將这一点確定下来，后面的就不难了。
    我们只帮掛上號，陈家怎么去，怎么治，怎么筹钱，那都和我们没有关係。而且，他们还要付出相应的报酬才行。”

 第742章 不能白帮

    苏渺和父亲到小卖部给叶家打了电话，正巧嘉音和父母都在。
    叶阿姨说这件事不麻烦，协和医院专门领导做血液病研究的关教授和他们家有交情，她上个月还刚对他进行了有关血液病研究发展的专访，可以去插一个他的號。
    既然找人帮了忙，两家关係又这么好，苏渺就简单的將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叶家对这件事都很上心，说他们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都可以直接和他们说。
    掛掉电话，苏元正说：“这回又有麻烦叶家了，他们帮过我们很多次了。”
    “爸爸，我觉得交朋友和处亲戚一样，你来我往的感情会更好，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但是心里得有杆子秤，不能算计。
    这回如果真的需要的话，也不能叫叶家白帮忙，陈家要找关係，他们就得有付出才行。”
    “好，都听你的，那你之后想怎么做？”
    父女俩商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苏家又开了小会。
    七叔公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阿正，渺渺，你们怎么说？”
    “七叔，渺渺找了关係，可以拿到一个关主任的看病號，这个关主任是现在国內最顶级的血液病专业。”
    在场的几人皆是十分惊讶，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能找到关係，更没有想到这关係还是苏渺这个孩子找的。
    七叔公很欣慰的说：“状元果然是状元啊，我们老祖宗也是状元，当初可是当到了一品大臣的。
    虽说现在的状元和以前不一样了，但看起来还是很有身份的嘛，渺渺啊，你真的太有出息了！”
    “七叔公，这次倒是和状元没什么关係，正巧我朋友的家和这位关主任相熟，这才搭上的线。”
    “是这样啊，那岂不是要卖好大的面子？不然还是算了，他们陈家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七叔公迟疑的说，他可不想为了陈家，让苏渺去卖面子。
    人情这种东西，用一点少一点，还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在划算。
    “七叔公，我有一个想法，能让这个忙，不白帮。”
    “哦？那你说说？”
    苏渺清了清嗓子，將和父亲商量的几点要素说了出来：
    “我觉得可以把事情分开来看。
    第一，陈家的牌匾必须还回来。那是苏家祖传的东西，不管我们帮不帮忙，这都是底线。
    第二，当年他们锯开牌匾分藏两地，现在既然知道，就该把两半都找回来，让它合二为一。
    孙家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贸然去找恐怕无功而返，既如此，就让陈家去討。
    陈家要是把另一半牌匾也送回来了，並且在祠堂里给苏家的祖宗们上香认错。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上，我可以帮他搭这个线。”
    三婆眼睛一亮，攥著毛毯的手紧了紧：“这话在理！那牌匾是御赐的，缺了半块就像断了苏家的龙脉，必须找回来！”
    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二伯对陈家厌恶的態度倒还是一点没变，急得直拍大腿：
    “渺渺！你知道当年他们——”
    三婆制止了儿子接下来的话，说：“我觉得渺渺还没说完，继续听。”
    苏渺对三婆笑了笑，继续说：“当然不能白帮，陈家要出一千块钱作为感谢费给我的朋友，毕竟別人也是买了面子的。”
    七叔公点头道：“应该的，这是应该的，渺丫头考虑得周全。人情债最难还，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这样既不亏了朋友，也给了他们机会，公平。
    可就是让你白忙活了，一点好处你也没捞著，要不再让他们给一千块给你？”
    “……我突然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七叔公！还得是您啊！”
    第二天，陈德贵和陈建军再来的时候，真的带上了那半块牌匾。
    陈建军搀扶著父亲从三轮车上下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个用红绸包裹的长条物件。
    苏渺和父亲早已在祠堂等候，七叔公和三婆也早早到了，就连平时不爱早起的小宝都揉著眼睛站在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红绸包裹上，祠堂前静得能听见露珠从竹叶上滑落的声音。
    “苏七哥...”陈德贵的声音比前日更加沙哑，他颤抖著解开红绸，“我把&amp;#039;忠贞&amp;#039;带回来了。”
    红绸滑落，露出半块木匾。
    那是块约莫两指厚的紫檀木，边缘被岁月浸得乌黑髮亮，断裂处却露出新茬， 正是当年被锯开的痕跡。
    牌匾正面的金漆虽已斑驳，“忠贞” 两个大字却依旧遒劲有力，笔锋里藏著的威仪，绝非寻常工匠能仿。
    最难得的是边角处雕刻的缠枝莲纹，瓣脉络清晰可见，只是在断裂处缺了半朵，像被生生剜去一块肉。
    七叔公踉蹌著上前两步，枯枝般的手指悬在半空，竟不敢触碰那牌匾。
    他的嘴唇剧烈颤抖著，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二……二十年了……我没保护好牌匾，对不起列祖列宗啊！！”七叔公的声音支离破碎。
    三婆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祖宗显灵了啊！”
    眾人忙著去扶两位老人，他们是苏家目前辈分最大的人了。
    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抚过牌匾边缘，突然狠狠瞪向陈德贵：
    “当年你们怎么敢！怎么敢把御赐的宝物锯开！”
    陈德贵脸色灰败，缓缓跪在祠堂前的青石板上：“我有罪...”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我发誓，当年锯开它，是为了保住它啊！老孙说要一把火烧了，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苏渺注意到牌匾背面有几道深深的刻痕，像是被人刻意留下的记號。
    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见七叔公突然老泪纵横，一把將牌匾搂在怀里，像抱著失散多年的孩子。
    “回来了...终於回来了...苏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总算把家传宝物找回来了...”老人哽咽著，手指一遍遍描摹著鎏金大字。
    这场景让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就连一向强硬的二伯也背过身去，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第743章 牌匾归家

    送回来的板块牌匾暂时放在七叔公的家里，等两块凑齐之后大家再来商量修復的事情。
    七叔公已经代表苏家將条件和陈家父子说了，虽然事情不容易，但是他们一口就应下了，毕竟对於他们来说，这是救孩子的唯一希望。
    两天后，苏家祠堂前的那株老梅开得正盛，暗香浮动。
    给祖宗上香后，苏渺和父亲就要回寧县了，她站在祠堂门口，望著远处蜿蜒的山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口袋里那张写有联繫方式的纸条。
    “渺渺，我们回去吧，明天要去潘家拜年，今晚得把年礼都整理好。”苏元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渺转身，看见父亲站在祠堂门槛內。
    “爸，你说陈家真能把另外半块要回来吗？”苏渺轻声问道，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苏元正摇摇头：“难说。听你二伯说，孙志成那个人，比陈德贵狡猾十倍。前些年做到了公安局长，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家里人不敢找上他家门的原因之一。”
    正说著，远处传来一阵引擎声。
    一辆破旧的三轮摩托车沿著山路顛簸而来，车斗里坐著两个人影。
    苏渺眯起眼睛，认出是陈德贵父子。
    “来了！”她低声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摩托车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停下。
    陈建军先跳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父亲下来。
    陈德贵怀里紧紧抱著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条物件，形状与前日归还的半块牌匾一模一样。
    苏渺和苏元正赶紧去通知其他人，苏家眾人闻声而出，七叔公拄著拐杖走在最前面，三婆紧隨其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德贵怀中的包裹上。
    陈德贵的脸色比昨日更加灰败，眼窝深陷，像是整夜未眠。
    他拖著瘸腿走到七叔公跟前，声音嘶哑地说：“七哥，三嫂……另一半牌匾也带回来了。”
    二伯上前接过牌匾，带著眾人进入祠堂中，將两块牌匾並排放在祠堂的供桌上。
    祠堂里，刚才苏元正和苏渺供的香烛还在燃著，青烟裊裊，缠绕著樑上悬掛的红灯笼。
    七叔公的拐杖在地面上轻轻敲击了三下，这是苏家祠堂议事开始的传统信號。
    老人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老二，把布揭开吧。”
    红布的一角被掀起时，苏渺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著木头的幽香，那是岁月沉淀的气息。
    当整块牌匾完全显露，七叔公突然 “咦” 了一声。
    那半块牌匾的右下角，赫然写著个小小的 “孙” 字，笔画歪歪扭扭。
    “这狗东西，竟还敢留名！” 七叔公气得拐杖直跺地。
    苏渺上前去看，用手擦了擦那个字，转头对七叔公说：“七叔公，这个应该是用毛笔写的，之后我们修復的时候可以擦掉。”
    她的话让眾人揪著的心放鬆了一些，认真看起牌匾来。
    两块断裂的牌匾拼在一起，中间有明显的锯痕，但“世篤忠贞”四个大字终於重见天日。
    上面“世篤”两个大字虽然金漆剥落，但笔锋间的气韵仍在，牌匾边缘有几处明显的磕碰痕跡，像是被人粗暴地摔打过。
    断裂处的纹路几乎完全吻合，只是边缘有些微磨损，应是真品无疑了。
    二伯突然 “扑通” 跪在供桌前，对著牌匾重重磕了三个头。
    他粗糲的手掌抚过拼接处的锯痕，声音哽咽得不成调：
    “当年我爹临终前攥著我的手，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把牌匾找回来……今日总算能告慰他老人家了。”
    苏渺问陈德贵：“陈阿公，前天你还回来的匾后边有好像有一些奇怪的刻痕，那是什么？”
    “那是我当年刻的，防止有人掉包。那时候我和孙志成说好了一人一半，没想到他却出尔反尔，反手就叫人来搜我家，说我窝藏封建遗物。
    那些人和来你们村的不是同一批，更凶，完全不信我的辩解，说孙志成是检举者，怎么可能和我狼狈为奸，肯定是我故意要把人拖下水。”
    四伯猜测说：“所以你做了假的来应付？”
    “是啊，但是回去我就藏到老家的破屋子去了，他们在我寧县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找到，比我一定要叫出来，不然还得去游行。
    我老婆认识一个老木匠，就托他帮按著牌匾的样子做了一个假的。
    其实真假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的话，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而且这样贵重的用料当时也难找。
    好在他们没有见过真的，看那块假的和孙志成描述的一样，就认为是真的，当场就给劈开烧掉了。”
    “所以……孙志成一直以为你手上的牌匾已经没有了？”
    “是啊，要不然按著他的性子，总会再想法子来我家要的。”
    三婆冷笑一声：“还真是狗咬狗啊，你螳螂捕蝉，没想到还有黄雀在后吧，那这次你又是怎么把这一班拿回来了？”
    陈德贵眼中闪过异色，沉声说道：
    “自然是不容易，细节就不必说了。不过，我发誓这这两块都是真品，你们可以验。”
    除了苏渺，其他曾经见过这个牌匾的族人们都上去看了，大家都確信这就是真品。
    陈建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苏元正：
    “元正兄弟，这是两千块钱，请问关教授的號……”
    苏元正接过信封，看向女儿。
    苏渺將信封打开，当著眾人的面將钱都点清楚，然后將口袋里的纸条交给了陈建军。
    “关教授的號很难得，所有人都抢破了头，这两千块是走关係掛號的钱。纸条上是京城协和医院岑主任家的號码，他是关教授的学生。
    你们元宵之后带病人进京，然后打电话联繫他，他会给你们安排的。
    不过，先说好，不论是我们家还是岑主任，都只负责能让你们能掛上关教授的號。
    至於其他的，比如交通、住宿、治疗的所有费用都得你们自己承担。还有不保证治疗效果，毕竟你们去过京城，应该也知道，白血病不容易治。”
    “我们明白的！多谢！多谢！”
    陈建军將纸条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捂住，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第744章 世篤忠贞

    陈德贵父子千恩万谢地走时，三轮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山谷里传得很远。
    祠堂里，二伯正小心翼翼地用纸擦拭牌匾上的灰尘。
    阳光透过窗欞照进来，在 “世篤忠贞” 四个字上流淌，那些斑驳的金漆仿佛突然有了光泽。
    七叔公苍老的手指轻轻抚过牌匾上“世篤忠贞”四个大字，指腹感受著那些歷经岁月磨礪的鎏金刻痕，仿佛触摸著苏家几百年的沧桑歷史。
    “等开春了，找个最好的木匠来修。这缝得补上，金漆也得用最好的，还有这缠枝莲……”
    苏渺看著老人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断裂的牌匾就像苏家的日子，纵然有过裂痕，却总能在时光里慢慢弥合，透出更温润的光泽。
    远处的山路上，三轮摩托车的影子越来越小，载著沉甸甸的希望，往朝阳升起的方向去了。
    趁著所有人都在，七叔公摸著牌匾说：
    “现在后生们都长起来了，怕是不知道我们苏家这块匾的来歷了，既然今天人齐，那我便说一说。”
    苏裕搬来凳子，让七叔公和奶奶坐下，让他们慢慢的说。
    七叔公的声音忽然洪亮了几分，浑浊的眼睛里闪烁著异样的光彩：
    “大家应该也听长辈们说过，我们苏家几百年前是从山东迁徙过来的。明太祖时期，我们有一位老祖宗受命到两广任职。
    说起我们老祖宗啊，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年从山东青州一路南下，光是路上就走了大半年。”
    三婆接过话茬，皱纹里都漾著骄傲：
    “听我公爹说，老祖宗带著全族老小南下时，光是装家当的马车就有二十多辆。
    最珍贵的就是族谱了，用油纸包了三层，放在檀木匣子里，由老祖宗亲自背著。”
    “祖祖，那时候为什么要走那么久呀？”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仰著脸问道，小手揪著七叔公的衣角。
    七叔公慈爱地摸摸孩子的头：
    “因为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样的公路和汽车啊。要翻山越岭，过河渡江，遇上雨天就得停下来等。有时候还会遇到土匪...不过，当时不是来的这里，是去的梧州那一片。”
    “再后来呢？我们有时怎么从梧州来的这里？”孩子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三婆笑道：“离我们来这还远得很呢，这只是我们家和桂区的第一次渊源而已。
    因为老祖宗治理地方有功啊！朝廷一纸调令，就要去京城当更大的官了。听说走的时候，百姓万分不舍，还送了老祖宗一把万民伞呢！”
    祠堂里响起一片惊嘆声。苏渺不禁莞尔，三婆讲故事总是这么绘声绘色。
    七叔公也在一旁点头，补充道：“其实，不止我们苏家，还有一些姓黄的，姓王的，也是从山东迁过来的，许多家族的家谱记载祖籍为“山东白马县” 或者是 『山东青州益都县』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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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各有不同，有一种是被流放的，两广在古时候不是什么发达地区，离京城很远，常被用作流放之地。
    许多来自中原地区（即古代“山东”范围）的人士被流放到这里，基本上很难再回去，便在当地落地生根、繁衍生息。
    第二种就是宋代时南征驻军，一些將士因隨征有功，得到封赏，就在桂区西部的少数民族区域定居下来，成为地方的土官家族。
    然后在宋代过来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躲避灾祸，那时候北方的少数民族打过来，战乱太多，黄河又老是决口，不少山东人一路南逃，一些人就逃到了这里。
    最后一种就是屯垦戍边，这个在不同的朝代都有，明清时期这边因为战乱，人口损耗严重，朝廷鼓励外省人口迁过来垦荒。
    除了百姓，还有军士，山东是很重要的兵源地，来的人也多。
    这个情况最近一次是建国以后，桂区解放后，因剿匪、戍守需要，这些部队很多留在了这里，后来不少被就地转编为 “农垦师”“农垦局”“某某农场” 等，其中有就有很多祖籍山东的。”
    七叔公慢吞吞的说了好多，有孩子著急的问：
    “祖祖，那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呀！老祖宗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七叔公呵呵笑道：“对呀！老祖宗去了京城当大官，延绵后嗣，家族也越来越大。其中有一支当了武將，在万历年间受命来桂区屯垦戍边。
    君有命，臣必从，为了嘉奖我们家，所以万历皇帝亲笔题了这&amp;#039;世篤忠贞&amp;#039;四个字，命宫中最好的匠人製成这块牌匾赐给我们家，你们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是什么意思？祖祖快说！”
    “祖祖~快说快说嘛~”
    孩子好奇得蹦蹦跳，令大人们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七叔公转头问苏渺：“渺渺，你是大学生，你来说说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苏渺想了想，回答道：“这四个字地出自《尚书·君牙》，君牙是周穆王时期的一位重要官员。原句好像是『惟乃祖乃父，世篤忠贞，服劳王家』。
    周穆王夸君牙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忠诚坚定的臣子，长期为王室效力，並有显著的功绩，周穆王以这句话来鼓励君牙继承祖辈的优良传统，继续为国家做出贡献。
    万历皇帝將这个牌匾赐给我们家，道理应该是一样的，夸讚我们苏家世代都坚守忠贞的气节，都是忠贞之士。”
    七叔公欣慰的笑道：“哈哈哈哈！！！对对对！渺渺说的对！哎呀，虽然朝代变了又变，现在也已经没有了皇帝，但是这个我们家传的这个品质是不能丟的。
    牌匾可以断裂，但苏家的精神不能断。
    &amp;#039;世篤忠贞&amp;#039;不仅是皇帝的褒奖，更是我们苏家的立身之本！
    孩子们，以后都要继承祖辈，做一个有用的忠贞的人，坚定的拥护党，站在人民的这边，为国家做出贡献。”
    老人的话掷地有声，在祠堂內久久迴荡。
    就连最调皮的孩子此刻也安静下来，似懂非懂地点著头。

 第745章 一个句號

    邻村有个很厉害的老木匠，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
    年轻的时候，大家排著队请他帮打家具，不止能打家具，还能修復木艺，听说已经是地主家的座上宾。
    现在老了，將手艺都传给了儿子，很少出山了。
    七叔公对四伯的原话是：
    “去，看看那老傢伙死了没有，没死就抬过来给我们修牌匾。”
    苏渺一脸惊奇的听著，还有这么请人办事的吗?
    三婆笑道：“你七叔公和老罗是老同学，年轻的时候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后来一起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之后就天天打仗。
    虽然那姑娘后来嫁给了別人，这两个还是没好起来，每次见面都掐，这都半个世纪过去了，还是这样。”
    “这……那罗阿公会来帮我们修牌匾吗？”
    “来！只要他还能动，就一定会来！”七叔公一脸篤定的说。
    苏渺虽然在学校里也上了文物修復的课，但是她一个理论多於实际的在校生还是不要逞强了，这么宝贵的东西不能有任何闪失，还得是让专业的人来修。
    原本，她是计划如果在这里找不到能做牌匾修復的好手，那她开学的时候就將牌匾带去京城，厚著脸皮请文教授帮忙找能做修復的专家。
    既然七叔公已经有了合適的人选，那就免了这一遭，她也能好好学习一下老师傅的手艺。
    大过年的，即使是要去请，也没能来这么快，苏渺和父亲先回了寧县。
    他们不常住在寧县的院子，虽然平时二伯和二伯母偶尔回来打扫一下院子，但始终还是缺这少那的，聚餐不便。
    所以，这两年他们和潘家的相聚都是在潘家。
    次日，两人又是准备了一堆的年礼上了门。
    他们开车进潘家所住的大院时，腊月的阳光正斜斜地打在斑驳的红砖墙上，把墙根处残留的鞭炮碎屑照得发亮。
    硫磺的硝烟味还没散尽，混著家家户户窗缝里飘出的饭菜香气。
    刚下车，就看到潘妈从三楼的阳台探出头来招手：
    “元正，渺渺，你们来了！快上来！小胖快下去帮你契爸提东西。”
    她穿著件枣红色的对襟袄，头髮用根玉簪松松挽著，鬢角有几缕碎发被风拂得飘起来。
    苏渺仰头朝阳台挥挥手，鼻尖被寒风吹得有点发红。
    她今天穿了件蓝色的羊毛大衣，领口露出半截浅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小脸愈发白净。
    苏渺下车和潘妈打招呼，还没来得及將后备箱里的年礼都拎出来，穿得像个红包的小胖哥就下来了。
    “哥，新年快乐！你越来越帅了！”
    “契爸，渺渺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啊！嘿，渺渺最越来越甜了，得给你封个超大红包才行。”
    潘爸潘妈一如既往的热情，摆了一桌的好菜，除了平时过年必备的那些菜，潘爸还燉了一锅羊肉，热气腾腾的，香味瀰漫整间房子。
    两家人边吃边聊，虽然人不多，但是气氛无比的好。
    小胖哥笑道：
    “我妈老早就盼著你们来了，还没有约定的时间呢，大院里一有动静就往外看。”
    潘妈不停地给苏渺夹菜，说：
    “誒哟，我这不是太久没见渺渺了嘛！想得很，渺渺，一会儿吃完饭和契妈到房间里，我准备了好多东西给你。”
    “好，契妈，我一会儿也有东西送给你。”苏渺甜甜的回答。
    潘爸则和苏元正对饮，喝得不亦乐乎。
    “老苏啊，在京城一切都顺利吧，那边毕竟是首都，各方面都比我们小地方要复杂些。”潘爸举起杯子，和苏元正轻轻一碰。
    苏元正仰头喝了一口，咂咂嘴：“都还顺利，处到的朋友都很不错，凡事都愿意帮忙。我们已经把隔壁铺子给买下来，打通装修好了。
    过年前也搞了活动，现在那边店铺的规模已经和邕城总店差不多了，就是餐品有一些差別而已，比较迎合那边人的喜好。”
    “那感情好啊，现在等於是已经有了三个大的餐饮店，还有食品厂，短短几年时间能做到这样的规模真是了不起啊。”
    “渺渺脑子灵，朋友们也肯帮忙，这才能把生意搞起来。小胖更厉害了，直接走在前沿了，房地產行业前景大空间大，將来他肯定更厉害。”
    小胖哥给两位长辈倒酒，笑道：
    “两位老爹再继续夸下去，我和渺渺就真的要脸红了。”
    在一旁啃巴比的苏渺抬头说：
    “我不脸红，我是真聪明，这几天还给家里解决了一件大事。”
    潘妈好奇地问：
    “对了，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你说老家有事，得迟一些回寧县。是什么事？要不要紧？”
    苏渺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將牌匾回归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从陈家上门求助，到两块牌匾凑齐。
    苏渺最后说：“现在已经解决好了，估计过几天能请来老师傅修牌匾。”
    潘爸正喝著酒，闻言动作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
    “陈德贵？孙志成？是不是农业局的陈德贵和原g安局长孙志成？”
    苏渺愣了一下：“是啊，契爸认识他们？”
    然后她转念一想，潘家在寧县扎根这么深，对单位里的人肯定是知道不少的，何况听说那孙志成官职还不低。
    潘妈在一旁接口道：
    “何止认识，老潘前天才去参加孙局长的追悼会呢，大过年的，也挺晦气。不过都是单位的，以前有过交集，不去又不行。”
    “孙志成…… 过世了？” 苏元正手里的酒杯晃了一下，酒液溅出几滴在桌面上。
    他和苏渺齐齐看向潘爸，眼神里满是惊讶。
    潘爸放下酒杯，回答道：
    “嗯，听说是前天晚上突发脑溢血过世的，葬礼办得那叫一个急，只停灵了一个晚上，昨天办了追悼会立马下葬了，连远嫁外地的女儿都没能赶回来。”
    潘爸眯起眼睛思考了几秒，继续说：“你们说陈德贵去討了牌匾，难怪了……听我在医院的朋友说，去世前还闹了一出。”
    苏渺问道：“闹了一出？会不会是和我们家的牌匾有关？”

 第746章 新年丧事

    潘爸夹了一筷子荷兰豆，慢悠悠地嚼著，似乎在掂量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得咽回去。
    片刻后，他將嘴里的食物咽下“追悼会上碰见个熟人，正好的医院的，说是晚上十一点多送去急救，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一个劲地喊头疼，疼得直打滚。
    当时只有一个医生在，他两个儿子到处打电话找关係，把院长都喊来了。
    送去的时候人还有气，就是意识不清楚，嘴里胡话连篇。
    我那朋友隔著抢救室的门，隱约听见几句，好像是『木头』、『你敢』、『杂物房』什么的，反反覆覆就这几句，听著挺瘮人的。”
    苏渺心里一动，想起陈德贵怀里那个红布包裹的牌匾，难道孙志成晕倒前，和陈德贵见过面？
    “后来抢救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救过来。他以前在局长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门生故吏不少，现在儿子在法院和检察院上班，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昨天把消息通知开，去追悼会的人也挺多，他们倒也没声张具体过程，只说是突发疾病。”
    苏元正沉默著喝了口酒，酒液滑过喉咙，留下一阵辛辣的暖意：
    “这时间也太巧了，陈德贵刚从他那儿拿回牌匾，他就没了……”
    小胖哥接话道：“爸，我记得这个孙局长以前还挺是个人物的。
    官场混得风生水起，在g安局长的位置上做了好些年，要不是因为身体原因退下来了，估计还有得升的。”
    “呵，可不是个人物吗？心眼比芝麻多，元正啊，知道为什么我听你们家的事不觉得奇怪吗？以为这孙志成乾的可不止这么一遭，那个时候被他洗劫的家庭多了去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心狠的人，最容易得势，这么多年来姓孙的手腕硬得很，得罪的人不少。
    当年他抓投机倒把，多少人被他整得底朝天，说是执法，暗地里没少中饱私囊。那时候群眾们都说他是活阎王
    十年前退下来，高血压尿病都有，但也不至於说没就没。”
    苏元正点点头，以前他在厂里上班，安分守己的倒是没和公安部门打过什么招呼，却也听说过这么一號人物，谈其色变。
    潘爸看向苏元正和苏渺，眼神里带著点复杂：
    “依我看，十有八九是陈德贵去找他要牌匾，两人没谈拢，吵崩了才出的事。”
    “陈德贵去要牌匾，孙志成就给了？要是在意牌匾不会那么容易还，要是不在意，也不至於气到脑出血呀。”苏元正有些不解的说。
    潘妈摇头道：“姓孙的乾的脏事多，陈德贵多年跟著他混，保不齐也捏著他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后来两人关係一般了，吵过一阵，可后来也维持著表面上的友好。
    陈家那小孙子的病，就是个催命符。陈德贵为了孙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怕是拿住了孙志成的软肋，逼著他交牌匾，不然就把那些齷齪事全抖搂出来。
    孙志成的两个儿子现在是单位的骨干，以后孙子肯定也要进单位，真闹大了对他们仕途有影响，是能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潘爸冷哼一声：“孙志成那人，阴损了一辈子，临了却被陈德贵这么个他向来瞧不起的瘸子逼到墙角，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估计是又气又急，血压一下子衝上去，就没缓过来。”
    苏元正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陈家这牌匾拿得……”
    “不乾净？”潘爸摆摆手说，“孙志成当年和陈德贵合谋偷你们祖传的牌匾，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的事。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半死不活，只能说报应不爽。
    你们知道陈德贵那条腿是怎么瘸的吗？”
    潘爸说的这事，连潘妈都不知道。
    潘妈停下了剥橘子的手，小胖哥也顾不上啃排骨了，一时间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瘸的？”
    潘爸环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
    “不就是和孙志成有关，铁血手腕闹出了事，陈德贵帮他顶了罪，被人家打断了腿。后来孙志成走关係疏通爸事情平了，还给了陈家不少钱。
    真的是好大一笔钱，那个时候吃饱都成问题，可是三年清知县，十万雪银……总之两个人都不是好货。”
    这下子苏渺心里纠结起来了，那她是不是变相等於帮了坏人啊……可她真的很想拿回祖传的牌匾。
    潘妈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陈德贵虽然人品一般，但是老婆娶得不错，是明事理的，教出的儿子孙子都挺正。
    那陈建军扎根基层服务多年，一直很勤勉，是经受过组织考验的好同志，他的儿子也很优秀。
    以前时局动盪，很多事情都是乱糟糟的，怎么算都是算不清的。
    要是因为老一辈的过错，让这个优秀的后生断了生机，那就太可惜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现在能把祖传的牌匾要回来就是好事了。”
    吃过饭后，潘妈妈带苏渺去臥室看她买的礼物。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叠得整齐的披肩，红灰相间的格子，摸上去毛茸茸的，带著羊绒特有的柔软。
    “渺渺，这个格子披肩你喜不喜欢，我妹妹从港城带回来的。纯羊绒的，又时髦又暖和，开学的时候估计京城还是下雪天吧？
    你上课的时候带去，要是坐著冷了就披一披，我知道你们年轻女孩子不喜欢穿得太臃肿，这个披肩正好合適。
    还有这条珍珠项链，是海水珠，每颗都很匀称，你带上试试。”
    苏渺戴上项链，又披上披肩，靚丽极了，潘妈眼中满是欣慰和喜爱。
    “契妈，我好喜欢这两样礼物，谢谢~我也给你带了礼物……”
    苏渺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就传来了吵架和摔东西的声音，在这个喜气融融的环境里，显得特別的突兀。
    潘妈无奈地指了指天板，说：
    “顶楼的又吵架了，从年前就开始吵，过年这几天家里人多，吵得就更厉害了，每一天消停的。”
    话音刚落，楼上的爭吵声更激烈了，夹杂著女人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头髮紧。
    苏渺和潘妈对视一眼，都没说话。这喜庆的日子里，这样的哭声总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一声悽厉的尖叫划破了空气，紧接著，楼下传来 “砰 ——” 的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高处坠落，砸在地上，震得窗户都颤了颤。

 第747章 股与赌（上）

    那声巨响之后，楼上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比刚才的哭声要悽厉百倍，仿佛有人遭遇了天大的不幸，还有从楼梯匆忙往下跑的脚步声。
    潘妈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抓住了苏渺的胳膊：“这…… 这是怎么了？”
    苏渺也嚇了一跳，心臟 “咚咚” 地狂跳起来，那声巨响，还有隨后的哭喊，听起来太不对劲了。
    苏渺和潘妈来到客厅，几位男士明显也听到了动静。
    “老潘，刚才那声怎么回事，好像是…… 从楼上掉东西下来了？你听这哭声……”潘妈的声音有些著急。
    客厅的大阳台是对著大院的，他们走出来往下看。
    可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人们都在家里聚餐，大院里的灯没开，又有大大的榕树挡著看不真切。
    楼道里的哭喊还在继续，夹杂著男人慌乱的呼喊。
    邻居们都被惊动了，纷纷到自家的阳台来看，整栋楼仿佛一下子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平静被彻底打破，只剩下一片混乱。
    潘爸皱著眉，快步走到门口：“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苏元正也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最后，三位男士都下楼查看情况，潘妈拉著苏渺站在阳台边缘，手指紧紧攥著栏杆。
    从楼上跑下来的人已经到达了一楼，有人打著手电筒，惨白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照出一片混乱的影子。
    各家各户的门都开了条缝，探出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苏元正等人刚到二楼，就撞见二楼的张大妈和张大爷慌慌张张地往下跑，手里还攥著块没织完的毛线活，线团在楼梯上滚得老远。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张大妈声音发颤，白的头髮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顶楼的李科长…… 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沸腾的油锅，楼道里瞬间炸开了锅。
    从四楼下来探情况的王老师，眼镜就滑到了鼻尖上：“张大姐，你说什么？李科长？”
    “可不是她嘛！” 张大妈扶著楼梯扶手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我刚在厨房洗碗，就听见楼上『哐当』一声，接著就是她男人的哭喊…… 跑到阳台一看，人已经躺在楼下榕树下了，一动不动的……”
    下楼的邻居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谁去保卫室把大院的灯打开了，一时间什么都能看清楚了。
    苏渺和潘妈透过榕树茂密的枝叶，隱约看见水泥地上趴著一个扭曲的人形，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在地面蔓延。
    一个穿著藏蓝色袄的中年男人跪在旁边，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嚎哭。
    大院里住的大多数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和家属，
    苏渺突然想起自己前世的惨状，脑中只觉得天旋地转。
    “渺渺，我们不看了，別害怕。”
    潘妈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赶紧把她带回客厅坐著，苏渺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大院里的嘈杂声不绝於耳，有人大声喊著“叫救护车”，但明眼人都知道，从六楼摔下来，又是头朝下，已经没救了。
    李梅的丈夫哭喊得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双目赤红，喉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魏主任，你冷静点！” 旁边的人想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冷静？我怎么冷静！医生怎么还没来！”
    魏主任的声音悽厉得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他身后几个亲戚模样的人，一个个面色惨白，唉声嘆气。
    小县城好的一点是交通便捷，不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不管还有没有救，应魏主任的要求，都先將人拉走了。
    魏家的亲戚也都跟著去医院，这年还没过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整个大院都人心惶惶。
    现在魏家的人都离场了，剩下的邻居都纷纷开始討论这场惨剧的原因。
    有老人拄著拐杖，看著地上那一大滩的血直抹眼泪：
    “造孽啊……大过年的，怎么就走了这条路……”
    “听说前阵子就不对劲了，两口子天天吵架，半夜都能听见摔东西的声音。好像是跟炒股有关，具体的不清楚。”一个邻居说道。
    张大妈对眾人说道：“我跟你们说，这事儿早有苗头！
    李梅前阵子跟我炫耀，说在深市炒股赚了不少，还劝我把养老钱拿出来投进去。
    我说这东西不靠谱，她还笑我老顽固，说现在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不抓住机会就是傻！”
    “炒股？誒！我確实是听说过炒股这个事情的，財政局有个科长脑子灵得很，半年赚了一万块钱呢！不过，既然都赚了钱了，那李科长怎么突然想不开了？” 有人追问。
    “赚得多，亏得也狠啊！”
    张大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过年这几天，她公婆上城里来住，没少和我抱怨。
    我听她婆婆说，那个什么股票，从上年底就开始掉啦！但是李科长不甘心，不愿卖，就想著坚持投能再涨回去。
    不仅把家里的存款全投进去了，还找亲戚朋友借了几万。结果那股票开始掉之后就没再上去过，短短半个月就亏了一半！”
    人群里发出一阵抽气声。
    “几万块？那可是笔巨款啊！”
    张大妈嘆了口气：“可不是嘛！她男人劝她赶紧把钱取出来，她偏不听，说『富贵险中求』，还往里加。
    结果越亏越多，直到前几天才狠下心清仓，把借的钱还了，家里的存款也折腾光了，连给孩子交学费的钱都没剩下。”
    住在魏家对门的邻居摇著头说：
    “过年这几天，她娘家和婆家的亲戚都来了，知道这事儿后，没少数落她。
    她公公当场就把茶杯摔了，说她『败家娘们』，把好好的家给毁了。她婆婆更是哭天抢地，说要跟她拼命……”
    一个头髮白的大爷嘆了口气：“唉，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李梅那人我知道，好强得很，在单位是科长，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
    这次栽了这么大跟头，不仅钱没了，脸也丟尽了，亲戚朋友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心里哪承受得住啊……
    好好的上班不就行了，怎么偏要炒这个什么股，我看啊，这个股就是赌！我们大家啊千万不要碰啊！”

 第748章 股与赌（下）

    话题很快转向对股市的討论。
    捲髮女同志激动地说：“蒋老师说得对，我早就说过股票不是好东西！跟赌博有什么区別？现在好了，出人命了！”
    她烫过的捲髮隨著激烈的动作上下跳动，像一团愤怒的黑色火焰。
    中山装老同志慢条斯理地摘下老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声音沉稳得像块老木头：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这个股市是得到了国家认可的，也確实有人从里面赚到了钱。”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得看个人眼光和运气，命里要是没有这个財，再怎么强求都没有用。”
    “有多少人能挣钱啊，哪有不干活天上就掉馅饼这种好事？要我说，上头就该把股市关了，省得再出这种事！”
    爭论越来越激烈，围在一起討论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股市是洪水猛兽，必须严加监管；另一派则认为问题出在个人贪念，不能因噎废食。
    苏元正三人听了听，沉著脸回家去。
    看见他们进来，潘妈赶紧站起来：“怎么样？刚才听到下面喊是李科长掉下楼了…… 是不是真的……”
    潘爸点点头，脱下外套，上面沾了些楼道里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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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李梅，已经拉去医院了……有点难。”
    “为什么呀这是，是不小心？失足？”
    潘妈和李梅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又住同一个大院这么多年，有点不能接受。
    “不是失足，他家亲戚说是自己跳下去的，具体的原因还不清楚，但听其他邻居討论说是……”
    三人將刚才在楼下听到的话，转述给苏渺和潘妈听。
    客厅里一片沉默，只有墙上的掛钟在“滴答滴答”地走著，显得格外刺耳。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子，转眼间就被悲伤和压抑笼罩。
    潘妈想起自家两个孩子也在炒股呢，紧张地拉著苏渺问道：
    “渺渺，你和你胖哥是不是还在买股票呢？真的跌得厉害？”
    小胖哥在旁边抢答：“妈，渺渺和李科长可不一样，她懂金融，每一步都看得透透的。在深市股价暴跌之前就我们就已经清仓了，也就是把钱都取出来了。
    现在我们买的是沪股，不止没有跌，反而一路高歌啊，已经翻了好多倍了，比之前我们买深股的时候涨得还厉害！”
    潘爸经过刚才事件的衝击，也谨慎起来：
    “真的？你们老实说，真的没有亏钱？”
    “害！您还不信呢，我去拿表出来！”
    看父亲还是將信將疑，小胖哥直接去房间拿了自己做的图表出来给长辈们看，跑得太快拖鞋打滑，还差点摔了一跤。
    “我在那边联繫了两个人，每天把沪市数据报给我，这是我自己画的图，都是往上涨的。”
    三个长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股市走势图，虽然並不是都能看得懂，但那条曲线一路向上攀升的態势却是显而易见的。
    潘爸的眉头渐渐舒展，手指沿著曲线慢慢移动，像是在確认这条线的真实性。
    潘妈长舒一口气，肩膀明显放鬆下来，声音柔和了许多：
    “你们现在投进股市的都算是閒钱，说句不好听的，是贏是亏都看开一点。都记住了啊，我们家的条件，还不至於为著些钱就要死要活的。”
    她又想到了被救护车拉走的李科长，喃喃道：“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冒那个险，现在家破人亡了，图什么啊……”
    小胖哥此时脸上也带著一丝后怕，说：“妈，这不是冒险，是贪心。我那是在深市清仓的时候，就体会过那种上头的感觉。”
    他的眼神变得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嘈杂的交易所：
    “看著钱天天往上涨，心臟都跟著跳，根本没法冷静思考，要不有渺渺把控著，我估计也是要往里加仓的。”
    苏渺知道潘妈这是在担心他们，怕他们亏了钱会像李科长那要走极端，於是软下声音应道：
    “契妈，我们晓得的，一定会注意。其实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炒股。要做好资產规划，这炒股是属於投资的一项，投资需要专业知识，更需要冷静的心態。
    不应该將所有的资金都投进去，更不应该借钱炒股。
    现在股票这个新鲜玩意儿刚开始被大家认识，遇到的很多问题不在於炒股本身，而在於太盲目，太贪心。
    很多人只看到了收益，却没看到风险，甚至加槓桿，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苏渺成熟的见解让潘爸潘妈放下心来，潘妈说道：
    “渺渺你做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你是高材生又在京城，看得多懂得多，以后就多盯著点你胖哥，可別上他上头。”
    “放心吧契妈，我会看著小胖哥的，他现在可是歷练出来了，炒股溜得很呢。”
    原本好好的相聚，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影响了。
    大院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是让人瘮得慌，小胖又抓住这个机会劝自己父母。
    “爸妈，要不你们还是搬去新房住吧，外边三层的自建房都装修好了，舒舒服服的，之前让你们不愿意去，现在大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总觉得不太好，还是搬家吧。”
    潘爸嘆了一口气，说：
    “我们再考虑考虑吧，毕竟在这里住得久了有感情，大院子里都是单位的同事人际环境也舒服，到外面，总觉得不適应。”
    苏渺拿出刚才要送给潘妈的礼物，一个雅致的木盒。
    潘妈打开后里面是一串南红手串，质地细腻，玉化程度高，裂纹杂质都很少。
    要是在正常情况下，两人肯定会对这串手串大聊特聊，但是现下似乎都没了这样的好心情。
    潘妈把手串直接戴到了手上，喜爱的摸著说非常好。
    大院里来了警车，苏元正和苏渺便不再留了，和潘家约了过几天再聚。
    潘家三口一起下楼將他们送上车，潘妈妈悄悄叮嘱苏渺，一会儿到了家，將烧点东西跨过去再进家门。
    苏渺点头应下，道別后，苏元正开车驶出大院。
    苏渺转头往后看，警车的灯光依然在闪烁，照亮了这个本该充满欢笑的春节夜晚。
    远处不知谁家还在放鞭炮，噼啪的声响在夜色中传得很远，像是为某个逝去的生命奏响的輓歌。
    苏渺心里五味杂陈，李梅的悲剧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贪婪和脆弱，也照出了时代浪潮中，那些被裹挟著前行的人们的迷茫与挣扎。
    不知道……王大锤是否也是如此。

 第750章 不受待见

    苏渺和父亲在寧县小住了几天，各自和相见的人都聚过后，又回了邕城。
    刚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她就带了礼物去看了阿四伯，都是些京城特色，阿四伯很喜欢。
    正巧他刚去羊城挑了一批样品布料回来，就给她量了尺寸，要给她做一件手工大衣。
    约好过了元宵去取，所以苏渺回邕城后，提了几盒熟菜去阿四伯的院子。
    今天院子里很热闹，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嘰嘰喳喳的聊天声，似乎是好几个女孩子的声音。
    走进院子里，並没看到人，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
    苏渺走进客厅，扑面而来的是暖融融的炭火气和女孩子们清脆的说笑声。
    客厅很宽大，平时就是用来待客，让客人选布料和款式的。
    一排排不同款式的衣服，按照男装、女装和童装分开整齐的靠墙掛著。
    客厅中间，摆著几张长桌，上面铺满了各色布料样品，五六个穿著时髦的年轻女孩正围在一起挑选。
    阿四伯听到动静从里屋探出头，手里还拿著软尺：
    “渺渺来了？正好你的大衣已经做好了，先坐著等一等，我找一个料子给这些小姑娘。”
    “好的，阿四伯你先忙。”
    苏渺应声后，想先坐到椅子上等著，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王悦正拿著一块羊绒料子比划，显然也看见了她，涂著口红的嘴唇微微抿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见苏渺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若无其事地坐下后，她心中燃起无名火，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王悦把料子往桌上一丟，故意提高声音：
    “哟，这不是苏渺吗？你也来『吾悦』做衣服啊？”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其他女孩都好奇地看过来。
    苏渺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新年好，柳招娣。”
    这个名字像颗炸弹，瞬间让王悦变了脸色，苏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扒她不堪的过去吗？
    她走到苏渺面前，低声说：
    “我是王悦，喜悦的悦，不是什么柳招娣！我现在是王大老板家的独女。苏渺！你是故意想让我在朋友面前出糗？”
    苏渺脸上的无辜非常真实，虽然之前听小胖哥说她认了王大锤和柳絮做爸妈，但真的不知道柳招娣改名了，小胖哥也没说啊。
    这时，在家看电视的小胖哥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也不能怪他，苏渺和柳家的事情早就和他说过了，他和苏渺说的时候，也很习惯的说柳招娣，根本不记得把她改名的事情告诉苏渺。
    “好吧，王悦，你又没和我说过你改名，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顺风耳和千里眼。那我就恭喜你得偿所愿，终於成为有钱人家的『独生女』咯！”
    王悦突然笑了，声音甜得发腻：“你少阴阳怪气的，我爸是皮革厂和房地產公司的大老板，每天坐著打电话就能把钱给挣了，可不是你们家几分几毛的挣能比得上的。
    你之前把我踩在脚下，得意还没多久，我又碾压你了，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有个皮夹克的女孩 “噗嗤” 笑出了声，赶紧用手捂住嘴，眼里却满是揶揄。
    王悦这话实在太露骨，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其他几个女孩交换著眼色，有个扎马尾的悄悄拉了拉皮夹克女孩的衣袖。
    而王悦却越发得意了，她觉得刚才那一声肯定是在笑苏渺的。
    苏渺却只是轻轻掸了掸袄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我说柳……不是，王悦，你一天是不是閒得慌，脑子里天天和自己演戏呢？什么踩在脚下，我现在脚下是水泥，你是吗？”
    她歪著头，露出困惑的表情：“你是不是得了癔症，那得治啊，你新爹这么有钱该不会捨不得给你治吧？”
    一直注意著她们的那几个女孩子，被苏渺的话逗得忍不住了，一个个压抑的笑出声。
    王悦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又在上下打量过苏渺朴素的袄后，发出一声“切”。
    苏渺家离得很近，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平时在邕城的时候也经常来。
    大冷天的走小巷子过来看熟人，还是以舒適为主，於是苏渺並没有穿得有多精致，套了个半新不旧的袄就过来了，和精心装扮出来逛街的王悦等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渺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看看自己都穿了些什么？
    『吾悦』这个牌子很出名的，有平价的大眾码衣服，也有贵价量身定製的衣服。
    今天我和朋友过来就是来定製手工大衣的，每件都要一百块往上呢，你们家得卖多少份饭才够做一件大衣啊？”
    她指著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给不懂事的小孩科普：
    “你不经常逛街，可以不知道吧，那我就好心告诉你。来这个院子的顾客都是做定製款的，百货大楼有『吾悦』现成的便宜货，都是標准尺码，几块十几块的都有，那些更適合你。”
    其实王悦心里清楚，苏渺家的饭店生意火爆，未必买不起一件大衣。
    但是对於苏家的经济实力，她的確是没什么概念，而且打心底里也不愿承认苏家的实力。
    王大锤在家里打电话谈生意，都是几万几万的说，也曾经和她讲过做餐饮的都是小打小闹。
    而苏渺家里就是做餐饮的，一份饭也一块多，这怎么能和自家比呢？
    所以她认为苏家就是相对单位职工来说比较有钱，但是和自家是完全不能比的。
    平时和她玩得好的这几个女孩子，有五个是政府领导和部队领导家的孩子，还有一个也是个体户家的，平时总带著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她在里面永远都是边缘人物，在里面像个跟班，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看別人脸色。
    几个人领导家的孩子就算了，她的確比不过，可另一个老板的女儿凭什么也看不上她？
    就因为和领导家的关係比较近唄，爸爸总是让她捧著她们，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谨小慎微的。
    好不容易遇上苏渺，她本想扬眉吐气，没想到反被懟得哑口无言。

 第751章 野心膨胀

    苏渺看她当眾演了这么一段，差点没憋住笑：
    “呀~这么贵的衣服呀？那我还真是捨不得买呢，毕竟我平时穿的都是不要钱。”
    “切，我就知道，你身上这件又是捡的哪个亲戚穿剩下的，怎么说你家也是开店的，能不能体面些，免得丟了我的脸。”王悦语带嫌弃的说。
    “別別別~可別瞎扯关係，我和你这位王老板家的千金可没半毛钱关係啊。”
    苏渺话音刚落，阿四伯就出来了，左手拿著布料样品，右手拎著一个礼盒。
    礼盒上有『吾悦』的標誌，平时做好的定製款衣服都是装在这种盒子里给客人的，提回去很有面子。
    “渺渺，你的大衣在这，试试看合不合身。”
    苏渺接过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件驼色的大衣，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
    “这个料子看著不厚，但是很保暖，做了收腰设计，这次用的扣子比较特別，是用牛角做的。每一个扣子上的纹路都不一样，质感也更好些。”
    苏渺轻轻抚摸著大衣上精致的牛角扣，指尖能感受到天然材质特有的温润纹理。
    “阿四伯，这做工真精细。”
    她將大衣展开，注意到领口內侧还绣著一个小小的“渺“字，用的是同色系的丝线，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王悦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直。
    她认得这种料子，很贵的，更別提那精致的牛角扣，她酸溜溜的说：
    “哼，装模作样。这种衣服穿在你身上也是浪费。”
    苏渺权当没听见，將大衣往身上一穿。
    剪裁得体的版型立刻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下摆自然垂落，衬得她身形更加修长。
    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发出讚嘆声。
    一个女孩子提出疑问：
    “阿四伯，这个面料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吗？你不是说拿不到料子，不能定製吗？”
    阿四伯解释道：“哦，是这样的，这个面料是店里最贵的，所以当时我看上了没有拿大货，只拿了一些样品，够做两件。
    原本我想著要是有人想订，我再让厂家发货过来。可是在年前的时候，厂家说这款面料断货了，既然如此我就拿那点料子给我的小朋友做衣服了，剩下的料子是留给儿媳的。”
    苏渺指了指桌子上的滷味说：
    “阿四伯，谢谢你的礼物，这是刚做好的滷味。”
    阿四伯乐滋滋地刚要去拿滷味，王悦又开始整活儿了：
    “礼物？苏渺，这衣服不是你钱买的？老板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就拿一点滷味作还礼？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吧？”
    刚才她们说话的时候阿四伯没有听到，现在王悦的话让他听出苏渺被为难了，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这位小同志，苏渺穿我家店里的衣服，从来都不需要钱。我和她是好朋友，这家店能发展起来她可是帮了不少忙的，连『吾悦』这个名字都是她帮著起的。”
    “怎……怎么可能？”
    王悦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哪哪都和苏渺有关係啊！
    “怎么不可能？苏渺不是顾客，是我的好友，要是你对她不礼貌，以后就不用来我家做衣服了。”
    阿四伯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女孩子穿的光鲜，可怎么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你是嘉音和子逸的朋友吧？”穿皮夹克的女孩子突然问道。
    苏渺看过去，並不认识，但也礼貌的点头：
    “你好，我是苏渺，是嘉音和子逸的朋友。”
    “之前你好像去过我们军区大院，好几年前了，我远远看见过你，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我们这几个和嘉音、子逸都是认识的。”
    好傢伙，风向一时间全变了，有了这个切入口，几个女孩子都过来和苏渺说话。
    互相交谈中还发现彼此间的联繫还不少呢。
    有一个女孩子是江锋毅大伯父的孙女，脸上笑出深深地酒窝：
    “你是苏惠婶子的堂妹？按辈分的话，我要叫你小姨耶！”
    “额……还是个论个的吧，叫我渺渺就行。”
    而有一个则是冯局长家的侄女，一直好奇地打量苏渺：
    “原来你就是苏渺啊，我叔提起过你好几次，你好像还是前年的理科状元，太厉害了。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你好漂亮呀，我叫冯丹。”
    几个女孩子聊开了，只有王悦一句话也插不上。
    等苏渺离开后，她扯了扯话也不多的林老板的女儿，悄悄说：
    “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林，我们家生意做得还比她大呢，也没见冯丹她们对我们这么热切，你干嘛也凑上去说话，按理来说，我们俩是一样的，应该一个阵营。”
    小林撇了撇嘴，这王悦是半年前才和她们一起玩的。
    原本，她们觉得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可是她的做派真是小家子气，不管上了多少培训班，思想还是扶不起来。
    不过，出於礼貌，王悦一直要贴上来，她们也不好说太伤人的话，一起玩就玩唄也没什么，她现在倒是想挑拨离间了。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说了重话：
    “王悦，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你只是养女而已，那可是天差地別的，不会以为能叫一声王老板爸爸就能实现阶级跨越了吧？”
    王悦当然知道不一样，但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別人那么直白的说，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这……怎么就不一样，我爸名下只有我一个孩子，和亲生的是一样的。”
    “现在没有，那以后呢，他要是有了亲生的孩子，你还算什么。我劝你別老是句句话不离你爸的，听著真挺丟人。
    你还不如想办法提升提升自己，你看看刚才那个苏渺，人家都没提家里的生意，那谈吐，那气质，大家不还是想和她交朋友。”
    “哼！她那是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大家都想和她做朋友。我的长相都已经定了，还能怎么样？不提我爸，我还能提谁，你说，我还能提谁。”
    小林被她的不依不饶弄烦了，隨口说了一句：
    “你好好提升一下自己，过几年嫁个好老公吧。爸妈不是亲的，老公总能是亲的吧，烦死了。”
    然后甩开王悦的手，去量尺寸去了。
    王悦愣在原地，喃喃道：“嫁个好老公？”

 第752章 困兽之斗

    那天从家里一跃而下的李科长没抢救回来，大院里那棵老榕树下留有烧香烛纸钱的痕跡。
    在她过世两天后，亲眷决定將她火葬。
    因为寧县没有火葬条件，所以要將李科长转运至邕城殯仪馆，追悼会也在那里开。
    单位派了几个代表开公车去参加追悼会，平时一些交情比较深的同事亲友相约而行。
    魏主任佝僂著背站在灵堂里，两天的时间让他好像老了好几岁，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髮如今像堆枯草。
    “老魏啊...”潘爸看到憔悴的魏主任，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伸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灵堂里李梅的遗像还是当年评上科长时拍的，烫著时髦的波浪卷，嘴角带著志得意满的笑。
    现在这笑容被黑纱框著，显得格外刺眼。
    追悼会现场瀰漫著悲伤的气氛，李梅的女儿套著宽大的孝衣，眼睛肿得像桃子，机械地对著每个弔唁者鞠躬。
    “听说那孩子亲眼看见妈妈跳下去的...可怜啊...”“张大妈用气音嘀咕。
    追悼会结束之后，大家走出外面压低声音讲话。
    “怎么要搞火葬啊？把人烧了怎么行。”
    “前几年上头就在提倡火葬了，说是要从领导干部开始实行，有少部分地区已经在强制实行了。”
    “那也只是小部分地区而已，我们这里还没有嘛，只是说倡议而已。
    这种情况下，还是土葬在好一些，我们传统的还有捡骨呢，火葬把什么都烧没了，到下面都觉得热。”
    “现在有政策下来了，自愿火葬的干部，可以得到一笔丧葬费。魏主任家现在不是困难了嘛，这也是没办法。”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感到唏嘘，一个是科长，一个是主任，都是单位里的青年骨干，没想到会这样收场。
    “这……这也不好说，为了钱……唉……”
    经过慎重考虑，潘爸潘妈终於同意搬离单位大院，住到新建的自建房里。
    入住的时候苏渺和父亲去吃酒，三层的房子，每一层都建成小套房的形式，有独立的房间、客厅和厕所。
    一楼后头有个不小的院子，现在只摆了几盆，潘妈之后再慢慢计划起来。
    李科长的事情看似过去了，但是在大院眾人心里留下的痕跡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抹去的。
    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大家晚上都喜欢聚在大院里聊天打牌，现在晚上出门的人也比较少了，除了潘家，也有几户想要搬出来。
    但毕竟单位分的这个房子还没有老旧，搬出来又要另寻房子，不是家家都有像小胖哥这个会赚钱的儿子的，所以目前只有他们一家搬了出来。
    在苏渺和父亲去京城的这天，王大锤跌跌撞撞地衝进小胖哥的办公室。
    “潘老弟，救命啊！！！”
    和往常的光鲜亮丽不同，今天他的衣服皱巴巴的，身上散发著浓重的菸酒味。
    小胖哥慢条斯理地掐灭菸头：“王哥，你这是...”
    “股票！又跌停了！你不是认识银行的人吗？有没有內幕消息？什么时候能涨回去？”
    王大锤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著困兽的光芒，说话时口腔泛著酸臭味。
    小胖哥作势思考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这个嘛...现在上头要搞什么市场调节，不明朗，我也在观望...”
    “观望？我可是把所有现金积蓄都投进去了啊！”
    小胖哥假意劝道：“王哥，你投得也太多了，实在不行就赶紧清仓吧，掛著久一点总能清得出去的。
    我之前提出来过一笔，现在里面钱不过，还能再顶一顶，说不定很快就涨回来了。”
    因为这个谈话，原本著急清仓的王大锤，又死扛了一个月的时间，放在股市里的钱又蒸发了5%。
    四月初，深交所的股价仍在阴跌，市场上恐慌情绪蔓延。
    他站在营业部门口，手里攥著刚列印的交割单，眼神空洞。
    “王老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大锤猛地回头，看到刘阿炳站在不远处，脸上掛著諂媚的笑。
    “是你？！”王大锤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衝上去一把揪住刘阿炳的衣领，“你他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刘阿炳嚇得脸色发白，连忙摆手：“王、王老板，误会啊！我也是受害者！我自己的钱也套在里面了！”
    王大锤怒吼：“放屁，当初你哄我炒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翻倍，什么有涨有跌，我十万块钱进去现在只剩三万多了。”
    此时的刘阿炳表情一变，不再是刚才的討好，而是带著讽刺的意味说：
    “王老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炒股的决定是你自己做的，钱也是你自己投的，怎么现在又来怪我？”
    王大锤死死盯著他，突然冷笑一声：“你背后是谁？”
    刘阿炳一愣：“什、什么？”
    “谁让你来骗我的？”王大锤的声音低沉，带著危险的气息。
    刘阿炳只慌了一秒就镇静下来：
    “我只不过收你几百钱的介绍费，你的钱是在股市里亏的，又不是进了我的口袋。
    在股市里亏钱的人又不只有你一个，你看看大厅里的这些，谁没亏，难道各个都是被骗的？
    这股票什么时候买，什么时候卖，都是完全由你个人决定的，谁又能左右你呢！切！玩不起就別来啊！”
    王大锤猛地鬆开他，转身大步离开。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但是刘阿炳说的也是真实情况，一切都是由他自己决定操作的，別人也插不了手。
    虽然想不通，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了。
    这么多年的积蓄去了一大半，他得赶紧找新的门路再多赚一点，不然就要被其他生意人甩在身后了，他不能接受一些比他晚起步的后生超越自己。
    珠城房地產！他的新目標。
    当初就是敏锐地嗅到了这个的商机，他才死皮赖脸的送股份给小潘总，让他带自己入行的。
    现在那边的政策慢慢铺展开了，他的公司也站住脚了，下一阶段的重心他要全部放在珠城，这是他翻盘的好机会！

 第753章 会面前奏

    大学生活充实又充满乐趣，除了上课，还有许多活动可以参加，比如听讲座、看电影、参加舞会等等。
    每到周末，公告栏前总是挤满了人，各种社团活动的海报爭奇斗艳。
    到学校后，嘉音还是经常带著她锻链，现在她的身体素质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体育课的八百米已经不在话下。
    她甚至开始享受跑步时风吹过耳边的感觉，以及汗水顺著脸颊滑落的畅快。
    这个学期还受邀参加了几次山鹰社的小型登山活动，偶尔踏青確实很舒服，在大汗淋漓之间站在山顶远眺，心境也能开阔不少。
    自从何蓉教会她跳舞之后，她们寢室几个女孩子每个月都会参加一个舞会。
    在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场舞会，也是毕业季舞会上，她又遇到了那位之前邀她跳舞没成的同学。
    身姿挺拔的男青年，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同学，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他微微欠身，伸出的手修长乾净。
    苏渺將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荣幸之至。”
    这次，她终於是可以从容的接受邀请了。
    他们隨著《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滑入舞池，他的舞步稳健而优雅，带著她旋转时的力度恰到好处。
    谈话间才知道，原来他是国际政治系大四的学长，马上就要毕业了。
    一连跳了三首音乐，在看到苏渺微微有些出汗后，他绅士地將苏渺送回座位。
    “苏渺同学，感谢你陪我跳完大学里的最后一支舞，祝你学业有成，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顾成学长，也祝你前程锦绣。”
    苏渺回到舍友们身边，被她们挤眉弄眼的围住。
    何蓉一把將她拉到座位上，几个女孩的脑袋凑在一起。
    “咋啦？眼睛抽筋了？”苏渺故意装傻，喝了一口北冰洋。
    晓洁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苏渺，问道：
    “渺渺~顾成学长和你说什么了？我们看见你们一边跳舞还一边聊个不停。”
    “没什么呀，就是一般的寒暄。”
    王映彤立刻接话道：“顾成学长可是校园风云人物，相貌出眾，品学兼优，家里还有好几个外交官呢。”
    何蓉露出崇拜的神情：“怪不得他是国际政治系的呢，原来是要传承衣钵啊，真了不起。渺渺，你没和学长交换联繫方式吗？
    交个笔友也好呀，靠近优秀的人，我们也能变得更优秀的。”
    苏渺摇了摇头，长发隨著动作轻轻摆动：“没必要吧，平时也没什么交集，觉得这样子太突兀了，反正有缘自会再见。”
    孟琳琳夸张的嘆了一口气：“唉~果然是我们水泥封心的渺渺小朋友啊。”
    今年暑假，苏渺要推迟回邕城的计划了。
    因为格雷一家即將受邀到京城进行访问，应格雷夫人的请求，上头联繫到苏渺，希望到时候她可以和格雷一家见面。
    在格雷一家到来之际，外交部和文化局的同志找到她，需要和她確认一些会面的细节，比如时间、地点和主要谈话內容等等。
    电话里对方的语气很正式，但又不失亲切：“苏同学，这次会面很重要，我们需要提前和你沟通一下注意事项。”
    苏渺很理解，毕竟这次是上面牵头的，属於很正式的外交活动，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肯定是要交代清楚的。
    到时候应该不止有国內记者，还会国外的媒体跟踪报导，现在正是国家要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时候，可不能有负面的信息传出去。
    那两位同志很隨和，说为了不耽误苏渺的时间，可以將他们谈话的地点约在她家，他们上门就可以了。
    苏渺鬆了口气，她正担心要去陌生的政府机关会紧张。
    於是，在次日的上午，他们来到了苏家的四合院。
    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四合院的老槐树，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间还早气温还没有起来。
    苏渺早早起来，將堂屋收拾了一轮，將果盘里的水果和饼装满，今天有客人来可不能失礼。
    待客之道最重要的是真诚，但细节处见功夫。
    她特意换上一件过膝的连衣裙，淡绿色的裙子把原本就很白的她衬得都有点发光了。
    头髮扎成利落的马尾，不带首饰，只有那只王鑫妈妈送的小小桂牌腕錶，既不失学生气，又显得大方得体。
    十点钟，敲门声准时响起。
    苏渺快步穿过庭院，推开大门迎接客人。
    门外站著两位干部模样的访客，一位是四十出头，气质儒雅，拎著公文包的男同志。
    另一位则是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干部，正朝著她和善的微笑。
    她长发盘在脑后，一身藏青色西装套裙搭配一对乾净的珍珠耳钉，五官十分周正，给人的感觉也很乾练。
    “请问是苏渺同学吗？我是外交部礼宾司的王明，这位是文化局对外交流处的秦雪主任。”男同志的声音温和有礼。
    “两位领导好，我就是苏渺，快请进。”
    苏渺侧身让出路来，注意到秦雪的目光已经越过她，落在影壁后的庭院里。
    走到院子里，秦雪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她的目光流连在檐下的彩绘、窗欞上的冰裂纹和庭院中的石雕鱼缸上，眼中闪烁著热切的光芒。
    秦雪突然开口，声音清亮：
    “这四合院保存得太完整了！看这梁架结构，至少是晚清的建筑。这些雕，还有这地面铺砖的『人字纹&amp;#039;，都是原汁原味的老工艺啊！”
    “秦主任，这个院子是我爸在上一年，从两位老师手里买到的，他们很爱惜房子，所以才能將这些古香古色的老物件儿保留下来。”
    王明笑道：“苏同学別见怪，秦主任传统文化爱好者，一直致力於对传统文化的传播与保护。
    她家就是一个大大的四合院，里面收藏的东西不少呢，像个小型博物馆。你读的是考古专业，说不定你们俩能有很多共同话题。”
    要做交流也只能是后话了，现在还是要先交代正事。
    堂屋內，苏渺早已备好了茶水。
    王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直奔主题：
    “苏同学，关於与格雷一家会面的安排，我们需要確认几个细节。”

 第754章 十分巧合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三人仔细核对了会面流程，苏渺手中的钢笔在纸上轻轻划过，留下工整的笔记。
    格雷一家將在三天后抵达北京，正式活动包括参观故宫和长城，还有与各相关领导的会面，而私人交流则安排在京城博物馆的会客厅。
    王明认真地交代：“五天后，我们会安排格雷家族参观博物馆，他们特別提出想和你见面。
    到时候会面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左右。话题可以围绕中国传统文化展开，但有几个敏感点需要避开...”
    秦雪接过话头：“不要主动提及文物的来源问题，如果对方说起，就说&amp;#039;&amp;#039;这是两国文化交流的成果&amp;#039;&amp;#039;。另外，最近南边的边境纠纷也不要涉及。”
    苏渺认真记下每一个要点，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如果格雷夫人问起我的学业，我可以详细说吗？“
    秦雪微笑道：“当然可以，这正是展示我国教育成果的好机会。”
    她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笑纹，却更添几分成熟魅力。
    她又补充：“到时候博物馆那边会准备好了茶点，会客厅里摆放了一些中国特色的工艺品，可以作为谈话的引子。”
    谈话结束时已近中午，王明看了看手錶说：
    “苏同学，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不如我们请你吃个饭吧，算是感谢你的配合。”
    苏渺將笔记本合上，礼貌地说：
    “两位领导，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们吃顿饭呢？我们家是开餐饮店的，做的是邕城菜系。
    我爸爸知道今天您二位要来家里，便说想请二位到店里吃饭，让我谈话结束之后打电话给他，他会过来接我们。”
    “这……”
    王明和秦雪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別人配合他们做工作，结束了还让人家请客吃饭，不太好吧。
    倒是秦雪大方一笑，说：
    “既然苏同学和她的父亲盛情相邀，那我们也別推辞了。之后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再请回来就是了。
    我们是开车过来了，你来指路可以直接到你家店里，就不用麻烦你爸爸来接了。”
    从家里开车到店里也就十几分钟，黑色公务车平稳地行驶在林荫道上，斑驳的树影透过车窗在他们脸上流动。
    王明和秦雪都是善谈的，对苏渺这个优秀的晚辈也很喜欢，於是在车上也渐渐聊得深入了些。
    王明调整了一下后视镜，镜中映出他温和的笑容：
    “苏同学，你不用喊我领导，太正式了。我大学也是在a大就读的，虽然年龄大了你两论，但是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学长的。”
    苏渺惊喜地睁大眼睛：“原来您是学长啊，真是太有缘分了。”
    “哈哈哈~”
    王明的笑声在车內迴荡：“等你毕业后进了单位工作，还会遇到更多的学长学姐呢，我们a大学子可是各个单位的骨干呢。”
    车子转过一个弯，路边的树影在他们身上快速掠过。
    而当他们聊到苏渺来自邕城时，秦雪看向苏渺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加柔软。
    她有些怀念地说：
    “邕城啊……我年轻的时候隨家人一起到那边的一个县城住了好些年，现在想想，离开邕城也快有二十年的时间了。
    果然，光阴转瞬即逝，即使记忆还在，岁月也已经远去了。”
    苏渺在心中默算了一下，秦主任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二十年前不就也才十几岁，而且还住了好些年……
    她微微偏头，说道：“秦主任，原来你小时候在邕城住过呀。”
    秦主任闻言轻笑出声：“哈哈哈~哪是小时候，十七岁去的，二十三岁离开，不小啦。”
    苏渺脸上写满了惊讶，阳光照得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
    “二十年前，二十二岁？秦主任您看起来好年轻呀，我从刚才都一直以为您才三十出头呢。”
    正在开车的王明接过话头：
    “是吧，秦主任看著年轻在单位里就出名了，不止他们单位，连我们单位都知道呢。之前我夫人还托向秦主任討教保养秘诀呢。”
    没有女生不爱美的，即便是风华正茂的苏渺也不例外，她也想知道保养秘诀。
    可毕竟今天还是第一次与秦主任见面，私密的事情聊得太多，就显得越界了。
    所以她並没有问出口，但是大眼睛里闪烁的羡慕与崇拜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秦主任对这个女孩就是有种莫名的喜欢，也许是优秀的人自带吸引力吧，她忍俊不禁的说：
    “好啦，你看看是不是到你家店门口啦？下车吧，要是今天你拿出家里最好吃的菜招待我们，我就把秘诀告诉你。不过，这个秘诀想要完全做到可不容易，得看你个人的毅力了。”
    秦雪解开安全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在阳光下如同蝶翼。
    苏渺一看，果然是已经到了自家店铺，连忙下车给两人引路。
    苏元正今天穿著笔挺的浅灰色衬衫，袖口处別著精致的袖扣。
    因为要招待贵客所以没有进厨房，此刻正在柜檯等著苏渺的电话。
    木柜檯散发著淡淡的幽香，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台面，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女儿还没有来电，他考虑著要不要直接回去。
    正当他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时，听到了女儿清亮的声音：
    “秦主任，学长，这就是我爸开的餐饮店，店名直接取了我们的姓氏，在邕城比较多店铺喜欢用这样简单好记的店名。”
    一个温婉的女声接话道：“苏同学，这就是你说的餐饮店？这规模和装潢说是酒楼饭店也不为过，你太谦虚了。”
    苏元正走出门去，夏日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睛，他看见女儿正领著两位衣著考究的客人走来。
    苏渺介绍到：“这是我的父亲，苏元正。爸爸，这位是外交部的王秘书，这位是文化局的秦主任。”
    苏元正刚想上去和两位握手，但在看到这位熟悉又很陌生的女士时，愣了愣，只听见她惊讶地说：
    “小苏？”

 第755章 陈年往事

    二楼的包厢是特地留著的，就是为了接待两位贵客。
    苏元正將客人请至包厢后，示意服务员开始上菜。
    秦雪也说起了和苏家的渊源，这让苏渺觉得更不可思议了，世界明明这么大，可有缘的人总是能够相遇。
    苏渺双手捧著茶杯，眼睛亮晶晶的：
    “秦阿姨，原来您父亲和我爷爷是战友啊，您说的邕城下面的小县城就是寧县？”
    “对呀，你一说邕城我就觉得很巧了，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小苏的女儿。”
    她顿了顿，目光在苏渺脸上细细打量：“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很喜欢。你身上的气质和你奶奶特別像，她当时对我很好的，你爷爷奶奶现在身体还好吧？”
    听到这个问题，苏渺收敛了一些笑容，回答道：
    “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
    “这……”秦雪也愣了愣。
    苏元正適时地接过话题：
    “渺渺出生没多久，她爷爷就因公牺牲了，再过不久她奶奶也去世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但握著茶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秦雪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叔叔和潘阿姨真是恩爱，当时在寧县的时候，我就很羡慕他们的感情。”
    王明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轻咳一声，说道：
    “这么说，你们不止是熟人，两家还是世交呢，怎么隔了那么久没有联繫。”
    “当时我爸从寧县调任的时候，形势不太好，就刻意不与所有亲人朋友联繫，到后来也渐渐的断了……”
    王明理解的点点头，將注意力放到了服务员端上来的菜色上。
    服务员陆续端上来的菜餚散发著诱人的香气，首先肯定是苏记的招牌菜，老友炒猪杂，两道不同做法的柠檬鸭，滷味拼盘。
    京城店增加了包厢之后，也提供点菜服务，一些简单的菜色可以现点现炒。
    苏元正之前已经交代过了，於是两盘快火猛炒的时蔬和一盆风味十足的酸笋鱼头汤也上了桌。
    王明虽然也吃过南方菜，但比较多的是江浙一带的，像这么极具地方风味的邕城菜还是第一次品尝。
    他夹起一块炒柠檬鸭，金黄的鸭皮上裹著赤色的酱汁，入口的瞬间，酸爽鲜香的滋味在舌尖绽放。
    “这味道真是独特！”王明忍不住讚嘆，“柠檬的清香完全渗入鸭肉，却又不掩盖肉的本味。”
    秦雪舀了一碗酸笋鱼头汤，乳白的汤汁里漂浮著嫩绿的葱。
    她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声音里带著几分怀念：
    “这酸笋的味道...让我想起在寧县时，潘阿姨常做的酸笋鱼。
    王明你试试，这酸笋是邕城的特色，酸酸的很开胃，还能把鱼里的腥味综合掉，离开邕城这么多年，我还没在其他地方吃到过酸笋。”
    王明尝试后也连连点头：“这也很好吃啊，我们国家这么大，各地的风俗习惯，饮食文化都不一样。
    现在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以后一般群眾也能到处走走逛逛，领略一下不同地方的风貌。要是有机会，也能让外国友人见识见识。
    好让他们明白，我们虽然是多民族国家，但是各个民族之前相互友爱交融，这样的团结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比不上的。”
    四人边吃边聊，饭桌上的氛围极好，王明说到了苏渺为国宝回归捐款的事情，又是一顿猛夸：
    “我说呢，苏同学思想觉悟这个好，原来是家里一脉相承的。原本还说，和格雷一家会面的事情还要多叮嘱你几次的，现在看来也是没有这么必要了。
    秦雪放下筷子，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渺渺很聪明，应该可以理解刚才我们和你说的话。如果有什么不明白，不確定的，可以隨时问我。反正我们两家是世交，能重新联繫上也挺不容易的，以后多走动唄。”
    “秦阿姨，我之后真的可以再联繫您吗？”
    秦雪温柔地笑著点头：“当然可以，渺渺，一会儿我给你留个电话，以后有任何问题，隨时欢迎你来找我。
    还有小苏，我今晚回去和我爸说遇见你们，他肯定很高兴。他年纪渐渐大了，念叨老战友的也越来越多了，他要是见到你们肯定也很高兴。”
    苏元正点点头：“秦叔叔什么时候方便的话，我理应要带渺渺去拜访的。”
    “那我们之后再另外约，总归以后时间还长著呢。”
    饭后，王明看了看手錶：“时间不早了，苏同志，苏同学，感谢你们的款待，我们该回单位了。”
    秦雪站起身，从包里取出两张名片，一张递给苏元正，一张给苏渺：
    “这是我的联繫方式......那......我们之后再联繫了。”
    苏元正双手接过，郑重地点头：“好。”
    送別时，秦雪在门口驻足，回头望了一眼餐厅，轻声说：
    “店铺装修得很雅致。”
    苏元正站在光影交界处，半边脸沉浸在午后的艷阳中：“欢迎有空常来。”
    目送二人离开后，苏渺挽住父亲的手臂：“爸，王秘书和秦阿姨好隨和，人都很好。”
    苏元正的目光依然追隨著远去的车影：“这是自然了，他们是重要单位里的骨干，都是很优秀的人。”
    他低头看向女儿，眼中带著骄傲：“渺渺，爸爸觉得你也是这么优秀，所以他们格外喜欢你。”
    晚上回到家，苏渺泡了两杯茉莉茶，和父亲坐在院子里閒聊，夏夜的微风带著香拂过面颊。
    “爸爸，我想问一下，秦阿姨……是不是就是……之前你说过的，和我妈同时被介绍给你的那位阿姨？”
    苏元正的动作顿了一下，茶杯中的水面盪起细微的波纹。
    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分明。
    “是的，是她。”
    “啊……这么巧，这么优秀的秦阿姨，我好喜欢，爸爸竟然为了我妈没把握住，太可惜了。”她歪著头打量父亲。
    苏元正轻拍了一下正在吶吶自语的女儿，嘴角掛著无奈的微笑：
    “幸好她没有嫁给我，不然我就耽误她了。你看看她现在多好啊，我怎么配得上。”
    苏渺脑瓜子转了又转，郑重其事的点头：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又突兀的摇头：
    “但是，话也不能这么说，优秀也是要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爸爸，你被我妈耽误了太久了，如果当初有位优秀的人带领你，你的成就不止於此。
    家里的生意虽然一开始是由我先牵的头，但是后来的运营和管理都是由您来实践的，我们这么多家店你都能管理得井井有条，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
    苏老板，你要对自己充满信心，要充分认可自己的成就才行呀！”
    在女儿的彩虹屁中，苏元正自信的挺了挺胸，说：
    “虎女无犬父，我女儿这么厉害，我肯定也是不差的!”
    苏渺：“……倒反天罡。”

 第756章 跨国缘分

    七月的北京，蝉鸣阵阵。
    苏渺提前两个小时就到达了京城博物馆。
    今天，她穿著那件淡绿色的过膝连衣裙，这是上次与秦雪见面时对方特意称讚过的装扮，说是既靚丽又得体。
    为了这次会面，她特地將裙子熨烫平整，连裙摆的每一道褶襉都整整齐齐。
    博物馆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位安保人员正在做最后检查。
    苏渺出示证件时，秦雪从大厅快步走来，今天她穿著了一身藕荷色套装。
    苏渺注意到她似乎对珍珠饰品情有独钟，除了那天的珍珠耳钉，今天还戴了一条简约款的珍珠项链。
    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显得格外精致。
    “秦主任好。”苏渺微微欠身，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秦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挽住她的手臂：
    “来得正好，外宾车队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外宾先要参观博物馆之后，才能和你见面，我们先去会客厅看看布置。”
    会客厅里，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调整。
    红木茶几上摆著一套青瓷茶具，釉色清亮，胎质细腻。
    旁边的点心碟里摆放著豌豆黄、驴打滚等京式点心，每一块都小巧精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茶几中央的青铜器复製品，西周时期的“何尊“，上面的铭文清晰可见。
    苏渺和秦雪正说著话，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苏渺透过窗户看见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近博物馆门口。
    中间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先是一位身材高大的银髮男子下车，举手投足间透著英伦绅士的优雅。
    接著是穿著淡紫色套装的女士，即使隔著距离也能感受到她端庄的气质。
    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了一位和格雷先生一样高大，蓝眸挺鼻的英俊青年。
    苏渺猜测这应该就是小蝶的校友查尔斯了，能促成这一次的国宝回归，多亏了有他这个契机。
    查尔斯手中还牵著一个约莫四岁的小男孩儿，金黄色的头髮，精致的五官就像一个洋娃娃。
    “这就是之前和你说的格雷夫妇的小儿子，还不到四岁，比他们的大儿子小了十几岁呢，確实很可爱。”秦雪在一旁说。
    “秦阿姨，幸好你们和我说了格雷家有位小朋友，不然，我还真就把他的礼物漏掉了，那就太失礼了。”
    秦雪整理了一下衣领，说：“我要出去隨行了，渺渺，你先在这里休息等候，放鬆点，工作人员会陪著你的。”
    接下来的等待格外漫长，苏渺在会客厅里喝了一瓶水，又上了一次洗手间，还围著“何尊”转著研究了好几圈，格雷一家的参观终於结束了。
    王明事先过来通知苏渺留在会客厅里不要走动。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苏渺终於正式和格雷一家见上了面。
    当格雷夫人看见苏渺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在王明对双方进行介绍之后，她热情地上前给了苏渺一个拥抱：
    “噢~原来你就是苏渺，你本人长得和你的心一样美丽。”
    苏渺闻到夫人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感受到她拥抱时轻柔却坚定的力度。
    “谢谢您的夸奖格雷夫人，之前收到您的信和礼物，十分欣喜。”
    苏渺使出生平全部功力，儘量让自己的英语发音標准些。
    其实，这样正式的会面，是有翻译在场的，而且不止一个。
    但是，外交部门看过她的信息之后，知道她的英文水平很不错，便询问她是否可以用英语来和格雷一家交流，並派了专业的翻译老师来对她进行培训。
    原本她对自己的英语口语还是很有信心的，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之前做志愿的时候，都有和外国友人交流过。
    可是这样正式且一堆人围著看的交流，怎么想都觉得嚇人。
    不过，领导发话了，在能力范围內最好可以直接用英文和格雷一家交流，以展示我国当代大学生的风采。
    於是，这几天，苏渺一直在认真的“备战”，几乎把所有的空閒时间都用来练习口语，连晚上说梦话都是英语。
    王明让她不要紧张，旁边的翻译是一直都在的，只要她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得到帮助。
    刚开始交流时，苏渺还挺紧张的，而格雷一家不愧是贵族，语调有虽有浓重的英伦味，但谈吐温文尔雅，语调舒缓有度，几轮下来，苏渺渐入佳境，紧张感也下去了不少。
    “爵士，自从得知可以有机会和您与您的家人碰面，我就十分期待，特地准备了一些礼物，希望能表达我的心意。”
    工作人员帮苏渺將几个大盒子搬上来摆在长桌上，每个盒子都用壮锦包裹，边角繫著红色的中国结。
    格雷一家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
    “爵士，夫人，我来自华国的少数民族——壮族，这些都是我们民族的传统工艺品。”
    苏渺用英语介绍道，接下来的几段介绍，她和翻译老师反覆推敲过，修改了几次，將最终版本背得死死的。
    格雷爵士率先打开得是属於他的长条形木盒。
    黄铜打造的小铜鼓在红绸衬托下熠熠生辉，鼓面中央是放射状的太阳纹，十二道光芒精细均匀，每一道都清晰可辨。
    “太阳是万物生长之源，代表光明和希望，这是z族人民很喜欢使用的纹样，也表达我们对力量的崇拜和敬畏。”
    爵士小心翼翼地捧起铜鼓，戴著白手套的手指轻抚过鼓边的纹路。
    鼓身环绕著一圈精致的翔鷺纹，每只鷺鸟都展翅欲飞，姿態各异。
    苏渺继续介绍道：“鼓面边缘和鼓身雕刻的是翔鷺纹，也就是飞翔的鷺鸟，象徵吉祥、和平和自由。
    除此之外，在我们民族文化中，鷺鸟也被视为传递喜讯的使者，代表著丰收与繁荣的吉兆。”
    “太不可思议了！这纹饰的精细程度，简直和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商周青铜器不相上下。这是完全按照古法製作的吗？”
    爵士讚嘆道，將铜鼓举到阳光下细看。

 第759章 秦家爷爷

    秦雪快步追到父女俩面前，微微喘著气。
    “秦阿姨，您慢点。”苏渺赶紧上前扶住她。
    秦雪摆摆手，说：“刚才正事没了，不好和你说私事。那天我回去把遇见了你们的事情告诉了我父亲。
    他特別的激动，非要我立刻来邀请你们上家里吃顿便饭，说一定要见见老战友的子孙。
    不过，我们怕他一时间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就让他缓几天。也和他说了今天渺渺要见外宾的事情，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再安排你们相见。”
    苏元正的声音有些发紧：“秦叔叔身体还好吗？”
    “还算硬朗的，就是血压有点偏高，一下子太激动不行。年纪大了，总爱回忆往事。自从我告诉他遇见你们，他每天都要翻出老照片看。”
    她顿了顿，继续说：“特別是......和你父亲的合照。”
    一阵微风拂过，树影在三人之间摇曳，苏渺注意到父亲的眼眶微微发红。
    “秦阿姨，我们时间上都是方便的，听您的安排。”
    “好！那就不再拖了，明天中午我开车去接你们。我爸现在住在大院里，没有登记的不好进。”
    晚上，苏元正拿出一个暗红色的木盒擦拭，盒子的表面雕刻著精细的松鹤纹。
    苏渺好奇地凑过来：“爸爸，这是什么……”
    “这是你爷爷亲手做的象棋，本来是你秦爷爷还在寧县的时候就要送给他的，可惜象棋还没做完，秦家就调离了。”
    苏元正轻轻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排列著三十二枚棋子，每一枚棋子表面都泛著温润的光泽，显然是经过了很细心的打磨。
    苏渺拿起象棋翻看，每一枚棋子底部都刻著一个小小的“苏”字。
    “爷爷的手艺真好。”她轻声讚嘆。
    苏元正的手指抚过棋子上细腻的纹路，目光变得深远：
    “当时秦家在寧县的几年，你爷爷和秦爷爷最爱约著一起下象棋。后来秦爷爷调任，这盒棋没来得及送出去......你爷爷本想著总会有机会，却没想到没到一年他就出事了。”
    次日正好是周六，苏家父女精心打扮后，將准备好的礼品集中放在客厅，以免一会儿落下什么。
    到了11点，秦雪准时上门接人，看著那些塞满了后备箱的礼物，笑著摇了摇头：
    “这是做什么，把百货大楼都搬来了？”
    “这么多年都没给秦叔送过年礼，这是补上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这么送。”苏元正有些不好的挠头。
    “嗯？什么意思？”
    苏渺神秘兮兮地说：“秦爷爷不是住在大院里吗？我们要是搬这么多礼物过去，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会不会对秦爷爷影响不好？”
    秦雪不由地笑道：“没事的，还没有人敢为了一些礼物来找你秦爷爷麻烦，况且，这不是补的年礼嘛？”
    她朝父女俩眨了眨眼睛，给苏渺一种更新奇的感觉，初见秦阿姨只觉得她知性优雅，没想到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
    秦爷爷现在住在军区干休所，大院有著森严的门禁，还有冰哥哥守著，即使是秦雪开车带著，苏渺和苏元正也要出示了证件才能进去。
    苏渺向车窗外看了看，说：
    “爸爸，唐爷爷也是住在这里，之前我们来拜访过。”
    “唐爷爷？是哪位唐爷爷？”秦雪问道。
    苏渺解释道：“是唐自谦爷爷，各种机缘巧合下，通过嘉音姐姐，我和唐爷爷的孙子唐子逸成了好朋友，后来我爸又和唐子逸的爸妈成了好朋友。
    然后，上次过年前我们得以来唐家拜访，唐爷爷还送了一辆弹壳粘的坦克，特別好看。”
    秦雪恍然大悟：“哦！是唐伯父啊！他人很好，看起来很严肃，却十分喜爱小辈。”
    隨后又有些懊恼的说：“哎呀，这么说来我们竟然是错过了。要是你们来这里的时候能让我或者我爸碰上，那当时就能认出来了，不用等到现在。”
    “没关係的秦阿姨~现在也不晚呀，有缘自会重逢噠~”
    “呵呵~你这小丫头，讲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穿过前面的楼房，后面是一些带小院的“別墅”，苏渺心想秦爷爷能住在这里，级別应该是不低的。
    秦雪將车停在一个小院子外，三人拎了后备箱的礼物就往里走。
    整个院落收拾得井井有条，却又处处透著生活的气息。
    一株老梅树斜倚在墙角，树下摆著石桌石凳。
    正厅门前，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正朝外面正望，看到苏家父女进来，他往前走了几步，腰杆依旧板正。
    “秦叔叔，好久不见。”苏元正快步上前，双手扶住老人。
    秦老爷子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著苏元正：
    “元正……哈哈！你这个小伙子怎么也不年轻啦！你和你父亲，真是像极了。”
    他打趣过后，声音有些颤抖，目光在苏元正脸上搜寻著熟悉的轮廓。
    “秦叔叔，我都四十多岁了，已经不是小伙子咯，要说年轻人，这里有一个，苏渺，是我的女儿。”
    虽说分別多年，但是一见面当年的情感就像从未消失过，苏元正用热络的口吻哄著老人。
    秦老爷子转向苏渺，眼中满是欣喜：
    “这就是渺渺，你秦阿姨给我看过你接待外宾时的录像了，好！非常好！你和你奶奶一样聪明漂亮。”
    “秦爷爷好~”
    “快进来坐~哎哟，竟然还带了这么多的礼物，我要好好的和你们聊一聊呀。”
    几人在客厅落座，秦雪亲自泡了茶，对苏元正说：
    “可惜我弟弟是在外地工作，不然他今天肯定也要来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比我小三岁，之前也去过你家。”
    “记得，当然记得，卫国嘛！以前我们还一起打过球的。”
    “是的，当时他很喜欢跟著你跑。”
    秦老爷子翻开一本珍藏的相册，里面有很多他与老战友的合照，其中有整整两页是和苏渺爷爷拍的。
    “渺渺，你看，这是我和你爷爷，从朝鲜回来的时候拍的，你看看你爸长得像不像你爷爷。”
    苏渺凑在秦爷爷身边看照片，那张照片上是两个穿著军装的年轻人，肩並肩站在一棵松树下，笑得灿烂。
    她转头看向父亲，觉得有些神奇地说：“家里也有爷爷的照片，以前看只觉得爸爸长得和爷爷有些像，可这张照片上的，和爸爸往前年轻几岁的时候有九成像呢。”
    苏元正笑著点头：
    “家里大多数的照片都是你爷爷四十多岁的照片，也就是我现在这个年纪的。你三婆上次不是说了，我越老越像你奶奶了，年轻的时候倒很像你爷爷。
    而你秦爷爷的这张照片，就是你爷爷二十多岁的时候嘛。”

 第760章 棋约半生

    苏元正將准备好的红木棋盒呈给秦老爷子：
    “秦叔，这是我父亲给您做的象棋，以前你们就约好了的，只可惜他没能亲自交给您。”
    棋盒打开的瞬间，秦老爷子的手明显颤抖起来。
    他取出一枚“帅”棋，在掌心反覆摩挲，突然老泪纵横：
    “老苏啊老苏……你这倔脾气，说好的一盘棋，快二十年了也没下完……当时打仗枪林弹雨的都没事，怎么下场雨就把你给冲走了，唉！命运弄人啊！”
    一滴泪水落在棋盘上，溅起细小的水。
    几人劝了又劝，过了好一阵，秦老爷子的情绪才渐渐平復。
    拉著苏元正和苏渺的手说：
    “走走走，我们吃饭去，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元正啊，你陪我喝几杯。我这里有自己泡的蛇酒，这泡酒的方法还是你爸教我的呢。”
    当苏渺看到那一大罐药酒和泡在里面的长蛇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还以为只有桂区的老阿公才喜欢喝呢！
    “秦爷爷，您喜欢喝药酒呀？我倒是很少见到京城有这个，还以为外地人都接受不了呢。”
    “哈哈哈，我以前也是没有见过的，是那时候调到寧县后，你爷爷带著我喝的，第一次喝的时候，我还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
    援朝的时候天寒地冻的，膝盖落下了病根，你们寧县多雨潮湿，我刚去的时候又是雨季，一下子就復发了。
    你爷爷直接把家里的蛇酒搬到我那去了，让我隔天喝一点，再用来搓一搓膝盖，果然马上就好了不少。所以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坚持，膝盖很少再痛了。”
    的確，桂区地处亚热带，山多树多，气候潮湿，民间认为“湿邪易侵体”，易引发风湿、关节痛等问题。
    药酒既能通过酒精促进血液循环，又能藉助原料的 “药性” 缓解不適，被很多人家视为“养生品”。
    “爸爸，在家里没看到你泡药酒耶，我看到二伯家就有，里面还不止有蛇，还能放蛤蚧、大蚂蚁或者一些草药。”
    “因为以前你妈妈说不喜欢酒味，所以我就没在家里喝酒了。偷偷跑到外面去喝一点。”
    秦老爷子听到这，问道：“那渺渺的母亲，现在……”
    “不合適，已经分开了。”
    “哦，没关係，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自过好生活就行了。”
    然后，他將话题转回到药酒上：
    “对对对！还有那个黑蚂蚁，我一直想找来泡，但是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桂区特有品种。”
    “秦叔，如果您想喝黑蚂蚁酒，过段时间我和渺渺回邕城了去找，泡好了再带来给您。”
    在饭桌上，几人还是有说不完的话，完全將食不言给拋弃了，而苏元正和苏渺也是第一次听到那一段，苏老爷子不敢回忆的经歷。
    秦老爷子给苏渺夹了一块红烧肉：
    “你爷爷救过我的命，援朝的时候零下四十度，他硬是背著我走了一个多小时……新政府成立之后，你们桂区还没有解放。
    当时为了已经是天时地利人和，但是为了完全的和平解放，抽调了不少来自桂区的战友南下参加解放工作，就这样我和你爷爷辗转断了联繫。
    再遇见时，就是我被调任到寧县的时候了，那时候虽然不得志，却得以和你爷爷重逢，担著閒职也轻鬆自在，倒是难得的一段开心时光了。
    当时，我们还有机会做亲家的……”
    苏元正手中的筷子突然一顿，秦雪连忙打圆场：“爸，您又乱点鸳鸯谱了。”
    秦老爷子孩子气的晃了晃脑袋，突然看向苏渺，说：
    “渺渺，你有对象了没有？我孙子在国防大学，和你一边儿大……”
    秦雪哭笑不得：“爸！你这哪跟哪啊！渺渺和小升都还小呢。”
    “呵呵~交个朋友嘛，我们两家以后常来常往啊~”
    满桌笑声中，苏渺注意到父亲和秦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匯，又迅速分开。
    她忽然想起那天父亲说过的话：“幸好她没有嫁给我，不然我就耽误她了。”
    午饭后，秦老爷子执意要下一盘棋。
    勤务员在葡萄架下摆好桌椅，苏元正小心翼翼地铺开棋盘。
    “让你先。”老爷子摆好“帅“棋，眼中闪著狡黠的光，“当年你父亲可是让我三子的。”
    棋子落盘的脆响在院子里迴荡，仿佛穿越时空的回声。
    苏渺和秦雪坐在一旁沏茶，看著两个男人在棋盘上廝杀，不时的说著悄悄话。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在棋盘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將军！”秦老爷子突然喊道，声音洪亮得不像七十多岁的老人。
    苏元正看了看棋盘，笑著摇头：“秦叔叔棋艺不减当年。”
    “是你让我，老苏当年可从不让著我……”老人摇摇头，目光落在棋盘上。
    他摩挲著手中的棋子，突然问道：“小苏，你父亲走的时候...痛苦吗？”
    院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葡萄叶的沙沙响。
    苏元正轻声回答：“不知道，水退了才找到我爸。”
    秦老爷子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將棋子轻轻放回棋盘：“唉……终究是他愿意的，为了人民。”
    他抬头看向苏渺：“孩子，过来。”
    苏渺走到老人身边，被他粗糙的大手握住手腕：“你爷爷是个英雄，记住了？”
    “秦爷爷，我记住了。”苏渺用力点头。
    临走时，秦老爷子坚持要送到大门口。
    他拉著苏元正和苏渺的手说：“常来……常来啊，打电话过来，我交代一声你们就能进来了。”
    回程的车上，苏元正一直沉默著，秦雪不时的通过后视镜看他。
    直到车子驶出干休所大门，他才低声说：“渺渺，等搬好了家，我们就回苏家村去。”
    “去看爷爷奶奶吗？”
    苏元正望著窗外飞逝的景色：“嗯，也该告诉二老，棋...终於送到了。”
    窗外的阳光跳跃著从他脸上掠过，苏渺轻轻握住父亲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这个午后，中断多年的缘分，在时光的长河中重新交匯。

 第761章 彩绘院子

    虽然现在的院子住得蛮舒服的，但是苏渺和父亲最终选择安家的地方，是那个有和璽彩绘的院子。
    那边院子更大更精美，离嘉音家很近，修缮的时候苏渺还添加了不少的小巧思。
    院中一步一景，新辟了小园，在东厢房后搭了葡萄架，夏日里绿荫如盖；还在正房檐下掛了一串风铃，微风吹过，叮咚作响。
    三月份的时候院子已经装修好了，晾了小半年的时间，趁著现在暑假有空可以搬进去了。
    苏元正看过日子之后，將乔迁宴定在了下一个周末的中午，这样朋友们比较好安排时间。
    请柬是苏渺亲手写的，用的是洒金宣纸，字跡娟秀工整，末尾还盖了她新刻的“渺斋“小印。
    除了之前固定的好友和师长之外，这回还多了秦雪和秦爷爷。
    秦雪收到请柬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看到那精致的信封就笑了：“这丫头，做什么都这么讲究。”
    在此之前，秦爷爷在和苏元正下棋时问到他们现在的生活情况，已经知道他们就要搬新家了。
    闹著也要去，还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幅古董字画做礼物。
    这天他精神抖擞的要跟著女儿出门，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连拐杖都换成了那根雕乌木的。
    刚走到院门口，就被身后的唐老爷子喊住了。
    “老秦啊！穿这么精神干什么去呀？”
    唐老爷子穿著家常的白色汗衫，摇著蒲扇，眯著眼睛打量老友这身打扮。
    “哦！今天我侄子家乔迁，听说院子漂亮得很，正要和小雪去吃饭呢。他家开大饭店的，做饭可好吃了。”秦老爷子挺直腰板，语气里透著几分得意。
    唐老爷子撇撇嘴，蒲扇摇得更快了：
    “我还说要来找你玩儿呢，你竟要拋下我去吃好吃的了，真是过分。”
    “对不住啦老伙计，等明天空了再去找你啊。”秦老爷子摆摆手就要走。
    唐老爷子脑子一转，说：“要不你带上我吧，我去喊蕙心过来。多两个人多两双筷子，你侄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说著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討吃的孩子。
    “欸！你这……你就是馋嘴吧！我都没提前和人家说，太麻烦我侄子了。”秦老爷子皱眉，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秦老爷子询问地看了看秦雪。
    秦雪笑道：
    “没关係，唐伯父和蕙心伯母一起去吧，都是熟人，今天老唐夫妇和子逸也都去的。”
    “嗯？熟人？你们也认识元正和渺渺？”秦老爷子惊讶地说，白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是元正和渺渺家乔迁？怪不得子逸那小子说今天不回来吃饭，得出门一整天。哼！那我更要去了，你们等等，我回去喊蕙心去！”
    唐老爷子一溜小跑回家，连蒲扇都扔在了院子里。
    二十分钟后，唐老爷子换了一身“好衣服”出来，身后跟著打扮得体的夫人，也就是苏渺很喜欢的蕙心奶奶。
    她手里拿著一个锦盒，笑眯眯地对秦雪说：
    “渺渺丫头文雅，这是送给她的镇纸。”
    在车上，两个战功赫赫的小老头攀比起谁和苏家更亲了。
    秦老爷子得意洋洋的说：
    “我和渺渺的爷爷是老战友，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以前我还在他们老家待了几年，都和自家孩子一样的。”
    “哈！过命的交情怎么还断了二十年的联繫？你战友殉职了，你也应该帮衬他儿子嘛！”唐老爷子不客气地戳他痛处。
    他瞟了一眼秦老爷子，继续说：“元正这孩子我只见过两次，觉得不错，也很有本事。就是青年丧父没人扶持，可以少了机会，在厂子里忙忙碌碌这么多年出不了头。
    好在生了个聪明的女儿，有勇气从厂子里跳出来，另找活头儿，现在做得有声有色的，不止京城这个店，他们在邕城的產业更大咧！”
    秦老爷子闻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哎哟！死老头，你说这话简直就是在我心窝上捅刀啊，我要是早知道……唉，算了，我上哪早知道，连他们来过大院，离我就百米近我都不知道。
    要不是渺渺这丫头出色，遇上小雪，怕是都续不上这份交情。罢了罢了……今后这父女俩就是我罩著了！”
    他握紧拐杖，语气坚定。
    “渺渺又干啥大事了？这丫头可了不得，来来快和我说说。”唐老爷子凑近了些。
    “你还不知道？我和你说……”
    秦老爷子將苏渺接待外宾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语气中的自豪一点也压不住。
    ……
    今天彩绘院子里可热闹了，苏记特地歇业一天，所有员工都来支援乔迁宴，帮苏家招待好客人，而苏元正也提前给他们发了红包。
    厨房里热火朝天，几位大厨正忙著准备宴席；院子里，服务员们穿梭其间，端茶倒水。
    新院子很大，摆下五桌绰绰有余，菜单在之前就定好了，丰盛的宴席还是以苏记招牌菜为主，另外再加了几道硬菜。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院子里，或赏景，或閒聊，气氛温馨而热闹。
    苏渺穿著一身淡青色的改良式旗袍，发间別著一支白玉簪子，正忙著招呼客人。
    她眉眼含笑，举手投足间透著几分古典韵味，与这古色古香的院子相得益彰。
    受邀的友人们参观院子讚嘆连连，直说这院子就和王爷府一样气派。
    文教授带著王映彤和孟琳琳，待在廊下就走不动，那些彩绘就够他们研究半天了。
    文教授仰著头，眼镜都快滑到鼻尖了，还捨不得移开视线。
    “渺渺啊，了不得啊，你这是住在古董里了呀，可惜我今天没带相机。”
    苏渺將那本《京派建筑彩绘图》给他看，说：
    “没关係呀老师，您以后可以隨时来的，这本是原房主赠与我的，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他希望將来有人可以传承。”
    文教授如获至宝地翻看著，半晌后说：
    “这本册子太珍贵的，渺渺，你一定要保存好，如果以后有合適的机会，可以完成原房主的愿望。”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精细的线描，眼中闪烁著学者特有的热忱。

 第762章 七窍玲瓏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重量级嘉宾到场了。
    只见秦老爷子领著唐老爷子进来了，身后是秦雪和蕙心奶奶。
    秦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喊道：
    “元正，渺渺，我来了！还带了两个馋嘴的，你们別见怪啊！”
    苏渺连忙迎上去，笑容明媚：
    “秦爷爷，贵客临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唐爷爷、唐奶奶，快请进。”
    唐老爷子打量著院子，连连点头：
    “好院子！好院子！怪不得子逸说要把我们那塌了一半的老宅也整出来呢，待著是舒服哈！”
    唐爷爷和唐奶奶来了，刚才还在院子里翘脚喝茶吃点心的唐家三口，免不了挨一顿呲。
    “嗨吖！看看我家的不孝子孙，自己就跑来蹭吃蹭喝了，全把我这老头子给忘了。”
    唐老爷子吹鬍子瞪眼，但眼里满是笑意。
    唐伯父赶紧让几位重量嘉宾坐下，哄道：
    “这不是天热，怕您老不爱出门嘛！现在您和秦叔结伴过来，不是刚好了嘛。”
    “哼！我要是没遇上你秦叔，我和你妈可就赶不上热乎的了。”
    唐老爷子接过茶碗，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嗯？这茶不错啊！”
    然后，他一脸渴望地看向苏元正：
    “元正啊，今天有芋头扣肉吗？就是过年时你带来的那个。”
    那模样活像个討吃的孩子。
    苏元正闻言，恭敬的回答：
    “有的，有的，唐老爷子您放心，您喜欢吃的扣肉和酸粥，今天管够！
    要不您先尝尝这桂糯米藕？刚出锅的，还热乎著。”
    秦老爷子將那捲装在黄梨木匣中的古画郑重地递给苏渺，木匣上雕刻著精细的缠枝莲纹，铜锁扣已经有些氧化发黑，显是年代久远之物。
    “丫头，这是秦爷爷的一点心意，旁的人看不懂，你学的这个专业应该晓得，送给你就不是浪费了。”
    苏渺双手接过，指尖触到木匣冰凉的表面时微微一颤。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铜扣，里面是一卷用明黄綾子包裹的画轴。
    当她缓缓展开时，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散开来。
    “这是...！“站在不远处的文教授突然快步走来，眼镜后的双眼瞪得溜圆，“这难道是仇英的《汉宫春晓图》？“
    画卷徐徐展开，只见绢本上绘著数十位仕女在春日宫苑中的各种活动：
    或对镜梳妆，或抚琴吟诗，或执扇扑蝶。人物神態生动，衣纹流畅飘逸，亭台楼阁精工细作，连窗欞上的雕都清晰可辨。
    最绝的是，画中仕女髮髻上的珠翠竟是用真金粉点缀，歷经数百年仍熠熠生辉。
    秦老爷子抚须微笑：“这位同志好眼力啊，不过这不是仇英真跡，而是嘉靖年间的宫廷摹本。虽不是真跡，但也不能说是假货。”
    “秦爷爷，这是我的班主任文教授，对书画颇有研究的。”苏渺介绍道。
    “哦！怪不得呢！来来来~你来品鑑品鑑，这画如何。”秦老爷子爽朗地笑道，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文教授已经激动得双手发抖，突然从口袋掏出了一副手套戴上后，才敢碰触画卷：
    “这摹本也了不得啊！这题跋……这印章……哎呀，老先生，这可是价值连城啊。您看这线条，这笔法，完全保留了仇英原作的神韵。”
    苏渺看到连文教授都说好，轻轻摇头：“秦爷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秦老爷子突然提高声音：
    “傻丫头，你这么好的院子就应该配这么好的画，没点好东西镇宅怎么能行？去，现在就掛起来！让大伙儿都沾沾古画的文气！”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苏渺终於点头。
    文教授自告奋勇帮忙掛画，还特意让人取来白手套和软毛刷，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
    当画轴最终悬掛在正堂中央时，阳光透过雕窗欞洒在绢本上，画中仕女仿佛活了过来，整个厅堂都笼罩在一层朦朧的古意中。
    “真配啊...这画就像本该掛在这儿似的。”蕙心奶奶轻声感嘆。
    院中宾客都聚过来赏画，唐老爷子挤到最前面，眯著眼细看：
    “好傢伙！老秦你够下本的啊！蕙心，我们带来的礼物呢？”
    蕙心奶奶轻拍额头，说：“呀！瞧我这记性，给落车上了，子逸，你去拿进来，小何在车上呢。”
    唐子逸应了一声转头向外走，苏渺听到有人在车上，也跟著走出去：
    “子逸哥，谁在车上？小何是谁？”
    “是秦爷爷的司机，一般秦爷爷出门都要有人跟著的。”唐子逸解释道。
    “待在车里多热啊，能不能也请他进来呢？不喝酒应该没有关係吧？”
    “那行，我和他说一声。”
    唐子逸探头对小何说：“何大哥，我奶奶带的礼物落车上了，我过来取。还有，主人家邀请你也进来聚聚，我爸妈他们也都在，没关係的。”
    “这……可是首长没发话，还是算了。”小何坐在驾驶座上，衣著整洁，正摇著扇子。
    苏渺机灵地转头就跑回去问，她跑动时裙摆飞扬，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秦爷爷，我能不能请何大哥也进来坐坐。”
    “啊，对对对！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让小何也进来鬆快鬆快，不用等在车上。”秦老爷子挥挥手，爽快地答应道。
    当她出去传话的时候，唐子逸已经拿到盒子了，她弯腰对坐在车里的小何说：
    “何大哥，车里热，进院子里一起聚吧，我已经和秦爷爷说了。”
    “好呀，谢谢你啊苏同学。”
    小何回了一个超明媚的笑容，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说：
    “恭贺乔迁，一个自己做的小礼物，希望你们出入平安，財源广进。”
    苏渺將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金蟾木雕，打磨得很细致，还上了油，看起来十分精致。
    看来小何是一早就知道首长要来喝乔迁酒的，还打听到他们家是做生意的，提前备下了礼物。
    若是没请他进去他也无所谓，毕竟这是他的本职工作。
    可要是遇见现在的情况，主人家来请了，他也不能空著手。
    苏渺不由讚嘆，能当首长司机的，也不是一般人啊，得有一颗七窍玲瓏心才行。

 第763章 各走各路

    苏渺將盒子拿在手心，眸子里漾著真诚的笑意：
    “谢谢何大哥，你有心了，快里面请吧。”
    邀请的客人都已经到了，就在三人进了院子，苏渺打算將院门关上时，巷子里传来爭吵声。
    声音里夹杂著一个年轻女孩带著哭腔的辩解，还有一个略显成熟却满是不耐的女声。
    苏渺的动作顿了顿，好奇地往外面张望。
    只见巷子口的老槐树下，临时搭起了简易的遮光板，几个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摆弄著摄像机，而爭执的中心，是两个化著妆的女子。
    “你到底有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呀！这你都拍不好？”
    那名三十岁上下的女子，烫著时髦的波浪捲髮，身上的旗袍勾勒出玲瓏曲线，一看便知是精心打理过的，此刻却柳眉倒竖，语气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老师，对……对不起。”年轻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头埋得低低的，显得格外怯懦。
    捲髮女子猛地拔高了音量，眼神像淬了冰：
    “你一个没名没姓的小演员，能跟我搭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为什么不提前把台词背熟？现在到底是你配合我，还是我迁就你？这么热的天，你是故意磨洋工耍我玩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之前拿到的剧本，不是这个台词……”年轻女孩急得连连摆手，声音带著明显的慌乱。
    “我刚才说要改台词你没听见吗？”
    捲髮女子冷笑一声，涂著正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女孩脸上：
    “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差，以后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给我听好了，必须按我的台词来！”
    那名被训斥的年轻女孩，身形单薄得像片隨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而那名 “前辈” 每说一句话，尖利的指甲便会重重戳在女孩单薄的肩膀上，一下比一下用力。
    周围的工作人员却像是见惯了这场面，要么低头调试设备，要么扭头望著別处，谁也不肯上前劝解。
    直到捲髮女子的骂声越来越响，才有人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低声劝了句：
    “张姐，算了算了，別耽误了拍摄进度”。
    唐子逸皱著眉往那边瞧了瞧，语气里满是不解：
    “那边是在拍电视剧吗？看这阵仗，不知道是哪个製片厂或电视台的班子。那位前辈也太不留情面了，就算是指导后辈，也犯不著这么疾言厉色。”
    小何也皱起眉头：“即使是前辈，既然才一个单位就是同事了，也不该这么刻薄。”
    苏渺倒是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个年轻女孩的脸，赫然就是珍珍，不过她现在是珍珍还是琳达呢？
    那边的捲髮女子骂了半天仍不解气，转头又狠狠推了珍珍一把。
    珍珍本就站得不稳，被这一推顿时踉蹌著摔倒在地，膝盖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咬著唇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刚站稳，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院门，正好与苏渺的目光撞了个正著，整个人都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难堪。
    捲髮女子见她愣神，语气更凶了：
    “发什么呆呢，难不成还想去別人家討杯喜酒喝？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样子，人家住的是带天井的大院子，你呢？这辈子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吗？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听到“前辈”的冷言冷语，珍珍低下头不再辩解。
    苏渺轻轻摇了摇头，指尖在微凉的门环上顿了顿，终究还是將院门缓缓合上。门板 “吱呀” 一声落锁，將巷口的喧囂隔绝在外。
    苏渺在心里轻嘆，这是珍珍自己选择的路不是吗？
    想想一年多前看到她在沪市被摄影师揩油，好在她现在至少已经得到了拍戏的机会，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小角色，但这也是个好的开始。
    她还这么年轻，只要肯钻研努力，总归是有希望的，祝她早日成功吧。
    苏渺甩甩头，將思绪拉回来，今天可是她家的好日子呢。
    蕙心奶奶送的乔迁礼是一个紫檀木镇纸。
    那镇纸通体呈深紫黑色，却透著玉石般的油润光泽，入手沉甸甸的。
    表面雕刻著细密的竹节图案，竹叶的脉络清晰可见，旁边还题著 “寧静致远” 四个小楷，笔力遒劲，一看便知是精心雕琢的物件。
    蕙心奶奶笑眯眯地说：
    “这物件儿搁在书桌上最合適，听子逸和嘉音说，渺渺爱看书，还练书法，正好用得上。”
    苏渺捧著镇纸，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向蕙心奶奶，语气里满是欢喜：
    “谢谢唐爷爷，谢谢蕙心奶奶，我太喜欢了。”
    唐子逸端著一盘糕点，吃得只剩两个，笑道：
    “画有了，镇纸也有了，咱们是不是该开席了？”
    就在这时，厨房里飘来一阵浓郁的肉香。唐老爷子鼻子一动，眼睛顿时亮了：“哎哟，这味儿对了！”
    苏元正会意，连忙招呼：“各位请入席吧，饭菜都准备好了。”
    “开席——”隨著苏元正一声吆喝，服务员们端著菜鱼贯而入。
    诱人的饭菜香与荷叶的清香交织在空气中，新家的第一顿宴席，在这幅承载著两代人情感的古画见证下，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宴席结束后，客人们陆续告辞，苏渺和父亲將客人一一送到门口。
    秦雪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其他人走远了，才凑到父女俩身边，压低声音道：
    “我爸今天也是高兴过了头，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把画给你们掛出来了。
    你们这儿是私宅，不比大院里有卫兵守著这么安全，那幅画可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价值不菲，还是小心些好。
    一会儿赶紧找个保险箱藏起来，免得被有心人惦记上，惹来麻烦。”
    苏元正瞭然的点头：
    “好的，谢谢提醒，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收起来，多谢你和秦叔了。”
    送走宾客后，苏渺和父亲回到堂屋，望著墙上那幅珍贵的《汉宫春晓图》摹本，一时有些犯难。

 第764章 层层保险

    堂屋正中的墙壁上，那幅《汉宫春晓图》摹本静静悬掛著。
    绢本细腻，墨色浓淡相宜，画中的亭台楼阁、人物情態栩栩如生，姿態各异，即便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出这画作的不凡。
    阳光洒在画上，给捲轴边缘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愈发显得古雅贵重。
    苏元正摸了摸下巴，皱眉道：“你秦阿姨说得对，这画太贵重了，得收起来才行，但是我们家还没买保险箱呢。”
    苏渺想了想，提议道：
    “爸，要不先收起来，我们明天去买个保险箱？以后不光是画，家里的重要东西都能锁进去，也放心些。”
    苏元正点点头:
    “行！那我们明天就去买个好的，用斧头都撬不开的那种。”
    说干就干，父女俩搬来一张矮凳，苏元正踩著凳子小心翼翼地將画取下来，苏渺则在一旁帮忙扶著，生怕不小心折损了画纸。
    两人一点点將画卷好，又用那方明黄的綾子仔细裹好，轻轻放进原来的黄梨木匣里。
    苏渺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书房的书架上，决定把画暂时藏在书房书架后的暗格里。
    那是院子装修好后她和父亲自己动手设计的，除了有开关，平时还用几排厚重的精装书挡著，就是为了用来藏好东西的，目前没有外人知道。
    掏的大小正好是能放得下一个保险箱，之前想著以后再去添置设备，现在有好东西入手了，买保险箱就迫在眉睫了。
    苏渺和父亲趁著员工们都在外面忙著收拾院子，悄悄进了书房，关上门。
    苏元正先將书架上的《二十四史》挪开，露出后面的墙壁。
    苏渺伸手在一块不起眼的青砖上按了按，只听 “吱呀” 一声轻响，墙壁上一块木板向外弹开，露出一个的方洞。
    她將木匣放进去，调整好位置，再將木板推回原位，铜机关“咔”地扣上。
    苏元正又將那三排《二十四史》归位，书脊对齐，看上去与刚才毫无二致。
    两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安心。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夕阳给院子里的梧桐叶镀上一层暖金色。
    员工们已经收拾完了宴席的狼藉，桌凳归位，地面扫得乾乾净净，连墙角的青砖缝里都没留下一点碎屑。
    苏元正另开了一桌新席面，让辛苦了半天的员工们也吃好喝好。
    厨房里又端出了热菜，大家围坐在一起，就著晚风举杯畅饮，欢声笑语再次填满了这座刚刚迎来新主人的院子。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苏渺和父亲就开车出门，直奔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商品琳琅满目，但保险箱这种“高档货”却不多见。
    他们转了一圈，终於在五金电器区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几款保险箱。
    售货员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见他们驻足打量，便热情地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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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买保险箱啊？这是新到的款式，有机械密码锁和电子锁两种，看您需要哪种？”
    他说话间，手指了指最上面的一个箱子：“这款机械锁的，用的是加厚钢板，钥匙加密码双保险，一般人根本打不开。”
    苏渺凑近看了看，发现这些保险箱大多笨重，价格更是惊人——最便宜的也要一千多块钱，相当於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
    苏元正皱眉道：“这么贵？”
    售货员笑了笑：“保险箱嘛，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必须得用料得厚实啊，寻常的斧头、撬棍根本不管用。一分钱一分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渺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小一点的？主要放文件，不用太大。”
    售货员想了想，从柜檯底下搬出一个稍小的保险箱：
    “这款是进口的，体积小，但钢板厚，安全性不错，放文件、首饰正合適。
    就是价格不便宜，要两千块钱。再小的这里就没有了，得去专门定做的。”
    苏渺一看，这大小不正好合適塞进暗格嘛，转头对父亲说：
    “爸，这个好像挺合適的，可以买两个不，我也有东西要装。”
    她这话可不是隨口说的，主要是想起了自己那一堆的金银珠宝，也是价值不菲呢，得找地方装才行啊。
    虽然她家才改善条件几年，但是架不住她爱买东西呀。
    之前去珠城，就靠著嚮导帮砍价，用便宜的价格买到了许多品质上乘的珍珠首饰，平时还总乐意买点新款小手錶。
    还有她爸兜里有钱之后，每年她生日都打金首饰给她，个个都是沉甸甸的。
    再加上还有潘妈妈这位宠女狂魔送的，除了宝石首饰还有裸石，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一抽屉了。
    售货员听闻笑了起来：
    “姑娘，一般的东西做个木箱子来装就行了，这可是保险箱，没必要吧。”
    苏元正直接点头答应：
    “没事，买两个吧，孩子长大了，也有自己重要的东西要存的。同志，这款有没有说明书啊？我想看看看材质和操作方法什么的。”
    售货员见一下子能做成两笔生意，脸上的笑更灿烂了，连忙从柜檯底下翻出两本厚厚的说明书：
    “有有有！说明书在这里呢，挺厚一本。材质包好的，还有保修，您看看……”
    在详细看过说明书之后，苏元正爽快的买下了两个。
    售货员这可是一月不开张，开张吃一月啊，这个月评优有望了，乐滋滋的开票，还热心的说：
    “同志，这个保险箱重的很，价格又贵，我们有专门的送货服务，您留个地址，下午就能给您送上门，还能帮您安好。”
    苏渺转念一想，觉得还是不要让別人知道他们家在哪的好。
    毕竟都买保险箱了，肯定是会透露出家里有財物的信息，虽然有点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意味，但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於是她说道：
    “爸，我对这个保险箱很感兴趣，等不及下午了，我们直接自己提货回去好了。”
    售货员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只是帮忙把保险箱搬到门口。
    苏渺和父亲一起扛了两次，將保险箱装上车。
    售货员看著父女俩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这么宠女儿，两千块钱的保险箱说买就买？女孩子长大了又能有多少值钱东西，还值得收进保险箱？”

 第765章 各人缘法

    保险箱比想像中沉得多，父女俩回去后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置好。
    一个塞进了暗格里，一个放在苏渺的书桌底下。
    塞进暗格里的那个，果然尺寸差不多，虽然不像定做的那般严丝合缝，但也差不多。
    苏元正兴奋地把值钱的家当都掏出来，一股脑的收进去：
    除了新得的画作，还有一包黄金，是从寧县老宅里掏出来的；
    几本房產证和土地证，红色封皮，盖著鲜红的印章；
    还有一大叠股票凭证、公司的文件和几本存摺。
    保险箱的门关上，只听 “咔” 的一声轻响，锁舌归位。
    苏元正试著拽了拽门把，纹丝不动，又按了按密码，確认锁死，才彻底鬆了口气：
    “这下好了，以前东西都是藏床底下，总是不安稳，现在放在这里要安心多了，我们把书架弄好，把书都摆上去吧，这样更保险了，谁也看不出这里有暗格。”
    “好的，爸，过几天我们要回邕城，这书房和各个房间得把门锁上，能防一道是一道。”
    “行，这么大的院子没人不行，我已经和阿穗打了招呼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住过来，至少晚上也能帮我们守著院子。”
    在京城待了半个月，暑假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父女俩要回邕城了。
    离开前他们先到秦家告別，正好秦雪也在。
    秦爷爷高兴的说：
    “今天小雪说要自己下厨呢，正好你来了，陪我下下棋。”
    苏元正忙说：
    “要不我来做饭吧，我做饭习惯了，手脚很快的。”
    “誒~不用不用，小雪要研究新菜色了，我们不用管她。渺渺啊，你要是觉得看爷爷下棋无聊，可以去看看电视，到院子里找其他人玩儿也好，说是我孙女儿就可以。”
    “我陪秦阿姨做饭吧，我也喜欢研究吃的。”
    苏渺跟著秦雪进了厨房，案桌上已经备好了不少的食材。
    秦雪系上围裙，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苏渺说：
    “渺渺，你平时在家也做饭吗？其实我很少有做饭的机会，平时都是吃食堂比较多，所以你秦爷爷说的新菜色，其实都是平时的家常菜，只不过我是刚开始学而已。”
    “秦阿姨，我也很少有机会做饭的。平时在学校也吃食堂，在家里也都是我爸爸做饭。我只是兴致起来的时候研究研究新鲜玩意儿，所以算不得很会。”苏渺谦虚地说。
    “那我们今天一起做，我把食材准备好了，要做香菇酿肉、萝卜牛腩和干蒸小排。”
    渐渐的，厨房里飘起淡淡的香气，两人一边忙活一边閒聊。
    客厅里，秦老爷子正捏著一枚象棋沉吟。
    红木棋盘上，双方的棋子已经廝杀得难解难分。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悬在半空，突然笑道：“元正啊，你这招&amp;#039;马后炮&amp;#039;设得妙，打我个措手不及。”
    苏元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清亮，是上好的龙井。
    “秦叔见笑了，我这点雕虫小技，哪能瞒得过您的火眼金睛，也就只能打打游击。”
    茶香氤氳中，秦老爷子摩挲著手中的“车“，目光悠远：
    “记得那年在河对岸，你父亲也是这样，明明局势不利，偏能绝处逢生。”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老爷子和苏元正一边下棋一边品茶，也是一来一回的聊著，毕竟中间隔了几十年的时间，能讲能问的事情很多。
    说到苏渺的母亲，苏元正表现得云淡风轻：
    “她……看不上我，前几年已经再婚了，之前还想来认回渺渺，渺渺不愿意，现在已经没有联繫了。看她之前的样子，是过得不错的，这样也好，就不会再来烦渺渺了。”
    秦老爷子嘆了口气，说：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好歹夫妻一场，分开了虽然难做朋友，当陌生人也好，各自安安稳稳过日子也就行了。
    好在你还有渺渺，这丫头以后是有大出息的。可怜我家小雪……唉……”
    苏元正犹豫片刻，问道：
    “秦雪，结婚了吗？”
    老爷子开口答话，声音里带著些悵然：
    “之前是结了的。我从寧县离开后，去了星城，才呆了一年又去了筑城，然后又去陕北，呆的时间都不长，七七年局势缓和后回的京城。
    回来半年后，小雪通过介绍和一位军人结了婚，前女婿为人正直，家世也不错，確实能称得上青年才俊。
    可惜啊，两人结婚十年了都没能要上孩子。
    也怪我，拖累了小雪，那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她都陪著，工作也很拼命，年级轻轻身体搞垮了。
    回来之后看了不少名医，把身体將养了起来，抵抗力什么都倒是好起来了，可终究很难怀上孩子。”
    虽然两家又好了，但是苏元正陡然听到別人家这么私密的事情，也是不知要作何反应，只能一个劲的喝茶。
    而秦爷爷许是因为平时能听他嘮叨的晚辈太少，则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絮絮叨叨的继续说：
    “前女婿家里有几个姐姐，只有他一个男丁，家中长辈都很著急，你说我们总不能拖著別人吧，最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离了婚。
    前两年，前女婿要调到金陵军区，临走前还来看我了。已经再婚生了孩子，虽然很遗憾，但是有缘无分也是没有办法的。”
    见秦老爷子唉声嘆气的，苏元正劝道：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合適的分开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看秦雪现在过得就很好，有这么好的工作，平时得閒还能多来陪您，过日子嘛，开心就最重要了。”
    秦老爷子靠在椅子上，笑道：
    “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操心不了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就行了，总归我们这样的家庭，不管结不结婚，过的都不会差的。”
    忽而，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穿过葡萄藤的缝隙落在院子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就像这院里的石榴，有的枝子掛果，有的光开，不都长得好好的？”
    苏元正抬头时，正见自家女儿端著砂锅从灶间出来，牛腩的醇香混著萝卜的甜润漫了满室。
    他觉得，这寻常日子里的烟火气，可比棋盘上的输贏更让人踏实。

 第766章 菜花王蛇

    1991 年的夏天，邕城像被扔进了火炉，空气烫得能拧出汗水来。
    老城区的市场里却热闹得很，竹筐里堆著黄澄澄的芒果，果皮上还掛著水珠，荔枝摊前更是围满了人，絳红色的果壳十分诱人，甜香混著摊主的吆喝声，在蒸腾的热气里瀰漫开来。
    苏渺跟在父亲身后，穿梭在拥挤的市场上。
    苏元正手里提著两个鼓鼓囊囊的塑胶袋，里面装满了香烛纸钱和各种祭品。
    昨天刚从京城回来，今天一大早父女俩就来採购了，买好东西他们就要回苏家村祭拜苏渺的爷爷奶奶。
    小汽车驶离城区后，路面渐渐顛簸起来。
    窗外除了连绵的甘蔗地，偶尔还会出现小块的剑麻地，植物的叶片像一把把锋利的绿剑，直指天空，叶片边缘的尖刺在阳光下闪著寒光。
    苏渺指著窗外，说：“爸爸，好像这几块剑麻地是过年时才有的，之前不是种芭蕉嘛？”
    苏元正顺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方向盘轻轻打了个弯：
    “是啊，我听你二伯父说现在有补贴政策，一些散农业开始小量种植剑麻，以前都是山圩农场在种的。”
    “农场种了好多年了吧？印象中，从我记事的开始，那边就有很大片的剑麻地，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好像从七一年就开始引进种植了，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然后慢慢发展起来形成规模，还提出了建成全国第一剑麻种植基地的口號。”苏元正回忆道。
    “真好！勇爭第一，这样我们寧县也能出名了！”
    说话间，小汽车已经拐进了苏家村的路口，二伯父家的炊烟正裊裊升起，院子里传来大黄狗的叫声。
    他们昨天提前打了电话回来，所以等他们到家的时候，二伯母已经把鸡煲好了，拎了东西就能上山。
    二伯父和志哥也跟著去，扛著锄头、镰刀、竹篮和水壶。
    苏渺的爷爷奶奶捡骨后已经葬到了苏家的塋园。
    那有一大圈的坟墓，都是沾亲带故的苏家长辈，上去一次总不能只祭拜爷爷奶奶，整个园子的杂草也都有清一清的。
    虽然之前苏家已经用水泥將园子的地面都建好，但是天天风吹日晒，坟头和一些开裂的地方也长了草的，光靠父女俩整可要累坏的。
    苏渺即使是空著手，爬到陵园前面也有些累了，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
    看著一些齐腰高的青草，喘著粗气说：
    “我滴天，三月三不是才扫过墓吗？怎么才几个月草又长这么高了。”
    二伯父哈哈大笑：
    “证明我们家祖坟风水好啊，灵气足嘛！来，二伯考考你，能不能找到你爷爷奶奶在哪。”
    “二伯~我方向感还是挺好的，当然能找到爷爷奶奶，你看！在这呢！”
    苏渺往东南方向走了十米，精准的找到了爷爷奶奶的墓。
    两块並排的青石碑，左边的碑上刻著“先考苏公讳志远之墓“，右边的则是“先妣苏潘氏讳汝绣之墓“。
    祭拜前，得先清理掉园子里疯长的植物，男人们拿著锄头镰刀干活，苏渺带著手套蹲著拔小碎草，忙活了好一阵才弄完。
    苏元正將带来的祭品摆上，点燃了香烛，青烟裊裊升起，在静止的空气中划出柔和的曲线。
    “爸，妈，我带渺渺来看你们了，这回又有好消息要和你们稟报。”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打开那瓶米酒慢慢添进酒杯里。
    “您交代的事，我办成了。象棋……已经送到秦叔手上了。秦叔看到棋就哭了，说您倔脾气，一盘棋拖了二十年……”
    说到这里，苏元正突然泣不成声，多年的思念和遗憾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
    苏渺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控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总是沉稳如山，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不曾掉泪。
    她轻轻抱住父亲颤抖的肩膀，安慰道：
    “爸，爷爷知道的，他一定很高兴。”
    苏元正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
    “爸，妈，秦叔过的很好，在军区干休所里，级別不低，配有司机和勤务员，这次我和渺渺搬家，他和秦雪还来了，送了好大一份礼……”
    苏渺静静地陪在一旁，听著父亲说了好久，久到香燃得只剩一小截，才一起烧了纸钱。
    火光映著他的脸，眼角的细纹里藏著说不清的情绪。
    下山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小路蜿蜒曲折，两旁杂草丛生。
    苏渺走在中间，手里拎著空了的祭品篮子，时不时踢开挡路的石子。
    “小心点，前天下过雨的，路滑。”二伯父在后面叮嘱，手里的锄头拖在地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
    下了山过了小溪就到村子，苏渺突然尖叫一声，像被针扎了似的往后跳了三大步，篮子 “哐当” 掉在地上。
    “蛇！好大一条蛇！”
    一条足有成年男子手腕粗的蛇正从路边的草丛里窜出来，黄黑相间的鳞片在夕阳下泛著油亮的光泽，吐著分叉的舌头，离苏渺的脚只有一步远。
    “渺渺小心！”苏元正大喝一声，手中的锄头已经高高举起。
    他往前跨了一大步，锄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嘭”的一声重重落在蛇的七寸处。
    那条大蛇剧烈地扭动了几下，瘫软了下去，只有尾巴还不甘心地甩了几下，再也爬不动了。
    苏渺拍著胸口，惊魂未定地看著地上的蛇：
    “爸！你太厉害了！我差点踩到它……”
    二伯父弯腰拎起蛇尾，掂了掂分量，脸上笑开了：
    “好傢伙，得有6斤多！大王蛇，没毒的可好吃了，今晚我们有口福了，回去煲个龙凤汤，再炸一盘蛇段，下酒正好。”
    志哥麻利地掏出一根麻绳，是刚才捆纸钱香烛纸钱用的，熟练地將蛇身捆好：
    “这可是好东西，补得很。渺渺怕不怕？”
    “我才不怕呢！”苏渺嘴硬道，眼睛却不敢往蛇身上瞟，“就是突然看到嚇了一跳。”
    当蛇被结结实实的捆好，苏渺才敢凑上去细看。
    刚靠近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像腐烂的鱼內臟，她连忙捂住鼻子后退：
    “呕！这蛇不讲卫生，好臭，身上肯定有发臭的粘液，真的能吃吗？”

 第767章 龙凤补汤

    苏元正收起锄头，笑道：
    “你小时候可喜欢吃了，有次过年你二伯抓到一条，单独给你做了碗蛇羹，你把碗都舔乾净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记得。”苏渺瞪大眼睛。
    二伯父接过话：
    “你四五岁的时候，之后你回来得少，大概是不记得了。”
    当这条大蛇被带回村子的时，引起了在树下乘凉的村民的注意。
    “哟！这么大的蛇，在哪里打的？”
    “山脚河边，嚇了渺渺一跳，我们直接弄回来了。”
    一个婶子凑过来看，骂道：“打得好！都不知道偷吃我家多少鸡蛋了，前两个月还绞死我家两只母鸡。”
    “这个蛇凶的咧，不过挺好吃，今晚你们家又能大补了。”
    回到家，二伯父蹲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手里的小刀在蛇身上灵活地游走。
    蛇皮被完整地剥下来，像一条黄黑相间的绸带掛在晾衣绳上，在夕阳下泛著油亮的光。
    苏渺和小宝凑在一旁看，二伯父一边处理蛇肉一边给他们讲：
    “这大王蛇有好多名字，很多人叫它菜蛇，也有叫王锦蛇、臭王蛇的，你们看它脑袋上这个纹，是不是像个『王』字。”
    小宝看了看，乖乖点头：“爷爷，它头上真的有字。”
    “这种蛇性子凶，连毒蛇都怕它，有句老话是一里大王蛇，十里无毒蛇，不过它的肉很鲜。”
    二伯父边说边利落地剖开蛇腹，取出內臟，把蛇胆留下泡酒，蛇肝也可以吃。
    “你爷爷以前读书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本书上学的一句话，一里王锦十里香，说的就是这种蛇了。”
    志哥已经烧滚了一锅水，二伯父將已经处理好的蛇段端过去下锅，略烫一烫就可以捞出，雪白的蛇肉微微蜷曲，並没有特別的味道。
    “这个蛇皮其实可剥可不剥的，不剥最好，去鳞就行。但是我怕你们一会儿看著不敢吃，就乾脆全剥了，刮好了可以用来炸。
    今晚我们做一蛇三吃，燉龙凤汤，炸蛇段，和红烧，这么大的蛇够我们一家子吃的了。”
    小宝问道：“爷爷，为什么叫做龙凤汤啊？”
    二伯母走进来，手里拎著一只处理好的老母鸡，回答道：
    “龙就是蛇，凤就是鸡，这两个煲在一起就是龙凤汤，我们自家养的土鸡配上这野蛇，最滋补了。”
    灶台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大铁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二伯母將鸡块和蛇段一起下锅焯水，撇去浮沫后，加入薑片和一点点煲汤料。
    浓郁的香气很快充满了整个厨房，接下来就是慢燉了。
    其实燉汤还是沙煲更好，但是今天要做的分量大，家里没有这么大的煲，只能用大锅来了。
    二伯父递给苏渺几头大蒜，说：
    “渺渺，帮二伯剥点蒜，炸蛇段得放些蒜才够味。”
    苏渺坐在小板凳上剥蒜，听著二伯父讲述爷爷捕蛇的往事。
    “你爷爷捕蛇不用太多的工具，就凭一根棍子，一双手。他能在草丛里一眼认出蛇的踪跡，出手快得很，有一回在甘蔗地里……”
    一旁的二伯母已经开始炸蛇段。
    蛇肉用料酒、盐和胡椒粉等佐料醃过后，裹上一层薄薄的地瓜粉。
    油锅烧至七成热时，蛇段下锅发出“滋啦“的响声，不一会儿就变了顏色。
    小宝忍不住凑近锅边，看著蛇段在热油中翻滚，香气扑鼻而来。
    二伯母用长长的筷子夹了两块放进小碗里递给他：“和小姑姑尝尝，小心烫。”
    小宝蹦著来到苏渺身边，將碗伸过来：“小姑姑，分享。”
    苏渺捏起一段看了看，剥了皮之后的蛇段没那么嚇人了，弯曲起来的弧度有点像鸭脖子。
    她尝试著咬了一口，这是一条大蛇，肉的厚度可比小蛇强太多了，外皮酥脆，內里鲜嫩多汁，带著蒜香和微微的辣味，竟出奇地美味。
    苏渺惊喜地说：
    “果然好吃！二伯您没骗我，如果是这样的美味，那我小时候肯定也爱吃。”
    “哈哈哈哈！！你小时候可没吃这个热气的，吃的是蛇羹，一会儿汤好了你试试，大概就是那么味道。”
    这话可把苏渺的馋虫给勾了出来，蹲在厨房不走了，要不是二伯母怕她热坏了给她赶到堂屋休息，她怕是要在灶边蹲两个小时。
    等汤燉好，也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了。
    院子里摆开了大圆桌，几道农家菜配上香气四溢的蛇肉佳肴，引得眾人食指大动。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第一碗汤是要盛给三婆的，要她先喝一口之后，晚辈们才能动筷。
    二伯母给苏渺的碗里也装上了汤和肉，汤色微红，清澈见底：
    “渺渺，多吃肉，多喝汤，这汤最补气血，你们读书人用脑多，正需要。”
    苏渺小心地啜了一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绽放。
    蛇肉的清甜与鸡肉的醇厚完美融合，加上煲汤料的淡淡清香，让她忍不住一口气喝了半碗。
    苏渺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二伯，爷爷的捕蛇手艺，您学会了吗？”
    二伯父摇摇头：“我只学了皮毛，你爸以前倒是学得不错，可你们城里应该没有蛇可以抓吧。”
    苏元正放下酒杯，轻声道：
    “小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回村里来住，那时候一群一群的兄弟们在一起真是畅快。结婚后就回来得少了，再然后也没机会和爷爷多学了，想想也是遗憾。”
    夕阳渐渐把一切染成金黄色，，院子里笑语不断。
    苏渺望著父亲微醺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对秦爷爷送象棋这件事如此执著——那不仅是对父亲的承诺，更是对一种对已经远去日子的怀念。
    而这蛇肉，不止苏渺吃上了，在邕城的小胖哥也吃上了。
    今天王大锤做东，在大饭店摆了一桌好菜，其中就是这道龙凤汤。
    王大锤站起身，亲自给小胖哥盛汤，脸上的笑意满满：
    “小潘总啊，你別看这家饭馆的环境一般，可龙凤汤可是一绝啊，有专门的渠道收蛇，得预定才能吃得上，你尝尝，甜得很。”

 第768章 暂且先拖

    小胖哥接过汤碗，没著急喝，而是用汤匙轻轻搅动汤汁，眉头微蹙：
    “王总，这汤確实不错，可是你刚刚说的珠城……”
    尾音拖得老长，像窗外阴云般悬而未决。
    王大锤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连忙夹了块炸得金黄的蛇段放到小胖哥碟里：
    “再尝尝这个，外酥里嫩，用的是大王蛇最肥美的中段。”
    蛇肉入口酥香，小胖哥眯著眼细细品味，舌尖感受著肉质纤维间渗出的鲜美汁水。
    他故意不接话茬，慢条斯理地又夹了一块。
    王大锤等不及了，掏出份文件推过去：
    “小潘总，这是我托关係拿到的珠城最新规划图，虽然是通过领导的描述画的，但据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特別是海边那一块，要做成旅游景区，以后就会像桂市一样，不止我们本国的去旅游，还会吸引不少外国人。
    现在房產的政策鬆了，正好是去投產的机会啊，趁著低价还没有起来，我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小胖哥放下筷子，翻开文件夹。
    图纸上的珠城海岸线被红笔圈出大片区域，標註著“国际旅游度假区“的字样。
    他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规划说明，心中却在盘算著苏渺的分析。
    按市场来说，现在政策的確放鬆了不少，要去也不是不行。
    但是按渺渺的说法，现在还只是珠城房地產发展初期，得等到明年初，上面有大动作之后才会一夜爆火。
    那个时候全国的投资商都会往那边涌，就像之前的深股一样，吸引来一堆资金。
    现在热度还没上来，地价也还便宜，这时候让王大锤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万一真让他挣到钱就糟糕了。
    不行！能拖就拖，最好再拖个半年就到好时机了。
    渺渺的计划是让他以股东身份不同意业务重心转移，等到王大锤急了，用仅剩的所有个人资產將他手上的股份买走。
    之后王大锤孤注一掷，將公司资本全押进珠城项目，一年后泡沫破碎，王大锤也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哦，不对，王大锤还有皮革厂，那他到时候得把价码喊高一点，最好能让王大锤把皮革厂卖掉凑钱。
    小胖哥合上文件，指尖在烫金封面上轻轻敲击。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將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嘆了口气，声音里带著恰到好处的忧虑：
    “王总，不是我想泼你冷水。珠城那边的市场我早就注意到了，上一年还去考察过，和那边的政府领导接触了一下……”
    王大锤听到他已经搭上了领导的线，期待之色完全掩饰不住：
    “哎呀！不愧是小潘总啊，这关係网就是广！既然都搭上了线，那我们过去发展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吗？”
    “你先听说说完，正是那次考察，让我打消了投资的念头。那边虽然是个市，但是面积才那么丁点小，常住人口还不如一个强县多。
    没有工业基础，也没有特別突出的支柱產业，渔民也是散户多，每年还会刮颱风……嘖嘖嘖，这样的市场怎么能稳当呢。”
    虽说要拖王大锤下水，但小胖哥说的这些可都是肺腑之言，是珠城真真切切存在的问题。
    原本是苏渺建议他干房地產时的衷告，在具体了解后，他也百分百赞同了苏渺的分析，总之他自己是完全没有去珠城投產的打算的。
    包厢里的气氛凝固了些，服务员端著新上的清蒸石斑鱼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王大锤不死心的说：“小潘总，城市是要靠发展的，你看看深城，以前不也是个小渔村，现在如何了？
    虽然我在那里丟了大半的积蓄，但不得不承认，那边的確已经发展起来了。
    有时候，一个地方能不能起来，就是要看政策硬不硬，我看这珠城有点当年深城的意思，我们要是现在过去，那就是吃上第一口肉了。”
    “深城紧挨著港城，要不也不会被选中，珠城挨著什么？颱风眼吗？”小胖哥笑著摇头。
    公司的財务组长硬著头皮打圆场：“小潘总，我也打听过了，珠城现在招商引资力度很大……”
    小胖哥冷笑一声，夹了块鱼腹肉：
    “力度大是因为他们缺钱呀，继续人去搞建设。现在我怕就怕在，按照他们那边如此薄弱的基础，到底能不能发展起来？
    到时候，我们钱也投了，人也投了，还把邕城的市场给耽误了，他们要是拉不起来，我们岂不是既丟了西瓜，也丟了芝麻？
    王总，我觉得这个还是慎重一些的好，我们现在在邕城就发展得很不错。你再加把劲，说不定过几年，『顺发』地產就可以和我们『安业』地產比肩了。”
    王大锤额头渗出细汗，忙不迭给小胖哥添茶：
    “邕城的市场就是太稳了，现在做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不如另闢新市场来的赚啊。”
    小胖哥轻笑：“生意稳还不好吗？总之，我现在作为『顺发』的股东，是不同意发展珠城业务的。”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著茶叶在杯底打著旋儿。
    故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要不这样吧，等年底邕城的项目回款到位，我们再谈谈？”
    王大锤原本是想走小潘总的关係的，前面听到他对珠城市场的评价，心凉了半截。
    而现在看他没有把话说死，如蒙大赦，连忙举杯：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再等等也无妨，说不定到时候政策就明朗了。”
    包厢外忽然雷声大作，夏季的暴雨倾盆而下。
    小胖哥望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想起之前说的话：最多明年，珠城就要烧起来了。
    饭局散场时，雨下得更大了。
    王大锤亲自撑伞，將装醉的小胖哥扶上了司机的车，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王总留步。”小胖哥透过雨帘看著王大锤点头哈腰的身影。
    將车窗摇上，接过司机老陈递来干毛巾，他隨手擦了擦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黑色轿车驶离酒店，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

 第769章 百万富翁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奔驰车的挡风玻璃上，雨刷器以最快频率摆动也赶不上雨水匯聚的速度。
    小胖哥靠在座椅上，透过模糊的车窗看著王大锤撑著伞站在饭店门口的身影逐渐缩小。
    直到转弯再也看不见，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老陈，直接回家。”
    另一边，看著小轿车的尾灯消失在雨幕深处，王大锤猛地转过身，脸上的客套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他死死盯著身旁的財务组长，语气里满是怒火：
    “刚才小潘总几句话就把你说懵了？怎么不帮我多劝几句？关键时候掉链子！”
    財务一脸难色，小心翼翼地解释：
    “老板，其实…… 小潘总说的话也挺在理的。机会越大，风险確实越高，我们公司在邕城这边稳扎稳打，一步步扩张，现在的局面已经挺好了，没必要冒那么大险。”
    王大锤不耐烦地打断他：
    “嘖！到底是站哪一头的你！我看小潘总就是被之前深城的股价嚇怕了，现在不敢闯了。
    不像我，亏就亏了，找机会再赚回来就是了，现在珠城就是最好的机会，老天爷赏饭吃，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財务组长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老板，小潘总是股东啊，他不同意，你如果硬要去岂不是撕破脸皮？小潘总关係这么硬，又是他带你入的行，可千万不能得罪啊。”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既不用经过他同意，又不撕破脸皮的？”
    財务组长迟疑了片刻，压低声音说：
    “这…… 您要是真想完全自己当家做主，要不…… 考虑独资？您可以和小潘总好好谈谈，钱把他手里的股份买过来。
    只要谈得妥当，就不算决裂，以后您能自己做决策，也还能和小潘总保持往来，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王大锤嗤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老张啊！你可真是个老狐狸，是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吧。其实当初分给他股份就是要他带我入行的，现在公司站稳了脚，如果能把股份收回来自然很好。”
    他话锋一转，眉头又皱了起来：
    “可是，我现在手里的钱，怕是不够买的，只能先等等了。等年底分红，再看看皮革厂那边今年的收益怎么样，凑上一凑，实在不行，就怕皮革厂卖了！”
    “哎哟！老板，这可不划算啊！两家公司是分开运营的，能互相兜底，这就像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风险才能分散啊。皮革厂可不能动！”老张极力劝道。
    “这个道理我懂，但是现在改革吹风吹满地，机会转瞬即逝啊，这个虽然是下策，但也是策略不是，到时候看看吧。”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饭店，留下老张唉声嘆气。
    小胖哥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给苏渺打去电话。
    他不知道苏渺已经回来了，先是给京城拨號。
    听蒙穗说他们已经回了邕城，又打了邕城的电话……嗯……最后打回了苏家村才找到了人。
    “渺渺，我从北到南找了你一圈了，真是不容易。”
    “抱歉呀小胖哥，我和爸爸昨天刚回的邕城，今天回村拜山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王大锤和你猜的一样，已经在和我商量珠城的项目了，今天……”小胖哥把刚才和王大锤见面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了小胖哥的描述，苏渺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王大锤的確是个很做生意的好手。
    商业嗅觉敏锐，敢闯敢干，如果她没有前世的积累，想要弄倒在商场闯下以前天地的他，是很难的。
    “渺渺？如何？”小胖哥的声音將苏渺的思绪拉回来。
    苏渺轻笑一声：“小胖哥，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呀，都能去拍电影了。”
    “害呀！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要不等以后再富一点，我也去投资一部电影吧。你长得好看，我让你当女主角，我当个小配角过过癮就行。”
    “我觉得可行，按照现在的社会环境，文化娱乐行业是很有前景的。连上头都说了，要放宽限制，百齐放，这个领域確实可以研究研究。”苏渺的语气认真了起来。
    “啊？你认真的？我以为就是开个玩笑。”小胖哥有些惊讶。
    “这个方向確实不错，不过，水深，要不要发展就看小胖哥你自己去了解和研究了。现在为时尚早，可以等明年我们股市里钱套出来之后再慢慢看。”
    苏渺话锋一转：“至於王大锤那边，就按原计划进行，等著他掏钱吧。”
    放下电话，小胖哥还在琢磨，渺渺这是又给他指了一条新路子？
    他走到客厅，看著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心里感慨万千。
    今年沪股可真是一飞冲天，先不说其他的，之前渺渺让他大量收购的『玉园』，在2月份的时候就突破的1000元大关，成为了首只“千元股”。
    大玩家们都捏在手上不捨得放，换手率只有10%，惜售现象明显。
    按照股价来算，他和渺渺都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百万啊！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两百，百万可是天文数字啊。
    有时候，他自己算著后面零，都有种这只是一串数字感觉，没有真实感。
    窗外的雨还在下，小胖哥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茶几玻璃。
    茶几上摊开著几份財务报表，先不看自己的“安业”，光是顺发地產两个小楼盘迴款就有十几万。
    这些曾经让他欣喜的数字，此刻在脑中自动换算成了股票帐户里的零头。
    “百万啊……”他喃喃自语，突然笑出声来。
    这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里显得突兀，惊动了池子里的乌龟，这只乌龟是小胖哥小的时候在老家捡到的，一直养到现在。
    老乌龟伸长脖子看了小胖哥一眼，爪子刮在池边发出细碎的声响。
    “嘿！哥们，没睡呢？那陪我吃个宵夜吧。”
    小胖哥从缸里捞出一条小鱼扔进池子里，一边喝著酒一边看乌龟去追。
    而几十公里外的苏家村，苏渺翻看著三爷爷留下的笔记。
    泛黄的纸页上记载著几十年前的物价：一斤盐八分钱，一个学徒工月薪三元。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白天在坟前烧掉的那沓万元面值的冥幣。
    现在连冥幣都分高档和低档了，传统的黄纸已经不能满足有钱人的祭祖需求，连这些要烧掉的东西都开始讲究精致。
    这次他们买到的冥幣村里老人家是见都没见过，直夸他们父女俩有孝心，而那些印著大帝头像的钞票，最终在火焰中捲曲成灰。

 第770章 南巡春风

    时间在平淡中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 1992 年。
    北方早已飘雪，邕城的冬日却还带著暖融融的湿意，只是腊月的风里终究添了几分凉意。
    还没到腊八节，一场由上至下的推动悄然来临，一股看不见的春风已自南向北，顺著电视报纸等媒体，悄悄吹遍了神州大地。
    国家建设的总把头先后到了多个重要城市视察，这次视察前后將进行一个月的时间，註定过年期间，全国上下將关注著这一场空前绝后的行动。
    这段时间，家家户户，饭桌上的话题总绕不开新闻里那位老人的身影。
    他站在特区的厂房里，坐在疾驰的列车上，那句 “发展才是硬道理“ 像一粒石子投进湖心，在每个人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经歷了上一世的苏渺知道，总把头在巡视期间，就6个部分、18个方面进行了影响深远的重要讲话。
    讲话从实际出发，站在时代的高度，总结了开放十多年来的经验和教训。
    字字句句都像锤头，敲碎了盘旋在人们心头多年的顾虑，给犹豫观望的地方政府和跃跃欲试的民眾都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至此以后，全国上下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思想解放的浪潮拍打著每个角落，上下大刀阔斧向前迈进，將改革推入了新的阶段。
    小胖哥坐在办公室里，邕城明媚的冬日艷阳照得人眼睛有些恍惚。
    办公桌上放著一份报纸，头版头条的標题赫然醒目：《解放思想，抓住机遇》
    他的手指摩挲著报纸上那段被红笔圈出的话：“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敢於试验……大胆地试，大胆地闯。”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是小林秘书：
    “潘总，王大锤刚才来电话，说想约您明天喝早茶。”
    小胖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指尖在报纸上敲了敲：“告诉他，我去珠城考察项目了，得下周才能回邕城。”
    小林秘书应了声 “好”，转身要走，又被小胖哥叫住：
    “顺便告诉他，珠城那边风大，让他多穿点。”
    小林秘书愣了愣，没明白这话的深意，只当是老板隨口叮嘱，点点头退了出去。
    ……
    苏渺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面前的报纸已经翻了第三遍。
    总把头的讲话像春雷般在全国迴荡，她几乎能听到歷史车轮转动的轰鸣声。
    “渺渺，系里刚通知，要组织学习南巡讲话精神！”何蓉匆匆跑来，压低了声音说话，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
    苏渺合上报纸，微笑著说：
    “南巡这才开始一周吧？看这架势，是要一路跟著学了？”
    何蓉往苏渺身旁靠了靠，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
    “应该是吧，过几天就放寒假了，系里说先集中学习一次，让大家提高思想认识，放假回家也得盯著新闻看。
    等南巡结束了，开学肯定还得组织专题学习，据说还要写心得体会呢。”
    她凑近苏渺耳边，语气里带著点兴奋又忐忑的神秘：
    “渺渺，你说这次真的会有大变化吗？我叔叔厂里都在传，以后可能要搞股份制了。”
    苏渺望向窗外的白雪，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不止是变化，是一场革命。”
    顺发地產的会议室里，烟雾繚绕得像个蒸笼。
    王大锤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摔，文件散落一地，他抓著头髮在屋里踱来踱去，鋥亮的皮鞋底在水泥地上蹭出 “沙沙“ 的声响。
    电视里滚动播放著新闻，越听越让他心急。
    他猛地停下脚步，嗓门拔高了八度：“小潘总怎么还没有回来！这都火烧眉毛了，找个人比登天还难！”
    老张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电视屏幕，画面里，那位老人正在视察特区的企业，谈笑风生。
    让他心里那点对老板激进决策的担忧，像被火烤的冰粒，正一点点融化。
    之前他还劝老板“稳著点”，可这几天新闻里舖天盖地的报导，还有那些从传回来的小道消息，让他坐不住了 。
    王总这次说不定真看准了时机，得赶紧去珠城占个坑才行啊！
    在苦等了好几天之后，王大锤终於见到了小胖哥。
    他急切地重提了自己要进军珠城房地產的意愿。
    “潘总！你可算回来了！这次去珠城考察得怎么样？你看新闻了吧？老人家都发话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啊！我们顺发地產近水楼台先得月，得赶紧去啊！”
    小胖哥闻言抬眼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不怎么样，之前我说的问题还是全都存在，政策放开也没用，扶不起来的。”
    这话像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浇在王大锤头上。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语气顿时冲了起来：
    “小潘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跟珠城过不去！我是顺发地產的最大股东，这话我放这儿 —— 这次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是来通知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珠城的项目我打定了！”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著点炫耀：
    “不瞒你说，我已经托人跟珠城那边的招商办接上了头，他们说只要资金到位，地块隨便挑，年后就能签合同。”
    小胖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说：
    “王总，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咱们对发展路子的想法不一样，继续绑在一起也是彆扭，不如就此分开，省得以后闹矛盾伤了和气。”
    王大锤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直接提拆伙，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他假惺惺地皱起眉：“小潘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珠城的项目？”
    小胖哥身体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叉放在腹前：
    “就是这个意思。我手里这三成股份，20 万，你接不接？”
    “20 万？”王大锤惊叫出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小潘总你没开玩笑吧？就顺发这点家当，三成股要 20 万？你该不会是用你自己的安业来估值的吧？
    顺安的规模还还没安业的一半大，这价码也太离谱了！”

 第771章 闷声发財

    小胖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推到王大锤面前：
    “王总，不是我狮子大张口，得看专业人士的估值嘛。”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诱惑：
    “以后我在邕城深耕，你去珠城闯荡，竞爭关係不大，我的人脉你是知道的，帮你搭搭线，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王大锤的目光在估值报告上扫来扫去，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 。
    他打心底里確信，跟著南巡的东风，去珠城搞房地產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
    可小潘总这態度，明显不愿意在珠城项目上出力，到时候白白分他三成红利，岂不是亏大了？
    还不如咬咬牙独资，赚多赚少全落自己兜里。
    奈何这个价格让他实在为难，如果要买下可就真的要把所有的资本都投进去，手里可就没半点余粮了。
    他咽了口唾沫，语气软了下来：“潘总……价格上我们再商量商量？”
    小胖哥端起茶盏，氤氳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王总，价钱没得商量。你先前总说时机不等人，这话在理。要我说，你不如赶紧回去筹钱，不然过两天我这心思一变，这买卖可就黄了。”
    王大锤盯著小胖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里天人交战。
    最终，对珠城那块 “肥肉“ 的渴望压倒了犹豫。
    他猛地一拍大腿：“行！我回去凑钱！”
    当天晚上，顺发地產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王大锤把几个心腹叫到一起，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菸灰缸里堆成了小山。
    他从股市里退出来的资金加上一年顺安和皮革厂的分红，一共有10万。
    还差十万怎么搞？
    “老张，你说我把皮革厂的卖出去能得多少钱？”
    “这……皮革厂这几年发展不太好，规模不大，老板你手上的股份大约能卖五万左右。但是，皮革厂你也不是独资啊，还得和你表哥商量才行，要是他愿意买就是最好了。”
    “那我明天就去问他，还差五万……我在江南有一个门面大概能卖个4万，还有一套空閒的房子也能换个2万，这样一来也就够了。”
    老张推了推眼镜，笔尖在记事本上飞快地记著：
    “老板，皮革厂那几条生產线去年刚修过，按理说能多值点，不过现在行情不好，表哥要是压价……”
    “他敢！” 王大锤眼一瞪，肥厚的手掌在桌上拍得 “啪” 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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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要不是我拉他入伙，他现在还在寧县炒菜呢！能这么舒服坐办公室？就五万，少一分都不行。”
    话虽硬气，他指尖却在桌沿上抠了抠，厂子这两年都是给表哥在管，他应该也是想买下来独资的吧？
    不管了，眼下火烧眉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不买就卖给別人！
    旁边的小李突然插话：
    “老板，江南那个门面要不先別急著卖？那边听说要修商业街了，过两年说不定能翻倍。”
    王大锤啐了口菸丝：“翻倍？等得起吗？珠城的地现在跟白菜似的，过了这村没这店！”
    他走到窗边，望著外面漆黑的街道，路灯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门面和房子明天就掛出去，都给我盯紧一点，儘快出手！”
    而就在他屁滚尿流的卖產业凑钱时，苏渺和小胖哥在股市里的钱就像加了酵母的麵团，膨胀！膨胀！
    一月份深市那场讲话后，证券交易所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单周就有两千万场外资金涌进来，交易大厅里人头攒动，红马甲们扯著嗓子喊价，黑板上的数字被粉笔涂了又改，墨跡层层叠叠。
    在日报头版报导讲话后，2月起试点t+0交易，刺激短线资金涌入，直接催生161%的主升浪，连黑市溢价都达到了面值的120倍，手里捏著股票的人，走路都带著风。。
    三月份中旬，王大锤终於凑够了钱，將小胖哥手里的顺发股份全买了过去。
    这时候玉园的股价已经飆到七千，比起一月份的三千翻了一倍还多，走势图上的红线像支离弦的箭，看著就让人眼晕。
    在沪城，玉园职工成为了婚恋市场的热门，他们手中的原始股比金条还诱人。
    四月份，玉园董事会在沪市召开股东大会，通过了公司重组的决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背后藏著多大的商机，人人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把钱砸进去。
    五月，玉园的股价像坐了火箭，眼看就要摸到万元大关。
    苏渺对著报纸上的股市行情琢磨了半晌，她其实不太记得峰值的具体时间，但她记得峰值为10500左右，玉园的股价达到峰值后就迎来了细拆，之后的玩法就复杂起来了。
    所以，她想先止步於此，將钱清出来，之后再慢慢观察市场走向。
    到了五月中旬，她就让爸爸和小胖哥去沪市守著了，嘱咐他们，达到预期股价后立刻清仓。
    如果小胖哥还想参与后续的股市，可以自己决定清多少，但是属於苏渺的那部分，必须全部卖掉。
    五月下旬，苏渺在学校接到了父亲和小胖哥的电话。
    小胖哥的声音激动不已：
    “渺渺小富婆，玉园股价真的破万了！我的天，一股等於一斤黄金的价格啊！
    契爸已经清仓了，我也把你那部分全部清掉，我自己只留了一成。
    我们！真的发財了！”
    卖股票的钱到帐之后，小胖哥將苏渺的那部分给了苏元正。
    一天后，苏渺躺在四合院二楼小露台上，吃著甜品，数著存摺后面的几个零。
    妙啊！妙啊！
    刚回来的时候，她就畅想过这个画面，在皇城脚下拥有一间四合院，有正收入的產业，还有一笔不菲的存款。
    现在这笔存款可是远超她当时的预期啊。
    这一场股市奇蹟，让第一批抢先进入股市的股民获得了巨大的財富，其中颇有名气的“杨百万”，就是从投资“老八股”开始打响的名气。
    而她挣的可不止一百万，不过她可不要上电视，也不要出名，闷声发財就很满足了。
    之前她就和小胖哥说过“事以密成，语以泄败”，风头让別人出去，他们只管赚得盆满钵满就是了。

 第772章 倒卖地皮

    变革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证券营业部，股民们为突破万元的豫园股票欢呼雀跃；
    在珠城的工地上，打桩机的轰鸣声昼夜不息；
    在高校里，学生们激烈辩论著市场经济姓“社“还是姓“资“。
    而在这场时代的洪流中，有人看到了机遇，有人嗅到了危险，更多的人只是隨波逐流。
    小胖哥站在深圳地王大厦的工地前，仰望这座即將成为新地標的建筑，耳边迴响著苏渺昨天电话里的提醒：
    “泡沫吹得越大，破的时候就越惨。”
    春风拂过，带著南海特有的潮湿与躁动，小胖哥知道，一个新台阶，真的出现了。
    而珠城作为80年代首批14 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在南巡后被赋予“大西南出海通道”的战略定位，这一政策红利使其成为全国甚至海外资本聚焦热点。
    从91年开始，地方將土地批租作为招商引资的核心手段，92 年批出土地达 80 平方公里，相当於此前歷年总和的数倍。
    王大锤將邕城的资本处理好之后，带著手下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了珠城。
    此时的珠城像口烧得通红的铁锅，街面上奔涌的人潮带著各式口音。
    穿著拖鞋的本地中介、挎著人造革包的北方老板、扛著测绘仪的技术员，连骑三轮车的师傅车斗里都插著块 “代办土地过户“ 的木牌，车铃叮噹声里混著远处打桩机的轰鸣，昼夜不息。
    “老板，前面就是 &amp;#039; 福满楼 &amp;#039; 了。”司机小李猛地一打方向盘，桑塔纳在挤满自行车的店门前灵活地钻了个空子，差点蹭到路边卖椰子的小摊。
    之前王大锤已经找到了“牵线人”，约著今天上午喝早茶。
    “王总！这边！”黄中介在饭店大厅里朝王大锤一行人热情的挥手。
    这人前两个月还在海边倒卖海鲜，此刻穿件衬衫，手腕上的金表晃得人睁不开眼。
    王大锤皱了皱眉，一旁的老张说：
    “小黄啊，怎么也不定个包厢？在这里怎么谈事情嘛。”
    “张哥，在这才有氛围呢，你看这人气，珠城的財神爷，一半儿都在这儿聚著呢！
    瞅瞅邻桌那几位，剪平头的是湛市来的船运老板，昨天刚签了二十亩地；戴墨镜的那位，听说从港城揣著美金过来的，专挑临海的地块。”
    黄中介也不急著谈生意，点了一桌早茶带著几人吃了起来。
    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王大锤发现，大多数都是像他这样要在珠城投產的生意人。
    大家的桌子靠得都很近，甚至能听到隔壁桌的对话。
    “上一年就开始低价卖地了，听说还有个什么成片打开的政策，允许企业一次性购买大面积土地进行开发。”
    “这个我知道，所以得了消息赶紧就来了，去年年底的时候地价还是几千块钱一亩，现在都已经上万了啊。”
    “和沪市股票一样刺激！之前我在深股亏了钱，他们说沪股爆了，我也没敢去。现在真是拍大腿，几个月翻几番，想买都买不上。
    所以，这次珠城的机会我说说什么也不会再错过了！”
    如果说，隔壁桌前面两句话让王大锤热血沸腾，那后面这一句简直是把刀扎在王大锤心窝上。
    可不就是一样的经歷嘛，要不是太突兀，他都想跑过去和那个难兄难弟握手拥抱了。
    吃完早茶，黄中介掏出本子给王大锤看，上面都是地皮信息。
    “王总，这块地两个月前，是一个老板了1万一亩从政府手里买的，现在转手就是7万！您要是不信，明天他们签合同，我带您去开开眼。”
    王大锤想了想自己手上的资金，私產加上公司里的所有流动资金，只有8万，这样说来，现在只能买到一亩地了？那得赶紧入手了，不然再涨下去，说不定一亩都买不起了。
    “你带我去看地，看那种立马就能买的，如果是能直接和土地局买的就更好了。”
    “好嘞！你跟我走，能看的地多得是！”
    “现在是什么模式？拍卖还是怎么样？”
    “主要有两种，一种从別的老板手里接，这种对公司资质要求不高，就是得按市场来加价。
    还有就是和政府协议出让，现在大部分从政府拿的地都不用公开竞標，私下协商定价就可以了。”
    黄中介骑著摩托在前面带路，王大锤和下属开车跟在后面。
    车子在尘土飞扬的路上顛簸，王大锤扒著车窗往外看。
    成片的虾塘被推土机铲成烂泥，刚插的木牌上写著 “国际度假村“，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往竹竿上绑 “开工大吉“ 的红绸，远处的楼房框架像骨架似的戳在海边。
    黄中介带他逛了好几个地方，大多待建设的荒地，也有已经开始动工的地方。
    黄中介站在土坡上指点江山，衬衫被风吹得鼓鼓囊囊：
    “您看这片！往东两公里是在建的货运码头，往西三公里规划了汽车站，將来这里就是交通枢纽！上个月这片还是虾塘呢，您看现在，推土机从早挖到晚。”
    又到了一片荒地上，黄土飞进嘴巴里，黄中介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这是去年的项目，老板们嫌赚得慢，转手拿地契换了新地块。现在不少人倒腾 &amp;#039; 蓝线图 &amp;#039;（规划意向图）最快，上午签的协议，下午就能加两万块转出去。您看我这包里 ……”
    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五份转让协议，全是今天要交割的。”
    王大锤很诧异，倒不是对这个玩法，而是没想到二十多年前自己倒卖小商品，现在竟然能倒卖土地了，而且还是合法的。
    “现在都在搞地皮？不建楼盘不买房？”老张忍不住问出声。
    黄中介见怪不怪的说：
    “老哥，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是正经房地產公司来的。有很多就是手里有钱的投机老板，过来之后註册一个公司，就开始倒腾地皮了。
    他们是来投资的，让他们建房子都真就建不起来。
    不过，我看王老板你是有本事的，有能力建房！现在房价涨的不比地皮慢，有搞头！”

 第773章 发財美梦

    晚上，黄中介带著几人去了华侨宾馆，宾馆的会议室早已变成了“土地交易市场”。
    推开门，一股混杂著汗味、烟味和劣质香水的热浪扑面而来。
    里头目测有三十多个人，会议长桌上铺著五顏六色的图纸。
    有人用红铅笔在上面圈出地块，有人举著放大镜研究规划红线；
    穿著讲究的老板和穿拖鞋的中介挤在一起，墙角的电扇快速的转著，把人们的影子在墙上搅成一团乱麻。
    “阿黄，带新老板来了？”“
    一个留八字鬍的男人叼著烟走过来，菸蒂在嘴角上下晃动，他的白衬衫袖口沾著油污，却在胸前別著支鋥亮的钢笔。
    “今天有好货，刚从土地局出来的批文，靠近海边，要不要看看？原价三万五，现在一口价七万八，下午就能过户。”他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印有公章的复印件。
    王大锤的目光扫过人群，有人正把一沓沓现金往黑色提包里塞，钞票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刺耳；
    有人举著大哥大嘶吼，“再涨五千就签”的声音盖过了风扇的转动声；
    最前排的桌子旁，两个男人正为一块地的价格爭执，唾沫星子溅在摊开的图纸上，把 “1992“ 的年份数字晕成了一团蓝。
    黄中介在旁边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王总，我就是带你看看市场，这就是珠城速度，这个月几万，下个月可就几十万了。
    你的公司有项目经验，我可以牵线，让你以开发商的身份去土地局拿地！到时候无论是再出手还是自己建设，都是极稳当的。”
    王大锤需要回去考虑一下，在会议室看了一圈地皮的价格后，和黄中介在华侨宾馆外分了手。
    黄中介的摩托车在门前甩了个漂亮的弧线，扬起一片尘土。
    王大锤望著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交易市场，那些挥舞著现金的身影、此起彼伏的报价声，像电影画面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老张捏著公文包的手微微发抖：“老板，我们真的要自己拿地？公司帐上就只有八万了，即使想拿也就只够买几亩的。”
    “怕什么！”王大锤猛地拍了下车窗，惊得司机差点踩错油门。
    “看到刚才那帮人了没？倒手就赚五万！我们有正经开发资质，拿地价可比他们低，到时候我们也来赚！先赚到一波钱，后面就快了！”
    土地局门口排著长队，穿各色衬衫的中介们蹲在台阶上抽菸。黄中介熟门熟路地带著他们绕到后门，掏出两包红塔山塞给保安。
    “今天批的是白虎头西区地块，是金贵的抢手地块。”黄中介压低声音，“规划局老陈的表弟在里头当科长，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办事大厅墙上的规划图被晒得发黄，王大锤盯著玻璃柜里的沙盘——那些插著小旗子的地块模型，像极了邕城夜市卖的绿豆糕。
    然而，囊中羞涩的王大锤根本抢不起海边的地，今天的配额几乎被港商一抢而空。
    不过，他也没有白来，最后拿下了靠近不远偏远的三亩地，两万八一亩，公司的钱不够，他还將自己所剩的无几的私產都投了进去。
    而他的大胆，在风口处给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一个月后，他不到九万块钱拿下的地块，被晋省的一个商人，以二十五万的价格买走了。
    这一把让王大锤尝到了甜头，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他用同样的方式倒了好几手，赚到了五十万的巨款。
    同时期，全国资本蜂拥而入，一年的时间里，在珠城註册的房地產开发商，从两位数激增破千。
    土地交易额达200亿元，相当於当年全国土地出让金的三分之一。
    王大锤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国庆时带著柳絮和王悦来到了这片狂欢胜地。
    车子停在一片离海不算太远的荒地上，刚下车，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就扑面而来，那是腐烂的水草和鸭子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王悦捂著鼻子，皱著眉头，踮著脚躲著地上的泥坑，不解地问：“爸，这片是什么地啊？好臭啊！”
    王大锤爽朗地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得意，他踩了踩脚下的土地，说道：
    “哈哈哈哈！这是宝地啊！以前是养鸭子的，现在是我的了。现在珠城的房价从年初的几百块钱涨到了三千多。
    这块地我不打算再转出去了，要盖別墅！这里离规划中的『滨海度假区』很近，等度假区建起来，这房价还得翻著跟头涨！
    到时候把房子建起来出售，能赚的钱可比倒腾地皮多得多！”
    王悦的眼睛亮了起来，暂时忘了臭味，充满期待地问：“爸，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能住在海边的別墅了？”
    “那当然！地和房子全都是我们家的，你想住哪一栋就住哪一栋。”
    相较於王大锤和王悦的兴奋，柳絮却莫名地有些忧虑。
    “大锤，这建別墅和建宿舍可不一样啊，得投更多的钱吧？虽说今年挣到了五十万，但这笔资金应该是不够建设费用的吧？”
    “你放心，我有法子。现在银行贷款宽鬆得很！我把这块地拿去做抵押，就能贷出一大笔钱来！等房子盖好卖出去，回本了再把贷款还上，现在大家都这么干，这叫『借鸡生蛋』！”
    他说的还真是没错，这一年来银行的信贷资金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疯狂涌入珠海的房地產市场。
    开发商们大多靠著抵押土地获取贷款，再用贷来的钱去购买更多的土地，形成了一个看似繁荣的 “庞氏融资” 循环。
    当时珠城房地產开发的资金，有80%都来自银行贷款，有些项目的贷款利率甚至高达25%但在“高回报”的诱惑下，没人觉得这是个问题。
    这个背靠大西南，面向东南亚，拥有天然深水良港的城市，正被无数人寄予厚望，盼著它成为“第二个深市”。
    而王大锤，也和成千上万沉迷在发財美梦里的投资者一样，早已被眼前的暴利冲昏了头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774章 甜梦破碎

    柳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里的担忧像浸了水的絮，沉得发闷：
    “贷款？那岂不是借钱盖房子？万一…… 我是说万一，到时候房子卖不出去，那么多贷款该怎么还呀？那可不是小数目……”
    王大锤的脸色沉了下来：
    “柳絮，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扫兴了，你一个知识分子，思想怎么就这么老旧，跟不上形势呢？这是以后做生意的大趋势，没本钱也能做大事，这是国家政策允许的！”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行了，你別再说了！什么卖不出去，肯定能卖出去！真是乌鸦嘴！”
    柳絮看著丈夫气急败坏的样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她默默地转过身，望著远处的海岸线，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床垫下那个藏著私房钱的存摺，必须死死地瞒著他。
    自从王大锤开始炒股她就觉得不对，日常里就开始攒小金库，还把一些以前的他送的首饰也藏了起来，那是她的退路。
    海风带著咸腥味卷过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黏在渗著细汗的额角。
    那腥味里，还混著远处工地飘来的尘土味，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1993 年的春天，珠城的阳光比去年更烈，空气里飘著的除了海腥味，还有一股近乎癲狂的燥热。
    开发商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鯊鱼，拿著 “旅游度假” 的批文，在优质的海岸线上圈地。
    红线一划，铁丝网一围，曾经赶海人踩著贝壳走过的滩涂，转眼就成了 “国际度假区” 的规划图，即使还什么都没有就已经被炒上了天价。
    在击鼓传的炒卖下，期房价格连番上涨，海岸线附近的別墅每平米售价突破万元，远超当地居民一个月不到300的收入水平。
    有人算过，一个普通家庭不吃不喝，得攒三十年才能买个阳台。
    可这样的高房价反倒像兴奋剂，扎得投资者们眼睛发红。“越贵越涨，越涨越值” 的念叨在酒桌上、茶馆里传得比流感还快。
    银行的贷款柜檯前排起长队，有人揣著假的收入证明，有人拉著亲戚朋友联保，只求能多贷一分钱，好往这滚烫的楼市里再投一点。
    王大锤的別墅项目刚打了地基，工地上的吊塔像根细针，扎在曾经养鸭的滩涂上。
    他站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手里捏著刚批下来的贷款合同，嘴角的笑意比阳光还晃眼。
    那些日子，工地上的水泥罐车排到了公路上，黄的、白的车屁股连成一串，排气管突突地喷著黑烟，把路边的野草都熏得发蔫。
    中介们蹲在路边的树荫下，裤腿卷到膝盖，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手里的地块图纸比扑克牌还多，一沓沓地往人怀里塞，“一个小时涨一百” 的喊声比海浪还密。
    七月份，王大锤的 “观海一號” 样板间顺利落成。
    米白色的外墙贴著进口瓷砖，玻璃幕墙反射著蓝天白云，门口铺著红地毯，从公路一直铺到玄关。来看房的人挤破了门，把样板间的门槛都快踩塌了。
    他站在人群里，听著 “王总”“大老板” 的称呼，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
    可到了晚上一看数据，下定的客户却是寥寥无几。
    王大锤相信这是暂时情况，等周边建起来，房子就能够卖出去了。
    这时的他不知道，风停得比什么都快。
    短短几天后，黄中介骑著摩托车疯了似的闯进来，车把上的红塔山烟盒掉在地上：
    “完了！完了！银行停贷了！上面下文件了，查违规开发！”
    王大锤衝到土地局，门口的长队散了，台阶上的中介们像被踩了的菸蒂，蔫头耷脑。
    办事大厅里，规划图被新贴的 “暂停审批” 公告盖住，沙盘里的小旗子倒了一片，像被狂风扫过的麦田。
    后来他才知道，那时的珠城早就撑不住了。
    土地出让量已经超过城市承载力的8倍，地价像坐了火箭，年涨幅达到 1900%；
    银行的房地產贷款不良率突破 40%，全市在建的项目，有 90% 靠的是高息集资，就像一个漏了的煤气罐，一点就炸。
    这样在短时间內扩张的畸形发展模式，也终於迎来了上头的调控。
    命令下得又快又狠，先是金融断血，四大国有银行一道命令，所有房地產专项贷款全停了，还得追缴那些违规流入楼市的资金。
    开发商被要求补足 30% 的自有资金证明，这道坎拦下了一大半人。
    短短一周，从珠城抽离的资金就有 12 亿元，像被捅破的气球，“去” 地一下就瘪了。
    接著是查处，银行系统里几十起受贿案件被翻了出来，那些靠 “贷款掮客” 牵线搭桥的门路全断了。
    追缴非法所得金条几十公斤公斤、现金三千多万。
    再来是土地清算，成立工作组进驻珠城，叫停所有土地出让合同覆核，撤销百来件“关係地块“批文。
    拆除数个违规填海造地项目，收回十几公里被占海岸线。
    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举措，让珠城房价暴跌70%，资金链断裂的开发商集体跑路，留下300多栋烂尾楼，金融机构坏帐率超55%。
    大量农民工工资被拖欠，土地纠纷案件激增，城市信用体系崩溃，经济元气大伤。
    王大锤蹲在工地上，看著远处海滩方向，那些和他一样的別墅群，一栋栋烂在滩涂上，有的窗户被流浪汉砸了洞，成了遮风挡雨的窝。
    他想起去年倒腾三亩地赚的十七万，想起他和柳絮说的 “借鸡生蛋”，想起自己拍著车窗喊 “怕什么”。
    可现在，那只 “鸡” 不仅不下蛋，还啄光了他所有的家当 —— 公司帐户被冻结，抵押的土地被查封，连他那辆曾经意气风发的轿车，也被拖走了。
    泡沫破裂后，这些別墅以 400 元 / 平的跳楼价拋售仍无人问津，沦为流浪汉棲身之所。
    有座规划建设38 层，喊下要建成珠城地標建筑的大楼，也悄然停工，钢筋裸露的框架矗立市中心，成为“泡沫经济博物馆”的標誌性景观。
    远处，几个流浪汉在烂尾楼里生火，烟柱歪歪扭扭地升起来，和天上的云混在一起。
    那些曾经挥舞的现金、疯狂的报价、“珠城速度” 的神话，终究像泡沫一样，破了。

 第775章 柳絮失踪

    六月的未名湖像一块被阳光镀了金的翡翠，粼粼波光隨著微风轻轻晃动，岸边的垂柳將绿丝絛垂进水里，搅碎了满湖的光影。
    苏渺站在石阶上，指尖轻轻抚过刚领到的毕业证书，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著柔和的光，四年的青春仿佛都凝结在了这张薄薄的纸页里。
    孟琳琳抱著相机，踩著轻快的步子跑过来：“渺渺！我来给你拍一张单人照，你穿学士服真的太美了！”
    苏渺被她逗笑了，微微侧身站定，学士帽的黑色流苏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落在肩头。
    作为这一届的尖子生，她得到了文化部的接收通知，也就是说毕业后可以直接分配到文化部工作，这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求不来的机会。
    关於工作选择的问题，她曾和父亲认真討论过。
    父亲表示自己年富力强，目前做自家產业的管理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苏渺想进文化部工作，他將大力支持。
    文化部每年只招两个应届生，秦阿姨在名单出来的当下就知道了，打了电话过来，表示机会难得，希望她可以慎重考虑：
    “渺渺，可以直接安排进文化部，证明了你在学术上的优秀，也是对於你在大学期间社会活动成果的认同。
    你以前也说过选择这个专业很大程度上是处於喜欢，那么我建议你可以接受分配，参与到自己喜欢的工作中来。
    再说了，进单位也不是绑死一辈子，將来哪天想换条路走，再辞职也不迟。你还这么年轻，多给自己些不同的人生体验，才不会留遗憾呀。”
    苏渺经过考虑，最终还是在分配意向表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填了表格之后，学校会在8月份將她的档案关係转到单位，8月23號正式报到，现在是她学生生涯里最后一个暑假。
    邕城的夏日总带著一股子不讲道理的热烈，太阳像个大火球掛在天上，蝉鸣声从早到晚没个停歇。
    二伯家种了一亩地的西瓜，藤叶爬得满地都是，结出的西瓜个个圆滚滚、油光鋥亮。
    他也不拿来卖，就专门供自家吃和送人，毕竟卖西瓜那点钱和他现在的收入比起来，九牛一毛而已。
    昨天，又隨著虎子叔拉货的车运了十几个过来，苏渺开了两个，拿出来招待店里的客人。
    街坊们知道苏渺毕业后立马分到了京城的文化局，各个都竖大拇指。
    直言果然是文化人应该去的地方，那可是正部级的单位耶！这和当了京官有什么区別？真是太有出息了。
    大家吃著冰凉的西瓜，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著，突然两位穿著制服的公安同志出现在店门口，神色严肃。
    其中年长的那位掏出了证件：“我们是邕城公安局的，有些情况想向苏渺同志了解一下。”
    店里好几个电扇转著，却驱不散突然凝重的空气。
    苏渺反应过来，將两位警官请进了前院。
    “公安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呢？”
    年长的公安翻开手里的记录本，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我们今天过来，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和你的妈妈联繫，她的丈夫王大锤报案，说她失踪一周了。”
    失踪？苏渺心中一跳，回答道：
    “没有，我在京城读书，这个月刚毕业，前两天才和我爸回的邕城。我爸妈离婚之后，我和我妈基本就不联繫了。
    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几年前，她来店里找我，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公安低头记录著，又抬眼追问：“她前几年来找你，是专门来看你的吗？”
    苏渺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回答道：
    “算是吧，也不全是。她当时想让我跟她一起生活，还让我改隨王大锤的姓，我没同意，最后不欢而散。
    后来听以前的小姐妹说，她过继了我表姐到名下当女儿，我想著她既然有孩子陪在身边，我们两边就更没必要联繫了。”
    公安点了点头，苏渺说的情况，和他们初步掌握的一致。
    “公安同志，我可以问一下我妈失踪的具体情况吗？”
    公安合上记录本，语气缓和了些：“当然可以，我们是前两天接到你继父王大锤的报案，说你妈妈柳絮，在7月14日出门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了。
    他打电话问了所有的亲戚和朋友，大家都说没有见到你妈妈。
    等了两天她还没有回家，你继父就来报案了。我们再她住的片区走访调查了好几天，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她……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比如她那天离开，有没有交代是要去哪里？”
    见苏渺很伤心，公安也理解她关心母亲的情绪，就把目前掌握的情况都和她说了：
    “是晚上出的门，说是要找朋友打麻將，可到凌晨也没见回去，你继父打电话去朋友家询问，人家说你妈妈压根就没有去。
    也因为是晚上出的门，所以看到她的人就更少更难找了。不过，我们倒是了解到他们家一些不同寻常的情况。
    你继父在珠城投资失败，公司没了，存款没了，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所以不排除你妈妈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家的。”
    这时，苏元正从外面回来，看到院里的公安，愣了一下。
    苏渺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父亲听完，拿著包的手紧了紧。
    虽然和柳家关係已经很差了，但毕竟也是渺渺的生母，他还是说了一句：
    “欠了钱离家？这也不是办法啊。是压力太大，出门散散心去了？”
    两个公安原本觉得不好在人家孩子面前，说她母亲的坏话，但是话都到这了……
    年长的那位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还有一种可能，是为了躲避债务。我们查了柳絮的帐户，她在失踪前一天，把个人帐户里的五千块钱都取出来了。
    王大锤还说，家里抽屉里的两个金鐲子也不见了。所以我们猜测，她有可能是不想承担债务，带著钱躲到別的地方去了。”